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招阴》全集 作者:当年菇凉 自一出生,我就有记忆力,每年小除夕,都会有一个鬼来问我同一个问题,我不答应他,他就会害死一个我的家人,为此…… 第001章天生不祥 我是一个被神棍养大的孩子。 神棍叫问东行。我叫他叔。 叔是有大能的人,可他总笑称自己就是个混口饭吃的神棍,没有人那么叫叔,认识他的人都尊敬的称他为问先生。 我叫问天,是个弃儿,三岁那年,被母亲丢弃在了叔家的大门口,我清楚的记得母亲放下我,转身就走时那复杂的眼神,有不舍,有心疼,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 这么说听上去可能有些荒诞不经,谁会记得那么小的时候的事情?可这是一个事实,我有一个特殊的能力,从出生就有记忆。 有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可能记得不太清楚了,可但凡可圈可点之事,我全部都记得。 我出生在外婆家,出生就没有父亲,那年母亲十九岁,未婚就生下了我。 外公一再逼迫母亲说出那个男人是谁,甚至为此毒打母亲,拇指粗的鲜树枝子抽在母亲身上,母亲却咬着牙一言不发。 外婆坐在炕沿上抹泪,商量母亲要把我送走,毕竟一个未婚的大姑娘生了个孩子,外头那些嘴巴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可母亲却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说道:“娘,你这是把俺往死路上逼吗?” 母亲性子倔,听她这么说,外婆就缄默了。 在我出生不久,家里来了个打扮怪异的人,那人着一身长袍,头戴一顶黑色帽子,脚穿一双黑色布靸鞋,进门就说要带我走,说我天生不祥,留在家中,家人多灾…… 外公外婆倒是没太在意怪人说的不祥,只是听说他要带我走,很是高兴,眼神热切的齐齐看向我母亲。母亲面无表情的一扭头,抱着我回屋了,自始至终她都没说一句话。 头年相安无事,可就在腊月二十九晚上,我做了一个怪梦。 梦中我看到一个着一身黑斗篷的怪人,站在我的床前,斗篷的帽尖很高,下摆很长,直接把那人从头盖到脚。宽大的帽檐盖住了他大半张脸,我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嘴唇和鼻尖,露在外面的皮肤惨白惨白的,与那黑色的斗篷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我哪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啊,本能的哇哇大哭了起来,可平日睡觉很警醒的母亲,今日却睡的很浓,任我怎么哭喊,就是没有反应。 黑衣人带着一股寒意,朝我慢慢的俯下身来。 我大张着的嘴巴就发不出声来了,舌头仿佛打了结,可裆下却是一热,直接吓尿了。 他一寸寸的逼近,黑色的嘴唇都快贴着我的脸了,他身上的那种冷,堪比寒冬腊月里蚀骨的白毛风,我小小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恐怖的想法,它要吃我。 可它却在离我一指的距离停了下来,随即,一个沙哑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跟不跟我走?” 我没看到他的嘴唇动,可这句话却清晰的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怎么会跟他走呢,他那么吓人,我才不要跟他走。 “跟不跟我走?”声音又响了一遍。 “不跟。”我心里有个声音,坚定的回答他。 我不到一岁,根本不会说话,可他却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他似乎生气了,猛的站了起来,往后漂移了有两米,那个距离,让我正好看到他是悬空漂浮着的。 接着外公突兀的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那个平日里对我没个好脸的外公,此刻如同睡着了一般闭着眼睛,被黑衣人枯瘦如鸡爪的手抓着后衣领,轻而易举的提了起来,那样子就像一只待宰的鸡仔。 我预感到不好!外公有危险! 果然,下一秒黑衣人就干净利索的扭下了外公的头颅,并向丢弃一块破抹布一样,随手丢在了地上。 我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咽喉扼断的声音,人头落地的声音。 接着血涌了出来,喷溅的满屋都是,我清晰的看见那没来得及倒下的身躯,断颈处正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着血泡泡……。 恐怖把我吞噬,我以为我就这么被吓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温热的手抚摸在了我的背上,继而有个轻轻的声音说道:“这么冷的天还踢被子。”接着我感觉母亲给我掖了掖被窝,搂过了我冰冷的小身体。 可下一秒她又掀开了被子,无奈的小声说道:“怎么又尿炕了!。” 母亲终于醒了!我也终于缓了过来,我再也忍不住了,像是所有的恐惧都找到了宣泄口,哇哇的大哭起来。 “尿炕还尿的这么理直气壮。”母亲佯怒着在我屁股上轻拍了一巴掌,悉悉索索的摸索了一阵,拉开了灯。 我心说,妈啊,你别开灯啊,我姥爷死了,头都被人拽下来了,血流的跟不要钱似得,你这么起来看到,不得当场吓死啊! 我说不出来,就死命的蹬腿,哭。 可我没听到母亲的尖叫,只听她疑惑的说道:“咿~屋门怎么开了?怪不得这么冷。” 母亲关好门,抱着我在炕上转圈圈,哄我睡觉。我瞪大眼睛四处看,哪有什么尸首分家的外公,哪有血。 原来是我做了个梦,一个清晰的梦,我长出了一口气。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天刚放亮的时候,我却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接着是外婆撕心裂肺的哭声。 母亲预感到不好,一咕噜爬了起来,披了件花棉袄就出去了,下一秒我就听见母亲也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喊“爹啊,爹……!” 接着是舅舅的声音:“怎么了?出啥事了?爹~~……” 外公死了!死在了小除夕晚上,死在了猪圈门口,尸体被矮围墙撑着没倒下去,都冻成一根冰桩子了。外婆早晨起床小解,看到外公背对着她站着,外婆叫了一声,没听他答应,就轻轻拍了他一下,外公顺势就倒了,脖子正巧磕在喂猪的石槽子上,一声脆响后,外公的头断了下来,骨碌碌,滚出去好远……。 我们这里腊月二十九,有上坟请祖上大供的习俗,就是在二十九早上,五服之内的一大家人,带着贡品,香烛,鞭炮,一起去祖坟祭祖,请祖,请回来大供三天。一般请祖都是请到辈分最高,最有权威的人家中,然后晚辈一一去磕头,上香。到了晚上还要守夜,那时一般都是找几个家族里的男人去,去了也没啥事,就是喝着茶水,说说话,实在无聊了打打牌啥的,一般后半夜也就散了,外公那天就是去守夜了,后半夜的时候,外婆就发现外公没回来,当时也没往心里去,只当他是上了牌瘾。 为此外婆很自责,一直自语说:“后半夜没回,应该去找找的,怎么就没去呢……”外婆一直哭,母亲也抱着头哭,只有我舅还算理智,痛哭之余问外婆:“娘,这大过年的,丧还报不报?” 忘记说了,外婆有两个孩子,我妈是老大,我舅比我妈还小两岁,平常跟人在外地打井,过年才回来。 外婆经舅一提醒,这才想到今天就三十了,正过年呢,人家都高高兴兴的过新年,这要去请人办丧事岂不是丧气,就与我舅商议决定:“先瞒着,等初一拜完年后再报。” 那是我出生后,过的第一个春节,人家都是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外婆家却大门紧闭,冷冷清清。外公是死在屋外头的,按照习俗,死在外面的人不能抬进屋子里,舅舅就在院子里临时搭了个棚子,母亲抱着我,和舅舅一起跪在里面守孝。 一直到初四,外公才算是入土为安了。 外公死法诡异,又赶上是年,外头那些长舌妇说啥的都有,有说家里得罪了神灵的,有说招了邪秽之物的。还好没有人把事情往我身上想,可只有我知道,外公是怎么死的,我很害怕,害怕那个黑衣人还会再来。 战战兢兢的过了很久,那个黑衣人也没出现,就在我认为他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并逐渐将这件事情淡忘了的时候,他却又突兀的出现在了我的梦里,又是一年小除夕…… 第002章我看到了我 一切和往年一样,惨白的脸贴近我,冰冷的声音在我耳中响起,一如去年那句:“跟不跟我走?” 我不敢说话,我怕我说不,我身边的亲人又会死去,或许是我外婆,或许是我妈,那都是我不能承受之痛,我也不会答应他,我想那样死去的应该就是我自己。 我惊恐万分的紧闭着眼睛,小小的身体瑟瑟的抖,我在心里祈祷他快些离开,并一厢情愿的认为,我不说话,不睁眼,他就拿我没辙了。 可这终究是自欺,黑衣人像鬼魅一样缠着我,即便我闭上眼睛,还是能看见他,他就像是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久久听不到我的回答,他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接着我看到他不知从哪里抓出了我小姨。 “不!”我大喊着伸手想抓住小姨,却发现只是徒劳,我还只是一个不到两周岁的孩子。 黑衣人像是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小姨的身上,他怒吼着,用力把小姨摔在了墙壁上,小姨的脑袋撞在墙上,溅出了一朵诡异的血花,像是一个摔烂的西瓜,随即身体软绵绵的滑了下来,如同没有支撑点的面条…… 黑衣人消失了,我睁开了眼睛,跟去年一样,屋里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四周静悄悄的,只是异常的冷。 小姨是二姥姥家的女儿,排行老末,才十四岁。 外公死后,外婆就垮了,身子骨眼见一天不如一天。舅舅在外,常年不回,家里老小,地里活计,全都压在了母亲一个人肩上。母亲太忙,平日都是外婆带着我,闺女未婚生子,老伴蹊跷的死了,这些都让外婆觉得矮人一截,所以她从来不带我上街,小孩子们也从来不来我家玩。唯一一个经常来和我玩的人就是小姨,她辍学在家,二姥姥总唠叨她,她烦,就往这里跑,和我玩,给我讲故事,小姨的地位在我心里,那是仅次于母亲的。 第二天早上,一切如同往常,没有噩耗传来,可我还是不放心,嘴里一直嚷嚷着小姨,小姨。 母亲无奈,吃罢早饭,就牵着我往小姨家去了。 前日下了场雪,积雪未消,有些滑,母亲拉着我不紧不慢的走着,一年中,她难得有一天如此清闲。母亲其实虚岁才二十一,要搁现在,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而她却嫣然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 到二姥姥家没用十分钟脚程,去的时候她家刚好在贴对联,小姨踩在一架木梯上,双腿哆哆嗦嗦的正在贴大门口贴横批。 我突兀的就打了个冷颤,预感到不好,忙喊道:“小姨,下……” 可我话还没说完,就见那木梯直挺挺的往后倒去,小姨竟也不挣不躲,整个人直挺挺的顺着木梯往后倒,这个过程中,我看见她对我露出了一抹毛骨悚然笑,接着她的头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影壁墙上。 我听到噗的一声闷响,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是母亲与二姥姥杀猪似的惨叫! 我被母亲捂住了眼睛,虽然看不见,可我知道,昨夜梦中的场景真实的发生了…… 小姨死了,村子里的人都议论疯了,说:“总共就一架木梯的高度,掉下来最严重摔断个胳膊腿的,也总不至于把整个脑袋都摔碎了吧。” “是啊!去年老大家,今年老二家,一年一个,都是年三十,还都死的那么蹊跷……。” 送完年,就有要好的邻居跟母亲说:“这两年发生的事邪乎,跟被人下了咒似得,要么就是你们家祖坟不好,不如找个高人看看吧,给破解破解说不定就好了。” 母亲也觉得这事未免也太巧合了些,便把我塞给了外婆,一个人就出去了。 日头偏西了,母亲才带回一个人,说,祖坟去看了,没事,祖坟都多少年了,要有事也不可能这两年才开始。 那人手里还拿了个罗盘,围着外婆和二姥姥家院子转了几圈,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可当他进屋,看到坐在炕上玩耍的我时,却是一愣,随后他问母亲要了我的生辰八字,掐着指头算了半晌,头上的汗就出来了。 母亲见状害了怕,颤着声儿问道:“大师,这娃没~啥事儿吧?” 那大师抹了把汗,拧着眉说了句:“这挂我卜不了!” 说完这话他就走,忙活了一天的辛苦钱,看样子也不打算要了。 母亲追了出去,他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不过我知道肯定是关于我的,因为母亲回来后,看我的眼神变的复杂了。 自打算命先生不知道对母亲说了什么后,母亲对我冷淡了不少,她累了,生气了会打我,一边打一边哭,一边念叨:“你到底是谁?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偏偏找上我啊……” 母亲之前从没打过我,她在我很小对时候,总是抱着我自语说,别的孩子都有爹,你没有,妈要加倍疼你。我知道母亲是爱我的,她打我肯定是知道了外公和小姨的死,都是跟我有关。 所以她打我的时候我从来不哭,她打了我,我心里反而觉得好过些,倒是母亲,时常抹泪,哭成了她的家常便饭,可之前再苦再累,面对我的时候她都笑呵呵的,我知道母亲心里苦,我暗暗下定决心,如果那个黑衣人再来问我,我就答应他,跟他走。 自从做了这个决定,日子仿佛都长着翅膀,一年一晃就过去了,年二十九,我没睡,一直闭着眼睛假寐,母亲好久没有睡好了,夜里我经常被她辗转反侧的动静吵醒,可今晚,睡眠质量超差的母亲,竟然早早的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看来是睡沉了。 深夜,他来了,一袭黑衣,脸色惨白。这个画面在这一年中时时出现在我的脑海,此刻见到,竟有些麻木了。 “跟不跟我走?”他问道。 “你能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哪里吗?”我试着问他,我想知道我跟他走,是不是真的就意味着我死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又把他的问题问了一遍。 “我跟你走!”我快速又坚定的回答他。往年他都是问两遍,两遍听不到满意的回答,他就要杀人了,我害怕我回答的迟疑,又会有无辜的人因此死去。 我看到他血红的唇角往上翘了翘,似乎对我的回答非常的满意,然后他慢慢的靠近我,向我伸出了他那白骨般枯瘦的手。 我赶紧闭上了眼睛,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我不知道下一刻他会干什么,是不是会像杀死我外公那样,直接掐断我的脖子,可无论如何,既然已经答应他,就随他怎么办吧。 突然,我感觉一阵晕眩,接着是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感觉像是被人从高空抛了下来,却正好身陷在了一个漩涡中,整个过程中我看到,听到了很多东西,从开始的风起云涌,草木衰盛,季节交替,到后来满地苍痍,接着又有血红惑人的巨大花朵,漫无边际的血河,恶魔般狂妄的笑声。迷失,彷徨,堕落,毁灭,一瞬间,万般情绪席卷而来,让我禁不住凄然泪下。 再后来,我感觉灵魂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拘了起来,后来的后来,我就看到了我。 我漂浮在空中,看到我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眼角有泪。 我终于看到了那人的眼睛,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一只没有眼球,只有一个仿似能吞噬人灵魂的黑窟窿,另一只布满血丝,充满贪婪,狞笑,那笑容竟跟小姨死时,那抹另我毛骨悚然的笑容一模一样。 第003章三年克死三个 他伸手向我的魂魂抓来,可他刚碰触到我,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鬼叫,然后整个人像触电般弹了出去,我看到他碰过我的那只手,像是融化了的黑色沥青,滋滋的冒着黑烟,他盯着自己那只受伤的手,痛吼一声,继而又不甘的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自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也非常的疑惑,为什么他只是轻轻的碰了我一下,就伤的如此严重,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他同样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最后他仰天长啸一声,穿墙而出,走了。 从出生到现在,他逢年必到,如今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走了?我有些不敢相信。 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随着一阵轰隆声,如同地震了般,整个房子都颤抖了起来,有土在悉悉索索的往下落,落在我和母亲的身上。 他带不走我,生气了,想毁掉和我有关的一切。 我拼命的叫妈,想叫醒母亲,让她快逃,可母亲睡得死死的,任我怎么喊,都无济于事,我扑过去拉她,却发现我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 “妈~!” 眼看着房子就塌了,难道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乱石砸死? 我的心剧痛无比,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是个不详之人,我心有愧疚。 “啊!” 我跪在母亲身边,浑身都在颤抖,心如刀绞,发了疯般的咆哮,却也无能为力。 恨欲狂! …… 就在我认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变故。我那轻飘飘的魂儿,与我的身体产生了反应,我的身体像是一块大磁铁,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吸力,把我的魂儿吸了回去,然后在我的身边升起一片光幕,那片光幕正好把我和母亲护在了中间。 残垣断壁,满目疮痍,外婆家变成了一片废墟,外婆被埋在了废墟里,只露出一只染血的手。 母亲疯了,吃力的挖废墟上的瓦砾,双手血肉模糊,口中发出悲痛欲绝的呜咽。 院外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却没有一个人敢过来帮忙。 “房子都塌成这样了,她娘俩却连跟毛都没伤着,可真蹊跷!” “是够奇怪的,你们发现了没有,自从这个野孩子出生,他们家就年年出事。”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三年就克死了三个,幸亏他舅今年没回家过年,否者他家连香火都断了。” “哎!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毫无疑问外婆死了,母亲万念俱灰,瘫坐在外婆血肉模糊的尸体旁,任我怎么叫她,她都一动不动。 一天,两天,第三天早晨,二姥姥和二老爷来了。他们远远的喊母亲的乳名,招呼她过去,可看向我的时候,目光中却充满了怨恨与害怕。 我心有愧疚,不敢过去,但却清晰的听到,他们跟母亲商议,要把我送走,说是商议,态度却很强硬,尤其是二老爷,说到送走两个字的时候,还掌作刀状,狠狠的比划了一下。 看得出母亲的内心很挣扎,她说了一句:“他还只是个孩子……”就泣不成声了。 母亲哭,二姥姥也哭,边哭边骂,骂母亲不守妇道,生了我这么个讨债鬼,害死自己家的不说,还害了她家的闺女,谁知道明年又会是谁……。 二老爷更能戳痛处。说:“你看看你娘还在那躺着呢,在想想你弟,他可是你家唯一的香火了,要明年再出啥意外,你死了都没法给你爹妈交代。” 母亲低头沉默了半晌,最后用近乎虚弱的声音道:“叔,婶,这事等俺娘葬了,俺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就在当天,二姥姥二老爷就迫不及待的帮着母亲,草草的把外婆下了葬。 那天半夜,我在院子里临时搭建的草棚中冻醒,看到母亲的样子,我吓了一跳,她正满脸是泪的呆呆看着我呢。 这几日母亲瘦了一大圈,显得憔悴又无力,我发现她披散着的头发中,竟然有了些许白发,哪里还像个刚二十出头的女人,简直就像个饱受折磨的中年妇女,见我醒了,她一把把我搂在了怀里,紧紧的,让我有些窒息,我没有挣扎,我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这样一个怀抱,能让我感受到如此纯粹的温暖了。 那夜母亲搂着我,跟我说了好多话,说我小时候的样子,一点一滴,像是把这三年,又重新回顾了一遍…… 第二天,母亲早早的自废墟中收拾出几件我的小衣服,撕了她自己一件褂子,把我的衣服包成了一个小包袱,带着我赶了大半天的路,来到了叔家门口。 母亲蹲在地上,两手抓着我的双臂说:“小安,妈知道,发生在姥姥家的那些事情,你都明白,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妈护不住你,以后你就跟着这家的人吧,这人很好,有大本领,我相信他会收留你的。” 我点了点头。 母亲把小包袱放在地上,让我坐在上面,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被母亲抛弃了,可我不怪她,我只希望没有了我的家里,自此能好好的。 看着母亲单薄的背影,踉跄的脚步,我的鼻子发酸,眼泪无声的往下流,我不敢哭出声,我怕母亲心一软,又回来了。 日头偏西的时候,一个约莫五十来岁,高高瘦瘦的老头出现在我视线里,他手里拿着一个幡子,肩上背着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箱,幡上写了一些字,我一个不认识。 他看到我一愣,明显没有想到会有人坐在他家门口,他像是问我,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咿?谁家小小子?” 我没说话,仰着头看着他,他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一幅很有正气的样子,此刻他正轻皱着眉头看着我,当看到我屁股下面那个包袱的时候,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是谁家娃?”老头问我。 我摇摇头,我总不能说出我妈的名字吧,那样他再给我送回去,那我二姥爷还不得把我丢深山里喂狼啊。 “那你叫啥名?”他又问。 我又摇头。 “那你迷路了?” 我使劲的点点头。 就见他在那直嘬牙花子,道:“能听见我说话,但是个小哑巴!” 我心说:“我就是不说话,只要能留下,当哑巴我也认了。” 接着就见他放下肩膀上的木箱,蹲在我面前,嘴里莫名其妙的说了句:“那太好了。” 就在我被他那句太好了,弄的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的时候,却见他从那木箱里拿出一张黄纸,嘴里念了句什么,那黄纸突兀的就变成了一条成人手臂粗的花斑大蛇。 那凭空而来的大蛇差点没把我当场吓死,我哪见过那么大的蛇啊,我杀猪似的惨叫着,连滚带爬的往后倒退,可后面就是大门,我小小的身子紧贴着大门,就差把自己镶进门板里了。 我相信母亲不会骗我,可母亲口中的那个好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难道是个隐君子? 那花斑大蛇张着大嘴,露着白森森的毒牙,吐着芯子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的扭动。 我躲不开,就用双手捂着眼睛,哭着喊道:“走开,快走开!” “呵呵,我这大蛇已经很久没吃人肉了,今天真是好运气,竟然有个迷路的孩子送到了家门口,你反正也找不着家了,你家人估计也找不着你了,那就让我的大蛇美餐一顿吧。”他的声音很邪恶,满是威胁的味道。 “我能找到家,别吃我!我要回家!呜呜呜!”我一听大蛇要吃我,急了,捂着眼睛,哭着央求他,也不知不觉从小哑巴变回正常儿童了。 那人满是玩味的笑了两声:“呵,会说话了?也能找到家了?那你家在哪儿啊?” “我家在xxx,我妈叫xxx……”我被那大蛇吓破了胆,把我知道的所有信息,都一五一十的招了。 然后又哀求他:“你~快把那蛇赶走,我害怕!” 他就乐了,说一个小小子这么点胆气?跟个女娃娃一样。 “谁是女娃娃!”我不服气,从指缝里往外偷看,哪里还有什么大蛇。 “蛇呢?”我放开手疑惑的问他。 “在这儿呢。”他摊开手掌,那里却只有零碎的纸灰。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异术中的控符术,可以通过符纸,变出蛇,鸟,狐等动物,那些被变出的动物会存在一段时间,可不久后就会消失,至于存在时间的长短,还要看控符人道行的深浅。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不过当时,我确实是被叔吓得魂飞魄散。 就在我还对大蛇变成纸灰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时,他却拿起我的小包袱,领着我的手,顺着母亲领我来时的路,往姥姥家走去。 第004章乱坟岗 走出去老远,天都黑了,我才反应过来,那老头的蛇是假的,变戏法吓唬我的,他诈出了我家地址,现在要把我送回家去了。 我要回去,二老爷肯定会残忍的把我“送走”,那样我妈肯定又要犯难,可如果我妈强留下我,明年小除夕肯定又会有人因为我而死,或许是我舅,或许是我妈,不,绝对不能回去。 想通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走了。 他又故技重施,变蛇,变狐,我只是闭着眼睛,既然已经知道了是假的,我不看就是了。 他急了,气鼓鼓的在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一把把我扛在肩膀上就走,我也急了,哇哇大叫着不要回去,并对他连踢带咬。 他对我的反抗没有任何回应,扛着我走的飞快。 路越走越黑,因为是乡下,村与村间隔的较远,一路多是荒郊,月亮又很配合的躲在了乌云的后面,入眼之处,一片漆黑,我心里又急又怕,挣扎喊叫的更厉害了。 可走着走着,我忽然感觉一阵阴冷,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感受到我的异常,咦了一声,莫名其妙的小声说了句:“阴气重的人灵觉就是好。”继而他又嘿嘿阴笑了两声,问我:“你这个小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不知道。”我如实的回答他,只觉得自打走到了这里,浑身就特别的冷,可又根本没有风,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冷,就像~就像梦到黑衣人那样的冷。 “哦,不知道啊,那我给你说道说道,这里是一片乱坟岗,乱坟岗你知道吧?”又是那种戏谑的语气。 我虽然不是很明白,可我大体知道了是什么地方,我外公.外婆.小姨,死后下葬的的坟我都见过,白天和母亲赶路时,也路过了一片大坟地,那坟地和外婆家的祖坟区不太一样,那里杂草遍地,松柏疯长,坟堆高低不等,有些不知怎么的,还塌陷了下去,露着一个黑漆漆的大窟窿,和腐烂的木头渣,白天路过这里的时候,我还特意多看了几眼,为此还被母亲训斥了一顿,说啥不准瞎瞅,并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的对着我看的那座破坟来了个三鞠躬,而后更是并加快了脚步,一溜小跑跑出了那片坟区。这回八成是又走到那儿了。 他见我不说话了,又威胁我道:“我可警告你啊,再给我不老实,咋咋呼呼的,我就把你丢进这乱坟岗去,这里面可全部都是吃小孩子的恶鬼,听清楚了吗?” 他这么一说,我就没脾气了,只能乖乖的趴在他的肩膀上,他要真一气之下把我扔在这里,那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嗯,这才对吗。”他似是对我的表现还算满意,嘿嘿笑了两声。 气氛沉默下来,心里的恐惧却更盛了,我趴在他的肩膀上,听着风吹在草木上的沙沙声,就像是一群鬼怪在窃窃私语,我感觉周围像是有无数双的眼睛在看着我,偶尔还会传来一两声夜猫子诡异的笑声,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鬼地方不会真有鬼吧! 正瞎想着呢,忽然就感觉某处好像真的有一道实质性的目光盯着我,我一扭头,就看到路边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很宽大的白裤,白褂子,乌黑的头发很长,很直,完全遮住了脸,她像是发现了我也在看她,就慢慢的伸出了惨白的双手,将自己的头发慢慢的撩起,天啊!我看到一张惨白惨白的脸,真的是一片惨白,那女人竟然没有五官!! 接着又有一个女人飘了过来,她有五官,同样是脸煞白,可她还有一根长长的,绕过后脖颈,又耷拉在胸前的大长舌头……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血液瞬间就凝固了,接着一个,两个,三个,我身后跟了密密麻麻一群鬼,有的一边走一边狞笑着拔下了自己的头,用手抛着玩,有的鲜血淋漓,跟屠宰场扒了皮的羊似得,有的直接就是个骷髅骨……。 我自认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小孩,黑衣人,还有姥爷.小姨的死法,也是诡异的很,可跟眼前这些比起来,那都不够看,我一时吓得魂飞魄散,那一刻我忘记了他的警告,鬼哭狼嚎的惨叫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鬼叫什么?信不信老子真把你丢在这里!”他生气了,在我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作势要把我放下来。 我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眼神惊恐的盯着后面,蜷缩着腿,就是不撒手。 他回头看了看,又看了看我,指着身后的鬼群,饶有兴趣的问我:“你能看到他们?” 我怯怯的点了点头。 他又把我抱了起来,转身对那群鬼怒喝道:“滚!” 他声音不是很大,听在我的耳中却是天雷滚滚,又似有余音环绕久久不散的感觉。那方才还牛逼轰轰的群鬼,听到他的话后,竟然都瞬间消失不见了。 看来有一点妈说的没错,他确实有大本事。 “你家里人就是因为你能见这些不要你了?” “不是。”我摇摇头。 “是因为我与家人犯克,三年克死了三个。”其实我也不知道犯克是啥意思,只是听村里人都那么议论,就记住了。 于是,我又把出生就有记忆,梦里见到黑衣人要带我走,我不走就杀死一个人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和他说了一遍,这件事是我的秘密,我连我妈都没有说过。 说完后我就求他,“爷爷,你就让我跟着你吧,我妈说你是好人,会收留我的,你要真把我送回去,那我二姥爷肯定会把我丢山里喂狼的。” 他又在我头上拍了一巴掌,说:“你这孩子真不会说话,咋还爷呢?叫叔!” 我摸着被打疼了头,呲牙咧嘴的叫了声叔。 叔看我那样,又在我头上胡乱的揉了揉,问道:“能记住自己的生辰八字不?” 我点点头,把生辰八字说给他听,听完后,他掐着指头算了很久,最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摇了摇头。又双手拉起我的双手,从手腕处开始捏,再到手指,每一只手指都分别捏了好几次,最后还摸了我的头和下颌。 我觉得挺痒,就笑着躲。 后来我知道这叫摸骨,是玄学五术中的相术,相对于手相.面相来说,流传较少,知者人不多,可较于面相来说,骨相会更精准一些,一般人面相可整容,但骨相很难改变。 叔摸了我半天,最后似乎很兴奋的使劲捏了捏我的腮,说:“走,跟我回家,你小子跟我老子有缘。” 叔转变之快让我一头雾水,刚才还恐吓,威胁,一门心思想着把我送回去呢,这怎么摸了摸我,就跟他有缘了?不过他终于是肯收留我了,我很高兴。 叔背着我往家走,叔的后背很宽,很硬,很温暖,也很踏实,我趴在叔的肩膀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就这样,我和叔生活在了一起,叔再也没有提过把我送回去的话,只是开始学着笨手笨脚的照顾我。 叔把我照顾的一点都不好,我吃的面条经常煮不熟,我的鞋总是倒着穿,衣服是胡同里那群小孩子中最脏的一个。每次袖子上摸鼻涕摸的都硬邦邦的,能照见人影儿了,叔才烧上一锅子温水,把我衣服丢盆里,让我赤着脚丫子在里头踩。每次踩完叔都表扬我,踩的不错,挺干净,他夸我,我就高兴,一高兴我就自告奋勇的把他的脏衣服也一力承担了,后来我给叔惯了个毛病,只要有我在,他从没自己洗过衣服……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叔其实是一个挺不修边幅的人,在家里脏衣服乱丢,袜子总是配不上对,唯一整齐的就是他出摊穿的那身行头,可能没有人会想到,他正气盎然的驱鬼时,脚上却穿着两只不一样的袜子。 叔出摊的时候是不带我的,放在街上一整天又不放心,所以总是把我锁在家里,只有他回来的时候,才允许我出去玩一会。 那时候农村的小孩多,一家都好几个,上学又晚,父母都忙着地里的活计,也没工夫管,所以那时候的孩子都是放养的,都跟一群野孩子似得在外头疯。 每天叔走了,我自己坐在四方四角的天井里,听着外头孩子的欢笑声,那心里就抓心挠肝的痒,我打小就没怎么跟同龄孩子玩过,对小伙伴的渴望非常的大,后来我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叔虽然有些地方对我照顾的不周到,可有一点做的确实不错,那就是给我买零食,可能是怕我一人在家无聊,他每天回来都变着花样的给我带好吃的,麦乳精,山楂片,糖瓜等,我应有尽有,那时候,我算得上是孩子群中的暴发户了。 我的办法就是先在家扯开嗓门喊,把孩子们都吸引过来后,就从门缝里给他们分发零食,然后让他们帮忙取下那笨重的门槛,我从下面爬出去,到了傍晚,我估摸着叔快回来了,就再钻回去,让他们再把门槛给我堵上。 门槛大家肯定都知道,但是那时候农村的门槛很高,有成人的膝盖那么高,多是木质的,在原门下面横着,取下的时候,钻个小孩还是绰绰有余的。门槛有遮挡污物和避邪的作用,门口横上一道门槛儿,象征着竖立一道墙,将一切不好都挡在家外,还有地方说是门槛可以挡住僵尸,因为僵尸只能跳,门槛能绊住它们…… “呃,有点跑题。言归正传。” 我每天都用这个方法溜出去玩,叔一直也没有发觉,他只是觉得我零食吃的太快,便更加源源不断的给我往回买。 可就在我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的时候,有一天却出事了。 第005章桑田老坟 那天早上,早早的就有人来请叔,说是去给他年寿已高的母亲寻快风水宝地。 叔临走时交代,饭菜在锅里,在家不要调皮捣蛋,今晚他可能晚些回来。 别的我都没往心里去,可那句晚些回来我是听在耳里,乐在心里。这么说,今天可以在外头玩到天黑了。 那个季节天黑的晚,大人们在地里忙活一天回家,晚饭也做的晚,所以天擦黑的时候,街上的孩子特别多,那个时间段,孩子门最常玩的游戏就是在草垛堆里捉迷藏,草垛密集,易躲不易找,加上又是晚上,所以玩起来特刺激,那可是我向往已久,却从没玩过的游戏,不知道为啥,叔总是不允许我天黑的时候出去。 因为零食的关系,那时候的我就是孩子王,简直就是一呼百应,那天在我的号召下,大家很早就开始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可正是因为玩的太早,天擦黑的时候大家就玩腻了。后来一个叫刚子的孩子说了一句,村后面桑葚熟了,俺娘今天采桑的时候给俺摘了一大把,可甜了,咱们去摘些吃吧。 在我们村后,有一大片桑田,据说那里曾经是一片古老的坟地,后来却挪走了,种了一大片的桑。 可也不是全部都挪走,不知道为啥,偏偏在靠近路边的地方,留了两座大坟没挪,说是村里的老祖,村里每逢年节,家家户户都会去给那两座大坟烧香.纸。没有人能确切的说出那大坟存在了多少年,村里有的老人说八百年,有的说一千多年了,具体年数早已无从考证了,可光看坟前那两颗仨人合抱都抱不过来,长的遮天蔽日的大松树,就知道这坟有些年岁了。 听前街老李头说,这坟就因为年岁太久,多年前还被盗墓贼惦记过呢。 老李头就是个故事匣子,年纪大了,干不动活了,整天坐在前街石磨那里晒太阳,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给我们小孩子讲鬼故事,把一群小屁孩吓得一惊一乍,仿佛成了他最大的乐趣。不过他再三强调这事是真的,当时他还在场呢,村里不少人都知道这事。 据说那是两个外地人,爷俩,他们应该是白天踩好了点,准备晚上偷偷来挖宝贝的,村里本没有人知道。可那天后半夜,那个儿子忽然挨家挨户敲门叫救命,说他爹进了村后那大坟里,怎么出都出不来了。 人们这才知道,村里的祖坟早被人惦记上了。 掘人祖坟固然让人痛恨,可在那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破除封建迷信的口号宣传了多年后,人命还是比死了八辈子的人重要。所以村民们痛骂之余,还是找了七八个男劳力,拿着铁锨,?头,浩浩荡荡的往大坟去了。 到了大坟那里,果然见到大坟后面被人挖了一个黑漆漆,只能容一人通行的洞口,那洞口中直直地伸出一只手,像是正在用尽全身力气想往外爬。 人们一边骂这人不是个东西,一边塞给他一根木棍,那人本能的抓着木棍,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接着七八个大劳力扯开架势,牟足了劲儿想把那老头给拔出来,可那老头卡在那洞里,竟是纹丝不动。 “不对啊,这就是扎了根儿,咱们这么多人也早把他给拔出来了啊。”有人抹了把汗,狐疑的说道。 后面有些胆儿肥的,跟来看热闹的老人说:“八成是冲撞了老祖,还是快点儿跟老祖赔个不是,求求他原谅吧。” 那儿子听了这话,连夜敲开了村里唯一一家小卖铺的们,买了他家所有的香纸,在那大坟前烧,边烧边念叨:“老祖爷爷,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了俺爹吧,俺给您磕头赔不是了……” 说来也怪,一摞纸烧完了,众人只觉得手上力道一轻,那老头竟然被轻而易举的拽出来了。 老头被拽出来后,眼神直直的,似没有了聚焦点,嘴里一个劲的重复着别抓俺,别抓俺。人们这时才发现,那老头一双脚脖子上,赫然是满满的黑手印子。大家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被鬼拖住了啊,感情一群人刚才跟鬼来了一场拔河比赛啊!不过这鬼好像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而已,不然那老头绝无生还的余地。 那老头受了惊吓,傻了,嘴里只会重复着别抓我这一句话,那儿子哭着背着他爹连夜走了,这事干的,估计他这辈子再也不敢挖坟了。 农村人敬畏鬼神,自那事之后,祖坟香火旺盛了不少。 只是有些胆小的,尤其是女人,对那里比较忌讳,都说大白天走那里都感觉一阵阴冷,胆小的养蚕户更是采桑时都得找个作伴的。 桑田是老坟场这事,几乎所有的小孩都知道,因为小孩们不听话的时候,大人们就会说,再不听话把你们丢桑田里去。所以刚子的提议得到大多数小伙伴的反对,可也有人赞成,例如我,例如小三儿。 我肯定是要去的,打桑树长出花穗那会就盼着呢,这回熟了,怎么可能不去摘。再就是我不怕鬼,我叔那么厉害,吼一声啥鬼都得扯呼,我怕它们?它们怕我还来不及呢。 自打跟了叔后,我心理膨胀的特别厉害,总以为鬼怕叔就捎带着也怕我,却忘了自己曾经被鬼吓得屁滚尿流时的样子。 就这样,我,刚子,小三,还有小三的妹妹招弟,一个比我还小的小丫头片子,我们四个一起往桑田走去。 忘了说了,小三是个女的,排行老三,就直接叫小三了,她家四个女孩,他爹想要儿子,可他妈生了四个偏偏都是闺女,那时候在农村没有儿子是很丢脸的事情,走在街上都感觉背后有人在戳你脊梁骨,他爹尤其厉害,为生不出儿子这事,他爹动不动就打她们,打她们妈,总之脾气非常的坏,所以小三整天带着她妹妹在街上玩,不想回家。 桑田很不好走,到处都是给桑树浇水时挖的水沟子,我们几人一人选了一排,深一脚浅一脚的就钻了进去,刚一钻进去,我那自我膨胀的感觉就消失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这桑树都他妈比我还高,里面乌漆墨黑的,根本就是啥都看不见啊! 就在我无从下手的时候,就听小三在我旁边那排开始吧唧嘴了,她妹妹还在一边嚷嚷:“姐,快给我吃个,给我吃个。”小三则含糊不清的回了句:“守那些树,自己摸去。” 摸?摸去!! 我听了这话,也伸手往桑树杆子上摸,还别说,一把能摸好几个,嘿嘿,我也不计较脏不脏的,撸下来就往嘴里塞。 “啊!怎么这么酸?”我呸呸往地下吐了几口,惹得小三一阵笑,说不熟当然酸,你找软的,软的甜的跟糖似得。 “对,软的多半在下半截,下半截的熟的早。”刚子也给我传授经验。 掌握了点要领,总算也摸到了几个甜的,虽然说没有像小三说的跟糖那么甜,可头回吃,还是觉得挺新鲜挺好吃的。 就在我半蹲着往前挪着摸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手中一软,我摸到一个冰冰凉,滑溜溜的东西。 什么?还挺软,我好奇了捏了一下。 那冰凉的东西,忽然就紧紧的缠绕在了我的胳膊上。 我吓得头皮发麻,意识到了是什么,整个人蹭一下子窜了起来,使出吃奶得劲甩胳膊,一边摔一边鬼哭狼嚎的大叫:“啊!蛇,有蛇!!!” 第006章诡异的小房子 我这么一喊,就听见小三和刚子那两个叛徒,悉悉索索的往外跑,招弟那小丫头估计是蒙了,哇哇哭了起来。 那蛇估计也受了惊,松开我的胳膊就没入了黑暗里,我哪里还敢停留,连滚带爬的也跑了出去。 最后招弟也踉踉跄跄的钻了出来,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边哭边说:“我鞋掉了,姐,怎么办?鞋掉了,爹会打死我的。” 我借着月光往她脚上一看,可不,就只剩一只鞋了,那只光光的脚上,还有一道冒着血的口子,这小丫头也真可怜,就怕她爹打她了,脚伤了的事都没往心里去。 小三傻了眼,怔了怔也哭了起来。他爹没事还整天找事打她们呢,这回鞋丢了,还不得把她姐俩往死里打啊。 刚子比我大两岁,他看了看地上两个哇哇大哭的丫头,又看了看我,说:“小安,要不咱俩再进去给她找找?” 我自然是不想进去,方才被蛇盘过的那只胳膊,现在还毛搜搜的呢,可看她姐俩那眼巴巴瞅着我的模样,我又觉得她们很可怜。 “你不敢去?”刚子见我迟疑,故意激我。 我也最不抗激,嘴硬道:“去就去,谁怕谁啊!” 就这样,我又跟刚子钻进了桑田里。 找鞋得趴在地上摸索,我心里砰砰那个跳啊,就怕再摸到啥“稀罕玩意。”刚子估计也怕,不时的喊我一声,壮胆。 我们就这样摸索着前进,刚开始他叫我,我就答应,可后来我发现不对啊,刚子好像有一会没叫我了,还有,刚刚还伸手不见五指的桑田,这会怎么有光了? 莫非是有大人找我们来了? 我抬起头来寻找光源,没有大人,入眼之处,却是一座一座的小房子,那小房子盖的真怪异,像是一个个倒扣在地上的大号碗,只不过碗底那儿是尖的。 小房子密密麻麻的,门都虚掩着,每座房子里透着昏黄的光,光从虚掩着的门缝里透了出来。 “咿?” 我很疑惑,我虽然来到这里还不到半年,可村子里我都转遍了啊,怎么没记得这里有房子,难道这些房子本就建在桑地里面,平日被桑树遮挡住了,我没看着?现在好像也只有这一个解释能说得通了。 不管了,既然有人家,就先借个手电筒使使吧,这黑不溜秋的,单单靠摸索,啥时候能找到招弟那鞋啊。 想到就做,我瞅准了距离我最近的一个小房子,上前敲了敲门,问道:“有人在家吗?我想借个手电筒,我妹妹的鞋丢了。” 等了一小会,没有人开门,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里面一点响声都没有,我这才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身边陷入了死寂,方才蚊虫,青蛙的叫声,此刻全部都听不见了。 “有~有人吗?”我加大了音量,说话都带着颤音了,我心说,再喊一声,要再没有人回答,我就走,鞋也不找了,她爹要打她就打她吧,反正疼的也不是我。在恐惧的力量下,我那点可怜的同情心也消失了。 果然,还是没有回声儿,我转身就想走,可我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不知啥时候,我身后的桑田,也都变成了这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小房子。我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记得打我进了桑林,总共也没走出去几步远啊!这~这也太邪乎了吧! “刚-子?”我提心吊胆的喊了一声,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这里太安静了,我的声音被无限倍的放大,听着可真刺耳。 我琢磨着,跑吧,就按照我来时的方向往回跑,总会跑出去的。 这么想着,我撒丫子就往回跑,穿过一座又一座的小怪屋,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上气不接下气,两腿发酸,再也迈不动步子的时候,我意识到,完了!八成是遇到老李头故事里说的那鬼打墙了! 他说那是邻村的一个人,来我们村走亲戚家,多喝了几杯,走的晚了,在半道的时候遇到一个年轻人,年轻人很热情,邀请他去他家玩。他也没客气,就跟着去了,年轻人请他吃窝窝头,还跟他打牌,他本就好那口,就跟年轻人一直打,还赢了不少钱,后来他困了,年轻人就让他住下,赶明再走,他还真就住下了,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赫然发现,他竟然睡在一座新坟边,哪里还有什么年轻人!在他手边还放着一坨牛粪,上面还有几个牙印子,仔细一想,那不就是昨晚年轻人请他吃那窝窝头吗?再摸摸兜里赢的钱,果然,全特妈是纸灰……。 老李头当时表情严肃的一再强调,那故事是真的,那时候我还嚷嚷着不信,还数我嚷嚷的最大声,现在好了,还就被我遇上了。 我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让你嘴贱,早知道说信好了…… 歇过来后,我虽然还很害怕,可也暗自庆幸,虽然同样是鬼打墙,好在我光遇到了墙没遇到鬼,这样说,我只要在这儿等着天亮就能出去了,哦,或许不用天亮,等到我叔回来,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想通了我也不跑了,就坐在地上盯着那小房子发呆,我琢磨着,这小房子八成就是桑田里那些老坟,后来坟里的人骨迁走了,这里就空余下来了小房子,所以小房子里没人。 “也不知道鬼住的房子啥样?”很久以后,我忽然生出这么一个念头。 “反正都迁走了,不若看看?反正闲着也没事儿。”我跃跃欲试,并开始在心里鼓励自己。 这种想法让我既激动又害怕,后来还是好奇战胜了恐惧,我慢慢的站了起来,慢慢的往距离我最近的一座小房子走去,我听到我的牙齿在彼此打架,我感觉手心里湿哒哒的,全是汗,可我最终还是鬼使神差的,轻轻推开了一扇小屋的门。 屋子很小,一目了然。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果然如我想象的一般,里面啥都没有。 这一结果没有让我感觉失望,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高兴,我终于可以安心的在这里,等着叔来把我领回去了。 我就说吗,坟里的鬼早就都迁走了…… 不对!! 下一秒我忽然想到,那两座大坟呢?那两座大坟可是没有迁走的啊,老李头可是说那里头有鬼的,会不会…… 忽然我的心里莫名的一惊,我又感觉到了那种刺骨的寒冷,和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感觉,我猛的转过身,天啊!我身后悄无声息,密密麻麻的,站了一群人,不,应该说是一群鬼更准确,因为我看不到他们的影子。叔告诉过我,鬼是没有影子的。 那些鬼有男有女,打扮穿着也参差不齐,有宽袍大袖的,有小袄长裙的,也有穿着正儿八经的裤子褂子的,不过都别看脸,那脸无一例外,都煞白,眼眶,嘴唇都乌黑,虽然没有我在乱坟岗见到的那么血淋淋,可吓我,那真是绰绰有余了。 这是咋回事?不是都迁走了吗?咋还这么多?怎么办?怎么办?跑吗? 我的小脑子当时就混乱了,失去了指挥自己的能力,心里只想着跑,玩命的跑,可却也只是想想,我浑身哆嗦,根本就迈不开步子,仿佛已经被鬼抓住了一只脚似得,心下一怕,一急,裤裆就湿了…… 就在我蒙圈的时候,就见中间的鬼群分开了一条道,道的尽头,一个慈眉善目,白眉白须的老人,乐呵呵的就飘进来了。 第007章鬼老头 别看他挺慈祥,又是笑着的,可我知道他肯定也不是个好东西,十有八九是这些鬼的头头,也不知道他那么高兴干啥。 见他走近我,我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一只脚就迈进那小房子了,我知道那小房子是坟,我可不想往坟里钻,可又害怕那老头,不敢出去,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僵持着。 老头看着我,越看越高兴,那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那样子就跟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似得。 我被他看的发毛,我不知道他为啥那么开心,可我知道被鬼看上,肯定没个好。 果然,他傻乐了一会后,突然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扑来。 那速度,跟风一样,根本都不给我躲闪的时间,当然,就是给我时间,我自认也躲不过,这点时间,刚够我闭上眼睛…… 我闭着眼睛在那儿等死呢,却听见一声闷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那老头在距离我五米之外呢,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八成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怔了怔,毫不气馁的又向我冲来。 这次我看的真真切切,在鬼老头沾到我的身体的那一刻,我身体的周围,出现了一片柔和的光幕,鬼老头撞在那光幕上,生生的就弹了出去。 那光幕我见过一次,就是黑衣鬼拘不走我的魂,发怒摧毁了外婆家房子那次,那次光幕把我和母亲罩了起来,我俩才得以毫发无伤,只是这光幕被鬼老头撞了两下,好像有点不太结实了,颜色暗淡了不少,范围也小了一圈,只能算是勉强护住我了,我很害怕,如果光幕破了,我该怎么办? 而鬼老头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再次向我冲来。 不过这次他显然没机会了,他还没靠近我呢,就被一声大吼声生生止住了脚步。 “滚!”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心说:“叔啊,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我可就交待了。” 围着我的群鬼,在听到叔的吼声后,搜的一声,就都不见了,再看周围,哪还有什么亮着灯的小屋子,密密麻麻全是桑树枝子,要不是那白胡子老鬼还在,我都当方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那鬼老头好像没有那么怕叔,他看了叔两眼,才慢悠悠的想溜走。 可叔显然是不想给他那个机会,随手取出一张符纸,以手结节,嘴里念叨了几句,那符纸竟亮了起来,随后跟利剑一样,尾随着那鬼老头射了过去。 不过不知怎的,那符箭在碰到鬼老头之后,他只是一个趔趄,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般,烟消云散。 叔的眉头皱了起来,严肃的说道:“好强大的鬼物。” 我还是第一次见叔那么严肃,我知道这个鬼老头肯定不简单,以前叔灭个鬼,那就是小打小闹,而这个鬼老头,竟然连叔画的驱鬼符都灭不了他。 叔也没再追,而是转身把我提留起来,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叫你不听话。”边骂边在我屁股上咣咣呼了两巴掌,随后又咣咣两巴掌,骂道:“叫你尿裤子,多大了还尿裤子……” 我就抱着叔的腿哭了,我说我这不是害怕吗,一害怕没憋住就尿了,我都快吓死了你怎么还打我啊! 叔看我那怂样有点哭笑不得,摸了摸我的头说:“咋又哭上了?偷偷摸摸跑出来闯祸你还有理了?好了,别哭了,给你这个。”说着他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一把干枣,塞给了我。 我抓着枣就又乐了。 叔来了,我的底气又足了,见叔也不生气了,我就说:“叔,招弟的鞋丢了,我还没给她找着呢,你来了,正好帮我找。” 叔说:“不找了,回家。” 我急了,“那怎么行,找不到鞋,回家她爹会打死她的。” 叔冷哼了一声,“命中无子,又偏生戾气,最终也只能落个惨淡收场。” 我不明白叔这话是啥意思,还想着再劝劝他呢,就见前面不远处射来了一道手电光,一个声音响起:“他叔,孩子找着了没?” “嗯,找着了。”叔回她。 我一听这声音,是招弟她娘,她的声音我一听就能听得出来,总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感情这是给闺女找鞋来了,这下倒是去了我一桩心事。 心事是没了,可我的疑惑却很多,我问叔:“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穿着怪异的鬼,不是这里埋的人都迁走了吗?” 叔反问我,“谁告诉都迁走了的。” 我说:“这事村里谁不知道啊,老李头一天给我讲好几遍,再说了,这桑田里也没见着坟啊!” “你啊,一定要记住,不要被人言,和外表所蒙蔽,有些事情眼见耳闻未必为实。”叔先是给我讲了一番道理,才说:“这里的坟没迁,只是平了,看见那两座大坟了吗?人骨都拣了,统一埋进那大坟里去了。大部分的鬼都去投胎了,你方才看到的那些是野鬼,出于各种原因,地府不收,就只能在人间游荡。” 我一听,啥?村里供那两座祖坟里埋着所有老坟区的骨!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那不就俩大白骨堆吗。之后又联想到盗祖坟那老头,他可真够可怜的,那时候没吓死,也算他命大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我又问叔,那鬼老头见了我为啥那么高兴,为啥要扑我啊! 叔冷哼了一声,“他那是要上你的身。”说完叔又自言自语,要不是看他平日没有为恶,今日非除了他不可。 上身?这个我知道,我见过被黄鼠狼上身的人。 那是村里的一个病老太太。她儿子来找叔去给看看,说老太太有点不对劲,八成是被黄二大爷上了身了,非嚷嚷着要烟要酒要吃鸡,一吃还吃好几只,边吃还边咿咿呀呀的唱戏…… 因为是自己村里,我好奇,就跟叔去看热闹,去的时候老太太还坐堂屋里吃呢,那桌子上一大堆的鸡骨头,我看到她的眼睛眯缝着,下巴颏尖尖的,夹夹的,真跟黄鼠狼一模一样的,我吓了一跳,那老太太我认识,之前那可是长了一张大饼脸啊! 她突兀的见了我叔,显得很慌乱,丢下手中的鸡骨头说:“修点道行不容易,求先生放我一马吧!”那声音还是一男声,从一个老太太嘴里发出,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叔哼了一声,呵斥道:“你知修行不易,为何又要自毁修行?” 老太太听叔这么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连连给叔磕头,说:“先生念我是初犯,就绕我一次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且饶你一次,如若再犯,定不轻饶。”叔一甩袖子,那老太太就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吧唧着嘴,跪着那里,还不知道啥事儿呢。再看屋外,赫然有一只比猫还大的白毛黄鼠狼,正人立而起,连连给叔作揖呢。 咿,不对啊,叔刚才说他平日没有为恶,听这话里的意思,感情他早就知道这鬼老头的存在啊。“还有,为什么那黑衣鬼碰到我的时候会受伤,而鬼老头碰到我的时候,却只是弹了出去呢?” “可能鬼气越强,你身体自身的抵抗力就越强吧,他被村民奉为老祖,常年食村民供奉,念力加身,身上鬼气渐少,已然和厉鬼不一样了,连同他身边那些孤魂野鬼,都少了野鬼的戾气。”叔说完沉默了一会,后又说道:“这也是我的一个推测,或许还有别的缘由。”后面那句话,叔说的声音很小,我堪堪听到,倒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野鬼的戾气?我想到了乱坟区的那些鬼,他们都是赤裸裸,血淋淋的吓人,果然跟桑田里那些野鬼不一样。 我又想到了一个很郁闷的问题:“我为什么就那么招这些阴秽的东西呢?” 第008章交易 叔的回答没能解我之惑,反而让我更郁闷了,他说:“鬼也很寂寞,能被看见的,都是枉死的,不能转生,只能在人间孤苦游荡,平常也没啥娱乐,好不容易遇到个人能看到他们,他们肯定得找找存在感,吓唬吓唬你,跟你说说话,解解闷儿。” 我满头黑线“感情我成了孤魂野鬼的娱乐工具了!” “还有,还有,为什么我身体被鬼碰到会发光?为什么鬼都想上我的身……”我嫣然一个好奇宝宝,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 叔明显不耐烦了,没好气的说道:“天知道,你问天去!” 继而,他又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很是开心的样子说:“我想好了,你以后就叫问天!” “问天?” “好吧,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有了自己的大号。” 那夜,我总是睡不安稳。迷迷糊糊的总是做噩梦:一会是被一条花斑大蛇缠住了脖子,一会又是一张张没有五官,看不清,道不明的脸,最后那个鬼老头诡异的对我说:“我抓到你了。”接着他哈哈大笑,我看着他的脸,慢慢的变成了我的脸,而我则坠进了无法拒绝的黑暗…… 我一下子就惊醒了,满身的汗,摸摸旁边,叔没在,看看窗外,黑漆漆的天,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叔呢? 门半掩着,屋外有光,看来叔在外头,我爬起来找叔,却听到叔在和人说话。 “咿?这深更半夜的,叔在和谁说话?!”好奇心驱使,我没有马上出去,而是从虚掩着的门缝里往外瞅。 这一瞅不得了,那要上我身那鬼老头,怎么到我家里来了?他三更半夜的来干啥,不会是又想上我身,被叔发现了吧,我看叔正和他对持着,看着架势,似乎是要打起来了。 却不想那鬼老头呵呵一笑,捋着胡须说道:“道友莫要动怒,我生前也是修道之人,若要追本溯源,还是同道中人” 鬼老头生前是个道士!我挺惊讶的,怪不得做了鬼还那么厉害,感情鬼术跟道术合并了啊。 “那又如何,而今你已是鬼,人有人道,鬼有鬼途,你又为何紧盯着个孩子不放?” “孩子?道友一身本领,难道不知,这孩子才是真正的大恶?”鬼道士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似是非常严肃。见叔没说话,他又提高声音道:“我感觉到了他身上有浩瀚如海般的鬼气,那不是一个人身上该有的,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感受到?” 我是大恶?我身上有鬼气,我不是人?鬼道士的话听在我耳中那个不自在啊,我怎么不是人了,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我暗骂了几句,又发现这么骂也不对,他本来就不是人。于是攥着拳头,在心里暗暗祈祷:“叔,打他!打他!” 出乎预料,叔不但没打他,声音还软了下来,问他:“这就是你夺舍的原因吗?你感受到他身上有滔天的鬼气,就像夺舍他的身体,为你自己所用?” 啥情况啊?我身上真有鬼气?可我怎么啥感觉也没有呢? 那鬼道士叹了一口气,像是很无奈,说道:“我虽为鬼,可生前也是道门中人,怎会轻易夺舍,我也只不过是想生存下去。” 接着鬼鬼道士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八百多年前,我为北宋灵州一介散修,人称玄阳子。 北宋那时占据文明先锋,可终究也挡不住塞外铁骑践踏。大夏灵州之战,大夏占领灵州,百姓生灵涂炭,四散逃亡,我随众乡亲逃到了此地,见此地地处偏僻,祸乱不及,便住了下来。 不过在我们来此居住之前,这里就曾有先人居住过了,只是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只剩下了一些遗迹,断垣残壁,与一些不知葬于何年月的老坟。 我们在断垣残壁间盖了房舍,在这里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而我本就喜爱山水,便自在山上建了一座草房,种些口粮,蔬菜,平日再替人占个卜什么的,日子过的倒也惬意。 岁月更替,匆匆百年。 我死后,承蒙乡里乡亲抬举,把我葬在了那棵老松树旁边,那时候,村里死了人也都是葬在老坟区的,那里荒芜,所以,两颗长寿松旁,被认为是最好的墓地,葬进去的,也都是生前德高望重之人。 可下葬后,我才发现,不知为何,被葬于那片区域一定范围内的人,竟然不能入轮回,不能转世投胎,就这样我成了一个孤魂野鬼。 时间是最残忍的东西,又过了几百年,我们灵州一脉,因天灾人祸,或自然老死等,人数已经逐渐凋零。朝代更替,战乱纷飞的年代,这里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其他地域的人,我们的老坟区,成了无主的孤坟,供奉的人越来越少,几乎是断了香火。 入不了轮回,又断了香火,那些孤魂野鬼们为保不魂飞魄散,便开始抢食一些新鬼的贡品,香火,或欺凌一些洪福低,阳气弱的人,吓唬他们给烧些纸钱。 一只鬼这样,其余的鬼就效仿,加上被抢的新鬼,愤愤不平,又无处喊冤,只得托梦给家人,一时之间,闹鬼之说传遍乡里,闹得村子里人心惶惶。 后来村里集资,花重金请来了一个三脚猫的道士,我便出面和他交涉,他见了我吓破了胆,跪着给我磕头。 我说:“我们要香火。” 他说“那么多坟,谁会挨个去烧,这事难办啊!” 后来我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他去对村民说,村里的老祖,只因无人供奉,才作乱人间,让村里人把其他地方的坟都平了,骨头拣了,集中到一起,然后逢年节上供,并在田里载上属阴之木,给我们提供一个可以生存的环境。 后来,便有了那两座大坟。可这么大片地,种什么呢?种杨,槐,显然是浪费,便有人提议种桑,桑和丧同音,本就属大阴之木,种桑还能养蚕,换些银钱,于是,就有了桑田今天这格局。 自此这么多年,我们食人间供奉,勉强生存。可鬼做的久了,也终会烟消云散,所以从很久前,我就在想生存下去的法子,今日正好遇到了那个孩子,见他本就是大恶之身,便想,不若替他活上一世,再入轮回投胎,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净他娘的想好事了,你两全其美了,那我咋办?”我心里暗骂鬼道士不是个东西。 叔听他说完,轻语道:“你只看到了他身上的死气,没有看到他身上的神光。” “死气与神光怎会并存与一人之身?道友莫要被蒙蔽,未来留下祸端。”鬼道士似还不死心。 “他的未来不是你我能随便定义的。” “他的未来不是尸山血海?你逆天为他卜过挂?”老道士疑问。 叔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我那个失望啊,本还想听听我以后有什么大能耐呢,却不想叔却就这么打住了,这胃口被吊的不上不下的,还真是难受。 “你可以继续食你的供奉,想你的长存之法,但这个孩子,你不能动。”叔又变得非常强势。 “哎!”鬼道士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最后竟道:“既然这样,不若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哼,我从来不跟鬼做交易。”叔果断的回绝。 那鬼道士也不恼,呵呵笑道:“道友,莫要这么着急着下结论,你先问问是什么交易,再给我答复也不迟。” “我说过,我不会跟鬼做交易,”叔态度很强硬,丝毫不为所动。 “道友,冒昧的问一句,你可知道九天宝阙?”鬼老头话锋一转,当场竟跑了题。 九天宝阙是什么东西?我还在挠着头疑惑呢,就听椅子哗啦一声,叔蹭的一下就站起来,问道:“你如何知道九天宝阙?” 第009章为鬼筑庙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九天宝阙这个词,不知道师傅听到这个词,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鬼老头呵呵笑笑,说:“你对我射出的那张驱鬼符,八百年前,我有幸见过一次,那是九天宝阙一位高人所书,跟普通的驱鬼符不一样,也正是见过,详研过,方才才摆脱了魂飞魄散的厄运。” 沉默,长久的沉默之后,叔说了句:“世间再无九天宝阙。” 不管有没有,你先考虑一下我跟你说的交易吧。 “到底是什么交易?”叔问道,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声音很急,甚至有些颤抖,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决绝与淡定。 “和九天宝阙有关的东西。”鬼道士笑眯眯的,像是料定师傅这次肯定会答应一样。 果然,叔当场就许下承诺:“道友若能告知,我想法子助你等孤魂野鬼全部投胎转世,再入轮回。” 哇塞,叔好大的手笔,竟然能让那么多孤魂野鬼全部去投胎,这承诺也太有震撼力了吧。就在我都暗自为叔的承诺惊叹的时候,那鬼道士却说了一句:“投胎转世有何用,最终还是难逃轮回。” “那你想要什么?”叔显然也没想到鬼道士会这么说,眉头都皱了起来。 “转世投胎终究是下下策,如若可能,我想要一座庙宇,食人之信仰,以此得另类长存。” “你不要太过分!自古至今,村庙就少有奉鬼之说。”叔对他提出的要求,显得很愤怒。 鬼道士不慌不忙:“道友莫要动怒,村庙虽少有奉鬼,但仔细说来,村庙供奉也是已邪孽,异物居多,如那狐黄二仙,无名散仙,这些多半都是妖孽修行而成,妖能食人供奉,鬼为何不能,老朽生前为道,死后修炼八百载,不曾害过一人,自认不比那些散仙逊色,为何就不能立庙?” 他见叔久久不语,又道:“既然道友不愿与我做这笔交易,那我也只能再做我的老祖,再想我的主意了,老朽叨扰了。”说完那鬼道士作势欲走。 “你等等。”叔喊住他,继而用妥协的口气说道:“庙宇那事,容我想想办法。” 鬼道士哈哈大笑,像是早就料到叔会答应他一样,拱了拱手道:“那就烦劳道友了,到时我定会将所知九天宝阙之事,一一告知。” 鬼道士走后,叔一直来回踱步,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也出来了,带着一肚子的疑问。 “叔,九天宝阙是啥东西?”我首先问出了最大的疑惑。 叔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没你啥事,给我滚回去睡觉去!” …… 之后几天,叔都是早出晚归的,我也不知道他忙活啥去了,他也不锁我了,开着门,让我白天的时候可以去街上玩,并嘱咐我,他要回来晚了,让我自己早回家。我连连答应,自打知道了自己容易招鬼后,这都不用叔嘱咐,天刚擦黑我就在家猫着。 几天后,村里竟然在西岭某处着手盖了一座庙,庙里供奉的排位毫无疑问,就是那鬼道士,玄阳子。 庙还在建之际,村里人就议论纷纷,说是问先生请来的仙家,本领很大,求子得子,求财得才。 还有人说的更玄乎,说自打这庙开建,她连续两晚上在梦里梦到一个白眉毛,白胡须的老神仙,那老神仙仙风道骨,还告诉了她一个治疗偏头痛的方子,她白天照着那方子去抓药煎了吃,头竟然真疼的没那么厉害了! 她这么一说,就有人附和说道,俺也梦到了,他指点俺找到了丢了快一个月的老母鸡鸡,找到的时候,那老母鸡翅子底下还有十二只小鸡仔呢。 还有俺,俺梦见他说俺家盛儿媳妇这胎能生个带把的,俺老刘家有后了! 是吗?那她婶子,提前给你道喜了。 …… 众人议论纷纷,在村民们口中,那鬼道士简直就是仙人下凡了,我满头黑线,恐怕只有叔和我知道他是啥来历,不过我又觉得鬼道士也挺不容易的,为了点香火,还得给人看病,还得给人找鸡。 不过他这么做也确实得到了好处,庙建好头一天,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带着酒肉供果,香纸,去庙里烧供拜,那青烟缭绕小庙,半天都没散去。 庙建好第二天早上,由村里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妇人领着,一群人跪在庙门口求雨,这年干旱,逢雨也都堪堪沾湿地皮,雨水不够用,眼见地里庄稼都蔫头巴脑的。 我琢磨着这回得坏事,鬼道士又不是龙王,肯定下不下雨来啊,却不想,中午的时候,还真的来了一场雨,并且那场雨覆盖的范围,只在我们村,这简直成了神迹啊,村民们纷纷跪在雨中磕头,那场面,那虔诚的样子…… 到了下午,家里飘来俩影儿,是那鬼道士来见师傅,他的身后还跟着一条鱼不像鱼,蛇不像蛇的怪异大长虫,那大长虫头都伸进屋里了,尾巴却还在门外不知道多少米呢,我吓得哇哇大叫,这是啥怪物啊,那长虫就变成了一个和鬼道士差不多年纪的黑脸男人。 “那雨是你下的?”叔问那黑脸人,那人给叔作揖,称:“正是,正是,不才法力有限,也只能小范围内施雨。” 随后他又道:“我乃村东那口井中修行了千年的老蛟,来此是有一事要求先生……” 还没容那人把话说完,叔一摆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说道:“我可再没有借口为你也建一座庙宇了。” 那老蛟怔了怔,继而哈哈大笑:“先生说笑了,我不要庙宇。”说完它的目光看向了我。看的我一阵心惊肉跳。 “我想要这位小友身上的一滴血。”他随后说道。 “要我血干嘛?”我抢先问道。 “我本是此地老林里,一只修行千年的老蛇,只待机缘一跃成龙,那是一个雷雨夜,我顺流而下,一跃而起,本想从此飞天而去,却不想一个晚归的醉汉,抬头看见我,惊讶之余,脱口而出,好大的一条蛇!我便因此终止走蛟之路,被九天雷霆劫霹落在那口井中。” “九天雷霆劫击伤了我道基,自此之后,我虽然又修炼了千年,可却止步于此,难再突破,今日讨要小友一滴血,想藉此再进修行之道。” 老蛟文绉绉的说完,我也算是大体明白了,他也真够倒霉的,都要化龙了,却被那醉汉说是蛇,便只能又做蛇了。这个我听老王头给我讲过,说但凡修行的黄鼠狼也好,狐狸也好,它们修行到一定年岁,想化成人,便出来讨封,通常想化成什么,就问人它像不像什么,例如狐狸想变成人,就问我像不像人,如果被问之人们回答它,像,那它就会变成人,如果说不像,那它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的血能有那么厉害?能让你的修为更进一步?”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满不相信。 那井龙王很郑重的点点头,“小友身上有仙气!” 蒙了,彻底蒙了,鬼道士说我身上有鬼气,老蛟又说我身上有仙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如何知道他身上有仙气?”叔很疑惑的问道。 “只因小友往井里撒了一泡尿。我当日走蛟之时,有幸碰触到了成仙的气息,记忆尤深,小友的童子尿中有那种微薄的气息,不过我想应该也够了。” 我看到鬼道士在一边鼓着腮帮子偷笑,我看到叔脸色变得难看,我意识到不好,想跑,却被叔一把抓了过来,咣咣一顿揍:“你又他娘的往井里撒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全村都喝那井里的水,不能往里尿尿,你怎么就是不听!我叫你胡乱撒尿,我今天非打死你……” 我哇哇大叫:“我怎么那么倒霉呢,又不是光我,还有好几个孩子都撒了。” …… 第010章九天宝阙 幸亏那老蛟上来阻拦叔,不然我的屁股非开花不可。不过我也不会领他的情,这事还不都是他挑唆的吗,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看见叔也恶狠狠的瞪着我,我就不敢有啥表情了。 他分开叔和我,随手也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黑不溜秋的小石头,递给我道:“我不是白要,作为报答,我想把这个赠与小友,也望小友成全。” 我拿着那块破石头,左看右看,心说:“你可真会忽悠小孩,拿快破石头就想换我的血,你当我唬啊!跟我叔告状,让他打我,还想要我血,做梦去吧你。” 我当下想回绝,叔却更快,他一把把那快破石头抓了过去,痛快的说了俩字:“成交!!” 我当场就蹦了高,“感情不是要你的血,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了,我……。” 我话没说完,叔用手指了我一下,也不知道他对我施了什么法,我整个人就不能动了,然后他的手慢慢的往上扬起,一滴金黄的,水滴似得东西,从我的头顶飘了出来,他的手引导着那金色水滴,慢慢的融进了那老蛟身上,就听轰隆一声,像是晴天里打了一记闷雷,又像是幻觉,然后叔的手慢慢放下,我又能动了。 这就行了?就这样取血?我还以为要用针扎呢,我活动了一下手脚,什么不适的感觉也没有。 那老蛟对我施了一个大礼,哈哈笑道:“多谢恩人。日后若有所成,定不会忘恩人成全之恩。”然后也对叔鞠了一躬,转身大步离开了。 那鬼道士倒是没走,坐在一边,眼神盯着我,直嘬牙花子,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啥。 “庙宇给你修好了,你切记,不要为祸一方,若行不善,无论天涯海角,我定回来诛你。”叔盯着鬼道士严厉的警告他。 鬼道士倒不以为意,呵呵笑着,对叔作揖,道:“先生放心,我要以此另类修道,自然不会作乱四方,毁道基不稳。” “那就好,现在可以告诉我,关于九天宝阙的事情了吧?”叔问道。 “那是自然,看到老坟那里的两颗老松树了吗?那两颗老松树,都不知道存在了几千几万年了,我们迁来那会,它就那么大,这么些年,也不见长,也不见死,我有时候都怀疑,它到底是不是活的。和九天宝阙有关那东西,就在东面那棵树的树根中,正是那东西的存在,导致这一片不在五行三界中,所以埋在那里的人,鬼魂地府都不收。” 听了鬼道士的话,叔倒吸一口凉气,激动的说道:“那定然就是了,我曾经听说,九天宝阙不属于人鬼神三界,没想到是真的。” “当年我自损寿元,逆天卜卦,也只是算出此地可能会有和九天宝阙有关的东西,却不想苦苦追寻那么多年,它却就在我身边,我竟丝毫感应不到它,如此多的鬼魂不去投胎,我只当是积年累月的孤魂野鬼,怎么就没想到是因为它呢?真是学艺不精啊。”叔摇摇头,似乎有些自责。 我却更糊涂了,九天宝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前面鬼道士说见过九天宝阙中的人画的驱鬼符,那样看来,九天宝阙像是一个门派,可这回又说九天宝阙埋在树根下,这更像是一件东西了。 鬼道士告辞走了,说自己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我估摸着他这又是给东家找猪,西家找狗去了,真挺不容易的哈。 “叔,九天宝阙到底是什么?”我怯怯的看着叔问道,我怕他又训我,可又禁不住好奇。 叔这次没训我,一边摆弄着老蛟给他那块破石头,一边说道:“等咱们挖出来你就知道了。” 听叔这话的意思,这是同意让我跟着我挖啊,这真是太好了,我就爱凑热闹,我迫不及待的拉着叔的胳膊,让他快走,快走。 叔却不慌不忙,说:“找了快二十年了,不急在这一时,等晚上再去。” “晚上!为啥要晚上呢?”想想桑田里那些鬼,和那两个全是白骨的大坟,我就发怵。 叔一幅你傻啊的样子看着我,在我头上拍了一巴掌,道:“你叔我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算命先生,我会大白天去干掘人家祖坟的事?” 我摸着被打的头顶,想想也是,无论什么原因,把人家祖坟挖开,都有点说不过去。 “你害怕啊?”叔摸摸我的头,把那破石头穿了根红绳,系在了我的脖子上。 “这是什么?”我握着那石头问叔,心里还想着,带着这东西出去,会不会被小伙伴们笑话啊。 叔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说:“你可别丢了啊,这是龙精石,能驱邪避凶,逢凶化吉,是难得的宝贝,戴上它,所有的鬼都不能近你的身,还有就是,你不是怕鬼吗,带上它之后,就是鬼在你身边溜湾,你都看不见了。” 还别说,自打叔给我带上这龙精石,我就再也没见过鬼,逢年的时候,那个黑衣人也没有再出现在我的梦里。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那天,叔早早的开始做饭,并破天荒的炒了四个菜,我给叔烧火,看着叔叮叮当当的搁哪儿翻炒,我觉得叔其实比我还急,他炒这么些菜,是在消磨时间呢。 吃饭那会,叔一直问我:“好吃吗?” 我点点头,埋头拔饭,叔炒的菜,也只能说是熟了,跟好吃根本扯不上关系,不过这破天荒地头一回的,我总不能打击他吧。 叔说:“好吃你就多吃点。”他一个劲给我夹菜,自己却一口都没吃,只是不时的往外面瞅,说:“这狗日的季节,连天都黑的那么晚。” 多年之后,我才真正理解叔那一刻的心情,那是一种极度的期盼与压制。 终于等到了天黑透了,户里都熄了灯,叔带上?头,铁锨,锯子,筐等,早就准备好了的东西,让我拿着手电筒给他照着亮儿,爷俩就往老坟那儿走去。 往老坟走的路上有多吓人就别提了,到了老坟那里,我腿脚都快不听使唤了,虽然我是看不见鬼了,可我总在想叔说的那句话,就还鬼在你身边溜弯,你都看不到了,天知现在有多少鬼在我身边遛弯啊。 “小天,往哪儿照呢?手电给老子拿稳了,别他娘的瞎晃荡。”叔不满的声音传来。 “叔,我~害怕。”我回答着,想稳一稳手,可他总控制不住的哆嗦。叔拿着个?头,正在大坟和大松树之间埋着头刨呢,因为考虑到往外弄土方便,所以叔挖那坑是一路往老松树根那里倾斜的,所以照明的我,只能站在那大坟上,才能保持光能准确的照到叔所挖的位置,我真怕那大坟里忽然伸出一双手,拽着我的脚脖子就把我拉进大坟里去啊。 “有叔在你怕个球?”叔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 “叔,要不你给我唱个歌吧?”我提议,这周围太安静了,?头刨进地里的闷响声,像是一下下敲击在我的心上。 叔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见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最后他说:“要不你给叔唱个,叔这干力气活呢,倒不上来气。” 我说:“中,叔,我给你唱个老和尚背着鼓吧,风来了,雨来了,老和尚背着鼓来了……”我越唱越没底气,越唱越觉得我平日里最喜欢的一首歌谣,词怎么还这么吓人呢。我不敢唱了,紧紧的盯着叔刨的那个大坑,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又生怕叔下一?头下去,刨出一个死人头来。 叔没刨出死人头,倒是一?头刨在一节母树根上,那树根竟然流出了红色的液体。 “叔,血~血啊!”我觉得我小腹处一紧,差点又尿裤子了。 第011章大树流血 就见叔停下手中的动作,眉头皱了起来,可见他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叔,别刨了,这是树成精了啊!咱快跑吧。”我听的故事里说过,成了精的书会哭,会流血,会化成人行,我吓坏了,想着让叔赶紧上来逃跑。 “不可能,玄阳子说过,这一片不在三界五行内,这树又怎会成精!”叔爬上来,清理了这一圈的土,又拿了把铁锨下去,想把那截树根挖出来,仔细研究研究。 那树根很粗大,很圆润,一直延伸到地底,也不知道得有多深,叔一边挖一边抱怨:“八辈子没干过这苦力活了!” 最后叔也没了耐心,冲上面我喊:“小天,把锯子给我丢下来,老子管它是啥,先锯断了再说。” 叔拿着锯子,嗤嗤的锯了起来,我目不转睛的盯着,更多的血从那截木头里流了出来,叔双手被染的血红血红的,他挖那点坑,都成了一个小血洼了,浓重的血腥味熏得我几欲作呕,这大半夜的,真渗人啊,我都哭了,我说:“叔啊,你快别锯了,我害怕,叔,我害怕啊。” 叔说:“你又哭啥,快了,马上就锯断了。” 叔话音刚落,就听“嗷吼。”一声,惊天巨吼,大地一阵颤动,一道光自地下冲天而起,直接就冲我撞了过来,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这他娘的啥玩意儿啊?” “哈哈!你这小子有大机缘。” 这是我在昏过去时,听到的最后两句话,后面那句好像是鬼道士的声音。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脑子里还是那声震天的吼声,我呆呆的看着屋顶,这是哪里?天怎么亮了,我不是跟叔在挖祖坟吗? 我们挖出树妖来了,叔不服气,非要拿锯子锯,然后树妖发怒了,然后我就晕倒了!那叔呢?我在脑海里,快速的将事情的经过回忆了一遍,忽然一阵害怕,叔他不会被那树妖害死了吧。 “叔。”我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爬了下来,塔拉着鞋,边哭边往老坟那儿跑,一路跑一路想,叔要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距离祖坟还有很远,我就看到那里聚集了很多人,目测全村的人应该来了个八九不离十,就跟外头来了放电影的似得,我一看这阵势,心里咯噔一下,全村都出动了,这是出大事了啊。 我紧跑了几步,一边哭喊着叔,一边分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钻了进去。 进去一看,我傻了,那两颗遮天蔽日的大松树,倾倒在了地上,错结的根也从土里翻出来一大半,一棵大树的主干直接裂开了,中间竟然是空心的,四周撒了不少血点子,拿两座大坟也裂开了几道粗大的口子,露出来大片大片的森森白骨,果然是白骨堆。 接着我看到了叔,他在那两颗大松树中间,我看到他洒下很多纸符,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叔,叔!”再看到叔真是太高兴了,我经不住心中的喜悦,大声叫了起来,想从那半倒的老松树下面钻过去找他,却被人一把拉住,捂住了嘴巴,耳边响起他窃窃的话语:“臭小子,可不敢吵吵,你叔在作法呢,出大事了。” 我一听,这不是老李头吗,他也来了。 我掰开他的手,问道:“出啥大事了?” “你没看到吗?大树倒了,祖坟裂了!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邪性的事情呢,八成是凶兆啊!”老李头也不知道是真的害怕,还是因为年纪大了,身子骨本就哆嗦,我只看着他的身体一直在抖,像是老秋里,树枝子上眼见就挂不住了的叶子。 “老李头,你可别瞎说,我看就是啥妖孽渡劫,老天爷打雷把它给劈了,昨晚那声大叫声你没听见,树根处那些血你总看见了吧,那东西定然是被老天爷劈死了。”旁边有个中年妇女反驳老李头,不愿相信他的凶兆之说。 “我满口牙都快掉光了的人了,会瞎说,人老了没觉,昨晚我不禁听到了那声大吼,我还听到有东西在唱歌,还有东西在哭,那动静你是没听见,你要听见指定的吓得尿裤子。” 我在一边满头黑线,有东西在唱歌,那东西不就是我吗。 就在我想说点啥的时候,就见叔停止了作法,跟站在他不远处的村长说了几句啥,村长就对众人喊道:“没事了!没事了,留下几个男劳力把坟填上,其他人都散了,该回家干嘛干嘛去吧。” 听到没事了,大家似乎松了一口气,听说让劳力田坟,那些婆娘都赶紧拽着自家男人快走,谁也不想干这晦气的活。 村长一看这架势,着了急,叫住了几个在村里有小职位的,说了一通大道理,又挨个散烟,几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留了下来。 “叔!我在这里。”我一蹦一跳的跟叔招手。 叔看着我挺高兴,过来把我抱了起来,说:“醒了就往外窜,一点都不安分。” 我挺委屈:“我这不是为了找你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天向我撞来的那团光是个什么东西?” “是条大蛇,或者是条还未脱变成型的龙,叔也没弄明白,钻你龙精里去了。” “什么?那么大个的东西钻龙精里了?”我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问先生,你看这树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横着吧。”村子见叔抱着我要走,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指着身后那大树,一脸无奈。 “谁家缺柴,劈了烧火就是了。”叔云淡风轻的说着。 “这……”村长还想说啥,最后却没说出来。 我只顾低头看挂在脖子底下的龙精,那黑不溜秋的黑石头,竟变成了半透明的黄色,里头还真有条小蛇,那蛇长的挺怪,头上有个大包,跟长了个鸡冠子似得。 我惊慌失措的把那石头往下拽,说啥也不带着了,这要哪天它心血来潮,现了形,或在我耳边吼上一嗓子,那~简直不堪设想啊! 叔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样子哈哈大笑:“傻小子,别人求还求不来的机缘呢,你还不要。不用怕的,他一时半会出不来,要出来也得等伤养好了啊!” 叔这么一说,我多半明白了:“你那天锯的不是树根,是一条大蛇?” 叔点点头,洋洋得意的说:“这小畜生还挺能装,都快给我锯断了,才显形,早他娘的出来,还用得着受那份洋罪。” 叔话音刚落,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咋的,我感觉龙精动了一下,里面传出了一声若隐若无的怒吼。 我又问了叔一个我最关心的问题:“那九天宝阙找着了吗?” “找着了,在那树杆子中的一个石盒里,被那大蛇盘着呢,大蛇钻你龙精里去了,树倒了,树干裂了石盒被我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叔说起这事来美滋滋的。 回家后,我终于见让叔那般兴师动众的九天宝阙,我大失所望,那是个什么玩意啊?就是一块白色的,上细,下粗的圆柱体空心石头,能有大人胳膊那么粗,也就一火柴棒那么高,光滑倒是挺光滑,可我怎么看都不像值钱的样子啊。 我说:“叔,这不就一块破石头吗?又不当吃,又不当喝的,要这东西有啥用?” 叔双手捧着那石头,珍而又重的放进一个小布包里,然后把小布包放进一个石盒,又把石盒用一个小包袱包好,回头骂我道:“你懂个屁,一边玩去。” 第012章这屋子邪性 自打叔从老坟里挖出了那块白石头,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特别的懒,也不出摊算卦了,别人找上门来,请他去看看风水,他也不去了,他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往那张破的吱吱响的摇椅上一躺,开始折磨我。 “小天,你去把我枕头下面那两双袜子洗了,去把碗刷刷,顺便把地也扫扫……” 洗衣服,刷碗,扫地,这些事情,其实我也做不好,毕竟我还那么小。可叔不介意,衣服洗不干净没关系,有股子洗衣服的香味,总比一身汗臭味强,碗刷不干净也没事,吃饭的时候你自己用那个不干净的,地那就更无所谓了,叔一个人的时候,基本都不怎么扫地。 可最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叔总会让我背一些晦涩难懂的书,一天背一点儿,背不过不准吃饭。 刚开始我还以为叔是跟我开玩笑,听着人家孩子在街上叽叽喳喳的,我也心痒痒就偷偷溜出去玩,可后来在饿了两顿肚子后,我也知道厉害了,叔说,“学习知识,要从娃娃抓起,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我说:“叔,我不想学字,我长大了想和你一样,给人算卦!” 叔听了这话,蹭就从椅子上窜了下来,照着我脑袋就是两下子:“小逼崽子你瞧不起算卦的啊!谁告诉你算卦的不识字?你就是打算以后去要饭,也得给老子上完大学再去要。” “都上完大学了还要啥饭啊!”我撇了撇嘴,没敢回话,眼泪却不争气的下来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个叔啊。 叔折磨我之余,就是用一只白色龟壳推演,当然,推演那个词当时我也不懂,是叔告诉我的。 直到某天,那龟壳忽然哗啦一声碎裂了。那天叔对我说:“小天,年后,叔带你去行走江湖,你听这词,威风不。” 我不想“行走江湖”在我的想象中,行走江湖就和这村来了,那村走了的要饭的一样,日晒雨淋,居无定所的,真搞不明白,叔懂风水,会相术,为什么不直接开个门脸,却偏偏要风吹日晒的走江湖。不过我总是自我安慰,走江湖就走江湖吧,起码不用整天背那些难死人的书了。 年后,打了春,叔卖掉了房子,背着小木箱,拿着算命的潘子,领着我,离开了这里。 那天很多人来给叔送行,有近邻,更多却是受过叔帮助的人,村民朴实,这家给烙几张饼,那家给煮几个鸡蛋,都巴望着叔以后还能回来。鬼道士也来了,半年多的时间,连我都感觉他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我甚至感觉他那张煞白的鬼脸都似是红润了些,真真有了一丝仙风道骨的感觉,看来众生之念,与鼎盛的香火,确实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他飘到叔身边,给叔作揖,再三感谢叔帮他筑庙,帮那些孤魂野鬼再入轮回。我这时候才知道,叔在老坟那里做的那场法事,不是驱鬼,驱邪,而是在超度那里的孤魂野鬼。 叔也对他拱拱手,让他日后多多为善。 叔带着我,不坐车不坐船,只靠个人脚程,一路往南行去。 我走的慢些,叔也不急,一路走走停停,路过个村子,叔就逗留个一两日,路过镇子,就住个三五天,每每都是往人多热闹的地方一坐,幡子插起,也不吆喝,就和乡亲们瞎聊,聊些当地的风俗,奇闻异事等,遇到有人来算,就算上一挂,收费却都是不多,五块十块的,堪堪够我们爷俩的衣食住行。 叔也教我一些简单的相术,与风水术,例如路上遇到某人,叔会说:“此人命宫底陷,性格孤僻,生活孤苦,易遭生命危险。” 路过某山有坟,会说:“看山先看水,水是山的血脉,水来处“天门”,水去处“地户”山管人丁水管财,此地砂好,人丁兴旺,水浅,延绵区区几里,财小,勉强算是个小康之家。” 最难忘的一次实践,是叔打算带我掘开了一座坟,叔说那坟里的人死了起码有十年了,可当他打开棺盖的一瞬间,我惊讶的发现,棺中居然躺着一个容貌栩栩如生的老太太,而在老太太的头上,还有一朵盛开的莲花……。 我简直是惊呆了,先不说这老太太是不是死了十年,就此地干燥,棺中还偏生莲花之事,就是个蹊跷事。 叔说:“这就是莲花地,是风水里面的上品,适合葬女人,得之,子孙后代荣华富贵,女子多为美。世人皆知山水高,不晓莲花生得巧,现今能认识莲花地的师傅已经不多了,没想到在这小山村里还有这么个能人。” 叔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教我,直到后来长大后,我才真正觉得,在那行走的一年多时间里,对我将来的影响是巨大的。 叔说玄学神乎其神,玄而又玄,是很深奥的一门学问,名师指路,不如自己去悟,想要学好,学精,关键还是靠自己的悟性。 关于这些,叔说啥,我就用心的记着,心里想着,如果我学会了这些本领,那就跟叔一样厉害了,就能捉鬼了,到那时,我就能揪出梦里害死我外公,外婆,小姨,害的我们母子分离的那个黑衣鬼了。 就这样,我和叔走走停停,一直走到第二年的夏天,我们来到了一个叫“白泥洼”的小镇。 小镇地处偏僻,背靠十万大山。自从来到这里后,叔就改变了行程,他不在专找人多的地方钻,而是专找偏僻的地方走,小镇附近的深山老林,他一钻进去就是一天,再出来的时候,就跟个野人似得。 我问他去干啥,他神神秘秘的不告诉我,只是把我放在镇上唯一一家小旅馆里,让旅馆老板的老娘看着我,一天给她十块钱。 那时候,十块钱对一个八十多岁,腿脚都不太灵便了老太太来说,算不少了,那老太太很高兴,对我几乎是投入了所有的“热情”,她除了上厕所外,连吃饭都看着我,生怕我出点啥岔子。 这种天天被监视的生活过了有七八天,一天,叔蓬头垢面的回来,对我说:“小天,咱爷俩以后就在这镇子上住下来了。” 我真搞不懂叔是怎么想的,我们一路走过了那么多乡镇,白泥洼虽然不敢说是最穷的,可绝对算是个最偏的,“怎么偏偏找这么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留下啊!。”我有些不满意。 “你懂个屁,这里山清水秀,空气清新,是最适合安家的地方。”叔这么告诉我。 既然决定在这里安家了,那就得先购置屋子,总不能一直住旅店啊,那多浪费钱。 村里猛地来了个陌生人,很招眼,很快人们都知道了,是外地来了个算卦的,觉得这里山好水好,准备在这里买间屋子,常住。 农村买房说简单挺简单,说难也挺难,农村房子多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正常人家是不会往外卖的,卖的那些也多是那些断了香火的五保户,老光棍啊,他们死后房子无人继承,成了荒宅,这样的房子谁要是想买,就去找村支书商量商量,一般很便宜就买下来了。 不过除了自家挨着,又正好准备扩建房子的人家,基本上没有别人会买那样的房子,总觉得那样的房子缺少生气,不吉利。 叔找到了村长,村长看上去不到四十,很热情的一个人,带着叔满村子转悠,看那些几乎都处在半倒塌状态的破房,一边看一边絮絮叨叨的说。 叔在村长到底带领下,围着村子走了一圈,回来的途中,叔指着大路边上,一家用石头把大门口垒的死死的人家问道:“这房子卖不卖?” 村长微愣了一下,继而满脸佩服之色道:“呵,真神了,老哥你怎么知道那房子是无主房,我可没给你说过那房子啊!” 叔说:“我看这大门口都垒死了,就随便问问,没想到还真问点子上了,你这老弟,净给我说那些不能住人的,唯一一家像样的,能遮风挡雨的,你却偏偏不说。” 叔这么说,村长也不生气,并且还神神秘秘的小声说道:“老哥,你有所不知,不是我不跟你说,是这房子说不得,这房子它邪性啊!” “嗯?怎么个邪性法?”叔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也在一边赶紧竖起了耳朵听,别看我胆儿挺小,可一听到啥邪乎事儿,我就挪不动步子了。 村长往四周瞅了瞅,怕人一样,说了俩字:“闹鬼。” 第013章入住鬼屋 “我叔才不怕鬼呢?”还没等叔说话,我在一边就忍不住插嘴了,叔是啥人,他吼一声,啥鬼都得跑。叔吼跑了鬼的事,给我幼小的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震撼,我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又这么一个厉害的叔。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叔不但不领情,还在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接着对村长说道:“我这人最不相信神鬼之说,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我就不信有啥鬼,我就买这房子了,直接就能入住,还省了翻新。”叔当即拍了板。 “老哥,我可不是吓唬你,这房子闹的挺凶的,之前住在这里的老两口都死了。” “怎么死的?”叔问。 “怎么死的谁都不知道,是死了好几天后才被人发现的,男的死在灶间,女的死在炕上,对,就是去年这个时候的事儿,天热,邻居发现他们的时候,那尸体涨的,唉~不说了……”村长摆摆手,话锋一转:“还有更吓人的呢,你们知道为什么这老两口死了那么久,才被人发现吗?那是人们没想到他们会死,邻居们都说了,他家里每天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响,除了没人说话外,其它的地方,跟正常过日子的人家一样,根本没有人往那方面想,直到老孙去收电费,这才发现……”说到这里,村长做呕吐状又摆了摆手。 “你当这就完了?最可怕的是后来,后来大家帮衬着老两口下了葬,可附近的住户都说,每天深夜的时候,他家里总会传出可怕的声音,有时候像什么动物吱吱的叫,有时候又像是女人笑,后来大家为求个心理安慰,就把这门口给堵上了。” 我在一边听的毛骨悚然,本还以为就是单纯的闹鬼呢,却不想还有这么一出,这~我拉拉叔的手:“叔啊,其实我觉得咱们看的那间靠着河边的也不错,破了破了点,可凑合着也能住,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去河里洗个澡,抓个鱼啥的。” “小孩子,可不敢去河里抓鱼,这河里也不太平……” “就这家了,我看着就挺好,死人吗,人总有一死,总不能谁家一死人,那房子就不住了吧,响声我看也就是些野猫,耗子啥的。”叔打断了村长的话,在那儿搓着手,挺迫不及待进去一看的架势。 “老哥,你非要住进这里?”村长又问了一遍。 “嗯,就这里了。” “那你非要住,我也劝不住你,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在里面出现啥情况,可别怪我没事先告诉你啊。”村长看叔执意如此,也没了办法,只好先把利害关系说开。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这房子多少钱?”叔又问。 “什么钱不钱的,你住住看看,能住下你就住着,住不下去换个地咱再谈钱的事。”听村长这话音,像是料定了我们住不长。 叔哈哈笑着,连说了好几个行。 “那现在跟我去拿下大门钥匙吧,大门本来是没锁的,那会我怕有孩子不懂事,跑进去玩再出啥事,就给上了把锁。”村长絮絮叨叨。 “嗯,小天,跟你叔拿钥匙去,我在这儿等着。” 对叔整天指使我做这做那这事,我都懒得反抗了,因为反抗不反抗的,最终结果都是我必须要按照他的旨意去做。于是我老老实实的跟着村长,去他家拿钥匙去了。 路上我一个人就在那琢磨:“叔是不是没钱买房子,所以才依仗着自己的那身本事,来讹人家这闹鬼的屋子住的啊!应该就是这样的,叔这一路走来,我反正没见他挣多少钱。” 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大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人们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有说“这外地人不要命了,带着个孩子也敢住鬼屋。”有的说:“他是个算卦的,可能有办法制住那些脏东西。” 叔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正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头,在那儿咣咣的拆那堵墙呢。 墙很快拆倒了,里头是一扇普普通通的黑色大门,叔把我要了钥匙,打开门,大摇大摆的就走了进去。 看叔那气定神闲的样,我也有了底气,跟着叔身后,晃着就进去了,那时候就是想让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看看,我跟我叔多厉害啊! 却不想,叔咣的在我头上拍了一巴掌,“你个小兔崽子,路他娘的都不会走了?给我捋顺了胳膊腿的再走!” ……。 这院子还挺大,中间有一棵大洋槐树,上面挂了些槐米,阳光透不过密密匝匝的树叶儿,一地荫凉。 这会我才好奇的问叔:“叔,你是怎么算出这里是无主的房子的?” 叔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我,“你有没有发现,同一个时期盖得房子,有人住的就好好的,没人住的要么破败不堪,要么就塌了。” 叔像是怕我不懂,又详细介绍道:“就如同我们今天看的那些无主的老房子,每一家无一例外,都是塌的,可你再看看那些和他同一年代盖的房子,里面只要是住了一个人,即便是八九十岁的老人,那房子都没塌,对吗?” “这是为什么呢?”我问叔。 “这就是“人气”的作用。人气是原阳真火,天无此火不能生物,人无此火不能生存,一旦人离开了屋子,这座屋子就没了人气,那么即使是新房子,没几年也会变得很破败不堪!如果原本就破败,那倒塌就是必然结果。这里的房子和附近这些房子是一样的,应该是同一个时期盖的,可就是因为无人居住,缺少人气,所以这房子显得比周围的房子衰败,荒凉。” 我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是这个样子。 “所以,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靠算的,你若观察仔细,一些很细微的东西,都会给你重要的提示。”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跟在叔的屁股后面进了屋。 那屋里的家伙事的还挺齐全,锅碗瓢盆的啥都有,就是上面都落了不少的灰尘,叔里里外外的转了一圈,一边转,一边点头。 “叔,你看这里真的闹鬼吗?”我好奇的问道,自打我带上龙精后,灵觉也没了,以前接近鬼物就明显的感觉气场变了,现在也没啥感觉了。 “有!”叔郑重的点了点头。 “在~哪儿?”虽然别人说有鬼我不信,可叔说有鬼,那绝对就是有鬼啊,一想到这里有鬼,我就打怵,忽然,我看到叔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我的身后,那眼神中有害怕,有惊恐,莫非…… “啊----!!” 我都没敢往后看,只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哭着喊着就窜到了叔的怀里,抱着叔的腿,浑身发抖。 “哈哈哈!你个小兔崽子,也太不经吓了,大白天的,哪儿来的鬼啊。”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笑我哭的更厉害了,这都什么人啊,把我吓哭了他怎么就那么开心。 叔见我不依不饶的哭,又蹲下来逗我:“别哭了啊,跟你开个玩笑,叔跟你道歉……” …… 虽然叔后来说没鬼,可被他刚才一吓,再联想到村长说的那老两口的死状,我心里还是觉得膈膈应应的。特别是看着屋里的碗筷,梳子,柜子里的衣服等,心里特别的不舒服。 不过叔却很高兴,说:“你看,咱们这回啥都有了,被子都不用买了,多好啊。” 我一阵恶寒,这可是死人盖过的被子啊,叔也太不讲究了吧。 第014章初识王瞎子 最终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叔答应带我去买新的日用,必须品。 我们俩走在街上,可以说是引起了所有人的瞩目,可见我们入住鬼屋的事情已经在村子里传开了,我跟叔前脚走过去,后面人就指指点点,我觉得我们就跟那耍猴人的猴子似的,被看的挺不好意思,叔却不在乎,笑呵呵的跟大家打招呼,还跟我说:“不要那个样子吗,以后都是乡里乡亲的,要好好相处。” 相较于白天,晚上还要更难过,躺在曾经死过人的炕上,我感觉浑身无一处不难受,可我那奇葩叔,早就鼾声大作了。 院子里那颗洋槐树被风吹的唰唰响,影子映在窗棂上,像个张牙舞爪的妖怪,我不敢闭眼,一闭上眼睛就感觉有东西在我脸上方看着我,我用被子蒙着头,可六月天那个热啊,都快给我热窒息了,我害怕,一害怕小腹就发紧,想尿尿。 “叔!我要尿尿。”我轻轻的捅了捅叔。 叔一动不动,我准备坐起来使出杀手锏,每次我尿尿叫他他都装睡,我就死命的扯着他俩耳朵,把他拽起来。 可我刚一坐起来,就吓得闷哼了一声,接着整个人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一样,喊不出来,也动不了了。 炕下有一个什么东西,此刻正瞪着一双红彤彤的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呢。 “那是啥啊?它怎么进来的?”我满腹疑问,我可是一直草木皆兵的没睡着,这么大个玩意进来,我不可能听不见啊! 它见我坐了起来也不害怕,和我对视了好一会儿,身子才慢慢的矮了下去,最后转过身,拿开门,跐溜溜的跑了。 我这才借着月光看清楚,那是一只大老鼠,那个头足足有一只猫那么大。怎么有这么大的老鼠,眼睛为什么还是红色的?这老鼠莫不是成精了?我眼见着它用两只前爪拉开了门……。 我平复了一下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才悲哀的发现,我又不争气的尿炕了。 不知啥时候,叔也坐了起来,在我屁股下面抹了一把,说了句:“又尿了!” 可破天荒地的这次他没打我,只是从里屋伸出头去,往那只大老鼠跑掉的地方看了一眼。 “叔,叔啊,有老鼠,他的眼睛是红色的,那么大。”我双手比划着,眼泪又快要掉出来了。 “没事了,走了。睡吧。”叔安慰了两句,让我枕着他的胳膊躺下,另一只手则搂住了我。 叔这么搂着我虽然很热,可我心里却踏实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就睡着了,之后好像是做了一个梦,又好像是真的,我听见一种咯吱咯吱的怪声音。 早上天刚亮,我就起床了,实在是不愿意在那炕上多躺一分钟,叔比我起的更早,在那翻箱倒柜的,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叔,你在干什么?”我揉着眼睛问道。 “过来,帮叔收拾下没用的东西,丢掉。”叔头也没回的喊道。 看叔这架势,是决定要长住啊!不对,他应该是从昨天就决定长住了,只不过只有我还一厢情愿的认为,昨晚只是试住一下而已。 我把叔丢出来的衣服,旧床单等,装进一根破麻袋。 我一边装一边就发现一个问题,只听村长说他家是老两口,没听说还有孩子,可看他家的衣服,可不止是老两口的衣服,应该还有个大姑娘,那些叠的板板整整的花布衣裤,有一大摞,件件腰身纤细,跟老太太那个根本就不是一个身形。 果然,一会我就从叔丢下来的一些杂物中,找到了一张照片,照片是黑白照,里面是一个穿格子布褂子,扎了两条麻花辫的大姑娘,脸尖尖的,眼睛挺大,还挺好看。 “叔,你看这个。”我把照片举起来给叔看。 “嗯,刚才就看到了,一起烧了吧,反正也是个死人了。”叔回头瞥了一眼,云淡风轻的说道。 听了叔的话,我一把就把那照片丢了出去,感情我这对着个死人研究了半天,不过想想也是,都说是无主了,那肯定就是一家人都死光了。 叔嘿嘿笑了两声,问:“这又害怕了?你这胆子也太小了,这样可不行,以后多跟叔学着点儿。” 叔胆大,一些看上去很新的衣服,他非说要留下来穿。 我满头黑线,这也太不讲究了吧:“死人衣服也可以乱穿?” “没什么不能穿?用火烤一下就行了,要你这么说,难道谁家死人,那所有用过的东西,睡过的床,盖过的被子,都要烧掉?”叔反问我。 我被他这么一问,还真哑口无言了。 就这样跟叔收拾了大半个上午,把能烧的都运到偏僻处烧了,不能烧的叔挖了个坑把它们埋。中午,从不大扫除的叔破天荒地了来了个大扫除,窗户全部敞开,家具都搬到了院子里大太阳底下,又找了把笤帚绑上了根长棍子,旮旮旯旯儿的扫了一遍。 还别说,经过叔这么一打扫,这个家还真是温暖了不少。 下午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怪事,把我惊得目瞪口呆,就是叔那把破摇椅,竟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这个家里!!! “叔-叔你-你--!”我惊的下巴颏都掉下来了,指着那摇椅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叔啥叔,我叫你学结巴。这是我刚才在整理那堆破烂的时候发现的,不是我那把。”叔一巴掌打在我脑门上,手指了指西厢房。 可我总觉得不对,哪有那么像的破摇椅,用手一碰,连咯吱声都一模一样。 …… 一切收拾妥当,我和叔就在这里住了下来,除了第一天晚上,我看到了一个红眼大老鼠外,之后一切都很正常。 收拾好的第二天,叔就带着他的潘子和木箱出摊子去了,这回他还带上了我,当然是我强烈要求的结果,这里虽说暂时没啥异常,可让我自己在家,那我还真不敢。 镇子上每逢三八就是集,平日里也有些摆小摊的,叔就在那里找了个地方,作为了他临时的“工作”点。 集上本就有个算命的瞎子,是个本地人,叔来抢他饭碗,按说他应该不高兴,可他却凑合过来,非跟叔坐一起,说搭个伴,他说自己姓王,是村里的大姓,大家都叫他王瞎子。 “这么多年也没遇到一个同行,这回可算遇到个能说上话的了。”王瞎子挺兴奋的样子。 叔也不排斥,乐呵呵的介绍自己姓问,继而又问王瞎子:“你这眼睛是先天性的还是后天性的。” 叔自然是问他瞎了的事情,我在一边还琢磨,叔怎么这样呢,头回跟人见面就揭人短处说,这搁谁身上谁不生气啊! 可那王瞎子就没生气,唏嘘道:“后来瞎的。” “哦,这么说来,老王你也是神算啊!” “唉,早知算瞎了自己,当初就应该听师傅的话,凡事不要说的那么透彻,点到为止,现在可好,废了!”说到这里,王瞎子一阵长吁短叹。 “咱们算命的本就是泄露天机,泄露的多了,天就不依了,要么折寿,要么损耗自身,是个有命赚钱没命花的营生啊。”叔也在一边感叹。 俩老头的谈话听的我似懂非懂,直到王瞎子问叔:“听闻镇上来了个算命的,领着个孩子,住进了王文武的家里,说的就是你吧。” 我这才知道,我们住的房子,原先的主人叫王文武。 叔嗯了一声。 王瞎子接着就来了兴趣,白眼珠子一翻一翻的问叔:“那咋样了?遇到啥邪乎事了?” “邪乎事还真没有。能遇到啥邪乎事?”叔反过来又问他。 “你还不知道吧……” 第015章一段孽缘 他家本来一家四口,后来俩姑娘先后都死了,这老两口死前后的事儿我是不知道,那时候我就已经瞎了,村里再有啥事人家也不找我了,不过他家之前死那个大姑娘的时候,闹腾过一阵子,我去给看过。 “大姑娘?说不定就是照片上那个女的。”我心里想着。 “伯,那女的是怎么死的?死后变成鬼了吗?怎么闹腾的?”我一听有故事听,赶紧问道。问完又想起叔说过,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别插嘴,这么一想我怕他又打我,就往后退了两步,保持着一个他蹲着打不到,站起来我还有机会跑的距离,唉,这都是经常挨打挨出来的经验啊。 可这次叔不但没打我,还拉了拉马扎子往王瞎子跟前靠了靠,一脸八婆的样子,迫不及待的问道:“咋闹腾的,快跟我说说。” “嗯。她们家的事吧,挺复杂的,刨根究底还是因为一段孽缘。”王瞎子清了清嗓子,开始讲了起来。 我也往前凑合了凑合,坐在了叔的腿上,听王瞎子讲了起来。 这王文武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大凤,二女儿叫小凤,两个女儿两朵花,都出落的跟花一样,好看的不得了,两人上下相差两岁,一块出去,村里都看着都馋得慌,说他王文武会取名字,大凤,小凤,可不就两只凤凰吗,长的真真是水灵。 大姐十八岁的时候,上门提亲的人把他家门槛都给踏平了。 这王文武家吧,没个男孩,老两口子就琢磨着,想招个上门女婿,到时候老来老去的也好有个依靠。 可那大凤,偏生的喜欢上了邻村一个小伙子。 那小伙子叫常生,人长的英俊啊,大高个,浓眉大眼,玉树临风的,跟大凤站在一起,那就是一对璧人啊。 唯独不好的一点就是常生家里穷。母亲死的早,上面还有两个年过八十,体弱多病的爷爷奶奶,父亲常年为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家操劳,身体早也垮成了个药罐子,就这样,常生快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家里却连间像样的房子都没给他盖上,一家三代挤在三间破房子里。 王文武一看他家那情况,是说啥也不同意大凤跟他好,他们是想着找个养老的女婿,可不想找个女婿还得给他一家养老。老两口为了防止大凤再偷偷跑去,和那穷小子幽会,就整天把她关在屋里,两口子轮流看守,与此同时,还出去托人给大凤寻觅婆家,想着赶紧把她嫁出去,让她也死了那条心。 大凤出不去,心里急,在家也不吃也不喝的,整天还以泪洗面。 她的妹妹小凤看姐姐可怜,就帮她出了个主意,让她给常生写信,她帮忙送去,以此缓解相思之情。 大凤真就给常生写了一封信,不想妹妹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常生的信,那一纸相思,看的大凤又开心,又心疼。 “从那以后,小凤就充当了大凤的信使,三天两头给俩人来回的送信,有了了解相思的只言片语,大凤人总算是好了些,父母亲也挺高兴,以为这个痴儿终于开窍了。” 小凤帮姐姐送信,原本也是出于好意,可一来二去,这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竟然也喜欢上了风流倜傥的常生。 小凤虽然年纪小,可她的心挺大,家里人谁也没让知道,就偷偷摸摸的跟常生勾搭在一起了,她那时候就想着,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家里人也就拿她没办法了。 那个常生也不是个东西,一边在跟姐姐山盟海誓,一边就醉倒在妹妹的温柔乡里。 不知道是女人天生的敏感,还是姐姐真的感觉到了妹妹的异常,总之她那两天特别的听话,甚至还跟母亲表态,自己想开了,不在一门心思的想着嫁给常生了,只想找个父母中意的人,一生陪在父母身边尽孝道就知足了。 看女儿态度诚恳,做父母的都挺高兴,也不继续关着她了,把她给放了出来。没想到,这前脚刚放出来,后脚大凤就偷偷摸摸去找那常生了。 常生见了大凤,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她发现了自己和小凤的事情,来找他麻烦了呢。却没想到大凤见了他,直接就扑倒在了他的怀里,嘤嘤哭诉了起来,婉婉的诉说这些天的相思之苦。 软玉温香在怀,常生有些冲动,妹妹还小,终是青涩,哪有姐姐的丰韵迷人,再说尝到了女人的甜头,就想尝尝不同味道的。 讲到这里,王瞎子停了下来,强调说:“这话是常生后来找到我,请我帮他驱鬼的时候,亲口说的。那时候我听了这话,就琢磨,这样的人渣,不若直接让鬼害死一了百了,可又想逝者已逝,生者若知悔改,岂能不给他一次机会,可我还是低估了大凤的怨魂,常生终究还是死了。” 那时,本就处在极度爱恋中的大凤,常生稍稍一主动,她就顺从了。 大凤不比小凤,她是个有啥事都不对家人藏着掖着的孩子,她回家后就把和常生的事情跟他娘说了,大意就是俺跟常生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你们同意就同意,不同意俺就不活了,当时她是抱着那种破釜沉舟的心态。 她娘一个妇道人家,听闺女这么说,一时没了主意,只是哭哭啼啼。 他爹被气的七窍生烟,倔脾气上来冲她吼道,我们王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嫁给那个混账的,说完拿了把?头就要去找常生拼命。 “他爹,你是想让全村的人都知道咱家的丑事吗?”她娘哭哭啼啼的说了一句话,生生就止住了他爹的脚步。 “一个巴掌拍不响,怪也只能怪你那不争气的闺女。”关键时候,还是她娘顾全大局,农村封建,出了这事,捂着盖着才是最好的选择。 王文武一把丢下?头,一肚子的气化成了眼泪,这个男人蹲在墙根,抽抽搭搭的哭起来了。 大凤还是第一次见她爹哭,可处在恋爱中的女孩,没能理解父母的伤心,她想到的只是即使到了这种地步,父母还是不肯成全她,这下她彻底死了心了。 当天晚上,她换上一身喜庆的红衣裳,特地梳妆打扮了一番,摸着黑就去敲开了常生家的门。 常生见到大凤挺惊讶,抱着她又亲又摸的,她也不反抗,只是问常生:“我好看吗?” “好看。” “你喜欢我吗?” “喜欢。”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死吗?” “愿意。”那时候的常生,那听得进去大凤说了些什么,只是她说啥,他就一味的点头答应就是了。 大凤听了常生的回答很满意,她笑笑说:“既然这样,那我们一起去死吧。” 常生这才发现,大凤有些不太正常,整个人处在一种特别亢奋,特别冲动的状态,他问大凤这是怎么了?大凤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时候给了常生听。 “既然活着他们不同意咱们在一起,那我们就去死,活着不能成亲,就让我们死了做一对鬼夫妻,就像那梁山伯与祝英台,化作偏偏蝴蝶,双宿双飞……”大凤拉着常生的手,眼神凄迷的看着他。 常生似乎一瞬间也被打动了,生活的贫穷,与负担,也总是压的他喘不过气:“如若真的死了,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解脱。”就这样,两个人约好一起去殉情自杀。 他们手拉手,相互依偎着去了村里的大水坑,到了那里大凤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而关键时刻,常生退却了,他狠狠的甩开了大凤的手…… 第016章一段孽缘2 大凤死了,她的尸体第二天早早的被人发现飘在水坑里。 那是一个早起拾粪的老头儿,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一切看的还不是那么清楚,他以为是上游冲下来的一件花衣裳,老人家过日子,想着捡了回去有个用,就拿石头打,好不容易打近了,却发现是个死人,他吓坏了,跑着去村里喊人。 大凤一夜未归,爹娘也只当她去了常生家住下了,老两口不愿意归不愿意,可事儿都发展到那种程度了,他们商议决定,就随女儿便吧,莫欺少年穷,说不定十年八载之后,那常生家的老拖油瓶没了,他们也能过上好日子。 老两口相互安慰了大半个晚上,天都快亮了才睡着,刚睡着呢,迷迷糊糊的就听见街上有人大喊,谁家大姑娘淹死在水坑了,他爹听了这话,一咕噜爬了起来,她娘心里也咯噔一下,预感到了不好……。 出了事儿,有想着去搭把手帮个忙的,有想着去凑个堆看个热闹的,总之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赶到水坑边,却发现水面上一目了然,哪里有什么尸体? 王文武两口子,跑着就去了常生家,敲开他家大门,黑着脸问道:“大凤有没有在这里?”其实这个时候,他满心希望听到的回答就是在这里,可常生却摇了摇头。 常生本还一厢情愿的幻想,大凤跳下去后,会后悔,而后自己游上来,或者被路过的人救起,可现在大凤的爹来问了这个问题,他就知道大凤是真的死了,他很害怕,也很后悔,后悔自己明明会水,那时候为什么不下去把她捞上来,却只是头也不敢回的逃跑了呢。 这回大凤的爹娘几乎可以确定,孩子是真没了,她娘瘫倒在水坑边,悲痛欲绝,悔不当初,大哭道:“当时若是不反对,孬好的还有这么个人在,现在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他爹为了昨天说的那句重话,肠子都悔青了,可也总不能让闺女一直在水里泡着,痛哭之余,他就找了一些会水的人,下水去打捞闺女的尸体。 可奇怪的就是,本就不是很大的水坑,下去了十好几个大男人,摸了一大上午,愣是没找着她的尸体。 咱们这里有一种说法,说淹死的人如果怨气重,尸体就会沉底,捞不上来,那样必须要她至亲的人,到她出事的水域旁呼喊和哭泣,那样她才会浮出水面。 大凤她娘忍着悲痛,在水坑边呼喊她的名字:“大凤!娘来了,大凤,娘来领你回家,你就出来和娘一块儿回去吧,娘求你……”她娘转着圈儿,围着水坑边肝肠寸断的呼喊了半天,可也没见着尸体浮上来。 后来有人就说了:“你家闺女这也算是为情死的,要不让邻村那常生来喊喊试试?保不定这闺女临死还念着他,想再见见他呢!” 就这样,大凤的爹当即又去找常生了。 “叔~你~你咋又来了?我……”常生见大凤爹又来了,以为他这是来找自己算账了,哆哆嗦嗦很害怕,话都说不利索了。在这男人面前他特别的胆虚,毕竟人家俩黄花大闺女都被他给糟蹋了,尤其是现在还死了一个。 王文武这次说话口气倒是软和了不少,说道:“你俩之前那么要好,她虽然没嫁进你们家,可你们也是有了夫妻之实了,现在她没了,尸体也捞不出来,在水里泡着,说不定就是在等你呢,要不你去给喊喊?” 大凤她爸那句,说不定就是等你呢,差点没把常生吓的尿裤子,可人家都把话都说到那份上了,自己也找不到理由再拒绝,加上他心中也确实对大凤存有愧疚,所以牙一咬,心一横,跟在王文武身后就去了那水坑边。 来到水坑边,常生的腿就哆嗦了,他干脆一下子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喊道:“凤~凤儿,我-我是常-生,我来了,你~你快出-来吧……”说来也怪,他磕磕巴巴的这么一喊,就见在他不远处的一处水面上,冒出了一连串的泡泡,然后大凤的尸体“噗通”一声就浮了上来。 她面朝上,眼睛大睁着,嘴巴张的圆圆的,嘴唇惨白,那本来梳的板板整整的长头发,也不知道怎么的,都披散了开,张牙舞爪的浮在水面上,那一身红衣格外的扎眼。 常生怔怔的看着,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般,面条一样瘫软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则一阵唏嘘,有人说:“她浮上来的地方水也不深,怎么那会那么多人过去,也没找着她呢?” “看来她真的是在等那男的,她娘喊她都不听,那男的一喊,她乖乖就上来了。” “哎呦,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啊,女的死不瞑目,男的你看看,都伤心成啥样了啊!我最是心软,见不得这生离死别的场面。” …… 岸上的人说啥的都有,可他们不知道,常生那是吓的啊。 祖上有讲究,未婚的姑娘死后是不能葬入祖坟的,因为女子是脸朝外的人,祖宗不收,而且横死在外的人是不能往家抬的。所以大凤的尸体被捞了上来后,铺了张草席,直接就放在那水坑边上,由她娘和妹妹在那儿守着,他爹去弄了几块木板,给闺女赶制了一口薄棺,也没刷漆,也没刻碑,当天下午随便找了片乱葬岗,就那么草草的葬了。 大凤死后,父母悲痛,常生害怕,唯独妹妹小凤的心情最是复杂。 姐姐出了这样的事,自己若还是一门心思的跟常生好,那估计爹妈得被她给活活气死,可就要她那么放开手,她又确实是舍不得。 后来最终感情战胜了理智,她又开始偷偷摸摸的往常生家跑,她心里想着,不被家里人发现不就成了吗。 常生被吓破了胆,刚开始不同意,可架不住小凤软磨硬泡,又是正当年纪的小年轻儿,俩人就又在一块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有人开始发现水坑不太平了。 先是有小孩下水洗澡,感觉有冰凉的东西抓他们的脚,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后,却发现被抓的脚脖子上,有一圈乌黑的手印子。 继而是那些在水坑边洗衣服的女人,她们洗着洗着,就看到一条大红鲤鱼游了过来,那红鲤鱼也不怵人,就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摆尾巴,河鲤鲜美,那么大一条,任谁看了也眼红,于是女人们就端着个洗衣盆去抓,女人往里走一步,那大红鲤鱼往里走一步,待到女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水都末过她的脖子了……。 更有一个中午锄地回来的汉子,热的难受在水坑边洗了把脸,却觉得水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他仔细一看,差点没直接吓死,那不是就是大凤吗,她头发老长,穿着一身红衣,就那么在水里静悄悄,直勾勾的一直盯着他看呢……。 水坑闹鬼的事情,一时间在村子里闹的沸沸扬扬,所有的人都不敢再靠近那个水坑,家里有孩子的,父母都看的死死的,谁要敢再偷着去那里,捞鱼摸虾,洗澡,那回来后都是往死里打。 说到这里,王瞎子停下了,他拧开旁边的水壶喝了口水,又把水壶递给了叔,叔也不讲究,接过,仰着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递给了我,我不渴,我还想听故事呢:“就这么完了?”我问道。“也没见怎么厉害啊。”再我心中,那鬼怎么着也得害死几个人才算是闹腾啊。 “你这个小娃娃倒真心急,还不容我老人家喘口气了。”王瞎子在我头上拍了一巴掌。我狐疑的摸摸头顶,不满的噘着嘴,怎么大人都爱打小孩子的头呢?这都瞎了,打人怎么还这么有准头呢。 王瞎子似是知道我对他的不满,嘿嘿笑了笑,又接着讲道:“也是那个时候,常生找到了我,跪在地上求我救救他,说他被大凤的鬼魂缠上了,大凤想要害死他。” 大凤虽然做了鬼,可她除了吓唬吓唬人,并没有害人啊,再说他生前跟常生爱的死去活来,死后即便不舍,跟在他身边便是,为何想害死他呢?我觉得这里面可能另有隐情。 第17章鬼债 我暗自观看常生面相,他面带桃花,这类男人女人缘非常好,可他的眉尾却有些杂乱,从面相上来说,眉毛杂乱的这种人,通常都较为放浪,处理事情通常也都是能过则过的类型,又见他眼睛水汪汪,男人生这种眼神,实为好色之人。 于是我就让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一遍,并恐吓他,如果说不仔细,落下了什么细节,那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果然他听我这么说,就把什么都招了。 跟小凤在一起那天,他发现身边有一只蝴蝶,一直环绕着他们转,怎么赶都赶不走,后来他就不理了,可云雨过后,他却发现,原本干燥的地下,竟然有一圈莫名的水渍,并且还有鞋印从屋外进来的痕迹。 想起闹鬼的传闻,想起了大凤跟他说过:“死后变成蝴蝶,永远在一起。”的话,他有些怕了。 可这并没有阻挡他继续和小凤勾搭,那次俩人又那啥呢,盖在俩人身上的被子,忽然莫名其妙的被扯了起来,丢到地上,就像是有人在他床边,使劲扯开了一样。可明明房间里就没有人啊。 常生吓得瑟瑟发抖,小凤虽然也害怕,却没有那么严重,她对着空气哭着哀求道:“姐姐,你喜欢常生,我也喜欢常生,既然你已经不在了,为什么不成全了我们呢,不若你安生的去投胎,我替你好好活着,疼爱他,照顾他……” 小凤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还真是神了,自那之后,这种掀被子,屋子里有水渍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 常生也去了一块心病,以为大凤已经原谅了他,自此之后他就可以心无芥蒂的跟小凤在一起了,可是某天,他跟小风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却恍然发现,骑在他身上的哪里是小凤?明明就是大凤啊!他猛地一惊,再细看,这不还是小凤吗。 从那以后,每次跟小凤在一起,他都会有那种错觉,不过又不像是错觉,就像在他身边的从来就都只是大凤一样。 这种感觉折磨的他几欲崩溃,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不在跟小凤交往了。 他本来还怕自己做出这个决定小凤会受不了,会胡搅蛮缠,大哭大闹,他甚至做好了身败名裂的准备,却不想,当他支支吾吾的把这个决定跟小凤说了之后,小凤竟然很痛快的点头同意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可每天晚上,似梦似醒间,那个疑似姐姐又疑似妹妹的人,都会出现与他交媾,他害怕,不敢睡觉,强迫自己一直睁着眼睛,可无论如何,只要到了深夜那个点,他必定会“睡过去”。就算是和衣而卧,醒来后都会发现,不知何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无影无踪了。 “这事肯定是鬼做的,我曾经听人说过,这是女鬼在采食男人的阳气,日子久了被采食的男人就会精尽人亡,大凤这是想害死我,大师,你一定要救我啊,大师--。”常生很焦躁,似是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当时听他说完后,我也很震惊,真没想到,他在与大凤明修栈道的同时,却与小凤暗度陈仓,这事情放在啥时候,那都是挺伤大体的一件事啊! 他见我不说话,以为自己没救了,就跪下来求我,说自己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他不想死,他家里还有三个年迈的老人等着他养活呢。 我说:“大凤这是向你讨债来了啊!你答应和她一起死,临时却反悔了,她死了,你活着,你就欠她一条命。” “我那时候不也是随口说说的吗?谁知道她这么较真呢!”常生为当初自己不负责任的言行,懊悔不已。 “不要轻易许诺,对死人许了诺,就一定要兑现,否则她就会一直纠缠着你,对活人也别轻易许诺,因为你不知道,他下一秒钟会不会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王瞎子讲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翻着白眼珠子往我这里看了看,我觉得他后面那句话应该是说给我听的,我点点头牢记,不要轻易许诺,除非你一定能兑现你的诺言。 他接着又讲。 常生听了我的话,噗通又跪下了,“大师啊,我承诺跟她一起死的啊,这~这诺言我如何兑现?” 我看他面相,虽然花心,对感情不专,可也不是短命之人,又见他有心悔改,便想着帮帮他,我劝他莫慌,之后替他称了骨重,要了他的生辰八字,衣服,头发,坐了一个替身娃娃,去烧给了大凤。 对于殉情而死,冤魂留恋世间不走的鬼魂,我也是遇到过,用这个方式无不是百试百灵,可我没想到,到了大凤这里,这替身娃娃就不管用了啊! 我烧了替身娃娃,又替她做了一场超度法事,之后,大凤再也没有出现过,不光是常生,所有的人,都没有再见过大凤,或见过跟她有关的邪乎事。我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却不想在大凤死后第四十九天,常生也死了。 那天大中午,有人看到常生一个人在街上走,问他去哪儿,他也不搭腔,眼睛直勾勾的也不看道,那人后来回忆说,他那时候的样子,就跟个提线木偶似得,好像控制着他的身体的不是他自己。 那人觉得他行为怪异,就远远的跟着他,后来看到他竟然是去了大凤淹死的那个水坑。 那人越看常生的行为,越觉得不对,常生这八成是中邪了,那人就想着去把他弄回去,可还没等他行动呢,就见常生从腰间拿出一包炸药,那时候村里有炸石头的,炸药都是用一张牛皮纸包着,外面套着几层黑色的防水袋子,他一看就知道,难道他来这里是要炸鱼?那人正纳闷呢,就见常生点燃了炸药,也不扔,就那么使手拿着,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水面,直到整个人被炸的血肉横飞……。 常生死的那个惨啊,整个人都被炸碎了,周围的灌木上都挂着他的肉末字,那些崩进水里的碎肉,都喂了鱼了,那血点子跟下雨一样,撒出去好几十米……。 常生死了的那天晚上,大凤的娘做了一个怪梦,梦里大凤穿着那身大红的衣服,头上盘了个端庄的髻,笑着对她娘说:“娘,俺要跟常生成亲了,你给俺缝床鸳鸯被,在做身花棉袄棉裤……。” 她这是跟他娘要嫁妆呢,咱们这里就有这结婚娘家陪送被子,棉衣的习俗。 王瞎子的故事讲到此就结束了。 我和叔沉默了半晌,这个结局倒也算的上圆满,大凤和常生终于成了一对鬼夫妻,可我总是觉得心里挺失落的,也不知道为啥。 叔和王瞎子俩人也在那儿长吁短叹了半天,叔更是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王瞎子却说大凤这样做不值,原本他为她超度,用一只公鸡替出了她的魂,她是可以去投胎的,可她却选择和常生做一对鬼夫妻,常生定然是她迷惑致死的,虽说常生是罪有应得,可她也因此造了杀孽,再想转世为人已经是不可能了。 过了好一会儿,叔才“咦”了一声,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他家俩闺女都死了吗,那小凤是怎么死的?姐姐与常生坐了鬼夫妻,想来是不能再去害她了吧。” “小凤死的倒是干脆,也没闹那些个幺蛾子,她是在常生死后几个月,骑着自行车去浇麦子,路过水坑的时候,绑在自行车后面的铁锨别在了大坝上,连人带车一起掉进水坑里淹死了。” “也是死在那个水坑?这难道是巧合?”叔小声的说了两句。 巧合不巧合就不知道了,总之她死后没发生啥事儿,到这会~嗯,到这会都过去十二年了。”说完这句,王瞎子又神秘兮兮的补充了句:“不过小凤被捞上来的时候,人们发现她的小肚子鼓起,看样子应该有四五个月了,常生的种……。” 第018章撞邪 王瞎子后面说的晦涩,我听的似懂非懂,不过总的来说,王瞎子讲的还是挺好听的(原谅我那时候只是把这个当故事听)。 往后的一段日子,叔一直带着我出摊,每次来,王瞎子就凑合过来,俩人东扯西扯。 按说俩算命的凑一块儿,多少还是会影响生意的,可俩人竟像是商议好了似得,王瞎子摸骨,批八字,叔看相,看风水,还挺和谐。 我和叔在王文武家里住了下来的事情,邻居们也慢慢的习惯了,在街上再见到我们,也都热情的打声招呼,感情也拿我们当邻居待了,我还知道他们背后都说叔厉害,那么闹腾的鬼,叔一住进来,直接连影儿都没有了。 这天下小雨,叔没出摊,又坐在他那破摇椅上教我背《道德经》呢,不过这回更过分,他是让我一边扎着马步一边背的,叔说这样不仅能锻炼我的体质,还能让我集中注意力,对我以后有好处。 其实叔能想出这损招,归根究底还得怪王瞎子。 叔看庄稼看人家的,看孩子看自己的,和王瞎子聊腻了,就让我背书给王瞎子听,一边背还一边臭显摆,说:“你看看我把我家小天教的多好啊,这么小,就能背那么多东西了!” 王瞎子就嗤之以鼻,说道:“你光教他这些有啥用?须知,百无一用是书生,依我看,你倒不如教他些强身健体的法子。”最后他俩大白眼珠子转了转,又道:“我看要不这样,文武一起教,趁着现在还小,先给他打好底子,要全面发展吗。” 王瞎子一席话听得叔心服口服,之后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就被他叫起来跑步,跑完步背书,背完书才准吃饭,你以为这就完了?这还只是开始,吃完饭去出摊我还得在那儿打拳,叔就坐旁边指点我,我稍有做错,就惹得他拿石头丢我,我也才发现叔丢石头丢的特别有准头,胳膊做的不对打胳膊,腿做的不对打腿,一上午下来,打的我鬼哭狼嚎的。 “老问,我听他气息不稳,是不是心有杂念啊!你听听,你打他他还不服气,还哼哼上了。对,练不好就得挨打,棒下出高徒……。”王瞎子坐在那儿煽风点火,听热闹。我那个气啊,有这个王瞎子在,我得多挨多少打啊! ……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故几……叔-叔。” “叔什么叔?水刚喝了,尿也刚尿了,你别告诉我你要拉屎,今天背不完这段,有屎你也给我拉裤子里……。” “叔,门口有人。”我又喊了一声,我看到村长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往里瞅呢。 “咦?”叔似没料到我家门口会有人,虽然我和叔住进来后,这里啥事也没发生,可街坊四邻,对我们这房子还是避之不及,怎么可能敢在我家门口转悠呢。 “哦!村长啊,既然来了咋不进来喝口水啊?” “叔,来我家玩玩吧。”我也大声招呼他,我是真盼着有人来我家啊,这样我就可以暂时偷懒了。 村长先是探进了个头,往里瞅了瞅,这才迈步走了进来,上了屋里他四下打量着,很拘谨的样子。 “叔,你坐。”我快速的给村长搬来一个马扎子,往他脚下一放,我就想往街上跑。 “小天,你干嘛去?”叔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生生止住了我的脚步。 “我~我想出去玩。”我心说,有客人在,叔总不能还让我在这里扎马步吧。 “嗯,玩去吧,等会回来检查,背不出来,午饭就吃竹笋炒肉。” 这还能不能让我愉快的玩耍了?我有气没地出,狠狠的踢了屋门一脚,又回来了。 村长战战兢兢的坐下,问道“老哥,这是住下了?没~没啥事吧?” “你看我这不是住的好好的吗?”叔两手一摊,呵呵笑道。 “神了,真是神了啊!”村长激动的一拍大腿,又道:“老哥,哦,不,问先生,不瞒你说,我问过这街坊四邻,他们都说,自从你住进来后,夜里他们也听不到那些个怪动静了,你真是神人啊!太好了,太好了。” 村长前面的话很好理解,可后面那两句莫名其妙的太好了,让人挺费解的,这我们住下了,他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不会是想到要买房的钱吧。 “你是有啥事找我帮忙吧?”叔则像是料到了什么,这样问他。 叔这么一问,村长就更对叔佩服的五体投地了:“问先生,实不相瞒,我确实是有事找你,你看这天也快到晌了,要不去我家,咱们抄上俩菜,喝点。” “行,喝点就喝点,好久没喝了。”叔也挺痛快,当下带上还在气头上的我,跟着村长就往他家走去。 “你瞅瞅,生起气来还没完了,小小子家的,别那么小家子气,叔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好?你学了东西又不是给了叔。”叔又开始哄我,他总是这样,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我现在都不吃他那套了。 他见我还是不理他,把我抱了起来,指着路边的小树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现在就是这颗小树,如果没有人管你,任你自由的生长,那么你可能会长歪长斜,可能会分叉,可若有人稍加修理一下,那这课小树就会长成一颗参天大树,会是栋梁,是有用之才。叔这么说你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叔很少正经八百的和我说话,他这么通俗的比喻我懂。 村长家离我们那儿不远,很快就到了,房子也跟我们那儿差不多,只不过我们那是四间,他家是五间。 刚进门,一个挺瘦,还有些憔悴的女人听见动静迎了出来,看岁数八成是村长的媳妇。 “翠他娘,这是问先生,是我请来的贵客,你赶紧去准备几个菜,我俩要喝一杯,哦,对了,你把我上次去县里开会时,带回来的那瓶酒也拿来。”村长还真热情,不过那“翠他娘”好像没那么热情,她上下打量了打量我和叔,最后轻轻的哦了一声,就去了厨房。 村长让叔坐下,给叔泡了茶,然后出去也进了做饭那屋,不知道他去跟他媳妇说了些什么,那女人再出来的时候,对我们热情了不少。 村长家还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男孩,此时正好奇的看着我们,我琢磨着,这八成就是那“翠”,怎么男孩偏生叫个女孩名啊。 不过下一刻,我的想法就被村长否定了,就听他对那孩子吆喝道:“王阳明,去拿爸买的好吃的给问天吃去。”我才知道他叫王阳明,不是“翠”,“翠”估计是他们家另外一个孩子。 很快,王阳明就拿出了一个袋子,里面有火腿肠,饼干,桃酥等好吃的,我也不跟他客气,抓起来就吃,他不吃,看着我吃,一边看一边还舔着嘴唇问我:“好吃吗?” “嗯,嗯,好吃,你尝尝。”我抓了几个饼干给他。 他摇摇头:“我不吃,留着给我姐姐吃吧,你们是来给我姐治病的吗?”他睁着明亮的大眼睛问我。 “不是,我们是来你家吃饭的。”我如实回答。 他把拿着零食袋子的手往后缩了缩,眼神可怜巴巴的看向了他爸。 “唉。”村长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我今天请你来,是有事相求啊,我家闺女,她中邪了,每天半夜十点左右,就往北洼水坑那儿跑,去了就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可虽说是自言自语吧,又好像是在跟人对话,奇奇怪怪的坐上两个时辰,就又回来了,回来那样子更吓人,路上就跟胳膊上挎着个人似得,一边低语一边痴痴地笑,并且回来睡下后,还会发出那种声音,我们家翠,可还是……。” 村长后面那句话是趴在叔的耳朵上说的,我没听见说了啥。 “噢?有这事?”叔的眉头皱了起来,继而又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他这样的?” “有半个月了,刚闹那天晚上,我们都不知道啥事,那时候我和她娘都睡下了,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忽然听见大门响,我以为家里进了贼了,就披了件衣服悄悄的出去看。” 一看,大门大敞着,不远处还能看见有个人影正往前走,我喊了一声谁?那影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若说是贼,我喊一嗓子他早该跑了啊,咋还这么不紧不慢的呢,这大半夜的,我也害了怕,又装着胆子大喊了一声,她娘就出来了,说:“别喊了,别喊了,是咱家翠,翠不见了。”她本来也寻思是进了贼,想着快看看丢没丢什么东西,可一看之下,发现独自睡在南屋的闺女不见了。 听婆娘那么说,我才觉得看那背影,好像还真是我家翠,她这半夜三更的这是要去干嘛?我和她娘就追了出去,说来也怪,那天天上也没个月亮,乌漆墨黑的,我们打着手电都还深一脚浅一脚的,翠却摸着黑走的那么稳。 我和她娘刚追上她,就觉得她不得劲,我们叫她她也不答应,走路直挺挺的,也不看路,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黑暗深处,村里邪事儿挺多,妖魔鬼怪附身这事,我们也听说过不少,那时候我们心说:“坏了,翠这八成是招来脏东西了啊!” 第019章那是你爹还是你师傅 “这可咋办?”她娘一时没了主意,问我。 我也没亲身经历过这事,我也不知道该咋办啊,可不管咋办,总不能让她这么一直往前走吧,“先弄回去再说。”我提议。 就这样,我们两口子,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才总算把她弄回来,你说她就一个十八岁的闺女,咋还这么大的力气呢? 弄回来她还想着往外跑,她娘就把门锁上了,她就拿头撞门,那个狠劲儿,好像头不是她自个儿的,一边撞一边还喊着,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我拿来绳子,把她捆了个结结实实,放在炕上,她就咬自己的舌头,咬的血哗哗的,那得使多大的劲啊,可她自己就像不知道疼似得,眼神恶狠狠的看着我们,那样子好像是再说,看看你们狠还是我狠。 她娘当时就不忍了,哭着说:“要不让她出去,我们跟着就是了,这样下去,她会把自己折腾死的。” 我偏不信邪,找了布,把她的嘴巴也给堵住了,你猜怎么着?她愣是不喘气,自己差点把自己给憋死啊,那脸憋得干黄,嘴唇都紫了,差点没把我吓死!” “最后没辙,我也只好解开绳子,让她去了。” 村长重重的叹了口气,又道:“为这事,我和她娘都快急死了,晚上她出去吧,我们怕她出啥事,就跟他娘天天晚上跟着,她娘为了她这事儿,吃不下睡不着的,这才半个月,都折腾的没个人样了!” “白天她倒是不闹挺,就是喜欢睡觉,醒了的时候,神智倒也清醒,就是不爱吃饭,还总是痴痴傻傻的笑。问先生,您给看看,我这闺女她这是怎么了啊?”村长说着,往里屋指了指。 这时里屋忽然就传出一阵咯咯地笑声,笑声脆生生的,似乎是发自内心高兴的那种笑,可一个人自己这么莫名其妙的笑,确实挺渗人的。 “看看去。”叔也不拿架子,站起来就往里屋走。 我也赶紧跟了过去,没法,我这人就是爱凑热闹。 炕上坐着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大眼睛水汪汪的,面色挺红润,完全和我想象的是两码事,听村长说的那个闹腾法,我本以为得憔悴的不成样子了。 女孩见我们进来,也不惊,还冲我们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我不会形容,不过后来叔告诉我,那是笑得很娇俏,很媚。 “爸,又找人来看了,我说我没事,你偏不听,找几个人来了,看出个啥来了?”她一幅玩味的样子,看了看叔,又看了看我,又说:“这回这道士咋还拖家带口的啊!”说完她又咯咯笑了起来,好像发现了让她特别开心的事儿。 叔看了一眼村长。 村长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我也找了好几拨人来看过,她刚开始不依,说她啥事没有,不给看,后来那些个道士看了,也确实没看出个啥来,现在她估计也把问师傅你当成江湖骗子了,至于说话,她平常说话也挺痛快的,只不过没~没这么……。”村长可能是想找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女儿此时的形态,可最后他也没想出那个词来。 叔一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明白,然后,一掀帘子,又出去了。 那个叫王阳明的小孩也进来了,他拿着那些零食,放到翠的面前,说:“姐,你吃点东西吧。” 那翠摸了下王阳明的头,说:“姐不吃,你吃吧,姐不饿。” “可娘说是给你吃了,你不吃就会饿死,我不能吃。”王阳明咽了口唾沫。 “你们都不吃给我吧,我爱吃。”我看他俩在那里让来让去的,挺着急,就伸手把零食拿了过来。 “小道士,那是你爹还是你师傅啊?”翠看着我问道。 “是我叔。”我吃了一口饼干,回答她。 “那你叔厉害不?” “我叔可厉害了,他喊一声,所有的鬼都得滚蛋。”说起这个,我就兴奋,我叔厉害,我也倍有面子。 “哦?那你可得跟我说道说道,说仔细了姐姐再给你吃。”说话间,翠一把夺过了我手中的零食,还从中拿出一个桃酥递给了王阳明,王阳明接过去,捧着,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 “你别给吃完了啊!”我着急,我叔那么厉害,我要挨着说得说道啥时候啊,这等我说完,零食还能有我的?于是我就长话短说,把叔在乱葬岗,桑田,老坟那里那些我亲身经历过的事情,跟翠简单的说了一遍。 翠听的都皱起了眉头,再三问我:“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是,骗人是小狗。”说完我伸手说:“翠,我说完了,你把零食还给我吧。” 翠大眼珠子转了转,手指点在我的额头上,咯咯笑道:“翠是你个小屁孩叫的吗?叫姐姐。” 不过她虽然那么说,却还是把零食塞到了我的手里,我如愿以偿的拿着零食,找叔去了。 这时候翠她娘已经端上来两个菜了,一个韭菜炒鸡蛋,一个烧鲤鱼,那香味,闻的我直吞口水,顿时嘴里嚼着的饼干,也不是原来那味了,这自打跟了叔,我就没吃过一口像样的饭。 “来~来,小天,饿了吧,快坐下吃。”村长八成是看出了我那馋样,让我坐下,还递给了我一双筷子。 “问先生,依你看,这孩子是种了什么邪?”村长给叔倒了杯酒,问道。 “嗯,现在还不敢确定,不过我心中已经有个大概了,等我去看看再说。”叔嗞溜喝了口酒,不慌不忙的答道。 “你们也没问问她是怎么回事?”叔问村长。 “问了,可她不愿意说,我们也不敢深问,怕她再出点啥事,不过凭我的推断,跟着她的肯定是个男的,并且百分百还是个色鬼。” “那你可知道她心中有没有自己中意的男孩。”叔又问。 “哎,提起这事我就来气,有一个,是初中的同学,可人家现在上大学去了,她呢?初中没毕业就不上了,跟人家那是云泥之别,可她却不死心,几次想着去城里找人家,我和她娘不愿意。”村长简单了说了一下,像是不愿意多说这个话题。 叔点了点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说翠去的那个北洼水坑,莫非就是淹死王文武家两个闺女那水坑?” “嗯,嗯,就是那个!”村长点头如捣蒜,继而又道:“她家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也不是全知道,只是两个孩子的事儿听说了。”说回答。 “说的就是那俩孩子的事,他们老两口子的事,那没人清楚。自打他俩闺女死了后,他们老两口算是没盼头了,男的天天喝酒,女的整天以泪洗面,可能家里绝了后,自觉没了底气,俩人也不出门了,整天呆在家里头,唉,怪可怜的,想以前,两口子日子过的多么有盼头啊,盖了新房子,就准备找个上门女婿了……。” 听到这里,我看了一眼叔,感情这招上门女婿的房子,便宜我们俩了。 “他家大女儿死后闹的挺凶,二女儿死后都怀了娃了,我害怕她闹的更厉害,就偷偷找人刻了快石碑,镇压在坑底下了,没想到还真管用,他家小女儿连点波浪都没掀起来。”村长说道这里的时候,似是有些小得意。 “你说你在坑底镇压了一块石碑?那石碑是何人所刻?都刻了些什么?”叔略有所思的问道。 村长拧着眉,陷入了沉思的样子:“也是一个游历的先生,当年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他的姓很少见,好像姓宿,名字吗~这么多年,想不起来了,刻了什么就更看不懂了,就跟画的符纸差不多吧……。” “叔,你认识姓宿的吗?”我嘴巴里嚼着一块鱼肉,含糊不清的问道。” 叔默默地摇了摇头,说:“等下我要去那坑边看上一看。” “那翠的事就有劳问先生了。” …… 这顿饭吃的那个香啊!油汪汪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味道鲜美的野蘑菇鸡汤,烧鲤鱼,再加上几个时令小菜,吃的我肚子圆滚滚的,一路直打饱嗝。 叔摸了摸我的小肚子,呵呵说道:“还从来不知道你那么能吃,看看这小肚子撑得,以后咱爷俩吃饭不能亏着了,王瞎子说的没错,底子得给你打好。 我听了这话也挺高兴,这意思就是以后叔天天给我做好吃的,不过我又为叔的厨艺着急,其实叔对吃的内容一点都不含糊,鸡鸭鱼肉的他也没少买,只是他做的不好吃,所以我才吃的不多! “咦,叔,走错了,咱们应该是往这边走的。”我扯了扯叔的衣角,这叔莫不是喝多了,自己说了什么都忘记了,不是说要去坑边吗,怎么又往回走了? “你这个臭小子,就知道那话你往心里去了,又想凑热闹是不是?没问题,等晚上你跟叔一起去。”叔在我头上拍了一巴掌,说道。 我龇牙咧嘴的摸摸头,不满的嚷嚷道:“又要晚上去啊!”跟叔晚上去刨祖坟那事,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呢,所以一想到又要晚上行动,我就害怕。 第020章水坑 “你不想去也行,自己在家睡觉,我自个儿去。” “那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我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让我一个人在全家都死光光了的房子里住,那还不如跟在叔身边,更让我感觉安心呢。 回到家后我软磨硬泡,跟叔要护身符,跟叔在一起久了,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毕竟晚上去水坑,还不知道有什么怪事情要发生呢,要两张护身符戴着,心里面踏实一些。 叔躺在破摇椅上吱嘎吱嘎的摇,一幅懒得理我的样子说:“你不需要护身符,你带着那龙精,一般的妖,鬼是不敢接近你的。” “那要是遇到个不一般的呢?”我不死心。 “那叔的护身符也不管用了。” “不会吧!叔,你就给我两张吧!”我晃着叔的胳膊,哀求道。 叔被我磨的不耐烦了,从身上摸摸索索的摸出两张皱巴巴的符纸,丢给了我,说道:“我要睡会,别打扰我,在我睡觉这期间,你给我继续上午未完成的功课,完不成今晚哪儿都不准去,在家看门。” “我……我~不是,叔,这符都破成这熊样了,还能管用吗?” 叔没在回答我,一会儿,竟发出了呼噜声,叔总能秒睡,这真是太神奇了,不过我总怀疑他是装睡,因为无论什么时候,我只有有啥事一叫他,他都是秒醒,当然,尿尿除外。 到了晚上,叔并没有兑现他“在吃上别亏着我”的承诺,他说:“小天,中午吃的挺饱,现在还没消化是吧,今晚要不咱们不做饭了?饿了今早上那还剩半块馒头,从明天开始,叔就那啥,给你天天做好吃的。” “行,叔,那啥,其实我也不饿。” “嗯,晚上就应该少吃点,在古代,人们一天都是只吃两顿饭的,你真不饿?不饿那半个馒头我吃了啊!” “……。” 晚上,还不到十点,我和叔就出门了,水坑就在村子北边,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这几天常听说水坑水坑的,我当什么样子呢,还真就是个大水坑,水坑上面是一个大水库,水库和水坑之间被一座蓄水大坝分开了,大坝能有三米宽,上面能走人,其实就是个小桥,只是没有护栏,站上面往下面的水坑瞅,还挺高挺吓人的。 水库里面的水位很高,距离桥面也就一根筷子那么个高度,雨水多的季节,水满了的时候,应该是直接通过桥面流到下面那个大水坑里的,所以水坑里的水也挺深,挺多的。 我看了看桥北头的一个大桥墩,想着那小凤应该就是骑车走在这个桥上的时候,绑在车后座上的铁锨,别在那桥墩上,直接把她别进下面那水坑里淹死的,还真是挺巧。 叔打着手电在桥上走了一圈,然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拉着我蹲了下来,对我说,“咱们就在这里看着,看看村长家那闺女,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叔找的地方隐蔽性挺好,周围全是半人多高的蒿草,蹲在里面不说话的前提下,一般是不会被发现的,不过就是这夏天,蚊虫特别的多,往那儿一蹲,俨然给它们送来了一顿美味大餐,又加上热,那滋味就别提了。 我刚蹲下没一会,就觉得浑身痒痒,这里抓抓,那儿挠挠的,叔说你给我安生点,一会来了你弄出啥动静来再暴露了。 “可我痒痒啊!”我总不能痒死吧? “老子就不痒痒了,痒痒你给我忍着。”叔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过了好一会儿,他从身上摸摸索索的掏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闻着味道有点臭烘烘的,不过那东西一拿出来,蚊子立马一个都没有了。 “真神了,叔,有这好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啊?”我心里有些埋怨叔,他要早拿出来,我们用的着让蚊子咬出一身包吗。 “这么珍贵的东西老子用来熏蚊子了,真是糟蹋。”叔咬牙切齿的说着,一幅肉疼的样子。 “这到底是啥啊?”我好奇的问道。叔却一把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往不远处指着,伏在我耳边小声的说道:“别说了,来了!” 我往叔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黑影往这边走来,后面不远不近的还跟着两个黑影。看来是翠的爹妈不放心,又在后面跟着呢,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翠越走越近,路过我们藏身的这片蒿草地时,我借着月光,模模糊糊的看清了她的样子,那时候我不知道有梦游这个词,多年之后我再想起那夜,我想到的第一个形容词就是梦游,翠的双眼虽然是睁着的,可她走路的时候不像我们正常人,正常人走了是看着路面走的,尤其还是晚上,而她则是眼神直直的目视着前方,像是看着前面,又像是没有聚焦点,并且她的手臂不摆动,就那么垂直耷拉在两边,更怪异的是她走路的样子,脚跟不着地,惦着脚尖,走的也挺快,却听不见一点声音。 就见她走到大坝边上,在那高六七米的大坝上坐了下来,两条腿悬空一耷拉,耷拉到大坝下面,也不说话,就那么安静的坐着。 看的我心里都替她捏了一把汗啊,这要一不小心掉下去,那不就掉进水坑里淹死了吗! 翠的爹妈在距离她有十几米的地方站着,挺着急的样子,尤其是她妈,在那儿都转圈圈了,一双手握在一起直搓搓,满心往前再走两步,可她只要是在往前靠近一点儿,翠就回过头来狠狠的瞪着她,那眼光惊的我一哆嗦,像是跟她娘有不共戴天之仇似得,她娘就吓得赶紧又回去了。 我心说:“就是行为挺怪异的,可也没像村长所说的那样,嘀嘀咕咕的说话啊!” 就在我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就听翠竟然兀自笑了起来,那“咯咯”的声音,在这深夜里,吓出了我一身白毛汗。 就见翠娇笑了几声,头一歪,身子一斜,换了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斜坐那儿了,那姿势像是旁边有一个可以让她倚靠的东西,她恰好很舒服的依靠上了似得,我猜测,莫不是她旁边有一个鬼!此刻她正倚在那个鬼的身上! 那一刻,好奇心驱使,我都想摘下脖子上的龙精,看看那鬼是什么样子了,可又想起了叔的嘱咐,就生生止住了这种冲动,不过我知道,凭叔的本事,肯定是能看到,我就昂起头小声问叔:“叔,翠旁边是不是有个鬼啊?” 叔没有回答我,而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那样子像是在说:“你丫赶紧给我闭嘴。” 我自讨没趣的缩了缩脖子,吐了下舌头,不敢搭腔了。 这时那翠说话了,“俺爹今天又找来一个道士,给我看邪。” “啥都没说,就是看了俺一眼就出去了,估计跟以前那些三脚猫的道士一样,就是在俺家吃的午饭,白瞎了俺娘做那一桌子饭菜。” “你说奇怪不,那道士还带了个小孩儿,那小孩叫他叔,我看啥叔啊,八成是他爹!咯咯……,道士也能生孩子吗?道士不是跟和尚一样……?”翠像是想到了一个很好笑的问题,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在一边听的那个汗啊,翠这个大姑娘家家的,说话还真挺不讲究啊……。 我再抬头看叔,他也是黑着一张脸。 远处,翠的爹娘也伸着耳朵在听,不过他们那个距离,目测是听不清楚的。 翠说了一会我和叔的事儿,之后声音就变的低了,再说些什么我就听不太清楚了,只听到偶尔会有一两声的嬉闹声,和痴痴的笑声发出,再就是偶尔还扭动两下身子……。 我和叔在蒿草堆里听翠一个人怯怯私语,听了差不多俩小时,保持着一个姿势蹲那儿,蹲的我腿都麻了,出了满头的汗,我觉得我我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我愁眉苦脸的望了一眼叔,他倒是满脸淡定,目不转睛的盯着目标看呢。 就在我觉得我下一刻就坚持不住,要暴露了的时候,翠坐直了身子,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再然后她做了一个更为怪异的姿势,左胳膊抬起往空气中一揽,然后又弯曲回来,帖在了腰上,那模样像是挎住了一个人的胳膊,可看在我的眼中,她就是挎着空气,然后她和空气慢慢的走了,一边走一边又说道:“对了,那小孩子白天的时候说,那臭道士可厉害了呢,他喊一嗓子,啥妖魔鬼怪都的扯……。” 翠挎着空气走过她爹娘身边的时候,就跟没看见他们一样。她爹娘就又默默地跟在她后面往回走。 直到翠挎着空气走出去好远,走的看不见了,我才一下子瘫坐在蒿草堆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嚷嚷着:“腿麻了,腿麻了……。” 我的抱怨没能引来叔的安慰,却引来他当头一巴掌:“你这个兔崽子,差点坏了老子大事……。” 第021章色鬼 “谁让你说话的?那鬼东西也不知道发现了我们没有。”叔怒气冲冲的说完,又打了我一巴掌:“你又把我出卖了?你这个白眼狼……” “我这不都给你说的好话吗!你不但不领情,怎么还打我啊!”我抱着头埋怨他。 “你以后给我记住了,什么事情不用去说,用心去做,尽力做好就行,要学会保持一颗平常心,不要为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呈一时的口舌之快。”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叔,我困了,咱们回去睡觉去吧。” “睡觉,你就知道睡觉,现在还不能走,咱们得去村长家,免得夜长梦多。”叔说话间拉起坐在地上的我,往村长家走去。 还没到村长家门口呢,我就发现村长家的大门大敞着,“这闺女都回来了,门怎么还不关上呢?莫非又出啥事了?”我胡思乱想着。 “行了小天,你在这里等叔,叔去去就回。”在距离村长家大约有二十米的地方,叔停下脚步,按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在白天常有人在坐在这里乘凉的一块光滑大石头上,他倒是没有惊讶村长家开着大门这事,我琢磨着,八成是白天叔就跟人家商量好了。 “啊!这怎么行啊!叔,这可是深夜啊,这乌漆墨黑的,我害怕啊!”我拉着他的衣角,死活不撒手。 “你以后再说害怕这俩字我呼死你,你叔我就从来不知道啥是害怕,怎么还教出你这么个胆小的废物!给我老实在这里呆着,不准哭,知道了吗?。”叔把我狠狠的骂了一顿,甩开我的手,径直往村长家走去。 叔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起来了,我也不是三岁两岁的孩子了,既然那么害怕,我还在这里呆着干嘛?叔不让我进去肯定是怕有危险,那我不进去,我去门口那儿等叔不也是一样吗?那样我心里也踏实,真要有个啥事什么的我吆喝一嗓子,叔立马就能听见,这不两全其美吗。这么想着我就悄悄的跟在叔身后,去了村长家。 到了村长家门口,爱凑热闹的我琢磨,反正都走到这里了,不如我就进去看看吧,不让叔发现不就行了吗,别再错过了什么精彩大战,如此想着我悄没声的就进了村长家的的过道,找了个黑漆漆的角落躲了起来。 村长家屋子里的灯都关着,除了大门敞着外,就跟全家都睡熟了一样,很安静,安静的我听到很多蚊虫的轻鸣声。 “咦,这又是什么声音?”忽然我听到一阵靡靡之音,那声音很轻,我堪堪听到,是从南屋里发出来的,我从没听过这种声音,如果非要打个比方,那就跟我们家屋后面半夜里瞎叫唤的猫似得,可不知为何,听到那声音后,我却又有些脸红心跳的感觉。 忽然,“砰”的一声大响起,像是什么东西撞在了木板上的声音,吓得我差点没喊出声来,接着我又听见了“翠”那标志性的咯咯笑声。 “老神棍,你果然来了。”她得意地笑着,不急不慢的说道。 是叔,叔进了翠的房间,好像翠还早就料到了叔要来。 “你这个臭丫头,你骗我!”叔的声音隐隐有怒气。 “我怎么骗你了,我答应过你什么,还是对你有过什么承诺?”翠反问叔。 这时候堂屋的灯,院子里的灯都亮了,翠的父母从堂屋走了出来,她母亲还抱着那个老实的王阳明,这小孩一幅没睡醒的样子,用俩手背使劲的揉眼睛。看来他们三口住在堂屋,翠自己住在南屋。 “翠,不许对问先生无理。”村长进了南屋,怒斥他闺女。 “他一个大老爷们,半夜三更的趴我房门上偷听,怎么还成了我无理了?”翠不依不饶的和她爹争辩。 “你说说你一个大闺女家的,你……你~成何体统!”村长憋了一句话愣是没说出来,最后气的直跺脚。 “我怎么了?我长大了,有我自己的人身自由,你们无权干涉。” “你……” “好了,都别吵了,我问你,那东西去哪儿了?”叔的声音很严肃。 “什么东西,我不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翠嘴硬。 “你知道缠着你的是什么东西吗?那是欲色鬼,人鬼殊途,你跟他在一起时日久了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胡说八道,少卿怎么会是鬼?你少吓唬我。” 我听着心说:“哦,感情那鬼叫少卿啊!” 叔冷哼了一声,又道:“他是不是鬼抓来一看便知,你先告诉我他在哪里,莫要害了自己还害了其他人家的姑娘。” 短暂的沉默过后,翠也轻哼了一声,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少卿早就知道,你们就躲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的蒿草从里了,你那儿子漏了馅儿,他一说话,少卿就听到了,你看到他跟我回来了,其实他半路上就走了,他料事如神,早就料到你今晚会来,果然没错。” “你~糊涂啊!”叔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我听见南屋门开了。 坏了,叔出来了,我撒丫子就跑,却还是被随后赶来的叔抓了个正着。 凭借以前挨打的经验,我赶紧抱住了头,嘴上求饶道:“叔,你别打我,我~我就是一个人害怕,我也没~没进去,我就……。” “问先生,问先生,你先等等!”这时候村长忽然追了出来,嫣然是我的救兵啊!他跑到我们跟前,说道:“问先生,翠口中说的那个少卿,就是他整天心心念的那个初中同学,可~可人家在城里读大学啊!怎么-怎么……” “别说了,我都知道,你回去等我消息吧。”叔抬手阻止了村长的话,跟村长告了别,拉起我,快步走了起来。 我跌跌撞撞的跟着他,小跑着问道:“叔,这又是要去哪儿啊?” “去水坑。”叔面色沉重的简单说了三个字。 “啊!怎么又回去啊,这不是刚打那儿回来吗?我都困死了!我想睡觉。”说着我就不走了,嘴巴撅的老高,这都几点了啊,本来还想着这就算完事了呢。 “要不我先把你送回去睡觉?我还不愿意带着你这个拖油瓶呢,竟他娘的给老子耽误事。” 我一听叔这话,也自觉不好意思了,翠说那话我都听见了,那鬼少卿就是听见了我说话,才跑了的,不然叔今晚就把他给擒了。送回去睡觉那我就更不依了,忙说:“别把我送回去叔,我保证从现在起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哼,在敢给我不听话,老子扒了你的皮。”叔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弯腰把我抱了起来。 “叔,欲色鬼是什么鬼啊!是不是就是色鬼啊!”我问道,我倒是听说过色鬼,不知道这欲色鬼跟色鬼是不是同一种。 叔沉吟了一下,道:“欲色鬼本名五通,与其说它是鬼,倒不如说他是精怪,五通最喜淫人妻女,可随人心喜慕而变幻成各种美男,也会以他本来的面目出现,或猿猴,或狒狒,或蛟龙等,体相不一,却皆健硕,阳壮伟岸,实为天下第一凶险淫鬼。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因某些人活着的时候好淫得财,通过淫欲而集聚钱财,不施福田,死了以后就受此报。所以受饿鬼之报,这种饿鬼就是欲色鬼,这种鬼是游行人间与人交会,妄为妖怪以求活命的。” “至于你说的色鬼,其实根本就不是鬼,就像烟鬼,酒鬼,赌鬼一样,都是随着大环境的变迁,人们用在一些一味的执着在某方面的人身上的形容词,我这么说你能懂吗?”叔后面问我一句。 “有些地方懂,有些地方不懂。”我老实的回答。 “那叔,这欲色鬼为什么偏偏找上了翠呢?”我又问,我觉得既然是色鬼,肯定好色,这翠虽然长得还行,可她那脾气,要我我是不会喜欢她的。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遇到此鬼,这跟被附体之人的心态有一定的因果关系。比如被附体之人原本就是好色之徒,或她正好是个情窦初开,渴望恋爱的妙龄女子,欲色鬼便会亲近于她,得食阴秽之物。或接近怀孕的妇人,结鬼胎之缘,求转世投胎,欲色鬼所结鬼胎出生后,男好色喜淫,女多入风尘。” “叔,欲色鬼很厉害吗?”我又问道。 “非常厉害,人们就是难于治他,反才讨好,崇奉祭祀于他,尊其为神,并为他修了庙宇。”叔这话说的很沉重。 …… 叔背着我,马不停蹄的又回到水坑那里,已经是深夜,弯月高悬,在水面上照了个影儿,四周寂静无声,偶有微风吹过,荡起涟漪阵阵,如果我们不是来捉鬼,这夜景还挺不错,不过我可没心思欣赏这些,我站在叔的身边,一只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 而叔手里则拿了两张符,嘴里念念有词的念了些什么,把符从大坝丢进了水坑里。 我睁大眼睛紧盯着那符,还以为那符会发生什么怪异的变化呢,却见那两张符轻飘飘的飘了下去,静静的落在了水面上。 “叔,你~这符不灵了啊!”我大吃一惊,印象里,叔拿出的符纸,最不济丢出去也能平白无故的燃了啊。 “这样就对了,那东西果然没回来。”说话间叔拿出一个罗盘,盘膝而坐,双手把持着罗盘,举与胸腹之间,嘴里念叨:“天有三奇,地有六仪,精灵古怪,故杰伏尸,黄沙赤土,瓦砾坟基,方黄百步,随针见之!”这个叔曾经教我背过,我是记的住的,可我不懂什么意思,就见叔念了三遍,然后双目紧盯着罗盘。 过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叔说了句:“成了。”然后他站了起来,背着我找了一条下去水坑的小道,顺着就走了下去。 第022章水底的石碑 走到水坑边缘的时候,他对我说:“小天,你在这儿等叔,叔一会就回来。” “叔,你要去干什么?”我问道,我可不想在这里,这深更半夜的,在村子里我都害怕,况且还是在荒郊野外,这么个邪性的水坑边,这念头一起,我就想起了淹死的大凤,小凤,炸成了碎肉的常生,还有诡异的翠和那不知道啥样的欲色鬼,于是我当即做出了决定,就是叔扒了我的皮,我也不自己在这儿。 “我要下水去找一样东西。”叔说道。 “啊!”我直接无语了,叔要进那水坑,那水坑那么大,那么深,进去多危险啊!还有我怎么办?总不能找叔背着,一起进去吧。 “不行,我不让叔去。”我果断的回答,一时间心里竟是五味杂陈。 “叔,你为什么要去那水坑?你为什么要管翠的事情,下去水坑那么危险,我们为什么不明天再来?”我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替叔委屈,叔为了这事带着我都跑了大半个晚上了,受点累就算了,人家当事人还不领情,叔却还要义无反顾的去帮她,这深更半夜的还要下水去找东西,叔图个什么啊。 “小天,别哭了,叔知道你的意思,可身为修道者,遇到有鬼怪作祟,理应制止,不为其它,不仅是叔这样,任何一位同道中人,遇到这事都会这样做,你想假若我不管这事,他也不管这事,这不是就等于纵容鬼怪在这世上作乱了吗?那世间还要这修道之人作甚?这欲色鬼今夜不在这里,叔心中有一个疑问,正好下去探个清楚,叔这么说,你明白吗?”叔很少这么语重心长的和我说话,我含着泪点了点头。 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往水坑深处走去。 水坑荒芜,无人清理,四周多是蒿草,半人多高,密密麻麻,站在近处,便嗅到一阵阵淤泥臭混合着水草腥的怪味,里面传出许多莫名的虫鸣之声,我想那定是蛇,蛙,蚂蟥类的天堂,叔义无反顾的钻了进去,深一脚浅一脚,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非常害怕,也替叔担心,我尽量不去往恐怖的地方想,我双手捧着下午跟叔讨的那两张皱巴巴的符纸,强迫自己背诵叔教我的《道德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叔把我抱了起来,一边抱还一边轻声的说着:“小天,是叔,不怕,不怕啊,叔带你回家,跟叔回家咯。” 一般老人大多知道这么一个风俗,就是带着小孩出远门,或小孩在家以外的陌生地方睡着了,大人要抱着他回家的时候,嘴上要喊喊他的名字,说XX,跟我回家了之类的话,这是因为小孩容易丢魂儿,人有三魂七魄,魄是固定的,可魂在特定的条件下会离人体而去,而最容易发生走魂的就是零到七岁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所以带小孩出去,尤其是出远门的,在路上一定要多叫叫孩子的名字,才能确保孩子与他的魂皆能平安归来。 我困极了,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过睡的也不是很踏实,毕竟有心事,叔这么一喊,我马上就醒了。 “叔,你回来了!”我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才看清叔全身都湿漉漉的,头发上还往下滴着水。 “嗯,走,叔背你回家,在这儿睡着了,可千万别着凉了啊。这个你替叔拿着。”叔递给我一个长方形的石头,样子像是祠堂里供奉的牌位。 “这是什么?”我一边问着,一边趴在了叔湿漉漉的背上。 “这就是十二年前,小凤淹死后,村长专门请人刻了,丢在坑底镇压她亡魂,以防她怨魂作乱的石碑,可我觉得这石碑没那么简单,等会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叔一边背着我往前走,一边给我解释。 我趴在叔的背上,看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这一夜过去了,天亮了,清晨的风吹在我的身上,微冷。 回到家,叔烧了一大锅子热水,又熬了一壶姜汤,我们洗了澡,每人喝了两碗姜汤,叔把我丢在炕上让我睡觉,可我过了困的那个劲儿,睡不着了,就粘着叔,看他手里拿着的那个小石碑。 “咦?”我看着小石碑,不仅疑惑了起来,碑我见过不少,死人坟前立的,祠堂,庙里供的,可一般都是大同小异,什么人的,鬼的,神的,无不是刻着名号,再多就是生平记事,亲人,年月等,可这小石碑上,却刻了一幅诡异的图。 图上刻的这是个什么啊!人不人,鬼不鬼的。 那东西青面獠牙,嘴脸狰狞,一幅贪婪的模样。耳朵确是尖尖的,如同野兽的耳朵。他袒露着胸腹,肌肉异常健硕,双手举起,身体前倾,像是急不可耐的要扑向什么东西,而更为怪异的是他的胯下,胯下也有一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最为醒目的是那怪物生有一双巨大的乳,双眼横于双.乳上方,样子非常邪恶,那图刻的也极其逼真,我竟然恍惚认为那怪物要挣脱石碑,朝我扑过来。 “叔,这是什么妖怪?”我往旁边挪了挪,尽量不正面面对着那石碑。 “这就是欲色鬼。果然如我所料啊!”叔后面那话说的莫名其妙的,自然又激起了我的探知欲。 “你看这个。”叔把石碑翻了过来,我倒吸一口凉气,后面竟然刻了密密麻麻的符,那符的纹路异常的复杂,而且还是刻上去的,我都怀疑叔能不能刻出这样难度的符。 “叔,这是什么符?真复杂啊!就是这符当年镇住了小凤的鬼魂,让她没能作祟吗?”我问道。 叔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当年小凤掉进水坑淹死了,村长请人刻石碑镇压,可为什么石碑上要刻上欲色鬼的图像呢?”叔反问我。 “对啊!为什么?” 我托着腮怎么也想不通了,明明是镇压小凤鬼魂的石碑,怎么上头却刻着欲色鬼的图像呢?“难道小凤是欲色鬼投胎而成的人?叔说欲色鬼投胎转世的人,多淫邪,这小凤……这不是没有可能啊。”我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 “这个不好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证明,欲色鬼十二年前就已经在这里出现,并被那个姓宿的人知道了,只不过那时候欲色鬼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所以其它人并不知道它的存在。”叔脸色沉重的说道。 自打昨晚从村长家出来到现在,叔就一直愁眉紧缩的样子,叔的情绪感染了我,我也觉得事情严重了。 “叔,这么多年欲色鬼都没能出来兴风作浪,为什么这会却出来了呢?难道这石碑还有个年限,过了十二年就不管用了?”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心说,如果那个刻碑的道士在就好了,再刻一块,哦不,在刻个十块八块的丢进水坑里,直接把那欲色鬼镇压致死。 “这个石碑是能压住欲色鬼,可与其说是镇压,倒不如说是在保护欲色鬼来的更合适。” 叔的话听得我目瞪口呆:“什么人会保护鬼啊?保护鬼干什么?”我实在是想不通。 “你知道闭关吗?这个石碑的镇压,就仿似是把欲色鬼禁锢在了这片水域,让他在此闭关十二年,闭关的结果会怎样?”叔问我。 我摇摇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闭关”这个新鲜词儿。 “习武之人闭关会增进武艺,修道之人闭关会精进道行,这鬼闭关,也是一个道理,打个比方,比如欲色鬼十二年前还很弱小,一个普通的道士就能将他降服,可他闭关一个轮回再出现呢?” “他就会变得很厉害,普通的道士降不住他了。”我回答道。 “就是这个道理,十二年前它被人强制去闭关,十二年后,封印日渐松动,欲色鬼也已经足够强大,所以他重新出世了,这个人他要干嘛……”叔后面自言自语的说着。 “欲色鬼出来是害人,那个刻石碑的家伙肯定也是想害人。”我对叔说。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他为什么要害人?害人无非几种可能,为财权,为情仇,可我实在想不明白,就这么个小镇子,有何等大事值得他这般出手。” …… 叔又对着那石碑沉默了一会,忽然起身说道:“我去找下王瞎子,你在家睡觉还是跟叔一快儿?”叔知道我胆小,一直不愿自己在家,故而如此问我。 “当然是跟叔一块了。”我干脆的回答,这还用的着问吗。 叔也没带出摊的那套家伙事儿,单单牵着我,用一个包袱包住那个小石碑,带上,就往集市那儿赶去。 今天不逢集,王瞎子摊前也没个人,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东边瞅瞅,西边瞅瞅,可惜什么都看不见,我第一次感觉王瞎子其实挺孤单的,怪不得叔来抢他的饭碗他不仅不怪,还那么开心呢。 叔拉着我走到他跟前,示意我别说话,自己轻咳了一声,说道:“大师,我想算一卦。” 叔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像是变了一个人,变的像是一个二十岁左右,很青涩的小伙子。 第023章宿士海 若不是我亲眼看见叔的嘴在动,我都不敢相信这话是自叔的口中说出来的,叔咋还有这本事啊!嗨!真神奇,回头让他也教我这个。 我看到王瞎子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继而到:“你是想摸骨,批八字,抽签,还是测字啊?” “我就抽个签吧。”叔说。 “嗯,”王瞎子答应了一声,摸摸索索的找到了放着好些签子的旧竹筒,递给叔。 叔拿起来竹筒,晃了几下,一根签子掉了出来,叔捡起那根签子递给王瞎子。 王瞎子摸了摸那根签子,道:“天有时,地有时,人尚少期,要得好时,也看三六九期,忧转嘻嘻。嗯,此签是中上签,不知你想问什么?” 王瞎子嘀嘀咕咕说了一堆,我就听懂了最后那句,我在一边琢磨,叔不是来找王瞎子有事的吗,不是事还挺急的吗,这咋还算上挂了呢? “问事。”叔简单的回答道。 王瞎子略略沉思了一下,说:“此签天时地利都有,唯独还差点人和,所以凡事不要太着重强求,现首当忍耐,当时运一到,自然会转为喜乐重重。” “若事情刻不容缓,忍不得呢?”叔问道。 “那我可助你一臂之力。”王瞎子淡定的说道。 继而他又道:“老问,别人认不出你,我还认不出你吗?有啥事直说,还用得着来这一出吗?虽然我们认识没两天,可我王瞎子阅人无数,看得出你是正统之人,我心里头啊早已经把你当朋友了。” “伯,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是我叔的?”我在一边惊得下巴颏都要掉下来了,这就抽了个签子,王瞎子就算出是叔来找他有事了? “哈哈,好说,好说。”王瞎子被我一奉承,哈哈笑了起来,很受用的样子。 “你还没跟我说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呢?”我不依不饶。 “嗯,我闻出来的,这人瞎了啊,就耳朵和鼻子灵光,老远我就闻到你身上有一股子尿骚味,你又尿裤子了是吧?”他用手在鼻子底下扇了扇,一脸嫌弃的样子问我。 我抬起胳膊闻了闻:“没有啊!”再低下头往裤裆闻闻,被叔拎着后衣领子就把我拎起来了:“别听他忽悠了,今天早上才洗的澡,哪有什么尿骚味,傻了吧唧的……。” 我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王瞎子在一边笑的啊,屁股底下那破马扎子都快散了架了,说:“小天最好骗了,我是听出了你们俩的脚步声,这人一瞎吧,耳朵就特灵,你们这一老一小的脚步声啊,我一听就听的出来。” “昨天下午雨停了你们没来,今天早上又来的这么晚,来了就抽签,我就估摸着你是遇到啥事儿了,怎么,昨个看邪去了?” 听王瞎子这么一说,我恍惚觉得,王瞎子算卦从来都不是算出来的,都是通过啥细微的痕迹,观察出来的啊,怪不得叔总说遇到啥事要仔细观察。 “老王,我想问你,十二年前,镇上是不是来过一个姓宿的道士。”叔也不和王瞎子兜圈子,上来就直接问他。 “嗨!老问,你消息还挺灵通啊,是来过这么个人,怎么了,你看的事儿跟他有关系?” “嗯,你认识他吗?”叔又问。 “认识,他叫宿士海,我还救过他一命呢!不过也只有那一面之缘。”王瞎子低着头,多是眼白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是在回忆。 “噢?到底是怎么回事?”叔问道。 “那是十二年前,家师还在,只因为常年下……嗯,咳咳。”说到这里,王瞎子似乎呛到了,猛烈的咳嗽了一顿,才继续说道:“师傅只因为年轻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儿,老来成了一个药罐子,所以我每天都会上山给师傅采药,那天我又去采药,走到飞仙崖那里的时候,远远的就见地上躺了一个人,飞仙崖是什么地方啊,万葬坑啊,平日里只要没有下葬的,谁敢到那儿去?出于好奇,我过去看了看那人,他还活着,只是奄奄一息的,见到我他很是激动,嘴里喊着水,水,我就赶紧把身上带的水给了他,他接过水咕咚咕咚就喝,喝完水还问我有没有吃的,我就把早上出门随手揣兜里那半拉窝窝头给了他,他接过去三口两口的就吃完了,吃完喝完,他躺在那里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缓了过来。” 我好奇他为何一人在那里,就问他缘由,他回答,他祖籍本就是这白泥洼的,这次是回来祭祖的,不想进来的晚了些,烧完纸钱后天就黑了,他再往外走的时候,却悲哀的发现迷路了,任他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这片林子了,后来他又累又饿就半昏迷在那儿了,说完他挣扎着起来给我行大礼,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说他叫宿士海,还说日后若有机会,定会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就这些?”叔听完王瞎子的话,似乎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嗯。”王瞎子点点头,本来我还有一肚子疑问要问他的,比如他既然知道到飞仙崖,为什么还要那么晚才来,白天的时候为什么不来,再就是即便他遇到了鬼打墙,在林子里转悠了一个晚上,也不可能就饥渴成要死要活的样子吧。可他说自己还有要事要办,就匆匆的告辞,走了,之后我又在飞仙崖那里远远的看见过他几次,他每次都是在崖边转悠,每次见他,他好像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不过我都没有过去跟他打招呼,再后来我就听说,镇上来了个道士,挺有本事,名字叫宿士海。 “那凭你的感觉,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人品如何?还有他在镇子上都做过一些什么事?”叔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我也是一肚子疑问,不过看叔那么急,我没敢插话。 “他说话文绉绉的,对我道谢也挺真诚的,特别之处吗~~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那就是凭直觉,我感觉他身上的那种气息,不像是修道者,也或许是飞仙崖那里的气息给我造成了错觉,我觉得他身上有死气。” “那他在镇上都做了什么?”叔又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时候师傅正处在弥留之际,我无心关注其它,不过白泥洼这个小镇,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可做,最多不过驱个小鬼什么的,不过他没待多久就又走了,这么多年,也没在见他回来过。” “你见他时,他是什么年纪?” “三十多,四十不到吧。老问,你也别光问我,他到底犯下什么事了,你倒是跟我说说啊!”王瞎子也急眼了,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叔为什么问宿士海的事情,问的这么仔细。 “你看看这个。”叔说着把小石碑从包袱里取了出来,塞在了王瞎子怀里。 王瞎子摸摸索索了一阵,泄气的把那石碑又往叔怀里一塞,道:“我咋看,我瞎啊!你快跟我说说,那石碑上到底刻了个什么东西?” “欲色鬼!是当年村长请宿士海所刻,丢在水坑镇压小凤冤魂用的……”叔一五一十,把昨晚发生的事情,都跟王瞎子说了。 王瞎子听完后,半晌没说话,最后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当年我无意间救了宿士海,却不想他竟是如此奸恶之人,究其因果,我也是其助纣为虐的帮凶啊!” “你也不必自责,你当日不知他是恶人,不救他,良心上也会谴责一辈子。人心生一念,天地尽皆知。”叔安慰着王瞎子。 “不管怎么说,作为同道中人,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虽然我瞎了,可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定当尽力而为。”王瞎子对叔保证道。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欲色鬼,可他貌似开了灵智,知道我要抓它,现在躲了起来,我怕就怕他会去别处害人啊。”叔说出心中的忧虑。 王瞎子面色也挺沉重:“白泥洼这个镇子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镇子下面有十多个村子,这欲色鬼无论是跑到哪个村子里害人,都很难办,若是他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那你一个人就是跑断腿都不一定能降服他。” “所以我们要想个办法,把它找出来。”叔说。 王瞎子点头附和道:“这得容我考虑考虑。” “嗯。今晚我先去村长家盯着他闺女,看看那欲色鬼今晚还会不会来,假若来了更好,若是不来,那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叔又与王瞎子讨论了一番,最后带着我离开了,王瞎子也破天荒地的收拾好摊子,拄着个棍子回家去了。 “叔,飞仙崖是什么地方啊?”走在路上,我终于问出了此刻心中最大的疑惑。 飞仙崖顾名思义,就是一处悬崖,也是白泥洼这十里八乡的祖坟,这个镇的殡葬习俗跟所有地方的都不一样,人死不入土,直接丢进悬崖底下,那天然的墓地里去…… 第024章飞仙崖 当地,关于飞仙崖有一个传说,说人死之后只要是葬进飞仙崖,灵魂就会升天。 甚至有不少人亲眼见到过飞仙奇景,说有大团大团的白雾,云朵一样自崖底升腾上来,飘向高空,还有人说,眼见那些白雾渐渐幻化成了人形。 所以本地人们大多对死后尸体葬进飞仙崖,灵魂就能成仙一说深信不疑。 可那里毕竟往下丢了几辈子的死人,所以有个别不信邪的暗地里管那里叫万葬坑,也是因为那里丢进去的死人太多,所以周围很大范围以内,都死气森森,不要说是开了天眼的修道之人,就是普通的人走到那里都会感觉那里气场和周边不一样,所以平日是不敢有人到那里去的。 “所以我怀疑宿士海一直往那里跑,是有什么目的的,可我又想不出他对那死人坑能有什么目的,若说是养鬼,也不可能,丢进飞仙崖的尸体,没有一个变成鬼,这也是个很奇怪的事情。”叔说道。 “那会不会真的成仙了?”我好奇的问道。 叔冷笑了一声:“修道之人终其一生都触摸不到仙的领域,更何况是这些凡人,若那样就能成仙,叔我也跳下去试试。” “叔,你也想成仙?”我问道。 “成仙是每个修炼之人的梦想,可世间到底有没有仙?或者仙只不过是人们,一厢情愿的幻想出来的而已。” 我似懂非懂的琢磨着叔的话,叔却和我说道:“我觉得王瞎子不光是算命的那么简单,可能他的师傅是盗墓的,只不过他见识了他师傅晚年的不祥,才改行坐了算命先生。” 我不知道叔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从来什么问题都是我问叔,叔才对我说的,叔也不在像以前一样,什么问题对我敷衍了之,反之,现在有什么问题,他总是细细的替我解答,我知道,叔这是在把他的所学教给我。 “叔,你怎么知道他师傅是盗墓的呢?”我好奇的问道,因为叔和王瞎子在一起的所有时间,我都是在他们身边的,可我从没听王瞎子说起过关于盗墓的任何话题。 “这就是我和你说这个的原因,你要学会观察别人,观察他的言行,举动,当然,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知识,才能帮助你去分析,所以你要学习的东西真的是很多很多。” “就拿方才和王瞎子的谈话来说,他说起他师傅的时候,差点说漏了嘴,最后假装一阵咳嗽,敷衍了过去,那时候我从他的话中就已经推断出了个大概,后来他又说去山上帮师傅采药,生病采药毋需置疑,可他又说曾经在飞仙崖附近,多次看见宿士海,这么说来,他采药的地方也是在飞仙崖附近,可飞仙崖附近死气尤其重,一般在那里存活下来的药草,除了本身的药用价值外,还多了一股死气,并且那里有许多幽冥草,有死气的药草是不能随便用的,幽冥草更是极阴之物,一般用于阳气旺盛的人身上,达到阴阳平衡的效果,可又因为此草阴毒,所以只一株便可以用半月之久,而王瞎子却每天都要去采……。” “这说明他师傅的阳气极重。”我自作聪明的打断了叔后面的话。 “错,盗墓之人常年与古墓,死尸打交道,加上他们本身也会修习一些特殊的法门,使整个人无论是从气场还是呼吸,都更接近尸体,这样既能大大的减少在墓中遇到危险,又能更好的适应古墓中空气稀薄的环境,可诸事有得必有失,特别是挖坟盗墓这种本身就有损阴德的事情,所以盗墓之人年老之后身上活人的气息会日渐减少,渐渐地接近于活死人,这时候,他们反而不在需要阳气,而是需要很重的阴气才能苟延残喘,所以我敢肯定,王瞎子的师傅是盗墓的。” “那王瞎子就是坏人了?” “人不能以好坏一概而论,他盗墓损阴德,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可他也行善,所以不能说他是坏人。”叔给我解释。 我们爷俩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聊,一直聊到回家,回到家叔问我:“小天,叔刚才所说的那些就是推理,就跟王瞎子知道算卦的人是我一样,他也是靠推理,虽然说这些东西对你这个小兔崽子来说,还比较深奥,可你也要慢慢的学习这些东西,学会举一反三,知道吗?” “知道了叔,我推理出了一件事情,你一定去过飞仙崖。对吗?” “咦?”叔咦了一声,那样子像是问,你怎么知道的。 “刚来这里的时候,你每天都把我交给那个小脚老太太看着,自己一天到晚往老林子里钻,每次出来的时候都灰头土脸,你知道飞仙崖附近阴气极重,常人都能感觉的到,你还知道飞仙崖那里有很多幽冥草,最重要的一点是,你说丢进飞仙崖的尸体,没有一具变成鬼,这些总不能是你道听途说的吧?”我胸有成竹的说道。 “你这个臭小子。”叔在我的屁股上轻拍了一巴掌,露出一抹这两天极其难得的微笑。 “叔,你告诉我你去飞仙崖干嘛去了?”对于叔往林子里钻那个问题,我在心里憋了很久就想问了,只是没找着机会,这次机会难得,我自然不会错过。 “我去---我去干嘛还得跟你说说?就你问题多,赶紧给我睡觉,晚上还要去村长家呢。” 哎!没辙,叔又给我含糊其辞的敷衍过去了。 可还没到晚上呢,村长就跑我家来了。 他进门就喊:“问先生,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翠这孩子眼见着不行了。” 我和叔还在炕上躺着呢,昨晚折腾了一晚上,上午又大半晌没睡,这回正睡的浓的时候……。 “怎么了,你别急,慢点说。”叔一边穿褂子,一边安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村长。 “慢不得,慢不得,再慢闺女那命就没了,问先生,你快跟我走吧。”村长说话的功夫就拉住了叔的胳膊,叔趿拉着鞋就被村长拖走了。 “这什么情况啊!?翠昨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不是,你们倒是等等我啊!”我一边喊着一边下了床,往外跑,门也没顾得上锁,不过我家这门锁不锁的也无所谓,反正也没人敢进来。 我出了大门口再看的时候,村长跟叔早就没影儿了,我拼命的跑啊!终于跑到村长家门口的时候,却听到从他家里面传出了低低的哭声,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道翠死了?” 进去我才发现,翠没死,不过快不行了,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躺在炕上,双目紧闭,面色饥黄,眼窝深深地凹了进去,而她娘则坐在她的身边,摸索着她的头发掉泪呢。 “问先生你快给想个法子吧,这孩子就这~这样她坚持不了多久啊!”男人毕竟和女人不同,不会动则就抹泪,可我从村长那满脸的焦虑和微微颤抖的手,就能看的出他的心里有多么的着急。 “问先生,这孩子这是怎么了啊?昨天她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这样了!求你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啊!”翠她娘一边流着泪,一边就要给叔跪下。 叔当即阻止了她,说道:“使不得,使不得,看邪是道家人份内之事,你跪我可是要折我的寿的。” “叔,你快去看看。”我把叔往前推了推,心情也跟着他们一家变得分外沉重。 叔往前走了两步,看了好一会躺在炕上的翠,翻了翻她的眼皮,又摸了摸她的脉搏,说道:“命魂还在,天地二魂不在了。七魄也少了三魄,有些麻烦啊!” 村长两口子估计也听不懂叔说的意思,俩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村长道:“问先生,我们只知道有丢魂一说,这魂魄几个几个的丢了,我们不懂,可是很严重?要是找不回了可怎么办?” “这人有三魂,少一者呆滞,少两者难醒,三魂具散,其人亡也。人有七魄,越少越弱,翠现在丢了两魂三魄,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若是找不回来吗。”叔沉默了一会,又道:“这还要看人自身的生机,翠已经连续多天未好生吃喝,所以她生机极弱,这样下去,她~恐怕会一直醒不过来了。” 叔虽然没有说到那个死字,可这话里的意思连我都听得懂,更何况是村长夫妇。 “那翠这魂魂到底是去哪儿了?要怎么样才能找回来吗?”村长问道。 叔皱眉考虑了好一会,才道:“人身自有正气,灵性护身,很少有散魂丢魄之事,我看多是秽物所夺。” “问师傅,那一定就是纠缠着翠的那个色鬼所夺了。”村长说道色鬼的时候,拳头握的紧紧的,脖子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那咬牙切齿的样子,看来是恨到了极致。 第025章招魂 叔摇了摇头:“我就是这里想不通,欲色鬼崇人邪淫,得食淫污之物而生存,遇到看中的女子,就会想法令其怀孕,以此趁机投胎,若顺利出生,男贪淫,女则多为戏子,妓女,从而淫乱人道。所以被欲色鬼缠上的女子,多是心有所想的女子,这时,欲色鬼便会化作她心中所想之人,迷惑她,而此时,女子的症状多如患了相思病,幻想与现实混淆,迷茫,癫狂,茶不思饭不想,就像翠之前的模样,她还只当自己是在跟少卿谈恋爱呢。后来欲色鬼会将他与心中所想之男子引致一起,另两人苟合,他则趁机投胎。所以翠的魂魄对他并无用处啊!” “那她的魂魂丢哪儿去了呢?这也没惊着也没吓着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在翠她娘的观念中,好像只有受到了惊吓才会丢魂,或许不止翠她娘,大多数的人应该都是这么理解的。 “魂魄就是人的精神,灵气,古人称之为阳气,妖会吸食人的阳气,若是被妖吸食,那魂魄就等若被吞噬了,也就是“噬魂”。而鬼夺人魂魄无非是想占据人的身体,可也只有厉鬼才能把身体较弱之人的魂魄逼出体外,普通的鬼魂做不到这一点,那样被鬼逼迫出体外的魂魄,就会在外游荡,若是找不回来,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会自主消亡,到那时候,大罗神仙下凡,都救不了了。” “那翠这魂是被妖……还是被鬼……”翠她娘可能也没整明白叔的专业术语,不过她的意思,我们都明白。 叔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反正现在没有鬼在翠的身上。” “那!那……”村长似是还想说啥,可嘴巴张了几张,啥也没说出来,最后他往地上一蹲,双手抱着头,长叹了一口气,哽咽道:“这~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翠她娘听了叔的话,更是伏在闺女身边哭痛哭。就连一直怯怯的站在角落里的“王阳明”,此刻也小声抽泣起来。 “难道翠的魂魄被妖吞噬了?”我在一边也不好受,这昨天还嘚吧嘚的跟叔拌嘴呢,今天就……哎! “都先别忙着哭,我也没说没救了,我先给她招魂,看看她的魂魄是否能被招回来。” 听听叔这么一说,村长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娘也不哭了,满怀希望的看着叔。 “搬一张桌子过来,再拿一个装满水的碗,红线三尺,公鸡一只,魂灯一盏,香纸都多准备些。”叔吩咐道。 村长夫妻又看到了希望,俩人赶紧准备,桌,碗,香纸,红绳家里都有现成的,公鸡自家养着,天黑都趴窝里了,特别好抓,最后村长提着一个破旧的罩灯问叔:“问先生,这个做引魂灯行不?” “好使就行,可千万别中途灭了,灭了可是要出大事的,先放在翠的头顶那儿。”叔特意嘱咐了一遍,然后从身上掏出一把皱巴巴的符,从中找出一张来,剩下那些又塞回了口袋。 我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叔这些符都是什么时候画的啊?画那么一摞,跟搞批发似得,这能准吗?反正在我心里是物以稀为贵的,啥东西一拿拿一包,任谁看都不值钱的样子,估计村长两口子这回也觉得叔不太靠谱了,夫妻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没吱声,估计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哦,对了,翠的生辰八字你们记得清楚吧,写在纸上给我。”叔吩咐道。 他那句“哦,对了。”听得大家的心脏都一阵抽搐,我心说:“这感情是刚想起来啊,这样也行?” 叔要的东西都齐了,他先用红绳把大公鸡拴在了桌子腿上,然后供上香,再点上引魂灯,烧了写着翠生辰八字的白纸,投进了碗内,嘴里默默地也不知道在念什么符咒,念了几遍后,叔拿着纸钱去了院子里点上,最后他打开了大门。 说来也怪,叔刚把大门打开,那只公鸡就毫无预兆的叫了起来,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这公鸡叫了一声,我就眼见院子里像是起了一阵旋风,叔正在烧着的那些纸钱,被风吹的乌泱泱乱飞。 公鸡叫了第二声,周围的狗断断续续都叫了起来,那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狗,很快就是一片的狗叫声。刚才那阵风起的邪乎,这回狗叫的也邪乎,我记得曾经听人说过,狗能够看到鬼,莫非……。 如此一想,我不仅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我脖子上的龙精,再看村长一家,除了村长还算镇定之外,那娘俩早就吓得抱在一起缩成团了。 忽然一阵阴冷袭来,我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没戴上龙精之前,我但凡走到那些地方,总会感受到这种冷,现在虽然看不到,但我可以肯定,我的周围有鬼。 “啊!灯!他爹,你看那灯。”翠她娘首先发现了异常,指着翠头顶上那站魂灯。哆哆嗦嗦的喊了起来。 我这时候才发现,屋里没有风,那魂灯的火头,却隔着玻璃罩子一晃一晃的,有好几次都要熄灭了的样子,叔可是特意嘱咐过,这灯是万万不能灭了的啊!我在一边捏着一把汗,村长愣了愣,竟然拎起了门后的一把砍刀挡在了灯前,他一边挥舞着砍刀,嘴里一边喊道:“滚开,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开,有什么冲着老子来,我日你大爷的***……。” 我知道村长这是在干啥,鬼怕恶人,怕污浊之物,骂脏话也算是污浊的一种,这个道理村里很多老人都懂,记得王瞎子跟我说过,遇到鬼打墙的时候,撒泡尿那鬼打墙就消失了。村长八成也感觉这屋子里的气场变了,意识到了有鬼,这是想着扮恶人,把鬼骂走,保护闺女的魂灯不灭呢。 可那灯也只是安分了一小会,然后又开始摇晃了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对着那火焰头吹气,村长也是急糊涂了,用手去捂那玻璃罩,却不想被烫了一下,赶紧又缩回了手,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的那双大手又把魂灯捂了个结结实实……。 我在一边都不忍心看了,这时,叔赶了进来,他对着魂灯的方向大喝道:“尔敢!” 叔的声音不大,给我的感觉却好像是一只狮子咆哮而出,声音明明落了,却还在我耳中百转千回。 也是在这时,公鸡叫了第三声。 一切都安静的下来,没有风,也不冷,魂灯的火头在罩子里直直的往上窜,旺的很。 “叔!刚才是怎么了?”我跑到叔的身边,抱住他的腿。 “招魂招来了一些孤魂野鬼,孤魂野鬼不能投胎,对翠这身体可是眼馋得很,都想上的身呢,别怕,现在没事了。”叔拍拍我的头,对大家安慰道。 “那现在怎么样了?翠的魂魄回来了吗?”村长问道。 叔对着那碗放有纸灰的水看了一眼,说道:“回来了,把那丫头扶起来。” 村长夫妇听了这话,心头一喜,赶紧把翠半扶起来,叔一手捏着翠的两腮,一手端着碗,把那满满的一碗纸灰水就给翠灌了下去。 一碗水下肚,就听翠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的呼了出来,就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又浮了上来,狠狠的大口呼吸一样。 “成了。”叔把碗一放,说道。 “这怎么还没醒呢?”村长在一边问道。 “哪有那么快,你以为这是睡个晌觉?她这些天折腾的够呛,体质本来就弱,不过不用担心,去熬点粥给她灌下去,明天应该就醒了。 听了这话,再看看脸色由饥黄渐渐转成正常色的闺女,村长两口子对叔千恩万谢。 叔不吃这套,一摆手,说:“事情还没完呢,翠的魂魄是找回来了,可那欲色鬼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一天不除它,我心一天难安啊!” 村长也是对那欲色鬼深恶痛绝,听叔这么一说,当即保证,这件事情上,如果有用的到他的地方,他一定尽力。 叔就让他打听着,看看村里谁家姑娘小伙子的出了啥事,赶紧通知他一声,毕竟是个村官儿,消息比平常人能灵通点。 我和叔就这么走了,临走的时候,叔特地留下了一张符,让村长贴在翠睡觉的屋里。 “叔,我们就这么回去啊?那欲色鬼不抓了?”我有些不死心。 “去哪儿抓去?现在只有密切的关注附近的村子,看有没有发生啥“出格”的事情了,怕只怕他为求投胎,一次牵扯多人啊!” “不会的叔,他跟翠好了那么久,也没怎么着啊,要不是翠的魂魄丢了,说不定人家一人一鬼今晚还约会呢。” “嗨,你这小兔崽子懂得还不少啊!”叔胡乱的摸了摸我的头。继而又说:“我总觉得这事儿反常,欲色鬼迷惑了翠那么久,却不是为了投胎,而方才招魂的时候,我发现翠的魂魄也是在水坑边丢的,难道水坑那里有鬼?想夺翠的身体,可就算有鬼,有欲色鬼这个精怪在,它也没机会把翠的魂魄挤出体外啊。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它把翠的魂魄挤出了体外,可它为什么又没上翠的身呢?” 虽然我自认自己的理解能力还行,可叔这话我是真的搞不懂了,又看叔眉头紧锁,一幅陷入深思的样子,我也没敢打扰他去问。于是爷俩就这么默不作声的往家走去。 因为出来的时候走得急,大门屋门都没锁,大敞着。我迈步进了大门口,不经意的往屋里瞅了一眼,然后,整个人就定住了。 第026章巫傩 跟在身后的叔关上门,一转身,砰的撞在了我身上,把我撞了一个趔趄。 叔一把扶住我,骂道:“小兔崽子,你怎么挡我路啊?” 我一把抱住叔的大腿,战战兢兢的说道:“叔,我看到-屋里有-有人!” “噢?什么人敢来这里?你看花眼了吧?”叔似乎不信,拉着我就往里走。 叔艺高人胆大,可我不行,我进门那会往屋里看了一眼,真的看到门口那里有一个人影,那人影一闪而过,像是进了里屋,我看的真真的,所以我死命的把叔往后拖,说啥都不进去,也不让叔往里走。 “你却定你看到的是个人?不是树的影子?”叔问道。 我说:“叔啊!我看到的是个人影,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可我就怕他不是人啊。”虽然和叔在这里住下了,也没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可在我心底深处,对这个全家死绝的房子,还是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瞧你那点出息,你不是带着这个吗?想见鬼都难!”叔说着扯了扯我脖子上的龙精,继而又道:“别怕,不管是人是鬼,有叔在,都能给他揪出来。”叔说完,抱着我就进了屋子。 叔开了灯,调侃我道:“你看看,人影在哪儿啊?” “在里屋呢,我亲眼看着他往里屋走了。”我指着里屋战战兢兢的说道。可忽然又想到,我走的时候很急,应该是没关里屋的门才对啊,可这会儿,门怎么关了! 我正想提醒叔不要过去呢,叔却一脚踹开了里屋的门。 我怯怯的往里看了看,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屋子不大,一目了然,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叔,八成真的是我看错了。”我挠挠头说道,为自己的草木皆兵有些不好意思。 而此刻,叔却像是没听到我说话,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把我往炕头上一放,顺手拿起旁边一把扫帚,就往柜子地下使劲掏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就听吱的一声惨叫,一只啥动物从柜子底下就窜了出来。 我目瞪口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我们第一天住在这里的时候,我半夜见到的那只大老鼠吗! 那老鼠个头足足有一只母猫那么大,浑身的毛竟然是白色的,肚子滚圆,很肥硕的样子,“叔~叔,就是这个,那晚上我见到的红眼睛老鼠就是这个,他还会自己开门呢!”我给叔比划着,生怕他不信似得。 可说到这里,我仔细看,这只老鼠的眼睛并不红,倒是有一点黄绿色,难道不是那晚我看到的那只,这样的老鼠难道不止一只?想到这里我就感到一股子恶寒。 我记得那晚炕下的那只老鼠不怕人,它还和我对视了好一会儿,才自己拉开门走了的,可这只老鼠明显很害怕的样子,他东一头,西一头的,在屋子里乱窜,可里屋总共就那么大个地方,他个头又大,除了柜子底下,他真是没地躲了。 可叔就拿着把笤帚站在柜子边,它又貌似对叔很忌惮,自然是不敢往那跑,最后它原地转了几圈,竟然一下跳到了炕上,然后从我的腿上跑过,奔着窗户就去了…… 我吓得嗷嗷叫,幸亏叔反应及时,举起笤帚狠狠的就抽在了白毛老鼠的身上,这一下力道不小,白毛鼠吱的惨叫了一声,从炕上滚到了地下,又开始跟没头苍蝇一样疯跑,最后可能自觉也没个地方躲了,它便停了下来,前爪高举人立而起,充满警戒的和叔对立着,对叔龇牙咧嘴状似威胁,身上的毛也都蓬了起来,显得它更大了,看那架势,叔若再难为它,它能上去跟叔博上一博。 叔也不动手,一直盯着那老鼠,老鼠也盯着叔,后来我发现俩人,哦不对,是这一人一鼠之间的气场变了,刚开始老鼠的眼神凶巴巴的,后来那老鼠在叔眼神的注视下,目光竟是一寸寸的弱了下来,最后竟然轻叫了一声,慢慢的趴伏在了地上,之后毛也顺了,只是浑身却在瑟瑟发抖。 叔往前走一大步,蹲在大老鼠前面,食指弯曲,用指关节在那大老鼠的头上轻轻敲了两下,那大老鼠就服服帖帖了下来,不发抖,也不动了。 “叔,这大老鼠怎么了?”我很惊讶,分明在一边瞅着,却没看出叔对它施了什么法。 “这叫控兽术,是一种传承于一万多年前,旧石器时代的特殊巫傩文化,流传到今日,所知之人已然寥寥无几,叔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叔揪着大老鼠后背的皮毛,把他拎了起来,举在眼前细细观察,一边跟我做解释。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手指着在叔手里,乖的跟个木偶似得大老鼠问道。我不懂啥巫傩文化,我只想知道叔是怎么把那白毛大老鼠定住的,我觉得这是一件很牛逼的事情,若是让我学会了,那我出去又有了一种臭显摆的资本。 “叔用的是念力,因为不精通,定住它也要费一番心神,而叔在湘西那边亲眼所见,有巫傩的传人,他们控制兽类时用的是咒语,咒语连念三遍,无论是家禽还是野兽,都会被定住,定住后的动物,不管是你在它们耳朵里塞个炮仗,还是把它们放在刀山火海中生煎,它们都不会动一下,那才显示出了巫傩文化的博大精深。” 叔的话听的我一愣一愣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幅画面,一只鸡淡定的站在煎锅里,下面都熟了,上面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有这能耐,上山打猎这不得发了吗?”我一拍手,给巫傩某特殊文化的传人研究了一份好营生。 叔的嘴角抽抽了几下,道:“你见有用玉石去压咸菜缸的吗?” 我愣了一下,心里挺委屈,这咋还跟咸菜缸扯上了?叔都没好好聊天…… “叔,这老鼠怎么这么大啊,我还是头回见这么大的老鼠,这得吃什么好东西,才能长成这块头啊!”我看那老鼠乖巧,也禁不住在它身上摸了两把,别说,毛还真滑溜,跟缎子似得。 叔把大老鼠提远了一些,不给我碰,说道:“这是人为驯养的通灵鼠,特点就是个大,毛白,眼睛绿,这种老鼠的主人,从小就喂他吃腐肉,或死人肉。” “养通灵鼠的人大多是一些民间的通灵人,她们信奉鬼,通常家中供有鬼的牌位,而她则通过招鬼来给人看病,算命,问事等,和鬼互惠互利,也就是人们通俗说的神婆。”叔说道这里的时候,又解释道:“自然也不是所有的神婆都供奉鬼,有些供奉的是各种动物和妖、山精、树怪等修行的灵体,那些人被人称作出马仙。” “那些供奉鬼的神婆,请鬼上身是非常有损身体的一件事,鬼本身阴气太重,上人身对人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估量的,这也是为什么越是灵验的神婆,每天看的人数越少的原因,她们不管门庭若市,队排了几条街,都一律一天只看三个或五个,三五个过后,来人给再多的钱,她们也一律不看,那不是因为她们有钱不赚,而是是因为她自身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还有就是为什么人们都说,早上第一个去找神婆算命的人最准,那也是在休整了一晚后,她的身体精力旺盛,请鬼上身相对容易的原因,其实不止是请鬼,请一些妖,精,怪等东西,对身体损耗也是很大的,只不过其中以鬼最盛!” “也正是因为如此,有极个别的神婆,便用一种很古老的秘法,养出这种通灵鼠。如此再招鬼上身的时候,直接附身在大老鼠的身上,因为老鼠从小吃腐尸肉,阴气足,可它又是活的,阳气也不缺,可以说是阴阳调和,而通灵鼠的主人在请鬼上身后,也会用移魂术附身在老鼠身上,借用老鼠的身体,和鬼沟通,这样做既能把自身损害降到最小,又能每天多看几人,赚取更多的钱了。” 听叔说完,我那方才摸了老鼠的手,是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了,吃死人肉长大的老鼠,还真是挺膈应人,我跑到外屋去洗手,来回洗了好几遍,回来看见叔还提着那大老鼠研究呢,我说:“叔,你还真是不讲究啊,你对着只吃死人肉的老鼠看啥呢?” 叔嘬牙花子,道:“这老鼠可能没捞着吃多少死人肉,应该主要是吃动物腐肉长大的,它的眼睛不是那种阴森森的绿,只是淡淡的绿,看来它的主人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整天弄死人肉给它吃。” 听叔这么说,我又想起来了:“叔,那老鼠眼睛是红色的呢?那晚我看到炕下面那只,它不会是喝血长大的吧?”说完这话我都挺佩服我自己,我这推理能力是日渐精进了。 可惜叔很快否决了我的推断,整出一个比这还让我难以接受的事实。 第027章会动的纸人 叔先是白了我一眼:“你那小脑袋瓜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那红眼睛的老鼠,是老鼠的主人用移魂术,把自己的一魂一魄附在了老鼠的身上。那时候,老鼠就不止是老鼠了,它的眼睛,耳朵,所听所见,皆会传递到主人那里,就跟主人自己亲自看到,听到了一样。你刚才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人影就是这老鼠的影子,那时候它主人的魂还在他身上,这老鼠看上去虽然是老鼠,可只要有光,你会发现光下的影子是个人影,而那人八成是看我们回来了,所以就退走了。” 我使劲咽了口唾沫,努力消化着叔的话,老鼠的影子是个人,我打了一个哆嗦,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感情那晚我是在和一个人对视啊!恶寒! “可那人为何要附身在老鼠的身上来我们家呢?”我问道叔。 叔摇摇头:“其实第一天晚上我就发现它了,我装作没发现,想看看它想干什么,不想你却醒了,惊扰了它,后半夜它们又来了,有三只,不过好像出了问题,附身在其中一只老鼠身上的魂魄退去,剩下老鼠被我修理了一顿,没想到这小畜生记仇,见了我还张牙舞爪的。”叔说完随手把那大老鼠丢到了地上,摔的砰一声响,那么肥硕的身子板,想来是摔的够呛,可那老鼠却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想起了那晚似梦似醒中听到的吱吱声,还以为是做梦呢,原来叔叔再打老鼠啊!我忽然又想到我们刚来的时候,听到的关于这房子的传闻,难道街坊四邻们夜里听到的怪声儿,都是这些大老鼠发出来的? “叔,不会在我们没来之前,这里是那些老鼠的家吧,我们来了,把人家的家给占了,所以那晚人家是在搬家呢。” “或许吧。”叔回答。想了想叔又冷哼了一声,说道:“无论如何,我今晚得探个虚实,她既然已经知道我住下了,还三番五次的试探,我不能这么坐视不理。” “那叔,你打算怎么办?”我们在明,人家在暗,真不知道叔是怎么想的。 “给叔拿纸和笔来。”叔吩咐,我赶紧把炕尾那本子和铅笔给叔拿了过来。 那是叔给我买了写字的,已经被我基本祸害完了。 这功夫叔已然找来了一把剪刀,他随手撕下几张纸,拿起铅笔竟然在纸上画起了小人,叔偶尔也给我画过小人,说实话,他画的真不咋滴,不是头扁扁的,就是胳膊腿的不一样长短,这会他画这个还那样,一点也没长进。 很快,一个丑丑的小人就画好了,叔把那几张纸对齐,拿剪刀咔嚓咔嚓几下子,四个歪歪扭扭的小纸人就剪好了。 叔依次将四个小纸人摆在炕上,然后拿铅笔在每个纸人的背后都画了一个简单的符。 叔难道要拿这几个纸人对付那养通灵鼠的人,画符用铅笔?我虽然不会画符,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叔这也太儿戏了吧? 叔很快全部画完,最后一一把小纸人翻过来,给它们点上了眼睛。叔拿出罗盘,把纸人放在罗盘上,嘴里念了几句符咒,然后用手指并作剑装,指向纸人,簌簌……四个纸人竟然一个接一个的立了起来! 我惊诧万分,这又是什么法术? 叔弄完纸人,又蹲在地下用手敲了大老鼠的头两下,那大老鼠忽然搜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双贼兮兮的小眼睛,提溜溜转了一圈,在看到叔的那一刻,撒丫子跑了! “叔,快抓住它,我急了,懊悔方才出去洗手没关门。” 叔笑着说:“你急个什么劲?就这故意让它跑的!” 说完叔又结指节,指向那四个小纸人,嘴里念了几句什么,最后大声喝道:“起。” 就见那几个纸人竟然都动了起来,那薄薄的两条腿,竟然跟真人一样,迈开步子追着大老鼠就冲了出去,只不过它们是在半空中飘着走的。 我大张着嘴巴,盯着纸人消失的方向,久久没回过神来。对于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小孩子来说,叔弄出来的这些东西,给我造成的心灵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而叔此刻则盘膝坐在炕上,闭目养神起来。 “叔!小纸人怎么会走了?这又是什么法术?”我趴在他的背上缠着他跟我说。 “这叫纸人纸马术,是一点小把戏。” “这还叫小把戏?我看这比刚才收服大老鼠那个还厉害呢。” 叔呵呵笑道:“你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和它本身的悬殊,你认为纸是不会动的,可它动了,你觉得很不可思议对吗?其实这真是奇门异术中最简单的一种,区区几个纸人,把自己的一缕意识放进纸人中,借助纸人去感知一些东西而已。在古时候,某国与国之间大战,数以十万计人马都是纸人纸马,是有大能之人以一己之力控制着的,那场面想想就惊心动魄,那才是真的法术。” “还有撒豆成兵,挥剑成河,剪草为马等类似的法术,不过很多都已经失传了。哎!道门没落啊!”叔长叹一口气,最后说道:“这些,等以后叔慢慢都教给你。” “嗯,我一定要好好学,把叔会的东西都学会!”我坚定不移的回答着,可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叔颤抖了一下。 “你怎么了叔?”我吓了一跳。 “纸人居然被发现并灭了一个,看来我遇到对手了,真没想到在这个小小的白泥洼,还隐藏着这样一个人,哼,敢和我斗!”叔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继而他又道:“小天退后。”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看叔那严肃的样子,就乖乖的退到了墙角处。 就见叔盘膝而坐,双手放在双腿之上,五指并拢,掌心朝上,闭上眼睛,嘴里念了几句符咒,然后整个人就像是入定了一样,再没了声息。 我在一边挺着急,不知道叔到底怎么了,可也知道不能去动他,只好眼巴巴的瞅着他。 过了好一会,叔没有醒来,我却听见屋外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屋子里接近。 我惊恐的往外望去,对上的是一双绿豆似得小眼睛,“一只老鼠?咦?嗯!”我闷哼了一声,快速往后挪了两下屁股,不过很快我又反应了过来,赶紧关窗户,窗台上竟然莫名其妙的爬上来好几只小老鼠,它们看见我也不害怕,还一门心思往里钻的样子,小老鼠哪有不怕人的,这些却不怕人,肯定是事出反常。 可我管了前面顾不上后面,等我再回头的时候,发现已经有老鼠从门口进来,爬到炕上来了,而地上--天啊!竟然挨挨挤挤的全是老鼠。 一只两只老鼠我不怕,可我哪见过这场面啊!我真怀疑是不是白泥洼所有的老鼠,这会都聚集到我家里来了。 老鼠好像主要是冲着叔去的,几只打头的率先冲了上来,顺着叔的腿就往叔身上爬,我虽然害怕,可也不能由着它们乱来啊,我可是听说过,老鼠饿的时候是会吃活人的,有些小孩子就因为父母的疏忽,被咬掉了耳朵,鼻子,我抓起一个枕头,一边大喊着:“叔,叔!”一边拿枕头往下打老鼠。 可耐不住老鼠太多了,我打跑了一只,又上来两只,我都崩溃了,哇哇大哭了起来,枕头也丢了,也不管老鼠了,使出吃奶的劲儿,摇晃着叔的身子,大喊大叫着,想把叔唤醒。 自打母亲把我送给了叔,叔就是我的依靠,我们爷俩几乎从来没有分开过,叔就是我的骄傲,在我的心中叔是无所不能的,和他在一起我心里很踏实,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依赖感,只要有叔在,我就可以任性,可以什么都不会,可又什么都不怕,那种感觉,就连在母亲的身上,我都没有感受到,而此刻,我却感到这么无助…… 就在我绝望的以为我们爷俩今天会被老鼠生吃掉的时候,眼前却金光一闪,一个稚嫩的声音随之响起:“别哭了,吵死老子了,老子好久没有吃东西了,这下可以饱餐一顿了。” 这话音刚落,我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叔身上的老鼠就被席卷一空了,接着是地下的,屋外的……那些莫名其妙而来的老鼠,就如同风卷残云般,又莫名其妙的没了。 “呃!好饱啊!” 一个小孩打饱嗝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头一看,一只一尺多长的金黄色小怪蛇,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我的身后。那小蛇头上长了一个鸡冠似得包,腹部圆滚滚的,跟那短小的身体很不成比例,一双眼睛透着鬼机灵的精光,样子还挺可爱,只不过不断从它口中发出的饱嗝声,破坏了他那可爱的形象。 我认识这条小蛇,这不就是钻进我龙精里那条怪蛇吗,我下意识看了一下我脖子上的龙精,果然里面那条小蛇不见了。 第028章痞子蛇 我可是见过这家伙的真身的,跟一节老树根似得颜色,多粗就不晓得了,只知道叔锯了好久都没把它锯断,我曾经多少次幻想,这条蛇某天会高调出场,蛇头足足有簸箕那么大,蛇身不知道要横过几座房子,却没想到今天它出来了,出来是为了吃老鼠,并且只有那么点儿,还挺可爱,更奇怪的是它还会说话。 “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尊这么帅的龙吗?”那小蛇见我一直盯着它看,居然翻了翻眼珠,一幅你少见多怪的样子。 和一条蛇说话,确实挺怪异的,可我还是很真诚的跟它道谢:“谢谢你吃掉了那些老鼠,救了我们。” “谢个屁啊,老子要是早知道这些老鼠是冲着这死老头来的,我就先不吃了,让那些老鼠把这死老头啃的骨头都不剩,然后我再吃也不迟啊!”如此可爱的模样,如此稚嫩的声音,说话却像是个痞子,真真与它自身的样子不和谐! 我自然听不得他一口一个死老头的骂叔,当即呵斥道:“不准你这么叫我叔!他是好人!” “这死老头当年差点把老子剧成两半,我没伺机报复他已经不错了,骂他两声算什么!还有你这个小兔崽子,就是一帮凶,死老头拿锯子锯我,你在一边给照着亮,要不是看你这东西不错,可以暂作栖身之所,我也把你吃掉算了!”我知道它指的东西是老蛟给我这龙精,可听它说要吃我,我还是挺害怕,连忙说:“我跟叔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趴在那老树底下装树根!” “你以为老子愿意装树根,还不是因为当年……” “当年怎么着?”我好奇,也非常想知道它为什么会被埋在树底下,还有:“你在树底下被埋了不知道多少年,不吃不喝不喘气的,怎么也没死啊!” 我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它既然说开了头,我就忍不住问下去。 “什么叫我怎么没死啊?你找抽是不……嗯。算了,本龙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一个小兔崽子一般见识?这死老头快回来了,老子要回去继续睡觉了。”小怪蛇说完,打着饱嗝就化作了一道金光,向我冲来,却不想,另一道虚影比它还快,等我看清楚的时候,就见那小蛇已经被叔抓在手里了。 “叔,你醒了!”看叔醒了过来,我太高兴了,搂着叔的脖子又蹦又跳。 “行了,别跳了,再跳等会掉炕洞里去了。”叔一把把我按倒在炕上,丝毫不理解我此刻心中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 “死老头,你快放开我。”怪蛇在叔的手里挣扎,扭动,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叔的束缚。 “你刚才不是还骂我骂的挺欢腾吗?这回怎么想跑了?老子玩不死你。”叔双手分别抓着小蛇的首尾,用力的扯,就像扯一根橡皮筋一样,把它一尺左右的身体,硬是拽的长出了差不多一半,然后再把它蜷缩成一团,放在两手手心中搓揉,我在一边看的提心吊胆,叔这么个折腾法,再给它折腾死了,这怎么说它刚才也救了我们爷俩一命啊! “啊!你这个死老头,老神棍,快放开老子,哎呦,疼死我了,别拽了,刚吃的饭都要被挤出来了啊,求求你了,死老头,你放了我吧……”小蛇从刚开始的嘴上逞能,到后来语气慢慢的服了软。 “哼,今天看在你帮忙吃了那么多老鼠的份上,就先放过你,来日要是让老子再听到你偷偷骂我,老子扒了你的皮。”叔说着一撒手,小蛇搜的一声,就钻到龙精里去了。 “哼,死老头,等老子日后修成正果,非找你报仇!”龙精里传出小蛇那若有若无的声音,我在一边满头黑线,这一人一蛇这辈分论的…… 不过叔也没再理它,看样子只是想出出气,并不是真的想怎么着它。 “叔,你刚才怎么了?我怎么叫你你都没反应?吓死我了。”我爬到了叔的腿上,心有余悸的问他。 “嗯,这里发生的一切叔都知道,只不过叔正在和人斗法,分不开身而已。” “那刚才要是那些大老鼠把你吃了,你也不会醒过来吗?” “那倒不至于,只不过斗法中途中断,就代表斗法结束,那叔也就输了。” “那叔现在赢了吗?”我问道。 叔怔了怔,继而一拍胸脯,说道“那是当然了!叔能输吗?” 不知为啥,我觉得叔说这话的时候,挺没有底气的,尤其后面强调那句“叔能输吗”给我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叔,和你斗法的是什么人?是通灵鼠的主人吗?” 要说能和叔斗法,那肯定在能力上是和叔不相上下的人,也算的上是个厉害人物了! “别问了,睡觉!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叔说完关了灯,自己合衣就躺下了。 叔这是怎么了啊?平常挺乐意回答我的问题的啊,就连欲色鬼那么晦涩的问题,他都认真的给我一一解答,这回怎么…… 第二天,生活恢复了正常,早起跑步,背书,吃饭,然后叔带着我继续去出摊。 王瞎子早就来了,他那眼神,反正也不分白天黑夜的,每天睡醒了,吃饱喝足了就出来蹲着,用他自己的话说,出来听热闹呢。 “老王挺早啊!”叔老远和他打招呼。 王瞎子听见我们来了,很激动,道:“我从早晨露水还没散呢就坐在这儿,等到日头都把我晒出汗来了,你们爷俩怎么才来,我还当你们今天又不来了呢,那欲色鬼抓住了吗?” “哎,去哪儿抓?自打那晚溜了之后,就不见动静了……”叔把事情简单和他王瞎子说了一遍。最后无奈道:“现在也只能密切关注,希望别有人出啥岔子啊!” 王瞎子长叹了一口气,道:“哎,事情不好办咯,这鬼畜若是潜伏起来,潜伏个三年五载的,再出来淫乱人道,或者去了其它地域为祸一方,都让人心难安啊?” 我在一边听着心里也疙疙瘩瘩的,这欲色鬼一天抓不住,就等于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说不上哪时就爆炸了! “抓不住它,心中始终是个结!”叔说道。 然后他们俩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半晌后,叔突兀的开口:“老王,跟你打听件事儿。”说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不自然,像是犹豫看来很久。 “有啥事你直说,别看我瞎了,可这十里八乡的事儿,我知道的还真不少!” 叔张了张嘴,似是有些犹豫,最后竟然对我一挥手,凶道:“你个小兔崽子支愣着耳朵听啥!一边打拳去?” 叔命不可违,我也懒得反抗了,站起来,走到一边儿,轻飘飘的练了起来,当然,我的心思都在叔和王瞎子那儿,密切关注他们俩都说些啥。 王瞎子这根老油条,眼睫毛都是空的,听叔把我打发到了一边,知道八成是真有啥事,声音也压低了,道:“老问,到底是啥事?还不能让小天听。” “也不是啥大事,我就怕他听了再瞎说,你知不知道村西头那赵小满……” 叔的话还没说完,老王那俩大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三分:“咋的老问!你看上人家赵寡妇了?”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啥情况?难道叔想给我找个婶? “嘘--!瞎想什么呢,我还不能打听打听了?”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鬼鬼祟祟的四下看了看,像是怕被人听见似得。 “你没事打听个寡妇干啥?这事你跟谁打听谁不得瞎想啊!” “我就跟你打听打听,这赵小满是个什么样的人?” “人嘛,年轻的时候挺好看,现在啥样我也不知道了,她虽然是个寡妇家,可村里没有一点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挺正统的一个娘们……” “停停停!”叔一连喊了三个停,止住王瞎子的话,才又道:“我又不是问这个,我是想问问,你有没觉得或者听说她会什么异术?或者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这个吗……” 叔这么一说,王瞎子沉思了起来,继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道:“会不会异术我不知道,不过经你这么一问,我才想到,她身上怪异的地方还真不少,不过这个说来话长了。” 叔往前拉了拉马扎,我也不动声色的往他们跟前凑了凑,心里基本已肯定,这个赵小满就是昨晚和叔斗法的那个人了,只是没想到,能和叔斗法的,竟然是个女人。 “这个赵小满祖籍不知道是哪里,她是她男人出去做工时领回来的。” “赵小满年轻那会漂亮啊,要身体条子有身条子,要脸盘子有脸盘子,穿的衣裳也好看。那时候以我年轻时走南闯北的经验,断定她穿的衣服应该是少数民族的服装,她来那天,村里大伙都去瞧,她也不怵人,冲着大伙笑,可唯独让人感觉别扭的是,她怀里抱着一只白毛大老鼠。” 第029章赵小满 村里的男人被她笑的心里痒痒,嬉笑怒骂道:“拴住这狗日的交了啥好运,咋找了个这么水灵的媳妇儿。” “她男人叫王拴住,农村人取名贱,越贱了越好养活,可拴住,拴住,到底还是没拴住,就在他和赵小满成亲那天晚上,死了!” 王拴住的爹早年就死了,家里只有一个老母,儿子莫名其妙的死了,老太太一时无法接受,就把气撒在新媳妇身上,说是她克死了自己的儿子,骂她是骚狐狸,老鼠精,总之什么难听她就骂什么。 按说刚结婚就死了丈夫,也没个娃,还长的那么好看,如果一走了之的话,也是能再找个好婆家的,可那赵小满愣是没走,无论婆婆怎么骂她,她也不还口,在这里伺候了婆婆六七年,给婆婆养了老送了终。 不过,寡妇门前是非多,她男人刚死那会,村里有个别男人对她眼馋,明里暗里的“找过她”,可凡是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人,后来见了她都避之不及,也不知道她对那些男人使了什么法子。 “那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给不给人看邪,消灾啥的?”叔问道。 叔这么一问,王瞎子就:“咦?”了一声。 继而又道:“对啊,她平日里都干嘛啊?农村这些个老娘们,那个不是每天伺候牲畜,下地干活,挑水,做饭,洗衣裳,可我仔细想了想,我没瞎那会,还从没见赵小满干过地里的活计呢,她们家的大门也总是闭得紧紧地,为这事村里很多人私下都议论过,说她没了男人,心里没底气,不爱出门。后来我瞎了,可盲人耳朵灵,今天张家田里的秧苗被王家的羊给糟蹋了,刘家的狗下了几只崽,李家的老母鸡丢了,屁大个村子,有个啥大事小事,我也差不多都知道,可我好像除了听赵小满赶集,还真没再听说她还干过啥。” “行了老王,咱不说这个了……” “不是,老问,你琢磨琢磨,她一个农村寡妇,不种地,不养牲畜,她怎么养活自己啊,莫非她偷偷摸摸……” “咳咳……” 王瞎子正说的起劲呢,被叔一阵剧烈的咳嗽给打断了。接着旁边一个女声响起:“呦?王瞎子,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还这么喜欢背后嚼舌根子呢?你瞎了眼,也不怕再烂了去你那舌头。” 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顶多三十岁的女人,那女人穿着打扮和我平日里所见的农村妇女不一样,她着一身白底提花的旗袍,头发板板整整的盘在脑后,嘴上虽然是在骂王瞎子,眼神却是对着叔轻笑。 那时候穿旗袍的人少,可也不是没有,我跟叔在外游历的时候,也见过一些穿旗袍的女人,旗袍是很挑人的,不止挑身材,还挑气质,挑媚态,所以它不是每个女人都穿的来的,可眼前这个女人,却恰到好处的穿出了它的风韵,那么好看,看的我都呆了。 “嗯!咳咳-呃--……”王瞎子感情也被呛到了,咳了半天,最后老脸通红的说道:“是-是小满啊!我,你……”他吱吱呜呜了半天,最后也没说出一句囫囵的话来。 我很惊讶,这个漂亮的女人竟然是赵小满?我晚和我对视的红眼睛大老鼠就是她啊!这绝对颠覆了我的想象,在我的脑海里,一直给她定位为邋遢巫婆的形象,真看不出这么个漂亮的女人,会去喂养那些专吃腐肉的通灵鼠。 赵小满白了王瞎子一眼,轻哼一声道:“小满也是你叫的?再给我听见你瞎说,撕烂你的嘴。” 王瞎子嘿嘿憨笑两声,在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了个正着,搁哪儿都没理。可下一刻他忽然大手一挥,指着叔道:“我背后说你坏话是~是我不对,可这归根究底还得怪老问啊,是他问我,我迫不得已才说的……” 王瞎子就这么把叔出卖了!赵小满看着叔,依旧是笑着道:“问东行,你打听我干嘛啊?” 我很诧异,赵小满怎么会知道叔的名字,不过想想也莞尔,叔这不也知道人家名字吗,感情昨晚斗法时还都自爆了家门啊。 叔幽怨的看了王瞎子一眼,最后竟然无赖似得来了一句:“嘴长我身上,我喜欢打听谁就打听谁,你管不着!” 艾玛,这是我有史以来,听过叔说的最没底气,最”撒泼打滚“的一句话,我第一次对叔有了一种我不认识你,认识你好丢人的感觉。我现在开始怀疑,叔昨晚和这赵小满斗法,到底是不是真的赢了。 赵小满没生气,反倒被叔那糗样逗得咯咯笑,一边笑一边道:“好,嘴长你身上,你怎么打听我管不着,可你占了大白它们的家,还打伤了它,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面对赵小满的问题,一向无理也能争三分的叔沉默了。 赵小满见叔不说话,笑道:“既然你没想出好的法子,那我就按照昨晚跟你说的做了哦!” 我还满心好奇昨晚赵小满都对叔说了啥的时候,她忽然过来拉着我的手,不容置疑的拖着我就走,边走边说:“小天,别练了,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去。” 这是什么情况啊,我回头看了看叔,他则面无表情的开始收摊子。 …… 这天赵小满来了我家,她一来就嫣然一幅女主人的样子,扫地,擦桌子,做饭,还给我洗了两件衣裳…… 而叔则站在一边,黑着个脸不说话,不过这并不影响赵小满的心情,她似乎很高兴,一边做饭一边还哼着一首很明快的曲子。 吃饭的时候,家里忽然来了三只大白老鼠,打头那只腿一瘸一拐的,三只老鼠狗仗人势,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了进来,依次站在了赵小满的身旁,眼神却都不善的看着叔,似乎在挑衅他。 叔只是闷头拔饭,看都不看它们一眼。 “问东行,我家大白这伤一天不好,你就要负责我们全家的伙食哦。”饭快吃完的时候,赵小满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打伤了一只,只负责一只,其它的不管。” “这些小家伙们在这里住惯了,你来了,占了它的房子不说,还打伤了它。总之我也不管,要么你给它们腾地方,要么它们跟你一起住在这里。”赵小满把那只受伤的大老鼠抱了起来,温柔的抚摸着它的毛。 这回我有点明白了,果然和我猜的一样,我们没来之前,这屋子是这些白毛大老鼠住的。 “这地方是我买下来的。”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房子你根本就没花钱,既然没花钱就住了进来,那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赵小满说的不紧不慢,叔平日里挺伶牙俐齿的,这回却也吃了瘪,最后只能随了赵小满。 吃完饭赵小满走了,三只白毛大老鼠却留了下来,这三个家伙仿佛拿到了特赦令,在屋子里你追我赶的那个作啊。“咦?”我忽然发现打头那只最大的,不就是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的那只吗,这回它怎么不瘸了?不但不瘸了,还数它跑的最快呢!“叔~叔,你看,那只叫大白的,它咋不瘸了啊!” 我这话音刚落,就见那大白来了个急刹车,跟在它后面那两只,还没反应过来啥事呢,就撞在它的屁股后面,撞得人仰马翻的。看到它们那滑稽样儿,我笑的都快岔气了,这时叔从院子跑了进来,照着我的头就拍了一巴掌,然后指着大白吼道:“你眼瞎啊!给老子背书去!” 我再看,那大白可不又在那儿一瘸一拐的了吗。 …… 七月,大团的绿,耀眼的白,万物被初生的太阳晕染的亮堂堂,七月就是这样,浓墨重彩的宣扬! 我例行公事的跑完步,蔫头巴脑的往回走。回去还要背书呢,想想这个我就头疼。 不过万幸的是赵小满每天早晨都会去我家,去看那几只大老鼠,顺便蹭个早饭,不过我觉得她把几只老鼠留在我家,就是为随时过来,找了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家里有人,叔懒得管我,我就可以偷个懒。 不过为赵小满经常去我家这事,村子里说啥的都有,我也觉得这赵小满对叔有意思,不然一个寡妇家家的,缘何总往一个光棍家里跑? 这事暗地里我问过叔,可叔说他此生志不在女人,不在女人那在啥呢?我边走边瞎想,想着,想着,却被前面一群人吸引住了目光。我走近了些,听见人群中传出一阵哭声:“咦?这大清早的哭啥?难道这家死人了?” 我爱看热闹那毛病又犯了,依仗自己个子小,从人群中钻了进去,就见一个中年女人,席地而坐,在那儿哭呢。 那女人我认识,这不就是村里的有名的“包打听”吗,村里有啥大事小事的,只要问她,没有她不知道的。她是一个很纠结的存在,女人们都愿意和她亲近,打听点东加长西家短的八卦,却又都防着她,怕家长里短的事被她知道了,给传播出去。 她的旁边还站着他男人和闺女,那男人黑着张脸,姑娘则头垂的低低的,身子一纵一纵的,在那儿抽泣呢。 第030章趁火打劫 就在我疑惑他们一家为啥跑到人家门口哭的时候,这家的大门吱呀打开了。 门一开,好像是给“包打听”下达了一道哭的指令,她立刻从方才的哭哭啼啼,变成了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咋就让你们家那小畜生给糟蹋了,我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她这么一哭诉,人群里就炸开了锅,“怎么个情况啊,他家大妮被来福给那啥了!” “哎呦。这下有好戏看了!” “叫她整天打听别人的家丑,今天却闹出了个最大的笑话!”说话的人一幅幸灾乐祸的语气,看来是吃过这“包打听”的亏。 …… 开门的那男人是来福的爹,来福惶恐不安的站在他的身后,那脸涨得跟猪头似得,样子像挨了抽了,看来这事他家人也早知道了。 来福爹嘴唇动了动,一个字没说出来,然后转身直接又给了儿子一个大锅贴,骂道:“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咋的能干出这样的事儿?咱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老头很激动,哆哆嗦嗦的都快站不住了,来福看他爹那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爹~我不知道是咋回事,我真不知道是咋回事啊,我来福再混,也不可能干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儿啊,我当时真的是身不由己的,就像是~就像是有人在控制着我的身体,爹,你相信我啊,……” 他爹长叹了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指着前面哭哭啼啼的一家人,道:“你自个跟人家说去。” 而我听到这里,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连忙分开人群往家跑去。 刚跑了没几步呢,远远的就看到叔来了,他的身边还有俩人,一个是赵小满,一个是村长。 “叔,不好了,不好了,不成是那欲色鬼害人了……” “十处响锣,八处有你。别说了,叔都知道了,先去看看再说。”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叔打断了。 叔走的飞快,村长跟在他后面小跑,我刚想撵,被赵小满一把抓住了,小孩子家家的,咋那么爱凑热闹,跟婶一起,走慢点儿。 “婶!!这咋还成婶了呢?”我噘着嘴小声嘀咕。 “咋的?你不想叫我婶,那叫我姨也行。不过我早晚也会成为你婶的。”赵小满下巴往上一仰,自信满满的说道。 我也顾不得赵小满是婶还是姨了,我整颗心都在欲色鬼那儿呢,我挣脱开赵小满的手,兔子一样往叔那儿窜去。 村长来了,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我跟在后面钻了进去。“包打听”见了村长,底气更足了,抱着他的大腿,哭嚎着求村长给做个主。 村长没理她,有啥正事还得找老爷们儿,他叫过“包打听”的男人,低声在那男人耳边说了几句。就见那男人的脸更黑了,嘴角抽抽了几下,想说啥,被村长拍了拍肩膀,制止了。 与此同时,叔跟来福他爹也说了些啥,来福他爹转身进了家门,随后村长叫大妮全家,也跟着进去了,而他自己则开始驱散人群:“都别在这儿杵着了,回家该喂猪的喂猪,该做饭的做饭,都散了,散了哈……”而我看叔去了来福他家,自然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进去。 来福家也是普通老百姓家的院子,我这里就不多说了,不过他家的屋里,还是可圈可点的,很明显,在村子里,他家应该算挺有钱的,这些从屋子里的摆设就看出来了。 现在当事人双方外加亲友团都在了,外人就我和叔,村长,赵小满。 村长看了看叔,叔点了点头,然后他吱吱呜呜的开了口:“这事我说出来你们得信,这事不怪俩孩子,都是鬼闹的,那是个色鬼,喜欢附身在人的身上,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说到这里,村长又可怜巴巴的看了看叔,我感觉得出,他在尽量的找通俗易懂,又能把事情表达清楚的词,可他说到这里,可能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没啥说服力了。 果然“包打听”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口气强硬的说道:“这人做的事,咋还往鬼身上推呢,不管是人是鬼吧,总之生米已经成熟饭了,他家就得负责!不然我这闺女嫁给谁去?” “凭啥让我们家负责?我还说是你们家闺女勾引了我们家来福呢!我养的儿子我清楚,干不出那些不要脸的事儿!”说话的是来福的娘,她面色铁青的坐在椅子上,怒气冲冲的说着,而后面那句话儿,明显的含沙射影。 “你~你~。行,既然今天你这么说,老娘我就不要脸了,我豁上这个闺女不要了,让她吊死在你家门口,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你家来福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孬种。”发生这样的事儿,归根究底都是女方家吃亏,既然“包打听”敢大张旗鼓的这么闹,就说明她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她被来福的娘一句话差点噎死,这回也放了狠话,总之就是,你不负责我就闹,闹得你们家鸡飞狗跳的。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儿,既然木已成舟,我看你们做长辈的,都平息一下怒火,先问问两个孩子的意思吧。”叔制止了双方的争吵。 大妮自打进来,就一直在那儿无声的抹眼泪,发生这样的事,且发展到了这一步,她一个姑娘家,心理承受的压力想来是巨大的,听了叔的话,她抬起头,眼神幽怨的看了一眼来福,可当看到来福娘看她那犀利的眼神后,又赶紧把头低下了。 来福看了看他的父母,又看了看大妮,最后噗通一声,往他娘跟前一跪,道:“娘,我愿意娶大妮!人家一个大姑娘家……我得负责。” “你~你-好啊……”他娘听了这话,气的哆哆嗦嗦,手无力的拍在大腿上,半天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他爹也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而大妮当时就哭出声来了,像是堵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一下子挪开了,而畅快的哭出了声的样子。而最高兴的莫过于大妮的爹娘,她娘面上虽然在努力的压制着,可那种笑意在眼底,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现在的情况连我都看出来了,来福家境好,小伙子长得也精神,他爹娘不愿意让他跟大妮好呢,而大妮的爹妈趁火打劫,愣是把女儿往人家里塞,这下子来福答应了,大妮也算是攀上高枝了,她家人不高兴才怪。不过平心而论,大妮还不错,挺漂亮也挺老实的,只是她娘太那啥,不招人待见。 她俩这事也算是圆满解决了。村长这才郑重开口道:“我刚才说那话,你们都别当瞎话听,你们俩孩子好好想想,在那事发生前,身边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发生吗?” “这么说真有色鬼?也没听说这十里八乡,最近死的人中有好色啊!他爹,你听说了吗?” “包打听”今天的目的圆满达到,这会没心事了,就又犯了老毛病,打听事儿。感情她以为只有好色之人死了,才能变成色鬼呢。 “嫂子,你还不知道吧,这好色之人死后,是没有机会变成鬼的,他们死后,黑白无常会直接锁他去油锅地狱,剥光衣服投入热油锅内翻炸,那油烧的,火旺的,人往里一扔,噼里啪啦直响,直到炸的皮开肉绽!” 赵小满讲的绘声绘色,“包打听”竟然一时怔住了。 赵小满笑了笑,似不经意间又说:“这世间因果皆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人生一世,欠下的,总是要还的,生还不了,死了阎王小鬼跟你讨。比如那种平日里家长里短,以讹传讹,陷害,诽谤他人的长舌妇,这种人死后,将会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她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出,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然后再入剪刀地狱,咔嚓一剪刀,把舌头剪断,再入蒸笼地狱,投入蒸笼里蒸,直到蒸出肉香……” “别说了,别说了妹子。” “包打听”半掩着嘴,含糊不清的阻止赵小满说下去,那样子好像小鬼这就要来拔她的舌头一般,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 来福娘则鄙夷的瞅了她一眼,脸色稍稍好看了些,想来是赵小满有意无意的吓了“包打听”一顿,也给她出了口恶气。 “嗯,不说了,不说了,说的我自个都害怕。”赵小满挥挥手,一幅我不是有意要说的样子。 村长看了“包打听”一眼,似是很同情她,继而才喊:“来福,你给问先生说说,你俩到底是咋回事?让问先生给想想法子,可不能让那色鬼再害人了。” 来福脸通红,也不知道是被他爹打的,还是他自个儿不好意思,他半吞半吐的说道:“那几天,晌午的时候,总有外村的去我家鱼塘里偷偷撒网,所以那天我就去鱼塘那里看着。我爹在鱼塘边搭建了个草棚,草棚里有张小床,我就躺在小床上假寐。” “似睡似醒间,忽然我感觉身子一沉,像是一个人压住了我……” 第031章来晚了一步 “接着是一阵窒息的感觉,我想挣扎,想喊,可拼劲了全身的力气,都只是徒劳。后来,就是我都认为我活不了了,要憋死了的时候,却又忽然能睁开眼睛了,我看着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可我明明没想起来啊!我试着再躺下,却发现我的身体竟然不受我控制了,好像有人在驾驭着我的身体,然后我就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河的下游,看到大妮躺在那儿,身边还放着一盆洗好的衣裳,然后我的身体就不由自足的抱起了大妮,把她抱回了鱼塘边的房子里,坐了那~不是人的事,可这些真不是我的本意啊!我真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来福越说越激动,生怕人家不相信他似得,最后叔打断了他的话,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爹来给我送晌饭,她~她妈来找她,看她一上午,咋还没洗完衣裳……” 叔又把眼光投向大妮,大妮埋下了头,沉默片刻后,她讲道:“那天我去河边洗衣裳,洗完了,猛地往上一起,接着就觉得血往头上冲,然后眼前一黑,就啥事也不知道了。当我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就见~就见来福他在我……我使劲推他,可他力气很大,我根本挣脱不了,我又急又怕,就寻思着找个什么东西打他,可我头一歪,差点给吓晕过去,我旁边居然站着一个女鬼,那女鬼的脸白的跟刷了粉子的墙似得,眼神恶狠狠的瞪着我,就跟和我又不共戴天之仇,我想喊,可来福却把我的头掰~掰了过来……我瞪大眼睛看着来福,可我看到的不是来福的脸,那是一个怪兽,那怪兽像个猴子,可又不太像,就在我一眨眼的功夫,压……压着我的人又是来福了,后来我一看他的眼睛,就又迷糊了,后来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了。” 听完他俩讲的大概情况后,叔一直再重复着:“女人?怪兽?”似乎心里有很多疑点想不明白。 我也搞不懂了,大妮口中那像猴子的怪兽应该就是欲色鬼?可那女鬼是谁?大正午的她也不怕光,站着那一边干嘛呢? 大伙也都很沉默,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这时村长适时的嘱咐大家:“今天听到的这些事儿,可千万不能说出去,若是传了出去,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说完这话的时候,大家都看向了“包打听”她捂着嘴使劲的摇了摇头,看那样,还沉浸在赵小满方才讲的,拔舌地狱那事中呢,也不知道以后她还敢不敢在多嘴。 良久后,叔开口问大妮:“你能不能记清楚,你看到的那个女的,是个什么样子?” 大妮怯怯的点点头:“记得,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女鬼穿着一身格子布衣服,编着两根麻花辫子,眼睛挺大,脸尖尖的,如果不是那煞白的脸色,和恶毒的眼神,她应该长的挺好看。” “你怎么肯定她是鬼?”叔又问。 “因为~我没见着她的腿……”大妮的双手捂在胸前,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似是又回到了那一刻。 “麻花辫子?格子布衣……”我凝眉,怎么好像觉得很熟悉的样子?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了。 叔点了点头,跟来福家人讨了碗水,后拿出一张符纸,凭空一甩,符纸就燃了。叔把符纸直接丢在水碗中,那符火却不灭,直至烧成灰烬,叔轻摇了几下,纸灰均匀的融在碗中,叔把碗递给大妮,说道:“喝了吧,如果让鬼胎暗结那可就造孽了。” 那么一碗灰水,搁谁看着都没胃口,大妮接过去,犹豫了一下,来福娘就在一边催了:“问先生让你喝,你就喝了吧,可别再给我生个鬼孙孙!” 听老太太这话音,她是信服叔的,并且也接受了大妮这个儿媳妇,只是这事发生的突然,她心里难免疙疙瘩瘩的,所以一直是板着个脸。 大妮也是个实在孩子,听准婆婆这么一说,一仰脖子,水就见了底了。 叔告辞了这家人,由来福带着,往出事点走去,他说要去现场看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村长和赵小满也跟着,村长,来福紧跟着叔,我拖拖拉拉走在后面,我这心里有事想问赵小满呢,我说:“婶,你可真厉害,三句话两句话就把包打听给吓傻了,你刚才说那些,可都是真事儿?” 我一声婶叫的她挺受用,她笑嘻嘻的摸了摸我的头,说:“我可不是吓唬她,我说的都是真事儿,不信你去问你叔去。” 我说:“我信,可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你看看你把她吓得,那都成啥样了!” “她爱打听事儿,爱乱嚼舌根,与亲邻不睦,以后和亲家也相处不好,还会因此牵连她家闺女,我是看那女孩挺老实,才吓唬吓唬她,让她为闺女积点口德,以后两家才能和和睦睦的过日子。” “婶,这你都知道?你真会算卦?”我问道。 “切,算卦算什么,婶会的还多着呢。”赵小满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样。 我见她心情挺好,就小声问她:“你经常招鬼吗?” 其实这才是我今天想问的,附身在老鼠身上,和鬼交流,这是我最感兴趣的问题。 我这话刚问出口,赵小满就不笑了,她问:“谁告诉你的?问东行?” “嗯。”我老实的点了点头。 赵小满顿了顿,说道:“我生平只招过一次鬼,问了一件事儿,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只为等待他的出现。”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神看向远方,虚无缥缈,又似出神似的凝想。 “婶,那你问的是啥事儿?”我不禁好奇,招了一次鬼,就跑这里来等人了,她要等的人不会是叔吧,记得她早上那会还跟我说,她早晚会成为我婶的。 果然,她回答了两个字:“姻缘。” “那你就这么确定来这儿能找到姻缘?你招的是啥鬼啊,让你那么信服它?” “我自己。”她回答。 这三个字,我回味了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琢磨过味来,才觉得可怕,“招鬼!自己,她招的鬼是她自己,那她……” 七月的中午,太阳挺晒,我却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叔,你等等我啊……”我觉得我都要哭了,撒丫子向远处追去。 那赵小满还在后面喊呢:“你跑啥,裤子都掉了!露屁股了!”一边喊一边还咯咯笑,都把我吓尿了。 好不容易赶上叔,我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身后,看着叔说:“叔~~赵-小满~是~鬼,她,她招了自己的鬼,来问事儿,我听……”说道这里,我猛地瞥见赵小满,她不知啥时候,已经站在我身后了,我“妈啊!”一声,吓得捂住了嘴。 叔看看我,又看看赵小满,沉声道:“你跟个孩子都说了啥?你瞅瞅他吓得!” “这孩子胆小,就这点胆儿,还偏生的那么好奇,我看得给她练练胆,赶明丢万葬坑去!”说完她又要摸我头,我闪到了叔的身后,抱住了叔的大腿,拼命的摇头。 “行了,别闹了,还有那么多麻烦事儿要处理呢,快走吧。”叔没好气的说着,拉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来福家的鱼塘就在水库边上。路上我听来福说了,鱼塘那儿本是一大片的涝地,下点儿雨就淹,种啥庄稼都是白搭种子,所以一直荒废着,后来他爹就问村里要了那块地,挖深了,引了水库里的水,养了不少的泥鳅,黑鱼,往城里销,销路特别好。 “快到了,就是那里。”来福指着远处一座小房子给大家看。我们也都加快了脚步往前赶。可刚走到鱼塘边那儿,忽然不远处传来“噗通”一声响,像是什么重物落水的声音。 大家伙的目光齐刷刷往声音的来处看去,“不好,有人落水了。”叔率先喊了一嗓子,然后飞奔了出去。 大家也都跟着叔往水库边跑。 叔衣裳都来不及脱就跳了下去,村长也下去了,接着是来福,仨大男人七手八脚的向落水之人划去,那落水的人像是不会浮水,也不扑腾,任由自个往下坠,三人扎了个猛子,下去水底,才总算是把她给拖了上来。 那是一个姑娘,年纪约莫和翠差不多,救了上来后她是昏迷的,“这谁家闺女?不认识啊,好像不是咱们村的。”村长仔细着着那姑娘说道。 而叔则跪在地上,双手在她腹部按了几下,她吐出了几口清水,咳了几声,悠悠转醒。 她醒来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再歪头看看周遭环境,最后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埋怨:“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我不想活了,你们让我去死……” 感情这姑娘是要自杀啊! “有啥事这么想不开,非得这么寻死觅活的?你有没有想过,你就这么死了,你爹妈以后还怎么活了?这么好个闺女没了,心里该多难受啊!”赵小满劝她。可她越是劝,那女孩越是哭,哭的都岔气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叔暗叹一口气说道:“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啊!” 叔一说这话,大家心里就明白了,再看那姑娘,可不就是衣衫不整的吗,那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还有一道道划痕。 第032章晌午头鬼露头 总这么哭也不是个事儿,出了事了还得想法子解决,可看姑娘那可怜样儿,没有人能问得出口,叔看了一眼赵小满,那意思是让她问,毕竟她是个女人,有些话她说比这些老爷们说要好。 赵小满白了叔一眼,沉思了片刻,最后干脆直接问她:“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 姑娘一听这话,怔住了,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赵小满,那意思像是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光是你,还有其它姑娘也出事了,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就是来解决这件事儿的,你看,他是村长。”赵小满指了指村长。村长赶紧点头。这时候,有个干部在,说明了村子里对这件事的注重性。然后她又好言劝道:“你把这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们,我们会替你报仇的。” “报仇?怎么个报?就是把他千刀万剐,我也是~回不去了,我还没嫁人呢,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我以后该怎么活啊!”姑娘浑身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的往下流。 大家面面相觑,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农村人封建,谁家姑娘没成亲就破了身子,那可是了不得的事儿,若是传出落人话柄不说,全家都抬不起头,就算没让人知道,可将来成了亲,在婆家,那也是一辈子不长脸。 “要实在不行,咱也学学来福和大妮,你俩成亲,这事不就解决了吗,犯不着寻死觅活的,我给你们做主。”村长大手一挥,一幅我说了就算的样子。 可村长这么一说,人家姑娘哭的更厉害了:“成啥亲啊,他岁数都快跟俺爹那么大了,他说自己有媳妇有娃,还跪在地上求我,求我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 看来不是每个受害人都有大妮那么好的运气。 叔的脸色铁青,连着太阳穴的几条青筋尽数抽动,眼里闪烁着一种无法遏止的怒火,双拳紧紧的攥着,指关节绷的有些泛白。看的出,他非常愤怒,可却又无能为力。 我心里也是满满的自责,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晚我没有开口说话,是不是叔早就已经抓住那欲色鬼了,那样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些事情了。 这时候,赵小满说话了,她拉起女孩的手,说道:“别哭了,跟我来。”女孩被赵小满拉到了不远处,我看她在那女孩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那女孩就点了点头,再回来的时候,女孩不哭了。她说道:“我知道这事邪乎,可能不是人干的,否则我就算是死,也会拉上他垫背的。” 我们都知道,她口中的他,肯定就是欺负了她的那个男人。 “我本来是来走亲戚的,路过这里见这里水好,就在这里歇了歇脚,那时我就见远处来了一个人,大白天走路遇到个人没啥好奇怪的,可怪就怪在那人的走路方式,他一个四五十岁的人,走路不是一步一步的走,而是一跳一跃的走,并且每跃一步都有丈余,那样子,真的很诡异。凭直觉,我觉得他是冲我来的,我非常害怕,爬起来,拼命的跑,可我怎么跑的过他?后来我就被他追上,扛进了苞米地里,被他给……。”姑娘的话说到这里停下了,后面的话是说不出口了。 “整个过程你都是清醒的?”叔问道。 “嗯。”女孩点了点头。 “那他除了走路奇怪,还有什么怪异的地方,这期间你有没有看见奇怪的人,比如一个女人?” 女人我没看到,要说怪异吗,他的力气特别的大,他把我扛在肩膀上,好像根本就不费劲儿,走的飞快,那根本不像是一个人该有的劲儿。 “那你能带我去出事点看一下吗?”叔最后要求。 姑娘摇了摇头,想是不愿意再去面对那些,手指了指不远处,道:“你们自己去看吧。” 姑娘走了,临走时赵小满又把她拉到一边,耳语了一通,末了还往姑娘手里塞了什么东西,那姑娘对着她鞠了一躬。赵小满整的这么神秘,我很好奇,可却再没有勇气去问她了。 那是一处苞米地,这个季节,长势正好的时候,可惜被糟蹋的不轻,顺着那些歪歪扭扭的苞米秆子往里走,有一处一人多大的地儿,那里的苞米秆子全部断了,杂乱的苞米叶上,还沾着斑斑的血迹…… 我们再往里走,这样的地方一共发现了五处,有些稍新鲜,有些苞米叶子都半枯萎了,很明显,这事儿发生了不止一起,那欲色鬼作乱,看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大部分受害人都选择了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要不是“包打听”今天这么一闹,这事说不定还不会被发现呢。 “妈的,这天打雷劈的畜生。”村长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估计也想起了被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家闺女。 叔很自责,“是我疏忽了,我只当它逃了,却不想它一直就在这附近。” “它现在已经不按常理出牌了,而是直接附在人身上,找那些个未出嫁的小姑娘,这么个闹法是很容易被发现的,它如此冒险,看来是非常急着要去投胎。”赵小满推测道。 叔摇了摇头:“就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若说它急着去投胎,当初为何迷惑了翠那么久,却没有下手?” “叔,是不是因为他怕你把他灭了,所以才急着去投胎的。”在我的心中,所有的鬼怪都应该是怕叔的。 “如果他怕我,大可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可他所有的活动迹象,都是在这片水域附近,难道他只能在距离水域一定的范围内活动?他身边的女鬼又是怎么回事呢?” …… 叔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心情沉重的走出苞米地,一众人等去了来福家鱼塘边的草房。 这时,我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我摸了摸肚子,看了看天,应该快晌午了吧,从天刚亮去跑步,到现在,这早饭还没捞着吃呢。我看了一眼叔,他却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而是拿出了一个奇怪的罗盘,放在了屋子里那张木床上。 叔这罗盘有些奇怪,我没见过,普通罗盘中间是指针,而这罗盘中间却是个黄灿灿的八卦镜,不知道是铜的,还是金的,不过我觉得应该是铜的,金的叔哪有钱买。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八卦风水罗盘,是专门用来避邪化煞的。 叔把罗盘放下,赵小满就凑过来看,边看边说:“没事啊!这里连点鬼气都没有,大妮那天是不是看花眼了啊!”我这才知道叔是来找大妮看见的那个鬼呢。 “再等等,等到正午看看。” “叔,正午?你有没有搞错?大中午啥鬼不得晒化了啊,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去吃点东西,晚上再来吧。”我抱着肚子,哀求着。 “你懂什么?阳极必阴,物极必反,晌午头,鬼露头,正午是阴阳交替之时,与午夜,都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叔没好气的对我说。 “不是说中午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吗?”我不服气,用手指了指旺毒的大日头。村长和来福也附和着我点头,想来大多数的人都和我想法是一致的。 “你这是听谁说的?叔跟你说的话就没见你那么往心里去过。这一天中,阳气最重的时间为黎明前,鸡鸣时。” “是啊小天,以后大中午的可千万别一个人出去乱跑,说不定你会看到一个死鬼坐在坟头上晒太阳呢。”赵小满冲我诡异的一笑,附和着叔。 我满头黑线,村长和来福也相互对视了一眼,可能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知道来福以后中午头还敢不敢来这里看鱼塘了。 又过了一会儿,叔突然咦了一声,叫了赵小满道:“你看。” 赵小满只看了一眼,说道:“来了!奇怪,这么重的鬼气,为什么刚才一丁点都没感觉到?” 我虽然没看明白那罗盘是咋回事,可那句来了我听的明明白白,啥来了?女鬼来了!我一下子跑到了叔的身后,村长和来福也往叔身边靠了靠。叔却没理我们,拿着罗盘径直走了出去,赵小满也跟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你们都老实在这儿待着,别乱动。” 我站在小屋的门口,看着叔和赵小满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我心里挺着急,整个人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团团转,心里七上八下的,叔到底干啥去了?我挺担心叔,可又不敢贸然出去。 “小天,你他奶奶的别转悠了,晃的我都眼晕。”村长一把把我按坐在小床上,自己却又来回的走起了趟趟儿。 等待就是一种煎熬,漫长的时间过后,叔和赵小满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了?抓住了吗?”俩人刚进门,我和村长就异口同声的问道。 叔轻轻摇了摇头。 “跑了?”我惊呼道。能在叔的眼皮子底下跑掉?那得是多么厉害的一个鬼啊?那死了八百年的鬼道士,都对叔客客气气的,这女鬼啥道行?这么一想,我都害怕。 第033章吊死的姑娘 好在叔后来解释道:“不是跑了,是鬼气没了,我们顺着八卦罗盘指示的方向去找,那么浓重的鬼气,却在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消散了个干干净净,就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那到底是有没有鬼?”我不甘心的问。 “有,还是一个怨鬼。之前没有发现她,看来她是因为到了‘鬼月’,阴气重,所以才会出现的。翠的魂魄很有可能就是被她给逼迫出体外的,可不知为何,她能隐藏鬼气。”叔说的极其缓慢,像是一边说,一边在冥想。 “什么是鬼月?”我好奇,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农历七月就是鬼月,七月初一是鬼门关大开的日子,让那些终年受苦受难,禁锢在地狱的冤魂厉鬼走出地狱,获得短期的游荡,享受人间的血食,所以人们称七月为鬼月。”赵小满给我解释。 “这可如何是好啊!”村长双手一拍,一幅无可奈何了的样子,一个欲色鬼就够喝一壶的了,这会又出来一个怨鬼,还真是棘手。 “无妨,今夜就是中元节了,百鬼夜行,阴气数一年中最重,她应该还会出现的,我已经在此地布下了法阵,只要她再出现,便逃不了了。” 我这才知道,叔和赵小满刚才出去是布阵去了。 我们一行人往回走,时间还早,叔说要回家准备一些晚上用的东西。 到了村头,大家分开,各自回家。晚上的行动人越少越好,村长,来福自然是不必去的,至于我,叔的意思是把我送到王瞎子家,暂住一晚,我自然是百般不愿,可看叔那样子,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倒是赵小满,她一直跟着我们,叔好像也默许了她参加晚上的行动。 对于赵小满,我越发的好奇了,我可以肯定她不是鬼,可她上午对我说的那番话,每每想来,还是“回味无穷”,对于这个谜一样的女人,我想叔知道的肯定比我多的多,可我只要一问跟赵小满有关的问题,他都对我爱答不理的。 不想了,回去吃完饭,睡一觉,看看晚上能不能想个法子,让王瞎子带我偷偷的去看看叔捉鬼,我瞅着那王瞎子每次听到这事,都很兴奋,想来也是很想参与其中的吧,只是和个瞎子一起去,多有不便…… “问先生……等下……等下……”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村长的喊声。他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不好了,又-他娘的出-出事了……”村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一听出事了,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到不好。果然,下一秒,村长说道:“老徐家的闺女上吊死了!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要说普通的死亡,村长肯定是不会来找叔的,但凡找到叔,肯定就是这人死的邪,叔也没问咋回事,转身跟着村长就走,我和赵小满也赶紧跟了上去。 “我这还没着家呢,就听人说老徐家那闺女上吊死了,好像是吊在门框上死的,最最诡异的是,她的双脚都没有离地,站在地上吊死的,你说站在地上,咋还能吊死呢?又一听出事的是个姑娘,就琢磨着是不是又是被那色鬼害了,一时想不开自杀的,所以就急急的跑来,叫着你去瞅瞅……”村长一路走一路解释。 白泥洼的大姓是王,姓徐的没几家,都住在村子的最西南边,我们赶到的时候,那姑娘的尸体已经被抱下来了,在院子里一张门板上躺着,脸上盖着几张土纸,那个我知道,是隔断阴阳的盖脸纸,据说如果死后不用盖脸纸分出阴阳,亡者就进不了天堂,连阎王爷也不收,会成为孤魂野鬼。不过关于这个,还有很多种说法,信不信的,当个瞎话听就罢了。 我又瞅了一眼屋门框,那里还耷拉着一截绳子,不过早已被剪断了,随着风一摇一摆的,看那高度,我踮起脚尖,一伸手约莫都能够个差不多,那么矮,真不知道那姑娘是咋吊死的。 徐家整个院子里,都回荡着惨绝人寰的哭声。这一幕非常的熟悉,我又想起了小时候,家人一个接一个死去的时候,那种悲痛欲绝的哭声,那绝望到窒息的心情,真的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门板旁边瘫坐着一个妇女,和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小男孩,哭声是她俩传出来的,不远处的墙根下则蹲着一个男人,男人表情呆滞,手里夹着一支烟,却没有吸一口,直到烟燃尽了,烧着了他的手指,他才一个哆嗦把烟丢掉,用那粗糙的大手狠狠的摸了一把脸。 村长迟疑了一下,走到那个男人身边,又给他递了一支烟,并低声和他说了些什么。村长刚说完,男人猛的抬起了头,朝我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继而站起来怒气冲冲的朝我们走了过来。 “看什么看?死了人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你们是来看我们家热闹……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滚!!!。”男人虎目蕴泪,怒吼着把我们往外赶。 这时,一阵风正好掀起了那盖脸纸,我忽然就看见了吊死的那个姑娘的脸,她两眼大张,眼白上翻……我只看了一眼,就被赵小满捂住了眼睛。我使劲的掰她的手,挣脱了出来,现在,她在我的心中,也是个避之不及的人物。 盖脸纸被掀了起来,就那么捂在姑娘的头顶,她的整张脸呈现在众人面前。 那男人见我们都冲着他闺女看,急了,骂骂咧咧的把我们推搡了出来,反手把门关上了。 无奈,我们走到了了不远处的树荫凉下。村长说道:“问先生,看出啥来了没有?她是不是被人害死了,才吊到绳子上去的?你看她舌头都没伸出来,要不要叫警察来看看啊!” “也不是所有吊死的人都会吐出舌头,要看她用什么方式上吊,至于报警,那好像是人家的事儿吧。”赵小满替叔回答。 我一阵恶寒,还真没有赵小满不知道的,上个吊还讲究方式! “哎呦,真是可怜哦,多好的一个闺女啊,就这么没了……” “是啊,听说昨天下午还去菜园子里浇菜了,回来后有点不太正常,跟丢了魂似得,她娘问她,她只是摇头,说不好受,继而倒头就睡,晚饭也没起来吃。她娘只当是她困,也没往心里去,今早两口下地干活了,回来的时候就见闺女在门框上吊死了。” 旁边一家走出一胖一瘦两个妇女,边走边小声嘀咕,看到我们后,她们停止了方才的话题,跟村长热情的打招呼。 “你俩这是来帮忙了?”村长问道。 当地,谁家死了人,都会请人来帮忙,毕竟,人死后,要做的事情非常多,这些事情,单凭处在悲伤中的家人,是做不完的,帮完忙后要管饭,这饭一般都是在死者的亲兄弟家里吃,死者家人自然也没心情招呼客人,感情这俩人是刚吃完饭出来。 “是啊,跟她大婶忙忙活活给‘霞’赶制了身衣裳,那孩子走的突然,啥都得现准备。”后面那瘦女人说道。 我这才知道那吊死的姑娘叫‘霞’,这两位是来给她做寿衣来了。 “那老徐家闺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道说道。”村长神神秘秘的样子,像个八卦的长舌妇。 打头那胖女人看了看村长,又看了看叔,没有回答村长的问题,反问道:“问先生咋还来了啊?难道这事……” 她后面的话没说,可意思我们都懂,叔一个江湖先生,跟这老徐家,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今天莫名其妙的来了,想来定是有啥事儿。 村长看了叔一眼,想是有点为难到底该怎么解释。 叔略一沉思,说道:“我听说这姑娘死的蹊跷,又看了一下日子,掐指一算,她死的日子不好,犯三重,我就寻思着乡里乡亲的,来给他破解破解,可这老徐他还没等我张口,就把我给撵了出来。”叔双手一摊,摇头叹息的样子跟真事似得。 “什么叫犯三重啊?”瘦女人问道,显然她和我一样,都不明白犯三重是什么意思。 胖女人拿胳膊肘子捣了她一下,说道:“问先生的意思就是重丧,重丧你不知道?就是‘霞’死后,短则百日内,远则一年,他家还会有人死去,我说的对不对问先生?”胖女人说完,还不忘问问叔这个专业人士。 叔点头道:“大概意思是对的,总的来说,就是家中重复发生丧事,不过三重和重丧还不一样,三重还分‘里三重’和‘外三重’里三重是指她的家人会在她死后一年内,或因生病,或因横祸接二连三的死去,外三重则是指她的外亲可能会相继去世,比如她叔,婶,姨,舅舅等。” 这‘接二连三’和‘相继’听的俩女人瞠目结舌,最后那个胖女人吞了口口水问道:“那她犯的是‘里三重’还是‘外三重’” 叔郑重其事的说了仨字:“外三重”。 第034章姐姐不是姐姐 叔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现在全村都知道,自打他带着我入住鬼屋之后,鬼屋就再没发生什么怪事儿了,再有叔算卦算的也很准,所以叔现在大小也是当地一个名人儿。 叔话音刚落,就见胖女人踉跄后退两步,急急道:“这还了得?我去跟他说去!”说完她扭头就往老徐家跑,看那样子,她家八成就在外三重那范围内。 村长眼疾手快,一把把她给抓了回来:“老徐这回正在气头上呢,你去说他未必会信啊。” “那可咋办?”胖女人双手往大腿上一拍,都快哭了。 “有问先生在,你急个什么劲?先给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这么年轻就死了,可别不甘心,再闹出啥幺蛾子,你说仔细了,问先生才能想法子解决。”村长跟叔这一唱一和的,搭配的还挺好,只是可怜那女人,都被吓成啥样了! 不过后来叔才告诉我,‘霞’死的日子是真的不好,犯三煞。 所以死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跟孩子的出生,儿女的嫁娶一样重要,民间有这种说法,生是父母定的,死是儿女安排的,早先大户人家,老人快不行了的时候时,都要找道士,结合死者生辰,给选个日子,看看哪天能死,哪天日子不好。如果正赶上日子不好,就要用参汤‘吊命’等过了那不好的日子,就不给他喝了,老人也就慢慢的死了。如果没看日子,人死那日又正好犯双煞或三煞,那在七天之内,死者家还会死一两个人或者家畜,虽然这种几率很少,但也有发生。 叔说,那时候之所以把‘三煞’改成‘外三重’也是想更好的套个话儿。 “这事没人清楚啊,只知道她从昨天晚上就有些精神恍惚。现在天热,他爹妈一大早就下地干活了,那时候她还没起,可等她爹妈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吊死在门框上了!其中缘由没人知道!只是她死法怪异点,这得下多狠的心,才能站在地上把自个儿吊死啊!”女人说道这里打了个寒颤,道:“她不会变成厉鬼回来害人吧,这可咋办啊!”说到这里,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临时抱佛脚,念起了阿弥陀佛…… 这时那个瘦女人说话了,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声音战战兢兢的:“……这我-我倒是发现了一处不正常,只是事关重大,跟任何人都没敢说。” 她话已出口,大伙的目光便齐刷刷的看向她。 她四下看了看,怕人一样,声音又小了好多:“我给她‘麻尸’(给死人洗澡)的时候,发现她~她身上有伤,下面小衣上有血,那-里红肿的厉害,八成是-让人欺负了,我当时吓蒙了,这可是天大的事啊,可能是导致她上吊死了的真正原因,可我最后也没敢说出去,我害怕这-这万一说出去,事情闹大了,人抓不到,再报复到我身上!” “果然又是这样!”村长咬牙切齿,一拳狠狠的砸在身旁的白杨树上。 瘦女人被村长的举动下了一跳,急急摆手:“我也不想看‘霞’枉死,可我也是有家有口的人,我也有个闺女,我害怕……” “这事不要再跟别人说起了。”村长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瘦女人愣了楞,嘴唇动了两下,最终却看向了叔:“问先生,我给她‘麻尸’的时候,她脸上的盖纸掉了下来,我看到了她的眼睛,都说被死人看到不吉利,会被缠上的,她死后变鬼不会找上我吧,问先生,你能不能给我一张保身符啊……”瘦女人看着叔,满脸的哀求。 村长和叔对视了一眼,黑着脸没说话。 两个女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叔和村长到底啥意思。 最后那个胖女人又开口道:“吃饭那会我还听人说,昨天下午,天擦黑了,‘霞’浇完菜园回来,路上遇到了‘巧巧’,那小丫头见到她后,忽然莫名其妙的大哭了起来,说着啥姐姐不是姐姐的鬼话,那时‘霞’回头看了‘巧巧’一眼,听巧巧的奶奶说,她那眼神很凶,看的人都胆虚,巧巧奶奶还说,小孩眼睛雪亮,她身上八成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巧巧?那个邪骨头?”赵小满轻声轻语的说道。 “邪骨头?”什么意思?我从来没听说过这词,可看了看场合,也知趣的没问出口。 叔站在赵小满的身边,听到这话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小满一眼。 之后,叔从身上摸出了他哪摞不要钱似得符,从中抽取了一张,给那胖女人道:“你想法子在她下葬的时候,把这符放进她的棺材里,就能破解她死后的不祥。” “那还有我呢,问先生!”瘦女人眼巴巴的看着那摞符纸。叔怔了怔,又从最下面随手拿了一张给她。 两个女人拿到符后,村长又嘱咐她们:“今天这事情跟谁都不要说起,既然人都已经死了,就给人留个清白的名声。” 两人连声称是,最后对叔打躬作揖,双双走了。 叔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道:“看来昨天下午,‘霞’被欲色鬼强占后,又被女鬼上身了。” 赵小满点点头,“想是女鬼并没有占据她的身体多久,女鬼走后,她恢复神智,一时接受不了现实,就自杀了。” …… 我们和村长分开了,各自回家,一路很沉默,一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连一向聒噪的我,也不知道说啥了。 还没走到家门口呢,远远的就看见王瞎子坐在门槛上,他身旁斜立着一个幡子,脚边放着一个黑色的提包,那包我认识,是他装算命那套家伙事用的,今天不是集吗?正是生意大好的一天,这王瞎子怎么还跑到我家门口了? “伯,你咋来了?”来到近前,我有气无力的跟他打招呼。 “小天,怎么蔫了?说话都没劲儿,咋了这是?”王瞎子站了起来,往旁边挪了挪,给随后而来的叔腾出开门的地方。 我没说话,第一是我没有说话的欲望,第二,我也确实饿的没说话的劲儿了。 叔一边开门一边开口道:“老王,出事儿了,那欲色鬼开始害人了……” 王瞎子一摆手打断叔的话:“这我都知道了,我来就是找你说这事的。” “先进去再说吧。”叔开了门,转过头来,把王瞎子引进了屋。 屋里乱的跟狗窝似得,三只兔子一样的大老鼠,看叔进来了,吓得跐溜一下钻进了里屋,我清楚的看到,中间哪只嘴里还叼着一条内裤,好像就是叔那天翻箱倒柜都没找到的那条,感情是被老鼠拉去,垫了窝了。 叔恶狠狠的瞪了那老鼠一眼,如果不是赵小满在,估计他能上去揍它一顿。 赵小满在看清楚老鼠嘴里的东西后,脸色变了好几变,最后跟着那几只大老鼠进了里屋,在我家,她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儿。 桌子上摆着做好的饭,煮鸡蛋,油煎馒头片儿,稀粥,两碟小咸菜,都是一动没动的样子,想来是早上叔做好了等我回来吃的,可我还没回来呢,他就被村长给叫走了。我也不管凉不凉的,坐在桌子旁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听叔把大致情况和王瞎子说了一遍。 王瞎子说道:“今天逢集,人多,村里发生那两件事儿,被人们传的沸沸扬扬,我一听就知道,这事是欲色鬼干的,就琢磨出了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叔迫切的问道,我也竖起耳朵听。 “就我们知道的来看,这几日,欲色鬼频繁出动,且受害人都是姑娘,我们如果找个姑娘做诱饵,把它引出来,那样,就能伺机把它抓住了。”王瞎子说道。 叔沉吟了半晌,道:“你说的法子我也想过,可哪家姑娘愿意做这诱饵呢?毕竟是这种事,一个弄不好,就毁一辈子的清白,这我也不好开口去村里谁家借个大姑娘吧!”叔挺犯难。 “让我去吧,我去做诱饵,把欲色鬼引出来。”赵小满抱着一只大老鼠走了出来,一边逗弄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那时候我正在吃鸡蛋,听了赵小满的话,差点被一个鸡蛋黄给噎死,赵小满虽然长得还行,可她多大年纪了?没个三十一二,也得二十八九了吧,人家那些小姑娘可都是十八九岁的,她去!那欲色鬼还不定能看上她呢。 我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满脸嘲笑的看了赵小满一眼。赵小满没跟我一般见识,可她怀里的那只大老鼠不干了,猛地挣脱开赵小满的怀抱,蹭的一下子跳到了我的头上,两只前爪紧紧的把着我的脑袋,柔软的肚皮整个儿捂在了我的脸上……我被它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继而赶紧闭住呼吸,这可是吃死人肉的老鼠啊!就它妈的这么贴着我!!我日你大爷…… 我手忙脚乱的把它往下划拉,大白老鼠也不恋战,一撒爪子,噗通一声掉进了粥碗里,满满的一碗粥扣在了我的身上,它蹭一下子跳下桌子,在不远处人立而起,落水狗一样甩自己身上的毛…… 第035章以魂养魂 我想去抓它,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狼狈那样,嘴撇了几撇,哇哇哭了起来,这粥,我还捞着没喝两口呢…… 赵小满看我那狼狈样儿,噗嗤一声乐了。 叔则黑着脸,脱下一只鞋,搜一声扔了出去,巧巧的砸在了大老鼠身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大老鼠惨叫了一声,跐溜窜了。 “问东行,你怎么这么护犊子呢!要不是他对我不友善,大白能那么对他吗?我可告诉你,你要再把大白打坏了,我们可赖你一辈子。”赵小满变了腔调,这几只大老鼠她可是娇惯的很。 我心说:“你就找借口往我家跑吧,你那大白也是个骗子,那腿想起来就瘸两步,想不起来就又好了,这都啥事?这不明摆着讹人吗?” “别哭了,你看看你那埋汰样,自己找身衣裳换上去。”叔不耐烦的催促我。 我撇撇嘴,想着让叔去给我找,可一想他也是焦头烂额的,就没开那个口。 衣服都放在衣橱里,我对那橱子很避讳,当初从那橱子里弄出去两麻袋死人衣裳,后来叔就把我俩的衣裳放了进去,我本不愿意,叔说:“咋?死过人的炕都睡了,还怕这个?”叔说的在理,可睡炕那不是迫不得已吗?衣服大可以放进个袋子里吗。 我的手握着橱门把手,迟疑了一下,我想我是留下阴影了,自打在橱子里发现了那张女孩照片,我就经常幻想,这扇门隔开的是两个世界,我一开橱门,橱子里就会有一个面如白纸,眼眶空洞的女鬼,对着我诡笑,又或者某天深夜,她会自己打开橱门,出来无声的溜达…… “咦?”忽然我的脑子里灵光一闪!继而我“啊!”的大叫了起来。 王瞎子被突如其来的大喊声,吓得一个趔趄从马扎子上掉下来,被眼疾手快的叔一把给扶住了,王瞎子捂着胸口怒斥我:“你个小逼崽子瞎咋呼个啥?想吓死老子啊!” 我哪有闲工夫理会王瞎子,径直跑到叔的身边,语无伦次的说道:“叔!叔,我想起来了,我知道那女鬼是谁了?那女鬼就是照片上那女孩啊,你还记得吗?我们来的第二天,收拾衣橱的时候,收拾出的那张照片,格子布衣,麻花辫子……” 听了我的话,叔拧着的眉头,一点一点的舒展了开来,自语道:“大妮说那个女鬼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熟悉的样子,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原来是这样,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几句话叔说的很慢,像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重新在脑海中捋了一遍。 最后叔一把把我抱了起来,放在大腿上,也顾不得我身上脏了,大手在我的脸上亲热的捏了两把,畅快的笑道:“臭小子,你他娘的是怎么想到了?” 这下轮到赵小满和王瞎子一头雾水了。“你们爷俩到底在说什么?能不能说明白点儿,这样急人不?”王瞎子都快急得跳脚了。 叔像是一时找不到地方说,沉吟了一下说道:“……那个女鬼就是小凤!” 叔的话刚说完,王瞎子就发出了惊呼声:“老问,你没弄错吧?那丫头可都死了十二个年头了啊!若说是她,那这十二年,怎么没见着她出来。” “就是因为她死去了太久,所以我也没往她身上想,不过听大妮的描述,结合前因后果,我推测,那女鬼就是她。”叔肯定的说道。 “那小姑娘的事情我也听说过,水鬼怨气大,不能投胎,所以水鬼会在每年忌日的时候,出来找替死鬼,可从小凤死到现在,十多年的时间里,水坑那边都没出过事儿,这回怎么欲色鬼一出,她也跟着出现了?她之前去哪儿了呢?十二年没有投胎转世,她为什么没有烟消云散呢?”赵小满一连提出了几个问题。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双魂同体’”叔没有回答她,却反问道。 许久的沉默,王瞎子跟赵小满像是在思考,最后王瞎子不确定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女鬼和欲色鬼是同一个鬼?” 叔点点头,说道:“是拥有同一个鬼体。这也是女鬼和欲色鬼,几乎总是同时出现的原因。如果我推断没错,那欲色鬼本是小凤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叔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我,小脑子都不够用了,怎么理都理不出个头绪。 最后,知道内幕最多的王瞎子,率先点了点头,幽幽说道:“当年小凤死的时候,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要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欲色鬼投胎的,也说的通,欲色鬼喜接近淫,秽之人,那时候小凤和常生,都属于那类人,鬼胎暗结也说的过去。” 叔点点头,又摇摇头:“或许还有其它原因,依照常生所说,小凤那时对他恋恋难舍,他却因受不了大凤的折腾,对她提出分手,小凤却也是痛快的答应了,那时候,或许已经出现了什么问题,或许是因为她那个鬼姐姐,或许是因为其他男人……”叔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叹息道:“逝者已逝,那些都不重要了。” 叔的话我反复回味,最终也没悟出个所以然,王瞎子只是点了点头,赵小满则盯着叔,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淹死的人怨气重,尤其当年小凤还怀着娃。欲色鬼好不容易投胎,最后落得胎死腹中,想来也是满腹怨屈。 那时候,村长害怕小凤的鬼魂,会跟大凤一样闹,就找‘宿士海’刻了石碑镇压。而‘宿士海’那时就发现了欲色鬼的存在,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刻了那么一个石碑。 后来我仔细的研究了石碑后面那复杂的符刻,那是一种很生僻的符术,叫借魂养魂术,是一种由一个,或多个魂魄,滋养另一个魂魄的术法,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是在用小凤的怨魂,滋养欲色鬼的怨魂。 十二年后,欲色鬼出世,却不想小凤残留的怨魂出来后也日渐复苏,开始和欲色鬼争抢鬼体,不过现在看来,欲色鬼还是占据绝对的上风,女鬼只能在阴气极重或个别的时候,才能出现。 这样,为什么‘翠’的魂魄被逼出体外,却没有被占据肉身。为什么正午阴阳交替的时候,她会被‘大妮’看见,为什么我们分明感应到浓重的鬼气,赶过去后,那鬼气却又忽然的消失不见了,为什么‘霞’被附身后,那鬼却没有在她身上坚持多久等,这一系列事情就都明白了。 “小凤的鬼魂滋养了欲色鬼十二年,最后却没有被吞噬干净,这个小凤的鬼魂,可真是可怕。”王瞎子说着,打了个哆嗦。 叔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因为这个鬼体,本就是小凤的本体,所以欲色鬼永远替代不了,只能把她削到最弱,让她永无翻身之日,若小凤的鬼体消散,那欲色鬼也会随着灭亡,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能离开这一片,远走高飞的原因,因为小凤是淹死的,水鬼是离不开淹死的地方的。” 至于欲色鬼,近几天为什么会如此疯狂的作乱,想来是因为到了鬼月,阴气极重,小凤的怨魂日渐复苏,他感受到了威胁,才会加速采补,使自己变强,想力压小凤的鬼魂。 叔说完,我大概也明白了,这欲色鬼也挺悲哀的,本想着投胎为人呢,却胎死腹中了,这好不容于闭关十二年,重见天日,刚‘谈了场恋爱’呢,小凤就出来跟他抢身体了。“可它为什么不再去投胎呢?”我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叔略一沉思道:“不是它不想去投胎,可能是它根本就投不了胎吧,宿士海把它镇压在此,想来是另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我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今晚我都让他成为泡影。” 叔说完这句话,捂着我肚子的手忽然动了两下,继而狠狠在我褂子上摸了一把,一把把我丢到地下,甩着手怒斥道:“你怎么这么脏?赶紧给我把这身皮扒了洗洗去……” 我挺委屈,是你抱的我,又不是我往你怀里钻的,这回怎么又反过来训我了? 赵小满过来帮我脱衣裳,我不依,死命的捂着裤子,可还是三两下被她扒了个精光,然后她抱起我,把我丢进了院子里的大木盆里,开始一瓢一瓢的往我身上洒水。七月太阳毒,水晒了一天热乎乎的,洒在身上很舒服,当然,前提是,如果洒水的人不是赵小满。 “自己快点洗,洗完了我还要给大白洗呢,洗的慢了我就把大白抱进来,和你一起洗,它可是会咬你的哦。”赵小满一边往我身上倒水,一边催促,外加威胁我,完了目光还往我身上某个地方瞟。 我赶紧用手捂在双腿中间,看着一边蹲着的大白,它大半边身子的毛都粘一块了,跟个刺猬似得,此刻配合着赵小满,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看到它我就生气,要不是它我也不会弄的这么狼狈!我快速的清洗自己,我可不想和老鼠一起洗澡,她那老鼠可是…… 我心念一动,忽然又想到了这个问题,这个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此刻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婶,你那老鼠真的是吃死人肉长大的吗?” 第036章遇强则强的锈剑 赵小满眼珠子转了两圈,并没有直接回答我,反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它们几个寄养在这里吗?” 我摇摇头,老实的回答:“不知道。” 赵小满神秘的一笑,道:“因为我要去给它们找食物吃,没有时间照顾它们啊。找食物也就是去挖坟,去把那些腐烂的死人,从坟堆里刨出来,扒皮剔骨,弄腐肉给它们吃。当然,死人毕竟有限,根本不够它们吃,所以有时候,在实在找不到吃的的情况下,我还会去杀那么一两个人,然后把他们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喂给我的这些小宝贝们……” 赵小满说语速不急不缓,一瓢瓢的水被她举得高高的,缓慢的洒在我的背上,夕阳映照在她带着诡笑的半边脸上,一半美丽不可方物,一半幽暗诡异莫名,我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屁滚尿流的从木盆里往外爬。 赵小满又咯咯笑了起来,一边笑一把抓着我滑溜溜的胳膊,把我又按回木盆里,“胆子那么小,还整天那么多心事,婶是逗你玩儿的。” 我哪里肯信她,嘴里一边喊着叔,一边挣扎着还想往外跑。 她一把捂住我的嘴,坐了个噤声的手势,道:“你鬼喊个啥?待会你叔出来见我又吓唬你,会生我气的,我实话跟你说,大白它们真不是吃腐尸长大的,我有一种配方,那种配方配置出来的食物,吃上后,和吃腐尸的效果差不多。” 我不能说话,只能摇头,鬼才信他的话呢,仔细想来,她说的很多话,都透着一股子邪气。 她见我还是不信:在我背上轻拍了一巴掌,道:“你这个小傻子,你好好想想,白泥洼有坟吗?白泥洼除了极个别的人死了葬在乱葬岗,其他死人不都是丢进那万葬坑了吗,万葬坑深不见底,我怎么进去弄腐尸肉?在你们来之前,大白它们也经常往这里窜,你只听说王文武老两口死了,浑身胀的跟球似得,你可曾听说他俩身上少一块肉了?” 赵小满说完,大眼睛盯着我看,那意思像是在问:“你明白了吗?” 我仔细一想,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她看我一幅信了的样子,这才放开了手。 “那你为什么总吓唬我?”我气鼓鼓的和她争辩。 “婶不是看你胆小,想给你练练胆吗!男子汉以后可是要出去闯的,没点胆气可不成。”她蹲下,开始往我身上撩水,给我搓背。 既然知道了她是吓我的,我也没那么害怕了,又问她道:“之前住在这里的那老两口,到底是怎么死的啊?”这也是我的一块心病。 赵小满叹了一口气,目光围着院子打量了一圈:“哎!黄梅不落青梅落,白发人送黑发人,两个老人家接连失去了俩孩子,心里悲痛,抑郁成疾,最后双双走了。” “那邻居们之前听到声音,又是什么?”我仍不死心。 “就是这三个家伙弄出来的声音。”赵小满指了指围着她团团转的三只大老鼠。 继而又道:“这事说来话长,前几年的时候,有次大白无意间跑到了他家,我找来的时候,看见老太太正抱着大白,老头坐在一边,正对着大白说话儿。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心里挺难受的,觉得两个老人太孤单了,就偶尔过来陪陪他们,也任由大白它们往这儿跑。一对老人给它们喂东西吃,跟它们聊天,动物是最敏感的,谁对它好,谁对它不好,它们都能感知的到,所以大白它们就经常往这里跑,有一只甚至还自主住了下来,直到两老人去世,它们都没能改了往这跑的毛病。”赵小满说完,也帮我擦干了身体,她把我抱回屋里,丢在炕上,转身给我找衣裳。 王瞎子在一边直搓牙花子,幽幽道:“这还没办喜事呢,就给老问伺候起孩子了?” 赵小满唾了他一口,气哼哼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王瞎子摸了摸鼻子,悻悻笑着转移了话题:“老问,晚上你能有几成把握?” “如果它出现,九成!”叔还是很有信心的说道。 “那要是他不出现呢?”我给叔泼了一瓢凉水。 “还是我去引它出来吧,这样抓到它的几率会大一些。”赵小满旧话重提,不过这回我没敢笑。 “不行!这太危险了。”叔果断的拒绝。 “问东行,合着这成你一个人的事了?我就要去,我不能眼见着它再害人了。”赵小满和叔争辩。 王瞎子嘴唇动了几下,终于还是没忍住,说道:“我看你也还是别去的好,人家欲色鬼找的,那可都是没成过亲的小姑娘……” 王瞎子说出这话,我都替他捏了一把汗,这不成心揭人家短吗!四下看看了,还好,那几只大老鼠没在,不然估计王瞎子也得和我一样‘挨教训’。 “死瞎子,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我说我去,自然有我去的道理,用不着你瞎操心。”赵小满有些怒了,继而又道:“问东行,你不同意我去,今晚我就单干,到时候抓欲色鬼,咱们各凭本事。” “算了,算了,去就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叔摆挥挥手,懒得再和赵小满理会了。又道:“那我先去准备点东西,你~去做点饭,老王今晚就在这里吃吧,吃完饭顺便把小天带回去,今晚让他在你那儿先暂住一晚吧,这孩子胆小,一个人不敢在家睡!”叔说完看向赵小满,像是在询问她,能不能做饭。 赵小满痛快的答应着,去了灶间,其实她在的时间,只要赶着饭点儿,饭基本都是她做的,因此,这段时间,我们的生活质量大大的提高,我想叔明明知道了大白的腿没瘸,却也不赶她们走的原因,应该也是为了混口舒坦饭吃吧。 王瞎子支愣着耳朵听,听到赵小满的脚步声远了后,贼兮兮的问叔:“老问,你给我交个实底,你们俩到底发展到啥程度了?” 叔摸了摸脑门儿,一幅嫌弃的样子道:“老王,你怎么整天跟个娘们儿似得?上次你出卖我那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问你正事呢。”王瞎子一点也没为那天的事,感到不好意思。 “没发展,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叔没好气的撂下一句话,自顾进了里屋,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虽然对里面的东西不陌生,可我还是好奇的凑了上来。 最终,叔从柜子最底下掏出一个小包袱,那个小包袱我太熟悉了,和叔游历江湖的一年多时间里,叔天天背着它,那里面有叔视若珍宝的‘九天宝阙’还有一些玉佩,小剑,符,笔等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叔打开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袱,首先拿起了‘九天宝阙’那块破石头,宝贝的捧在手里,抚摸了半天,那模样比赵小满抚摸大白时的样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我多次见叔这么对待这块石头,可每一次看到,我还是忍不住起一层鸡皮疙瘩。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把那石头放下,又恭恭敬敬的捧起一柄巴掌长的锈剑,轻轻的摸索着,满脸的缅怀之色,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难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实在是看不出叔宝贝的这些东西,有什么价值,就拿这柄小剑来说,它除了生锈了之外,还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叔对它如此恭敬。 叔像是看出了我的疑问,幽幽叹道:“这是我师傅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叔,你有师傅?”我还是第一次听叔提起,不免吃惊。 “废话,叔没有师傅,难道天生就会这些?”叔鄙视的看了我一眼,一幅你傻啊的表情。 “那你师傅去哪儿了?我怎么没见过。”问完这些,我忽然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捂住了嘴巴,叔都这么大年纪了,他的师傅八成早就不在了吧。 我暗观叔的脸色,他面色无变,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八成归隐山林了,这个死老头子,很多年前丢下我就走了。” 叔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叔的师傅,在我的脑子里没什么概念,我现在最感兴趣的还是抓欲色鬼这事。 “叔,你是要拿这生了锈的小剑,去对付欲色鬼吗?这剑很厉害吗?”我忍不住好奇的问叔。 叔点点头:“这柄剑是我师傅的师傅,一次大机缘下得到的,这剑到底什么来历,到底有多大的威力,我们都不清楚,只知道它遇强则强。” “遇强则强!那也太厉害了吧,这不是一剑在手,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吗?”我羡慕不已,央求着叔把那剑再给我看看。 “这柄剑虽然厉害,可也只能在修士的手里,才能发出作用,普通人拿着它,怕是切个地瓜都费劲,并且它非常耗费控剑人的心神,所以遇到啥事,不要想着依靠外物,外力,自己强大了,才是最强。”叔大言不惭的对我说完这通大道理后,很无耻的把那柄小剑装进了口袋里。 …… 第037章移魂术 赵小满在灶间里叮叮当当的忙着,一阵阵香味传进我的鼻孔。我使劲的吞了几下口水,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的叫了起来,细算来,今天可不一天没有正儿八经的吃顿饭了吗。 “婶做的啥啊!这么香。”这话我禁不住脱口而出,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婶什么婶?再瞎叫唤我一巴掌呼死你!”叔朝着我举起手,我吐了一下舌头,赶紧闪开。 晚饭是红枣枸杞蒸野鸡,炸小鱼,干煸茶树菇,韭菜炒鸡蛋,青菜丸子汤,外加一锅蒸米饭。如此丰盛的晚饭,赵小满的解释是,今个过节! 过节就过节吧,这顿饭大家吃的那个香啊,除了赵小满之外,我们仨都跟恶狗抢食似得,好吧这个比喻不太贴切,不过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 晚饭过后,赵小满做了一件让我大开眼界的事儿。 “我要把自己的一魂,暂移到通灵鼠的身上,然后在去水坑引那欲色鬼出来。”这话她说的很平静,像是心中早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临时通知我们一下而已。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魂移出来,在去抓欲色鬼,可我一想到马上要见识到那诡异的移魂术,心就砰砰的跳,真是既兴奋又害怕。 叔眼睛一瞪,看了看她,严肃的说道:“不行!人少一魂,精神萎靡,那种状态,万一欲色鬼发难怎么办,再有,今夜是中元节,百鬼夜行,遇到厉害的猛鬼,强占了你的身体,那也是件麻烦事儿?” 赵小满丝毫不在意叔的话:“抓鬼的是你,我只是诱饵,负责引鬼而已,保护诱饵是你的职责,更有效的把鬼引出来是我的职责,欲色鬼发难,猛鬼强占我身体,这些你都会阻止,并保护好我的对不对?” 叔憋的脸通红,最后气呼呼道:“这些和移出一魂是两码事,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这怎么就是两码事?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更好的把它引出来啊。我修有法门,那欲色鬼又开了心智,并且我们没有和它正面交过手,不知道它的深浅,我怕它会感受到我身上修炼者的那种气息,所以才选择移出一魂,那样,我身上气息就和常人无异了,那时候,引出它的几率就大了很多,如果今夜出现的是女鬼,那就更好了,我少了一魂的身体,想来对她有极大的诱惑力,所以今夜我必须要移出一魂。” 赵小满牙尖嘴利的说了一通大道理。 叔还想再说什么,被赵小满阻止道:“我们各司其职,做好本分,谁都不要干涉谁,不然我就单干,我可不比你差,别忘了那晚斗法,你还是我的手下败将呢。”赵小满得意洋洋的说着。 听了赵小满这话,叔悄悄看了我一眼,我赶紧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听见,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得给人家留点面子不是,只是不知道我那一下下抽动的肩膀,有没有出卖我…… 叔最终妥协了。虽然每次赵小满在的时候,叔都极力保持着很严肃的形象,并坚决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可实际上,自打赵小满出现,叔就总在不断的妥协。 赵小满坐下,把那只叫大白的老鼠抱了过来,把它放在自己对面的一张椅子上。 我好奇了走近,王瞎子也跟着往前凑合,也不知道他一个瞎子,瞎凑合啥。 赵小满一瞬不瞬的盯着大白,大白也像是中了定身法一样,仰头盯着她,她们一人一鼠这么对视着,赵小满的的嘴里开始嘀嘀咕咕的念咒,她念的很快,语种怪异,我竟然一个字都听不明白,随着她越念越快,我看到她的眼睛慢慢的变得暗淡无光,像是一个人长时间的盯着某处,痴痴傻傻的冥想,而大白的眼睛竟然从淡绿色,渐渐的转换为红色,就像一点一点蔓延而上的火苗,直至它整双眼睛变的血红,接着,昏黄的灯光下,原本是老鼠影子的地方,映射出一个人的影子!那么诡异…… 听说是一个样子,亲眼所见又是一个样子,眼睁睁的看到这一幕的发生,惊得我下巴颏都要掉了。 我还没缓醒过来呢,赵小满就抱起大白,往我怀里塞。 我连连后退,摇头摆手,表示不要,这么诡异的东西,我看着都起一身鸡皮疙瘩,何况还让我抱着。 赵小满冲我笑笑:“我的魂可是在它的身体里,你替我好生看管,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我以后可就成呆子了。”少了一魂的赵小满,好像一下子虚弱了很多,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一些生气,她说话,笑,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灵动了,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看看叔,叔对我轻轻的点了下头,我只好诚惶诚恐的把大白接了过来。我虽然还是害怕,可也知道赵小满都是为了抓住欲色鬼,才不惜这么做的,所以抱着大白,我感觉无比沉重。 七月十五,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烧纸的人儿。农村人过啥节日都讲究,这‘鬼节’自然也不例外,各家端了新米,时令水果等,在路边祭供。 白泥洼不比其它地方,啥大小节日都去坟上烧纸,这里除了清明祭祖,过年大供外,其他别地上坟的日子,他们都在街上烧香纸,按他们这里人的说法,那葬进飞仙崖的人,都成仙了,在哪里烧都能收到,可叔曾嗤之以鼻的对我说,他们是不愿去那‘飞仙崖’,那里的气场让人惶恐。 我抱着大白,任由王瞎子扯着我的后衣领子,指挥着我‘一幼一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他家走去。一路走,鼻子里全特妈是纸灰的味道,呛得我直咳嗽。 我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叔和赵小满去抓欲色鬼了,不带我,我怎么能安心去王瞎子家住下? 自打碰到欲色鬼这事儿,叔就带我全程参加,可九十九拜都拜了,就差最后一哆嗦的时候,他不让我去了!这就好比拆一件神秘的礼物,打开一层又一层的包装,就差最后一层的时候,他捂着那礼物对我说,你滚一边去! 我不甘心啊!唉! “小天,你觉着赵小满变那‘戏法’咋样?”王瞎子听我情绪低落,没话和我找话说。 “伯,那不是戏法,那是‘移魂术’好不!”我蔫呼呼的给他纠正错误。 “我知道,我这不是怕你不懂吗!,这娘们不简单啊,这回你叔得栽在她手里,你信不?” 我对王瞎子这个八卦精都快无语了,没好气的问道:“你咋就知道呢?” “我会算呗!”王瞎子得意洋洋的说道。 听了他这话,我心下一动,继而到:“那你能不能给我也算算?” 记起了小时候,母亲找回来的那个道士,算了我的生辰八字后,钱都不要就跑了。本不想收留我的叔,算了我的生辰八字后,把我给收留了。再有鬼道士,老蛟,它们见到我后,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儿,都好像我身上有啥秘密似得。我也一直挺好奇,只不过问叔几次,他训我几次,我也就不敢再问了,这回好不容易逮着和王半仙单独相处的机会,何不让他给我算算呢! “你叔没给你算过?”王瞎子不经意的问道。 “算过,可他没告诉我。”我老实的回答他。 “嗯,挂还是少算为好,算出来,躲不了,有啥用?冥冥之中,人都是个命!”王瞎子一幅看的很透彻的语气。 “那你到底给不给我算?”我有些急了。 “算,等回家了,我给你好好算算。”王瞎子答应的挺干脆。 约莫十多分钟,终于到了他家。 王瞎子开门走了进去,轻车熟路的找了一把椅子,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伯,咋不开灯呢?”我一时适应不了这黑暗的环境,不经意的就问了一句。 “你小子净打击我这老头子,我瞎了开灯干什么?脱了裤子放屁啊!”王瞎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不过听的出来,他并没生气。 “那我不是没瞎吗!你可以不开灯,我咋办啊?我看不见。”我心说,你咋这么不体谅别人呢。 “哎!家里没灯!我一个人又用不着……。”王瞎子有点沮丧。 “那我咋办?”我不依不饶,总不能这么一直抹黑待着吧。 王瞎子无奈,最后在一个旮旯里,悉悉索索摸了半天,找出了半截蜡烛。又去灶边找了盒火柴,摸索着点上,屋子里总算亮了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到王瞎子家,眼睛适应了一下亮度后,我禁不住四下打量起来。 他家屋子还凑合吧,比我们那儿稍旧点,格局都是一样的,只是这屋里面的家具啥的太破旧了,一张大桌子腿都裂了,桌子上几个黄了吧唧的碗,有一个碗沿上还有个大豁口,家里那腌菜的坛子就更别提了,那都啥啊,咋还有俩耳朵?那杯子,酒盅,壶,我的天,都长了绿锈了,我真怀疑这些都是他从垃圾堆里摸索来的,早知道王瞎子生活这么艰难,王文武家那些旧家伙事的别烧,都给他使了。 第038章你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间 看着王瞎子家的摆设,我同情心泛滥,他可真不容易,风里来雨里去的给人算命,也挣不到几个钱,现在又来了个叔,和他抢生意…… 王瞎子拿了一个破碗,给我倒了一碗水,往桌边上一搁,道:“小天,喝水不。” 我确实有点渴了,吃饭那会光拔饭了,吃完饭赵小满这一折腾,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可:“伯,这碗都破了,怎么喝啊?” 想想那时候,我真是挺矫情,这边破了可以用那边喝吗,为何要为难人家一个瞎子。 王瞎子怔了怔,又拿起一个碗,大手围着碗沿摸索了一圈,把破碗的水倒在那个碗里,气哼哼道:“你这个臭小子,还挺挑,这碗想当年,可都是达官贵人使的,你想使,还不一定能捞着。” 那时候,我并不明白王瞎子这话什么意思,当我知道王瞎子这一屋子摆设,换成钱能够他在这个小镇上,好吃好喝,花好几辈子的时候,已经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喝完水,我就催促王瞎子快点给我算卦。 “臭小子,这么小年纪就这么些心事,把生辰八字给我,我给你看看。”王瞎子要了我的生辰八字,一手端着碗,一边心不在焉的算了起来。 可他算了一会儿,忽然‘砰’的一声就把碗摔桌子上了,然后认真的掐算了起来,俩白眼珠子翻啊翻的,眉头也越拧越紧,最后拧的都能挤出水来了,却愣是没说一句话。 看他那样儿我怪着急,就催促他:“伯,咋样?我的命好不好,长大后能不能有出息?能不能跟我叔一样,也当个算卦的?”(那时候,叔就是我的偶像,我小时候的梦想就长大后跟他一样,给人算卦,看风水,抓鬼啥的,虽然那时我胆子挺小,可我却坚定不移的认为,胆子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的)。 王瞎子没说话,抬起一只手来制止了我。我赶紧闭嘴,瞅他那神秘兮兮的样子,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王瞎子匆匆起身,丢下一句:“你等着。”就进了里屋。 我好奇,不就是给我算个挂吗,咋还这么费事呢?眼神却不自觉的跟着他往里屋瞅,可那里也没个灯,黑咕隆咚的我啥也看不见。就听王瞎子在里面‘簌簌’的像是翻找什么东西。 果然,一会他拿了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走了出来,近了我才看清楚,那是一个黑乎乎,油亮亮的大龟壳,那龟壳看上去挺沉,跟我平常见到的龟不大一样。 他把龟壳放在桌上,另一只手里放下三枚古铜钱。 王瞎子要用龟壳给我占卜?这个我知道,叔的那个龟壳没碎裂的时候,我经常见他用,叔给我说过;阴阳学说,天圆地方,乌龟的背甲隆起像天,腹甲平坦,似地,乌龟彷佛背负着天地一般,因此,乌龟被认为是可以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的灵物,龟壳则被当做卜凶最为灵验的器,据说在古代,帝王会用龟壳来预知国事,战时,天灾等,乃至整个王朝的存亡兴衰。 再有那古铜钱也挺讲究,叔都叫它‘五帝钱’也称‘帝王钱’这钱分别是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五个皇帝的铜钱。这几个皇帝都是建立过丰功伟业的帝王,在他们在位期间所铸造的古钱,汇聚了天地灵气、中华神气、帝王霸气和百家财气,因此具备了天、地、神的强大威力,具有挡煞、避邪等功效,是占卜的最好用钱。 王瞎子肯用龟壳铜钱给我占卜,我真的非常受宠若惊。我不敢再跟他说话,生怕惹他分心再算不准了。 王瞎子搞得挺正式,还去洗了个手,之后他虔诚的把那三枚古钱放在手心,双手合成龟形,闭目,嘴里碎碎念了一番,然后把古钱放进了龟壳里,轻轻摇动,然后把古钱掷出,再用手依次细细摸索三枚古钱…… 这样他连续掷了六次,最后掐着手指细细算了起来。 我在一边看的大气都不敢喘,这平日里叔和王瞎子给人算卦,可都是问个生辰八字就行了,如此郑重,我还是第一次见,看来这算卦也得找熟人才算的上心啊! 王瞎子算来算去,最后竟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长长的‘唉’了一声。 我整颗心跟随着他的叹息沉了下去。“咋?龟壳都使出来了,还没~没算出来?伯,你到底行不行啊?”我不甘心的问道。 王瞎子没有即刻回答我,而是满脸不舍的摸索着那龟壳道:“不行再试试这个!” 说着他又去找来了一支毛笔,沾着墨汁,摸索着在龟壳上写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小字,写的啥,我也不认识,写完后他又去灶边生火,烧了些木炭,弄了些炭火来烤这龟壳。 这些事情,王瞎子做的非常缓慢,毕竟他看不见,一切都是摸索着进行的。 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为了给我算个挂,害他这么忙前忙后的…… 就在我于心的不忍的想要阻止王瞎子时,忽然听见‘咔嚓’一声硬物断裂的脆响,王瞎子手里的龟壳碎了。对!不是裂了,就是碎了,碎成了一地的渣渣。 王瞎子怔了好久,最后无声的摇了摇头。 “伯,这~这是怎么了?”我也觉出了事情好像有点反常! 王瞎子摇头叹息道:“这挂我卜不了!” 又是这句话!我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当年母亲找回来的那个道士,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一点都没有职业道德。 “怎么就卜不了了?无非个好或者不好,伯,你就告诉我吧,不好也没关系,我不怕的,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吧。”强大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了王瞎子,摇晃着他的胳膊,乞求他告诉我点什么。 王瞎子经不起我的哀求,最后道:“我告诉你,那你可不能把我给你算卦这事告诉你叔,你叔给你算过,不告诉你,肯定有他的道理。” “嗯,嗯,我不会说出去的,伯,你就放心吧。”我点头如捣蒜的答应着,这个不用他嘱咐我都不会说的,我曾经问了叔那么多遍,他都没有告诉我,他肯定就是不想我知道卦象的内容,既然这样,我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去跟他说这些。 王瞎子点点头,一字一板道“我分别用了五行,干支,八字,龟卜给你算命,可算一次一个样儿,是你,却又分明不是你,就像你给我的八字,和你这个人配不起来……” “伯,你这么说,我也不懂,你能不能把话说白了。”我打断王瞎子的话,啥是你不是你的,听着费劲儿。 “说白了就是,算来算去,发现你的命运竟然一片空白。” “伯,一片空白是什么意思?”我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心里七上八下的问道,我自觉这个‘一片空白’不是啥好事儿。 王瞎子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这卦象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你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王瞎子这话说的极不肯定,像是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这么一个结果。 沉默了一会,他又道:“我们都是六道众生,六道轮回记录我们的善恶,我们生,死,投胎,再入六道,每一世,生死簿上都已经记录安排的明明白白,可你不一样,三界五行之内,没有你的信息,就好像,你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间!” 王瞎子这些话,就像是一下子往我肚子里塞了一个囫囵大馒头,任我怎么消化,都消化不了。最后不得已,我只好怔怔问他:“那是怎么回事?” 王瞎子摇头,迟疑道:“除非--有人为你逆天改命!可谁有那么大的手笔?问东行?他可能很强大,却也做不到如此,因为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为的啊!”王瞎子后面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堪堪听到,可也实在是不懂。 …… 我发现我是一个很乐观的人,许多事情想不通就换一个角度去想,就好比一条路走不通,就回过头去走另外一条路。王瞎子把我的卦象说的这么匪夷所思,可我又确实觉得自己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那么会不会是王瞎子的挂不准呢?肯定就是了!我如此安慰自己。 又见王瞎子还是一副愁眉紧缩的表情,也这么安慰他:“伯,你别瞎想了,我看肯定是你这挂算的不准。” 王瞎子听了我这话,面部肌肉抽动了几下,最终对我挥挥手道:“不想了,睡觉,睡觉去!” 第039章棺材精 白泥洼以北,有一片乱葬岗。 镇上十几个村子,自杀,枉死的人,早夭的小孩,没成亲就死了的大姑娘,成亲后没有娃就死了的女人等,所有不是寿终正寝,正常死亡的人,都埋在那里。 枉死的人不能即刻投胎,只能去枉死城,等待自己真正寿终正寝的年龄。 枉死城比监牢更折磨人,进了枉死城的亡魂,既无法收到阳世亲友烧给他们的冥钱,纸扎祭品,也无法在中元节,像其他亡魂一样,返回阳世,享人间血食,所以很多亡魂都宁愿在阳间做孤魂野鬼。 经年累月,乱葬岗附近一到晚上,就鬼火遍布,八字软的人,走那里都能看到野鬼成群,有些厉害的鬼,还会跑出来害人,一时间,闹得十里八乡人心惶惶。 后来十几个村子凑大钱,请来了一位法力高深的道士,那道士做法三天,把所有的鬼魂都禁锢在了那里,它们再不能出乱葬岗一步。 白泥洼早年有一个屠夫,生的膀大腰圆,胆大如斗,人送外号‘王大胆’,王大胆好酒,家里婆娘却管的严,馋虫上来后,总是东家讨一盅,西家讨一口。 那年冬天,一群大老爷们无聊,拿他起哄,说:“王大胆,你夜里若是赶去乱葬岗边上走上一圈,我们几个就凑钱给你装一桶高粱酒。” 大晚上去乱葬岗挺渗人,可那可是一桶高粱酒啊!王大胆想了想,这乱葬岗都被那道士镇压了,现在除了那些挨挨挤挤的坟,还有什么好怕的?就拍着胸脯答应了。 一群人为了怕他抵赖,大白天的时候就去乱葬岗边上,找了棵树,拴下了一枚小钱,说好,晚上他拿回那个小钱,就算他赢了。 到了夜,一群老爷们在离乱葬岗二里地的地方,生了火堆等着,王大胆则只身一人去了乱葬岗。 那夜黑啊,黑的跟锅底似得,手灯照着,就跟照进了墨汁里,只能看清前面一点点的距离。荒郊野外,白毛风嗖嗖的,刮得小路两旁杂草悉悉索索的响,吹折了的树枝子,像一个个摇摇欲知的吊死鬼,偶尔还有两只夜猫子扑楞着从他头顶飞过,发出一连串让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量王大胆胆儿在肥,这回也快扛不住了。 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一群大老爷们还在那儿等着呢,更何况还有那一桶诱人的高粱酒。王大胆如此想着,牙一咬,心一横,攥紧了手电,就到了那乱葬岗。 乱葬岗晚上啥样就甭提了,王大胆匆匆扯下了那枚小钱,揣进兜里就往回跑。可他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啼哭声,那哭声伴着白毛风,飘飘忽忽,像是离他很远,又像是就在他身边。 瞬间,王大胆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可是乱葬岗,大晚上的谁会在这人哭?他撒腿就跑,可眼见着就撞上了前面一个人儿,那是一个水灵灵,俏生生的大姑娘。 这荒郊野外,半夜三更的,哪里来的大姑娘?王大胆又不傻,一想就知道八成是碰上那东西了。要搁别人,估计早就吓晕了,可王大胆胆儿肥,虽也吓得够呛,可还能跑,前面有鬼,那就往后跑呗,跑出去这片地儿就好了,他猛地回头,却悲催的发现,身后也站着一个人,仔细看,还是那个俏生生的大姑娘。 王大胆这回死的心都有了,他恨自己咋就没晕过去呢? 这时,那姑娘说话了:“大哥,我走到这里拗伤了脚,你把我背回去吧。” 王大胆上下牙咯噔咯噔响:“这~你一个姑~娘家,我背你,让~人~人家看见了~笑~笑话,不行你~把你家住址告~告诉我,我-去通知你家人里人,来~来迎你。” 那女人忽然就咯咯咯的笑了,道:“大哥,这里哪有人啊!都是些鬼,你就背着我吧,说完一跃而起,紧紧的贴在了王大胆的背上。” 隔着厚厚的棉絮袄子,王大胆都觉得背上一凉,就跟背了快冰似得,他一个大老爷们,当时裆里就湿了,他拼命的想把那姑娘摔下来,可无论他这么摔,那姑娘都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的背上。 无奈,他只有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回走,可他走几步,背上就沉几分,越走就越沉,就跟背着一座山一样,压得他都喘不上气儿来了,王大胆觉得怪异,咋会这么沉?他悄悄地回头望了一眼,背上的哪还是什么大姑娘啊,分明就是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可一晃眼又变成了一个大姑娘。 这时候,王大胆远远的已经能看见那火堆了,他背上的姑娘也开口了:“大哥,你放我下来吧,我这就快到家了,自己走回去就行,前面有人,看到我找个大男人背着,会笑话我的。”说话那功夫,王大胆就觉着背上的重量变轻了,又回到了背着一个人的重量。 火旺人气,又看到了和自己一起来的那群人,王大胆也不怵她了,背着她径直往前走道:“身正还怕影子斜?你崴伤了脚,我背你是助你,他人笑话个啥?” 那姑娘看他没有放自己下来的意思,就拼命挣扎着想跳下去。 王大胆使出吃奶的劲儿搂住她,紧走几步,走到那火堆前,一把就把她丢进了火堆里。 那姑娘沾着火,就像往火里倒了一桶洋油,火焰‘蹭’跃出一丈多高,只听几声凄惨的鬼叫声后,那姑娘竟然化成了一副黑漆漆的棺材,呼呼的燃了。 一群人惊得目瞪口呆,王大胆不仅拿回了小钱,还背回来一个棺材精,看样子那棺材精是想把他压死,的亏了王大胆劲儿大,又常年杀生,身上有煞气,换做旁人,恐怕早就被压垮了。 隔日,有人在乱葬岗附近,看见了一具腐烂的尸体,根据各种迹象,人们推断出,那腐尸是邻村xx家的新媳妇,那女人结婚不到一个月就死了,没能给夫家留下个娃,所以尸体只能被埋在了乱葬岗。 可总不能让她抛尸荒野吧,她家人又去埋她,却发现她的坟裂开了一道大口子,里面的棺材不见了。 后来才听说,她下葬那天,她娘悲痛欲绝,一头撞在棺材板上,撞的头破血流。 想来是那棺材上染了血,又在阴气那么重的环境下养着,就成了精了,道士只是封了鬼,却没有封住精怪,所以那棺材精就跑出来了。 …… “小天,你睡着了吗?”王瞎子又一次声如细丝的问我。 “伯,再讲一个吧,还是睡不着。”我摇摇头,有气无力的回答他。 王瞎子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气急败坏道:“哎呦喂,我的小祖宗,这都讲七八个了!你咋还没睡着呢?老问平日夜里也他娘的这么伺候你?” 王瞎子八成要崩溃了,第四次下炕去喝水。 “伯,我要尿尿。”见他又起来,我也顺便再撒泡尿。 “你怎么那么多尿,你晚上不会尿炕吧。”王瞎子又从床底下摸索出那个冬瓜瓶,摸索着给我接着,道:“真他娘的便宜你个小兔崽子了,这也不知道是哪个娘娘插花用的呢,她地下有知,不知道该咋想,嘿嘿。”说到这里,王瞎子竟开始傻笑,真搞不懂有啥好笑的。 “接下来我再给你讲一个‘笤帚精’的故事,这个故事也是个真事儿……”王瞎子摸索着爬上来,往我身边一趟,又说起了那说了八九遍的开场白。 “伯,咱们去看看我叔吧,我不放心。”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非常爱听故事,尤其是鬼怪故事,王瞎子讲的故事也很好听,可今夜我却没有听故事的心思,王瞎子每讲一个故事,我的心里就沉重一分,也不知道叔现在咋样了?那欲色鬼抓住了吗?他不会出啥事吧…… 王瞎子哼哼了两声:“我就知道你小子的心没在故事上,白白浪费了老子俩钟头口水。” “伯,我们去找叔吧!我要去找叔!”我爬起来,坐在炕上,满眼期望的看着王瞎子,心里已经做好决定,他若还不同意,那我就开始哭,玩命的哭,哭到他同意为止。 王瞎子也一咕噜爬了起来,精神抖擞的说道:“穿衣裳走,本来老子还想等你睡了自己去的,没想到你这小兔崽子那么能熬,再熬下去,好戏都她娘的结束了。” 我想到了好几种可能,唯独没想到王瞎子会这么痛快的答应,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 “咋?不去了?”王瞎子已经下了炕,开始穿鞋。 “去!去!去!伯,你快给我穿裤子。”我一连说了好几个去,生怕王瞎子临时变卦一样。 “自己穿去,我找点东西。”王瞎子说完,打开炕尾一个黑漆漆的木箱子,开始在里面翻找起来,而我也借着月光开始穿衣服。 我裤子穿好了的时候,王瞎子也拿出了一个小孩拳头大的瓶子。 第040章全特妈好东西 就在我好奇那瓶子里装的啥时,就听见‘砰’一声闷响,王瞎子打开瓶盖,小拇指伸进瓶子里,沾了沾,然后往自己的眼皮上抹,一边抹一边还问我:“要不要来点儿?” “瓶子里装的什么啊?抹了有啥用?”我好奇的问道。 王瞎子神秘兮兮的小声道:“抹上就能看到好东西,你也来点儿吧?”说着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手指又往瓶子里沾了一下,摸索着我的脸,就把那东西抹到了我的眼皮上。 那东西有一股子怪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味,抹在眼皮上除了有一点点儿凉之外,倒也没啥特别的感觉。 “看啥好东西?伯,你都瞎了,抹上也能看见吗?”听说能看好东西,我有些小激动。 “当然了,这可是我师傅留下的宝贝,抹上他,闭着眼睛都能看得见,当年‘下地干活’都指着它呢,一看见有那东西就扯呼,没有那就甩开膀子干吧,啧-啧……。可惜这宝贝也没多么点了,我平常也不舍得用,就是每年中元节,才舍得抹点儿,出去溜达圈,凑个热闹,这人瞎了啊,见个鬼都他娘的挺兴奋……” 我只听王瞎子说的慢条斯理,也没认真听他具体说了啥,我从炕上爬下来穿鞋,心只想快点儿去找叔去。 这个点儿,估摸着得零点以后了,月华如水,照在地上碎银般的白,可能是过节的原因,这深更半夜了,街上居然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伯,你等等我,你咋走这么快了?”八成是抹了那玩意管用了,王瞎子走的飞快,不用拽我衣服领子不说,还窜到了我前头了,我只能小跑着跟在他屁股后面撵。 “不能慢,再慢你叔都‘完活’了,早知道你个下兔崽子睡不着,咱们早出来就好了……。”王瞎子一边抱怨,一边把我拾起来,抱着我走。 越往偏僻的地方走,人就越多,我很好奇:“伯,这里中元节有啥讲究吗?村民们咋都不睡觉啊?” 王瞎子怔了怔,四下看来看,气急败坏的骂道:“我日他奶奶个熊,这咋都过来了,这是啥情况啊?” 我这才发现,那些人从四面八方向我们这里走了过来。 “咦?”我终于发现了不对,不是走了过来,这一个个都呆板板,飘乎乎的…… “鬼……” 我‘啊’字还没出口,王瞎子眼疾手快,一把就捂住了我的嘴。 并伏在我耳边慢慢轻语道:“别吱声儿,闭上眼睛。” 这不用王瞎子嘱咐,早就闭上了。 我把脸埋在王瞎子的颈窝里,浑身瑟瑟发抖。这回我终于想明白了王瞎子临出门时说的话,‘看好东西’这瞎子还真是有点重口味,这会好了,周围全特妈是好东西,可我咋感觉他也有点哆嗦呢! 王瞎子走的飞快,边走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嘀咕:“咋回事啊?这几年了也没遇到过这情况啊!到底咋回事啊?我知道了!你个小逼崽子招这玩意儿,这可咋办啊?咦?居然不敢靠近!!!嘿!有点意思……” 我是招阴,这我早就知道了,我去聚阴地走一遭,那身后得跟着一群鬼想占我的身体,后来我带上龙精之后,就看不到鬼了,今晚王瞎子给我抹了那怪东西,我才发现鬼其实一直都在我身边。 不过仔细想想我也不是那么怕了,好像我的身体有自我保护能力,强大如我梦中的黑衣人,鬼道士,都上不了我的身,更何况现在我还有龙精,看见又如何?它们无非就是跟着我而已,又不能真把我怎么着。 这么给自己壮着胆儿,我就睁开了一只眼睛。 在距离我四五米处,有十多个鬼不远不近的跟着,我心中一阵得意:“它们果然不敢靠近我。” 我偷偷观察它们的样子,就跟普通的人差不多吗,只是看上去虚缥一点儿,面色白点,眼圈黑点,眼窝深点…… 觉得鬼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后,我从王瞎子颈窝里爬起来,往四下看看,我的周围全是鬼,它们围城了一个圈,把我和王瞎子围着了中间,王瞎子走的飞快,前面那些鬼就如潮水般往后退,后面那些鬼又紧紧的跟上。 忽然我觉得它们不敢上前,又不肯离去的样子很滑稽,就禁不住对它们吐吐舌头,坐了个鬼脸。 这下可了不得了,整群鬼都变了脸,有的脸都完全溃烂了,有很多蛆虫在脸上爬来爬去,有的眼珠子都耷拉出来了,它不仅不介意,还用手扯下来,抛着玩儿,有的还拿头当螺丝钉,转过来转过去,一会面部冲着我,一会又是后脑勺,更有的直冲我吐舌头,好像要跟我比比谁的舌头长似的…… 王瞎子突兀的发出一声闷哼,如同种了定身法一样,一下子停了下来,我早又闭上眼睛,把头深深的埋进了他的脖子里。 “你他娘的这都做了啥了-啊?”王瞎子说这话的时候,我听见他的牙齿在嘎嘣嘎嘣的响,胸膛那里跳的厉害。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想起了叔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它们也很寂寞,平常没啥娱乐,好不容易碰到个人能看见它们,它们自然找你解解闷儿! 我听见王瞎子深呼吸了几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才继续战战兢兢的往前走去。 又走了一段,王瞎子把我放下,让我睁开眼睛,我睁开眼睛一看,我们已经到了水坑那里了,奇怪的是,我们身边的鬼却都不见了。 “你叔在这里开始布下了法阵,一定范围内鬼不敢靠近。”王瞎子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 “伯,你也懂这个?”我挺好奇,以前还当王瞎子只会算卦呢。 “略知一二而已,别吱声了,你叔不让我带你来,咱们偷偷看看就回去。”王瞎子小声的说着,猫着腰拉着我继续往前走。 “伯,我叔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瞅着啊?”我睁大眼睛,四下找了一圈,哪里有叔的身影? 周围非常安静,是那种死寂,连风声和虫鸣声都听不到,水也像死水,没有一丝涟漪,只给月亮照了个大大的影儿。 王瞎子没说话儿,八成也挺疑惑,这么亮堂的月光,有个活动的人,那肯定是一眼就能看着的,可叔和赵小满呢? 他拉着我往大坝上走,那里位置最好,站在那里四周一目了然,这个我知道,因为我和叔跟踪翠的时候,在那儿隐蔽过。 对了,叔会不会还在老地方藏着啊,想到了这里,就扯了扯半猫着腰的王瞎子,拉着他往我和叔那天隐蔽的草丛走,现在我也顾不得叔见到我会发火了,我只想见到他,看到他没事就好。 路多草石,极难走,我俩深一脚浅一脚的,“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王瞎子小声问道。 “到了,就是……。”我用手往前一指,猛地发现目光所及之处,站了一个~鬼! 王瞎子显然也看到了,我俩同时来了个急刹车,不约而同的站住了脚步。 那鬼只露出上半身,下半身掩在草丛里,或者根本没有下半身,她乌黑的长发垂直披散在脸前,把面部遮挡了个严严实实,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要说鬼,我俩今晚上见了不少,也都比眼前这个血腥恐怖很多,眼前这个虽然没那么血淋淋,可它跟其它鬼却明显不一样,今晚我们见的鬼看上去都是虚缥缥的,说白了,就是由阴气构成的,可眼前这个鬼,却是那么的真实,它拥有实体! 难道是附身在了人的身上? 我曾经听叔说过,孤魂野鬼是非常渴望有个身体的,所以才会有鬼附身这样的事情,可人属阳,鬼属阴,附身对鬼的自身来说,也是一件很消耗的事情,所以一般鬼是不会去占人身子的,除非一些有啥心愿未了的鬼,会选一些体质差,霉运当头,八字软等阳气弱的人附身,来完成生前未了的事儿,办完事儿也就走了。 可也有个别,比如那些强大的冤魂厉鬼,会占据人身,作乱,害人,眼前这个,能驾驭着人躯来这荒郊野外乱窜,十有八九就是恶鬼! 这里不是被叔布下法阵,外面的鬼进不来了吗?难道这是女鬼小凤?它暂时压制了欲色鬼,占了人的身子?那叔去哪儿了?他不是来抓鬼的吗?难道叔…… 我不敢再想下去,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王瞎子,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和狗对持的经历,遇到狗千万不能跑,你不跑它就不跑,可你若跑,它指定扑上来咬你一口。这会,我和王瞎子就是这种情况,我们和那女鬼对持着,以不变应万变吧,你不动我们就跟你耗着,我都做好了这么跟它耗到天明的准备,我就不信,鸡一叫,太阳一晒,你他妈还能这么淡定。 在我的腿都要站麻了的时候,那女鬼耗不住,动了…… 第041章欲色鬼出 她一动我就紧张起来,她~她要干嘛啊! 只见那个女鬼的手跟个提线木偶一样,一点一点缓慢的举起,慢慢的,慢慢的撩自己的头发,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这头发下面会是怎样一张脸啊?腐烂的?没有眼珠子,眼眶那里是俩大黑窟窿?长舌头?或者又他娘的没有五官?千万可别是后者,我最害怕那个,可我又不敢闭眼,怕我一闭上眼睛,她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我的跟前!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撩起了头发…… “跑!”突兀的,王瞎子大喊了一声。 他这一嗓子,此刻听在我的耳朵里,那简直就是五雷轰顶啊,一下子就给我轰瘫软在了地上,而他自己,则兔子一样跑了! “伯!!!你等等我……啊!啊……”我屁滚尿流的往外爬,可越着急越爬不起来,那一刻,我死的心都她娘的有了。 “咯咯……”女鬼忽然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那笑声怎么…… 我回头一看,可不就是赵小满站那儿咯咯笑吗,一边笑还一边漫不经心的绑头发!! 我怔了怔,嚎啕大哭了起来。 真的,我外公外婆死了,母亲不要我了,我都没那么哭,那一刻,是啥心情啊?劫后余生?怒气冲天?委屈?应该都有的,总之那一刻我恨死了赵小满。 王瞎子听着声儿不对,又他妈回来了。回来就气急败坏的指着赵小满骂:“人吓人能吓死人的你知道不!你瞅瞅你给这孩子都吓成啥样了……”说完他俯下身来抱我。 我对他连打带踢:“你滚,你这个叛徒……汉奸……滚。”原谅我那时候词穷,我实在不知道我还能找啥词骂他,刚才窜的比兔子还快,现在了又回来充好人,他和赵小满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赵小满丝毫都没有同情心,咯咯笑道:“吓得就是你们这样的,不让你们来你们偏要来,活该!不过你们咋走的这么慢?我都伪装好,在这里等了你们半个钟头了。” 说完她还配合着活动了几下胳膊。 听她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了大白,赵小满的一魂在大白身上,她肯定是通过大白的耳目,知道我跟王瞎子要来的,这样说来,王瞎子给我算卦的事情,她岂不是也知道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把这事告诉叔? 怎么把大白这茬给忘了呢?一想到我跟王瞎子今晚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个女人知道了,我就觉得心里挺膈应,再看她现在这个状态,应该是把魂收回来了。 “……你~。”王瞎子憋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憋出来,最后咬牙切齿的拉起我,往大坝上走去。 赵小满也来拉我,我甩她的手,较于赵小满,我还是愿意跟着王瞎子的,赵小满太喜欢吓唬人了,并且以此为乐,我又胆小,自然避她不及。 “你再生我气,我就把你王瞎子偷偷给你算卦这事儿,告诉你叔。”赵小满威胁人也挺有一套,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她冲我神气的一笑,道:“叫声婶听听。” “欺人太甚。”王瞎子在一边都看不下去了。 我实在不愿意看她俩吵吵,我问道:“我叔呢?” 没见到叔,我心里有点担忧,不过看赵小满那样,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叔没事儿,只是不知道干啥去了。 赵小满指了指水面,道:“进去了。我负责引,他负责抓,我引出来,他进去抓去了!” “叔进去多久了?”我不确定的问道。 “也没多久,你们来那会他刚进去了,到这会快一个时辰了吧。”赵小满漫不经心的回答。 “啥!!我叔下水快一个时辰了?那岂不是……!”淹死两个字我没说出口,可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 “咋又哭上了?一个时辰算什么?有修道之人能不吃不喝在湖底坐一年,瞅瞅你那怂样!早晚有一天,婶把你这胆小爱哭的毛病给你改过来。”赵小满使劲在我头顶揉了两把,不满的说道。 “真的吗?”我眼巴巴的看向王瞎子,我觉得他的话比赵小满能靠谱点儿。 “应该是真的吧,早些年我师傅给我说过,他一个师叔被埋在了塌陷的~洞里,本来以为死定了,连施救就懒得施救了,可他愣是在三天后自己打了个洞钻了出来,那里面可不就没吃,没喝,没空气吗,玄学覆盖的太广,玄而又玄,啥可能都有发生的。” 听了王瞎子的话,我又有了点希望,抽抽搭搭的盯着水面,期待叔能快点钻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抽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王瞎子背着手来回的走趟趟,只有赵小满气定神闲的坐在水库边上,耷拉着俩脚丫子在泡脚…… 我都失去耐心了,想着催促赵小满下去找找的时候,水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接着我听见一声尖锐的嘶叫声,乌泱泱的一团黑气自那漩涡中飞了出来…… 这时,周围忽然萤萤亮了起来,方圆二十多米的距离,被罩在了一片光幕之中。 “阵法启动了,我们退出去。” 赵小满起身叫上我和王瞎子,自己率先往光幕外退去。 “你这个小兔崽子咋来了!快他娘躲开啊……” 叔气急败坏的声音忽然传来。 “叔!!” 一听是叔的声音,我激动的回头,却正好迎上一股扑面而来的黑气,那黑气夹杂着尖锐的鬼叫,到我近前的时候,忽然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女鬼。 我腾腾后退两步,却还是被猛的撞上,砰地一声,我弹出了两丈远,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摔得我两眼直冒金星,与此同时,那女鬼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小天!没事吧?” 王瞎子和赵小满异口同声的问道。 赵小满本来走出了法阵,此刻又跑了回来,把摔的七荤八素的我抱了出去。 王瞎子暗骂了一声,又重新进入法阵中:“千神万圣护我灵,魑魅魍魉纳命来……”他低沉的念咒,随后抛出一张符纸,符纸发出金灿灿的光,冲着那团黑气就飞了过去。 黑气扭曲了几下,又变成了那个阴测测女人的脸,这回我才看清楚,那不就是照片上的小凤吗,她竟然抑制了欲色鬼,取得了鬼体的主导权,看来今夜鬼气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女鬼被王瞎子的符打了一记,发出一声惨叫,她也不恋战,又化作一团黑雾,急速下降,想要回到水里去。 “哼,既然出来了,就别想再回去。”叔摊开手,掌心中放着的正是那柄锈剑,叔结剑指头,念咒,往锈剑上一指,锈剑‘搜’的一声,流星一样就飞了出去。 “耶!”看到叔用锈剑,真是大快人心啊! 叔和我说过,这剑遇强则强,这会不管是女鬼还是欲色鬼,都得玩完。我高兴的窜了起来,却扯动着浑身都疼。 “该死的女鬼”我暗骂了一声,她八成又想上我的身,却不知道我自身对鬼有抵抗力。 这时,王瞎子也走了出来,这场面叔一个人就控制住了,根本就不用他出手。 可那小剑飞出去后,并没有伤害女鬼,只是一直围绕着她转圈圈,女鬼往东,它就跑西边,把女鬼逼回去,女鬼往下,它就截堵在下面,不让她下去,总之,无论女鬼想往哪儿跑,小剑都截住她,只允许她在那一个范围内。 女鬼怒了,一会幻化成人的模样横冲直撞,一会又是黑气的模样,扭曲乱舞,却就是冲不出小剑的包围圈。 这柄锈剑在干什么?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在放羊啊,叔为什么不杀它啊?叔说过,对有恶行的鬼,是不能手软的,这咋还……快杀死它啊! 就在我急的都跳脚了的时候,那个女鬼忽然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哀嚎。那声音极其难听,就如同濒死之人最后发出的不甘呐喊。 我受不了她那难听的声音,赶紧捂住了耳朵。 再看王瞎子,他却跟没事人一样站那儿,这么难听的声音,难道他听不见?我挺纳闷。 鬼声时而凄厉,时而哀嚎,在那刺耳的鬼声中那女鬼的面容渐渐淡去,黑雾重组竟然化成了一只方头大脸的怪物,怪物的面孔与女人的面孔交替了几次,最后怪物占据了上风,女鬼已然全不见踪迹。 “欲色鬼!”我和王瞎子异口同声的说道。 赵小满却没啥反应,显然她早就见过这东西了。 我见过欲色鬼的雕刻,也在心中幻想了无数遍它的样子,可随人心喜好而变幻,无论变幻成啥,都妖捷劲健,阳壮伟岸……可这欲色鬼的真身,也太毁形象了吧,和我想象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第042章捉鬼为123650892大大玉佩加更第二更 这欲色鬼比一只成年的猴子要大些,方头大脑,却无一两肉,整个面部给人一种皮包骨的感觉,耳朵尖尖如同马耳,胳膊,腿如同两三岁孩童般纤细,却又很长,能有整个身子那长,手脚似是野兽的爪子,唯一能跟阳壮伟岸扯上关系的就是它的胸膛,胸膛很宽,可也因此显得腰腹很细,胯下垂一物,与细腿几乎成正比。总之整个身体极其的不协调。 “咦?欲色鬼身体里,那会发光的是什么东西?”我忽然发现,在欲色鬼的胸前,有一团巴掌大,暗黄色的光,与他自身很不搭调,像是原本不属于它身上的东西,镶嵌在了他的身体了,就禁不住好奇,问出了口。 “你也看见了?”赵小满似乎非常惊讶的问我。 我心说:“你这不废话吗?这么明显我能看不见吗?” 却见王瞎子一脸抓瞎的表情问道:“啥?啥啊!我怎么没看见?” 要说王瞎子抹上那东西,就类似于开了天眼,我带着龙精本看不见鬼了,可抹上后又看到了,那王瞎子应该也能看的到才对啊,可他为什么看不见呢? 赵小满没理会王瞎子,而是使劲的在我头上摸了两把,道:“怪不得问东行会收留你,有灵根啊,这个很多修炼多年的人,都不一定能看的见呢,好小子,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我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高度的赞扬,尤其这赞扬还是来着平日总嘲笑我胆小的赵小满,一时心里美滋滋的,却又忍不住鄙视了王瞎子一下:“怪不得王瞎子刚才没听见那鬼的叫声,感情他没灵根啊!” 鬼魂会说话吗?这里需要说一下,它是不会说话的,我听到的那些声音,也只是感知到的而已,与鬼魂交流,需要天生的灵体,(我就是那种天生的灵体)或者是后天的苦修,其次就是请鬼上身与人对话,走阴,托梦等方式了。 王瞎子凑上来,刨根问底道:“你们到底在说啥啊?什么东西需要灵根才能看到?跟我老瞎子也说道说道。” “是它的体内的一缕精神烙印,是人为留在它身体里的,很微弱,真没想到小天居然能看到。” “什么人会在它的身体里留下烙印呢?”我不解的问着。 王瞎子沉吟道:“难道是宿士海?” 赵小满点头:“嗯,我们推断,应该是当年宿士海打进它身体的,这烙印只是普通的烙印,在它一直存在的情况下,这烙印是不会有任何作用的,可它若死了,烙印一消失,那便是在千里之外,留下烙印的人都会感知的到。” “那这烙印有什么用啊?只是让那个宿士海知道它死了?”我挺迷惑,实在想不通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啊? 赵小满摇头:“这种精神烙印,虽然作用不大,可却很耗费人的心神,尤其是施在鬼怪的身上,所以宿士海这么做,肯定是出于某种原因的。” “不管什么原因,在恶鬼身上做手脚,都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唉!早知如此,当年就不应该救他啊!”王瞎子一幅悔不当初的表情。 我心中对这个宿士海充满了疑问,当年他一块石碑,引起如今这么大的风波,他应该不会只是闲的难受才这么做的吧,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沉默了片刻,赵小满说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不能即刻杀死这欲色鬼,只能磨灭他的戾气,然后封印它,让它既死不了,又不能继续为祸乡里。” “那为什么不直接封印它?”我问道。 “再强大的封印日子久了都会松动,所以只能把它削到最弱,毁它根基,让它日后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无法再精进,才能既保他不死,又不留后患。” 赵小满这么一说,我才明白,为什么叔不直接一剑杀死它了。 “可这样就能磨灭它的戾气?”我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赵小满笑道:“这样当然不行,这只是磨磨它的脾气,让它识趣点,乖乖束手就擒。” 欲色鬼脾气确实挺大,就见它东一头西一头,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还不时的改变一下战况,急速旋转,然后再一个跟头往下冲,看来是想要藉此方法逃回去,可无论它使出什么法子,锈剑都紧紧的守着它,不让它有一丝可乘之机。 这个乍看还挺新鲜热闹的,可看的久了,脖子都疼,看欲色鬼那精神劲儿,怕是到天亮都不会束手就擒吧,叔咋也不想个别的办法? 这时王瞎子八成也看够了,一个劲的上下打量我,盯着我看,若不是我知道他暂时开了天眼,准能被他那俩滴溜溜乱转的白眼珠子给吓着。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小子的模样,你小子,啧-啧啧,就她娘的一个谜,嘿嘿,不错!不错!细皮嫩肉的。”王瞎子看着我淫笑,哈喇子都要留下来了? 我搞不懂,不错咋还跟细皮嫩肉扯上关系了?莫非他想吃我? 我条件反射的往后躲了躲,他往前凑了凑,满面讨好的小声道:“小天,你做我徒弟吧!你不是长大了相当算命的吗,我把我会的都教给你,你看成不?” “咳咳!死瞎子,你挖墙脚啊!教算命人家问东行不会教啊?用得着你?你少打什么歪主意。”赵小满听了王瞎子那话,不乐意了。 王瞎子嘻嘻笑道:“老问不是他叔吗?又没正式拜师,就算他是老问的徒弟又如何,他教他的,我教我的,两不耽误吗。” 我想起我在集上打拳那事,每次我打不好,挨揍,王瞎子都在一边拍手叫好,那还在我跟他‘非亲非故’的情况下,拜他为师,我有毛病吧,说实话,一个叔就够我受的了。 “怎么样?小天,你若是答应了我,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 “啥?你有啥东西?就你那一屋子-碗-罐……”我没好意思说‘破’那个字。 王瞎子点头如捣蒜道:“嗯,嗯,你看怎么样?” 哎,我都不知道说王瞎子点啥好了,于是揶揄道:“我看不怎么样。” 赵小满噗嗤一声就乐了:“人家小天可不稀罕你那些鬼东西。” 王瞎子还想再说些什么,法阵里却传出砰地一声响。 “不好,欲色鬼要破阵,法阵要失效了!”赵小满说完,匆匆就冲进了法阵。 就见那欲色鬼开始直直的往上飞去,上面,一定的高度内,是被阵纹包围起来的,欲色鬼从没试过从那里突围,身为鬼物,它对那些对它有直接伤害的东西,很敏感也很忌讳,可一晚上在小剑那里碰壁后,它竟然不计后果的开始从上面突围,锈剑仿佛有灵性,知道它不敢靠近上方,也只是三面夹击,对上并无太大防备,所以才被欲色鬼有机可乘,可它自己也因此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身上的黑气消散了一些。 不过也只是一击,锈剑就再也没给欲色鬼机会,可也因为这一击,法阵周围的光有些暗淡,有些地方,甚至如同风吹的烛光般,明灭不定的闪了起来。 “伯,法阵失效了会怎样?”我漫不经心的问着,倒也不怎么惊慌,反正有小剑在,法阵失效也跑不了它。 “失效后周围的孤魂野鬼就会聚集过来,到时候,这里阴气会加重,说不定会引来几只恶鬼,那就麻烦大了。”王瞎子说完,留下目瞪口呆的我,也加入到了法阵当中。 三个之手覆与法阵之上,嘴里默默念咒,一阵金光亮亮起,比方才还要亮好几倍。 “本以为随便布个阵就能灭了它,却不想它身体里竟然有精神烙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精气神会被耗光,用符咒攻击,把握好分寸,别打死了。”叔大声说着,手结剑诀,嘴里念念有词,抛出了一张符纸,那符抛出去后,瞬间变成了一条火舌,火舌快速向欲色鬼冲去,很快就跟欲色鬼纠缠在了一起。 这是‘火符’我见叔用过,那是清理完王文武家之后,叔找了个偏僻处,用这‘火符’烧了几麻袋衣服,鞋子等杂物,那是我还觉得新奇,有了这玩意,以后生火做饭都省劲儿,就央求叔教我,记得那时叔丢下一句:“你以为控符是个阿猫,阿狗就能学?这符火是阳火,我也是烧这些死人的东西才用,你想学!再等十年吧!” 欲色鬼好像挺害怕火符,躲躲闪闪,奈何小剑把它逼在中央,任它怎么躲都躲不过去。 赵小满用的术法我从没见过,只见她丢出去一个很小的,我都没看清楚是什么的东西,就站在那里不动了,不过看样子那东西也很厉害,自打她丢出去那东西后,欲色鬼就在拼命的扭动,那样子很怪异,就跟身上长了虱子似得。 第043章一切皆无定数 最不济的就属王瞎子,他好像就只会用那一种符咒,就见他嘴里默默念咒,断断续续的往外抛那发着金光的符,可那符确是越来越暗淡,最后抛出去的符纸,甚至都够不到欲色鬼的高度了。 王瞎子悻悻的退了回来,不好意思的直摸鼻子,道:“我主要是算卦,这个是我的业余爱好,业余的……小天,你不是想学算卦吗,我……” 我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往旁边退了退。 叔继续用火符攻击欲色鬼,欲色鬼避无可避,最后一声咆哮之后,竟缓缓地举起双手,怪叫了起来…… 欲色鬼不在抵抗,任由‘火符’在它的身上烧,‘火符’像是也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熄灭,叔便再打出一记。 它的叫声非常奇怪,断断续续,像是在说话,又像是在念咒语,当然,是人听不懂得语言。 随着它怪声的起起伏伏,从它的头顶飘出一个又一个的鬼影,鬼影如同一只只受到了召唤的蛮兽,鬼哭狼嚎着向四面八方冲去。 情况来的太过突然,在叔和赵小满还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法阵就被撞出了一道道裂纹,当然,鬼影的损失更是惨重,那是在命博。 鬼影有限,在前赴后继突围后,已然都消失殆尽,可法阵也已经是岌岌可危,裂纹严重,完好之处,也只能发出萤火之光。 而此刻,法阵外,远处的竟悄然飘来一大群鬼影,它们还是不敢近前,却已经可以在小范围内溜达,王瞎子说过,阵法破掉后,四周的孤魂野鬼就会聚集过来,看来真不假。 叔震怒:“小小鬼物,竟然耗费了老子一晚上的功夫,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背后的人,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叔话音刚落,右手怪异的做了一个似是牵引的动作,就见锈剑忽然停在了半空,接着直直的朝着欲色鬼的腹部刺去。 “不可……”赵小满开口阻止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凄厉的惨叫后,欲色鬼被小剑托着,轻飘飘的跌落了下来。 “问东行,你怎么可以这么意气用事,若要这种结果,我们一开始就如此,何必大费周章?”赵小满很生气,大声的训斥叔。 “好了!好了!我有分寸。”叔难得好声好气的和赵小满说话。 “都这样了,还分寸……”赵小满气的不轻。 “小天,过来!”叔大声喊我。 见那欲色鬼掉了下来,我早就忍不住了,叔这么一喊,我屁颠屁颠就跑了过去。 欲色鬼躺在地上,已然没了声息,黑雾组成的身体,变得有些灰白,胸口那一缕烙如同残烛,眼看就要熄掉了,这是要灰飞烟灭吧? 就在我满怀好奇的观察欲色鬼时,叔忽然拉起我的手,不知用何物,狠狠的扎在了我的中指尖上。 突兀的刺痛传来,我惨叫了一声,叔没理会我,拿着我手,往那欲色鬼的胸前,滴了一滴血。 “你干嘛扎我?”我非常生气,对叔大吼,想想,我今晚受的窝囊气还真是不少。 “让你不听话,谁让你跑来的?既然已经来了,就要付出点代价,这还是轻的,等会回去我还得揍你。”叔恶狠狠的说着,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欲色鬼。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在我的血滴在欲色鬼的身上后,它胸前那即将熄灭的印记,竟然又亮了起来,虽然没有之前那么亮,可也是亮的稳稳的,没了之前那将要熄灭的样子,欲色鬼的身体虽然变得很淡,可也不再消散,仿佛定格在了那里。 赵小满和王瞎子都惊讶的看着我,我也很惊讶,我的血居然有这功效?难怪当年老蛟不惜要用龙精换我一滴血。 我这时才知道,叔方才为什么那么鲁莽,不顾周旋了一晚的成果,拿小剑直刺欲色鬼,原来他的歪主意早就打到我身上来了,看来我来还是来对了。 叔不在理会我们,自然盘坐,左手手心朝上,自然方与膝上,运气与右手,结剑指,对着虚空画了个‘S’,然后顺着‘S’符号的尾部画一个圆圈。 一个金色的太极图,就这么神奇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跟着叔,见多了匪夷所思的事情,看到这凭空出现的太极图,虽然觉得神奇,可也没太大的吃惊,我偷偷的看了一眼王瞎子,他只是盯着叔的手看,想来是看不见这个,确定这个后,我挺高兴,我天生就有灵觉,并且我的血还那么厉害,这让我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 那个时候还小,相信很多小孩,都有过那种自我膨胀的感觉,后来再想,却也只是莞尔一笑。 太极图成,叔手诀变幻,又结八卦指,与那太极图竟然相辅相成,然后嘴里碎碎念,把那越变越小的太极图,缓慢的推进了欲色鬼的眉心。 这时,我仿佛听到空中传来一声如有若无的鬼叫声,细听,却什么都没有了。 叔做完这些,大手一挥,欲色鬼那透明了的身体,如烟般飘乎乎的落入了水中,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 这个淫邪的欲色鬼终于解决了! 叔长长的叹息。 那叹息我一直以为是叔终于松了一口气,多年之后细想来,那叹息并不是胜利后的如释重负,反之,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感。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印证了叔当时的那种心情,不过这也侧面反映出,修道之人对未知之事的敏锐感。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法阵外面的那些鬼魂已经靠到了近前,看样只想法阵一破,就会冲进来。 “它们冲进来干嘛?是冲我来的吗?”我觉得真有可能就是我把这些鬼引过来的,不过现在叔在我身边,我一点都不怕。 倒是王瞎子盯着群鬼问叔:“老问,外头那些咋办?” 叔抬眼往东方望了望,道:“无妨!它们只是受到了吸引,它们有它们的法则秩序,不会轻易害人,中元节一过,就都自动离开了。” 我忽然又想起了自欲色鬼身体里飞出的那些鬼魂,于是好奇的问叔,叔只回答我四个字:“以魂养魂。” 如此细想,滋养欲色鬼的魂不单单的小凤,还有这一片的其它鬼魂了!比如大凤,常生!我不愿再去想,我宁愿相信他们已经做了一对鬼夫妻。 大家席地而坐,没有要走的意思,不想再去招惹阵法外的那些鬼魂。 一夜未合眼,竟然丝毫没有困意,除了欲色鬼,几人当中好像就我最高兴,我时而围着他们转圈,时而捡快石头打水漂,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王瞎子盯着我看,赵小满也盯着我看,好像能从我身上看出花来一样,最后王瞎子小心翼翼道:“老问,有些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小天这孩子,他为什么……” 我一听到他扯到我,就赶紧安分下来,跑到叔的怀里坐了下,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的灵觉那么敏锐!血那么厉害! 可回过味来的时候我又想跑,这王瞎子八成准备问给我算卦那事儿,奈何叔把我搂的紧紧的,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他的怀抱。 王瞎子想努力的找个词形容我,可他最后也没找出来。 叔摇摇头,幽幽道:“你不是也给他算过了吗!” 我狠狠的瞪了赵小满一眼,果然,她早就把我出卖了,赵小满对我做鬼脸,一点都没有愧疚之色。好在听叔那话音,并没生气,想是不再和我计较了吧。 每个人都是那样,对想弄懂,却又偏生弄不懂的事情,心存失落,王瞎子的失落感显而易见。 叔又说:“我看到的比你多些,却也了了,事出有因,还未见果,神性,魔性,善恶未分?或许为棋子,徒作嫁衣,或在他一念之间,成就自己,一切皆无定数。” 那一刻,我想跳脚骂娘,我第一次听说正儿八经的说我的事,可字音我听的明明白白,意思我一点都没搞懂。 王瞎子却好像懂了般,沉默的点头。 微不可闻的鸡鸣声自村子方向远远的传来,天渐渐破晓,遥远的天际镶嵌着几颗逐渐暗淡的残星,像是不甘黑夜如此落幕。 法阵外的鬼魂陆续消失,晨曦下,连鬼气都没有留住,若与人说起昨夜它们徘徊在此地的行径,想来好事之人会骂声傻x,更多的人却都会‘呵呵’吧。 叔牵着我的手,踏着黎明的微光往回走,空气中迷茫着沁人心脾的味道,那是草木,泥土,混合着粪土的香味,是的,是香味,多年之后,即便远离这里,混迹在钢筋水泥的牢笼,那种味道还会不时在我梦里,回忆里出现。 走一段,我回头张望,王瞎子远远的落在后面,在用力的揉搓眼睛,揉搓一阵,走两步,后便断了念想般,埋头跌跌撞撞前行。 我心头一酸,急急跑去扶他。 第044章烤死的同学 今晨有雨,又逢礼拜,本想可以懒床,叔却不可理喻的掀开了我的被子。 我觍着脸哀求:“叔,今天下雨,可不可以不跑了。” “哼哼。今天下雨,饭可不可以不吃啊?”叔皮笑肉不笑的反问我。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始穿衣服,我已经懒得跟叔理会,这几年,他已经用实际行动让我知道了啥叫反对无效。 找出墙角的两个沙袋,熟练的绑在腿上,一个十二斤,叔说了,人长一岁,沙袋就长一斤,我就经常想,等我二十岁的时候,那是不是我要每天带着四十斤沙袋去跑五公里? 是的,我十二岁了,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回头想想这几年,我他娘的是怎么过来的啊!! “叔,我走了啊!”我回头跟叔打招呼。 叔早已钻进了我的被窝躺下,不耐烦的对我挥手道:“快走,快走,早走早回,我还等着吃饭呢,今早晨我想吃五花肉小混沌,你回来的时候,到西边那家菜园子里拔两棵葱,记得跟人家说一下,回头买了还她……” 唉,我一点点的长大,叔一点点的变懒,每天天刚亮我就得去跑步,跑完回来背那些晦涩难懂的书,边背书边做饭,吃完饭洗碗,洗完碗上学,放学后还要做饭,洗衣服,练拳脚功夫,习观想之法,当然,还要写作业…… 这些我不想一一细数,数一次我就郁闷一次,我咋摊上这么个叔。 你问家里啥活我都全包了,叔干啥? 他啊,还干老本行,大多数时间跟王瞎子在集上坐着,小部分时间会被人请去看阴阳风水,或捉个小鬼除个煞啥的。 欲色鬼事件之后,叔的名声不胫而走,特别是这两年,城里开着小轿车来找叔的也大有人在,叔这几年八成赚了不少钱,这从家里的生活条件就能看得出。 雨水和着泥土,极其的泥泞难行,我的跑步路线也从小时候的绕着村子转圈,变成了往山上跑,这自然是叔的意思,他说崎岖坎坷比一马平川更能磨练人的意志。 这么多年跑下来,五公里对我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可今晨这天气,跑起来确实费劲儿,雨淋湿我的全身,雨水顺着头发流入我的眼睛,山路不平,到处积水,澎溅的沙袋格外的沉甸甸,一番周折下来,累的我喘成了狗。 回来的路上雨停了,还没到村口,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一把伞。 那不是王胖子吗,也不知道他那一把伞都捂不过来的球形身材,拿着把伞有毛用。 王胖子就是王阳明,村长家那儿子,他小时候身材挺瘦,也挺乖巧的,这几年也不知道村长给他喂了猪饲料还是咋的,整个逆袭成了一发面饽饽,还出息的特不靠谱。 他现在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加崇拜者,贴合实际,我都平日里都叫他王胖子。 因为小的时候,他亲眼目睹了叔给她姐招魂,所以对鬼神之事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并多次求我教他捉鬼之术,他认为,叔带大的孩子,咋也得有两手。 我自然是没答应他。自从我上学开始,叔就再也没带我接触过啥邪乎事儿,我也没遇到过啥邪乎事儿,我自己都快忘记鬼长啥样了,还怎么教他?不过我没告诉他这个原因,我怕告诉了他,他对我的崇拜会大打折扣。 叔也不知道咋想的,近年只教我些强身健体的法子,背那些晦涩难懂的书,再就是对着一幅奇怪的图傻坐着,有用的东西,像画符,控符,算卦,风水啥的,却一点都没教过我,我都担心这样下去,长大后我还能不能实现小时候的梦想了。 王阳明是个挺执着的人,我不教他,他就走起了野路子,旧书摊上泛黄的破书,一块钱一本,他不知道买了多少,总之他爹妈给的零用钱,几乎都用在了这上头,没事的时候,他还喜欢缠着王瞎子问东问西,我不止一百遍的告诉他,王瞎子是业余的,他就是不信,八成是被王瞎子忽悠了。并且他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学有所成,总是神神叨叨的,想着找机会露一手。 王胖子也远远的看到了我,匆匆向我跑来。 别看他胖,跑的还不慢,就是那一身的肉,随着他的步伐一起一伏的,看的我有些牙碜,他边跑边吆喝:“问天,那咋才回来啊?我他娘的都等了你半个小时了!” “这不今天下雨吗,路不好走。你等我干啥?我可没工夫跟你玩儿,我还得回去给我叔做饭呢。”我垂头丧气的回应着。我真的很羡慕王胖子,他每天只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就可以爱上哪儿玩,就上哪儿玩了。 “哎呀!还做啥饭啊!出大事了!”王胖子把伞收了起来,拉着我的胳膊,拖着我就走。 “哎呀,你放开我,啥大事我也不去,我叔还在家等着吃混沌呢……”我甩开王胖子的手拒绝他,开啥玩笑啊,今天是礼拜天,我要这回跟他跑了,叔保准把中午头看俩小时电视那事给我取消,一个弄不好还可能是永久性的取消。 王胖子急的直跺脚,道:“吃啥混沌啊,大磊都死了,你还有心情吃混沌,我们快去看看吧!” “你说啥?谁死了?”我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心里想着,哪个大磊?不会是我们班的王新磊吧。 “王新磊啊,昨晚在他家土窑那里死了,今天早上他二大爷早早的来我家借电话,说是打给她出嫁的大姐,二姐,和在外打工的三姐,让她们都赶紧回来,他娘都昏死过去,送医院了,我听了这事就跑出来找你了!你说咱们都是同学,是不是得去看看?” 我怔住了,许久没说话,这怎么还死了呢,前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们仨还一起回的家,就怎么说死就死了? “走吧,走吧。”王胖子又过来拖我。 我解下腿上的沙袋,丢到路边,跟着王胖子跑了起来,边跑边问道:“他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王新磊他家有好几个烧石灰的土窑,就建在村南边的一块空闲地里,因为是镇上独一家,平日生意也挺景气。 小孩子腿快,远远的我们就看到了窑厂,那里聚集了不少人。 刚跑到这片,我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喷喷的肉味儿,混合着雨洗过的清新,非常好闻,惹得空腹的我更是饥肠辘辘的,我斜眼看了下王胖子,结果毫无疑问,他也猛的吞口水。 以前我每次来这里,附近的空气中总弥漫着焦泥的厚重味道,那是烧石灰的味儿,看来王新磊家出事后,他家这石灰也顾不上烧了。 跑近了我才发现,人群都是他们一大家子的,想是过来帮忙,个个看上去都心事重重的,黑这个脸,也没人理我们。 王胖子带着我围着那几个土窑转了一圈,结果啥也没看到,王新磊的尸体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看着沉默的人群,我忽然觉得来的不是个时候,人家都出这事了,我跟王胖子来凑啥热闹啊,虽然是出于一片好心,可总觉得有点儿多余。 王胖子连这点儿领悟都没有,站在那儿捅我,又指了指蹲在还没烧的石堆里吸烟的‘王全全’趴在我耳朵边小声说:“问天,你去问问王全全,王新磊那死尸去哪儿了?他给他儿子盖房的时候,找你叔看过,你去倍有面,问他,他保准跟你说。” “你咋不去,你爹还是村长呢,你问更合适。”我没好气的回答他。 “那咱俩一起。”王胖子说话的功夫,就把我使劲的往前一推,忽如其来的力道,把我推了一个趔趄,引得‘王全全’往我们这边瞅。 “叔,听说大磊出事了,我们想来看看他,他是我们最要好的同学,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们非常的难过……” 王胖子带着哭腔,悲痛欲绝的说着,大饼一样的脸盘子上,那双小眯缝眼挤呀挤,还真挤出了一行清泪,让傻呆呆站在一边哭不出来的我,都觉得挺不好意思。 王全全是王新磊大奶奶家的叔,据说当年出生后他爹给他算了一挂,这一算不得了,说他又缺这,又缺那的,他爹就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补缺。 他看是我俩,也没说别的,只是伸手指了指其中的一个土窑,道:“在那里面呢,唉!半宿了,都烤熟了!” “烤熟了?!” 我和王胖子大眼对小眼,忽然就明白了这片为什么这么香。 “哦-呕---”王胖子率先忍不住了,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我的胃里也一阵翻江倒海翻腾,紧随他身后,呜哇,呜哇吐了个天昏地暗。 这时忽然就听远处有人说道:“凉的差不多了,进去弄出来吧……” 第045章王巧巧 烤人你们肯定没见过,可你们肯定见过烤肉。 水分随着炭火的烘烤慢慢的消失,肉变得萎缩,焦黄,滋滋的往外滴着油,散发着喷香的味儿。这个时候,肉就能吃了,可如果不吃,继续烤会是什么样呢? 我的同学大磊,他被人从土窑里拿了出来,轻飘飘的放在一块篷布上,他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了一丝水分,他也没有成为焦炭,没有烟熏火燎后的那种黑,而是整个人被烤成了黑铜色,比古铜色深点儿,看上去有点油亮,有点硬邦邦,人皮死死的的贴在了骨骼上,眼球缩水早已萎缩不见,本是双眼的地方,只剩两个深深的眼窝子,鼻尖隆起的软骨部位荡然无存,嘴唇枯败如两条乌黑丑陋的爬虫,却偏显得那口完整露出来的牙齿,格外的白森森。边上的人说,他爹是闻着肉香味找到他的,那时候窑炉还在烧,取不出来,待到窑炉凉了的时候,他连香味都发不出来了…… 我和胖子是一路走,一路吐,一路哭着回去的。 回到家后,叔在煮混沌,一边煮一边骂我不早回,害他饿肚子。 我没理他,径直跑回炕上躺着。 叔看出了我的反常,怔了怔,也没跟过来。 死人我见过,外公的死状也够惨,恐怖的鬼我也见过挺多,可都没有像大磊的干尸这般,狠狠的撞击着我的心灵。 我平日里事情太多,不能跟同龄孩子一样出去玩儿,所以,也没有几个朋友,大磊就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中的一个,我们都在一个村,是发小,是同学,我们还很小,从来没有想到过死,总觉着自己有大把大把的光阴,死,那是一眼都望不到头的事儿,可和我朝夕相处的同学却忽然凄惨的死了,我真的接受不了…… 叔进来的时候,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他掀我的被子,手里端着一碗混沌,混沌皮薄,鼓胀胀的肚儿透着馅,汤上飘着零星的油,一点紫菜,点缀着一撮香菜叶儿,里面还有一个荷包蛋,热气腾腾,冒着肉香,我忍不住,又是一顿狂吐,却早已吐不出任何东西。 “叔,大磊死了,被他家的石灰窑烤死了,烤的黢黑,跟截子木炭一样,哦-呕……”我一边说着,一边干呕。 叔愣了愣,叹了一口气,用那只没端碗的手,轻轻的摩挲我的头,以示安慰,继而又道:“真是个讨债鬼啊!” ‘讨债鬼’我知道,就是那些还未养大就死了的孩子,村里老人都叫那样的孩子‘讨债鬼’说是他爹妈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他讨债来了,债讨够了就又走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还小,伤心难过总是难免,可你自小就习读道家修心之法,知道,前世的因,今世的果,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不要因此就扰乱了自己的心。”叔想是知道我吃不下了,说完这番话,端着混沌就往外走。 我看着叔的背影,消化着他的话,我自小读过很多道家之书,读的似懂非懂,可有些读来,又确实能让人平心静气,那就是道家修心之法吗。道家修心之法修的是什么?就是修一颗平常心吗?平常心是什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吗?无悲无喜,那还有心吗?如果道家心法是这样,那我宁愿不修。 …… 隔天上学,胖子背着书包在路口等我,我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煮鸡蛋给他,他妈嫌弃太他胖,控制着他吃,他每天肚子里都欠着,我就从家里摸点吃的带给他。 每次见了吃的都兴高采烈的胖子,今个却没了胃口,情绪低落的对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他还想着大磊的事儿呢,就把鸡蛋塞进了他的书包,俩人默默地往学校走去。 还没走到班里呢,远远的就听见班里传出叽叽喳喳的声音,看来同学们早都来了,并十有八九是在议论大磊的事儿呢。 果然,刚进门口就听‘王建国’那个大喇叭说:“你们知不知道,窑井是从下往上,一层层加热的,下面温度几百度的时候,上面才几十度,根本不能一下子就烤死个人,你们说,王新磊是在窑井的最上面一层,又不会立刻被烤死了,可他咋就没喊叫两声呢,他爸烧了一夜的火,却啥动静都没听见,你们说这事怪不怪?” “我看是被人害死了以后,才塞进去的?不然谁会傻到往窑里钻啊!咱们镇上八成是来了杀人恶魔了。”想象力极其丰富的王大嘴添油加醋的说道。 “哎呀,你别这么说,真吓人!” 有胆小的女生手捂在胸口,做害怕装。 “你们知道啥啊,我妈说了,这就叫该死,该着那么个时候,那么个死法。” 大家你一句他一句,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只有我和胖子埋头不说话儿,不是我们不八卦,不好奇,是因为在目睹了王新磊那惨状后,我们实在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嘘,不要说了,老师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班上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老师想来是知道了大磊的事情,眼神往他空空的课桌上瞟了一眼,有些许不忍之色。 之后又瞅了瞅最前面一排,最中间的一张课桌,问道:“王巧巧怎么没来?有谁怎么王巧巧今天为什么没来吗?” 班上一片沉默。 肯定没有人知道,这个王巧巧,和班上谁的关系都不好,谁会知道她的事儿啊。 “那我们先开始上课……” “老师,我来晚了,对不起,我有点儿事,所以……” 这时,门外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女孩儿,她站在门口,的声音怯怯的,个子矮矮的,长的瘦瘦的,头发黄黄的,整个跟发育不良的豆芽菜似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二年级的小孩走错了教室,可她确实是我们班的,她就是王巧巧,比我小两岁,成绩特别的优秀,连跳两级,愣是从三年级跳到了五年级。 可她好像和班上的同学都没啥共同语言,总是一个人默默无声的在那里也不知道干啥,总之也不见她多么努力学习,可考试的时候,却总是双百,这难道就是天才? 也因此,班上的同学们都不太喜欢她,轻轻松松就能拿好成绩,大家心里难免有点羡慕与嫉妒。 “没事儿,快进来吧!”老师笑笑说道。 “老师偏心眼。” “就是,要别人早出去罚站了。” 大家不满的小声议论着,而我却恍然看见王巧巧的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 在学校的时间总是枯燥无味的,这里就不一一细说了。 中午吃完饭的时候,胖子忽然神秘兮兮的把我拉到了操场,问我:“问天,你有没有觉得王巧巧很奇怪?” 我点点头:“她确实是挺奇怪,每天闷声不语的,学习却那么好……” “哎呀,我不是跟你说这个。”胖子不耐烦的打断我的话,继而鬼鬼祟祟的四下看了看,才又说道:“我觉得大磊的死,跟王巧巧有关系。” 我跟看傻子一样看着胖子,我水都没来的急喝一口,就被他拖到这里,他却跟我说这些个不着调的话,“你有病吧,你整天神神叨叨的也就算了,或者说,你怀疑别人也就算了,可你居然怀疑这个‘豆芽菜’你瞅瞅她瘦弱的跟个纸片子似得,她能干啥?。” 不是,你听我把话说完,大磊出事前一天,不是星期六吗,白天的时候我和大磊去河里抓蟹子,王巧巧去河边找他,很着急的让他跟她走,大磊不走,她就威胁他,说不走要把他抄她作业那事告诉他妈,大磊无奈,就走了,边走还边骂道:“你他娘的才要死了呢,你全家都要死了。” 当时我没整明白他这话是啥意思,还当是他骂我,我还气呼呼的跟他屁股后面骂了他两句。后来他出事了,我才想起这茬来,你说会不会是王巧巧威胁过他,说过让他死的话,所以他才会这么说的啊? 听了胖子的话,我也愣住了,如果真是那样,那肯定是王巧巧跟大磊说过什么…… 上课铃响了,我们顾不得再讨论,匆匆往教室跑去。 那一下午,我的心都没在学习上,我总在想中午胖子跟我说的话。 一般别人说什么,你会回一句,你他娘的才要死了呢? 我一直在琢磨,最后我琢磨了出来,肯定是王巧巧跟大磊说过“你要死了。”大磊才会回她“你他娘的才要死了呢。” 可王巧巧怎么会知道的磊要死了?是王巧巧害死了他?或者她知道有人要害死大磊,所以跑去告诉他?可大磊不信,后来就死了。 我越想越心惊,难道大磊真是被人害死的,这么想着,我课都上不下去了。 如坐针毡般熬到了放学,我和胖子匆匆的跑出了教室,我俩跑到无人的地方,胖子拉着我道:“怎么样问天,你觉得她有没有问题?” 我点点头:“好像是有点问题。可能真被王大嘴说着了,大磊是被人杀死了之后,才丢进窑炉里烤的,而王巧巧可能是凶手,或者她知道凶手是谁。” “那咋办?我们要不报警吧。”王胖子提议。 “你傻啊?你又不知道凶手是谁,你报警咋说?再说了,人都烤成那样了,昨天又下葬了,警察来了估计也找不出证据了?” “那我们直接去问王巧巧,看看她怎么说。”胖子提议。 我对他都快无语了,没好气的道:“你怎么问?就问她是不是你杀了大磊?你觉得她会怎么说?” …… 这人就是不经说,我俩正说着王巧巧呢,她远远的就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抽抽搭搭的哭,一幅很难过的样子,我才想起,今天早上我看到她的时候,她眼圈红红的,好像也是哭过的样子,她哭啥呢?为了大磊的死伤心?内疚?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却见王巧巧忽然拐了弯。 我们是一个村的,那不是我们放学回家的路,她这是哭着要去哪儿?我和胖子对了一个眼生,俩人不谋而合的跟了上去。 第046章白泥洼的乱葬岗 那条路是从村子径直往北走。 白泥洼多山,山路崎岖颠簸,一点都不好走。 常年锻炼,这点路对我来说,自然是算不得什么,就是苦了胖子,没走几里地,他就走不动了,呼哧呼哧的直喘,就跟在肺里装了个风箱似得。 “你说她一个小姑娘家,跑到这荒郊野外干啥?这天都快黑了,坡地里也没个人儿,她就不害怕?个子这么点儿,咋走的还这么快呢。”胖子停下,双手叉着腰粗喘。 我也有些心急了,不知道她还要走到几时,放学不回家,回头叔还不定想啥法子惩罚我呢!心里想着回吧,可转念又一想,已经跟到这里了,也是越跟越好奇,还想着看看她到底要干嘛。 回去还是跟着,这一时心里拿不定主意,于是我问胖子:“我们回去不?”我心说,他说回去就回去,他要说不回去,那我就豁上回去挨顿打。 “都跟到这里了,回去不就前功尽弃了吗?”胖子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甩开膀子又往前撵。 我们俩又跟着王巧巧走了大约两里地,翻过一座山头,前面是一个下坡,坡下一处凹地,挺深。细看凹地里竟是大片大片的坟,坟地里稀松有一些腐朽的老树,鬼手般张牙舞爪的枝节上,挂着一些破败的白布条,白布条在微弱的风中幽幽摆动,如同当年吊在‘霞’家门框下的那半根麻绳。 我第一反应:“这是哪儿啊?”第二反应:“这就是白泥洼的那片乱葬岗。” 我虽然没来过这里,可我听王瞎子给我说过啊,白泥洼以北,有一片乱葬岗,镇上十几个村子,自杀,枉死的人,早夭的小孩,没成亲就死了的大姑娘,成亲后没有娃就死了的女人等,所有不是寿终正寝,正常死亡的人,都埋在那里。 “这就是那片乱葬岗?”看胖子那一脸迷惑的样儿,显然也只是听说过这里。 也是,家里没个横死的人,谁会往这里跑啊。 可王巧巧她来这里干嘛?看她轻车熟路那样,像是对这片很熟,一个小姑娘,傍晚一个人来乱葬岗,难道…… “王巧巧呢?咋不见了啊!”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胖子忽然扯了我一把,指着下面,疑惑的问我。 我定睛看去,哪里还有王巧巧的影子,那个瘦弱如同纸片一样的小姑娘,在我一愣神的功夫,竟在乱葬岗中消失了。 我和胖子大眼瞪小眼,最后王胖子使劲儿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咱们-不~不会遇到--鬼了吧?” 我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别她娘的胡说八道,她天天跟我们一起上学,怎么会是鬼?” 其实我跟他一样紧张,打他只是想缓解一下这紧张的气氛,虽然我小时候见过鬼,也可以说跟鬼打过交道,可那都是六七年前的事儿了,这几年中,叔布置的功课,我虽然一点没落下,可叔那些抓鬼的法子,我却一点没学到,这回要真突兀的出来一个鬼,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走,我们也下去看看。”胖子被我打了一巴掌后,不但不怂了,好像还来了劲儿,拉着我就想往下走。 我挣脱开他的手:“下去干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回家吧,家里人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尤其是我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管我厉害,我太晚回去他肯定得揍我。” 其实这时我有些退缩了,所以把叔拿出来当挡箭牌。 望着下面乌泱泱那一大片坟,想起了王瞎子给我讲的‘棺材精’的故事,那时他一再强调这是个真事儿,我却认为他是为了吓唬我,故意编的,可今天见到这片乱葬岗,我才觉得他那故事有可能是真的。 胖子仰头看了眼天,摩拳擦掌道:“你也不看看啥时候了,现在就是回去,也免不了一顿揍,早晚都是揍了,还不如下去看看,不然这揍岂不是白挨了,快走吧?”说完他打头往下走去。 走了两步,回头看我还站在那儿,急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王巧巧来这里干嘛?不想知道大磊是怎么死的?不想揪出杀害大磊的真凶,为他报仇?我们可都是好朋友,你连这么点兄弟义气都没有?再说了,你跟你叔学了那么多年,就不想找机会展示下身手?你身上还有护身符,我都不害怕,你怕啥?” 我一琢磨,觉得胖子这话在理,既然已经接近了大磊死的真相,我就不该因为自己的害怕而退缩,我握了握脖子上的龙精,觉得心安了不少,心思也就动了。 “我有护身符可你没有啊,真碰到啥东西你咋办?”我想到了胖子,替他的安慰担忧。 胖子贼笑了一下,道:“碰到我也不怕,我有秘宝啊!” 他放下书包,在里面摸摸索索了一会,掏出一本薄薄的黄皮书,递给我道:“看这个,前几天刚花两块钱买的,那买书的说这书之所以比别的书贵一块钱,是因为特灵,都是经过权威认证的,你看这里,还盖着个印儿。” 胖子指着书皮让我看,我一看《元皇秘诀驱鬼法》。打开翻了两页,里面的纸张也是黄色的,上头画着一些符,还有解释,“这个能有用?我怎么好像没听说过!”我仔细的想,确实没听说过这么个名字。 “有用没用我不知道,遇不到那东西更好,遇到了咱今天就试试,还有~我还有这个。”说话间胖子变戏法一样,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手电筒。 “好家伙,你这是知道今天要来,早就备好了啊!”我有些好奇,他那书包里还装了啥。 “唉,这不都让我爸给逼的吗,我爸嫌我看这些书影响学习,没辙,我只好藏了个手电筒,晚上在被窝看。”胖子解释着,又把手电踹回了包里。 我们俩一起往沟底走,一边走我一边揶揄他:“你要把这劲用在学习上,那准能考大学。” 胖子搓着手,呵呵的笑着。“考大学有啥好的?还没有抓鬼来的威风呢……” 看他那一幅蠢蠢欲动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我他妈中计了,什么好朋友,兄弟义气,这些都是其次的,我看他主要是想着来抓鬼,看看自己那野路子是不是真的走通了。 下坡是一条门板宽的小路,路边满是荒草,凹处显黑,越是往下走,黑的越厉害,乱葬岗已经笼罩上了一层黑暗,像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兽,张着大嘴,想着吞噬掉一切接近它的人类。 或许是心理的关系,越接近坟地,越觉得空气变得阴冷,我看了一眼胖子,他整个人不自觉地抖了几下。 门板小路一直延伸到乱葬岗深处,这肯定是那些枉死之人的家属,进乱葬岗埋葬它们的时候走的路,枉死的人埋的时候不能大张旗鼓,都是夜里抬着来,天放亮的时候进去埋上,就匆匆走了,或许埋上当天会烧些纸人纸马纸钱,可再往后,有没有拜祭,就看家人的心意了。 我们和胖子在乱葬岗的外围,不约而同的站住,胖子望着我,想是问我要不要进去,我心说,方才你不是还抓心挠肝的想下来吗,这回咋怂了?不过这话我没说出口,因为我也怂了。我说:“咱们就在这外围看看吧,进去我们也不认路。” 其实我是害怕进去遇到鬼打墙,桑田老坟那事,至今记忆忧深,再者我听王瞎子讲,这里当年群鬼横行,最后找高人作了法,把孤魂野鬼都拘禁在了乱葬岗内,它们便再也出不来了。我不知道那个‘内’的范围概括到哪里,可我知道,进去肯定不行。 “你说这王巧巧她去哪儿了。”胖子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蔫头巴脑的问我。 我自是回答不上来,静下心来仔细观闻,茫茫苍坟,一片死寂。此刻我甚至有一种错觉,我和胖子不是被王巧巧引来的,而是鬼使神差跟着幻觉来的,否则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一只乌鸦扑楞着飞起,发出一阵让人头皮发炸的诡异笑声,胖子兀的扑上来,抱住我,那一身肥膘差点把我压趴下,我没有即刻推开他,我打了个哆嗦说:“你--听。” 我长大了,不在跟小时候一样,受到一点惊吓就尿裤子,可在此情此景下,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还是吓得我膀胱一紧。 王胖子像张特大号的狗皮膏药黏在我的身上,若此时有人看到我俩这姿势在乱葬岗里,不知道会咋想。 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静心咒’我使劲推他:“别怕,肯定是王巧巧呢,你忘了,她可是哭着来的,或许她有个别的村的亲戚死了,她趁着放学来哭一场。” 人总是能给解释不了事情,找出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我也不例外。 可王胖子还是死死的抱着我,牙齿咬得嘎嘣响,颤着声儿说道:“那她~她咋还对-对起话来了呢?” 第047章与鬼对话 听了胖子的话,我心里咯噔一下,对话?在乱葬岗她能和谁对话? 我仔细的听,可不就是哭声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吗。 那绝对是‘王巧巧’的声音,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分辨,细细的,怯怯的,就像个小小孩,跟她那长相挺搭。 她说的什么,我具体听不太清楚,可听那腔调,绝对不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倒像是一个人在低声下气的哀求另个人,我断断续续的听到她说,你不能再那么做--害死了人--伤心……之类的话。 琢磨着这些话,结合大磊的死,我霍的就开朗了。 王巧巧一定是在跟害死大磊的人说话,那人八成还想害人,王巧巧在求他,求他不要再那么做了。 胖子显然也听到了一点儿,他松开抱着我的手,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不知道是刚才吓得,还是听到王巧巧的谈话内容,心绪激动难平。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胖子跟我打商量。 “进去就进去,小心点,别弄出啥动静,惊动了他们,先观察一下再说。” 这时候我心里十有八九可以肯定,能和王巧巧对话,肯定是个人,因为一般的人是不能跟鬼对话的,我相信跟我这样天生就有灵觉的人,是非常非常稀少的。 既然是个人,那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我练了这么多年的拳脚功夫,正愁着找不着个机会施展一下呢。 就这样,我和胖子蹑手蹑脚,在坟与坟的空隙里穿梭,往声音发出的地方接近。 虽然知道了前面是两个人,可在已经被黑暗笼罩了的坟地里穿行,还是让我提心在口。真不知道,那个杀人魔为什么会在乱葬岗里,难道是杀了人后心虚,跑到这里躲着?还真是够大胆。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胆儿不大,敢杀人吗。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已然能模糊的看清王巧巧,堪堪听见她说话了,我抬手示意胖子停下,俩人找了个坟包隐藏起来。 “哼!!!” 我跟胖子刚蹲下,忽然冷不丁的响起一声冷哼。那声音来的太突然,吓的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胖子一把搀住我,小声说了句啥,我也没听清楚。 王巧巧还在嘀嘀咕咕,总是重复着那几句不要害人了,家人伤心啊之类的话。 这时,那个男声又响起:“我早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多管闲事。”接着又是一声冷哼。 这时候我才忽然觉出,那人说话的声音很怪,瓮声瓮气的,像是个小孩故意学大人老气横秋的样子,又好像是隔着什么东西,所以听不太真切。 ‘哼’声过后,王巧巧站起来往外走,刚走了两步,她又回头,对着身后幽幽道:“当初,真不该救你。” 王巧巧的脚步渐行渐远,周围又恢复了安静。 胖子一拍大腿,不甘心的小声嘟嚷:“她咋走了啊!?我们这才刚进来,啥也没看着,没听着呢。” “嘘。”我坐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跟我走,然后我俩猫着腰,往王巧巧待过的地方走去。 王巧巧走了,可和王巧巧对话的那个人并没走,我只听到了一个人离开的脚步声,那就代表方才冷哼了一声的男人,他还在这里。 这会,天已经全黑了,我借着勉强能辨物的月光打量,可周围除了一个个坟包,啥都没有。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从我的身边“搜”的窜了过去,吓了我一大跳,我蹬蹬后退了两步,条件反射性的道:“谁!” “哎呀!你踩死我了!”胖子没有防备,被我踩了一脚,疼的抱着脚直叫唤。 “嘘,有人。”我说道。 “在-在哪儿?”胖子声调都变了,尖尖的嗓音问我,随后一束光亮了起来,他把手电打开了。 四周一片死寂,根本不像有人的迹象。 我一把夺过手电,往周围照去,刚才那黑影却如同幻觉一般,消失不见了。 也是这时,我注意到,王巧巧刚才待的地方,是一座新坟,坟上土很松散,坟头上压着几张黄纸,地下有很多纸灰。 我一下子就想到,这十有八九是大磊的坟,大磊昨天刚下葬,他属于横死,自然被埋在这里。 “你刚才瞎吆喝啥?哪里有人?吓死我了!”胖子像是这回才缓过来,拍着胸口埋怨我。 我说:“我看到了一个黑影,从我身边跑了过去,难道你没看到?” “没有啊!”胖子一头雾水的望着我,继而又道:“你是不是太紧张了,看花了眼啊。” 我没理他,拿着手电围着大磊的坟转了一圈,我听那声冷哼,就是从这附近发出来的,这里新坟新土,有人来过是肯定会留下脚印的。 我围着大磊的坟转了好几圈,也没见到一点别人留下的痕迹。 “你在找什么啊?”胖子一直在我身后跟着,这会终于忍不住问道。 “奇怪,和王巧巧说话的那个人去哪里了?”我自语道。 胖子的脸色忽然变得像便秘一样,张了好几次口,最后才说道:“你说有人在跟王巧巧说话?我听她话音的意思,也确实像是在跟别人对话,可我--可我怎么就只听到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呢!” 听了胖子的话,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我天生灵觉,能看到听到一些常人不能见闻的东西,王胖子没听到,我听到了,这么说来,王巧巧是在跟鬼对话…… “问天~咱们走吧!这里太安静,太她娘的渗人了。”胖子见我半天没有反应,也意识到了不对,想叫上我走。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听了王胖子的话,一股无名火蹭的就窜了上来,我对他吼道:“乱葬岗不渗人还他娘的给你唱大戏吗?我说不来你偏要来,这回又吵吵着要走,老子偏不走了。” 胖子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发这么大的火,他不可思议的瞪着我,嘴唇哆哆嗦嗦的,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要搁平常,估计他能上来揍我,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多大的火都生生压下去了。 我心里很烦躁,很乱,脑子想着不要发火,可心里却控制不住,就像有一腔子邪火已经燃烧了起来,不发泄发泄,就会被那邪火爆体而亡似得。 “你怎么了问天?王巧巧早已经走了,我们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快点回去吧,明天还得上学呢。”王胖子怯怯的上来拉我。 我猛的推开他,嚷道:“我就是不走,我就是喜欢待在这里。” 胖子可能八辈子也想不到,我会这么莫名其妙的用力推他,他毫无防备,被我推得蹬蹬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一个坟堆上,那坟年久失修,上面的土薄了,里面的棺材想来也烂了,被他那大屁股一坐,忽然就塌陷了,他的屁股镶进了坟里,身子与双腿腾空,整个人蜷缩着,就跟个大虾一样,嗷嗷惨叫,叫我救他。 “哼。”我才不会不救他呢,我哼了一声,冷眼旁观的看热闹。 胖子手忙脚乱的挣扎了很久,才总算出来了。他火了。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问天,我x你妈,你他妈的疯了?你有病吧,你推我干嘛?你不走我自己走,你一个人死在这里吧!” 他一口气吼完,也顾不得害怕了,骂骂咧咧的往外走,我盯着他的背影,肺都要气炸了,他敢吼我,他竟然敢吼我! 我红着眼睛,猎狗一样窜了上去,从后面猛的勒住了他的脖子。 胖子条件反射性的往后一倒,我就被他结结实实的压在了身子底下,可我毕竟是练过的,很快就从他肥猪一样的身子底下挣脱了出来,骑在他的肚子上照着他的脸‘咣咣’就抽耳刮子。 坟地里回响着胖子鬼哭狼嚎的惨叫,一边叫一边骂,总之是什么不好听就骂什么,一会的工夫,就把我家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个遍。 他越是骂,我抽他越厉害,狠狠的几巴掌下去,就把他的嘴角抽出了血,一见到血,我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快感,那一刻,心里就想着使劲儿打他,让他流更多的血…… 就在我趴在他的身上,打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后脑勺忽然传来一阵重物敲击的剧痛感,瞬间,一股粘稠稠,热乎乎的东西,顺着后脑勺就流进了我的脖子。 我眼冒金星,晕晕乎乎的被胖子从身上掀翻了下来。 胖子从地上爬起来,往旁边丢了一块大石头,唾了我一口,踉踉跄跄的跑了。 我想去追他,猛的往上一起,双腿竟然如面条一样瘫软,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后,就又倒在了地上。 我四仰八叉的躺着,大睁着眼睛,思维如同漆黑夜里的一滩死水,然后一个又一个的鬼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在我的头顶组成了黑压压的一片,遮挡住了我的视线,他们大笑,狰狞的笑,怨气冲天的笑,随着笑声,他们旋转了起来,越转越快,渐渐的扭曲成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漩涡,漩涡把我吞噬,我置身其中,随着它疯狂的旋转,我被扭曲成各种样子,扭曲的肉体,扭曲的灵魂,然后我便变成了那个漩涡…… 第048章观想之法 “咦?你他娘的给老子醒醒!”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听在我的耳中,却如同平地听雷。 “轰”的一声,天地就静止了,我仿佛置身云海深处,如一叶扁舟,似一簇柳絮,又如在婴儿的摇篮里,母亲的手在轻轻的摇啊摇,荡呀荡。 我忽然就清醒了,内心一片清明,即便是躺在这坟地里,也没有什么能扰乱我的心,我坐了起来,摸了摸后脑勺,看着怯怯的,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块大石头,抽抽搭搭哭着的胖子。 “你咋哭了?”我问他。 “你咋哭了?”他反问我。 “我哭了吗?”我自语着往眼上摸了一把,一抹潮湿的触感。 “我咋哭了?”我疑惑不解的望着胖子。 胖子摇头:“我不知道,刚才我在远处,听到你哭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站起来,胖子防备的往后退了两步,看那样子,只有我一发难,他一石头就给我撂上了。 我不以为意的往前走了两步,问道:“你不是跑了吗?咋的又回来了?” 胖子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诚惶诚恐的问我:“你--你好了没?” 我看着他那怂样,噗嗤就乐了:“王胖子你二大爷,就你这么点胆气还想抓鬼呢,你再打着手电在被窝里看上二十年黄皮书,也还她娘的是个怂蛋。” 王胖子听我这么说,怔了怔,手里的大石头砰就扔了,跑到我身边,照着我的胸前狠狠的就是一拳,指着自个那脸道:“你看看你他娘给我打的,你看看都成啥样了,这我长大了还能娶上媳妇不!” 看着胖子那肿的跟猪头似得脸,我也挺不好意思的,捂着疼痛的胸口道:“你-不是也打-了我了吗?” 胖子又轻踢了我一脚:“你还好意思说!我不打你,赶明我就的埋在这里……” “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我和胖子一边往外走,他一边问我。 我连连点头,借坡下驴道:“嗯,嗯,肯定是被鬼附身了,要不我能打你?” 胖子对我这回答还比较满意,眯缝着眼睛笑,一笑又扯的脸疼,只能一个劲的吸凉气。 其实我自己心里明白,那肯定不是鬼上身,我自身对鬼物有抵抗力,再说我还带着龙精。想起龙精我不仅握紧了它,方才唤醒我的那个痞痞的声音,可不就是龙精里那条小金蛇吗。如果不是它唤醒了我…… 想到这里,我不免心惊,要是我一直处于那种状态中,醒不过来会怎么样呢?其实那种感觉我曾经有过,那时候我还在外婆家,三岁小除夕,黑衣人拘走我的魂的那一刻,跟这一刻那么相似。 随着我逐渐的长大,我也意识到我的身体可能有什么问题,出生就有记忆,克死家人,招鬼,天生灵觉,这些想来都和我的身体有关吧。就像刚才,我脑子里明明是明白的,可却压制不住心里的那股邪火,那种戾气,我的身体像是有他自己的思想,他渴望爆发,渴望鲜血。 甩甩头,不在去想,问王胖子:“你那会不是跑了吗?为啥又回来了?放心不下我?” 王胖子的脸肿的有些张不开嘴,他瓮声瓮气的道我:“你少自作多情。” 接着他开始讲他的经历:“我本来是想走的,可我顺着来时的路一直走,却走不出去,我明明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用了没有五分钟,可我走了十多分钟,抬眼旺旺,四面八方还全都是坟,我悲哀的发现,我连东西南北都找不到了。我以为是遇到了鬼打墙,就找出《元皇秘诀驱鬼法》撕下里面的一张符,照着上面的口诀念咒,可我怎么念都不顶用,直到我把整本书都撕完了,我发现后面备注着‘如果以上符咒都没有用,那么我们还有最后两招,大声呼救或快速逃跑。’那一刻,我死的心都有了。后来我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哭声,仔细一听,是你,我就顺着那哭声又找回来了。” 王胖子的经历差点把我笑岔气。 我们俩说着话,就走出了乱葬岗。 可越往回走,我们之间就越沉默,一想到家里还有一场狂风暴雨等待着我,我就失去了说话的欲望,胖子也不说话,估计想的和我差不多。 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我们就依稀看到了灯光,看来时间还不算太晚,村子里好些户还没熄灯。 胖子终于憋不住了,愁眉紧锁道:“回去我爸要问我这脸咋整的,我怎么说啊?咱俩提前先串个供,别到时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回头你叔跟我爸一核对,发现对不上,那可作了。” 这个问题我考虑了一路,可最后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借口,最后两人商议决定,就说放学路上发现了个偷东西的贼,我们俩追了那贼十几里路,和贼英勇搏斗,最后弄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借口特别的拙劣,经不起推敲,可眼下,也只能这么说了,并且两人说好,就是打死了,也不能吧去乱葬岗这事说出去。 到了村口,我和胖子分道扬镳。 我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往家走,心里想着,叔会怎么惩罚我呢?说实话,叔很少打我,他总是用比打更折磨人的法子治我,比如扎一夜马步,抄一百遍《北斗经》…… “小天!是你不?”我正琢磨着呢,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叫我,抬头一看,这不是我们西面邻居吗,我连忙回答:“婶,是我。” “你去哪儿了?咋才回来?你叔让我把钥匙给你,我寻思着你再不回,我就回家睡了。”她说完,把钥匙递给我。 我接过钥匙问道:“婶,我叔呢?” “他被城里的大轿车接走看事去了,走的匆忙来不及通知你。” 拿着那把沉甸甸的钥匙,我心里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天无绝人之路啊!果然,古人诚不我欺! 叔不在家,不用再做那些繁琐的功课,我一头扎进被窝,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想着,总算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了。 可我闭着眼睛半天却就是睡不着,脑子里乱哄哄的,满满的疑问。 王巧巧跟鬼对话,为什么要在大磊的坟前?鬼为什么要害死大磊?王巧巧一直求他不要再去害人了,难不成那个鬼还想再去害人?王巧巧临走的时候说的那句‘当初真不该救你’是什么意思?从我身边窜过去的那团黑影,是不是就是和王巧巧对话的那个鬼?为什么我在乱葬岗会忽然失控? 我辗转反侧,一些列的问题让我一点头绪都没有,最后只好爬起来,盘膝而坐,习观想之法。 叔跟我说过,观想之法不拘一格,观天,观地,观人,观物均可,小之可以怡情养性,大之可以以身正道。 而叔教我的观想之法,是观两幅由圆点拼成的图,一幅形似八卦,一幅貌似棋盘。 叔没有传我具体要如何观想,只是让我牢记四句口诀:“存谓存我之神,想谓想我之身。闭目即见自己之目,收心即见自己之心。” 这四句口诀我刚开始不懂,随着后来渐渐的长大,词面的意思我还是大概了解了一些,每次观想之时,闭目,我都会默背一遍这四句话,然后脑海中呈现出那两幅图,宁心静气,明净而观。 我不知道是不是观想之法起了作用,总之后来我安静了下来。 我想了很多,想起了叔说过的话,身为修道者,遇到有鬼怪作祟,理应制止,不为其它。 我算修道之人吗? 扪心自问,应该算吧,叔从四岁开始,教我习读《道德经》,到今日,道家的书籍,我读过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虽然其中意思我不太懂,可那也算是半只脚踏进了道家的门槛,叔不在,假若那个鬼再出来害人,我管还是不管?叔若在,叔会不会管? 我的心里一下子有了答案,我打开了箱子,把叔压箱底的那个包袱取了出来,打开。 “咦?”我惊讶的咦了一声,包袱里,叔最宝贝的‘九天宝阙’那块破石头不见了? 难道是放在家里不放心,叔把它带走了? 不管那么多,我从小包袱里把那柄锈剑找了出来,然后又翻了翻,找了几张符,一块玉佩,把那些都装进了我的书包里。 隔天早晨,我给自己放了个假,不用跑步,不用背书,一觉睡到自然醒,起床后自己胡乱吃了两口剩饭,背上书包就往学校走。 胖子还在老地方等着我,看到我就一瘸一拐的往外这儿跑。 “这腿咋还瘸了?”我盯着他那满是青紫的脸,疑惑的问道。 “我爸打的呗,他放出狠话来,再管闲事打断一条腿。”胖子唉声叹气,继而又一脸热切的问:“你呢?你叔咋教训的你?” 我得意的一笑:“我叔进城给人看事去了,没在家。” 胖子的脸当时就耷拉了下来,长叹道:“我这还寻思着在你这儿找找平衡感呢。” “你他娘的少废话,昨晚王巧巧说那话你都听见了吧,听她话音里的意思,那鬼恐怕还要出来害人,它要真出来了,你管还是不管?” 昨晚我考虑了半宿,我虽然满腔热血,可毕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儿,加上天生胆就不大,就想着拉上胖子和我一起,做个伴也好。 胖子俩眼一瞪:“管,当然管,可我爸那边交代不过去啊!” “没事,我都替你想好了,我叔不是不在家吗,你就跟你爸说,我晚上一人在家住害怕,你去跟我作伴,你爸保准会答应你的。” 第049章纠缠 我俩去了学校,路上商量好,要时刻监视王巧巧,如果她再去乱葬岗找那个鬼,我们就跟进去,直接把符贴在鬼身上,把它干掉。 我把昨晚翻出的符纸给了胖子两张,另外把那块玉佩暂时借给他戴着。玉佩和符是让他护身用的,毕竟他看不见鬼,去了只能给我壮个胆,抓鬼还得我来。 叔用来压箱底的东西,想来肯定会很厉害,所以有了小剑和符纸,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王巧巧又迟到了,整个人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可她刚进了教室门口,目光就‘霍’的看向了胖子,眼神犀利,似是充满怨恨。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发现了我们跟踪她?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坐在最前排最好的位置上,闷声不语。 一天无话。 同天下午,赵小满来了我家,给我带了一饭盒三鲜馅饺子,笑眯眯的看着我吃。 看我吃完后,她对我说:“小天,我给你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先听坏消息吧,我正襟危坐,不知道赵小满会给我带来什么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你叔让我每天监督你的功课,完不成或敷衍了事,就让我给你记着,回来他好收拾你。” 我吞了口口水又道:“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你叔他一时半会回不来,你自由了。” “这算啥好消息啊!”我挺失望,叔回不来,她监督我,那这日子跟平常还不是一样吗,自由啥。 叔偶有外出不回,有时候在外面待个一两天,最多不过四五天,都是任由我一个人在家的,这回他让赵小满来看着我,想来真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赵小满见我满脸失望的样子,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天天看着你,你自己可别偷懒啊!” “啊!”赵小满一巴掌正好打在我脑后的伤口上,疼的我惨叫了一声。 “你头怎么了?呦,这么大个口子,这……”赵小满话说一半留一半,一双手一直扒拉着我的头皮看。 “没事的婶,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我躲闪着,不让她碰我。 她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沉默片刻,道:“我看是跟人家打架,被人打了吧?来,婶给你个护身符,再有人打你,你就把这个拿出来。”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个腰上系着红绳的小葫芦,小葫芦挺精致,大小如同我的大拇指,上面有个瓶塞,我好奇里面装了什么,伸手去拔,赵小满按住我的手,道:“遇到困难的时候,才能用,早打开就不灵了。” 赵小满的手段我见识过,所以我对她给的护身符深信不疑,又想着这几天可能要去对付那个鬼,这小葫芦正如虎添翼,我便把小葫芦宝贝的揣进了兜里。 要说这个赵小满,十年如一日的往我们家跑,对叔的心思那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连我都在潜意识里把她当成了一家人,可叔对她一直就那样,不好不坏的。 赵小满坐了一会就走了,她前脚刚走,胖子后脚就来了,肩上背着书包,气喘吁吁的,进门就喊:“问天,快走,我来的路上,碰到王巧巧了,她一个人往北走,八成又要去乱葬岗了!” “哦?快跟上!”我摸出书包里的锈剑与纸符,跟胖子就跑了出去。 放学的时候,我们本来是跟踪了王巧巧的,可今天,她哪儿都没去,直接就回了家,现在怎么又跑出来了。 结合早上她看胖子那怪异的眼神,难道她发现了我们跟踪她,为了甩开我们,才假装回家去的? 出去跑了没多远,我们就看到了王巧巧,她还没走出村子呢,一个人不急不慢的,东瞅瞅西看看,完全不像昨天那样,心无旁骛的径直往前走,并且她走到村头后,又转了个弯,从另一条路往回走去。 “她这是干嘛啊,吃饱了撑的出来遛弯儿?”胖子问我。 “我怎么知道,跟着看看再说吧。” 就这样,我和胖子跟着王巧巧转了大半个村子,把我俩转的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时候,她在一家大门口前停下了,探着大半个身子,往那家院子里瞅。 胖子捅了我一下,“这不是王艳玲家吗,王巧巧来找王艳玲干嘛。” 我没搭话,王巧巧速来与同学没来往,肯定不可能是来找她玩儿。 又等了一会儿,王巧巧忽然对着院子里招手,一边招手还一边说着什么,接着王艳玲走了出来,胳膊上还搭着一摞花里胡哨的布片子,看样子是她弟弟的尿布。 王艳玲家穷,为什么穷?就因为孩子多,计划生育给罚的,她家有五个女孩,他爹妈抱着生不出男孩不罢休的态度,一直生,后来终于如愿以偿,生了个男孩。他爹抱着儿子乐疯了,有钱没钱的给全村分了喜鸡蛋,大有憋屈了多年,终于扬眉吐气的感觉。 王艳玲和王巧巧说了些什么我没听见,怕被她发现,我和胖子跟她的距离挺远。 不过看样子俩人的谈话不是很愉快,王艳玲很气愤的样子,转身就想回去,王巧巧拉住她,往她手里塞着什么,被王艳玲给丢了出去,转身把门给关上了。 王巧巧捡起那东西,低着头貌似失落的往回走,我和胖子连忙找了个胡同躲了起来,她又走了一段,在一处老宅子前停留了一小会,就直接去她奶奶家了。 跟了半天啥都没看着。我有点沮丧,拉着胖子想走,胖子非要再看看,说着就趴在了墙上,从墙缝里往里瞅。 农家那种老房子,院墙是大青石垒砌起来的,到处是窟窿,有心偷看,那真是太容易了,既然他不走,那我也看看吧,想着我也找了个透亮的窟窿,趴了上去。 王巧巧从水缸往脸盆里舀水,“哗哗”的,舀了满满的一盆,舀满后不洗手,不洗脸,双手把着盆沿,对着那盆水瞅,瞅着瞅着,她忽然大吼一声:“滚!” 王巧巧平日里声音很柔弱,这声‘滚’却说的声色俱厉。 我吓了一跳,跟胖子不约而同的退后两步,四目相对,咋的?她发现我们了? 俩人刚想撒丫子跑,就听有个苍老的声音问道:“咋?又跟着来了?唉!走了没有啊?” 那是王巧巧奶奶的声音,后面那声‘唉’像是饱含了许多的无可奈何,而那个‘又’让我放下了心,她显然不是让我们滚,我们可是第一次来。 “嗯,走了,也不是外人,王连三那个爷爷。”王巧巧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柔弱。 “唉,我们这辈人都老了咯!”王巧巧的奶奶说了这么一句,院子里便没声了。 无心再偷看,回味着王巧巧和她奶奶说的话,王连三跟来了,王巧巧让他滚?可那个王连三,他不是瘫痪在炕上一年多了吗!他跟来了,啥时候跟的?我们跟了她一路,咋啥都没看到呢?显然她奶奶也没看到,不然就不会那么说了,难道是鬼?可王连三不是还没死吗? 我和胖子没精打采的往回走,他爸已经答应让他住在我家了,本来挺好个事,俩人跟着王巧巧去乱葬岗,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害死大磊那鬼解决了,可这王巧巧一天一出,她到底想干啥? 接下来的两天里,王巧巧一直纠缠着王艳玲,下课时间,吃饭时间,她都把王艳玲拉到角落里,偷偷和她说着什么,不过王艳玲貌似很反感她,根本不愿意跟她多说话。 这天放学,王巧巧站在学校门口,看到王艳玲出来后,就去拉她,看样又是想把她拉到没人的地说事呢,王艳玲终于忍无可忍了,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把瘦弱的王巧巧,推倒在了地上,并放出狠话,“你要再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正赶上放学,这一举动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王巧巧头埋的低低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在哭,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胖子趁机凑上去问王艳玲,她跟你说了啥,惹你这么生气。 王艳玲心情似乎很不好,直吼胖子:“滚。” 胖子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退了出来,问站在外围的我:“咱们今天还跟不跟?” 我也很纠结,这都好几天了,王巧巧除了在学校里纠缠王艳玲外,都是放学就回家,再没干出啥蹊跷事,那天和她对话那鬼,也没再出来害人,我都怀疑那晚我听到的话是不是幻觉,思来想去,我道:“不跟了,先看看村子谁家出啥事再说。” 说到出事,还真出事了。 我和胖子往回走的路上,听说瘸子的爹老死了,老死本来挺正常,可瘸子的爹叫王连三,正是那天王巧巧吼他‘滚’的人。 第050章邪骨 我忽然想到,那天王巧巧自王艳玲家往后走的时候,曾经在王连三家门口停留了一下,然后回家后又跟她奶奶说了那番怪话,今天王连三就死了。 难道两天前王连三的灵魂就已经出窍了?他跟着王巧巧去了她家?被王巧巧发现了,叫他滚! 这不是没有可能,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身体缺少生机,灵魂就会出窍,其实那时候,人就已经死了,只不过还有一口气没咽,所以家人认为他还没死,这种人通常被称为活死人。 如此看来,这王巧巧一定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啊!难道他跟我一样,天生灵觉,能见鬼,能听到鬼说话? 忽然,我的脑子里灵光闪过,冒出一个词,‘邪骨头’。 抓欲色鬼那年,‘霞’被鬼附身,路上遇到巧巧,巧巧嘴里一直嚷着,姐姐不是姐姐,那时候,赵小满曾经说,那个巧巧是邪骨头,难道当年那巧巧,就是这个王巧巧!仔细想,好像这附近,真的没有另一个叫巧巧的女孩了。 可啥是‘邪骨头’呢?这其中带着一个邪字,让我觉得不像什么好名称,肯定也是邪性的人。 胖子一直在挠头,像是一下子也想到了挺多,却理不出头绪,我叫上他,道:“走,找王瞎子去。” 王瞎子还在老地方,我和胖子找到他的时候,他刚好收完摊,拄着个拐棍要往家走呢。 这几年来,王瞎子也苍老了不少,脸上的褶子多了,头发蓬乱,已呈灰白色,不过他精神头没咋变,身子骨也挺硬朗。 胖子来到他跟前,道:“老头别走,再给我算个挂。” 王瞎子抬起手中的拐棍就打他,边打边骂:“臭小子,敢戏弄老子,谁是老头?没大没小的,我抽死你。” 胖子就嘻嘻哈哈的往后躲。 胖子经常来找王瞎子,让王瞎子给他说瞎话,请教他降妖除魔的本领,被王瞎子忽悠的一个愣一个愣的,差点就拜倒在王瞎子门下了。并且他每次来,都是这么一个开场方式,一老一少乐此不疲。 “行了,你俩别闹了,我有正事呢。”我没好气的打断他俩。 王瞎子放下马扎子,又坐了下来,道“你小子只有有事的时候,才能想起我这个老瞎子,有啥事啊?”这几年,王瞎子一直对我不肯做他徒弟这事耿耿于怀,为此,我也有意疏远他,不是怕他胡搅蛮缠,只是觉得总是拒绝他,有些于心不忍,可我已经有了叔,我虽然没有拜叔为师,可叔在我心中,那是亦师亦父的存在。 我腆着脸笑:“伯,我这不是功课紧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叔,他恨不得让我蹲茅坑那点功夫都背书。” “嗯,哼哼,你小子好好学好,别辜负了你叔对你的一片苦心。” 王瞎子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整的我都不知道怎么答对了,听这话音的意思,就跟我整天不学好似得。不想继续纠结在这个话题,我问道“伯,你知道啥是邪骨头吗?” “邪骨头?”王瞎子重复了一遍,又道:“怎么说吗!有些修行的人,其实本身就是邪骨头。” “啊!修行之人是邪骨头?”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看来这邪骨头,跟我想象的还是有很大出入的。 “是啊,具备邪骨头的人一般八字偏阴,身体虚弱多病,很多都是童子命,自身有一定的修行根基……” “伯,啥叫童子命啊?”王胖子举起手,目光斜瞟向我,那样子像在说,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我没跟他一般见识,其实我也正想这么问呢。 童子命的由头可就多了,简单的说,前世宫观,寺院,各路神仙身边的小童,修真的人,仙女,仙官等一生保持童子之身,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投胎做了人,这些原因包括思凡、逃跑、犯错被罚、有特殊使命等等,这类人均被认为是有童子命的人,只不过这类人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中途可能被召回去,也就是死了,有些没死,也一生坎坷不顺,多病多灾。 “伯,那邪骨头一生也很坎坷吗?”我又问道。 王瞎子点点头道:“一般邪骨,都有前世的渊源,自身有着一定的法力,不过经历轮回后忘记,无法运用了。邪骨之人生就体弱,偏阴,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如鬼魂等,邪骨还能感召来仙家,身上会有常仙,也就是胡黄白柳等民间常说的散仙,去他们身上暂住,久而久之,这个仙家来了,那个仙家走了,邪骨头的窍门就开了,这个时候如被仙家相中,会选他为香童,也就是出马弟子。” 王巧巧是邪骨,身上有仙家!以后会出马!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一时无法把那纸片一样的小女孩,和出马仙联系到一起。 王瞎子说完这些,又给我们讲了几个关于邪骨头的小段子,之后我们便分开,各自回家了。 胖子在我家住这几天,直接就不着家了,头天他妈还来叫他吃饭,他不回。这两天他妈也懒得叫他了,回去后我煮面条,他就看叔让我读的那些书,吃完饭我习观想之法,他还是看书。 胖子对玄学超乎想象的执着,我都想着叔回来后,劝劝他,让他收胖子为徒了。 一夜无话,隔天星期六,胖子终于想起来要回趟家了,我依照惯例去跑步,这不是因为赵小满监督我,而是这么多年养成的一种习惯,一天两天不跑还没什么,三天不跑心里就不踏实了,总觉得像是落下了一项很重要的事情。 跑完步背书,背完书做饭,吃完饭做功课,一切和叔在的时候一样,按部就班,傍晚吃完晚饭,胖子来了,与此同时,几声凄厉的惨叫响遍了半个村庄。 王艳玲家门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伙都是被那几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吸引过来的。 我和胖子也跑了过去,人群中叽叽喳喳,我只听到:“又死人了,唉,死了俩……” 我吃力的分开人群往里挤,心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胖子则一边往里钻一边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谁死了……” “呕--都别进去了,太恶心了,呕--”这时有里面的人往外挤,一边挤一边用手捂着嘴,一幅忍不住要吐的样子。 我一下子想起了大磊,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厉害了。 人都有一种心理,越是见不到越是好奇,人群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我拼尽力气,终于挤到了最前面,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一个早已死去的小男孩,躺一块黑色的油布上,他面目狰狞,浑身红肿,表皮上有密集的,大小不一的水疱,水疱如同涨到极限的气球,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亮,反射着幽幽的光,油布上还有一滩粘稠的,分辨不出颜色的积液。 而灶间门口的地上,则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她的半边头已然稀烂,旁边澎溅着红白相杂的粘稠物体,一缕黑发混合着血,湿哒哒的粘在她的半边脸上,另半边脸上,一只眼珠使劲的鼓着,向是下一刻就会迸出眼眶,她的嘴巴大张成一个圆圆的,绝望而又不甘的黑洞,她还没死透,一条腿像是秋风里的树叶,时不时的簌簌抖几下,我看见了她的双手,那双手,跟死去的小男孩身上的皮肤一样,她身边的血流出了好几米。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几个大小不一的女孩,瘫坐在地上,整个院子里回荡着恐惧又绝望的哭声。 胖子一转身,吐了我一身,我没吐,我整个人都木了。 我从周围人的议论中已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们在给那个男孩洗澡,可因为一时疏忽,男孩不知怎么,从木盆里,翻到了那锅滚烫的开水里,她家最小的女孩率先发现了这事,哭喊着叫大人,并不顾已经滚了的水,双手伸进去把男孩捞了起来,可男孩早已没有了声息,听到哭喊声,首先赶来的她爸,见到命根子一样的儿子死了,肝胆俱裂,不问缘由,摸起竖立在墙根的镐头,狠狠的砸在了小女儿的头上。 警察来了,从灶间带出了一个抖得像筛糠一样的男人,那就是王艳玲他爸,他昔日分鸡蛋时,那眉开眼笑的样子,还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脑海,而此刻……他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懊悔,心疼,绝望…… 王巧巧来了,挤进来看了一眼,扭头就往外走,我跟了出去,胖子随后也跟了出来。 第051章桃木钉 “王巧巧,你给我站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些制止,你知道这些,又任其发生,你于心何忍,王巧巧……” 我跟在王巧巧的身后大声的喊,此刻,我的心中百般滋味,仿佛只有歇斯底里的喊叫,才能发泄而出。 可无论我如何喊,王巧巧都不说话,她快速的往前走,不是跑,就是走,走的很决绝,很干脆,像是牟足了一口气儿。 我和胖子跟着她,看着她回了家,不大一会功夫,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捆木头,一把大锤子。 她从我和胖子身边走过,视我们若无物,一个人径自往北走去。 我知道,她这是要去往乱葬岗,我不再喊,我的嗓子火燎撩的疼,我紧紧的跟着她往前走。 天走着走着就黑透了,我们没有手电,借着昏暗的月光,跌跌撞撞的前行,王巧巧几次摔倒,又几次爬起来,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我忽然觉得,这个纸片一样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体里似乎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我们三个人,依次排开,谁都不说话,僻静狭窄的山间荒道,响着急促的脚步与缓急不一的呼吸声,我的拳头攥的紧紧的,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别的情绪,胖子快走了两步,距离我近了不少。 终于走到了乱葬岗,王巧巧没有丝毫迟疑的走了进去,胖子扯了我一把,眼神中有一丝怯意。 “你要害怕,就在这里等我。”撂下一句话,我头也不回的跟了进去,胖子喊了一声,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却也匆匆跑了过来。 王巧巧又在大磊的坟前停了下来,蹲下,解开了那捆木头,这时我才看清,那竟是一根根的木橛子,我数了下,整整七根,根根七寸,都有擀面杖那么粗,一头平平整整,一头削的尖尖的。 我知道这肯定是桃木橛子,桃木是五木之精,被人们称作仙木,能压伏邪气,难道王巧巧想把这些桃木橛子砸进大磊的坟? 这么多年,跟着叔耳濡目染,我也听说过一些,往坟里砸桃木钉,是一种很恶毒的行径,不到万不得已,懂行的人是不提倡这么做的,一般是人死后有尸变的迹象,为防止尸变,才砸桃木钉镇压,而被镇压后,也就等于此被封了他的鬼道,不能去鬼界,不能托生,只能永生被禁锢在坟里。 桃木橛还能破人风水,有些人与人之间有私仇,便在人家先祖坟里砸桃木橛,这样用不了几年,被砸桃木橛的一家,会渐渐家道中落,家中人或因意外,疾病等相继而亡,从而达到灭户这样的结果,所以说往坟里砸桃木橛子是一种很阴毒的行径。 可什么秘法都有什么秘法的讲究,砸桃木橛也是有方位的,不是你随便一砸,就能起到你所预期的效果,所以不懂的人还是不要这么做,免得损人不成,还会损几身。 王巧巧并没有如我所料,直接往大磊的坟里砸桃木橛子,而是在大磊的坟前,一处凸起的小包处,不断丈量,找方位。 我恍悟,王巧巧那天不就是在这里和鬼对话的吗。那时候我只以为她是在对着大磊的坟说话,原来她是对着这个小土堆说话,这也是个坟? 小土堆只高出地面十几厘米,周边几乎已经与地面相平,加之上面长着挨挨挤挤的荒草,我还真是一点都没注意到这是个坟。看来就是这个小坟里的恶鬼害死了大磊,和王艳玲的弟弟妹妹。 这时,王巧巧像是已经找好了方位,她拿起一根桃木橛子,狠狠的往那小土堆里砸去。 一阵阴风莫名的吹过,以此同时一声凄厉的鬼叫响起,一阵浓浓的黑雾自坟中缓缓冒出,渐渐凝聚出了一个小孩的轮廓,可还没待我看清那个鬼什么样子,王巧巧噗的就往坟上吐了一口口水,阴风与惨叫声消失了,黑雾也又缩回了坟里。 桃木橛子毕竟是木头,自身没有啥冲击力,坟包又矮小,往下的土质极硬,王巧巧砸的非常的吃力,有几次,锤子差点都砸在了她自己的手上,可她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一根,两根…… 乱葬岗里回响着“梆梆”的重物敲击声,响声惊动了一些眠下的,不知名的怪鸟,扑楞着翅膀‘哇哇’叫着往远处飞,那声音咋一听就跟个小孩哭似得,特别渗人。 胖子使劲的往我身边挤,最后干脆抱住了我的胳膊,牙齿打颤道:“这他妈的是啥鸟” 这种鸟的叫声我从来没有听过,不过宿在坟地里,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看着王巧巧咣咣往地下砸桃木橛子,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是该去搭把手呢,还是去阻止她,鬼害死了人是十恶不赦,可这几根桃木橛子砸下去,会不会连带他的家人都受牵连? 可一想到被窑炉慢慢烤成皮包骨的大磊,那个那么小就烫死在锅里的小孩,和被她的亲爹砸的脑浆迸裂的小姑娘,我的心就硬了,任由王巧巧砸吧。 七根桃木橛子被王巧巧一口气砸进了那座矮坟。 同时,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锤子丢掉,一屁股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哭声中夹杂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不好妄自推断,可这哭声如同一个蓄了多年水的水库,终于承受不住爆发而出的那种感觉我听得出来,王巧巧的痛哭声传遍了整个夜色笼罩的乱葬岗,那哭声听的我心里发酸,不知该去劝她,还是该任由她发泄…… 王巧巧真的哭了很久很久,哭的我和胖子双腿都站麻了,最后也一并坐在了地上。 夜越深,乱葬岗越发显得诡异,可我没有要走的意思,我觉得我应该等着王巧巧,我忽然觉得王巧巧很可怜,我小时候见过鬼,我知道那幼小的心里,见到那般恐怖的场景时是怎样一种惊惧,我万幸遇到了叔,得到了龙精,自此看不到那些脏东西,可王巧巧她这十年,竟就是这么生生挨过来的。 “我学习那么好,每次考试都是双百,我连续跳级,是全校的焦点,是老师的宠儿,我歌唱的那么好听,每星期一升旗,都是我领唱国歌,如果我愿意,我可以随意考上我想去的任何一所大学,我可以走出这个小村庄,去看看外面五彩斑斓的世界,可我却命中注定,此生只能是一个神婆!呵,神婆啊!!”许久之后,王巧巧开始一边哭一边诉说,说到后来又自嘲的苦笑…… 我听到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像是嘴里含着什么东西,我知道了她刚才冲着坟堆吐那一口,定然是舌尖血。 “我的身体是各路散仙的免费的客栈,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们想抓我做出马弟子,小时候我不信,他们就想法子让我信,让我看到一些别人见不到的东西,谁家要死人了,我路过他家门口就能看到鬼火,哪儿有个孤魂野鬼,也率先跟着我,后来我信了,可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王巧巧抓起地上的一把土,狠狠的往远处丢,这行径表现在一个小女孩身上,显得有些幼稚,可我能理解她那种心情。我不知道如何劝她,只能静静的听她诉说。 又过了许久,哭声终于停止了,想来王巧巧是哭累了,乱葬岗里安静了下来,突兀的安静把我们都闪了一下子,我忍不住自语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要不我们回家吧。”胖子首先提议。不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却是战战兢兢的看着我,我知道他还在为上次说这句话被我打而心有余悸。 我看了看王巧巧,她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长叹一声道:“回家。”她积压了多年的苦闷终于发泄了出来,心情看上去好了不少。 夜深了,月光下,路似乎都变宽了,我们顺着月光下的小路往回走。 胖子打头,我和王巧巧并排,跟在胖子身后,刚开始是我在前面带路,王巧巧在中间,胖子在后面压轴的,可他说在后面总觉得心里虚,就挤到了最前面,让我去了后面。 我理解他那种感觉,因为我在后面也有那种感觉,就像是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盯着我,所以我也往前挤了挤,和王巧巧并排着走。 走着走着,胖子忽然停了下来,我和王巧巧差点撞到了他的身上。 “怎么不走了?”我挺奇怪,难道他在前面也害怕,想上中间? 胖子转过头,惊恐万状的问我:“问天,你看看,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其实我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只是说不出那里不对,我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确定我们走错了?” 胖子惊慌道:“那天我在这里迷了路,所以刚才咱们进来的时候,我特别了留意了一下四周,我们来的时候走的地方,其实根本就不能称之为路,只能说是崎岖拐弯的坟空子,可我们脚下这路--你们不觉得太宽,太直了点儿吗?” 听胖子这么一说,我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条路也就门板那么宽,可在这乱葬岗来说,确实是宽了点儿,乱葬岗的坟,毫无规则可言,都是哪儿有空子就埋在哪儿,这么直这么宽的一条路,确实不正常。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一轮弯月冷冷的挂在天上,如果我没记错,今天应该是初七。 我又往四周看了看,四周都黑漆漆的,不说伸手不见五指吧,可也差不多,可唯独我们脚下的这条路,它是亮的,就像是度上了一层十五的月光,我们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也确实以为是月光照亮了它,这也是我潜意识里觉得不对的地方,只不过一时没往那块想。 第052章诡异的小路 “难道我们遇到鬼打墙了?”我嘀咕道。 胖子听我这么一说,眼睛瞪得老大,哭丧着脸道:“啊!那-那该咋办啊?” 我小时候,在桑田里也碰到过鬼打墙,后来叔告诉了我一些应对鬼打墙的法子…… “那晚我虽然也找不着路了,可我只是来回的转圈圈,后来还顺着哭声找到了你,也-也没出来这么条怪异的路啊……”胖子见我不说话,急的拍着手转圈圈。 我抬手止住了他,道:“胖子,你有尿吗?对着前面那路撒尿,鬼打墙就会消失。” “撒尿?我!”胖子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看了一眼王巧巧,道:“你咋不撒?” “我-那啥-我没憋尿。”我摸摸鼻子,哼唧说道。 其实我也是碍于王巧巧在这里,不然这屁大点事儿,直接掏家伙来一泡就得了,犯不着跟胖子叨叨。 王巧巧见状,识趣的转过头去,胖子又看了我一眼,才极不情愿的往前走了两步,解开了裤子…… 一泡尿撒完了,那路还在那儿好好的,我有些蒙了,叔告诉过我,童子尿治鬼打墙特灵,这怎么到我们这里就不灵了?胖子不是童子……我摇摇头,甩开了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 胖子当时就蔫了,裤子都忘了提上,看看路,再看看我,问道:“怎么不灵啊?你不是说好使的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记得叔就是这么说的啊!”我挠着头,示意他先把裤子提起来。 “那咋办呢?”胖子声音里带着哭腔,问我。 “可以用火,你们谁有火?”王巧巧转过身来说着,看来她对这方面,也略懂。 我和胖子同时摇了摇头,今天没想着会来这里,我们什么都没带,这回要忽然出现个鬼,那都得肉搏。 我灵机一动,忽然又想到一个主意,对,用舌尖血! 叔说过,舌尖血是人之精血,遇到啥邪乎事,咬破舌尖,对着怪异的地方喷上一口,一般就会没事了。 “胖子!你咬破舌尖,往前面路上吐一口。”我看着胖子吩咐道。 胖子不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是我?” 我点点头。 “凭什么又是我?刚才撒尿是我,咬舌头还是我,我不干,这次你来,轮轮也轮到你了。”胖子气鼓鼓的说道。 “那后面再遇到啥事你负责出主意,你要出脑力,我就出苦力,你能……” “你们别吵了。” 王巧巧打断我的话,干脆的往前走了两步,‘噗’就往前面路上吐了一口。 我和胖子呆了,随后对视一眼,都觉得挺汗颜,我们俩男的,还不如个女的,尤其人家今晚还是第二次咬破了舌尖。 王巧巧盯着那路,我和胖子也一瞬不瞬的盯着那路,可路还是路,丝毫没有变化。 胖子慌了,说话都带着颤音儿:“这~这可咋办啊!” 我还没说啥呢,就见王巧巧动了,她偏离了这条路,往一边黑暗处走去。 我看着她投身在了黑暗里,一直东歪西斜怪异的走。 胖子大瞪着眼,道:“这么简单就出去了?那我们刚才做的那些,岂不都是脱了裤子放屁!” 我拧着眉看着王巧巧的背影,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果然,王巧巧很快又回来了,摇摇头说道:“走不通,无论我往哪儿走,这条路都好像影子一样跟着我。” “那-那为啥我们看到的,是你进入了黑暗中呢?还有这路,它一直都在我们脚下好好的啊!你说是吧问天,你说--。”胖子脸又白了,结结巴巴的让我跟王巧巧说。 王巧巧点头道:“我知道,因为我偏离出去后,看到你们也一样站在黑暗中,这样来看,好像不是我们在这条路上走,而是这条路跟着我们每一个人。” “难道我们遇到的不是鬼打墙?那-那该怎么办?”我也有些惊慌了,这句话脱口而出。 说完这句话后,我发现王巧巧和胖子同时面色沉重的看着我。 我才意识到,此刻他们两个,显然是以我为中心的,我没了主意,那他们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么想着,我忽然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重了,赶紧安慰他们道:“先不要急,前路走不通,我们就往回走,回到起点再走,路说不定就通了,要实在不行,咱们大不了在这里待上一晚上,等天一亮,什么鬼打墙都就消失了。” 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一想到要在这乱葬岗里待大半个晚上,心里还是膈膈应应的,所以就率先往来时的路走去,希望真能如我想的那样,回去就能找到正确的出路。 因为心里想着要早些走出去,所以我们走的很快,可出来的时候用了十多分钟的路,再往回走走了约莫二十分钟,也没看到大磊的新坟,和被盯了桃木橛子的小坟。 “看!那里有一棵树。”王巧巧忽然指着前方说道。 “树?”我往前看去,果然十几米外的路边上依稀能看清一棵树的影子。 “别走了。”我突兀的停下,阻止了他们再往前走。 乱葬岗我一共来过两次,都是在外围,或许是因为里面坟太多,没了空子,或许是人们对这里心有忌讳,不敢太往里走,所以稍新点的坟,都埋在外围。 总之我进来的这个地方,目光所及之处,还没见到过一棵树呢,倒是跟踪王巧巧来的那天,站在坡顶,我看到了零星枯死的树,上面挂着一些渗人的白布绫,我记得,那些树的位置都比较靠里,也就是靠近乱葬岗的中间位置,这么看来,我们早已经偏离原来的路线十万八千里了。 我想到了这些,胖子和王巧巧自然也想到了,他们眼巴巴的看着我,像是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不敢再胡乱的领着他们跑,从一路走过来看,好像这条路在控制着我们前行,无论我们想往哪个方向,它都会逐渐的给我们扭曲到它设定的路上,再走下去,我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原地待着,等待天亮。”我沮丧的说着。 他俩谁都没吱声,我们三个柱子一样在乱葬岗里杵着。 没有了沙沙的脚步声,没有了走路时那种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我忽然发现四周静的像是一潭死水,这种气氛特别的压抑,仿佛时间都都凝固住了,就这样在这里待到天亮,那可真是度分如年! “呃,巧-巧巧……咳咳--” 我咳嗽了两声,第一次如此亲切称呼女同学的名字,我还是觉得挺别扭的,可要直接称呼王巧巧,在这样的环境下,又显得太生硬,可也总不能什么都不说,这样的气氛不被打破,让我异常难受,于是我没话找话道:“你刚才往那坟里砸的是桃木橛子吧?你就这么砸进去,会不会对他的家人有妨碍啊!” 王巧巧似乎也很渴望以说话来打破这种死寂,我一问她就答道:“嗯,是桃木钉,桃木辟邪,这样钉进去,它就再也不能出来作乱了,至于他的家人,早就都没有了。” 王巧巧话音刚落,胖子就插嘴了,他似乎很生气,语气不善道:“你既然知道这样能制住它,为什么不早这么做,偏生让它出来害了人!那可是三条人命啊!还都是那么小的小孩。” 我也正想说这个问题呢,心里替今晚死去的那两个小孩,感到不值。只是我还没考虑好怎么开口,我不像胖子,能那么直接的问出口,我总是想着表达明白自己的意思的同时,还不让对方显得太尴尬。 王巧巧半天没说话,头垂的低低的,最后才声如蚊蝇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样可以制它的,一前我也不懂。”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心说这个还能现学现卖? “今天学的?跟谁学的?”胖子声调里充满了不信任。 “是我今天请教了仙家,之前我只是能看到鬼,和鬼沟通,可我不会驱鬼,今天我答应了做他的弟子,交换条件就是他教会了我这‘七星镇魂’术,当然,这也算不得交换条件,只不过是我提前一步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可谁知还是晚了一步……”王巧巧说到这里,又蹲在地上小声抽噎了起来。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王巧巧那晚只是求那鬼,并没有采取什么捉鬼措施了,原来是她根本就不会对付鬼。那这事说来还真不能怪她了,她一个小姑娘家,为了劝说鬼不要再害人,不惜大晚上一个人来乱葬岗,这样的勇气怕是我也不一定能做到吧。 我这人极其不会劝人,尤其是看到人家哭,人家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求救的看向胖子。 胖子支支吾吾道:“这~这样啊,那这个不能怪你,谁也不是生下来就肩负着驱鬼救人的使命,是我错怪你了,你--别哭了,我跟你道歉-对-对不起。” 别说,胖子劝人还挺有一套,他这么一说,王巧巧就不哭了,眼神坚定的说道:“当神婆就当神婆,以后若再要我见到鬼物作祟,我定不轻饶它。” “嗯嗯,”干啥就要有个干啥的样儿,说实话,其实我挺羡慕你能当神婆的,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个神棍,可惜我连当神棍的资格都没有。 “唉!”说到这里,胖子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胖子这话不是揶揄王巧巧,我也为王巧巧身上那股子干脆,执着感到吃惊,这个豆芽菜一样的小姑娘,不管干什么,身上都有一股子劲儿,好像就没有什么能难得倒她。 “你之前是不是认识那个鬼?”我问她,因为我想起来那晚她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她说‘当初,就不应该救你。 第053章怨婴 “你怎么知道?”王巧巧大眼睛盯着我,问道。 我竟然一时被她问的哑然,总不能告诉她我跟踪她吧。 “其实,我早就知道那晚你们跟着我了。”王巧巧忽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胖子大声说着,满脸的不可思议。 王巧巧指着胖子说道:“因为你,你的身上有它的气息,那气息我非常的熟悉,是你把它从乱葬岗带出去的,也可以说,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也有你的一部分责任。” “我--我-!”胖子大吃一惊。 “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乱葬岗中好像没有鬼,总之我见到的鬼,就只有它一个,它平日是出不去的,只有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它才能出去,比如有人来了这里,它会依附在人的身上,跟着出去,可它不能离开这里太久,最多五天,它就必须回到这里。” 王巧巧讲到这里,我忽然灵机一动,那天一道黑影从我身边窜过,随后就不见了踪影,看来就是那个时候,那个鬼依附到了胖子身上? 既然已经被她发现我们跟踪她,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我干脆的问道:“那天你临走的时候,说的那句‘当初就不该救你’是什么意思?你救过那个鬼?” 王巧巧眼神看向幽暗深处,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后来她叹息道:“这事要从三年前说起。” 我和胖子坐了下来,既然一时半刻走不出去,那就坐在这里好好的听个故事,反正前面王巧巧说了,乱葬岗里没有鬼,八成王瞎子讲的镇压也是真的,这里的鬼真的被有大能的人给镇压了,那也就没啥好怕的了。 王巧巧调整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坐姿,讲道:“那个鬼,它生前叫春生,是邻村的一个小男孩儿,生于春天,死于秋天,死时不满七个月。” 他是被自己家的的狼狗咬死的。 那天他爹妈吵架,他妈赌气把他丢在炕上,一个人就回了娘家。 他爹因为心情不好,一个人喝了不少酒,后来就出去不知道干啥去了。 春生自己躺在炕上,屋门大敞着,他家那条黑色大狼狗,八成是饿急了眼,居然自己挣脱开了狗链子,跑进屋,把他当成了吃的,尖尖的牙撕开了他的肚子,把他一口一口的给啃了。 那时他才六个多月,他都不会爬,只能拼命的哭,可家里一个大人都没有,没有人帮他把狗撵走,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狗一口一口的吃…… 后来,他妈不放心它,又跑回来了,可还是晚了,她妈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救了。 他的半边肚子连同大腿已经被撕烂,各种内脏被拖出去老远,地就跟用血擦过一般…… 可最最残忍的是,这时候,他却还没死,他张着大口,却早已哭不出声了,他只能大口大口的吸气,可也只是吸,吸进去,就从他残破的身子里漏了,就这样,他还活了好久,最后在痛苦无助与恐惧中慢慢的死去。 他妈疯了,摸了把菜刀,一刀剁下了半个狗头,又跑出去找他爹,他爹那时还在街上跟人家打牌呢,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爹被他妈一刀砍在了头上,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他爹的头都被他妈给剁烂了,最后一刀,她妈摸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小孩恋母,他的魂魂一直跟着他妈。 后来,他们一家三口的尸体被人用草席裹着,挖了个浅坑,草草的埋在了乱葬岗,可他的魂魄却没能跟来,犬牙能咬伤人的灵魂,他就要烟消云散了。 也是那个时候,我去邻村串亲戚,遇到了他,他真的很可怜,那么弱小,眼神怯怯的,肚子上一个大大的血窟窿。 我问他最后有什么心愿吗?他摇头,说:“我只是一遍又一边的回忆临死时的那一刻,真希望那只狗当时能一口咬断我的脖子。” 鬼魂是没有眼泪的,可我仿佛感觉到他在哭,我的心当时就痛了,我曾经听村里的老人说过,槐木聚阴,尤其是被雷劈过的老槐树,能养鬼。 被雷劈过的槐树我没找到,可那些深山里,百年老槐并不少见,我找了一颗大老槐,抠了一块木头,坐了一块槐木牌,上书他的生辰八字,让他那即将消散的鬼魂,聚集在了那槐木牌子里,保他不会魂飞魄散,自此他就是槐木,槐木就是它。 我把那槐木牌子埋在了他的尸体旁,想着它生前凄惨,死后也算是全家团聚了。 后来我不时的来看他,他告诉我,它找不到他的爹妈了,他们的鬼魂都不见了,而那时候,他竟然魂魄重聚,已经可以离开槐木牌子,自己出来一小段时间了。 我没有想到它能脱离槐木牌,它告诉我,此地阴气极重,很适合养鬼,它就是因此重聚了己身。 再后来,它变了,变得开始抱怨,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他说他心中有恨,好不容易投胎为人,才几个月就那般惨死,死后一个人在这孤零零的乱葬岗中,没有供奉,没有祭品,也没有个伴儿。 那时候,我一直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直到某天,放学的时候,我竟然看到它趴在大磊的背上,对着我诡异的笑。 我一直纠缠着大磊,是劝他,让他时刻带着一条狗在身边,春生是被狗咬死的,死后也非常的怕狗,如果养条狗在身边,他就不敢再靠近了,可大磊不信我,直到他惨死。 我很愤怒,来这里找他,怒斥他害人的行为,可它不但不知悔改,反倒像是嗜血的怪兽,尝到了血的甜头,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也不是随便个人就能害,害人也是要找那些八字软,体质差的,可能是因为自己死的惨,死的时候尚且年幼,所以他害人的时候,会选孩子,并且手段极其残忍,这可能也是他想让其他人,也尝尝它死时的痛苦吧。 来乱葬岗的第二天早上,我一进教室,就感觉到了他那若有若无的气息,那气息是从王阳明身上发出来的,那时候我就猜到,你们肯定是来过乱葬岗,才让它有机可乘,依附在了你的身上,可你晚上来乱葬岗干什么?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跟踪我。 你既然已经把它带出来了,那它肯定还会害人,我就满村子找它,后来在王艳玲家门口,我发现了它的踪迹,结合大磊的死,我不敢隐瞒,直言有鬼会害死她的弟弟。 可王艳玲对死这个字非常的忌讳,尤其这个字还是用在她家最宝贝的男孩身上,所以王艳玲很气愤,赶我走。 我给她钱,让她去买条狗,可她不要,把钱给我丢了出来…… 那几天,我一直纠缠王艳玲,她却始终不信。 再后来我经过深思熟虑,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就算是今天我救了一个,明天它还会去害别人,他本是要魂飞魄散的,是我救了他,那也间接说明,我也是在害人,所以我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它,所以就请教仙家,让他教了我这镇压厉鬼的‘七星镇魂’术。 白天我去找了桃木,把它们削成七寸的桃木橛,我本想今晚就来镇压他的,却不想没等到晚上,就出事了……。 王巧巧说完,又叹气,今晚,她好像总在不停的叹气,后来她幽幽道:“人生人死各自有命,我真不该去同情一个鬼!如果不是我一时心软,也不会酿成今天这么个结局啊!” 听完王巧巧讲的这些,我和胖子都哑口无言,春生的遭遇让人同情,可把自己痛苦的遭遇,强加给别人,又让人恨之入骨。 王巧巧讲完后就不再说话了,胖子则在一边转眼珠子,不知道再想什么鬼主意,果然,他随后嘻嘻笑问王巧巧:“巧巧,你说你身上有仙家,你能不能让仙家把我们救出去啊!” 别说,胖子有时候还真是有些鬼心眼,他这么一说,我也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了王巧巧,狐黄白柳灰这些仙家,在民间可也算是顶顶厉害的存在了,他们若来,肯定能把我们领出去。 王巧巧却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不敢进来,它说这里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他也不让我进来,我死活不依,他最后只好依我。” “邪气?这里有什么邪气的?连个孤魂野鬼都没有,最邪气无非就是这坟多点,能唬住人一时,时间久了也就没什么了吗!”胖子一摊手,一幅牛哄哄的样子。 “乱葬岗里没有鬼,你不觉得这就是最邪气的地方吗?”王巧巧反问道。 第054章鬼唱戏 王巧巧的话听的我一怔,仔细琢磨了下,我伸着脖子干咽了一口唾沫。 “不是说这里被高人做法给镇压了,孤魂野鬼都出不来了吗?”我说道。 “那我们脚下的这条路,又是怎么回事呢?”王巧巧又问。 这小丫头片子的问题太犀利了,总是弄的我无言以对,不过细想来,她说的似乎很有道理,这里是乱葬岗,埋葬的多是些枉死的人,枉死之人怨气冲天,可这里却没有一个鬼,镇压了,没有鬼了便罢了,却偏偏出现了这么一条鬼路,这也太反常了吧。 叔经常说,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这乱葬岗里,真的有什么道道?莫不然连仙家都不敢进来!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胖子忽然扯了扯我的衣服,思路突兀的被打断,我挺来气的,没好气的吼他:“你拽我干嘛?” 胖子眼睛直直的盯着我身后,舌头都捋不直了,牙齿嘎嘣嘎嘣响,道:“有……有…有…” 我被胖子那怂样整的无语了,翻着白眼直接往身后看去,身后空空如也:“有啥?啥都没有啊,别疑神疑鬼的行不!” “啊!!!”忽然!王巧巧发出一声惊叫!突兀的尖叫声,在这幽静的乱葬岗里百转千回。 “啊!你鬼叫啥?一惊一乍的想吓死我啊!”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也跟着惨叫了一声,捂着扑通扑通跳的胸口,不满的训斥她。 不过随后我就感到了不对,胖子一惊一乍的尚可理解,王巧巧她胆儿比我还肥,她尖叫个啥? 王巧巧瞪着惊恐的大眼睛,道:“树上,吊着…一…一个人” 听了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顺着王巧巧的目光,往树上看去,一看之下,吓得我脸都白了。 十多米外,路边那棵枯死的歪脖树上。一根伸出的枝桠上,依稀可见吊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身着一袭白衣,身体无风自动,幽幽的轻摆着。 胖子早已挤到了我的身边,双手把着我的胳膊,王巧巧也往我身边靠近了不少。 乱葬岗里突然出现这么一幕,还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不知怎么的,我有一种感觉,她虽然是吊在树上,可却是睁着眼睛看着我的,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我一个劲的打哆嗦。 “这~是-是啥啊?”胖子轻声问我。 我知道他是问我,这是人还是鬼,可此刻我也搞不清楚了,以前我带着龙精是看不到鬼的,可一到这乱葬岗,这龙精就仿佛不灵了,上次来这里,我看到了一团黑影,胖子就没看到…… “咦!”我怎么吓糊涂了,胖子是看不到鬼的啊,那这树上的…… “应该是人。”我说道。 “八成是什么人一时想不开,跑到这里吊死了,刚才天太黑,我们没注意到,这会才看见,没什么好怕的。”我这个理由倒也说的通,如此安慰着她俩,同时也安慰着我自己。 可胖子下一刻就把我这个理由给否决了,他说“不可能,我坐在你对面,正对着那棵树,我不止一次的看它,上面除了那些白布绫,啥都没有,这个吊…吊着的东西,是刚才-才出现的,问天,我--我害怕……” “她动了!”这时,王巧巧忽然低声说道! 我和胖子同时抖了一下,往树上看去,就见树上吊着那人,竟然慢慢的下来了,不是绳子忽然断落那样掉了下来,而是像树上装了个滑轮,慢慢的,直直的,把她滑了下来。 下来后,她原地站了一小会,最后竟然走上了我们这条小路,慢慢的往我们这边靠来。 与此同时,周围莫名的就起了一阵阴风,阴风兀自掀起了女人的头发。 她的脸乍露出来,差点把我吓了个半死,这他娘的是个鬼啊,绝对错不了了! 胖子闷哼一声,一下子瘫软在了我的身上。 我死命的推他,一边推嘴里一边嘟嚷着:“跑!快-跑……” 可我们仨,也许是吓傻了,心里跟明镜似得,想着跑啊,玩命的跑,可那腿就跟面条似得,屁股仿佛在地上扎了根,怎么都起不来了。 此时,那个鬼距离我们差不多有五六米的距离,借着这条小路的光,我已经能清楚的看清她的模样,她的脸跟抹了白石灰的墙一样,煞白煞白的,眼睛瞪的老大,两只雪白的眼球凸在眼眶外边,好像随时都要爆出来的样子,嘴巴外面,拖着一跳乌紫的长舌头,而脖子上,则死死勒着一根拇指粗的麻绳,麻绳深深的勒进了肉里,把她的脖子勒的像一个葫芦的腰,那样诡异的比例下,她的头显得极不稳,好像随时都会折断,掉下来…… 这个环境,这幅场景,这也太吓人了,她往我们这里靠近干嘛,不会是想找替死鬼吧! 我还在推胖子,胖子终于有反应了,他放开我,手脚并用往前爬去,爬着爬着就站起来了,趔趄着往前跑,我和王巧巧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俩人连滚带爬,往与那吊死鬼相反的方向抱头鼠窜。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后面远远的响起了胖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叫:“你们-等-等我,都她娘-别-跑了!跑不-动了,没-没追来……” 我回头看去,那吊死鬼果然没追上来,这让我安心不少,旋即停了下来。 我倒没觉得多么累,就是连惊带吓的,出了一身大汗,王巧巧也弯着腰粗喘。不过出乎我的预料,她看起来这么羸弱,跑起来居然比胖子还快。 “问天你大爷,你他娘的不-够意思,你跑那么快干啥,你就不能等等我……”胖子喘的跟条狗似得,一脸委屈的走到我身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伸着脖子干咽唾沫。 “我还没说你拖后腿,你倒先怪起我来了,要不是为了等你,我早就跑远了。” 我这是说的实话,多年锻炼下来,这点路真算不得什么,我忽然顿悟,叔让我跑步也不是没有用,起码遇到啥事逃跑的时候,能占个上风。 “我们这是在哪儿了?”王巧巧打量着四周,警惕的问道。 我也四下观察了一下,周围除了密集的坟,啥都没有,于是回答道:“不知道,反正今晚是别想出去了,只要别被鬼追上,回头天亮也就没事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啥时候天才能亮啊!”胖子哭丧着脸,气急败坏的说着。 “甭管啥时辰,先好好歇歇,待会还不定出现啥情况呢。”说完,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目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王巧巧说了,这乱葬岗中,除了‘春生’一个鬼外,她没见到过其它的鬼,现在已经出来一个其它的鬼了,那接下来保不齐还能出现点啥,所以我现在的神经极度紧张。 王巧巧和胖子也跟我一样,草木皆兵的坐在那里。 可这屁股还没坐热呢,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似唱歌,又似唱戏的声音!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乱葬岗里半夜三更传出歌声!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们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唱歌?”胖子小心翼翼,求证似得问道。 “你也听到了!”王巧巧紧张的问他。 胖子一拍大腿,打着颤音儿道:“这-这-这咋又来了!我还以为我听茬了,这咋还没完没了了!”说话间他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那两条腿跟弹棉花似得抖。 我们都站了起来,随时准备逃跑。 可站起来后,我们才绝望的发现,我们根本不能跑,那声音太诡异了,只听着由远而近逐渐的清晰起来,却根本听不出来自哪个方位,好像四面八方都回荡着那虚无缥缈的歌声,这要随便乱跑,跑错了路,半道上正好撞上可怎么办。 我们三个一合兑,便背靠着背,围成了一个三角的圈圈,这样不管哪个方位来了鬼,我们都能率先看到,然后第一时间逃跑,这也算是以不变应万变吧。 那歌声不紧不慢,像是有意在磨我们的性子,这也确实把我们磨的够呛,连一直弹棉花的胖子都带着哭腔,小声嘟嚷:“是死是活你倒是给个痛快啊!” 我也大有胖子那意思,这个等待的过程确实难挨,倒是王巧巧比我们两个淡定一点儿,这可能跟她从小就能见鬼有关系。 渐渐的,渐渐的,那歌声近了。 这时我也听清楚一些歌词。 -------- 择日着那新妆。 红袄儿穿身上。 红缎儿绣花鞋。 锣鼓它闹翻天。 红纸儿包铜板。 喜帕儿攥手间。 姑娘今要出阁。 羞答答喜难言。 …… 我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这环境太恐怖,这歌唱的还挺委婉动听的。 这歌词也挺好,意思很明显,这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着红袄子,缎子面的绣花鞋,一手拿着代表圆满的铜板,一手攥着包着花生,栗子,红枣的喜帕,敲锣打鼓的要出嫁了,这心里既羞又喜,美的很呢…… 这首歌的歌词一点都不吓人,甚至还挺喜庆,可吓人的就是,这么喜庆的一首歌,却是在乱葬岗里唱的,这也太诡异了点。 第055章群鬼围堵 歌声越来越近,却还是只能听着声儿,没见着个鬼,但随着声音的接近,我知道,那鬼已经距离我们很近了,可此时,我们还没有决定该往哪里跑。 这回连王巧巧都不淡定了,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 胖子八成是吓木了,幽幽道:“天儿-你还记得那晚你说啥了吗?” “哪晚?我晚上说的话多了,我哪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我没好气的回他。 你说:“乱葬岗不渗人,还他娘的给你唱大戏吗!这回你看看,还真他娘的唱上大戏了,你-哼哼-就是一乌鸦嘴……” “我……我!”我满头黑线,竟发现无言以对。 这回的功夫,那委婉动人的歌声忽然变了腔调,高了几个分贝不说,还变得异常凄厉,其中还夹杂着哀嚎,就跟死了亲爹亲妈哭丧似得,始一响起就吓得我们的一哆嗦。 姑娘我出嫁难,夫君他把我嫌。 为证我清白身,撞死在喜床前。 鸳鸯被血儿染,缦帘也换丧潘。 白蜡替那红烛,洞房也再难圆。 …… 这意思也挺明显,那个美滋滋出嫁的姑娘,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撞死了,鸳鸯喜被染了血,缦帘也换成了丧潘,红蜡烛变成了白蜡烛,洞房再也圆不了了。这鬼是成亲当天,为了证明清白死的啊,那肯定是怨鬼啊,并且是怨气冲天那种。 那声音还在不停的响,像是唱歌,又像是哭诉,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听着那声音,心里就跟有团乱麻似得,又乱又烦,那声音充斥在我的耳中,特别的难听,就像听到拿刀子在玻璃上划的那种声音,烦死了!!!。 忽然,我又想到了跟踪王巧巧那天,我开始也是这种感觉,又烦又乱,后来就不受控制,差点把胖子解决了,难道,这会又要发作了? 如此想着,我心一横,牙往舌尖上一咬,一阵剧痛传来,一股腥咸的液体,充斥在了口腔里。 剧痛使我镇定下来,可一抬眼,我的心又掉进了冰窟窿,距离我不到五米的地方,赫然站着一个浑身红衣的女鬼,她的头发高高的挽起,在头顶挽了个好看的髻,上插一朵绒花,耳上缀着掉环,可你千万别看她的面部,面部那是血头血脸的,与这身打扮,显得那么不搭调…… “跑--!” 我,胖子,王巧巧,三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然后我一转身,和胖子,王巧巧猛的就撞成了一团,三个人互相绊倒在了地上,各自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胖子,你二大爷,你他妈的怎么不按照规矩来?”我一边快速的往上爬,一边痛骂胖子,这货可真她娘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晚得交待在他手里,当然还有王巧巧,只不过碍于她是女的,我没好意思张口骂她。 “你还说我!不是说好的,谁喊就往与谁相反的地方跑吗?你丫为什么不按照规矩来?哎呦!摔死我了!好疼……”胖子吸着冷气,摸着鼻子痛呼连连,那是刚才被我撞得。 我心说,该,疼轻了!嘴上却与他争辩:“我这面有鬼,你他妈的喊……” “啥。”字还没出口,我便顿住了,眼角的余光发现,胖子那面不对! 我一扭头,就见之前没追来的那个吊死鬼,此刻正不紧不慢的向我们靠了过来,她双手拿着勒死自己那截麻绳,一边走还一边甩,麻绳在空气中甩出一圈圈不急不缓的弧,而她的面上似乎还带着一丝诡笑…… 再看王巧巧那边,我脸都吓绿了,一声“妈啊!”不受控制就脱口而出。 这他妈是不是整个乱葬岗的鬼都聚集到这里来了!那黑压压的一片啊,老少都有,清一色厉鬼,啥样我就不一一叙述了,这节骨眼上,还是撒丫子跑最要紧。 “快快快!往那边跑!”我快速的确定了一下方位,还好是三面夹击,其中一面是没有鬼的,我推搡着胖子和王巧巧,往没有鬼的那面,亡命而逃。 跑了也不知道多久,我们脚下的那条路忽然消失了,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我猛的刹住了脚步,不是害怕了,是照着亮儿跑了半晚上,这会突兀的黑下来,一下子不知道该往哪儿下脚了。 胖子就是一睹肉墙,我一停下,他就结结实实的撞上了我,我一个趔趄往前跑出好几步,猛的趴在了一座大坟上。 “胖着你有病!!”往坟上趴我心里还是挺膈应的,骂骂咧咧的往上爬,回头却发现四周静悄悄的,歌声没了,鬼影也没一个,鬼路也消失了,难道我们逃出来了!! 胖子和王巧巧也发现了这情况,胖子大笑起来,都笑岔气了,一边笑一边咳嗽,指着我道:“该,让你那天把我推坟里!” 我们仨坐了下来,胖子简直停不下来的笑,笑着笑着又哭,我知道,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这晚,我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这几个时辰,我经历了一场生死,一场轮回,没有经历过的人可能会觉得我说的很夸张,可这绝对是我当时的真实感受。 “巧巧,你不是说这里没有鬼吗?这咋一下子出来了这么多?”平静下来后,胖子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来这里的时候,从来没遇到过其它的鬼。”王巧巧皱着眉头,一幅百思不得解的样子。 胖子低头想了一会,道:“我知道了,这些鬼一定是只能在半夜出来,要不人都说半夜鬼敲门吗。”胖子一边说还一边点头,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 王巧巧沉吟片刻,道:“我看不是这么回事!春生那时候告诉我,他爹妈都找不到了,只有它自己孤零零的待在这里,那时候的它鬼魂刚刚能脱离槐木牌子,对我还很依赖,应该不会对我说谎的,这些鬼可能是最近才出来的。” “最近才出来?它们为什么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我们来的时候出来呢?”我暗暗低语。 难道是这里的法阵年久失效了?有这种可能。叔说过,再厉害的法阵,也经不起时间的考验,总有松动的一天。 今夜仿佛特别的长,抬眼望向天际,那轮干巴巴的月牙儿几乎还在中间,繁星璀璨,一点天明的意思都没有。 那条发光的小路没有再出现,那群厉鬼也没再追过来,歇息过来后我们一致决定,继续找出路,这样的环境下,忙碌比安静的等待更让人心安。 我们确定了一个方位,顺着这个方位往外围走,走了约莫有二三十米,前方依稀出现了一棵大树,我们三人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经历了刚才的吊死鬼事件,我们对树心存忌惮。 那棵树比我们方才见到那棵要大的多的多,目测一个人肯定是抱不过来,那么大的一颗树,上头除了白布绫,竟然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鬼手一样的枝桠伸向四面八方,像是一个庞大的怪兽,张牙舞爪的像我们扑来。 这树是死的! 我忽然想到,那天跟踪王巧巧来的时候,我总觉得哪里很怪异,一时却又说不上哪里怪异,现在我恍然大悟,就是这些树,五月的天,正是树木风华正茂的时候,可这些树上,却只是挂了些白绫,没有一片叶子,这乱葬岗里面的树,好像都是死的。 我又看向地面,地上果然也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我才想到,今夜跑了大半晚上,除了刚开始跑过的那些地方有草外,后来跑过的地方,都是光秃秃的,对了,好像就是从那棵歪脖树的地方开始,我们在那里坐了很久,身下确实没有草的触感,这样说来,这乱葬岗是越往里,越寸草不生。 没听说过坟地里不长草啊,坟地这样的地方,草木不是应该更繁盛才对吗。 “还走不?”胖子见我久久不语,忍不住问到。 “走!走就对了,一直往外走,我们就能出去了。”说完,我率先往前走去。 胖子和王巧巧紧跟在我身后,胖子问道:“你为啥就这么确定呢?” 我正想解释,王巧巧抢先说道:“因为这棵树,你来的时候,站在坡顶没有发现吗?这里的树都集中在乱葬岗的深处,而那几颗最大的树,就在乱葬岗的最中央位置,刚才我们见到的,应该就是中央大树其中的一颗,所以通过它,径直往外走,肯定就能走出去,我说的对吗? 王巧巧说完,还不忘问我,可能是觉得马上就要出去了吧,她显然轻松了很多,话也多了起来。 …… 我们三个一路走一路唠,可走着走着,前面忽然又出现了一颗大树,目测大小和我们刚才看到那棵不相上下。 “咦?不对啊,这样的大树我记得一共就几颗,都在中央的小范围内,难道……” 她这么一说,我和胖子就明白了,难道我们又转回来了?这是又迷路了?还是又遇到鬼打墙了?这么一想,我一阵头大。 “感情今晚是非留我们在这里过夜啊!”胖子气急败坏的直跺脚。 “过夜就过夜吧,别走了,再走下去,明天早上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样说着,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与其这样漫无目的的走,还不如养精蓄锐,等待天亮呢。 “你们快看,那座坟怎么那么大?”这时,一直站着的王巧巧,忽然手指远方,让我们看。 第056章中心大坟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就见一个大土包赫然出现在不远处。 “那是个坟?”我不确定的自语。 那土堆的形状,模糊看上去确实是个坟的样子,可它却像个小山坡一样,足足有两件房子那么大。 “要不过去看看。”我提议,这么大的坟,轻而易举的就勾起了我的兴趣。 胖子那样更好奇,附和着我道:“看看就看看,反正咱们一时半会也出不去。” 王巧巧没说话,却第一个往前走去,看来,未知的事物,对我们仨的吸引力都是蛮大的。 很快来到了大坟前,这大坟近看比方才还大出了一圈,我们站在这么个庞然大物的脚下,竟然有种很渺小的感觉。 奇怪,这么大的坟,我在坡顶怎么没看到过呢?王巧巧满腹狐疑的说道。 “那么多的坟,你没主意到也很正常。”胖子一边回她,一边对着大坟唏嘘不已。 我们三人围着那大坟转了一圈,转到大坟另一面的时候,我赫然发现那坟墓上面,竟然有个高约两米,宽一米多的大石碑。 这石碑立的非常古怪,不像普通坟上立的碑,一般坟的碑都是立在坟前的,而这石碑却立在坟上。打个比喻,如果把这坟比喻成房子,那石碑就像是房子的大门,它严丝合缝的镶嵌在坟里,两边还板板整整的雕了挑檐,门楣上还刻着一些看不清的字。 “你们快看!这是什么?”王巧巧惊讶的喊了一声,蹲在了地上。 我们也都蹲在了地上,看着王巧巧从地上捻起一些碎土,用两个手指搓了搓,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惊讶道:“是纸灰!我说怎么这么软吗!” “纸灰?”我和胖子也大吃一惊,我们脚下松松软软的这些不是土,竟然都是纸灰!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纸灰…… 满地的纸灰大大的出乎我的预料,这乱葬岗里埋的人,啥情况的都有,有些绝户的,都是草席裹尸,找个坟空子随意一丢,或挖个浅浅的坑,胡乱一埋,一般都是埋完就不管了,很少会有人来祭拜,这样大的坟,坟前还烧有这么多的纸灰,还真是一桩怪事。 “咦?” 我奇怪的‘咦’了一声。 我蹲在地下的这个位置,正好看到石门下的一级台阶,竟然是一个空的格子,格子有一支铅笔那么高,一角还露着一沓纸,结合地上的纸灰,我觉得应该是烧纸,我一伸手,就把那叠烧纸抽了出来。 烧纸是对折放在里面的,我这么一抽,它一下子就散开了,并从里面掉出了好些东西。 “这啥啊?”我捡起一个散落在旁边的小盒子,继而我惊喜的尖叫起来:“火柴,竟然是火柴!” “给我看看!”胖子一把夺了过去“真的是火柴!还有半盒子啊!快找找还有啥啊!”他兴高采烈的吆喝,连同王巧巧跪在地上和我一起找了起来。 我们在散落了一地的零碎里,又找了两管整香,和几根散落的白蜡烛,这些应该是来这里祭拜的人没烧完,又没带回去,直接放在这里的。 在乱葬岗中找到了蜡烛和火柴,这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喜人,我把蜡烛收集起来,数了数,一共有九根,我拿了其中一根,对胖子道:“快--快点上,点上!!” 这不用我说,他早就拿出了火柴,一下一下的擦着,可火柴的头都擦没了,也没点着。 “有些潮了!”他说道。 王巧巧急道:“再换一根。” 这火柴放在这里,可能有些时日了,他一根又一根的划,眼见着火柴就见了底,我在一边看的手心里都出了汗,这要都划不着,岂不是空欢喜了一场!胖子更急,一会呼‘老天保佑’一会喊‘阿弥陀佛’。 不知道是不是胖子一通瞎求管了用,“哧”的一声,火柴终于燃了,他小心的用手捧着那豆粒似得光,点燃了第一根蜡烛,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蜡烛宽裕的很,所以我们很奢侈。 蜡烛燃起,我们的底气没来由的就足了,仨人举着蜡烛好奇的在坟前打量,地上除了纸灰外,还有几半截烧剩下的蜡,和大量的香屁股。 看完了地下,我们又聚集到了墓碑前,想看看这‘富丽堂皇’的墓到底是谁的。 石碑上确实刻了不少东西,可都跟鬼画符似得,我一个都不认识,我和胖子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王巧巧,心说她学习好,或许能认识一两个。 王巧巧也皱着眉,道:“这八成是古文。” “嗯,我看着也像。”我点点头,心说,这乱葬岗还真是年岁久远了,从现代文字还没盛行的时候,就有人埋在这里了。 “这人生前肯定是大户人家,你看看人家这坟,看看人家这门口,这在乱葬岗里绝对是独一户!”胖子边说,边用手对着石碑拍拍打打。 他这么一拍,我们都听出了道道。 实心的石碑要敲起来,那是一种很沉闷的声音,可这石碑一敲之下,竟然发出空洞的声响,这里面是空的! 而胖子此时的举动,就像是在敲人家的门,那模样就差没喊一嗓子,里面有没有人了。 胖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同我们,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几大步,好像那扇门真的会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吓人的恶鬼一样。 我们仨紧张兮兮的盯着那扇门,还好,啥事都没发生。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随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有心想着再到那大坟边上看看,心里又有点打怵,不过去吧,心里还挺痒痒。 胖子也一幅心痒难耐的样子,看着我说道:“问天,你说这是不是古代什么大官的坟啊!” “大官的坟怎么可能埋在乱葬岗!”王巧巧反驳他。 “你没见着这坟在最里头吗,这说明这大坟埋在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其它的坟,那时候这里还不是乱葬岗,不仅不是乱葬岗,说不定还是啥风水宝地呢!”胖子一板一眼的推断着。 王巧巧不说话了,我也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 胖子一直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这坟上为什么有门呢?敲着还是空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道道啊!什么道道呢……” “哦!哦!我知道了!”胖子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惊一乍的喊了起来。 “你又知道什么了?”我个王巧巧异口同声的问道。 “这坟堆里肯定是一间大屋子,屋子建起来后,才在上面盖上了土,弄成了这么个大坟的模样,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你是说石门敲起来,之所以空洞的响,是因为里面是个空的房间?嗯,有点道理!”我点点头,禁不住对胖子竖起了大拇指。这要真是用土实打实埋起来的,那刚才胖子敲门的时候,肯定就是很闷的那种声响了。 王巧巧也向胖子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呵呵一笑,小声道:“你脑子这不挺好使吗,这要好好用在学习上,也不至于每次考试都倒数了啊。” 胖子满脸大肥肉抖动了几下,最后一幅苦哈哈的样子道:“不带这么揭人短的哈!” “这不叫揭短吧,这事我和问天都知道……”王巧巧看向我,我配合着她点了点头。 胖子也不知道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还是早就在心里预谋了很久,他忽然往我俩跟前探了探他那大脑袋,眼角斜撇着大坟,降低音量神秘兮兮道:“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他话一出口,我的心就噗通噗通跳了起来,说实话,我早就心痒难耐了,小孩子心性吗,总想着这么大个坟,里面会不会有啥宝藏啊! 再看王巧巧,她双手紧握着拳头,也是一幅蠢蠢欲动的样子。 可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我,不能进去。 “这进去了,万一碰到啥危险怎么办?” “哎呦!能有啥危险?实在大不了再来个鬼,那我们赶紧跑就是了。”胖子看样子今晚被鬼给撵皮了,此时竟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 “就是,进去看看吧!你叔那么厉害,你天天跟着他,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也不应该怕这个啊!” 竟然连王巧巧也劝我,看来这个‘豆芽菜’不仅聪明,胆大,连好奇心都重。胖子说我,我倒是可以继续和他周旋几句,可被一个小姑娘这么一说,我面皮上架不住了,牙一咬,心一横:“得了,进去就进去!” 其实,他俩这一劝,也算是给我自己满心的好奇找了个台阶,我顺台阶就下,打头往大坟走去。 胖子左右看了看,蹲地上捡了根‘挑火棍’脏不脏的往咯吱窝下一夹,捧着蜡烛就跟了上来。 我满脸黑线,这真要遇到个鬼,拿这挑火棍子能干嘛?上去抽它? 第057章鬼关门 “这石门怎么打开?”王巧巧认真的观察着石门,问道。 这个我也没经验,那石门看上去严丝合缝的,不像能打开的样子啊。 倒是胖子整的跟个明白人似得,说道:“找找看看有没有机关,一般墓的门上都有机关,找对了就打开了!”说完他趴在门上摸摸索索的找了起来。 他那体型,都快有石门宽了,往那儿一堵,我和王巧巧想过去帮着找找都难,于是我俩只好站在他后面看着。 看他找的有模有样的,我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这门上会有机关呢?” “瞎子伯告诉我的呗!” “他还告诉你啥了?” “他还说越大的墓机关越复杂,很多还有暗器,比如流沙,伏火、毒烟、机弩……哎呦,你们都杵在那里干嘛?也不过来帮帮我。”胖子忽然就转移了话题,八成是意识到自己之前说多了话! “瞎子伯懂得真多。”王巧巧在一边一幅崇拜的样子。 胖子打了两声哈哈,道:“没有机关啊,奇怪!” 我说道:“这有啥奇怪的,人家埋上就没想着打开,没有机关是最正常的。” “那我们还怎么进去?”胖子气急败坏的一屁股坐在那石门口,然而,下一秒他又弹跳了起来,就像被针扎了屁股一样,嗷的一嗓子。 “怎么了?”我被他叫的心里一紧,急急问道。 “这石门动了!刚才它动了一下,我感觉到了!”胖子欣喜若狂,站起来使劲的去推那石门。那石门随着胖子的力道,竟然轰隆隆被推开了一条缝。 我和王巧巧见状也挤过去帮忙。 那门不是直接开合的,是旋转的,门楣,门槛中间有个凸起的石轴,石门两头中间有孔,镶嵌在轴里,我们三个一起使力,把石门推成九十度,竖了过来。 石门后面果然是一个黑漆漆的门口,胖子兴奋道:“我说啥来,果然是这个样子,走,进去看看。” 他嘴上说着走,腿却没迈开,而是盯着我看。 那黑漆漆的通道口,就像一只大张着嘴,等待着猎物走进的怪兽,我知道,方才还心痒难耐的胖子,这是怕了。 我其实也怕,可想了想,方才在王巧巧那儿薄了面子,这回正好找回来。这样,我又往兜里踹了两根蜡烛,走到通道口,深吸一口气,一头扎了进去。 胖子随后也挤了进来,接着是王巧巧,我们三个人,三支蜡烛,光线还是可以的,周遭环境看的一清二楚。 这里和胖子推断的差不多,确实是一间大屋子的格局。 只不过,这里面跟我想象的有很大出入,我之前想到了多种可能,当然无一例外,这里肯定得有一口大棺材,或是黑,或是大红,或者因年岁久了,棺材板都散了,地上散落着一具人骨,然后还会有一些陪葬品,最不济,这里面会有一个恶鬼,我们一进来,它就张牙舞爪的向我们扑来,可我打死都想不到,这里面居然只有一快木板!! 青砖砌的墙,地面就是原土,一块门板大小的破木板立在墙边上,我不甘心的看了又看,这里真的再无其他,这么大的一座坟,就只是为了埋这块木板?别说是快木板,饶是这么大块金板子,也犯不着如此兴师动众的建座坟吧! 胖子脸上那表情变了好几变,最后一边骂着:“日-日-”一边不死心的仔细搜索起来,没多久,他就发出了激动的笑声:“日他奶奶,我就说吗,这里头不可能啥都没有,你们过来看,这里有个暗道。” “暗道?”我一听,赶紧走了过去。 靠近破木板的位置,一层薄土之下有一块石板,石板呈正方形,一米多宽,上头也雕刻有石门上的那种字,石板两边凸起一小块,像是把手。 胖子挽了挽袖子,喊上我,我俩一人一边,抓着那把手,使劲往上一提,石板就被提了起来。 石板刚一离地,一阵阴冷就扑面而来,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心说,这是阴风啊!这种风小的时候我经历过几次,都是刻骨铭心,这风来的蹊跷,里面怕是有古怪。 胖子也打了个寒颤,嘟嚷了一句:“真他娘的冷,下面不会是个冰窖吧。” 伸着脖子看的王巧巧,则拧紧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望着黑漆漆,阴风阵阵的洞口,迟疑不定的问道:“我们还下去吗?” “为什么不下去啊,看来这坟比我们想象的的还有来头,你们知道什么坟里才有通道吗?那在古代,都是王爷,皇帝的坟里才会有通道啊,看来咱们今天发了!!” “发了?”我重复着胖子的话,咋觉得他这话那么别扭呢。 胖子不靠谱,我懒得理他,把目光看向了王巧巧,她天生邪骨,肯定也感觉到了这阵阴风不对。 王巧巧双目紧盯着那黑漆漆的洞口,迟疑着没说话,我能理解她的心情,这进都进来了,不看个究竟心里还挂牵着,可进去吧,这里头有啥,还真不好说。 “要不不进……” 王巧巧终于说话了,可她话音未落,忽然轰隆一声响,我们进来的那扇石门,一下子就关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我我们都吓了一跳,胖子不自然的说道:“这~这门怎么-自己关上了!”继而他又自我安慰道:“刮风了?” 可显然,这个借口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这石门多重我们清楚的很,进来的时候,我们三人合力,才堪堪把它推开,这别说是风,就是来个人,那么干脆的关上它都不实际,再说了,乱葬岗里不可能有人,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鬼’。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腾腾’两步跑到石门那儿,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推,王巧巧和胖子也跑过来帮忙,可无论我们三个怎么用力,石门都纹丝不动。 一番折腾下来,我们三个累的气喘吁吁。 “看来‘鬼关门’不是我们轻易能打开的。”我说着,背靠着石门坐下来喘。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被困死在这里?”胖子不甘心,又冲着石门狠狠的踹了两脚,最后跳着脚瘫坐了下来。 蜡烛‘滋滋‘的燃着,我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生出一种错觉,这大坟里之所以没有人,就是给我们仨准备的,要不怎么那么赶巧,我们跑着跑着,就跑到这里来了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惊呼出口道:“不是我们跑到了这里,是那条路!还有哪些鬼!” 王巧巧和胖子显然不明白我说什么,她们看着我,等待着我的下文。 我自顾说着:“从我们在外围,那条路就跟着我们,一直跟到那棵歪脖树的地方,我们不走了,这时便出现了那个吊死鬼,我们受惊逃窜,可刚停下,就被群鬼三面围堵,可那么多的鬼,他们为什么只围堵了三面,没有四面都堵上呢?显然,他们留出来的那一面,就是给我们逃跑的,我们逃走后,她们为什么没有追来?那是因为我们走上了它设定的路线,而那条诡异的路,它跟了我们一晚上,为什么偏生跟到这里消失了,因为这里就是它给我们设定的终点!” 我说完之后,他俩沉默了很久,似是在消化着我的话,最后王巧巧幽幽道:“它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引到这里呢?” 我没说话,这也是我想不通的问题,难道只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大坟里?就这么个理由,值得群鬼如此这般兴师动众? “那岂不是说我们必死无疑了?”胖子丧气的说着,旋即开始抽了自己大嘴巴,一边抽一边懊悔的骂道:“都是我他妈贱皮子,要是我不提议进来,我们天亮就能回家了,都他妈怪我……” 胖子抽的狠啊,‘啪啪’的,我知道他在自责,进来这事,是他先提出来的。 王巧巧看的有些不忍,嘴巴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我知道她也有些自责,可这事怪不得她们,那时候我自己不也是心痒难耐吗。 我压住胖子的手,阻止他道:“不关你的事,它们既然千方百计的把我们引了过来,即便我们不进这大坟,也不可能再轻而易举的走出去。” “我想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王巧巧盯着墙角那黑漆漆的洞口,忽然幽幽说道:“它不是想把我们引进这座大坟,而是想把我们引进那个通道。”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通道,回味着王巧巧的话,这坟这么大,埋葬的却只是一块木板和一条通道,木板可以忽略不计,可那条通道到底是通往哪里?通道里面有什么,它吸引我们进去的目的是什么呢?我又想到了通道打开时的那阵阴风,冷的让我胆颤心惊。 “那我们就进去看看,反正横竖都是一刀,倒不如死的明白点儿!”胖子兀的站了起来,一脸决绝的模样。 我和王巧巧对视了一眼,也站了起来,既然退路已经没有了,那倒不如坦然的前行,无论前面有什么,我们起码更接近了真相。 通道里黑漆漆的,蜡烛照不了太远,但却可以看出通道是倾斜的,斜坡并不是很陡。 通道不足以让人行走,只能匍匐前行,我拿稳了蜡烛,一马当先就钻了进去。 第058章我是谁 我借着蜡烛的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通道挺粗糙,只是就地打了这么个洞而已,土质挺奇怪,竟然呈黑褐色,倒是地面较于通道壁,要平滑很多,像是长期有人通行似得,这么一想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吗,谁会没事来这里通行! 这样爬了有十多米,前面逐渐宽敞了起来,先是可以猫着腰走,后来直接就能直立起来了。 只是随着通道逐渐变宽,那种阴冷的感觉也逐渐的加重。 胖子忍不住骂道:“这里面可真他妈的冷!” “这是阴气,这里很古怪,越往里走阴气越重。”王巧巧跟在最后,瓮声瓮气的给胖子解释。 “咱们不会是进了鬼窝了吧!”胖子可能是想缓和一下气氛,说完还‘呵呵’干笑了两声,可他那笑,比哭还难听。 这要搁以前,碰上这情况我们早就停下,或者往回跑了,可现在,再怕也没有了退缩的理由。 通道只是高了,宽却一点儿没变,走一个人尚算宽敞,走俩人就有点挤不开。又往里走了大约十分钟,通道两边出现了一个小房间,说是小房间,其实就是贴着通道壁往里挖了约莫十几平这么个地方,而那小房间里面,赫然摆着一口棺材。 我并没有太吃惊,比这更恐怖的情景,我都在脑子里幻想了千百遍。 那是一口薄棺,席地而放,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我走了进去,王巧巧和胖子也跟了进来。 “掀开看看?”胖子问道。 知道了没有出路,胖子倒是淡然了许多,这要搁从前,见到这么口棺材,他指定又得‘弹棉花’。看来这人就是没逼到了份上,逼到份上,潜能迸发,任何人都是强大的。 我点点头,让王巧巧靠后,和胖子两人一人一头,没使多大劲,就把那棺盖给掀开了。 饶是有心里准备,掀开棺盖后,我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棺材里是一具女尸,她不仅没有腐烂,面色还温润如生,脸上那皮肤似是还有弹性,要不是她那暴突在嘴唇外面的獠牙,我甚至怀疑,她只是躺在棺材里睡着了。她的头发乱草一样堆积在头顶,像是死后才长出来的,再往下看,她的腹部高高隆起,竟是有孕在身,而那耷拉在大肚子两边的双手上,手指甲老长,长的都卷曲了起来,再往下看,脚上尖细的指甲,长短不齐的穿透了那双白色的绣花鞋…… “这-这……”胖子指着棺材里那女人,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 其实我知道他想问什么,可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大肚子,总觉得那肚子会忽然爆开,然后钻出一个同样青面獠牙的鬼孩子。 “咱们走吧!”王巧巧拉了拉我,我看见她面色惨白。 越往前走,这样的小房间越多,我们又开了两口棺材,其中一口里面是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同样面色鲜活,栩栩如生。而另一具尸体则看不出男女,因为那具尸身被从头到脚剥了皮,剥皮后的尸身如同一个鲜艳红嫩的肉核,最恐怖的是它的脸,那圆滚滚的大眼珠子死瞪着,鼻子也没有了,一口染血的牙了大呲呲的露着。而那张完整的人皮,竟就胡乱的丢在它的脚下。 我们仨是吐着出来的,我吐的满口苦涩,胃部痉挛,吐的泪流满面。 “走,我们离开这里。”我说话的同时,手伸到兜里,想掏出手帕擦把脸,这时,我的手碰触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我心里一喜,这不是是赵小满给我的那个葫芦瓶吗,她说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把它打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我掏出小葫芦,郑重其事的拔下瓶塞,目不转睛的盯着它,希望下一秒会有什么奇迹出现。可我等了足足一分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不甘心,把葫芦瓶倒了过来,使劲的往手心里磕…… “去他娘的护身符!”最后,我狠狠的把葫芦瓶摔在地上,那瓶子里根本连个屁都没有,赵小满这是在逗我玩吗?亏我还叫了她这么多年的婶! “胖子和王巧巧被我的举动搞的莫名其妙,他们本看我掏出一个精美的瓶子,还以为有生还的希望了呢,却不想是这种结果。 “走吧。”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双手捂着吐空了的肚子,丢下这么一句,兀自往前走去,现在我只想快点往前走,看看这通道的最里面,到底有什么,到底是什么想要我们来这里,至于那些棺材,我是再不想去开了。 胖子哭丧似得哀嚎:“早他妈知道里头这么恐怖,我们还不如等在外头呜呼哀哉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咱们不会是下了地狱了吧!” 我懒得理会他,任他继续哀嚎,而王巧巧此刻竟也小声哽咽起来,看来,她终于崩溃了。 越往前走阴气越重,我的心里也越发的不舒服,我加快了脚步,匆匆的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小房子,我内心恐惧到了极点,我怕我走着走着,忽然从小房子里窜出一具尸体,或者所有的房子里的尸体都活了过来,它们不约而同的走出小房间,全部挤在这狭窄的小通道里,各种模样的鬼,挤得像罐头瓶子里的罐头,而我会被它们挤在中间…… 这样健步如飞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忽然意识到不对,猛的止住了脚步,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我的心理咯噔一下,眉头紧皱了起来,身后,胖子和王巧巧的哭上怎么没有了!我惶恐的慢慢转过头,身后空空的,胖子和王巧巧不见了! 我竖起耳朵听,四周静的能听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我往来时的路望去,那里黑漆漆的,一丝亮儿都没有。 难道这里面有岔路我没感觉到?难道他俩进了通道两边的小房子?那他们咋也没喊我一声呢?难道她们遇到了什么危险! 这么一想,我急忙掉头往回跑去,一边跑一边喊:“胖子-巧巧--” 喊声兀自在通道里响起,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我的声音吗,嘶哑,干涩,带着不自然与浓烈的惊恐。 我没有勇气再喊第二声,我只是快速的往回走,心里乞求能快点找到她们。 走了没多远,我忽然打了一个哆嗦!一种强烈的,如芒在背的感觉袭来!我的灵觉特别敏锐,如果暗地里有人盯着我,我一准能感觉到。 我的身后有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猛的转身。 还好,身后没有吓人的恶鬼,只是远处,有一点星星的亮光。 有光! 难道是胖子和王巧巧?他们手里有蜡烛,肯定是他们,只是他们怎么莫名其妙的跑到我前面了?管不了那么多,既然已经看到了光,我便快速的往前追去。 那光好像走的也很快,我追了很久,却总也追不上,无论我走的快,慢,那光都跟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也不知道追了多久,通道两边的小房子没了,周遭阴风竟似成了形,一阵阵吹得蜡烛都有些明灭不定,冻得我一个劲的打哆嗦。整个通道也变的像锅底一样黑,蜡烛的光照进去,就像是照在了墨汁里。不对!这不是那种自然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是黑气,这里竟然有浓重的黑气! 抬眼看看,前方那光还在,我继续埋头往前追,黑气越来越重,阴风越来越大,我走在这一成不变的路上,就如同走在阴间,身边只有寒冷,只有黑暗。黑气连同阴冷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把我笼罩,我虽然一直在走,可我感觉我走不出去,而这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气场,让我没来由的暴躁,不安…… 我终于下决心嘶吼了起来:“王胖子---王巧巧……” 这一声喊我拼劲了所有的力气,余音在通道里百转千回,我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光,希望它停下,可那光却在我声音落下的瞬间,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眉头皱的能挤出水来,这好好的光,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我忍着不适继续往前走去,这次我走的很慢,不是我不想快点走,是那些黑气太过浓重,黑气中,烛光仿佛都成了黑的,眼前的可见度几乎为零。 难道王巧巧和胖子是进了这黑雾中?黑雾掩盖了烛光?我的喊声那么大,他们难道就没听见?王巧巧天生邪骨,这里阴气冲天,她没有理由会进去啊…… 一个一个的问题出现在我的脑海,我忽然意识到,或许我追了半天的亮光,根本就不是他们,或许他们早在来时的路上发生了意外! 这么一想我猛然收住了脚步,而同时,一个诡异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 这声音冷不丁的吓了我一跳,我禁不住‘蹬蹬’后退了好几步,脱口而出道:“谁!”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好像自天边传来,又好像就在我身边响起:“你终于来了。” 我终于来了?什么意思?难道他在等我?难道今晚发生这一切,都是为了引我到这里来? 那个声音像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如黄钟大吕般继续说道:“我引你来,是因为,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熟悉的气息! 我看着那滔天的鬼气,不断的在心里重复着他的话。 忽然,我心念一动,想起了鬼道士曾经跟叔说过的话,他说,我身上有滔天的鬼气,那不是一个人身上该有的。难道他说的那种熟悉的气息,就是鬼道士所说的鬼气! “你是谁?”我大声的质问他。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我的脑门轰然作响,犹如被巨锤重击,这个问题我考虑过千百遍。 少时,我接连克死家人,母亲生气打我的时候,曾自语:“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为什么偏偏找上我?” 当年,王瞎子给你我算命,他说:“三界五行之内没有你的信息,你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间。” 而叔,他养我这么多年,唯一一次说起我,竟是:“事出有因,还未见果,神性,魔性,善恶未分?或许为棋子,徒作嫁衣,或在他一念之间,成就自己,一切皆无定数。”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世间?我为谁之棋子?我为谁做嫁衣…… 第059章再见梦中人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头痛欲裂。 “你进前一步,我来解你之惑!”那个声音如雷鸣般响起。 我双目紧紧盯着脚下那黑黝黝的深渊,我看不透,我觉得那断崖就是阴阳两界的分界线,退一步,我还在人间。进一步,则是万劫不复……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是谁了吗?”那声音见我迟疑,再次在我耳边响起。 “哼!前方已无路,我怎么更进一步?”我大声的质问他。 “路的终点亦是路的起点,是一次重生,是一场轮回,你不敢走,所以你永远不知道真相。”这次,那声音低沉了很多,语气中似乎带有失望。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负气,对着深渊歇斯底里的大吼。 可是,那个声音却再也没有响起。 我呆呆的站在崖边,心里百般滋味,往前一步我就会知道真相,可我却鼓不起勇气,最终我后退两步,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许久之后,我身边响起一声沉重的叹息声,还是那个声音,他道:“罢了,你主导不了你自己,我来帮你一把。” 或许是我的错觉。他的话音刚落,这里的阴风好像无端就变大了。又或者,是所有的阴风都聚集到了我的身边,围绕着我,我的身体就是那风的中心,阴风阵阵,如一把刮骨的钢刀,正一下一下的把我凌迟,我忍着剧痛抬起头,发现眼前的那些黑雾,竟浓的有丝粘稠。 我朝着黑雾慢慢伸出了手。黑雾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攀附在了我的手上,从手开始,蔓延至全身,黑雾凛冽,好似一根根冰刺,扎进我的每一寸肌肤,直透骨中,让我寒颤连连。 我冷,冷的要死掉了,我双臂紧紧的抱着肩膀,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牙齿嘎嘣嘣打颤,我觉得我真的要死了,死在这无人的通道里,死在这万丈深渊前,那既然我要死了,我为什么不往前一步,迈进深渊,去解开心中那么多的疑惑呢! 我扶着通道壁,挣扎着站起来,哆哆嗦嗦的往深渊走,一步,两步…… 就在我一只脚迈进深渊的时候,深渊下,传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狂妄的笑声。 也是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团云忽然出现在深渊上空,云朵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形,那人着一身黑色大氅,头高高的扬起,背对我,背负着双手,大氅在阴风中猎猎作响。 这是谁?这就是跟我说话的那个人吗?我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我能感觉到,它身上有一种磅礴气势,那是一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气势,是举手投足间能横扫千秋的气势,是高高在上,俯视天下苍生的一种气势,那种气势让人忍不住想匍匐在他的脚下,臣服。 我目瞪口呆的注视着他的背影,那狂妄的笑声也戛然而止,阴风更大,像是从我身后吹来,如同一把无形的手,要把我推进深渊。 我顾不得那些风,我整个人木了,我呆呆的看着深渊上方的那个人,直到他猛的转过了脸!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如同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蹬蹬’往后退去,那人!那人竟然是那个在我小时候,每年小除夕,都出现我梦中的那个黑衣人!是害死我外公,外婆,和我小姨的那个黑衣人!接着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一切都沉入了黑暗中…… 脑子再次可以思考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周围静悄悄的,我浑身剧痛,脑袋昏昏沉沉,胸口闷闷的,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 我在哪儿? 我脑子里努力的回忆着之前的事情,我想起我在大坟中的通道里,胖子和王巧巧丢了,而我时隔多年,竟然再次见到了黑衣人。 我死了吗? 我试着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试着睁开眼睛。 “啊!”我惊的大叫一声,一股寒意自心中升腾而起,从头凉到脚后跟。 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对上的,竟是一双血红的眼睛!那双眼睛距离我咫尺之遥,死死的盯着我。 我整个人都傻了,意识在这一瞬间停滞,眼睛直直的与它对视。 过了一会,它动了,它顺着我的脖子,不急不缓的爬到了我的脸上,在我的脸上逗留了一会,又从我头顶爬到地下,然后拐了个弯,趴在了我的脸旁。 我当时就哭了,那毛茸茸的爪子,柔软的肚皮底,不是大白吗,竟然是大白来了! 大白爱欺负我,总是喜欢趴在我的头顶,用柔软的肚皮低贴着我的脸,我一直以为,这是它成心让我闻它的臭屁股,所以一直对它成见很深,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觉得,这只白毛大老鼠这么可亲,我抬起一只手,摸索着它脊背上柔软的毛,它安静的趴在我的身边,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这么摸着它,我的心一下子就安宁了下来,大白进来了,墓门肯定是打开了,它的眼睛是红的,那赵小满肯定也发现我了。 这样看来,一定是我打开了那个葫芦瓶,让赵小满知道了我的位置,只是不知道,那个空空的瓶子里,到底藏着什么奥秘。 四周黑的跟墨汁一样,阴风没有了,我那蜡烛也早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不敢乱动,我记得前方几步就是一处深渊,现在我只能等在这里,等着赵小满来救我。 坚硬的地面咯人,我爬了起来,摸索着找到通道壁,倚靠下,把大白抱在了怀里。 安静使人能够更好的思考很多东西,黑衣人的脸还在我的脑海里百转千回,此时,我已经可以确定,他不是和我对话的那个人,那个狂妄的,奸计得逞后大笑的声音,才是和我对话的人,此刻我已经猜出几分,所谓的解我之或,不过是一个吸引我迈入深渊的局。 若不是黑衣人猛的一回头,吓得我’蹬蹬‘倒退,撞倒在墙上,晕死了过去,我现在十之八九,已经成为了深渊下的一滩肉泥! 可黑衣人是我不共戴天的愁人啊,儿时,他曾三番五次想夺我性命,此刻却为何要救我? 还有那个跟我说话的声音,他为什么想把我引到深渊下面呢?低乐亩扛。 还有王巧巧和胖子,他俩到底去哪儿了?会不会发生了什么危险? 一想到他俩,我心里就忐忑不安,我想到胖子扇自己耳刮子时候的狠劲儿,其实那大耳刮子应该扇在我的脸上,要不是被我牵连,他俩断不能被引进这大坟里。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的身体,我的身体里,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问题越想越多,剪不断理还乱。 最后我强迫自己安静下来,盘膝而坐,平心静气,开始习‘观想之法’。 一个形似棋盘的图,在我的脑海里诞生了出来,棋盘是静止的,可此刻,在我的脑海中却是千变万化,观想之法不拘一格,要以小观大,以无观有,以静观动,以图观己身。 棋盘有东西南北四面与中间,此刻它在我脑中是五行,冬气交令,万物蛰伏视为水,夏至末央,夏气交令视为火,烟花三月,春气当令视为木,万物凋谢,秋分交令视为金,五月之土见于中天,木火金水皆以此为中心,是为天地之象…… “吱-吱。”此时,我身边的大白忽然叫了两声,我呼气,截止观想,往远处望去,黑漆漆的通道中,传来了两点幽幽的光,接着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小天!你在吗?” 第060章子母虫 “小天--!” 叔!竟然是叔的声音!叔回来了!还有赵小满,他们来找我了! 听到叔的声音,我的鼻子没来由的一酸,像是迷路的娃终于找到了娘,想扑到他的怀里痛哭一场。 “叔,我在这里!叔--”我冲着黑暗中使劲的摆手。丝毫没有意识到,我这么做,叔根本就看不着。 叔听到我的声音,一颗悬着的心似放了下来,道:“你别动,我马上就过去了。” 光越来越近,渐渐地,我已经能看见叔了,他和赵小满一前一后,急急的往我这边跑来。 大白见了赵小满,“搜”就窜了过去。我比大白也慢不了多少。奔着叔就往那儿跑。 不是我矫情,此刻,我只想着扑到叔的怀里,痛快的哭一场。 我伸着双臂向叔扑去,我本想,他会和小时候一样,稳稳的接住我,然后宠溺的揉揉我的头发。 可出乎我的预料,叔灵敏的闪开,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看我完好无损后,竟然反手狠狠的抽了我一巴掌!一边抽还一边骂道:“老子打死你个小兔崽子!我让你往乱葬岗跑,我让你不让人省心!”一巴掌似乎不解恨。叔骂一句,就抽我一巴掌…… 我被叔给抽蒙了。反应过来后,撇了撇嘴,‘哇哇’大哭起来。 叔并没有因为我哭了就放过我,那大巴掌又朝我举了起来。 一边赵小满看不过去了,挡在我的身前,道:“问东行,你干嘛啊?你没看他都吓成啥样了?” 叔冷哼了一声,怒斥道:“该,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不长记性。改天丢了性命,都她娘不知道怎么丢了!” 赵小满虽是挡着我,可也回头附和着叔骂了一句:“活该!” 我的脸虽然很疼,可他俩这话,却让我的心里一暖,我知道叔打我,也是为了我好,我知道他害怕了,我看到他的另一只手,一直紧紧的攥着拳头,在轻轻的抖,还有他刚开始喊我那声,声调都变了。 叔还在骂,絮絮叨叨跟个事妈似得:“这种地方你也敢来,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嫌命长了是不是……” 这话听的我有些委屈,我说:“叔,不是我想来的,我们是被一群鬼撵着,被一条道引着来的。” 一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王巧巧和胖子,忍不住问道:“叔,你们来的路上,有没有见到胖子和王巧巧啊!她俩本来和我一起进来的,可是后来我们就走散了。” 我眼巴巴的望着叔,他却又是冷‘哼’了一声,看来这次,他被我气的不轻不轻的。 我又眼巴巴的看向赵小满,赵小满白了我一眼,道:“都在外头呢,我们来的时候,那俩人还在那儿哭,小胖子哭的他爹都认不得他了。”低乐司亡。 我一听她俩没事,心下就松了一口气,再一琢磨赵小满的话,“咋!胖子他爹也来了!”这回胖子可惨了。 “是啊,巧巧的家人找不到她,都快急死了,以为出了啥事,大半夜的跑去胖子家,找胖子他爹,让他用村里的大喇叭给吆喝吆喝,胖子爹吆喝了好几遍,然后帮着她家人一起去找巧巧,却不想路过你家门口的时候,发现大半夜的,你家大门竟然大敞着,然后他进去一瞅,发现你俩都不见了,这一下子丢了仨孩子,村里都找疯了,后来你打开了那个瓶子,我才知道你们竟然来了这里,之后我们就找来了。” 我没锁门吗?我记不得了,可能是那时候走的太急。 听赵小满那话,村里的人都被惊动了,一想到这,我怪不好意思,也明白,叔为什么那么生气了,我腆着脸往叔身边靠了靠,讨好的笑着道:“叔~你怎么忽然就回来了啊!不是说一时半会回不来吗?” 说完这话,我忽然意识到我说错了,其实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叔,你可回来了,你要不回来我就交待了,可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乍一听一听,像是我不想让叔回来似得。 “咋?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是不?你还没作够是不!”叔气哼哼的在我头上敲了一记。 “真不是我自己要来这里的,是那些个鬼,是它们把我们引进来的,还有那处悬崖,那里有一个很强大的鬼,他想把我引到悬崖下面,摔死我呢,叔你快去看看吧!”我一只手捂着头,一只手指在前方的黑暗处,跟叔解释着。叔是我的主心骨,现在他来了,我心里就有底了,想着让叔去给我报仇。 “你要安安分分的躺在炕上睡觉,它能把你引这儿来?”叔没好气的丢下这么一句,黑着脸往前走去。 我摸摸鼻子,叔说的倒是这个理,可这不是事出有因吗! 赵小满紧跟在叔的身后,我赶紧也跟上去,拉着赵小满的褂子,悄声问道:“婶,你说你是因为我打开了那个瓶子,才知道我在这里的,你给我那瓶子里到底装了啥?怎么我打开什么都没看见啊!” 赵小满略一沉吟,道:“这么给你解释吧,那里面是一种虫子,我称它们为子母虫,同样的瓶子我也有一个,我的瓶子里面装的是一只母虫,你那里面装的则是子虫,子虫其实就是母虫的卵,这是一种非常难养的虫子,虫卵必须要密封才能生存,遇见空气或者光,它会瞬间死掉,而子母虫,子母相连,子它死掉的那一刻,母虫会心有感知,通过感知虽隔千里,也能找到它,我就是跟着母虫找过来的,现在你明白了吗?” 听了赵小满的话,我心里挺感动的,心说,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一个小小的虫子,却那么重感情,在得知自己孩子死掉的瞬间,去找它的尸体,如此想着,我禁不住嘟嚷了一声:“虫子真可怜。” “可怜个屁,它找那虫卵是想把它吃掉,只有吃掉那虫卵,它才能再次产卵!”叔忽然插嘴,把我刚刚生出的那点小情绪,扼杀在了萌芽期。 我满头黑线,哼哼唧唧道:“那虫卵啥样,我咋的就没见着呢?” 赵小满道:“你当然看不着,那虫卵是在瓶壁上的,也幸亏那天我发现你头上那伤口不对,给了你‘子’瓶,不然,单想找到你,就得大费周章。” 我用手摸摸后脑勺,疑惑道:“伤口有什么不对?” 你被阴气冲撞过,时间一长,其它地方倒没啥,就是有伤的地方,被阴气附着过后,伤口会呈青蓝色,自愈力会变得缓慢,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听了赵小满的话,我忽然想到,那晚我忽然失控,难道就是因为受到了阴气的冲撞! 手电筒的光比蜡烛要集中,通道又窄,所以,光照出去的很远,也因此,远远的,我就看到一堵墙。 我一怔,墙?通道在前面结束了?尽头不是悬崖吗?我记得清清楚楚啊!那悬崖下滔天的黑气,那凌冽的阴风,仿佛还在我的眼前,耳边,可这回怎么却变成一堵墙了? “叔,不对-不对,之前那里明明是一处断崖啊,这-……” “没什么不对,那只不过是你着了鬼道,出现的幻觉而已,哪!-你所谓的断崖,就是那个坑!”叔挥了挥手电,示意我往前看。 我顺着手电光看去,果然,墙根下有一个坑,坑是深凹下去的,所以较远的距离外,根本看不到。 我不可思议的皱眉,这一幕在我看来是那么的狗血,那黑气磅礴的悬崖,竟他妈是一个土坑!那和我对话的人呢?难道也是幻觉?我傻逼似得站在土坑边,和幻觉对持了半个晚上! 不对,这坑里肯定有了不得的东西,不然叔也不会说我着了鬼道了啊! 第061章养尸地为超大包子铺大大加更 很快,我们便来到了土坑边缘,叔和赵小满一人一个手电筒,同时照进了坑里,我好奇的挤了过去,探着脑袋往下看。 土坑约一米高。长,宽正好能躺开一个人。 这不是我目测的有多准,而是土坑里,确实直挺挺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是一个男人,着一袭褪色的灰布衣,情况跟我们之前开棺见到的大肚子女人,还有那个小孩差不多,都是尸身不腐,獠牙如利刃般露在唇外,手足指甲弯如曲钩。如果非要再给他们之间找出点不同,那就是这具男尸的面部。看上去比前面两具更加狰狞。带着一股骇人的煞气。 就是它把我引了过来?我觉得挺不可思议,他身上虽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可那如海般波涛汹涌的黑雾,那如雷鸣般的说话声音,真的都是他发出来的吗? 我抬头看叔,叔和赵小满都面色凝重。 随后叔幽幽开口,道:“果然如此。” 我不明白叔这话的意思,什么果然如此,难道叔之前就知道点什么? 还没等我发问,赵小满就说话了:“已经快变成飞尸了,幸亏发现的早!” “啥是飞尸啊?”我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难道尸体还会飞。 赵小满给我解释道:“飞尸是僵尸的一种,是埋在养尸地百年以上。甚至几百年的僵尸,他行动敏捷。跃屋上树,纵跳如飞,吸人精魄,还能制造幻觉,迷惑众人等,总之非常凶恶。”低央引扛。 我盯着那尸体,心说,不对吧,看他身上那衣裳,跟叔那些压箱底的旧衣裳也差不多啊。这死了能有百年,乃至几百年吗? 赵小满又道:“你就是被他给迷惑了,才莫名其妙跑到这里来的。” 我惊讶:“它真有那么大的能力,能把我们从乱葬岗外围,生生引到这里?那-那些鬼又是怎么回事呢?” “没有鬼,乱葬岗所有的孤魂野鬼,都是为了养他,都成为了他的养料,这也是它为什么能在短时间内,就成为了飞尸的原因!”叔说道。 “养他,什么意思?”我不明就里的问道。这人都死了,还怎么养? “这叫养尸术,是养鬼怪行径中,最厉害,且法力最高的一种术法,养尸需要极阴之地,所以,这一片被人做了手脚,整片乱葬岗被布成了一个阵,而这里便是阵眼!但凡埋进来的人,他们的魂魄最终都会聚到这里,化作尸气,滋养这具尸体。这样的处所,被称作养尸地,而这种地方,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四周阴冷,寸草不生。” 我想起了外面那些死去的大树,还有光秃秃无一棵草的地面,好像还真是如此,这样想来,那布阵之人可真是大手笔,这么大的一片乱葬岗,大大小小那么多坟,埋了不知道几辈子的死人,孤魂怨鬼无数,却一朝被他拿来养了尸!“可养尸有什么用呢?”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 叔摇摇头,道:“施行养尸术的人,不外乎那些心术不正的术士,他们或是为了彰显其法力,或者欲以僵尸行恶,或为个人利益,中饱私囊等,至于是谁养的……” 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盯着土坑问我,道:“你仔细看,这具尸体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叔能这么问,肯定是他早就发现了特别,可什么才是特别呢?青面獠牙算不算特别,死后不腐算不算特别,我觉得这些都挺特别,可叔指的肯定不会是面上的这些东西,我盯着那尸体,上下打量了无数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叔忽然的关上了手电,接着赵小满也把手电关上了。 从明忽然的到黑,猛的把我闪了一下子,我闷哼一声,紧紧的抱住了叔的胳膊,惊慌失措道“叔,你咋的把手电关了啊?我害怕这-这个啊!” 叔使劲的甩胳膊,骂道:“你看看你那点出息,跟了我那么多年,我真是白教你了,你以后给我记住了,我们是妖魔鬼怪的克星,只有它怕我们,我们没有怕它们的道理,撒手,怂蛋!” 我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叔,叔甩不开我,又没好气的骂了我一声。 我心里委屈的要死:“你教了我那么多年,可你教我什么了?净整些没用的‘花架子’像,画符控符,捉鬼看邪,风水相术等,这些有用的你一点都没教过我,这回反过头来又骂我怂蛋……” 赵小满听了我不满的嘟囔,在旁边一乐,道:“啥是‘花架子’你小子真是不知道好歹,那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叔没稀的搭理我,道:“你现在再看看。”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往土坑里看去,那男尸的身上,胸口的位置,竟然有一团若有若无的光亮,刚才因为手电光的关系,我没有发现,那光亮那么熟悉,我在哪儿见过呢? 忽然我心念一动,惊叫道:“这是--烙印!叔!这不是欲色鬼身上的那种烙印吗?怎么他的身上也有?” 叔没说话,光又亮了起来,叔把手电筒递给我,随后打身上取出一张符纸,抛进土坑,符纸飘忽落下,竟稳稳的贴在了那尸体的额头。然后叔说道:“我们走。”说完,叔扭头往外走去。 “走?这样就走了?”我盯着土坑里的男尸,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叔。 “怎么?你还想再待会?”赵小满嘻嘻笑道。 我连连摇头,茫然不解的指着土坑道:“这尸体,就这样随意丢下一张符,就算是解决了?” 虽然我知道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可那气势波澜的场景却一直在我脑海里,给我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力,我认为,那么厉害的鬼物,不可能这么简简单单的就被降服了吧。 叔已经走出去好几步,声音幽幽传来,道:“当然不是,现在还不是灭掉它的时候,这只是隔断了阴气,让乱葬岗的阴气不能在继续滋养他,我留着它,还要查清楚一些事情。” “叔,这烙印跟欲色鬼身上的一模一样,你说这是不是那个宿士海留下的啊?”我快跑两步,追问道。 叔点点头,又摇摇头,满腹心事的样子,道:“这尸体上的印记,或许是他留下的,可这阵法,是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布好的,如此一个养尸地,不知道那布阵之人,究竟有何用意啊!” 叔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了王瞎子跟我说的,乱葬岗被高人做了法,孤魂野鬼再也出不去的事,难道那个作法之人,就是布阵之人?布阵之人布完阵后就离开了,多年之后,宿士海来到这里,捡了块现成的养尸地,养起了尸? 没理由啊,虽然我不会布阵,可我也知道,布这么大一个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那人没有其它目的,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弄这么个养尸阵呢?我使劲的摇摇头,这么饶了一圈,我把的脑子都给绕弯了。 想着呢,前面模糊的,就看见了那些摆放棺材的小房子。 这么快就走到这里了?记得来的时候,我可是在这些小房子之间走了很久的。 “咦?来的时候,那小房子挨挨挤挤的,有无数间,此刻近前数来,怎么竟只有寥寥七间了,难道这也是因为被迷幻了关系?’飞尸‘的迷幻能力也太强大了吧!”我忍不住说道。 “不是飞尸的迷幻力强大,是你的意念不够坚定,所谓幻觉,就是你心里想什么,怕什么,眼前就会出现什么,而飞尸制造幻觉,也只能是就地取材,这里只有棺材,小屋,土坑,所以你看到的东西,都跟那些有关,所以,幻觉就是你内心深处的恐惧,而你想要走出幻觉,就必须要先战胜自己。” 我仔细回味着叔的话,想什么,怕什么,眼前就会出现什么!我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所以我的幻觉就跟我的身世有关。 可凭空出现的黑衣人又怎么解释呢? 这么多年,黑衣人在我心中,一成不变,只有一个形象,那就是小时候出现在我梦里的形象,可这次他突兀的出现,不仅气势变了,连打扮都变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问道:“叔,在我处在幻觉中的那一刻,如果我迈出了那一步,掉进了坑里,会有什么后果呢?” 叔略一沉吟道:“两种可能,一:你会如这乱葬岗里的孤魂野鬼般,化成滋养他的阴气,二:你会跟他一样,变成青面獠牙的僵尸。” 叔说完,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也因此更加肯定,确实黑衣人救了我,以我当时的状态,一心想解开自己身上的谜,根本就心无其它。 第062章救你是在救他自己 如果黑衣人当时不出现,那我现在肯定就死了啊。 “黑衣人为什么要救我呢?他不是一直想让我死吗!”我自语着。 我小声的这么一说,叔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急急问我:“你刚才嘀咕什么!你说谁救了你?” “就-就是我梦中的黑衣人。”我被叔忽然严肃的表情,整的一愣,老实的回答道。 黑衣人的事情。我曾经跟叔说过很多遍,所以叔是很清楚的。 叔的脸一下子就黑了,眉头皱的紧紧的,双手抓住我的双肩,道:“他怎么救的你?” 我不知道叔为何忽然变得这么紧张,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跟叔说了一遍。 叔听后,愁眉不展沉默了半天,最后忧心忡忡的看了我一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赵小满见状,忍不住狐疑的问道。 我也预感到有什么不对,眼巴巴的看着叔。想听听叔怎么说。 叔看着我。嘴唇动了几下,最后摸摸我的头,幽幽道:“他救你就是在救他自己。” “叔,啥意思啊?”我茫然不解的抬头望着叔。 又是沉默,短暂的沉默过后,叔道:“意思就是你太弱了,总是让别人来救,看来,回头我是该教你点东西,让你自保了。” 显然这不是答案。可叔既然顾左右而言他,那我再问也是白搭,不过听说叔要教我东西了,我还是挺高兴的。 我们继续往前走。叔每路过一间小房间门口,都会进去。在那些棺材上贴上一张符纸,有三具棺材的棺盖是开着的,就是我们打开的那三具。但凡棺盖打开的,叔就直接把那符丢进棺材里面,叔丢的是火符,那符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 走到了这里,我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那具被扒皮的尸体,忍不住问叔:“棺材里的这些死人,也是要被养成僵尸吗?还有那口棺材里的人,为什么被扒了皮呢?” 叔一边往上贴符。一边跟我说道:“不是所有的死人,都可以拿来施行养尸术,只有生前为阴命或死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人才可以,如果没猜错,棺材里的这些人,应该都是符合养尸条件的。至于剥皮养尸,我也只是听说过,那是一种更为邪门的养尸术,把尸体剥皮,除去所有的指甲,剃掉头发,加以秘法炼制,若尸身长出新皮、新甲、新头发,就可在其头部插入符咒,以便日后将之操控了,不过看这具尸体,显然是失败了。” 通道短的让我难以接受,路过那些小房子,很快我们便钻了出来,重新出现在那座大坟里。 出来后,叔手结剑指,对着洞口念咒:“天法清地法灵,阴阳结精火灵显形,灵光火摄通天达地,烧得北方鬼怪妖魔,烧得中央邪法,怀胎妇人,一切魍魉化灰尘,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念完后,剑指指向通道口,一声火起的闷鸣声后,一缕黑烟自通道口幽幽飘了出来。 “退后。”叔喊道。 我与赵小满‘蹬蹬’后退至墓门那里,再看叔,他拿起了立在墙角的那块木板,丢进了洞口,随即又丢出一张火符。 “咋把人家木板也烧了?”我挺疑惑。 赵小满揉了揉我的头发道:“傻,那木板是用来往通道里拖尸体的,不烧留着干嘛?” …… 门外已天光大亮,出来的一瞬间,阳光照得的我睁不开眼睛。 我还没看清咋回事呢,一睹肉墙就狠狠的撞上了我,一把把我搂住,又蹦又跳道:“你没死啊!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什么死不死的,死胖子,你他娘的会不会说话呢!” 我以手做伞状,在眼前搭了个凉棚,缓了很长时间,才算看清了胖子的脸。 看清之后,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胖子那脸肿的跟个猪头似得,嘴角处一片青紫,俩眼通红,肿的像核桃,我笑道:“咋的?被你爸给打哭了啊?” 胖子见我笑,指着我也笑,道:“你还有脸说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 我俩互相嘲笑着又蹦又跳,大喜若狂。 村长的声音自一边幽幽响起。“问先生,你说这俩孩子是不是差点心眼?” 叔没说话,却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被说差心眼我可不干,猛的刹住笑,却见胖子还在那儿笑的前仰后合,那样子,确实有点差心眼的感觉…… “王巧巧呢?”我四周看了看,这里只有胖子爷俩,怎么没见着王巧巧的影子。 “被她爹妈抓回家了,估计回去也得挨打。”胖子说到挨打,又嘿嘿笑,一幅别人挨打,他很开心的样子。 “你们是咋出来的?怎么也不吱一声啊,害我还以为你们出了啥事!”确定他们都没事后,我开始找胖子算账,这要不是因为找他俩,我也不会走到‘断崖’那里,差点丢掉性命啊! “我还想问你呢!你摔了那个小瓶子之后,我们说好的一起往回走的,可我俩走着走着,回头却找不到你了,你去哪儿了?” “我情况跟你们差不多……”我把事情的经过粗略跟胖子说了一下。 胖子又继续说:“我跟王巧巧在通道里喊了你很久,也没听到你搭腔,我俩害怕,就从通道钻出来了,出来后,我们又去推那石门,说来也怪,那本来关的死死的门,竟然被我和王巧巧给推开了。低央史亡。 “然后,我们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也没见你出来,我俩合计着,你肯定是出事了,那时天也放亮了,我俩就想着回村里喊大人来救你,可这片坟地太他娘邪乎了,我俩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总是转着转着又回来了,就在我俩都绝望了的时候,小满婶的大老鼠来了,来到直接就钻进了大坟里,又过了一会大家就都来了。” 胖子说完,又一把搂住了我的肩膀,说道:“你他娘的没出来我都要急死了,我爸说了,你要出不来了,他就打断我的腿,幸好你没事啊!” 胖子这话我听着特别扭,这货到底是为我着急,还是为他那腿着急啊! “咦?他们在干嘛?”胖子指着我叔他们,问道。 我随着胖子的手指望去,就见我叔,村长,赵小满,仨人在大坟另一面,不知道在捯饬什么呢! “走过去看看!”胖子说着,率先往前走去。 这时候我才发现,胖子那腿是瘸的。 “你腿咋的了?” “还不是被我爸打的!他说脸打坏了以后娶媳妇得多花钱,屁股打坏了没事!” 听了胖子那解释,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见谁挨打,那么兴奋了,这是找着平衡了啊,我也由衷的对胖子他爹伸出了大拇指,不亏当了半辈子的村长啊,那眼光,看的就是长远! 我们过去的时候,叔和村长已经从大坟的另一边,挖出了几只黑猫,和公鸡的尸体,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我忍不住又往后退了几步。 胖子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问道:“这乱葬岗里,怎么还埋着家畜啊,这猫和鸡也是横死的?” “它们确实是横死的,你没看见它们每一只的脖子上,都有一个大窟窿吗?”我指着那些死猫让胖子看。 胖子看到后,惊讶道:“呦。那不都是被人杀死的吗?杀猫干啥,不是说猫邪性,杀不得的吗?” 我知道胖子为何那么惊讶。别的地方的风俗我不清楚,总之在我们这里,猫是不能宰杀的,不仅杀不得,打都打不得,不然是会遭报应的。 第063章障目法 在我们村子里,就有一个活生生了例子。 那是我家西面邻居家的大侄子,他是个独眼瞎,比我大几岁,但很少出来玩,想是眼睛那样。怕吓着人。 它出生的时候就那样,左眼好好的,而右边那眼~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根本就没长眼,连个眼的基本轮廓都没有,从额头到嘴,就是那么一抹平下来的,就跟用泥板抹的似得,那样子,我现在想起还起来一身鸡皮疙瘩。 而他之所以那样,是因为在出生以前。他爹用开水泼瞎过一只猫的眼睛。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独眼瞎他爹成亲那天,家里摆酒。农村人娶媳妇,都是在自家摆酒的,屋子里摆不开。就去院子里。 眼见着到了中午开饭的时候,一道道肉菜被端上了桌子,酒也拿下了,就等一众亲邻坐下,大快朵颐的时候。门外忽然来了一只黑猫,黑猫也不怵人,进来就围着桌子转圈圈,八成是想讨块肉吃,独眼瞎他爹想是怕它上桌,弄撒了菜,就拿笤帚撵他,没想到,这一撵,正好适得其反,那黑猫‘嗖’一下子,就跳桌子上了。 那桌子上的盘碗摆的满满当当的。猫一上去,那还有个好? 眼见着好好的一桌饭菜,被它糟蹋了,独眼瞎他爹那个气啊,顺手抄起桌角下的一把水壶。一壶滚烫的开水,就朝着那黑猫泼了过去。 黑猫躲避不及,被开水浇到了半边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逃窜而去。 本来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也不是啥了不得的大事,也没人往心里头拾,可谁知一年后,独眼瞎的娘生下他,却发现他没有眼睛! 这时候,村里的人们,才想起他爹拿开水泼猫那事,都说,那猫本是想着来讨喜呢,却被他给烫伤了,也因此,报应到了他儿子的身上。 这事是真真的,所以村里老少都对猫挺敬畏,说,猫有九条命,你害它一命,他就会世世找你索命,所以谁家有猫,都好生待着,更不可能说杀猫了。 可这里却一下被杀死了这么多猫,这是谁这么不讲究啊! “问天,你说猫杀死了,埋了就埋了吧,这么些的鸡杀了,埋了多可惜!咋的就不吃呢?” 我嫌弃的看了胖子一眼,在这尸臭熏天的情况下,他还能想到吃,这货上辈子指定是饿死鬼托生的。 所有的猫尸都挖出来后,叔冷哼了一声,道:“催尸,看来是等不及了!” 叔说话总是半截半拉的,我都怀疑我这打小就好奇的毛病,是不是被他这种说话方式给‘治’出来的,我问道:“啥是催尸啊,叔!” ‘催尸’是一种仪式,催尸仪式需要宰杀黑猫,公鸡,取其血撒于坟上,白米饭奉上,再将香烛插于坟前,焚烧纸钱等,一系列,就是为了加速僵尸的养成。”叔给大家解释着。 “这他娘的是谁干的?”村长对着一堆死猫,死鸡,恶狠狠的说着。 对于村长家爷俩,这些邪乎事儿,叔也不瞒着他们,毕竟他们也曾亲身经历过这些,对此比较敬畏,也不会出去乱说。 叔那么一说,我也明白了坟前那么多的纸灰是怎么回事,原来都是‘催尸’仪式的时候,烧的啊,可叔之前说的那句‘等不及了’是啥意思?催尸的人等不及要让僵尸大成了吗?可催尸的人是谁呢?看地上的纸灰,和猫尸的腐烂程度,这仪式进行了好像也没多久,难不成是那宿士海来催尸了?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叔忽然说道:“咱们走吧。” “咋的,问先生,这里就不管了?”村长指着地上的动物尸体,满脸不相信的问道。 其实我知道村长啥意思,我也正想问呢,这里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吧,这怎么就要走了! 叔看出了我们的疑惑,道:“这里的催尸仪式还没有完成,想必他还回来,这里先不动,等他来了,看我抓他。” “叔,你咋抓?天天来堵他!”胖子挠着头,问叔。 叔呵呵一笑,伸手摸着胖子的头道:“小胖子,你跟小天一样,笨!” 我满头黑线,这咋还和我扯上了! 我们转回坟前,叔对着大坟又看了一眼,随后往外走去。 我忙不迭问道:“叔,那石门上都写了些啥?我咋的一个都不认识?” “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懂,应该是一种养尸的符咒吧!”叔说着停了下来,回头道:“接下来你们都好好的跟着我,看我是怎么走的,一定不要走错一步,不然可是出不去的。” 我和胖子连连点头,我又问,道:“叔,这里是有什么阵法吗?” 叔点点头:“也不是什么厉害的阵法,困些完全不懂阵法的人还行,懂行点的,稍一推敲就走出去了。”叔说着,开始领着我们往外走。 就见叔走的毫无规律可循,东两步,西两步,有时候还要退两步,好几次我们还是从坟头上走过去的。 走了没一会,叔停下,道:“好了,出来了。” 我往前看看,还是满眼大大小小的坟包。 这时,胖子忽然惊叫道:“大坟哪儿去了?” 我连忙回头去看,身后那大坟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见了! 我记得我们走了也就几分钟啊,大坟那么个庞然大物,再怎么着,也应该还在目极范围之内啊!“叔,这是咋回事啊?”我大瞪着眼睛望着叔。 叔解释道:“这是‘奇门遁甲’中的障目法,俗称障眼法,顾名思义遮挡人的视线,使人看不到事物的本身。”叔说着,手指着前面的几颗大树,道:“障目法是由五行八卦演化而成,找准八卦方位,根据金木水火土五行布阵,就能做到一叶障目,此中高手几块石,几颗草,都能把人困死在阵中。” 我听得目瞪口呆,几颗草就能把人困住,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胖子显然和我想的一样,村长倒是比较镇定,问道:“这样说来,这几棵树之所以在这里,就是为了布这个法?” 叔摇摇头,道:“这是旱柳,正好七棵,被埋在乱葬岗的中心,是为了钉住这里的鬼魂,让他们既不能轮回,也不能出去,只能化作滋养这座养尸阵的鬼气。而那些柳树上挂的白绫,才是障目法的根本,如想破除此阵法,只要取下树上的那些白绫就行了。” 我仰头看着那高高的大树,和随风轻荡的白布绫,哭着个脸道:“那么高,我们咋往下取啊?” “谁告诉你要取下来?这个阵我还有用呢!”叔说着阴笑了两声,往旁边走去。宏杂他划。 根据过往的经验来看,叔这么一笑,那指定没啥好事,不知道他又想到了啥坏主意,于是我连忙跟着他跑了过去。 胖子也跟着跑了过来,村长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过来了,只有赵小满,毫不讲究的找了个坟空子一坐,正儿八经的歇息起来。 叔见我们都跟了上来,道:“你们都帮我捡点大个的东西,我要用。” “叔,啥是大个的东西?”我问道。 “啥都行,石头,柴火枝子,当然,你要能找着,人骨头也凑合。” 我一阵恶寒,这乱葬岗里可是不缺人骨头,见着张破草席,你一掀开,那保准有个囫囵个的,可那打死我我也不敢动啊,于是我安安分分的找起了石头。 我们人多,很快就找了一大堆,我们把这些,搬运到方才出来的地方,就见叔拿起几块石头摆着这儿,再拿几块摆在那儿,摆了好些,反正我是看不出摆的有啥规律。 叔摆好后,拍拍手,一脸奸笑道:“看我如何来个瓮中捉鳖!” 第064章不能摘的玉佩 从乱葬岗里出来,也算是重生了,不是我不想煽情一把,描写一下死而复生后的美好,可我现在只想说,饿!真她娘的饿死我了!在乱葬岗玩命似得跑了大半个晚上。在通道里那一顿吐,我现在饿的肚子都没劲叫了! 胖子也捂着肚子,直说可惜了坟空子里的那些鸡。 “叔,如果僵尸大成,跑出来了会怎样?”我有气无力的问着,想找个话题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出来会咬人,吸血,被咬之人会变成僵尸,然后再咬人,如此周而复始。” “叔,你不是唬人吧?要照你那么说。这要一个僵尸出来,那不很快全村人都变僵尸了吗!”胖子满脸不相信的问道。 “问先生能唬人?”村子在胖子头上敲了一记,看不得胖子质疑叔,叔当年救了她家闺女,又除了欲色鬼。村长对叔一直敬重的很。 叔倒是不在意这些,呵呵笑道:“嗯,小胖子说这话挺对,如果真的有一个僵尸出来,那这十里八乡可就遭殃咯。 村长点点头。说道:“这事我也知道一点,‘大杨村’上一介老书记,以前是部队的,后来受伤复原了,国家给了他一笔钱,还给他安排了个铁饭碗,为啥?就是因为他那伤,是在执行一次秘密任务的时候受的!那任务,得保密,那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要不是有一次他喝多了,无意间说起。这事他都得带进棺材里。” “你们猜他执行的秘密任务是啥?”村长说到这里,忽然神秘兮兮的问我们。 “哎呀,爸,你快说吧,这哪还有劲儿猜。你来也不知道给我带口吃的!”胖子有气无力的说着。 村长狠狠的瞪了胖子一眼,接着说道:“那秘密任务就是‘屠村’!把那个村子里的人都杀死了,一个都不剩。至于屠村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个村子里的人,都变成了僵尸!” 据他说,那事件的起因,是源于一个不务正业的年轻人,他正经活不干,整天想着歪路子,偷东西,掘人家祖坟…… 有一天他挖了一座坟,开了棺,那棺材里有一具男尸,瞅着那男尸身上的衣服,是清朝的,可他那样子,却跟刚死似得,栩栩如生,不仅如此,男尸嘴里还长着獠牙,尸体额头上还贴着一张黄符,他手贱,把那黄符给扯了下来,然后那具男尸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把他给咬了。 就这样,他后来也变成了僵尸,又咬了别人,这样一直循环下去,那个村子,700多人,最后几乎全变成了僵尸,后来国家派去了几个大能之人,还出动了部队,把村子四面围堵,村里人全部杀掉了,烧成了灰。” “啊!全部杀掉了!这也太残忍了吧,那要有个别不是僵尸的,这不也死了?”我同情的问道。 村长叹息道,那时候我也是这么问老书记的,你们猜他怎么说?他说:“军方从来都不在乎牺牲,只要能把这事压下来,牺牲几个村民算的了什么?” “嗯,其实这也是为了永绝后患,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毕竟要有一个携带尸毒者出去,那后果就是不可估量的。”叔似是一点都不惊讶,平静的说着。 村长听叔这么说,面露焦急之色,道:“问先生,那这乱葬岗里的尸体,你可得快点处理啊!这万一跑出来,那可造孽了啊!” 听了村长说的那个小段子,再结合大坟里看到的那些尸体,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儿。 如果我们没有去乱葬岗,没有被‘飞尸’引进那座大墓,叔没有来找我,没有毁掉棺材里的那几具僵尸,任由那些僵尸大成……我不敢细想,只是配合着村长使劲儿点头。 叔也郑重的点点头,道:“单纯的除掉这个僵尸容易,可不抓到那个养尸人,我心难安啊,当年在‘欲色鬼’的身上,我发现了烙印,今天在‘飞尸’的身上,也发现了同样的烙印,我总觉得事情变的复杂了,这好像是有人设了一个大局!可设这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叔有些忧虑的说着。 叔这个话题有点沉重,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他,所以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所幸,这时候已经到了村头,刚一进村,街上那些个人就问啊:“小天,小胖子,你们上哪儿去了啊?” “一晚上不回,大家都找疯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老爷们还好点儿,就那些个大娘,大婶的,谁见了我俩,都得数算一番,我不好意思的打着哈哈,快速的往家跑去。宏杂边扛。 …… 回到家,赵小满见我饿死鬼投胎那样,就简单的给我煮了点面条。 我狼吞虎咽的吃着,觉得这是我有生一来,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直到吃半饱的时候,我才忽然想到,叔还没告诉我他咋就回来了呢? 叔在里屋,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干嘛呢,我在外头喊道:“叔,你这次出去干啥了?”有了前车之鉴,我这次拐着弯的问他。 叔没回我,又悉悉索索了一番,开门走了出来,黑着脸,严肃的问道:“小天,你拿那包袱里的东西了!” 我一怔,这才想到,可不怎么的,我不仅拿了,还拿了好几样,不仅拿了好几样,我还送人了!这本想着在叔回来之前放回去的,却不想叔回来的那么突然…… 我放下碗筷,腆着脸笑道:“都-在我包里呢,我-给你取去!”说完我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先不用取,你告诉我那块玉佩呢?你没带吧?”叔不耐烦的一挥手,焦急的问我。 我摇摇头。 叔长叹一声,像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向我伸出手道:“在哪儿?快给我!以后都不要再动那块玉佩了,知道了吗?” 叔这么一说,我有些害怕了,那玉佩咋了?有啥说道?还是…… “快给我!”叔不耐烦的催促。 “胖,胖子-带--了!”我眼睛盯着叔,怯怯的说着。 “什么!!你-你---”叔使劲的跺了下脚,伸手又要打我,可最后却狠狠的垂了下来,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回连赵小满都觉得事情严重了,饭也不吃了,问道:“咋?那玉佩不能戴?戴上会咋样?” 叔没搭话儿,低着头琢磨了半天,最后对我说道:“你去跟小胖子说,那块玉佩送他了,以后无论发生啥事,都不能把那块玉佩摘下来!” “快去啊!你他娘的还愣着干啥?”叔见我还傻愣着,气呼呼的对我吼道。 “哦-哦……”我急忙答应着,往外跑去。叔又跟在后面喊:“他不是想学道术吗,你问问他,想不想跟我学。” “想,他肯定想。”我头都没回的丢下一句话,以最快的速度往胖子家跑去。 看叔那副焦急的样子,好像那玉佩拿下来,就能死人似得,这容不得我不急。 一口气跑到胖子家,胖子还在吃饭呢,一手拿着一个馒头,一手拿着一条鸡腿,吃的那个香啊! 我扑到他的身上,扯着他的衣领往里看,还好,玉佩还在,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起开!干啥?你想抢我鸡腿啊?没门!”胖子吓坏了,歪着身子,拿胳膊肘子推我。 我唾了他一口,起身道:“我叔说了,要收你为徒,你愿意不?” “啥!!你叔真这么说的?”胖子把鸡腿一丢,站起来,油乎乎的手把着我的胳膊,直问道:“这是真的吗……” 我嫌弃的躲了躲,道:“当然是真的,不过我叔说了,做他徒弟有个条件,那就是这玉佩千万不能摘下来,要带着一辈子,你能做到吗?”我扯着胖子脖子上的玉佩,问他。 “能-能-能……”胖子点头如捣蒜的答应着,拉着我就往外跑,说是去给师傅磕头。 这飞奔了一个来回趟给我累得啊,每天早上五公里都没那么累过,我都怀疑昨晚在乱葬岗,胖子跑那么慢是不是故意的…… 我俩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就跟进来一个人,那人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问我:“问先生在吗?” 第065章抬不起的棺材为超大包子铺大大加更 我定睛一看“咦”那人不是王艳玲的二叔吗!他咋的来了? 我略一琢磨就想到,难道是王艳玲家又出啥事了?肯定就是了,要不是出了事,也不能来找叔啊! 我连忙说道:“在呢,在屋里。” 继而我冲着屋里大喊道:“叔-有人找!” 片刻,叔就出来了。身后跟着赵小满,俩人面色都不好看,八成是趁我去找胖子那功夫,俩人说玉佩那事了。 胖子比王艳玲她二叔还着急,见了叔,一溜烟跑过去,跪在地上就磕头,一边磕还一边喊:“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院子里除了我,所有人都被胖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给整愣了。好在叔反应快,赶紧把他拉了起来,道:“你那事回头再说。” 继而,叔目光看向了王艳玲她叔。 她叔八成是被胖子给整蒙了,还在那儿发呆呢。宏东华弟。 “王二娃。你有啥事啊?”赵小满叫他。 我才知道王艳玲他二叔叫二娃,这名字…… 二娃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跺脚,急道:“问先生。你快去我哥家看看吧,他家出事了啊!”说完,就上来拉叔。 叔也没问啥事,跟着他就往外走去。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也准备跟上去,却不想被赵小满一手一个,逮住了后衣领子,阴阴问道:“你俩干啥去?作业写完了吗?” 我那作业确实没写完,昨天中午写了一半,另一半本想着晚上写的,却不想晚上是在乱葬岗过的,胖子那更不用说了。平常日子里,那作业都没写完过。 “婶,我们就去看看,回头再写还不成吗?”我苦哈哈的哀求着。 赵小满一口否决道:“不行,写完作业再去看!” 胖子也回头求她:“小满婶。写完作业师傅他老人家都完活了,你看看,师傅今天才收我为徒,师傅有啥事,我这做徒弟的,是不得跟着去打打下手,顺便学习一下。” “哼,有你学的时候,总之现在你们的正事就是写作业!”赵小满丝毫没有通融的意思。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同时大呵道:“跑!!” 然后俩人野狗一样就窜了出去,剩下毫无防备的赵小满,在后面直跳脚。 我俩撒丫子一顿跑,很快就追上了叔,叔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幽幽道:“小天,十处响锣,八处有你,剩下那两处,你还在赶过去的路上!你说叔这话对不。” 我悻悻笑笑,指着胖子道:“还有他--” 胖子也不恼,憨憨的笑。 叔又说:“小胖子,你性格好,心宽,不拘小节,这点小天不如你,以后他有啥事,你多劝着他点,你俩那缘分,深着呢。” 叔这话我那时候没往心里去,直到后来,我们长大了,自己经历了一些事情,才真正的领悟到了叔这话的意思。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叔这时忽然问二娃:“咱们刚才说哪儿了?” 二娃道:“说到我哥死了。” “我哥他昨晚死在牢里了。问先生,这肯定是‘艳红’死后,咽不下那口气,回来报仇了啊!”二娃说到这里,自己猛的打了个哆嗦,继而支支吾吾问道:“问先生,听说鬼-害人,都是找亲人来害,这是真事吗?‘艳红’她不会也找上我们家吧!” 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问他:“你怎么就知道你哥是被‘艳红’害死的?” 二娃没有得到叔的正面回答,略有失望,苦着个脸说道:“今天早晨,公安局来人,说我哥昨晚畏罪自杀,死了,让我嫂子今天去牢里领尸体,我嫂子是去不了了,只好我去,我去的时候,正巧听到牢里的人议论,说昨晚,我哥在牢里发了疯,一直跪在地上磕头,一边磕嘴里还一边嘟嚷,‘闺女’爸错了,你放过我吧,之后还在牢里亡命飞逃,后来就死了……” “说不定是他自己杀了人,良心不安,真的疯了呢?”我说道。 “不可能,我哥那模样,一看就是吓死的,满脸惊恐色,那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屎尿拉了一裤裆……”说到这里,二娃似乎是不忍再说了,道:“你们等下自己看看吧。” 这时,就听胖子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叫罪有应得,该!” 胖子说的声音很小,可这话还是被二娃给听去了,他道:“虎毒还不食子呢,我哥干出那畜生不如的事,死了就死了。可现在是‘艳红’那孩子的尸体,她抬不动啊!” “哦?怎么个抬不动?”叔问狐疑的问道。 “今天早上,我们一大家子,给那俩孩子,每人赶制了一口薄棺,想着今晚抬去乱葬岗埋上,棺材赶制好了,却不想往里抬尸体的时候,出事了。” “因为不想让‘艳红’的尸体,一直在地上躺着,昨晚的时候,我们把她抬到了一块破门板上,可今天,我们再抬那块门板的时候,那快门板却怎么都抬不起来了。一块破门板,加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能有多重?我自己有多大劲儿,我自己还不清楚?可我们两个大男人,愣是没把那门板抬起来,后来我们又找了俩人,四个人还是抬不动,可昨晚我们把她往门板上抬的时候,她明明轻的跟个纸片子一样啊!” “那是,旁观的人们也议论纷纷,有的说,是不是冲撞了什么。有的说她不想死,所以死后不想走。还有的说,‘艳红’活着的时候,我哥一家‘刻薄’了她,所以她怨恨呢。” “后来我们找了个老人,给念叨了念叨,给她烧了不少的纸钱,可都也没管用,我这也没辙了,就只好来请问先生你了。”二娃双手一摊,万般无奈的样子。 叔听完也没搭话,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师傅,真有尸体抬不起来这回事吗?”胖子同样皱眉,问叔。 我道倒是觉得二娃说这事挺荒诞,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四个大男人抬不起来!这也太扯了吧。 叔点点头道:“确实有这样的事,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过,可却曾听一个老友说起过,那是他的亲身经历。” 事情发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那里没有医院,妇人生孩子都找当地的‘稳婆’。 一个生产的妇人,生了三天三夜,也没能把那孩子生下来,后来她精疲力尽,死了。 生孩子本来是喜事,可没法子,喜事变丧事了,家人痛哭之余,赶制了口薄棺,把那大肚子妇人就给抬进去了,人抬上,棺材钉死,准备抬着上山去埋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四个大劳力,竟然抬不起那口棺材,于是他们把中间又加了一根杠,加了俩人,可六个人还是抬不动,后来又加到了八个,可无论加多少,那棺材都似有千斤重般,纹丝不动。 那时候,正好我那个老友遇见了这事,他掐指一算,急忙命令道:“开馆。” 这是本就邪乎,一个道士这么说,由不得他们不重视,于是,一众人等,又七手八脚的把棺材打开,我那老友就亲自动手,抛开了那妇人的肚子,并从中取出了一个大胖小子。 小孩取出后,老友又命人把棺材钉死,再抬那棺材,四个人轻轻松松就抬着上山了! 叔说这故事听的我一身鸡皮疙瘩,我打了个冷颤,一百个不相信的问叔:“这事真是个真事儿?” 叔回答道:“那当然,那个孩子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跟你也差不多大,是我那老友的徒弟,以后说不定你们还会相见呢!我那老友说了,他掐算着,他徒弟会在那一片出现,却没想到会是在那种情况下,这就叫缘分啊!就像我跟你……”叔感慨了一番,又对二娃道:“所以说,棺材抬不起来,定然是棺中人心愿未了啊。” 第066章行道为何 一进王艳玲家的院子,真真把我吓了一跳,三口黑漆漆的大棺材,齐刷刷摆在院子里啊,那本来就不大的院子,几乎被挤满了。剩下的那点地方,摆着一张门板,门板上躺着叫‘艳红’的那个小女孩。 昨天傍晚,天黑看不太清,现在再看那女孩,比那晚看到的还要血腥,恐怖。 头发被血染成了黑红色,上面还沾着豆腐脑一样的块状物,那应该是脑浆,左半边头,很明显凹下去一块。成捋的头发,遮挡不住那白森森的碎骨茬子,她终是死不瞑目,瞪着早已毫无光泽大眼睛。 说心里话,我是打心底可怜这个小姑娘。可我的胃却忍不住开始翻腾,我使劲的压制着那翻江倒海的感觉,把眼别到一边,却又正好对上了身边那口棺材里的男人,那正是王艳玲她爹。他那眼睛瞪得跟俩大灯泡似得,面部表情扭曲,脸色乌青发黑…… “呕---”我终于忍不住,跑去外面扶着墙呕吐了起来,胖子随后也跟了出来,我俩就跟比赛似得,“呕--”声连天。 再进去的时候,叔已经进了屋了。 我不敢再乱看,目不斜视的也跟了进去。 我这还是第一次到王艳玲家的屋里来,她家看样子确实挺穷,屋里没一件像样的家具,唯一一个和这屋子里一切。都极不搭调的崭新的小木马,孤零零的放在角落里,那应该是死去那男孩的玩具。 外屋没人,倒是里屋,传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和哭声。 王艳玲在里屋,听见有人来了,往外瞅了瞅。 她是我跟胖子的同学,虽然说不上好与不好,可见面,说话这些,基本上是天天都有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她,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好在她只是看了我们一眼,就缩了回去。 我想,她此刻心里一定非常的自责,当初王巧巧找过她无数次,如果她听王巧巧的话,去买一条狗,或许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叔在屋子里四下打量了几圈。 一直跟着叔屁股后面的二娃,道:“问先生,看出啥来了?” 叔道:“现在没啥,我得找来问问,你们去准备些祭品。” 我知道叔这是要找‘艳红’的鬼魂,找来问她到底有什么心愿未了,如果是为了报仇,她爹已经死了,她不走,肯定是还有别的事。 “那都需要啥祭品啊?”二娃又问。 “肥猪肉,整鸡,整鱼,大饽饽,香烛,烧纸……”叔数样对二娃说着。 听叔说完后,二娃那脸色变了变,随后进了里屋,不知道在里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觉得他应该是在跟王艳玲她妈商议,毕竟王艳玲家经济比较困难,买这些,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吧。 二娃很快就出来了,出来就说:“问先生,你先在这儿坐坐,我这就出去办。” 叔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他,道:“等下,你再买点发糕,称点儿糖果。” 二娃点点头走了,这时,打里屋,颤巍巍走出来一个女人,她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大姑娘。那是王艳玲她妈,后面跟着的,是她那四个闺女。 王艳玲他妈本就很瘦弱,此刻更加憔悴不堪,本来好好的一大家子,一天之内死了三个,这事搁谁身上,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问先生来了啊,艳玲,那是你同学吧,你快给他们倒杯水。”这几句话,王艳玲她妈说的很费力,我真正理解了上气不接下气是啥感觉,原来不是我每次奔跑的肺疼,那种大口的喘息,而是你一口气出来,下一口却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胖子嘴甜,连连摆手,说道:“别忙活了,不渴,来的时候刚喝过。” 叔也抬手阻止,然后盯着其中一个女孩说道:“你有身孕,丧葬之事应该回避,中阴身会冲撞到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出去避一避吧。” 我这才发现,站在最角落里那个女的,腹部微微隆起,竟是有孕在身,那应该是王艳玲的大姐,她竟然成亲了!不过她看起来还真显小,就跟十八九的大姑娘似得。 听叔这么一说,王艳玲她娘开始数落她大姐:“我说你是个双身子,不能来,不能来,你偏偏不听,死的都死了,再连累的个你……”说着,说着,就又抹起了眼泪。 关于孕妇的禁忌,民间有很多,比如吃兔肉生下的小孩会豁嘴,吃生姜小儿六指,吃葱姜小儿狐臭,孕妇被新媳妇看到,新媳妇四年之内不怀孕,乡间打井若被孕妇看了,会水质不好,或不出水,孕妇不能看戏,看戏会被换胎,若看的是木偶戏,生下的孩子则没骨头,孕妇还不许在屋内打灶,开门、铺地、凿窗,否则会触动胎神等等。 那就更别说是见死人了,即便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去世,孕妇都不能去进行遗体告别,更不能看死人入殓,否则会造成难产,在早些年,难产可是大事,是要一尸两命的! 大姐见她妈哭了,也跟着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上前安慰她妈,道:“我这不是扎了红腰带的吗,无妨的,无妨的……” 她娘俩一哭,那姐三个也跟着嘤嘤起来,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僵局。 叔像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起身径直走了出去,想想院子里那三个死相凄惨的人,我实在是不想出去,可此刻这么尴尬的场合,我跟胖子还是识趣的走了。 叔出来后,不老实待着,围着那几口棺材转圈,最后在小男孩那口棺材前停了下来,黑着个脸,皱着个眉,也不知道在琢磨啥。 小男孩的尸体我昨天见过,那恶心的样子就别提了,我都怀疑叔那胃是铁打了,这么恶心的死尸,他看着咋的就不恶心! “叔,你快回来!”我站在墙根下小声吆喝,实在看不下去他一直盯着个死人看。 “你俩过来!”叔不仅没回来,还招手吆喝起了我和胖子。 “干啥?”我俩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挪地方。 叔看我们那样,语气诱惑道:“怎么?你俩不想学东西了?” 听了这话,我俩才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 “师傅,这个有啥好学的?”胖子人虽然到了,眼睛却撇向一边,极力的不去看那死人。 叔一笑反问道:“你俩说说,学道术是为了啥?” 学道术为啥?这个问题我很小的时候就考虑过,我学道术,首先是想灭掉我梦中的那个黑衣人。 “为了捉鬼降妖。”我还没搭话呢,胖子就抢先回答道。宏东以扛。 “你呢小天?”叔又问我。 “为了报仇!”我坚定的说道。 听完我的回答,叔怔了怔,继而叹息了一声,道:“世界有世界的大道,万物有万物的小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找到了,就不会迷茫,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道本清明,是为修几心,不为世俗所迷惑,不为仇恨所牵绊……” 叔说了一通大道理,我和胖子跟听天书一样,他见我俩那懵懂样,无奈道:“你们还小,我说这些你们只需记住,等到以后,自己慢慢领悟吧,现在就拿小胖子来比方,你想捉鬼降妖,鬼形态万千,你却连个死尸都不敢面对,还谈何捉鬼?” “我--我这不是还没做好准备吗!”胖子一脸苦瓜相。 我心里也挺害怕,叔所指的学东西,难道就是让我们看那死尸?这也太重口了吧! “瞅瞅你俩那熊样,我不是来叫你们看死人的。”叔像是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走到旁边那口空棺旁,伸手往里一指,道:“你们看这个!” 我和胖子往里一瞅,异口同声问道:“那是什么?” 第067章墨线封棺 我见那口空棺材的底部,四周,乃至斜斜立在一边的棺材盖子上,都有密集的黑线。 “这是墨斗线”叔回答道。 墨斗线我知道,木匠做活的时候,为求两端持平。会用墨线在上面弹出一道直线,可这棺板又不锯开,上头为什么会弹有那么多的墨线呢? 叔给我们解释,道:“木匠是手工业者的代表,在古代是被看作为一种神圣的职业,尤其是他们的祖师,鲁班,至今仍受人供奉,而木匠的墨线盒,更是鬼害怕的东西,墨盒画出的线都是正线。从没有弯线,所以一切邪恶的东西,都怕这个正,这也就是我们说的邪不压正。” “墨线围房,百鬼不侵。墨线绕腕,鬼不上身,而这棺材里被弹了这么多墨线,就是想要以墨线封棺!” “师傅,墨线封棺会怎样?”胖子问道叔。 “墨线封棺。鬼物不出。也就是说,这棺材被人为设成了一个牢笼,而棺材里的人,魂魄会被禁锢在此,永世都出不来了。” “啊!这是谁干的啊?”我脱口问道。 “自己家人肯定不会那么干,难道是做棺材的木匠?没理由啊!”叔又摇摇头道:“不止这一口,另外两口也都被人弹了墨线,看来是有人想把她们镇压。” 我倒吸一口凉气,即便是坐了鬼,也有入六道,在次轮回的权利,就算是叔。也一直秉承着非大恶之鬼不杀,把其送走的原则,这是谁这般歹毒,一次要镇压三个鬼魂呢? “我看指定是那二娃!他怕他们变成鬼后会来害他,所以就想出了这个馊主意。”胖子推测着。 “不好妄加推断。不过我观二娃那面相,他天庭狭窄,双眉相连,鼠目,两颊洼陷,这样的人确实心机重,心眼小。”叔说着又道:“也无妨,我先招那‘艳红’来问问,假若她真有什么心愿未了,在合理范围之内,我可以帮她完成的,定会帮她。不过她已经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就怕她丧失理智,再去害人,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只好用这墨线棺来装她了。” “叔这么说,她爹真是被她给害死的?” 叔点头说是:“是被她吓死,那眼瞳里还有个鬼影,那是他最后看到的东西,也因为坐了亏心事,心中本就有鬼,就活活被吓死了!” “师傅,那你帮我开个天眼吧,等会让我也见识一下鬼!”胖子一幅讨好的样子,央求着。 “小胖子懂的还不少,还知道开天眼!”叔说着话儿,眼神却是看向我。 ‘鬼眼术’之法,我确实跟胖子无意间说起过,没想到胖子倒是放在心里了。于是我悻悻笑,边笑边说:“叔,你也给我开个天眼吧,我也想看看。” “你还用开天眼?你不是自身就能看到鬼吗?” “我是能看见鬼,可我不是戴着……”我用手扯脖子上的‘龙精’却忽然发现,我那龙精上,不知什么时候,竟有了一条小小的裂纹。 我一下子就不好了,大声嚷嚷道:“叔,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我的龙精怎么-怎么破了!” 这龙精我戴了十多年,从来没把它摘下来过,它现在就像我身体的一部分,这回忽然裂了,我这一下子还真是接受不了。 叔道:“你仔细看看,那不是裂了,是一丝鬼气,那晚‘飞尸’全力引你,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坚持那么久没往那土坑里跳?那都是龙精给你挡着呢,加之这几年,它一直滋养着里面那个小畜生,所剩灵力本也已经不多了,所以,以后你又能见到鬼了。” “啊!又能见鬼了!”我惊呼一声。 还有那小蛇。它竟然在吸收龙精的灵气!还有这等事,“叔,你咋的也不早告诉我呢?”我恨恨的说着,真想把那小蛇给揪出来。 “告诉你你能怎么着?”叔看我急,像是故意在逗我。 我一时语塞,我还真不能怎么着。 叔看我那样子,哈哈笑道:“当年‘鬼道士’与‘老蛟’可真是送了你一场大机缘啊!” “啥大机缘?”我不满的问叔,我龙精这都碎了,他还笑的那么开心! 胖子也听得一头雾水,最后忍不住问道:“师傅,小天带那龙精,到底是啥玩意儿?” 叔沉吟道:“古书中记载,说是真龙死后,一口先天精气凝聚不散,而结龙精,龙精万金难求,佩之,邪不入体,百病不侵。还有记载称,龙精是一种天生地养的奇石,经过千万年后,会藉天地精气,化成精怪,天为父,地为母,天地之宠集其一身,万法不收,不过它到底是什么,这个具体也没人说的清楚,不过它内里蕴含的能量,无疑,非常之强大,而那种能量,与那小畜生正巧相合,如果按照第一种说法来看,那小畜生,可能也属龙脉!而上次见它,它已然与之前大不相同,这是它在脱变,或许某天,它会一飞冲天,你说,到时候,它与你,是不是一场大机缘?” 叔的话听的我目瞪口呆:“叔,你这是在讲神话故事吗?”我傻呆呆的问道。 叔呵呵笑道:“无论如何,龙精是属于你的物品,你的龙精滋养了它,它日后会反哺于你的。” 这时候,王艳玲的大姐从屋里走了出来,肩膀上背着一个小包袱,看样子是要回婆家了。 她走到我们身边,红着眼圈,哑着嗓子说道:“问先生屋里坐着吧,你看这些……唉,真是慢待你们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总觉得这大姐似乎有许多的愁,那不是因为娘家一下子死了这么些人,那种短暂的愁,倒像是那愁在她的身上沉淀了多少年,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股子里。 叔说:“不打紧,我正好在院子里看看,你回头要再回来,去我那儿坐坐,我给你画张符,驱驱身上的晦气,不管怎么说,孩子总是无辜的。” 大姐和叔客气了几句,慢悠悠的走了,我这才问道:“叔,你刚才说那‘孩子是无辜的’这话是啥意思啊?” 叔望着大姐消失的背影,道:“这也是个苦命的姑娘啊!”说到这里,叔回头道:“来,小胖子,我帮你开天眼。” 胖子一听这话,乐的那大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把我往旁边一划拉,就挤到了叔的面前。 就见叔伸出一指,在胖子的额头上以指代笔,写着什么,嘴里念念叨叨:“天青地明,阴浊阳青,开我法眼,阴阳分明,急急如律令!”宏东肠技。 如此连念了三遍,天眼开了,而这时候,二娃也回来了。 二娃大包小包的提溜着,进了院子看到我们正站在棺材边上,一下子就愣住了,那面部表情极不自然的说道:“问-先生,咋-咋不屋里坐着呢?” 一看他那样,我们心里就都有数了,这棺材上的线定然就是他弹上去的,没想到他这个做二叔的,心肠还那么歹毒。 “问--问先生,东西都买回来了!接下来怎么办呢?”二娃使劲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着。 “去,屋里找个空桌子摆上。”叔对他一挥手,态度冷淡的说着,像是不屑与他多言。 屋里那娘几个又回里屋了,我就听有个女声呜咽着说道:“妈~你就吃点吧,这么下去,你再垮了,我们姐仨可咋活啊……” 二娃像是没话找话,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道:“唉!我嫂子,她从昨天傍晚哭到现在,水米未进,到这回,泪都哭不出来了,可怜啊-。” 我看他摇头晃脑那样,都觉得虚伪,胖子更直接,没好气的,道:“得了,你别说了,赶紧的收拾吧!” 很快,二娃就收拾出了一张空桌子,贡品摆上,香烛插起,只等招‘艳红’那鬼来问话了。 第068章立派你去当山大王为微笑说别离大大的大玉佩加更 叔倒是不急,看看天,道:“等日头落了吧,有阳光,她不敢来。” 我看看那明晃晃的太阳,心说:“这才几点?得等到啥时候才能黑天啊!” 二娃给叔倒了杯水。说:“那问先生,您先等着,我回家一趟,等会再回来,有啥事,你让那几个孩子去找我就成。”说完,二娃也走了。 屋里就剩了我们仨,叔一点都不客气,坐在一张黑黢黢的椅子上,招呼我们吃剩下的发糕和糖果。 我想想院子里那些个尸体,就倒胃口。倒是胖子不讲究,拿起一块发糕就啃。 一边啃还一边巴结叔,剥开一块糖往叔的嘴里送,嘴上还说着:“师傅,来。吃块糖,徒弟孝敬您的!” 我在一边老大不高兴,这糖又不是你家的,借花献佛,真是个‘马屁精’! 同时。心里也有点小酸楚,本来叔是我一个人的,这下子可好了,还得和胖子分享。 别说,叔还真吃胖子那一套,那糖嚼的嘎嘣嘎嘣响,弄的就跟他俩多好似得。 叔吃完糖后又说话了,他道:“小胖子,你以后也别叫我师傅,就跟小天一样,还是叫我叔就行,以后你啥都跟小天一样。早上跑步,打拳,背书,你俩正好做个伴,当然。往后我会教你们画符,咒语这些,你要能赶上来家里学更好,要赶不上,就让小天教你。” 叔这话我听着受用。 再看胖子那脸,由红变白,再变成黑,我憋不住就乐了,觉得叔果然还是跟我亲点儿。 “师~不是,叔,我也要天天大早去跑五公里?”胖子指着自己的鼻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叔点点头:“嗯,你刚开始跑,沙袋就先不用绑了,等练习一个月,再逐渐开始加沙袋……” 胖子都快哭了,说:“叔,我不跑行不,你看看我这身肉,跑五公里那都能甩出油来!” 叔也郑重其事的说:“就是为了甩甩你那一身油!” 我在一边乐的肚子都抽抽,要不是因为王艳玲家这情况,我早就不憋着了。 胖子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 继而,又问道:“叔,我为啥就不能叫你师傅呢?” 胖子这个问题好像戳到了叔的痛处,叔怔了一下,长叹了一口气,道:“唉!师门没落!就不讲究这些了。” 我以前只听叔说过他有个师傅,却从没听说过他还有师门,于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叔,你们还有门派啊,你们那门派叫什么名字?” 叔的嘴巴动了动,却没发出声儿,他双目无神的垂着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我从来没在叔的身上,见到过那种情绪,像悲伤,孤苦,又似失落,无助。”直到许久之后,叔幽幽说道:“九天宝阙” ‘九天宝阙’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我一点都陌生,一直以来,我知道叔找的那块石头叫‘九天宝阙’却没有想到,叔的师门,也叫这个名字,我忽然明白叔当初听到‘鬼道士’说九天宝阙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激动了,可我想不通的是,鬼道士好像还说过,八百年前他有幸见过‘九天宝阙’的传人,难道说,八百年前‘九天宝阙’这个门派就已经存在了?然后延续到近代才没落?那可真是够久的。 “那九天宝阙现在没了?”胖子小心翼翼的问叔。 叔点点头,又摇摇头,哀伤的说道:“门派没了,人剩了几个,我也不知道了!” 胖子琢磨了一下,道:“叔,等我长大了,也立个门派,就叫‘九天宝阙’到时候让叔你去当山大王。” “那叫帮主!”我纠正胖子,可又觉得好像也不搭调。 叔苦笑,叹道:“立派谈何容易?就算立个小门小派,也再不复当年了!” “叔,‘九天宝阙’那块石头,跟门派名字有什么关系吗?”我继续刨根问底。 叔回到道:“宝阙石有九块,完整的宝阙石呈宝塔状,故名‘九天宝阙’此石是开派先祖所得,门派是以宝阙石之名而开,就是说,没有宝阙石,也就不会有‘九天宝阙’这个门派。后来我派遭劫,宝阙石下落不明,再后来,世间再无‘九天宝阙’。 “叔,你是不是一直没有放弃找宝阙石?”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叔看了我一眼,说道:“找它-唉!-难啊!世界之大,找宝阙石如大海捞针,我找了几十年,才只找到一块啊。”叔一脸的落寞。宏协向扛。 “没事,叔等我们长大了,帮你找。”胖子胸脯拍的啪啪响。 “嗯,还有我!” 我附和这,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叔很可怜,他整天跟我说,道家之人应明心见性,应学会方下,学会洒脱,心无旁骛,可他自己,却有着深深的执念。 叔摸了摸我俩的头,又说道:“你们能这么说,叔很欣慰,小胖子油头滑脑,以后肯定有出息,我就是担心小天……”叔说到这里,忽然又闭了嘴,再也不肯说什么。 对于我的事情,我知道,叔不愿多说,所以我也不喜多问。 …… 这日头就像是个裹着小脚的老太太,终于,终于撵完了一天的路程,躲到西山下歇脚去了。 屋子里暗了下来,里屋那娘几个,还是偶尔哭两声,偶尔低语几句,二娃也回来了,问叔:“问先生,可以开始了不?” 叔说:“开始,你先去里屋回避一下,免得她再上你的身。” 二娃听叔这么说,兔子一样就钻里屋去了。 叔起身,于桌前点了香烛,青烟袅袅升起,很快就在屋子里晕染开来。 我和胖子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叔又在桌前烧了些纸钱,边烧嘴里边念叨:““荡荡游魂,何处留存,孤魂早降,孤魄来临,河边野处,庙宇村庄,宫廷牢狱,坟墓山林,凡居召处,速速来临……” 我不知道叔是不是想如此教我们咒语,总之叔之前念咒都是默念的,而现在都是念出声来,我在一边细细听着,好生记在了心里。 一炷香还没烧完,屋子里忽然就起了一阵阴测测的风。 “来了--”胖子抓了我一把,附在我的耳边,小声的说着。 我白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就见一个非常瘦弱的小女孩,从门外飘了进来,直奔供桌,小手伸去盘子里,想拿糖吃。 我本以为会看到一个血头血脸,脑浆迸裂,张牙舞爪闯进来的厉鬼,却不想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那小姑娘看起来和生前差不多,小脸苍白,头发又细又黄,很稀散,身上没有血,穿着与身材不相称的大褂子,我想那应该她那些姐姐们穿剩下的。 叔叹息了一声,道:“小姑娘,你来了。” 小女孩怔了怔,像是没有想到有人会跟她说话,当她回过头,确定叔是在看着她之后,她像是偷东西吃被抓了现行,而恼羞成怒的孩子,整个人当时就变了样子。 胖子一把又搂住了我,我心里也砰砰跳,那正是我之前想到的样子,也是她死时的样子,血头血脸的。 阴风又起,屋子里的气场也变了,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愤怒,暴戾,仇恨…… 她眼神怨毒的盯着叔,像是下一刻就要扑过去,把叔撕碎。 叔也盯着她,安静,平和的盯着,渐渐地,气场变了,女孩眼神中那种戾气消散了一些,多出来的是一种,不安与害怕。 继而她忽然想往外跑,叔叫住了她。 “你为何不愿离开?你已经吓死了你的父亲,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你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帮帮你,”叔问她。 小姑娘停了下来,幽幽的声音响起,道:“我不想死。” 第069章度怨鬼 “我知道你对人间还有所留恋,可是你已经死了,就应该去你应该去的地方,毕竟人鬼殊途,各有秩序,你还是走吧。”叔苦口婆心的劝她。 小姑娘满腹不愿道:“我不想做鬼。我要留在我妈身边。以前,我是家里最不讨喜的一个孩子,我是在我爸盼儿子,盼了五年的时候出生的,我妈说,我爸当时一看,又生了个女孩,当场抱起我就往地上摔,要不是我妈拖着虚弱的身子,把我接住,我早就被他摔死了。现在好了,他死了,我再也不怕了,我弟弟也死了,我妈会好好疼我的。” “你不能因为不想走。就一直留在这里,你现在中阴身,即便你不会害人,留在家人的身边,还是会伤害到她们。”叔对‘艳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艳红’听叔这么说,不搭腔了,像是在思考。 可就在这时候,里屋的门忽然的就开了,王艳玲她娘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下窜了出来,四下打量了一圈,哭喊道‘艳红’你回来了吗?我可怜的闺女啊,娘对不起你,‘艳红’你在哪儿?你不要走啊……” 她这一喊可坏事了,就见‘艳红’转身望着她妈,继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扑到了她的身上,不见了。 我吃惊的大张着嘴巴,胖子也使劲咽了口唾沫,问我:“小天,这--这就是鬼-鬼上身!” 就见王艳玲她娘整个人猛的一滞。然后忽然就愤怒的大叫起来:“我不走,我妈她不让我走……” 那尖细,稚嫩又夹杂着狂暴的声音,自一个中年妇女的口中传来,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叔后来跟我说起,说活人越是念想,死人越是不得安宁。为此还给我举了两个小例子,一户人家死了儿子,她妈整天对着他的照片,拿着他生前的衣服哭啊哭,后来那孩子就托梦给他妈,说叫她别哭了,哭的他那‘裹尸布’都湿哒哒的,他每天都不好受,她妈这才不敢哭了。 这个故事还好,下面那位寡母,却因为自己的执念而丢了性命。 老太太是个寡妇,他的儿子是淹死的,她听人说,人死后会化作鬼,就想找招呼他儿子的鬼魂来叙叙,以解相思之情。所以她就夜夜去儿子淹死的水边哭,一边哭一边喊,儿啊,你出来跟娘见上一面吧。 那天夜里,她照例去喊,喊完往家走的时候,在进门口那儿,看到地上有一串湿哒哒的脚印。她心下一喜,知道八成是儿子回来了,就顺着脚印急急的去找,脚印在炕边上停止了,炕沿上坐着一个黑影,炕沿下一滩水,那老母亲也没敢开灯,因为她听说鬼怕光,她怕一开灯儿子又走了。 她说儿啊,你快抬起头来,让娘看看,娘想你想的苦啊。那黑影听了这话,真就猛的就抬起了头,然后那个老太太当场就吓死了。 而这王艳玲家这姐几个,情况跟那老太太也差不多,他们听到明明死了的人,忽然又开口说话,都吓了一大跳,一个个避之不及,往后退了一大步,惊恐的大张着嘴巴。 我理解她们的感受,平常人本就对鬼神之说半信半疑,这情形对她们来说,简直太骇人了。 叔像是没有想到,这么个小鬼,还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闹出幺蛾子,一时挺气愤,目光犀利的看着她,厉呵道:“我若想除你,不管你上身与否,我一张符纸就能把你打散,念你年幼,我好说于你,你若再不听,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要不说是小鬼难缠吗,‘艳红’听了叔的话,不仅没反应,还又哭诉上了:“我家里姐五个,大姐去年成亲了,她才十七岁,嫁给了‘大杨村’一个四十多岁的酒鬼,天天挨打,为啥,就是因为我家没钱,我爸把她卖了。家里人多地也多,二姐三姐没读过一天书,打小就下地干活,四姐虽然在读书,可放学回来,全家人的衣服都是她洗,而我,今年都七岁了,还没能上学,天天在家看弟弟,他哭了爸打我,他饿的爸也打我,冷了热了都是我的错,他死了,我也死了!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我不甘心啊……” ‘艳红’越说越委屈,最后声音忽然高了几个分贝,喊道:“既然我不能留在这世上,那就让大家都下去陪我吧!说着,她竟然朝着离她最近的王艳玲扑去! 叔也不是吃素的,在我没看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就贴在了她的身上。继而怒喝道:“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今天你遇到了我,你走我会度你,你不走,看见吗?墨线棺材都给你准备好了!往里面一钉,你连鬼都做不成。” 叔这话一出,角落里的二娃明显的哆嗦了一下,同样哆嗦的一下的还有王艳玲她娘,接着‘艳红’的鬼魂又变成了那副柔弱小女孩的模样,乖乖的站在了叔的跟前。 叔叹息一声,问她:“你还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情理之内的我会替你完成。” ‘艳红’怯怯的看着叔,道:“能不能给我做身花衣裳,我打小都还没穿过新衣裳呢。” 叔点了点头答应她,继而念起了往生咒。 ‘艳红’的鬼魂慢慢的变淡,最后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送走了‘艳红’,走到院子里,叔对着跟出来的二娃说:“这棺材不能用啊!你看该咋办?” 二娃连连点头哈腰的保证,说:“问先生放心,我都去换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哥,亲侄子,‘艳红’害死了她爸,我家那婆娘害怕,非逼着我这么做,我这也是逼不得得以啊!” 王艳玲家的事算是了了,我和胖子分开,各自回了家。 这样算来我是两天一夜没合眼了,有事的时候挺精神,没事了,精神一松懈,整个人就垮了,见了枕头就跟见了亲娘似得,一头就扎了下去,却被叔毫不客气的抓了起来,逼着我去写作业。 作业写的啥我不知道了,啥时候睡着的我也不知道了,只知道第二天早上被叔叫起来跑步的时候,我那眼睛还是睁不开的。这一刻,我终于深刻体会到,胖子挨了打就喜欢找平衡的那种心理,于是我跑去他家砸门,把他从被窝里挖起来,一起去跑步。 胖子是咋骂我的,我就不说了,我这里只想说,我看着他那身上蹿下跳的肉,心里就俩字:“痛快!” 王艳玲果然没有来上学。 而王巧巧见了我俩,倒是破天荒了的笑了笑,我和胖子也笑,我们仨可算是患难与共过的,这种感觉不好形容,不过觉得挺亲。 上学枯燥,无话可说。 直到周五那天下午,我们要放学了,王艳玲才来教室,收拾她桌洞里落下的那些零碎。宏协匠亡。 她这是退学了。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想说些什么,可此刻,所有的语言好像都显得苍白无力,就连一向能言善辩的胖子也沉默着。 倒是出了校门口的时候,我们看到了王巧巧,她在那儿等着我们,问我们,那天她离开后,乱葬岗了又发生了些啥事。 我们说着,走着,后面王艳玲匆匆的追了上来,她苦笑了一下,跟王巧巧道歉,说那天不该推她,还说,不是她不想买条狗,可就算买回去,也会饿死,毕竟家里那么多人口,只靠那几亩地的收成,人吃饭都成问题。 末了她又说,她要出去打工了,母亲垮了,二姐三姐干地里活顺手,在家种地,照看她妈,她出去赚钱,补贴家用…… 王艳玲说完,就快步往前走了,那感觉,像是和我们已然不在同一片天空下,已经再无话可说了。 她或许十二岁,或许十三岁,我不知道出去打工她能干什么。在班上,她学习不是最好的一个,可绝对是最用功的一个,如果条件允许,她或许也会考上一所差不多的大学,我看着她孤单单的背影,搭着急速前行的脚步,快速的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也是在那个星期五的晚上,叔半夜猛的坐了起来,阴测测的笑道:“上套了。” 第070章十六字诀 我被叔那阴测测的笑声吓得一哆嗦,蒙在被子里惊恐的问他:“你干啥?” 叔美滋滋的笑道:“养尸地那儿进人了,进去出不来了。” 听了叔这话,我一咕噜爬起来,被子一掀,就去找衣服。 叔说过‘催尸’仪式还没完。那人半夜三更的进去,指定是去‘催尸’了,这回进去出不来了,我们正好去来个瓮中捉鳖。 “你干啥?”叔问我。 “抓坏人啊!”我一边穿裤子,一边理所当热的回答。 “你给我躺下!瞅瞅你那急性子!让他在那里住一宿,赶明我再去抓他。”叔训斥了我两句,不慌不忙的又躺下了。 “那要跑了咋办啊?”我着急的问道。 我对叔摆的那几块石头还真挺不放心,叔那时候都说了,要碰上个懂行的,稍一推敲就出来了,这么晚。敢一个人进乱葬岗,那指定是个懂行的啊!人家树上挂了那么多白布绫,叔都轻而易举的出来了,就叔那几块破石头,能困住人一晚上? “你要对叔有信心!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叔戏谑的说着,随后便不再理我。宏引助血。 我听着叔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辗转反侧了半宿。要不是一个人胆虚。我真就跑去看看了。 终于等到了天亮!叔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一挥手道:“出发!” 我‘蹭’就窜了出去,一边走还一边问叔:“那啥,咱要不要去喊上胖子啊?” 叔一边锁门儿,一边回答:“不叫了。再遇到个狠茬子,带着你们都是拖油瓶。” 我最听不得叔说这个,不高兴的嘀咕:“谁让你不教我点厉害玩意儿,你要早教我。我现在说不定都能保护你了!” “你咋不说你自己笨呢!倒是怪起了我,你这么多年,背了那么多书,起到啥作用了?”叔问我。 “啥用没有!”我依旧气呼呼的,跟叔着顶牛。 叔摇摇头,对我挺失望的样子,道:“‘十六字诀’还记得吗?背给我听听。” “一吸便提,气气归脐。一提便咽,水火相见。”我不情愿的背着,这‘十六字诀’我四岁就能倒背如流,背的比‘鹅鹅鹅’都熟,可也没见着有啥用。 叔点头道:“背的不错,可你有没有试着。按照字面上的意思练习过。” “字面上的意思?”我仔细想了一下,这字面上好像还真有点意思,可我一直都是拿它当诗背的。于是我老实的摇摇头。 叔又说道:“一直以来,我让你背的那些东西,有些是各家各派都有传承的,有些是叔的师门传承,而背诵,不仅仅是让你记住,长期的背诵非常锻炼人的心智,能使人快速沉静,进入忘我的状态,结合这个,辅以观相,实是想让你‘千稳万当之行,徒至心归于一’啊!” 叔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拧着眉头,疑惑的看着我,像是问我能不能听懂。 我似懂非懂的摇了摇头。 叔有些小无奈的样子,道:“叔之所以只让你记而不加以指点,就是想让你根基更为稳密,而辅助‘观想之法’,是藉此启发你的慧才。而你现在做的不错,已经从初始的‘观照’升级为能‘观之智’这与你的年纪来说,足以自傲了。” 说道这里,我有些明白了,叔说的‘观之智’应该就是那个在我脑中,千变万化的棋盘,他化作了五行,演绎出了天地之象,可这又如何?在我看来,这还不如一张符纸来的厉害。 叔摸了摸我的头,道:“这说明你的根基稳了,可以学其它东西,并且叔保证,你学起来会非常的快,因为你的身体里,现在蕴含着无尽的能量,只是你不知道如何运用而已。” 长大之后,叔除了打我的头,很少再这样亲昵的摸我,我觉得怪不好意思,躲了躲,却被叔抓回来,使劲的摸了一顿。 我不服气,偷偷在他腰侧袭击了一拳,惹得叔嗷嗷叫,我就跑,我以为叔会来追我,可他却望着我的背影喊道:“好小子,你倒给叔提了个醒,叔想了个好主意,以后每天陪你练练!”叔说完又发出那种阴测测的笑声,我没来由的心里一颤,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之后叔又叫我,“来,今天早上天气不错,空气清新,我说给你说道说道这‘十六字诀’。” 我老实的回到叔的身边,听他给我讲。 “首先,这‘一吸便提’,要做到凝神静心,轻吸一口清气,气息悠长,往丹田下方沉去,并在吸气的同时,提气,提气同样提与丹田之内,略顿,以便清气与内气相融。想象气息从这些地方流过,直通大脑,在气息呼出的同时,缓缓松身。所谓的‘气气归脐’便是如此。接着,‘一提便咽,水火相见’依旧是提气于丹田。在提气的同时,口中先须漱津三五次,舌搅上下腭,仍以舌抵上腭,满口津生,像吞入内气那样,分三至五口把津液吞入腹内,要求吞的时候使劲,发出吞咽之声,津液要尽量往下沉,沉入丹田之内,稍顿,已达水火相济……” 叔细细的与我说着,偶尔还小示范一下,我认真的学,心里不免惊讶,那短短的四句口诀,竟然涵盖了这么多意思。 叔把所有的要领都给我说完后,又嘱咐我,每天跑完步后,要练习一番,如此下来,好处多多。 我们爷俩一路走,一路说道,不知道人可能会以为我俩在郊游,直到我们远远的看到了乱葬岗。 站在乱葬岗上面的小坡上往下瞅,七棵大树均在,独不见那大坟,难怪当初王巧巧说,她来过多次,从未看到过大坟了,这障目法还真是厉害,看来改天得缠缠叔,让他也教教我。不过我终究是不知道叔此中造诣深浅,万一我们进去一看,那人跑了,那可扯淡了! 这么一想,我有点紧张,悄声问叔:“那人要是没在里头咋办?” 叔拍着胸脯,自信满满,道:“放心吧,跑不了他!” 很快,我们就进了乱葬岗,走过一座座荒坟,来到了那几颗大树旁。叔嘱咐我:“跟紧了,可别走岔了。” 我自然是紧紧的跟着,如此七拐八拐,走了没五分钟,那座大坟就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我抬眼望去,地上坐着一个干瘪的老头,他身边放着一个‘垸子’旁边还躺着一把铁锨,此刻正仰头,疑惑的望着我们。 “王大憨!”我惊呼出声。 八辈子我也没想到啊,这-这一定是弄错了吧,阵法困住的怎么会是他!! 这个王大憨是我们村子里头一个五保户老头,外号叫‘一根筋’他本有两子,早年都死了,后来老伴也死了,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年纪大了,地里活计干不了,村子里可怜他,就给了他一个‘五保户’的名额。可他咋的就跑这里来了呢?难道‘催尸’的人是他! 叔同样大吃一惊,看那样子,就是打死他,他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大憨’。 “问先生?咋的是你?”王大憨显然也非常惊讶,可继而他就高兴了,坐在地上,搓着手乐呵呵道:“俺知道了,问先生,你一定是来救俺的吧,俺在这儿遇到鬼打墙,转了大半晚上也没转出去呢,这下好了,你来了!这下好了……” 王大憨絮絮叨叨,不过随后他也疑惑了,道:“咦?你咋就知道俺被困在这里了呢?哦!俺知道了,你会算!” …… 第071章憨老头 我看着‘王大憨’那个小老头,一会换了好几个面部表情,就跟戏台子上那些唱戏的变脸似得,我都无语了,这都啥跟啥啊! 叔黑这个脸不说话,径直走到王大憨跟前。往那“垸子”里瞅,我也跟着过去看。 那个黑不溜秋的“垸子”上,盖着一根麻袋。 叔掀开那麻袋,就见里面有四个大饽饽,一大碗白米饭,一截草绳,还有一把沾着血的菜刀。 再看地上那些烧剩下的香烛,厚厚的一层纸灰,和大坟上那些还没有干透的血,我就明白了,那麻袋指定是装猫和鸡的。麻绳定然是捆烧纸的,刀就更不用说了。我往大坟周边打量,果然,在不远处,有翻动过的新土,那里头指定埋着猫和鸡的尸体…… 此刻,我的脑海里出现这么一副画面,月黑风高的晚上。一个干瘪的小老头,一边肩膀上背着一麻袋鸡跟猫,一边肩膀上扛着铁锨,和一大捆烧纸,胳膊肘子上挎着个‘垸子’,一个人翻山越岭。来到乱葬岗,穿过一个个坟空子,来到这里,把香烛。烧纸点上,然后借着火光开始一只一只的杀鸡,杀猫…… 这么一想,再看王大憨的时候,我那心里就不是滋味了,这糟老头子还挺会装啊,都他娘的人赃俱获了,还装的那么无辜。可我咋的都想不明白,这么多的东西,他一个瘦弱的小老头,怎么背的动啊! “王大憨!是你在‘催尸’?”叔拧着眉头,厉声呵问。 叔那突如其来的厉吼声,把我都吓得一哆嗦。我心说:“叔啊,你咋的就不能小声说话呢!” 后来叔才告诉我,这叫心里战术,在出其不意的时候这么一喊,一般坐了啥亏心事,却一直绷着不说实话那些人,这时候就绷不住,要露馅了。 王大憨显然也被下了一跳,可他只是一哆嗦,随后依然两眼迷茫的看着叔,问道:“啥叫‘催尸’俺不知道你在说啥。” 叔皱着眉盯着他看,他也眼巴巴的盯着叔,最后他竟然拍了拍旁边的地,招呼叔道:“问先生,你也坐下歇歇!” 其实这王大憨跟叔也算的上是熟人,几年前,他家二儿子淹死的时候,他找叔去看过。所以平日里碰到,也都问候一声。王大憨之所以有个‘一根筋’的外号,就是他啥事都不过脑子,想到是啥就是啥,总之就是反应慢,不会深思,所以,他应该不会说谎。 叔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想来对王大憨也是无奈了。 最后叔指着地上那些香纸问他:“你弄这些东西干啥?还有那些鸡和猫,你杀他们干啥?” “俺是来祭俺家二牛的啊。”王大憨说的理所当然。 “啥?你家二牛?你是说坟里那-那是你儿子?!“叔手指着大坟,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 王大憨点点头,道:“是二牛,二牛又找着了啊。”说到这里他咧嘴笑了,挺开心的样子。 其实王大憨也挺可怜的,我都怀疑他那一根筋的脑子,是不是被他那俩儿子的死给刺激的。 他大儿子咋死的我不清楚,那时候我跟叔还没来这里,他二儿子死的时候,我还跟着去看过呢,那时候,村里很多人都去了。 ‘大杨村’早些年,外头来人,在那里挖过矿石(一种很沉的白石头),挖那个矿石井子的时候,可能是有线路的,这个我也不太懂,总之就是贴着山,东挖一个,西挖一个,有径直往下的,又斜着的,也有从半山腰里直接横着挖进去的,总之是乱七八糟。 那些石井子往深了一挖,一般的里面就都会出水,然后就扯上抽水机往外抽,一边抽一边挖。 那些自各个洞子里抽出的水,都聚集在了山脚下的一个大凹里,那大凹又大又深,洞子里的水又多,把那里灌的就跟个小水库似得,久而久之,还衍生出了一些小鱼小虾。 二牛就在‘大杨村’那矿山上干活,一天散工后他往家走,为了省几步脚程,就走了条近道,那近道正在那小水库上边,平日里谁也没少走,可那天好巧不巧的,他就掉了下去。 开矿的工头害了怕,出了人命那可不是瞎玩的,于是赶紧招呼人下去救,可水面上光秃秃的,那里还有二牛的影子。 无奈,工头通知了二牛的家人,找来了民间捞尸人,划着皮艇子,在那水库里捞了两天,都没能把二牛的尸体捞上来,后来王大憨还来找叔,想着让叔给叫喊喊,看能不能把尸体给喊上来,叔去了,却也无功而返。 最后不得已,矿上撤出了所有石井子里的抽水机,合力抽那水库里的水,可最后水抽干了,也没见着二牛的尸体,倒是我们一群小孩子,趁机下去摸了几个小河蚌。 那时候,二牛那事都在村里议论疯了,有人推测说可能是掉进了某个矿井里死了,工头不敢说,怕说了引起恐慌,以后没人在敢下井子了,还有人说是掉进那水库后,被水鬼给吃了,吃的骨头都没剩,还有人说二牛其实是被人害死的,死后毁尸灭迹了,毕竟谁也没亲眼看着他落水,当初,也只是走在他后面的人,远远的听见他惨叫了一声,和重物落水的声响,并在小路上捡到了他的一只鞋,以此确定他是掉进那水库里的。 总之无论怎么说,二牛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没想到,今天他会出现在这座大坟里!!难道大牛真是被人害死的!就为了死后养成僵尸!这么一想,我就忍不住哆嗦,要这么说,那其他棺材里的那些人呢?难道也都是被害死的? “你是咋找到二牛的?”叔问他。 王大憨说道:“这还多亏了一个好心人啊,他不仅替俺找到了大牛的尸身,还给他修了这么大一个坟。” “那人是谁?”叔终于问到了重点。 我也伸着耳朵,等待着王大憨揭晓答案。 没想到,王大憨嘿嘿一笑道:“这个俺不能说,俺跟人家说好了,不能把他说出去。” 我晕啊,这王大憨这不到了关键时候,也不憨吗! 没辙,他就是不说,我也不能把他咋样。 叔也沉默了,皱着眉,半低着头,像是在沉思什么,最后叔问王大憨道:“你家大牛出生的日子,时辰你还记得不?” 王大憨连连点头,道:“记得呢,记得清清的,是个好日子呢,三月三,拜神仙的日子啊!大晌午头生的,那天日头都晃眼,呵呵。” 王大憨可真是够憨的,说到这里还笑了,好像忘了他儿子已经死了似得。 叔沉吟了一会,道:“那就怪不得了,是个童子命!” 童子命我前几天才听王瞎子说过,那类人都是短命,命长的也是一生霉运连连,总之就是一个倒霉蛋,那二牛竟然就是童子命,看来王瞎子说的还挺对。 “你既然是来祭二牛,为何要杀这些畜生呢?”叔说话间指了指坟上的血,和埋猫尸的地方,问王大憨。 王大憨又笑了,笑的神秘兮兮的,说道:“有人告诉俺,这么做,俺家二牛就能活过来。” “你信了?”叔问道。 王大憨连连点头:“咋的能不信?俺都进去看过,俺儿子死了多少年了,可那模样还跟死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他肯定是会活过来的。 我心说还一点都没变呢,那大长牙你没看着啊!那是个人能长出来的吗?宏引团圾。 “谁告诉这样能让二牛复活的?”叔绕着弯子套他的话儿。 “是……。”王大憨刚想说呢,却忽然又刹住了,改口道:“俺还是不能说,俺要说出去,那俺家二牛就活不过来了。” 说到这里,王大憨似是坐不住了,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招呼叔道:“问先生,你也歇的差不多了吧!咱们回吧,我肚子都唱空城计了。” 这王大憨啊,都现在了,还以为叔就是来救他的呢!我都快被他给气乐了。 再看叔,他低头丧气的一挥手,道:“得了,走-走,赶紧的!” 第072章可怜的老头 叔跟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领着我和王大憨往外走。 走到乱葬岗外面,王大憨道:“问先生,你等下,俺的车还在那边呢!”说着,他小跑着去了不远处的草从里。打里面推出了一辆小推车,小推车两边各绑着一个大筐,王大憨把车把上那绳子,往脖子上一套,呵呵笑道:“得来,咱走吧!” 我满头黑线,人生第一次,我为自己的智商着急,我咋的想了那么久,就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交通工具呢? 叔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似是闲聊般不慌不忙开口:“老哥。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家里还种地不?” 王大憨道:“种啥种,早就不种了,他们娘仨都走了,俺也没心绪干了,俺一个老头子,吃喝村里管着,也没啥花钱的地方,倒也落了个清闲……” 王大憨还挺健谈。话匣子一打开,根本都刹不住。 后来叔问他:“那你这每次去祭二牛,买那些东西都得花不少钱吧!你这钱都是……”叔顿住,看着他,循序渐进的诱惑着。 王大憨嘿嘿笑道:“这钱也是那好心人给的,他说看俺年岁大了。可怜俺,就帮帮俺,哎呀--现在这样的好人少见那!”王大憨一边说一边点头笑,很欣慰的样子。 这时。叔往王大憨身边凑了凑,故作神秘的低声问道:“老哥,你就没觉得二牛这事儿--它有点儿邪?” 王大憨听了叔这话,猛的刹住脚步,瞪大了眼睛,可即刻他又往前走了起来,边走边极不自然的说道:“别-别瞎说!有啥邪的?” 我看王大憨那表情,已经基本确定,在他的心底,对这事还是有一丝疑虑的,毕竟让死了十多年的人复活,这事让谁谁也不能信,只不过王大憨思子心切。而自欺欺人的说服了自己而已。 叔显然也看出来了,继续说道:“唉,老哥,实话告诉你吧,这人死就如灯灭,死了他就是死了,绕是再厉害的术法,也是救不回来了啊!二牛的尸体之所以不腐,是因为有人用邪术控制了他,想把它养成僵尸来害人啊,老哥,那猫能随便乱杀吗?你知道你杀那些猫,和鸡到底起到了啥作用吗?那都是为了让二牛的尸体,早些变成僵尸啊!” “你知道僵尸是啥不?僵尸若真起尸,日间倒也没啥,夜间他会跳跃而出,食家畜或者人,咬颈吸血,被吸血或者被他抓伤,感染尸毒者,最终都会变成僵尸,你想想,照那样发展下去,咱们这十里八乡还有个好?” 王大憨听叔这么一说,又停了下来,满眼震惊之色,嘴唇哆嗦了两下,最终也没说出啥,最后无力的低下了头,似是在思考什么。 叔见时机成熟,又道:“你想想,你家二牛跟那人非亲非故的,人家凭啥把他尸体给找回来?还给他建了那么气派的一个大坟,凭啥又给你钱买祭品,去把二牛救活?就是因为你年纪大了可怜你?哼,依我看啊,你家二牛的死,八成也是那人害的,老哥来,看来你这是被人家给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呢,你好糊涂啊!” 叔这话说的那个重啊!把王大憨给打击坏了,他头低的跟霜打的茄子似得,腰更弯了,干瘪的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那可怜的样子,我都快不忍心看了。 叔说完也不走,也不催,就站在一边看着王大憨,过了约莫有一支烟的功夫,王大憨说话了,他轻叹道:“你说的这些事俺也想过,可俺不敢往深了想,那人找俺,带俺进了那个大坟,让俺见了二牛,让俺有了盼头,俺这就盼着二牛他-----他-有一天能活过来,这-这咋还……” “那人叫啥名字?”叔连忙趁热打铁问道。 王大憨摇摇头道:“俺也不知道,他没跟俺说名字,他长的啥样俺也忘了,他上次来还是三年前,给俺留下了一摞钱,教给了俺这些个法子。” 问先生,二牛真要变成僵尸,那该咋办啊?”王大憨话锋一转,问道叔。 “那只能烧掉,永绝后患。”叔说道。 王大憨的嘴唇又哆嗦了几下,别的话却没说出来,只是拾起车子,低声对叔道:“走吧。” 再往后,叔又与他闲话了几句,可王大憨都没再搭话儿,精神恍恍惚惚的,脚步也趔趄了,小推车好几次差点翻沟里,看来他被叔那些话给刺激到了。 其实我也挺能理解他,他孤家寡人的,二牛复活就是他唯一的念想,现在这个念想没了,他心里肯定受不了。 他越走越慢,最后就落在了我们的后面,我问叔咱们要不要等等他,叔摇头,道:“不等了,咱们回去还要准备东西,回头来把那僵尸处理了,免得夜长梦多。”继而叔冷哼了一声,道:“这次管它什么烙印,全她娘一把火烧了,躲在暗处搞鬼的人若敢出来,那老子就陪他们耍耍。”宏引边血。 我知道叔这次是动了真格的。 不过一听要烧僵尸,我心里就特别解恨,那天他差点把我害死,这回我终于可是要报仇雪恨了。 跟叔正走着呢,忽听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我和叔同时猛的回头,就见一把大铁锨,劈头盖脸就奔着叔的头去了! “叔!小心!”我惊呼出声,万万没想到,王大憨竟然从后面跑来,想袭击我们。 就见叔不但没躲,反而还近前了一步,上身大幅度倾斜,右脚一个漂亮的踢腿,就把王大憨给踢翻在地了。 “老头,你干啥?为什么要打我叔!”我上前两步,对王大憨大声的训斥着,幸亏叔有两下子,这样换了平常人,一铁锨下去,打不死也的被打晕了。 叔倒是没多生气,问道“你我无冤无仇,为何下这黑手?” 我在一边也做好了战斗准备,心里想着,只要王大憨再发难,那我也不跟他客气。 却不想那王大憨竟然直接跪在了那里,给叔磕起了头,一边磕还一边哀求:“问先生,我求你了,你别烧二牛的尸身啊,他看起来还跟活着一样!你不能烧他啊!我给你磕头,求你了……” 原来王大憨是听叔说要烧‘二牛’尸体,一时想不开,才对叔出手的啊! 王大憨这头磕的一点都不含糊,‘梆梆’的,很快额头上就见了血,看的我的心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叔连忙把他拉起来,道:“你这是干啥,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吗,你的心情我理解,可你好好想想,二牛那青面獠牙的样子,就是活过来了,他还是个人吗?他要真出去害人,你良心上也会不安是不……” 叔劝说了王大憨一番,最终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悲痛的哭了起来。我和叔走出去好远,那苍凉的哭声还萦绕在我的耳边。 我仰头看着说,道:“叔,要不我们再回去劝劝他,他怪可怜的。” 叔轻叹道:“你啊,就是心太软,现在这种情况,越是有人劝着,他越是不好受,不若不理他,他自己想想就想通了。” “叔,你觉得二牛真的是被人杀死的吗?如果他是被人杀死的,那其它七具棺材里的人,也是被杀死的咯?”我和叔边走边聊。 “这个不好说,几年前,乱葬岗也曾发生过两次丢尸体的事情,丢的都是年轻姑娘的尸体,不过发生这种事,出事人家里一般都是瞒着的,所以知道的人很少,那时候知道的人传言,说是被外地人偷了去,配了阴婚,不过现在看来,那时大家的推断都是错的,应该是被放进大坟里,准备养成僵尸了! 第073章烧僵尸 很快我和叔就回了村子,叔让我去找村长,把村长叫到家里去。 而叔则直接去了王屠夫家的铺子,让他给弄点黑狗血。叔说,狗眼能见人眼所不能见到的东西,有慑邪之威气。狗血同样驱邪。 我美滋滋的往胖子家跑,急着想看看,我去乱葬岗没叫他,他会有啥反应。 胖子家的门半敞着,我悄悄进去,就见胖子正抱着叔手抄的那本《北斗经》在聚精会神的看呢,看他那摇头晃脑的样子,还真跟那么回事似得。 “胖子!”我大声叫他。 胖子吓得浑身一颤,道:“你他娘属猫的啊,走路咋的没声?你上哪儿去了,我都找你一早上了啊!” 我说:“你找我干嘛?” “还能干嘛?让叔教咱们东西呗。结果你俩都不在家,我去了集上,瞎子伯说叔今天压根就没来,你到底干啥去了?” 我神秘一笑道:“你猜我们去哪儿了?” “去哪儿你快说啊?”胖子很好奇的问道。 我嘿嘿笑道:“我跟叔去乱葬岗了,有人被叔那阵法困住了,我们去擒他了。” 这话说完我盯着胖子,果然,他当时就跳脚了,一边跳一边指着我吼:“啊!这事你咋的也不叫上我啊!!问天,你这个叛徒。还有叔,他偏心眼啊……” 我在一边哈哈笑,就乐得看他那样。 胖子一通发泄后问我:“那后来呢?人抓住了没啊?” 我点头道:“抓住了,你猜猜那人是谁?我保证你八辈子都猜不着。” “谁?”胖子又瞪起了眼。宏纵私划。 “咱村那个五保户,王大憨啊!想不到吧,你知道那大坟里埋那人是谁不?是王大憨的儿子啊……” 我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跟胖子说了一遍。胖子一拍大腿道“那这不是没抓找养尸人吗!那可咋整啊?” 我说:“叔说了,不管了,先把发生尸变那尸体烧了再说,你赶紧去找你爸,上我家来,我叔找他有事呢。” 我回家的时候,叔正端坐在案台前画符,我凑过去看。我知道叔画符的笔是狼毫毛笔,所谓的‘狼毫’可不是狼的毛。而是黄鼠狼的毛,叔这支毛笔更讲究,是用黄鼠狼尾尖上的毛制成的,是叔的画符专用笔。而叔画符所用的墨,则是用新酒兑朱砂调制而成的。 话说,叔画符的这些家伙事我都认识,可唯独对叔画的符一窍不通。 就见叔一会就行云流水般画了半桌子符,我在一边揶揄道:“叔,你这又搞批量生产呢?人说物以稀为贵,你的符每次一拿出来都是一大摞,就跟那集上卖的大萝卜似得,看着都不值钱。” 叔笑道:“不值钱咋的?好使就行!臭小子。你敢寻老子开心,讨打!” 我当然知道叔不会真的打我,就趴在桌子上问他:“叔,你画的这是什么符啊?” “这是镇尸符,是今天要用的,这是火符,你认识的。这是镇魂符咒,还有这个,这是小儿收惊符……” 叔一一给我介绍着。 我又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恳求道,“叔,你也教教我画符吧,我想学。” 叔画完手上那张,把笔往我手上一递道:“那---你来!” 我拿着笔又怵了,问道:“这咋画啊?” 叔就对我讲:“画符首先要基于“诚,信”二字。诚则灵,天地动容,信则明,法力无边。然后平心静气,心神合一,凝神注于笔峰,再开始运气,念咒画符。念咒画符需一气呵成,不可间断,错乱,不能与人说话,更不能心神不定,否则符咒不灵…… 叔教了我一些画符的基础知识,又教会了我‘接符煞’和‘送符煞’便让我照着他那些符咒开始画,而他则自个儿出去,不知道干啥去了。 我看了一圈,找了张看似最简单的‘镇凶宅怪异符’照葫芦画瓢,开始画了起来。 很快,胖子和村长就来了,村长还没进门口呢,就喊上了:“问先生,咱是要去烧僵尸了?真是太好了!” 看来胖子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把事情都跟他爸说了,听村长那话音,好像还蛮兴奋的,跟叔混久了,原本挺稳当的一个人,也有了冒险精神。 “叔,我叔出去了,你先坐会。”我招呼村长,只是我叔跟村长这辈分,论的我直嘬牙花子,按说我叔这年纪大点,可源于我打小就叫叔叫惯了,也就一直这么叫着了,倒是胖子,也一直跟着我叫叔,这么细想来,村长好像占了那么点小便宜。 “你这是干啥呢?公鸡练签名呢?”胖子趴在我身边,看我画符。 哎,这笔在叔的手里服服帖帖的,可到了我的手里,就不听指挥了,任我怎么描怎么画,都画不成样子,加上胖子这么一说,我就如泄了气的皮球,把笔一丢,不画了! 正好这时候,叔也回来了,一手提着一个袋子,一手提着一个大酒桶,肩上还搭着一捆五彩丝线。 叔把东西放墙角,把事情的大概跟村长一说,嘱咐他,找四壮汉,准备绳子,铁锨,镐头,等挖坑需要带着的东西,与未时去大坟,把那尸体弄出来烧掉。 村长走了,叔招呼我和胖子帮着他编五色绳。叔买那绳子挺细,颜色都是单一的,叔买了五种颜色,然后必须要人为把那五种颜色的绳子,编制成一股。 五色绳编起来挺复杂,叔教了我们很久,我和胖子才学会,并且每编一截,叔就在上面拴上一个五帝钱。 叔一边编一边给我们解释,这叫‘缚魂索’别看它细,可一但捆上,就是来个‘不化骨’都跑不了它。 我们仨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缚魂索’算是初步完成了,接下来叔又对着它焚香念咒,为它‘请灵’。 所谓‘请灵’就类似给佛像,玉佩之类的物件开光,从道家意义上来讲,就是赋予其特殊的灵性,成为了可以护佑自己的圣品,可若不开光,那佛像无非是一尊泥胎,玉石说白了还是石,五色绳也只是一截普通的绳子罢了。 另外,叔拿回来的的那个袋子里装的是黑糯米,叔说糯米是千百年来,治尸的最佳之物,其中,以黑糯米为最,黑糯米可以降僵尸,白糯米可以治尸毒。而那个大桶里装的则是米酒,是烧僵尸用的。 不久后,王屠夫也把黑狗血给送来了,叔又带上那把锈剑,还拿上了一刀纸,算是一切准备就绪了。 村长还没拉,叔又对我们讲:“僵尸肉身极其强大,几乎没有什么弱点,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其实也只是能压制僵尸,而真正要使僵尸死亡,那只能用火烧,这也是为什么有‘烧僵尸’这么一说,可也并不是说没有了别的法子,僵尸的后脑勺有个穴位,若是能找准穴位,爆他的头也可以,不过一般人想做到这一点,还真是不太容易。 没多久,村长也带着了四个壮汉来了,四个人听说要去烧僵尸,还挺兴奋,叽叽喳喳的,各自说着各自听过的,有关僵尸的传说,和小故事,好像都在证实,自己也不缺乏这方面的知识。 不过很快叔就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道:“咱们可不是去闹着玩的,僵尸是很凶险的,要被咬上一口,那是会变成僵尸的,大家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村长也在一边附和着:“问先生说的对,你们以为这是去看啥稀罕玩意?都给我正经点儿,回头给你们记工……” 没有真正见过,谁也不知道害怕,四个人嘴上答应着,眼里的那种期待却更盛了。 一路无话,我们一群人,大包小包,风风火火就来到了乱葬岗。 第074章人心最是叵测 走到那几颗大树底下,叔没有直接领着我们进去,而是取出了几张火符,往每棵大树底部丢了一张,默念符咒,火符便燃烧了起来。叔这是要破阵了,这个方法,果然是干脆利索。 火符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不像普通的火一样,随时会熄灭,而是有一定的时间,并且它属阳火,火势极旺,烧树与火符来说,有点大材小用了。 火呼呼燃了起来,叔这才招呼众人。紧随其身后,穿过了那迷魂阵。 过了迷魂阵,看着赫然出现在眼前的大坟,四个头回来这里的壮汉,那表情,都清一色震惊…… 而叔则左转右转,找准了一个点,把带来的烧纸点上,嘴里碎碎念了几句,算是祭拜了土地。随即招呼众人,道:“来来!开工了!” 几个壮汉像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僵尸啥样,一个一个撸起袖子,往手上唾了一口。砰砰梆梆开始干了起来。 而我就奇了怪了,忍不住问叔:“为啥有通道不走,偏生的要重新挖个洞呢?” 叔解释道:“养尸地聚阴多年,直接挖个洞,让阳光直射进去。会大大的削减里面的戾气,并且,呵呵……” 叔神秘兮兮的笑了,笑的没头没脑的,话也说的不囫囵,也不知道他‘并且’啥! 顶着下午一两点的阳光,一住不住的挖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饶是常年干地里活的几个壮汉,也有点受不了了,有人问叔,这得挖到啥时候啊? “是啊。问先生,咱是不是挖错地方了啊?谁家棺材能埋那么深啊!” 叔看了看,道:“马上就好了,再加把劲儿。” 我也挺讶异,按照通道的倾斜程度来看,要打通,顶多两米就能挖到通道了,可这坑挖了都有五六米了,咋的还没透亮呢? “叔你不会找错了地方吧?”我质疑道。 叔敲下我的头,道:“你以为呢?你以为打通通道就行?那咋的挖?下面可是空的!” 又挖了大约十多分钟,叔往里瞅了瞅,道:“成了,都上来吧,镐头留下一把,我要用……” 大家都一头雾水,这还啥都没挖着呢,咋的就不挖了!可叔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在说啥,就一个接一个的爬了上来。 叔找了个袋子,把东西全部滑下去,然后自己也下去了。 我们在坑边上围了个圈,想看看叔到底搞什么猫腻。 就见叔进去,拾起镐头,用劲往土坑的一面砸去,就听‘哗啦’一声空洞的响声后,土坑壁下面那块整个塌了,而僵尸躺着的那个土坑,竟完整的露了出来,未时的阳光,恰好以一个完美的弧度,直直的照射在那具尸体的身上。 “不要挡住阳光。”叔大声命令道。 我们纷纷各自换置到背阴的位置。而此刻,我心中满满的讶异。叔卡点卡的也太准了吧!我终于明白了叔的‘并且’后面是啥意思了。 叔后来告诉我,这可不是胡乱卡的点,这是根据阵法布局,从地表,推敲出了阵眼。 阳光始一照射在僵尸身上,就见那具青面獠牙的尸身,像是被烫着了般,忽然‘哇’的一声怪叫,整个跟一截木头桩子一样,直挺挺的就立了起来。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这难道就是叔说的‘起尸’了?”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俺滴娘,跑啊!”我他妈也条件反射,跟着大家‘飕飕’跑了出去。 等反应过来没事,再回去的时候,叔已经把五色绳套在僵尸脖子上了。 不过它并没有因此安分下来,反而发出“哼---哼----”的,像人们在用力吸气的声音,并且双手前伸,如钢刀般,对着叔横扫过去。 叔一个弯腰,堪堪闪过,而抓着五色绳的双手,此刻在僵尸的胸口处快速交叉,打了一个十字,又转到僵尸的身后,打了一个死结。 整个过程,叔一气呵成,而我则紧张的冒了一身汗。 僵尸也不是吃素的,‘霍’的转身,再次向叔扑去。 好在僵尸转来转去,只会那几个动作,叔则也和他周旋了几圈,把‘五色绳,绕在了他的手臂上,然后嘴里默念咒语,就见’五色绳一点一点的收紧,慢慢的把僵尸直伸的双臂,压了下来! 叔越念越快,‘五色绳’越捆越紧,我的拳头也跟着越攥越紧,我捏了一把汗,我怕那五色绳承受不住僵尸的挣扎,崩断! 我的担心显然有些多余,五色绳牢固的像一根牛皮筋,僵尸则被捆成了一个大粽子,他像是预感到了不好,竟然跳跃而起,想往通道里面跑去。 叔显然不会给它这个机会,五色绳的一端还在叔的手里,叔用尽一拽,僵尸就像拴在绳子上的蚂蚱,被叔给拽翻,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下。 它躺那儿也不老实,一点也没有被囚者的觉悟,就像一条跃到了旱地上的鱼,一蹦一蹦的,使劲的挣扎,一边挣扎嘴里还发出喘息似得‘呼哧’声,那俩眼珠子绿油油的,牙齿像是磨利的刀,对着叔咬牙切齿…… 而这时,站在坑上围观的大家,也开始唏嘘不已,那模样,像是看了一场精彩的,忘乎所以的大戏,此刻才刚刚反应过来。 这时,叔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起黑狗血,一下子泼在了僵尸的身上,僵尸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挣扎的更厉害了。 叔喘息的瞬间,又拿出那糯米,半袋子糯米撒下去,就像是一盆水泼在了一堆燃烧着的木炭上,一阵黑岩滋啦啦就冒了出来。 于此同时,叔喊道:“后退,千万别吸入那黑烟!” 叔的话,现在就是圣旨,叔说不能吸,那指定是吸不得,于是人群纷纷后退,我本还想着再看看,也被村长给拽走了。 我们刚刚走出去有十多米,就听土坑里,发出一声凄厉悲鸣,接着在眨眼的功夫,叔也不知怎么就从那么深的土坑里上来了,一屁股坐在不远处的地上喘。 我知道,叔做这些,耗费的不止是力气,也是很耗费心神的,我有点心疼叔。 众人都过去叔的身边,纷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说着各种好听的话儿。叔听的挺受用,满脸笑呵呵的,我知道,他也为顺利除掉僵尸而高兴。 不过倒是我没有叔那么洒脱,僵尸一除,它体内的烙印必然会消失,那留下烙印的人势必会发觉,我怕他到时候会来找叔报仇,叔在明处,他在暗…… 这时,有个壮汉忽然就发问了:“问先生,这僵尸不好耕田,不好种地的,养了有啥用啊?” 叔摇头轻叹道:“人心最是叵测,有些修道之人,心术不正,以邪术害人,或为一己私欲,或为使人间生灵涂炭。” “啊!这么严重,叔,没--没那么夸张吧!”胖子大张着嘴巴问道。 叔又道:“这样的事情,古来有之,僵尸是一个引子,你想想,如果一个僵尸出去,咬了人,或者咬了家畜,人在吃了家畜的肉,染上尸毒,如此周而复始,那可就不止是咱们这一片‘尽数灭绝’这么简单了。更何况,这片养尸地里,养了不止这一具僵尸……” 叔的话让我沉思了很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道术能救人,亦能害人,只是重在人心罢了。宏团吗亡。 土坑里的黑烟冒了很久,偃旗息鼓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我们再看那僵尸,还在那儿一动一动的呢。 第075章你打死我吧 就见那僵尸已经面目全非,整个身体像是烧热了的沥青一样,‘滋滋’冒着黑色的小泡,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异味,饶是如此,他还在不断的挣扎。那狰狞的样子,简直是没法形容了。 村长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问叔:“问先生,这--这咋还活着呢?” 叔没说话,只是再次下到坑里,拿起旁边那桶米酒,不要钱似得‘哗哗’倒在了那僵尸身上。 那僵尸像是预感到了末日的来临,发出死亡前的悲鸣,可最终是无力回天…… 叔上来,掏出一张火符,丢了下去。嘴里默念火符咒,火符兀的就燃烧了起来…… 坑中大火弥漫,我们已然看不见僵尸的样子,可它的痛苦的哀嚎,却萦绕在乱葬岗上空,经久回荡。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几声巨响,回头看去,那几颗大树均已自根部烧断,此刻东倒西歪在地上。那无数的白布绫,都形同煮熟了的面条,有气无力的耷拉着,庞大的树枝。铺盖住了无数的坟头。 大火烧了两个多小时,才逐渐的熄了,僵尸已经被烧的尸骨无存,曾经,僵尸躺过的地方。只留下一滩黑,和一条五色丝线。 如此把僵尸除了,大家都很雀跃,说是今天跟着叔开了眼了,叔还是那副很受用的样子,给大家每人发了一张符,让大家贴身带着,去去晦气。 几人见识到了叔的本事,对叔给的符都是宝贝的很,一个个仔细的收了起来。宏女呆亡。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回走,人气冲淡了乱葬岗里的阴冷气息。夕阳晕染,给此处平添了一份厚重感。 到了村里,各自散了,单独我和叔的时候,我问出了心里一直想着的问题:““叔?为什么除僵尸的时候,你没有用那把锈剑?你说僵尸的后脑有一处穴位,穴位击破,它便会死去,那为何不一次击破,非要这么大动干戈呢?” 叔拿出锈剑,宝贝的捧着,道:“我忽然想到,僵尸不值得污了它,因为它是我要留给你的。” 叔说这话,在我听来挺‘矫情’,可听他说给我,我心里还是忍不住窃喜,小剑的威力我是见识过的,将来有了它,无疑,我又有了‘那啥’的资本! 叔把锈剑递给我,我自是不敢怠慢,双手接了过来。 之前,这剑揣在我书包里揣了好几天,我也没观察过他,可将来他会是我的,那就不一样了,我细细的看它,小剑本身早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只是表面上生了一些厚厚的绿铜,它确实没有什么特别,当然,假若剑柄上镶嵌的那块黯淡无光的石头,它是宝石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忽然,我脑中一个激灵,叔说留给我?为什么是‘留给’?难道叔要离开我了吗?如此想着,再捧着小剑,我觉得有些不自在。 叔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摸摸我的头道:“放心,叔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你的。” 又是一时半会,叔的一时半会可真不好说,上一次说一时半会回不来,可一个礼拜没过完呢,他就回来了。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问叔:“叔,前几天,你到底到哪儿去了?” 叔这次没有顾左右而言他,淡淡说道:“去了趟‘江城’” ‘江城’我知道,叔曾近带我去过几次,不过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去‘江城’干嘛了?”我又问道。 “本来是去给一个富豪的老母亲选阴宅,阴宅选好后,想着顺便去拜访一下老友,晚回来几天,却不想机缘巧合下,看到了一张养尸图,而我看那图的走势,竟然跟白泥洼的地形一模一样,于是,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乱葬岗,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说到这里,也到家了,而叔显然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往他那张破摇椅上一趟,吩咐我道:“小天啊,今天中午给叔爆个腰花,在来上一碟子花生米。”说完,他闭上眼睛,悠哉悠哉的晃悠了起来。 对于叔的这种姿态,我早已没有了任何成见,我只能说,这么多年下来,我早已经习惯了。 吃完饭,叔嘿嘿笑道:“你今晚抓紧写作业,明天咱们改变训练策略。” 叔的笑声里,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阴险味道,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说,叔是不是又想出什么新法子,来折磨我了吧! 事实证明我对叔还是足够了解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他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跑步是雷打不动的,只是这次破天荒地的,叔跟我和胖子一起来了,一个单趟跑完,他再次教我‘十六字诀’吸呼气的诀窍,口中漱津,舌搅上下腭,后舌抵上腭,满口津生,吞咽…… 叔教的极其仔细,胖子也在一边有模有样的跟着学,叔嘱咐我,以后每天跑步到这里,就要在这里练‘十六字诀’山里空气极其清新,对自身有很大的益处。 就在我满口答应,想着今早上的功课,就此完结了的时候,叔忽然走到旁边,折回来一段鲜树枝子,继而又是那个阴测测的笑声,道:“小天,叔陪你走两圈!” 说实话,叔就是和我对打,我也不怵他,毕竟我练了那么多年,即便是我打不过他,那也应该能跟他打个平手吧。 可叔一出手,我就知道我大错特错了,我发现我不仅近不了他的身,甚至连他手里的树枝子,我都躲不过,此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嗷嗷’惨叫,身上被叔毫不留情的抽出一道道血痕,这那是走两圈啊,这绝对就是暴力家长,虐待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儿童啊!最后我都懒得反抗了,抱着头往地上一蹲,大声喊道:“你打死我吧!” 叔把树枝一丢,意犹未尽的伸展了两下胳膊,道:“今天就先到这儿,明天继续!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应该经常活动活动了……” 毫不夸张的说,那一刻,我的生命仿佛失去了意义,我的天空,一下子阴云密布,那一刻,我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可又幸好,我心里头还是知道的,叔是为我好,不过我也暗暗下决心,打败他! 胖子则在一边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们,那大张着嘴巴的样子,绝对能塞进去一个大鸭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由我,想到了自己的将来。 接下来的五天,叔果然没有食言,每天早上都对我棍棒加身,可能是对疼痛的抵触,让我拼劲了全力抵抗,也可能是这几天的训练,真的起到了作用,第五天的时候,我已经偶尔能躲过叔手里的树枝子了! 星期六的下午,写完作业:叔问我:“小天,你一直嫌叔不教你东西吗,那你告诉叔你现在想学啥?叔教教你!” 我算是发现了,自打我跟叔说了‘黑衣人’救我后,叔就开始竭尽所能的教我东西,而我自己也求知若渴,也正如叔所说,我学的还挺快。 符咒我虽然还是画的不好,可百八十张里头,已经能有张好用的了,虽然用处寥寥,也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不过还真真让我过了一把瘾。 叔这话无疑是我这几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可学啥呢?我挠挠头,叔会的东西太多,我一时还找不着地方地方下手。 忽然,我灵机一动,脱口而出道:“我要学‘纸人纸马’术。”那年,叔那四个腾空而起的小纸人,曾经在我的心中造成了极大的震撼,至今仍让我记忆犹新。 叔点点头道:“嗯,不错不错,剪纸成兵术,造就纸人不饮不食,刀枪难伤,进退冲杀,可任由操纵,昔日曹公曾以此术,大破金兵数万,你小子眼光挺好,只可惜叔对此术不精,也只是懂得皮毛而已。” 我腆着脸笑:“叔,管它是皮还是毛的,你就教教我吧。” 其实我心里想着,我这几天挨打,没少被胖子看热闹,我咋也得学点稀罕玩意,长长脸啊。 第076章被咬死了 叔教了我整整一个下午,我除了学会了剪纸人,和控制纸人的那几句咒语外,其它的啥都没学会。 说白了,原因还是因为我不会画符,叔在小纸人背后画的那个符。比我之前学的那些还要繁琐,之前学的我都画不好,更何况是这个,最后便也只好罢了,乖乖的拿起‘狼毫笔’从最基本的学起。 距离僵尸被除已经一个星期了,一切都风平浪静,我担心会来报复叔的人也没来,不过也不能说绝对就安全了,毕竟他也可能还在来的路上。 可看到叔每天提溜个马扎子,那般气定神闲的去集上坐着,和王瞎子嘚吧嘚。我又觉得,我好像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我和胖子跑步回来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噩耗,那比有人来找叔报仇,来的更让我惊心。 “王大憨死了!是被东西咬死的!正咬在脖子上,可奇怪的是没淌血……” “咬死?脖子?没血?”我沉吟着,略一琢磨,心里就咯噔一下。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他同样是满脸震惊,看来跟我想的一样,于是我俩不约而同的快速往我家跑去。 估计这回。叔还在家睡觉呢,陪练了五天后,他不干了,不是不在继续打我了,而是不愿意再跑那么远的路,叔那意思是等我跑步回来,我们爷俩再对打,反正一早上一顿打。这个无论如何是免不了了。 回到家,叔果然还在蒙头大睡呢,看来连续五天的早起,他也是累的不轻,我也顾不得别的了。一把掀开他的被窝,大喊道:“叔!别睡了!王大憨死了!你快起来啊……” 叔听我这么喊,一咕噜爬了起来,眼巴巴看着我问道:“咋死的?自杀了?” 在叔想来,肯定是王大憨发现了二牛的尸体被烧,受不了打击自杀了,真要是那样,叔肯定会有些自责。毕竟,尸体是他烧的,并且那天,他还跟人王大憨说了那些个狠话。 我急急道:“不是,不是,你快去看看吧,听人说那样子,好像是被僵尸咬死的。” “啥?僵尸?!你确定?”叔不可思议的重复着我的话,匆忙的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我也不确定,我和胖子也没去看,听人这么一说,就想着先回来通知你……”我把自个儿听说的,都跟叔描述了一遍,最后问道:“叔,你觉得像不像是僵尸干的?” 叔满脸震惊,脚下步子更快了,我一看他那样,心里就明了,看来,真让我给猜着了。 “僵尸不是已经都被我们给烧死了吗!咋的有跑出来害人了?”胖子边跑边嘟嚷。 我同样万分疑惑,僵尸被那把火烧的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这个我们都是看着了的。 胡思乱想着,就来到了出事点。 王大憨是死在路边草丛里的,我们去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几个人,胖子他爹早就在那儿了,村里死了个五保户,又是孤家寡人的,那第一个被通知的人,必然是他。 村长远远的看到叔,‘蹬蹬’两步走上前来,一把抓住叔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火急火燎悄声道:“大事不好了,王大憨像是被那东西咬死的啊,难道那东西不止一个……真要那样,那这村子里不翻了天了!” 村长双手一摊,一幅天塌下来的样子,我理解他的心情,僵尸的厉害之处叔和我们都说过,如果真的是僵尸干的,那接下来可就难办了! 叔的脸色非常不好看,道,“是不是僵尸,我还要先检查一下。等下你找几个人,把尸体弄到乱葬岗去,放在这里,被有些人看了去,再一喧哗,会引得大家恐慌的。” 叔说着,上前去检查王大憨的尸体。我和胖子也赶忙跟了过去,就见那个干瘪的老头,面色惊恐的躺在那里,眼睛死死的瞪着,嘴巴张大道极致,像是死前经受了莫大的恐惧,而在他脖子的一侧,大动脉的位置上,有两个小窟窿,像是被尖锐物刺破的,边缘向内合着,周遭只渗出一丁点血,那点血早已干枯,泛着颓败的黑。 难怪大家都说奇怪,咬在这个位置,血应该喷溅出来才对,看来王大憨的血,真是被吸光了。 他是被一个早起浇菜园子的人发现的,那人本还以为是谁喝醉,就地一趟睡着了,毕竟,那样是酒鬼也是有的,那人出于一片好心,想把他叫起来,莫要睡在路边着了凉,可这一晃不要紧,正好把王大憨身子掰正了过来,那已然半僵硬的身子,配上那面容扭曲的脸,当时就把那人给吓到了,他屁滚尿流的跑回去这么一喊,起的早的就都来了。 叔找了一截小棍子,把伤扣轻轻的一番,我看到了内里的一个深洞,洞里的肉有些发青。宏布豆亡。 叔站起来,脱了褂子盖在王大憨的头上,和村长对视了一眼,村长转头招呼人来处理尸体。 叔则径直往北走了一段,在距离五百米左右的沟里,找到了一辆翻着的小推车,小推车上两个筐,一个里面有一个大‘垸子’里面装的还是香烛类的东西,不过都已经连同烧纸等散落了一地。另一个框里面空空的,一根血迹斑斑的麻袋掉落在不远处,麻袋已经空了,四周零散有几只死鸡,也都是被咬了的样子。 如此看来,王大憨本是想去乱葬岗的,他定是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烧掉了大牛的尸体,想着再去祭拜呢。 记得那天他说过,今年是第三年,祭拜为一月一次,他之所以隔了这么短短的几天就去,肯定是急着想让二牛‘复活’,看来叔的话他还是没听进去,为了自己的一个念想,所有人的安慰都抛却不顾了。 叔又往前走,前面就再无其他了,看来王大憨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那东西,他惊慌往村子里逃窜,可没逃出去多远,就遭难了。 “叔,到底是不是僵尸干的?” 叔自始至终都没说话,我终于忍不住问他。 “像又不太像,咬痕太小,正常僵尸的咬痕应该更粗大一些,咬痕与咬痕之间,应该间隔的更远一些,而这则更像什么小型动物的咬痕,可他的伤口又呈青黑色,那确实像种了尸毒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呢?。”叔皱着眉,一幅想不通的表情。 这时,村长又跑来了,问叔:“问先生,这王大憨的尸体咋的处理,是不是要烧掉!” 叔点了点头,“必须要烧掉,假若真是被僵尸咬死,那不出三日,定会尸变。” 村长找了几个人,临时绑了副担架,抬着王大憨的尸体,提着一通柴油,往乱葬岗走去。 叔自是要去的,他想着再到大坟那里看看,如果真是僵尸,那最大的几率还是出自那儿。 走了一段,胖子忽然神秘兮兮的问叔:“叔,你说王大憨会不会是被猫咬死的啊?他宰了那么多猫,猫是不回来报复他了?” 胖子想来是对猫报复人这事深信不疑,不过我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起码那脖子上的齿痕相吻合啊! 我们同时望着叔,想听听叔如何回答。 叔却很沉闷,像是一直在思考什么。 乱葬岗里燃起了火,王大憨的尸体被放在一大堆木柴上烧,望着在大火中呼呼燃着的尸体,我的心里五味陈杂,这也得亏他没个亲人,不然肯定是不会答应尸体被这么烧的,如此一想,又觉得挺凄凉,王大憨家,这下子算是绝户了。 叔像是不想看到这副情景,又像是急着要进大坟那里去看看,所以他一个人,往乱葬岗深处走去。 第077章猫串气 我和胖子自然是紧紧的跟了上去,较于烧死人,我们更想跟叔去大坟那边看看情况,更何况,尸体烧出来的那种‘腻’味儿,让我们想起了大磊。我和胖子俩都快被熏吐了。 “叔,我们也跟着去吧!”胖子撵上叔,讨好的笑着问叔。 叔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我说不让跟着,你俩能回去吗?” “嘿嘿,那不能!” 胖子摸摸鼻子,我也陪着他没脸没皮的笑,以我俩那好奇劲儿,叔就算说不,我俩也得撒泼打滚的跟着。 王大憨的尸体是在外围烧的,我们要从那里走到最中间。还得有一段脚程。 叔一直很沉默,像是在想啥,我和胖子不敢随便儿搭话,一个人又觉无趣,就一边走,一边踢着坟空子里的石子儿玩。 我踢胖子也踢,踢着踢着俩人就顶上牛了,跟比赛似得,看谁踢的远。宏布爪划。 要和我比机灵,胖子肯定不行,他那身板儿往那儿一摆,就已经输了一半了。我在前头跑的挺欢,就听身后胖子忽然‘嗷’一嗓子。 我被他吓得一哆嗦,没好气骂道:“你他妈大白天见鬼了啊?瞎吆喝个雀雀?” “看,那儿有只死猫!”胖子指着不远处,招呼我看。 我跑回他的身边,果然,在一座坟的半坡腰上,直挺挺躺着一只大黑猫。 我知道胖子为啥叫那么惨了。来的路上,他都怀疑是猫咬死了王大憨,喝光了他的血,这回忽然在坟地里见着猫,心里定然是疙疙瘩瘩的。 我也挺纳闷。这里怎么会有死猫呢?我们这里没有野猫,家猫不可能大老远跑到这里,唯一的可能就是王大憨带来的那些猫?可那些猫不是都被他杀掉埋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了?不过转念一想,不就是只猫吗,有啥好怕的。 我照着胖子那大屁股踢了一脚,叫道:“都死了你怕个球!” “这--这不猛的看见,吓了一跳吗!”胖子捂着胸口。看样子是真吓着了。 这时候叔走了过来,见到那只猫似乎很惊讶!竟然走过去翻看了起来。 我在一边看的一阵恶心,对叔这个埋汰样儿,我都不知说啥好了,这猫不说烂了吧,可那肚子都涨得那么大了,怎么着也应该是臭了吧,他咋的还用手碰呢。 胖子倒是没那么多讲究,平复了下心情,也凑了过去,站在一边盯着,津津有味的看。 好吧,我承认我又心痒难耐了,看他俩对着死猫研究的那么认真,我最终也没有控制住,走了过去…… “你们看这里。”叔一只手拿着猫头,一只手掰着猫身子让我们看它的脖子。 就见那猫的脖子底下,有一处伤口,那伤口都开始腐烂了,被叔这么一拉抻看上去黏糊糊的,挺恶心。 “这不是被王大憨杀掉的那些猫吗?怎么跑这儿了?”胖子狐疑的问道。 是啊!我也很纳闷,那些猫被杀死后,都是被埋了的,难道是有人把它挖出来,丢在了这里?不太可能,这乱葬岗平日里谁敢来?或者是它自己走到了这里!我摇摇头,这个理由更荒诞。它都已经被杀死了啊!可它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叔,你看出啥来了?”胖子问道。 叔还在那儿翻看那个伤口,一边翻一边说道:“应该是它自己走到了这里,在这里死掉的!” “走到这里死掉的?它不是被杀死的吗?”我反驳叔,这伤口还是他给我们看的呢,怎么这会又成了自己走来的? 叔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我怕他会用它那脏手打我。 “它是被杀了一刀,可那一刀不足以致命,然后它逃了出来,后来可能是因为伤口恶化,或者因为饥饿,所以才死在了这里。”叔一边给我们解释着,一边让我们再细看那伤口。 我反正是看不出个所以然,胖子看那样也跟我差不多。 只有叔显得忧心忡忡,小声道:“莫非是这只猫给僵尸串了气儿,令他起尸了?” “串了气是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的问道, 叔给我们解释:“黑猫的血有召唤阴灵的作用,而它的气息,却能令死人‘复活’而复活当然不是指真的复活,而是让死人能起来,能走动,也称作起尸,所以在民间,谁家死了人,是绝对不能让猫接近的。” 说道这里,叔停顿了一下,才又幽幽说道:“如果是普通的死人,即便是起尸了,也不会咬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它是给僵尸串了气儿。” “可这里的僵尸不是都被我们烧死了吗?难道这里还有其它地方有僵尸?”胖子问叔。 我也附和着道:“对啊叔,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你一边往外走,一边往棺材里丢火符,出来后你念了火符咒,火兀的就燃了起来,那黑烟滚滚的,我怕黑烟冒出来有毒,还跟胖子俩人,特意把大坟上那石门给关上了呢。” 我生怕叔记不住似得,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又给重复了一遍。 这时,就见叔使劲一拍大腿,一幅追悔莫及的表情喊道:“哎呦,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就感觉,大坟上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可我还没琢磨出哪儿怪呢,你小子就跟我搭话,打断了我的思绪,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就是那石门啊……” 叔说到这里,咬牙切齿的看着我跟胖子,那样子好像,我和胖子坐了啥伤天害理的事儿。 我一伸脖子,干咽了一口唾沫,磕磕巴巴道:“叔--石门咋-咋了?” “石门关上,空气进不去,火即便燃起来,没有空气很快也会熄灭!你俩上这些年的学,真是白瞎了啊!唉,造孽啊!”叔说完,也不搭理我们了,一个人快速的往大坟那儿跑去。 我听了叔这些话,心里七上八下的,难道真是火灭了,火符没能把棺材里的僵尸烧死!后来这只猫无意间进去,给僵尸传了气,僵尸起尸了!起尸后它跑了出来,而大坟周围的阵法也被叔破了,所以他直接就跑到村里害人了! 我越想越害怕,这-这不王大憨的死,归根究底是我和胖子导致的吗?不对,说到底应该是我导致的,那时候我说关门,胖子不干,是我硬拉着他干的…… 胖子也很害怕,紧跟在我身后,跑的气喘吁吁的,一边跑还一边叨叨:“咋的会那么巧呢?” 大坟那里的阵法被破后,大树横七竖八的躺着,四周几乎没有可下脚的地方,我们穿过杂乱无章的树枝子,来到大坟前,赫然见到,那墓门竟然是微敞着的! 我和胖子同时看着叔,叔阴沉着个脸,在地上捡了几半截子蜡烛。他把那蜡烛往兜里一踹,也不走墓门,径直走到那天我们挖的那个大坑前,纵身一跃,轻轻松松就跳了下去。 我看的目瞪口呆,这坑怎么着也得有六七米吧,叔就这么跳下去了!我又想起他往僵尸身上洒完糯米,让我们离开后,他随后也鬼使神差的从那大坑里上来了,看样叔的身手真的很厉害,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他了。 “叔,我们咋办啊?”胖子在坑边上吆喝着。 “你们给我在上面等着。”叔留下这么一句话,人就没入了那黑漆漆的通道里。 等! 我跟胖子肯定是等不住的,我俩一合计,这儿下不去,我们不如就从石门那儿进去。 这样想着,我俩转到了石门那里,俩人合力推开了微敞开的石门。 第078章穿过我脚背的东西 我和胖子钻进大坟里,坟里挺暗,借着上午的光,堪堪能看清里面的大概,大坟里和我们走的时候一样,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走到通道口那儿,往里瞅,通道里头黑漆漆的,还有好些木灰,我知道,那是叔烧门板的时候留下的。 “走,进去!”我招呼了胖子一声,就蹲在了地上,想往里钻。 胖子却一把拉住我,问道:“咱俩就这么摸黑进去?” “要不咋办?我们又没有火柴,咋的?你害怕了?”我看出胖子露了怯。故意激他。我反正是一心要下去的,叔在里面,我一点都不怕。 “不是害怕,我只是觉得咱们就这么两眼一抹黑进去,有些不大方便。”胖子支支吾吾说道。 “没事,叔就在里面,叔那儿有蜡烛,我们只要从这个洞里钻进去,就能看到他了。”我安慰着胖子。 胖子终于半推半就的答应了,随后我俩一前一后就钻进了通道里。 理想和现实总是有着太大的差距,我在外头时想的挺好,可一进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里面黑的跟没睁眼似得,加上我们又是在爬行,心里就生出一种边无沿的错觉。 我打头,爬的小心翼翼,胖子跟在后面,八成是害怕想离我近点儿,好几次手都按住了我的腿。头撞上了我的屁股,惹得我抱怨连连。 而他也觉得不好意思,悻悻笑道:“问天,你可别放臭屁熏我啊!” 我有些无语,这啥环境啊。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胖子好像故意想找话题和我聊天儿,见我不搭腔,他又道:“你说那石门咋是开的呢?是谁打开的啊?难道真有僵尸没烧死,从这里出去了?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上次进来那会,那门忽然被鬼给关上了……” 胖子几句话成功勾起了我的恐惧,如果这一刻我能转身,我真想踹胖子一脚。他咋的就那么不会聊天呢,也不看看现在我们在哪儿,鬼啊鬼的! 好在这通道不长,很快我们就能站起来行走了,只是很失望,我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烛光。 “可能叔还没过来。”我像是说给胖子听,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说着,我贴着通道壁,摸索着往前走,胖子则拉着我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叔是走的,咱是爬的?叔咋比咱们走的还慢啊?要不咱们喊喊?”又走了一段儿,胖子提议。 我点点头,说道:“喊就喊,你先喊。” 在黑暗中走路,太消磨人的意志力了,我也快受不了了,一心只想快点见到点儿光。 “叔!” “叔----” 胖子既然喊上了,那我也喊,我俩的声音在洞里此起彼伏。 我俩喊了几嗓子,也没听到叔的回应,心里不免害怕了起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就觉得脚背上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我脚面上跑了过去。 这一下子来的太突然了,我忍不住就蹦了起来,惨叫道:“啊--!什么东西?” 我喊胖子也喊,我跳他也跳,一边跳一边死死的抓着我的肉,惊恐的自语:“啥啊!啥从我脚上过去了……” “你-你也感觉到了?”我战战兢兢的问胖子。 “嗯,嗯。”胖子连连答应。 我的心就揪了起来,啥东西会在这大坟里啊! “可-能是老鼠吧!”胖子自我安慰道。 “肯定不是老鼠,这些年,赵小满那老鼠没少往我身上爬,我对老鼠那种触感很熟悉,那个东西起码是没有毛的,并且身体还是凉的,但又没有蛇的那种滑腻感,并且速度还非常快,那会是什么呢?” “问天,我害怕,不会是叔早上说那东西吧!”胖子话里带着颤音儿。 “叔早上说啥了?”我一时还真想不起叔说啥了。 “叔说王大憨可能是被啥小型动物咬死的,你说会不会就是刚才从咱们脚上过去那玩意啊!它一定是在这坟里染上了尸毒,所以才变异了,变得跟僵尸一样去咬人!”胖子带着哭腔推理着。 听了胖子的话,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胖子说的太在理了啊。 “那咋办?它一会不能再回来了吧!”我也哆嗦了,要真是那玩意,再见我们俩孩子好欺负,扑上来一人给我们一口,那我们不就呜呼哀哉了吗! 胖着这回也不搭腔了,我俩谁都不说话,通道里一片死寂。 这时,忽然有一个幽幽的声音在我们身边响起:“你俩刚才瞎吆喝啥呢。”宏叉有划。 那声音如从天而降般响起,简直就是给我和极度紧张的胖子,当头来了一棒,我俩同时惊声尖叫起来。 随着一声‘刺’的声响,一团火光幽幽升起,接着那声音不耐烦的说道:“都别她娘的喊了,吵死老子了!” “叔!” 我恶狠狠的大吼:“你个臭老头,你想吓死我们啊--!” 胖子直接都吓哭了,哭的‘呜呜’的,委屈的不得了。 “哼,谁让你们下来的,不听话,吓死活该!”叔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劈头盖脸的把我们臭骂了一顿。 “你俩刚才吆喝啥来的?”叔随即又问道。 我本赌气不想和叔说话,可一想到刚才那东西,可能就是咬死王大憨的东西,就气呼呼指着身后的通道,说道:“刚才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从我们脚背上跑过去了,我们怀疑……” 叔没等我把话说完,就从我身边窜了过去,快速往我身后追去。 不过很快,叔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可以也,以那东西的速度,叔平地里都不一定追的上,更何况还要钻那个通道。 “你们估摸着那东西多大个?”叔问道。 我沉思了一下,回答道:“应该不大,从它爬过我脚背的重量猜测,也就跟只大猫差不多,可肯定不是猫,因为我感到它身上没有毛,还凉飕飕的。” 叔思索了一会,道:“先不管了,去看看那几具棺材再说。” 胖子这回也不哭了,跟在叔的身后,吸着大鼻子,抱怨道:“叔,你咋悄没声的就过来了,你真想吓死我们啊!” 叔没好气道:“我老远就听到你俩的声音了,就是故意吓你们的,以后知道害怕,就别啥地方都往里钻,假如这里头真有个僵尸,你们俩今天能活着出去吗?尤其是小天你,打小就这个臭毛病,打多少次都不改,贱皮子!” 莫名其妙的被叔骂了一顿,我狠狠的瞪了胖子一眼,就你话多! 走了大约五分钟,就来到了小房子,里面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乐观很多,小屋子的土墙壁都烧黑了,棺材也都烧没了,尸体烧的只剩下黑漆漆的骨头,我数了一下,正好七具,一具没少,看来僵尸不是从这里跑出去的。 我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从这里跑出去的,我心里就没那么自责了,再看叔,他却更加忧虑了,整个人一副筹莫展的样子。 看叔愁眉不展那样,我心里挺难受的,真想说一句,叔,这事咱不管了吧,毕竟又不是我们引起的,可叔多年前说的那句话,还一直记在我的心里:“遇到鬼怪理应制止,不为其他!” “走吧!”叔招呼上我们,一起往外走去,这次叔陪我们一起爬的通道,可能是怕我们再遇到那个东西吧。 出来的时候,胖子他爹正在大坟那儿急的团团转呢,见到我们出来,惊讶道:“你们这咋弄的?” 我低头,这才发现,我们一个个都脏的不成样子,通道里的灰沾的我们满身都是。 叔拍了拍身上的灰,问道:“烧完了?” 村长一挥手:“应该差不多了,他们几个在那儿看着,我见你们来了,着急就跟了过来,你们进去发现啥了吗?” 叔摇头,道:“看来只能招王大憨的魂来问问了!” 第079章白天招鬼 招魂我知道,叔前几天还招‘艳红’的鬼魂来了,只是不知道,招‘王大憨’的魂和招艳红的有啥区别。 胖子兴奋的满脸通红,一幅迫不及待的样子,直嚷嚷。又可以‘开眼’了。 “啧啧,谁见了鬼魂来了,吓得死死抱着我来?”我取笑胖子,胖子就追着我打,我俩你追我赶在坟地里逃窜起来,叔和村长被我们远远的甩着后面。 “儿子,你过来,问先生有事跟你说。”忽然,村长远远的叫我们。 我俩又跑回去,胖子气喘吁吁问道:“叔,啥事啊?” 叔道:“小胖子。待会你得帮叔招魂啊,中不?” “那肯定是中啊!”胖子点头如捣蒜的答应着,继而又说道:“咋帮,叔,只要您说句话儿,我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胖子拖着腔调,双手抱拳说道。 “呸,呸,你他娘的给老子好好说话,整天跟着武侠小说不学好!回头那些书都给你烧了!村长伸手要打胖子,被胖子给躲开了。” 叔点点头,道:“嗯。待会我要借你一用。招来王大憨的鬼魂,让他暂时附在你的身上。” “啊!让鬼上我的身!”胖子满脸惊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继而幽幽道:“这我不干,你咋的不让它上‘小天’的身呢!” 刚才还‘肝脑涂地’的胖子,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卦了,不仅变卦了,还把我推出去坐了挡箭牌。 叔不慌不忙道:“小天的身体鬼物无法接近,我算过了,这里头,就数你最适合,你也不用怕,整个过程中我会用‘定魂术’定住你的魂魄,他是不会冲撞到你的。” 胖子还是不想干,道:“那为啥非得要让他上身呢?就跟‘艳红’一样。直接招来问不就得了吗?” 我也很奇怪,叔为啥要让他上胖子的身呢。 叔严肃的说道:“招‘艳红’的魂那会是晚上,而这次咱们回去就要招魂,中阴身害怕阳光,白天不敢出来,我要把他强招来。那就必须要有个媒介让他依附,你就是那个媒介。” “那为啥不等晚上呢?”胖子苦哈哈的问道。 叔解释道:“这件事情刻不容缓,晚一时就多一时的危险,晚上我怕再死人,所以要委屈一下你了。” 叔说的这么诚恳,胖子哪还好意思再拒绝,他苦着脸看了一眼他爹,他爹道:“你叔说啥就是啥了,你学习不好,以后跟着你叔好好学东西,将来说不定还能混口饭吃!” “啊!爸,你同意我跟着叔学东西了?”胖子一蹦三尺高,高兴的叫了起来,好像一下子把‘鬼附身’那事都忘了。 “哼,不同意你都偷着去学了,我还能怎么着?要不是今天问先生告诉我,我都还被蒙在鼓里!”村长气呼呼的说着。 我觉得挺不可思议,村长本来极其反对胖子学这个的,胖子之前买本这方面的书,都还得藏着掖着,这回他怎么又愿意了? 后来,我问叔,他是怎么说服村长的,叔只说了一句话:“命该如此!” 回到村子,叔嘱咐我和胖子回去调点浆糊,自己则和村长分头走了。 叔再回来的时候,一手倒提着一只五色大公鸡,一手拿着一摞白纸。 这公鸡是我们家的常客,在民间信仰中,公鸡能牵引太阳,有驱邪通天的神性,鸡鸣则与光明相辅相成,所以无论在红白二事、驱邪和占卜上,公鸡都占了一个重要角色,可叔拿这白纸有啥用呢?不是都用黄纸跟烧纸的吗! 叔把公鸡往墙角下一放,问我浆糊调好了吗?他要做个‘招魂幡’。我这才知道,这白纸是干啥用的。 别说,叔的手还挺巧,没用多久,就糊出了一个‘招魂幡’上面还用剪刀剪了‘钱花’,糊好后,叔在上面写上王大憨的名字,还画了符,之后找了跟木棍,把它挑起,往院子里一放,风一吹飘飘忽忽还挺像那么回事。 接着叔开始收拾香烛,纸钱,等东西,把它们装进一个大袋子里,这些东西叔经常用,所以我们家都是常备着的。 收拾好后,叔大包小包的提溜着,招呼我们道:“走吧。这招魂还得要在‘王大憨’家里才行。” 胖子的情绪则特别的低落,一边走一边絮叨,一会说鬼附身害怕,一会又说,附身后岂不是什么都看不到了,白白错过了看热闹的好机会…… 到了王大憨家的时候,村长已经把他家门上那把挂锁给锯开了,大门大敞着,门口聚集了三三两两的人,想是好奇村长在干啥呢。 “呦!问先生来了,你们这是要干啥啊?” “听说王大憨是被东西咬死的,他是不是变成鬼了,你们来抓他啊?”宏他爪划。 叔来了,拿着那些个东西,人们就更好奇了,叽叽喳喳的问道。 叔点点头,一脸郑重其事道:“王大憨是枉死的,我现在要为他超度,你们都不要在这片转悠,冲撞了他,你们会倒霉三年!” 我知道叔这是在胡诌八扯,可他这话确实见了效果,那几个本想着看热闹的人,都避之不及的跑了。 叔这才把‘招魂幡’插在了大门口,之后进了屋。 王大憨家的摆设特别简单,外屋就一张桌子,一个黑黢黢的小橱柜,再就是一些过日子必须的零碎。 叔把那张桌子搬进了里屋,说是待会摆香烛要用。 里屋则只有一铺炕,一个早已看不出什么颜色的木箱,炕尾乱七八糟的散乱着一些衣服,叔翻了翻,找了一身看上去脏兮兮的衣裤,在褂子的正反面,各贴了一张符,嘱咐胖子把它穿上。 “我--我干啥要穿这个啊!”胖子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的不情愿。 叔解释道:“本来他的魂是可以招到他的尸体上来的,可他的尸身已经烧了,所以只能用衣服替代了,你穿上他的衣服,他就会认为你的身体就是他的肉身,从而附身在你的身上。” 胖子苦着脸,穿上了那身与自己身材极其不相称的衣裤,惹得我在一边笑出了声儿。 胖子幽怨的看了我一眼,叔则狠狠的瞪着我道:“你到院子里负责烧香纸?” “啊!去院子里烧纸!我不去!”我反对着,我等会还想看王大憨上胖子的身呢。 “算了,我去吧!”村长还不错,主动把这活揽了过去,不过随后我就想到,他可能是不想看到胖子被鬼上身那样子。 叔来的路上跟我们说过,这纸钱,并不是烧给王大憨的,大白天,各路散仙多,王大憨的鬼魂在来的路上,会受到重重阻碍,而在院子里烧的纸钱,就是给各路散仙的买路钱,让他们不要挡着被招之魂的路,这样王大憨的鬼魂才能顺利的引回来。 我听后在心里嘀咕,原来神仙也贪心啊,怪不得人们都说,人争一口气,神争一炷香了。 “叔,我不干了行吗?我害怕!”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到时间,开始的时候,胖子却想撂挑子了。 叔还没说话呢,村长就在一边没好气的说道:“你见谁家生孩子生了一半不生的?再怕也给老子忍着,不问出个名堂来,那东西再出来害人咋办?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儿……” 村长一直是个挺有责任感的人,村子里有个啥事,他都是亲力亲为,现在他这么说,胖子知道没指望了,他又幽怨的瞅了我一眼,好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似得。 不过我知道他啥意思,这要不是我的身体自身对鬼魂产生抗拒,这活肯定是我的。 胖子跟赴刑场似得,愁眉苦脸的爬到炕上,躺下,闭上了眼睛,双手却不自觉的纠结在一起,紧张的互相使劲捏着。 “别怕,叔一直在这里呢!”叔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安慰他,继而拿出三只白蜡烛,分别放在了胖子的两肩,和头的位置。 叔一边摆,一边给我们解释,这蜡烛点着,就分别代表人身上的三盏阳火,这样做也是为了让游魂以为自己肉身不灭,而更快的归来。 第080章点香问鬼 叔点燃了那三根代表阳火的蜡烛,又在桌子上燃起一炷香,继而拿出一张符纸,嘴里念念不断道:“荡荡游魂,何处留存,孤魂早降。孤魄来临,河边野处,庙宇村庄,宫廷牢狱,坟墓山林,凡居召处,速速来临……” 叔在那儿一遍一遍的念,胖子躺在炕上筛糠一样的抖,我站在门槛的位置,一会往屋外瞅,一会往屋里瞅。一切都风平浪静的,一点鬼来的迹象都没有,难道是因为白天阳气重,王大憨他不敢来? 叔一直念,一边念一边不时的看着桌上香炉里的那炷香。我知道,这一炷香烧完,要是王大憨的鬼魂还不来,那就代表招魂失败了。 香越燃越短,院子里的纸灰也烧了厚厚的一堆,村长焦急的过来看了好几次,看到胖子吓的那样,眼底有些不忍心,就又出去‘挑火’去了。 眼见着香只有小拇指那么长了。王大憨的鬼魂还没有招来。叔的面色也越来越凝重。宏扔页圾。 忽然,叔咬破手指,以指代笔,血作墨,在原符咒的基础上,又描画了一番,继而声调升高,急急念叨:“天灵灵,地灵灵,五鬼阴兵来点名,佛爷老祖传牌令,金刚罗汉两面排,千里拘魂症,速归本性来……幽幽黄泉路。闻我声者起,听我音者来,王大憨,听我召唤,还不速来,王大憨魂归。急急如律令!” 念完之后,叔一下子把符纸贴在了胖子的额头上,一直不敢睁眼的胖子,被叔突兀的一贴,吓得闷哼了一声,差点跳了起来,却被叔一把按住,手在他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两拍。 与此同时,一阵阴风凭空而起,大门口的招魂幡上下飞舞翻动着,院子里的纸灰,乌泱泱的飞起,在这个本无风无浪的大中午,显得如此的诡异莫名。 接着一声虚无缥缈的‘呜呜’声传来,我看到王大憨来了,他的身影很模糊,急速的飘了进来,又急速的一头扎进了胖子的身体。 胖子就像是按了暂停开关的机器,一下子停止了瑟瑟的抖,接着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叔的脸色有些苍白,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看样白天招魂确实劳神费力,他抹了一把汗,有些虚弱的对着胖子说道:“老哥,你终于来了!” “咋又是你,俺都死了,你还找俺干啥?这大白天的……”王大憨的声音,自胖子口中响起,还带着一点小抱怨,看样子王大憨对死看的还挺洒脱,不像‘艳红’那样,要死要活的不想走。 叔又点起一根香,插在香炉里,这香就是一个时间限制,一根香燃完了,鬼必须得送走。 把香插好,叔这才说道:“还是想找你问点事儿啊!” “俺知道你想找俺问啥,还是问那人是谁是不?俺死了也就没啥避讳了,俺跟你说实话吧,那人名字俺真不知道,俺只知道他姓‘宿’,俺一直叫他‘宿先生’”说话间胖子,哦不对,应该说是王大憨,他慢悠悠的爬了起来,盘腿坐在炕上,和叔脸对脸对视着。 他的话并没有让我和叔太吃惊,我们早就根据僵尸身上的‘烙印’推断出养尸人十有八九是‘宿士海’了。 村长这时候也进来了,八成是被说话声儿引进来的,一看胖子穿着又长又紧的衣服盘膝坐在那里,嘴里发的声却是王大憨的,他那脸色就变了好几变。他终究是没见过这种场景,乍见肯定会觉得特别诡异,尤其这么诡异的事儿,是发生在他儿子身上的。 “昨晚袭击你那东西,你看清楚了吗?”叔像是不太关心‘宿士海’的问题,直接问道王大憨昨晚的情形。 被叔这么一问‘王大憨’忽然抖了一下,像是再想起那一幕,还心有余悸的样子,不过他还是开口了,他说道:“那天你跟俺说那话,俺都听心里了,可俺还是不想大牛被烧,就想着再去祭他一次,然后找个秘密的地方,把他埋了。” 可俺刚走出村子没多久,就听见前面传来‘哇哇’的声音,那声儿乍一听像个娃娃再哭,可细听又像是夜猫子在笑,反正是怪渗人的。 可俺也不怵它,乱葬岗俺去了那么多次,也没见着啥,何况是这么个声儿,所以俺推着车子,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走,那声音越大,后来借着月光,俺看见路上坐了个黑乎乎的东西,那‘哇哇’的声音就是那东西发出来的。 那东西看上去像是个猴子,又像个小孩,天黑俺也看不太清楚,不过管它是啥,它挡着俺的道就不行,俺就停下车,拿石头打它,想把它撵跑。 没想到,俺丢了几块石头,它不但没走,反而还扭过头来,直勾勾的瞅着俺,俺看见它那双眼睛,竟然是绿色的,跟夜里猫的眼睛差不多。俺忍不住就哆嗦了,你别看平日里俺杀了那么多猫,其实俺心里对猫可是怕的很呢,俺总怕它来报复俺,所以见它长了双猫眼,俺心里就虚了,寻思着出门就碰上这么个东西,不吉利,不如改天再去吧,所以俺拾起车子,转身想往回走。 可还没等俺走呢,那东西就飞奔了过来,它的速度极快,还没等俺反应过来呢,它就扑到了俺的身上。 难道真的是猫来找俺索命了?俺吓坏了,拼命的把他从身上划拉下来,车也顾不得了,扭头就往村子里跑。 那东西跑的很快,俺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可还是跑不过他,最后它从后面扑到了俺的背上,吧俺给咬了…… “那你到底也没看清楚它啥样?”听王大憨讲完,叔有些丧气的皱着眉问他。 “样子俺倒是看了个大概,可俺不认识那是个啥东西啊,像是个小孩子,可却是四条腿走路的,像猴子,身上却没有毛!还长了双绿油油的眼睛,真是怪……” 王大憨稀里糊涂的样子,让我一下子想到了一个词‘糊涂鬼’这词用在他身上在合适不过了,真是死了都不知道是咋死的! 叔思考了一会,看了眼那香,又问道:“那个人来的时候,除了跟你说这些,还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特别的事情吗--哦,他总给俺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让俺不要出去说他在俺家里,他在这里住了五天,白天他就在俺家里睡觉,晚上一出去就是一宿,回来的时候,总是一身埋汰样,也……” “等等……”叔像是忽然抓住了什么,抬手阻止了王瞎子的话,略作沉思,道:“上次你说他是三年前来的?对吗?” “是啊!”王大憨答应着。 叔点了点头,又看看那快燃完了的一根香,叫我提来那只五花大公鸡。至于为什么要用到大公鸡,我问过叔,叔告诉我,那叫‘引魂鸡’在进行招魂仪式后,死者的灵魂便能附在鸡的身上,然后由公鸡带着亡魂去阴曹地府,从而不会沦为孤魂野鬼。 叔把那鸡房子炕上,那鸡像是中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叔对王大憨道:“老哥,你在阳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如果有,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替你办到,如果没有,我这就送你上路吧!” “也没啥心愿,就是俺那箱子底下还有些钱,你能不能把它换成冥币烧给俺啊。”王大憨嘿嘿的说着。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这王大憨一点都不憨,不仅不憨,还鬼机灵的很呢。 叔答应他,然后开始念起了送魂咒。 第081章胎里僵为微笑说别离大大的玉佩加更 王大憨的鬼魂一走,胖子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继而一幅蒙圈的样子,揉了揉眼睛。 “儿子,没事吧你?”村长第一个冲上去,双手捧着胖子那大脸。揉搓着问道。 “走了?”胖子掰开他爹的手,四下打量了一圈问道。 “嗯嗯,走了,你快跟我说说,被鬼上身是啥滋味啊!”我跑到胖子身边,玩笑的问他。 胖子挠着头,傻乎乎的笑道:“呵呵,就跟睡了一觉一样,也没啥可怕的吗!” 我跟村长就笑,听他那话,之前心里还不知道把这事想的有多恐怖呢。 “那是因我我在你身上施了‘定魂术’不然被鬼上身。起码要小病一场。”叔说着,提留起那只大公鸡递给村长,道:“老王啊,这鸡做了‘引魂鸡’就不能杀了,你养着吧,我那也没粮食喂它。” 村长痛快的答应着,道:“行,我给它养老。” “小天,王大憨来都说了些啥!说是啥东西咬的他了吗?是不是猫?”胖子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就知道他肯定得惦记着这事,可我却只能无奈的摇摇头,道:“他也没看清楚!” 村长本来还沉浸在胖子醒来的喜悦中,听到这个话题,当时又蔫了。看着叔道:“问先生。你知道王大憨说的,那像小孩,又像猴子的东西是什么吗?” “唉,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叔一筹莫展的摇摇头。 我却忽然想到了一个东西,问道:“叔,你说会不会是咱们当年镇压那‘欲色鬼’啊!”那玩意可不就像是个退了毛的猴子吗,难道它跑出来了!。 “肯定不是,欲色鬼食人淫邪,又不吸人血,再说它虽然没死,可也永无翻身之日了。”叔三句两句推翻了我的推理。继而他又说道“不过‘宿士海’既然三年前来过,那欲色鬼被镇压之事,他肯定是早就知道了。 “那他这不也没拿我们怎么样吗!”我说着,心想。既然欲色鬼的事情,不了了之,那么僵尸的事情,他肯定也不会追究了吧。 “他是没拿我们怎么样,可他却从那时候起,开始‘催尸’了。”叔说着。 我反复琢磨着叔的话。却怎么都想不通,最后不得已,问道:“叔,这代表什么呢?” 叔摇头,道:“我也猜不透,或许他害怕‘养尸地’也被我们撞破,所以想加速僵尸的养成吧。不过僵尸已经被我们烧死,这些就都不重要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只像猴子,又像孩子的怪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说到这个,叔又忧心忡忡起来。 我也在心里搜肠刮肚的想,啥东西又像猴子,又像孩子,还会吸人血呢! “小天,你过来帮我把衣服解开呗!”胖子忽然喊了我一声,我这才发现他还穿着王大憨那身衣服呢,可能是刚醒过来那会,把这茬忘了,这回才反应过来。 王大憨干干巴巴的瘦,他的衣服穿在胖子身上绷得特别的紧,扣子扣上,扣眼都被绷得老长,胖子自己想解开都费劲。此刻他使劲的憋着气儿,一手把着衣服的一边,使劲往里聚着,让我给他解开。 我取笑他道:“你看看你胖的,跟个有孕在身的妇女……” 说到这里,我忽然顿住,脑子里激灵闪过一幅画面,大坟里,棺材中的那个大腹便便的妇人,她的尸骨还在,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问天,你快点…” “叔!”我都没听清楚胖子在说啥,大喊了一声叔,转过身来。 “咋了?一惊一乍的?”叔被我喊得一愣。 “我想我知道咬死王大憨的是什么东西了,你还记不记得棺材里的那个孕妇,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见了,咬死王大憨的一定就是孕妇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我急急的说完,都没顾得上喘口气。 叔先是一愣,随即‘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恍然大悟般道:“原来如此,怪不得……” 胖子也惊讶的大叫了一声,憋着的那口气一下撒出来,最紧的那几颗扣子也崩开了。 只有村长在一边一头雾水道“你们在说啥?” 村长没进过大坟,没见着那些尸体,自然不知道我们在说啥。 胖子给他解释了一番,他这才明白过来,满面担忧道:“从娘肚子钻出来的僵尸,好像很邪性的样子啊!问先生,这种僵尸好对付吗?” 叔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一直在沉思,沉默了好久,叔皱眉道:“胎里僵!世上竟真有如此阴邪之物!” “叔,你知道这东西?啥是‘胎里僵’啊!”我听叔那话音,好像知道点什么。 叔点点头,说道:“我曾经看过一本册子,上面记录着各种古怪的,世人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胎里僵’就是我自那小册子中看来的,‘胎里僵’又被称作‘僵胎’或‘石胎’,是男精女血所孕育的孩子,可这个孩子却像块石头,一块能在娘肚子里渐渐长大的石头,直到妇人,‘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的时候,妇人就会因为难产死掉,因为石胎根本就生不出来。 这样的事情,若在民间发生,人们多以为妇人是因为难产而死,死了就连同婴儿一起埋了。可册中记载,在明朝期间,有一户姓崔的大户人家,崔家家财万贯,却三代单传,到了第三代孙子成年,家主崔老爷,给他孙子纳了三房,只为延绵子嗣,使家中人丁不在稀薄。 可是成亲三年,三房妻妾怀了一茬又一茬,却无一人有所出,都是半途肚里的孩子便莫名其妙的小产了。宏扔扔巴。 崔老爷为这事急的,吃不下睡不着的,‘先生’也请了不少,可看着都是摇头,说他们这一脉,到他这一辈儿,就绝了! 崔老爷子不信这个邪,家中,祖坟的风水都请高人给改了,民间保胎,助生育的方子,只要是能打听到的,都讨来,照着做,后来还放出话来,谁先生出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继承崔家一半的家产,后面再生那些个,生多少,家产都只能平分。 他这么一说,不光他自己着急,连那些妻妾都急了,各自凭借一切关系,打听‘稳胎’的法子。 后来,也不知道是那些法子管了用,还是老天被他们家求子的虔诚心所感动,总之,大太太怀孕后,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小产。 一家人高兴啊,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供起来。 十月怀胎说块也快,转眼就到了生产的日子,崔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可大太太那孩子,却生了三天都没生下来,后来她失血过多,精疲力尽惨死了。 崔老爷说,人死了就死了,孩子必须得取出来,那可能是他家唯一的后人了。 于是家里请来郎中,剖腹取子,可取出来后,全家人都惊呆了,那哪是个孩子,竟然是一个硬梆梆的人形球,那球的表面倒像是肉,可却跟石头一样坚硬,怪不得产不下来。 家人都害怕了,说剖出了一个怪婴,这可不吉利。 可崔老爷很果断,石头也得抛开看看,郎中不敢掌刀,他就亲自动手,把那壳慢慢的剖开,没想到,剖开那层壳子后,里面竟真有一个,与常人无异的小男婴! 那小孩毫无疑问,成为了崔府的小皇帝,取名‘石玉’,石中之玉的意思,可自打‘石玉’出生,崔府便开始日渐衰败,先是生意巨亏,随后发展至家人莫名病倒,横死等。 第082章搬救兵 孩子两岁的时候,崔府已不复当日风光,孩子的奶奶也死了,崔老爷再次找当时最有名的先生来看,先生看到那孩子后,说道:“此子天生邪恶。会影响身边人的运术,让身边人惨遭横死,并,无解!” 先生走后,崔府一时陷入了两难之中,这两年,崔府两房,再无所出,若这个孩子不要了,崔府可能会绝后,可若是留下这个孩子。崔府最后都得人财两空。 崔老爷为这事整日茶不思饭不想,没几天就一命呜呼了。 崔老爷刚死不久,二太太得到默许,就把那孩子按到脸盆里溺死了,本来以为祸胎已除,自此平安无事,却不想那孩子死后,化作厉鬼,回来索命,崔府上下一夜之间死了个干干净净,并且所有的人,都是溺死在后院的一口井里。 叔说道这里,长叹了一声。又道:“册子后面注解:‘胎里僵’随母体葬在向阳地。自解,若葬在阴地,假以时日,便会破体而出。” 叔说完,满脸自责的叹息道:“没想到,竟然有这样一具尸体,葬在养尸地中,一定是火符烧掉了那层石皮,黑猫又进去给它串了气儿,它就起尸了,唉,都怪我当时大意啊!如果我能仔细点,亲眼看着那几具尸体烧完,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叔说完。我们也大体了解了‘胎里僵’是怎么回事。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基本已确定,那天自我们脚背上窜过去的东西,就是那‘胎里僵’,还有那半开着的石门,可能也是它打开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胎里僵’的力气可真是不小。我心中不免暗自庆幸,那天它幸亏没有忽然发难,咬我们一口,若被那么邪恶的东西咬上一口,那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问先生,‘胎里僵’那玩意好对付吗?”村长忽然问道。 我和胖子也齐刷刷的看着叔,好像他刚才没说这东西该如何对付。 叔摇头道,“先莫说好不好对付,我们现在连它在哪儿,都不知道!想对付都找不着地方下手啊!” “会不会还在那大坟里!”胖子说道。 “等下我去看看,就怕它在里面受了惊,不敢再回去了!” 叔让我和胖子留在王大憨家,帮着村长把这里收拾一下,把王大憨那压箱底的钱,换成纸钱,烧给他,而他则说还有别的事情,要先回家去了。 我看叔一幅愁云惨雾的样子,本想跟他一起回去,可叔说他没事,村长也从早到晚跑一天了,也挺累,让我帮着他干点活儿。 我知道叔的忧虑,这‘胎里僵’不比当年的‘欲色鬼’欲色鬼虽也害人,可却不是直接要命,也不会时刻都害人,可这小僵尸--谁知道它饭量咋样,要是饭量大,那可就惨了! 叔走后,我们打开了王大憨家里,那个早已看不出啥颜色大箱子,箱子里头钱多的令我咂舌,当然,这是以我一个小孩子的眼光来看的,不过村长捏着那厚厚的一摞百元大钞,也是唏嘘不已。村子里一年给’五保户‘多少钱,他心里最有数,这一摞钱,王大憨不吃不喝攒十年,还不一定能攒出来呢。 王大憨说钱的时候,我就想到,那可能是‘养尸人’给他‘催尸’的经费,可我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看来为了养尸,那宿士海也是下了血本了。 “这么多钱!把咱们镇子上所有的烧纸都买了,恐怕也用不了吧!”胖子大张着嘴巴,从他爹手里抽出两张,就往口袋里揣。却换来的他爹狠狠的一巴掌,继而骂道:“死人的钱你她娘的也眼馋,瞅瞅你那点儿出息!” 胖子悻悻的把钱交了回去,道:“人是死了,这钱还不一样花吗?等下问问叔,要是留下两张没啥妨碍,咱们就留下点呗。” 我也没出息的配合着胖子点头,这么多钱,我单靠给叔洗衣服的时候,掏他裤兜,恐怕掏八辈子也掏不出来。 村长把那一摞钱往前一送,道:“你俩要觉着拿了这钱,花着心安理得,不会内疚,就拿去好了!”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终究是没伸出手。 村长给王大憨家掐了电,抱着大公鸡,拿着那一摞钱就带着我们离开了。 那天下午,我们为王大憨置办了,一套两层小洋楼,一套四合院,一辆小轿车,还有电视,桌椅,衣服,花圈,两个使唤丫头,一条狗,等等,镇上唯一那家扎纸店的东西,几乎被我们全包了,扎纸店的人估计打开业,就没遇到这么爽快的客户,热情的雇了一辆拖拉机,帮我们把东西送去乱葬岗烧了。宏扔讨血。 当然,王大憨那些钱还是没花完,村长一边烧一边念叨:“大憨啊,收东西咯!你那钱太多了,这一下子没花完啊,不过你放心,少你了你的,先放我这儿存着,以后我每年给你烧点儿……” 我在一边看着,心说,也不知道王大憨收到这么些东西,会乐成啥样,生前孤苦伶仃了大半辈子,死后连使唤丫头都有了! 这正烧着东西呢,就见叔从乱葬岗深处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手电筒,原来叔说的有事,就是到那大坟里找那小僵尸了,不过看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肯定是没啥结果。 那扎纸店的服务态度挺好,拖拉机还在那儿等着我们,我们一群人坐着拖拉机回来村里,胖子和我跟叔回了家,村长则回去用大喇叭吆喝,内容无非就是,村里这几天不太平,大家天黑都早关门,别出去串门了啥的。 村长吆喝了好几遍,我想村子里的人,联合王大憨的死一想,应该就没人敢出来了吧。不过也不知道,农村这些低矮的院墙,能不能拦住那东西。 叔回家也不说话,就开始‘翻天覆地’的找东西,犄角旮旯的,没有他翻不到的地方,屋子里被他弄的那个乱啊,我看的一顿头疼,这待会还不都得我收拾! “叔,你找啥?”我看不下去了,问道他。 他一边翻腾一边问我:“小天,你有没有见到一张白纸,上头写着字。” 我被叔问的一愣,道:“家里写了字的白纸多了去了,谁知道你要找那张啊!” “哎呀,就是我去‘江城’回来那天,揣在口袋里的,是不是你小子洗衣服的时候,给我洗没了啊!你洗衣服都不知道掏掏口袋吗?”叔怒目圆瞪的看着我。 我满头黑线,我这洗衣服都还洗出错来了。 其实叔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他说的是哪张纸了,我有个习惯,洗衣服的时候先掏口袋,不为别的,叔的兜里经常有零钱,十块八块的,掏出了都是我的了,所以我特别爱给叔洗衣服,这样一年下来,我也能攒出个一百两百来。 我走到写字台那里,掀起桌布,把那张写了一串数字的纸拿了出来,略微不满的问道:“是不是这张,你也不先问问我就瞎翻!” 叔接过纸看了一眼,点头道:“嗯嗯,就是这张!” “这上头记得是电话号码吗?”我问叔。 叔点头,道:“这次这事有点复杂,动则就要人命啊,叔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得搬救兵了!” “啊!叔,你要叫谁来啊?”我好奇的问道。 这些年,我也没见着叔有什么朋友来找过他,倒是前些年,叔带我出去过几次,说是‘圈子’里的什么会,不过我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人挺多,东西也都挺好吃。 “来了你不就知道了吗!”叔丢下这么一句,拿着电话号码出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叨叨:“看来得装一部电话,本来还以为没用……” 第083章救兵来了 这天晚上,村子里特别的安静,街头巷尾没有了茶余饭后,乡邻们热闹的闲聊声。 吃完晚饭,叔要出去,他说躺在炕上也睡不着。不如出去转转,说不定还能碰到那东西。 我说:“叔,我跟你一块吧,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叔一挥手,道:“不用,真要碰到那东西,你跟着我反而会碍手碍脚!” 叔刚出屋门口,赵小满就来了,怀里抱着一只白毛大老鼠,后面还跟着两只,优哉游哉那样子。跟吃完晚饭,出来遛街一样。 “婶,大白。”我吆喝了一声,算是问候了。自打大白去大坟里找我后,我俩那关系简直是一日千里,现在好的都没话说了。 大白紧跑两步,窜到我的身边,两只前爪人立而起,直扒拉我的裤腿子,我蹲下,它‘蹭’一下跳到了我的怀里,然后蹬鼻子上脸,爬到了我的头顶上。我便慢慢站起。感受着它站在我头顶,四只爪子聚拢,紧紧抓着我头皮,那战战兢兢的样子…… “你咋来了?不在家好好待着!”叔一见赵小满,脸就绷了起来。 赵小满丝毫不在意,咯咯笑道:“问东行,小胖子他爹那大喇叭一吆喝,我就知道你今晚肯定得出去,果然啊!带我一起怎么样!” 赵小满这话虽说像是在问叔,可我知道,但凡她要做的事情,叔就是说不行,那也是白搭,问你。只不过是跟你打声招呼而已。 “你去干啥?”叔黑着个脸。 叔对赵小满那态度,十年如一日,就跟赵小满对他那态度一样,始终不曾变过。 “自然是不放心你,跟你做个伴咯!” 叔和赵小满一起走了,我抱着大白。看着他俩那背影,心中第无数次想着,若是叔和赵小满在一起,那一定会很幸福。不过现如今,我也明白了叔当年那句‘此生志不在女人’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不喜欢赵小满,只是他心里有比娶赵小满,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罢了。 叔出去了,我自然是睡不着的,想想叔那愁眉不展的样子,再想想叔也那么大年纪了,这从早跑到晚,光乱葬岗一天就跑了好几趟,今晚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地方,心里就挺心疼。 睡不着,我就起来画符,一画就画了大半个晚上,我想快点学好本领,以后再有什么事儿,我能跟在叔身边,给他搭把手,不在像叔总说的那样‘碍手碍脚’。 提心吊胆的过了一晚上,鸡鸣时分,叔回来了,顶着个黑眼圈,一幅很憔悴的样子。 “叔,咋样啊?没啥事吧?”我第一时间问道。 叔摇摇头,往炕上一躺,道:“没啥事,你去给我煮碗面去,饿了。” 听叔这么说,我松了一口气,赶紧去灶间给他煮面条,可当我匆匆端着面条赶回来的时候,叔已经躺在炕上,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一天,两天,叔每天都只小息三五个是时辰,其余时间皆去山里各处转悠,根据各种推演,找一切小僵尸可能藏身的阴寒之地,可惜,终究是一无所获,小僵尸就跟失踪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星期三放学回家,我远远的见着,我家门口停了一辆黑色小轿车。饶是这玩意在乡下难见,我也看的出来,这车破啊! 车身上坑坑洼洼的,许多地方剐蹭的都掉漆了,后车窗直接玻璃都没了,车头一个灯是碎的,前挡风玻璃也裂了,也不知道是求心里安慰还是咋的,那破车里面还贴了几张黄符,我从破了的后窗,伸头进去看,那符特潦草,我还不认得。 这车看的我一个农村孩子都觉得磕碜,也不知道是谁,好意思把这破车开出来。 “看什么呢?没见过车吗!” 我刚把头从车里拿出来,就听到有人这么说了一句。 我扭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挺洋气,身上却脏兮兮的小小子,刚从我家走了出来,在门口仰着头盯着我。 我挠挠头,心说,难道是来找叔看事的?找叔看事,开好车的大有人在,见了我,也无一不是客客气气的,你整这么个破车,还如此牛掰的跟我说话,干啥啊! “不是没见过,是没见过这么破的!”我不卑不亢的说着,心说,在我家呢,就别想着跟我牛。 那小子听我这么说,也没生气,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摸摸鼻子,小声嘀咕道:“这不都是在路上撞的吗!刚借回来的时候好好的!” 这小子说啥我一点都听不懂,懒得再理他,我从他身边过去,径直往家走去! 他看我进来了,沉默了一下,继而追上我,嘻嘻笑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问天吧,我是宋心明啊,我是问叔请来帮忙的!” 他这么一说,我猛的刹住了脚步! 再转过身,仔细的看他,这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包子脸小孩,竟然就是叔请来的帮手!再联想到门口看到的那辆破车,和他刚才嘀嘀咕咕说过的话,我一拍额头,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 那小孩像是看出了我的疑虑,嘻嘻笑道:“不光是我,还有我师傅,还有云叔。” 我这才潘然醒悟,原来这小子就是个小跟班啊,听他刚才那话音,我还以为我叔光请的他呢! “呦!这就是小天吧!都长这么大了!我看看……” 这时,从屋里走出仨人,可这还没看清楚状况呢,一个瘦了吧唧,邋里邋遢的老头,就向我冲了过来,我知道这肯定是叔请来的帮手,又见他冲向我,我以为他出于礼貌,要过来摸摸我的头,或者抱抱我,于是我露出一个乖乖的笑,等着。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走到我面前,忽然就横扫了一腿,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下子被摔了个狗吃屎。宏讨杂血。 “老问!这孩子不会功夫啊!你咋的也不教他啊!?”我抬起头,看着那个笑的很猥琐的老头,心说啥人能防得住你他妈的这般下黑手啊! “嗯,这孩子笨,让我来试试你徒弟咋样,叔说着冲着咧着嘴看热闹的‘小包子’就去了,‘小包子’那表情僵在了脸上,随即看了一眼邋遢老头,老头还没说话呢,他就被叔给撂倒了。 叔果然不是个吃亏的主,我心里略微平衡了一些,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老宋,你干嘛见面就欺负人家孩子啊!来,小天,大爷我送你个见面礼。” 另一个一直站在旁边看的人走了过来,他是个光头,矮墩墩的身材,胖乎乎的脸,两条弯弯的眉毛,配上一双细长的眼睛,那模样,就跟庙里供那弥勒佛似得,我看他那样,心想,这八成是个和尚。 和尚往我手里塞了一串手串儿,继而又道:“你二大爷就爱倚老卖老,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邋遢老头听了这话不干了:“云老头,咋说话呢你?不是路上咱们都说好了吗,我做大,你做小,你这咋变卦了呢!” “路上那不算,你耍赖,我跟你掰手腕子,我在右边,心明就往右拐,我在左边,心明就往左拐,我蹲中间,那小兔崽子就踩刹车,你们师徒俩坑我呢,你当我不知道,我不服气,重来!”和尚一幅很委屈的样子,袖子一挽,在我家井台上就拉开了架势。 邋遢老头毫不怯场,虎虎生风的就走了过去,俩人龇牙咧嘴的掰起了手腕子。 我终于知道门口那辆破车是咋回事了,他俩就为了争谁当大爷,让‘小包子’开车撞的啊,并且那车听‘小包子’说,好像还是借来的! 我幽怨的看了一眼叔,心说:“叔啊,你这都找了些啥人啊?你还能不能再不靠谱点儿!” 第084章见面礼 叔没理会我,袖子一卷,也凑了上去,嘴里喊着:“还有我,还有我……” 我都无语了,回头看了看还坐在地上的心明。他却一脸淡然,一幅司空见惯的样子。 不过我看的出,他们的到来使得叔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不少,就像压在他肩上的那副重担,被他俩共同分担了一样,如此看来,那俩老头可能真有两下子。 仨老头在那里掐的不亦乐乎,我则打量起和尚塞在我手里的串珠儿。 串珠是由十二颗饱满,深黄色的珠子穿连在一起的,每一颗珠子上面都似有一只眼睛,而那眼睛中。则都雕琢着一个佛陀,佛陀雕刻的很小,线条却很流畅,很细腻,给人一种栩栩如生的庄严感。我把串珠掂量了掂量,还挺重,我直觉这应该是好东西。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吧!这叫‘凤眼菩提’,是菩提子的一种,这可是菩提母树上结出的种子,每一粒都是万金难求,云叔一次给了你一串,还真是大方,哼!”心明凑到了我的身边,酸溜溜的说着,像是很嫉妒和尚把这个给了我。 我没理会他。心里默算着,一粒万金,那我这十二粒,哎妈,这得卖多少钱啊,我这下这不是发了…… “小子你想啥呢?这个可是你大爷我,自个儿把玩了多年的,今天把它送给你了,十二颗原指十二因缘,若见十二因缘者,即是见法,见法者即是见佛。见佛者即是佛性,佛性清净,静而明心见性。你小子骨子里有戾气,希望这凤眼菩提他日能助你摆脱这些!” 仨老头八成是掐完架了,胖和尚走了过来,给我说了一通我听不太懂的大道理。 心明则在一边嘟嚷:“云叔偏心,我要了一路都不给我。” 和尚刚想说啥,却被叔抢了先,叔变戏法一样从兜里也掏出一串手串,道:“你要那个没用,我送你这串‘乌木鬼珠’。乌木深埋地底,积阴成魂,又被我加持了一把,你纯阴体质,这乌木鬼珠对你有大益处。” 心明还没伸手去接呢,猥琐老头就一把抢了过去,看了看,又放在心口闭眼仔细感受了起来。 这回换我酸溜溜了。那乌木鬼珠颗颗黝黑锃亮,中间挂了一个拇指肚大的白色骷髅,一看就不是凡品,也不知道叔是打哪儿弄来的,我以前咋的就没见到呢? “老问,这可是好东西啊,你这见面礼够贵重,这等阴物你从哪儿弄来的?”猥琐老头忽然睁开了眼睛,大喜若狂的问道叔。 “这东西是我一位老友,自古墓中带出来的,早些年被我见到,一下子就想到了心明,于是跟他讨来,埋在‘飞仙崖’养了这些年,现在这每一粒珠子,都能束缚住一个厉鬼,而这人骨骷髅,更是有妙用,不过,心明,那还是得看你自己的悟性了!”叔说完,夺过猥琐老头手中那串珠,亲自戴在了心明的手腕上。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珠子一直放在‘飞仙崖’养着,怪不得我没见过,而叔说的那位老友,八成就是王瞎子,我知道的叔的朋友中,就他是盗墓的。‘咦’好像叔说啥人骨骷髅,难道那白色的骷髅是人骨雕刻的!这么一想,我就觉得挺不舒服,天天挂块人骨头在手上,这膈应不膈应啊! 不过心明带着那手串儿,却乐的不得了,一点也不避讳的样子。 我盯着猥琐老头看,凭什么我叔给了他徒弟东西,他却不给我呢。 猥琐老头被我看的不自在,双手一摊缩了下脖子,道:“你看我也是白看,我可没啥宝贝给你!我一穷二白,不像你叔……” 叔伸手打断他,叔不以为意,笑道:“少给我哭穷,现在不给不要紧,以后补上就好!”宏低扑号。 我们正侃着呢,赵小满就来了,一手拎了个装满了菜的篮子,另一只手里还提着几个袋子,目测是鸡,鱼等吃食,看样子,她早就知道家里来人了。 赵小满进门就喊:“累死了,问东行,你咋那么没眼力劲儿,快过来帮我接一下啊!” 叔黑着脸走了过去,我发现猥琐老头和和尚对视了一眼,贼贼的笑了。 傍晚时分,胖子也来了,现在他每晚都会跟我一起学画符,胖子刚进门口就直吸鼻子,嚷嚷道:“嗯!好香啊---!谁来了这是,门口那破车是谁的啊!” 他那话让在院子里待着的众人,满头黑线,胖子一看那么些人,怔住了,随即像是想起我跟他说过,叔要搬救兵的事,那脸色跟翻书一样,一下子就变了,呵呵笑着给猥琐老头,和尚鞠起了躬,一边鞠躬,嘴里还甜甜的叫着大爷,那副马屁精的样子,我最是看不惯。 不过俩老头被叫的挺舒坦,呵呵笑着,直说小胖子会来事儿,尤其是猥琐老头,一把从怀里掏出一块玉,递给胖子道:“这个小玩意我温养过两年,今日遇到你小子,也算是有缘,就送给你吧。” 我郁闷啊,方才还跟我哭穷呢,这次一出手就是一块玉佩,还是温养过的,还是小玩意儿!啥意思这是?对我有意见? 胖子嘿嘿笑着,手却一点儿也不含糊,一把夺过来道:“玉佩我有一块了,不过好东西不怕多,谢谢大爷!” 胖子说着话,还把脖子上那玉佩扯出来给大家臭显摆。 和尚看到那玉佩后大吃一惊,道:“血玉!这是谁给你的!” “我给的。”叔在一边幽幽答道。 猥琐老头跟和尚,同时不可思议的看着叔,叔没再吱声儿。 “啥-是血--血玉啊!”胖子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发现苗头好像有些不对,忍不住问道。 “古时下葬,人们会在死者咽气的时候,将一块玉卡在其气管中,把一口气堵住,若干年后,死者体内的血,便会浸到玉中,称之为血玉。”叔默默的解释着。 “啊!从死人嘴里掏出来的!那-那我不要了!”胖子吃惊不小,说话间就想把玉佩拽下来。 叔一把按住他,道:“这块血玉来历非凡,带着它,是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的,可你若是取下来,便会怨念加身,玉中之……” 叔说到这里忽然闭了嘴,道:“多说无益,总之你记住了,此玉无论如何不能取下来。” 胖子看叔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伸脖子使劲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赵小满坐了一大桌子的菜,我们一群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叔这才正式的给我们介绍起。 猥琐老头叫‘宋引章’是玄学五术中‘相’字脉的传人,胖和尚叫‘云居正’是一个游僧,宋心明则毫无疑问,是宋引章的徒弟,亦是叔曾经给我们提起过的,那个从死娘肚子里剖出来,被他一个老友带走了的那个小孩。 叔介绍完,他们又为谁是大爷那事,发生了一番口角,最后还是赵小满出了个主意,让我们这些孩子自己做决定,想叫他们什么,就叫什么。 最后我和胖子一致定决定,叫猥琐老头‘宋伯’叫和尚‘云师傅’。 叔平日里很少喝酒,这天却破天荒地的开了一瓶白酒,我本来以为和尚不吃肉,却不想云师傅吃的比谁都多,他看着我和胖子惊异的眼生,念叨:“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大惊小怪,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说的也都是些家常。 饭毕。心明忽然拉着宋伯问道:“师傅,现在吃完饭,咱们是不是能出去抓小僵尸了啊!” 这个话题太沉重,热热闹闹的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 第085章尸丹 宋伯最先打破了僵局,他长叹一声,道:“抓僵尸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去哪儿抓?僵尸是存在于人界之物,却早已没有了阳气,不属于人间,但却又确实存在于人间。不归天界与修罗界管,躯体未归尘土,所以也不堕六道轮回,因此僵尸是不在三界六道之内的存在,所以一切推演与它都无用啊!” 听了宋伯的话,我转头去看叔,叔点点头,道:“这几天,我持罗盘倒是找了几处聚阴地,不过却没有找到一点它的蛛丝马迹!看来想找到它,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啊!” “嗯。现在也唯有等它自己出现,或找到它留下的什么痕迹,再根据线索,抽丝剥茧找到它了。”云师傅说。 叔则忧心忡忡道:“怕就怕它出来又要害人啊!” 我在一边听的特纠结,这不出来吧,逮不住它,出来吧,又怕它害人,这事还真是不好办呢。 “等晚些咱们再去乱葬岗看看吧,或许它又回去了也说不定。”叔无奈的说着。 乱葬岗是叔每天都要去的地方,用他的话说,那是小僵尸的娘家,小僵尸不定啥时候又回去了呢。 说起乱葬岗,叔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盯着宋伯问道:“老宋。之前我让你查宿士海事情,你可查到啥了吗?” 宋伯摇头叹息:“唉,我明里暗里的,打听过不少养尸一脉的人,不仅没听说有这么个人,连姓这个姓的都没有啊,我认为吧,他来这里用的肯定是个假名字。” 我们都觉得宋伯说的有道理,毕竟他干的也不是啥光彩事儿,用个假名字也很正常。 云师傅这时说道:“不过那人真是好手段,像白泥洼这种,生生世世只葬枉死者的乱葬岗。怨气冲天,作为养尸之地,世上恐怕也找不出几处了吧。” 叔愁眉苦目,道:“他养那么多僵尸,一定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许在其它的地域,他弄出的养尸地还有不少呢?” “老问你也别太忧虑了,养尸害人这样的事情,虽说古来有之,可也不是谁都能去做的,毕竟邪不压正吗。他若养尸为患,那定会引起圈内人士公愤,到时,就是与所有正道人士为敌,被天下共诛,所以,一般人是不会冒那个险的。”云师傅劝着叔。 宋伯点头道:“和尚说的对,养尸可能因为家族与家族之间的比对。也可能是卖给公家做研究了,老问,你不要总把事情想的那么糟糕吗。” 这时云师傅忽然一怕大腿,说道:“宋老头,听你怎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儿来!你们说,宿士海养这些个僵尸,会不会是为了得到‘尸丹’啊!” “尸丹?” 叔和宋伯异口同声的重复着,都有些惊讶的样子,好像对这个词很陌生。 我再看看赵小满,她同样也一头雾水的样子,于是我干脆问道:“云师傅,啥是尸丹啊!”宏宏东才。 云师傅沉吟了一下道:“就是以尸体炼丹。” 我常年四方云游,听说的固然是多些,一次路过‘湘西’听说当地深山中有一老汉,年龄百岁有余,却生龙活虎,不见老态,我便心生好奇,去拜访他。 修行之人灵觉敏锐,我刚进他的家门,就感觉不对,他的家里,有一股死气,不是阴气,就是死气,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微不可感的气场,走近老人,我更确定,那死气就是自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可看他面相,却又鹤发童颜,与常人无异。 我问他长生的秘诀,他只是笑称,祖上传下的一种秘法而已,不可告知他人,后来我细观他家中摆设,见到许多怪异之处,如一些炼丹所用的器物,一些控尸的符纸等等,我联想到湘西养尸术,和那老人身上的气息,觉得他定然是用了什么邪术,才能活那么久,后来我查阅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也问了许多同道中人,得知,世间竟有一种助长生的丹药,‘尸丹’。 尸丹的练就,当然不能用普通的尸体,而僵尸的形成不但是聚集了地之阴气,还集中了月之精华,并不在三界六道中,所以僵尸是为练尸丹最好的阴尸,也是越厉害的僵尸,练出的丹药效果越好。 练‘尸丹’又分‘内丹术’和‘外丹术’。内丹术就是以尸体本体为鼎炉,使之吸收日月精华,待到大成之日,加持以秘法后,就能取出‘尸丹’服食。而外丹则是指用丹炉烧炼丹药,以僵尸为主药,加入各种芝草,和邪秽之物,如‘七巧玲珑心,下宫血等秘药,炼制尸丹。所以一些懂行的人,或养,或买一些品阶高的僵尸,用作炼丹,因此我怀疑宿士海养尸,纯粹就是为了卖尸,练‘尸丹’,或者是以此让自己长生不老呢! 云师傅的话说完,看着我们,意思像是在问我们,他说的在不在理。而我们所有人都惊讶不已,以尸炼丹,这还真是稀罕。 宋伯轻蔑的笑道:“吃‘尸丹’助长生,那样的人还算是人吗?” “应该称之为是活死人吧!寿限到了,再借助外力,留住阳身,最终也只是同化为一具行尸走肉而已了吧!”云师傅说道。 “叔,你记不记得瞎子伯说过,他当年在飞仙崖遇到宿士海的时候,也在他身上感觉到了死气吗!这样看来,那宿士海养尸可能也是为了得到‘尸丹’了!”我灵机一动,忽然就想起了这茬。 叔点点头,道:“自然是记得,或许他养尸真的是为了‘尸丹’不过飞仙崖的气场,本也是死气沉沉的!” “师傅,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就一直在这里等僵尸自己出现吗?”心明趴在桌子上,嘴里咬着跟筷子,百无聊赖的问道。 宋伯拍了一下他的头,道:“不管接下来我们去干啥,你都得老老实实,给我在这里待着。” 宋伯那么说,我本以为心明会反抗两句,可他只是翻了翻白眼,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时,叔往外看了眼,道:“要不咱们现在就去乱葬岗转转?” “行,去见识见识那养尸地。” 叔的提议,得到了宋伯和云师傅的一致赞同,赵小满这次倒没要跟着,可能叔有了伴儿,她也就放心了吧,叔前脚刚走,她就哈欠连天,说要回家睡觉去了。 此刻,家里只剩了我,胖子和心明仨孩子,心明一直猫在门口看着,估摸着叔他们走远了,他回头神秘兮兮的招呼我们:“嗨,小天,胖哥,咱们跟上去吧!” 我就说刚才他师傅不让他去,他为啥不反抗呢,原来是留了这手啊,不过看他那轻车熟路的样子,应该是经常这么干了。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道:“不去,那乱葬岗我都去腻了!” 我说的这是实话,这些日子,总是往乱葬岗跑了,前几天叔自己,我要跟着那是我不放心叔,今天帮手来了,我再去受那个累,我傻啊! 心明见我不理他,又眼巴巴的看向胖子,胖子嘿嘿笑道:“你咋不上学呢!” 胖子这话题一下子扯的太远了,心明怔了怔才反应过来,道:“我师傅给我请了假,说带我出来玩玩,不过我看他就是让我给他们当司机,不然怎么出去都不让我跟着!” 心明说着走了回来,一屁股坐到了我们身边的椅子上,极其无聊的把玩着那串‘乌木鬼珠’。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嘻嘻笑道:“问叔说的‘飞仙崖’在什么地方啊!你俩带我去看看呗!” 第086章去飞仙崖 我怔了怔,没想到心明会提出这么个要求。 我随叔到白泥洼也好多年了,‘飞仙崖’我也是只闻其名,没有真正的去过,心明这问题要是白天提出来,我肯定会义无反顾的答应他。因为一直以来,我都很想去那儿看看,可他大晚上要去,我还是没那个胆子,乱葬岗那一夜至今还历历在目,叔那大耳光子现再想起,还火辣辣的疼。 “那儿就是个深不见底的悬崖,一走近了,就毛搜搜的凉。”胖子说着。宏宏扑血。 我看了胖子一眼,问他:“咋的?你去过?” 胖子点点头:“我爷爷奶奶死的时候,我都跟着去送葬了。” “那里啥样啊?”我和心明同时往前伸了伸脖子。异口同声的问道。 “啥样!”胖子挠挠耳朵,道:“啥样我也说不好,总之那时候有点怕的,就没多往心里去,只记得是一处悬崖,死人都不用棺材装,尸体装在一个白布袋子里,俩人抬着,直接从那悬崖上丢下去,一起丢下去的还有一些陪葬品等。啧啧,你们说,那悬崖得有多深啊,那么沉一个人丢下去,竟然听不到一点回声儿。”胖子唏嘘着,给我们讲。 心明拿着叔给他那手串儿。问道:“那儿阴气是不是非常重?” 胖子摇摇头:“重不重我也不会看,总之走到那片就觉得瘆的慌,浑身忍不住打冷颤!” “你们这里死了人为什么要往那儿丢?”心明好奇的问道。 “传说丢进‘飞仙崖’的人,灵魂会升天,变成神仙!”胖子回答道。 心明略微沉思,道:“我不信那里会有仙,但我觉得那悬崖底下,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你们看这乌木串珠儿,我感受的到,这每一粒里面,都有一股强大的阴气。一般的阴地不会把它们养成这样,所以我想去见识一下!” “那等我们星期,白天的时候一起去怎么样?”我提议道。 其实,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结。叔是在经过龟壳推理后,才带着我从家乡,来到这白泥洼的。他刚带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把我单独放在旅馆里,让小脚老太太看着我,他则一个人,一头扎进森林里。一去就是一天,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许是‘九天宝阙’或许是别的,但直觉告诉我,叔要找的那东西,可能就藏在飞仙崖下面,所以我心里非常想去看看。 “等你们星期,说不定我都走了呢!”心明一幅怅然若失的样子。趴在了桌子上,嘟嚷着。 我见心明那可怜样儿,心有些软了,想着去了其实也没什么,反正叔说过,那么没有鬼。可我嘴上还是劝道:“这大晚上的,出去多可怕啊!” “怕啥?今天十六,你看看天上那大月亮,明晃晃的,就跟一轮小太阳似得。再说了,你也不想想咱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能说害怕这样的词呢,真丢人!”心明说着,鄙视的看了我和胖子一眼。 “谁丢人了,去就去,谁怕谁啊!”遇到这样的事,胖子本就爱扎堆,再被心明这么一激,当时就表态了。 我心说,胖子你可倒好,在我家住着,出去干个啥事,你爹妈也不知道,不像我,一个弄不好,就会被叔逮着。 “胖哥,好样的!”心明眉梢一喜,对胖子伸出了大拇指,然后他俩那眼神,齐刷刷的看向了我。 又到了两难的时候,每次,胖子好像都在等我做决定,可每次,我好像都会被他说服,我苦着脸道:“不是我不想去,我害怕叔回来找不到咱们,回头再打我啊!” “不会的,有我师傅和云叔在,他能眼见着你被打死?”心明一挥手,不在乎的说着。 我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道:“那我给叔留张纸条,咱们早回来了更好,回来晚了也不至于弄的跟上次那样,全村人都跟着找。” 就这样,我又带上了几张符咒,鬼使神差的,我们三个,在胖子的带领下,往‘飞仙崖’走去。 ‘飞仙崖在村子的背面,在大山深处,胖子说差不多要两个小时才能到。 碎银般的月光洒满大地,像是一张柔和的网,一切景物都笼罩在里面,泛着模糊的,空幻的色彩,路边草丛里,到处都是欢快的虫鸣声,使人生出一种梦幻的错觉。 一切看起来都挺美好,当然这是前半路的时候。走过一片片坡地,我们来到了一座山脚下,抬头望去,怪石嶙峋,山路陡峭。 这片深林我从来没有深入过,只是从村子里一眼望去,会看到那些个此起彼伏的青山,没想到,第一次进来,竟然是在夜里。 山路两边,长有熙熙攘攘的大树,月光被大树遮的碎碎的,视线一下子降低了不少,黑暗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我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心里直抱怨叔,把家里的手电都拿走了。 我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这条小路,小路开山为道,偶有太陡峭的地方,都被人为开凿出来一阶一阶的石阶,不过都是就地取材,高低不一,走的我们有点小喘。 “这附近没有地吧,开这么条路,就是为了去‘飞仙崖’”我狐疑的说着。 “应该是吧,毕竟十里八乡老了人都往这里葬,没条路哪成。”胖子点头附和我。 “你们这里没有山魈吧!”天明忽然问道。 我和胖子同时一愣,道:“啥是山魈啊!” “就是一种山里的精怪,山魈猛如虎,还会迷惑人,邪性的很。既然你们不知道,那肯定是没有,那就不用怕了。”心明说着,好像很怕那山魈的样子。 “你给我们讲讲山魈的事呗!”胖子听他这么一说来了兴致。 心明也不推辞,有节有奏的给我们讲了起来。 这一路我们是听着心明的故事走过来的,山路难行,好在心明的故事精彩,我们倒也没觉得有多累,一路也平安无事,直到心明忽然停止了故事,小声说道:“到了!” 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爬上了山顶,前面是一片腹地,树少了许多,地上有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黑影,那是月光照在树上产生的树影,不注意倒也没啥,细一看,还挺吓人。 一切都挺清晰,可我却没有发现悬崖。 “还早呢,从这儿到那里,差不多还要半个小时。”胖子说着。 心明点点头:“我感受到了阴气。” “有阴气吗?我怎么没感觉?”我说着,仔细感受,可我确实没有感觉到。 心明嘻嘻笑道:“我也是通过问叔送我这手串感受到的,这东西自主吸收阴气,难怪它内里阴气会那么多。” 又往里走了十多分钟,我也感受到了那种阴冷,胖子一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道:“还真是怪异,咋的比乱葬岗还冷呢。” 心明道:“这正是我想来看看的地方,一般埋葬人的地方,是不会有那么重的阴气的,所以我觉得,这崖下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心明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到,王瞎子当年发现宿士海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并且他还不止一次在这里看到他,这是不是说明,宿士海是在这里找啥东西呢,还有叔,他一来就往林子里钻,会不会也是感觉到了这里有异常,过来观察观察呢。 再往前,忽然一阵‘哇~哇哇’的怪叫声传来,那声音来的太突然,我们三个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第087章诡叫 那怪叫声猛然响起,在我们驻足细听的时候,却又没有了。“或许是啥怪鸟!都别自己吓自己了!”我自我安慰的说着。 可我话音刚落,那声音就像故意打击我一样,又响了起来,很清晰。很诡异,像是个小孩在哭。 我皱着眉头,看着前方树林,那怪叫声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啥鸟这样叫啊!我看是个小孩吧?”胖子战战兢兢的说道。宏宏岁技。 “胡说八道,这里怎么会有小孩,要是有小孩,也只能是个鬼婴。”我压低嗓门说着,可一想也不对,这里又不是乱葬岗,咋的会有鬼婴啊!这里的人可都是寿终正寝的,叔说这里连鬼都没一个。 那声音还是在响。一阵一阵的,叫三声,然后停顿一会,再叫三声,规律准的跟卡着点似得。 “管它是啥,过去看看。”心明说着,迈步就要往前走。却被我一把拉住了,我道:“慢着,就这样过去遇到危险咋办?我们再观察观察。” “怕啥,遇到危险,大不了就用我师傅的护身符。”心明一幅不以为意的样子说着。 我心说,怪不得你小子啥都不怕,原来是有依仗啊,可“你有护身符,我们没有啊!你那护身符。能一次护住我们仨吗?” 听我这么说,心明略一沉思,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护身符到底有多厉害,不过去就不过去了,那我们远远的看看总行吧。” 经历过乱葬岗的一系列事情之后,我的胆子也变大了一些,觉得,既然来都来了,看看就看看吧。 于是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前面豁然开朗,树基本没有了,草也稀稀疏疏的,这应该是因为此地阴气重的关系。一般草木无法在这里生长。 而那‘哇~哇~哇的诡异声儿更清晰了,好像就回响在我的耳边,刺激着我的耳膜,渗的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忽然,我激灵灵打了寒颤,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咋了?还没见着呢东西呢!”胖子见我没跟上去,回头小声的问我。 我朝他挥手,示意他回来。 胖子扯了扯身边的心明,俩人走回我的身边,都莫名其妙的盯着我。 我轻声说道:“胖子。你还记得在乱葬岗那次吗?我怀疑,这个怪声儿就跟乱葬岗里头,那条小路一样,是故意想把我们引过去呢。” 说到这里,一股寒意自我的心底升起,这里可是实打实的悬崖,真要掉下去,就只能变成‘万葬坑’中的一具尸体了。 我这么一说。胖子也下了一跳,他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嘴上直说:“好险,好险……” “你俩在说什么呢?”心明一头雾水的看着我们。 “我们怀疑,那声音是故意把我们往绝路上引呢!前几天,在乱葬岗的时候,我们吃过这样的亏,现在可是不敢走了,咱们回吧!”胖子一幅惊慌的神色解释着。 “这---就这么就回?就因为你俩的这点怀疑?”心明一幅不可理喻的样子,看着我俩。 我凝重的点点头。 我明白他的心思,这都走好几个小时了,好不容易走到这里,还啥都没看见呢,就这么回去,他指定是不甘心。我也不甘心,可我不敢拿着小命开玩笑,并且我有一种错觉,那天在大坟里,我在通道尽头见到的悬崖,就是这处悬崖,深不见底,鬼气如海…… “要回你们回吧,我好不容易来了,一定是要过去看看的!”心明眼神坚定的看着我们。 我和胖子也同样不卑不亢的看着他。 可能是见我们心意已决,最后他竟然丢下一句:“那我自己去。”然后转身,又朝着诡异哭声发出的地方走去了。 我本以为他是在激我们,我们不理,他走两步害怕了,就回来了,可心明走的很干脆,很决绝,脚步没有一丝停滞,我想起他路上说起的话,说自己胆儿大,是打小练的,他师傅四岁的时候,就把他丢进坟地里过夜,六岁的时候,他就敢枕着人骨头睡觉。 那时候,我和胖子对他这话嗤之以鼻,只以为他是在吹呢,现在看来,他说的好像是真的,这点儿哭声在他看来,可能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他这么一走,我和胖子犯了难,丢下他自己,我俩回去,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咋说也是我家的客人,跟过去?这会我还真是不敢。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俩人异口同声问道:“咋办?” “唉,咱们就在这儿等着他吧。”胖子说着,继而慌乱的扭头四下打量起来,一边打量还一边说道:“咱们不动,不会再有啥玩意来撵咱们吧。” 他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了群鬼围堵我们那事,我也害怕了,心里有些后悔,心明这么不靠谱的提议,我和胖子咋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呢! “可现在他就那么走了,他要是真出点啥事儿,我俩回去咋交代啊!”我盯着心明越来也模糊的背影,急的直跺脚。 忽然,心明停下了,接着他一个猫腰蹲了下来,再接着,我就看不到他了! 我的心一下子就乱了一拍,我指着前方,调不成调的问道:“胖子,心明他-他不会是掉下去了吧!” 胖子也一头雾水,道:“那-那儿还没到悬崖边吧!我记得要到悬崖边上,还得下一个小坡!” “走,咱们过去看看!”我心一横,拉着胖子就走,心明真要出事了,我囫囵着回去,叔也得把我的皮扒了。 我走的很慢,眼瞅着脚底,好像那地能吞人似得,胖子使劲拉我,我挺生气,甩开他的手,问道:“咋的?你不想去啊?那你在这儿等……” “不是!你看……”胖子打断我的话,指着前方让我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明又出现了,不过他还是半猫着腰,在那儿使劲跟我们摆手呢。 “他在叫我们!”胖子说道。 “嗯,肯定是发生啥事了,快去看看。” 想着,我也顾不得看脚底了,跟胖子快速的往心明那里走去,越往那走,感觉越冷,那个诡异的叫声也越大,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将我包围。 心明见我们接近了,手不摆了,却一直再做一个往下拍的手势。 “咋的?他拍皮球呢?”胖子被他那手势搞的有些蒙圈。 我看心明狠狠猫着腰那样儿,心中了然,他是让我们跟他一样,把腰猫下去呢,猫腰的情况,无非就是别让什么东西看到我们,再听那越来越大的‘哇哇’声,我知道,心明八成是看到那个发出怪声的东西了! “下腰走!”我小声的说着,首先猫下腰来,胖子跟我学,我俩一前一后,悄没声的就走到了心明的身边。如同他一样,趴伏在了地上。 心明看了看我俩,又指着前方,声若蚊蝇道:“看!”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就看到了前方一处小斜坡下,那个黑漆漆的大窟窿。 这就是‘飞仙崖’吗?我心里挺讶异,在我想象中,‘飞仙崖’应该是一处犹如斧劈刀削般陡峭的大悬崖才对,可这悬崖,目测方圆也就二十多米,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浩大,确切的说,它更像这大山腹地中的一口深井。只不过那口深井此刻好像漏了底,一阵阵阴风自那里发出,吹得我们直打冷颤。 这时,自那黑乎乎的崖底,忽然升起大团大团绿油油的火焰,那火焰飘飘忽忽,跳跃不定,好像是有鬼提着灯笼,在那深渊上方相互追逐。 第088章精怪拜月 看着那大团的火焰,我想起叔跟我说过的‘飞仙奇景’的话,叔说曾经有不少人看到过,有大团的雾,云朵一样自崖底升腾上来,难道他们看到的东西。就是这个?只不过我们是晚上看到,所以呈蓝绿色而已? “这不是鬼火吗?”我小声的嘀咕着。 鬼火我虽然没正真见过,可我是听说过的啊,那东西就是绿油油的,还喜欢跟着人儿,你走它就走,你停它就停,还有一种说法,说鬼火是阎王爷的鬼灯笼,阎王爷出行,就提着这么一盏灯笼。 “不是让你看那个。你看-地上--那里!”心明低声说道。 我顺着心明的手指望去,就见悬崖边上,一个小小的黑影忽然立了起来,接着‘哇~哇~哇’的怪叫声响起。那个东西连叫了三声,便匍匐了下来,不动了。怪不得刚才我没看见它,它匍匐在地的时候,像是块黑乎乎的小石头。 那东西匍匐在地一会儿,就又起来,仰起头‘哇哇哇’叫几声,然后再趴下…… “看,这就是发出怪叫的那个东西啊,根本就不像你俩说的那样,哼!”心明轻哼了一声,似乎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 “它在干嘛?”胖子捏着嗓子问道。 “应该是个精怪。你没看到吗!在拜月亮呢。”宏上尤才。 心明说完,我仔细的观察了下,可不咋的,那东西一起一伏的,好像真是在拜月亮。 这个我听王瞎子说过,月亮,是极阴之物,禽兽、鬼怪等都属于太阴体。想要修仙、得道,就必须寻找和自己体质相同的东西,补充。太阴体,自然要吸收纯阴之气,而月华就是纯阴之气。这也是为什么,在农村,很多人晚上在人极罕见的野外,见到黄鼠狼学着人的样子,对着月亮顶礼膜拜,或者在屋顶,撞见自家黑猫,在对着月亮发呆,这些有灵的动物,都是在月圆的时候拜月亮呢。 至于月亮为什么那么阴,王瞎子告诉我。传说在月宫中,有一只大蟾蜍,它吸取了天地的灵气,修成仙道,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给自己的子孙,吐纳仙气,希望自己的子孙。可以和它一样,有朝一日,修成仙体。 “这是个什么精呢?”胖子拧着眉头,望着那个东西,自言自语的说道。 “管它是什么精,过去打它!”心明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站起来想往那儿跑。 我一把拉住他,低声道:“人家修炼不易,你干嘛去打人家啊!” “我听人说,遇到修炼的精怪,偷偷靠近它,用棍子打它,它修炼的内丹就会因为受惊而飞出体外,而人若是吃了那颗内丹,就能隐身,别人就看不见你了,到时候多牛掰啊!”心明一幅蠢蠢欲动的样子。 我满头黑线,他这是听谁说的啊,这也太扯了吧,叔说过,人修行不易,动物之类的东西,修行更是苦,要先学人形,在学人语,学人语者,先学鸟语;学鸟语者,又必须尽学四海九州之鸟语,无所不能,然后能为人声,遭天劫,才能成人形,这样一来,往往时间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所以叔告诉我,妖无大错者,不能乱毁它修行,心明他就因为这个不知真假的事情,去打那东西,那一棒子下去,人家的修行不就毁于一旦了吗。 “你放开我!”心明挣脱着。 “不放!”我死死的拉着他。 “放开……” “不放。” 这样,我俩之间,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你俩别她娘的吵了,那玩意过来了!”胖子低吼着。 我和心明同时往悬崖边一看,可不咋得,那也不知道是啥的东西,耷拉着脑袋,就往我们这边走来。 “那好像个小孩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妖修炼成人形了?”随着它越走越近,心明疑惑的说道。 我定睛一看,可不是很像小孩咋地,只是这个小孩太怪异了,它竟然双手双脚走路,一边走,嘴里还发出‘哇哇’的声响,并且他那么小,像是刚从娘胎里出来的小婴儿,它抬起了头,我看到它那双绿油油的眼睛…… “小僵尸!”我忽然惊呼出声! 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王大憨说过,咬死它那东西,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并且,小僵尸不就是刚从娘肚子里钻出来的吗!怪不得叔找不到它,原来它从乱葬岗跑这里来了,这里与乱葬岗可真是南辕北辙,它来这里干嘛?就是为了来这里拜月亮? “快跑!”我大喊一声,转身就跑。 “跑啥啊!咱们不是正要找它吗,哎--你俩……” 宋心明后面说了啥,我就没听见了,因为我已经跑远了,不是我不想抓住它,可我手无寸铁的和它肉搏,我还真没那勇气。 胖子紧跟在我身后,边跑一边喊:“那小子还没走呢,咋办啊!” 我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心明是没追上来,可那小僵尸追上来了,心明则还站在原地,在那小僵尸屁股后面喊:“别跑……” 那小僵尸,就是个狗性子,没跑的它不理,我们这么一跑,它却‘蹭追上来了,它跑的非常快,一跃丈余,几下子就跳到了我的前头,我猛的刹住脚步,身子却凭惯例前倾,差点趴到它身上,这下子给它制造了机会,它灵活的一跃而起,双手一下子就勾住了我的脖子,嘴巴张开,嘴里尖尖的獠牙对着我就咬了上来。 这真的是僵尸吗?是谁告诉我僵尸只会蹦蹦跳跳的,这小僵尸咋它娘的这么灵活! 幸亏我还练过两下子,我把脖子使劲的往后昂,双手死死的抓住它的肚子,那感觉像是抓住了一块冰驼子,又冷又硬,冷的我汗毛直竖,一心只想把它从脖子上拽下来。 可是小僵尸的力气非常的大,它像是和我耗上了一样,使劲搂着我的脖子,往我面前拱,它那双鬼气森森的眼睛,那张青面獠牙的脸,都快贴到我的脸上了,我心里想,这幸亏不是个吊死鬼啊,这要是吊死鬼,那还不得拿大舌头舔我啊! “小天-你---你没事吧!”胖子在我身后战战兢兢的问我! 我想说你眼瞎啊,也不看看我都啥样了,还在那儿杵着,你倒是快过来帮帮我!可我不敢说话,我这憋着一口气呢,这口气要是一撒,那这小僵尸指定一口就咬上来了! “你等着哈,我去给你喊人!”胖子说着扯开嗓子喊道:“心明-你快来啊,问天快让小僵尸给掐死了!” 胖子喊完,似乎松了一口气,道:“你在坚持一会啊,他往这跑了……” 胖子我日你大爷啊!你倒是找个棍子砸他一棍子啊!我坚持不住了!我觉得我都快哭了,这小僵尸力气太大了,这样下去,不出两分钟,它就会扑到我的脖子上,给我一口。 胖子是指望不上了,心明跑过来还不知道得啥时候,我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猛的一撒手,小僵尸本来跟我牟着呢,这下惯性太大,搂着我脖子的手,一下子就松了,我就趁着点儿功夫,又猛的一拽,还真把它从脖子上给拽下来了,只不过后脖颈一阵火辣辣的疼,应该是被他抓伤了。 小僵尸一下子没了可抓的东西,双手在半空中狠狠的舞动。獠牙利刃般朝我呲着,嘴里还不时发出‘哇哇’的叫声,不过他身体很轻,所以一时还挣脱不出我的手心,我大骂道:“去你妈的!”然后狠狠的把它摔在了地上。 第089百年厉鬼 我心说,这一下我尽了全力,你怎么着也的脑浆迸裂了吧。 可它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再次向我扑来的时候,我悔的肠子都青了,僵尸的肉身非常的强大。几乎没有什么弱点,这话叔跟我说过,刚才我咋的就给忘了呢。 我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手忙脚乱的躲闪着,小僵尸跳跃能力非常强,一跃差不多能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我身子一矮躲了过去,它就正好落在我身后胖子的脚边上! 它也不是光针对我,这下见胖子离它近,它竟然作势要攻击胖子。 胖子‘妈啊!’一嗓子,惨叫着转身往回跑去。 我一拍额头。喊道:“胖子你他妈傻了!往回跑那可是悬崖!” 虽然这么喊,可我还是追了上去,我怕胖子真被它逼悬崖下去了。 这时,心明也赶了上来,这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见了小僵尸不仅不躲,还拉开架势就往它身上扑去! 小僵尸可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下子怔住了,像是在考虑是继续追胖子,还是先对付心明。 当然,它会不会考虑我不知道,这只是我替它想的,不过它确实是怔住了,也就是在这千钧一发的功夫,心明眼疾手快的把一张符。贴在了小僵尸的身上。嘴上急急念道:“天灵灵、地灵灵,定身祖师来降临,铁牛祖师来降临,铜牛祖师来降临。定你头,定你腰,定你腿。前不动,后不动,左不动,右不动。手一指,喊声“定”,说不动,就不动。抬不起手,扭不动腰……。 我在一边听的满脑门子黑线啊,这是啥咒语,有这样的咒语吗,跟唱戏似得,这他娘的能管用吗? 我和胖子都眼巴巴的看着小僵尸,希望奇迹能够出现! 心明则一幅自信满满的样子,嘴里念念不停…… 不过小僵尸最终是没买他的帐,它一下子跳起来,一个饿虎扑食,就把心明扑出去两三米远。心明被撞翻在地,发出一声闷哼声,还没等它爬起来,小僵尸猛一下,就窜到了他的身上,生有长指甲的双手,抓住心明的肩头,张口就想往他脖子上咬…… “小天。快救我!”心明死死掐住了小僵尸的脖子,咬牙切齿的喊着,小僵尸的力气有多大,我心里清楚,心明现在又是被它压在下面,本就吃力,若是我们不去帮他,他百分百完蛋。 我从地上捡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掂了掂,朝着小僵尸就走去。 后脑勺的穴位,穴位在哪儿呢,我有些后悔当初叔跟我说的时候,我没问清楚,不管了,先把心明救出来再说吧。 我心想着,手中的石头照着小僵尸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子,然后我就想跑。 我本以为我打了它,它会放开心明,来追我的,可小僵尸连理都没理我,还是骑在心明的身上,一心一意只想咬他。 我看着毫发无伤的小僵尸,心里挺受打击,这么强横的身体,这还咋打啊!这时候,胖子也过来了,双手抱着一块大石头‘咣咣’就往小僵尸头上砸,我看胖子如此,也跟着砸,两块石头此起彼伏的砸在小僵尸的身上。可这小僵尸没咋地呢,心明却受不了了,嘴上喊着:“你-俩-轻点,我撑-不住了!牙都-被-你俩给-砸脖-子里-了!”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光想着砸僵尸了,倒是忘了心明还在底下撑着了。 “你-俩-先把他-拽下来,我-有办-法对付-它了。”心明从牙缝里艰难的往外蹦着字儿。 就这样,我和胖子,每人拽着小僵尸一条腿,使劲把它往下拽,也幸亏这小僵尸小,这要是个大个的,我真还拽不动。宏上央圾。 小僵尸饶是再好的脾气,这下也恼火了,被砸了一大顿不说,现在又被扯后腿,搁谁谁不火啊,它松开心明,猛的转身向胖子扑去,那一腔子的火,像是都要撒在胖子的身上。 胖子那大块头,反应本就慢一拍,被小僵尸一扑既倒。 他可能也是吓蒙了,在小僵尸咬向他的时候,本能的拿胳膊一挡,就听‘嗷’的一声惨叫,小僵尸的牙已经插进了胖子的胳膊里。 不好!我暗叫一声,被僵尸咬到,那可是会变成僵尸的!虽然不知道这个行动利落的东西,到底称不称得上是僵尸,可它牙齿咬人后,留下的尸毒确实是千真万确的!如果胖子变成了僵尸……我不敢细想,迅速的跑过去,双手狠狠的卡住了小僵尸的脖子,这下我是下了死劲,这一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把它的脖子掐断或者掰断…… “小天,闪开,我来对付它!”心明大声喊着,我回头,正看到他从脖子上拽下来一个什么东西。 “闪开。”他看着我又喊了一声。 直觉告诉我,心明拿出来的那东西,应该不简单,于是撒开掐僵尸脖子的手,对胖子喊道:“坚持住!”随即我退到了心明身边。 这时,我才看清,心明手里拿的竟然是个木头牌子,那木牌比火柴盒要小一点,不知是何材质做成,黑黢黢的,在月下泛着幽幽的光,木牌上还雕刻着复杂的纹路,并且有一丝阴气,在木牌上面流转。这难道就是心明在来的路上,说起的那个‘护身符’? 心明把木牌放在左手手心,咬破右手的中指,任血滴落在木牌之上。 说来也怪,那木牌像是海绵一样,把一滴一滴的血都吸了进去。 心明一边滴血,嘴里一边念道:“天门开地门开冤魂聚,厉鬼来此地若同幽冥地三魂七魄快归来,如若召唤其不来,阴山下面把骨埋……太上老君急急敕令!敕!敕!敕!” 念完,心明把木牌往小僵尸那边一抛,那小木片并没有落下,而是在半空中发出碎裂的声响。 接着一缕浓墨般的黑烟,飘了出来,在空中逐渐的凝聚。与此同时,一阵阴风似是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让我浑身一阵发冷。 “心明,你那牌子里是一只鬼?”我吃惊的问道,那么明显的鬼气,我自然是感觉的到。 心明点点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黑雾,道:“是一只百年厉鬼!” 心明的话让我大吃一惊:“百年厉鬼!你确定这是你师傅给你的护身符?”我不相信的问道,厉鬼可不是小打小闹的东西,厉鬼都是有怨气的,并且多已丧失了理智,百年厉鬼,那定是怨气冲天,这要反过头来反噬,那可坏了。 心明嘿嘿笑笑道:“这只厉鬼是师傅早些年收服的,封在这块封鬼牌子里,临行前师傅说要来抓僵尸,所以我就偷偷把这牌子带上了!” “偷了个厉鬼出来,那你……” “快看!”心明忽然打断我的话,指着空中的厉鬼让我看。 我其实也一直在看着呢,此时,就见那黑雾慢慢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约两米多高,一双眼睛发着幽幽的红光,盯着地下的小僵尸。 小僵尸像是忽然感觉到气场变了,撒开了胖子的胳膊,一下子跳出了两米远,跳离了厉鬼身形覆盖的范围。 胖子则趁此机会,跌跌撞撞的跑回了我们身边。 “怎么样?胖子!没事吧?”我和心明异口同声的问他。 胖子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我拉起胖子的胳膊,就见他小臂外侧,被咬了两个深深的牙印,有血正涓涓往外渗着。 我掀起自己的衣服,一使劲,扯下一块,就往胖子胳膊上缠。 胖子像是缓过来了,说道:“不用包,一点都不疼!”随即他又问道:“心明,你这鬼能干的过那个小僵尸吗?” 听胖子这话音,我和心明刚才的谈话,他都听去了。 “应该能吧!看看就知道了。”心明目不转睛的看着,不仅没敢到害怕,还一脸的兴奋模样。 我忽然又想起之前被他打断的话,问道:“心明,这鬼你放出来,还能再收回去吗?” 第090章厉鬼斗僵尸 这个问题,从小木牌碎裂了那一刻起,我就想问了,再一听这厉鬼是他偷出来的,我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厉鬼要是收不回去。任由它流窜在外…… “这个吗……我还真不会……”心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咋办?”我六神无主的问道。 “先别着急吗,等会看看,说不定它俩打到最后,两败俱伤都死了呢!”心明随口说着。 我都无语了,这样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它能想的到,以现在的形式看来,厉鬼明显占了上风,小僵尸如疯狂的野兽般,又扑又咬那一套,到了厉鬼那里。就不好使了,毕竟人家厉鬼那可是个飞行员。 僵尸修到一定的程度,也会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钻地,比如飞天等,可这小僵尸刚从母体中钻出来不久,显然这些它都不会。 这厉鬼八成是被困久了,乍一出来,就跟那挣脱了枷锁的狼狗似得,化作一阵阴风,猛的就冲着小僵尸攻击而去,小僵尸好像特别怕它,从刚开始的张牙舞爪,到最后,竟只能艰难的躲躲闪闪。一边躲嘴里还发出‘哇~哇’的惨叫声。 厉鬼可没有因为它惨叫,就打算放过它,它漂浮在空中,步步紧逼小僵尸,那双血红的眼睛明灭不定,黑洞洞的大嘴里,发出阵阵愤怒的嘶鸣,就跟小僵尸是杀了它亲爹的仇人似得,它的手缓缓抬起,又缓缓挥动,一道道鬼气从他那大掌中冲出,冲向小僵尸。 小僵尸似乎非常的怕它。步步退后,最后竟被厉鬼逼到了悬崖边上。 “好,打它,让它咬老子,打下去……”胖子都语无伦次了,在旁边一个劲的给厉鬼打气,一幅要报仇雪恨的样子。 我一看这情况,赶忙拽胖子,又叫上心明,道:“咱们还是快走吧!再不走我怕一会它解决了小僵尸,又来解决我们了!” 厉鬼那可是六亲不认的主。它不会因为心明把它放出来,就对我们网开一面。和小僵尸斗,我们还能周旋两圈,和厉鬼斗,那还不如直接直接抹脖子,来的更痛快一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跑回去搬救兵,不然这厉鬼流落在外。也是个祸害! 胖子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怔,继而也想到了厉害点,便点头如捣蒜的附和着我,拉着心明就想走。 可心明却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一幅恋恋不舍的样子,道:“再等等吧,我还想着把这厉鬼,收到‘乌木鬼珠’里呢,问叔可是说过的,这一颗珠子,就能收一只厉鬼,到时候,我就有自己的厉鬼了!” “你要厉鬼有啥用?”胖子问道。 “收服它,让它臣服于我,供我驱使啊!就像今天这种状况,要是我有一只自己的厉鬼,那我们根本就不用自己动手,坐在一边看热闹就好了!”心明虽是和我们说话,眼神却热切的盯着那个厉鬼,一幅迫不及待要收服它的样子。 听心明这么说,收服厉鬼那用处还是挺大的,不过我还是不放心,问道:“你有把握收服它吗?” 心明摇头,继而又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这回答让我有撞树的冲动,感情他一点把握都没有啊! 这时再看那小僵尸,一只脚已经踏进悬崖了,可它似乎很不甘心,一直在找机会逃走,可厉鬼根本就不给它机会,一道道鬼气化作一阵阵飓风,刮在小僵尸的身上,弱小的僵尸双手狠狠的插入悬崖边的地上,痛苦的把着地面儿,可它终究是太小,怎敌百年厉鬼那凌冽的鬼气,最后它发出一声不甘的悲鸣,坠入了万丈悬崖之下…… 小僵尸的悲鸣声持续了很久,直到渐渐听不见了,厉鬼好像欺负它上了瘾,化作一阵旋风,一个跟头扎进悬崖,追了下去! “唉-唉-你咋也下去了……”心明说着,就往悬崖那儿跑。 我一把抓住他,说道“不能去,回家!”然后我给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心领神会,我俩一人架起心明一个胳膊,连拖带拽就往回走。 小僵尸被打下了悬崖,厉鬼下去追它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虽然今晚很惊险,可我心里却很兴奋,小僵尸掉下悬崖,算是完了,我们就此去了一块心病,这下好了,叔终于可以睡个囫囵觉了。 “你俩放开我,要走你们自己走,我还要降服厉鬼呢!”心明使劲挣扎,想挣脱我和胖子的束缚,奈何被我俩把的死死的。 我俩走他自己留这儿,这不开玩笑吗!我们要能丢下他,那之前不早跑了吗! 可还没走几步呢,事情就发生了突变,身后‘飞仙崖’那里,忽然传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我们三个条件反射般,同时驻足回头,就见那崖下,滚滚翻涌上大团的黑雾,像是平地炸起了一朵黑色的蘑菇云,覆盖住了整个深渊入口!其中还伴有若隐若无的‘隆隆’声,那声音像极了六月天里,那响在天边的闷雷。 黑雾没有继续上升,只是高出悬崖口处一点儿,继而另一团黑雾自那大团黑雾中剥离,哀嚎着,仓皇逃窜了出来,那竟是心明放出的那只厉鬼! 怎么回事?我大吃一惊,看那样子,好像厉鬼碰上硬茬子了,那蘑菇云一样的黑雾,像是要吞噬它,难道那大团的黑雾也是一个鬼!! 这个想法在我脑海中始一出现,我脑子就转不过弯了,看这架势,咋的也得是个千年厉鬼吧,这我们还逃吗?逃还有用吗…… 在我愣神这功夫,心明却一下子挣脱了我,扬起‘乌木鬼珠’咬破手指,把血洒在木珠上,仰头望着那厉鬼,嘴里大声念叨:“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引我之血,魔王束首,凶秽消散,为我驱逐……” 一看心明这架势,我心里就骂了娘,现在都啥情形了啊,他咋的还有心情收厉鬼!! 那厉鬼像是听到了心明的召唤,凝聚在空中不动了,一双红彤彤的大眼,死死的盯着心明。 我预感到不好,大叫到:“心明,跑……” 可我话音还未落呢,一个凶神恶煞的声音在就打断了我,“哼,区区蝼蚁,也想收我!给我-去--死!”厉鬼抬起手,一道道鬼气从他手掌里冲了出来,冲向还在不断念咒的心明。宏亚协扛。 这下心明终于慌了,转身想跑,却为时已晚,鬼气呼啸着,把他横扫了出去,心明发出一声惨叫,跌出去好几米。 我也慌了,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厉鬼咋对付呢?我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几张符纸,找出了了其中的一张火符,鬼都怕火,那我就用这张火符对付它! 我在心里念了几遍静心咒,努力的平复着此刻的心情,因为叔说过,见到鬼千万不能慌乱,要保持一口浩然正气,心里有了怯,就已经是输了。 终于平复的差不多了,我学着叔的样子,冲着还在不断攻击心明的厉鬼,怒吼道:“尔敢!” 对于叔见了鬼为什么要喊一嗓子,这事我问过他,他给我解释,这可不是普通的一声吼,这吼声中蕴含着内力,蕴含着人的精神力量,我虽然领悟不透啥是内力,可我这铿锵一吼,也蕴含着满腹的刚正精神,这一吼震得我自己耳朵都嗡嗡响,心中也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士气。借着这股无形的精神,我念起了火符咒:“天法清,地法灵,阴阳结精,火灵显形,灵光火摄,通天达地……” 第091章战厉鬼 念罢,我结剑指,往符上一指,然后把符向厉鬼抛去。 不知道是此刻的情形,激发出了我身体中的能量,还是我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总之以前要念好几遍,才能发挥一次作用的火符,此刻竟然化作一团火光,直直冲向了厉鬼。 我心中一喜,想着看厉鬼被火符烧的惨痛哀嚎的情形,却不想火符在接近厉鬼身边的一瞬间,竟然灭了!!最终连厉鬼的毛都没烧掉一根。 而我,却因此成功转移了厉鬼的注意力,厉鬼不在针对心明,而是面向我的方向,抬手。一道阴气向我冲来。 阴气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我连同身边的胖子,都被一股黑气夹杂着劲风横扫了出去,我的腰正好撞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一阵剧痛传来,让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心明连滚带爬的跑到我们身旁,嘴里一直说着:“快跑…跑…”他一边说一边奋力的拉我和胖子,可他的手上却一点力道都没有,整个人哆哆嗦嗦的,不知道是吓得,还是被厉鬼打出了内伤。 “你他娘的要早跑,还能发生这样的事儿吗?”我呲牙咧嘴的往上爬,后腰眼又一阵剧痛传来,我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这腰八成是折了。 我扭头去看胖子。胖子的脸煞白煞白的,看样子小僵尸吸了他不少血,此刻他甚至都没试图挣扎着起来,只是满眼惊恐的盯着厉鬼。 厉鬼并没急着袭击我们,他静静的立在我们的头顶上方,一双血红的大眼俯视着着我们,像是很满意我们匍匐在他脚下的感觉。此刻,我们就像被猫玩弄与股掌之中的老鼠,它没有一下把我们杀掉,是因为它很享受折磨我们的过程。 死亡的绝望把我包围。我不在挣扎,任命的闭上了眼睛,此刻我只想着厉鬼能给我个痛快。 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我的衣服很快就被冷汗浸湿了,阴风一吹,紧紧贴在我身上,我觉得这几分钟,像是过了一年那么漫长,我都吓得快尿裤子了,可厉鬼还是没有出手。 难道它走了? 怀揣一丝侥幸,我悄悄的睁开一只眼睛,却正对上厉鬼那明灭不定是双眼,这时。那厉鬼忽然发出一串刺耳的尖笑。“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厉鬼机械般的声音响起,然后环绕在它身边的黑雾,逐渐沉浸入他的身体。我终于看到清了它的原貌,那是一个健硕的中年男人,着一身青布长衫,面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刀痕自额头划过眼睛,划过面颊。斜斜至脖子的一侧止住,刀痕处,肉皮往外翻着,血好像还在涓涓的流,看来这就是致使他死亡的原因。 他悄无声息的就飘到了我们的身边,心明自身上掏出好几张符,一股脑的丢向他,满心不甘,做着无谓的挣扎。 我们身上的符,都是叔他们画的,效果那自是没的说,可我们功力不行,催不动它们,所以这些符在我们手里,跟废纸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你-要干~什么?--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我们-或许能-帮-你?”我尽量使自己声音保持不抖。我知道,厉鬼之所以不去投胎,多是因为阳间有什么心愿未了,我想试着跟这厉鬼谈判,这样,或许我们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可那厉鬼根本就不吃我这一套,他冷哼一声道:“我是有事情,可不用你帮忙,我只需要借用你的身体一用就好,我感觉到你的身体非常适合我,有了你的身体,我就可以重生了,哈哈哈……” 它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他是要上我的身,当年‘鬼道士’始一见我,也是欣喜若狂的想上我的身,可能这都是因为,我身上有吸引它们的鬼气。 厉鬼狂笑不止,那只被戳破的眼睛,和脸上的刀痕,显得格外的狰狞,他风一样的向我冲来,可也和之前许多次一样,在他快碰到我的那一瞬间,我的身体周围,升起了一团光晕,把厉鬼狠狠的震了出去。 我不知道我身体里的光晕从何而来,它不受我的控制,总是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危险它都出现,只有有鬼物试图靠近我肉身的时候,光晕才会散发而出,阻挡它们。 厉鬼显然没有想到,我的身体会有自我保护能力,它往我身上扑的时候,想是用了全力,所以被震飞出去很远。 我趁这个机会,对胖子和心明说道:“你俩快跑!” 时间紧急,真的容不得我说太多,厉鬼肯定是被我激怒了,愤怒的厉鬼想来不会心慈手软,所以我们仨,现在只能跑一个算一个。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胖子斩钉截铁的说着。 “我也不走!”心明本来一直在拉我们,这下听胖子这么说,竟决然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幅生死有命的样子。 说实话,他俩的举动让我挺感动的,可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本想再说点啥。可厉鬼又走了过来,它站在我的跟前,一头雾水的打量着我,想要从我的身上看出点什么,最后,它又试探着向我伸出了手,在它的手就要碰触到我身体的时候,光晕再起,它猛的把手缩了回去,整个人往后飘移了两步,黑雾又起,瞬间把它包裹了个严严实实,一声不甘的怒吼回荡在我的耳边:“都-给我-去死!” 一阵鬼气扑来,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宏亚状技。 “尔敢!!”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如晴天霹雳一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叔!!”我大喜若狂,睁开眼睛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就见叔正快速的将一记符纸打了出去,符纸巧巧的撞上了鬼气,一阵金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厉鬼与叔硬碰了一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飘到了半空之上! “阿弥陀佛,这等鬼物,就交由贫僧来降服吧!”云师傅念了一句佛号,慢悠悠的走上前去。 “小天!你们都没事吧!”叔扑到我们的身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焦急的问道。 “小兔崽子!你他娘的偷了老子的鬼牌!看老子不打死你!”宋伯冲上来,把心明按在腿上,‘咣咣’就打屁股。 心明鬼哭狼嚎的惨叫:“啊~师傅,你咋又打屁股!啊!我都多大了啊!臭老头,你给我留点面子!啊!师傅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你自己说,这样的事情你干过几次了?打死你你她娘的都不长记性!今晚要不是我们来的及时,你们几个小兔崽子,都得交代在这儿!”宋伯气呼呼的骂着。 我偷偷瞟了一眼叔,他也满面怒容的看着我,要不是看我瘫坐在地上起不来的样子,估计我那一顿打也是脱免不的! 见这情形,我赶紧装出一副委屈的要哭的样子,呜咽道:“叔,你咋才来啊!我的腰断了,胖子也被小僵尸咬了,呜呜……” “小僵尸!你们见到小僵尸了!”叔果然大吃一惊。 我点头,又喊旁边的宋伯,说软话儿:“宋伯,你也别再打心明了,心明也是为了对付小僵尸,才把厉鬼放出来的,现在小僵尸已经被厉鬼打到‘飞仙崖’下面去了!” 叔正在看胖子的伤口,听到我的话‘咦’了一声,问道:“掉下去了?” 我们三个同时点头,邀功一样异口同声的回答,掉下去了! 叔和宋伯对视了一眼,叔叹气道:“将来,它可千万不要再上来啊!” 第092章佛印 我很疑惑叔会这么说,我本想问他两句,这时,却听云师傅口诵佛号,一个金色的大“卍”腾空而起,照映的这一片通明。就连那皎洁的月光,都黯然失色。 “卍”字上升至与厉鬼平行的高度,停止不动。 “你这厉鬼,为甚无端杀戮,贫僧现在问你,你可愿臣服。”云师傅没有上去就动手,而是和它打起了商议。 原本凶神恶煞的厉鬼,见到那个金色的“卍”后,血红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恐惧。 可让它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臣服,他显然不甘心。 厉鬼沉默了一下,继而化作一阵黑气。往相反的方向急速飞奔。 “不好!它要逃走!”我惊呼出声。 云师傅则不慌不忙,单手立与胸前,另一只手捏了个法决,嘴里快速的念着什么,就见那“卍”一化十,十化百,如同耀眼的繁星般,瞬间把想要溜走的厉鬼,围了个严严实实。 厉鬼那双血红的眼睛猛的睁大,大团黑雾飘忽如风中柳,竟似是在瑟瑟的抖。宏以华圾。 “云叔厉害!”心明兴奋的跳了起来,大喊一声,继而又龇牙咧嘴的发出一连串的痛呼声,之前它被厉鬼那么打,身上的伤肯定是少不了。 云师傅的确很厉害。随着他碎碎念的声音,一方佛印腾空而起,佛印上升至半空的时候,仿似成了半透明的,并随着诵经的声音,逐渐的变大,我看到那佛印上有一尊弥勒佛,可再看又不太像,那佛好像就是云师傅自己。 佛印变得有磨盘那么大,定在厉鬼的头顶上空,佛印上刻的那尊佛,似是有了生命。竟显像而出,盘坐与佛印之上,双手合十,与地面上的云师傅一般无二。 佛印势大力沉,一点点往下压,厉鬼被压得一点点往下落,于此同时,它周身的黑气慢慢的消散,最后又变成了真身的模样,不过这次变的很彻底,连同脸上的刀疤。也一并没有了。他双目中充满了恐惧,浑身上下抖的厉害,它被那佛印强行压到地面,最后竟面对云师傅的方向,缓缓跪了下来,拜倒在地。 心明捂着屁股,一蹦一跳的往云师傅身边跑,手里拿着‘乌木鬼珠’小声跟云师傅说了些什么。 云师傅点了点头。心明便跃至厉鬼跟前,问道:“你可愿臣服于我,供我驱使!” 心明跟一只骄傲的公鸡一样,仰着头,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质问着厉鬼。 厉鬼埋头不答话! 我觉得厉鬼此刻心里一定窝囊到了极点,被一个小孩这般问道,并且这个小孩方才还被它修理的屁滚尿流。 心明见厉鬼不说话,转头看向云师傅,比划了一个打它的手势。 云师傅摇头,面无表情的念了一句佛号。宋伯则走了过去,大手使劲拍在心明的头顶,嘴上没好气的说道:“屈打成招那叫臣服吗?想要降服它,就要让它心服口服!以你现在那点功力,就是个普通的鬼,都不见得爱搭理你!” 宋伯把心明教训了一顿,继而扭头对厉鬼道:“那日你受伤将死,我将你收入鬼牌,这也算是缘分一场,你若愿意为我徒儿他日之臂膀,便入这‘乌木鬼珠’之内,‘乌木鬼珠’能自主吸收阴气,这与你修行也大有益处,你若不愿,我便度你离开。” 宋伯这话,听着好听,实则是非常又震慑力的,说白了就是你愿意不,愿意就进来,不愿意就等着灰飞烟灭吧。因为对百年厉鬼来说,超度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儿了。 厉鬼抬起头,看了看宋伯,又看了看心明,最后化作一阵黑烟,自动进入了‘乌木鬼珠’之内。 心明心满意足的拿着鬼珠,又蹦又跳。而我却因背后忽然而来的一震剧痛,痛呼出声。 “叔!你干啥,痛……” “别动!”叔按住我,不让我乱动,大手又在我后腰眼的位置上按了几下,最初的疼痛过后,随即而来的是一股温热,带着酥麻的感觉,那种感觉顺着我的后腰,一直蔓延到脊梁骨,然后一种通透的舒适感蔓延至全身。 叔一边给我按,一边说道:“全身之力集于腰腹!腰在练功的时候,起到承下启上的作用,支撑上身平衡,维持身法,配合下身维持重心稳定,同时,由于腰是人体力量最大的部位,在摔、鞭腿等动作中,起爆发力的释放作用,所以,习武之人,这个腰是万万不能有闪失的,这两天回去好好养着,别乱动,明天先别去上学了,我去帮你请个假……” “叔!那我被僵尸咬了,是不是也不用去上学了啊!”胖子一听我不用上学,急了,举起手,一脸可怜相问道叔。 “嗯,你更是不能去上学了,你去了学校,万一尸毒发作,你控制不住,咬了你的同学,你的同学再咬了别人,那你们学校就成僵尸大本营了!”叔一边说着话儿,一边又撕扯我的衣服,把衣服撕成长条,绑在一起,继而把胖子被小僵尸咬过的那条手臂,给牢牢的捆扎了起来。 “叔!你-你啥意思,你意思是我会-变-变成僵尸!”胖子面如土色问道。 叔把缠住他胳膊的布条,狠狠的打了个死结,道:“也不一定,现在尸毒还未扩散至全身,要是把这条胳膊锯掉的话,尸毒就不会扩散了!” “锯掉!那~那我不成残废了吗!那~那我……”胖子面如死灰,一直在絮絮叨叨。 我也害怕了,晃着叔的胳膊求他,叔你想想办法吧,救救胖子吧,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我说老问,你就别吓唬他俩了,你看看这俩孩子都被你吓成啥样了!”宋伯走了回来,揭破了叔的谎言,继而看看我们,不解恨似得又说:“以后再敢擅自行动,剧去胳膊不算,还得锯掉条腿!” 这时候云师傅也过来了,他毫不讲究,一屁股坐在地上,附和道:“老宋说的对!” 我满脸黑线,人家不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仨半夜偷跑到‘飞仙崖’确实是不在理。 我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我问云师傅:“那法印上面的那尊佛是你吗?真是太神奇了!” 云师傅乐呵呵的点头称是! “和尚你什么时候弄了这么个东西!人家佛印多刻有佛教含义的文字,大佛等,你咋还把自己刻在了上面了?你这是觉得,你已经等同于大佛的高度了?”宋伯揶揄云师傅。 云师傅不急不缓道:“阿弥陀佛,佛是众生之佛,众生便是佛,佛法无量,我当作佛,是名佛心……” “行了,行了,你以后给我好好说话!”宋伯听不下去了,打断云师傅。继而问我们:“你们说说,那小僵尸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伯这么一问,叔与云师傅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我们身上,于是我们便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和他们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我又想起叔之前说起的话,于是问道:“叔‘飞仙崖’那么深,小僵尸掉下去摔不死吗?为什么你会担心它再上来!”在我想来,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最起码得摔的粉身碎骨! 叔摇摇头:“僵尸的身体那么强悍,这个真不好说啊!” “可我怎么觉得,它也不是特别厉害呢!”心明说道。 心明这话我比较认同,虽然小僵尸很凶悍,可是他并没有一击毙命的能力,我们拼尽全力,还是能和它周旋几圈的。 第093章僵尸事了 叔点点头道:“它自母体中刚出来没多久,不是很厉害,可能是因为它小,也可能是因为,很多潜能它发挥不出来,可它开了心智。懂得自己吸收月华,并找到了这么一处极阴的修炼场所,这足以说明,他其实是很强大的。” 我细想叔说的话,确实是这个样子的,虽说所有的僵尸都会吸收月华,可大多僵尸都是躺在棺材里,安安分分的吸收照在坟上的那点月光,却不像小僵尸这般,自己跑出来拜月亮。 宋伯自打听我们说起小僵尸的事情,就一直沉默不语,这会他忽然说道:“听孩子们的说法。这小僵尸行为特别敏捷,可僵尸都是浑身僵硬的啊,你们说。这个小僵尸,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个僵尸啊!” 叔和云师傅同时点头,叔道:“这‘胎里僵’本来就是极少见的东西。它又在养尸地不知道养了多久,如今破体而出,到底成了个什么东西,还真是不好说!” “不管它成了啥,‘飞仙崖’那么深,它总也出不来了吧!”胖子问道。 叔望向那黑漆漆的深渊口,幽幽道:“如果不出现什么特殊的状况,它应该是出不来了。” 叔这么说,应该是话里有话的,这飞仙崖如一口深井般,在这山腹之中,又会出现什么状况呢?叔缘何要那么说?可那时候,我并没有多想。 倒是心明忽然说道:“师傅,这‘飞仙崖’下。应该有很了不得的东西吧。” 宋伯还没答话,叔就‘哦?’了一声,道:“为何这么说?” 心明挠头道:“小僵尸被厉鬼打下悬崖后,厉鬼曾追了下去,可后来却被一大团黑雾给逼了上来,厉鬼那点黑雾,跟那大团黑雾比起来,根本就不够看,你们说,那下面是不是有个千年厉鬼啊!”心明一边说,一边抚摸着‘乌木鬼珠’眼神忽闪忽闪的,像是想把那千年厉鬼,也一并收服进去。 “哦?有这等事,把那厉鬼叫出来问问。”宋伯说着,就想召唤厉鬼。 “不用了!”叔抬手制止了宋伯。继而道:“心明说这事我知道。当年我下去的时候,也见到了那黑雾!” 叔的话让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问叔,你下去过?那‘飞仙崖’下有什么啊?”心明往叔身边凑了凑,迫不及待的问道。 叔摇摇头,“崖下除了死尸,究竟还有什么,我也不知道,这‘飞仙崖’像是没有底,我下到一定的程度后,就只见黑气滚滚如海,像是打通了地狱的一口深井,眼前也已不再辨物,我便也不敢继续往下了!” “老问!你去那下面干嘛啊?”宋伯问道。 “当初我用龟壳推演,大概白泥洼这个方位,有我要找的东西,我来到这里,走遍了附近所有的村庄,深山,唯独此处,给我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我很多次试图下去,可每次情况都一样,这里根本进不去,黑雾比墨还要浓,火符在里面都燃不起来!最终也只能放弃了!”叔对宋伯与云师傅毫不隐瞒,倒是我,虽然早已猜到一些,可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听叔亲自说起。 “阿弥陀佛,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放不下!你现在即便集齐了又如何?门派凋零,逝者已逝,它也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云师傅双手合十,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说着,看来他们对叔的事情,了解的还不少。 “不管怎么说,它都是我派至宝,是我们后人理应护住的东西。”叔言罢,招呼大家,“走吧,僵尸事已了,回去还得把这小胖子的尸毒给解了!” 说着话儿,叔起身弯腰,让我趴在他的背上。宏吉史亡。 “不用了吧叔,我自己能走。”我这腰虽然还有些不太舒服,可我自觉走路是没啥问题了,并且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体重也不轻,再让叔背着,我有些不好意思。 “叫你上来你就上来,哪那么多废话!”叔虎着个脸,训斥我。我无奈,只好趴在了叔的背上。 倒是心明,见此情形,一个劲的往宋伯背上爬,说自己也被厉鬼打成了重伤,让宋伯背着他,宋伯自是不依,为此还打了他两巴掌,他这才安分了下来。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虽是费点力气,可自身作用力向上,正成平衡状,危险性较小,下山就不同了,重力重心向下,平衡一点都不好掌握,山路又难行,叔背着我,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叔,我要自己走!”我挣扎着要下来。”见叔如此吃力,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咋的?瞧不起叔了?觉得叔老了,背不动你小子了!”叔喘息着问我。 叔这么一说,我的鼻子就酸了,我就是那么矫情的一个人,听不得这类的话儿,于是,便也不再挣扎,趴在叔的肩头,感受着他脊背上传递给我的温暖,回想着小时候,我无数次趴在他背上的情形,我忽然想到,我以后长大了,叔老了,那我也这么背着他,背着他在村子里的小路上转悠,吹吹风,看看麦浪,晒晒太阳…… 小村庄的生活安然惬意,我能想到的,也只是如此,我想以后我会继承叔的手艺,在白泥洼的集市上,摆摊,做个算卦的,或在家开个门脸,跟叔一起,继续过这样无忧无虑的小日子,可我终是想不到,某天,叔会离开我,某天,我会离开这里。 叔的背像是一个温暖的摇篮,我趴在上面,和以前无数次一样,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被叔叫醒的时候,我们已经回到了家里,叔抹了把额上的汗,笑骂道:“小兔崽子还真是够沉!” 宋伯在一边笑道:“老问,你老当益壮啊,这俩小时的路,你愣是把他背回来了,他那腰下山容易抻着,平地里你咋还不舍得放下了!” “他这不是睡着了吗!”叔不以为意的笑笑。 …… “哎呀!叔~我这胳膊,咋的没知觉了呢!”胖子这时忽然大喊大叫了起来,另一只手,在被小僵尸咬伤的那只胳膊上,又掐又捏。 在‘飞仙崖’的时候,月光下看胖子那胳膊,也没多么严重,现在灯光下再看,那胳膊肿的跟小腿似得,颜色也已变得青紫,虽然上面被叔用布条给捆了个结结实实,可那青黑色还是蔓延至了臂膀。 胖子这会真吓哭了,整个人语无伦次的在那儿絮叨,“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没救了啊,我是不是要变成僵尸了……” 听胖着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了自己,我脖子后面,可也是被小僵尸抓了一把的。 “叔,你给我看看,我这脖子上没事吧!”我扯着衣服领子,让叔帮我看看。 叔看了一眼,说:“情况比胖子轻点儿,得赶紧给你们驱毒。”继而叔招呼云师傅去炒糯米粉,让宋伯去烧开水,而他自己,则去画起了符。 自打发现僵尸后,叔怕有人受伤,所以准备了好些糯米粉,没想到,这下还真派上用场了。 叔很快画好了符,弄了满满的一大碗水,让我和胖子一人一碗喝下。 这还是我第一次喝纸灰水,那滋味倒没啥,就是觉得心里挺膈应,直想吐。胖子倒是没我那么矫情,头一仰,满满的一碗水就见了底,他那是怕了!把这当成了救命的药。 糯米粉很快炒好了,满满的一锅,冒着香喷喷的味儿,叔把它倒在一块白布上面,让胖子把胳膊整个放进里面,然后把布子卷起,整个敷在了胖子的胳膊上。 我在一边看的心惊,这可是刚出锅的炒米啊,这得多热啊!下一锅不会就轮到我了吧! 第094章时光荏苒 我眼巴巴的看着胖子,胖子就跟没有知觉似得,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胳膊。 敷了大约有一刻钟,叔把那白布打开,里面那糯米粉,赫然成了黑灰色。而胖子的胳膊,颜色却较于之前暗淡了不少。 这时,新的一锅糯米粉也炒出来了,不过不是给我用,还是给了胖子。 我这是抓伤,没那么严重,可能喝了符水就好了。就在我自我安慰的时候,宋伯在外头喊了一嗓子:“水好了!让小天过来吧!” …… 我站在一个大瓮旁边,看到叔把加了不知道啥材料的水,一瓢一瓢的往里舀,舀完满满的一锅开水后,他又兑了少量的凉水。撒上了半袋子糯米粉,和一些不知名的东西,随手找了根棍子搅和了搅和。然后对我说:“进去吧!特地给你弄的,既解尸毒,又治腰伤!” 我看着那大半瓮说不上啥颜色的水。又伸手试了试水温,手刚碰到水,我就快速的缩了回来:“叔,烫,凉一凉再进去吧!”我满脸乞求的看着叔。 “就是要趁这热乎劲呢。”叔不容我反抗,一手把我按在大瓮上,另一只手就把我裤子扒了下来,接着他抱起我,‘噗通’就丢进了瓮里! 我像是被丢进了滚水锅里的鱼,一下子就蹦了起来,想爬出去,叔又一把把我按进水里,一边死死的按住我,一边道:“不想尸毒浸体。就给我安分点儿,别动啥歪心思,不然变成僵尸,大罗神仙下凡,都救不了你!怕烫就闭上眼睛,调息,深呼吸,慢慢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苦着脸照着叔说的做,叔终于放开我走了,我想着趁叔走了,站起来凉快凉快,却忽然感觉,体内翻涌起一股异样的气息,像是有一只小虫子,在我的脐下动来动去。 我心下大喜。难道这就是叔常说起的真气! 叔说过,真气是由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结合而成,被道教谓为"性命双修"所得之气,其相辅相成才可修炼,修炼便可打通大小周天,达到炼神还虚的境界。 之前叔给我指点过多遍,我也凝神静气的感应过许多次,可丹田处却始终无波无澜,没想到今天,却在这种情况下被我感应到了。宏医共圾。 我赶紧正身端在水中,下颌微收,两手十指交叉,置于脐下三寸,闭口,舌顶上腭,闭目,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丹田,耳听呼吸,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鼻息微微,若有若无,试着去静静的感受那股气息,试着用意志慢慢的引导它,让它在我的身体里动。 我如入定老僧般静静的感受,这种感应真的是玄妙之极,全身毛窍随呼吸而动,与大自然息息相通,物我两忘;暖洋洋似浴温泉,熏熏然如沐春风,不知过了多久,我懒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水都已经凉了,我兀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浑身舒泰,精力澎湃,身体里,仿佛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气神。 “感觉怎么样!爽吗?”心明站在瓮边,乐呵呵的看着我。 “爽!”我大吼一声,又嬉笑道:“兄弟,你帮我打盆清水,我冲冲身上,这都快被糯米粉黏住了!” 心明乐呵呵的去给我打水,我都搞不懂他乐呵啥,难道还是为了收服那厉鬼乐的!这都大半晚上了,至于吗! “胖子咋样了?”我问端着水回来的心明。 “在茅厕蹲着呢,你就不想去蹲?”心明戏谑的看着我。 “我为啥要去蹲?”我反问一句,肚子却忽然咕噜噜叫了起来!我捂着肚子往茅厕飞奔而去,身后传来心明哈哈大笑的声音,现在,我终于知道这小子乐啥了! “死胖子,你快开门,我他娘的拉裤子了!” “我这还没完呢!你再坚持一会……” 我和胖子因为喝了符灰,开始拉肚子,拉出浓黑的粘稠物,奇臭无比,叔说是给我俩彻底的解下毒,到底毒解的有多彻底我不知道,总之那晚,我和胖子差点被解决了。 大家都睡觉了,我和胖子在茅房里轮班,拉得汗如雨下,拉到脱水,然后我们就不停的喝水,上面喝,下面又出来了,两头跟通了气似得,后来胖子直接瘫软在了茅厕里,我也差不多要晕了,这样的折磨一直持续到天亮,我甚至都怀疑,叔是为了惩罚我们擅自去‘飞仙崖’故意教训我们呢。 第二天,叔去学校给我请了两天假,加上大礼拜,我一共在炕上躺了四天,头两天我是真的没劲儿,起来就浑身打颤,出虚汗,后面两天就多了些装的成分,我是想让叔多伺候我两天,谁让他整那么缺德的符水给我们喝。 第四天的下午,云师傅和宋伯走了,临走时宋伯苦着个脸,一直说回去还要陪人家车之类的话儿。 心明则对我们很是不舍,说他回去没有同龄孩子跟他玩,同学们都叫他小神棍,并一再邀请我和胖子有时间去‘江城’玩儿。 小孩跟小孩之间的友谊就是那么简单,更何况我们还共同经历过生死,心中,早已把彼此当成了要好的朋友。我和胖子连连答应他,最后,在不舍中看着那辆破车,冒着黑烟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日子又恢复如常,我们除了每日跑步,练功外,叔还教我和胖子一些卦象和风水,总之,叔会的东西,基本都教给了我们,虽然我们学的没有叔那么精,可算个挂,抓个小鬼啥的,那都不是事儿了。 是的,我们长大了,这年我20岁,时间是2010年。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再回头,唯一庆幸的是我没有蹉跎,此时我已经是一个大二的学生,叔教我那一切,我学的也都还不错,胖子没能上了大学,跑去‘江城’和心明合伙开了个算命的门脸,并时常给我打电话,问我大学毕业后是要做工程师,还是小白领,如果还秉承小时候的梦想,想当个算卦的,那就赶紧辍学去找他们,跟着他们联手干几票大的! 我不知道算卦能干出啥‘大的’,我也没问,我依旧记得叔当年说过的话,就是要饭,也得把大学给我读完再去要,所以我打算先读完大学,再去找他们干大的! 少了胖子的日子挺无聊,赶上星期或放假的时候,我就学着叔,带上个马扎,去集上坐着,和王瞎子聊聊天,或者给人算个挂!可能是因为叔的缘故,我往那儿一坐,找我算卦的婶子大娘还挺多,总之都是十里八乡的,基本也都认识,算着算着,就成了她们给我说媒! 叔现在倒是很少出摊了,我上大学在外地,他则自我上大学起,就总是往外跑,会去接一些大生意。 王瞎子真老了,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脸上的皱纹堆积的像晒干了的橘子皮,我每次去都跟胖子当年那样,喊上一嗓子:‘老头,给我算个挂’王瞎子听了只是呵呵笑,也不再拿拐棍打我,我一度认为,王瞎子是拿不起那根,被他磨了多年,磨得油光锃亮的拐棍了,我甚至开始害怕,害怕某个星期的早上,我提着马扎子来一看,王瞎子不在这里了。 好在我每次出现,都还能看到他,他一个人,一根拐杖,一个马扎,在那儿一坐就是一天,找他算卦的人越来越少,可能人家认为,他已经老糊涂到挂也算不准了吧!可他风雨无阻的往这儿跑,像是这个集上,一道永恒的风景! 第095章血喙食尸鸦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和叔相聚的日子,反而变成了奢侈。我尽量每个星期两天,颠簸将近一天的车程,赶回家来陪叔,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到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年纪,我却更恋家,也更依赖叔了。 叔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他经常因为各种事情往外跑,每次,我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兴冲冲的赶回来,看着我家大门上锁死的那把挂锁,心中就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叔总说有事给他打电话,可叔的电话,十次有八次是打不通的。偶有两次打通了,也是最初的问候几句,便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我的心离着叔很近,可越是长大,话头却越是少了。20岁,这是一个很尴尬的年纪,总想着再跟叔说点矫情的话,可又不断提醒自己,我长大了,说话更应该像个爷们。 倒是叔每每在电话里嘱托我,小天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好好吃饭,别不舍得花钱,遇到适当的姑娘,也可以试着相处相处…… 叔说前面那些话,我觉得他还是把我当个小孩子,可叔说后面那话,我就恍惚生出一种感觉。叔是在为离开我做铺垫! 我知道叔终究是要离开我的,叔这一辈子,背负着使命,在有生之年找到‘九天宝阙’是他给自己定的使命,为了这个,他颠沛流离,终生不娶。可为了拉扯我,他在这个小镇蹉跎了十几年,我不止一次有一种冲动,我不上学了,我去帮叔找‘九天宝阙’,等那九块石头都集齐了,我们就在这小镇上,连同小满婶一起,安安稳稳的生活…… 二十岁这年暑假。我和叔都在家,这很难得。 叔是前天才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带着一只红嘴大乌鸦,我很新奇,叔还学上人家老头养鸟了?可为啥不养八哥,画眉,却偏生要养只‘丧鸟’呢? 叔告诉我,那叫‘血喙食尸鸦’是食腐尸长大的,极其难找。 “食腐尸长大的?那还是稀有物种了,那它有什么用呢?”我问叔,叔总不能那么恶趣味,整只食腐鸦玩儿吧。 叔神秘的笑,道:“这是给胖子准备的!” “啊!你要把它杀炖了给胖子吃!”我惊讶,除了炖了吃,我想不出这乌鸦还有啥用。 “你咋就想着吃呢?‘血喙食尸鸦’极其不祥,见着都会倒霉,吃了那准得倒霉八辈子!”叔半是玩笑的说着。 “那你把它给胖子干嘛?”我扭头不去看那乌鸦,我怕真因为见着它倒霉,随着见识的增长,现在我对很多东西都心存敬畏,这般怪异的鸟,我还是躲远一点好。 “让它提供点血给胖子喝!”叔邪恶的一笑,笑的我发毛,心说,胖子咋的又把叔得罪了! 次日早上,我们爷俩一起去跑步,跑步完了,练十六字诀,口中漱津三五次,舌搅上下腭,仍以舌抵上腭,满口津生,连连咽下,随着吞咽,我的丹田之内发出闷雷般的‘隆隆’声,这种现象出现已经一年多了,叔说,这是气息在流转,算是学有小成。 修完十六字诀,叔陪我练了两把,叔的功夫到底有多好,到现在我心里都还没个底,总之就是,时隔多年,我依旧是他的手下败将,不过我也早已不是单纯的挨打。 爷俩神清气爽的跑回家,叔往他那张破摇椅上一样躺,懒洋洋的吩咐我道:“小天,今天早上咱爷俩吃馄饨!” 我说:“得了,叔,我给你包!” 叔最喜欢吃五花肉馅的混沌,我把肉剁成末,葱花抹的碎碎的,混沌皮擀的透亮儿,包上满满的馅儿…… 叔则躺在他那张破摇椅上,吱呀吱呀的晃,那摇椅都破的不行了,被我用绳子给绑了多处,我曾多次提议,要给叔买个新的,可叔不依,说他恋旧。 “叔,你轻点儿,别一会晃散了架儿。”我边包边戏谑的说着。 “乌鸦嘴,你就不念叔点好!”叔呵呵回我。 “叔,你跟我说实话,你这破摇椅,是不是当年从老家带来那个?”我问出了多年来的一个小疑问。 叔笑道:“你小子,那么多年前的事儿你还记得!我说不是吧,你还不信,那你认为叔是怎么把它弄来的?” 玄学真的特别其妙,如五鬼运财术,可以把别人兜里的钱,揣在自己的兜里,奇门遁甲中变昼为夜,撒豆成兵,呼风唤雨,剪草为马等,那玄之又玄的东西,更是数不胜数,所以我觉得,叔肯定是用什么秘法,把他这张破摇椅捎来的,于是我笑问:“叔,你是不是有啥秘术没交给我,自个儿藏着掖着啊!” 叔斜着眼看了看我,道:“叔给你变个戏法儿!你看好了!”说着叔一咕噜爬了起来。 叔站在我跟前,一动不动的伸出手,接着他的手上,凭空就出现了一方小儿拳头般大的印。 “叔,这-你是从哪儿变出来的啊!”我吃惊的问着,上下打量着叔,叔衣衫单薄,身上不像能藏下那么大的东西啊! 叔神秘兮兮的掏出一块玉,在我眼前一晃,说道:“我说是从这块玉里变出来的,你信吗?” “叔,你骗小孩子呢!”我嘴上虽是这么说,却伸手抢叔手中的玉。 叔也不躲,很轻易就被我抢了过来,那是一块上好的白玉,入手微温,上头没有一丝瑕疵,可它就火柴盒那么大点,掂量起来也不像是空心的,可即便是空心的,这里头也不可能装得下一方印吧。 叔见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道:“这是一块储物玉佩,里面有五平米的储物空间,可以用意念把东西装进里面。” “叔!你小说看多了吧,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东西!”我纵使早有心里准备,这种结果却还是接受不了。 “哼,若无灵验,古今焉传?小说里的东西,你以为就都是空穴来风的吗?多数的人不相信世上有鬼,你信吗?”叔轻哼了一声,又回去躺下。继而道:“你二十岁了,叔也没送你件像样的东西,这玉送你了,你想把什么东西装进去,就试着用意念控制它。 修炼多年,我的念力还是不错的,我盯着一个混沌,苦思冥想着,要把这馄饨移到玉里,结果很轻易的就成功了!我欣喜若狂,心里想着,以后礼拜天再也不用提着大包小包挤车了…… “小天,待会你给胖子去个电话,让他回来一趟,我找他有点事儿!”叔打断了我的美梦,嘱咐我! 下午,叔看看时间,对我说道,“小胖子应该快回来了,你去给他做份红烧肉盖饭,记得多放点酱油!” “放那么多酱油干嘛?叔,你想齁死他!”我一头雾水的问道。 “叫你放你就放,拿那么多废话,做的好吃点儿!” 好吧,叔既然这么要求了,那我照做就是。我去冰箱里取出一块五花肉,切成均一的块儿,炖上,顺手又焖上了一锅米饭。宏爪圣圾。 不多会的功夫,饭香味就出来了,叔一直围着锅台转悠,也不知道他急啥。 饭好后,叔先给自己盛出了一碗肉。 之后又盛出半碗白饭,把锅底那些油腻腻的汤,全都浇在了了上面,然后把那只‘血喙食尸鸦’提溜过来,掀起它一侧的翅膀,在翅根处就来了一刀,乌鸦‘哇哇’的惨叫着,鲜红的血滴在了那碗盖饭上…… 我想我明白了之前叔说的‘给胖子喝血’那话是啥意思了,我不仅有些同情胖子,又忍不住问叔,“胖子吃这个有啥用?叔,你不会是想让胖子倒霉吧!” 第096章离别 “瞎说,叔只会盼你们好,咋的会让你们倒霉?”叔一边说着话儿,一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布条,帮那食腐鸦把伤口包扎起来。 继而,叔又拿出一双筷子。把滴了十多滴乌鸦血的盖饭拌匀。 我看着那碗黏糊糊,说不出啥颜色的饭,觉得一阵恶心。 叔刚拌好饭,门外就响起了喇叭声,我估计,八成是胖子撵饭碗来了。出去一看,果然,虎背熊腰的胖子,正从一辆桑塔纳车中下来。 我迎上去,调侃他道:“胖子,你这一身肉,坐这车不觉着有点儿憋屈!” 胖子给了我一个熊抱。道:“肉不憋屈,就是心里挺憋屈,这都出去混了一年多了,还是管我爸要钱买的这车!” 我笑道:“急啥!等你干票大的。别说是辆车,就是房,那都不在话下!”宏投序才。 胖子眯缝着眼,声音压得低低的笑着说:“咱们这行当里,干大的,赚钱的有的是,养小鬼,卖厉鬼。这些你没听说过吧?只不过都是摆不上台面的勾当,我和心明不敢干,怕叔和宋伯生气!” “真能忍住了?”我调笑道。 “那必须得忍住啊,当年叔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用道术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这我能忘了!” 叔当年确实和我们说过,道术是把双刃剑,可以利人,也可以害人,切记,不能用所学道术,去做违背天理之事,胖子这小子还不错,没给忘了。 “叔呢?他找我回来啥事啊!”胖子问我。 我怔了下,总不能说让他回来吃乌鸦血拌饭吧。于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自个儿去问叔吧!” 胖子刚进院子,就使劲的吸鼻子,一边吸西边问道:“这是做的啥啊!这么香……” “胖子回来了!哈哈,来,叔给你做的红烧肉盖浇饭,知道你好这口,叔早给你拌好了,给,不冷不热,正好吃。”叔一见着胖子,就把那碗拌了乌鸦血的饭。递给了他。 “叔,还是你对我最好,我这开了一路的车,早都饿了呢!”胖子不客气的接过碗,大口大口就吃了起来,一边吃还对叔伸出了大拇指:“叔,你这里头都放了啥?这么香!这红红的是啥?” 我满脸黑线看着叔,叔不慌不忙道:“哦,那是豆腐乳!香不?” “哪家卖的豆腐乳这么香啊,走的时候,我得买几瓶带回去拌饭吃……” 胖子狼吞虎咽,一碗饭几口就见了底,他把碗往我手中一递,道:“天~再给我盛一碗!” 叔一把按住那碗,道:“吃一碗就行了,剩下的我还得留着晚上吃呢,你回来没给你爹妈打个电话?他们肯定也给你做了好吃的。” 胖子连连点头,道:“对,那就先垫垫,吃太饱回头吃不进去了。叔,你找我回来有啥事啊!” 叔看了看胖子,奸笑道:“没事,就是叫你回来吃碗盖浇饭!” 胖子一下子愣住了,看看叔,再看看我,最后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道:“就为这点事儿,就给我招回来了!” 我在一边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叔,胖子都吃完了,你就告诉我,你给他吃那乌鸦血拌饭,到底有啥用吧!” 叔乐呵呵说道:“胖子别的东西学的都还不错,就是这‘慧眼’迟迟未开,这对他将来做事会有阻碍,所以我就给他抄了条近道,这‘血喙食尸鸦’生就吃腐尸,凡被此乌鸦所食之人,其灵魂会追随它,如果人喝了它的血,则能开‘慧眼’。” 叔说完,我算是明白了,我盯着胖子,想着他下一秒指定会跳脚。 果然,胖子跳了起来,哇哇叫到:“我开天眼了!太好了,叔,有这么简单的法子,你咋不早点跟我说啊……” 胖子果然太强大了,这会不光是我,叔的脸色都变了好几变,继而叔轻哼道:“早知你小子这般荤素不忌,我还做这饭干啥?直接让你喝血得了!”不过,说到这里,叔又严肃起来,道:“既然你俩都来了,今天叔就跟你们说件事儿,叔近来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也说不上会有多长,或许是一年半载,或许……总之,叔不在的日子里,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胖子交际能力强,不拘小节,又在外闯荡了两年,我倒是不多担心。就是小天优柔寡断,以后叔不在了,你要一个人学着坚强……” 叔后来又说了什么,我就听不见了,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我想到了叔要离开,可我没想这一天会来到这么快,这么突然。 胖子一米八多的大块头,是哭着被叔赶走的,这么些年下来,胖子对叔的感情也是非常的深。 这天夜里,昏黄的灯光下,叔打开了那个黑漆漆的木箱,取出了压箱底的那个包袱,拿出那把锈剑,郑重其事的递给我。 我不接,我红着眼睛哀求道:“叔,你要去哪儿?我跟着你行不行!” 叔尽量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拍拍我的肩膀道:“小天,别这样,又不是生离死别,说不定叔哪天忽然就回来了。” 叔说完,转身去整理他的衣服,几件夏衣,他整理了很久…… 叔走那天,正好赶上下雨,我心里有许多的话要说,可我却不敢开口,我怕我一开口,眼泪就掉出来了。 叔执意不让我送,我便偷偷跟在他身后,看他背着一个布包,撑着一把黑伞,消瘦的身影孤孤单单,渐渐淡出了我的视线。 我的眼泪像决堤的水,肆无忌惮的往下淌。一双温暖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小满婶……” 我转身,只说了这一句,便泣不成声。 “问东行,我说这么多年,我在这里,只是为了等待你的到来,你信吗?”赵小满对着叔消失的地方,幽幽说着,眼神清澈,如此认真。继而她拉起我的手,道:“小天,就算我们暂时不在一起了,也还要像在一起一样,知道吗……” 赵小满这话,像是在安慰我,却更像在安慰她自己。 那天傍晚,我收到叔的短信,叔说他已经安顿好了,白泥洼有啥事,让我给他打电话。 叔走了,我情绪低落,胖子回了‘江城’我只能不断去找王瞎子,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面对着曾经和叔共同生活的一切,我总是想他,叔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我每天会给叔打电话,可叔的电话,我再也没打通过。 天仿佛一下子进入了梅雨时节,雨连续下了七八天,却一点晴的迹象都没有。 王瞎子倚在炕头上,乐呵呵的说道:“小天,幸亏有你陪我,不然这样的天,我一个人在家非得闷死。” 我坐在炕尾,盯着王瞎子家的那些古董看,这些陪葬的东西,想来都是主人生前的心爱之物吧,王瞎子也真是不忌讳,就这么统统摆在屋里…… “小天,你跟你叔来咱们镇上,是来找啥东西的吧!”王瞎子的问题,忽然把我飘到九霄云外的思绪,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我狐疑道:“伯,为啥这么说?” 王瞎子嘿嘿一笑道:“我也是猜的!” 我盯着王瞎子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白眼珠子,饶有兴致的问道:“伯,你咋猜的?” 王瞎子不答,反问道:“你叔今年多大年纪了?” 王瞎子这么一问,我才忽然想到,我好像还真不知道叔多大年纪,也正是他这么一问,我才恍然大悟,叔这么些年,竟然都没怎么见老…… 第097章王瞎子的过往 叔刚收养我的时候,他看起来约莫五十岁,这都过去十六年了,叔起码也得将近七十岁了吧,可叔看起来还像是五十多岁,只是以前我和叔天天在一起。没注意这些,此刻,经王瞎子这么一问,我整个人都木了。 “小天?”王瞎子听不见我的动静,歪着头叫我。 “哦~~伯,我在,你咋的忽然问起这个问题了呢?”思绪被王瞎子拉了回来,我连咽了两三口唾液,嗓子里有些发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于是只能反问他。 “唉!伯这身体一年比一年不中用,见你叔还生龙活虎的,有些眼馋。就随便问问。”王瞎子说着转头,面朝窗外,那干瘪瘪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也没有功夫理他。心里只想着叔的事情,道教很多书上,都有关于‘永生’之说,永生是指生命不老,不死,永生不灭。《太上纯阳真经》中也有写:‘天一生水,人同自然,肾为北极之枢。精食万化,滋养百骸,赖以永年而长生不老。’ 难道叔之所以不见老,是因为修了什么秘法?或者叔吃过什么丹药!云师傅不是说,湘西有人吃了‘尸丹’活了一百多岁,看上去却不显老态吗! 反正我也想不通,后来干脆就不想了,总之叔不老那是好事,管它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小天,你还没回答伯,你们来这里,到底是要找什么东西呢!”王瞎子再次问我。 我心说,瞎子伯,你可真是难为我啊,我不跟你说吧。你问一回,我跟你说吧,那可是叔的秘密啊,叔和你一起蹲大集,蹲了那么多年,他都没告诉你,那他肯定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呗,你咋的还问到我身上来了啊?最后思来想去,我还是摇头道:“这个叔没告诉我,我也不知道。” 王瞎子呵呵的笑笑,像是早就料到了我会这么说。他道:“小天,你可曾听说过‘奢比尸国’?” “奢比尸国?” 我重复着,这个词很陌生,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于是老实的摇摇头,却忽然想到,我摇头,王瞎子也看不见啊,就说道:“伯,啥叫奢比尸国?是一具尸体,还是一个国家?” “嗯,你去泡壶茶,伯给你讲讲!”宏讽台号。 王瞎子要喝茶,我就知道这故事说来话长,叔走了,我的心里本就空落落的,现在一听有故事听,那自然得赶紧的。 我拿起桌子上沉甸甸的青玉茶壶,泡上了一壶散茶,拣了两个顺眼的青玉茶杯,端到了炕上,放在了王瞎子的跟前。 “叔,你拿这青玉壶泡散茶,有点可惜啊!”我说着,坐在了王瞎子的对面。 “什么青玉白玉,老瞎子我也看不见,散茶我喝习惯了,也没觉得有啥不好,倒是胖子上次给我带那啥‘红袍子’,我喝着反而不惯。”王瞎子说着,伸手在炕上摸索,我赶忙把一杯茶递到他手里,道:“伯,别烫着。” 王瞎子把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道:“你叔跟你说过,伯早些年是干啥的吧!” 王瞎子今天的问题都不好回答,虽然我,胖子,赵小满等,都知道王瞎子曾经是盗墓的,可这事他没和我说过,我骨子里又觉得盗墓不是啥光彩的事,所以也从来没问过他。于是只能呵呵干笑了两声:“伯,你到底要说啥?别兜圈子了,快点儿说!” “小天,你一定很好奇,我一个盗墓的,咋的会算卦吧!”王瞎子喝了一口茶,幽幽的说道。 既然王瞎子自己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啥避讳了,我道:“伯,是不是因为盗墓太损阴德,害了你的眼睛……,所以你才改行算命的啊!” 王瞎子摇头,呵呵道:“算命那是个人就能算的了的?伯的这些算命术,是学自我的第一个师傅,他修习的是一些旁门道术,江湖旁门都有一个共同的师规,在入门拜师时,要于“孤、贫、夭”中三选一,并立誓以领。这些你懂吗?” 王瞎子说到这里,问了我一句。 “听说过一点。”我老实的回答。 王瞎子说的这些,我还真从书中看过一点,所谓旁门道术,是指非道门正统,而习旁门者,多会自领,或被动领孤,贫,夭,‘孤’是指孤独,‘贫’是指贫穷,‘夭’是指早亡,而我自己则认为,旁门定是有违大道,所以修习旁门者,冥冥之中都会受到惩罚,只是我没想到,王瞎子最初学的竟是旁门道术。我忍不住好奇问他:“伯,那时候你选择的是‘孤’对吗?” 王瞎子摇头,道:“我选择的是‘夭’” 夭那不就是早亡吗,我疑惑,难道这孤,贫,夭也不灵? “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我选择了‘夭’却没死吧!”王瞎子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随后叹气道:“这个说来话长啊!” 王瞎子喝了口茶,幽幽给我讲起了他的故事。 我本不是白泥洼的人,打我记事起,我就跟我娘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不是我没有爹,只是我爹家里还有正房,我娘名不正言不顺,就被撵了出来,这里头,个中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我爹,一直在暗中救济我们娘俩,我们娘俩,才得以活下去。 可我爹在我七岁那年,死了! 我爹死后,我爹的爹,就带着人,以不让他家骨肉流落在外为借口,把我强行带走了。 母亲于我打小相依为命,我一下子被带走,她自是承受不了,天天跪在镇上,我爹家门口哭,哭着让他家人把我还回来。娘在外面哭,我就在里面哭,那副悲痛的场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之后,他们可能是怕娘的哭声,惹来闲言碎语,就把娘放了进去。我以为他们是要让我们母子团圆了,却不想他们不仅不让我见母亲,还直接把她关进了柴房。 母亲被关了三天,第一天我听见她一直在哭着喊我的名字,第二天就只有抽抽搭搭的声音,第三天我就什么都听不到了。母亲受了三天非人的折磨,被丢出去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并且他们还拿我威胁母亲,若是母亲再敢闹,他们就对我不利。 就这样,母亲走了,爹的爹对我还行,毕竟我是他们家这一辈,唯一的男丁,可爹的正妻,那个生了三个丫头的女人,她人前贤慈,人后会掐我大腿,威胁我,要把我丢到后院的井里。 可能是被逼急了,我想出了一个办法,我跪着求那个女人,我说,你不待见我,就放我走吧,我回去就跟我娘远走高飞,让他们永远都找不到我…… 那个女人想了想,同意了。 那天深夜,天黑的像锅底,她打开了后门,我从后门钻了出去,凭着记忆,我连滚带爬的往家跑。我心里很害怕,怕他们追上来。 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我摸摸索索跑回家的时候,天都已经蒙蒙亮了,院门没关,屋里黑漆漆的,我进门就喊:“娘~娘啊!”却听不到娘的回声儿。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害怕了,我推开屋门,屋里充满了让我不安的安静…… 我娘死了,僵直的身体斜倚在炕头,眼睛使劲的瞪着,手里拿着我小时候穿的一件护心兜儿……炕下有一把碎了的暖瓶和茶杯……那应该是我娘临死前,想喝一口水…… 我的眼泪哗哗的流,我捂着嘴,不敢哭出声儿,我怕哭声会引来坏人,我七岁的身躯,硬是背起娘僵硬的尸体,走出院子,走出村庄,走到一处偏僻的荒野里,双手挖了个浅浅的土坑,把娘草草的埋了,小坟包前我头磕的流血,那一刻,我在娘坟前发誓,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第098章骷髅小鬼 之后,我自制了好些火把,想着找个深夜,把所有的火把,统统丢进他的家里,把他全家都烧死。我在娘的坟前练习往高空抛物。等到自认为练得很好了,我找了一个深夜,去了他家。 高墙外,我找了一处火势易燃的地方,把火把丢了进去。 可谁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那火把刚丢进去一个,就被他家人发现了,接着,他们撒开了看家护院的那些大狼狗。 我定然是跑不过狗的,很快我就被一只狗追上了。他尖细的牙狠狠的咬进我的小腿,我往前跑,它往后拽,一块肉就硬生生的被扯了下来。热乎乎的血流了出来,顺着脚脖子,流进了鞋里,每跑一步,脚下都发出粘稠的响声,那狗还在追我,把我扑倒在地,后来我掏出随身带着的刀子就捅。那一刻我魔怔了,我只听到刀子插进肉里那‘噗,噗’的闷响声,我的眼里都是血,最后那只狗被我扎成了筛子…… 经过那一晚,我沉寂了下来,我明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还太小,报仇必须得从长计议。 养好伤后,我一路讨饭,一路走去了很远的一个镇子,在那里,我找了一座破庙,暂作栖身之所。一心只想着快点儿长大,长大了,有能力了,就可以回去报仇了。也是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我第一个师傅,是夜,他饥寒交迫,投宿在了我居住的破庙里,我见他可怜,就把白天讨要的一块地瓜给了他。 命运是个很扯淡的东西,在你开心大笑时。给你当头泼一盆凉水,在你走投无路时,给你抛下一束光。 破庙里的火堆旁,老人看着我的脸,说道:“孩子,你这心里憋着劲呢!是想找人寻仇吧!我有法儿,你想学,可得做我徒弟。” 老人一下子就看出我有仇在身,那他肯定是个能人,于是我当场下跪,要拜师傅。 可老人却一把拉住我,道:“拜我为师,就要自领孤,贫,夭,你同意吗?”说完,老头把孤贫夭的意思,给我大概说了一遍。 老头说完,我沉思了一番,道:“那就夭吧!” 母亲死后,我万念俱灰,如果真的报了仇,我也没了活下去的理由了。 从此师傅跟我一起住在破庙里,我每天出去讨够两个人的饭,之后就跟他学各种法术,犁头巫家,三十六种禳解,七十二种镇破等,我全部学会了,因为怀着血海深仇,所以我学的很下力气。 跟着师傅学了两年,两年后师傅死了,死在那座破庙里,师傅领的是‘贫’,死时,连一块裹尸的布都没有。 草草的埋葬了师傅,我便回了老家,想着给母亲报仇。 回到家乡,我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他家门口看情况,他家没咋变,依旧高墙大院,出门有马车,家里顾着老妈子,我在她们家老妈子倒的垃圾堆里,找了几根长头发,也不管是谁的,回去扎了四个草人,把头发塞进草人的肚子里,然后杀了四只黑猫,让每只黑猫的嘴里衔着一个草人,猫牙插进草人的肚子里,然后施法,血祭,之后才把它们埋在了他家房外的四个个角。 这是黑猫食煞,是很阴毒的法子,四只黑猫围宅,被施术者,无论如何都逃不了。 做好了这些,我又找去了他家坟茔,有钱人家的坟地,多是找人看过的,他家的也不例外,后有靠山、左右有两坡,视为青龙白虎、前有案山、中有明堂、水流曲折,这是一处藏风聚气的好墓,先人埋骨于此,人纳福财、富贵无比,可这风水,近几年发生了一些变化,前面‘案山’被采石人开采成一个大长方形,并一头宽,一头窄,仔细看去,像是一口巨大的棺材,这在风水中,称之为‘出门见棺’是极其不吉利的,我想,我父亲就是因为这样的风水格局,才早早的死了的。 俗话说,宝地不葬无福之人,摊上这么处地形,即便我不动手,不出十年,他家人也会死的差不多,可我还是等不及了,我决定用五鬼拍棺法,把他们家斩草除根。 这五鬼拍棺,据说是最狠毒的镇破法,法用骷髅头和小产婴儿祭炼四十九日,按其家震.巽.离.坎.艮.兑.长男.长女.中男.中女.少男.少女,各人的排列位置,埋藏施法,效验在二十一日后显效,其家接二连三惨死重丧,按五五之数,二十五天死一人,直到死绝为止! 准备施法用的那些东西,费了我好些力气,好在这期间,我爹的正室,当年掐我的那个女人死了,她死的很蹊跷,一块糕点卡在了她的喉咙处。那天,我听到街上,一队送葬的唢呐班子吹吹打打,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宏讽肠弟。 那天,我去娘坟上给娘磕头,之后我躺在娘的坟上睡了一觉,醒了觉得眼睛有些模模糊糊的,当时也没太在意。 四十九天祭练之后,我择日去了他家坟头,按照师门秘传的法则,找到了准确的位置,把骷髅小鬼埋了进去。 可是第二天,他家又传来了哭丧声,这骷髅小鬼还没到起作用的时候呢,咋的又死人了? 这次死的是正室的小闺女,才五岁,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看着他家人悲痛欲绝,我心里有一阵莫名的快感,同时还有一些小小难受,快感是没想到黑猫食煞,竟然一下子害死了两个人,解恨!难受是因为心底的一丝丝怜悯,她毕竟才五岁,当年之事与她并无关。 那夜睡梦里,母亲来了,脖子上带着枷锁,脚腕上拴着铁链子,苦着个脸,说是阴司罚她受罪,让她劝我停止害人。我说不行,等了好几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呢,你难道不想报仇? 我这话刚说完,母亲就怒了,用手上的铁链子打我的脸,说她不要我替她报仇,她的仇,生报不了,到死后,阎王老爷自会为她讨回来。 后来我就醒了,被母亲打过的脸火辣辣的疼,我用手一摸,眼睛里有血,从那天起,我就瞎了一只眼睛。 醒来后我顿悟,是母亲救了我一命,不然,我肯定就不是瞎眼那么简单了。 那天,我又去了他家坟茔,刨出了骷髅小鬼。那东西刨出来的时候,骷髅头已经从眼眶处,开始融化了,融化完,也就代表人死了,我忽然觉得这样的法术过于毒辣,就找了一处偏僻地,把那些邪秽的东西,一把火都烧了。 我瞎着一只眼,去娘坟上给娘磕头,磕完头我就走了,走过大江南北,给人看相,算命,却再也没用旁门左道害过人。 直到后来,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口号一出,走江湖算命的营生,算是干不下去了,可我身无所长,一无家业,二无房地,而再让我去要饭,我也早已抹不下那个脸。最后机缘巧合下,我就认识了我第二个师傅,他带着我,第一次下了古墓。 盗墓是一件既新奇又刺激的事儿,从第一次下墓起,我就深深的迷上了进古墓,因为你永远猜不到下一处墓里有什么,因为你会因一座墓,发现历史竟然是错误的,每一座墓埋在地下,都像是一件贵重的礼物,等着我去拆开,我对下墓,那简直就是欲罢不能了,师傅和我是一样的人,他一对古墓由衷的热爱,那时候,我们早已不缺钱了,再进墓,只是为了那份探知欲,与那份好奇心。 第099章帛书之秘 王瞎子讲到这里,伸手去打捞茶壶,一壶茶早已喝完,我赶紧下炕,重新沏了一壶,转身的时候。我看见王瞎子的脸上,有一抹怅然若失的神情。 于许多人,许多事,我们只是过客,可擦肩而过,有时也同样让人刻骨铭心,例如王瞎子,他虽用邪术害了人,可他的经历,还是让我感觉揪心的痛,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一些画面。一个七岁的小孩,趔趄的背着母亲的尸体,走过那么长的路,徒手挖坑把她埋掉。一个绝望的小孩,用手中的刀子,把一只扑倒他的狼狗。硬捅成了一个筛子。一个衣衫褴褛。怀揣仇恨的小孩儿,走过一家又一家门前,讨一口剩饭吃…… “小天?”王瞎子又叫我。 他越是老,对人越是依赖,不管是谁,只要有人在他的身边,他总是不停的叫,希望有人和他说话,或者他自己说好多的话吸引旁人,我知道他那是害怕静下来。就像垂暮之年的老人,睡眠时间都特别的少,天不亮就会起床溜达,那是因为他们想在有生之年,再多体会一刻生.活。 “伯……”我喊了一声,表示我在,可接下来,我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我从来没想过,这个看是洒脱的算命瞎子。还有那么沉重的过往,一时便无话了。我把王瞎子的茶杯添满,把茶壶重新摆在原来的位置,我盯着王瞎子那满是褶皱的脸看,我知道,他的故事还没完。 王瞎子垂目片刻,抿了口茶,继续说道:“有一回,我跟师傅进了一处天然墓穴,一般古代的大墓,都是找方士寻龙点穴,精挑细选修建出来的,而天然的,风水又极好的墓穴,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那墓位于黄河某支流,一处高山的半山腰上,那是我师傅,某天坐船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我们干这一行的,遇到山好水好的地方,总是会看的仔细一些。 那洞口堵着大石,取出大石,洞口堪堪能容一人通过,我和师傅就钻了进去,越往里钻,空间越大,再到最里头,嫣然成了一个大洞府,那时正逢严冬,洞子里却热乎乎的,洞中很干燥,一具已然成为干尸的尸体,躺在洞中一块如床般的大石头上。 洞中都是原生态的,没有任何认为开采过的痕迹,也没有值钱的陪葬品,记得那时我不满的嘟嚷,“日他个老子,是个穷鬼,穷的连块棺材板都买不起。” 然而师傅却很慎重,认真观察了很久说:“他不是买不起棺材,他是自己爬进这洞里,又把洞口堵上,才死在这里的。” 师傅见我不明,说他进来的时候,看过这里的风水,这里风水极好,三面环山,后为靠山,左为青龙,右为白虎,另有自然山水从山脚蜿蜒至远方,水为财,财自门前过,后代想不富裕都不行,而河对岸宽阔,能容千军万马,有一种俯视天下苍生之势……师傅还说,能找到这么一处地方,生前肯定是个能人,说不定还是我们的前辈…… 既然是前辈,那我们更应该好好找找,后来,还真被我们在他的衣袖中,发现了一卷帛书。 而那卷帛书上记载的,是几个小故事,故事是讲一座消失的古国,那个国的名字,就叫‘奢比尸国’” 帛书上记载了几个传说,传说一:奢比国位于古郁洲,因为那里发生了强大的地震和洪水,使得那个民族在一夜之间陷入地底,国人无一生还。 传说二:在不为人知的某处,有一个20多米宽,深不见底的悬崖,悬崖下有七根柱子,柱子上写着三个大字“景曼兰”,而住在景曼兰村的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奢比尸族,奢比尸族人都是僵尸,它们不老,不死,永生不灭。” 至于第三个,应该不算是传说了,很多资料都有记载,没有奢比尸国,只有奢比尸,它曾被记载在许多的古籍中,是一种半人半兽的怪物,而在《山海经》中,它被称作神,长着人的头颅和野兽的身体,一对大耳朵上缀着两条青蛇…… 而那帛书最后,则画有一幅地图。 我和师傅第一时间就想到,这帛书上记载的是真事儿。 如果这真的只是传说,墓主是不会贴身带着的,既然他如此慎重,那定是这图中所指的地方,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这就表明,传说中的奢比尸国是存在的,只不过它可能如第一个故事中所说,与某个时间段,因为某种天灾,被完整的埋在了地底。或如第二个传说中所说,它一直存在,只是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域。 我与师傅都非常兴奋,一座消失的古国,这对极富探索精神的我们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 之后,师傅凭借相地之术,照着地图,带着我走过了很多很多地方,最后找到了‘白泥洼’。 许多地方的传说,与习俗,可能都暗示着一个古老的辛秘,所以,我和师傅每到一处,总是先打听当地的传说风俗,奇闻异事。白泥洼人死不入土,丢进‘飞仙崖’这就是一件大怪事儿。 所以我和师傅第一时间就去了飞仙崖。 令我们大吃一惊的是,‘飞仙崖’与帛书上记载的第二个传说,竟是如此类似,同样是一个二十多米宽,深不见底的悬崖。 师傅很兴奋,说,必须要去那崖下看看,我甚至看到师傅,在那帛书之上,用红笔把“不老,不死,永生不灭,”那几个字圈了出来。那时候,师傅的年龄已经很大了…… 我和师傅在‘白泥洼’购置了这处房子,暂作栖身之所。之后,我俩天天去‘飞仙崖’转悠,想尽一切法子想下去,可那‘飞仙崖’就像是一口无底的深井,我们购置了很多当时最好的设备,却都没有下去过太深,都是下到一定的程度,就会有大团的黑雾出现阻挠。 那莫名的黑雾,没有阻止师傅的步伐,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他始终坚信,平常地儿,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奇景,这崖下面,定是藏有大秘密。 又一次,师傅下去了很久,再回来的时候就得了一种阴寒之疾,人虽然还喘气儿,却是浑身冰冷如死尸,成了名副其实的一个活死人。宏司丰号。 我很想知道师傅下去都看到了什么,可那时,师傅早已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了!我也一度猜想,或许不是师傅在崖下看到了什么,只是他半生盗墓,晚年受到了惩罚。 总之师傅怕光,怕热,遇到光热浑身就跟要融化了一样,又红又肿,还会流出很多粘稠的脓状物。所以我只能去‘飞仙崖’那里,采极其阴寒的‘幽冥草’煮水给他喝。 因为要伺候师傅‘飞仙崖’那里的事情就暂且搁置了,说也奇怪,师傅已经吃不下东西,单单靠着幽冥草,他却支撑了半年。 某天早晨,师傅忽然有些转好了,他叫我的名字,似乎有话要跟我说。 我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之兆,师傅这是不行了。我把耳朵贴近师傅的唇边,就听他断断续续说道:“把-我丢进-飞-仙-崖。” 师傅死后,我遵照他的遗嘱,把他丢进了崖底,之后我又去过那里几次,可我没有试图下去,我直觉,没有人能活着从‘飞仙崖’的入口进去。 那之后,我一个人,又下了几次墓,都是在本地,这里穷乡僻壤,我也没摸到多少太好的东西,不过我却因此得到一张羊皮古图,那地图所指之处,竟然也是‘飞仙崖’,古图末了,还有几句话儿:‘山中腹,腹中仙,仙路启,待百年。’ 第100章王瞎子的心愿 看到那几句话儿,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飞仙崖’底有神仙,并且通往崖底,有一条古道,只是那条路。要一百年才能开启一次。我不知道这个百年,是从哪一年开始算起,所以就一直在这个镇子上住了下来。 盗墓的营生不干了,我干起了算卦的老本行,其实那时候,我已经不缺钱了,算命只不过是用来消磨时间而已,却不想后来算着算着,就把那只独眼也给算瞎了。 王瞎子说到这里,长长的叹息,道:“当年我拜第一个师傅的时候,选的的‘夭’后来没死成。反瞎了一对‘招子’,我这辈子作孽太多,用法术害人,掘人祖坟,泄露天机,这些都是违背天理的事情。老天没让我死。就是要让我活受罪呢。上圣帅扛。 第一次发现自己看不到东西的时候,我骗自己,是天还没亮呢,再睡一觉就好了,可我听到街上乡邻的说话声,感受到了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我躺不住了,我大瞪着眼睛坐在炕上,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孽都是自己造下的,后来我也就心甘情愿的领了。习惯了无论何时睁开眼睛都是一片漆黑…… 刚在这里住下的时候,我是希望有生之年,能赶上羊皮古图上说的那个‘一百年’,可现在看来,怕是赶不上了,‘飞仙崖’底的秘辛,是我这辈子心中最大的一个结! 王瞎子说到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扭头面向窗外,像是在听那一直不曾停歇过的雨。 我心里。则是说不出个啥感觉,那个‘飞仙崖’下,竟然还有这般秘辛,难怪白泥洼的人,都说人死后丢进‘飞仙崖’灵魂就会成仙,看来那还是有一定的根据的,果然不是所有的传说都只是空穴来风。 可崖下到底是有神仙,还是有僵尸呢?想到那大团的黑雾,我觉得里面有僵尸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又联想到小僵尸在那里跪拜的事情,难道它不是在拜月亮,而是拜崖下那强大的存在! 还有那个宿士海…… 想到这里,我试探着叫了王瞎子一声。王瞎子转过头,面上已无波无澜,整个人,似乎又恢复到了从前。 这让一直绞尽脑汁,想说点啥话安慰他的我,心下松了一口气,有过过往的人,内心果然是很强大的,于是我问王瞎子:“伯,你说当年那个宿士海,曾昏迷在‘飞仙崖’边上,被你救起,你说他是不是也在试图下去,最后却又无功而返了呢?” 王瞎子点头道:“我当时就是那么认为的,只是当时你叔问及的时候,没有干涉到这件事情,所以我就没有提起。那时候我师傅处在弥留之际,我天天要去‘飞仙崖’采药,有那么几天,我每次去都能碰到他,他在悬崖处转悠,或是坐在崖边冥思,可我没见他下去过,可能是知道下去无望吧…… 两人又瞎猜想了一番,我忽然想到,这事叔知不知道呢?他曾试图下去过,他是发现了崖底的秘密,想下去探索一番,还是只想单纯的下去找‘九天宝阙’?又或者两者皆有…… “小天,把伯炕尾那柜子打开,那两张图就在柜子的最底下,你拿出来看看。”王瞎子忽然招呼我。 我虽然无数次来过王瞎子家,也曾见过王瞎子在这个箱子里悉悉索索的翻东西,可亲自打开这个箱子,还是第一次。 我本以为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王瞎子自墓中带出来的金银珠宝,打开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里面东西不多,有两把半圆柱形的铁铲子,几本破书,几块玉,玉印,几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件小孩子穿的肚兜兜……我翻了翻,很轻易就在箱底,找到了用一块白布包着的小包。 “伯,给!”我拿着那个包,递给王瞎子。 王瞎子没接,苦笑道:“给我干啥?我也看不着,给你看的,你就不想看看?” 其实,对于飞仙崖,多年之前,我心里就泛痒痒,今天又听王瞎子这么一说,那痒就成了抓心挠肝。 我打开那布包,首先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泛黄的旧布片,边角有些小残碎,上面写有黑色的古字,末了还有一幅小图,古字有极个别的我认识,大部分我都看不懂,不过王瞎子给我讲过了,我认识不认识也就没所谓了。小心的掀起那烧纸片一样脆弱的帛书,下面就是王瞎子说的那张羊皮古图,羊皮古图保存的不错,看上去还比较结实。“咦?伯,这两张地图都是‘飞仙崖’的,可他们咋的一点都不一样呢?”我盯着两幅图看了一会儿,就看出了端倪。 王瞎子点头道:“嗯,这个问题我很早就发现了,帛书上面那张图,是‘飞仙崖’错不了,至于羊皮古图,我是根据上面那几句话,推断出它是指飞仙崖的,至于地图,我怀疑那是进入‘飞仙崖’的路线图! “可是入口在哪儿呢?”我看着那杂乱无章的图,疑惑不解的问道。 “可能要等到了百年之期,入口才会出现吧。”王瞎子说着,顿了顿,道:“小天,这图送给你吧,如果你跟你叔真是要到那‘飞仙崖’下找东西,这图到时或许能帮得上你们。还有我这屋子里的东西,你叔肯定是看不上,你以后缺钱,应个急啥的,就随便拿去卖了,我老瞎子也没个亲朋好友,这些年多亏了你们爷俩陪着我,哦!还有那个小胖子,我都没见过他到底多胖,呵呵。” 王瞎子呵呵一笑,笑的我心中有些苦涩,这咋的就跟交代后事似得呢。我说:“伯,你别这么说,我听了心里不好受,我叔走了,以后我星期,放假就到你这里来,和你作伴儿。” 王瞎子欣慰的点头,继而狡黠的一笑,道:“小天,如果古路开启那天,我还没死,你进去得带上我,让老瞎子我也了一桩心事啊。” “啊!伯,你~你咋去?”我没想到王瞎子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他年龄咱们暂且不说,就这眼睛,就是个大问题。 王瞎子知道我的心思,呵呵一笑道:“你忘了我有法宝,抹上就能看到‘好东西’!”他说完,我俩就同时笑了起来,往事如梭,很多事情,深埋在了心底,却从不曾忘记,偶尔提起,又总能轻易触及心底的那一抹柔软。 “好吧,伯。”我答应着,为了他的那份执着。我决定,如果那条路真的出现,如果到时王瞎子还活着,那我就是背着他,也要把他背进去看一看! 雨下的更大了,天河八成决了个口子,屋檐下的水,像是编织成的雨帘子,檐下被砸出一个个白花花的水窝子,我甚至担心屋顶下一刻会被砸漏了,多少年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雨了,也不知道叔在哪儿,有没有地方住,有没有淋雨…… 王瞎子唉声叹气,说这季节,正是玉米抽穗的时候,这么一场雨下来,今年不说颗粒无收,也差不多了! 种地就是看天吃饭的营生,收成不好已经是既定的事儿了,所以雨停了,该干啥还得干啥。 有些个心思细的,有心去田里放放积水,穿着雨鞋进去地里,再拔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脚了,大街小巷被积水冲的坑坑洼洼,一些无主的老房子,经不起风雨的摧残,也塌了,村前那条半干枯的小河,这下子变成了大河,掺杂着黄泥汤子的水,哗哗的淌着,一群大老爷们,打着赤膊,弓着腰,拿着笊篱,渔网等家伙事儿,在河里抓鱼,自家女人,孩子,则拿着水桶,眼巴巴的在岸上等着。大雨八成是冲垮了某处鱼塘,总之河里鱼多的不得了,鱼之多仿佛抵消了庄稼被摧残后的心理,总之在岸上看去,河里是一片其乐融融。 我在岸边看热闹,看着看着,忽然听到一声与此情此景,极不搭调的尖叫,我抬起头,就听那人惨叫道:“俺的娘~~死-死人了啊!” 第101章来历不明的死人 这话像是在人群中抛下了一枚炸弹,这下子谁也顾不得抓鱼了,都一锅粥似得往岸上跑,生怕碰到死人,沾了晦气。 一会的功夫,河里就只剩下了俩人。一个是摸到尸体的那个人,他趴在水里,手脚并用的瞎扑腾,不知道是吓得的,还是摔倒了。另一个则是新上任不久的村长,胖子他爹这个老村长,算是安安稳稳退休了,新村长叫王广仁,以前在外当过兵,对死人不像其他村民那样忌讳,他站在水里喊人帮忙,可没有人肯下去。最后他干脆拉起还在河里扑腾的那个倒霉蛋,一起把那死人抬到了河沿上。 那人刚一抬上来,方才还退避三舍的村名,又一窝蜂的围了上来,想着看看淹死的人到底是谁。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舍友曾经讲过的一个小段子。一个男人开车撞了人。他害怕担责任就逃逸了,后来才发现,他撞死的人是他亲爹,他追悔莫及,哭道:当时若撞了人要是不逃,而是直接把人送去医院,或许他爹还有救! 不过,现实生活中,可没有那么多的冷幽默,那淹死的人。经过重重确认,竟然不是我们村的。 死人没啥好看的,看一眼了了那点好奇心,很快也就散了,这时,在外围的我,也看到了那个淹死的老头,那老头确实是眼生的很,他约莫有七八十岁,双目紧闭。面容安详,除了皮肤被水泡的有些鼓胀外,看哪儿都不像是淹死的。 “咦,你们看他身上穿的衣裳,那-那不是寿衣吗?”人群中一个女声,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好像是啊!你不说我都没注意。” “这咋还穿着寿衣淹死了呢?难道是他家儿女不孝,这老头自己穿上寿衣投河自尽,有意埋汰他儿女的?” “人都死了,你别瞎说,小心……” 女人那话一出口,人群就炸开了锅,一时之间说啥的都有。 这些年,死人我没少见,寿衣自是也见过不少,那老头穿了件对襟、盘扣、身长袖宽的马褂,裤子肥肥大大的,跟上衣是一身儿,那确实是件寿衣,我们这片,人死了都穿成这样。只是那寿衣明显很旧,像是风吹日晒了很久的那种旧,所以图案不显,又浸了水,紧紧的贴在身上,一开始没被人注意到。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寿衣怎么会旧?就算你六十岁做好放在柜子里,八十岁死的时候穿上,它也不能旧啊! 寿衣的事暂且不提,这死人总的处理吧!想着去乱葬岗埋了吧,又怕人家家人找来,要见老头最后一面,要那样,这事可就是个烂摊子。 没法,最后只好把那老头,暂且放在了河沿上,用几根棍子和几捆草,搭了个简易的草棚。这镇子上十里八乡的,都有亲戚窜动,估计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开了,再者,谁家死了人总的找不是吗,他家人不定哪会就找来了。 死人的事情就这么搁置了,我也没太当回事儿,第三天,白泥洼逢集,百无聊赖的我,拿着叔那套家伙事儿,提着马扎子就去了集上找王瞎子。 这雨下了两集,所以今天集上的人特别的多,人多生意就好,我这还没到地儿呢,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围在王瞎子摊前。 我走到王瞎子旁边,把幡子随意竖在旁边,放下马扎往王瞎子边上靠,想看看他给人解签。 “嗨!这年头,算命的还扎堆了!这不是互相抢生意吗!”我刚坐下,那个抽签的男人,操着一口别别扭扭的普通话,莫名其妙的就来了这么一句,并且顺手抽出了一支签子,不以为意的把签子递给王瞎子,戏谑道:“瞎子师傅,你给我看看这签可好!” 这人真是极其不礼貌,叫师傅就师傅,还得带上瞎子两字,明知王瞎子看不见,却又让他给看看,这是有意来寻王瞎子开心的吧。 他这么说话,我心里有些生气,不仅留意了一下他的面相,两眉短宽,又黑又浓,像焦炭一样。这样眉毛的人,一生坎坷,容易有灾难。 再细看,他的眉尾向上立起,眉骨凸出,眉粗硬,乱,这类人脾气很大,容易暴躁,为人处世不讲情面,骨子里都是坏人的道。 我在心底冷哼了一声,单单看眉相,我就敢打保票,他抽的签子定是下签。 果然,王瞎子摸索了一阵后,说道:“来路明兮复不明,不明莫要与他真。坭墙倾跌还城土,纵然神扶也难行。” 我心中暗笑,果然是下下签。这签文意思太明了了,是个人就能听出来不好,这抽签男还没说话呢,他身后,一个三四十岁,贼眉鼠眼的小个子男人,就试探着问道:“师傅,下签?” 王瞎子点头,道:“下下签,诸事不利!” “放你妈个屁,老子是出来发财的,你咒老子诸事不利,老瞎子,我砸了你的摊子!”抽签人火了,蹭的一下站起来,抬脚就想往王瞎子那签筒上踹。 我也呼的站了起来,这不开玩笑吗~敢欺负我瞎子伯,我这拳头可也不是吃素的。 好在他身后,那个鼠眼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道:“谭海,你干嘛?不就是抽个签子吗?较什么真!”继而鼠眼男嘻嘻笑道:“师傅,你给断断签。” 王瞎子像是丝毫没感觉有啥不妥,乐呵呵道:“抽的此签之人,家宅凋零,自身占病备送终,出入有危险,姻缘无望,财运破败将至,神仙也难救,孽障不轻,只因恶因多种,恶果丰收,须散尽家财,一心向善,及时忏悔,方有所好转,不然活该倒霉……” 我在一边听着王瞎子这些话,都快憋不住笑出声了,他这绝对是故意气那人的。 而此刻,鼠眼男都快拉不住那谭海了,他往前一窜一窜的,想踹王瞎子。 这时,一直站在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忽然厉声道:“不得无礼!” 说话那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岁,长相俊美,却给人一股凌厉的气势,他这么一喊,谭海便生生停了下来,只是脸憋得通红,眼神恶狠狠的盯着王瞎子,胸脯处一鼓一鼓的,看的出在强压着怒火。 鼠眼男一见那谭海被控制住了,撒开拉着他的手,也蹲在了王瞎子跟前,道:“师傅,来来,我也抽一签!”说着他双手合十,面似虔诚的对着签筒拜了拜,这才伸手抽出了一只签子,递给王瞎子。 “小天,你给我念念。”王瞎子拿着签子,递给了我,他经常让我给他读签,虽然他的签子都是特制的,可上头那刻字太小,他摸索起来有些麻烦。 我接过签子,念道:“木不逢春,孤舟遇风,动身无托,百事难通。”上向布弟。 我念完,就见鼠眼男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也是个下下签,意思很明显。 “你要问什么?”王瞎子微皱着眉头,问他。 鼠眼男道:“问出-出行。” “最好不去!”王瞎子剪短的说了四个字。 听了王瞎子的话,鼠眼男哭着一张脸,转头看向那个长相俊美的男人,道:“建华,你看这……” 原来那俊美的男人叫建华,他看了一眼鼠目男,唇角微扬,不以为意的笑着摇了摇头。 “哥,咱们走吧!”这时,那个一直站在建华身边的漂亮姑娘说话了。 建华点点头,叫上鼠目男道:“老田,走了!” 那个凶神恶煞的谭海,临行前还恶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不过很快他们一行四人,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这事儿像是一场小闹剧,他们走了,我也就没往心里去,倒是散集往回走的时候,路过河沿,远远的看到,放着老头尸体那个草棚处,聚集了很多人。 隔着人墙,我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但我却看到了人群内,那漫天飞舞的纸钱。 第102章他死了二十多年了 “前面咋回事?”王瞎子侧耳倾听,问我。 “八成是那老头的家人寻来了吧?”我猜测道。 王瞎子眼珠转了转,摇头叹息道:“看来真是他家儿女不孝,惹得这老人穿着寿衣投河自尽了啊,你听听,这连个哭声都没有。” 河里捞鱼捞上死人这事。王瞎子也早知道了,关于众说纷纭那些,他听说的比我还多,所以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不过经王瞎子这么一说,我才留意到,前方只有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却没有一丁点儿哭声,这不合常理,村子里老死个人,谁家不是哭的惊天动地的,有些是真的伤心,可有些就是哭给活人看的。不哭那会被认作不孝。 我和王瞎子也走到了人群前,我个头高,踮起脚尖,就看到了里面的情形,一看之下我挺惊讶,那里面。竟有一个道士在开坛做法呢。而道士身后的那个草棚里,则跪着几个年龄悬殊很大的人,最大的那个老者,看上去都跟死者差不多年纪了,还有一个老太太和他跪在一起,目测他们应该是对老夫妻,而那老者身后,则依次排开两男两女,年龄也都是四五十岁的样子,应该是老者的子女或子媳。上向以弟。 这阵仗让有些奇怪。后面那几个中年人,跪着我尚且理解,死者或是他们的父辈,可前面那两个老人,跪的真心别扭。再者他们虽然是跪着,可却一点悲痛的神情都没有,反而满脸的阴郁之色。 “天清清,地灵灵,拜请五鬼阴兵到坛前,脚踏飞龙在云天。铁链铁索锁魂魄,迷魂童子摄魂童郎,吾身阴兵搜十方,擒魂夺魄到坛前,拜请东方五鬼到……五鬼阴兵尊吾号令,一更速速离坛,二更擒夺魂魄。五更回转坛前…… 那个道士一边念,一边大把大把的往空中扬纸钱。而我则听的更是吃惊了,他口中念的不是‘五鬼搜魂法’的咒语吗,这死了人不抓紧时间弄回家去,咋的在这里搜起魂来了,这五鬼搜魂,是要请出五名阴兵,找到死者的魂,把魂拘走,押去地府受难的,这法术一般都用在,在外流窜,害人的孤魂野鬼身上,难道这老头变成害人鬼了…… “里头是咋回事啊?”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在我身边干着急的王瞎子,终于忍不住,问起了身边的人。 “那老头的家人请来了道士,道士正在里头作法呢。”一个男声不经意的回答了一句,继而又道“哎呀!是大爷啊!你还不知道这事吧,我跟你说,这事可邪乎,这个死了的老头不是淹死的,他家人说他是老死的,并且都早都死了二十多年了!” 跟王瞎子说话那人,是王瞎子的一个近邻,他声音压得特别低,却还是被我听见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扭头问那人。 “具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今天咱们这儿不是逢集吗,大杨村一个老娘们来赶集,走到这里的时候,看了一眼草棚里躺着那老头儿,整个人就惨叫起来,说那她老公公,不过她老公公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二十多年的人,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尸身不仅没见腐烂,还跟昨天刚死似得,你们说这事邪乎不?那老娘们吓坏了,骑上自行车就回村里喊来了家人,家人来了一确认,就请回了这个道士……” “你确定那老头之前的老死的!”王瞎子忽然打断了那人的话,急急的大声问道。 那人被王瞎子这失态的样子,弄的一怔,继而摇头道:“我-我也是听说的!” “小天,走!”这时,王瞎子拉着我就走。 我还没搞明白是咋回事呢,就这么一头雾水的,被他拉着走远了。 “咋了?伯!我还想再看看呢!” “别看了,我知道是咋回事了!”王瞎子这话说的哆哆嗦嗦的,浑身都在抖。 “知道咋回事了?”我下意识的重复着这句话,忽然脑子里嗡的一声,我大声道:“伯,你意思是,他-他是从‘飞仙崖’出来的!” 王瞎子点头如捣蒜,哈哈笑道:“一定是那个样子,一定是那个样子啊!没想到,我老瞎子今生有幸,等到了那百年之期啊……”王瞎子跟魔怔了一样,不停的笑,不停的抖,不停的重复那几句话儿。 我也挺激动,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给叔打电话,他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回来的,他带我来白泥洼,初衷不就是为了到‘飞仙崖’下找东西吗! 想到这里,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叔走的那天下午,给我发的那条短信,说他已经安顿好,白泥洼有啥事,让我给他打电话,那时候我只以为叔是给我报平安呢,也没往深了想,这下看来,叔像是早就料到了什么。 可结果让我很失望,叔的电话又是不在服务区,我满心失落,最后给叔发了条短息:“飞仙崖出来了死人,速回!”这信息我也没细斟酌,我觉得我这么一说,叔肯定就明白了。 “小天,你快点顺着河沿,往上游走走看,看哪里有石门,山洞啥的!”王瞎子终于镇静了一点,急急的催促我。 “行,伯,那你自己回家吧!” “哎呦,你就别管我了,快去,快去!” 王瞎子挥手撵我,我把幡子跟马扎递给他,自己则一路顺着河沿,往上游走去。 路是沿河而建的,河的另一岸则是山,我一边走,一边在心底丈量着河与‘飞仙崖’的距离。 而较于王瞎子所说的百年之期,我更加相信‘飞仙崖’下有一条地下河,这场大雨冲垮了某条河道,冲出了这具尸体。飞仙崖本来就在山腹之中,地处凹处,雨下的这么大,那崖口无可厚非,就成了一个下水口,大量的水汇集到崖下,冲塌了某处地下河口,尸体顺水漂了出来,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了。 不过走着走着,我又推翻了这个解释,或许那地下河道,本就是王瞎子说的那条古路呢,而这场罕见的雨,也是因为那个百年之期而下的,许多事情,是不能依常理来解释的,就像那个死了二十多年的老头,他的尸体看上去还栩栩如生的…… 我一边打量着河另一岸的山,一边想着,既然尸体都能冲出来,那指定得是个小型瀑布…… 走了约莫大半个钟头,小型瀑布没见着,却见前面河沿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咦’那不是上午找我们算卦那几人中的那个姑娘吗,她怎么自己坐在这儿啊!那三个男人呢? 那姑娘像是感觉到有人看她,扭过头,往我这儿瞅了一眼。她年龄应该跟我差不多大,圆脸,大眼睛,长的挺甜美的,气质也很清新。 既然我们有过一面之缘,那也算是认识吧,见她看我,我就礼貌的对她笑了笑,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啊!” 却不想那姑娘面无表情的把头扭了回去,根本都不搭理我。 我苦笑,她一定是把我当成随便搭讪美女的神棍了,可随后一想,我可不就像个随便搭讪的神棍吗! 上午的时候,听那几人的话音,应该不是本地人,他们来这里干啥呢?难道是城里人跑农村来体验生活。 我这正想着呢,就听河那岸有个男声在喊:“怡禾,把手电筒拿来,这里有一个山洞!” 我顺着声音望去,说话的正是上午抽到了下下签的鼠眼男。 第103章柳仙洞 鼠眼男看到我明显一愣,看样子他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人。 我刚想提醒他一句,不要进那个洞子,可我还没说啥呢,就见那个叫谭海的人也探出了脑袋,他见我站在河沿上看他。虎着个脸没好气道:“你这个算命的,看什么看!快走!快走!” 我张了张嘴,那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心说,王瞎子解签果然准,他就是该着倒霉! 河对岸有个洞子,这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但是没有人敢进那个洞,村里的老人都说,那是‘柳仙洞’有大蛇在那个洞子里修行,这种说法流传了太久,可里头到底里头有没有大蛇。谁也不清楚。 但在我七岁那年,这里发生了一桩大蛇报仇的世件,这传说才算落实了下来。 出事的那个小孩比我高一个年级,他小名叫元宝,一个夏天的上午,元宝跟着他妈来这片浇地。因为天气太热。元宝他妈就让他到河岸那边的树底下凉快。 元宝坐在树底下。正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就见游走过来一条小蛇,当时元宝也不知道咋想的,拾起一块石头,就砸那小蛇,他一石头砸到了小蛇的尾巴,小蛇吃疼,蜷缩了起来,元宝并没有放过它,而是坐在那里。随手捡着身边的石头,一块一块的往小蛇身上丢,直到石头把那小蛇完全盖了起来…… 元宝他妈浇完地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 在河边丢了孩子,那可不是闹着玩儿,他妈慌了神儿,大声的喊了起来,她才刚喊了一声,就听见那‘柳仙洞’中传出一阵惊恐的哭声。 这要换作平常,元宝妈是绝对不敢进那个洞子的。可现在自己的儿子在里面,它也没了那么多顾忌,慌乱的就跑了进去。 抹黑往洞里走了约莫五分钟,她就看到前面有两个红彤彤的小灯笼,当娘的只想着孩子,也没顾得上多想,顺着哭声就跑了过去,元宝就站在那灯笼底下哭呢,她娘跑过去才发现,这哪是什么灯笼啊,那是一条大腿般粗细的蛇啊,它盘在一根石柱子上,冲着元宝娘‘滋滋’的吐着芯子,那红彤彤的灯笼,正是那大蛇的眼睛! 蛇的眼睛咋会发光呢? 元宝他娘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蛇成精了,再一想关于这洞子的传说,她一下子就吓得瘫倒在地上了,也是瘫倒了,她才发现地上躺着一条血肉模糊的小蛇,这下元宝他娘明白了。 再看那大蛇,盘的跟一摞汽车轮胎似得,一双绿油油的大眼,直勾勾的盯着元宝他娘,似乎是想跟她讨个说法。 元宝他娘当时护子心切,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元宝就往洞子外面跑……那大蛇就跟在她后面追,元宝他娘不敢回头,只听着身后草,石哗啦啦的响…… 元宝他娘拉着他爬上河沿,把元宝抱到自行车上,骑着自行车就跑去了婆婆家,她那时候八成是想着,老人能懂得多些,多少能跟她出出主意。 元宝他娘进门就喊,娘啊-不好了,元宝闯祸了啊! 婆婆见她神色慌张,忙问道咋回事? 元宝他娘见了婆婆,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边把元宝塞给婆婆,一边把事情的经过匆忙说了一遍。 婆婆听她说完,捶胸顿足,道:“你糊涂啊,柳仙给了你一次机会,你不但不诚心赔礼,你还拉着元宝跑了……” 他家这么一闹腾,四邻都来了,蛇在农村,本来就是很有灵的东西,这下所有的人都担心了起来,有人提议,快点把孩子藏起来吧。 可是藏哪儿呢?人们四下找了一番,看到了屋角盛粮食的大瓮,就把元宝塞进了大瓮里,上头还压上了一个死沉死沉的石板盖子。 大家刚把元宝藏好,那大蛇就来了,爬到院子中间停下来,人立而起,头高高的昂着,环视了一下众人,一幅不卑不亢之态。上找贞圾。 元宝娘和婆婆,‘噗通’跪下,对着大蛇就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赔礼:“小孩子不懂事,大仙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放过他一次吧,以后我们天天给你烧香纸,给你上贡品……” 大蛇没有离开,而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爬到屋里在那大瓮前停了下来。 那时候的大瓮都是洋灰做的,结实的很,拿锤子都不一定能砸破,盖子和瓮是配套的,也很沉,又扣得严丝合缝了,那大蛇围着大瓮转了两圈,停顿了几分钟,最后就走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几个人合力打开那大瓮的盖子,这下差点没吓死,瓮里那里还是囫囵个的孩子,有的只是一幅白骨架,和一摊血水……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靠近那个洞子了! 这时我再看那姑娘,她提着一个鼓囊囊的皮箱,下到满是泥浆的水里,艰难的往对岸走去,我想提醒她一句,可想想还是算了,人各有命,由她去吧,我好心好意,人家还不一定领情呢! 如此想着,我继续往前走去,走了约莫五六里路,我的肚子就咕噜叫了起来,中午没吃饭,散集的时候都三点多了,又走了这么远的路,不饿才怪。并且走了那么远,也没见着啥洞穴,石门的,这样漫无目的的找,再找下去我觉得也只是徒劳,所以我决定先回去,再跟王瞎子合计合计对策。 走着走着,我又想起了那几个外地人,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咋样了,他们非进那山洞干嘛啊?还带着手电啥的,那么一大包东西……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他们这是有备而来啊,再一想早上谭海说,他是来这里发财的事,我脑子里就出现了几个疑问,难道白泥洼还有啥宝藏?或者他们也是冲着‘飞仙崖’来的,不然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飞仙崖’中冲出死人的时候来了呢! 这我可得跟着他们看看,如果他们真要去飞仙崖,到时候说不定会跟我抢‘九天宝阙’那样,我们就是对手,我得先摸摸他们的情况。 可当我赶回去的时候,‘柳仙洞’那里却没了他们的影儿。 难道走了?或者被那柳祸害了?我挽了挽裤腿,想着,不管怎样,我得过去看看。 趟过河水,刚爬上岸,我就听到‘柳仙洞’那里传出了破空之响! 那里正发生一场打斗? 和有灵力的大蛇打,看来他们果然不是普通人,我想走近一点,过去看看,这时,洞中却忽然传出一阵‘轰隆隆’的响声,随着响声,一个庞然大物从洞中探了出来,我定睛一看,惊骇万分,那庞然大物竟然是一个黑色的大蛇头,那蛇头足足有一个簸箕那么大,蛇头上明灭不定的两点血红,竟然是大蛇拳头般大的一双眼睛…… 因为小时候被蛇吓过几次,我对蛇一直挺膈应的,尤其是这么大一条蛇,我只感觉浑身一阵毛楞,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打了一个冷颤,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一块大石后面,躲了起来。 这蛇虽然个大,可却很灵活,‘嗖嗖’的就从洞子里窜了出来,他一出来我才发现,在她的尾处,有一个杯口大的血窟窿,涓涓的血,正从那窟窿里往外淌呢。 看到这情况,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群人还真是厉害,把一条修行了不知道多年的大蛇,给打成了这个样子,我不仅扪心自问,这要是我,我能做到吗! “快,快,别让他跑了!” 随着一声喊,两个人紧跟着大蛇后面窜了出来。 第104章鞭打大蛇 从洞里出来那两人,一个是鼠眼男,另一个则是叫建华的那个俊美男人,他俩身上也有斑斑的血迹,不知的那血是他们自己的,还是这大蛇的。 俩人一出来。就跟商量好了一样,一人跑去一边,把大蛇堵在了中间。 大蛇被堵,暴怒,它尾端着地,猛的就直立了起来,巨大狰狞的蛇头,离地好几米的距离,那双通红的眼睛,恶狠狠的俯视着建华,想来它那身上的伤是他给打的。 而大蛇立起的那个高度,光线正好。我看到大蛇浑身覆盖着巴掌般大小的黑色鳞片,鳞片如一幅盔甲,在夕阳下泛着幽光,透着一股子妖异!这同时也显得大蛇威风凛凛,似是要华龙而去。 可再看,它的腹部竟也有三四处杯口粗的伤。每一个伤口都是一个血窟窿。看上去触目惊心。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急急如律令。 鼠眼男念的是五雷咒,随着咒语出口。一张又一张的五雷符,化作了一道道闪电,腾空而起,击在大蛇的身上。 与此同时,建华也出手了,一个擀面杖一样黝黑的东西,被他抛了出去,那黝黑物始一离手,就泛起了淡淡的金光,带着破空之声。箭一样冲向大蛇。 这是什么法宝?似乎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大蛇身上的伤,应该就是被这东西打的。 看得出大蛇很害怕那东西,本能的露出了畏惧之色,它庞大的蛇身,带着风声往鼠眼男那边闪去,堪堪躲开了那道金光。 发着金光那东西,又飞回了建华的手中,这时我定睛细看,那好像是一根硬鞭。 大蛇往鼠眼男那边一偏,正好给鼠眼男制造了机会,他打出的五雷符,结结实实击在了大蛇的身上,发出一连串‘砰砰’的声响,冒出一阵阵黑烟。 可黑烟散尽后,我吃惊的发现,蛇身被五雷符击过的地方,竟然完好无损! 五雷符的威力我很清楚,它就好比天上的雷,能劈开一棵大树,当然,那是攻击物体,如果对付鬼,妖等邪魅,则更胜一筹。 这蛇身还真是坚硬如铁,连五雷符这样威力巨大的符咒都能抵挡,这时再看他身上那几个血窟窿,我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了,那个叫建华的男人,他使得鞭可真是厉害,不知道这硬鞭跟锈剑比如何呢? 既然确定他们都有法力,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白泥洼’,那十之八九,他们是要去‘飞仙崖’了,所以我在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对手,心底暗自拿自己,跟他们坐着较量。 大蛇虽然没有被五雷符打伤,可被连续攻击,也让它很生气,它张开血盆大口,吐着猩红的芯子,露出白森森的毒牙,狰狞而又迅速的冲着鼠眼男就咬了过去。 这利刃般的毒牙,要是咬准了,我敢打包票,鼠眼男肯定得来个透心亮,好在鼠眼男够激灵,一个就地打滚滚到了一边。 大蛇的毒牙只差分毫就咬到了鼠眼男,情形真是险之又险。 而这时,鞭又从建华的手中飞了出去,直接刺向大蛇的脖颈,大蛇躲避不及,被刺了个正着,一股巨浪般的鲜血喷发而出,空中像是下了一场血雨,大蛇吃痛大吼,庞大的蛇躯就地翻滚了起来,洞口的草木被扫平,一片飞沙走石之势,我连忙抱头缩到了大石后面,以免被它激起的碎石屑殃及。 约莫过了十分钟,巨蛇不再翻腾,它再次直立而起,双目血红,愤怒的盯着建华俯冲而下…… 建华带着一抹不以为意的笑,再次把鞭祭出,他可能认为胜券在握了。 可是大蛇这次并没有躲闪,他巨大的蛇头,荡起一阵风,迎着那鞭就撞了过去。这蛇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呢,宁可自己再次受伤,也要击杀建华。 想想这大蛇也真是够的倒霉的,在这洞里修炼的好好的,这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的就被这几人打上了门来,难怪说动物修行不易,这可能本就是它与化龙无缘,注定要经受的一场劫难吧。 大蛇与鞭的力道是想对应的,这样顺势一击,大蛇的腹部,毫无疑问的被鞭给破开了一个窟窿,血窟窿前后透着亮儿,鲜血再次喷射而出…… 而建华也没有料到大蛇会不挣不躲,直直冲向他,等他反应过来想闪避的时候,已经晚了。 巨蛇簸箕大的头颅,‘砰’的一声,撞在他的身上,他被巨力撞飞出去,结实的砸上一棵大树干,又被弹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 建华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随即吐出了大口的鲜血。 “哥!哥~你怎么样了……”这时,那个叫怡禾的姑娘,飞奔到了建华身边。 我说我怎么一直没看到她呢,原来她躲在洞里了,还有那个暴脾气的谭海,他俩可能是不会法术。 怡禾不顾自身的安慰,跑到建华的身边,把他的头抱在怀里,手哆哆嗦嗦,自身上摸出一个小瓶子,拔开瓶盖,就把瓶中的东西,倒进了建华的嘴里。 这时,那大蛇晃了几晃,蛇尾似是要撑不住它那残破的身躯了。上找爪弟。 但它还没有倒下,见到仇人没死,它似乎不甘心,再一次拱起脖颈,继续向建华攻击而去。 而几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怡禾快速的丢出去一把粉末,粉末在空气中散开。那势大力沉的蛇头,忽然就来了个急刹车,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 与此同时,怡禾喊道:“肖叔,攻击它的眼睛, 五雷符带着霹雳声,经天长虹般向巨蛇的双眼飞去。 巨蛇似乎被怡禾洒出的那东西定住了身形,竟然不躲不闪,一下子就被五雷符击破了一只眼睛。 ‘嗷吼’ 大蛇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吃痛让它的身躯轰然倒下,它不甘,愤怒,又挣扎而起,巨大的头颅磨盘一样,沉沉的往鼠眼男身上砸去。 这时,建华又坐了起来,把嘴里的血往鞭子上喷了一口,继而嘴里念念有词,硬鞭腾空再起,势如破竹般刺进了巨蛇的头颅。 ‘噗’ ‘嗷吼’ 洞口泛着漫天血光,庞大的蛇躯轰然倒下,我所处的地面,都连颤了三颤,大蛇剧痛难耐,在地下波涛汹涌的翻滚…… 这次它是真的起不来了,身体像是一根煮的半软不硬的面条,这边拱起,那边就耷拉下来,一番激烈的挣扎后,大蛇无力的瘫软在了那里。我知道,大蛇完了! 这时,谭海从洞子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他径直冲到蛇头前,一跃骑在了蛇头上,举起手中的匕首,‘噗嗤’一声,准确无误的插进了大蛇的另一只眼睛…… ‘噗嗤’声不绝于耳,谭海的刚猛,力气之大,令我咂舌,大蛇垂死的挣扎几下,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建华,你没事吧?”结局已定,鼠眼男快速跑到了建华身边,面露焦急的问道。 “吃了师妹的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可惜了那‘伏魂散’,本来可以不用的,是我掉以轻心了……” 这下子我明白了,怡禾丢出去粉末叫‘伏魂散’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而他们几人中,建华和鼠眼男会法术,谭海功夫了得,至于怡禾,她最是让我摸不到头绪,她好像会用药,当然那样的话,她肯定也会用毒……而且,她不是建华的亲妹妹,而是他师妹,这样看来,他们是有个门派的,再看建华,此时还一直躺在怡禾的怀里,这形态,倒显得他们又像是一对恋人…… 第105章龙精裂金蛇出 “谭海,那长虫都死了,你就省点力气吧!快回来,走了!”鼠眼男朝着谭海招手。 那谭海却像是上了瘾,还骑在那一动不动的蛇尸上,噗嗤。噗嗤的捅呢,大蛇的血,随着手起刀落溅的他满身都是,他此刻嫣然成了一个血人。听到鼠眼男吆喝,谭海不解恨似得,又在大蛇的眼窝子里狠狠捅了几刀,每一刀所用的力气都巨大,刀柄乃至握着刀的手,都陷了进去…… 直到大蛇那血红的眼睛,被捅成了血泥,他这才跃下蛇身,跑了回去。 这谭海身上有一股戾气。功夫看样子很厉害,这样的人要真失控,那后果必然会很血腥残忍,看来在王瞎子摊前算命那会,他只是小生气而已。 而鼠眼男能这么长时间施五雷咒,却不见疲态。这说明他法力很深。控符这些东西,是很耗费心神的,像五雷符这样厉害的符咒,稍有差池,就会反噬自己。建华那鞭更是厉害,如果没有那鞭,他们与大蛇之间的决斗,谁胜谁负真的很难说。 我窝在大石后面一阵头疼,这群人,到时真要跟我抢‘九天宝阙’我是打还是不打。这要打,该怎么打? 大蛇死后,他们并没有多做停留,鼠眼男把建华扶到谭海的背上,一行人趟过河水,很快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站起来的时候,我的腿都木了,我使劲的跺了几下脚,从大石后面走出来,想去那大蛇身边看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腥臭。熏得我几欲作呕,我捏着鼻子走近大蛇,大蛇近看可真大啊,蛇身跟水桶似得,大蛇的旁边,都没有了下脚的地方,全都是血啊,她身上那几个血窟窿,就跟小泉眼似得,还在不断的往外流血,头上那两只眼睛,一只已然焦黑,另一只被谭海戳的跟那辣椒酱似得,此刻血水混着早已粘稠的眼球,淌的地上都有了一个血洼洼,看着这幅血腥的场景,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时,天也上了黑影,我决定先回去,把这些事儿都跟王瞎子说说,听听他的意见。 可我这走的心思刚起,就见一道金光自眼前一闪而出,一个痞痞的声音道:“哈哈,本尊又能美餐一顿了!” “小金蛇!”我脱口出声。 这小金蛇自从我十二岁那年,在坟地里发声提醒过我一次后,就再也没出现过,这次出现,竟然是为了出来吃这条大蛇,这还真是个吃货,我记得它一共现身两次,第一次是出来吃老鼠来的。 小金蛇招呼都没和我打一声,‘嗖’一下,箭一样就钻进了大蛇的头颅里。 ‘嗷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声响起,平地忽然一阵飞沙走石,我都没整明白咋回事呢,就被大腿粗的一截蛇尾‘砰’的扫了出去。 “我艹。”我被它扫出去好几米,跌落在一处灌木从中,摔的我眼冒金星,忍不住就破口大骂了一声。 这大蛇刚才竟然是装死!都她娘的成这样了它竟然还没死! 大蛇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身体剧烈的翻滚激起一阵飞沙走石,我连忙爬起来跑远,免得再被平白殃及。 小金蛇在那大蛇的身体里钻进转出,每出来一次,都吧唧着嘴喊道:“嗯,好吃,好吃……” 这小金蛇似乎很厉害,五雷符都打不动的蛇身,它竟然像是在淤泥里一样,随意的钻来钻去,这可比建华的那件法宝厉害多了,我不仅想起叔很久以前跟我说过的话,它与你,是一场大机缘。 想到这里,我心下一喜,去‘飞仙崖’若是有这条小蛇跟着,那我的战斗力岂不是会提升一大截! 如此想着,我摘下了脖子上的龙精,想着把它藏起来,不让小金蛇进去了,然后想法子把它拐走。 可龙精一摘下来,我才发现,那龙精上早已有了一道大裂痕,我轻轻的一捏,它就像快酥脆的土坷垃子一样,碎了了渣渣!上农圣才。 握着那破碎的龙精,我心里有点小失落,毕竟我贴身带了它那么多年,不过这样的结果,我是早有心里准备的,毕竟叔很早以前就告诉过我,它内里的灵力渐少,总有一天会碎掉。 这样也好,小金龙现在就是想回龙精里去,都没门了。 大蛇还在滚,就跟肚子疼似得,翻过来,滚过去,却再也没有了之前那飞沙走石的力道,这回它是真的不行了吧。 我在心里替这大蛇感到悲哀,它这么大个儿,修炼了没有千年,也得几百载了吧,没想到今天却接二连三的遭难,看来这就是定数,它注定今天死,就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小金蛇就飞了回来,‘嗖’一下,趴在了我的头顶,打着饱嗝道:“嗯,味道不错,还没吃饱呢--嗝,就没有了,嗝……” “那么好吃?”我随口就问了一句! “那是,这可是赤眼蛇,也称赤蛇,早些时候,这都被人类称作瑞兽,吃了大补的,你也尝尝?哦!可惜已经被本尊吃完了!”小金蛇一边打着饱嗝,一边用稚嫩的声音和我说着。 此时再看那大蛇,圆滚滚的蛇身已经塌陷,就像是几根木桩子,撑起的一张蛇皮,可见这大蛇体内的血肉都被小金蛇吃光,就只剩下了一张皮和一幅骨架了。 我有些无语,瑞兽被它就这么大快朵颐了!小金蛇那么点小身体,怎么就能装下那么大一条蛇的肉呢!不过一想它刚被叔挖出来那样,也就了然了,它若显化出真身,怕是比这条蛇要大上许多吧! 哎妈,它可千万别在我头顶上变身啊! 这么一想我浑身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于是我一把把一抓了下来,丢在了地上。 “嗝--你敢摔老子-!”小金蛇被我一丢,很不满意,一下子又窜上了我的头顶。 我又把它拿了下来,这次没有丢,而是放在手中仔细的看着它,它较于之前更小了,顶多二十厘米长,却很粗,尤其是腹部,鼓鼓的,浑身金灿灿的,头上还有一个肉瘤,鸡冠不像鸡冠,角不像角,这啥啊!简直就是个四不像! 小金蛇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看着我,道:“你看老子干嘛?没见过本尊这么英俊的龙吗!” 我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又是这一句话,上次出来它就这么说,这小金蛇是有多么的自恋啊,我憋着笑道:“你咋还把那大蛇吃了啊,它不是你亲戚吗!” “哼,谁跟这么低等的爬虫是亲戚,你以后再胡说八道,老子就一口把你吃掉!”小金蛇稚嫩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威胁力,不过我可是见识了吃的功夫,它要真吃我,那我估计都不够塞它牙缝的! 于是我赶紧转移话题,问道:“那你是什么物种?” “小天,你缺心眼吗!本尊告诉过你多次了,我是龙,是有着最高贵血统的龙……” 他一声小天叫的我泪流满面,它的声音听上去,可是只有四五岁的孩子那么大啊! 算了,随它吧,谁让我还想着让人家跟着我‘飞仙崖’帮忙呢! 小金蛇也没有要走的打算,趴在我的肩头,忽闪着大眼睛,东瞧瞧西看看,一幅顽童的可爱模样,当然,前提是别说话。 回到村子,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往王瞎子家走去,叔走的这些日子,我几乎都是在他家过的。 回去的时候,王瞎子刚烧出半锅疙瘩汤,干巴巴的大手,在锅台上摸摸索索的找勺子,听到我脚步声,他问道:“小天回来了。吃饭吧!” “我来吧伯。”我赶紧接过他手上的碗。 “咋样了啊!找着啥了没!”王瞎子问我。 第106章御品龙瓶的诱惑 我有些沮丧的回答道:“没啥发现,我顺河而上了七八里,河岸山上,莫说是山洞,石门,就是一处雨水冲塌的小地方都没有。伯,你说那死尸会不会是从河底浮上来的啊!” 王瞎子倒没有如我所想的那般失望,他点头道:“我就知道不会那么轻易找到,自河底浮上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真要那样,找起来就麻烦了。” 王瞎子说的没错,如果死尸真是从河底浮上来的,那找起来就麻烦大了,雨后河水湍急,浑浊,可见度为零,根本就没法找。 这个问题暂且一放。我又道:“伯,我觉得好像有别人也在找‘飞仙崖’的入口。” “哦?谁?”王瞎子吃惊的问道。 “你还记得上午找咱们算卦的那几个外地人吗……”我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大体和王瞎子说了一遍。 王瞎子听后久久未语,继而叹道:“天下大能之人不在少数,我们能找到这里,别人肯定也能找到。说不定他们比我们了解的更多!之前我们把事情想简单了。恐怕这次要来的人还不止一波,这样吧,小天,我们切慢行事,先观察两天,如果真的来一些大门大派,他们自然有办法找到入口,到时候我们跟着进去就好了!” “大门大派!伯,不会那么夸张吧,大门大派会找到这里来!”我觉得王瞎子想的有点多了! “这个说不准。大门大派对这些不为人知的秘辛,最是感兴趣,因为谁都不知道会在里面发现啥,这保不准就是一场大机缘,所以他们若知道,来插上一脚也很正常。不说这个了,先吃饭,明天你四处走走瞧瞧,看镇上有没有来一些陌生人,如果有。嘿嘿,那这次的热闹就大了。”王瞎子说着,嘿嘿笑了笑,一幅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伯,来了人你高兴啥?难道你想让他们当先锋,咱们做那后面的黄雀!” “嗯,伯正是这个意思,你小子变聪明了!” 我呵呵笑笑,把疙瘩汤端上桌,纠结着要不要给小金蛇也来一碗,王瞎子这时却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一个稚嫩的声音兀自喊道:“哎呦,臭老头,你把我压扁了!” 可怜王瞎子这个八十岁的老头,以一个与自身年龄极不相称的动作,‘蹭’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脱口而出道:“谁!” “我是金龙本尊,你敢坐在我身上,我要惩罚你!”小金蛇说着,‘嗖’一声窜到了王瞎子头顶。 我不知道它说的惩罚是啥,可不管是啥,王瞎子这么大年纪了,眼睛又看不着,想来经不起它折腾,于是我上前一步把它抓下来,道:“别闹了,等会给你吃好东西!” “哦?什么好东西?”小金蛇果然是个吃货,听了我这话,‘嗖’的又跳回了桌子上。 我本就是糊弄它的呢,见它大眼睛期待又认真的看着我,接下来我都不知道该咋办了,于是硬着头皮把一碗疙瘩汤推到了它跟前,随后又拿了个馒头给它…… 小金蛇鄙视的看着我,道:“小天,我真的非常同情你,你的品位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低的!”说完,它又跳到了那张椅子上,趴了下来。 品位低就低吧,只要它不难为王瞎子,有没有品位都无所谓了。 “这是你龙精里那条小蛇?它出来了?”王瞎子问我!对于龙精的事情,我和叔都跟王瞎子说过。 “我再说一遍,请叫我金龙本尊!”小金蛇一字一顿,装腔作势的说道。 刚才仓促,只是大概和王瞎子说了那伙外地人的事,小金蛇的事情并没来得及说,现在我回答道:“龙精碎了,它就出来了!” “嗯~~好-好…这下不用费事儿了…”王瞎子一脸兴奋的模样,说着古怪的话儿去到里屋,在那个柜子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了几个大小差不多的玉瓶,摊开手道:“小天,你看看这些瓶子上面,哪一个上面有一条龙!” 我仔细看了看,这些玉瓶都很精致,略微有点图案的只有一个,我拿了起来,仔细一看,那图案果然是一条五抓金龙,那龙不是雕刻上去的,而是在玉的里面,像是天生就在里面一样。 “这个有龙。”我把它递给了王瞎子,刚想问问王瞎子找这瓶子干嘛,却听小金龙大喊道:“呀?御品龙瓶!快给我!”说话间它快速的窜了过来,张口就要去咬那个瓶子。 王瞎子像是早就料到它会这么做,把那瓶子攥的紧紧的,道:“你想要这个,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哼,你威胁本尊,我可以咬断你的手,到时候瓶子就是我的了。”小金蛇可不是个吃亏的主,一听王瞎子跟它谈条件,顿时就威胁起他来。 “哈哈,这样你就只能得到这一件宝贝了,你难道不想要更多的宝贝吗?”王瞎子不以为意的笑道。 小金蛇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道:“更多的宝贝在哪儿?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呢?” 王瞎子道:“这东西是我在一处半干枯的深潭中发现的,那深潭地处深山,风景绝佳,可它却不知为啥快干了,唯一没有干枯的深潭中央,竟然连着一处地眼,我在那地眼处,见到过一头碧眼金睛兽,我没有看清它的全貌,却见它身上有金鳞闪烁,它只出现了一瞬间,就直接没入了地眼,再没出现,我心有所忌,没敢下去,你这么厉害,应该敢进那处地眼吧!” 小金龙听了王瞎子的话,似乎特别兴奋,迫不及待问道:“那处深潭在哪儿?快告诉我!” “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王瞎子嘿嘿一笑,不慌不忙的说着,随即摊开手心,任由小金蛇叼走那个玉瓶。 小金蛇一边打开玉瓶,伸着舌头往里舔,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什么条件,咦?里面怎么是空的啊!” 小金蛇又舔了一番,似乎不死心似得,还吧唧了几下嘴,然后满脸的兴奋转为了失望! “哦,那瓶子里面,本来有一粒白色小丸,当年被我打开,倒出来研究了一下,它就化掉……” “你--你怎么能这样做!啊~~!”王瞎子话没说完,小金蛇就惨叫了起来,一幅肉疼的样子,窜上了王瞎子的脑袋,又窜上了我的脑袋,继而围着屋子飞速的转了好几圈,才气鼓鼓的停下!眼神不善的望着王瞎子。 “嘿嘿,只要你答应明天驮着我和小天,去那飞仙崖下看上一看,我就告诉你那深潭在什么位置,那里头说不定有许多比这‘御品龙瓶’更宝贝的东西呢!”上农厅血。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王瞎子的意思,怪不得他一听小金蛇出来了,会那么兴奋,如果小金蛇肯拖着我们进‘飞仙崖’那可真是走了一条大大的捷径!不过小金蛇能答应吗? 我扭头看着小金蛇,果然她愤怒的喊道:“让本尊做你们两人的坐骑!哼!你们想都别想!” “那你是不想要深潭下的宝贝了吗?以那里的种种迹象来看,那很有可能是一处龙巢,龙喜欢收集各种宝物,这你肯定知道吧,你想想,如果洗劫一处龙巢,你会收获些什么呢?” 王瞎子这是赤裸裸的引诱啊!听了他这番话,别说是小金蛇,连我都想去那处深潭里走上一遭了!不过我随即又想到,这不会是王瞎子瞎编来,骗小金蛇的吧。 小金蛇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忽然弱弱的说道:“其实本尊也很想帮你们,可是我不会变身了,我现在就只能是这个怪样子,我的身体出问题了,都怪当年问东行用那锯子给我锯的……” 第107章圆光术施术人 小金蛇一边抱怨,一边委屈的看着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像个可怜的小孩。 “哦,这样啊,那真是太遗憾了。”我双手一摊。耸耸肩,一脸无奈的说着。 “那-深潭,龙巢那--”小金蛇可怜巴巴的问道王瞎子。 王瞎子挠挠头道:“哎呦,我年纪大了,这龙潭的具体位置吧,我这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了!小天,咱们先吃饭吧!” “好来!”我答应着,随即扶着王瞎子坐了下来。 叔走后,我基本都是在王瞎子家开火,我俩这伙食啊,是一日不如一日的,王瞎子不像叔。被我惯得吃东西挑三拣四的,他是吃饱了就行,没啥讲究,所以我俩就一顿一顿的糊弄。 王瞎子做饭那手艺,也只能说是熟了,不过想想他摸索着能做成这样。也算不错了。喝了半碗跟浆糊一样,还齁咸的疙瘩汤,我有些喝不下去了,便光在那里啃馒头咸菜,同时盯着不时偷看我们的小金蛇。 我和王瞎子谁都不搭理它,它有些熬不住了,眼珠不停的转动着,似乎在想什么鬼主意,不过看样子它没想出来,最后它咬牙切齿道:“好吧!为了那深潭下的宝物。本尊就答应你们一次,不过下不为例!哼!” 我偷笑了笑,就知道它是在使诈呢。 吃完饭,小金蛇缠着王瞎子给他讲龙巢的事儿,我则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想看会书。 刚翻开手机,屏幕上就显示出一个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我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叔!我快速的按开,还真是叔。不过那电话是一个小时之前打的了,那时候我正好在‘柳仙洞’那里,所以没听见,我激动的给叔拨了回去,要知道,自打叔走了,我俩还没通过一次电话呢。 可是叔那该死的手机,又关机了,强烈的失落感让我恨不得把手机摔了,我懊恼,叔给我打电话,我为啥就没听见呢! 后来我打开那条短信,短信也是叔发来的,信息内容是这样的:“小天,叔在的地方没有信号,电话要出来打,飞仙崖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进去万要小心,有危险速退,莫要强求。叔一切都好,勿挂。” 简短的几句话,我看了好几遍,叔真的一切都好吗?现在信号覆盖面积那么广,什么样的地方才会没有信号呢…… 隔天,天气不错,我去商店买手电,既然要下‘飞仙崖’那强光手电是必不可少的。 这天街上好像格外的热闹,大街小巷里都有人议论纷纷,说‘柳仙洞’里那条大蛇死了,昨天有人看到那里电闪雷鸣,想来是大蛇要化龙了,在渡天劫呢,可惜没渡过去,被劈了一身窟窿。 还有人说,那大蛇不是在渡劫,是在受罚呢,它既已修炼有成,却没有道心,不存善念,前几年那么残忍的害死了元宝,虽然元宝打死了一条小蛇,可它毕竟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那大蛇这么做太过残忍,上天不许它再修炼了,收去了它那一身血肉,空留下一幅皮囊…… 我边走边听,满脸黑线,难怪人家说‘众口一词,积非成是’,这根本都不知道咋回事呢,就给传的有鼻子有眼的,真是流言可畏! 王瞎子小心翼翼的取出当年那个小瓶子,在眼皮上抹了一下,稍后眨了几眨眼,长叹道:“再见着光,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啊!” “伯,你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也太神奇了吧,简直就是灵丹妙药啊!”我好奇的问道他。 王瞎子摇头道:“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师傅当年下墓的时候用的,墓里多鬼物,我们又没开天眼,所以只能借由这个,来观察墓里是不是安全。我也曾问过师傅,他说这东西来自鬼身上,鬼都有深浅程度不等的天眼,因为它们没有肉体的束缚,减少了物体障碍,不过我觉得要从鬼身上得到液体肯定是扯谈,应该是要通过灵媒的,哎,我真后悔当年没问清楚啊!”王瞎子边和我说着,边走出了门。 说起这个天眼,我想起了叔给胖子吃的那‘乌鸦血拌饭’于是对王瞎子道:“伯,不如你也去喝点血喙食尸鸦的血吧,胖子就是吃了那个,才开了天眼的!” 王瞎子摇头,道:“我这都不具备那个基础了,不像你们,能用自己的眼睛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我这个情况,除非出现第三只眼。像有些修炼的人,就会在两眼之间的眉心处,出现第三只眼。当然了,另外还有心眼,再往深了讲,还有第五眼,不过那些都不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内了,更别说去开天眼了。王瞎子说着,自嘲的笑。 因为考虑到光线的问题,我们走的不是很早,走的时候,太阳就已经老高了。 王瞎子的身体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虽然累的气喘吁吁,可兴致很高,走的也还算快。 小金龙一路最是活泼,一会钻进山林里不见了,往前走,又看到它在前头等着我们。 王瞎子一边走一边感慨:“这山路一点都没变,还是当年的样子,树长的更粗了,哟!你看,就是这块大石头,当年我经常在这里歇脚……。 王瞎子一边粗喘,一边跟我说道,满脸的缅怀之色。这样一路说,一路走,两个时辰后,我们就爬上了山顶,走进了飞仙崖所在的那片山腹,一阵阴冷袭来,瞬间驱赶走了我们爬山出的一身大汗。 “有人!”就在这时,王瞎子一把拉住我,小声又警惕的说着。 盲人的听觉较于常人要敏锐很多,我侧耳细听,才堪堪听到前方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看来有人比我们先来了!”王瞎子说着,和我对视了一眼,我们两人猫着腰,悄没声的往前走去。 我原本以为还是昨天那几人,走近才发现是另有其人。那是两个穿着怪异的男人,这都啥年代了,他们还穿着一身海青色,袖口宽大的长衫。 他们两个面对面坐在悬崖边上,我只能看清他们的一个侧脸,不过,我看到他俩中间,摆了几个白碗,此刻两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几个碗。 一看之下,我心中便了然,他们这定是在用‘圆光术’中的‘水碗光’窥物呢。 圆光术是一种‘外现象’的法术,是一种查信息的手段,而水碗光,就是以水碗为基础,通过某媒介,将能量信息传递到水碗中,从而在碗中水面,显示出某事的信息图像。 叔说‘圆光’可查人间百事,查天庭地府,查阴阳风水,查过去未来,查精灵鬼怪……三界之内,皆可查之!并且圆光不同与天眼,天眼只是自己见到东西,而圆光能显现图像让别人看见!并且其图像是活动的,修为功力高的,还能做到空中显像,立体成像等,就犹如放电影一样。上何休弟。 不过圆光术虽然厉害,可也极其难修,要修习,需要具备一些硬性条件,所以叔对此道也不通,只给我和胖子展示过杯中显像,还是一瞬即失,看来这两个人也不简单,想来是真被王瞎子说着了,这次来的人还真不止一波。 “师傅,一只夜鹰不见了!”面朝南的那个男子,忽然紧张的说道。紧接着他又接连几声唏嘘,道:“师傅,所有的夜鹰都不见了!” “嗯,这里一如当年,和我想到没有什么区别啊!”被称作师傅的人,淡淡的说着,似是对这种结局早有所料。 “看来只有从别的地方入手了,走吧!”那被叫作师傅的人,说着,站了起来,那徒弟则蹲在地上收拾那几只碗。 这时,王瞎子忽然拉我,我扭头,见他示意我撤。 我本也是打算暂时离开的,因为我们正堵路上,他们若要离开,上来那个坡,就能碰到我们。 我和王瞎子深入到旁边的树林,躲了起来,王瞎子这才哆哆嗦嗦道:“小天~那个师傅,就是宿士海!” 第108章崖下石刻 “宿士海?伯,你看错了吧!” 我质疑着王瞎子的话,在我的想象中,宿士海咋的也得六七十岁了吧,而那人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的样子。我刚才还疑惑呢,怎么这师傅的年龄,看起来和徒弟差不多。 “错不了,他刚才一转身,我看到了他的脸,真真切切的,和当年那人一模一样,真是诡异啊!那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可能还和当年一模一样呢?”王瞎子惊异未定,不断的小声重复着。 我在心里粗略的算了一下,从王瞎子见他,到现在。也有将近三十年了,他一点都没变,这不大可能,于是推测道:“伯,那人不会是宿士海的儿子吧!” “不可能,你见谁家父子长的一模一样?别说话了。来了!” 王瞎子压低声音提醒我。 我也远远的看到了那师徒俩。他们正一前一后,往回走呢,那么远的距离,我看不真切他们的面容,只感觉,两个穿着清代衣裳的人,幽幽的走在这山野老林里,很是怪异。上何记圾。 他们走出去很远,我和王瞎子才出来,往悬崖边走去。 走到悬崖处的时候。我见到旁边不远处,丢着一只空空的鸟笼。 我刚才听那个徒弟说到夜鹰,他们应该就是放下了几只夜鹰,以它们之眼,去窥视崖下的玄机,只是那几只夜鹰后来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又想起当年厉鬼下去的时候,曾被一大团的黑雾逼了上来,难道夜鹰是被那黑雾吞噬了? 小金蛇过来就趴在悬崖边上,探头探脑的往下看,边看边兴奋的喊道:“这里面阴气冲天。一定有了不得的宝贝啊,我忍不住要下去了,你们两个快上来。” 话音刚落,一阵刺眼的金光后,悬崖边上出现了一条三四米长的粗蛇,昨天见识了柳仙洞的那条大蛇,三四米较于我来说,真不算大,可奈何这条不算大的蛇它特别粗,水桶似得,跟身长很不成比例,粗蛇浑身金灿灿的,简直就是小金蛇的放大版。 “看什么看,再不上来我自己下去了啊!”小金蛇不满的嘟嚷着。 “你再变细一点,这么粗搂不过来!”王瞎子没好气的说着。 “真是麻烦!这样总行了吧,你们可搂紧了,待会掉下去,我可不敢保证能把你们救上来!”小金蛇嘀咕着,又变小了一些。 “能~再变长点吗?”我呵呵笑着,问道。 这么小,我心理上总觉得,它承担不动我和王瞎子的重量,在我想来,咋的也得跟昨天那条大蛇那样,才显得孔武有力。 “你真啰嗦,这是最长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只能变这么长,你再啰嗦我真走了啊!” 听了小金蛇的话,我不敢再说啥,和王瞎子爬到小金蛇的背上,一人打开一把强光手电,旋即搂紧了它。 ‘嗷吼!’ 小金蛇发出一声吼叫,一个自由落体就冲下了悬崖,阴风在耳边‘嗖嗖’的刮,我当时就要吓尿了,手脚并用死死的盘在它身上,对它大喊道:“你-他娘的-到底会不会飞,你这一头栽下去是想自杀吗?” “哼,就是要吓唬吓唬你们,害怕了以后就别再打老子的主意!不然我一个变小,把你们直接摔下崖底!”小金蛇阴笑了两声,笑出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它也稳了下来,并没急着往下冲,而是四下观察了起来。 我抬头望去,头顶上像是一个大井口,而我们则悬空在一口幽深的黑井中,那滋味,只有俩字能形容,那就是‘刺激!’ 下了也不知道有多少米,四周环绕着一层薄薄的黑雾,我们的强光手电跟小金蛇身上的光比起来,那就是皓月与萤火之别,没想到这小金蛇,关键时候还能当灯泡使。 周围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四周的峭壁也像是自然形成的,小金蛇又慢慢的往下降落,我也暗自在心里计算着深度,无声的降落了有两百米,黑雾已经把我们完全包围,再抬头,那井口已然看不到了,黑气浸体,刺骨的冷! “慢点儿下,小心!”我提醒小金蛇,这里黑雾太多了,当年厉鬼就是被黑雾逼出去的,我觉得,我们再往下,可能也会受到阻碍。 小金蛇没吱声,缓缓的下降,每下降一寸,都很谨慎,王瞎子坐在我前面,歪着头,像是在细细的感应着周围的一切。 此刻,每往下一米,黑雾就浓上一分,小金蛇身上的光,也受到了黑雾的阻碍,所照程度变的有限起来,黑雾幽森,给我们带来了沉重的压力,我忽然生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像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盯上了我们三个莫名的闯入者。这种感觉始一生出,我就摸出了随身带着的锈剑,随时做好了搏击的准备。 “真冷!比我下过的任何一座古墓都冷!”这几个字是王瞎子打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听到他的牙齿在打颤。 “伯,要不我们回去吧!”我说道,我真害怕王瞎子的身体吃不消。 “伯还能坚持的住,再看一看。” “咦?那是什么东西!”小金蛇忽然嘀咕了一句,旋即往峭壁边靠去。 “石刻!这里竟然有石刻!”王瞎子激动极了,我心中也吃惊无比,这悬崖峭壁上,怎么会有石刻呢?这是何人所刻?又如何刻上的?难道这悬崖,是人工挖掘出来的! 峭壁上的图案线条非常的简单,像是随意勾刻出来的,都是平常生活的一些琐碎,如日月星辰,耕种,打猎,妇女小孩等等,石刻是从上往下刻的,往下就出现了一些动物的尸体,有牛有羊,人们把牛羊的尸体放在一块大石台上,接着是所有的人都跪在了地上,对着石台磕头。再往下人的尸体慢慢取代了动物的尸体,人尸有少女,有小孩,人们同样把人尸摆在台子上,磕头。 我越看越心惊,觉得这像是一种祭祀,最初平和的村子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人们最初用牲畜祭祀,后来牲畜不用了,直接改为人祭,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再到后来,死的人更多了,人们用牛驮着死人,把死人丢进了一口井中…… 井?飞仙崖?我顿悟! “这是人们在向飞仙崖献祭呢!这崖下可能有什么存在,让他们不得不这么做!”王瞎子幽幽的说着。 再往下,果然证实了王瞎子的话,井口上方,出现了一个怪物,这个怪物看上去有些像人,却又额前生角,角下有一只大眼,两侧耳朵尖尖,身材与人无异,就是格外的健硕,孔武有力的双臂上,盘绕着两条大蛇!蛇头扬起,一幅俯视天下苍生之态,那怪物更是脚踩行云,高高在上,有气贯长虹之势,威天绝地之姿! 而它的脚下,所有人都匍匐在地,向它叩首! 我迫不及待的往下看去,想看看这个怪物到底何德何能,让众人向它臣服。 接下来出现的,是一张似人似兽的脸,那脸呈桃心形,上有一张鹰勾嘴,和一双阴森,恶毒的目,目中泛出黄绿色的幽光…… “快退!!”我惊呼出口,小金蛇反应迅速,’嗖‘的一声往上飞去! 随之‘刷啦’一声振翅的声响,一只三米多长的大鸟直冲而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向我们追来! 那大鸟的速度与小金蛇不相上下,它紧紧跟在我们身后,那幽幽的眼神,闪烁着凶恶与憎恨的光。 突变惊出我一身冷汗,这他娘的啥怪物啊,悄没声的窝在峭壁上装壁画,想吓死个人啊! 我心里暗骂了几句,随即祭出锈剑,向它斩去。 第109章贫道边无雪 锈剑之威不容小觑,只听‘哧’一声闷响,锈剑没入大鸟的体内,整个将大鸟的身体刺穿。 可那大鸟被刺了一剑后,丝毫没有反应,继续振翅向我们冲来。难道这些鸟跟僵尸一样。肉体强横,不畏刀剑!这么一想,我大呼不妙,招呼小金蛇,快逃。 可小金蛇这时却不进反退,一个摆尾,斜斜的转去了另一边,把毫无防备的我差点闪了下去,我定睛看去,原来,上面也出现了一只大鸟。那大鸟像个小型直升机一样,怪叫着向我们扑来。寒光闪闪的爪子,直取我的头颅。 大鸟爪子如笊篱那么大,势大力沉,这一爪子要真抓下来,那我这头盖骨估计都得被它掀开,可它来势凶猛。小金蛇方才又没有防备。现在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在这样前后夹击的情况下,我们根本避无可避。 “小天,趴下!”王瞎子说话间,身体用力后仰,想代替我承受大鸟一爪。 我来不及多说什么,一个使力把王瞎子按倒,凝聚浑身之力与锈剑之上,一剑刺向空中。硬生生和大鸟的爪子碰了一记。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手臂发麻,好在锈剑遇强则强,大鸟这一爪纵有千钧之力,也被锈剑刺穿了脚掌,但大鸟丝毫不在意,借势,用力往下按来,我的胳膊生生的承受着它的力道,小金蛇都被它往下压迫了几分,它坚硬的爪子用力卷曲。冰冷的指甲已然碰到了我的手背…… 而这时,下面那只大鸟也冲了上来,五爪齐张,直取小金蛇的头颅…… 小金蛇驮着我们两个人,有能耐也使不出来,只能被动的躲躲闪闪。 “千神万圣护我灵,魑魅魍魉纳命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王瞎快速的打出了一张符,符纸发着金灿灿的光,冲向了抓向小金蛇的大鸟。 王瞎子的控符术我见识过,他就只会这么一种符咒,这一种也只能勉强算是业余中比较专业的,可他那业余的符咒刚碰触到大鸟的身体,那大鸟就发出一阵悲鸣,一下子躲了出去。 它怕符?! 我松开拿着锈剑的手,快速摸出一张火符,抛向头顶,念起火符咒,一道火光在我头顶上方燃起,果然,火符一燃,大鸟就急急的退了出去。 于此同时,我收回锈剑,又一连打出几张火符。 来的时候,考虑到下面会很黑,所以我身上带了不少的火符,现在看来,还真是带对了。 几张火符逼退大鸟,它们不敢再贸然上前,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 “它们不是怕符,是怕火和强光,我们快走,待会它们发现这些对它们构不成威胁,会再向我们发出攻击的,”王瞎子说着,催促小金蛇快点上去。 小金蛇一直在抱怨,一会说好不容易下来一趟,还没找到什么宝物呢,一会又埋怨我和王瞎子,说要不是驮着我们俩,就这两只秃毛鸡,它一口一个!不过说归说,它往上冲的速度却是一点都含糊。 那两只大鸟好像根本没打算让我们离开,见我们一路往上,它们又追了上来。 眼见它们逼近,我控制着锈剑,让它斜斜的斩向大鸟的头颅,既然刺不死它,那把它的头斩下来,它总不能再活了吧! “噗” 锈剑轻易就斩下了大鸟的头颅,尸首分家的大鸟,脖子里发出一阵诡异的响动,像是有大量的气泡冒了出来,破碎在了空气中,随后,它的尸身大石一样,沉沉的落进了深渊里。上页找划。 果然再强横的生物,没了头都不行。既然已经除掉了一只,那剩下的一只,自然是不在话下了。 这时小金蛇说话了:“你俩抱紧我,剩下这只秃毛鸡交给我!让它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别以为老子好欺负!” 小金蛇做事雷厉风行,它这么一说,我和王瞎子赶紧手脚并用死死的抱住了它。 下一秒,小金蛇电光火石的冲向了大鸟,一个神龙摆尾,抽打在了大鸟的身上,这一下似有拔山扛鼎之力,一下子就把大鸟抽飞出去七八米。 大鸟挺蛮横,被小金蛇甩了一记,看样子挺不服气,横冲直撞又冲了回来,小金蛇自然不怵它,大尾巴甩了跟鞭子似得,大鸟根本连它的身都近不了。 只是它这样大力的一甩,可毁了我跟王瞎子了,我那五脏六腑都被甩一块去了,就像坐了八百趟过山车似的,可怜王瞎子那么大个年纪,也不知道此刻是个啥滋味。 “哎呦,别甩了,舌头都他娘的甩出来了……!”王瞎子气若游丝的说着,我使劲的趴在他身上压着他,我真怕他下一秒会掉下去。 “哼,我还没玩够呢,算了,下次再来玩!”小金蛇似乎一肚子的不满,旋即,这些不满全部发泄到了那只大鸟身上,它快如闪电的冲向大鸟身边,准确无误的咬住了大鸟的脖子,拖拽着大鸟就往洞口飞去。 小金蛇并没有一口咬死大鸟,大鸟不甘的扑棱着双翅,想要挣脱出去。 小金蛇很强悍,可也耐不住大鸟拼死挣扎,它飞的速度减慢了不少,身体不时的左摇右晃,似是失去了平衡。 这时,我们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阵鸟鸣,我低头一看,不仅惊呼出声,身后暗处,无数双幽幽的眼睛,正在快速朝我们接近。我想起了被我斩下头颅的那只鸟,它临死时发出的那种怪叫,难道那是搬救兵的信号! 这种大鸟到底有多少只?我们这是捅了马蜂窝了吗!这么多想要杀掉那是不可能了…… “快逃?后面那些鸟追来了!”我急急的催促着小金蛇。 “快把那个大鸟丢下去,那个不好吃!”王瞎子虚弱的说着。 小金蛇却一点把大鸟丢下去的一意思都没有,不过听了我俩的话,它速度倒是提升了一点。 十米,八米,六米…… 乌泱泱的大鸟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恨小金蛇恨的牙痒痒,真想把那大鸟从它嘴里拽出来,可我也只能那么想想,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张一张的往下丢火符…… 大鸟虽然怕火,可耐不住数量多,这边的停住了,那边的又飞了上来,眼见着就大批量的扑杀上来了。 好在这时,周围亮了一些,抬头,已经能看到洞口,到了这里,那些大鸟的行为好像受到了限制,纷纷停下,在洞中盘旋,大叫,不敢再跟着了。 小金蛇嘴里的那只鸟就跟疯了似的,不惜自杀式在空中打了几个滚,拗断了自己的脖子,骨头碎裂的脆响声听的我头皮发麻,可它却没死成,还在扑棱…… 光线渐亮,很快,小金蛇就冲上了悬崖,‘咣当’落在了悬崖边上。 刚从黑漆漆的洞口钻出来,我还没适应过这刺眼的阳光,一个陌生的声音兀自在我耳边响起。 “无量天尊,压死贫道了!” “谁?”我脱口问道。 “贫道‘边无雪’,还请这位~~这位~蛇兄把我放出来!” 此时我已经看清了状况,原来这悬崖边上有一个道士,这道士可真够狗血,被飞上来的小金蛇,巧巧的压在了身子底下,道士头冲着悬崖内,被扑棱着翅膀的大鸟唿扇了一身泥土,那狼狈样儿就别提了。 不过这道士倒也淡定,都这样了,还坐了个自我介绍。 “你刚才叫我什么?”小金蛇撒开大鸟,一字一顿的问那道士。 “无量天尊,贫道叫你蛇兄!” “谁是你蛇兄?以后请叫我金龙本尊!”小金蛇咬牙切齿的说着。 第110章又漂出几个死人 这时,我晕头转向的拉起半瘫痪的王瞎子,把他拉到了一旁席地坐着,盯着他那干黄的脸,问道:“伯,你--还好吧?” 王瞎子翻了两下白眼。无力的对我摆了摆手。 “无量天尊,金龙本尊兄,请放贫道出来可好。”那道士还在好脾气的和小金蛇打着商量! 小金蛇倒也没难为他,懒洋洋的回答道:“那好吧。”说着话儿,它顺势往旁边一滚,身形一缩,变回了原来的大小,随即一下子窜到了大鸟的身上,东瞅西看研究了起来……上页围血。 我和王瞎子则打量着那个道士,道士约莫四十多岁,胖乎乎的,身着一套灰色的太极服。八字眉,眯缝着小眼睛,整个人看上去一团和气。不过他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十有八九也是要进飞仙崖的。 他见我们盯着他看,呵呵笑着:“贫道边无雪,不知两位道友如何称呼?” 边无雪。这名字取的还挺风骚。 他一上来就称呼我们道友。看样子是看出了点什么。不过一想也了然,我们不是刚从飞仙崖下飞上来吗,平常人没事不能骑着条蛇下去玩儿。 我看了眼王瞎子,王瞎子道:“我不是道士,我就是个算卦的瞎子!”然后他又指了指我道:“他是我徒弟。” 边无雪并没有表露出丝毫质疑,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问道:“两位去那崖下,可看到了什么?” 这么问完,他可能又觉得问的有些唐突,转口道:“贫道无意间得知。这崖下藏有上古之秘,所以就想来此碰机缘,奈何这悬崖高万丈,贫道下不去,只好在上面看看,却不想正好遇到你们二位从下面出来,这也算是有缘啊。” 道士说话倒也真诚,丝毫没有隐瞒我们他来此的目的。 王瞎子点头道:“我们和你一样,也是想下去看看的,奈何下面黑雾如墨。什么都看不清楚,又遇到怪鸟袭击,我们就被逼退了回来。” 说到这里,我们都同时望向那大鸟,在下面的时候看不太清楚,这回我才知道,小金蛇为啥叫它秃毛鸡,这大鸟别的地方倒好,就是尾巴特别短,跟身上其它地方不成比例,如果不是有大翅膀盖着,还真像是秃了。 大鸟长的有点像猫头鹰,可脸却是个猴脸,猛一看还有点像人,加上它个头大,看上去特凶猛。 “这秃毛鸡怎么死了?怎么回事啊?”这时就听小金蛇失望的叫嚷了起来。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我也很疑惑,刚才还浑身是劲,死命挣扎的大鸟,此刻躺在那里,竟然绝了生机。 “本尊还想抓它回来当宠物养呢,没想到它这么不中用!”小金蛇不满的嘀咕,我这才知道,它为什么一直叼着那大鸟不撒口,不过养这么只鸟,恐怕也只有它能干出来。 边无雪盯着大鸟看了看,道:“这是猴脸鬼枭,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生物,它们生活在黑暗处,阳光照射既死,它平日以死尸,和黑暗中的所有生物为食,所以有它们出没的地方,都是大凶大恶之地,此处果然凶险。” 这边无雪还挺有见识,一眼就看出了怪鸟的来历,并且他只身一人出行,应该也是个厉害的主。 说完这些,边无雪眼神热切的看向看小金蛇,道:“金龙兄,你能否也带贫道去崖下一观?贫道不远万里来此一遭,不能下去,心有所憾,若金龙兄答应,贫道必有厚报。” “不去,你以为本尊是随便给点好处,就能收买的吗?什么厚报?” 小金蛇前面一句话说的我挺想为它竖大拇指,后面那句可真真是没出息啊。 边无雪笑道:“如果金龙兄同意,那贫道可为你封正!” 封正前面我有提过,许多修炼的动物,最渴望的就是人类的一句封正,就如修炼的大蛇,修炼千百年后,或许人们随口叫它一声龙,那它便会一飞冲天,华龙而去。人本为万物之灵,得天地之正气,五行皆全,五德俱备,封正最是有效,尤其是道家人,本身就具备一定的修为,如果边无雪真为小金蛇封正,那来日它成龙飞仙自然不在话下。 没想到小金蛇听了边无雪这话后,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屈辱,怒气冲冲道:“本尊本就是龙,还用你来封正,哼,你要下去吗!本尊直接把你丢下去好了!”小金蛇说着,就朝着边无雪窜去,一下子趴在了他的头顶。 边无雪不躲不闪,任由小金蛇趴着,小金蛇本就是想吓唬吓唬他,见他没反应,可能是觉得没意思,就悻悻然下来了。 “道长还是不要下去了,下面怪鸟无数,危险重重,下去也是凶多吉少……” 我和王瞎子跟那边无雪客气了两句,之后邀他一起离开,他拒绝了,说还想在这里看看,于是我们互相告辞,往回走去。 往回走王瞎子的体力明显不支,尤其是下山的时候,我扶着他,感觉他浑身都止不住的打颤,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今天折腾的真是不轻不轻的。 我也曾试图说服小金蛇驮着我们走,可那家伙说啥都不肯答应了,并一直逼迫王瞎子说出深潭龙巢的下落。 王瞎子说了个地址,它又嚷嚷着没听说过那地方,最后逼着我答应它,飞仙崖事了后,带着它一起去找龙巢,我无奈答应着,它很兴奋,一头扎进密林里,自个玩去了。 我看着小金蛇离开的方向,跟王瞎子说道:“它为什么不答应边无雪的封正呢,这可是所有修行的动物,都梦寐以求的。” 王瞎子沉吟片刻,说:“或许这小东西真是一条龙,只不过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出现在世间。深山中的那些老蟒,无论修行多少年,除了自身长大外,本体都不会有什么变化,而它却一直在变,你听说过‘神龙九变’吗……” 和王瞎子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今天村里好像格外的热闹,好多人都从家里往外跑,我正疑惑出了啥事呢,就听有人叫我的名字。 抬头看去,竟然是赵小满。 “婶?”我疑惑的叫了一声,自从叔走后,她一直深入简出,连我都很少见到她了,今天她怎么随人流出来了呢。 “小天,你去哪儿了?婶找了你半晌。” “出啥事了婶?”赵小满找我肯定是有事,我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叔是不是出啥事了! “水坑那里飘出了几个死人,都是曾经丢进飞仙崖那些,我婆婆也被冲出来了……” 听赵小满这么一说,我跟王瞎子对视了一眼,我知道,进入飞仙崖的路出现了。 赵小满盯着我俩看了看,一幅了然的样子问道:“小天,你俩是不是去找飞仙崖的入口了?你们要进去,也算我一个,你叔不在,我得看好你。” …… 我们来到水坑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不过人虽然多,气氛却很压抑,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恐。 一具具的尸体摆在岸边,我数了一下,竟然有九具,并且都跟那天抓鱼摸出来那老头一样,个个穿着寿衣,尸身不腐,栩栩如生。 一排白惨惨的老头老太太,就这么摆在一块儿,看着还真是让人发毛。 “看见没,就是那几外地人,他们往水坑里丢了两包炸药,就把这些尸体给炸出来了,哼,说是炸鱼,我看也是想进去吧!”赵小满用下巴示意我看,我就看到了鼠眼男他们一行人,另外,我还看到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第111章密函 我忽然想到,这水坑,不正是当年宿士海镇压欲色鬼的水坑吗!难道宿士海早就知道入口在这里?把欲色鬼镇压在此,只是用它来感知有没有高人来此?毕竟有厉害的人物出手,欲色鬼很轻易就会被灭掉。胡思乱想着,我往四周打量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宿士海师徒。 大坝上的水流跟个小型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水坑靠北的位置,一股磨盘大的水柱,咕嘟咕嘟的往上冒着,不时的还有一些白磷闪闪的东西冒上来,我定睛细看,那不正是雨停了那天,人们在河里疯抢的那些鱼吗! 这鱼一定是生活在地下河里的,‘飞仙崖’出口一开,它们就随着那些尸体,一起被冲出来了。当日大家还只当是大雨冲毁了某处鱼塘,现在见到这种情形。也不知道那天吃了这些鱼的人,此刻心里是啥滋味。 水面上七零八落的飘着一些白色麻布,我想那本应该是装尸体用的布袋子,只因年久风化后,不堪水流的湍急,就生生的撕裂了。 这回。喜欢看热闹的村民。再也没有人说话了,眼睛都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大水柱,眼神中满是担忧,他们是怕自己家的先人被冲出来吧,死去多年的人再现,还是那副活灵活现的样子,这事搁在谁上身,谁都不舒坦。 尸体还是不定时的冲出来一具,别的村子里的人也在陆续往这赶,毕竟整个镇子老死的人。都往飞仙崖下丢,这往外冲也是‘随机’的,冲出来的是那个村的,还真不好说,白泥洼今天是空前绝后的人多,比逢集都热闹,就是气氛差点,一个个都心惊胆颤的。 一会的功夫,已经过来好几拨人找我,问我叔去哪儿了。想着请叔给做冲出来的人,做场法事。我说叔没在,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他们就让我顶替叔,说我跟叔学了那么多年,一定也会这些。 我告诉他们不用做法事,找块好地把那些尸体埋了就成,他们却都眼神不善的看看我,走了。 赵小满在一边取笑我,说我就是太实诚,他们要做法事,就给他们做,反正他们也只是求个心理安慰! 河里的水浑不见底,水流又湍急,现在要想进去,那基本是不可能,于是我们只好先回去,等水位低些的时候再做打算。 下午,我去棺材铺订制了一口薄棺,咋说也的先把赵小满的婆婆埋了啊! 赵小满的婆婆是个小个子老太太,干瘦干瘦的。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oM 赵小满一直围着棺材转,一回替她整理整理新寿衣,一回又傻呆呆的看着她。 我就搞不懂了,不是王瞎子说她婆婆对她一点都不好,对她张口就骂吗,她为啥还对这老太太流露出一种深情? 赵小满看着看着,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小天,你看我娘她有多大年纪?” 赵小满一声娘,叫的我一愣,反应了半天,才想到,她是在叫棺材里的老太太呢。 “六七十岁吧?”我按照那老太太的相貌猜测着。 赵小满摇头:“她才五十八岁!只是生活的不顺,让她提早衰老。”赵小满说着又叹气。 “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早年丧夫,后来儿子也死了,她虽然对我没个好脸,骂我,可我知道,她其实是很依赖我的,我若是出去一趟,回来晚了,她就在门口一直等着,那时候我年轻,也对她怨恨过,就故意躲着不回,看她如何,她就一直等,急的跺脚,急的转圈,满脸焦虑,后来我看的不忍,就出来任她骂了!后来我明白了,她就是个懦弱的心理,害怕我某天会忽然离开,所以不敢对我好,怕我走了,她要再承受一次离别的苦……” 我对赵小满其实充满好奇,不过小时候被她教训过几次,我心里留下了阴影,她的问题,我是不敢贸然问了。今天她八成是触景生情,竟主动跟我说了起来,说的眼泪汪汪的,看的我也不好受。 我说:“婶,你别难过了,待会我给老太太找块好墓地……” “找好墓地有啥用?家里也没个人了。”赵小满打断我的话。 “婶,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顺着赵小满的话头,试探着问道。王瞎子说她成亲当晚,男人就死了,而赵小满会法术,虽然我不知道她会的那些,算不算歪门邪道,但我还是有些小怀疑,他男人会不会是被她害死的啊,不然咋的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死在了成亲那天呢? 聪明如赵小满,一下子就觉出了我的意思,她盯着我问道:“小天,你也觉得婶是那种会害人的人吗?” 她这么一问,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虽会法术,却很少用,她不吃亏,可也绝不会平白无故的害人。 “拴住他有病,其实早该死了,是我为他续命到了那一天,为的只是我能够名正言顺的留下来。” 赵小满没头没脑的说完这一句,又丢下一句“我去找人帮忙,待会把棺材抬去乱葬岗埋了!”说完就头都不回的走了。 埋掉赵小满的婆婆,天已经黑了,回到王瞎子家,刚做好晚饭,家里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哈哈……无量天尊,终于让贫道找到了!” 我一愣,这不边无雪那道士吗,他咋来了,还终于找到了,我疑惑问:“道长,你找我们有事儿吗?” 边无雪笑道:“镇上旅馆人满为患,贫道无落脚之处,想到今日偶遇两位,也算是莫大的机缘,便寻了来,想在此叨扰几日,不知可否?”边无雪虽然是在问我们,可自己却一点都不客气,进了屋子就坐了下来,看着桌子上刚摆好的饭菜,道:“贫道来的正巧,这下晚饭也有着落了!小友你别站着,坐下来一起吃!” 这一刻,我有些怀疑这边无雪根本不是个道士,道士有他这么厚脸皮的吗,这刚到人家呢,就反客为主了!倒是王瞎子一点都不介意,叫我去多拿双筷子。 既然他不客气,我也不跟他客气了,刚坐下我就问他:“道长,我们走后,你在飞仙崖有啥发现没?”上页岁巴。 边无雪摇头道:“什么都没发现,不过贫道回返的时候,碰到一拨人正往那赶,看来这次来的人不少啊!”说到人多,他乐了,大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也不知道来那些人,他瞎高兴啥。 王瞎子这时拧起来眉头,道:“我想到有人来,却没想到会来这么多,难道这本就不是个秘密?” 边无雪笑道:“这曾经绝对是一个秘密,不过现在这个秘密被人散播了出去,一些门派,或散修,收到了一张密函,所以有个别人,就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过来了。” “哦?道长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王瞎子听后,问道。 “贫道也收到了一张密函。”边无雪说着,掏出一张精致的卡片,递给我看。 ‘山中腹,腹中仙,仙路启,待百年’打开卡片,上头赫然印着羊皮古图上那四句话,下面还标有关于‘飞仙崖’的传说,和地址。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既然是秘密,不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吗?知道的人多了,对泄露消息的人有什么好处呢?”我满腹狐疑的问道。 边无雪一边大口的啃着馒头,一边摇头:“至于什么原因,贫道也不清楚,总之收到这个密函,我就抱着看看的念头过来了,不过今日一看之下,那飞仙崖确实非同小可。” 第112章门派来人 饭毕,沏上一壶粗茶,我们三人围坐在炕上闲话。 王瞎子问边无雪:“道长,你对于崖下之秘?可猜测出一二分?” 边无雪抿了一口茶,呵呵笑着,吐出两个字:“长生!” “道长凭什么这么推断?”王瞎子又问。 “凭这次来的这些人。” “到现在为止。我所见到的,除散修外,还有江南霍家,湘西养尸世家廖氏一族,和七玄门。” “江南霍家家主年逾百岁,前段时间曾四处求神药,仙方,据说还做过诡异的人祭法事,想来是离大去之日不远了。” “七玄门处事低调,门人多是深居简出,按说不会参与这种争夺。不过他们一门,至今仍有一位老祖在世。年龄不知有多大,所以他们一派来人,可能是为了给老祖求药。” “至于廖氏养尸世家,这群活死人,他们为求长生不择手段,来这里更是理所当然。” “这些世家。大族。他们掌握的远古之秘,远远比我们了解的多,他们几派肯派人来,那说明他们对这里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并且来的这几派,又都有这么一个共通点,所以贫道猜测,崖下之秘,关乎长生。” 边无雪说出他的推测,倒也是有条有理。 听了边无雪的话。我问道:“道长所说的廖氏养尸族,可是来了两个年龄悬殊不大的师徒?” “哈哈,小友见过廖宇轩师徒?你可不要被他们族人的外表所迷惑,他们这一族,要想知道年龄不能单看外表,就拿这师徒来说,看上去年龄悬殊不大,可廖宇轩那个老不死的,到底多大年龄,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了吧!他们常年养尸、炼尸。服食尸丹,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虽不死,可也只能算是些活死人了。” 听到这里,王瞎子轻哼一声,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当年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死气,看来他们盯上‘飞仙崖’不是一日两日了。” 我也挺惊讶,看来当年宋伯与云师傅,他们的猜测没错,宿士海果真不是他的真名,原来他叫廖宇轩,是养尸世家的人,难怪他能够找到‘乱葬岗’那样的聚阴地。这样看来,早年,十几个村子合力凑钱,请来那个法力高深,把孤魂野鬼禁锢在乱葬岗里的道士,就是他,他正是那时候,光明正大的把乱葬岗改成了一个聚阴地,用以后来养尸。 叔当年镇压了欲色鬼,又摧毁了养尸地,和他也算是积怨已深,所以这师徒二人,我不得不防。 “道长,你所说的江南霍家是哪几人?”我继续问道,我认为要进飞仙崖,势必要先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如果是名门正派倒还好说,若是歪门邪道,那就得多加防备一些了。 “江南霍家一共来了三个人,为首的是霍家长孙霍建华,其中还有一人叫肖信,早年与我一样,也是一介散修,只不过后来受过霍家家主恩惠,所以一直追随着他,此人道法高明,行事与霍家一样,亦正亦邪,不好揣摩。” 原来鼠眼男他们一伙人,就是江南霍家,那个肖信肯定就是鼠眼男了,我曾听怡禾叫他肖叔。可是,“道长,他们一行不是四人吗?你怎么说是三人呢?他们中间不是还有个姑娘吗?”我不解的问道。 “哦?这些人小友也见过?”边无雪看着我,呵呵的笑,笑的我就跟专门调查过人家似的。 “在集上的时候,他们找我算过挂!”王瞎子替我回答。 “哈哈……那定是他们一伙人在试探你们,把你俩当成此行的对手了呢。” 听了边无雪这话,我黑这个脸没说话儿,其实那天他们降服大蛇离开后,我就想通了这个问题,一个道法那么高深的人,为何还要找别人算卦呢?看来他们找我们算卦是有针对性的,可他们几个外地人,为什么一来就盯上了我们呢? 这时,边无雪又说道:“至于那姑娘,不知道应不应该给她另算一派,她是毒门老鬼唯一的孙女,毒门老鬼生前与霍家交好,死后她的孙女,竟也与霍家搅和到了一起。”边无雪说完摇了摇头,好像跟霍家搅和到一起,不是啥好事似得。 “道长,关于这些门派之间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我盯着边无雪问道,我总觉得他知道的太多了。 “门派之间的事情,在圈子里都不是什么秘密,贫道常年在外游历,自是知道的多一些。”边无雪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道:“这次他们来人众多,你我单枪匹马进去,恐怕难有所获,不若道友于我联手,这样进去之后,我们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道长,这样不好吧,我才疏学浅,到时候怕是要给你拖后腿。”我委婉的拒绝了他,他们都是下去找长生之秘的,可我主要是去找‘九天宝阙’,这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边无雪听我这么说,也没再强求,只是说在里面若是遇到危险,我们要相互帮助啥的。 接下来的几天,也没啥大事发生,只是水坑里,不时还会漂上一两个死人,那天作法那道士,直接在水坑边搭了个棚子,一个接着一个的作法,所谓的作法,也从开始的烧香看茶,发展到后面只是念念咒语,撒点纸钱了事,这还真是一桩子好买卖。 我闲的很,每天带着小金蛇,来这里转上几圈,看那道士轻轻松松的赚钱,有些后悔当初没答应那些村民,替那些死人做法事,不然这钱就是我赚了,毕竟没有人跟钱过不去不是! 不过这几天观察下来,我也不是一无所获,我见到了七玄门的那些人,正是那天我看到的那几个陌生人,在这几个门派中,数他们人数最多,整整七人,可他们的领头人却是个小姑娘,看样子只有十七八岁,也不知道那门派咋想的,派了个小丫头片子来。 至于霍建华一伙,为何来到就去集市上试探我们,我想我也知道原因了,因为他们与廖宇轩师徒走的很近。想来‘江南霍家’与‘养尸世家’连手了。 叔把欲色鬼除了,养尸地破了,廖宇轩虽没报复我们,可他肯定对我们也有一定了解的,毕竟这十里八乡,有能的先生不多,他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到叔的身上,而霍家既然已经与他联手,那我们的事情,他肯定就知道了,所以才会来试探王瞎子与我,不过我认为,他们其实是想试探叔……上名女弟。 叔此时不在,于他们来说应该是好事,可我有点小担心,他们会不会报复到我身上,他们那么多的人,想要阴我那我可惨了。 到第五天的时候,河里的水清了不少,大坝的小瀑布蔫了,大水柱也不喷了,死尸也浮不上来了。 第六天,也不知道谁把河道蓄水的闸板全部打开了,一阵波涛汹涌之后,水坑两侧就见了底,那个漂出死尸的出水口,完完整整的暴露了出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村民们都很忌讳,对这里敬而远之。只有那些个另存了心思的外地人,围了过去。 那当中除了了两大世家与七玄门外,还有几个散修,不过我见他们一直走在一起,想来是搭伙了。 我并没有急着过去,那洞口不知道有多深,地下河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岔道,这些总的有人先下去探探。 边无雪也于昨天告辞了,可他今天竟然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第113章地下河 洞口虽然围了一群人,可没有人肯第一个下去,他们都存着和我一样的心思,毕竟谁都不傻。 我也懒得再看,往回走去,我就不信。他们千里迢迢的跑来,能一直这么站在洞口相互推托,别人我不敢保证,就那廖宇轩,不定盼了百八十年了,肯定是等不得。还有那个暴脾气的谭海,脾气一上来,说不定逮着个人就能给丢下去。 赵小满这两天一直在准备东西,像防水手电,绳索,蜡烛,火机。压缩食品等等,毕竟这一进去,一时半刻怕是出不来。 我也画了很多符,各种都有,我把他们摆在条案上晾干,然后一张张的摞起来。一边摞一边想着叔。叔当年就是这样,符一掏出来总是一摞,跟地摊上的便宜货似得…… 王瞎子最是激动,转转悠悠,却不知道带什么好,最后只把那瓶能开眼的液体,用方便袋包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小心翼翼的揣进了兜里。 “伯,这还不走呢,你早早的踹起来干嘛?也不嫌硌得慌。”我没精打采的说着。 此去危险重重。单是入口,我就担心王瞎子下不去,他没有法力,下水后与常人无异,单靠憋着气进去,那多能憋怕是都得憋死!当初我本以为路会出现在山里,谁曾想会是在水里!我这会才觉得当初答应王瞎子带他进去,是多么弱智的一件事情,现在满心想劝他别去吧,可见他那心切的样子。又说不出口。 “伯这不是高兴糊涂了吗!盼了半辈子……”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小天,如果伯出点啥事儿,你别管,伯这么大年纪了,反正死了也是要进那里的,无非就是早进去个一年半载,正好我也想我师傅了,我跟我师傅,有着相同的喜好,亦师亦友,说不定这次进去,我还能见着他呢。” “伯,别瞎说……”我知道王瞎子感受到了我的情绪,他的心思一直很细腻。 “哎呀,老头,看你这把年纪了,本尊就屈尊纡贵,再载你一程吧,不过下不为例!”小金蛇见我们这样,竟是动了恻隐之心,主动提出要驮着王瞎子,看来这小家伙,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那还有我呢?”我厚脸皮的问道。 小金蛇翻了翻眼睛,腔都没和我搭。 一切算是准备妥当了,当晚,却出现了一个小插曲,王巧巧来了,说啥也非要跟着我们进去。 王巧巧并没有做成神婆,之所以没做成,是因为赵小满收了她为徒,又不知道用什么法子,使得那些常仙不在纠缠她。 可她这个徒弟也只是挂了个名,赵小满也没教她什么东西,只说学业要紧,毕业后,再如何,由王巧巧自己选择。 而如今,王巧巧已然是一名大学生,人虽然还是很瘦,可是女人该凸该翘的地方,她一点都没含糊。并且,她还和小时候一样,那么富有探险精神,得知我们要去飞仙崖,心痒难耐,去找赵小满,被赵小满拒绝后,又跑来磨蹭我,一口一个哥哥叫着,脑后高高束起的马尾辫甩啊甩,大眼睛弯的像月牙,长睫毛忽闪忽闪,一下子就给我忽闪晕了…… 就在我忍不住要答应她的时候,赵小满及时出现了,她大将军似得领着仨大老鼠,对王巧巧笑道:“你就别动歪心思了,我们又不是去玩儿,我不在的日子里,你给我把它们都喂饱了!” 三只大老鼠那都成了精,听了赵小满的话,一窝蜂似得簇拥在了王巧巧的脚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跟小金蛇就跑去水坑看,远远的看去,水坑那里空无一人,难道那些人,都与昨天晚上下去了? 近了,那出水口还在,没想到水位下降了很多,我都有些怀疑,那地下河本是半干枯的,流出的水,只不过是前几日山体里渗进去的雨水。 井沿上耷拉着一截绳索,绳索的一头,拴在河中一块巨石上,那些人都是顺着绳子下去的。 我把绳子往上拽,一边拽一边在心里默算着长度。 而小金蛇则一直趴在井口,探头探脑的往下看。 “小金龙,你会飞,不如你先下去看看情况如何?”小金蛇最受不了人家叫它蛇,所以称呼上,我还是随了它,不想被它天天在屁股后面撵。 小金蛇不答,却如一道金光般,一头扎了下去。 “嗷吼”也就一分钟的功夫,小金蛇发出一阵喊叫,惊慌失措的窜了出来? 我心里一惊,脱口问道:“下面有什么?” “没有什么,下面空间很大,一定有宝物,咱们快点下去吧!”小金蛇恢复如常的说着。 我有些狐疑,看它窜上来那样子,分明就是受了惊啊…… 这时,绳子已经完全拽了出来,约莫有二十多米,还好,比我想到要浅很多。 我赶回去叫上王瞎子,连同赵小满、背上套着防水袋的大背包,又回到了洞口处。上名在血。 “快点下去,慢了宝贝都让他们抢走了!”小金蛇急急的催促着。 “要不你把我送下去吧!这样更快些。” “这么点地方都要老子送,你当老子是客车吗?”小金蛇不买账,我只好把手电咬在嘴里,顺着绳子往下滑,二十多米不算什么,很快我就下来了。 水冰凉刺骨,好在不是很深,刚没过我的腰,水是流动的,这井口果然连着地下暗河,里面空间还不小,我手电往上照了照,洞顶高低不平,高处能容一人直立而行,低处没在水里,看样还得游过去。 我点点头,这环境比我想象的要乐观,我侧耳倾听了一番,这里除了细微的水流声,没有任何声音,看来那群人早不在此处了…… 突然,我感觉有东西碰了我一下。 ‘咦’什么东西?我疑惑,用手电照去,一照之下,吓得我一个激灵,差点瘫倒在水里。 一个老太太仰面朝天躺着,大眼珠子灯泡似得瞪着,我手电的光,正好照在她张死不瞑目的脸上,给她那张老脸来了个大特写,惨白惨白的啊!眼珠子还反着光!还有那稀疏的头发,幽灵一样顺着水幽幽的晃,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着一身寿衣,僵直的从我身边漂动而过,这诡异劲儿…… 我早想到里面会有死尸,却没想到,这刚下了就碰上一具,还是这幅模样的,这是见我来了,跟我打招呼吗? 用手电往上游照了照,依稀看到水中还有几条人影,它们水鬼一样无声的向我划来,看的我心惊肉跳。 我抹了一把冷汗,忽然明白了小金蛇,为何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又急急的催促我下来…… “小天,到底了吗?哈哈……”井口传来小金蛇奸计得逞的狂妄笑声。 “下来了,摸到了一块古玉,你快下来吧!” “咦?我下去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小子别骗我!” 说话的功夫,一道金光稳稳的落了下来,背上还托着王瞎子。 “古玉在哪儿?”小金蛇化作原来的大小,眼巴巴的望着我的双手。 小金蛇对玉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热爱,王瞎子箱子里那些古玉,也被它据为己有了,看来这家伙真有点龙的血统,喜欢收集宝物。 “在水底,你自己找去。”话音未落,我伸手狠狠的把它按进了水里…… “小子你阴我!我跟你没完!”小金蛇猛的变成水桶粗,一下子浮了起来,向我冲来。 “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行了,你俩别闹了,这么干嘛?窝里反吗?” 赵小满的身手挺好,很轻松的顺着绳索下来了,把我们训斥了一顿。 第114章死人滩 我与小金蛇又相互诋毁了几句,随后一行人顺着水流,往上游走去。 脚踩在水底,有软绵绵的触感,不是淤泥的那种软,而是那些裹尸的白布袋子。它们年久风化后,随水冲的七零八落,我们走着走着,会忽然被它缠住脚,就像被什么东西,忽然拉了一把,冷不防吓一跳。 死尸还是一具接一具的从我们身边飘过,有些裹着尸袋,大多却没有,也不知道什么原理,这些尸体不沉底,都在水下或水面上漂浮着。偶尔有两具还会撞在我们身上,我们便扒拉着尸体前行。 不过我四下观察过,虽然这里死尸众多,可却没见到一个鬼,这使我心安不少,死尸虽然渗人,可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我还是很奇怪,这么多的死人,这里算的上是一片大阴之地了,怎么就没有一个邪祟之物出现呢,难道这些人的亡魂,都入轮回了?可边无雪不是说,有‘猴脸鬼枭’出现的地方。都是大凶大恶之地吗?难道是还未到凶险的地方!还有这些尸体,他们都很完整,这里有那么多的‘猴脸鬼枭’按说再多的尸体,也不够它们吃吧,可它们怎么就没吃这些尸体呢…… 洞顶开始有些忽高忽低。低的地方,我们需要潜水才能过去,潜水的滋味真是不好受,防水手电照着水下那一具具幽灵般的尸体,让我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我就是它们之中的一员。 好在那种情形没有持续多久,往前走了越有半个小时,前方豁然开朗了起来,洞顶高了,河道也宽了。 “老瞎子,你还行吗?”赵小满玩笑的问王瞎子。 “你一个女人都行。我咋的就不行?我现在感觉自己生龙活虎,浑身都是劲儿。”王瞎子略带喘息的笑答。 看王瞎子那速度,确实是他说的那个样子,不过年龄是一道不可跨越的沟渠,王瞎子虽然没落下,可在这冰凉的河水中,额头上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想来他也是尽了全力了。 小金蛇听见我们谈论王瞎子,‘嗖’的一声,跑前面去了。 王瞎子笑,说小金蛇是怕我们求它驮着呢,又说,这些有灵性的动物,骨子里有着自己的傲气。轻易不会让人骑在身上,除非是被人驯服,奈何小金蛇心软,总是被我们说动。 小金蛇耳朵尖,听见我们说它,又跑了回来,郑重其事的告诉我们,以后再想找它驮,需要拿宝物来交换,没有宝物,免谈!说完,他直接趴在了我身后的背包上,让我背着走。 …… 在这样的环境中行走,人很容易失去时间感与方向感。我们几个刚开始还不时的闲扯几句,到后来,谁也都没了那闲扯的心思,安静的洞穴里,只听到哗哗的水声。 这河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手电光照去,前方就是漫无边际的黑暗,洞顶怪石嶙峋,在光的映射下,像一只只怪兽的影子,水中随处可见漂浮的死尸,让我觉得自己像是走在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冥河之中。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在我们都精疲力尽的时候,地下河水位下降,沿河两岸看到了浅摊,浅滩上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清一色的老头老太太,面色枯萎,头发灰白,这些应该都是从上游冲下来,地下河水渐小后,便搁浅在了这里的。 不管怎么说,看到河岸了,这是好事儿,在水里走太消耗体力,于是我们都爬到了岸上去。 王瞎子盯着地上的尸体,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边看还一边摇头,我好奇,问道:“伯,你瞅啥呢?” “没一个认识的!”王瞎子摇头说道。 我一阵无语,这老头,那手脚都哆嗦成啥样了,还研究这个。 “老瞎子,你找熟人干嘛?打听路?”赵小满咯咯笑着,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他。 王瞎子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吃,一边吃一边玩笑道:“来一回,这还想着打声招呼!” 我们没多做停留,拧了拧衣服上的水,就又往前走去。 一路走,一路看着那些尸体,不是我愿意看他们那渗人的样子,实在是尸体太多了,不好好看着,都没个落脚的地儿。 白泥洼世代老死的人,都丢进了这里,他们的家人,认为他们早已经飞仙而去,却不想,他们都躺在这冰冷的地下河道里,陷进了淤泥中,这多么讽刺。如果白泥洼的村民,看到这场景,他们会怎么想? 还有这次来的这些人,来找什么长生之秘,不知道他们看到这遍地死尸,有没有生出一种退却的心情。反正我是不相信,在这尸体扎堆的地方,会有令人长生的法子! “咦?这些死人穿的寿衣,怎么都差不多?”赵小满忽然问道。 “寿衣可不都一样吗!你还想找啥样的?”王瞎子含糊不清的答着,他那嘴里还吃着呢,看的我一阵恶寒,守着这么些尸体呢,他咋的就吃的下去。 赵小满白了他一眼,道:“我意思是说,这些死人怎么都是近代的,白泥洼往下丢死人,这种风俗,不是持续了很久了吗?怎么就没见着古老一点儿的装束!” 赵小满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些死人,但凡露在外面的,都穿着那种对襟的马褂,有的还在裹尸袋里装着,看不出穿着啥,不过袋子没破,指定是近期的。我想起了飞仙崖璧上的那些壁画,往这里面丢死人,应该有很久的历史了,可正如赵小满所说,怎么就没有一个装束古老一些的呢? “谁知道咱们脚下,这死人堆积了多少层,又或许是被河冲去别的地方了,别想这些了,快走吧!那群人早都已经进去了!”王瞎子催促着。 走到这里,已经能看到其它人留下的脚印,脚印凌乱,看起来人数挺多,昨天那些人,应该都进来。这时,我又想起了边无雪,他昨天去哪儿了?不知道现在进来了没有。 又往前走了一阵,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噗通’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落了水。 什么声音? 如此安静的地下河道里,任何声响都让人生出一种不祥之感,我们三人同时驻足,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同时充满戒备的往前走去。 一处深潭截断了前行之路,漆黑的水面上,此刻正荡着一圈圈的波纹,应该是有什么大个的东西,掉进了水潭里……我用手电往洞顶照去,那些个张牙舞爪的怪石,看上去都很结实,不像是能掉下来的样子。 “看,那是什么?”赵小满用手电照向远处,招呼我们。 我顺着手电光望去,就见一个黑漆漆,鼓囊囊的东西,半露在水潭边上。 “过去看看!”我说着,往那里走去,近了才发现,那鼓囊囊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套着防水袋子的背包! 一定是早进来那些人的!凡是被装进背包,带进洞子里的东西,一定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可这个背包,怎么会被遗弃在这里呢!上贞鸟划。 我走到潭边,伸手想把背包拖上来看看,手抓住背包带,刚往上一提,一个庞然大物猛的腾空而起,张着血盆大口一下子咬住了背包…… “撒手!”赵小满大呼一声。 我大惊失色,放开手,蹬蹬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见那庞然大物,咬着背包就没入了水里。 “婶--”我指着水面,惊魂未定的看向赵小满。 赵小满凝眉道:“看来有人在这里遇难了!” 第115章千首蚴 缓了好一会,再看,水面黑漆漆,已经没有了一丝波澜,那个包也没有再浮上来,看样子是被那个大怪物吞下去了。 王瞎子过来拉起我。问道:“小天,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了吗?” 我心有余悸的摇头:“太突然了,只看到了那血盆大口,和满嘴的獠牙。” 应该是地下河里的某种鱼,赵小满说着,走去旁边,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往谭中扔去。 石头还没碰到水面,就见一个黑色的,小推车斗那么大的头颅腾空而起,一下将石头衔在了口里,吞了下去。然后噗通一声又落回了水里。 王瞎子见状,同时丢过去几块石头,几个黑色头颅同时跳起,把石头给抢食了。 这下我们都看清楚了,那东西确实是鱼,只不过那鱼的长相太怪异,它的头特别的大,大嘴张开的时候,跟个井口似得,身子与尾却很小,应该是长期生活在这地下河中,变异了。 王瞎子皱着眉,拍了拍手。道:“这玩意还不少,衔东西比狗还准,不挑食!” “不挑食最好,给它们喂点好东西!”赵小满冷笑了两声,随后从背包里摸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瓶子。拔开瓶塞,把几颗绿豆大小的白色药丸儿,倒在了手心里,随即手一扬,抛向了水里。药丸儿落下的地方,荡起一圈圈涟漪,看来药丸大部分又被大鱼抢食了。 “婶,这是什么啊?毒药?” 赵小满对我神秘的笑笑,道:“虫卵。” “虫卵对大鱼有啥用?婶,你不会是想等虫卵孵化了,去咬那些大鱼吧!”我随口问着。 “聪明!” 没想到我随口这么一说。还真被我给说着了。 “可是,婶,这虫卵一时半会能孵化吗?这么小的虫卵,就算是孵化了,能起到啥作用?”我好奇的问赵小满,同时也想起了她当年给我的子母虫,当初就是那神奇的小虫子,救了我一命。不过我也对赵小满越发的好奇,她这都打哪儿弄来的,这么些奇奇怪怪的虫子啊! 赵小满给我解释:“这是‘蚴’的卵,不过是经过特殊培育的蚴卵,我叫它‘千首蚴’它遇潮,湿则化,幼虫出来后。会如恶鬼般,拼命的吸食寄主体内的血液与养分,别说是这么条鱼,就是一头大象,都不够它们一时半刻吸的呢。” 说起虫卵,赵小满还挺自信,末了竟是蹲在地上歇息起来。 我则半信半疑的关注着水面。 过了约莫有十分钟,谭中忽然掀起了一阵水花,接着,水花渐渐连成了一片,那些大鱼就跟疯了似的,在水潭了乱窜,还有的往水潭两边的石壁上撞,有一条甚至还窜到了岸上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几步。 不过我们也因此,更清楚的看到了怪鱼的样子。 窜上岸的这条鱼,有三米多长,头宽有两米,浑身呈青黑色,头扁平呈圆盘形,一张大嘴长的和身体一样宽,两边生有须,腹部与尾部特短,这样看上去,有点像个大号的蛤蟆鱼,不过它一双眼睛生在头顶,却凹陷了进去,不知是不是长期生活在暗河里,退化了的缘故。 这鱼特别凶,一点都没有搁浅的觉悟,也不知道是看到,还是感受到了我们的存在,它张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朝着我们的方向蹦了两步,那滑稽样,要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估计能笑出声来。 我看赵小满和王瞎子也有点憋着的意思,可我们都憋住了,小金蛇却没憋住,夸张的大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太难受,那怪鱼应该还能再往前蹦一段,可后来它顾不上了,肚子疼似得奋力扭动,鱼鳃裹动着,鱼尾猛烈的拍打地面,泥浆子溅出去好几米远…… 我不仅由衷的佩服赵小满,一粒小小的虫卵,就把这么大一条鱼治成了这熊样。 大鱼挣扎了一会,忽然又张开了血盆大口,它用力的张着,最后竟然吐出一摊粘稠物,吐完之后,它往后挪动了几下,八成是想回水潭里,可最后却精疲力尽般,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死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拔出锈剑,小心翼翼的往大鱼跟前靠去。 “没死呢!”小金蛇往她的尾巴上撞了一下,大鱼摆了摆尾巴,不过看它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跟方才简直是辩若两鱼了。 靠近后我才发现,这大鱼的身上,满是伤口,头上几道劈痕,刀刀深可见骨,尾端有一个通透的大窟窿,这伤口我挺熟悉,这不是霍建华那硬鞭留下的吗,看来他们在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战。 “奇怪!” 这时,赵小满盯着大鱼那摊呕吐物,露出一副不解的神色。 “怎么了婶?” 我也走了过去,我看到那摊呕吐物中,竟有一团絮状物,在不停的动,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大团蚯蚓一样的白色细条虫。 我八成是有密集恐惧症,那群虫子看的我一阵恶心,外加一身鸡皮疙瘩,“婶。这就是‘蚴’吗?” 赵小满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一粒卵,竟能孵化出这么多虫子?我挺惊讶,不仅多看了两眼,这虫子前端尖细,后端……终于知道赵小满为什么叫它‘千首蚴’了,那密密麻麻的一团虫子,竟然都生在一个身子上,相互牵制着,扭来扭曲,却愣是动不了地方。 这‘千首蚴’果然如赵小满所说,就跟饿死鬼一样,被大鱼吐出来后,一部分纠缠在一个球一样的东西上,争来抢去,抢不到的那一部分,就拼命的四下挣扎扭动。 那是什么东西?我盯着球状物看,细看之下,吓了我一跳,“人头”那竟然是一颗人头!!只不过被那些蚴虫钻的早已面目全非…… 我忍不住蹲到一边吐了起来,赵小满八成被我恶心着了,也吐了,小金蛇也装腔作势的发出了干呕声。 王瞎子承受能力挺强,他只是稍微躲远了点儿,一脸嫌弃的捂着嘴巴。 吐的实在是吐不出什么了,我才虚弱的站了起来。 赵小满则又去了大鱼的身边,围着大鱼转悠,一幅思索的样子。 “怎么了,有啥不对的地方?”王瞎子问道。 “这鱼的身体里没有血,不仅没有血,还没有养分,蚴虽然孵化了,可却不能奈何它们,奇怪,活生生的鱼,身体怎么倒像是没有生机呢?”赵小满凝眉,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没有血?我也回去怪鱼身边,重新观察它身上的伤口,确实,那伤口虽深,却一点血迹都没有。 “本尊觉得这里的鱼,就跟飞仙崖下的那些怪鸟一样,都是一种特殊的生物,应该是专门为了守护这里而存在的。”小金蛇推断着。 我点头,觉得它说的有点道理,帛书中记载,这里是‘奢比尸’国,生存着僵尸,或许这里的生物,真的都跟僵尸一样,徒有强硬的外表,实际都是个死物,可能也真的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治它们,不然前那些人中,毒门老鬼的孙女怡禾,肯定会用毒吧,一把毒药撒进去,啥鱼不得肚皮朝天漂着,犯得着死人? 那崖下怪鸟的厉害我们见识过,王瞎子有些担忧的问道:“你们说,前头那些人,不会都在这儿全军覆没了吧! “不会,那些大家族,不缺飞天遁地的宝贝,他们出来,身上肯定少不了宝贝呢!”赵小满回答。上纵每才。 王瞎子一摊手,道:“他们有宝贝,可我们现在咋过去?” 第116章终到崖底 王瞎子话音刚落,我们三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的望向了小金蛇。小金蛇一幅我不认识你们的样子,把头扭到了一边儿。 最后在我再三哀求下,它头一仰,哼道:“十块古玉。十根人参!驮到对岸,下不为例!” “行!”我痛快的答应着,心说,你说啥就是啥吧,反正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也没有。 小金蛇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冷笑两声道:“小子,你可别想着糊弄我,回去你得给我打张欠条,要是到时候还不上,哼哼!” 它威胁似得冷笑了两声,笑的我心里毛毛的。不知道它又想出了啥折腾人的鬼点子。 于是我赶紧改口道:“五块古玉,外加我陪你去一趟龙巢。” “你早答应过我的事情,还能再拿来做交易吗?”小金蛇鄙视的大叫。 就在我跟它讨价还价的时候,忽听‘噗通’一声,我们旁边那条半死不活的鱼,又一头扎进水里去了,这鱼果然很强悍…… 王瞎子看了眼大鱼,又看了眼我和小金蛇,一脸无奈道:“你俩别吵了,我还知道一处地方,那里有一座宝藏,等出去了,你俩……” 王瞎子的话还没说完。我和小金蛇就‘切’了一声,鄙视了他一眼,这老头的谎话说的也太拙劣了…… 最后讨价还价不成功,小金蛇还是以‘十块古玉,十根人参’的价格。把我们驮过了深潭。 对岸和浅滩那边情况差不多,遍地死人,这些死人也都穿着近代的寿衣。 这确实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要说冲走了,或者埋在了淤泥里,那也不应该埋的那么干净,起码应该留下个一两具的古尸才对的吧。上纵土划。 过了深潭,往前走了有二十多分钟,河道变成了一路上坡,坡度倾斜虽然不大,可却少见了尸体。前几天那样的大水,斜坡上有点啥,势必都冲的干干净净。 “你们听,前面是不是有瀑布?”王瞎子停下,侧耳听着。 我仔细听去,果然,除了河水流动的声音,远远的,还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那像是水从高空落下的声响。 赵小满也点头,道“确实像瀑布的声音。” 听了赵小满的话,王瞎子苦笑了笑,没有搭话儿。 我知道,这要真是瀑布。往上爬可不是啥轻松事儿。于是,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小金蛇,小金蛇直接都翻白眼了,嚷嚷着:“我是来寻宝的,宝没寻到,倒是给你们坐了一路的交通工具。 随着‘哗哗’的水声越来越大,我们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瀑布,而是前方,直接凭空倾泻而下的一道水帘。那从天而降的水帘,像是下了一场大暴雨,我们还没走近呢,就被澎溅起的水,浇湿了全身。 水帘覆盖住了整个河道,若想继续往前走,就必须要穿过那水帘。 “走了一路,这洞顶一滴水都没漏,到了这里,咋的就漏水了呢?”王瞎子吆喝着。 我们三个人,三把手电,同时往洞顶照去,发现头顶一片漆黑,洞顶到这里,像是被凭空截断了,水就是顺着那截断的洞壁,流淌下来的。 “这里怎么那么高?”我脱口而出,却发现哗哗的水声,掩盖了我的说话声。不过我随即生出一个念头,欣喜的大喊:“我们是不是到了‘飞仙崖’底下了?” 王瞎子也喊,声音特激动,道:“好像真是!这不就是那个大窟窿吗,快去前面看看。”他一只手拿着手电筒照着前方,另一只手一直擦脸上的水。 前面上了一个小斜坡上,我们爬上斜坡,看着水帘落下的地方,那是一个水池,水池里满满的,都是死人。 赵小满仰头,又用手电,照了照空洞洞的头顶,说道:“应该就这里了,村里老死的人,被从上面丢下来,正好掉进这个水坑里,死人多了,尸体就会被悬崖上渗出的水流,顺着这个斜坡冲走,所以,河道里才有那么多的死人。” 我站在水池边,有些恍惚,这就到达目的地了?我幻想过无数次飞仙崖下的情形,我想过尸体如山,枯骨似海,却没想到,真正的崖下,尸体并不算太多,而是都被水流冲到了地下河里。 我看着这个水池,和斜坡,想着,这里是先天就这样呢,还是什么人特意弄成这个样子,再一想飞仙崖半空中的壁画,答案在我心中,就变得模棱两可起来。 小金蛇在水池上盘旋了一圈,说:“这里一点都不像是有宝贝的样子,莫非宝贝在水池底下!” 我看了一眼水里,挤得像罐头一样的死人,心说,就算那下面有宝贝,你还能进去找找? 王瞎子笑道:“都是些乡下人,能有啥宝贝?最多不过随着尸身,丢下几枚铜板板,你想要,进去翻翻。” “想找宝贝进去找,这里可能只算个起点,之前进来的那些人,都不见了,往前还有路,咱们继续往前走吧。”赵小满说着,手电往前面照去,前面的空间很大,照不到尽头,给人一种无边无沿的感觉。 我不仅心惊,这洞到底有多大?莫非白泥洼背靠的那些大山,山腹中都是空的? 继续往前,必须要越过这个水池,我望着水池中挨挨挤挤的死人,有些迟疑,赵小满和王瞎子倒是挺干脆,直接走了进去,我只好咬牙跟在了他们后面。踩在死人身上的感觉,让我心尖都直颤,真害怕忽然冒出一只手,抓住我的脚,把我拉趴下。 水池和飞仙崖口差不多大,从崖下掉下来的所有东西,都掉进了这个水池里,经年累月,这些打底的死人,被砸的很实诚,脚踩在上面,还挺硬实。我好奇这些死人掉下来,怎么都没摔坏,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应该脑浆迸裂才对吧。 想着我抬眼望去,那黑漆漆的大洞,让我觉得像个大烟囱。忽然,一声怪叫自‘大烟囱’中传来。 “什么东西?”赵小满惊疑。 我和王瞎子则脸都白了,喊声:“快跑!”便手忙脚乱的跑出了水池。 小金蛇趴在我的肩头,嚷嚷着要大战秃毛鸡,被我一把抓过,塞进了裤兜里,在这里要把那些大鸟惹毛了,那不纯粹找死吗。 往前跑了很远,回头听不到大鸟的声音了,我们才敢停下,观察这里的情形。 这里没有了河道,像是一个天然的大洞,洞中挺干燥,也不见了死人,地上散乱的丢着一些装食品的瓶子,袋子,看来前面那些人,在这里停留过。 王瞎子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吆喝:“小天,快给伯口水喝。” 我见这里还不错,就取下肩上的背包,决定在这里吃点东西,虽然没啥胃口,可总要保持体力,这洞子,看样还有些走头。 吃食上很简单,赵小满就买了两种食品,一种压缩饼干,一种牛肉罐头,我看着那油腻腻的罐头,就想起那了挤在一起的死人,实在没啥食欲,于是就这水,干啃饼干。 王瞎子喝了几口水,幽幽道:“我咋觉得这越往里走越玄呢,这跟我当初想的不一样啊!” “你当初咋想的?”赵小满问道。 王瞎子略微有些小失望的样子,道:“虽然我也不信进来的人会成仙,可我却认为,这里应该自成一界,生存着一些和人类不一样的人,它们或许是僵尸,或许是半人半兽的怪物,这咋的清一色,全都是死人呢?” 第117章古路 赵小满仰头看看洞穴,道:“是你想的太不切实际了,其实单单这么大的洞腹,就足够令人震撼了!” 王瞎子自嘲的笑道:“我的想法就是那么天马行空,总觉得这世上,还存在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我秘辛。我总想去探知,去接触那些东西,如同当年我和师傅一起进的那些古墓,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就只是想进去看看。而这飞仙崖,我想了半辈子了,进来才发现,这现实与幻想有着太大的差距啊!” “伯,你也别太沮丧了,咱这不是刚进来吗,或许里面另有乾坤呢!”我安慰着王瞎子,同样也是安慰自己。 这一路走来。我心里净疙瘩,这里死气沉沉的,也不知道当初叔咋的就推演出,‘九天宝阙’会在此处呢?如果真在这里,这么大个地方,我应该从哪里下手去找呢? 想到这里,我不仅盯住了小金蛇,这家伙当年不就是守护着‘九天宝阙’的吗,那它会不会知道关于‘九天宝阙’的秘密呢? “你小子盯着本尊干啥?没见过本尊这么威风凛凛的龙吗?”小金蛇人立而起,瞪着大眼,外加挺了挺胸脯。 我不理它那一套,直接问道:“你觉得这里会有‘九天宝阙’吗?” 小金蛇一幅没趣的样子,趴了下来。头扭到一边,道:“啥是九天宝阙?我跟它不熟。” “当年你在老松树底下,盘着那东西盘了几辈子,你说你跟它不熟?”我挑眉,盯着小金蛇问道。 “你小子说话给我注意点儿。啥叫我盘了几辈子?你以为我愿意在那儿盘着……” 小金蛇似乎不愿多说当年那事儿,记得上次它出来,这话也是说了一半儿。 我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不问你的事儿,你就跟我说说‘九天宝阙’是咋回事吧。” 小金蛇冷哼了一声道:“问东行不是‘九天宝阙’的传人吗,他都不清楚,我能告诉你什么?” 小金蛇说完,见我神情沮丧,翻了翻白眼,又道:“虽然我不知道‘九天宝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九为大数。尤其是在古代,只有极高、极大、极广、极远的事物,才会用“九”来形容的。例如,古代帝王,自称九五之尊,天很高,便称九天。地很大,便称九洲。同时九也是指无穷,是由起点到终点,再由终点到起点,这样的循环往复。再如,道家常说的九九归一,即从来处来,往去处去。又回归本初,当然这种回归不是简单的返回,而是一种升华,一种再造与重生,也就是道家所指的,终成正果……总之,我说这些,就是告诉你,九的由头很大,不是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都能随便去用的,而这九天宝阙,不仅带九,还带个天字,九天什么意思,总不用我说吧?宝阙的意思更简洁明了,你自己想想吧!” ‘九天’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高高在上的九重天呢?而宝阙,应该是对华丽殿宇的一种美称吧。叔说过,宝阙石有九块,完整的九天宝阙呈宝塔状,我也想过很多次,就算是集齐九块石头,拼凑成一个宝塔,那这宝塔有什么用呢?叫着这么大气磅礴的名字,甚至连师傅的师门,都用它的名字来命名,这石头到底是什么来头? 赵小满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别瞎想了,等都找到了,一切不就清楚了吗?” 我点点头,心里却想,找到谈何容易,宝阙石应该是被人分散开了吧,随着时过境迁,它或是做了陪葬品,或是被什么人,随手丢弃在了什么地方,叔找了这么多年,才只找到了一块,要想都找到,那简直是大海捞针! “小子,别愁眉苦脸的了,本尊守着那东西那么久,一定范围内,我能感受到它的气息,到时候我帮你找,一百块古玉,外加一百个灵芝,怎么样?”小金蛇用它那稚嫩的声音,老气横秋的跟我打着商量。 赵小满唾了它一口,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去抢?‘千首蚴’卵,要不要,现成的,给你一瓶!” …… “嘘,别说话……” 我坐了个噤声的手势,往前方黑暗处望去。 “怎么了?”赵小满警惕的问我。 “刚才,恍惚间,好像有个人影跑了过去。”我说道。 赵小满拿起手电,往前方照照,厉声喝道:“谁?”上纵投技。 黑暗中鸦雀无声。 王瞎子道:“小天,你一定是看花眼了,这里这么安静,有人走路,我应该能听得到啊!” 赵小满也点头,道:“别疑神疑鬼了,休息的差不多了,继续往前走吧。” 我点了点头,警惕性却上来了,虽说这洞里没有鬼,可人却不少,防人之心不可无,说不定有人发现我们进来了,怕会被我们分一杯羹,在暗中对我们出手呢。 洞子挺宽,约莫有五六米,洞顶也挺高,目测有一层楼的高度,往前走了一段,我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天然形成的山洞,应该是宽窄不一,怪石嶙峋,崎岖难行才对啊,可这里。“婶,伯,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山洞有些不对劲儿?” 赵小满似是也很疑惑,点头道:“确实奇怪,这洞子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啊,还有这路,未免太平坦了一些,倒像是长期走人,给踩出来的。” 我们用手电照着前方,脚下的路,如同一条一马平川的大道,一直延伸进了黑暗里。 这让我与赵小满大吃一惊。 王瞎子却很激动,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干瘦的身躯都在颤抖,道:“或许这里真的有一个古国,哈哈……” “古国……那一定有大量的珍宝。”小金蛇也激动的大叫起来。 “你俩别高兴的太早,什么情况还不一定呢!较于古国,我觉得这更像是兽穴,或许这路就是那兽类踩出来的,从现在起,我们要多加小心了。”赵小满盯着脚下的路,严肃的说着。 王瞎子还是满脸热切,道:“我这把年纪了,如果真能来点让我大开眼界的东西,那我死也无憾了。” 再往里走,路成了下坡,我们也更加确定,这路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的,这根本就是一条古路。 我一路走,一路仔细的看,想看看有没有人为留下的壁画,或文字等,可很遗憾,洞壁上什么都没有。 王瞎子一脸热切,一直哆哆嗦嗦道:“这就是仙路,百年才会开启的仙路……” 我没敢打击王瞎子,我心说,这仙路咋的没有头啊,我们走了有俩小时了吧,并且这路是一直往下的,照往下这个坡度算,我们不会走到地狱里了吧,并且洞顶也逐渐的变高,走到现在,再抬头已然看不到顶了。 还有,我在这洞里,感觉到了一丝淡淡的恐怖气机,像是这洞的最深处,藏着一个厉害的大家伙。锈剑被我攥出了汗,心一直悬着,总觉得,这里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安静。 “小子,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这里的气机让我感到不安!”小金蛇趴在我的肩膀上,严肃的说着。 我点点头,随即问道:“那你有没有感受到‘九天宝阙’的存在。” “没有,待会若是有什么危险,别管什么九天,十天,赶紧扯呼!知道吗?”小金蛇大眼睛盯着前方,一幅警惕的样子。 我点点头,叔好像说过和小金蛇类似的话,有危险啥都别管,先跑。 我看了看赵小满,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难道那里面装的又是什么怪虫子? 倒是王瞎子不以为意,一门心思的往前赶,他不惧生死,只想一探这里的秘密。 第118章地狱之门 越往里走,那种恐怖的气息就越加严重,走到后来,地宫里,竟是升起了淡淡的黑雾。 “小子,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安?”小金蛇趴在我的肩头。嘀咕。 我和它有同样的感觉,自打走到这里,我的心就跳的特别厉害,有一种凭空而来的压迫感。 “看来快到终点了。”王瞎子呵呵笑。恐怕现在就只有他能笑的出来。 “看,前面有光。”赵小满说着,顺手关了手电。 我们也都把手电关上,前面的光就显眼起来,那光在动,还不是一处,看来是走在我们前面的那些人,他们在前面停下了,难道是到了终点? 我们三个对视了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还没走到近前呢,就听到前放发出硬物的撞击声,与法器的破空声,莫非打起来了?是和人打,还是和什么东西打呢?难道这些黑雾,是源自什么厉害的怪物? …… 胡思乱想着,很快走出了通道,通道尽头的情形,把我们每个人都惊呆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洞腹,洞腹中,是两扇耸入高天的石门,石门大的吓人,顶端有黑雾朦胧。根本看不清它到底有多么宏伟浩大。 “呦呵!这不是集上那两个算卦的吗?你们当这是菜市场?阿猫阿狗也来凑热闹?哼哼……” 我震撼的心神,被几声冷笑给拉回了现实。顺着声音的来处看,果然又是那个暴脾气的谭海。此刻,他在离我们四五米远地方,斜倚在墙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夹着一根烟,我看他的时候,他朝我吐出一口烟,一幅轻蔑到欠抽的表情。 我刚想反驳两句,就听王瞎子嘿嘿笑了两声,不急不缓道:“咋样?我老瞎子的挂,准不?” 我正琢磨王瞎子这话是啥意思呢。就听谭海骂了声娘,丢掉烟蒂,拖拉着一条腿想过来打王瞎子。感情他的腿受了伤啊,还真是出入有危险。被王瞎子给说着了。 我赶紧堵在王瞎子跟前,想着,就你一瘸子,你还找事,敢过来,踹不死你。 这时却听一声厉喝,道:“谭海!你小子别给我找事,腿伤了都他娘的不消停!” 我往声音处看去,正是鼠眼男肖信,他见我看他,面无表情的跟我点了下头,接着转身继续攻击那扇石门。 原来那些打斗声,与破空声,是这些人在攻击石门呢。可一件件刚劲势盛的法器,寒光烁烁的打在石门上,那石门却纹丝不动。 鼠眼男的话挺管用,谭海不再动手,而是对着我们狠狠的冷哼了一声,赵小满也对他哼了一声,随即对王瞎子竖起大拇指,夸张的笑道:“老瞎子,算的-准!!”上团欢号。 “你……”谭海冲着赵小满举起巴掌。 赵小满下巴一挑,大声道:“咋的?女人你也想打?” 赵小满话音刚落,那几个没参与砸石门的人,就都看了过来。谭海举起的手,生生的落下,他恶狠狠的瞪了赵小满一眼,咬牙切齿道:“你们给我等着!”说完,他又一瘸一拐的回到原来的地方,倚在了墙上。 我看了一圈,这里除了四五个人之外,其余的人都在攻击那石门。不过我找了一圈,却没有见到边无雪,那道士难道有啥事耽搁了,没来? 此时,王瞎子攥着双拳,眼神热切的看着石门,那滋味,恨不得上去搭把手。 ‘轰’ 又一声巨响传来,整个洞腹都一阵颤抖。 巨响来自一把木尺,木尺光呈枣红色,长不过三十厘米左右,击在石门上,声势却如此浩大,那肯定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 持木尺的,是一个最多不过五十岁的人,那人我并没见过,可能是后加入的。 廖宇轩则拿着一个大印,随着他的操控,大印之光像是放大了千万倍,势大力沉的往石门上砸去。 而他的徒弟,则拿着一支笔,挥毫间就是一道幽光劈向石门。 这其中,还有霍建华的硬鞭,七玄门那个小姑娘的长剑,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人,使用的罗盘,钵盂等等,威力都非常大。 我相信这些人手中的法器,都是天才地宝造就的厉害玩意儿,可这么多的厉害的法器同时击在石门上,竟然撼动不了石门分毫。 石门大气磅礴,那些人,那些法器,在这扇石门前面,都显得蝼蚁般渺小,石门则像是带着一股不屑一顾的威势,看着那些蝼蚁在它的脚下,坐着毫无意义的攻击。 “还是打不开!” “我怀疑这石门是实心的!” “就是实心的,我们这么多人合力,也总能打去点皮屑吧,它竟是纹丝不动。” “石门打不开,我们怎么进去啊!难道要无功而返吗?” …… 几番攻击下来,一群人垂头丧气的退了回来。 那些人忽然见到我们,很惊讶,尤其是我们这样一个组合,一个八十岁的老头,一个中年女人,还有一个青涩的大学生。 惊讶过后,有极个别的人,对我们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大多数的人却都对我们冷眼以对。这其中,我甚至还捕捉到几抹不动声色的杀机。 对我微笑的人我还以微笑,对我冷漠的人我亦不卑不亢。 只有廖宇轩师徒俩,一脸的平淡无波,像是对我们的到来,丝毫不感到惊讶。 控制法器是非常消耗精神劲的东西,所以他们都挺疲惫,回来后就三五一群的坐在了地上,歇息了起来。 “走,我们过去看看!”一直趴在我身后背包上的小金龙,见其他人都回来了,提议过去看看,并且不待我们回应,它就金光一样,‘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这时候,我分明听到几声小声的惊呼。 我们自顾走向石门,近看,石门更是撼人心魄,它白中带青,如山如岳,上面无花纹雕刻,像是生就矗立在这里,带着一种厚重与古老的气息。我站在下面,恍然觉得我们不是在地底,而是站在一处古老的神迹面前。当然,如果没有那股恐怖的气机,和盘旋在石门上空的黑雾,这就是一处神迹。 可那种另人不安的气机,却又让我感到一股源自心底的冷冽,觉得这石门,其实更像是一扇地狱之门……。 赵小满惊叹连连,道:“这么大气磅礴的石门,里面不知道还有什么让人震撼的东西呢!老瞎子,或许真让你给说着了,说不定,里面真的自成一界,这--这真的跟做梦一样!” 王瞎子自打进来,浑身就一直哆嗦,这回,他双手抚摸着石门,激动道:“地层深处有神藏,有惊世神藏!哈哈……果然如我所料,如我所料啊……” 小金蛇最是直接,喊了声:“退后,里头是啥,老子也给它撞开看看。”说着,便直接化出本体,冲着神秘的石门‘咣咣’就撞了起来。 我下了一大跳,急急了后退,它不是说自己不会变大了吗?谁能告诉我,这见首不见尾的巨蛇是谁!!! 赵小满尖叫了一声,仓皇逃窜出来,王瞎子则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我赶紧连拖带拽的把他拉了出来。 小金蛇身如山岭,鳞如铁甲,有拔山扛鼎之力,它每撞击一下,山腹就跟地震了一样摇动,洞顶的土石哗啦啦的往下掉,我急速后退,真怕洞顶会忽然塌下来,把我埋在这里。那些原本席地歇息的人,也都站了起来,跑进了来时的山洞内,探着头往外瞅,眼中既有惊慌,又有欣喜。 他们和我一样,是怕洞塌了,可又心心切的希望,小金蛇能撞开那扇石门。 第119章惊声尖叫 小金蛇之力,如排山倒海,每撞一下,整个地宫都在颤抖,隆隆作响。 可在如此震撼的撞击力下,石门却还完好无损的杵在那儿。像是在嘲笑着小金蛇的无力之举。 小金蛇最后狠狠的撞了一下,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变回了原来般大小,落在了地上。 我心有余悸的跑过去看它,它趴在地上直翻白眼,说:“老子晕了,石门太结实,娘的,老子都快撞死了……! 王瞎子又走了过来,时而趴在石门上摸索,时而歪着脑袋在思考,最后道说:“既然有门。肯定就有打开的方法,或许是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你们都帮着找找。” 我说:“伯,我看你就别费劲了,那些人早就来了,人家大门大派,咱们想到的,人家肯定早就想到了,要有机关,他们还犯得着砸门吗?” 王瞎子一幅不死心的滋味,又找了一会,才无力的摇了摇头。 我们走回去的时候,人们看我们的眼神都变了。我知道,这都是因为小金蛇的原因,他们那么多人,那么多法宝,攻击石门的时候。都没有小金蛇一己之力,来的声势浩大。 说不定,他们现在还以为,小金蛇是我驯服的灵兽呢!能驯服如此灵兽的人,自身肯定是比灵兽的本领还强的。我想我们这个组合的能力,这回在他们的心中,一定提升了一大截。 这时,我也粗略的看了一下这伙人。 江南霍家和廖氏养尸家族,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此刻,他们这一伙中,又多出了一个我没见过的人。应该是散修入了伙。那个散修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不然,两大世家也不能平白的要他加入。 七玄门那边,还是原先的七个人,除了那个丫头外,还有一个六十岁左右,高高瘦瘦的老者,攻击石门的时候,他使的是一个罗盘,罗盘打出去,抛下的就是片八卦的光影,很厉害的样子,应该是这群人中的主力军,而另外五人。都是年龄相当,不满三十岁的样子,打扮一致,应该是七玄门的门徒。 再就是那伙散修,他们一共有五个人,都比较年轻,年龄最大者不过四十岁,外表看不出深浅,不过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却有一种恬淡飘逸的气质,他眼神清澈,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他手里拿着一个钵盂,那东西不是和尚化缘用的吗?可他看上去不像个和尚啊,我好奇,盯着他多看了两眼,他见我看他,对我淡淡的点了点头。 最后还剩下一个人,那人正是使一把短尺,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独自坐在一旁,与那些三五一群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这样看来,这群人分成了四小组,不过从他们刚才合力攻击石门来看,他们相处的还算和谐,起码面上是和谐的。 除了用短尺的那个男人,其它小组中,都有人向我们投来了热切的目光,鼠眼男对着我们笑,七玄门的那位老者,对我们拱了拱手,散修最不讲究,直接有人对我们招手。” 我知道他们是想拉拢我们,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想拉拢小金蛇加入,小金蛇的力量有目共睹,所以我们这组来的最晚,最不被看好的三人,现在也成了各组眼中的香饽饽。 我看了看王瞎子和赵小满,又看了看那个单独坐着的男人,他俩倒是和我挺有默契,我们一起朝着那个男人走去。 其实,我们大可以不加入任何队伍的,但是不知怎么的,那人给我一种想接近的感觉,我觉得应该是他跟叔年龄相仿,身材也差不多的关系吧……。 男人没有太惊讶我们会过来,他抬头淡淡一笑,随即看了眼身边的地,示意我们坐。上女夹技。 我们也没客气,席地就坐了下来。 另外几波人,见我们坐在了这里,也都没了表情,各自闲话了起来。 这时,黑漆漆的洞子里忽然亮了起来,竟是两大家那里,生起了一堆火。 “呦!准备还挺充足,‘大家’就是矫情,出门带着柴火,这下咱们也跟着沾光了!”王瞎子呵呵一笑,小声的说着,顺便关了手电。 “他们烧的是一种金属物质,不是柴,那东西烧之不尽,越烧越妙不可言,廖家就是用那东西炼丹的。”男人给我们解释着,看来他对廖家有一定的了解。 之后我们相互介绍了一番,他说他叫蒲宣宇,一介散修,也是收到了一张密函后,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过来的,来了才发现,这地下,竟真的别有洞天,只是这石门,他们合力击了几次,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说起密函,我忽然又想起了上头的那几句话,于是说道:“仙路启,待百年,会不会那仙路,指的就是这扇石门,而石门之所以打不开,是因为还不到百年之期呢?” 蒲宣宇点头,道:“这个问题大家也想到过,可谁知道百年之期还需要等多久?一年?半载?所以既然来了,只能试试能不能凭借外力把门破开,不过现在看来,外力,是没希望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摇头,看了眼小金蛇。 小金蛇如此大力都击不开石门,现在一定有不少人,都跟蒲宣宇一样,有失望的心理吧。 “那你打算接下来咋办呢?”我问道他。 “再等两天,待断水断粮后,就离开,进不进的去,这也得看机缘。”他淡淡的笑着,摇了摇头。 蒲宣宇倒是挺淡然。王瞎子却一直盯着那石门,满脸欣慰的笑道:“我考虑,赶明把灶搬来,再整一袋子米……” 我笑他:“伯,你这是打算在这里安家,过日子?” 王瞎子笑着‘哼哼’了两声,意思是跟这石门耗上了! 我们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又吃了些东西…… 过了一会,就听旁边那几个散修中,有人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一个人掏出一块手表,拿出来后才说:“怪蛋,手表像是受到了啥干扰,娘的,都倒着跑来!” 他说的是方言,语气很夸张,我们这些人又距离不远,一些人就被他的话逗笑了。 说方言的那小子,也略感不好意思的笑,笑着笑着,忽然又道:“三和那小子都去了多久了,怎么还木回来?” “我正好也憋着了,我去看看他。” “等等,我和你一起!” 有两人说着,同时站了起来,往旁边走去。洞腹很宽,有人方便,自然得去那些火光照不到的暗处。 我也在想现在几点了呢?赶了那么久的路,大约应该是晚上了吧,走水路,又偏生的消耗体力,总之我现在感觉特别的疲乏…… “啊……”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睡一觉的时候,一声惊惧的尖叫,响彻地宫! 那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与频临死亡的绝望,一声之后便戛然而止。 众人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气氛瞬间安静下来,静的只听到那堆火,‘滋滋’的在燃! 我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一种不好的信息传递给了每一个人。 “怎么回事?”大家先是呆愣,继而面面相觑。 “过去看看!”廖宇轩最先提议,两大家的人一起,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他们一动,所有的人都动了,大家都同在地宫,算是在一条船上,若是真出现危险,谁都逃不掉。 所有人的手电都打开了,一定范围内,光亮如白昼,很快,我们就看到前方,三具尸体躺在前方。 第120章无形的杀手 “啊……”七玄门的小姑娘惨叫了一声,蹬蹬后退了好几步,被他们一派的那个老者,一把扶住。 赵小满闷哼一声,旋即,满脸惊恐的捂住了嘴巴。 我们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像我们这些人,基本都是修道者,平日里死人见了不少,死相恐怖的鬼见的更多,对那些恐怖的场景,已然有些麻木,一般的死人不会我们如此心惊。 可这三人的死状实在是太诡异了,他们的头盖骨掀了起来!那带着头发的头盖骨,被胡乱的丢弃在一旁,红的血混合着白色的脑浆,顺着头顶那狰狞的破口,流出去很远……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三个鲜活生命。就这样突然的死了,有两个甚至都没来得及叫一声…… 我们大着胆子过去细观,那三人的伤口边缘,均有五个手指粗的痕迹,像是有什么东西,以一抓之力,插进他们坚硬的头颅,把头盖骨硬生生的给掀了起来。 所有的人心里,都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东西有这么快的速度,与这么大的力气,能在让人来不及发出尖叫的瞬间,就掀开一个人的头盖骨呢? “什么东西?啊……” 就在我们为三人的死相心悸的时候。又一声惨叫传来! “谭海!” 鼠眼男大叫一声,往我们来时的地方跑去。 我们也没有丝毫犹豫的,跟着他往回跑。 谭海的腿受了伤,方才他并没有跟过来。 我们跑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在我们离开的这一会功夫,谭海已然倒在了地上。 他的身子正对着我们,可本该是脸的地方,却换成了后脑勺,他的脖子被什么东西大力扭断,扭成了麻花的样子,一缕血顺着他的脸下,幽幽的流了出来,他的胳膊上,还有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一眼看去。触目惊心。 王瞎子一个趔趄,拽住了我,赵小满也往我身边靠了靠,我头皮发麻,浑身冰冷! 谭海不会道术,却被霍家带在身边,身手一定极厉害,之前我看他刀刺大蛇,每一刀都似有千钧之力,如今却只来得及用胳膊挡了一下…… 这么一会的功夫,就死了四个人,并且我们还不知道,这四个人,是死在了什么东西的手里。一股恐怖的气息笼罩了所有的人,谁都不知道,下一刻被杀死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龙叔……”七玄门那个小姑娘,像是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抱着拿罗盘那老者的胳膊,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哼,我就知道不会那么顺利。”霍建华损了一员大将,很愤怒,说话间,他打出一枚照明弹,地宫中,像是升起了一轮小太阳,强光刺得我们睁不开眼睛。片刻的不适后,我们看清了洞腹的全貌。 这里真的非常的大,洞顶上笼罩着大片的黑雾,强光的照射下,黑雾变得略微稀薄,这才依稀露出了洞顶,那巨大的石门从上到下,孔武有力的镶嵌在那里,像是矗立在天与地之间,大气磅礴又神秘莫测。而整个洞腹,大的像个跑马场,似能容的下千军万马。 强光下,一切都很清楚,可我们却没见到任何活动的东西,这也就是说,我们没有找到杀死那四个人的凶手。 强光逐渐暗了下来,有几人,已然乱了阵脚。 有人语带颤音,道:“难道那--东西是无形的?” “有形的东西,我们还可以博上一博,若真是无形的,我们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了吗?”蒲宣宇也沉重的说着。 那个说话带着口音的人,似乎是崩溃了,大叫道:“太恐怖了,一定是我们撞击石门,冲撞了里面的东西,现在它们在惩罚我们……” “一定是这样,这石门如此巨大,根本不可能存在世上,这是~是通往地狱的入口!”七玄门一个门徒,目露惊恐的附和着。 “这么点胆子都没有,当初为何要来?”廖宇轩的徒弟冷哼一声。 我看他,他们师徒,较于旁人,确实淡定不少,我想,他们整日养尸,练尸,见过的惊心动魄的情形,一定也不少吧。 廖宇轩似是不满的看了徒弟一眼,安抚众人道:“大家镇定一点,那东西只是袭击了落单的人,并没有攻击我们,如此看来,它应该对我们一群人,心存忌惮的,现在,我们只有团结在一起,才可保证安全!” 听了廖宇轩的话,我忽然想起,我们往这走的时候,在路上看到的那个黑影,莫非……我的额头瞬间就冒了冷汗,如果真是那样,我们那时候是有多么危险! “廖爷~要不咱们回了吧!”口音男,打起了退堂鼓,眼巴巴的望着廖宇轩。 我心说,你可真会挑人,谁走他也不可能走啊,为了进来,他都在这片转悠了多少年了。 果然廖宇轩摇了摇头,随后,平淡无波的坐在了火堆旁。上女扑才。 他再看七玄门,七玄门门徒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那个还在抽咽的姑娘,看的出,他们都想走,可走不走,还得听那姑娘的! 那姑娘抹了把眼泪,倔强道:“你们谁要走,我不难为你们,可我是不会走的,我还要给祖爷爷找药呢!龙叔,你如果想走,就带着他们一起走吧!”女孩说完话,看向了旁边的老者。 那个被称作龙叔的老者,宠溺的摸了摸姑娘的头发道:“如此机缘既然被咱们遇到了,岂能轻言放弃!”继而又对那些门徒道:“此处凶险,你们可先行离去!” 七玄门门徒见那姑娘与长者不走,也不敢擅自行动,毕竟现在这样的情况,想往回走,也是很危险的,谁知道那东西,会不会堵在回去的路上!所以要走,也需要拉帮结伙才敢行动,这也是口音男,为何总找强者问道的缘故。 口音男看看这个,再望望那个,最后目光落在他们中间仅剩的,那个气质飘逸的男孩身上,道:“云靖文,你--走吗?” 男孩摇了摇头,道:“既然来了,就再看上一看。” 最后他的目光又望向我们,王瞎子最直接,嘿嘿笑道:“我老瞎子,压根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王瞎子的回答,可把口音男打击毁了,他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头巴脑的又看了一圈,最后无力的蹲在了地上。 虽然是莫名其妙的死了人,可多数的人,还是愿意留下,所有的人都认为,石门之内,肯定有逆天的东西,当然这不是他们都不惧生死,实在是石门后面的东西,对人们的吸引力太大了,我现在也基本确定,叔的推演是没错的,‘九天宝阙’一定就在那石门里! 我们把火堆挪到了通道的入口处,所有的人,都围着火堆坐了下来,这样,真发生无法挽救的形势时,还可以及时逃跑!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警惕的看着四周,这样枯坐了几个时辰,地宫中没有任何异常,大家坐不住了,又去攻击那石门,攻击无果,就再回来坐着,困了就坐着迷一会,饿了就啃两口压缩饼干…… 这样的时间真的是非常的难捱,也不知道如此过了几天,恐怖的事情没有再发生,我们却眼见着水尽粮绝了,大家开始骚动,说:“难道就这么回去吗?”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若就这么回了,岂不是有种入宝山而空手归的遗憾! 又捱了几个时辰,我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喊道:“看!那是什么东西?” 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大家也都警惕的往那人手指的地方望去,只见那黑漆漆的通道里,出现了两点幽光…… 第121章一群死人 “会不会是又有什么人进来了?” 虽然有人这么说,可却没有人敢放松警惕,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往通道里观望。所有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法器的都把法器拿在了手里。没有法器的也纷纷躲在了强者的身后。 那两点幽光越来越近,我攥着锈剑的手亦越来越紧,心里想着,难道就是这个东西,杀死了谭海他们四人?如果真是那东西,接下来免不了是一场恶战。 那幽光走的很缓慢,可却是一直在前行,这种等待的感觉让人从头凉到脚,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冲过去。 “好像真的是个人!”肖信小声的说道。 廖春秋,冷哼一声,道:“就算是个人,肯定也是个死人。” 廖春秋是廖宇轩的徒弟,这几天下来。别的我无所获,倒是这些人的名字,都能叫上口了。 漆黑的通道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形,随着人形渐渐的靠近,这看到,那两点幽光,竟是来自那人的眼睛。 那人走的极其缓慢,动作僵硬的像一个木偶。人走路的时候,双手手臂都是摆动的,而他的双手则像断了一样,有气无力的耷拉在身侧,双腿走路直挺挺的,像一截木桩子,好像没有膝关节一样。很机械化。 我可以确定这不是一个人,我在它身上,没有看到人身上该有的阳火,可他又不是鬼。难道是僵尸?我望了一眼廖宇轩,他可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廖宇轩轻皱着眉,似乎也弄不懂来人算是个什么范畴。不过看他那慢吞吞的样子,应该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那人出现在了火光范围之内,我才发现,他竟然是一个穿着一身寿衣的老头子,那寿衣一点都不合身,又宽又大,还往下滴着水,他像是刚从水里爬上来没多会儿。 “这不是飞仙崖下水坑里的死人吗?他咋跑这里来了?”王瞎子惊呼出声。 我也很吃惊,早已死了不知多久的人,从水池里爬上来,浑身湿哒哒的走到这里。这真是一件诡异至极的事情! 老头像是没有看到我们,目不斜视的往前走。我们自动的分成两排,站在洞口两边,想看看这老头到底要干什么!上斤投亡。 老头慢吞吞的走出洞口,我看到他瘦的像枯柴一样,惨白的脸上满是皱纹,像是一张被揉搓的皱巴巴的纸团子。而那纸团子中,还夹杂着色泽黑黄的泥浆子,他那双绿油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机械化的从我身边走过……这个邪乎劲儿,真真的就别提了! “我打死你,我让你吓唬人,我打……” 那老头走到田永铭身边的时候,他忽然跳起发难,一张黄符贴在了老头的额头,一个黑色的背包,旋即打在了老头的身上! 田永铭就是那个口音男,前几天他想走没走成,这几天,一直战战兢兢的。 那老头看着吓人,实则一点都不经打,被田永铭一背包,就给撂倒了。他像是疯了一样,跪在地上不停的打,像是把心中所有的恐惧,都发泄在了这个老头的身上。 “你干什么?快住手!” 两大世家中,那个后加入的男人,他叫李魁,李魁大喊一声,冲了过去,一脚踢在了田永铭的身上,把他踢倒在了一旁。 “你踢我干什么?”田永铭同样大喊一声,不过他的眼中却带着慌乱与惬意。 田永铭的修为一般,围坐在一起的时候,我听他说过,他是和死掉的那三个人一起来的。同来的人中,就剩下了他自己,所以在这里,他算是势单力孤,就算被人欺负,也是没有一点儿底气。 “我踢你怎么了?我她娘的踢死你!谁让你打他的……”李魁抬脚又往他身上踢,用力之猛看的我心惊。 田永铭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不断的痛呼,却不敢再说什么。 我们在这里这么久,都一无所获,忽然出现了一个死人,或许事情会出现什么转机,却不想被田永铭一下子给撂倒了,大家心里有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这么打人,却有点过分了,我往前一步,想去阻止,却被王瞎子一把拉住,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不想让我多管闲事,那么多人,都没有出来阻止,是不想得罪两大家的人,虽然这几天我们一直都聚在一起,可这也只是暂时的联盟,共同抵挡那无形的凶手而已,其他事情上,还是一码归一码,并且,在这些人当中,两大家最是人强马壮,没有谁愿意去招惹他们。 “住手!” “别打了!”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阻止,我不能眼见着他们这样欺负人。和我同时喊出来的,还有七玄门的那个小丫头,她叫顾意云,是七玄门门主的女儿。 李魁转身,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这时却听赵小满喊道:“别说话!又来了!” 我转身往通道望去,一看之下,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黑漆漆的通道内,满是幽森的绿光,那些绿光,正在慢慢的向我们这里走来。 王瞎子使劲咽了口唾沫,道:“这他娘的都是那些死人?这是出来散步来了!难怪我们来的时候,路那么平!还有这片空旷地儿,莫非就是给它们散步用的?”我听王瞎子这话音,他其实一点都不害怕,他多的是震惊,甚至还有些小雀跃,正如他自己说的,能进来见识见识,就算死,也无憾了。 不过他随即嘱咐我,道:“小天,待会看事不好,你跟你婶赶紧跑……” 我心说,伯,那通道里满满的都是死人,你叫我往哪里跑? 说了几句呢,那些人就近了,这次率先看清的,是一个老太太,灰白相间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头皮上,一双深陷进眼窝里的小眼睛,发着幽森的绿光,嘴里的牙应该是掉光了,两颊深深的塌陷进去,她动作机械,和第一个老头一般无二。 两个,三个,四个…… 越来越多的死人出现在光照的范围,一样的寿衣,一样的发如雪,一样沧桑,饱经风霜的脸,一样粗糙,尝尽人间疾苦的手……这些老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人,他们从水池,浅谈,淤泥等等地方,站起,爬了出来,他们不是人,不是鬼,它们像一群木偶,一波幽灵,幽幽的,无声的朝这里走来! 这一刻,一股森森寒意弥漫开来,我分不出那到底是我发自内心的冷,还是这些死人身上的冷侵入了我的身体,总之,我仿佛坠入了冰窖里,血液都要凝固了! 这时,廖宇轩忽然以极快的速度,把最前面的那个老太太抓了过来,手作掌状,在她的脖颈处猛击了一下,老太太就安分的躺在了地上。他的手快速的捏过老太太的脖,肘,腰,膝等几处关节,最后捏开了她的嘴巴,看了看牙齿,翻了翻眼皮,看了看眼睛,最后拧着眉头,把老太太丢到了一边。 “廖爷,这些都是什么东西?”霍建华往前一步问道。 廖宇轩摇摇头,道:“不在我理解的范围之内,他们三魂七魄皆散,也没有尸变的迹象,只能说是一具纯粹的尸体!” 霍建华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道:“不可能啊!没有鬼魂,没有尸变,尸体怎么会自己动起来呢?”说完这话,他打量了一下众人,意思像是在问,有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七玄门的那位老者,龙傲天摇头道:“深处这神秘的地宫中,什么妖邪的事情都可能发生,或许这里,根本就不是我们能触及的地方!” 第122章石门开 阴雾弥漫,那一具具冰冷的人偶,不断的往这里涌来,不一样的面孔,一样的寿衣,一样的死气沉沉……此情此景。让们每一个人都头皮发炸。 所有的人脸色都非常不好看,这些死人虽然不堪一击,可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整个通道里,密密麻麻的,都是那种幽光,像是飞仙崖下,所有的死人,都在往这里赶,一瞬间,我甚至害怕赵小满的婆婆,从棺材里钻出来往回跑…… 随着尸体的增多,我们只能不断的往旁边挪。幸好地宫够宽敞,不过死人还在陆续的往这赶,我担心再这么下去,整个洞腹都会放不下,到时候,我们岂不是就要挤在这些死人中间?他们来这里干嘛呢?难道真如王瞎子所说的,来散步?散步完了再回去? 我瑶瑶头,甩掉这个荒唐的想法。 廖宇轩又接连击倒了几具尸体,像之前那样检查,可结果都跟那个老太太一样…… 最后廖宇轩无奈,拿出了一个铃铛。 我早就听说过湘西赶尸要用铃铛,赶尸人在前面摇动铃铛,僵尸就在后面一跳一跳的跟着,那场景虽然我没见过,可我对能控制尸体的铃铛。还是充满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铃铛应该是黄铜的,只不过可能是年岁久了,颜色变深了很多。使得那铃铛看起像是很有底蕴。那铃铛高约七八厘米,口径大概五六厘米,上有柄,内又舌,柄上雕有什么东西,铃铛身上也有纹刻,想来应该是经文类的东西。 廖宇轩单手持柄,轻摇铃铛,一阵‘叮铃’的脆响便传来…… “这就是廖爷的魍魉铃!这宝贝我听老爷子说起过,可是非常的厉害?”霍建华问道廖春秋。 廖春秋趾高气昂道:“那是,魍魉铃可是廖家祖传的宝贝,此铃一响,无论僵尸。鬼怪,精魅,道行多高,都得是虎给我卧着,是龙给我盘着……” 听了廖春秋的话,大家都望向廖宇轩手里的铃铛,心心切盼着他那铃铛能把这些死人赶走。最起码不要再继续往这来了,这么多的死人,我们现在想走都走不出去,可真他娘的膈应。 廖宇轩一边摇铃,嘴里一边念念有词,铃声或大或小,或长或短,似是有一定的规律。 一波又一波若有若无的金光,随着铃声在地宫中蔓延开来,蔓延至那些死人堆里,可是那些人依旧面无表情的走动,铃声对它们构不成任何威胁。 廖宇轩似是不死心,铃声忽然就变了个调调,变得急促又刺耳起来,此刻,那铃音不在单单响在这一个范围,而是如黄钟大吕般,响彻整个地宫。 那铃声响的我头昏,眼冒金星,我只想闭上眼睛,在那铃声中睡过去,我强行镇定心神,看其他的人,情况跟我差不多,有人甚至已经堵起了耳朵。 这是一种魔音,能控制人的心神,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铃铛,在廖宇轩的手里,居然能发挥出如此大的威力,他的法力到底有多深?如果叔和他斗法,能斗得过他吗? 我丝毫不怀疑廖宇轩的实力,可那一具具尸体,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廖宇轩的脸有些发白,面露急色,想来是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冥顽不灵的情况! 就在这时候,整个地宫,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摇动,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啊……” “怎么了!” 周围响起了一片惊呼声,我稳住身形,扶住同样趔趄的赵小满,拉起了摔倒在地的王瞎子,骂了一句娘,道“莫非地震了!” 人群乱了起来,大喊大叫起来,有的人护住了头,有的则蹲在了地上,可是没有人跑,在这地宫了,来了地震跑不跑的,结果都是一样。 ‘隆隆……’ 伴随着剧烈的摇动,一阵巨大的轰隆声响起,声音之大,如同在耳中炸来了一声雷,廖宇轩那摄人心神的铃声,此刻也被掩盖住了。不,一定是他自己停止了摇铃,因为此刻,眼前所发生的事情,震撼的我们所有人,都如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 那扇贯通天地般的石门--开了!! 那地动山摇的气势,惊天动地的声响,都是因为石门打开而发出来的。 石门开了一条缝,一缕幽暗深远的光透了出来。 大家都一瞬不瞬的盯着石门,等待一个巨大的秘密开启…… 石门缓而有力的洞开,露出一个神秘的通道,石门内有光,不同于日月之辉,更像是烛火之亮,石门后,黑雾朦胧,入眼之处一片空洞。 “我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气息!我害怕!”小金蛇喊了一声,战战兢兢的钻进了我的怀里。 我眨了眨眼睛,这才回过神来,也是这时,我才觉得浑身上下一阵冰森森,那是石门之内传递出来的寒意。 王瞎子紧盯着石门,老泪纵横,他那是没有意识的哭,那泪来自心底的巨大震撼,我摇了摇他,他回过神来,颤抖的双手一把抓住我“小天,你看到了吗?那里真的是另一个世界……” 我点点头,望着那不知延伸去何处的巨大通道,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想着,那里或许真的自成一界!是一个冰冷的世界!上他布扛。 随着‘哐当’一声巨响,石门完全打开了,地宫中瞬间恢复了安静。巨响与安静的反差让所有的人都回过神来……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所有的人都浑身颤抖,心情激动到无以复加。 “小天,石门真的打开了,要是你叔在,他一定也很震惊……”赵小满拉着我的手。 顾意芸高兴的跳了起来,叫到:“龙叔,我们可以赶在祖爷爷大寿前,替他找到丹药了,到时候祖爷爷一高兴,说不定就会放我出去玩了……” “师傅,我们进去吧!”廖春秋按耐不住了! “看!他们进去了!”这时,蒲宣宇指着石门处,大喊一声! 人群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那里看去。就见一具尸体,缓慢的走进了石门…… 这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个走进石门的老者,他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他那如白雪般的头发,渐渐的变成了青丝,那被沧桑岁月压弯了的脊梁,渐渐的挺直了,那瘪如枯柴的身体,竟渐渐恢复到了年轻的强劲,就连那身宽大的寿衣,此刻穿在他的身上都合身了,他那脚步似乎也变得有力起来,很快消失在了那片神秘的土地上! 我倒吸一口凉气,那具老的如同破抹布一样的尸体,在进入石门后,竟然恢复了年轻!!这……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走进那扇大门,那扇门中,时间仿佛是倒流的,所有进去的人,都恢复到了年龄正好的时候。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这正是那条仙路,仙路百年一启,这时候,堆积在飞仙崖下的死人,就会爬起来,从这扇石门走进去,恢复到年轻时候的相貌,我们在来的路上,没有见到一具古尸,那是因为,在上一个百年之期,那些尸体就都走进了这扇门里,百年一轮!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长生? 可他们还算是人吗?他们还拥有记忆吗?或者,他们永远的定格为一具年轻的尸体,在那扇门中,不死不灭,长生不老! 我看向廖宇轩,他脸色惨白,不光是他,我们这里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我们都没有想到,进入石门,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第123章草包一个 石门内还在上演着的不可思议的事件,我们所有人的思想,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师傅!这-这……”刚才还叫嚣着要进去的廖春秋,这下子也不知道咋办了,眼神带着疑问看向了廖宇轩。 “廖爷,这里只有死人。没有僵尸啊!”霍建华看着廖宇轩说道。 廖宇轩没有说话,只是一幅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那石门中正在发生的一切。 我想,廖宇轩下来,本应该是想抓僵尸的吧,毕竟记载中,称这里为‘奢比尸’国。我想他一定以为这里有很多的僵尸,想着下来抓几只千年,万年的僵尸,回去炼丹药,却不想石门一开,看到的确是这么一副场景。 同伴惨死大家没有离开,大家一直在不断的攻击这扇石门。做梦都想把这扇门打开,可现在,石门真的打开了,距离如此之近,走两步就能进去,可谁都没有动,没有人敢进去,那扇门中有时间的力量,谁知道活着的人,迈进那扇石门,会变成什么样子,还会是人吗?还有记忆吗?会不会变成那群尸体中的一员,留在那扇门内,永远也出不来了! “婶!伯!我们怎么办?”我小声的问道赵小满与王瞎子。 我是想进去的,我心里惦记着‘宝阙石’那可是叔找了一辈子的东西。我要是能给叔找着一块,叔的心就能轻松一分。 “伯给你探路!”王瞎子明白我的心思,小声的说着。 赵小满却说道:“他们现在巴不得你去探路呢,别急!再等等看看!” 各大家也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似乎也在商议。 顷刻,霍建华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进去看看,这石门百年一开,开的时间,定是有限的,如果我们现在不进去,说不定很快石门就会关上。” “这石门应该不会那么快关上,有许多尸体,被地下河水冲出不知多远,他们行动缓慢,要赶回来估计也得几天。我认为石门要关,也得等所有的尸体都进去才行,所以短时间内,石门是不会关上的!”龙傲天望着通道说着。 我也往通道看去,那里面黑影憧憧,尸体一具具的往这走,有些直接就是从淤泥里钻出来了。整个就一个泥蛋子,啥模样都看不清了,就只见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看这情况,现在走来的这些尸体,应该是河滩尽头那片淤泥了里的。 龙傲天说的没错,我们往这走,都是走了约莫一天的时间,他们行动比我们缓慢了不知道多少倍,地下河水不知道流向了哪里,最下游的要想赶回来,爬山涉水的,还不定得多少天呢。 廖宇轩却道:“建华说的没错,我们现在就应该进去看看,就算石门关上还需要几天,可我们现在几乎是断水断粮,如果现在不进去,接下来,我们或许连进去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再出去重新筹备吃食,那回来的时候,石门可能就关上了! 廖宇轩说完,不动如山的看了看大家。 廖宇轩的话说的在理,大家也都附和着点了点头,可是谁都没挪地方。 蒲宣宇不慌不忙道:“廖爷,这里头数你资质最高,要不你给大家带个头!” 我心里憋着笑,心说蒲宣宇你这是故意刺激他呢,他为了活下去,不惜用死尸炼丹药吃,这种人把命看的比啥都金贵,最是怕死,这扇诡异的石门还没整明白是咋回事呢,他肯定不敢进去。 果然,廖宇轩没吱声儿,不光是他,其它人也都没说话,谁也不傻,没有人愿意第一个进去当试验品。大家同是修道者,灵感敏锐,这石门内除了蕴含着时间之力,还散发出一种强势的威压,与冰冷的气息。 众人现在这情况,就像是人在很饿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得到了一块诱人的蛋糕,不吃馋的难受,吃了又怕有毒,这样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人来试吃一口。 过儿没一会儿,两大家的人,目光齐刷刷的就看向了王瞎子。 王瞎子年纪最大,进来后,又几次坚定的表示了自己对这里的执着,与决心,所以,他们就认为,王瞎子做那个‘试吃者’最合适。 霍家与廖家这么看着王瞎子,七玄门的人也随之看了过来。 赵小满扯了王瞎子一把,是提醒他不要答应,我也堵在了王瞎子身前,虽然我们是要进去,可我们不会被人胁迫! 王瞎子把我拽到一边,对着众人嘿嘿笑道:“我老瞎子现在不想进去,我要等石门关上的那一刻再进去,进去了就不出来了,到时候你们谁愿意和我搭个伴儿?” 王瞎子说的趾高气扬,一幅就不让你们奸计得逞的样子,看看你们能奈我何。 三大派像是被王瞎子的话噎着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也只能悻悻的收回了目光。可旋即,两大家就把目光投向了田永铭。 这些人摸不清我们三个的深浅,又因为小金蛇的存在,对我们心有忌惮,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可田永铭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道行浅,又势单力孤,两大家柿子找那软的捏,自然而然就盯上了他。 如果说,他们看向王瞎子是在和王瞎子打商量,那么看上田永铭,就直接是赤裸裸的威胁。 田永铭见两大家的人都看他,慌了,嘴唇哆嗦了几下,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既然没有人想第一个进去,那我们就一起进去看看吧!”李魁冷笑一声,与廖春秋一人一边,挟持着田永铭,往石门那里走去! 那个李魁一边走,还一边在田永铭耳边说了些什么,想来是威胁他的话。 廖宇轩与霍建华自始至终没有说啥,俩人平淡无波的跟在他们身后,还有肖信和怡禾,一起往石门那里走去。 这个怡禾我越看越是觉得奇怪,她很少说话,发生什么事情,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有着一种和年龄不相称的稳重,我总觉得那样的女孩,更应该过那种现世安妥,岁月静好的生活,而不是跟着一群修道者东奔西走。 田永铭是个很懦弱的人,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没有反抗的资本,他估计是被吓傻了,浑身颤抖,被李魁与廖春秋架着极速前行。眼见着到了石门口了,他才算是反应过来,大喊道:“我不想进去,要去你们自己去,放开我……” 李魁凶神恶煞道:“你他娘的给老子老实点儿,不然……” 他后面的话说的极低,肯定是狠话儿,这个李魁有点像谭海,却比谭海有心计。 七玄门很淡然,既不得罪人,也不多管闲事,不过小姑娘顾意云,是个热心肠,见田永铭被欺负,几次想替他出头,都被龙傲天给阻止了。 “云靖文救救我!蒲大叔……问天……”田永铭吓坏了,把能叫的人,都叫了一遍。 我和蒲宣宇对视了一眼,两人走上前去,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蒲宣宇瞪起双眼大喝道:“放开他!” “进不进去全凭个人自由,你们无权挟持他!”云靖文也走了过来。 廖春秋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赤裸裸的威胁道:“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得罪我们对,待会说不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根本不惧他的威胁,反正他们廖家,早就被我和叔得罪透了,我套用他的一句话道:“连进个石门的胆子都没有,你还来此地干什么?草包一个!”上他扑扛。 “你敢骂我?活的不耐烦了!”廖春秋大怒,猛的把田永铭推向一边,快速的朝我扑了过来。 我也推开蒲宣宇与云靖文,想着和他较量较量。 我拉开架势,还没开打呢,就见一道黑影快速的冲来,猛的一下,把廖春秋给撞进了石门里! 第124章被遗弃的世界 “师傅救我……” 廖春秋惊恐的大叫,我则惊恐的看着那个,瞬间消失在石门里的黑影,那黑影--那黑影不是当年被厉鬼打下悬崖的小僵尸吗! 一定是的,就是那个‘胎里僵’它虽然变大了一些,可还是那个鬼样子。用四肢奔跑,眼睛绿油油的,叔果然没说错,它没有摔死,还活着! 它的速度飞快,假若不是因为撞到了廖春秋停顿了一下,我甚至都看不清它的样子,看来这些年,在飞仙崖下,它修为精进了很多!这也难怪,飞仙崖下阴气充足,非常适合阴体修炼。 转念一想,我的心灵一阵凉意。难道掀开那四人头盖骨的东西,就是它? 这极有可能,叔说过,僵尸修炼到一定程度,力大无穷,能飞天遁地,这个小僵尸,虽然我搞不清楚它到底算不算僵尸,可它却是从僵尸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师傅!”廖春秋被撞进石门后,并没发生什么什么意外,他火烧屁股一样,连滚带爬的又跑了出来。 肖信赶紧过去,把他扶了起来,关切的问他有没有事儿。 廖宇轩想来也很疼他这个徒弟,往前紧走了几步,满脸关切的样子。与他低语了几句。 廖春秋进去又出来了,什么事儿都没有,这石门看来对活人构不成威胁,我们可以进去了! 不过现在小僵尸也进去了,并且它的战斗力那么强大,这对我们非常不力,想着。我不满的看了一眼廖宇轩,归根究底,这一切都是因他在乱葬岗养尸引起的。 我看他,他们师徒也正盯着我,廖春秋的眼神恶狠狠的,身体还在不停的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吓得。廖宇轩看我的眼神中,也带着一抹狠辣!不过转瞬即逝。 我心想,一进石门,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这师徒俩,一定是想进去后,人不知鬼不觉的把我干掉。 事情弄到这在这个地步,我也没啥好怕的了,跟廖宇轩,本就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仇,听之前廖春秋的话,他们早在心里憋着坏了,这回只不过更明显了而已。 赵小满捅了我一下,给了我一个小瓶子,我接过,心想,一定是什么厉害的虫子,那‘千首蚴’的卵给人吃上,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回没有人再说啥了,两大家的人陆续的走进了石门,接着是七玄门。 我回头望了一眼田永铭,他瘫坐在地上,一幅没精打采的样子摇了摇头,他是不想进去了,这样也好,小僵尸进了石门,这里现在只有这些没有攻击力的死人,应该很安全。 “婶!你就别进去了吧?”我和赵小满打着商量,此去是个未知数,小金蛇都吓得躲在我的怀里不敢出来了,这家伙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灵觉比人肯定敏锐的多,同时我也感觉到一种源自心底的不安,所以不想赵小满跟着去冒险,赵小满在我心中,就是我的亲人,可叔这么多年没有接纳她,我都替叔觉得对她亏欠太多,如果此行她出点啥意外,那她这辈子,真是搭在我们爷俩身上了…… 说着,我把小金蛇从怀里掏了出来,把它塞给赵小满:“它都吓成这样了,不要它跟着也罢,婶,你俩搭个伴儿,都回去吧。” 赵小满听了我的话,咯咯笑道:“这样的机遇是可遇不可求的,小天,就是现在你回去了,婶都不会回去!” 小金蛇又钻进我的怀里,嘟嚷着:“本尊也不走,本尊还要进去找宝贝呢!” “那好吧。” 既然这样,我们连同蒲宣宇与云靖文,一起往石门里走去。上来有划。 “等等!” 田永铭忽然叫住了我们,递给我们一个背包,那里面满满的,都是食物,与他同行那三人死后,留下的吃食,全部归了他,所以他是我们这些人中,存货最多的一个。 我猛的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就把叔给我的储物玉佩忘了呢,要了带着储物玉佩,我们还愁衣食住行吗…… 一门之隔,两个世界,我深呼吸一口,迈进了那个诡异又神秘的世界。 穿过缭绕在门口的黑雾,里面倒也很明亮,我奇怪,在这么一片地下世界中,这光亮到底来自于哪儿呢?我仰起头,一片灰蒙蒙的天,天的尽头,是一片灰蒙蒙的地,天地相接成一种颓败的色彩,入眼之处一片荒芜! 这种荒芜不是里面空无一物,这里又直逼苍穹的高山,隔得很远还会看到一颗耸入高天的树。 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的庞大,可这里的山是光秃秃的,没有一缕生气,这里的树也生机绝无,一望无际的天地中,不见一丁点儿明艳的色彩,四方静悄悄,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这里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只有一种气息,那就是死气。 我脑中生出一种想法,这一定是开天辟地之始,有神明开辟出了这片世界,后来觉得不满意,就遗弃在了这里,所以这里才会如此荒芜与死气沉沉! “这里太大了!像是无边无沿……”云靖文惊呼出口! 我们所有的人,无不心惊,外面那么多的死人,到了这里,却显得特别的稀少,这个世界,那么的空,好像什么都不能将它填满,这跟我想象的有很大的出入。 前面那些人都停了下来,顾意芸张着惊讶的小嘴,问龙傲天:“龙叔,现在我们该往哪里走?” 龙傲天手指向某个方向。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他所指的方向,正是那些尸体走去地方,所有的尸体进来后,都往那一个方向走去,像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们。 可一眼望去,那里却没有看到任何标志性的东西,这样看来,要想走到目的地,距离太遥远,单单靠我们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过去? 真是躺惯了就不爱坐了,坐惯了就不爱走了,我的如意小算盘又打到了小金蛇的身上,我把它揪出来,学着它一本正经的样子,道:“你已经在我的怀里待了几天了,二十块玉佩,二十根野山参,不给,从现在开始就自己走!” 小金蛇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它瞪着大眼,一阵不满的大叫,见我无动于衷后,问道:“那些东西本尊没有怎么办?” “没有可以抵账,我一共欠你十块古玉,十根人参,一番抵下来,你就欠我十块古玉,十根人参了,你可以选择还我东西,也可以选择以劳动的方式偿还,你选哪样?” 小金蛇活了不知道几千年了,鬼精鬼精的,眼珠子一转,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了,它嘿嘿笑道:“好小子,等老子洗劫了龙巢,打赏你十块玉佩!”说着又往我身上拱。 “我这儿不赊账……”说着,我一把把它丢了出去。 “哎呦--摔死老子了……”小金蛇被我一下子摔在地上,摔得直骂娘。 我知道它装的成分多一些,就它那老皮老肉,拿刀躲还不知道能不能剁去皮呢!可奇怪,它怎么没飞回来扑我,以前我把它丢出去,它都是回来找我拼命的…… “老子不会飞了!”小金蛇忽然大叫起来! 这时,廖春秋也惊讶道:“师傅,我的阴阳笔怎么没有法力了。” “奇怪,我的‘无量尺’也无一丝灵力了!”蒲宣宇紧皱着眉头说道。 我试着用心神控制了一下锈剑,还好,锈剑还能用。可我只是让它轻微的动了一下,却耗费了大量的心神,好像我身体里面的力量,基本都消失了。 “奇怪,我的道法施展不出来了!” “我的也是。这里面有古怪,我们的道法都没有了!” 第125章石殿 所有的人都试了一下,不管是法器,还是自身的道法,此刻都失去了。 “龙叔~这--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怎么办……”顾意芸害怕了,大眼睛里满是焦急之色。 这回龙傲天也没辙了,大家情况都一样。谁都安慰不了谁,一个个都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对于修道者来说,道法比生命都重要,我们这些人,都是从很小就开始修道,道法没了,自身感觉就成了一个废人。 “大家不要怕,应该是这片地域的问题,等出去,法力自会恢复!”廖宇轩出言安抚大家。 廖宇轩虽然看上去很年轻,可实际年龄在那儿摆着,这个大家都知道,况且他修为之深。难以揣度,这等人物,说出的话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大家听了他的话,几欲崩溃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肖信道:“廖爷,我们现在怎么办?没有了道法,如果出现点儿什么厉害玩意,那不得任其鱼肉吗?” 肖信所说,正是大家所想,在这陌生的地域,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有法力还能博上一博,没了法力,心里就都没有了安全感。 廖宇轩没说话儿,似乎也在思考该怎么办。 “廖爷。不然咱们出去,再从长计议?”肖信看着他,和他打着商量。 “肖叔,这石门百年一开,哪容得我们从长计议?再者说,这石门内就是这样个情况,无论我们何时进来。法力都会被削,这有什么好计议的?”霍建华双手一摊,一幅无奈的样子。 他们一行人在商议,云靖文最先问大家:“我们怎么办?” 蒲宣宇笑道:“既来之则安之,能进来,算是莫大的机缘,我还是打算往前走走看看!”继而他看向我。问道:“小兄弟。你呢?” 我哈哈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来了,哪有再出去的道理。”上来吉弟。 说完,我们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去。那些人随后也跟了上来。 “我就知道她们舍不得出去!”赵小满回头望了一眼,小声的嘀咕。 王瞎子嘿嘿的笑道:“这么一处地方,是可遇不可求的,是许多人做梦都梦不到的呢!真想不到,我老瞎子瞎了二十年了,到老还能亲身经历这么震撼的场面,哈哈,老天带我不薄啊……” 自打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几天了,我们吃不好睡不好的,王瞎子的精神劲却很足,整天笑呵呵的,脸上的皱纹似乎都笑开了,我笑道:“伯,这有精神追求的人,看起来就是不一样啊!你现在看上去,起码年轻了十岁!” 虽然几人嘻嘻哈哈了几句,可我还是在心里,估量了一下目前的形式。毕竟我们不是在郊游,那种令我不安的气息还在,虽然现在道法流失,可修道之人,都会些拳脚功夫,廖宇轩一行多强将,唯一的姑娘怡禾,会使毒。 而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法力虽然也被削弱,可还残存了一些,直觉告诉我蒲宣宇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云靖文虽然年轻,可他既然敢单枪匹马进来,说明他还是有一定实力的,赵小满的深浅,这么些年我都没摸清,不过她会些歪门邪道,现在,不知道我们这一行,和两大家谁更厉害些。还有之前进来的小僵尸,不知道它的法力有没有被削…… “啊……” 王瞎子忽然大叫一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顺口问道:“这么了伯?” “师~师傅!那是我师傅……” 王瞎子激动的都结巴了,往旁边不远一个男人身边跑去。 死人我们一路碰到了太多,可脸熟的我却没碰到一个,想不到这回,王瞎子竟然碰到了他师傅。 我对王瞎子的师傅,也略知一二,他和王瞎子一样,对神秘的事物,充满了执着。我跟着王瞎子看过去,那是一个很瘦小的男人,看上去三十来岁,正面无表情的往前赶。 “师傅,真的是你,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又见到你了!师傅,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是咋过的啊!师傅,我们终于一起进了飞仙崖了,嘿嘿,这样的场景,你也没有想到把……”王瞎子激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好像忘了眼前的男人只是一具尸体,竟然絮絮叨叨的跟它唠了起来。 我本也想找个尸体看看,经过时间之力的还原后,那些尸体除肉身变的年轻,是否还有其它的变化?于是我一直跟在王瞎子师徒身后看。 这扇门里的力量,真是非常的强大,王瞎子的师傅,除了眼睛有点特别之外,一眼看去,跟活人简直一模一样,我敢打包票,如果现在他出现在闹市,肯定没有人把他当成死人。这里不止是他,所有的死尸都那个样子,栩栩如生。 “师傅,这一别二十多年,你看看,我都老成啥样了啊!呵呵,都还没你年轻了……”王瞎子一口一个师傅叫着,一个人在那里聊得跟真事似得。后面一群人都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我也心心切的盼着王瞎子的师傅,能有点啥表情,可他还是一具行尸走肉,只不过是容貌变年轻了而已。 他们依旧是一具尸体,他们来这里到底干什么?山中腹,腹中仙,难道这就是那所谓的仙?这未免太讽刺了点吧,或者说,仙在这片地域的深处,它们只要到达那里,就会重生。见识了时间之门的力量,要说他们会重新拥有思维,我也勉强信了。 “老瞎子,我们快点走吧!你说啥他又听不见!” 赵小满在前面喊他,眼见着后面那些人赶上来,又超了我们一大截了,王瞎子还对着他师傅没头没脑的絮叨。 “师傅,你等着我,我看看前面有啥光景,随后就来陪你!”王瞎子说完,快走几步追了上来,见大家怪怪的看他,他笑道:“晚年,师傅躺在床上,几乎绝了生机,我就是这么跟他说话的,看到师傅现在这样儿,真是比那时候好太多了……” 我们一群人,像是长途跋涉的朝圣者,跟着那些行尸,一步一步的往前赶。 石门内没有日夜交替,一切都像是永恒的,一成不变的光与脚下的路。走很久抬起头,却好像还在原地,身前身后,一样的光景。 越走,我们心里越没谱,这一眼望去,咋还看不到头呢?再走下去,那石门会不会就关上了,如果我们被关进了里面,那可咋办…… 我看看旁人,也都是满脸的焦虑之色,我心中也生出了一丝退意,可想想,已经走了那么久了,这时候退走,有些可惜。 “小子!你又没感到那种恐怖的气息,越来越重了?”小金蛇在我的怀里,小声的说道。 “有吗?”去疑惑,除了此刻心中的焦躁外,我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小金蛇信誓旦旦道:“我感觉到了,应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到恐怖气息的来源了!” 事实证明小金蛇的感觉是对的,这次走了没多久,在天与地的交接处,就出现了几根大柱子。 众人哗然,终于快到了,这一刻,所有的人激动的都想大吼。 石柱如同石门一样,耸入高天,我数了一下,正好九跟,每一根石柱顶端,都有一团光,那光暗黄柔和,每一团,都如同一轮满月。可见,这里的光,就是源自于那里。 再往前,我们看到了一座大山,大山虽然没有石柱那么高,可石柱却是围山而建,如此看去,那山就像一座宏伟的石殿,那石殿应该就是这片地域的核心吧。 第126章地龙 “伯,你觉得,这有没有可能是一座大墓?”我望着柱子上的光团问道王瞎子。见到光的来源,并不是如日月星辰般撼人之物,我的心里,就瞎琢磨了起来。 “你觉得呢?”王瞎子哼哼着。反问我。 “我觉得有可能这里只是个古墓而已,像秦始皇的陵墓,就足有七八十个北京故宫那么大,那一眼望去,也是望不到头的,他那举世闻名的兵马俑,也只不过是给陵墓四周守门用的,并且传说,始皇帝的陵墓,一直挖到了地下泉水,墓室里注满象征江河湖海的水银,墓顶镶嵌着象征日月星辰的夜明珠,那排场。应该不会比这里差吧,这里虽然巨大无比,可倾尽人力,是不是也可能挖出这么无边无垠的一片地儿……”我推断着。 蒲宣宇对我挑了挑大拇指,玩笑道:“小兄弟,你这想象力,真是没得说了……你给我们推断推断,那进了石门就变年轻了的死人,是咋回事?” “或许是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这回真是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了。 这时,很少说话的云靖文开口了,他望着那几根参天石柱,蹙眉道:“你们说世界上有神仙吗?” 这回蒲宣宇点了点头,道:“自打进了这里,所见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这回真要来个神仙站在我跟前,我想我也不会多么惊讶了!” “你俩这比我说那个更不靠谱。”我不满的反对着。 “历史记载有限,有谁知道湮灭的古史中,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所见到的一切,应该不能用常理来解释吧!” …… 一路胡诌八扯着,就来到了石柱近前,石柱古旧。直逼苍穹,似有擎天之势,像是恒古便长存在此,石柱上刻有不多的文字,我反正是不认识,我看了下旁人,也都是蹙眉思索的样子。看样子应该是一种古老的。无人识得的文字。 我想起了帛书上的第二个传说:在不为人知的某处,有一个20多米宽,深不见底的悬崖,悬崖下有七根柱子,柱子上写着三个大字“景曼兰”,而住在景曼兰村的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奢比尸族,奢比尸族人都是僵尸,它们不老,不死,永生不灭。” 这里也有柱子,虽然不是七根,这儿也有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尸,可也不是僵尸,不过看来这传说还是有一点谱的,起码有些接近事实,不过这传说是什么人传出去的?难道曾经有人来过这里!难道石柱上,这几个古字念景曼兰?我摇头,虽然我不认识这字,可数我还是识的,这从数量上来说就不对…… 余光一瞥,两大家的人已经往里走了! 爱啥啥吧,我是进来找东西的,又不是来认字的,进去晚了,‘九天宝阙’被他们抢走,那再想拿回来,可就难了。 很快我们便来到了大山一样的石殿前,石殿一望无垠,透着万古沧桑的气息,如同染了一层尘埃。 石殿不是有规则的建筑物,而是直接凭借一座山,在山脚下筑了石门,又建成了古殿的模样,而上去一定的距离后,还是原来的山体。 山上平顶,凭直觉,我认为那顶上应该是一处很大的平台,至于平台上有什么,那只有上去一看才能知道了,往山上去没有台阶,山势陡峭,可有一定的坡度,能攀爬。 而山下石殿有两扇紧闭着的门,门宽高约五六米,上面有浮雕。 走了一路,就碰到了石柱子上那几个字,还不认识,这下竟然见到了浮雕,所有的人都聚拢了过来,想凭浮雕推断出点和此地有关的信息。 细看之下我们大失所望,石门上雕的竟是一条类似蛇,又类似黄鳝的东西,首尾一样粗,上面那一端有眼,头上还长着两根触手一样的须,这是什么东西?这雕刻的也太闹着玩了吧! 另一扇门上也雕刻着这么个玩意儿,更滑稽的是,那个上半截,应该是脖子的位置,还凸出一圈,跟围了根围脖似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愣了,像这种地方,门上雕刻的东西,都应该是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吧,这怎么…… 这时,我忽然想起了小金蛇,它浑身冰凉,在我怀里冻得我心窝都疼,被我揣背包里了,我走去旁边,把它从背包里取出来。 小金蛇始一出来,就很人性化的打了个哆嗦,问了句‘什么事’就想往我身上钻。 我揪住了它的尾巴道:“那门上雕刻着你亲戚,你去看看,脸熟不?” 小金蛇听我这么说,又出来,一边说着好冷,一边往是门上瞅去,可只瞅了一眼,它瑟瑟发抖道:“地--地龙……” 小金蛇这惊呼声不小,大家都听到了,一个个都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俩玩意,可不就是像两条蚯蚓吗!那个带围脖的,不正是蚯蚓身上那个环节吗,可这门上为什么要刻两条蚯蚓呢?后来想想也理解了,世人崇尚龙,把龙贴在墙上,印在衣服上。说不定建造这里的人,就崇尚蚯蚓,把那玩意做了这里的图腾呢。 “金龙本尊,你啥时候变的这么没出息了,两条蚯蚓都把你吓成了这样!”我揶揄战战兢兢的小金蛇。 “你小子懂什么?蚯蚓跟地龙的区别,就跟泥鳅与龙的区别一样,地龙跟天龙一样,厉害无比,我说我为何打心底一阵一阵的不安呢,原来这里有这玩意!我敢保证,那肯定是一条非常厉害的老地龙,不对,是两条或者更多!”小金蛇惴惴不安的说着。 泥鳅跟龙的区别?我在心里估量了一下,那还真是云泥之别,可世上真有那玩意?看小金蛇那样子,又不像是瞎说。 “你不是整天说自己是龙吗?既然你也是龙,何必怕它?”上豆名亡。 “大人和小孩同样是人,那战斗力能一样吗?”小金蛇没好气的说着,又跑进了背包。 我扫视了一下众人,最后看向了赵小满,她有些稀奇古怪的虫子,会不会对这地龙也有点儿了解。 赵小满摇头,道:“我也一直以为地龙是中药中对蚯蚓的称呼,不过我却听人说过,被地龙咬后,浑身毛发尽落,体内每天还有它鸣叫的声音声,不知真假,如果此地真有这玩意,我们还是要多加防范。” 云靖文点头道:“蚯蚓在地球上存活了两亿多年,被生物学家称之为最有价值的动物,几亿年退化下来,最初的蚯蚓到底是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说不定这里生存着那种远古蚯蚓……” 众人议论了一番,可总不能因为一幅浮雕,就不行动了吧,可我是应该先上山顶,还是应该先进石殿呢? 最后我决定先进石殿,我认为‘九天宝阙’在石殿里的可能性,比在山顶要大的多。 蒲宣宇与云靖文也决定进石殿,两大家那里,看那样子也是想进去。只有七玄门一行,径直往山顶爬去,也不知道他们咋想的! “等等。”就在我们想与两大家,合力推开那石门的时候,赵小满叫住我们几个人,蹙眉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 我心说,婶啊,这里无一处不奇怪,你到底是指哪里奇怪啊! 大家也都跟我一样,望着赵小满,等待着她的下文。 赵小满说道:“这里怎么一个死人都看不到?” 我们面面相觑,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们走的快些,走在了那些行尸的前面,看到石殿,就赶了过来,现在那些行尸,还没有一个赶来。可这里不是应该有其它的行尸吗?百年以前进来的那些死人呢?几百年之前进来的那些死人呢……千百年下来,走进这里的死人,咋的也得有个十万八万了吧,可这里怎么一个都看不到?它们都去哪儿了? 第127章出乎预料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石门,难道那些死人都在这石殿里?这石殿固然大,可能容得下那么多人吗?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想象着石殿门推开,里面满满的都是死人…… ‘吱呀……哐当……” 我这正想着呢,两大家的人已经把石门推开了。 石门里面黑漆漆的。死一般的安静。 没有死人,什么都没有。 百年前的那些人呢?飞仙崖下没有它们的尸体,这里也没有它们的踪迹,它们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走!” 廖宇轩走在第一个,手上拿着魍魉铃,法力都没有了,也不知道他拿着这个铃铛还有什么用。廖春秋拿着手电紧跟随在他身旁,霍建华等人,跟在后面,李魁手里攥着一把幽光闪闪的匕首,一行人踏进了那扇石门。 “我们也进去吧!”蒲宣宇说道。 众人点头,随后也走进了石门。 刚走进去,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里面阴气很重,冷的刺骨。漆黑的石门内没有一点而声音。此刻只有我们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我本想这石殿中,会像古代的大户人家一样,有厅,有堂,或如同寺庙,佛堂一般,供奉着‘九天宝阙’可这里面太简陋了,就是一条凭山而开的通道,通道有石门那么宽,一直延伸到深处。 我们自打进了飞仙崖,走通道都走的有些麻木了,既然有路。我们便顺着往前行去。 出乎预料。往前走了没多久。通道壁上竟然出现了石刻,石刻跟石门上刻那两条地龙差不多,都很抽象,简洁,不过也胜在一目了然。 石刻开始是一个个的人,我走的很缓慢,耐心的看着,一看之下我不仅吃惊,这里的石刻,竟然跟我们在飞仙崖那里,看到的一模一样,从开始平淡的记事,到牲畜祭祀,再到后来的活人祭祀……这些石刻,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关于这些祭祀的石刻,我早已在悬崖上见过,不过遇到猴脸鬼枭后,后面再刻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与王瞎子往前急赶了几步,想接着在悬崖上断片的地方继续看。 “问天!你干什么?”廖春秋横眉怒目的挡在我的前面,厉声喝道。 两大家一直走在我们前面,这次见我往前挤,估计是以为我要跑去前面寻宝,故阻止了我。 李魁也出列,与廖春秋站在一起,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冷哼一声,盯着李魁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道:“怎么?现在就忍不住要动手了吗?” “春秋……”廖宇轩沉声叫道。 廖春秋这才不甘的闪到一边,随后李魁也闪了开来。 我与王瞎子往前走去,很快就接上了悬崖上的那茬,我们又看到了那个额上生角,半人半兽的怪物,众人匍匐在他的脚下,他的双臂上,盘绕着两条头颅高昂的大蛇,如同他的左右护法…… 此时再见这条蛇,就是另一番滋味,这蛇,应该就是小金蛇所说的地龙。小金蛇说它感受到了地龙所发出的恐怖气息,说地龙就在这里,这样看来,有可能是真的,那这个额上生角的怪人呢?他会不会也在这里?难道就在这个洞的深处?我用手电往深处照去,一望无际的黑…… 不去深想,我继续往后看,再往后,石刻上竟然出现了一扇石门,而那个半人半兽的怪物,正在攻击那扇石门。 “咦?这不就是我们来时的那扇石门吗?”赵小满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盯着壁画中的石门自言自语。 我也奇怪,这个怪人为什么要攻击石门呢?难道它本不是这石门里面的东西?上以贞扛。 我急急往后看去,那怪人矗立在石门前,竟是如同石门一般高大,它的两条大蛇,离开他的身体,如同山岳一般,对石门发出重击,接下去的几幅图,都是怪人与地龙,在合力攻击石门,我迫不及待的往后看,后来石门开了,那怪人高昂着头颅,张大嘴巴,似是在仰天长啸…… 我不仅倒吸一口凉气,我们这么多人,这么些法器,连同小金蛇,连续对石门发起了那么多次攻击,石门连点儿渣都没掉,这怪人与两条地龙,竟然凭借自己的力量,把石门打开了!那应该是怎么一股力量?这怪人又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我推断,他们曾经生活在飞仙崖下,享用当地人的祭奉,后来发现了这扇石门,就硬打开了石门,进入了这里。”王瞎子盯着壁画说道。 我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现在都怀疑,飞仙崖下那蜿蜒而下,不知流向何处的地下河,都是那两条地龙钻出来的洞府。 接下来的刻图中,就是一幅幅的景物,广袤无垠的土地,巨大的山,参天的树……画面无疑就是石门里的景物了,后来,石刻中居然出现了稀稀疏疏的人,他们看起来,与我们常人无异,但却刻画的很缥缈。 我大惊,这太出乎我的预料了,难道在怪人攻打进来之前,这里有人生存?那这些人现在都去哪儿了呢? 接连几幅刻图,都是刻得这里面的人,人越来越多,最后两条地龙在这些人身后,掀起飞沙走石,人群慌乱逃窜,最后逃道一处洞穴里,两条地龙也追了进来,而那洞穴外面,有几根巨大的石柱…… 看到这里,我的心里哇凉哇凉的,那洞穴不就是这石殿吗?大蛇把这里的人都赶到了这石殿里,可这石殿中一个人都没有啊!人莫非都被地龙吃掉了?这是难道是地龙的老巢…… 我回头看去,两大家的人此刻也走了过来,所有的人都围聚在了这里,一个个面无血色的对着这幅石刻,看来心里想的跟我也差不多,现在我不得不佩服七玄门的人,他们咋就那么有先见之明,跑去山顶了呢? “快,往下看看!”霍建华催促着,我们一群人簇拥着,走到了下一幅石刻前。 地龙并没有吃掉那些人,却把那些人赶到了一处深渊中,深渊中有火冒了出来。 “娘的……” 一向沉稳的肖信,此刻禁不住骂了娘。我心里也想骂,这满心以为进这石殿会有所获呢,却不想却是个火坑,这还真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啊! “廖爷,咱们要不先去山顶看看?”肖信提议道。 这个肖信,一直是个很慎重的人,行事很小心,他曾几次出手阻止谭海对我们逞凶,却又连同霍家,跟廖氏混在一起,让我分不出好坏。不过我记得边无雪与我说过,他行事亦正亦邪,还真是不好琢磨。 廖春秋也很急切的说道:“师傅!看来这里没啥了!不如先去山顶,别让七玄门抢占了先机,龙傲天那个老狐狸,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哼!竟然没有和我们打声招呼……” 廖宇轩眼眸立了起来,似乎很不满意事情的发展,呵斥徒弟道:“石刻还没完,急什么!”说完,他又往前走去。 廖春秋不敢再多言,老实的跟在他的身后。 下一刻图中,深渊下的火在熊熊的燃烧,可见那些被赶入深渊的人,都被烧死了,而那燃烧的火焰头上,竟然立着一棵类似于莲的花。那花似乎被雕琢石刻的工匠特意细雕过,比之前所有石刻都要精细的多。花朵如盛开的莲,花径弯曲,径上生有三片椭圆形的叶子,花朵与叶子的边缘,都如同忽闪起来的羽翼一样缥缈,并且此花带根,像是扎根在那火焰之上。 第128章自种苦果 再往后看,火焰上的那朵莲花,被怪人捧在了手心中,怪人则仰天长笑,欣喜若狂!而那两条地龙,则又盘在了它的手臂上。 能在火焰中扎根的花?那还是花吗?又是常理解释不了东西。难道是法器,如果不是法器,肯定就是什么神物了吧!看怪人的表情,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我看了一眼王瞎子,他一头雾水的样子,显然也不认识那东西,我再看廖宇轩,他蹙着眉,不知道在想啥。 再往后看去,后面那些石刻,仿佛跟前面的这些没有了一点关系,全是那个怪人跪倒在地,面色虔诚的对着一座宫殿叩首! 那宫殿里有什么东西?让如此强横的怪人。都要对它跪拜! 我迫不及待往下看,想看看宫殿中到底有什么。却不想石刻竟然在此终结了! 所有的人都急急的往前赶去,所有的人都对那宫殿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希望前面还会出现连续的壁画,可那么多把手电照着,洞壁上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了壁画的痕迹。上以厅划。 这就像是看了一部大电影,前面各种精彩,到了关键时候出来了剧终俩字,我们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却没得看了,那种不上不下的滋味让人很焦躁。 我明晓,想要弄清楚这一切。一定要进入那座宫殿中了。或许‘九天宝阙’也在那座宫殿里。可那座宫殿在哪儿呢?我们一路走来,除了这里,没有见过其它的建筑物,难道宫殿在这石殿中? “或许那宫殿就在前面!” “前面不是深渊吗?” “我看宫殿在山顶,龙傲天那老狐狸说不定现在已经得手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宫殿中,到底藏有什么东西。 “我们怎么办?”云靖文问道。 我想了很多,根据石刻来看,地龙可能就在这洞穴之中,往前也极有可能是充满火焰的深渊,可我依然决定继续前行,山顶与洞中,能找到‘九天宝阙’的几率都是一半一半,我总不能进来这么久了,出去找不到再回来吧。 “已经到了这里,我想继续往前!前面若无所获,我再速退去山顶!”我说着,看了一下众人。 进了这诡异的通道,前面不一定存在什么样的危险,大家又都没了法力,全都是生死由命了,所以想进想出,个人随意。 赵小满和王瞎子是为我是从的,蒲宣宇与云靖文略一思索,也附和着我点了点头,我们一行便继续往前赶去。 往前行了有两里路,阴气越来越重,那感觉,像是冬天的小北风,刀片一样刮在身上。 两大家的人也选择了进来,并且还强行跑到了我们前头,我心底冷笑,他们一定是想去抢占先机,那火焰上的莲花早被怪人采了,前方应该没有什么信手就能拈来的东西,他们乐意当先锋也好! “这怎么越往里走越冷了呢?不是前面有个火坑吗?应该越走越热才对啊!”王瞎子缩着脖子,上下牙齿砰地嘚嘚响。 “可能是距离火坑还很远吧!”赵小满回了一句,也打了个哆嗦。 听了这话,我怎么就觉得不是个味呢!感情这都想往火坑里赶呢!不过我觉得火坑应该也不远了吧,这石殿虽也很大,可毕竟是剖山为腹,我们也赶了很久了,也该差不多了吧! “你们看前面……” 忽然,一声大叫打破了行走的枯寂。 我顺着手电光望去,前放不远,地面断开了,一道深沟横跨在通道前方。 “那就是壁画中的深渊?” “奇怪!里面怎么没有火呢?” 众人议论着,我也奇怪,那深渊中不仅没有火,还阴气森森,看来这通道里的阴冷气息,就是打那里来的。这跟壁画中所刻不否啊!难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面的火熄灭了?或者这里面的火,根本就是那怪人引起来,烧原本居住在这里的人的…… “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了我的思绪。 怎么回事? 我抬头,就见前方头顶,一个黑影快速落下,奔着一个人的天灵盖就去了!其实在这里,大家都非常警惕,时刻准备着应付未知的危险,可是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前面的深渊下,根本没想到变故会从天而降。 “春秋……” 廖宇轩大惊,快速出手,一脚把徒弟给揣倒了,继而伸手一掌,把那从天而降的黑影,打了一个趔趄,同时自己也蹬蹬后退了两步。 廖春秋躺在地上‘哇哇’叫,也不知道被黑影击伤了,还是被廖宇轩给踹的。 那黑影反应极其迅速,瞬间就向趴在地上的廖春秋扑去。 “给老子去死!”李魁很生猛,寒光闪闪的匕首举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捅在了黑影的背上。 黑影动作一滞,廖春秋趁这点空挡,迅速的滚去了一边。 这时我终于看清了,那个黑影,竟然是小僵尸!没想到,它也来了这里。也真该是廖春秋命大,被廖宇轩一脚踢了出去,不然,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小僵尸一把抓下来,他不死也得瘫。 小僵尸一扑不到,又被捅了一刀,虽然它肉身强横,这一刀没有伤到他,可它还是怒火中烧,转身一把掐在了李魁的脖子上,‘蹬蹬’几个健步窜前,把李魁死死的抵在了洞壁上! 李魁的脸绷得紧紧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眼角青筋暴露,脖子使劲的鼓着,我心惊,这人果然了得,有很深的气功根底,能经受住小僵尸的一抓,不过,这也多半是因为小僵尸进了这里,没有了修为,所以他俩现在拼的只是蛮力。 李魁憋着一口气,举起手中的匕首,冲着小僵尸的眼睛就插去,小僵尸反应敏捷,另一只手一把抓住李魁拿这匕首的手,我听到一声骨头碎了的脆响,应该是李魁的手骨断了,李魁痛的面目狰狞,额角有汗渗了出来,他却愣是忍着,没有哼出一声。 这气功就是这一口气,这一口气要是撒出来,那就完了!不过这李魁身上,确实有一股子狠劲儿! 他俩这一来一回,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很快,霍建华,廖宇轩,肖信,就一起冲着小僵尸打去! 没了道法,不能控制法器,这纯粹就是肉搏啊,这几人可能很厉害,可小僵尸那身体有多强悍?当年它从飞仙崖摔下来都没死,更何况还在这里修炼了十多年,这单凭群殴,能给他殴死才怪呢!我看这最终结果,也只能是这几人精疲力尽后,被小僵尸虐死。 我心里冷笑,廖宇轩可能做梦都想不到,这小僵尸就是从他当年布下的养尸地中,一具尸体的肚子里钻出来的吧!这可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尝去吧! 我一点都没打算告诉它们这是个僵尸,而小僵尸行为敏捷,根本不像个僵尸的样子,所以,不明就里的人,就是打死都想不到它是什么物种。 “这里看样挺危险,咱们走吧!”我招呼蒲宣宇与云靖文离开,想让他们这群人,在这里黑吃黑。最后我看了眼站在一边干着急的怡禾,也好心叫了她一声,却换来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可怡禾这个大白眼还没翻完,整个人就呆若木鸡般,愣愣的盯着我的身后。 我预感到不对,回头一看,艾玛,通道远处,挤挤挨挨的,全是绿油油的眼睛,飞仙崖下那些死人,竟然陆续都赶过来了! 第129章阴火 幽森森的眼睛如同黑夜里的鬼火,一直延伸到远方,让人看的心里发毛。 我想起了壁画中,被两条地龙赶进地宫里的那些人,他们最后都跳进了那个着火的深渊里,难道这些行尸。也是要往前面那个深渊里跳?一定是的!我终于明白,那些千百年前的行尸都去了哪儿,原来它们都跳下去了,深渊下阴气如海,里面到底有什么?会让这些行尸如同受到了召唤般,全部都赶往这里呢! 看着正在缓慢的往这里移动的行尸,我心说,我她娘的该怎么出去?难道要从这死人堆里挤出去?那可是得好几个时辰的路程,要好几个时辰穿梭在这些行尸中间……我摇了摇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抬头往洞顶看去,洞顶全是厚重的大石,想从上面出去,那简直是不可能!无奈我往前照去。那深渊看起来不算太宽,应该能跳过去吧…… 再看前面的情况。李魁面色惨白的依着洞壁坐着,一只手抓着那只被小僵尸捏断的手腕。廖宇轩,霍建华,肖信三人,还在和小僵尸硬拼,他们三人拳脚功夫也很了得,几次都合力把小僵尸压倒,奈何小僵尸力大无穷,皮糙肉厚,几次挣脱,并对他们还以重击。 几个回合下来,三人已经狼狈不堪。一向英俊高冷的霍建华。衣服袖子都被扯掉了一个。廖宇轩脸色苍白,肖信身上甚至有几道恐怖的抓痕。 “这是什么东西?肉体如此强悍,根本打不死……”霍建华闪过小僵尸的迎面一击,气喘吁吁的问道。 谁都没说话,谁还有功夫搭理他啊! 我看了看后面逐渐逼近的行尸,我心里迅速的坐了个决定,从那个深渊跳过去!那个深渊虽然阴气冲天,可目测不到一米五,成年人,一般都能跳过去。 于是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对两大家的人喊道:“喂……那八成是个僵尸……” 我话一出口,那几个没参与战斗的,都眼神不善的看着我,那意思很明显。‘你他娘的知道它是僵尸,为啥不早说!你小子憋着坏吧……’ 蒲宣宇与云靖文也意味深长冲我笑笑,我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正在和小僵尸拼命的三人,显然也听到了我的话,廖宇轩后退了一大步,取出‘魍魉铃’开始晃了起来! 不愧是养尸世家,一听是僵尸,迅速就改变了战斗策略,魍魉铃一响,小僵尸像是硬生生挨了一记闷棍,整个都怔住了,霍建华趁这个机会向前,举起手中的短剑,狠狠的刺进了它的眼睛。 “嗷……” 小僵尸大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拼尽全力一甩,把霍建华生生甩在了洞壁上,他那把脱手而出的短剑,却留在了小僵尸的眼眶里! “哥……” 怡禾见霍建华摔倒,不顾小僵尸就在前面,急急的跑了过去。 我算是看出一点儿端倪了,几乎所有的事情,怡禾都能淡然对之,唯独霍建华出点啥事,她比谁都急,她一定是很喜欢霍建华吧,不过我看霍建华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似是无意于她。 小僵尸没有继续攻击霍建华,它猛然转身,面目狰狞的往廖宇轩的身上扑去,它应该是害怕‘魍魉铃’的声音,想打断他继续摇铃。 肖信见状,自是不能让它得逞,一个健步跃上前,想到阻止小僵尸。 “你们都退下……” 廖宇轩喊了一声,继而嘴里念念有词,‘魍魉铃’也摇的越发诡异起来,那铃声时快时慢,时高时低,整个通道里回荡着那空洞的脆响。小僵尸步步紧逼,廖宇轩不断躲闪,渐渐的,小僵尸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它的脚步变得缓慢了下来,最后竟然像喝醉了酒一样晃晃悠悠……上土叨技。 真是世界万物,相生相克,这么强悍的小僵尸,竟然被一个小小的铃铛搞定了。 最后小僵尸像没有了骨头一样,瘫软在了地上。此时廖春秋上前,拿出一张符,贴在了小僵尸的额前,小僵尸便一动不动了! “师傅,搞定了!”廖春秋激动的喊道。 这时,我也看清了廖春秋的情况,他应该是被小僵尸抓伤了头皮,有血顺着他的头发往外流,他感觉不得劲就用袖子擦,那点淌下来的血都被他摸匀了,挺帅的一个人,现在一眼看去血头血脸的,怪惊悚,不过看他那样,伤的也不是很重。 廖宇轩停止摇铃,从身上拿出一个很粗针一样的东西,走到小僵尸的跟前,廖春秋赶紧把小僵尸翻了个个儿,后脑勺朝上。 我想起叔说过,对付僵尸除了用火烧,它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它的后脑勺上有个穴位,找准穴位刺下去,它必死无疑。 果然,廖宇轩手起针落,那针状物连根末入了小僵尸的头颅里,小僵尸动都没动一下,就一命呜呼了。 怡禾扶着霍建华也走了过来,霍建华往小僵尸身上踢了一脚,把它踢翻,拔出它眼眶里的短剑,吩咐肖信把它丢进前面的深渊里。 这时再回头看,那些行尸距离我们只有二三十米远了,看来我们得赶紧走,再不走待会准保被那些行尸挤下去。 这时,肖信与廖春秋一起抬起小僵尸,丢垃圾一样,就丢下了深渊,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小僵尸的尸体刚掉下去,一股火焰就窜了上来。把站在深渊前往下巴望的肖信与廖春秋,吓得连退了好几步。 那深坑怎么忽然着火了? 我疑惑,那火焰头蓝汪汪的,始一燃起,一股冷气就随同它窜了出来,这火不是热的,竟然是冷的! “师傅!这是什么火?”廖春秋惊魂未定的问道廖宇轩。 廖宇轩蹙着眉没说话。 蒲宣宇这时小声道:“我看这是阴火!” 阴火我知道,不就是鬼火吗,鬼火其实就是磷火,人或动物死后,埋在地里尸体腐烂,便会产生磷化合物,这种气体与空气中的氧气接触,就会自燃烧,产生一团团的蓝绿色火焰,因为磷火多在坟地等,枯骨多的地方出现,所以又被叫做阴火。看深渊了这火的颜色,倒是和阴火有些相同,可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大一片阴火呢? “现在怎么办?”云靖文问道。 蒲宣宇往身后看了看,道:“还能咋办,跳过去呗。”说完他拉起王瞎子,一个助跑,‘嗖’一声,轻松的就从那深渊上跳了过去。 蒲宣宇这功夫……我们一行人目瞪口呆,我本想着用绳子拴在王瞎子腰上,待会他要跳不过去,我再用绳子把他拖上来的,却不想蒲宣宇竟然就这么带着他跳了过去。 “小天,快过来!”王瞎子拍着胸脯,呵呵笑着招呼我,一幅既兴奋又心有余悸的样子。 我心说,老蒲,你过来把我也弄过去吧,这深渊没有火的时候,我还信心满满的,这一着火我还有点打怵了! 不过我见受伤的李魁,与赵小满都跳过去了,这话也没好意思说出口,心一横往前紧跑几步,一个起跳往深渊对面跳去。这个过程中,我好奇的往下看了一眼,那深渊也不知道有多深,多长,只见里头蓝幽幽的全是火,看的我一阵眼晕,差点没掉下去。 随后,大家都跳了过来,这时,那些行尸也已经走到了深渊前,第一个走过来的行尸,它如履平地般,一步就迈进了深渊里,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行尸,下饺子一样,稀里哗啦的往深渊里掉。 第130章王瞎子的机缘 随着越来越多的行尸掉下去,那火势竟然也旺了起来,火焰窜出深渊一米多,幽幽的燃着。我看着陆续往下跳的人,觉得这就跟往火坑里添柴火似得。 所有的人见到这幅场景,都很震撼。虽然知道它们是行尸走肉,可它们看上去,确实又那么鲜活,这就跟看着一群人集体自杀一样。 王瞎子见状叹息道:“师傅哎!你这岂不是也要掉下去了!这本还想着你留在了这里,就能长生不老了呢,却不想你们是跑这里火葬来了,哎,所谓的仙路就是这样吗……” 此刻我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此情此景,如果让白泥洼镇的人看到了,会是什么感觉?还有这些进来找成仙契机的人,此刻是啥心情?我看向两大家的人,廖宇轩正在给肖信上药……上土尽圾。 唉。看来要想有所获,只能找到怪人跪拜的那座宫殿了。 两大家与我们分开。各自寻找了起来,这里不再是通道,而是又成了一个大山洞,山洞很高,里面全是大石头,巨石层层叠叠,一直堆积到洞顶,不过却也没有了前行的路,往宽了去,就是那条不知道多深的深渊,石殿到这里算是到头了。 赵小满用手电照了一圈,道:“这里看来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我也发现这里不可能有什么东西了。这个石殿的存在。好像只是为了让死人走进来。跳进那处深渊。难道这深渊下另有玄机?我摇摇头,下面真有什么东西,也不是我们这等修为的人,能触摸的到的,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我们该怎么出去吧。随着幽蓝的火焰渐大,阴煞气息弥漫了整个空间,这里仿佛成了一片冥土,如果再不出去,用不了一时半刻,我们就会被阴气浸体。 深渊对面,行尸越来越多,一个个排着队等着往里跳,我们想要从那里回去是不可能了,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我们进来了这么久,不知道飞仙崖下那些尸体,是不是进来的差不多了,要那样,石门应该也快关了吧,我们若是出去迟了,恐怕会被关在这石门里。 我看向赵小满,无奈道:“婶,咱们咋出去啊?” 赵小满拧着眉头,道:“再找找,或许在这乱石间有出路呢!” 这话听起来自我安慰的成分多一些,这里大石堆积如山,怎么可能有出口?不过总不能在这里等死,找一找这个过程,还是要有的。 阴煞之气越来越浓,那感觉像是被冰封在了一团冰里面。 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一阵地动山摇,我们一行人毫无防备,全部瘫倒在了地下,我赶紧抱住了头,乱石如雨,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怎么回事……”大家异口同声的喊道! 我们都差点被震得晕死过去,耳鼓被震得生疼,直到抖动停止了,我才闻到一股火药味,原来是两大家那里,引燃了炸药!这帮孙子,竟然没通知我们,那些堆积的乱七八糟的巨石,要是滚下来一块,那我们肯定得被砸成肉饼,他们是想把我们炸死啊! “娘的!” 两大家的人从一处死角走出来,廖春秋与李魁不怀好意的看着我们冷笑,其他人则面无表情,我的火蹭的就上来了,上前就想去找他们理论,蒲宣宇一把拉住我,沉声道:“别冲动,先出去再说!” 云靖文这小子竟然比蒲宣宇还镇定,他一笑道:“小僵尸那会,你不也阴了人家吗!” 我…… 在这样的环境下引爆炸药非常危险,一旦引起坍塌,我们所有人全玩完,看来两大家的人也很焦躁,想着快点儿出去,不过他们这炮真是白放了,还是没有炸出一个出口。 “要不再炸一次?”肖信看着霍建华! 霍建华点了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这回我们有了准备,赶找了一处死角蹲下,看着肖信在那儿摆弄炸药,可肖信那炸药还没点呢,整个石殿又剧烈的摇动了起来。 这次之势绝对不亚于刚才,洞顶的石头悉悉索索的往下掉,并伴随着‘轰~轰’的声响。 “怎么回事?” “快躲起来……” 两大家的人显然也蒙了。 我心说,难道七玄门的人也被困了,也动用了炸药…… 正想着呢,突听头顶发出一声巨响,一块大石落在了我们不远处,随后‘噗’一声沉闷的响声,一个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摔烂,汁液喷溅到了我们身上。 “啊……” 赵小满发出一声惊叫。 我定睛一看,头皮一阵发紧,掉下来的东西,竟然是七玄门的一个门徒,他面部朝上,五官变形满脸狰狞,后脑已经被摔碎…… 接着我们的头顶处,传来一阵虚无缥缈的尖叫。 仰头看去,石洞顶上已然破开了一个大口子,看样子七玄门那里,遇到了什么事儿! 我探着头目测了一下高度,还好,虽然陡峭,但能攀爬,“走!咱们上去!”我率先猫着腰爬了出来,心说,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个办法,有一线生机,总要搏一搏。 石殿依然在震动,碎石还在往下落,我们不顾一切的顺着那些巨石,争先恐后的往出口爬去。 出口越来越近,外面有呼呼的风声,与尖叫声,难道…… “老瞎子,你去哪儿”后面的赵小满忽然喊了一声! 王瞎子要去哪儿?我回头,见落在最后的王瞎子,不但不往上爬了,反而又往后退了起来! “伯……你干嘛?”我赶紧下去,想去拦住王瞎子,他这不开玩笑吗?石殿摇动的这么厉害,人家逃都来不及呢。 “小天,别管我!你们先走!”王瞎子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应该是很累,难道他怕连累我们,所以想一个人死在这儿?本来他也是抱着必死的心…… “伯……” “小天,如果伯出不去,见了你叔告诉他,我很怀念和他一起摆摊算卦的日子。”王瞎子对我笑。 “伯……” 我心里一阵发酸,刚想再说点啥,赵小满却拉了我一把,又往上瞅了一眼,那样子跟怕人一样,见没有人主意我们,才用下巴示意我往深渊那里看。 我往那儿看去,就见深渊那熊熊的火焰上方,隐约出现了一朵莲花,虽然像是一个虚影,不过看的出,正在逐渐变得清晰,我心中为之一振,那不是壁画中,怪人捧在手中的那朵莲花吗!怪人捧着那朵莲花大笑,当时我还想,那一定是宝物。 我知道了,这些人被这蓝幽幽的火焰燃烧后,火焰上就会显化出这样一朵花,烧的人越多,花便变得越清晰。 这么诡异的花,一定有什么大作用,感情小僵尸早早的就躲在这里,也是想得到这朵花啊?我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往下走的王瞎子,嘴唇动了几下,终是没说出话来。 “走吧,这是老瞎子的机缘!”赵小满在我耳边轻语了两句。 “婶,那怪人能轻易让伯得到那朵花吗?”我问出了心中的担忧。 赵小满叹息:“我想,无论结果如何,他心中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赵小满这话,说的我眼睛一酸,我最后看了一眼王瞎子,转身继续往上爬去! 这么一耽搁,我和赵小满就落在了最后,先出去的人发出了一阵尖叫,那动静,就跟见鬼了一样。不对,都是些修道的,见鬼也不能这样喊! 我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转头问赵小满:“婶,你说会不会是刚才那一炮,把地龙给炸出来了!” 我话音刚落,光线一下子暗了起来,隐约间我看赵小满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她幽幽开口道:“是吧!” 我一惊徒然转身,赫然发现出口处,堵着一截黑漆漆的身子。 第131章局 哎呀我这乌鸦嘴,还真被我说着了。我看着那一截黑漆漆的身子,一下子腾空而去,接着是一阵地动山摇,一些碎石稀里哗啦往下落,一阵尖叫声响起……我伸着脖子干咽了一口唾液。心说,幸好我没提前出去。 我的前面是怡禾,除此之外,其他的人都出去了,怡禾似乎受了惊,半天没动静,不过反应过来后,她却急急的往外爬去。 我一看她这架势,来不及多说什么,一把就拉住了她的脚腕。 “啊……你干什么?流氓,快放开我……” 她可能被我吓了一跳,口不择言的挣扎了起来。上土投划。 我说:“你傻啊,流氓也得看时候不是?你没看到上面有啥吗?现在上去是要去送死啊?” 怡禾听我这么说。不挣扎了,沉声道:“你放开。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知道你一定是担心霍建华,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你出去有用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放开我!”怡禾又开始挣扎。 我心说,我就是不放,我一撒手你出去了,被那地龙看到,咣当一尾巴砸来,那我跟赵小满不也得被它一尾巴抽死吗?真要那样,那也死的太不值得了。 我这本想着拖住怡禾,她不露头,我们就没事呢。却不想一个如山岳一般的身子从天而降‘砰’的一声巨响。就砸在了这个出口上。 地龙这不知道是在追哪个倒霉蛋呢。只不过他那庞大的身躯,正好横过我们这个洞口,可它就这么随便一横,乱七八糟的石头就往我们身上砸啊,我都快被砸吐血了,我也顾不得抓怡禾的脚了,赶紧双手抱住了头。 那如山岳般的身子一击后,很快又离开了。这时怡禾喊道,“你们两个也快点走!”然后自己快速的往上爬,随即钻了出去。 我抬头一看,那洞口已经裂开了几道裂痕,眼见着就要坍塌下来了,如果这时候地龙再来一尾巴,我和赵小满准得葬身在此了。 算了,伸脖子也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不若出去来个痛快吧!这时赵小满也已经往外爬了,她道:“出去后看形势往山下跑,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我点头答应着,现在这情况,也只能这么办了。 我和赵小满小心翼翼的爬了出去,却一个人都没看到,奇怪?他们都去哪儿了?这么会功夫,难道都被地龙吃了?” “怡禾呢,怎么连刚出来的怡禾……” 我话还没说完呢,就觉得脑后一阵飓风袭来,我一惊,猛回头看去,却正好对上一张凭空而来的巨嘴。 这一看我差点没尿裤子,脑子里嗡的一声,手脚就软了。我的身后,是一个浑身漆黑的巨大怪物,怪物没有眼睛,头上长着两个像是触角一样的肉疙瘩,张着血盆大口,停在了我的面前,它的口中没有牙齿,只有密密麻麻口瓣,对着我一下一下的蠕动…… 这就是小金蛇所说的地龙?这他娘的长的也太磕碜了吧,简直就是一个怪物啊! 我傻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拿出锈剑对着它就要刺去,可一想,不对啊,这东西反应这么快,怎么到了我跟前却停住了呢?难道它不想吃我?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有意思……”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忽然一个闷雷般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突兀的声音让我大吃一惊,四下找去,却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谁?!”我战战兢兢的喝道。 “我们又见面了,不要怕,我是这里的主人,欢迎你们来到这里,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类来了……” 随着声音的发出,一团鬼气森森的黑雾,遮天蔽日的出现在我的头顶上空,黑雾翻滚,如乌云翻涌,逐渐在我的头顶凝聚成一道巨大的虚影,虚影呈人形,看不清楚面容,却给我一股庞大的压力。 我心说,好强大的鬼气,这一定是个千年厉鬼。 那地龙,见到鬼雾后,竟然也闭上了血盆大口,温顺的立在了他的身旁。这下我清楚了,这就是那个头上生角的怪人啊,那怪人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的鬼雾?难道它本就是个鬼? 我拉着赵小满,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对着空中的鬼雾问道:“你想干什么?” “你们闯进我的地盘,却问道我想干什么!哈哈……”鬼雾中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听他这话,我估计今天是凶多吉少了,我被他那大笑声激起了一股无名火,语气不善道:“你自己不也是鸠占鹊巢吗?” 笑声戛然而止,鬼影冷哼一声道:“不自量力!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留下来陪我的地龙好好玩玩!这里太枯燥了,它已经很久没好好活动一下了,我感受到你们都有点小小的修为,应该不会被立即杀死……” 说话间,那些本不见了的人,全部从雾中落在了地上,原来大家刚才都被他拘谨了。 怪不得他没有一下子杀死我们,这是把我们当成送上门的玩具,让我们陪地龙玩了!可这不是开玩笑吗。 我愤恨道:“你直接杀了我们吧,进了这里,我们的修为被禁锢了,根本就无还手之力。” 鬼雾狞笑了起来,道:“你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我怎么会轻易杀了你们呢。其实从你们进了石门我就发现了你们,禁锢了你们的修为,就是想看你们进来的决心有多大,没想到,你们真的不惜长途跋涉进来了,哈哈,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鬼雾变态一样的笑着,像是有意要看到众人受到打击后的样子。不过这确实挺打击人,我们怀揣着希望,颠簸了一路进来,却发现这只是别人设计好的一个局。并且听他那话音,我们不受点折磨,想死都不难! “你解开禁锢,我们跟地龙打!”廖宇轩面色乌黑,肯定是气的,他为了飞仙崖下的秘密,都不知道来了多少趟了,这种结局对他来说真是太狗血了。 “这的自然,不解开禁锢,哪里来的乐趣!不过为了防止你们逃跑,我只会解开一定范围内的禁锢,所以,你们就安心的在这里玩吧!” “如果我们打败了地龙怎么办?”蒲宣宇问道。 “哦?” 鬼雾像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略微迟疑了一下,语带嘲讽道:“不可能!” 地龙似是懂人言,它听了蒲宣宇的话似乎很愤怒,示威似得睁开了一只眼睛,那大眼睛跟个探照灯似得,高高在上,扫过众人,明灭间满是威胁的味道。 我还说这地龙怎么没眼睛呢,原来是没睁开,不过这眼睛应该是后天修来的,类似于天眼的眼睛吧,不然怎么会在正中间。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打败了地龙,你就放我们离开如何?”蒲宣宇竟是和鬼雾讨价还价了起来,鬼说的话能作数吗?我想即便是我们赢了,那老鬼也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吧。 鬼雾大笑,笑的身体都扭曲了,像是听到了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笑到肚子疼的样子。 死变态!我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倒是会想着法的折磨人。我看了下众人,大家也都一幅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接受你的提议,不过不要太抱幻想,否则幻想破灭的时候,你们会难以接受!好了,你们好好玩吧,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先走一步了!”鬼雾说完,逐渐淡去,在他完全消失的瞬间,我感到一股力量回归了我的身体。 第132章乱战 “孽畜给我去死!” 禁锢刚一解开,廖宇轩就怒吼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祭出一方大印,大印突兀的化作磨盘大小,势大力沉的往地龙的头上砸去。于此同时,蒲宣宇祭出‘无量尺’不遗余力的给了地龙一击,我掏出锈剑,驱使着它飞向地龙的眼睛……我们所有的人,都齐心合力的像地龙攻击而去…… 这些凶兽,不知道存在了几千载岁月,身体一定是无懈可击,唯有眼睛,或许会是它的弱点,如同那柳仙洞的大蛇,当初就是因为被击瞎了眼睛,才给了它致命的打击。 锈剑遇强则强,我对它还是抱有很大信心的。锈剑化成一道金光,冲着地龙的眼睛就飞去。地龙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嘲弄似得闭上了眼睛,将金光阻挡在外,锈剑击在地龙的眼皮上,不仅没有留下痕迹,还因为碰撞而后退了几分,同时光暗淡了不少,化成一道虚影快速的冲回我的手中,我连连倒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这一剑,我本想一击毕破,可谓是拼尽了力量。却不想竟然是这种结果。 一番攻击下来。众人全都呆住了。这么多法器同时打在地龙的身上,竟然伤不了它分毫。 地龙巨大的头颅高昂着,发出一声‘咻……’的鸣叫,似乎是在嘲弄众人,随后,他一尾巴扫来,我们就都成了滚地葫芦…… 地龙真的把我们都当成了玩具,他完全可以一尾巴抽死我们的,可他却没下死手。这就像是猫抓住了一只老鼠,舍不得立刻吃掉,要先玩弄一番一样。 肖信掏出五雷符,口念五雷咒,锲而不舍的继续往地龙的身上攻击。廖宇轩则拿过了廖春秋的笔,我听说那支笔叫‘阴阳笔’画出的符咒,威力比普通笔画出来的要强大许多,是一件很强大的法器。 “飞腾半空骑麒麟,统摄五百大雷神,鬼怪被逐无躲处,妖魔过来也难行……” 廖宇轩念起雷祖咒,手上的笔,顿时光芒大作,笔尖带着流转的光泽,飞到半空,竟然在虚空中急速的画了一个金光灿灿‘雷祖符’。 “……顿时放出三味火,全教收来亿万精吾奉雷祖大帝急急如律令!”廖宇轩口中大诵雷祖咒,半空中的符咒,化作一阵夹带着三昧真火的霹雳闪电,朝着地龙的头颅力劈过去!” 地龙刚开始没当回事儿,像是觉得我们这些蝼蚁一样渺小的人,不会搞出什么厉害花样,所以一直在那儿探着头,饶有兴致的观望,当祖雷咒化作闪电劈向它的时候,它才慌忙的往后撤,却也被速度奇快的雷祖咒击中了身子,冒出丝丝黑烟。 地龙吃瘪,发出一声怒吼,粗大的尾巴,带着风声,向我们横扫过来…… “不好,他这是来真的了……” “趴下……” 慌乱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我赶紧卧倒,就地一滚,堪堪躲过那横梁一般的大尾巴。 地龙力量惊人,他连扫几次,整个山上飞沙走石,千斤巨石被他轻而易举的卷起,发出一阵阵轰隆声,往山下滚去,有人惨叫,有人被巨石击中,当场横飞了出去,我被如雨般的乱石差点砸的吐血……众人手忙脚乱的逃窜起来。 廖宇轩见雷祖咒似乎有作用,想着再虚空画符,可是地龙根本就不在给他机会,并且他还成了地龙的重点照顾对象,他所到之处,必是雷虐风号,很快,大家也摸索出了头绪,远离廖宇轩,四散开来。 脱离了主战场,我才主意道,我们并不是在山顶,而是在顶稍下的位置,我看到顾意芸在我前面跑,忍不住在后面大叫道:“喂,小丫头,山顶有什么?” 顾意芸回头看是我,不仅没有回答我,反而怒气冲冲道:“你们是不是用了炸药,我们刚回返到这里,这怪物就被你们炸出来了,我们七玄门的人,已经有三个惨死……”说到这里,顾意芸眼中已经是水汪汪的,可她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丫头是七玄门的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一定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我看她眼泪汪汪那样,赶紧澄清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去哪儿整炸药啊……” “哼!我一猜就是两大家!果然,要不是他们,我们现在已经下山了!”顾意芸一边跑,一边咬牙切齿的喊道。 “山顶上有什么?”我追上她又问。 “什么都没有!啊……” “该死的,又来了!”我骂了一句,赶紧掉头往回跑去,地龙不知道是不是把廖宇轩干掉了,竟然向我们这边追来。 不过跑回来我才发现,所有的人都还在,这地龙是在控制我们,不让我们跑出它规定的范围呢!” 霍建华也拼了命了,硬鞭流星一样,往地龙的身上击去,他那鞭的厉害我见识过,击打在柳仙洞的大蛇身上,一下就是一个透亮的窟窿,可此时打在地龙的身上,竟只是发出一阵‘铿锵’之声。 地龙是个小气的主,你不打它,一直逃命,它追上你把你撵回来也就算了,你若打他,它就对你使厉害,就像是再驯服不听话的宠物,直到打的你听话为止。 这回它抛开其它人不顾,张开那足以跑开一辆小轿车的大口,冲着霍建华就扑了过去。上役呆亡。 “小心……”我大喊一声,再次祭出锈剑…… 赵小满不知怎的,此时也刚好在霍建华的身边呢!还有怡禾,她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地龙果然又是吓唬他们,大口张开,在她们头顶一尺的方向停下,便不动了。 这地龙跟它的主人一样,都是虐待狂,不会一下子杀死我们,只想让我们活受罪,从中满足他们那种变态的心理。 不过出乎预料,霍建华他们,好像都没有多么害怕,他们如同在等待这一刻一般,怡禾扬手往地龙的嘴里撒了一把不知是什么的粉末,赵小满则快速的丢进去一个高不过两寸的玉瓶,接着三人就地一滚,手忙脚乱的四散逃去。一边逃,还一边喊道:“攻击它的嘴巴……” 我连忙控制锈剑,往地龙的大口中射去。 而云靖文则咬破手指,任血珠抵在钵盂中,随后将钵盂抛向半空,钵盂瞬间光芒大盛,竟无限放大,如一个倒扣过来的巨大锅子,往地龙头上攻击。 记得在石门外,我曾问云靖文,他所持的钵盂叫什么名字,他告诉我‘乾坤钵盂’的时候,我还嗤之以鼻,没想到这钵盂竟真有如此之威。 还有蒲宣宇的无量尺,此刻也化作一道扁担似得金光,惊天长虹般拦腰抽打在地龙那张开的大嘴上。 地龙似是没想到,会经受这么一波剧烈的攻势,又或许是怡禾丢进它口中的药粉起了作用,让它暂时停滞,总之它生生承受了我们重重一击。 ‘乾坤钵盂’光幕尽碎,‘无量尺’光芒敛去,锈剑重新飞回到我的手中,我们三人则不同程度的口吐鲜血,控制法器虽然不是肉搏,可消耗的却是人的心神,像云靖文,为了让法器发挥出最强大的威力,不惜血祭,这样如果法器碎裂,他同样也会死去。 这三记强攻也不是没有一点儿效果,地龙的口中,渗出丝丝血迹,身体轻颤了一颤,似是有些重心不稳。 其他人见状,似是看到了希望,纷纷抛出法器,龙傲天的罗盘化生一个八卦,八卦图的中央又形成了一个太极,太极图中阴阳鱼抱中不停的旋转于地龙眼前,快到令人头晕眼花,空间都似乎扭曲,最后,太极图旋转着劈头盖脸往大龙头上砸去…… 第133章宝阙石 ‘咻……’ 地龙被激怒,长啸一声,庞大的身躯立了起来,房屋般大的巨头,对着我们横扫过来。一时间,又是一片乱石纷飞。地动山摇。 不过我们这些人,都已经被它打出了经验,纷纷往四面八方逃去,七玄门一个弟子,反应稍慢,被那巨大的头颅撞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如同一块小石子一般,飞去了山下。 “不……” 顾意芸见状,惊叫,旋即折返回去,手中之剑飞出,一道五色彩芒力劈地龙。 “不要过去!”龙傲天大吼一声。却为时晚矣。地龙一个甩尾,重击在顾意芸身上。她横飞出去,一串血花喷出。 龙傲天睚眦欲裂,大喝一声,一把接住她飞起的身子,却随那力道滚出去好几米。 “意云,你怎么样……” 顾意芸摇摇头,却连连往外吐了几大口血。 龙傲天快速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从里面掏出一粒药丸塞进顾意芸嘴里,这时,地龙已经袭上前来,眼见他们二人就要被撞飞出去。 顾意芸是个单纯又善良的丫头,见她如此。我生出一丝怜悯之心。不仅学着云靖文的样子。咬破手指,任血滴在锈剑之上,想试试这锈剑被血祭之后,威力会不会变的强大。 没想到,锈剑在沾到我的血的瞬间,忽然发出一阵耀眼的金芒,那锈迹斑斑的剑身,被金芒完全遮挡,锈剑此时竟如同化身成了一柄金剑。我大喜,没想到它的变化会如此之大,这看上去充满了力量,我赶紧将锈剑刺向地龙。 锈剑发出一声铮鸣,脱手而去,眨眼间到了地龙眼前。 地龙竟露出惊恐之色,庞大的身躯生生刹住,继而往后仰去,巧巧的躲开了锈剑的一击。 妈的,竟然被它躲过了,我大失所望,心中暗骂了几句。 然而,锈剑一击不中,竟然又转过而回,带着耀眼的金芒‘噗’一声,刺进了地龙的体内,又嗖的从前面钻了出来! 一股血浪自地龙的伤口处喷发而出,地龙惊天长啸,痛的不断翻滚起来,庞大的身躯撞的地动山摇。 “快跑!”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慌忙往山下跑去。 “小子!往山上跑,我感受到了‘九天宝阙’的气息。 忽然,小金蛇微不可闻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九天宝阙’它真的在这里!!我的心猛颤动了一下,随即不顾一切的往山上跑去,刚跑了两步,只觉得腰部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继而整个身子腾空而起…… 我吓得闷哼一声,低头一看,竟然是小金蛇拦腰把我缠住,带我飞了起来,我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道:“有这本事你咋不早带着我们逃跑?” 小金蛇哼了一声,道:“除了这座山,其它地方的禁锢都没有解除,往哪儿跑?不过你小子可以啊,你那柄破剑沾了血后竟然那么厉害,待会你再放点血,给它几剑,令它元气大伤的时候,本尊去会会它,这么老的一条地龙,体内说不定有龙精呢!” 我忍不住问道:“地龙身上也有龙精吗?”记得当年,叔都不能明确的说出关于龙精的来源。 “不管地龙天龙,活的越久,修为越高的龙,身体里有龙精的机会越大,不过也不是每一只都有,这就跟舍利子一样,不是谁的身上都有!这东西只有龙死后才会结化而出,蕴含着一部分龙生前的力量,如果被本尊得到,那修为又要突飞猛进了!”小金蛇说起龙精,特别的兴奋。 说了这两句的功夫,我们就到了山顶,山顶是一处平台,平台上面有一座两层的圆塔,圆塔很小,也就是我们平常一间房子的面积,顶却挺高,上有一颗滚圆的顶珠。 这不就是壁画中,怪人对其叩首的那座宫殿吗?我本以为会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大宫殿,没想到却这么小。这看上去倒像是个小寺庙的样子。‘九天宝阙’难道就在这里面?我围着这圆塔转了一圈,奇怪,这圆塔没有门,不仅没有门,连一丝缝隙都没有,这塔就像是直接用一块白色大石雕刻而成的。 “你确定‘宝阙石’在这里面吗?这咋进去啊!”我蹙着眉,望了一眼小金蛇! “百分百确定。”小金蛇说着,围着圆塔转了好几圈,大眼睛滴溜溜转着,似是在想主意。最后它道:“你闪开,老子一尾巴抽飞它。” 听了小金蛇这话,我得赶紧闪,它从来都是提醒人的瞬间,就已经行动起来。 果然,我这还没闪多远呢,小金蛇便化出本体,照着圆塔就是一尾巴。 我抱着头,本想着圆塔会被抽碎,会乱石纷飞,却不想圆塔被小金蛇连根抽起,飞向空中,竟一下子缩小,掉到了平台下的乱石堆里。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就听小金蛇喊道:“那圆塔就是‘宝阙石’你小子还不快去捡。” 圆塔就是宝阙石?! 我怔了怔,带着一种无以复加的激动,跑了过去,在乱石堆里,我看到了两块光滑的白石头,一块呈圆柱体,空心,另一块下面是圆柱体,上面有顶,顶上有珠! 这就是宝阙石,跟叔那块一样,我竟然一下子找到了两块,这东西还会变!那怪人还对着它跪拜……我胡思乱想着,把两块宝阙石卡在一起,竟是严丝合缝…… “小子!跑……”上役边才。 就在我拿着宝阙石,激动的都快哭了的时候,小金蛇忽然大吼了一声。 我一回头,就见小金蛇与不知道何时上来的地龙,硬撞了一记,一阵地动山摇后,两个庞然大物纠缠在了一起…… “娘的!又来了!”我把宝阙石揣在兜里,把锈剑就掏了出来,牙一咬,心一横,往中指上狠狠一割,一股血就冒了出来。 “不要浪费了!你的血,于我还有大用处。” 就在我想再给地龙一剑的时候,一个轻蔑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升起,我一惊,徒然仰头,看见头顶上方的那团巨大的鬼雾,当时就皱起了眉头,娘的,那变态怪人又来了!难道它见我刺伤地龙,想出手将我抹杀! “这是我们与地龙之间的战斗,难道你也想出手吗?”我盯着鬼雾,抱着豁出去的心情,问道。 “那是他们之间的战斗,你不必参加了!”鬼雾说着,把拘禁而来的众人抛向平台中间,随即一团黑雾把我包围。 黑雾阴冷,浓的像墨,又像是隔断了与外面的空间,轰隆的打斗声瞬间全无,周围一片死寂,我站在漆黑如墨的黑雾中大喊:“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 “哈哈……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幕很熟悉?老朋友……” 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老朋友?什么老朋友,他为什么总这么说,他到底是谁?这场景…… 当年乱葬岗里的养尸地!那个一直想引诱我跳下悬崖的声音!我猛然间想起,同样的声音,同样的黑雾与阴冷!我的心底猛颤…… “你是乱葬岗里那个僵尸!!”我大吃一惊的问道,那个僵尸不是已经被我们给烧死了吗? “我不是僵尸,我只是能取那里的部分阴气为己用!你体内阴气冲天,所以当年我迷惑了你!” “这不可能!”我不可思议的大声说道。可随即又想到,当年,我不是也曾经疑惑过,那大团的黑雾与幻觉,不可能是一个僵尸制造出来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134章百年一炉 “这本来不可能,可是那里与悬崖之间,有一个‘坎离颠倒’的大阵,那大阵,想来是要引那里的冤魂厉鬼,到这飞仙崖下。” “坎离颠倒的大阵?不是养尸阵吗?谁在那么做?为什么那么做……”鬼雾的话不断的在我耳边回响。我脑子里乱的像是一团麻,四周黑雾伸手不见五指,我心中焦躁,一股无名的怒火,蹭蹭往头上窜。 鬼雾笑道:“养尸阵只是把部分厉鬼聚集到了那里而已,而大部分的冤魂厉鬼,在步入那里一定的范围内,就已经到了这里,我也不知谁在那么做,不过那人必然知道,这里连接着九幽之地,想让那些不能转世投胎,最终要烟消云散的冤魂厉鬼。从这里进入九幽!不过厉鬼多是不愿入九幽的,它们宁愿一直待着这里。只可惜,最后都成全了我……” 九幽?我心里默念,九幽之地是指地下最低,天有九重,地有九幽,九幽为阴司之险地,传说那里遍地是鬼怪,邪魔。阴风飒飒,黑雾漫漫。阴风是神兵口内哨来烟;黑雾是鬼祟暗中喷出气。而人间也有连接九幽的通道,那里必是纯阴无阳之地,山不生草,鸟不飞天。岭不行客。涧不流水……难道这里。真的连接着九幽之地!我想起壁画中,怪人击破石门前,就居住在这里的人,那些人刻画的虚无缥缈,难道那都是从乱葬岗进来的冤魂厉鬼? “那所谓的成仙又是怎么回事呢?”我无力的问道。 黑雾嚣张的笑了起来,笑声如雷滚滚,“长生?哈哈……所谓长生,不过百年一炉,一炉只为一人长生!” 百年一炉,一炉只为一人长生,我闭上眼睛,我终于明白了,那些走进石门,身上存有了时间之力的行尸,它们跳进阴火坑中,最后都不过成了一炉丹,成了火坑上的那一株莲! “不过这一百年不一样了,待这一炉药成,你便是下一炉,多年之前让你逃了,如今在这里,你是插翅难逃!” 我站在阴冷的黑雾中,怔怔的听着鬼雾的话,此刻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的脑子里嗡嗡的响。 “好了,百年一炉,我一刻都不能耽搁了,回头我再来找你,哈哈……。”鬼雾大笑,隐约就要淡去。喊叫声,打斗声,又在我的耳边响起。 “等等……”我喊住它。 “嗯?”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我最后问道。 “那就让你死个明白” 鬼雾说着,分出一缕黑气,打入我的身体,一阵阴寒直袭丹田,我细细感受,丹田处,竟有一点点黑气溢出。 这么多年,我早已能引导真气在身体里流动,我闭上眼睛,引导着黑气在奇经八脉中流转,而这缕黑气就像是一根火柴,凡它经过的地方,都会有大团的黑气出现,很快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几乎被黑气充满。 而这时候,我忽然感觉身体中又多出了一股真气,那股真气呈金黄色,很小一缕,不过还没待我深究,它就被黑雾覆盖了。 黑雾越来越多,它甚至从我的身体里冲出,环绕在了我的身体表面,黑雾于我紧密相依,仿佛我本身就是那黑雾。 “小天,你怎么了?”远处逃奔的赵小满发现了我的样子,忍不住惊呼起来,想往我身边跑。却被地龙与小金蛇打斗的劲风,抽翻在地。 “小子!快用你那破剑捅它!”小金蛇有些力不从心,朝我发出求救的信号。 我一动不动,我根本不想上去帮它们,看他们被抽翻,再爬起来,看他们嘴角溢出血迹,我竟然产生了一种兴奋感,这一刻我心底渴望哀嚎,渴望鲜血,心里也不禁为地龙加油,希望下一刻地龙将它们全部杀死。 与此同时,我的脑中略过一幅又一幅的画面,古战场的一角,无边无沿的士兵持战矛,铁戈,带着滔天的杀气,杀向前方,风起云涌,天地颤抖,残忍的杀戮永不停息,战场遍布残碎的尸骨,血流成河…… 忽然,我的手腕处传来了一阵刺痛,低头看去,竟然是云和尚送我的那串凤眼菩提,那串菩提子竟然在黑雾中闪闪发光,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思绪被拉回了现实,我犹记得当年云师傅的话,他说我股子里有戾气,希望凤眼菩提能帮我摆脱那些,难道他说的戾气,就是其他人说的,我身上的鬼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轰’的一声巨响在我耳边响起。上役医弟。 我抬头看去,小金蛇被地龙撞飞了出去,庞大的身躯砸在地上,大地一阵颤抖。 “小子!你-在不出手我--就坚持不-住了……”小金蛇痛苦的喊着,又腾空而起,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差点儿栽下来,我看到它的身体上,有几处恐怖的伤口,血随着它身体的扭动往下淌。而地龙的肚子,则破了一个大窟窿,一些触手一样的虫子从它的身体里钻了出来,我想起赵小满丢入她口中的那个瓷瓶,那里面装的一定是‘千首蚴’的卵。 地龙肚子里有虫,身上有伤,想来它是非常难受的,它疯了,玩命似得和小金蛇纠缠到了一起,小金蛇小它将近一半,被它缠在中间,缠的死死的,我真担心,那些‘千首蚴’会借此机会破开小金蛇的肚子,而被鬼雾抛在山上的那些人,也不见了一大部分,想来不是化作了地龙的腹中餐,就是被地龙扫下了山。 廖宇轩还在,他趁着小金蛇与地龙打斗的空挡,用‘阴阳笔’在空中画符,不过他是坐在地上控制阴阳笔的,并且那划在虚空中的符咒,非常暗淡,威力也很小。 蒲宣宇也还在打,却不见了云靖文,我看了一圈,咦?赵小满呢?她怎么也不见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抽出锈剑,再次划向手指,一股血冒了出来,我看着那涓涓而出的血一愣,最后呆呆的把手指伸进了嘴里,一股腥咸充斥在口腔,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在次出现在我脑海中。旌旗随风飘扬,被士兵簇拥在中间的黑衣男人,他手提长剑,如死神一般,不断的收割着他人的生命,一颗颗的人头落地,一具具的躯干倒下……最后他扬起高高的头颅,举起双手,似是在疯狂的大笑…… 画面定格在了那里,我盯着那黑衣人的背影,看着那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的黑衣,那不可一世的气魄,我心中升起一股兴奋,觉得那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男人就是我自己,男人慢慢的转过身,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果然是我梦中的那个黑衣人。是在大坟里救了我的黑衣人。 我终于明白了叔的话,叔说他救我就是在救他自己,原来他本就存在于我的身体了,从出生就在,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手腕上的凤眼菩提又亮了起来,一股灼热直射进我的心底,我一把把它扯了下来,丢去一边,去他娘的菩提子,我是黑衣人,我是那个血洗十万里的大将军。 我也高举双手,仰头大笑起来,环绕在我身边的黑雾随之扭曲,那一幅幅画面中的尸山血海,似乎给了我无尽的满足,这一刻,我觉得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觉,就是用自己的双手抹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叫你装逼……”就在我大笑不止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随即脑后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我便昏死了过去。 第135章如果有一天 我如同在一望无际的海中,在一叶扁舟之上飘啊飘,飘的头昏想吐。 ‘呕……’我发出一阵干呕声,却发现什么都吐不出来。 “你他娘的别吐我身上啊!你要敢吐我身上,信不信我丢你下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胖子?” 我低语了一声,稀里糊涂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后脑勺。 “嘿嘿,是我,你小子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都要累吐血了!能走不?能走赶紧下来!” 我这才发现我正趴在胖子背上,他背着我正一溜小跑往前跑呢。 胖子咋还来了呢?我使劲的想,想起我在昏倒之前听到的那句话,那可不就是胖子说的吗!还有我的头,现在还疼呢! “刚才你打我?”我摸着后脑勺问道。 “什么刚才?都过去俩钟头了。你跟那千年老妖似得,我不打你你不定嘚瑟成啥样了!我说你没伤着吧?没伤着你倒是自己下来走啊!”胖子气喘吁吁的把我丢了下来,抹了把脸上的汗。 俩时辰? 我低语着,往四周打量。昏黄的,一望无际的天与地。我们这不是还在石门里吗?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赵小满呢?”我心里咯噔一下,拉着胖子问道。 “小满婶跟心明一起先走了,我背着你走不快,所以落在了后面!” “那小金蛇呢?”我急急的问道。 胖子的目光躲闪了一下,随即拿出一块黑不溜秋,有些透明的小石头,递给我小声道:“在--这里呢!” 我接过来,那是一块龙精,跟我之前那块几乎一样,里面依稀有一条小蛇,他蜷缩在里面,如同一个标本。 胖子道:“它受了重伤。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它死了。不想临走的时候,它变小,钻进了这里面……” 我的心里猛然一痛,胖子后面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楚了,我的脑海里,只闪过它与地龙纠缠在一起时的样子,它满身是伤,血洒如雨……它曾几次向我求助,我都冷眼旁观,甚至心里还渴望看到它去死…… “我们走吧!”胖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是它杀死了地龙吗?”我盯着龙精,想象着小金蛇拼到最后的样子,那一刻,它的心里是不是对我充满了失望。 “我们来的时候,那怪物就已经不行了,心明放出了几只厉鬼,还有我们同来的一个老头,他很厉害,与厉鬼合力,把地龙杀死了!”胖子解释给我听。 “老头?” “他说他来找孙女的,其它我也不清楚,咱们快点走吧,再不走石门就要关上了!”胖子来拉我,我随着他的手劲,往前走去! 我脑子里挣扎了很久,终于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瞎子伯……他没出来?” 胖子脚步停滞了一下,无声的点了点头。 我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酸,记得怪人说过,百年一炉,他一刻都不能耽搁了,那朵莲花,瞎子伯多半是没有机会得到的,或许现在他已经……我制止自己往下想,王瞎子想进来的决心有多大?走进这片地域的时候有多激动?可最终呢?我无力的摇头。上吗叉圾。 “小天,你也别太难过,瞎子伯的事儿,我听小满婶说了,或许伯他现在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胖子说的牵强,最后连他自己都红了眼睛,对于王瞎子,他的感情不比我少,曾几何时,他背着书包去到王瞎子的摊前,缠着他,一遍又一遍讲那些古老又神秘的故事。 “这个给你。”胖子说着,把两块石头塞到我的手里,又道:“在你身上硌得慌,我就取了出来,你小子不够意思,这样的事情,不跟我说一声。叔走了,你一个在家我怕你难受,想和心明一起来接你去‘江城’,你不在家,瞎子伯和小满婶也不在,后来还是王巧巧告诉了我们怎么一会事,我和心明才钻了进来,我们来的时候,山上正发生大战,我们从后山上去,正好发现你站在黑雾中发狂……你……” 胖子似要问,却欲言又止,只是边走边气喘吁吁的看着我, “我……”我看了看不知何时,又重新带在我手上的凤眼菩提,它的表面有一层淡淡的黑气,我想了想答道:“我的身体里有一个鬼!或者我就是那只鬼!” 胖子并没有如我想的那般惊讶,他淡淡道:“小天,其实--你的事情,叔和我说过!” “叔怎么说?”我望向远方,想着叔当年仅有的几次提起我时,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想着叔定然是早就知道些什么,却偏生的不告诉我。 “叔说-它某天或许会取代你!”说完这个,胖子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叔还说你的身体里有一股能与它抗衡的力量。而叔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心里有压力,会在这件事情上一直纠结,你若总想你是他,那你就真变成它了!你一直不知道,或许它就永远不会出来……你小的时候,叔总是让你背一些道家修心的书籍,其实也是有意锻炼你的自制力,让你能平静的面对一些事情……其实,它会不会取代你,这还是要看你自己……” 胖子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有些话说的明白,有些又模棱两可,可我都明白,我苦笑,拍了拍胸口,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了它,你就照着我这里来一刀。” 我想这应该也是叔的意思吧,他把这些都告诉胖子,或许就是早已想到了这一天,难道叔就是不想面对这些才离开的? “你就跟那千年老妖似得,我怕我到时候打不过你!”胖子想是听不得这些,想说点轻松的话题,缓解一下气氛,可这一点都不好笑,我们谁都没笑,彼此沉默了下来! 还有三三两两的行尸在往这赶,它们满身青苔,淤泥,不知走了多久的路,才赶到了这里。我的心里有些麻木,我握着‘宝阙石’想我接下去的日子该怎么过!我不敢再去试探我身体里的那些黑雾,但我知道,它们充满了我的身体,我再次看着手腕上的菩提子,想着,它能护住我多久? 漫长的行走后,我又看到了那扇石门,它大敞着,迈过去就是那个我熟悉的世界,我找到了‘宝阙石’并且是两块,这些是不是都很值得高兴?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盯着抱着一具行尸的心明,他傻子似的又蹦又跳的喊:“出来了,胖子跟小天都出来了!” “你抓着那个干啥?”胖子老远就喊。 “我怕后面没有了,它们都进去,石门就关上了,所以来一个,我抓一个……” …… 赵小满从地上站了起来,头发散了,衣裳也破了,脸苍白,一幅有气无力的样子对我笑。 蒲宣宇也在,直接没起来,一身的血,看看我,又看看他自己,自嘲的很,他本以为石门内会有一场大机缘,却不想只是进去拼命了一场,还差点交代在那里。 胖子出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环顾四周,其他人呢?想想,我也懒得问了,其他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我们并没并没有多做停留,几人相互搀扶着,往外走去。 那个有怪鱼的水池,不知道什么原因,除了中心还有一点水之外,其它地方都露出岸,浅滩上,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水里也干净了,没了那么多的死人,我们一路走的挺顺畅,只是往出口爬的时候,我仰头看到了一个大脑袋。 第136章万念俱灰 大脑袋蹙着眉在头顶看着我,我眯着眼睛细看,那不是胖道士边无雪吗!他之前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现在咋的又回来了? 胖道士见我露出头,赶紧把我拉出来,拉到一边道:“无量天尊!小友终于出来了。之前出来一拨人,上来就往上拉绳子,贫道拦他,他们不依,说那绳子是他们的,我见小友还没回来,怕你们回来之后上不来,就买了绳子在这里守着!还好你们都安全归来了!” 娘的! 我暗骂了一声,想着,往上拉绳子那事,指定是廖春秋那孙子干的!他在里面没能把我们炸死,出来了还想给我们制造点儿困难,真不是个东西。 “如此真要多谢道长了!”我对着边无雪作揖。这道士倒也是个热心肠,守在这里只为等我们出来。 “小友不必客气。莫说我与小友有缘,即便是陌生人,贫道也是会出手相助的!”边无雪于我客气了两句,最后皱着眉头,不断唉声叹气的摇头,道:“唉,那天贫道不道而别,是因贫道一位老友出了点儿事儿,我去看了看,再回来的时候,就见有人已经出来了,平白错过了一场大机缘。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我看着边无雪那副追悔莫及的样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没进去,真是烧了高香了。 边无雪往洞口望了望,又盯着我鼓囊囊的口袋,小声道:“小友进去,可是得到了什么?可否让贫道观上一观,唉,贫道没能进去,这看一眼,也算是没白来此地一趟啊!”边无雪哭着个脸看着我,语气诚恳的说着。 “也算不得什么宝贝,两块石头而已……”。对于‘宝阙石’,我不想与他人多做解释。 说着把宝阙石掏出来,放在手心里,这宝阙石不大,却挺沉,装在裤兜里,裤子都快被它拽掉了,我本就拿了一路,只是刚才从洞口往上爬,所以把它踹兜里了。 边无雪看到宝阙石,两只眼睛瞪得跟灯泡似得,旋即一把抢过去,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啊!真让你小子给找着了,道爷我与这玩意儿有缘,哈哈……现在这东西归道爷我了……” 边无雪后面还说了啥,我就听不到了,因为他的脚下,无端多出来一个东西,他站在那东西上,飞一样的跑了!上扑吐血。 “又是你这个臭道士!我打死你!” 这时,蒲轩宇正好上来,上来就大喊,无量尺化成一条大扁担,冲着边无雪的背影就抽了过去,奈何边无雪那东西跑的太快,分分钟的功夫,就没影儿了! 我站在原地,呆了! 胖子与心明上来后,也破口大骂,赵小满都要哭了,宝阙石得到的多不容易她最清楚,那可是小金蛇拼着命换来的! “啊!王八蛋……” 片刻,我紧握双拳,仰天大叫,一瞬间,愤怒,委屈,让我生出了把边无雪碎尸万段的冲动。这种想法始一出现,我体内阴冷的黑雾就溢了出来,黑雾滚滚,很快就遮挡了我的视线,接着我脑后一阵剧疼……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熟悉的屋顶,耳边响着几个人的低语声。 “咱们总这么打他也不是个办法啊!这他还没怎么着呢,就被我们打死了!”心明的话语首先响起。 接着是胖子的叹息声:“你以为我就那么下得去手?我害怕不打他,他真的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问天了!” “他这种情况算是双魂同体吧,两个魂魄争一个身体,这种情况,还是谁厉害,谁能占据上风,所以他只能自救!”这是蒲轩宇的声音,他伤了元气,在地下的时候他就说过,要在此修养两天。 “谁厉害?你没见着那鬼雾吗?跟个千年厉鬼似得,小天现在心绪不稳,压根就治不住它!在下面的的时候还好好的,都怪那臭道士抢走了宝阙石,刺激了他。”胖子说完,砰地一声重响,想来是砸了桌子。 “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叔当初怎么跟你说的?”心明问道胖子。 “办法倒是有,他身上有另一股力量,如果两股力量能抗衡,那小天多半就没事了!” “什么力量能与鬼气抗衡?”心明急急问道! “仙气!” …… 众人久久未语,几分钟后,心明拍手道:“这不扯吗?都是些凡夫俗子,哪儿来的仙气?我看我们还是想办法,把他身体里的厉鬼逼出来,直接灭掉吧!” 胖子似乎有些焦躁,道:“要能那么做,叔不是早干了吗!” 沉默,沉默着,就传来赵小满嘤嘤的哭声…… 双魂同体,这个词我太熟悉了,当年欲色鬼与小风的鬼魂,不就是双魂同体吗?它俩你争我抢,不断替换的样子,至今还清晰的记在我的脑海里。往后的日子,我也要不断的与黑衣人抢夺身体了吗?那我成什么了?双面人?半人半鬼?我这么活着有什么意思?叔养我一场,本以为如今长大了,能帮叔承担一部分负担了,却不想到了手的东西,却被人光天化日下给抢走了!我真是没用!我大瞪着眼睛望着屋顶,这一刻,万念俱灰。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轻轻的推开,胖子探进头来,看到我大睁着眼睛,明显愣了一下,继而嘴唇动了几下,像是要说啥,最后说出的却是:“你饿--饿不?我给你做饭去。” 赵小满也进来了,进门前就擦干了泪,可眼圈却红肿着,她摸摸的我额头,强露出一抹笑,道:“小天醒了?婶去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啥和婶说!” 我轻轻的摇头。 我看着赵小满近在咫尺的脸,她多大了?没有四十八得四十五了吧,叔没咋变,她却老了,尤其这一番折腾下来,她也有了中年女人的那种态,而我于赵小满来说,她应该是把我当自己的孩子了吧,这些年,她的生活中除了叔,就是我,小时候给我做饭,洗衣服,帮我收拾书包,检查作业,我虽然是个弃儿,可我并不缺爱,我身边的人对我都很好,我也很爱他们,我甚至在心里无数次的想过,即便是叔这辈子都不娶她,她老了,我也会养她,可如今,叔走了,我又成了这个样子…… “不吃怎么能行?婶先去给你熬点粥。”赵小满一转身,又有泪掉了出来。 赵小满出去了,剩下三个大男人站在炕前不知道说啥。 最后蒲轩宇安慰我道:“小兄弟,别太难过,等哪天再遇到那臭道士,我帮你把那东西抢回来,再扒了他的皮,娘的,那日,就是他给了我密函,邀我同来,并说好进去后互相关照,没想到下洞那天他却没来,看来他早就知道那里凶险,自己不敢进去,让别人进去拼命,他坐享其成!他是坏了良心了,我看他那道士身份,八成都是假的……” 听了蒲宣宇的话,我心里苦笑,原来边无雪从住进王瞎子家起,就是在算计我们,如此想来,进飞仙崖这一趟,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局,我唯一的收获,就是把自己的身份整明白了! …… 蒲宣宇在这里住了三天。 三天之后,心明也回去了,毕竟有店子里的生意要打理。胖子留了下来,像个小媳妇一样照顾我。 而我则一条又一条的给叔发信息,虽然叔的手机已经停机了。 我说了好多好多,我说‘我找到了九天宝阙,却被人给抢走了,我说瞎子伯死了,我也要死了,我说叔你回来吧,我想你……” 第137章回家 这天早上,赵小满来了,她提着一个黑布包,包里装着三只探头探脑的大老鼠,她则穿着一身与年龄不相称的花衣裳,头发在头顶挽成一个髻。 “小满婶。你咋打扮成这样了?”胖子上下打量着赵小满,大瞪着眼睛问道。 “好看吗。”赵小满不答反问道。 胖子一咧嘴,道:“好---好看,跟个二十岁的大姑娘似得。” “婶--你这是……”我看着赵小满的这身行头,小心翼翼的问着。 赵小满微微一笑,道:“小天,婶是来向你道别的!” “道别?婶你要去哪儿?”我的心里徒然一紧,问道。 “婶要走了,去婶来时的地方。” 听了赵小满这话,我的脑子里嗡嗡的,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赵小满会走。 我的嘴张了几张,最后无声的低下了头。别人要走。我可以说点什么,赵小满要走。我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挽留。 她在白泥洼二十多年,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她结婚那天就死了丈夫,侍候了婆婆六七年,又追了叔十多年,最终韶华尽失,却一无所有…… 我和胖子去车站送她,胖子替她拿着包,我抱着大白,大白也老了,身体臃肿,曾经雪白的毛。如今多了一些黄色。它很淡然。用鼻子拱我怀,舔了舔我的手,它早已不再爬我的头,它上不去了。 路上纷纷侧目,似是在看赵小满那身极不搭调的行头,赵小满轻笑道:“这是我娘当年亲自给我做的衣裳,我二十年不回,怕她不认得我了。” …… 一声汽笛声由远而近的响起,无限的惆怅与孤独一齐在心头滋生,人生最是伤别离,短短月余,我却经历了这么多场。 赵小满一直尽量保持着微笑,这一刻,却也垂下了头。“回吧。”赵小满轻道。 我张口,千言万语哽在喉头。 “婶,你到底要去哪儿?你告诉我门,等以后我们也好去看你!”胖子最终忍不住问道。其实我一直想问,我怕叔某天回来追悔莫及,再想找她却是无处去,可我怕问了,赵小满就会一直盼着,盼到老,也盼不到叔的出现。 赵小满抬头望向车来的方向,眼神却似是飘向了别处,幽幽道:“海上有仙山,山上有神仙。” 挥手告别,眼见着客车颠簸着消失在旷野,我的心里,已说不出是个啥滋味,赵小满就这么走了,抱着来时的老鼠,穿着来时的衣裳…… “都走了,叔走了,伯走了,婶走了,小金龙,你快出来吧!你现在出来,我马上就带你去龙巢,那里有好多的御品龙瓶,好多的古玉,或许还有好多的龙晶,你不是一直向往去那里找宝藏吗,你这样躲在这块石头里,我们啥时候才能去,你若是出来晚了,那可真就去不成了……” 龙晶真的很丑,毫无规则的一块半透明黑石头,我找了一根绳子,编制成一个比它更丑的小网兜,把它装进去,珍而又重的挂在了脖子上。每一天,我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祈祷小金蛇能快些醒来,或者倚在炕头,对着它说话,对它,我抱有太多的愧疚。 胖子坐在炕沿上,替我收拾衣服,拿起一件长袖,问道:“这件带上不,转眼就入秋了。” 我不说话,他就帮我装上,转眼背包就装不下了。 胖子是在给我打点行李,转眼要开学了,这个操蛋的假期。 我看着胖子又拿来一个袋子,冷冷道:“不用收拾了,我不去了!”说完我躺下,用被子蒙住头。 就我现在这状况,还怎么去学校,万一哪天无名火蹭一上来,把宿舍那些人全都给捅死了,那不是害了人家吗。 胖子过来掀我的被子,我大吼:“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胖子怯生生的放下被角,走了,他害怕我发火,怕我发火就控制不住,我探头出来看,他没走远,躲在门口往里屋偷看我。 他现在把我当什么了?每时每刻都盯着我,当我是精神病院里的神经病吗?那我就当神经病好了,我拽下手上的菩提子,狠狠的丢去他的身上,“王阳明,你少他娘的在这里给老子装好人,你不就是想在我发狂的时候,一刀捅死我吗!你来啊,你现在就捅死我,往这儿捅……”我胸口拍的梆梆响,对着他大吼。 胖子的脸变了好几变,终于是没忍住,眉毛挑起,大瞪着眼睛对我吼道:“问天你个孬种,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垂死的病人?人家癌症晚期的,都还每天出去晒晒太阳呢,你他娘的跟坐月子似得,天天躲在炕头上,老子伺候你为什么?还不是想让你早日走出阴影,可你心里把我想成什么了?你一直以为我会杀你,叔会杀你,如果结果必须是你死,叔小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把你掐死,为什么要把你养这么大,叔和小满婶又为什么要走,还不是为了给你找救命的法子,你却躺在这里自暴自弃,老子还她娘的不伺候了!” 胖子边说,边泪流满面的捡起菩提子,重重的摔在我的身上,甩门离开了! 胖子走了,他的话却一直在我耳边回响,叔走了是为了我?小满婶走了也是为了我?我一直以为叔是去找‘宝阙石’了,没想到…… 要压制我身上的鬼气,必须要有仙气来与之抗衡,仙气去哪儿找?不过是找些仙珍,仙草,即使我没见过那些东西,可以知道,但凡灵物,多是生在深山大泽中极其险峻之地,难怪叔的手机一直没有信号,还有小满婶走时留下的那句,‘海上有仙山,山上有神仙’……原来谁都没有抛弃我,是我自己抛弃了我自己。 胖子走了又来了,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装着热气腾腾的饺子,他把盘子往炕头上重重一放,黑这个脸道:“我妈包的,爱吃不吃!” 我看着胖子依旧有些发红的眼睛,想起小时候,在乱葬岗里,他差点被我打死的样子,那时他跑了,却又回来了,站在我身边不远处,怯生生的哭,想着我就笑了,笑道“胖子,你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 胖子怔了怔,眼神中一喜,旋即道:“快吃,刚出锅我就给你端来了,我这肚子也很饿了,我先吃一个!” 吃完饭,我和胖子去了王瞎子家,家里依旧是走时的样子,被褥散着,灶下有柴,壶里有茶……我和胖子用了一下午的功夫,把家里收拾妥当,东西规整到一起,对于王瞎子,这怕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了。上扑役号。 开学那天清早,胖子陪着我在田埂上转悠,我踢着田埂两边的草,看着一只只从草丛中惊慌失措蹦出来的蚂蚱,我深呼吸,空气中满是泥土的香味儿,我仰起头,阳光正好。 胖子可能觉得我很伤感,干干巴巴道:“等-叔和婶回来,你再接着去上学,现在就当是放了个长假。” 我笑:“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说的挺对,一个梦想当神棍的人,上那么多学有毛用。” 胖子咧着大嘴笑,问道:“那你接下来想去哪儿?刀山火海兄弟我都陪着你!” 去哪儿?我心里重复着。胖子想是以为我会如叔一样,踏入深山野林,寻找保命的法子吧,可是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老家。 一别十六年,我鲜少跟别人提起她,不是我不想她,是不敢深想。 我扭头看着胖子,道:“我想回去看看我妈!” 第138章近乡情怯 胖子明显一愣,他知道我是叔收养的弃儿,却不知道我还有个妈。不过接下来的两天,他比我还忙活,开车带着我进城,大包小包的买了好多补品。给我买了两身新衣服,给他自己也买了一身,那滋味,就跟去看他亲妈似得。 我的心里其实很忐忑,那么多年没见母亲,也不知道她变成什么样子了,或许她早已有了新的家庭,有了一个或者更多个孩子,而她则跟大多数的农村中年妇女一样,围着地里家里,男人孩子转圈圈,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她有没有想过我! 别买了。我阻止胖子。我想如果母亲真的有了自己的家,那我就远远的看看她就好,看过之后,便自此天涯海角,去与宿命作抗争。 回家是胖子开车载我回的,一路无话,有的只是复杂的心情。两天后。我们终于到了那个镇上。 回家要路过叔的老房子,虽然房子早已被叔卖给了别人,可我还是回去看了一眼,房子还在,基本还是原来的样子。与周围建起的新房比起来,显得又旧又小,我指着矮小的门槛告诉胖子,“小的时候,我每天被叔锁在家里。没辙了就从那里往外钻。” 胖子笑道:“很怀念是不,要不再钻一个?我去敲门,跟人家打声招呼,你也正好进去看一眼。” “算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啥好看的?”说着,我继续往前走去。 胖子没在说啥,紧跟在我身后,我围着曾经熟悉的地方转悠,这个村子的变化真的不大,除了街道硬化了,有些老房子变成了新房子外,其他的基都就是原来的样子,村后的桑田还在,只是桑树少了一部分,变成了几个大棚,老坟也还在,坟头上还压着几张烧纸,看来村民们对大坟还是心存敬畏,逢年过节上香烧纸钱的风俗没变。 我掏出衣服里的龙晶,说道:“小金蛇,你看我们这是在哪儿了……” 我虽然只在这里待了一年,这里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吃不完的零食,一起玩耍的小伙伴,桑田里的老坟……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在走之前应该去看看鬼道士,不知道他那座庙还在不在,香火旺盛不,他是不是每天还要去给东家找鸡,西家找狗。 我转了一圈又一圈,胖子都急了,催促道:快走吧,再不走天就黑了。 可胖子哪知道我此刻的心情,离家多年,越是近了,越是心绪难平,这难道就是人家所说的近乡情怯吗? 终于回到我出生的那个村子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对于这个村子,其实我并不是很熟悉,我的出生本就不光彩,后来外公死了,外婆抑郁,母亲又要照顾地里家里的活计,基本没有时间带我出去玩。 我凭着点滴记忆,找到了外婆家的房址,母亲送我走的时候,外婆家的房子是塌的,现在哪里盖起了一口新房,一扇大铁门紧紧的闭着,我琢磨着,按照子承父业的传统,这里应该是舅舅的家吧! 就是这里?胖子问道。 我点头,应该是! 胖子抬脚往里走,被我一把拉住,“要不先等等看看,这么多年了,或许他们都搬走了!”上乐双划。 说着,我拉着胖子躲到了房子不远处,一个不显眼的位置。 胖子似是理解不了我的行为,瞪着眼睛道“等啥等,你找你妈,又不是来干啥见不得人的事情,还得躲躲藏藏?” “你以为我想躲……”我把事情的大概,和胖子说了一遍,继而苦笑道:“我妈多半是嫁人了,这里应该是我舅舅的家,当年因为我的原因,外公外婆都死了,我怕我这么进去会被舅舅给轰出来!” 胖子听我这么笼统的一说,似乎有点儿懵,低着头想了很久道:“那来都来了,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蹲着吧,要不咱先找个人打听打听你妈的下落?” 我一想,也是这么回事,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这时候,不远处正巧走来一个放羊的老头儿,胖子走过去,点头哈腰的递给老头一根烟,道:“大爷,我们是外地来走亲戚的,想跟你打听个人!” 老头八成是有点耳聋,接过烟,伸着耳朵喊道:“啥?” 胖子趴在他耳朵上喊:“跟你打听个人儿!” 老头这回听清楚了,喊道:“打听人啊!你们要打听谁?” 哎呦,别看这老头聋,声音倒是真不小,估计他自己听不见,就以为人家都听不见呢。 “你妈叫啥?”胖子扭头问我! “新兰。”我说道。 “啥?”老头又喊。 “叫新兰!以前住这家的!”胖子也喊。 老头似是恍然大悟,喊道“哦!新兰啊……” 我真是后悔啊,我在这儿半天了,找个谁问问不行啊,咋的就找了这么个聋老头,他这么一喊,地里干活回来的人儿,都往我和胖子这儿瞅,一边瞅还一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而这时那扇铁门也‘咣当’一声开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高瘦男人走了出来,歪着头往我们这了瞅。 “呦!新民啊!正好你出来了!这俩外地人是来找你妹的!”老头见到男人,高喊了一嗓子,叼着烟,撵着羊走了。 “你是……”男人走到我身边,疑惑的看着我。 “舅--”我小声的叫道。 男人正是我的舅舅,他还和以前差不多的样子,只是多了一些成熟与沧桑。 “你是-小安!”男人盯着我,上下打量了半天,试探着问道。 我点头,怯怯的看着他,面前这个人是我的亲舅,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可我不知道接下来,他是不是会把我当成不祥之人赶走,于是我赶紧道:“我--我只是想来看一眼我妈!” 出乎预料,舅舅没有赶我,他激动的拉着我的手,道:“小安--快-快跟舅舅回家!” 这时,又打门里出来了一个女人,舅舅赶紧给我介绍,说那是舅妈。 然后回头跟舅妈道:“这就是小安啊!新兰的儿子,你知道的……” 没想到,这舅妈听完舅舅的话,比舅舅还要热情,拉着我就往家里走。 屋里,桌前,舅妈给我们泡了一壶茶,舅舅这才幽幽开口道:“你走之后不久,你妈就走了,这么多年音信全无,我们都以为她找到了你,与你在一起了……”舅舅在给我们倒茶,可手却有些抖。 “她虽然是把你送走了,可却三天两头的跑去偷看你,看你过的好她挺开心,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你们离开了,然后她就执意要走,谁都拦不住…我知道,她心里对你有愧,可当年那事闹成那样,她也是为难……” 舅舅一边说,一边用粗糙的大手抹着眼睛,而我早已是泣不成声,一番悲悲戚戚下来,舅妈在一边似是坐不住了,她道:“都别哭了,能回来这是好事儿,哭啥,我--我这儿正好有点事儿要问……” “孩子才来,你就不能等会!”舅舅对着舅妈竖起了眉毛。 “这事怎么能等得?你倒是不急,可我这当娘的,心都要碎了!”舅妈说着,竟也红了眼睛。 我一看这指定是有事啊!连忙问道:“舅妈有啥事尽管说,跟我还客气啥。” 舅妈听我这么说,有些迫切的问道:“小安,这么些年,你一直跟着那个先生?” 我点头,心说,这事情难道还跟叔有关? 却不想舅妈激动道:“那太好了,那你一定跟那先生学了不少本领,你快点儿看看你弟吧!” 第139章山鬼 我自然知道我弟,是指我舅家的孩子,难道他家孩子出啥邪乎事了? 想着,我们就跟着舅妈去了另一间屋子,那间屋子拉着窗帘,密不透风飞。也看不清里头啥情况,不过我却听道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嘟嘟嚷囔道:“我要吃鸡腿,我要吃面条,我要……” 那声音应该是正处在变声期的男孩发出的,可那声音不急不缓,上下一个调调,就跟电视上常演的智障人士说话时的样子。 我心中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我表弟是个傻子?这时胖子和我对视了一眼,看那样子,他跟我想的也差不多。 屋门锁着,舅妈一边开门一边叹气,道:“不锁着不行。小顺光想着往外跑,跑出去就找不回来……” 门开了,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半倚在床头,我们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一直在重复着那两句话儿,并且嘴角还一直往下流哈喇子。他的脖子底下还围了一块毛巾。毛巾已经被流出的口水给浸湿了。 屋里光线比较暗,舅妈一边开灯,一边说道:“唉,本来好好个孩子,赶了一趟山回来。就成这样子了,小安,你跟的那个先生,当年在咱们这一片儿,是出了名的灵。你跟了他那么多年,能不能给看看,你弟这是这么了啊!”舅妈说完,满脸期望的看着我。 中邪俩字说起来简单,可实际上也分很多种,有些中邪的人,总能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那些声音能准确的说出自己弱点与隐私,会怂恿自己去做某些事情,例如自杀。有的人则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看到死去的人,看到以后的事情等等,总之就是言行举止极为反常。而中邪的人,如果把自己所听所看到的跟别人说,别人多半会不相信,从而他们当成了神经病。而我表弟现在这样儿,还真像是中邪了。 我看了看他的额头,果然他额头正中间的地方有一条黑线。莫非在山上冲撞了什么邪祟的东西? 想着我便问道舅妈:“他身上有没啥奇怪的淤痕啊?” 舅妈听我这么问,眉梢一喜,连连点头道:“有~有,还真神了,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身上有淤痕……”舅妈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撸起了表弟的袖子,我倒吸一口凉气,他那胳膊上,赫然是几个青手指印子!就像被什么东西,强行硬捏出来的。 我走近看了看那淤痕,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心下一沉道:“他这样有多久了?” 舅舅沉思片刻道:“是从上个月十六,到现在---正好二十八天了!” 我心下松了一口气,想着幸好没过七七四十九天,否则我这表弟,这辈子可能都要这样了。 舅妈在旁边看着我变了好几变的脸,问道:“到底咋样啊?能看好不?” 我点头道:“还好,冲撞了邪祟,少了一魂,要招魂,驱邪!现在先驱邪吧,准备些柳木或桃木,烧纸,另外准备朱砂三钱,铜盆一个,……” 舅妈听我说完,道:“这些咱家都有,就是朱砂得去买,我出去买,你们先在家坐坐。” 我问舅舅:“丢魂的地方你们知道吗?他这魂丢的时间有点儿长,得去丢魂的地方招魂。” 舅舅听了我这话,皱着眉头想了想道:“知道是知道,就是那地方……咱们是要白天去,还是晚上去?” “自然是晚上。”胖子回答道。 舅舅道:“行,只要能给小顺看好,晚上就晚上!” “舅,听您这话音的意思,这丢魂的地方好像不是啥善地儿啊!”胖子问道。 舅舅点头道:“那个地方有山鬼,小顺这样,就是被山鬼给害得!” 关于山鬼,各地应该有很多不同的传说,一般都是在深山古林中,尤其是走夜路的时候,会遇上的一些山魈鬼怪,有人说那是木、石、禽、兽变的精怪,有人说是山神爷爷养的看门兽,有人说山鬼专吃美女,还有人说它们不吃人,只是爱捉弄人,会把人们放在山上的牛给偷偷牵走,或者把带饭下地干活的人的饭换成石头,自己则把饭吃掉。 “咱们这片,都知道帽儿山有山鬼,一般没有人敢上那儿去,可这几个孩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结伴去那里赶山。”舅舅一幅无奈的样子说着。 赶山我知道,就是上山采集,打猎等,白泥洼地处深山,山里物产也很丰富,蘑菇,野果,山鸡,野兔应有尽有,小时候三五成群的孩子们,都挎着篮子,拿着扣儿,去山上采蘑菇,下扣,第二天再去,就可能逮到野兔或山鸡,那一直是我很向往去做的事情,可叔给我不知的功课,让我无暇去干那些。 “那一起去的人,就小顺自己出事儿了?”胖子问道。 舅舅一脸晦气的样子,道:“可不咋得!那天下午,一起去的孩子都回来了,偏偏不见小顺回来,我跑去问道,那些孩子们都说,小顺在帽儿山的时候,就和他们走散了,我一听他们去了帽儿山,急了眼,想着找几个人帮着去找找,可那时候天已经晚了,人家一听要去帽儿山,谁都不敢去,最后我和你舅妈俩人去找了一晚上……” 舅舅说到这里,打了个哆嗦,才继续说道:“天快亮了的时候,我们才找到小顺,他躺在半山腰的一块大青石上,耳朵和嘴巴里塞着黄泥,身边还有一堆残碎的死蚯蚓,和一只少了一部分的蛤蟆。” “我跟你舅妈叫醒他的时候,他还一直嚷嚷着,吃鸡腿,吃面条,我们本来以为他是吓坏了,回来休息一下会好,可谁知打那天回来后,他就变成了这幅样子,我也找了个先生给他看过,也给叫了魂,可却没有用,唉!” “那蚯蚓和蛤蟆,都被小顺当面条和鸡腿吃了?”胖子一幅恶心的样子,问道。 舅舅点头,道:“应该是吧,村里老人都说,山鬼不吃人不杀人,就是爱捉弄人,尤其喜欢折磨小孩子。” ……上丸纵才。 我们又说了几句,舅妈就回来了,进门就喊买到了,买到了,随即递给我一个袋子,我一掂量,觉得那朱砂起码得有二两,感情舅妈以为这东西越多越好了。 驱邪其实挺简单,跨个火盆,喝点儿符水就能搞定。 舅舅找来了些桃木枝,在院子里引火,这个引火得使用火柴或者引火木,是万万不能用打火机或其它自然物质的,所以舅舅引火,也是一番烟熏火燎。 其实这个火最好是烧檀木,可檀木那东西,一般人家也没有,所有只好用桃木或者柳木代替了,而桃木与朱砂都是驱邪物品,邪祟之气属阴,用火一烤,自然就驱散了,当然也是需要驱邪符一类的东西。 火终于引燃了,舅舅把火盆端进来,我则准备了一个水碗,用火盆点燃了一张符,念叨:“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虎贲,炁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炁常存……” 我一边念,一边任由符灰落在水碗里,与此同时,舅舅和胖子把我表弟从床上弄起来,架起他就要迈过那火盆。 可这时,一直傻愣愣的表弟,忽然大力的挣扎了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哇哇大叫,简直就是泼妇撒泼打滚的样子,舅舅和胖子两个人都按不住他,愣是让他把那火盆给踢翻了! 第140章肚子里的东西 火星字迸的满屋子都是,胖子蹙眉骂道:“娘的,这邪咋的驱不了啊!” 驱邪虽然是场小法事,可半途中断,也是预示着做法失败,也就是说表弟身上的邪气依然在。难道这不是撞邪那么简单,是被什么邪物缠上了。要说这邪物缠人,总应该有个是非因果把,难道小顺无意间得罪了它们,与它们下了仇?心里这么想着,眼前的场景就已经不受控制了。 小顺踢翻了火盆也没善罢甘休,面上一幅魔怔了的样子,双眼放光嘻嘻笑着,整个往外一窜一窜的,那力气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能使出来的,舅舅和胖子两个大男人愣是没抓住他,让他挣脱开来,撞倒站在门口的舅妈。就往外跑。 “不能让他跑了啊……”舅妈伸着手惊叫着,却一时也是爬不起来了。 我一看这架势,‘嗖’就窜了出去,跑了这么多年的步,速度早练出来了,几个大步就堵在了小顺前头。 小顺迎面迎面撞进我的怀里,我清楚的看到他眼中急速凝聚的惊讶,随后转为一抹戾气,继而整个人。狠狠的往我身上推来。 他的力气确实很大,我这练了十多年了,还差点被他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推了一个趔趄,这么大了力气,也难怪舅妈天天锁着他。 “上哪去?!”我怒喝一声。 这一声喊,蕴含着道家真气,就如同当年叔见鬼之后,常喊的那声‘滚’一样,这声音对于常人来说没什么,可对邪魔鬼祟来说,却如洪钟一般。 小顺果然愣在了那里。这是胖子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符。一下子就贴在了小顺的脑门上。口中快速的念完定身咒,道:“嘿嘿,这回跑不……” 胖子这话音还没落呢,小顺咧嘴一笑,伸手就把符纸给扯了下来,随手丢在了一边。 胖着一脸不相信的模样,看着符纸轻飘飘的落在一边,道:“这--这他娘的咋--咋回事啊!” 我也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冷笑一声,照着小顺的肚子就来了一脚。 小顺闷哼一声,抱着肚子弯下了腰,随即顺势躺在了地上。这时,就见一个黑影风一样的遁向门外,我随快速丢出一张五雷符,五雷符击在那黑影身上,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逃了。 舅妈见小顺被我踢了一脚后晕倒了,忙不迭的跑过来抱起小顺,嘴里念叨着:“顺啊,顺!你没事吧!小安,你--你咋的还踢小顺呢!” 胖子在一边摸着鼻子道:“要不踹他一脚,只怕那玩意还要继续窝在小顺的肚子里呢!” 舅舅与舅妈都是肉眼凡胎,自然是看不见那个黑影,不过舅舅毕竟是个男人,不比女人惊慌失措,听胖子这么一说,已是明白了几分,道:“那--那现在没事了吗?小顺他……”舅舅指着小顺,感情是怕我把他给踢坏了。 我说道:“放心吧舅,小顺暂时没事了,只是前些日子吃了不应该吃的东西,待会醒来后,会吐上一阵子。只是他这个魂还没找回来,我门今晚还得去帽儿山看看,最好是叫舅妈跟我们一起去。” 舅舅听了这话,面色有些不好,道:“为啥非得你舅妈去?我去不行吗?” 我挠头道:“你去也不是不行,叫舅妈去是因为她是母亲,自个胎里出来的,容易找些,并且今晚小顺着可能会比较折腾,还得人照顾着点儿,你们看谁去合适?” 舅舅和舅妈对视了一眼,最后舅舅自告奋勇道:“还是我去吧,她一个女人家,胆子不行,怕还没找着下顺的魂的,自个就吓掉魂了,上回去我们去,我被她一惊一乍差点吓死……” 我说:“那行,咱们先把小顺抬屋里,我再做一个引魂灯,回头到帽儿山还得用呢。” 舅妈是个利索人儿,趁着我做魂灯这点功夫,她快速的炒了是个菜,烙了几张葱油饼。我和胖子也真恶了,谁都没客气,一人卷起一张饼,大口吃了起来,舅妈在一边搓着手不好意思道:“这刚来呢,就摊上这么档子事儿,等把小顺这事儿了了,带我们去镇上饭店里吃。” 一张油饼刚下肚,就听小顺那屋折腾了起来,先是叮当的响,继而是一阵呕吐声。 我们跑去看,小顺半趴在床边,床下放了一个早年农村喂猪装猪食的木桶,而他则一只手紧紧的扼着喉咙,脸呈菜色,绿的慎人,嘴角还有没擦干的液体,看样子刚吐完。 再看小顺,他显然已经清醒过来了,起码想吐的时候,知道自个儿找泔水捅吐了,就是整个人还蔫头巴脑的,眼神空洞,这是少了一魂的缘故。随后,我忍着恶心往那桶里瞅了一眼,那一摊不知是啥的污物,黄绿黄绿的,看起来怪渗人…… 小顺缓了缓,又干呕了一大通,呕的眼泪鼻涕的一起往下淌,那滋味恨不得把胃都吐出来。呕吐的滋味不好受,这个我深有体会,小时候跟着叔见那些东西,我没少呕,不过随着逐渐成长,对恶心的东西免疫力也高了。 而舅妈站在一旁直跺脚,作为一个母亲,见孩子这样,自己却不能为其分担一点儿痛苦,确实是一件难受的事儿,无奈之下只好看向我,直问:“小安,这可咋办啊……” 我摊手,这个真没办法,其实他吐的越干净越好,这就跟往外排毒似得。 舅舅也看的揪心,可还是拍拍舅妈的肩膀,安慰她道:“没事的,你放心,有小安在,小顺一定会没事的……”舅舅说着,看向了我,眼神中满满的信任。 我的心里徒然的一酸,这种感觉,就像是我们这一大家子,在共同面对某一个困难。我对着舅妈肯定了点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小顺终于停止了呕吐,整个人面条一般,面无血色的倚在了床头,舅妈赶紧往他的唇边送水杯。亚杂围巴。 一番折腾下来,外头的天也已经黑透了,我道:“小顺已经将秽物都吐出来了,今晚再将他的魂带回来,就没事了。” 随后我让胖子去我包里拿了一小困红绳。那绳子是用鸡血与朱砂泡制过的,为了防止我们走后,那东西再来上小顺的身,我还是决定用‘锁魂结’把小顺捆起来。 说实话,那种结我跟叔学过,可实践这还是第一次,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结,结打完后,就像是在人的胸口编制了一张网,并且每打一个接,都要念一边锁魂咒,这锁魂结成后,自身的魂出不来,其它的魂进不去。 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才把那个结打好,而我自己也勒出了一头大汗,我把红绳的一头递给舅妈,嘱咐她道:“舅妈,看见这个线头没,一会我们回来,进门后你千万别说话,一拽这个线头,这绳子就会开了,那样小顺的魂就能回来了,记住,千万别说话,不然小顺该被吓跑了。” 舅妈忙不迭的点头,又在嘴里重复了好几遍。 这时,舅舅则拿来了两把手电,给我和胖子一人一把,他自己则提溜着一个玻璃罩灯,里面的灯芯很短,火苗却很长,灯罩上有一个小孔,火苗很稳定。 “咋给灯笼也提来了?要不我去车上拿吧手电?”胖子说着就往外走,却被舅舅叫住,道:“帽儿山邪祟多,那些玩意儿怕火,我是故意带着这个的。” 就就这么说倒是没错,我们便也没再多说什么,招呼舅舅往外走,没想到舅舅却把灯笼递给了我,道:“我还得再准备点儿东西,你们等等。” 舅舅说完去了西厢房,不一会的功夫就拿出了一个化肥袋子,袋子打开,我吃惊的发现那里头竟然是一把猎枪。 “我说舅,你这还准备捎带着打点野味回来?”胖子笑着问道。 我自然知道舅舅拿枪是为了应付未知的危险,我惊讶的是舅舅家竟然有猎枪,那玩意不是当年都挨家挨户的搜,都给没收了吗! 舅舅见我疑惑道:“当你你姥爷藏出来的,好使不好使也不知道了,带着壮个胆儿。”舅舅说着,把枪又塞给了我,随后又拿起了一个脸盆儿,又去灶下拿了根柴火棍,这才说道:“好了,走吧!” “据说山鬼就害怕人们敲击铁器的声音,带上这个,心里有底。”舅舅给我们解释着,我们一起出了门。 我心说,舅舅跟舅妈上次去山里找小顺是咋去的啊?难道两口子就敲着盆子,点着灯,拿着猎枪这么去的?这半夜三更在野外敲脸盆,这不自己吓唬自己吗! 这个季节,吃饱了出来走走还挺舒服,农村空气又好,小风吹着,小虫鸣叫着,还挺惬意,我和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关于山魈的事儿,舅舅在一边插嘴道:“对,山鬼也叫山魈,不过那东西太邪门了,咱们这里多半都叫山鬼,小安,你们见过那玩意?” 第141章悬浮的供桌 “我反正是没见过。”说着我看了胖子一眼。 胖子道:“我也没见过,可却听过关于山魈的各种传说,如同舅舅所说,那东西邪的很,嘿嘿,今天咱们正好去见识见识。”胖子说着。自信的拍了拍自己的包。 他那包里装的多是些法器,符咒等驱邪的东西,可能是他这两年干这个习惯了,这包他走到哪儿背到哪儿。不过里面的东西我都看过,没啥太了不起的玩意儿。 我们走了半个多钟头,路就变成了坡地,上下起伏,难行了起来,坡地走了约莫有一个钟头,我们就来到了一座山脚下,那山倒不是很高,就是面积挺大,远看跟个大坟似得。 “到了。”舅舅说了一声。随后‘铛’的一声大响在我耳朵里炸开。这毫无征兆的一声响,真真是把我吓了一跳,胖子也吓得虎躯一震,我俩同时幽怨的望向舅舅。 就见舅舅极其认真的敲着脸盆,大声道:“山魈,山魈,雷打火烧。山魈,山魈,你矮我高。你敢出来,我割你雀雀炒辣椒……” 我和胖子满脑门子黑线,听着舅舅那带着方言的口音,回响在这乌漆墨黑的深山里。我心说:‘艾玛,这要不远处正走个人,那还不得给吓死啊!’ 舅舅足足念了三遍才停下,嘱咐我们道:“待会上了山,你俩千万别互相叫名字,叫名字要是被那东西听了去,它会依样学样儿叫你们,迷惑你们。把你们引进它们的圈套,如果你们要真听到有人叫名字。那一定要仔细听。听听叫你那人,说话有没有回音儿,若是有,那就是人,若是没有,那指定就是那玩意儿了,知道了吗?”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不是我们真的信了,是舅舅那神叨叨的劲儿,我们都不知道该和他说啥好了。 舅舅见我们都点头答应了,这才带着我们继续往山上爬去。 帽儿山真的跟别的山不一样,这里长满了松树与各种各样的灌木,也没条往上走的路,我们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灌木从里,简直可以用寸步难行来形容。 “这里平常没有人来,这些树都在这里长疯了……啊!”舅舅说着,忽然叫了一声,我心里也咯噔一下,胖子则脱口而出:“什么东西?” 这时,就见我们前面不远,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搜的一声不见不见了。 “哎呦,别怕,是野猫!”舅舅叫我们别怕,自己却一直在拍胸口,一幅吓得不轻的样子。 “看,那儿还有一只!”胖子用手电照去,就见不远处也有一双绿汪汪的眼睛,胖子这么一照,它还发出一声哭奶的婴孩一样的叫声。 “这野猫还真多!”我嘀咕道。 舅舅接话道:“是啊,猫儿山可不就是猫多吗,这山名就是这么来的。” 我晕,我现在才整明白,原来不是帽儿山是猫儿山啊!这山上又是野猫又是山鬼的,还真是老山藏妖。 “据说猫儿岭之所以聚集了这么多猫,是因为这里有一只千年猫王,猫王能幻化成人形,身上披着五颜六色的须发,它的须发又长又结实,每天都会有猫徒来给它梳理,若是不小心掉根须发,猫王就小心的拾掇起来,待到有山猫死了,猫王就用须发在亡猫脖项上打上环结,把那死猫吊在树枝上,作为送终……” 舅舅一边走一边给我们讲。此情此景此故事,听的我总忍不住往旁边的树枝上看,怕等会迎面撞上一只死猫,那还真挺诡异。 往山上走了十多分钟,越走草木越深,我忍不住问舅舅:“你还能找到当初找到小顺的地方吗?” 舅舅点了点头,却忽然怪叫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舅?”我紧走两步,把舅舅往上拉。 “崴脚了,刚才不知道是啥东西,擦着我脚脖子过去了,吓了我一跳。”舅舅心有余悸的说着。 “那没事吧?我看看!”说着,我卷起了舅舅的裤腿,手电光的照射下,黑红的一道子,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伤口不像是普通山兽所伤的啊!难道有山野精怪发现我们上山了,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胖子说着,拿着手电四下照去,周围杂草丛生,有啥也看不见。 我扶起舅舅,问道:“还能走吗?” 舅舅救子心切,咬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道:“不碍事,还能走。” 又走了一会,前面草木渐少,舅舅小声道:“到了,就是这。我跟你舅妈,就是在这找到小顺的。”亚东反亡。 我和胖子走过去,一大块光滑的青石板,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泛着白光。 “这石板不对啊!怎么这么平滑?”胖子乍一看,就看出了门道。 我也发现了,这石板虽然是倾斜的,可未免天光华了些,当然不是那种人工打磨的光华,倒像是长期有人走坐在上面,磨出来的那种滑腻,并且,在这杂草丛生的深山老林里,唯独这块空了出来……想着,我从旁边捡了块拳头大的石头,往那石板上敲了敲,一阵咚咚的声音传来。 “下面是空的!”胖子侧耳说道。 “这---不会是那东西的窝吧!”舅舅声音有些哆嗦,小心翼翼的问着。舅舅自打上来山,称呼山鬼都成了那东西,很忌讳的样子。 我摇头道:“不知道是啥窝,不过里面肯定是个洞子。” 胖子脸上露出热切的表情,刚想说啥。舅舅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咱们快点给小顺招魂,可千万别惊动了那东西,那东西记仇的很,得罪了它们,那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我好像也曾听说过山魈记仇这事,为了避免我们走后,那玩意再去纠缠舅舅,虽然很好奇,可我也不打算掀起那大石来看看了。 我取出下午做的引魂灯,往里吹气儿。 这灯不是普通的魂灯,而是类似天灯的样子,上面书有小顺的生辰八字,点燃了火后,它就会飞起来,我们只需要跟着这个灯飞去的地方去找,多半就能找到下顺的魂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引魂符,念道:“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症,速归本性来。”念完,伸进引魂灯,一个火苗窜了出来,我将之丢进魂灯里,魂灯飘飘悠悠的升了起来。 舅舅指着指着冉冉升起的小纸灯,刚想说什么,我用手势告诉他别说话。 小纸灯升起后停留在半空中,片刻后,呼的一下转了个方向,往山后头飘去。 “好了舅舅,现在你喊一喊小顺把!” 舅舅生长在农村,想来对喊魂之事一点都不陌生,我这么一说,他就喊了起来:“小顺…顺啊!跟爹回家了!回家吃饭了……” 舅舅刚开始可能是碍于青石台下面的那个洞,不敢大声的喊,不过后来喊了几声不回后,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声音渐大,在安静的深山里,回荡出去老远。 我和胖子则一直看着那个魂灯,那魂灯本来就小,飘着飘着,最后竟消失在了黑暗的夜空里,再也没见回来! 按理说人是在这里找到的,魂也就在这不远处吧,这会儿也早该回来了啊,可魂灯却一点信都没有了,我不由产生了一种猜测,随即顺着魂灯飘去的地方走去。 我往前走,舅舅和胖子在身后跟着,说来也怪,魂灯飘去的地方,脚下好像没有那么难行了,这里的草木都分向两边,像是经常有什么动物路过这里的样子,这路很明显,胖子跟舅舅肯定也主意到了,可是我们谁都不说话,因为这条路,让我们更加肯定前面有什么东西。 走了十几分钟,转了个弯,舅舅手上的罩灯差点儿掉在了地上,一双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地上看,还是往天上瞅了。而眼前这场景,我看到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引魂灯就在前方,悬浮在半空中,而惨白的火光下,有一幅虚影儿,那是一张悬空的石头供台,供桌上正冉冉的升着香火,我甚至还能闻到一股香火味儿,而供台之上,则摆放着一只烧鸡,而供台前坐着的人,竟然就是小顺。 一缕缕青色的烟,自供台的香烛上飘出,飘到小顺的面前,这时小顺猛然抬起头,将香火气一股脑的吸进了鼻子里,而小顺的影儿,也变得实质了许多。 小顺抬起头发现了我们,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对,就跟来之前,我在门口拦住他的那刻,他眼睛里的戾气一模一样。 “小顺--我是爸啊!顺……”舅舅看着那虚影儿,则心心切的就往上扑,像是要把小顺抱在怀里。可一眨眼的功夫,小顺的身影,就如同青烟一般散去了,随即供台也消失了,刚才还青烟缭绕的景象,一下子如人如楼空,连刚才那香火味儿,也一下子不见了。 而这时,在空中悬浮这的魂灯,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悄然的熄灭了。 第142章幻术 我大叫一声:“不好!快点回家!” 说着,率先回头,往来时的路上跑。 胖子想来也琢磨出了点味儿,一点也不比我跑的慢。只是舅舅的脚上有伤,跑起来有些坡,可见我那么急。也知道定是有事,跟在后面喊道:“怎么了,发生啥事儿了这是……” 我来不及多解释什么,只简单的说道:“小顺可能有危险!” 舅舅一听小顺有危险,‘啊’的大叫一声,那脚也不坡了,如同撒了欢一样的往前跑,竟也没落下我们多少。 最是天下父母心啊,我扭头看着舅舅那样,都替他感到腿疼,可也没法了,事情刻不容缓,我也没功夫背着他跑! 看来缠着小顺那玩意儿。远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那东西好像没有那么怕我们,不仅上山就给了我们下马威,还借由小顺的魂在我们面前显形。 也不知道它使了什么手段,拘了小顺的魂,借由小顺之魂,帮它吸取香火,而刚才那飘忽在半空中那供桌上的香火,应该是村里哪家供着的保家仙呢。只是那保家仙可能正好就是哪个邪祟而已。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也不知道,总之现在那邪祟知道我们在猫儿山上,还给我们将了一军,接下来它十有八九,会再跑去舅妈家难为表弟。我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情形,我只想着招到小顺的魂,带他回去便没事了,早知这样,出来的时候在舅舅家门口。贴张符就好了,起码也能拖延个一时半刻。 下山那个难啊。我们也顾不得看脚下了。直接就是连滚带爬。 一路无话,就光剩下喘了,即便这样,我们跑回村子的时候,也已经是午夜了,我们仨连跑带喘的动静,惊动了村子里无数的狗,那狗叫的啊,跟比赛似得,随即有几户就相继的开了灯,这还真是严重的扰民。 舅舅家的门半掩着,我一看心里就明了,我们走的时候,门是关上的,舅妈一个妇人家,半夜三更的肯定不敢把门打开,这定是那东西来了。 我一步窜进大门,奔向屋子,就见舅妈正趴在门口的地上哭呢,那哭声又假又长嚎无悲恸,还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像是受到了什么大刺激。 “舅妈,舅妈!”我叫了两声,舅妈却依旧是那副魔怔了的样子,我一看那样,也顾不得长幼了,拉起舅妈就是一个大巴掌,舅妈挨了打,一下子愣了。 舅舅一把拉过我:“小安,你咋--你咋又打你舅妈啊?”舅舅不是在指责我,他眼生怯意,想是知道我不能平白的就抽舅妈。 舅舅话音刚落,舅妈突然又大声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快-快啊,小-顺又跑-了啊!” 我往里头床上一瞅,果然床上空空的,胖子在一边皱眉道:“您这也别光哭啊,快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 “哭-哭有个几把用?快给我们说说!”舅舅想来是心急,话就重了些。 舅妈抹了把把泪,尽量语调平静道:“就在一炷香前的功夫,我听见外头大门响,我出来一看,是你们仨推开了门,我见着你们仨回来了,心里高兴,想着小顺的魂定也是回来了,便赶紧的拽开了那红绳,可谁知红绳刚一拽开,顺他爸突然就跑了过来,撞在小顺身上就不见了,接着小顺就发了疯一样,跑了出去。” “我跟在后面追,小顺转身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那一眼看的我就如同中了定身法一样,一下子就瘫在地上,动都动不了了,可我心里清楚的很,小顺一定是被啥东西上了身了,我心里急的跟火烧似得,却奈何啥都做不了,只能干嚎!” 舅舅一听急了眼,埋怨舅妈道:“那不是我们啊!我们这不才刚刚回来吗!你咋就不知道好好看看,你这个……” “舅舅,这不关舅妈的事儿,即便舅妈知道那几个人不是我们,也奈何不了它。”我阻止舅舅,问道舅妈:“你可看到,小顺往哪个方向跑了?” “往西!往西去了!”舅妈手指着西方,那正是猫儿山的方向,难道那邪祟要把小顺带到山上去?可它带走小顺是啥意思呢? “走,咱们再回去找去!”舅舅面色焦急的说着,又要往外走。亚东华才。 胖子拉住舅舅,道:“舅,你这脚都那样了,还是老实在家呆着吧,我跟小天现在也知道去猫儿山的路了,我俩一起去就行!” “你脚咋了?伤着了?”舅妈说着,掀起了舅舅的裤腿,就见舅舅那脚腕乌漆墨黑的,肿的跟那发面饽饽似得。 舅妈呼道:“啊!这么严重……” 看着舅舅那伤,我心里很愤怒,那东西,这是在一步一步的挑战我的极限,可我不敢发火,我怕一火身体里的黑气又会不受控制,于是暗下决心,既然你咄咄逼人,我也不会再跟你客气! “哎呦,不碍事!”舅舅不耐烦的撸下裤腿,看向我,我点头道:“舅,你去了也没啥用,你就安生的在家等着吧!你那伤让舅妈烧点桑树枝的灰,和着香油敷敷!” 说完我从身上掏出两张护身符,给了舅舅舅妈一人一张,嘱咐两人贴身带着,千万别出去。随后我又在门口贴上了一张符,然后收起胡乱丢在地上的红绳,将红绳揣在怀里,于胖子一起走出了门,又往猫儿山的方向走去。 胖子一边走一边骂:“日它娘的,这是当老子的腿不值钱,来回趟的溜我们呢,待会落在们手里,老子给它拴石磨上推磨,直到累死为止!” 我说:“胖子,你也别太掉以轻心了,我总觉得那是个厉害玩意儿,或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我就不信这个邪,它厉害?咱俩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喝稀长大的啊!你别老给它长志气。” “行,那待会看你的!” …… 和胖子一路小跑一路扯,走了没有一个钟头,我停住了。 “咋不走了?”胖子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皱着眉头四下打量,就见路的两旁没有了一棵树,也没有了长满庄稼的地,入眼之处一片荒草,那草有半人高,在夜风中一动不动的,很是诡异,可我明明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路两边有零散的田地啊! “娘的,撞上鬼打墙了,这鬼也不长眼,敢当咱们!”这么一停,胖子就看出了端倪,掏家伙就在路边来了一泡! 可那些荒草还是该咋地咋的,一点儿都没有消失的意思,胖子一边系着腰带,一边瞪着大眼看着。 “交女朋友了?”我轻笑着问他。 “别瞎说?我还是个雏呢!可这咋不灵呢?”胖子一头雾水的样子。旋即委屈道:“我跟你在一起,遇到过的鬼打墙,撒尿就没灵过!” 我没理胖子,望着那鸦雀无声的荒草轻语道:“好高深的幻术!”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我恍然觉得,那悬浮在半空中的供桌,那三个在我们之前回去的我们,或许都是那东西制造出的幻觉! “胖子,有罗盘吗?”我问道。 “那必须得有啊!你说你还要啥?我这百宝囊里应有尽有!”胖子说着,大手伸进包里摸索了一圈,掏出了一个罗盘,持在手里。 我凑过去看,罗盘上的指针先是抽风了一样四下转悠了几圈,继而指向一个方向,微微的抖动着。 “就是那儿了!” 第143章破幻境 罗盘的指针指向了草丛的某处,我说了一句,与胖子两人冲着那个方位就走了过去。 制造幻境的东西,定然也是在幻境之中,只不过我们是在幻境里,而它却是在一旁控制着幻境。而所谓幻境,也多是制造幻境的人,把脑海中熟悉的景致,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用术法幻化出来。 不过这如果是个幻境阵,那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我根据罗盘的指示,找到中心位置,又根据八卦,找准了乾、坤、巽、兑、艮、震、离、坎的方位,随即拿出红绳,按照八卦位围成了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小阵,然后将绳子的一头握在手里,整个人绕着阵脚走。亚东医技。 如此走了三圈。我按照八卦对应‘开’门的位置,大喊一声‘破’! 身边如同有一阵烟尘滚来,周围的景象一下子变了,半人多高的荒草凭空消失,四周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得了,也不是了不得的把戏,走吧!啊!” 胖子说着就想走,一转身,却发出了一声惨叫。我徒然回头,也被身后那凶神恶煞的东西,吓了一大跳。 我迎面对上的,是一只硕大的头颅,细看之下,那竟然是一顶大草帽子,那草帽下的东西身材特别高大,比胖子那魁梧的身材还大出一圈,高出一头,它的头盖骨非常的大,面目似猴。口中长满獠牙,每一根都有三四寸长。一双眼睛扑闪着。在黑夜里闪出与野猫类似的绿光,那东西的上肢格外的长,背却有点儿佝偻,浑身长毛,但是很短,我往下看,它螺旋的两条腿下,脚竟是倒着长的,脚后跟朝前,脚丫子在后…… 关于山鬼的传说,有一种就是它们都带着一顶草帽子,那草帽子是由一种上古留存下来的草编织而成的,那种草只生在悬崖峭壁上,人反正是采集不到的,而用那些草编织的帽子,戴上之后就能隐身,结合听说的那些,我心想,面前这个恐怕就是山鬼的原型了。 “难道就是它带走了小顺?知道我们会追来,所以等在这里迷惑我们?”胖子说道。 “那小顺呢?”我说着,四下张望起来。 虽然刚才冷不丁被山鬼惊了一下子,可这回我们也不害怕了,毕竟我和胖子都站在我用红绳布下的这个阵中,邪祟之物是进不来了,所以我迫不及待的四下看去,希望能看看小顺是否平安。 可今晚也不知道是咋了,遇到的事物,都他娘的不能用常识来理解。 红线外面那山鬼,好像根本就不怵我们这根线,它举着双手,龇着牙就向我们扑来,并且在我和胖子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下子将我俩扑倒了! “擦,去你奶奶!”胖子于我合力狠狠的往上一推,那东西低吼一声,便被我们推出去丈余。 我快速的爬起来,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前方,皆是青面獠牙的山鬼,目测得有几十个。这一幕让我想起多年前,在桑田里,我被百鬼围堵的场景,于是我右手捻起一张符,默念咒语,把符纸抛向山鬼群,最后学着叔的样子,用内力大喝一声:“滚!” 顿时,这些山鬼往后退去,脚步非常整齐。 我立刻发现这其实也是一个幻术,这些都是那一个山鬼,可我一时也分不出哪只是真哪只是假,于是用指甲暗掐破中指,在不经意间把血甩在地下的红绳上,就见红绳子上,升起一圈微不可见的光晕,于是,我拉着胖子往后退去。 现在只好将它们都引进这个小阵,看看能不能破解这幻境了。 我们退,山鬼它们便进,很快那些山鬼便踏进了我布的阵上,而我与胖子,此时也已经走出了那阵法的范围,于是我突然念咒,并勒紧了手中的红绳…… 一阵青烟飘起,空荡的山野中回荡着一声惨叫,青烟散尽,那阵法处,却只留下一个类似玉米棒子似得东西,还带有一股子香火味儿。 胖子挠头,走上前去,用脚踢那东西,嘴上道:“这~这还真他娘的怪异啊!那个山鬼竟然不见了!剩下这么个鬼东西,这是啥?” 我看了看,还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如果硬要说它像啥,那就像一根烧火烧剩下的柴火棍子。我捡起那东西,脏不脏的揣进了胖子的兜里,手做喇叭状,在四野喊道:“小顺……” 我来回喊了几嗓子,回应我的只有回声儿,胖子道:“别白费力气了,就他那状况,听见了还不一定有劲答应呢!先想想咱们现在咋办吧!” “还能咋办?继续找呗!”我说道。 小顺的魂掉了那么久,本身就虚弱的紧,再跑出来这么一折腾,搞不好整个人就毁了!” “咱们再去猫儿山,青石台子那里看看吧,我总觉得那里有古怪!”胖子征求我的意见,我知道,他心里还惦记着那青石台子呢! 我本不想打开那个石板,毕竟若小顺的事情,与石台下的东西无关,我们贸然打开,就是闯了人家的老宅,即便是妖物,它们不犯事儿,我们修道之人,也无权去它们的修行地叨扰,如果贸然闯入,那可是要结仇的,我和胖子倒是不怕这些,可山野精怪多小气,就怕它们到时候报复在舅舅一家人的身上。 不过开不开那扇青石板是一回事,猫儿山还是要去的,毕竟在那里找到小顺的可能性最大,于是我收起红绳,和胖子一起继续往猫儿山走去。 刚走了没多远,就路过一颗老槐树,山中多树,我也没太在意,可走过去后,我就生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这感觉我太熟悉了,每次这种感觉一出现,那就必然是什么东西盯上了我。 我做好了见到恐怖场面的准备,猛然回头,可啥都没有,我正对上的还是那棵老槐树。 “槐为鬼木,老槐身上多亡魂,可能是有孤魂野鬼依附在老槐树上。”胖子想来也感受到了我那种感觉,适时的安慰我。 我点头,这大晚上的,又是在荒郊野外,有几只鬼怪那太正常了,只要它们不招惹我们,我也懒得理会它们。 我和胖子今晚算是折腾了个好歹,这来来回回的,又加上在半道上,被山鬼这么一耽搁,爬上猫儿山,找小顺找了一大圈,最后无精打采走回青石台的时候,天边已经微微泛出了鱼肚白。 胖子看了眼天,随后大脚狠狠的踏在青石板上,道:“小顺指定在这下面,快天亮了,咱们再等等,等太阳出来,咱们就掀了这青石板,管它啥邪祟,晒它个全家老少灰飞烟灭。” 阳光威力无穷,早晨第一缕阳光最是厉害,正所谓太阳出,百鬼伏。 胖子不敢贸然动手,想来也是怕石板下的东西不指是一只。 “可下面若不是害小顺那东西,我们擅闯,岂不是要种下仇?”我与胖子说道。 胖子自然知道我多是担心舅舅一家,他蹙眉想了会儿,道:“如果不是,大不了咱们给它们赔个不是,再给它们上些供果,香火,它们稀罕这些。” 我心说谁知道下面那玩意,有没有那么好说话! 胖子见我不说话,又在一边怂恿道:“小顺当初就是在这里找到的,我看十有八九是下面的玩意干的!他现在肯定就在下面呢,再说咱们要找不回小顺,那你舅他不得急死?” 我想了想,说:“那行,等会咱们就把这石台撬开,你带家伙事了没?” 第144章小狐狸精 胖子连连点头道:“带了!你说你要啥咱没有吧!”说着,他在包里摸摸索索,拿出两把螺丝刀,还有一把扳手! 我拿着扳手掂量了掂量,道:“你包里咋还装着这些啊?你不会是捉鬼之余,还干点啥副业吧!” “瞎说!我这是以备不时之需。你看,现在不是正好就用上了?”胖子说着,一屁股坐了那青石板上,拿着那把扳手,有意无意的,一下一下敲击着青石板…… 正敲着呢,忽然在我们旁边不远处,一阵青烟兀自升腾而起,我仔细看去,就见一个身着灰袍,书生模样的男子站在那里,背上还背了一个编的歪歪扭扭背篓。 那男子看模样和比我俩还小两岁,长的十分俊美。比个大姑娘还耐看,只是眉眼的带着一股子媚,妖里妖气的。 “你看这是个啥精?”胖子下巴冲着那人一挑,声若蚊蝇的问道我! 我心说这猫儿山上精怪还真不少,简直就是妖精大本营了,又是猫又是山鬼的,这回又出来个能幻化出人形的。 “我看八成是老胡家的,你看它那骚样儿!”胖子见我没说话,自顾猜测着。 灰袍男子见我们一直盯着它看,也没有过多惊讶。只是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对我们挥手道:“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啊?赶紧走,赶紧走。” 看他那样,定然是早就知道我们在这里转悠大半晚上了,我自当不知道它是什么的样子,兀自站起来道:“你这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怎么说话这么粗鲁?这山是你家的?我们坐在这里碍你啥事了?” 灰袍男子仿佛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了,随即一挥手道:“你爱坐就坐吧,不过待会要出了啥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说完,灰袍男子便背着背篓往山下去了。 出啥事?它这话啥意思?难道这妖和山鬼还有什么关系吗? “等等!”我叫了一声,不由的跟着它走了过去。胖子也紧跟在我的身后。 “你们不要跟着我,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跟着我对你们没好处!”灰袍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走的飞快,还不时的回头看看我们。 我们快,它就快走,我们慢,它就慢走,我心道,这有古怪啊! “娘的!它是不是在引我们啊!”胖子这时也小声的来了一句,随即,我们俩人极有默契的,快速朝着灰袍男人扑去。亚华何号。 灰炮男子见我们追它,没命似的往前跑,我和胖子也没命似得往前撵,后来撵着撵着,男子似是体力不支,一个趔趄就摔倒在了石阶上。 我这才发现,这个地方竟然有很长的青石阶,像是人为修出来的。 顾不得关心啥石阶,我一脚踩在了男子身上,冷哼道:“你跑什么?” 胖子也赶了过来,蹲下一把揪住它的衣服领子,道:“快说,你把小顺藏哪儿了?”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快快放开我,你们缘何这般粗鲁!”灰袍男子佯装镇定。 胖子阴笑两声道:“这就叫粗鲁?你要再不说出小顺的下落,我毁你百年道行!破你修行根基,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胖子这话说的狠,那男子见自己的身份早已被我们识破,声音当时就变了,变得又尖又细,道:“道长饶命,我无意招惹你们,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那青石板下!” “娘的,果然如此!跟我们走!”胖子恶狠狠的骂了一声,拖起男子就往青石台那儿走,而这时,我注意到,那男子身后,竟然拖着一条灰扑扑的大尾巴,看来让胖子猜着了,果真是个狐狸精。 走回石台那儿,我们才赫然发现,那青石台开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口。 “跑了!”胖子惊呼,把那小狐狸摔倒在地下,就用手电往那黑洞里照,洞是斜的,手电光照下去,竟是照不到底儿。 “带我们去找山鬼!”我抓起小狐狸,挟持它。 它战战兢兢道:“我--我-我也不知道大人在哪儿,大--大人要我告诉你们,你们只管回家,待到天亮,那孩子自然就回去了!” 听了这小狐狸的话,我心里一惊,这狐狸能幻化出人形,咋说也得几百年的道行了,怎么如此怕那个山鬼,竟然称呼他为大人,想来这小狐狸出来引我们,也是那山鬼使上的! “不去?!不去我现在就废了你!”胖子说着举起了手,手中有一张符,他作势就要往小狐狸脑袋上贴。 “道长饶命啊!我是真的不知道,道长……”小狐狸见胖子无动于衷,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我。 “算了!它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我阻止胖子。 这狐狸倒是聪明,听我这么一说,点头如捣蒜道:“我真的不是有意与你们作对,我本想去河里抓青蛙吃呢,听到大人传话,让我将你们引开,我就……” 胖子把符踹回兜里,抬脚就踢了小狐狸一脚,道:“还敢骗你爷爷,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没听说过狐狸有吃青蛙的!” 那小狐狸都要哭了,道:“胖道长,你没听说不代表我们不吃的,我们狐狸本就是杂食动物,什么都吃,可当初母亲教导,不能杀除野鸡以外的山里动物,可--可大人他把这山里的野鸡都吃了,我无奈便只能去河里抓几只青蛙或鱼……” 胖子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纠结,狐狸到底吃不吃青蛙这事儿。 我则指了指洞口问道:“那东西到底是啥?你为啥叫他大人?” 小狐狸道:“那是山神爷爷,帽儿山这片山头都归它管,他自然就是大人!” 我心说,那山鬼想来是很厉害,这小狐狸精想是怕他,所以叫它山神爷爷。 我又问了几句,可小狐狸知道的也是有限,于是胖子挥手喝道:“滚,以后再敢忽悠老子,扒了你的皮!” 小狐狸千恩万谢的走了,我则皱眉想着,素来听说山鬼喜捉弄人,没想到还爱吃鸡,这整个山头的鸡都被它给吃没了,胃口可真是大。 随后,我站在青石台子上,对着空荡荡的林子喊道:“你做你山鬼,我做我路人。莫要伤我弟,还你清净根。今日归还来,饶你百年技,明日不见人,生死无祖坟。” 这可不是什么咒语,这是我随口编的,这山鬼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我们,我也得让它知道知道,得罪了我,它也别想安生,今天白天若是不把小顺还回去,我晚上就来给它连窝端了。 当然,现在也不能就那么便宜了它,我以指带笔,在手心里画了一个掌心雷,嘴里默念咒语:“南起衡山雷,西起华山雷,北起恒山雷,中起嵩山雷,五雷速发。嗡,啼啼。”念完,一掌击在那洞口,凭空一声雷炸响,碎石翻飞,大部分稀里哗啦的掉进了洞里。 做完这一切,我与胖子顺着原路下了山,我们俩现在真是又累又饿又困,想着来见母亲,本就激动的几天没睡好,又赶了两天的车程,也没咋休息,这回都快给我俩熬晕了。俩钟头后总算是捱到了家。 这个季节天亮的早,这个点太阳都老高了,舅妈搀扶着舅舅,在大街上等着我们,看到我和胖子后,俩人脸上有了一丝喜色,不过巴望着我俩身后没人后,又愁眉苦脸了起来,舅妈那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上,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我赶紧说道:“舅妈,舅舅,别伤心了,小顺今天就能回来了。” 第145章托梦 “那他--为什么没跟你俩一起回来?”我们一边往家里走,舅妈一边眼巴巴的问道我们。 我挠头,这个还真不好解释,总不能告诉舅妈,是抓走小顺的玩意,找了一个狐狸精。给我们捎的信吧! “舅妈,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小顺这事邪乎,有些事儿我们说了,你们也理解不了!”胖子说着,看了眼舅舅。 舅舅也是满面焦急,却还是安慰起了舅妈,小顺这件事上,他们两口子是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我们身上! 舅舅跟舅妈想来是一晚上没睡,我们进屋的时候,就见桌子上摆了三碗粥,还有一些小菜,和几个肉饼。看来是满心希望我们仨能一起回来。 舅妈说是把饭再给我们热热,我见她精神萎靡,不想让她再去做这做那,便道:“没事儿舅妈,这大热天的,这么吃点儿就行!” 和胖子稀里糊涂的吃了点儿早饭,俩人倒头就睡起来,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也不知道睡了几个时辰,梦里就听‘咣浪’一声巨响,我跟胖子同时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接着耳边又响起了舅妈的啼哭声。与舅舅的喊叫声:“小顺--顺。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啊!小安……” 舅舅这一嗓子喊得都破音了,我和胖子拖拉着鞋就跑了出去。 舅舅跟舅妈都在灶间呢,灶间里的碗都砸碎了好几个,而地上则躺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顺。看来山鬼没有食言,果然把小顺给送回来了,只是…… 我抬头看了一眼敞开的窗户,这是从窗户丢进来的?难道是为了报我炸了它洞口的仇?幸亏窗户下面就是饭桌,小顺被饭桌挡了一下才掉在地上,若是直接就掉在地上,那可真就摔坏了。 “娘的。那玩意还真是睚眦必报!”胖子难得说个成语,我也懒得纠正他还说错了一个字。我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小顺,他面色铁青,面上极少生机,不过还有丝生气儿。 舅舅跟舅妈八成是吓坏了,两人瘫坐在地上,一幅手忙脚乱的样子,直问我怎么办,也不知道先把小顺抱起来。 我抱起小顺,把他抱回他那屋,放在床上,用大拇指掐住了他的人中,过了一会,小顺长吸进去一口气儿,面色终于是缓和了一些,这时我才掀开小顺的眼皮看了看。 舅舅在一边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我道:“舅,你别担心了,小顺的一魂已经归位了,他没啥大事儿了,就是身子虚,得好好养养!” “那-我这就去抓只鸡去!”舅妈听了这话儿高兴,转身就想往外跑!被我叫住,道:“他现在这样,不适合大补,舅妈你先去给他熬点米粥吧!” 舅妈点头答应着,忙不迭的走了,没一会儿,小顺就睁开了眼睛,看了一圈,看到舅舅的时候,张口道:“爸。” “嗯嗯,醒了!醒了就好……”舅舅这几天,一直表现的挺坚强,可小顺这一声爸,却给他叫的老泪纵横。我在旁边也湿了眼眶,当初母亲迫于无奈,将我送人,那种骨肉分离,对母亲来说,是怎样的一种痛!母亲知道我走后,便执意离开,去找我,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一个女人,背井离乡的日子,是如何一种煎熬…… 小顺醒来后,我们问他,那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想了想道“那天,我们一群人在猫儿山赶山,后来走着走着,我就跟大家走散了,关于猫儿山的传说我也听说过,当时心里很害怕,也很后悔,便想着往回走,可走到一棵老松树底下的时候,我忽然看到树下有一顶草帽儿,那草帽儿是红色的,还挺稀罕,我就去捡,可我刚拿起那草帽,树下就出现了一个怪物,那怪物像是凭空变出来的,见了我,它发出小孩一样的笑声,然后拉着我就跑,我心里一害怕,就啥事都不知道了。” 我一听草帽儿,就知道那东西定然是山鬼了,只是没想到,那草帽儿真的能隐身。那山鬼果然也很记仇,小顺就是动了下它的帽子,它就把人往死里折腾…… 小顺好了,我也回来了,接下来的两天里,舅舅家充满了欢声笑语,我甚至还听见舅舅与舅妈在商议,在当地给我找个媳妇儿,还说他家反正就一个儿子,再多我一个也负担的起啥啥的!说实话,这话听着我特别欣慰,心里暖暖的,可我这身体状况,接下来怕是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所以当舅舅问我的时候,我就找借口给拒绝了。 而舅妈直说怠慢了我们,执意拉着我们去镇上搓了一顿。 而我在这两天中,也去外公,外婆与小姨的坟上看了看,明知他们的魂魄都不在了,却还是跟它们说了会话儿,烧了些纸钱。对于他们,我满心愧疚,要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死…… 只是这小顺恢复了两天,不知咋的,还是那么嗜睡,精神不振。 刚开始我们谁都没在意,可两三天没问题,到第五天的时候,他却还是那个样子! 夜里睡不着,我心里不免琢磨起来,要说这没病没灾的了,只是身体虚点儿,那么养着,也应该是一天好过一天才对啊,可他这丝毫不见好转,是怎么个事儿?难道这里头,还有我没窥破的事儿? 细想,就觉得古怪的地方确实不少,第一次抓走小顺的东西,可能是山鬼,可后来接二连三带走小顺,能制造幻术,能驱使狐妖的东西,真的就是山鬼吗?山鬼爱玩弄人不假,可顶多玩弄够了,就丢在深山野林里,没听说有这么来家里直接掳掠的啊!还有那漂浮在半空中的供桌,那小狐狸的调虎离山之计,如果山鬼真心打算把小顺还回来,为何不直接让我跟胖子带回,偏生要自己往回送呢…… 是夜,我想了很多,我决定明天再去猫儿山上看看,走之前,一定要把表弟这事儿给处理好了! 胡思乱想着,我就睡着了,没想到,那日幻化成灰袍男人的小狐狸精,却入了我的梦。亚华他圾。 梦里我惊讶问它:“你咋进来的?” 这次小狐狸并不是人形,它那真身也就一尺长,倒是尾巴挺大,浑身的毛灰蓬蓬的,它看着我,大眼睛一眯缝,道:“自是有法宝。” “你来干什么?”我又问。 “大人让我给你托句话儿,叫你莫要多管闲事,自求多福!”小狐狸说完这一句,身形就淡了。这时我也醒了过来,梦中情景,清晰的在我脑海里,这梦也太真实了吧,咋的还会做这么个梦呢?我暗自嘀咕着,却恍惚闻到一股子膻骚味儿,我往枕边一摸,湿哒哒的,开了灯,枕边竟然有一滩黄水…… 我一阵恶心,心里也明了,那绝对不是一个梦那么简单,我下床去外面洗手,忽然看见墙头上有一个一尺多长的影子,而那影子的嘴里,好像还叼了一只鸡,那影子见我看到了它,一转身,灵敏的溜走了。 再回到屋里的时候,的胖子也醒了过来,一脸懵懂的样子,低声咒骂道:“梦到老胡家那个骚男人了,它娘的敢对着老子撒尿!” 我一怔,旋即道:“那可不是梦,你瞅瞅,尿就在这儿呢!”说着,我指了指枕边污黄的一滩。 胖子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怒了,道:“那畜生倒是真敢来,再让我见到它,我非拔了它的皮……” 第146章精血败而不行 我说:“行了,狠话等见到它的时候再说,梦里它除了对你撒尿,还对你干啥了吗?” 胖子挠头思索了一下道:“好像是说啥让我别再多管闲事了,至于还说了啥,都被它那一泡尿都给气忘了。” 我道:“感情那小狐狸是想着冲你撒尿啊。可它咋还把尿撒在我枕边上了?难道是看我好说话儿?” “咋的?你也梦到它了?”胖子蹙眉问道。 我点头,道:“和你梦到的差不多,叫我莫要多管闲事,自求多福。” “自求多福?!”胖子怒道:“这他娘的不是威胁咱们吗!老子我……” “嘘,小点声儿!舅舅和舅妈还在那屋睡着呢!你想把他们都吵醒?”我坐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的说着。 胖子打住了。 我冷哼一声道:“咱们没找它们,它们倒是找上咱们来了,想来早就料道咱们还有去的一天,这也说明,小顺的事情确实还没完,赶明一定得去看看!” 两人又商讨了一番,我便与胖子一头,和衣又迷了一小觉。因为心里有事,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而这时,外头竟然下起了雨,雨天出行,可不是那么舒服。 我再细听,院子里没动静,舅舅与舅妈想是都没起,我就躺在床上扒拉着手机,给叔打电话。给叔打电话成了我每天的一个习惯。虽然那电话我再也没有打通过。 听筒里再次传来那个冰冷的女声,窗外也响起了舅舅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竟然是直奔我们的房间,舅舅咣当推开门,火急火燎道:“小安,你快看看小顺吧。” 一听是关于小顺。我连忙爬了起来,问道:“舅,小顺又咋的了?” “小顺尿床了---哎呦,是昏过去了啊!我见他尿床,叫他,怎么叫都不醒,我才发现……”舅舅急的双手直拍大腿。语无伦次的说着。 “啥?昏过去了?”胖子一听也挺急,于我一起,跑去了舅舅的房间。 小顺身子虚弱,再加上舅舅怕那东西再来抢走小顺,这几天便一直与小顺同室而居。 我看了一眼闭目不醒的小顺,他面色惨白,眼窝塌陷,颧骨突出老高,下巴已经尖的翘了起来,整个人呈现一股子死气。 小顺虽然虚弱,可也不能一夜之间变成这个样子啊?这到底是怎么了?我疑惑,用查脉的方式给小顺检查了一番,查脉就是摸脉,在道术中,也是一种查病的方式,只不过我们是查阴病与阳病,阳病可以利用普通的药物治病,阴病就需要靠符咒,或者请仙界师父临坛赐药了。 我先查脉诀中‘寸关尺’的‘尺脉’,如果尺脉闭合,那定就是阴病。 仔细感受了一番,小顺的尺脉果然没有动静,果然是有阴物作祟。 我又依次摸了他的手心与中指,如果手心在跳,就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跳得急快为得病不久,跳得较沉较缓,说明得病时间已经很长。而每一个手指的每一个关节跳动,都能查到病人是被吓到,还是冲撞了异类众生等等…… 这个说起来话长,我就不一一细说了,总之我上下摸了一圈,小顺手指却没有一个关节在跳。 不是吓到,没有鬼魂作祟,没有冲撞仙家,这小顺到底是咋了? 舅妈见我停止了查脉,急忙问我:“小安,小顺他到底是咋了啊!” 我无力的摇头,舅妈当时就扑到小顺身上,泣不成声了。 心里联想到昨晚的那个梦,看了眼胖子,胖子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继而他恍悟道:“脉上无损,会不会是‘精、气、血’方面受损了!妖喜食人精气,你看看那个。” 胖子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急急对舅舅道:“舅,快给我拿一根针来!” 我的话对于舅舅来说,现在就是圣旨,他也没问我要针干啥,就快速的把针给我拿了回来。 我用针在小顺的中指上狠狠的一刺,旋即拔了出来,针拔出来的时候,伤口处却只流出了一丁点粘稠的,暗红色的血。我又捏开小顺的口,看了看它的舌苔,小顺的舌苔呈黄白色,黏黏厚厚的一层,口中还有一种又酸又臭的秽气味儿。 我回头看着胖子道:“精血败而不行,气若,津止!” 人要是精气神没了,时间一久必死无疑,小顺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联想到昨晚的那个梦,我道:“胖子,咱们现在去趟猫儿山!” 说完,我拿出一张平安符,燃了化成符水,给小顺灌下去,这符也只是能让他保持现状,不在恶化而已,并且还有时间限制,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小顺现在这样,一刻都拖不得。 雨不大不小,我和胖子每人撑了把伞,就去了帽儿山。 草丛,灌木上全是雨水,脚下极其难行,我和胖子在草棵子里走了几步,就湿的落汤鸡似得,我记得猫儿山上有一条青石板小路,若是走那小路,总比走这乱草堆好吧! 我把这想法告诉胖子,俩人凭着那天的记忆,斜插着往那小路的方向走去。 走了好久,就在我俩认为那天的青石小路,只是那小狐狸制造出来的幻觉时,那条小路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里。说来也怪,我和胖子刚一踏上那条青石小路,身边就升腾起了浓雾,加上天下着雨,这里的景色倒是别有洞天。 可是越走越远,青石阶却如同没有尽头一般,我回过头见时,方才走过的青石阶竟然全都不见了,迷蒙的雾中,我们已然看不出方向。 鬼打墙?幻觉?或又是那玩意制造出来难为我们的假象? 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找出一张符纸,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舌尖血,念到多年前叔教我的口诀。“思量无害,金锤护身。妖魔鬼怪,自有人擒,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现!” 那符纸沾雨不湿,从底部开始燃烧了起来,四周的大雾缓缓褪去,前方竟成了另一番天地,这里没有雨,遍地奇花异草,精致美不胜收。 胖子挑眉,大瞪着眼道:“这他娘的不会是桃花源吧!” 我也很惊讶,难道我们无意间,闯入了另类众生的修行之地?因为前方,我看见十几个人在走动,有拖着尾巴的姑娘,有人首蛇身的怪人,还有一个小坟包那么大的刺猬,和一只堪比豹子的,五彩斑斓的大花猫。 忽然,我见到一个眼熟的身影,就是小狐狸幻化的,那个穿灰色袍子漂亮男人,可令我惊讶的是,它似乎看不到我们,不止它,这里面的每一个妖精,都对我们恍若未闻,这就像是我们中间隔了一个半透明的结界,我们能看到里面,里面却看不到外面!亚华沟弟。 “日它奶奶的,没想到在这里让老子逮着了!”胖子说着就想往上冲,被我一把拉住道:“干啥?那么多有道行的,你一个人能干过了?” “这不还有你吗?”胖子虽然这么说,脚步却住下了,他虽然有时候挺冲动,可也不是那种鲁莽的人。 我道:“这小狐狸爱吃鸡,咱们把它引出来!” 说着,我用控符术,变出了一只鸡。 我鲜少用控符术,每次用我都会想起叔当年变出的那条大蛇,而我此时控符的时间,是远远不如叔的,我这只鸡,最多能存在三分钟。胖子见我如此,也学着整了一只鸡出来,两只五花大公鸡,在青石小路上,咯咯的踱着步子,还真跟那么回事似得。 第147章山鬼庙 化出了两只大公鸡后,我与胖子,便躲在了青石阶下的一颗大树后面,这一下了青石阶,前方那些个妖精就都不见了,原地还是乱七八糟的草与灌木。 约莫等了两分钟。一个戴着红色大草帽,鬼鬼祟祟的身形,就自我们对面跑了出来。 草帽儿?莫不是山鬼?没想到,两只鸡竟然把山鬼给引出来了,正好逮住它。 那东西刚跑出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面前的一只大公鸡,而这时,那只被它扑到的大公鸡,忽然就变成了一滩纸灰! 那戴着草帽的身形一怔,胖子‘噗’一声就乐了。 它抬头见到我们,很是惊讶,转身就想跑。胖子大喝道:“跑啥啊,不吃大公鸡了?”说着人就跳了出去,我也站起身,一瞬间就跑到它的身边,两人一起把他给按住了! 胖子把它按在地上,我摘下了它的草帽儿,一张青面獠牙的脸呈现在了我们面前,大大的眼睛幽幽的反着绿光,与那晚幻境中,我们见到的山鬼一模一样。我大喜。本想着引小狐狸,却把正主给引出来了,这回我怕它再使诈,赶紧给它脑门上贴了一张定身符。 胖子上去就咣咣就踢了它两脚道:“说,这些天是不是你他娘的在作乱?!” 胖子踢得挺狠,山鬼发出一阵惨叫。我也咣咣往它身上踹了两脚,道:“踢死你个山鬼,为什么害人,你到底把我弟弟怎么了?不是让你完璧归赵吗……” 那山鬼刚开始还不说话,最后可能招架不住我俩这么招呼了,呼哧着鼻子委屈道,“我不是山鬼。我也没有害人,我只是变幻成山鬼的样子,出来想抓只鸡吃。” “呸!抓只鸡还得变成山鬼的样子,你唬你爷爷呢!”胖子继续踢。 “道长饶命啊,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真不是山鬼,我是只狐狸啊……”那山鬼瓮声瓮气的求饶。 “明明就是山鬼,还说自己是狐狸,你当老子瞎啊!踢死你……” “道长,修点道行不容易,求你们放它一马吧!” 我跟胖子正踢了来劲呢,旁边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跟胖子转脸去看,正是那只小狐狸,小狐狸人立而起,前爪对着我们拜啊拜的,正在求我们呢! 胖子见了小狐狸,像是见了八辈子愁人似得,撇下山鬼不管,径直冲过去,抓住那小狐狸的大尾巴,就提溜了起来,伸出大巴掌,就像往它头上打。 小狐狸也不逃,也不叫,大眼睛使劲闭上,一幅任你处置的样子。 胖子一看它那样,竟是下不去手,大巴掌举起来又放下了。道:“你干嘛为它求情!” 小狐狸听胖了这么问,睁开眼睛道:“它跟我本就是同宗同祖,我自然不能眼见着它被踢死!” “同宗同祖?” 我看了眼山鬼,又看了眼小狐狸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狐狸道:“自打大人来了,这山上的鸡,都被山鬼捉去孝敬大人了,并且山鬼还放出话来,我们若敢再捉野鸡,大人就会处罚我们,大人身上有仙气儿,我们都怕它,所以我们如果有幸碰到只鸡,便只好化成山鬼的样子,捉了偷偷吃掉。还有昨晚--昨晚托梦于你们,也是大人的意思!” 小狐狸说完,怯生生的看了眼胖子,胖子气哼哼道:“撒尿也是它的意思?待会再教训你!” 听完小狐狸的话,我愣怔了半天,这些山野精怪之间,还有这么严重的等级之分?这又是大人又是山鬼的,感情山鬼与大人还不是一个东西。不过听小狐狸那话,小顺的事情,肯定跟这个大人,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一把扯下山鬼头上的符,那山鬼瞬间也化成了一只狐狸,与那小狐狸一般大小,毛色竟也差不多。我了然,难怪小狐狸会来救它。 顾不得与它们多言,我和胖子一人抓着一只小狐狸,就往那大青石那里跑去。跑过去我们才发现,那石洞还如被我炸开的时候一样,洞口大开着,里头被雨淋的湿哒哒的,显然那东西不在,想是清楚我们还会再来。 “那东西没回来?”胖子举起小狐狸问道。 小狐狸说:“自打那天你们炸了这洞子,大人就没再回来了。” “那你们可知它在哪?快带我们去找!”我说道。 小狐狸支支吾吾,似是不愿意说。 “哼,不说现在就毁你们道行。”我吓唬它们。 “在后山,山根下的那座庙里!” “山根下还有座庙?这里建庙,供奉什么?”我疑惑问道。 “自然是供奉山鬼,山鬼神秘,又素爱捉弄于人,人们无奈,只得为它建庙,说是供奉,实则是想用香火收买它,让它不要再为恶而已。”小狐狸说着。亚每农血。 这个我自然知道,但凡村庙,多为邪孽异物所居,食人之信仰,取人之精神,得以长存,就如同鬼道士…… 胖子听后道:“快给我们带路!” 两只小狐狸精有些怕那庙,胖子又威胁了它们一番,它们才答应,但也是答应把我们带到庙门口。 “那山鬼庙里香火怎样?”路上我边走边问道。 小狐狸答道:“道长应该知道,那样的庙宇,香火多数不好,人们多是在每年指定的几个节日,结伴来这里烧些香纸。其余时候,敢来这里的人很少,不过自打大人来后,来庙里求事的人多了一些,只是大人不喜欢别人上供熟食,只要活生生的精力旺盛的大公鸡,它就有求必应。” 公鸡?为什么非得是公鸡呢?公鸡阳气极重,一般鬼祟躲它都来不及,难道真如小狐狸所说,它身上有仙气儿,不怕这些…… 如此想着,我不禁问道:“你们说那大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狐狸摇头道:“是个白胡子老头,它自称山神爷爷,具体到底是啥,我们也不知道。” 胖子冷哼一声道:“有求必应!山神爷爷!好大的口气!” 又走了一段,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小狐狸喊道:“看,就是那座庙!” 我往下看去,就看到了一座红砖灰瓦的小庙,跟农村山上那些土地庙似得,立在山脚下,显得很萧条。 到了庙门口,我与胖子放开了两只小狐狸,小狐狸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偷看了起来。 我和胖子推门进了庙里,小庙无窗,加上雨天本就阴暗,所以里面光线不太好。不过我还是看清了正对着门口的那尊雕像。 那雕像看起来很滑稽,像是一个带着草帽的老农,盘坐在那里。 但凡庙宇,供奉都是有说道的,奸淫轻浮不能雕刻在像上,虽然明明是供奉山鬼,可人们还是把它们抽象化成了这幅模样。 而在那雕像下面,是一张石头的供桌,那供桌与我们为小顺招魂那晚,在猫儿山上见到的,悬浮的供桌一模一样。 看来,控制小顺的魂,夺走他精气的东西,就是这里的邪祟,我骂道:“亏得人们建庙供你,你却要做些伤天害理之事,今日不还小顺精气,我毁你庙宇,让你再也无法食人间供奉!” 说完,四周并无回应。 胖子最是直接,踩上那张供桌,就要把那山鬼像给掀下来。 这时,一声闷雷一样的怒吼,在我们头顶炸响:“尔敢!” 随着那话音,石像后面升起一丝白烟,白烟渐幻化成了一个人影,正如同小狐狸所说,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儿。 第148章凝丹 我看这那老头儿,他很瘦,干干巴巴的,仅面相上来看,并不像是坏人。它没有实体,像是一缕鬼魂。可他身上又没有鬼气,至于小狐狸说的仙气,我也不知道啥样,所以也感受不来,总之我是没看出啥特别。 我盯着那老头看,它也盯着我,我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那老头并没回我,只是眼神犀利的盯着我道:“哼,我当是什么人,原来获赠仙身,可惜又满身鬼气,不能为我所用!” 我诧异。这老头竟能一眼看出我身上的秘密,说我身上有鬼气,可这‘获赠仙身’是什么意思?我倒是听叔说起过,我身体里有仙气儿,可仙气啥样儿?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多年,只有鬼气带给我不少麻烦,可没见着仙气出来一次,难道有鬼想上我身的时候,我身体周围自主升起的那层光,就是仙气? 可我不想与这老头多言。它后面那句‘不能为我所用’在我听来非常的刺耳。显然他并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找上门来,他不但不知悔改,对我们还这般轻蔑。 这让我一下子摸不清他的深浅,如果他很厉害,那天在山上,为什么不直接跟我们交手。却让小狐狸把我们引开,还有昨晚的梦,它让我们少管闲事,他那是怕我们找上门来吧?难道他现在说的话,只是在唬我们,实则,他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可不管怎样。救小顺刻不容缓,我道:“我不管你是谁,赶紧还了小顺的精气。如果你能自此收手,我也可以助你再入轮回。可你若冥顽不灵,那今日我定让你灰飞烟灭!” 我说完,那老头却哈哈笑了起来,嘲讽道:“小娃娃,跟谁学的这套呀?助我入轮回?亏你敢说!我是一辈子也无法入轮回的人了!至于那小娃娃的精气嘛,还不得了。” “你什么意思?”听了老头这话,我心里徒然一紧,小顺的精气,不会已经被他给吸收了吧! 老头没有回答我,却兀自说道:“你不是想知道老夫是谁吗,老夫本是一介凡人,生前行善,死亦是为了救人而死,死后有幸得神人点化,未受轮回之苦,直接在本地一处深山里修行,修行苦,数千年如一日,就在我修了千年,终于修出神体后不久,却因救了一个正在遭受雷劫的山鬼,而遭天雷击伤,失了仙身。” “山鬼知恩图报,带我来了这猫儿山,找了猫儿山最适宜修行之地,让我居住,并每日为我提供鸡血,补充阳气,那日,山鬼抓回一个娃娃,随意戏弄够了,便丢于我那石台之上,我见那娃娃的命格奇硬,竟是侍天命,若得他的精血,定能助我得道成仙……” “得道成仙?你怕是疯了吧,一道灵魂也妄想成仙?”胖子大喝道。 听了胖子这话,那老头狂笑了起来,道:“有何不可?只不过老夫这成仙之路,来的讽刺,我生与人为善,死后千年亦是与人为善,可上天它竟不成全我,现在老夫坐了一回恶人,却圆了自己千年的心愿,哈哈哈…… 就在白胡子老头大笑的空档,一阵阴风忽然自我脑后响起,我大惊,狠狠推了胖子一把,自己也顺势一闪,只见一个毛茸茸的大拳头,带着风声,擦着我太阳穴不足两厘米的地方过去。 我快速的转身,对上的正是山鬼那张青面獠牙的脸,正是那晚用幻境,迷惑我们的那只山鬼。 此刻,它的眼神中充满杀气,一击不成,又一记虎虎生风的侧踢,往我的面上踢来! 这山鬼会幻术,我吃过它的亏,自然不敢大意,急退两步,伸手就把锈剑掏了出来,控制着锈剑就往山鬼身上刺去。 锈剑腾空而起,带着一道金光,闪电一样的向山鬼刺去,山鬼似乎很害怕锈剑,也不恋战,扭头撒丫子就跑。 “追!”胖子大喊一声! 我与胖子两步就迈出了门口,可我忽然觉得不对,这八成又是它们的调虎离山之计,我徒然转身,就见那原本飘在雕像上空的老头,竟如同羽化了般,渐渐的散成了无数的金星,眼见着就要消失不见了。 我大急,它要走了,小顺的精气到哪儿去找?容不得多想,我用锈剑往手指上狠狠的一割,随即冲着那即将散尽的金星就刺了过去。 锈剑如戏水之鱼,来来回回在金星里几个穿梭往返,奈何那金星还是散了个一干二净。亚每斤血。 我眼睁睁的看着它散尽,却无能为力…… 这是,一道闪电凭空而来,照的山鬼庙一片通明。 “二位道长,快跑!”庙外的小狐狸,忽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它们话音刚落,还没待我们做出反应,就听“轰隆隆”凭空忽然响起了一声炸雷,那雷来的突然,如同洪钟一般,震得我耳鼓生疼。而那雷不偏不倚,正巧巧的击在这山鬼庙上,瞬间,山鬼庙的屋顶,便被击穿了一个大窟窿,一阵乱石穿空…… 我与胖子急急后退,这时候,又一道雷劈下,正好击在那山鬼石像上,石像如同土坷垃一般,被击了个粉碎。随即,一个鸽子蛋大小,通体明黄的东西,自空中慢慢的落了下来。 我大喜过望,这一定就是那个老头身体里的凝丹,我往前一步,一下子把它抓在了手里,有了这凝丹,小顺算是平安了。 这可真是,人心生一念,天地尽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白胡子老头为成全自己,不惜牺牲别人,即便要羽化而去,天都不依它。 这时,那两只小狐狸,分别化成了人形走了过来,它们为一男一女,并排走在一起,如同金童玉女一般,这一刻我糊涂了,这两个小东西,到底是兄妹,还是啥别的关系! 这一男一女两个狐狸精,一人围在我的一边,往我手里的凝丹巴望,吓得我赶紧将仙丹揣进了怀里,经过‘宝阙石’被抢的事儿,我觉得我还得防着点儿它俩。 女狐狸眯着大眼睛,对我抛了个媚眼道:“道长,这东西给凡人吃,保不齐会走火入魔,你给你弟拿走一小块,剩下的成全我们吧。” 我笑道,“还想讨仙丹吃?修行走不得近道,刚才那老头的结果,你们都看到了吧!” 胖子挤到我的身边,道:“一边去,一边去,别在这里耍骚,那老头子死了,以后你们在猫儿山上吃着山鸡,好生修行,别它娘的跑人家户里偷鸡了……” 小狐狸被胖子说的不好意思,低头不语了,只是眼神还往我怀里瞟,一幅馋嘴的样子。 最后我想了想,把凝丹分成了三块,两块收起来,另外一块用火符烧了一遍,递给黄鼠狼道:“以后若修炼有成,要多多行善,若与人为恶,千里之外,我也能将你们两个用焚火烤熟。” “嗯嗯,多谢道长!”小狐狸点头如捣蒜,一把把那凝丹拿了过去,两人连连对我作揖。 胖子在一边急道:“你咋给它们了?你自己还需要……” 我举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虽然我身体里的鬼气,也继续仙物来压制,可我们能顺利的找到这里,也是多亏了这两只小狐狸。 我与胖子赶回家啊时候,小顺正在那里输液,看来舅舅与舅妈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我啥都没说,将凝丹放入小顺的口中,用水给他送了下去。 第149章鬼道士 小顺吃了凝丹当天,浑身发紫,随即起了一场大热,傍晚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活蹦乱跳了。 那夜,一扫之前的阴霾。舅舅家热闹的跟过年似的,舅妈笑的都合不拢嘴,小顺一口一个哥叫着,缠着我跟胖子给他算卦。 前面白胡子老头都说了,小顺是侍天命,自身命运应该很好,我又观他面相,也是善良宽厚,食禄无忧之人。随后,我又掏出一张平安符给他,让他贴身带着,并嘱咐他,少去阴山。村庙之类的地方。 表弟连连答应,说自己以后再也不去赶山了! 我笑:“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舅妈拿着那平安符,就像是得了什么宝贝,赶紧缝了个布口袋,把它装起来,挂在了小顺的脖子上。 如此,一家人乐呵到十点多,我们才各自回屋休息。 刚进我们卧室的门,胖子就急不可待的催促我,“天~!你快点儿把剩下的那块仙丹给吃了,我看那东西好使,吃完说不定能压制住你身上的鬼气!” 我笑,“你咋的比我这个当事人还着急。”虽是这么说。我心里其实也很高兴,真是没有想到,来舅舅家一趟,竟能遇到如此大的机缘。 掏出凝丹放在手心,那明黄色的凝丹。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我把它放入口中,干吞下肚,盘膝坐在床上,闭目,细细的感受。 一刻钟后,一股灼热的感觉自我的脐下三寸升起,我赶紧内视,就见那天在石门内,一闪而逝的那缕金黄色真气,又出现了,这次它稍微大了一点,如同一粒黄豆般大小,在我的丹田处安安静静的伏着。 我赶紧引导它在我的筋脉中穿行。金色真气随着我的引导。慢慢的穿行在我的奇经八脉之中,它所过之处,仿佛是在黑雾中抛下了一盏灯,黑雾被映的透彻了一些,但却丝毫不见少。 它在我的筋脉中穿行了一圈,最后又归于脐下,而我的身体里,就仿似多出了一张金色的地图,我缓慢的吐气,随后睁开眼睛。 “怎么样,怎么样……”胖子迫不及待我问我。 我摇头道:“虽然有用,可跟那滚滚鬼气比起来,却是大海与小溪的差别。” 胖子瞪眼,不可思议道:“这-这可是有千年道行的仙丹啊!才是个小溪?这鬼气也太强大了吧!这--这……”亚坑央号。 见胖子那失望的样子,我安慰他道:“别着急,这起码证明我身体里的鬼气,确实是可以靠仙气来抗衡的,如此看来,我只要找到更多的仙珍,便能彻底压制身上的鬼气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去哪儿找那玩意呢,就这个,还是因为那倒霉老头被雷劫劈死,咱们才捡了个漏呢!唉,早知道就不给那两个狐狸精了……”胖子不停的跟我叨叨,我也懒得与他多言。说声睡觉,便倒头自顾睡去。 其实我根本也睡不着,此刻我的心情挺复杂,不是如同胖子那样失望,而是看到了一丝希望,只不过经过刚才来看,我这身体倒像是一个无底洞,需要大量的仙珍,才能与鬼气抗衡,可我应该去哪儿找呢…… 第二天下午,我们便与舅舅一家辞行,离开了这里。 车窗外,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景物,在渐渐的后退,一直对我挥手的舅舅与舅妈,也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放下一直挥动着的手,眼睛却蒙上了一层水雾。 舅舅一家对我的热情,让我难以忘怀,这种情形,是我来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的。只是此去经年,再见不知何时。 胖子叼着一根牙签,笑看着我道:“干啥啊这是,这不有电话吗?以后没事经常来个电话,实在不行,以后逢年过节就回这里来。” 我抹了把眼睛道:“胖子,你懂个屁!” 车子行了半个小时,就到了我与叔以前居住的那个村子。我们之所以选择下午走,就是想着晚些去看看鬼道士,太早怕有上香的,去了多有不便。 我在村口碰到一个妇女,便跟她打听了一下,鬼道士你庙宇果然还在,并且听女人那口气,这十里八乡来找那庙的人还不少。 那庙是建在一座风景秀丽的山上,要上去还得靠自己的脚程。 胖子把车胡乱找了条街停下,我俩马不停蹄的就赶去了那里,二十多分钟后,我就见到了,建在一棵大树下面的小庙。 看着那小庙,我忍不住就笑了,看来鬼道士这些年混得不错,原本孤零零的一座小房子,竟然又被人给扩建出了一个小院子,这猛然一看去,倒像是一个独门独户的人家。 “就这里?”胖子想来也少见村庙有院这等事,有些摸不到头绪的问我! 我点头,推开庙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空荡荡的,地上有一堆堆烧剩下的纸灰,庙门大开着,门前有一个大香炉,里面有很多烧剩下的香屁股,而门口两边,竟然还挂了两块牌匾,牌匾上书:“结善缘日日虔诚是非因果,普众生为人为己有求必应。” 我看了这个更乐了,这都谁整的啊,难道又是鬼道士托梦,让村里人给建的?不过看得出,这里平日里来人气很足。 大概看了下周遭环境,我这刚想着进门呢,忽然一阵阴风刮来,那两扇本来大开着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这大动静吓了我一跳,胖子看了我一眼,道:“这~这是阴风啊!” “几百年的老鬼了,可不是阴风咋滴!”我说着,便去推那门,可那门竟像是从里面插死了,怎么都推不开。 这老头,耍的什么鬼把戏?难道不欢迎我们? “快开门,再不开门拆了你这庙!”我好笑的喊着,感觉自己就跟来打劫的似得。 胖子挺配合我,还照着门上‘梆梆’拍了几下。 这时,我忽然感觉身后有人盯着我,转身,就见一个老头扭头就想跑,我看那白须白眉的老头儿,不是鬼道士还能是谁! “鬼老道!你跑啥啊!”我大喊一声。 那老头听我这么喊,身形一怔,停了下来,转头远远的望着我着我,随后,他猛的一拍大腿,乐呵呵的笑着,快速的向我飘来,那模样,就跟多年前,在桑田里,他要上我身似得。 我也没躲,他飘到我的身边,围着我转了几圈道:“是你小子啊!吓死贫道了!”鬼道士说着,庙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我看着他那滑稽样儿,笑道:“怕啥?做亏心事了?” “瞎说,方才贫道正在修炼,突然感觉一阵强烈的鬼气袭来,我还当是来了什么厉害的鬼,要抢了贫道这庙呢,吓了贫道一跳!这都想着逃走呢。”鬼道士说到这里,还一幅心有余悸的样子。 我迈步往庙里走,并玩笑道:“你还怕鬼?” 鬼道士悻悻笑了两声,道:“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我是问先生的徒弟!”胖子自我介绍道。 鬼道士听了胖子的话,连忙给他作揖,道:“原来是恩人的徒弟,当年亏得问先生,我才得以有了这处修行之所,不知先生可好?” “叔走了!”我淡淡的说道。 鬼道士一怔,可能是以为叔死掉了,也没再多问,只道:“你们远道而来,快请坐,请坐。”说着,一阵阴风又起,庙中供桌上的香灰,被拂了个干干净净,胖子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鬼道士那供桌上。 我则盯着庙里的石像打量,那石像是个老道士,手持拂尘,慈眉善目,跟鬼道士倒是有三分相像。 第150章老蛟到 建庙这十多年,鬼道士在此地,想来是得了莫大的好处,他精神奕奕,红光满面的,看上去一点儿鬼样子都没有了。 打量了一圈后。我也挨着胖子,在那供桌上坐了下来,鬼道则不知使的什么法,直接坐在了半空中,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晃荡着脚丫子打量我。 我被他看的不自在,道:“鬼老道,你这里香火看来不错啊!那么多求事儿的,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鬼道士不答反问道:“你这一身乌烟瘴气!比那千年厉鬼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这是咋弄的?” 鬼道士当年与叔说的话,至今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他说我是大恶之人,身上有滔天的鬼气。如今这样,我对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点头道:“鬼气在于我争夺身体的掌控权,可能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你当年所说的,大恶之人了。” 鬼道士听我这么说,差点从半空中跌落下来,道:“我记得,你原来的身体里有仙气庇佑,现在怎么?这是压制不住了?” 我点头:“最近这段时间鬼气弥漫,所谓的仙气却只有一小缕,两股气息相差太大,不足以相抗衡。想是很快就会压制不住。” 说完,我盯着鬼道士,想听听他怎么说,他活了几百年了,又是修道之人。懂得想是比我们多些。 鬼道士听完,煞有介事的点头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要说压制,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若你借助外力,寻些天才地宝来,补补仙气儿如何?” 听了鬼道士的话,我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胖子双手一摊,道:“我说大爷唉,我们若是知道哪里有天才地宝,还能与你在这里多费口舌,不早去找了吗?” 鬼道士略一思索,嘿嘿笑道:“你这个胖娃娃。心眼直--我自是知道天才地宝可遇不可求。可你不会动动脑筋,想想别的法儿?” “还有啥法?”我与胖子异口同声的问道。 比如咱们可以花些银两买些来,太好,太过珍贵的宝贝可能没得买,可若是买些人参,灵芝类的,还不算太难吧! 我与胖子对视了一眼,胖子苦哈哈道:“大爷,你这建议是挺不错的,可我们没那么些银--银两!” 我在一边哭笑不得的,莫说是没有钱买,就是有钱买,仅靠人参与灵芝这些,那的多少才能填满我这个无底洞!想着,我便把我吃了凝丹一事,说给了鬼道士听。 鬼道士听后,蹙眉道:“照你这么说,就是买,也得买那些千年以上的!那是有些不好办了,千年以上的仙珍,一般都是大门大派里才能有,并且肯定是不会卖的……” 我心说,你这老头,这不是说废话吗? 鬼道士自顾说了一会,忽然似想到了什么,兀自站了起来道:“我去问问老蛟,他早年游历深山大泽间,说不定知道哪里能找到那些东西。”鬼道士说完,也不管我和胖子,一溜烟冲出庙门,跑了。 “喂……”我坐在供桌上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好几嗓子,他头都没回。我心说,就算老蛟知道哪里有那些东西,那他自己不早采摘了吗,还轮的到我? 胖子则盯着鬼道士的背影出神,我用胳膊肘子捅了他一下,道:“你想啥呢?” 胖子道:“我在算,咱们要是把瞎子伯留下的那些古董都卖了,能给你买多少人参!” 我一阵无语,没好气道:“别瞎想些没用的,年岁少的人参不管用,年岁多的又没地买去。” 胖子点头道:“那老蛟是谁啊?希望他真能知道点儿啥!” 我与胖子正说着老蛟的事儿呢,鬼道士便一阵风似得回来了,而它的身后,则跟着一个黑脸壮汉,那壮汉火急火燎的进门,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我,哈哈大笑着对着我行了一个大礼,道:“恩人来了,恩人请受老朽一拜。” 我连忙起身搀扶他,道:“使不得,使不得,您才是前辈。” 老蛟道:“若是没有你当年滴血之恩,我的修行那便是到头了,所以你就是我的恩人!理应受此一拜。” 老蛟声如洪钟,样貌较于当年,亦是年轻了不少,身材魁梧健硕,一幅血气方刚的模样,看的出这些年修为精进了不少。 他那样一说,我倒是真不好意思了,当年我的血,是他拿一块龙精跟我换的,并且,龙精也带给了我莫大的好处,若细说,我们之间是谁都不亏欠谁的,可他今日见我,还如此念我当年的好,还真是耿直。 “别来这一套了,说正事儿!”鬼道士说着,插在我与老蛟中间,冲我嘿嘿一笑,神秘兮兮道:“他还真知道个地方有仙气儿……” 老蛟一把扒拉开鬼道士,道:“恩人要寻天才地宝,我倒是知道一处古仙遗地,里面或许有那些东西,不过那里凶险万分,能不能得到,就凭个人的造化了!” “古仙遗地?在什么地方?”胖子一听这话,来了精神。 老蛟道:“顺河往下七十里,有一座千峰山,山里有一个普陀观,那古仙遗地,正在那普陀观后的山脉深处,那里灵气氤氲,峰青谷翠,有仙雾迷蒙,飞瀑流泉,非常的瑰丽,进入那里,就如同进入了仙界一般。恩人天生灵觉,到了那里自会感觉得到。 胖子兴奋的于我对视了一眼,道:“太好了,没想到,还真有这也的地方,七十里挺近,咱们明天就去!” 老蛟又道:“也正是因为那里灵气聚集,所以有强大的生物在那里修行,当年老朽无意间进入那里,却对在那里修行的东西深感惶恐,于是不敢深入,只好顺河而上,来到了这里。” 老蛟说完,胖子笑不出来了,这可是修行了千年的老蛟,它只是进入那里,并没有深入就感觉恐惧,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厉害的东西! 鬼道士见我们都不说话,问道:“你们两个小娃娃,可敢去?” “去!”我斩钉截铁的说着。 天才地宝,自是生在凶险之地,况且叔与小满婶为了我,都甘愿行走于深山大泽中,我又有何不敢?只是我不想让胖子跟着我犯险。 我看了一眼胖子,胖子大眼一瞪,道:“那样的地儿,我肯定要进去见识一下。” 一番说下来,天就黑透了,老蛟说它去抓几只野味来,今晚在鬼道士的庙里烧烤。亚阵叨圾。 我和胖子也不拒绝,虽然他们一妖一鬼,可多年之后再见他们,心里还是有一股亲切感。老蛟抓回了一只野兔,两只山鸡,在山泉水中洗净,我与胖子去拾了些柴火,回庙里点上,之后一人拿着一根插着山鸡的柴火棍儿,在火上来回的翻烤。 老蛟坐在一边的地上,说他不吃这个,鬼道士则躲着火堆远远的。 胖子取笑他:“大爷,过来烤烤火呗。” 鬼道士远远的唾了他一口,道:“你这个小娃娃,我这把年纪了,你还拿我取乐!” 胖子又道:“大爷,明早有人来上香,看到满地的鸡骨头,会不会以为您老半夜起来偷吃鸡了啊! 鬼老头一阵无语。 火旺旺的,野鸡滋滋的往外冒着油,香味弥漫出去很远。这顿烧烤虽然没有盐,可吃的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期间,老蛟给我们讲了一些它早年的经历,听的我与胖子唏嘘不已。 之后,我想起了小金蛇,便掏出龙精递给老蛟,想让它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法子,能让小金蛇醒过来。 第151章普陀观 老蛟把龙精拿在手心,面露惊讶道:“这~这不是老朽当年送恩人那块啊!这龙精是恩人自哪里得来的?” 我把地龙的事情,与老蛟粗略的说了一遍,最后问他,可有什么办法,能让里面的小金蛇快些苏醒过来。 老蛟听说地龙的事情后。很是吃惊,平复了好久,才道:“恩人不用过于担心,它既然能钻进这里面,肯定就是没事的,一块龙精里蕴含的精气,一时半刻吸收不净的,现在怕是它醒来了,也不舍得出来吧!” 不舍得出来?我想到小金蛇,在我的第一块龙精里,一待就是十数年,难道现在,它还会待那么久的时间吗? “这小蛇定是有大来头啊。能直接钻进龙精修行,像我,当年虽然机缘巧合下得到一枚,也自知它是宝贝,可却只能空守宝山而不得,不能把内里蕴含的精华,转为几用,这小蛇了不得啊,真是了不得……”老蛟一连说了几个了不得,之后一直拿着龙精,对着小金蛇唏嘘不已。亚阵记才。 “它--说它是龙!”我弱弱的看着老蛟说道。 老蛟却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那模样真跟信了似得。 鬼道士听我说到龙,也拿起龙精看了看。道:“我当谁呢,果然是这个爱吹嘘的家伙!” 我忽然想到,小金蛇与鬼道士也是做了几百年的邻居,或许鬼道士能知道些关于小金蛇的事情,于是便问鬼道士。“这小金蛇到底是什么来历?当年为何要盘踞在那里?” 鬼道士摇头到:“贫道死时,它便已经在那里了,整天怨声载道的守着九天宝阙,却又不肯离去,整天说自己是龙,长得却黑不溜秋的,一点都没有个龙的样子…… 怨声载道?难道小金蛇不是自己愿意盘踞在那里的?是被人胁迫的?这倒也是有可能,不然为何每次一提到这茬,它就跟我急呢。 …… 在鬼道士的庙里逗留到深夜,我与胖子才与他辞别,返回的路上,老蛟与我们同行,再三表示。可以陪同我们去古仙遗地。不过却被我拒绝了。当年他误入那里,都没敢进去,这次为我们犯险,我自是不依。 回到车上,和胖子两人,在车上将就了一宿。车上睡的不舒坦,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醒了,开始的时候,两人本想沿河而下,去找九峰山,可是沿河走了不到四里地,河沿就走不通了,往下全是山,河道夹在山的中间。 胖子好不容易调转车头,无奈,我俩只得去镇上买了一张地图,按照七十里的大概位置,锁定了一个叫‘凤翔’的小镇。 七十里路不远,一个来小时后,我们就来到了这里,镇上正逢集,人特多。 “大爷,这去千峰山咋走啊!”胖子跟一个在集头上,卖拨浪鼓的老头打听。 那老头上下打量了我们两眼,呵呵笑道:“你们去千峰山啊!好说,你们买个拨浪鼓吧,买了我就告诉你们怎么走!” “大爷您可真幽默,一个拨浪鼓多少钱啊!”胖子好笑的说着。 “两块钱!”老头伸出两个手指。 胖子痛快的答应道:“行,来一个!” 老头似乎挺高兴,指着远处的群山道:“看见了没?顺着那些山一直往里走,走上个一两天,可能就到了。” “啊!一两天?”我与胖子都有些吃惊。 “我也是估摸着,或者不用那么久,也或者更多,你们去那地方干啥?”老头狐疑的问道。 我听着老头那话音,好像不太对,于是问道:“大爷,那千峰山去不得吗?” 老头摇头,神秘兮兮道:“不是去的去不得,是太远了,几乎没有人去,这深山老林多邪祟,你们若是想去旅游,最好还是不要走那么远。” “我们不去,就是听同学说那山里有神仙,好奇随便问问。”胖子说完,看着那老头儿。 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如果千峰山中真有古仙遗迹,说不定当地会有一些传说,就如同飞仙崖一样,虽然传说一代一代传下来,多已不属实,可却也能说中一二分。 果然,老头听我们这么一说,道:“关于九峰山,确实有些与神仙有关的传说,传说有神仙在那里居住过,种有药田,后来神仙走了,遗弃了一些有灵气的药材在那里,年岁久了,那些药材就成了精,能幻化成红衣绿帽的孩童,还能食人魂魄。” 胖子眼中露出一丝喜色,望了我一眼。随即又问道:“咱们这片山里,可是有个‘普陀观’?” 老头点头道:“在这山的深处,确实有个道观,有穿道服的小童,会不定期的来镇上买些油盐等物品,不过至于叫什么名字,我就不知道了。” 与那老头道了别,与胖子两人,找了个超市,采购了很多吃的用的,装进叔给我的储物玉佩里。 之后便与胖子马不停蹄的,往九峰山赶去。子停在山脚下,我与胖子徒步往山上爬去。 这时已经到了下午,山中多蛇虫,我与胖子算计着,最好能在天黑之前,赶到那个‘普陀观’在那里借宿一晚。只是不知道那道观为何要用‘普陀’二字,我记得有座佛教名山,也叫普陀,是观世音菩萨教化众生的道场,不知这普陀观,可也有什么了不得的说道。 只是没想到,我和胖子顺着一条山间小路,走了整整一个下午,眼见着太阳都下山了,我们都没有见到一处建筑物,胖子直抹汗,道:“这林子草木密集,是不是咱们早已走过了,却没发现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许多道教徒,为了避开嘈杂的城市,纷纷跑到安静、空旷、风景优美的山林中修道,隔绝世俗繁华,极力营造出道教中的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的境界,返璞归真,清心寡欲的修行,才能集天地灵气于自身,成就仙风道骨。那种地方,自然是越往深山越好,说不定咱们还没走到呢!”我劝说着胖子,仍然抱着希望往前走去。 俩人又往前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天擦黑的时候,看到了一座灰墙灰瓦的道观,那灰不溜秋的颜色,隐在这葱翠的深山里,显得特别的素。 道观大门紧闭,门楣上挂有一块牌匾,不过上面的字早已看不清楚了,我与胖子上前敲门,很开,就有一个二十多岁,一身道袍的男子给我们开门。 对与我们的到来,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对我们施了一礼,自称‘璇玑’。 这倒像是个女子的名字,不过与那小道士倒是挺搭衬,他长的秀气,说话也慢条斯理,真跟个大姑娘似得。 我与胖子还礼,说明了来意,他便请我们进去,并说引我们去见他的师傅。 我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这是‘子孙庙’。道教的宫观有两种性质:一是‘子孙庙’,二是‘丛林庙’。 ‘子孙庙’就是由师徒之间,代代相传的道观,而丛‘林庙则’则不允许收徒,不能继承,是属于天下说有道众共同所有,里面的执事者,被称作道长,而不是师傅。 道观不大也不小,像是一户人家,只是建筑方面要讲究许多,看起来建了也有些年岁了。 璇玑的师傅,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先生,眉眼中一派慈祥,见到我于胖子,竟然开口就唤道友。 我和胖子一愣,我们初来乍到,他怎么会知道我们也修道呢?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第152章无字书 “道长怎么知道我们也是修道之人?”胖子好奇问道。 那老道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道:“二位道友可是要去九峰山上撞机缘?” 老道这话说的我一愣,胖子也于我对视了一眼。亚岛女扛。 不过我见那老道一直看我,心下便了然,隐在这么偏僻的深山里,说不定也是大能之人。通晓卦象,算出我们今日回来,也不是不可能。再者我一身鬼气,有点道行的人都能看得出,带着一身鬼气入深山,要推断出干什么,其实也不难。不过,他直接说出去九峰山撞机缘,那就说明,他知道九峰山的事情! 既然这样,我也不必跟他藏着掖着了,“道长明见,我们是想去九峰山。道长可能也察觉到了,我的身体出了些状况,又打听到九峰山上有神仙,便想去寻一些仙珍仙草救命呢?” 老道听完,捋着胡须道:“实不相瞒,九峰山贫道早年也曾去过多次,那里有‘药人’守护,我连踏进‘一线天’的机会都没有。” “道长,啥是药人啊!”胖子问道。 “药人就是通灵的老药精,能化出人形,会些道法。而一线天便是进入古仙遗地是必经之路,药人便守在那一线天中。” 胖子听后两眼反光,问:“那药人岂不也是宝物?” 老道点头道:“是宝物不假。可它太激灵,遇到大危险时会逃跑,所以寻不寻的到仙草,还需看个人造化,道友若执意要去。贫道可助你等一臂之力。” “那太好了,道长你咋助我们啊?”胖子笑问。 老道没有直接回答胖子的问题,而是说道:“我的的师祖,之所以将道观建在此处,就是因为那‘九峰山’。他的一个对道很执着的人,听说九峰山中有仙人,便经常往那里去,想得见仙人一面,可凡人肉眼凡胎,岂能轻易见到仙人,于是祖师便再此建了道观,只求离仙人更近一些,三五参拜。奢望某天仙人被感动。能现身相见。 说到这里老道打住了,胖子急道:“那可见到仙人了?” 老道摇头,说道:“两位道友跟我来!” 我跟胖子也不知道这老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跟着他出了屋门,往最旁边一间房子走去,那房门上挂着一把古旧的黄铜锁,铜锁磨得铮亮,一看就是经常打开的样子,老道掏出钥匙开门,点灯,我这才看清楚,这房间像是一个祠堂,墙上挂了三幅画像,画像中三人形态各异,却都是一幅超然之态,不知道是本身就这幅样子,还是画师润色的好。画像下是一张长条案,上面摆着三个香炉,老道进来便先上香。 我与胖子则盯着那三幅画,细看了起来,三幅画中都标注有日期,日期应该是画中人自出生,到去世的日子,后面两幅图中的老人很长寿,都是活了一百多岁,可看到第一幅画像的时候,我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出生日,竟是四百多年前,并且没有注明死亡的日期。 如果这三幅图,是按照师徒顺序排列的,那第一幅图中那位老人,与第二幅图中的竟然相差了两百多岁,那老人岂不是也活了两百多岁…… 我盯着第一幅画上的老头,脑子里正乱哄哄的想着,那老道忽然说道:“那就是开派祖师,他当年最后一次进古仙遗地后,便没再回来。 没回来?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死在那里了?老蛟说过,那里有很恐怖的气息,让他都害怕,人进去肯定更危险。 这时,老道从条案下的格子里,取出一个木盒子,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本书,那书很奇怪,封面无字,看质地不像纸张,也不像布书,在烛光下,竟是银辉朦胧,如井中月,似镜中花,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老道把书递给我,道:“这本书是先祖留下的,据说当年他就是得到了这本书,才找到了古仙遗地,在此地建了这座道观,小友若去,此书或许与你有用。” 我拿着书,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问道:“道长对我们这么慷慨,我们不知该如何报答啊。” 我自是不会傻到认为,一个与我们素不相识的人,会无缘无故的帮我们。 “小友还是先打开此书看一看吧!”老道说道。 我一头雾水,听这话的意思,还得先看了书,才能提条件,听他那话头,这书的来头似乎不小,我真要看了人家的书,他提出的条件又太苛刻了怎么办? 我正想着呢,胖子一把把拿书夺了过去,道:“我先看看!”说话间,他便把书打开了。 我叹息,既然已经打开了,就凑过去一起看看吧。 书的第一页,画了一张地图,地图画的很抽象,就是重重叠叠的山,也没有个标注啥的!胖子一边嘀咕着这地图画了根没画似得,一边往后翻。 “奇怪,怎么没字?”胖子嘀咕着,一张一张的往后翻,后面也都是一片空白!这啥啊?无字天书?胖子一下就失去了一张张翻的耐心,跟洗牌似得,刷刷翻了起来,最后几页的时候,几个黑字忽然一闪而过…… “停!”我止住胖子,翻到有字的那张,念道:“夜游苇案,双镜待缘。” 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疑惑,看了一眼胖子,胖子一幅愣怔的样子看着我,我又看那老道,老道眼睛铮亮,咂舌道:“小友果然有仙缘啊……” 我被他说的糊涂,再低头往书上看时,书上哪还有什么字!我吓了一跳,难道自己刚才眼花了…… “贫道在这‘普陀观’几十年,先后也来过一些寻找古仙遗迹的人,我都曾给他们看过此书,可能从这书中看到字的,小友你是第一个!这不是仙缘,又是什么!哈哈……”老道说着,竟是开心的大笑起来。 我这才恍悟,这还真是一本无字天书,而我之所以能看到上面的字,可能是跟我身体里那缕金黄色的仙气有关,这听起来有点扯谈,不过我看到了,胖子没看到,这就是个事实。 “道长,之前进入古仙遗迹的人,都有什么收获吗?”我问道。 老道摇头道:“收获甚少,大多数人空手而归,有个别的再也没回来,倒也有几个运气好的,带回来一两株灵药,不过也不是那些上了年岁的,真正的天才地宝,他们见都无缘见到。” “那去九峰山的都是些什么人?”胖子问到。 有门派来人,但大多是寿元无多的老人,想着来此找延寿的法子。 我苦笑,看来多数人都于我一样,是在为了性命奔波。 老道这时又道:“小友既已得到仙书的指点,此去想是会有大获。贫道这里有一个不情之请,如果小友能在古仙遗地中,找到先祖的遗骸,还请小友将其带出。” 原来这老道想的是这个,我本还以为他是想让我们找到灵药后,分他一点呢!几百年过去了,他那先祖,像是早已化成枯骨了吧,一想自己反正是有储物玉佩,帮他带出来也无妨,便口头上答应了下来。 这时,那个叫璇玑的道童走了进来,说饭好了,叫我们去吃饭。饭就是白米饭,菜也是四个简单的山野素菜,就这,八成还是因为我和胖子来了的缘故。 胖子梗着脖子往下咽野菜,我们赶了整整一下午路,又累又饿,总觉得吃这个不顶饿似得,满心从储物玉佩里拿只烧鸡出来吃,可看着那埋头拔饭的师徒二人,又生生的止住了那种冲动。 深山老观,连个电都没有,吃完饭闲聊了几句,我和胖子便回了璇玑给我们安排的屋子。 屋子很小,靠墙一边摆了一张用石头垫起来的木板床,上面铺了一个草垫子,垫子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我和胖子也不讲究,和衣就躺在了那吱呀吱呀的床上。 “胖子,你说‘夜游苇案,双镜待缘’,到底是啥意思啊!”从刚开始看到这两行字开始,我便一直在琢磨,却一直琢磨不明白。 胖子蹙着眉跟我分析道:“这个夜游,是晚上去的意思吧?苇案,应该就是长满芦苇的河边?难道是让你晚上去长满芦苇的岸上,去找一个双面的镜子!!” 我觉得胖子分析的这个不靠谱啊,可自己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只得催促胖子快点睡觉,明天还要赶路呢。 胖子心宽,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我却一直想着那两句话,辗转反侧,最后迷茫中,我似乎看到第一幅画像中的老头,他坐在湖边钓鱼,四周山峦围绕,芦苇丛生,我好奇的盯着他看,他回头看着我微笑。 我忽然又想到了书中那两句话,想着上前去问问那老头,可他却把鱼竿扔进了湖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走了。 我焦急喊道:“道长别走……” 这一喊,忽然有什么重物砸在了我的脸上,我用手摸摸,软软的,再一想,竟是胖子那粗壮的大胳膊!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只是做了一场梦。 看看窗棂外,漆黑的天,想是天亮还在,摸出手机一看,才九点多点,奇怪,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我竟然睡着了?并且还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梦? 第153章一线天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跟胖子就起来了,没想到那老道师徒比我俩起的还早,道观的门大开着,门外徒弟在担水。老道在地里锄草,我这才发现,道观四面都被他们开垦成了一块块的小田地,种了一些青菜,庄稼,我站在道观门口看了一会儿,觉得这样简衣素食,与世无争的日子,对我的触动很大。 辞别了老道,我与胖子往深山里走去。 开始,林子里的风景很美,飞瀑挂岩,百鸟争鸣。我从小就是在大山中长大。对山特别的熟悉,可这里的山跟白泥洼的山不一样,白泥洼的山只是山,这里的山中多水,山水相辅相成,美得像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可这只是前一段,再往后,林子就密了,并且越往里越难行,行了小半日,到处便是一派原始风貌。 老道士跟我们说过,脚程快的情况下,一天多的时间就能赶到一线天。到了那里会有所谓的药人把首,能不能继续往前行,那就要看个人造化了。 我和胖子在这荫翳蔽日,枝蔓横生的森林里,马不停蹄的赶了大半天。这期间的艰难还是挺大的,我们包在衣服里的皮肉还好,裸露的手背,脸颊等地方,多多少少被划破了几道口子。并且有几次,我还看到几只体型庞大的动物,从我们不远处跑过。 “你听前面那是啥动静啊?”胖子盯着林子深处问我。 林子深处,似猿吼虎啸的怪声层出不穷,我道:“应该是什么野兽吧,咱们也算是到这森林腹地了,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胖子确是一幅不以为意的样子,道:“以前来的那些人都没事儿,咱们怕啥” 我揶揄道:“你倒是真会忽略。我记得道长说的是。大部分人没事儿,还有一小部分人直接没回去。” 如此行了一个时辰,忽然,我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我一阵皱眉,一把拉住胖子,心说难道在这附近还盘踞着什么大型猛兽。 “咋了?你拽我干嘛?” 胖子话音刚落,还没待我解释,忽然他就指着地下喊道:“快看,这-这是什么?” 我往地上看去,就见一连串的脚印延伸到密林深处,那脚印看上去类似于人的脚丫,不过却是很大,约莫有一个成年人脚丫的三倍大,看那脚印踩踏的深浅度,那东西应该也很重,胖子于我对视了一眼,道:“这-这是什么东西的脚印啊!” 胖子刚说完,距离我们二十米处的灌木丛,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抖动,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怪叫声响起。几只不知名的鸟,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得扑棱棱逃窜着飞走,我与胖子也被那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出了一身冷汗。 “娘的,什么玩意儿?”胖子咒骂了一句,顺手就把刀掏了出来。 草丛中一阵悉悉索索后,就见一个两米多高,手臂很长,全身棕毛的人形怪物,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它脸上的毛倒是很短,面上血糊糊的,胸腹部的毛也湿漉漉的,有些暗红,全是染上的血,这样猛然一看还挺惊悚。 我想起刚才闻到的腥味,看来就是它猎杀了什么猎物。 那东西也不怵人,远远的盯着我们,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口,发出嗷嗷的叫声,似在威胁我们。 “这不会是野人吧!”胖子小声问我。 我点头,倒是有些像,我看过不少关于野人的报道,那东西生活在人迹罕至的深林里,力大无穷,能徒手撕裂一个成年人。 这时,就在野人刚刚走出来那片灌木丛处,又开始窸窸窣窣的颤抖了起来,片刻,又一只稍微矮小点的野人站了起来,它的双手上,还拖着一只死去的野猪,两个野人并排站着一起,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俩,嘴里还不时地发出警告声,感情把我跟胖子,当成与它们争食的对象了。 “这他娘的不会是野人窝不,咱们绕道走!”我小声的招呼胖子。 它们没攻击我们,我们总不会自找苦吃,去袭击它们。 胖子倒是很痛快,我俩警惕的往后倒退了几步,转身从深林的另一处绕了过去。 又翻过了几个山头,前行了数十里,前面忽然变得异常安静,没有一丝声响,根本不像先前所过之处那般鸟鸣兽啸,这片山林死一般的沉寂,偌大的山林没有一只鸟兽。 “这里不寻常啊!”胖子打了个哆嗦,看向我。 我点头道:“感觉也有些发毛,这里可能有什么厉害的东西!” “小心!”就在我低头,想要在地上找些蛛丝马迹,已辨别前方到底有什么恐怖之物的时候,胖子忽然大喝一声。 长期以来,我与胖子配合的很是默契,他那么一喊,我意识到有危险,一个卧倒,滚地葫芦一样,就滚出去几米远。 这样一滚,我终于知道了危险来自于何处,不是什么猛兽,而是我旁边的一棵树,那树的树枝,竟然如同灵蛇一般向我席卷而来,我惊出一身冷汗,顺势及其狼狈的滚出去很远,直到滚出那颗树的范围。亚呆大扛。 胖子跑来拉起我就往回跑,我俩跑出去二三十米才敢停下,回头去看。 那刚才还如同触手般,张牙舞爪袭击我的那些树枝,此刻竟都恢复了成了普通树的样子,安安静静的生长那里。 “这不会是树精吧!”胖子拍着胸口,显然吓得不轻。 我心有余悸的摇头,看着树上胡乱挂着的一些枯骨,心想,刚才若不是胖子及时喊了我一声,这会我估计就跟上吊似得,被吊死在那书上了。 缓了好一会,我才道:“应该是一种能捕食活物的树,难怪鸟兽不敢靠近这里,就是怕这玩意呢!” “娘的,一棵树还整出这些幺蛾子,老子一把火烧了他!”胖子怒骂着出了口气,却没行动,他也知道,在森林里放火,那纯粹是作死。 我往周围看了看,这样的树在这一片有很多,简直是形成了一片树林,它们的外形很好辨认,树根很大,如同榕树一样,长在泥土外面,枝干少且直,叶子也非常少,它们就像是群居动物般,都聚集在这一块,幸亏其它地方没有,这么多要是分散开来,那在这山林里,可真是寸步难行了。 同时我也挺庆幸,这亏得是在外围它就沉不住气袭击了我,若这玩意有脑子,等我和胖子深入进去再缠上我们,那我们指定就是十死无生了。 “走!咱们再绕路过去!”胖子说道。 我点头,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往旁边走。 这回胖子警惕性完全上来了,再也不是之前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也感觉挺对不起他,要不是为了我,他八辈子也不能到这深山老林里来犯险,同时我也想起了叔与赵小满,叔那么大年纪了,赵小满还是个女人,一个人行走在那深山大泽间,该是怎样的一种艰难……一瞬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与胖子这么一绕,又多走了不少的路,天很快也黑了下来,我俩找了一处稍平坦的干燥地,搭了帐篷,吃了些东西,俩人轮班歇息了一晚。晚上除了听到一些怪声音外,倒也没发生啥事。第二天,又走了一上午,前面的路就断了。 那是一处陡峭的山峰,如判官笔一样,直插云霄,想要爬过去,是不可能的。 “我们应该是到了!”看着那处地形,我推断道。 胖子点头兴奋道:“老道说的一线天,应该就在这面绝壁上,咱们快找找!” 我俩顺着那山找了一番,很快就在山体中间,找到了一条窄窄的缝隙,这像是两处并立的悬崖,中间相聚不过一尺多点,有些地方甚至更窄,缝隙神秘幽邃,竟是一眼望不见头。这不是说它很长,是因为往里一段后,缝隙有了转弯。 “应该就是这里了。”我说道。 胖子那原本兴奋的脸,却苦了下来,道:“这也太窄了吧……我这……”说着他苦哈哈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要不你在外头等我?”我看着那一线天,也实在为胖子那身肉着急,真怕他一个弄不好,卡在里面。 “那怎么能行!这来都来了,咋的也得进去看看啊!”胖子说着,猛吸一口气,瘪着肚子就要往里钻。 被我一把拉住,我可是记得道长说过,他来过几次,却连一线天都过不去,于是我说道:“先等会,咱们怎么没见着道长说的药人啊?” 胖子四下看了一圈,道:“没见着不是更好吗?咋的你还想逮着那玩意?” 我摇头,道:“算了,往里走走看吧!”说完,我率先钻了进去。 这一线天中的地下很平摊,甚至都没有多少碎石,这样的地貌很神奇,惊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同时,我甚至在想,这会不会是曾经居住在里面的神仙,用什么特殊的力量,开辟出来的。 胖子跟在后面,一边往前挤,一边祈祷着一线天不要太长,说,若是太长,他这么挤过去,非得开膛破肚不可。 第154章药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转过了一个弯,本以为前面会豁然开朗,却不想前路还是曲折的,这一线天像是一条九曲十八弯的路,这更让我觉得这里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胖子在后面脸憋得通红。呼哧带喘着问我:“前面咋样了?看到头了没?” “没呢!看样子这一线天有些走头。”我回答着,有些奇怪的看着前面,前面不远,有两块半米高的怪石头。 这一线天的地上很平摊,到这里,前面咋的还堵了两块石头呢?我琢磨着,仰头往头顶看去,心说千万可别从上面往下掉石头,那我们非被砸死不可。 不过看那两块石头,一块黄了吧唧的,一块乌漆墨黑的,跟这山体上的石头,颜色并不相符,应该不是自这山上掉下来的。那石头很怪,可我一时又说不出哪儿怪。于是想着不管了,直接迈过去得了。 我盯着那两块石头,又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我见第一块石头好像是动了一下子。 我一怔,赶紧停下了脚步。 胖子正往前猛挤呢,一下子撞在了我的身上,问道:“咋不走了啊!” 我磕磕巴巴道:“我-我好像看到前头那块石-石头动了。” 这遇到个野兽,妖怪的倒也没啥,大不了上去拼命,可这刚进一线天呢,就碰到石头会动,这也太诡异了吧,难道石头成精了?我现在心里特害怕,害怕这一线天的石壁会忽然合并在一起。把我哈胖子挤压成肉饼。 “哪儿呢?我看看。”胖子伸着脖子往前巴望。 那块黄了吧唧的石头,却又不动了。 “是不是你看花眼了啊?别疑神疑鬼了,快走吧!”胖子说着,就往前推我。 我也努力的在心里说服自己,我是看花眼了,于是随着胖子的手劲,半推半就的往前走。不过我的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石头,并且还把兜里的锈剑掏了出来,以图个心理安慰。 就在距离石头三米左右的时候,那第一块石头,忽然猛的转了过来,紧接着,第二块石头也转了过来。 我吓得闷哼一声。猛的往后退了一步,狠狠的踩在了胖子的脚上,这哪是石头啊。这分明是两个人形怪物啊! 胖子疼的嗷一嗓子,吼道:“这又咋了?” “又--又动了!”我小声的说着,警惕的盯着那两个怪物。 那两个怪物就像两个老的不成样子的侏儒,身上不是皮,不是毛,都是黄了吧唧的,类似于石头的老树皮。可却有鼻子有眼,有嘴巴。再往下……总之人有的它都有,只是它那长得比较抽象一些,一双小眼睛滴溜圆,发着精光,看着闯进来的我们。 “这是啥玩意啊?”胖子伸长脖子瞅了瞅,声若蚊蝇的问我。 我第一时间想到,这可能就是老道说的,守护着一线天的药人,看它们那一身老皮,应该是上了年岁的老药,肯定属于天才地宝一类的,可它们长那样儿,太磕碜了点儿。 这时,那个黄色的药人忽然说话了,它道:“鞭鞭于尖。” 后面那个黑色的药人道:“行行于天。” 黄色药人又道:“坐坐于己。” 黑色药人道:“守守于仙。” 黑:“来者何人?” 黄:“有何贵干?”亚木冬扛。 “这他娘的都啥啊!” 我在心里暗骂,他俩这你一句我一句,跟说快板似得,把我都给说晕了。不过它们后面那两句我却听的很清楚,于是平复了一下心情,好生道:“我们想从这里进去,还请二位---二位仙家放行!” 我说完,盯着前头那黄色药人,黄色药人果断道:“你不能进!” 黑色药人接着说:“速速离去!” 说完,两个药人面色不善的看着我们,不过却没有对我们出手。 我一时陷入了两难之中,这好不容于费劲进来了,再这么退出去肯定不行。可要闯过去,我又没有十足的把握。那‘普陀观’里的老道,都在药人这里吃瘪,我还真不好掂量这药人的深浅,于是双方僵持了起来。 “用火符烧它们,这草木精怪都怕火!逮住它俩,咱们这趟就够本了!”胖子趴在我耳朵上小声说着,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激动。 我听叔说过,重宝都有灵兽守护,这两个药人,应该就是古仙遗迹的守护者,它们守护在这里,只是不想让外人进去,并没有对我们逞恶,我上去就用火烧它们不好吧!一个弄不好再烧死了,我这还想捉活的呢! 思索了一番,我还是觉得要先礼后兵。于是我苦口婆心的对着俩药人,说了一大通,试图把它们说服,让我们进去,可它们听到后来,竟然都闭上眼睛假寐起来,就跟我说了这么多,只是在给它们催眠一样。 “都是些精怪,你指望它们通情达理?闯过去就得了……” 胖子说着,把我往前推了一把。 我顺势就往前走了两步。 这时,那两个假寐的药人,霍的睁开了眼睛,眼睛里露出了深深的敌意,黄色药人道:“莫要过来。” 黑色药人道:“擅闯者死!” 这时候,胖子则漫过我的头顶,呼的丢过去一张火符,道:“去你妈的!” 火符附注着控符人的念力,只要不是太远的距离,都是想丢在哪儿,就能丢到哪儿! 胖子的火符巧巧的落在了黑色药人的头上,火焰蹭的窜出去老高。 药人发出一声尖叫,身体周围发出一团绿光,竟然把火符给隔开了。并且从两个药人的身上,密密麻麻的生出许多藤蔓,藤蔓交缠在一起,冲着我就延伸了过来。 “快跑!”我使劲推着胖子往回跑。这些藤蔓跟我们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些食人树差不多,要是被缠上估计就完了。 胖子本还伸着脖子往里瞅呢,听着我声不对,也意识到有危险,猛的一个转身就想跑。 可他忘了,我们这是在一线天里,他转身的时候用力过猛,竟是生生的卡在了那里。 我推了他两把,没推动,后来狠了狠心,后退两步,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生生把胖子踹离了那里,胖子捂着屁股嗷嗷叫着,往回挤去。 药人也跟在我们后面追,它们的腿特别的短,跑不快,可藤蔓生长的速度却挺快,紧紧的追在我身后,灵蛇一样想缠上我。 别看胖子胖,逃起命来一点都不含糊,我俩进来了本也没多久,很快俩人便跑了出来。那些藤蔓也不多追我们,在一线天入口处就停下了。渐渐地,藤蔓又缩回了那两个药人的身体,两个老树根一样的药人,在入口处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 我和胖子站在不远处,大眼瞪小眼,最后俩人也没辙了,干脆坐在了地上,与那两个药人对视了起来。 两个药人可能守在这里千年万年了,不在乎那一时半刻的,可我跟胖子总不能一直这么跟它们干耗着吧。坐了个把钟头,我们就坐不住了。胖子先是掀起他的衣服,让我看看他磨的通红的大肚子,继而道:“这里不让走,咱们再走别的地方呗,我就不信,这么大一片林子,咱们还绕不过去了! 抱着一线希望,我跟胖子一人一端,往这绝壁的两边分别走去,约定无论结果如何,一个钟头后在这里碰面。 可是没用一个钟头,我就回来了,我那边是一处悬崖,峭壁几千丈,往下一看绿萝袅袅都不见底,想从那里过是不可能了,胖子比我回来的还早,说走了没多久,就碰到一条小溪,溪水就是往他要去的那个方向流的,他估计这那里肯定是个瀑布,索性直接没过去。 我俩又望向那两个药人,看来要想进去,只能走这一线天了。俩药人却又闭起了眼睛,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装。 “咋办?”胖子问我! “打呗!”我说道。 “那我先试试,它们到底能不能出来!”胖子说着,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嗖一声就丢向了药人。 石头砰的一声,落在药人的身边,药人睁开眼睛,看了看石头,又看了看我和胖子,大怒,藤蔓兀自又从身体中长了出来,这次竟爬出了一线天,向着我跟胖子冲来。 “娘的,还真能出来。”胖子骂了声娘,与我一起往旁边躲去。 藤蔓追了我们一会,见我们跑远了,它也就缩回去了,我与胖子就再次回来拿石头,火符丢它,再被它追。 几次之后我摸清了这玩意套路,它是无论如何也不出一线天的,就是那藤蔓可以出来,不过藤蔓出来后,那药人还伸着树枝子一样的手,把它们往回拽,就像不想让它们出来似的,感情它控制不住身体中的藤蔓,并且这东西出来,可能会对它有什么不利,不然它不能把它往回拽啊! 我和胖子俩人停下琢磨了一番,应该是藤蔓的生长会消耗它身上的精气,所以它不想让它们生长,可我们一惹它,它一生气又控制不住,所以只能用手拽着。 这么一想,我和胖子乐了,这我俩只要不停的惹它们就得了呗。 第155章仙境 和胖子商量了一会,觉得只要能够控制药人的心绪,就能战胜它们,于是我俩心里打定了主意,不停的激它们! 那俩药人一点都经不得调戏,就跟那一点就着的炮仗似得。我和胖子拿石头一丢,它们准毛,一毛藤蔓就疯长着追我们,一追它俩就拽着,那场面真是滑稽的很。 随是不用与它们搏斗,可这长时间跑下来,也是个力气活,来来回回多少趟,我和胖子被追的气喘吁吁的。那药人也长了个心眼,干脆爬满了整个一线天的入口,把那里堵的跟一堵绿墙似得,俩药人躲在那墙里头,看样子是打算对我们视而不见了。 我和胖子喘的跟狗似得,找了一个既能打到它们。又有时间逃跑的距离,席地坐下,捡了一堆石头,往那些藤蔓上丢,可这回不管用了,石头只要不是打在药人身边,药人看不到,它就没有反应,最后一堆石头丢完,我们又用各种符咒攻击,可都没啥用,最后只是我和胖子落了个胳膊疼。我也终于明白,为啥那老道士进不了一线天了。 “去你奶奶的二大爷,我xxx……”万般无奈之下,胖子怒了,对着藤蔓就是一顿臭骂。 却不想。那药人听到胖子的骂声后,突然变得暴躁起来,藤蔓疯了一般生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我跟胖子席卷而来。 我和胖子屁滚尿流的爬起来就跑,胖子一边跑一边大笑:“日它个奶奶,还不经骂……” 我和胖子在这森林深处,对着两个药人一顿臭骂,药人非常愤怒,一边往回拉扯藤蔓,一边骂道:“别出来,滚回去,滚回去……”它越是骂,代表心里越生气。越生气,藤蔓生长的越快。场面那个热闹啊!藤蔓如水般,很快覆盖了一线天外的大片土地。藤蔓生的快,药人身体里的精气流失的就快,这对药人本身的伤害很大,没多久,药人的身体开始变得干瘪,又过了不久,它们便躺在地上不动了。 我跟胖子赶紧跑过去看,就见那两个药人。黄的变成了一根老山参,黑的变成了一个何首乌,个头都不小,而且都是人形。 胖子乐的大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直说这趟没白来,这可都是成了精的东西,吃了管保能压制住部分鬼气。 我俩正说着呢,那两个本来干瘪,变小的药人,忽然动了起来,一头扎在地上,就想往地里钻。 “快!别让它们跑了!”胖子喊着。 因为早听老道说过这玩意会逃跑,所以我早有准备,一下子扑了上去,一手一个,把两个药人紧紧的抓住了! 两个药人在我的手中,连连的点头哈腰,似是在求饶,我怕它们再耍什么花样,便把它们装进了储物玉佩里。 刚收好两个药人,胖子就迫不及待的往一线天里钻,一边钻还一边嘀咕,希望里面再有几个药人儿。我却一直在心里偷笑,心想,也难怪‘普陀观’里的老道进不了一线天,他肯定是不会骂人啊! 没有了药人的把守,我们很快穿过了一线天,进入了一片如梦如幻的世界。 那里面山峰秀丽,绿树缠青藤,流水潺潺,溪鱼畅游其中,百鸟争鸣,野兔兽遇人不惊,是一片非常祥和的净土。 不过我和胖子却很警惕,因为老蛟说过,可能有厉害的生物在此处修行,所以我们必须要小心。 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里好像只有一些小型动物,凝神静气仔细的感受,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气息,难道老蛟说的那东西走了? 既然没发现啥危险,我和胖子便继续往前行去。 没想到,在这个季节,我们竟然在前方,发现了一片桃花源,那里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桃花,像是一片粉红色的轻纱,披在这片山野之间,我们站在繁花尽头,闻着甜腻腻的花香,浑身一阵舒泰。 胖子深呼吸了一口,道:“这里太美了,本来我还对古仙遗地半信半疑,现在看来,这地方就是给神仙住的啊!现在反正神仙也走了,不如等以后,咱们在这里开发个度假村,让那些有钱人来这里度假,那咱们就发了,还有……” “快别扯了,你那大脑袋里,整天都想些啥啊!”我打断胖子,与他一起,往桃园深处走去。桃园无路,我们穿梭在桃树中间,身体碰触树枝,粉红色的花朵便漫天飞舞,像是一片片晶莹的花雨洒落,如同行走在画卷中。 就在我为这里的美景惊叹不要时,忽然感觉身后有个目光在盯着我,我心里一惊,徒然转身,就见一只狼大小的黑影,嗖的一下一闪而过。 “什么东西?”胖子问我,显然他也看到了那个黑影。 我摇头:“可能是什么野兽吧,看样子不是太大,也没感受到特别的气息,因该没什么危险。” 过了桃花园,前面豁然开朗,一条小溪蜿蜒着,不知流向了何处,越过小溪,远处有几座半倒塌的小草房,证明这里曾经确实有人居住过,草房的后面不远,又是一面绝壁,绝壁上飞瀑流泉,半空中弥漫着薄薄的水雾,那面绝壁就是阻断这里与外界的天然屏障,这里可真是名副其实的人间仙境。 我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冲动,某天,我要跟叔住到这里来,在这里耕田种地,养鸡养鱼,过那种自给自足,与世无争的生活。 “有屋子!神仙居住的屋子啊!咱们快进去找找,说不定能找着啥好东西呢!”胖子指了指那几座草房,脚踩着裸露在小溪外面的光华青石,兴奋的喊着往前冲去。 而这时,我又感受到了身后的那道目光,我故意装作没在意,然后忽然回头,对上目光传出的方向,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直盯着我们。亚斤共圾。 可那东西很激灵,化成一阵黑影,嗖的又不见了踪影,我盯着黑影消失的地方,看了一会,再转身的时候,却发现胖子居然不见了!! 我的心里一下子就乱了一拍,眼前景物一目了然,这么会功夫,胖子去哪儿了? “胖子……”我大喊一声。回应我的,却只有回声阵阵。 我慌了,又狂喊了好几声,还是没有听到回答,胖子就在瞬间,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我的心底升起一股恐惧,难道这里,真的有什么厉害的,我没有发现的东西?难道胖子被那东西给…… 我不敢想,我只想着胖子说要去那几间破屋子,我宁愿相信,他是在一瞬间跑到那屋子里去了,我抱着一丝丝希望,往那倒塌的屋子跑去。 屋子就是用几根柱子撑起的小草房,倒了都不知道多少年了,草一碰就碎,我在每间倒塌的草房上踢了几脚,那些草便碎成了渣渣,我又往旁边跑,旁边像是一些田地,里面长满各种花草,花草中有几株特别显眼的植物,掌状的叶子,黄绿色的小花,有两棵甚至还长着一穗红彤彤的果实,那不是人参吗!为了找天才地宝,我多次在网上查阅过这东西的长相,难道这里曾经是药田? 可即便是人参,我现在也顾不上了,没有什么比找胖子更要紧。 我跑遍了这里所有的地方,跑到天都擦黑了,嗓子喊得火燎燎的疼,可还是没有找到胖子的身影,我绝望了,难道胖子真的出意外了! 我忽然感觉我就是一个不祥的人,但凡我身边的人都被我连累,叔,赵小满,小金蛇,现在又是胖子…… “啊……” 我大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的丢进眼前的一片湖里,一阵涟漪荡起,我无力的瘫坐在湖边…… 天渐渐的黑了,这里却不黑,我仰头,漫天的繁星与云朵,湖边芦苇飘荡,月亮照在湖面上,照了个亮亮的影儿,水面无波,就如同一面镜子一般,云不动,水不动,让人分不清那是天,哪是水,这种意境真的很难形容。 镜子?湖面? 我不由的想起我自书上看到的那两句话:‘夜游苇岸,双镜待缘。’这里有芦苇,有如同镜子一样的湖面,又赶上晚上,难道这便是那书中所提示的地方? 我站起来,顺着湖边往前走,走了十多分钟,我在岸边发下了一根发黑的竹竿,竹竿一端漂浮在水面上,一端放在岸边,岸边还放着一块光滑的石墩儿,那竹竿应该是一根简易的鱼竿吧?而这石墩儿,应该是钓鱼的人坐的吧。 我把鱼竿拿起来,果然悬浮在水面上的那端有线,可也只有线,并没有鱼钩! 我想起在‘普陀观’那晚做的那个怪梦,第一幅画像中的老人,他不就是坐在湖边钓鱼吗,四周山峦围绕,芦苇丛生…… 我往四周看去,这里的精致竟然与梦中的一般无二,我记得后来,那老人把鱼竿扔进了湖里,然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难道这就是那根鱼竿!!难道那个梦预示着什么? 第156章黄粱一梦 我拿起鱼竿,坐在岸边那个石墩上,把没有钩的竿放入水里,干巴巴的坐在岸边,心中却一直想着胖子的事情。 最后我忽然想到,胖子或许是无意间进入了什么阵法中。神仙居住的地方,想是怕闲杂人等闯入,会设一些小的法阵吧,不然总不会瞬间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吧。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不仅存了一丝侥幸,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要等到胖子自己破出法阵就可以出来了!这里不知道被遗弃了多久,阵法年岁久了,也不会太厉害了吧! 从小我便是一个能找出各种理由自我安慰的人。此刻心里生出了这种想法,便一直这么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心下便也安了不少。 手持鱼竿坐在湖边,心中一直默念着无字书上看到的两句话,那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这岸上的芦苇就是仙草?我心头一动。摘了一根芦苇杆就放进了嘴里嚼,一阵青涩的味道弥漫开来,我把它咽下去,体内一点特别的感觉都没有,白吃了。我握着鱼竿苦笑,仙草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还有这鱼竿,没得鱼钩,钓什么鱼? 呆坐了一会,水面上忽然荡起了一丝涟漪,涟漪一圈一圈慢慢的散开,我定睛细看,竟是有几尾鱼在围着那鱼线转圈圈。看到这幅情景,我有些懂了,钓鱼并不是真的钓鱼,而是修身养性。仰起头。广袤的天空月朗星稀,身边芦苇丛飘荡,一阵阵的心旷神怡,这绝对是一个修心养性的好地方! 我手持鱼竿,闭上眼睛,开始习观想之法,那两幅棋盘与八卦的图,在我的脑海中交替出现。 年长一些的时候,叔才告诉我,他当年传我所观的两幅神秘图案是‘河洛图’。河图貌似八卦,相传上古伏羲氏时,黄河中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与伏羲。伏羲依此而演成八卦。洛图形似棋盘。大禹时,洛河中浮出神龟,背驮"洛书"。献给大禹。大禹依此治水成功,遂划天下为九州。又依此定九章大法。 所以河洛图可以说是阴阳五术之源,神秘无比,太极、八卦、周易、六甲、风水等等,皆可追源至此。叔还说,若是参悟透彻这河洛图,那便是集阴阳五术于一身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观想,与昔日确实有所不同。那是一种妙不可言的变化,像是我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会呼吸,都在吐纳,吐出我体内的浑浊,把这里清明的气息,一点点的吸入我的体内。 河图又如同往日一样,化成了一个大大的八卦,只是这次的八卦,不在如同往日那般一成不变。 这次的八卦似金似玉,晶莹闪烁,黄金灿灿,剔透如水晶,亦真亦幻,它高悬在的的头顶,并没有如同往日般飞快的旋转,它安静的悬浮着,旁边竟然还出现了一排台阶,石阶晶莹,流溢着点点瑞霞。 我起身,抬脚,拾阶而上,端坐于那环抱的阴阳鱼中间。浓郁的灵气顿时迎面扑来,我坐在这里,闭上了眼睛,眼前情景一晃,整个视角如同转换了一般,我能清楚的看到湖边情景,大到整个湖面,小到芦苇上爬的小虫,都一五一十的呈现在我的心中。 八卦忽然缓缓地旋转了起来,我如入定了老翁般,盘坐在上面一动不动,耳边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声音,如同诵经之声,听不懂却能让人进入忘我之境。 我静静的体悟这这一切,感受着那远山近树,那一山一水,一崖一洞,一石一峰,一种古朴的自然大道在流转。 而我的身体,忽然也渗出一丝神秘,仿佛他活了,幻出千万个我,与我的思想脱离开来,自主飘行在这片古仙遗地中,贪婪的吸收着…… 那如诵经般的声音依然在继续,到了后来我发现,那声音竟如同烙印般,印在了我的脑海中,并逐渐转化八个大字,‘夺荒无道,乃我真神’。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身心轻松,神清气爽,我睁开眼睛,天光大亮,八卦不见了,石阶不见了,而我依然坐在岸边,手持钓竿,而方才的一切,都如同一场黄粱大梦! 我呆滞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没想到,持杆坐在这石墩之上,一梦一醒间竟是一夜。 ‘夺荒无道,乃我真神’这几个字,还在我脑中回响,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却深深的记住了它,如此玄之又玄的情形下,听到,看到的任何东西,想来都会成为世间人,无一不期盼的一场造化。 忽然我想到了什么,赶紧闭目,细细的感受我身体里的变化,继而我又惊又喜的发现,体内那乌泱泱的鬼气,竟然缓减了不少,而且,那缕金黄色的真气,也增长到了小手指般粗壮。如此看来,在这里打坐对我的身体非常的有益处,我欣喜,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转身想再去找找胖子,却见远处破草房那里有个人,那人正跪在地上撅着屁股,不知道在干嘛呢! 我一看那大屁股,就乐出了声来,那不正是胖子吗,他出来了也不叫我一声,自己在那里干嘛呢? 想着之前为他担惊受怕,心里略微有些不满,我决定悄悄的走过去吓吓他。 踮起脚尖,悄没声的接近胖子,我才发现,他是跪在药田里挖人参呢!人参宝贝的很,他手里拿了把匕首,挖的很小心,一个洞子挖了半米深。 胖子身边还放着一个破壶,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捡来的,壶里连根带叶,放了三棵老山参,壶边还放着一根小半截的,看的我一阵皱眉,难道是挖断了?真可惜! 胖子撅着屁股呼哧带喘的挖着,丝毫没有留意到我的到来,我本来想吓唬他,可见他挖的那么认真,怕我‘嗷’一嗓子,在给他吓出个好歹,于是我绕到了他的前面,轻喊了他一声。 胖子似是没多么震惊,他漫不经心的抬头,却把我给下了一跳,他那脸肿的跟个猪头似得,嘴巴鼻子上都是血! “胖子--你--你咋了?”我指着他的脸,吃惊的问道。亚他反划。 胖子抹了把鼻子,把手放在眼底下看看,又看了看旁边地上那根山参,道:“娘的,老子本来还想补补,这才吃了半截呢,就淌了快半斤血了……” 我一阵无语,感情脸上的血是吃人参补的啊! “可你-那脸咋了?” 胖子没急着回答我,而是把正往外挖的那根老山参,小心翼翼的挖出来,放在了那个破壶里,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道:“别让它跑了。” 很多传说中都有提过,上了年岁的老山参会逃跑,所以挖参人找到人参的时候,总是先在它们的枝干上拴上一根红线,这样即便是被它跑了,人们也能顺着红线找到它们。不过我觉得那有点儿扯,真的长了腿会跑的老山参,岂是一根红线能栓得住的。 “胖子-我问你话呢?你到底跑哪儿去了?这脸咋的……” 胖子看着我,气哼哼道:“快她娘的别提了,在桃花园里那会,我不是看着这几座破草房,想着跑过来找宝贝吗,可我刚跑了没几步呢,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就掉进了一个斜洞子里,那洞子斜度不大,我还没反应过咋回事呢,就跟坐滑梯一样滑了下去,那滑梯的底还挺高,滑下去后我一个前倾,就他娘的脸先着地,接着就啥事也不知道了。” 胖子说完,不满的看着我,道:“我都丢了,你咋的也不知道找找我啊!反倒是自己跑去河边钓鱼去了!” “我咋没找你啊?你听听,我这嗓子都是喊你,着急上火给喊哑的!”我呵呵笑着说着,见到胖子没事,真是太高兴了。 胖子也没和我较真,看着我问道:“你钓了两天鱼,感觉身体咋样了?” “啥?你说我在那湖边坐了两天?”我吃惊的问道。 “最少两天吧,我掉进洞子里撞晕了,醒了爬出来的时候,外头太阳老高,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我到处找你,好不容找到了,却发现你跟老僧入定一样,坐在湖边钓鱼,我叫了你两声,你没答应,我试了试,还有气儿,就琢磨着你可能是在修什么法呢,就任你在那儿钓了。”胖子说完又把我上下打量了一圈,随后把那半拉人参递给我,道:“饿了不?来口!” 我接过山参,往裤子上擦了两下泥,咬了一口,心里默算这,照胖子这么说来,我在湖边坐了两天一夜啊。 接着,我又把身体里发生的变化,和胖子说了一番。 “这样看来,你只要在这里修养上一段时间,鬼气就会被压住了!我看咱们不如在这里长期住着,把你身体里的鬼气彻底的驱除,你说咋样?”胖子大喜,给我出着主意。 我又咬了一口山参,道:“行!把鬼气彻底驱除,永绝后患!” 第157章肚里乾坤 人参真的不好吃,这样跟啃鲜萝卜似得,味道还挺甘苦。啃了两口便咽不下去了,想着拿点别的东西出来吃吃,可是这一拿却发现,储物玉佩里面那么多吃的。竟然全都没了,剩下的只是一堆撕碎的包装袋! 我略一琢磨就知道,这他娘的肯定是那俩药人干的啊!那两个药人被我关在里面,肯定是憋屈疯了,想着法的报复我呢。 我和胖子都要气炸了,我俩还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呢,没了吃的咋办?打猎?! 我们虽然很气愤,可又不敢把药人取出来教训一顿,它们被关进玉佩已经快三天了,精气应该恢复了不少,现在要把它们取出来,不把我们缠死,也得让它们给逃了。 无奈,我和胖子只得去抓些野味来吃。好在这里的野兔,野鸡生来就没遇到过啥危险,一点儿警惕性都没有,我和胖子稍微一追它们,它们就蹲下了,挺好抓,很快我和胖子便抓了两只野鸡,又去湖里抓了两条不大不小的鱼,准备烤来吃。 我生火,胖子去湖边收拾零碎,这时,身后被盯住的那种奇怪感觉又出现了,不用回头我就知道,一定又是那个黑影,自打我们进了这里,它便总是盯着我们。不过它好像也没什么恶意,这次我慢慢的转身,连那东西的影子都没看到。 胖子很快就回来了,我们俩把山鸡穿在棍子上烤,这个空档,我问道胖子:“你掉进去的那个洞子,里面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啊?” 胖子想了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里面是一个四方四角的空间,当时他拿的是打火机,照了两圈,反正是没看出啥。 “要不你带我下去看看?”我跟胖子商议,总觉得在这种地方,莫名的出现个暗洞。挺不正常。 “要下去你自己下去,我可是不去了,那里面除了那个罐子。啥都没有。”胖子说着,指了指旁边那个装着人参的破壶。亚他女号。 “这破壶是你打那洞子里带出来的?”我觉得挺不可思议,这壶看上去真没啥特别,就是个普通的石罐子,说它是壶只是因为它多了个盖子,那盖子特别像茶壶盖儿。 胖子一边翻着野鸡,一边道:“你别看它破,可却是个好宝贝。我挖第一棵人参的时候,挑了棵个儿最大的下手,果然,那人参成了精,有胳膊有腿的不说,一离开土还会动,结果被我丢进了那罐子里,它就消停了。” 我不可思议的看看胖子,再看看那个破罐子,起身走过去,对着它研究了起来。 罐子是原白色的,看那材质应该是石头做的,做工倒是没得说,就是腹部破了一个巴掌大的洞,像是被硬物敲击碎的,罐子不大,堪堪放开三颗带着茎的人参。我扒拉着看了一下,是有一棵大点儿的,生长成了人形。 这时胖子走了过来,哈哈笑道:“我见那么一个洞子,就只是为了放它,就知道肯定是个宝贝,所以破不破的我也把它给带出来了,现在看来我想的果然没错儿。” “你确定那棵人参会动?不是瞅花眼了?”我看这个罐子,咋看咋不像啥宝贝。 胖子瞪大眼眼睛和我犟:“那能有假?这人参可是珍贵的很,我从开始挖,就一瞬不瞬的盯着呢,绝对错不了。” 我想了想,把罐子里的人参拿了出来交给胖子,又用意念把那株何首乌药人,从储物玉佩中,挪到了这个破罐子里。我想做个试验,看看它进入这个罐子后,是不是真的就出不来。印象中何首乌好像也没啥大用处,所以就拿它当试验品吧。 何首乌被瞬移到了罐子里,我和胖子伸着脑袋去看,那老干柴一样的何首乌,在罐子里横冲直撞的,却就是出不来,它不但出不来,块头还变小了很多,胖子咧着嘴乐:“你看看,我说啥来着?赶紧的把那个老山参也丢进去!叫它们祸害东西……” 我跟胖子想法一致,随后就把另一个药人也移了进去,让我惊讶的是,这个比药人还要小的罐子,装下两个药人,竟然一点儿都不拥挤,这还真是个肚里有乾坤的宝贝。 “胖子,这罐子你拿回来的时候,就是破的?”我问道。 得到了胖子的肯定回答后,我决定吃完饭,去那个洞子里看看。最好能把破掉的那块给找回来,这罐子咋说也是个宝贝,破成这熊样看起来太磕碜了点儿。 我把另外三株人参也放进罐子,把罐子交给胖子,转身想吃饭呢,却发现火堆上面空了。 “烤鸡呢!?”我与胖子几乎异口同声的喊道。火堆上面那两只烤鸡居然不见了! 胖子使劲的嗅了两鼻子,道:“味儿都烤出来了,还能跑了!” 我马上想到了盯着我的那个黑影,一定是它叼走了烤鸡,自从来到这里,它是我见过的,体型最大的动物,并且很灵敏。我四下看去,却没发现那东西的影子。 这样一番下来,我跟胖子也懒得再去抓了,两人一人吃了一条鱼,垫吧了垫吧,又喝了两口溪水,一餐就这么打发了。 吃饱了,胖子带着我去了他掉下去的那个洞,也难怪我找了那么久,也没找到胖子,原来那个洞在一处草丛里,外围都是半米高的花草,洞口一点都不显眼。不过那个洞的不远处,却有一块石板,目测大小,应该是当初堵在这个洞口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丢弃在了一旁。 “胖子,你当时咋想的啊?怎么往草堆里跑!”我盯着那洞口问胖子。 胖子挠头,不好意思道:“光顾着跑草屋那里找宝贝了,谁还顾得上看路!再说我也真没想到这里会有暗道啊!” 我用手电往洞子里照了照,一边往外拿出绳子,一边调侃胖子,“幸亏这洞是斜坡的,这要是笔直往下的,那你得摔成啥样啊!” 胖子笑,说:“不会,这是胖爷我的机缘,掉下去就是为了拿这宝贝罐子呢,怎么可能摔惨。”说完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道:“机缘得来的总不会那么容易,你说是吧!” 我憋着笑点头,让他在上面帮我拉着点绳子,我咬着手电,顺着那个洞口就滑了下去,洞不深,我很快就到了底,正如胖子所说,下面就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房间,房间里空空的,我用手电照了照,发现地面是石头的,跟墙体不一样,墙体直接就是原土。 不仅要挖个洞子,还要在洞底铺上石头,这是啥情况啊?我蹲下来细看,一看之下大吃一惊,这石头地面上竟然刻有阵纹。 我几乎没用过阵纹,可并不代表我不认识,叔曾经给过我一本叫做《奇门古阵》的手抄本,里面记载了各种阵法,两仪、四象、六合、七星、九宫等等,多种阵纹上面都有记载,我也记了个大概,可这里的阵纹,我却从来没见过。 盯着那复杂的阵纹看了很久,心里琢磨着,被掩盖在地下的法阵,肯定是持续性法阵,而持续性阵纹无非就是用来封印、防护、与隔绝时空。再想到胖子带出去的那个破罐子,我便明白了,这里肯定是一个封印法阵,罐子里原本装的,就是那个被封印的东西。可持续性法阵的通病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法力会逐渐散失,减弱,所以被封印在那个罐子里的东西,便打破了罐子,从这里逃了出去! 我一下子又联想到了原本堵在洞口的那块石板,再看看脚下,地上比较干净,没有草屑,陈灰等杂乱物,这说明那石板才被掀开没多久,也就是说被封印的东西,它才出去没多久,又或许,它现在就在这古仙遗地中! 这样一想,我不仅脊背发凉,我虽然不知道那个罐子到底是什么宝贝,不过在它在已经残破不堪的情况下,还能封住两个药人,那当初完整的时候,加上地上这阵法,我推断,里面封印的应该是个了不得的东西,难道老蛟上次进来,感觉到的恐怖气息,就是因为封印松动后,这里面的东西发出来的? 又仔细的看了一遍那法阵,牢记在心里,然后自角落里捡起那块破罐子,扯了扯绳子,让胖子我把拽了上去。 把那罐子上的残片交给胖子,他往那罐子上一卡,严丝合缝,不过破了就是破了,卡上还是会掉下来,胖子就琢磨着,回头找个什么东西,给它粘上,还说不知道‘哥俩好’能不能粘石头…… 没功夫跟他瞎扯,我把在里面看到阵纹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另外说了一下自己的推断。 胖子听后道:“不会是这两天一直盯着我那玩意吧!我看它鬼鬼祟祟的,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我也说不上个所以然,俩人只道多加小心,便在这古仙遗地中,又细细的搜索了一圈,希望还望找到什么有价值的宝贝。 第158章会飞的人头 我和胖子在茅屋后面的绝壁上,看到几处类似于刀剑的痕迹。那痕迹很深,像是有人将内力倾注于刀剑之上,划刻而出的,我掏出锈剑,用尽全身力气。却也只是划出了一道浅痕。因此我推断,这里曾经居住过一个功夫很厉害的人。 仔细的找了一圈,再也没有什么新发现,我们也没有找到‘普陀观’的那位祖师,联想到那晚的梦,与在湖面看到的情景,我知道那位祖师肯定来过这里,不过却没有死在这里,至于是得了道,还是离开了,那就无从知晓了。 药田倒是有很大几块,看来当年真的有人在这里种植过药草。 药田里除了几株人参,还生有不少眼生的植物,我不知道那些是不是草药。胖子说把它们都挖出来,放在破壶中回去找老中医鉴定一下,被我给阻止了,如果靠这里面的灵气,就能驱除我身体里的鬼气,那就让这些灵药,继续在这里生长吧,能来到这里,就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把它们都挖出来为好。 最后我们拿出了罗盘,用它来感受这里有没有异类众生,虽然我的灵觉也很强大,可自打发现了那个封印的洞穴后,我的心中总隐隐有些不安,害怕有厉害的东西。藏匿了自己的气息,让我感觉不到,然后在我们修炼的时候,来个突然偷袭。罗盘就不一样,鬼魅精怪,但凡存在,它都能感知的到。 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不好的信息,如此,我们便安下心来。 自那之后,我与胖子饿了就去采些野果,啃一口山参,渴了就喝山里的泉水,其余大多数的时间。我们都盘坐在湖边修行。 道家所谓的修行,就是参悟,在不断参悟的过程中。得到肉体与心境的双重升华。 这里的灵气非常浓郁,每一天,我都会感觉金黄真气有所壮大,而我的身体,也像是有自主意识,源源不断的吸收这里的灵气,他似乎能沟通这一方小天地,以此地源源不绝的灵气。滋养着我的四肢百骸。 我的心中异常的平静,用意念引导着金黄色真气,不断的在体内循环,金色真气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所过之处,像是在黑夜中投下了一束光。 胖子也与我一样,盘坐在湖边,感悟着这一切,每每醒来,他都心花怒放,直说自己与以前不同了,感觉肉体变得强横了许多。 日月交替,时间匆匆,转眼过去了二十天,我体内的变化可谓是巨大的,黄金真气璀璨夺目,鬼气一日比一日低沉。虽然感觉起来,还是鬼气比较多一些,可在黄金真气面前,鬼气就像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而黄金真气却像是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有着生生不息的活力。如此,鬼气便也翻不起浪了,我知道,这是我体内的仙气养足了。 到了最后,鬼气蛰伏了起来,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光球,隐藏在了我的丹田住,黄金真气也是如此,变成了一个璀璨夺目的光球,如一轮小太阳般,占据了丹田最中心的位置,把黑色光球挤到了一边。亚扔双巴。 而在我修炼的过程中,我手腕上那串‘凤眼菩提’上附着的鬼气,也消失殆尽,这让我欣喜不已,更加确定云和尚送我这东西,是件可助人悟道的宝贝。 往后我又修炼了几天,可不知什么原因,效果没有之前那么理想了,身体不再如之前那般,如饥似渴的吸收灵气,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吃饱了不爱动弹的人。我想,一下子吸收了这么多精气,应该是需要一个漫长的消化过程吧。看来想要驱除体内的鬼气,一时半刻怕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一个让我遍体生寒的问题,那鬼气打出生就伴随着我,或许它与我本就是一体…… 我又想起母亲当年说的那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偏偏找上我。”那句话我以前总是不理解,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觉得好像母亲她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 这样来说,或许我的出生本就跟我身体里的那个鬼,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如果真如我想的那般,我这辈子便注定只能与它共存亡了。 不过这事还有待研究,最好是能找到母亲问一问。 既然这里的灵气暂时不能再为我所用,我便与胖子商议,决定离开这里。 在这古仙遗迹中,生活了将近一个月,如今要离开了,竟生出一些不舍,这里绝对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地方,胖子也不提开发度假村了,直说,等他老了就到这里来养老,我早就生出过这种念头,于是离开的时候,我们还是决定放出两个药人,让它们继续把守在一线天中,阻止外人入内。 这样做有些小心眼的感觉,可对于这里,我确实是存了小心思的,害怕将来有别的人进去,把那片世外桃源占为了己有。 本以为要压制住我体内的鬼气,需要半生都颠簸于深山大泽中,却不想此行这么顺利,我难以掩饰心中的兴奋,与胖子有说有笑的往回走去,胖子那兴奋劲儿一点都不亚于我,爱不释手的拎着那破罐子,直说赚大发了。我让他把罐子放进我那储物玉佩里,他偏不,就这么抱着嘚瑟,嘚瑟的差点儿丢了。 这事得从我们出去的那天傍晚说起,傍晚的时候,我与胖子找了一块滑溜的大青石,搭起帐篷,拾了些柴火,在帐篷边上引燃。想着在这里住宿一晚。 林子里的野物不比古仙遗地的老实,一点都不好抓,我和胖子晚餐只得用野果充饥。啃了几口果子,胖子说是去小解,于是就起身去了不远处放水。可他还没解决完呢,忽然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怎么了!”我被他突兀的叫声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看,就见胖子半退着裤子,大张着口,目光呆滞的看着头顶某处,竟是吓呆了。 我顺着胖子的目光看去,也吓得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见我们头顶的斜上方,竟然悬空漂着一颗人头! 死人我们见得多了,人头我们自然也不怵他,可这竟然是个活生生的人头,他的表情那么生动,眼睛如活人一般咕噜噜转着,头发老长,在半空中披散着,可他的面部却是个男人!我又接连往后退了几步,这般诡异的光景,差点直接把我吓了个魂飞魄散。 那人头见我们被吓成这样,竟然还露出一幅嘲弄的笑意。 “娘的,敢吓唬老子!我打你个灰飞烟灭!”胖子终于反应了过来,裤子都没顾得上提,就掏出了一张符,往那人头上丢去。 人头很灵敏,见胖子发难,往我们的帐篷处看了一眼,也不再吓唬我们,转脸就往旁边逃去。 胖子想去追,被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我,一把拉住,战战兢兢道:“别追了,事情怕是有蹊跷。” 胖子蹙眉略一思索,点点头,我俩心有余悸的回头,却发现我们的帐篷处,还有另一个人男人的头,那个人头正用嘴巴衔着胖子那破罐子,准备逃跑呢!奈何那石头罐子不轻快,用牙齿咬着,能提溜起来就不错了,想逃走却有些费劲儿。人头衔着罐子飞不高了,喝醉了一样,在半人高处,歪歪扭扭的逃走。 “你他娘的给老子放下!”胖子一看这光景,急了,大骂一声,冲着那人头飞奔而去。 人头好像特别稀罕那个破罐子,咬住了就是不舍得松口,眼见着胖子一张火符要烧到他了,他这才恋恋不舍的丢下罐子,逃命去了! 第159章落头氏 胖子捡起掉在地上的罐子,对着人头消失的地方,日娘捣老子的一通臭骂。我则皱眉,盯着那逐渐消失的人头琢磨,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的表情那么生动,头上一点儿鬼气都没有。我可以肯定他是活的。这一定是一种能让人的头,离开身子自主飞行的术法。想到这里,我首先想到的是‘飞头降’。 飞头降是南阳降头术中,最为神秘莫测,也最为恐怖,诡异,又狠毒的首席降头。当降头师修炼‘飞头降’成功后,他白天与常人没有什么两样,晚上头却会脱离脖颈,离身飞行出去害人。 可是,练飞头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要分好多个阶段,开始的时候,降头师并不是只有头颅能飞出去,而是连带自己的消化器官---肠胃一起飞出去吸血。头颅拖拽着肠胃而行,其飞行高度还不能过三公尺,这很容易被东西勾绊住,如果某个倒霉的降头师,正好被树枝,电线杆子等东西挂住,又未能及时在天亮前脱困,那么只要太阳一露脸儿,降头师就会连人带头华为一摊血水,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飞头降’本身是个极具危险性的降头术,一般降头师绝不会轻易练‘飞头降’,修炼此术的,多是身怀血海深仇,想藉此报仇的人,才会有不惧死亡的勇气和毅力。当然也不排除有一些丧心病狂的降头师。 可那么稀罕的术法,总不能这么巧就被我们碰上了吧。还一下子碰到两个!可这两个人头看起来一点都不厉害啊,一个罐子都提溜不起来,并且也没对我们发起攻击,难道不是‘飞头降’?而是一种我不知道法术? 胡思乱想着,胖子就拎着那破罐子回来,他把罐子往我怀里一塞,道:“天~赶紧把它收进储物玉佩里!老子差点摔破相才得到它,可别让那‘落头氏’的人给抢了去!还有你那玉佩也藏好了!别让他们半夜给摸走咯!” 胖子边说边钻进了帐篷,经过这一番连惊带吓,他也没了继续吃野果的心思。我随后也钻了进去,在门口的位置坐下,我跟胖子一直住一个帐篷,当初买的就是双人的,琢磨着出门在外。住在一起比较安全一点儿。 我问胖子道:“你刚才说啥?‘落头氏’是个啥玩意儿?” 胖子躺下,双手往脑后一枕,道:“我也是猜的。只是觉得这他们,与书中记载的‘落头民’部落的人很像。” “哪本书中记载的?我咋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名称?”我在脑子里快速搜索着,确实对这个词陌生的很。 胖子看我一脸迷茫的样子,想了想道:“哪本书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书中讲,某个朝代有个大将军,他家有一个婢女。每晚其他人都睡着了后,那个婢女的头就会从脖子的地方。彻底和身体分离,然后身子继续在床上躺着,头则从窗户飞出去,飞去她喜欢的男人住处,钻进他的卧房,偷偷看他睡觉的模样。” “直到鸡鸣时分,那婢女的头才回来,重新与身体结合在一起。直到某天晚上,那婢女的头又飞出去了,和她同居一室的姐妹,半夜睡得朦朦胧胧,见到她身上的棉被滑掉了,便好心的帮她盖上,却无意间将那个婢女脖子上的缺口盖住了。早上婢女的头飞回来,准备归位的时候,却发现身体被棉被盖住了,她自己一时又弄不开,最后天渐渐亮了,她不得已掉在了地上,就在她奄奄一息,就要气绝之时,同室的姐妹醒了过来,见到地上的人头,吓得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婢女的惨叫声,惊动了大将军,大将军以为发生了啥事儿,就冲进了婢女的房间,却见到了那吓人的一幕,大将军毕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虽是震惊,却还能扛得住。这时,他就见地上那婢女的人头,不断用眼睛向他示意棉被,大将军领悟,立刻把棉被掀开,而这时,那只剩一丝生机的婢女,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头再度飞起来,接回到了脖子原来的位置上。” “婢女的头刚接好,便下床给大将军施了一礼,多谢大将军的救命之恩。大将军观她脖颈,上面光光滑滑,一点儿都没有接茬的痕迹。” “大将军虽然救了那飞头婢女一命,但心里觉得这事儿怪异,家里有这样一个妖邪的人,他总觉得隐隐的不安,最后便找了个借口,将那婢女辞退了。” “婢女临走的时候,去跟大将军告别,再三谢过大将军当日的救命之恩后,她还告诉大将军,自己并不是什么妖孽,而是在南方,有一个叫‘落头民’的部落,那个部落中的族人,都可以使自己的头离体飞行,她便是来自于‘落头民’那个部落,而他们则被人们称为‘落头氏’。” 胖子讲完,看着我道:“所以刚才反应过来后,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两颗人头就是‘落头氏’。之前我还把那书中记载的事情,当作故事来看,现在想来,那些有可能都是真的,那人头上没有鬼气,这你也觉出来了吧?”亚扔休亡。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飞头降’呢!”我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让胖子帮着分析一下。 胖子摇头道:“这个我也想到了,可我觉得不是,飞头降飞出来,无非是寻找人来吸吮鲜血,以此达到延寿,与法力的提高,所以它们即便是出现,也不会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更不会抢我那破罐子啊!” 我点头,胖子说的有道理,可这人头怎么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呢?莫非…… “你说咱们是不是被人跟踪了啊!”胖子说道。 我道:“咱俩想一块儿了,可我想不通的是,咱们跟那‘落头氏’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们跟踪咱们干啥?再说了咱们来这里,也没几个人知道啊!” 胖子蹙眉道:“会不会是‘普陀观’里那老道搞的鬼?我总觉得他神神秘秘的!” 我没搭话儿,想想那慈眉善目的老道,和我们离开普陀观那天早上,他弓着背锄草的样子,觉得他应该是那种很淡泊的人。可除了他们师徒,就是老蛟与鬼道士知道我们来了这里,老蛟与鬼道士不可能跟‘落头氏’的人打上交道啊! “别瞎想了,是不是那老道士干的,咱们明天去那普陀观一看便知!”胖子说着,起身把帐篷的拉链拉上,又道:“睡觉吧,那人头除了会吓唬人,也没啥大能耐,他们要是再敢来,老子就把他们当球踢!” 胖子后面那两句话,说的挺大声的,我知道这不是说给我听的,他应该是怕那两个人头去而复返,还躲在附近,所以先出言威胁一番,从心理上打击一下他们。 我也躺下,与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两句,很快胖子那儿回应我的,就成了均匀的呼吸声。 胖子这心真是宽的没边了,也不管啥情况,困了就睡。 看着他睡得那个香,我也挺馋,眼皮也上下打架,可我却不敢合眼,我总想着胖子刚才讲的婢女的故事,我害怕半夜我一睁眼,正看到一颗人头飘在我的头顶上方,那长长的头发还挠着我的脸。 心里露了怯,便草木皆兵起来,总觉得帐篷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弄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响。心里安慰自己,是风,可那响声却分明不是风,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围着帐篷转圈圈! 第160章傻狗? 难道是野兽?或者是那两颗人头又回来了?故意在外面吓唬我们?胡思乱想着,那点儿睡意也没了,支愣着耳朵听声儿,随后心念一动,锈剑也出现在了手里,心里给自己鼓劲。咋的咱也练了那些年了,你不惹我便罢了,你若惹我,管你是人是兽,直接拼了。 声音还在继续,悉悉索索的,许久之后,我甚至听见帐篷口那里,传来咀嚼的声音,我忽然想到,那里有一些我和胖子没吃完的野果子,那些野果是从古仙遗迹中带出来的,不知叫啥名字,吃着倒也凑合。多肉多汁核还小,难道是吃果子的小野兽? 这么一想,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我这都不记得多久没开荤了,整天就是野果子,山泉水,嘴巴里一点儿味都没有,肚子里严重的缺油水,现在要是能抓只野兔啥的烤烤…… 狠狠的咽了口唾液,我悄悄的坐了起来,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拉开了帐篷的拉链。 帐篷前有一个不大的黑影,跟只土狗差不多大,我一时也看不清那是个啥动物,不过看那块头,我觉得我这么扑上去。很轻易就能擒住它,而且它也绝对够我跟胖子犒劳一顿了!想着,我也不管那是啥了,瞅准了一个不会被咬到的角度,一下子就扑了上去。 那东西虎了吧唧的,也不知道躲,也可能是被我吓坏了,总之一下子就被我给按住了脖子,按倒在了地上。亚讨协弟。 “咋了?发生啥事了……” 胖子听到动静,惊呼一声,愣怔着就冲了出来,一手拿着一把手电,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这咋还有只狗?”胖子照着我按住那东西,挺吃惊。 我借着手电光也看清楚了。这确实是一只黑狗,灯光下那毛跟缎子似得,油光锃亮。肥头大耳的,看样子这狗平日伙食还不错,只是为啥它跑到我们帐篷前吃果子啊! 这小傻狗被我按住了脖子,也不知道挣扎,低着头老实的很! 胖子把刀子一扔,找了根绳子,过来把这狗就给五花大绑了,一边绑还一边直念叨。有肉吃了……我俩这都馋成啥样了吧! 为了防止黑狗跑了,我们把它抬进了帐篷,寻思赶明一早就把它烤了吃,胖子一直叨叨,要是能涮火锅就好了。 我俩在那兴奋的聊,那傻狗伸着个大脑袋在那儿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点儿要被吃的觉悟都没有。 这一宿又是害怕,又是兴奋的,过的挺惊心动魄,后半夜我也没心思睡了,朦朦胧胧的熬到天放亮,我和胖子就起了,俩人生了一堆火,讨论着谁去解决这只狗的问题,胖子让我去,说以前那些山鸡野兔都是他整的,这回轮也轮到我了,我说:“以前都是你整的,这次也还是你整吧,你有经验……” 在这事上,我跟胖子一直僵持。其实,我们谁都没杀过狗,平日里用到黑狗血,都是在他大腿上划一刀,回头再给它包上,并且还都是别人掌刀。 我俩这正讨论着呢,忽然感觉身后出现了一股压力,像是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出现在我们身后,盯住了我们,把我们当成了猎物。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双双回头,正对上一张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我惊呼一声,瞬间吓出一身冷汗。等看仔细了,我整个人更是掉进了冰窟窿,这--这不会是那傻狗它爹来了吧!! 我们眼前,出现一只牛犊一般大的黑狗,那模样,跟傻狗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大张着嘴巴,低着头,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和胖子,那大狗牙,匕首一样闪着寒光。这个距离,我都能感觉到它的呼吸,它真要一口下来,那准能掐断我的脖子。 气氛变得惶惶不安,胖子浑身筛糠一样的哆嗦,那身肥肉直往我身上倒,而我则像是定在了地上一般,一动都不敢动,我知道狗这玩意儿,就对动的物体感兴趣,所以咬牙硬撑住了胖子那身肥肉。这他娘的都啥事啊,刚才我俩还商量烤那只傻狗呢,这回却要为人鱼肉了。 我用眼角的余光往大黑狗的身后瞟,那小傻狗不见了,地上只有一截断开的绳子。这他娘的啥时候解开的啊,我们咋的一点动静都没听着?还有,那只傻狗哪儿去了? 我正想着呢,那只大黑狗坐了一件让我更加震惊的事情,它笑了!!咧着满嘴大牙狂妄的笑道:“你们两个小子想吃我?不自量力!我看还是我把你俩吃掉吧!” “狗妖!!”这是我脑中生出的第一个想法。随即我才琢磨过了味儿,这就是那只傻狗啊,它不禁会说话,还能变幻大小!! 形势一下子反转了过来,本来是我们要吃它呢,现在成了它要吃我们。我想着说点啥,可我能说啥啊,昨晚把人家五花大绑了,今儿天没亮,就迫不及待的起来生火想烤人家,这回人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不知道咋开口求个情了。 胖子倒是没我想的那么多,它诚惶诚恐道:“那啥---我们这不是跟您开玩笑吗,我们这不也没把你怎么着吗!我俩商量啥你也听见了,我们都是那种心善的人,怎么能干出那种事呢!你放我们一马吧,我--我皮糙肉厚不好吃啊……” 胖子说到后来,这台词我是越听越耳熟,这不是猪八戒被妖怪抓走后,常说的那句话吗! 大黑狗不吃那一套,哼哼两声道:“你小子白白胖胖的,正合我胃口,我就先从你开始吃吧!”说着,大黑狗一口咬上了胖子的胳膊。 胖子反应也挺迅速,屁滚尿流的就滚去了旁边,只是一不小心碰到了火堆,立刻火花四溅。 我见大黑狗专注的对付胖子,立刻瞅机会拿出锈剑,起身就往黑狗身上刺去。这一剑我附着了内力,想着咋的也能把这狗妖刺个大窟窿,可刺下去我才悲哀的发现,这黑狗的身体坚硬如铁,锈剑竟然刺不动它! 娘的,这变态狗咋修炼的!我暗骂了一声,快速的往远处冲去,大黑狗不是个吃亏的主,被我刺了一剑,撇下胖子转身就向我扑来。 我哪跑的过狗啊,况且还是个狗妖,这没跑几步呢,就被它从背后,用大爪子扑倒在地上了,我顺势往旁边一滚,机敏的大黑狗,一下扑到了我的身上,随后它张开大口,一口扯下了我的一个衣袖!我扬手照着它的面门就是一剑,它稍稍一躲便躲了过去。 这时候胖子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黄符,一下子就贴在了大黑狗的后背上,大黑狗抖擞了一下,黄符轻飘飘的掉了。 胖子有点傻眼,大黑狗却在我没看清的瞬间,把胖子也扑倒在我的身边,一个爪子一个,按住我俩,低着它那大头,龇牙咧嘴的看着我们。 这大黑狗绝对是个战斗狂狗啊,这身形也太快了吧,看样子我跟胖子今天得栽。 “狗大哥!你饶了我们吧,我们真的不好吃,你要真想吃啥,你跟我们说,我们给你整去,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只要你能想出来的,我们都能给你找来,求你放了我俩吧!” 胖子没出息的一通求饶。 我在心里把他狠狠的鄙视了一顿,然后对大黑狗道:“他说的对,你别吃我们了,我们给你弄别的好吃的!” 大黑狗听我们这么说,奸诈的笑了。 第161章吞天 “哇哈哈,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本大爷就勉强收你们做我的奴仆吧,从今以后,你俩就负责伺候我吃喝!你们若答应,本大爷可以饶你们不死……哈哈”大黑狗笑的震耳欲聋。牛犊般的身子,随着它狂妄的笑声不断的抖动! 我勒个去!奴仆?一只狗还想要奴仆?看着它出言狂笑的样子,我恨的牙痒痒,冷哼一声道:“若我们不愿意如何?” 大黑狗马上换了一幅嘴脸,对着我呲牙道:“臭小子,还跟本大爷横!不愿意我就先把你吃掉,你这身子……啧啧,于阴于阳,吃了都是大补!” 那修行了几百年的狐狸精都怕我们修道之人,这黑狗却张口闭口的要吃我们,我估计它修行了应该有千年以上了吧,可怎么说话却这么混!我又想起了小金蛇,这跟小金蛇可真是有的一拼,难道它们妖界的。越是修的时间长,越是失了口德?或者就这俩极品,都让我给碰上了!小金蛇这会若在,它俩老妖一个老子,一个大爷。那得是啥场景啊! 胖子被大黑狗那大爪子按得要上不来气了,粗喘着哀求道:“狗大爷,求你放了我们吧,我答应你,你跟我们回去,我伺候你吃喝,我们那儿户里有好多养狗的,都跟伺候自己家儿--大爷似的伺候……” 胖子的话听的我在一边差点儿笑场,说实话,这回我也没那么害怕大黑狗了,我觉得它就是要吓唬吓唬我们,它若真想吃我们,凭着他那实力,昨晚扯开帐篷一口就把我们掐死了。还犯得着跟我们这一番周折! 大黑狗瞪了一眼胖子,那样子像是知道胖子没说好话儿,可胖子这也算是答应了它,它按住胖子那大爪子便抬了一下,力道全都压在了我胸前,冷哼道:“你小子想好了吗?” 我差点被它按断气,于是我想了想道:“我答应你,你先放开我吧!” 靠单打独斗,我肯定是打不过它的,不过我这不是还有个破壶吗,现在正好试试这壶的威力到底如何。 大黑狗鬼精,盯着我的眼睛道:“你小子憋着坏吧!你要敢给本大爷耍什么花样。我就把你撕了。” 我点头,心说我不使坏?不使坏才怪呢!大黑狗爪子一抬,我爬起来意念一动,那破罐子就出现在了我的手里!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罐子向大黑狗抛去,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需不需要咒语啥的,所以只能像控制锈剑一样,试着控制它。没想到还真行,那罐子冲着大黑狗,直直的就飞了过去。 大黑狗猛的见到罐子,‘嗷’了一声,带着一幅惊恐的表情,‘嗖’一下子就蹿出去三四丈,那旗杆一样威风凛凛的尾巴也耷拉了下来,大黑狗夹着尾巴往远处逃去,似乎对这破罐子特忌惮。 我心下一喜,还真有门,胖子也在一边咧着嘴乐,“娘的,那傻狗怕这个啊!”可也是眨眼间,胖子那表情便僵在了脸上。 大黑狗逃了几步,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转身人立而起一个下扑,那破罐子就被它按在了身下,它举起爪子就往罐子上拍…… 胖子急了眼,大喊着‘不要’跑过去,扑倒在罐子上,把那破罐子给护住,嘴上哀求道:“狗大爷,您手下留情,可千万别给拍碎了啊……” 我在一边就纳闷了,这大黑狗看上去很害怕这罐子啊,可怎么一眨眼又不怕了呢! 大黑狗那爪子毫不客气的拍在胖子的背上,咆哮道:“你小子刚才叫我什么?别以为我没听见,我警告你,大爷我有名字,我叫吞天,这次小小惩戒你一下,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们乱叫,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胖子都快被打的吐血了,连连称是。亚亩肠圾。 大黑狗教训完胖子,又冲我扑来:“你小子活腻了是不,想用这‘炼妖壶’收了本大爷,胆子不小,不给你点儿教训,你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大黑狗把我扑倒,一顿撕咬,它咬人挺有巧头,专挑肉少骨头多的地方下口,不出血,就特么的生疼,还有我这身衣裳,也被它给撕的七零八碎了。我见一时制不住它,忙到:“你误会了,我都不知道那罐子是干啥用的,我就是想把里头那半截山参给你吃,不信你去看看。” 大黑狗明显不相信我的话,不过一听有山参,还是放开了我,让胖子给他把山参拿出来一口吞了下去。 吃完山参,大黑狗去帐篷后面,拖出一只矮鹿,让我跟胖子给它烤了吃。 “你不是可以生吃吗?”胖子嘴欠,大黑狗又朝他挥了爪子。这是个暴力狂,虽不会吃我们,可折磨起人来一点都不客气,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和胖子也不敢反抗了,分头忙活着给它烤肉。 我一边挑火一边琢磨,方才,我一掏那破罐子大黑狗就夹尾巴,一幅吓破了胆的样子,并且还说出那破罐子叫‘炼妖壶’看来它对这罐子挺熟悉,貌似还吃过这罐子的亏,不然反应不会那么强烈!难道---这破罐子里当初封印的东西就是它!! 又联想到在古仙遗地中被黑影盯住的感觉,与那两只丢失的野鸡,我心里就有数了,看来它是吃馋了,跟着我和胖子出来了,并且还自带了猎物,只是为了让我们烤给他吃。看着大黑狗还在继续一只接一只的往回叼猎物,我就知道这是个吃货,难怪让我们做它的奴仆,只是伺候它吃喝呢!奇怪的是,它都能口吐人言,变幻身形了,为什么却不能变幻成人,直接自己烤了吃呢? 这一顿,大黑狗一共吃了两只矮鹿,四只山鸡,三只野兔,并且吃完后还一幅意犹未尽的样子。它那饭量看的我跟胖子目瞪口呆,难怪它给自己取‘吞天’这么个名字,不过我觉得他要叫‘饭桶’会更贴切一些。 见它吃完了,我问道:“吞天,刚才你说着壶叫啥‘炼妖壶’?你是咋知道的?” 大黑狗头都没抬道:“猜的!” 我摇头叹息道:“这壶是我们在古仙遗地中得到的,应该是个宝贝啊,可惜不知道被那个混蛋给弄破了!真是可惜……” 大黑狗这下猛的抬起头,怒气冲冲道:“你小子说什么?有种再给大爷我说一遍!” “那么激动干啥?难道你就是那个……” “汪……” 娘的,又被狗咬了! 狗口脱险后,胖子已经收起了帐篷,我们继续上路,吞天则又变成了一只憨头憨脑土狗,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在前面撒欢似得跑,并且不断的往回叼猎物。这么一条能吃的狗,弄回去咋养啊!几顿饭就能把我们给吃穷了,最后我和胖子商议,决定下山后就甩了它,我就不信它能跑得过车! 一上午的时间,我们就回到了‘普陀观’远远的看见‘璇玑’那小道士,正从道观内出来,肩上担了根扁担,手里拿着根绳子,像是去捡柴的样子,他看见我们,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满心欢喜的回头喊道:“师傅!那二位道友回来了……” 随后老道也跑了出来,看着我欣喜的点头,道:“小友一去这么多日,贫道只当……如今小友平安归来,一身鬼气尽除,可喜可贺啊!”随即他又看到了吞天,皱眉楞了一下,用眼神询问我,见我一幅了然的样子,便未说什么。邀我们进观一叙。 第162章暗杀 看他们师徒二人的热情,倒不像是装出来的,看来那‘落头氏’的事情,跟他们两人无关?这样一来,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答应了他们。却没能找到他们的祖师。 在道观里小坐了片刻,跟老道简单的说了一下古仙遗迹里的情况,也告诉了他,当日我在这里做的那个奇怪的梦,与湖面上漂浮着那根没有鱼钩的钓竿。老道听后很激动,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颤抖了,他不断的重复说,一定是祖师得道了,并一再跟我道谢,说我这一番话,更加坚定了他的道心。 没有在观中多做停留,我们还有大半天的路程要赶,走的晚了。怕是又要摸黑。 即便是这样,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天还是黑了,打着手电走了没多远,远远的就看到胖子的车。高兴。终于回来了,终于可以大吃一顿,洗个热水澡,躺在柔软的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了,连续多天纯野外生活虽让我神清气爽,可某些人间烟火的味道,却也让我无比的怀念。于是想着,将来如何把一些生活用具等,搬进古仙遗迹中,那样就堪称完美了! 胖子与我想的一样,俩人一起往车里跑,这时却听见身后‘嗖’的一阵风声,还没待我回头,两人便被一股大力扑倒。脸也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我心里暗骂,又是那变态大黑狗……可也是在这时,我听见了两声奇怪的声响,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信息。 “又是你们这两个鬼东西,敢对我的奴仆使阴的,我看你们是活腻歪的!”说话间,吞天迅如闪电,腾空跳起丈余,扑下一个长发飘飘的人头,大爪子似有千斤之力,拍西瓜一样,一下子就把那人头拍了个脑浆迸裂! 我和胖子刚爬起来。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倒,抹了把冷汗心想,幸亏在山上的时候,它没这么对我们! 大黑狗没作停留,化作一道巨大的黑影,往另一个方向扑去。我这才发现,那里还漂浮着一个人头,正是昨晚试图偷走破罐子那个,那人头吓傻了一般,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着,望着同伴死去的地方,应该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同伴会被一只狗给直接拍死,待他反应过来,想要逃跑的时候,却为时已晚,被吞天那锋利的大爪子一把按了下来。 “别弄死了……”我连忙阻止吞天,怕它一个冲动把这人头也给拍碎了,我还想留着他问问,他们为何三番五次的与我们过不去呢! 吞天对着人头扒拉了两爪子,那样子像是扒拉个皮球,继而它疑惑道:“咦?已经要死了?怎么回事?” 再看那人头,俩眼睛瞪得跟要爆炸的灯泡似得,嘴巴空洞的大张着,一幅痛苦的模样,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用手电照着他,见他的嘴巴里乌黑一片,蹲下细看,他的舌头上扎着一枚小小的银针,显然针上有毒,那毒扩散的迅速,很快那人头就一命呜呼了。 吞天跑去刚才把我们扑倒的地方,问道:“你小子是不是得罪人了!这两个鬼东西想着暗杀你呢!” 我用手电在地上照,就见地上分散斜插着十几根那样的小银针,针很细,却很有力道,根根没入地下半截,拔起一根来看,针尖呈黑色,明显喂了毒。跑去被吞天拍碎那个人头那里,掰开他那变了形的嘴巴看,里面有一个白色,很小,设计复杂的圆筒!我遍体生寒,随后一阵愤怒,若不是刚才被吞天扑倒,被这些银针射中,那不死也得削几块肉去!何人用心如此歹毒,想致我们于死地? 心绪久久难平,我不怕鬼怪,邪祟,我也不怕你明抢明剑的跟我打,可这样暗地里使阴招,我躲得过一次,下一次不知还能不能这么幸运,当然,如果没有吞天,我连下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了。 胖子在一边怒气冲冲的骂,这事搁在谁身上都能气死,吞天则一直让我好好想想,是不是无意间得罪了谁?或者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我也一直在想,会是谁呢? 我得罪的人好像只有廖宇轩师徒吧,难道是他们?他们直接从白泥洼跟踪我到了这里?想想也有说不通的地方,他们是养尸家族的,跟着‘落头氏’应该是没有关系吧,再者,他们没有跟踪我的理由,如果只是想杀了我泄愤,他们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出手,犯不着跟踪啊! 而这口吐飞针的绝技,方法奇特,另人防不胜防,能将飞针吐出,并且插入地下,想是用元气催力的方法吐出来的,仅凭两颗人头,都能将飞针用到这般境界,这两人定是此道中的高手,那他们的背后,有一个专修此道的门派,也不是没有可能,难道无意间,我们被什么邪派的人给盯上了? 总之不管是廖宇轩师徒,还是未知的邪派,他们跟踪我,想杀我到底是为什么? 我想不通,却也不能耽搁了行程,带着吞天一起往车上走去,这回它成了我们的救命恩人,是再也没有理由甩开它了。 手电光照到不远处,路边竟然还停了一辆车子,是一辆半新不旧的黑色大众。 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车子呢?忍不住好奇,往里多瞅了几眼,待看清里面的清醒后,差点吓得我魂飞魄散,里面竟然坐着两具没有头的躯干!! 我自然猜到这两具躯干,跟那两个人头是配套的,只是这黑灯瞎火的,冷不丁见到这样一幅场景,太她娘的诡异加惊悚了。亚亩狂亡。 胖子闷哼一声怔在了原地,显然是也看到了,大黑狗直骂丧气,刚下山就遇到了这些邪门的玩意儿。它说归说,却一点儿都不害怕,嗖的蹿到车旁,伸着大爪子去拍车门。我和胖子也跑过去,生怕它一怒之下,把车再给整扁了,我们这还想着找点线索呢。 两具躯干都在前面坐着,前面车窗都开着,好奇心作祟,我忍着心头的不适,看向了两具躯干的脖子,那脖子像是被特别锋利的东西,一下子斩断的样子,断口很平滑,露着惊悚不堪的一片血红,血还顺着脖子往下流,车上到处都是血点子,应该是刚才人头死后,这腔子里的血喷溅了出来,两具尸体身上的衣服被染得血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熏得我几欲作呕。 驾驶座上那具躯干,一只手还搭在方向盘上,腿上还放着一盒‘泰山’,很随意,像是一会还要回来抽的样子。当然,若不是吞天在,这回他俩又坐在这车里抽开烟了。目光自他们身上别开,我看到车后座上,乱七八糟的堆着一堆吃的,地下到处都是撕开的包装纸和矿泉水瓶子,看来这俩人在这里是有段时间了,看那样儿,还真是针对我们来的。 车前放了一块手机,我往里探了探身子,把手机取了出来,其余的东西倒也没动,想着万一有人发现报了警,警察验出个指纹啥的,那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我赶紧扒拉手机,想着这里面肯定会有有用的信息,可那手机却没电了。无奈,只得带回去冲上点再说。 拿着手机走回我们车前,胖子直接就跳了脚,我也跟着骂了几声,胖子这车的前挡风玻璃稀碎,车里被翻得跟狗窝似得。用脚丫子想我们都知道发生了啥事,好在车还能启动,我们开着这露天的车,吹着小风就回了镇上。 第163章江城 胖子说先去修车,开这破车自己都觉得磕碜,我们在镇上找了一圈,好不容易在一个小车站附近,找到一家看上去大点儿的汽车修理店,不过人家已经关门了。胖子也不管了,咣咣上去砸门。 其实现在才八点多,要在城里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可在乡镇上,没有那么多的娱乐场所与消费群体,所以各家店铺关门都是很早的。 那老板正好住在店里,胖子敲了几声,里头就传来了吆喝声,随后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探出头来,可那人一看我和胖子,与我们身后那车后,又使劲想把门关上。我俩身上的衣服都被吞天给撕的破烂不堪了,自己那狼狈样儿。心里也清楚,估计这老板把我们当成浪迹天涯的亡命之徒了。 胖子毕竟练过,那大劲儿,双手一使力,门就大开了。“老板?上门的生意不做了?怕不给钱还是咋的?” 那人无奈。只得加起了夜班,不过钱要的也挺狠! 我趁着这个空档,也敲开了一家服装店的门,买了两身衣裳,胡乱套上,又去车站旁边一家招待所开了一间房,首先给那个手机通上电,随后找了个小超市,用我身上仅剩的钱,买了一堆吃的。 吞天是个荤素不忌的主,只要是吃的它都喜欢吃,大狗牙像模像样的咬着花生米,嘎嘣嘎嘣,还真跟那么回事似得。要不是我死命的护住了一桶泡面,和一个鸡腿,胖子今晚都得饿肚子。 吃饱了,手机也能开机了,我迫不及待的打开,首先查看通话记录,通话记录删的很干净,不知道是这人比较警惕,还是习惯使然。 信息不会也删了吧!我赶紧打开,还好,里面有十几条信息,我查看了一下。多于我无用,只有两条好像跟这事有点关系,一条是半月前的‘继续等待,伺机夺剑、石头’,另一条则是今天下午,只有一个字‘杀’。 我望着这条信息。心里波涛汹涌,夺剑,石头,什么人同时知道我有锈剑与石头?一定是那些与我们一起进飞仙崖的人!并且他们显然不知道,‘宝阙石’已经被臭道士给抢去了,至于那个继续等待,我推断他们是先找到了胖子的车!想等在车前,伺机抢夺我。我们来的地方这么偏,应该不会轻易被找到,难道他们在胖子的车上坐了手脚! 想着,我又翻了翻手机,竟在彩信里找到了一张我的照片,光线昏暗,不是太清晰,我仔细看,竟然是在飞仙崖下的石门前!果然是那伙人,可到底是谁呢? 夺锈剑与石头,这锈剑和石头又有什么用处? 我直接用这个手机,给那个没有存姓名的号码拨打了过去,手机响了,却一直没有人接,我和他较了真,就一遍一遍的打,直到手机中响起关机的提示音。 为什么不接电话呢?难道他们知道那两个人出事了?我想起了廖宇轩当年留在欲色鬼,与僵尸身上的那种印记,莫非这两人身上也有那种让人千里之外,就能感知到他们死了的东西? 我把手机收起来,准备带回去再找专业人士给查一查,回头却发现吞天舒坦的趴在雪白的床单上!娘的!一只狗上了床了,这让我睡哪儿? 吞天见我瞪着它,大头往旁边的床上看了一眼,我悻悻去了另一张床,心想,看来今晚还得和胖子挤,这还真是弄了个‘大爷’回来! 一个多小时后胖子才回来,回来就急着问我那手机里有啥,顺便给他自己的手机也冲上了电! 我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胖子嚷着要下去检查车上有没有追踪器,结果我俩,加上吞天一起出去,在车里车外找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找到啥东西。 回到招待所,心里总觉得是个事儿,可一时又理不出一点儿头绪! 胖子开了手机,短信一条接一条的响,我挤过去看,吞天也趴在我们床沿上伸着个脑袋瞅,弄个跟自己识字似得。 信息多是心明发来的,大意就是问我怎么样了,我们去了哪儿,干啥去了,啥时候回去。再就是胖子他爹问他,这么多天打电话不接,干啥去了。胖子去给他爹回电话,我也开了我的手机,出乎预料,我竟然也收到了几条短息,两条心明的,内容与胖子的无异,还有几条都是同学们发来的,问关于没去上学的问题。 看到同学们发来的这几条信息,我的心中有些动容,我的身体现在很稳定了,这大学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去念呢…… “天~,心明找你!”这时,胖子把电话递给了我。 找我干啥?有啥事和胖子说不是一样吗?我‘喂’了一声,就听心明道:“小天,听胖子说你好了!我这先恭喜你!赶明回来我请你们去嗨……前几天店里来了个小姑娘找你,等了你两天没等到,留给你一个盒子和一封信走了,我看那信上写着赵小满……” 我心跳加速,小满婶来信了!信息这么发达的年代,为什么非得要写信呢?随即一想,我这手机关机都快一个月了,她一定是去白泥洼没找到我,把信送到胖子店里去了,可那送信的小姑娘是什么人呢,还特地等了我两天?小满婶为啥不自己回来呢?难道她出啥事儿了…… “天~……?” 心明喊我,把我胡思乱想的心绪给拉了回来,我答应了一声。他道:“明天回来再说吧!我这还有点事儿!”说完,也不等我反应,就把电话给挂了,胖子暗道奇怪,这半夜三更的,那小子有啥事?不会出去鬼混去了吧! 这夜,洗个澡,睡个舒服觉的打算泡汤了,我失眠了整整一个晚上,心里乱得不行,两个来路不明的‘落头氏’,找人送信的赵小满,音信全无的叔,该不该继续去读的大学……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学不去上了!我还有许多比上学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例如去找叔,找九天宝阙,找边无雪那个臭道士,夺回两块宝阙石,找出背后想置我与死地的人……我叫醒还在睡梦中的胖子,拖着他往‘江城’赶去,我还记挂着赵小满给我的信呢。 江城路远,我们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天,终于来到了胖子的店门口,心明眉开眼笑的迎了出来,给了我和胖子一人一个熊抱,说终于把我们给盼回来了,终于可以结伙干票大的了!随即他看到了吞天,一咧嘴道:“天~你真客气,这还自带狗肉,待会我就找人杀了,晚上吃狗肉火锅……” 我和胖子同情的看着他,下一秒,他就被吞天追着满屋子咬,心明还放出了一只厉鬼,却不想厉鬼见了吞天,压根就不敢上前,心明屁股很快就露了肉,他从开始的破口大骂,到后来捂着屁股低三下四的求饶。最后,大黑狗咧着大嘴狂妄的笑,说:“又多了一个奴仆!” 我着急,拉过震惊不小的心明,让他给我找赵小满的信。 心明从一个抽屉里,找出一封信和一个沉甸甸的木盒子,声音颤抖道:“这是个狗妖啊!都会说话了,你们咋把它带回来了!” 我笑,提醒他道:“你说话小心点儿,送信那人说啥没?”亚边向亡。 心明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吞天,缩了下脖子,道:“送信那小姑娘再三嘱咐,一定要你亲自打开。” 我一边拆信,一边问道:“她还说啥了?” 第164章金命丸 新明道:“她说的话多了去了,别的我也没记住,总之就是不停的骂叔,骂你,说是你们害了她姑姑,让姑姑前半生颠沛流离。后半生都不能出来半步,还说要等你回来教训你一顿,幸好你那两天没回来,她等不得,就走了,那么漂亮一个小姑娘,怎么偏生的那么凶……”心明像是吃了那女孩的亏,一直不停的说那女孩厉害。 害的姑姑后半生不能出来半步?什么意思?难道赵小满真的回家了,回家后被家人囚禁了?那送信的小姑娘是赵小满的侄女? 想着,信也拿出来了,信的内容挺普通,先是跟我报平安,然后说了一些让我坚强,不要自暴自弃等鼓励我的话。后面才写道:‘小天别怕,婶给你一颗‘金命丸’能暂时压制你身上的鬼气,以后,婶再给你想办法。’ 信封中还附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赵小满站在礁石上。怀里抱着大白,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海,海风吹起她的头发,她笑眼盈盈,却给我感觉很萧条,落寞。照片的背面有一行字,‘找了你那么多年,这次等你来找我’。 这照片一看就是给叔的,可赵小满这是在哪儿呢?她当日走的时候说过,‘海上有仙山,山上有神仙’这话有啥讲究吗?单凭照片上那一块礁石,一片海,一点标志性的建筑物都没有,让叔去哪儿找?我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最后无奈的摇头,即便知道是哪儿,叔会去找她吗?况且现在,叔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把信收好,我打开了那个沉甸甸的木盒,木盒里三层外三层的,里面还裹着黄布,黄布里头包了一个雪白的小玉瓶儿,小玉瓶中有一物,透过玉瓶,闪着淡淡的金光,我隔着瓶子一看便知这‘金命丸’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但凡宝物都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到的,这个也不知道赵小满是打哪儿弄来的。 我并没打算用这‘金命丸’,我身上的鬼气现在已经得到了控制,我不想浪费,看了看又包了回去,与信一起珍而又重的收了起来。 赵小满果然是给我找药去了。要不是因为我的身体,她应该还会继续待在白泥洼等叔吧,她这一辈子,来来回回都是为了我们爷俩……看完信,知道她没事儿,回家了,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这回才有心思看了看心明的店子。 心明这店子还挺大,门口挂了一块牌匾,黄底黑字,上书八个大字,中华易学,命理咨询。八个字中间,还有一个八卦,而大门的两边,各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风水,算命,取名,开光,化煞,辟邪等等,总之没有他俩不会的! 屋子里装修的挺板正,一派古风,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大大的《道经》,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道经》下是一张红木大桌子上,桌上放了一个大大的龟壳,龟背上有几个五帝钱,旁边还有一个签筒,一些算命用的零碎等,唯一与这些不搭调的,是桌角的一台电脑。 胖子见我一直盯着那台电脑,道:“这不是偶尔取个名字吗!用那个查起来简单……” 我挺无语,问道:“店面这么大,房租应该不少钱吧?” 心明道:“不要房租,这房子是师傅买下来的,他就是怕我算命赚不出饭钱,买下了这一栋二层小楼,一楼是我们自己的门脸房,与住处,二楼出租了出去,这样算命赚不出饭钱的时候,还可以收房租赖以糊口。” 我有些不可思议,从小跟着叔这个江湖算命的先生,也没想着饿肚子啊。“你俩算命有赚不出饭钱的时候?” 心明不好意思笑道:“师傅真的很有先见之明,开始的时候,要不是二楼那点儿房租支撑着,我跟胖子都打算晚上去夜市摆摊了!” 我满头黑线。 心明又道:“我是说以前,现在好多了,这东西干的时间越久,找我们看事的人越多,钱也只能从看邪,风水,驱鬼这方面赚,算命一个百八十块的,单靠那个,真是糊口都挺难。昨晚我接了一个活,你们猜我赚了多少?”心明神秘兮兮的笑问。 我想起他昨晚说有事儿,匆匆挂了电话,感情是干活去了。 “啥活啊?赚了多少?”胖子问道。 心明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千?”我和胖子异口同声的问道。 “再加一个零!”心明得意的笑。 我点头,倒是也没太过惊讶,驱鬼看邪,风水等这些东西,越是有钱的人家越是相信,比如那些豪门,孩子出生,建房,家人死了寻墓地等,都要找先生看,并且出手都相当阔绰,不过对于心明这个年龄来说,一晚上赚到两万,也挺不错了。毕竟这种事情,人们多是喜欢找些老江湖,不愿意找我们这些资质尚浅的青瓜蛋子。 胖子一个劲儿问心明接的是啥活,说自打开业,正儿八经的鬼就没抓过几个,一幅可惜自己没捞着参与的样子。 “也不是什么大活,就是放出一只厉鬼,吞噬了四只鬼魂而已。”新明说着,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道:“回头再跟你们具体说说,这回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出去放松放松,给你俩接风洗尘。你俩想吃啥?” “吃烤羊,烤野鸡……”一直东瞅西看一幅好奇样子的吞天,听到吃饭这茬,首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心明刚被吞天咬完,屁股还露着呢,对它很忌惮,询问的目光看向我们。我看了看胖子,胖子爽利道:“行,这回就她娘的馋肉,烤全羊正对胃口。” 心明声若蚊蝇道:“可饭店里不让带狗啊!尤其还是这么大个的。” 这确实是个问题,我们一起看向吞天。狗耳朵尖,想是听到了心明的话,化成一只虎头虎脑的小奶狗,在那儿等着呢!我无语,这家伙为了吃,估计啥屈尊就卑的事也能做出来。 不在多说什么,心明换了身衣服,胖子则找了个包,把吞天装进去,我们开车去了一家风味羊庄,点了三只全羊,在服务员惊讶的眼神中,进了包间,之后心明给我们讲起了昨晚的事儿。 事情要从四个月前说起,四个月前,江城北区一家高档宾馆,发生了一起死人事件,一次死了四个人,因为那四个人死的太过诡异,宾馆连同警方,一起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所以这事基本没有人知道。 那四个人同是男人,是那家宾馆的常客,每次来都包一间套房。亚边投血。 那四人很奇怪,每次来少则六七日,多则半个月,并且这期间不用打扫卫生,不换床单被褥,吃饭叫外卖,外卖送来放在门口,钱从门缝里塞出去,总之就是不让任何人进他们的房间,至于他们具体在里头干啥,没有人知道。只是宾馆的工作人员,常听见他们房间里传出打麻将的声音,大家便也只当他们是在赌钱,反正也只有四人,算不上聚众赌博,便也没有人多往心里去。 那次也是这样,几人在这里住了一个礼拜,每天叫外卖,从门缝里往外赛钱,可是送外卖那家老板,晚上回去盘点一天赚的钱时,突然在钱中发现了一张冥币。当时以为是店里伙计恶作剧,就把所有的店员都叫过来问,可这事没有人知道,也是,谁会干这种缺德的事啊!于是当时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第165章绝魂未离尸魄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那家外卖店老板每晚结算一天的钱时,都会在钱箱里发现一张冥币。 饶是再好脾气的老板,接二连三的碰上这样的事儿,也火了,他把店里所有的伙计叫了过去。又仔细的盘查了一遍,最后认定,一定是叫外卖的客人,使用冥币冒充了人民币,送餐的伙计又没有发现。 最后一群人拿着这三天的送餐单据,开始核对,找出了连续三天都从店里订餐的那部分人。老板嘱咐道,如果这些人明天再打电话来订餐,一定要告诉他,他要亲自己去送,看看到底是谁,总干这么膈应人的事儿。 不出所料,第四天那家宾馆的人,又打电话定外卖。这次老板亲自去送,同样是到了门口,敲门后,有人把钱塞出来,让老板把外卖放在门口。老板觉得这人挺奇怪,想趁机看一下房间里面什么样子,或者是什么人往外塞钱,但是从打开的那条缝隙里往里瞅,啥都看不到,屋里黑咕隆咚的,像是拉着窗帘。 老板最后也不管了,想着钱对了就行呗,于是老板仔细的验明了钱的真伪,是真正的百元人民币,正好够买四份外卖,于是他放下外卖,带着钱回去了。店老板是个仔细人儿,但凡连续四天订餐的。他都把钱中夹上写了地址的小纸条,单独放在一个地方,到了晚上点钱的时候,他发现别的钱都没有问题,唯独那个宾馆里收到的钱,变成了冥币。回响起白天的一幕,老板顿时遍体生寒,恐慌之中只得报了警,向警方求助。 警方收到报警电话后,迅速出警,到了那家宾馆,可他们敲了很长时间的门。却没有人来开,可听房间里的声音,分明是有人在里头打麻将啊!遇上如此不配合的人,警察自是不跟他们客气,他们找来宾馆的工作人员,用备用钥匙把门给打开了。 进门后。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怪味儿,再看,阴暗的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方形桌子,桌子上趴了一个人,地上还横七竖八的躺了三个人。 有警员开了灯,这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屋子里的四个哪还是人啊,赫然是四具赤身裸体的尸体!而那桌子上,还散乱着一些麻将,地上胡乱丢弃着许多一次性的饭盒,卫生纸,屋里茶几上有几瓶开了的高度白酒,还有许多针管,蓝色小药丸,与一些吸毒用具等等,总之场面异常凌乱,不堪入目。 有经验的警员根据尸体的样子,立刻判断出,这几人已经死去很久了,可让所有人都汗毛直竖的是,他们刚才进门前,听到的打麻将声音,是从何而来? 警方立刻封锁了现场,进行调查,问到宾馆的服务人员,与旁边的住宿人员时,得出的结论都是,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死了,因为最近几天,不时的听到他们在打麻将,虽然没有听到说话的声音,可洗牌的声音还是很大的,一个前台工作人员还说,正是因为这间房子,晚上传出打麻将的声音太大,她还接到过顾客的投诉电话呢…… 警局很快来了专业人员,对尸体进行了物证与技术分析,最后得出让人瞠目结舌的结论是,这四个人死亡时间已经有五天了,死亡原因初步认定是过量的吸食,注射毒品,与过度纵欲等一系列事情,导致兴奋过度而死亡。而后来,经过法医进一步解剖后,更是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四个死者的胃中,都有消化程度不超过一天的新鲜食物,而那些食物,与他们所订的外卖,正好相符。亚妖吐扛。 在科学中,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食物进入体内后,人体死亡,食物会停止消化,但是根据胃酸,细菌等发酵腐蚀,食物也不可能新鲜,这只能说明,那些食物是在死者死后四天,自己吃进肚子里去的。警方想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又从四人订餐的饭店,取回那几张冥币做了鉴定,发现冥币之上,出了店伙计与老板的指纹外,确实有两名死者的指纹。 要搁在平常,一下子死了四个人,这肯定是要见报,上电视新闻的,只是这次的事情非同寻常,上头给压了下来。 事情是没闹大,可那宾馆却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宾馆老板本以为,那四具尸体被带走了也就没事了,却不想打那以后,一到深夜,那房间里便传出打麻将的声音,宾馆服务人员,换了一茬又一茬,新招的前台值夜班的小姑娘,没有一个干过一个星期的,总说半夜有奇怪的男人总打电话,让她们送些吃的去那个房间,可是所有的宾馆工作人员,打上岗那一刻起,老板就告诉过她们,那是个杂物间,没事不能进去,并且一直是锁着的。 心明讲到这里,问道:“你们说这事邪不?” 我和胖子同时点头,死了的人不知道自己死了,还跟正常人一样,吃饭打麻将,确实挺邪。“这么邪乎的事儿,人家怎么就找你来解决了?让我说,咋的不得找个资深老人?”胖子问道。 “工作人员都走光了,宾馆闹鬼这事,明里暗里的也传了出去,知道的人是不敢去住了,宾馆的生意一落千丈。要这宾馆是租的,老板估计甩手也走了,可偏偏宾馆是他们家自己建的,无奈,那老板通过别人介绍,找到了师傅,可师傅没在家,当时那老板已经处于半崩溃状态了,我说师傅不在,我就替代他老人家去看看吧,他死马当做活马医,就答应了。”心明嘻嘻笑着,伸手拿吃的,才发现刚刚上的一只羊,又被吞天给吃光了。 “小子,再要两只,大爷我还没吃饱呢!”吞天舔了舔嘴唇,一幅意犹未尽的样子。并且它还像模像样的喝了两瓶白酒,边喝边说这酒寡淡无味,等有机会,它弄两坛子好酒给我们尝尝。 胖子苦着脸道:“吞天,你咋那么能吃?我这都不好意思去要了,待会人家收拾桌子,见到五只羊都吃完了,并且连骨头都没剩,人家还以为我们仨上辈子是饿死鬼托生的呢?” 我也在一边满头黑线,吞天要一直这么个吃法,我们还真是养不起。不过它应该是跟小金蛇一样,半年吃一顿,一顿顶半年,或者不吃东西也行,不然当年被封在炼妖壶中,怎么也没饿死! 吞天呲牙咧嘴道:“小子,你拐着弯骂我是不是?不行大爷自己要去?” “不用--不用,我这不也就是随口一说吗,我这就去。”胖子迫于吞天的淫威,屁颠屁颠跑了出去,不一会又灰溜溜的跑了回来,说前台那小姑娘,与一个服务员,见他又点了两只羊,一直在他背后窃窃私语呢。 吞天咧着嘴不厚道的笑。我则催促心明,让他说说宾馆里那事,他是咋解决的。 心明道:“其实真没啥大不了的,那个宾馆当初建的时候,为了让门口正对着大街,建的不周正,面门朝了西北,气冲鬼门关,阴气极重,而那四人住的房间,正是楼层中最末尾一间,门口与大门一样,正冲西北,死亡时间又是冲煞之时,四个绝魂没有离开尸魄,以为自己还尚在人间,继续生活,吃饭,打麻将,直到警察打开了房门,一身正气破了气冲之场,那死人的鬼魂才得以脱离肉身,知道自己死了。” 第166章再见王艳玲 只是那四个人的尸身被抬走后,他们的鬼魂却留在了那个房子里,继续着生前的生活,没事打打麻将,四个人胡搞一通,吓唬吓唬人。嗨的很,实则一点都不厉害,甚至连那间房子都出不来,只是人们本身对鬼心存恐惧,所以才会那么害怕它们。 我规劝了它们一番,想送它们去地府报道,它们却吓得屁滚尿流,说生前做的那些龌龊事太多,下地府免不了上刀山下油锅,求我放过它们,让它们继续那里过逍遥日子。这种无耻之鬼我也懒得跟它们废话,就直接让厉鬼把它们给吞噬了。 “吞噬?鬼吃鬼啊?”我试探着问道,它们本是同类,这一说吞噬。岂不是跟人吃人似得。 心明点头:“咱们小时候在飞仙崖上抓的那只厉鬼,还记得不?在乌木鬼珠里修炼了这么些年,它得到了巨大的好处,不但随时可以吸收鬼气,还可以吞噬比它弱的鬼魂来壮大自己,不过也只是在我允许的情况下,吞噬一些恶鬼,现在它就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一般的小鬼见了它直接就怂了。我都不用亲自动手。” 听心明这么说,那厉鬼倒是成了鬼界的‘清道夫’了,我依旧记得心明收服厉鬼时,厉鬼那副不服气的劲儿,不过现在看来,他俩相处的貌似还不错。亚序丸圾。 “这么说。你昨晚是啥都没干了!就这样,你还跟人家要了两万?”胖子贼笑。一幅他得了便宜的样子。 “我没要,是他给我的,这也就是我来了,如果是师傅来,他给的指定更多!” 吃完饭出来,心明说要带我们去新街的一家洗浴中心,我是不知道新街在哪儿,胖子嫌太远,说这附近不是有的是洗浴中心吗?干嘛去那儿?心明说那是一个哥们开的,刚开业没三天,还处在开业大酬宾期间,开业那天他去捧场。办了张半价卡,这回正好用上,并笑称,那里的姑娘个顶个漂亮。 说起姑娘,我推了一下胖子,那种地方我是没去过,如果说单纯的洗个澡按个摩我能接受,可若是那种声色犬马的场所,还是不去的为好,免得到时候闹尴尬。 “心明,那里都有啥服务?”胖子上了车问道。 心明看着我嘿嘿一笑道:“看客人需要哪些服务,根据客人的要求去满足。” 胖子听了也冲我呵呵了两声。车子冲着未知的方向驶去。 心明那话也没个具体意思,不过客人是上帝,我不要特殊的服务,她总不能硬上吧,如此一想倒也坦然了,随即心中又不免自嘲自己多心了,弄得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似得,难怪心明笑的那么意味深长,看来自己还是太青涩,缺少历练。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街上车少了很多,胖子开的挺快,吞天趴在后窗口,夜风吹的它俩耳朵使劲往后支愣着,它一会‘啧啧’摇头,一会唏嘘不已,问它咋了,它也不说,我觉得它肯定是被困的久了,一下子脱困有点不适应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片灯火通明的地段,这个时间,街上的人还挺多,这应该属于江城的黄金地段。心明指挥着胖子把车停到一间洗浴中心门口,带着我们轻车熟路的进了门,吞天这回没要跟着,而是自己趴在车后座上睡觉。 我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啥都不懂,跟着他俩在一楼洗了澡,二楼按了脚,随即心明又带我们去了三楼。三楼是干啥的?我自行脑补了一番,心里生出一种排斥的时候,胖子在后面捅了我一下,道:“上去按个摩,回头好好休息一下。” “宋哥,你来了,我这正想找你呢,昨晚你去哪儿了?我打电话你也不接……”我们刚上去楼梯,迎面走来一个长腿妹子,跟心明打招呼,看那样子还挺熟似得。不过看着心明那愣怔样儿,我就知道那是妹子一厢情愿的熟。 说话间,妹子就走了过来,我皱眉看着她,总觉得她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一时又想不起在那儿见过。妹子看见我也愣了一下,随后又看了眼胖子,惊喜道:“王阳明,问天,咋的是你俩啊!这也太巧了吧……” 妹子激动的说着我熟悉的方言,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与胖子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道:“王艳玲!” 王艳玲点头,说:“七八年没见了,你俩还是没咋变,你们都上大学了吧。”说着,她看了眼心明,似乎恍悟了,又道:“你俩不会继承了你叔的算命事业了吧。” 胖子笑道:“被你猜着了,现在我们都是骗吃骗喝的神棍呢,倒是你,女大十八变,越变越认不出来了,漂亮,不过你咋在这种地方工作啊!” 胖子说话从来都是口无遮拦,王艳玲也不恼,唾了他一口,道:“你对我们干服务行业的有偏见?我们可是正规的,凭手艺吃饭的人。” 胖子被她一句话说的不好意思,挠挠头只道没有。心明一头雾水的站在一边,问道:“怎么?你们还认识?” “我们是发小,同学,只不过我早早的辍学出来打工了。”王艳玲给心明解释。 我犹记得当年,她家两天死了三人,满院子鲜血,棺材,其家人愁云惨雾的样子,与她去教室里收拾书包,与我们道别时候的那份落寞与悲伤,时间真的是最好的疗伤药,如今她能那么云淡风轻的说起过往,代表她已经释怀,她现在看起来挺开朗,也充满了自信,这很好。 “你们按摩吧,跟我来!”王艳玲笑盈盈的把我们领进一间小屋子,屋子里正好三张小床,随后她又叫来了俩妹子,那俩妹子叫她艳玲姐,我猜测这王艳玲可能是个小领导。 她让我躺在床上,我听话的躺下,她亲自给我按摩。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碰我的身体,我挺紧张,浑身的肌肉一直绷着。王艳玲在我头上捏了两下,笑着叫我放松,反倒弄了我个大红脸,她看出了我的拘谨,和我聊了一些家乡的事,并说了说她的近况。 说起来了,心明就问她昨晚上打电话找他干嘛? 说起这事,王艳玲脸上露出一丝忧色,叹气道:“还是上次我跟你说那房子的事!昨天晚上下班回去,在浴室中,我恍惚看到镜子里有个女人,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我!我吓了一跳,再一看,镜子中又是我了,我只当是看花了眼,洗了洗就躺下了,躺下的时候我看了眼手机,两点四十,睡着后我坐了一个噩梦,梦中一个很恐怖的女人,浑身是血,站在我的床边瞪着我,我一下子惊醒了,抹了把汗,看了看时间,才两点四十五分,这一梦一醒间,时间才过去了五分钟,并且那个梦特别真实,让我觉得那个女人就在我的房间里,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瞪着我……” 王艳玲应该是很紧张,说到这里,她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她手劲挺大,按的我挺不舒服,我动了一下,她缓了过来,又道:“昨晚发生那事后,我就不敢睡了,后来我忽然想起,你给过我一张名片,上面说驱邪化煞啥的,我就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打了过去,你却没接。” 心明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时候我应该是睡着了吧!不过你说的那些,会不会是你自己疑神疑鬼呢?” “肯定不是,小艾,你不是也听到一些怪声音吗,你跟他们说说。”艳玲叫另一个妹子。 第167章意念传声 “艳玲姐说的没错,我也觉得那房子怪怪的,我睡梦中总是听到一个女人在叫,叫的撕心裂肺的,特别的凄惨,还有一次。我半夜起来去洗手间,发现吹风机自己在里面响,浴缸里还自己灌了一缸水,我都快吓死了!” 给胖子按摩那女孩就叫小艾,如此看来,她应该是跟王艳玲合租的室友,她长的挺乖巧,说话声音也柔柔弱弱的,我用眼角的余光瞅了她一眼,她说起这事,手中的活都不干了,捂着胸口一幅受惊的样子。 王艳玲又道:“我们住的是四楼,有天晚上我下班回家,抬头看到窗户上隐约有个黑影。当时以为家里进了贼,回去后却什么都没有。再就是平日里我躺下,都是习惯看一会手机才能睡着的,可自打搬进了那间房子,我总是挨着枕头就睡,你们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小艾弱弱的道:“别说了艳玲姐,你越说我越害怕,待会都不敢回去了,不行咱们明天再去找找别的房子。搬家吧!” 王艳玲摇头,“往哪儿搬?这附近房租都那么贵,辛辛苦苦赚一个月的钱,要拿出一半来交房租,搬远了咱们下班又太晚,往回走也不安全啊。” 王艳玲还跟我们说。她原本不是在这里工作的,后来这里开业。工资相对高点,又有发展的空间,于是她就跳槽来了这里。 “你们现在住那房子,房租不贵吗?”我狐疑问道。 王艳玲点头道:“嗯,对于这个地段,与那房子的格局,装修来讲,确实是很便宜,我现在跟小艾合租,中介处还贴了广告,想着再找两个人住进去,与我们一起分担房租。那样就便宜的没边了。” 新明问道:“你们当初租房子的时候,也没问问房租为什么那么便宜?” 艳玲摇头:“我们哪能那么问,那么一问不是明摆着让人家加房租吗?当时只当是房东不知道行情,总之---赚钱不容易,我们就抱着占便宜的小心思租了下来。” 王艳玲越说声音越小,不过我也能理解她的心理,莫说是她,换做我在不知道内情的情况下,或者我也会去租那便宜房子,当年叔带我去白泥洼,第一时间不就找死过人的房子买吗,为啥?图便宜! 可这里奉劝大家一句,不懂行的人千万不要图便宜,尤其是买房,租房,一定要先打听好,里面有没有发生过凶杀,自杀,或者意外死亡的事件等,因为以这种方式死亡的人,阳寿并没有尽,死的不甘心,通常会阴魂不散,在死去的房子里,闹出一些怪事。 有人说了,我们也不会看啊,总不能因为怕是凶宅,就不房子了吧?如果要买房子,尤其是二手房,一定要先打听好,去的时候可以带着条狗,或者抱着个婴儿,狗进去不叫,跟平常无异,婴儿进去放在地上,不莫名的哭闹,能自己愉快的玩耍,那这房子就买的,反之,您就再转转吧。 跑的有点远,言归正传。 之前我也认为是王艳玲疑神疑鬼,不过听她这么一说,我认定她那房子是有问题,若是好好的房子,房租不能那么便宜,心明,胖子和我想的一样,胖子直骂那房东缺德,明知道房子不干净,还往外租,这不是害人吗。 小艾听我们仨在这里讨论,都快吓哭了,直问我们:“那该怎么办……” 王艳玲比小艾镇定的多,提议,“待会下班,你们帮着去看看吧?如果是小鬼,能打发的就打发了,不能打发的我们也只好不住了,为那点钱,搭上命就不值了。” 我们答应了她,她便让我们一会在这里休息,她们凌晨两点下班,下班后叫我们。 洗澡按摩后确实解乏,很快我就睡着了,睡得很沉,很香,被王艳玲叫醒的时候,我看了下时间,两点十分,她笑,说看我睡得那么香,叫醒我于心不忍。 我摆手示意不打紧,扭头一看,旁边床上空空的,他们俩呢? 跟着王艳玲走出去,在三楼厅里,胖子与心明满面精神的在跟俩员工聊天,也不知道他们说了啥,逗得人家一直在笑,他俩也咧着大嘴跟着人家傻笑。亚乐扔巴。 “你们没睡会?”我狐疑,这心明不睡就罢了,胖子与我风尘仆仆这么多天,他就不困? 胖子兴奋道:“睡啥睡,有钱赚还困?” 有钱赚? “你俩不会打算帮王艳玲那出租屋驱完鬼后,还管她要钱吧!”我把胖子拉去角落,小声的问他。其实我现在比谁都缺钱,可我总觉得王艳玲又是老乡,又是同学的,并且人家身世还那么可怜,要钱不太好吧,如果只是个小鬼,那我们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不是管她要,是管她那房东要!待会你看好了。” 与王艳玲她们一起出了洗浴中心。刚出大门口,吞天就‘汪’了一声,从车窗跳了出来,往我们身边跑。 此时,它身体跟刚断了奶的小狗那么大,虎头虎脑可爱的很,叫声也挺嫩,从车窗跳下来的时候,还故意摔了一个趔趄,把小艾心疼的不行,道:“这是你们的狗吗?真可爱,你们怎么也不吧车窗关紧咯,这么摔下来多危险啊!”说着,蹲下把它抱在了怀里,温柔的抚摸着。 我们仨满头黑线,这吞天也太他娘的会装了,这见着美女还使这招!恐怕小艾做梦都不会想到,这是个狗妖吧,我伸手道:“来,给我抱……” “小子,你们这是要去干啥?” 冷不丁的声音在我耳中响起,把我伸出的手又给吓了回来,随即我反应过来,这不是吞天的声音吗,它在小艾的怀里好好的,嘴巴也没张,只是瞪着眼睛看着我,我怎么却听见它在说话呢! 我狐疑的盯着它。 又是两声‘嘿嘿’的奸笑声传来,吞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是意念传声,我想着跟你说什么,你便能听到,你小子也试试!” 意念传声?控制法器,与一些符咒等,就用意念,这个我倒是也不陌生。 “我了个去!你不是应该喜欢母狗吗?怎么跑人家小姑娘怀里了!”我在心里试着跟说完,然后看着吞天。 吞天果然听到了,做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奈何小艾一直再摸它的脑袋,它也只好安分了下来,恶狠狠道:“小兔崽子你别瞎说,大爷我只是懒得走,快说,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要去一所房子里抓鬼呢,你来了正好,待会借点黑狗血用用,黑狗血辟邪,尤其你还是……” “汪!” “小狗狗乖,怎么了这是?是不是饿了啊?”小艾安抚着吞天,回头问我们。 胖子道:“不饿,刚吃了五只烤羊----牌-的-狗-狗粮……” …… 王艳玲住的地方确实很近,在靠街的这些商品房后面,有一个高层小区,自小区大门进去三排,王艳玲就指着一栋楼道:“到了,就是四楼那家,那晚我就是在这里看到的人影。” 小区里有路灯,我借着灯光往上看,四楼那窗户上啥都没有,看起来挺正常。 我又看了下周遭的环境,小区建的挺周正,又是在闹市,车辆行人多,人气极旺,这样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进去看看。”心明道。 小区挺正规,进门刷卡,有电梯,深夜无人,我们坐电梯直接上了楼。 王艳玲掏出钥匙开门,我四下看时,却见王艳玲家对门那户人家,大门上方正挂着一面小圆镜子。 第168章浴缸里的女鬼 “这对面住的是什么人啊?”心明问道。 “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具体我们刚搬过来,也不太清楚。”王艳玲回答,随即见我们一直盯着那镜子看,问道:这镜子有啥问题吗?” 小艾这时候抢先道:“在我们老家那里,门口挂镜子有驱邪化煞的作用。他们这镜子,正对着我们大门口这么挂着,煞气和晦气是不是全都进入我们这房子了,我来那天就觉得挺别扭,想着找个机会跟他们说说,让他们把镜子取下来,几次碰见,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笑道:“这镜子不碍事,所有的风水物品都是有讲究的,凸镜为化,凹镜为吸,平镜为反,这就是一面普通的平镜,挡不了煞。而且还可能对自家风水有不利的影响,看来那对小夫妻,也只是寻个心理安慰,整了个小圆化妆镜就挂上了。不过他家和你们对门,挂镜子可能真是因为你们家中出过啥事,想着挡挡呢。” 王艳玲已经打开了门,她却闪到了一边,不敢先往里进,这时。吞天忽然从小艾的怀里跳了下来,灵猫一样,从门缝里就钻了进去。亚乐沟扛。 其实我们一点都不紧张,有心明的厉鬼,吞天这只千年老妖在,一般的鬼现在都入不了我们的法眼。 估摸着开关的方向。我摸索着打开了灯。看到这小区环境,我早就估摸着这房子不错。现在看来,这房子比我想象的还好,格局好,还是精装,虽然不说特豪华,可也很有格调。 我看了看王艳玲,指了指关着门的卧室,她和小艾站在门口的位置不敢进来,只道:“你们随便看。” 我们三个也不客气,一人推开了一间卧室的门,就走了进去,我推开这间不知道是谁住的。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我仔细看了看,并没有鬼物,往阳台上看去,那里还挂着几件女孩的小衣,我目光自那上面别开,却见窗户上贴了一张大纸,上面写着吉房出售,后面写了一串电话号码。 “这房子要卖?”胖子的声音从另一间屋子里传来。 王艳玲道:“我们租的时候,这纸就贴着呢,开始的时候贴的是吉房租售,我们搬进来后,就改成出售了,不过这里房子太贵,想卖出去应该也不是件容易事儿。” 胖子一脸兴奋的走了出来,对我道:“天,要不你把这房子买下来吧,这样以后在江城也有个窝了。”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苦笑,“我这吃饭都琢磨着先跟你借点,更别提买房了。” 胖子主意就是多,嘻嘻笑道:“你把瞎子伯那些东西卖两件,这房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继承了瞎子伯那些古董,这样严格算起来,我也算是个有钱人,可我从来没想着把那些东西卖掉,也从没想过买房子,倒是觉得农村的生活挺好,再往远了想,就是想着跟叔搬进古仙遗迹去。 这时,心明从另一间房子里出来,接话茬道:“胖子说的对,咱们这一行中,现在有一部分人专做‘凶宅’这块,全国各地打探哪里有凶宅,然后以超低的价格买进,做场驱鬼法事,再以高价卖出,或放在银行抵押贷款,投资别的项目等等,总之收入是非常可观的,我跟胖子就是没有资金,不然也想去做这一块。你要买下来,不想住也没关系,转手一卖,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心明的一番话让我挺心动,这些年,我吃喝拉撒都是叔掏钱,这会叔走了,也没给我留下点钱,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咋想的,这以后花钱,全的靠自己了,要不就把这房子买下来,转手卖出去更好,卖不出放着也能升值,再者往外租着,房租应该也够我吃喝了吧。 “可这里真的是凶宅吗?你们发现啥了?”我问道。 胖子和心明摇头,这时,忽然听到洗手间方向传出‘嗷’的一声的狗叫。然后吞天的声音在我耳中响起,“小子快来,这里有好东西。” 我当然不会相信有啥好东西,真有啥好东西能有我的份?难道鬼在洗手间? 我和胖子心明,三人一起往洗手间走去,洗手间门半掩着,灯也没开,我推开门想开灯,吞天却小声提醒我道:“别开灯!” 我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借着外面的光,打量了下洗手间的环境,这洗手间还不小,外面是梳洗用的,里面还有个大浴缸。真不错。这动了买房子的心思,越看这房子越是满意。 心明和胖子也挤了进来,齐声问道吞天:“你看到啥了?” 吞天漫不经心道:“有鬼,就在这大缸里。” “在哪儿呢?”我们仨并排站在浴缸前,却没看出啥。 “你们再仔细看看。”吞天说道。 我仔细看,那大浴缸像是很久没用了,底部落了一层灰尘,我抬头往旁边墙上看,墙上还有个花洒,看样子王艳玲她们没用过这个浴缸,应该是为了省水。浴缸边上搭着一块澡巾,旁边放了一瓶沐浴露,可莫说是鬼,我们连一丝鬼气都没看出来。 正仔细看着呢,从浴缸底部,突然就冲出一只鬼!鬼距离我们那么近,几乎与我脸对着脸!那是个女鬼,赤身裸体,那绝对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恶心,最惊悚的一只鬼,她的脸上,上半身的肉里,均匀的布满了粗大的黑头一样的东西,弄得她看起来像一个大蜂巢,那些东西在她的肉中挤挤挨挨,密密麻麻,看的我头皮直发炸,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忍不住惨叫一声,与胖子,心明,纷纷吓瘫在了地上。 女鬼没动,还站在浴缸里,她身上蜂巢里那些黑色的东西,却动了起来,慢慢的钻出了她的身体,越长越长,竟然长成了一片草,草遮挡住了女鬼的面部,与上半身,那样子像是一块立起来的人形草坪! 然后女鬼抬起手,慢慢的把脸上那些草拔了出来,我看到草根粘连着皮肉被拔起,一会的功夫,女鬼就把脸上的草拔了个干干净净,同时也拔的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整个面部就是一团烂肉,接着她又开始拔胸部的草…… 这么多年,吊死的,烫死的,烧死了,没头的,没脸的,数以千计的鬼我都见过了,我自认自己早已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没有最恶心,只有更恶心啊!我忍着胃里一阵阵的翻腾,却被心明吐了一身,然后,浴室里响起了我们三个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嗷吼,哈哈哈……” 这时,外面传来吞天一阵奸计得逞后,猖狂的大笑声! “娘的,你这死狗!真不是个东西……呕!” 我一边骂,一边吐,一边暗恨自己没好好防备,上了这只死狗的当,它之前分明也‘嗷’了一声的,显然也被吓到了…… 吞天哼哼道:“看你小子以后还敢不敢嘴上逞能!敢调笑大爷!治不死你!” 我日,没见过那么记仇的狗! “问天,王阳明,你们没事吧?怎么了?”王艳玲与小艾听到动静,在外头喊,声音怯怯的,不敢过来。 “没事!别过来!”我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声,掏出一张符,就想把那女鬼给灭了,这恶心样儿,看一眼难受一眼的。 女鬼行动却挺快,嗖一下,就躲到了吞天的身后,随后样貌也变了,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大姑娘,长的还挺漂亮。 第169章非人的折磨 再漂亮也不成!它方才那吓人的样子,看上一眼能让人记一辈子,娘的,它若那副模样出来,被王艳玲与小艾看着,她俩不得当场吓死啊!我拿着符就去追她。吞天却堵在了我的面前。 这女鬼找它护着,一定是刚才一妖一鬼达成啥协议了,保不定就是那女鬼吓唬我们一顿,吞天就保她不灰飞烟灭呢。 “你这女鬼,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敢吓唬我们,找死!”胖子爬起来,怒气冲冲的吼。 女鬼似乎挺害怕,站在吞天的身后,垂着头,手指一直指着吞天,那意思很明显,是吞天让它吓唬我们的,她不敢不从。 吞天依旧沉浸在我们被吓的喜悦中,哈哈笑道:“你们几个臭小子。都别给大爷摆谱,这鬼丫头我保了,丫头干得好!” “你保她干嘛?就她那磕碜样儿,你就不怕晚上做噩梦?”心明拿着一张符,跃跃欲试着想往女鬼头上贴呢,刚才都被她吓得不轻不轻的,对她,现在都恨得牙痒痒。 却不想那鬼丫头听了心明这话,竟然嘤嘤的哭了起来。当然,鬼是没有眼泪的,她只是哭出了声而已,不过她那声音确实挺让人动容,凄凄惨惨,悲悲戚戚。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得,听得我心里竟也生出了一丝不忍心。方才被吓的那股子火气也渐消了。想到她那副鬼样子,八成也是惨死的,是个可怜的怨鬼。 “行了,别哭了,听得闹心,你跟我们说说你这是咋死的啊!咋这么渗人!”胖子话音也被她哭软了。 鬼丫头听胖子这么问,哭的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说:“我是自杀而死的。” “什么!自杀?” 这回连吞天都觉得不可思议了,鬼的样子,多是停留在她死时的样子,啥自杀方式。能自己把自己整成那副模样啊! “你是怎么自杀的?”心明问道。 鬼丫头幽幽的说道:“我把一个通电的吹风机,拽进了浴缸中,触电……” “问天,你们没事吧……” 就在这时,王艳玲怯怯的声音在浴室外面响起,想是这么长时间,没见我们出去,担心,过来看看呢! 鬼丫头化作一阵鬼雾躲进了浴缸里,胖子拉开门,道:“没啥大事,是有个小鬼在闹呢,你跟小艾今晚先出去住一晚吧,我们待会要在这里做一场法事。” “那行,我们去单位凑合一宿,你们也要小心啊!”王艳玲一听真有鬼,说了两句话,拉着小艾就跑了! 王艳玲她们走了,我们都聚集到了客厅里,鬼丫头也跟在我们身后,幽幽的飘了出来。亚央双号。 我这时仔细的打量她,她看起来挺年轻,也就十七八岁吧,瓜子脸,大眼睛,身材修长,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可惜死了。我道:“你反正都死了,就别留在这里了,看在你没害人的份上,我把你送走吧。” 鬼丫头本来挺平静,可一听说我要送她走,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身上直往外冒鬼气,道:“我不走!我死不瞑目,我还没报仇呢!怎么能走……”越说,鬼丫头越歇斯底里起来。 我一头雾水道:“你不是自杀的吗?报啥仇?” 女鬼凄厉的哭了起来,边哭边跟我们诉说:“我是自杀的不假,可我就是受不了那死变态对我进行的非人的折磨,不得已才选择自杀的!” 接着女鬼给我们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我是外地出来打工的,和他是在网上认识的,我们聊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他风趣幽默,又不失儒雅,我们彼此聊得很开心,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我甚至认为我遇到了我的爱情。后来他提出见面,我就答应了。 他曾经跟我说过,自己是一个纹身师,在我的幻想中,纹身师应该高高瘦瘦,有忧郁的气质,披散的发,修长的手,独特的修养与品味……可见面后,我发现他跟我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他又矮又胖,年纪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二十五岁,并且他说话很荤,跟网上简直就判若两人。 我当时就有一种上当受骗了的感觉,立刻就提出回家,可我再也回不了家了,他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把我迷晕,带到了这里。开始了一种生不如死的生活。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扒光了衣服,绑在床上,而那个变态男人,正在我的身上画画,我特别恐惧,想喊,嘴巴却被他用胶带封上了,画完画之后,他强奸了我。然后他跟我说对不起,说他不是故意的,他喜欢我,喜欢在女人的身体上画画,说我的身体很美,他情不自禁,不由之主,他说他真的是纹身师,是个画家,只是没有人欣赏他的作品,所以一直抑郁不得志,他还跟我发誓,说我一定是他最伟大的一副作品…… 鬼丫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道:“他囚禁了我,绑住了我的手脚,除了吃饭的时候,我的嘴巴总是被胶带封住的,他不停的在我的身上画画,画完之后又不断的强奸我,他是一个心理极度变态的人,我,或者所有的女人,对他来说,都只是他创作的一张纸,他从来不顾及我们的感受,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对待自己的作品。” 后来他又带回了三个外地来打工的女孩,那些女孩与我一样,被囚禁在这里,只是她们没有我在这里的时间长。他对我说,那些女孩都是我们的试验品。 变态男人在她们的身体上纹身,然后把纹身的部分,用刀子活生生的剥下来,再用特殊的方式烘干,挂在墙上欣赏。 多数的作品是他自己不满意的,不满意的时候,他便歇斯底里,不断的在那些可怜的女孩身上纹身,剥皮,就连最后女孩失血过多,疼痛而死后,他都不放过。 我很害怕,我知道,最终有一天,我也会跟那些女孩一个下场。终于某天,他说他的实验成功了。 说到这里,鬼丫头凄厉的尖叫起来,叫的撕心裂肺,像是此刻正在经受着巨大的苦楚,而她的身体,也有些不受控制,一阵阵浓烈的鬼雾,自身体中翻涌而出,一副怨气冲天,马上就要崩溃了的样子。 吞天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往她的身体里打入了一股白气,鬼丫头瞬间安静了下来。随即她嘤嘤道:“我跟他一样,也是个疯子,我被他折磨疯了!” 我们谁都没说话,换做任何人,眼见着其她人在身边慢慢的受尽折磨而死,自己最终也会有那么一天,估计都得疯。鬼丫头并没有停止诉说,相反,她好像很渴望把这些说给别人听,或许她到死都是被封住嘴巴,没能痛呼出一声的,所以她才有那么多的恨。 他终于在我的身上纹身了,他说我的皮肤好,他非常的在意,每一针都扎的小心翼翼,他整整纹了一天一夜,我痛晕过去,又痛醒过来,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他红着眼,蓬头垢面的跪在的我身前,说他失败了!并且,他给我松了绑,也解开了我嘴上的胶带。 浑身的剧痛让我根本动不了,我可以说话了,但我却不知道我能说什么。在这样一个变态面前,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或许都能刺激到他,惹来一场非人的折磨,不过他的那句失败,还是让我感到一丝侥幸,失败就意味着他不会把我的皮剥下来,我不会受到活剥的痛苦了。我甚至幻想,失败后我便是没有了利用价值,他或许会放我走。可我没想到的是,一场更可怕的噩梦在等着我。 第170章变态男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给我也灌了很多酒,他抱着我哭,说他不是人,对不起我,他哭的很伤心。话说的也很真诚,我便借这个机会,小心翼翼的开口,求他放我走。事实证明,永远都不要试图去说服一个心理变态,我不提走还好,如此一提,他便红了眼,把我一番凌辱后,重新绑了起来,自己则甩门出去,留下遍体鳞伤的我。 自那日起,他便早出晚归,整个人变得很神经质。回来后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又盯着我看,一看就是半个小时,给我的感觉就是在看一个待宰的畜生。 我真的无法用语言来描述,那种身体与心理的双重折磨。那一刻我真的绝望了,怕他接下来又想出什么折磨我的法子。面对那几个女孩的死亡时,我告诉自己,我与她们是不同的,我们起码在网络上有过一段交集。他或许某天良心发现,会放我走,一直以来我对生都抱有希望,可那时我只想一死了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有半个月,有一天中午,他早早的回来了。手里提着大包的东西,一进门就兴奋的喊:宝贝。我找到灵感了,我保证,这次的创作会引起绝对的轰动,宝贝,你就是我成功路上最伟大的付出者,你将会和我一起被世人铭记…… 他不停的说,疯狂的笑。我害怕,抖的浑身都痉挛,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的末日要来临了。果然,他拿出一种很奇怪的针,那种针很短。很粗,他把它们安装在一个锥子上,在我的脸上刺下了第一针…… 说到这里,鬼丫头沉默了很长时间,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卧室的方向,似是在回忆当日痛苦的情形。 我有些不忍,就在我试图打断她,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她却苦笑道:“你们猜,他接下来干了什么?” 联想到我们刚见到她时,她的那副鬼样子,我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我实在是无法理解,如此残酷,恶心,变态的点子,为何会有人想的出来,心理变态的人,思维果然不是正常人所能理解的。 丫头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他提的袋子中,装的是麦粒,他把我的衣服剥掉,用粗短的锥子,刺进我的皮肤,每刺一个孔就小心翼翼的往孔里塞一粒麦子。 他说他期待麦子自我的身体里长出来,而我还活着,那绝对是人与自然的完美结合,天衣无缝……他真的魔怔了,自言自语给这‘完美’的创意取名字,并幻想着这么一幅画,一张照片,拿出去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他一定会被认定是独一无二的天才…… 你们知道比死更难过的是什么吗?对,就是活受罪,那种针很粗,刺进身体中很疼,却又因为短,刺不深,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害,所以我死不了,那真是堪比凌迟的一种酷刑。 我不能挣扎,不能喊叫,求生不得,求死又不能。我满心的恨,恨我的生命为何那么坚强,每次疼晕过去,我都盼着不要再醒来了,可我却就是死不了,直到后来,我麻木了,觉得生与死,痛与不痛,都已与我无关,那身体也已经不是我的了,我的意识中一片空白。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躺在浴缸中,他正拿着花洒,往我的身上喷水,他说等不及了,要明天睁开眼睛,就看到小麦在我身上发出嫩芽的样子。他的眼睛通红,心情却很好,洗完澡后,便出了浴室去睡觉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里对他只有恨,越恨越想着不让他得逞,他不是要看活人体内生出麦苗吗,我偏生不让他这恶心的计划得逞,我想到了自杀,我的嘴巴是封住的,咬舌肯定不行,浴缸里的水很少,根本溺不死人,这时我看到头顶有一个他吹完头发,没及时拔下来的吹风机,我便费尽力气把它弄到了浴缸里…… 鬼丫头蜷缩在角落里抽噎,哀求道:“我求求你们不要把我送走,不杀了那个男人,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鬼丫头的经历,听的我心里不是个滋味,莫说她咽不下这口气,此刻,我都想把那变态男给千刀万剐了。 胖子和心明也直骂,吞天磨着牙道:“丫头,那人在哪儿,我去给你报仇。” 鬼丫头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我出不去这个房子,这房子被人做了手脚,像一个牢笼一样捆住了我。” “哦?是那个变态男人做的吗?”我问道。 “这这房子的主人,我死后他找人来做过一场法事,本意是把我驱走,却不想那道士是个半吊子,胡乱贴了一通符,便把我禁锢在了这里,我生出不去,死也出不去,这是不是很讽刺。”鬼丫头自嘲。 “这样说来,这房子的主人,知道你死在了这里?”胖子问道。 鬼丫头点头,“我的死就是他发现的,我死后,变态男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直接收拾东西离开了。直到半月后,房东来收房租,敲门没人开,便自己开门进来,发现了躺在浴缸中的我,那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并且真的有麦子在我的身体上发了芽,他都快吓死了,报了警,警察把我脸上的麦苗拔了下来,却也没辨别出我是谁,那时候,我的面部已经烂的面目全非,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那之前被杀死的三个女孩呢?警察没追查吗?”心明问道。 鬼丫头冷笑。“尸体有没有被找到都两说呢,何谈追查?都是外地来的打工人员,失踪了也不会有谁眼巴巴的去找,家人找不到,也只当是跟着哪里的野男人跑了吧,毕竟是活生生的人,总不能平白联想到死。” “马勒戈壁,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不惜杀害那么多人,这种人就该死,你那时候已经变了鬼,怎么不直接出来把他吓死!”心明激动,也爆了粗口。 “鬼生前害怕的东西,死后也很抵触,那时候,我打心里害怕他,直到后来,我吞噬了那三个女孩的鬼魂,才变得强大了一些,想着去找他报仇,却一直出不去。”亚央肠巴。 “你能吞噬?”心明大惊,不断的絮叨,“鬼噬鬼可不像人吃人那么简单,不是为了饱腹,而是吸收其它鬼魂的能量,故而一般的鬼是不会吞噬的,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三个人也是在这个屋子里惨死的,死后鬼魂便一直留在这儿,后来我们四个新鬼,同命相连,却又无可奈何,我就总想着,如果我们四人之力,合在一起就好了,那样就会变得强大,就可以报仇了。总是那么想,某天我发现,我竟然与另一个鬼合体了,并且她慢慢的在我的身体里淡去,能量却留在了我的身体里,其中两个鬼见状,自愿被我吞噬,只为我变强大后,能为它们报仇!为了报仇,那几个姐妹鬼都做不成了,所以这仇我必须要报。” “靠意念就能吞噬鬼体,有点儿意思!”吞天嘟嚷着,目光则意味深长的看向我,自作主张,指着我道:“鬼丫头,我们可以助你报仇,报仇后你就跟着这小子吧,他天生招鬼,对你日后能力的提升,有很大的帮助。” “啥?跟着我?”我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承认,这个女鬼很可怜,我们帮她找到仇人也不是不行,可跟着我算什么意思?万一哪天她心情一好,显出那副鬼样子让我看,那我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第171章买房 我满心不愿意。 鬼丫头却丝毫不在意,像是知道这事儿吞天就能做主一样,激动的看着吞天问道:“我真的可以报仇了?报仇后我也不用离开,可以跟在他的身边?” 吞天得意洋洋的晃着大狗头,道:“那当然,你只管跟着他。他敢不愿意,你就吓唬吓唬他,他敢教训你我就让他好看!” 我都晕了,这死狗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啊,我这一直以为它跟我们是一伙的呢…… “你小子也别挑剔,这女鬼死前受到了非人的折磨,怨气极重,惨死的鬼魂多是六亲不认,见谁杀谁,她却没有沦为那种丧心病狂的厉鬼,且能靠自己的意念吞噬与自己同阶的鬼魂,这样,假以时日她定会是个厉害的鬼物,就你那动不动就冒鬼气的身体。有这样一个厉鬼跟着是好事儿,说不定哪天你还得指望这鬼丫头呢!” 这时,吞天的声音在我耳中响起,我看着它,它也难得一幅认真的样子看着我。它用的意念传音,这话只是说给我听的,我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吞天的意思,虽对这事不抱太大幻想。可还是把满腹怨言咽了回去,只对鬼丫头道:“你千万可别试图吓唬我啊,我这人一激动下手可没个轻重的。” 鬼丫头答应的挺痛快,“你们都是我的大恩人,我怎么会吓唬你们呢!只要你们能把我放出去让我报了仇,要我给你们当牛做马都成!” 胖子一脸同情的看了看我。对鬼丫头道:“当牛做马倒是不至于,现在咱们也算是同伙了。赶明儿现个形,帮着你问天哥哥,把这房子白菜价买下来就成。” 鬼丫头一副我懂得的样子,幸灾乐祸的笑,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丫头,房主之前知道你在这房子里闹吗?”心明问道。 鬼丫头道:“知道啊,他们发现我出事后,报了警,警察把我的尸体抬走的时候,这楼里有人看到,之后便传开了,说啥的都有。” 都道是死过人的房子不吉利。房主便一直想着把这房子卖掉,先后几波人来看过房子,也有对这房子挺满意的,可后来都不知道打听了谁,便不了了之了。 再往后,这房子便一直往外租着,每次来人,我都试图跟他们沟通,想着让他们帮帮我,可他们都被我吓跑了,有两个人为此还跟房东打了起来,说闹鬼的房子也往外租,这不是害人吗!那次打的特别厉害,楼上楼下的人都知道了这事,所以这房子便成了人们口口相传的凶宅,一直卖不出去了!租也租不上价钱,且租出去也没有住的久的。” 胖子听完一个劲的笑,问道心明:“你估摸着这房子多少钱能拿下?” “二十万?”心明也笑,俩人跟中了六合彩似得。 二十万在小县城能买到房子吗?我心说这房东也够倒霉的,多好的房子啊,出了这样的事,这回怕是本钱也捞不回来了吧! 几人兴高采烈的讨论了一番房子的问题,鬼丫头在一边着急了,说:“你们咋把我的事儿给忘了,啥时候把我放出去报仇啊!” 我道:“忘倒是没忘,放你出去,你知道去哪儿找那变态男吗?” 鬼丫头说:“知道啊,我在新搬来那高个子女孩身上,察觉到过他的气息,我一直想找机会问她,还没问呢,你们便来了!” 在王艳玲的身上感受到了变态男的气息?难道是洗浴中心的客人?那变态男居然还敢在这片活动?并且看起来,小日子过的还挺滋润,娘的,“这个好说,赶明你就去洗浴中心蹲点,看到他后别一下子弄死了,慢慢的折磨,让他也尝尝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之后,我们直接也没回去,就在这房子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我们锁上门便给房主打电话,说对这房子有意思,问他多少钱能买下来。 房主要价挺狠,张口就是六十万,还说只都是因为孩子出国念书急需要钱,不然七十万都不卖。看样子,他是没打算告诉我们这房子闹鬼。 这让我对房主的印象大打折扣,这也就是碰上了我们,要是碰上个不知内情的,这房子一旦买下来,再发现闹鬼不能住那可咋办?本来我还觉得让鬼丫头吓唬他挺不道德,这回也没了那么多想法,只道:“我们先看看房吧,看好了再谈价钱的问题,我们现在就在那房子门口呢。” 房东说行,他一会就过来。 说一会,还真就一会,十分钟不到,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妻,便从电梯走了出来,感情人家在这里还不止一套房!看样子是有钱人家。 “你们谁要买房?”男人皱着眉头打量着我们几个,一副看谁都不像能买的起房的样子。 “我,我想先看看房子!” 房东没再说啥,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只道:“随便看看吧!” 看啥啊,我们昨晚都看遍了,现在不过是走个过程,我们在房间里瞎转悠了一圈,随便找了点由头,把房主夫妻就叫了进来,胖子这时直说这屋子阴冷,我也懒得再兜圈子了,直接问道:“这屋子里没发生过啥自杀,或者他杀的事件吧!” 那男人听我们这么问,脸当时就黑了,女人有些害怕的看了看洗手间,道:“你们是不是听说啥了?也是,现在谁家买房子不得先打听打听,实不相瞒,这房子一年前曾经发生过一起命案,一个租房子的小姑娘死在了这里,不过我们已经找大师来做过法……”亚丰杂亡。 “哎呦,死过人,那就是凶宅啊!说不定现在那鬼还在这房子里呢,这太吓人了,这样的房子可不敢买!” 胖子说的声音挺大,这时候,就见鬼丫头,从洗手间里露出了一个惨不忍睹的脑袋,吞天不知道在她身上施了什么法,让她白天也能显形,并且还会被人看到。 站在这对夫妻的角度,一眼正好能看到鬼丫头,那男的惨叫一声跑了出去,女的直接没发出声儿便倒在了地上。不会吓死了吧?我心说鬼丫头玩的有点过,好模好样的出来,一般人都难以接受,这幅恐怖的样子,搁谁谁受得了? 我们合力把那女人抬出去,问道那男的,这房子最低多少钱能卖,如果便宜,我也就不信邪了。 男的看了眼昏迷的女人,似乎一个人做不了主,最后问道,“你们最多能出多少钱吧,等回头我们商量下,给你们去个电话。” 胖子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道:“十八万,多了我们也没有。” 男人的脸乌黑,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想着说点啥,往屋里瞅了瞅,话又咽了回去,道:“等商议好了给你们打电话吧。”说完拖着那婆娘上了电梯走了。 我给王艳玲打电话,告诉她完事了,以后可以安心的住在这里了,王艳玲却说正陪小艾在外面找房子,说她不太介意,小艾却害怕,说闹鬼的房子住着别扭,还跟我们道歉,说麻烦我们了,改天请我们吃饭啥的。我听这话音,像是也生出了搬家的念头。 把鬼丫头送去了洗浴中心,让她在那里等变态男,运气好的情况下,可能会等到。心明则找了他一个朋友,把我们从‘落头氏’那里找到那个手机送去,想着调出里面删掉的短信内容,极电话号码。 完事后胖子说回白泥洼拿古董回来卖,好付房钱。 我笑:“人家六十万的房,你开口给人家十八万,人家能同意吗?” 第172章圈里执事 “你就放心吧,人家是有钱人,不差那俩钱,那样的房子住又不敢住,与他们来说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有人肯要他们巴不得出手!”胖子信誓旦旦的说着。优哉游哉的开着车,哼着小歌,载着我就回了白泥洼。 胖子说的果然没错,当天下午,我们便接到了男房主打来的电话,说十八万就十八万,让我们明天去过户。我一听那滋味,倒像是怕我们反悔。 我见他这么痛快,也没跟我讨价还价,感觉自己就跟吃了亏似得,说道:“那啥,我们还在筹钱呢,这十八万一时都没凑够,要不你们再给我便宜点儿。十五万得了。”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随即语气不善道:“就十八万,少一分也不卖了,大不了我留给下下一辈,留到拆迁,要行你准备好钱给我打电话,要不行就拉几把倒了!”说完那人也不等我回话就把电话挂了,看那样子气的不轻不轻的。 胖子在一边咧着大嘴笑:“我说啥来,拿下!----就是这房主。忒没礼貌,娘的……” …… 白泥洼现在于我来说,就是一个伤心地,往集上走了一圈,王瞎子与叔曾经摆摊那里,挂了一只刚剥了皮的羊。王瞎子了这还不到俩月呢,这他娘的就改成卖羊肉的了。 家里也一屋子灰尘。我也懒得收拾,在满是灰的炕上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我带着一个王瞎子曾经腌咸鸭蛋的大肚瓶,一个小时候给我尿尿的花瓶,和一个纸槌瓶回了江城。 都说古董贵,我琢磨着这三件加起来,咋的也应该够我买房子了吧,一个弄不好还能剩下点,那零花的钱也有了。 这古董是带回来了,可是去哪儿卖呢,我们也不懂这个。随便找家收古董的店铺吧,又怕挨宰。 心明说:“别急,等我师傅回来了,让师傅给卖。” 宋伯那猥琐老头,让人给请去别的城市看事去了,打电话也不接,这点跟叔一样烦人,真不知道他们这样的人,拿块手机有啥用,我拿着心明的手机给他发短信,把这事跟他说了一遍。说完我才想到,“这宋伯知道去哪儿卖古董吗? 心明点头道:“放心,师傅早年温养的一块玉佩,就曾经卖了个好价钱,这房子就是他卖了那玉佩买回来的呢!” 黄金有价玉无价,俗话说,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尤其是道家之人温养出来的玉,年岁久的都能称之为灵玉,体弱多病,八字软,易招邪祟的人,带上会日渐好转,只是识货的人很少,也就说只能卖给行家,如此看来宋伯还真是有门路,能找到懂行的人,那也只能等他回来再说了。亚丰叼血。 傍晚的时候,给我们还原手机那人打来了电话,让我们过去取手机。 结果很失望。 他表明,这样的手机,短息删除就是删除了,恢复不了,只能帮我们把那人的通话记录,打出在一张纸上,我仔细的看了下,发现多是那天我拨打,无人接听的那个号码,我问道:“这个号码能查出是什么地方的吗?” 那人点头道:“这个查出来了,是湖南的,只是手机卡不是用身份证办的,查不出谁在使用。” 湖南?我挺想不通的,这咋还跟湖南扯上关系了,我们一起进飞仙崖的,有谁是湖南的呢?廖宇轩师徒是属于湘西吧,湘西接近湖南?这个不好意思的说,我还真得回去翻翻地图。 宋伯没回来,我也只能干等着。其实就是宋伯回来了,卖了古董,买了房子,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要找九天宝阙,要找叔……目的很明确,可我却无从着手,我很迷茫,接下来我该去哪儿找呢? 隔天一大早,围着附近马路牙子跑了一圈,跑完吃了两根油条,喝了一肚子豆浆,胖子说带着我出去逛逛街,熟悉一下环境,以后就是市里人了,出门别整不清东西南北。 我不爱逛街,便窝在店子里修行。 吞天则留下一句出去转转后,就消失不见了,我们也懒得去找他,只盼着这只千年老妖千万别惹出什么乱子来。还好,傍晚的时候他就回来了,带着鬼丫头说来认认门,鬼丫头蔫头巴脑的,说等了两天,却连变态男的影子都没看到。 胖子和心明劝了她一番,她又走了,挺执着,不找到那人不罢休的样子。 如此不咸不淡的过了两天,宋伯终于是回来了,那老头还是那幅猥琐样,上来就想阴我,我早有防备,他没得逞。气哼哼两声,余光瞥见吞天,抖手就打出去几张镇妖符,嘴里喊着:“哪里来的狗妖!受死!” 吞天也挺悲哀的,谁见了都得招惹它一顿,偏生的它又是个不吃亏的主,被镇妖符一打那还了得,张开那满是獠牙的大口,冲着宋伯就咬了上去。很快,吞天那缎子似得毛被烧焦了一块,宋伯的裤子露了肉,胳膊上也多了几个牙印子,这一人一狗,简直一副要拼命的样子,好歹被我们仨给拉开了。 我说:“伯,您这刚回来就不消停,您先给我看看,我这古董能卖多少钱呗。” 宋波又对着吞天哼哼了两声,才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我刚回来屁股都没挨着板凳呢,你就给我安排事儿,这么些年没见,你也不知道给伯倒杯茶!” 我赶紧跟他倒茶,他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我已经跟老钱说好了,他马上就过来,先让他给鉴定一下年代,估一下价格,看看值不值得在圈里拍卖,如果值得,就看谁出的钱合适,卖给谁。” 拍卖我自然是知道,可这个“圈里拍卖,值不值得是啥意思?”我问道。 宋伯给我解释道:“这个圈里的范围可大了,包括灵异圈,修道圈,各大门派,有名望的散修等等,这些人,普通的东西是看不在眼的,只有价位,或者价值到了圈里制定的一个高度,这个东西便可以在圈子里公开拍卖,而竞拍的人不一定非要出钱,如果卖主愿意,买主也可以拿等价的物品作为交换,当然,所谓的等价,关键要看卖主自己估量的价值,当年,有一个寿元将尽的门主,用门派传承的古秘籍,交换了一棵千年肉灵芝,他觉得挺值。” 还有这样的地方?我还是头回听说,胖子和心明也觉得挺新奇,显然之前也并不知道,我想了想,道:“伯,那样拍卖是不是很麻烦?那么多的门派,单单通知到,就得个把月吧!那卖出去不得半年?” 宋伯在我头上拍了一巴掌,道:“亏你还是个大学生,二战时期有啥紧急任务,都还能发个电报呢,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就不能想点别的法子了?” 我摸着头呵呵笑,想象中,那些大门大派应该都在荒郊野外,霸占着一个山头,出入带着剑,跟科技发达不发达扯不上关系吧,不过我不敢说了,免得我这个新时代的小青年,再被这老头子笑话。 宋伯又道:“这圈里拍卖,本名叫圈里执事,是圈子里的人合力建起的一个大平台,不单单是拍卖,也可以寻物,寻人等,如果你想找什么东西,什么人,只要出的财物够多,就会有人接下你的任务,帮你寻找。当然,所寻的物品,人等,也只能限圈子里的人,物,这个会有非常严格的筛选条件,你要花一千万找一头猪,这样的事情圈子肯定是不会接的。” 第173章鉴宝 宋伯这邋遢老头说话还挺幽默,逗得我们仨一阵哄笑,笑着,我忽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要是让圈内的人帮着去找‘九天宝阙’不知道行不行,那些人中藏龙卧虎。知道的肯定比我想象的要多,不定谁就知道宝阙石的下落,或者谁手中就持有宝阙石,那样,我们或许可以用一些别的东西与他们交换。 我这刚想着跟宋伯商议一下这事呢,店里忽然进来了一个肥头大耳,五十岁上下的胖男人,胖男人单肩背了一个大包,进门口就笑喊:“宋老,你让我来看啥古董?就你这儿还能有古董?” 他一说话,我就猜出这是宋伯请来那老钱,不过这老钱看起来不像圈里人,倒像个油头滑脑的商人。 “咦?老钱,瞧不起人咋得?我就不能有古董?”宋伯盘腿坐在椅子上。屁股都没抬一下,看俩人说话那不客气样儿,似乎挺熟。 那老钱很随意,自己拉了把凳子就坐了下来,伸着脖子看着老宋笑道:“啧啧,你有古董,有古董你把温养了半辈子的玉佩都给卖了?你不会是这趟出去现‘倒腾’的吧?改行了?” 老钱把倒腾两字说的特重,意思挺明显。宋伯呸了一口,随即吩咐道:“小天。把东西拿出来,胖子,心明,你俩把那长条案抬过来,灯都打开…让你钱叔给掌掌眼…” 人家古董都珍贵的很,用上好的木盒装着。我这没有木盒,为了显得上档次点。也是怕磕了碰了,给它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好多泡泡膜。我随手拿起一件,提溜着就开封,老钱急忙嘱咐我,古董不能那么拿,都是上了年岁的东西,又脆又娇贵,稳妥点好。随即他又起身,跟胖子他们抬条案。 摆好条案,打开了灯,老钱把他那大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堆东西。有相机,尺子,手电,放大镜,纸笔等等,看那样子还挺专业。 我拆出来那件,是王瞎子腌咸鸭蛋那大肚瓶,我把它递给老钱,老钱却示意我放在桌子上,我放下了,他却又拿了起来。 我记得曾经在啥地方听了一耳朵,说是古玩不能在两人之间直接倒手,若是倒手的过程中摔坏了,不知道算谁的,会引起不必要的纠纷,看来还真是那样。 老钱拿起那罐子,看了看,放在耳边敲了敲,用手电照了下里面,闻了闻,随即还伸手指头在里头摸了一下,舔了舔,吧唧着嘴回头问我:“这‘绿釉跑兽罐’是你家祖传的?” 我一愣,随即道:“对,是-是祖传的,我爷爷不知道它是古董,拿它腌咸鸭蛋了。” 老钱呵呵笑,说:“难怪这么咸,你爷爷这咸鸭蛋吃的贵了点!” 宋伯上前问道:“咋的?不值钱了?” 老钱点头,“这绿釉跑兽罐,本来就算不得太值钱的东西,用盐长期这么一腐蚀,里面就脆了,原价能卖三万多点的,现在也就两万左右了吧!” 才两万! 我心里细算了一下,这要一个两万,三个不才六万吗,这哪够买房子的啊?这王瞎子也是的,吃了一万多块钱的咸鸭蛋,想想我都肉疼。 宋伯蹙眉,“两万,那么少,根本够不上圈内拍卖啊,小天,快点再拿个来看看。” 我又拿出了那个纸槌瓶,这次刚一打开包装,老钱那眼就亮了,弯着腰围着那瓶子看了几圈,随即小心翼翼的拿起,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啧啧声。 老宋见他那样,问道:“这个有门道?”亚丸肝亡。 老钱点头如捣蒜,“有,有,这个绝对够格,这是一个南宋官窑的纸槌瓶啊,保存的这么完好,啧啧……。” 我也不懂这南宋北宋的,不过看这个瓶子,好像是比那个大肚瓶上点档次,瓶身绿玉色,瓶口与平地有一圈金边儿,从外观上看,就像是打碎了粘在一起的,用手摸,却又摸不到痕迹,表面很光滑。 “我弱弱的问道,那这瓶子值多少钱?” 老钱没有回答我,而是拿着相机咔嚓咔嚓拍照,各个角度一顿拍,拍完又量,量完还称了重…… 我挺激动的,心说这个肯定是个值钱货,这待遇就跟第一个不一样啊,说不定这是个玉的,能值个几十万。 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已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弄完了,老钱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填写了起来。我好奇,凑上去看,那是一张表格,上面有品名,品相,规格等等,特别正规,老钱填的很仔细,我看到他的手甚至有些发抖。 填完了老田哈哈笑道:“宋老,没想到你这还真有宝贝啊!这南宋官窑的纸槌瓶收藏价值非常的高,就是今年4月份,在香港某拍卖会上,就有一个类似的镶口瓶,也就是有破损的,最后的落锤价你们猜的多少?” 老钱那激动的样儿,把我们所有人也给整激动了,我使劲儿猜道:“一百万?”老钱摇头,胖子喊道:“五百万!”老钱还是摇头,宋伯急了,道:“你快点说,后面还有一个等着看呢!” 老钱一听后面还有一个,那俩眼贼亮贼亮的,说道:“那个纸槌瓶当初加上佣金,拍了将近七千万!那个在哪儿,快拿来我看看!” “七千万!!”我们所有人都惊呼了起来,谁还顾得上给他拿另一个啊。 老钱点头,“就是七千万,并且哪还是个破损的,这个的价钱只高不低!” 七千万是啥概念?买彩票一注最多才五百万呢,这不是发了吗,那么多钱怎么花啊?这谁还买凶宅啊,直接买别墅得了,我终于理解那些冒着损阴德的危险去盗墓的人了,这要运气好,一夜就成暴发户了啊,瞎子伯竟然是个富豪……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整个人激动的无以复加,直到后来老钱催了我好几遍,我才稍稍平静了一点儿,打开了那个我小时候尿尿用的花瓶,这花瓶高四十厘米左右,黄色喇叭口,双层瓶胆结构,透过镂空外胆可以隐约看到内胆,瓶身上有两条鲤鱼,看着也挺上档次。 老钱一见着这花瓶,差点儿就给它跪下了,我心尖儿猛颤,咋的?这个还贵!! 老钱哆哆嗦嗦看完,摇头叹息道:“竟然不是官窑,不然光佣金就够我吃喝一辈子了!” 我一听老钱这话,有些失望。 老钱却没有放弃,拿着一把特殊的手电,放在瓶中照着,那瓶子的内胆,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显得特别的玲珑剔透,而那两尾鲤鱼,竟然也似活了般,栩栩如生,老钱点头道:“这虽不是官窑,可也是乾隆时期的东西,只可惜底部没有“大清乾隆”字样,这或许是与官窑一起烧制的,碰上喜欢的,说不定也能卖上纸槌瓶的价格!” “纸槌瓶的价格!这么个瓶子那么值钱?那若是官窑,能卖多少?”胖子问道。 老钱道:“曾经有一个这样的瓶子,被国外的人以三亿的高价拍走,一度创下拍卖界的最高纪录,这瓶子的收藏研究价值非常的高,你们不要小看这个瓶子,这瓶中若倒上水,两尾鱼的影子是在水中游动的,而这瓶子的内胆中,也不知含了什么特殊的材质,夏天你若把猪肉放在里面,一个礼拜都不会坏掉。” 胖子吃惊的张大嘴巴:“三亿,娘的,有钱人就是败坏,三亿买这么个瓶子!这也放不了多点猪肉啊!” 宋伯拍了胖子一巴掌,道:“你懂个屁,人家买回去是收藏,又不是当冰箱使……” 第174章入圈 我都听不清楚宋伯后面说了啥了,我真的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虽然我一直没啥钱,对金钱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望,可一下子从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变成了大富豪。这样的反差还是让我心绪难以平静。 老钱还是老规矩,又是拍照片,又是量体积一通忙活,最后把这两件古董的资料,用夹子分别夹好装进了包里,扭头问我手头还有没有这样的货色。 我摇头,说没有了,心里却想着,回头卖了钱,首先得买个大保险柜,把王瞎子家里那些古董都藏起来,别让人给偷了去!我这随手拿了几件都那么值钱,家里那些茶壶茶杯的,指不定啥价呢! 胖子和心明俩人小声嘀咕着。回头去挖坟,说不定也能挖出这样几件宝贝,结果换来宋伯一顿狠抽。亚丸女扛。 相比之下,宋伯算是最平静的一个,他道:“小天,你打算拍卖那个?或者是两件都拍卖了?” 这还真是个问题,这卖哪个啊?卖那么多钱我咋花啊!后来琢磨了琢磨,若是要在圈里找人去寻宝阙石,肯定也得花大价钱。不如都卖掉,用这些钱去寻找宝阙石与叔的下落,如此甚好。便道:“宋伯,钱叔,我想把这两件都卖了。只是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能卖出去。” 老钱道:“很快,我这些资料送过去。过了审核,他们就会通过互联网。手机,传送阵等渠道,把消息发送给圈内所有的人,到时,有相中的人,便会在开拍的日子来执事楼竞拍,时间基本都是一个礼拜,你安心等着便是。” 我满头黑线,传送阵都用上了,只是这互联网跟传送阵放在一起说,咋感觉那么别扭呢! “老钱,这下你发财了。如果这两件古董能拍出一个亿,下半生你啥都不干,佣金也够你吃喝玩乐了!这活可是我给你介绍的,我得从中抽取部分好处费!”宋伯玩笑的说着。 再次听到佣金这个词,我猜测,这老钱可能是圈子里的牙商,也就是有啥商品交易,他作为中间人,再从中间赚取一部分金钱,难怪他那么专业。圈里拍卖无凡品,他应该从中赚取了不少利润,不然宋伯也不能那么说他,这还真是一份好营生,只是不知道他那部分钱是不是需要我出,不过我出也认了,若不是他给我鉴定,那俩瓶子人家给我个凶宅价,我也就卖了。 老钱听了宋伯的话大笑,说:“到时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这回就先请你们出去搓一顿!你们几个小子想吃什么!” “我想吃烤羊!”吞天一听吃,那家伙,伸着大脑袋就凑了过来。 “啊!狗--狗……” 一只狗猛然间说话,把毫无防备的老钱吓得嗷一嗓子。 宋伯噗嗤就乐了,说:“狗啥?是狗妖!还是只馋狗妖。” 这猥琐老头就是嘴欠,吞天也不是个好东西,又打起来了。我这激动的小心情还没平复过来,也懒得去拉架,心明和胖子刚才被宋伯抽了一顿,也记了仇,这回俩人咧着嘴在看热闹呢。 老钱不愧是圈里人,很快反应了过来,喊道:“烤羊有啥好吃的!我请你去吃海鲜,保证比烤羊还过瘾!” …… 我们一群人随着老钱去了一家海鲜楼,老钱点了菜,等菜的空档他说出去打个电话,约莫十五分钟后,他兴冲冲的跑了回来,对我道:“小兄弟,我刚帮你问了一下,以你这几件宝贝的价格,已经达到了入圈的要求,你可以入圈了!” “入圈?啥意思?”我一头雾水的看看老钱,再看看宋伯。 宋伯鄙视的看了老钱一眼,道:“瞅瞅你那德行,不就入个圈吗,那辈分咋还给他长了。” 老钱嘿嘿道:“宋老,你就是吃不到葡萄的狐狸,说葡萄酸。” 随后给我解释道:“入圈以后,也就是圈子里的人了,以后圈子里有什么大事小事,你都会在第一时间收到通知,或者你想要发布什么悬赏任务,也不用通过中间人那么麻烦了,可以直接去执事楼申请。哎呀,圈里多是些老前辈,你这么小的年纪,又无门无派,能加入圈子的真是不多啊!来,你先把这个表填一下,回头我送回去给你录入,这样你这几件古玩的开拍时间,也不用我通知了,到时候圈里会直接告诉你……” 老钱边说着,边从包里拿出了几张纸,与笔一起放到了我的面前。 今天是啥日子?咋的接二连三的那么多好事儿都让我给摊上了!成了富豪不说,还有幸加入圈子。我又看了眼宋伯,宋伯对我点了点头。我便拿起了笔。 看了看老钱给我的那几张纸,纸上有姓名,电话,邮箱,门派,住址,与所修法门等等,后面还有一些加入圈子后的规定,满满的好几张,大意就是同为修者,共同维护圈子的和谐,不能做违背大道,天和之事,若被发现,逐出圈子,天涯海角共诛之等,其中还举了几个例子……我粗略的看了一下,便填下了个人信息。 填完之后我问宋伯,“这圈子的人,有啥我认识的没?”我也好藉此估量一下,圈里人的实力到底如何。 宋伯喝了一口小酒,淡淡道:“有,问东行,云和尚都是。” 叔!?叔竟然是圈子里的人,我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随后想到,小的时候,他好像确实带我参加过几次圈里的聚会。 “伯,那你呢?”我问道。 宋伯没搭腔,老钱笑了:“你这宋伯他不够格,要钱没钱,要门派没门派,功夫还不行,人又不修边幅……” “老钱,你这么大年纪了,嘴咋还那么损,你不就是个牙商吗,你不也没加入圈子吗,还好意思说我……”宋伯不依了,跑去拽老钱头发,老钱嚷着‘我说的是事实’,随后抓住了宋伯的胡子…… 我心说难怪叔和云和尚入了圈,宋伯却没捞着加入,一瞅他这打架方式就不行,这都啥啊! 老钱挺舍得破费,叫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说让我以后再出手啥东西还找他。胖子这没心没肺的,比他自己发了财入了圈子还高兴,搂着我与心明一杯杯的喝酒,喝的舌头都捋不直了。 唯一不爽的就是吞天,狗吃海鲜吧,它就是没有吃羊肉来的带劲!那大爪子抱着螃蟹那滑稽样儿就甭提了。 随后我似是无意的打听了一下,江南霍家,廖氏养尸世家,七玄门等,这些门派都加入在圈内,看来这个圈内的水也很深。 我心里还有好多事情想着问问,比如在圈内发布找‘九天宝阙’的消息能不能行得通,可这个想法最终被我生生压了下来,想着这老钱虽是挺热情,可说白了,现在与我也只是利益关系,不了解也不熟,关于九天宝阙的事情,还是回头先跟宋伯商议一下再说吧,毕竟那俩瓶子也还没拍出去,犯不着太急。 我还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酒量居然这么好,胖子和心明都醉倒了,我还清醒的很,一点醉意都没有。 回家,拖死狗一样把他俩拖回房间,出来见宋伯正坐在店子里,于是借机问他:“伯,您老说我能不能在圈子里发布寻找‘九天宝阙’的消息。” 宋伯与叔的交情很深,对于叔的事情他都知道,我也没啥好隐瞒的,直接问他。却不想我这么好个主意,宋伯却摇头给我否定了。 第175章门派旧址 “臭小子,你的想法伯明白,你是想出大价钱,借助圈里人的力量,帮你寻找‘九天宝阙’对不?” 我点头,疑惑的看着宋伯。这有什么不好吗? 宋伯道:“我虽然不是圈子里的人,可也知道圈子水深,圈里大部分的人都不差钱,像许多悬赏的任务,圈里有人接下来,可却不屑自己去做,他们会找一些修道界的散修去完成那个任务,如果那个任务完成了,他们拿到悬赏后,会分一部分给散修,另一部分则踹进自己的腰包,如若完不成,于他们也没有任何损失,所以很多门派,都会有专门的人负责接悬赏任务。如此长久下来,会是一笔很大的收入。” 我凝眉道:“无论交给谁去做,最终完成那个任务不就可以了吗!” 宋伯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是寻找普通的物品,这绝对是一个好主意,可若是寻找‘九天宝阙’你有没想过,你这信息在圈内一经发布,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我还是不明白,问道:“能有什么后果?” “大门派不屑做一些普通的悬赏任务。可是不代表他们不喜欢宝物,就拿这‘宝阙石’来说,或者有人知道它在哪儿,或者有人手中就持有这玩意,可‘九天宝阙’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作用?我想几乎没有人真正的清楚,如此。你高价悬赏,大门大派。肯定会想到当年那个叫‘九天宝阙’的门派,一个灭亡了多年的门派,还有人在找与其门派同名的‘宝阙石’,那么这石头,就越发的让人好奇起来,越是好奇,越是琢磨,越是琢磨不透,越觉得是了不得的宝贝,然后各大门派便会极力的去寻找,想着占为己有,而本来就有宝阙石的人。也会小心翼翼的把它藏起来,你想,到那时候,东西还能轻易被咱们找到吗?” 我愣怔了半天,觉的宋伯说的有道理。 “所以,真正意义重大的宝贝,是不会在圈里公开寻找的,你叔是这圈内的老人了,如果这个方法行得通,他何苦孤身一人寻找这‘九天宝阙’半辈子?”宋伯说着站了起来,倒背着手回了自己的屋。 这心心切想了大半天的好主意,一下子又行不通了,心里特不是个滋味,正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宋伯又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木头盒子,后边跟着呲牙咧嘴的吞天,宋伯一边跑一边喊:“又他娘的被狗咬了,不就是不小心踩了一下你那尾巴吗……” “你俩是不是八字不合啊!我都快烦死了你们还闹!”真是受不了他俩这没完没了的闹腾,我怒气冲冲的喊了一嗓子。 “小子,东西给你!”宋伯跑着,把手里的盒子丢在桌子上。 咦?这盒子怎么那么眼熟?这不是叔的盒子吗?怎么会在这里!我激动的打开,里面正是小时候我跟叔从老坟里挖出那块宝阙石。 “臭小子你敢吼我!这是什么东西,给我吃了!”吞天又追着宋伯跑了一圈,跑回我身边的时候,一口把宝阙石衔了过去。接着就咬。 “还我九天宝阙”!我大吼一声,心一下子悬在了嗓子眼,我已经弄丢了两块宝阙石,若这一块再被吞天咬破,那我直接自己抹脖子算了。亚丸讽巴。 “呸!咬不动!小子,你说啥玩意?这是九天宝阙?哈哈哈,笑死大爷了……” 我捡起地上的宝阙石,往身上擦了擦,爬起来一脚就向吞天踢去,嘴上威胁道:“你若敢把宝阙石咬坏了,我扒了你的皮吃狗肉!” “就凭你也想吃本大爷,我先撕了你!”吞天一口咬住了我的衣袖…… 战况发生了转变,这回宋伯倒是成了劝架的人,他在一旁吼道:“别打了,那只狗,你先住口,我请你吃烤羊!” 我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一提吃的,就是发生了天大的事,吞天都能不管不顾了。它撇下我,冲宋伯道:“老东西,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了,我叫吞天,三只烤羊,三只这次我就先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了!” 宋伯拿过我手上的石头,大方道:“行,那只--吞天啊,听你刚才那话里的意思,你是不是知道关于九天宝阙的事儿的?你仔细看看,这不是九天宝阙吗?” 经宋伯一提醒,我也联想到它刚才的话,与猖狂的笑,好像还真是那么个意思,他是只老狗妖了,真的知道九天宝阙也说不定。如果是那样……我马上换了一副笑脸,道:“吞天,你要真知道这事儿,和我们说说,我请你吃一百只烤羊!” 吞天嘿嘿奸笑道:“一百只现在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就管我一辈子烤羊吧!” “行!”我答应着,心想,反正咱现在也是有钱人了。 吞天满意的晃了晃尾巴,道:“我记得‘九天宝阙’是个大门派,在昆仑山,两千多年前,我还去那里找过吃的!那里的‘冰山雪酿’香气浓烈,余味悠长,肉也非常鲜美……” “两千多年前?你没记错吧!”我打断哈喇子都流了出来的吞天,不可思议的问道它。记得鬼道士说八百年前遇到过九天宝阙的传人,这吞天怎么一下子又给整到两千多年了? “绝对没错,只多不少,那时候嗯--哼……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总之那个门派在昆仑山脉深处,周遭有结界守护,一般的人根本进不去,他们也很少出来,那个门派中的人性情多寡淡,与世无争,不过在当时却也是名门大派,一般没有人敢招惹他们,因为他们一派有许多大能之辈,法力深不可测!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听说被人全派歼灭,可惜啊!那么好的好酒……” 全派歼灭?两千年前?那叔这门派传人算怎么回事?难道这两千年来,有门派侥幸逃脱的门徒,在一代代不断的收徒,不断的传下祖训,寻找九块宝阙石……我脑中出现了无数种可能,可所有我想的到的可能,又都经不起推敲。 我看着吞天,它则认真的盯着宝阙石。 “看出啥来了没有?你可知道这石头到底有什么作用?”宋伯问道它。 吞天摇头道:“我看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奇怪,为何要叫它‘九天宝阙’呢。” “因为它有九块,凑在一起呈宝塔装,所以才叫那个名字,叔说过,他们门派的名字,都是根据这九块宝阙石取的,并且它肯定不是普通的石头,我曾亲眼见过它能变换大小,有个头上生角的怪人还对着它跪拜。”我说着,重新收起宝阙石,把它包好,放进木盒里,随后问道宋伯:“叔为啥会把宝阙石放在这里!” 宋伯道:“你叔出去带着它多有不便,就暂时放在了我这里,嘱咐我将来给你,你现在退学了,我就把它还给你吧。” 我没有推脱,把它放进了储物玉佩里,只是‘将来给我’这四个字,是不是代表叔要离开很久很久? “小子,我想我知道这石头是什么东西了!”吞天忽然说道。 “什么东西?”我和宋伯异口同声的问道。 吞天说道:“在那个门派中,有一座瑞霞环绕的通天宝塔,高有九层,无门无窗,却每日有大道天音自那里面传出,我一度认为那里面藏有宝贝,想着进去看看,却根本接近不了塔身,我看这石头的形状,跟一层塔的形状倒是挺像。” 第176章神行符 昆仑山,中国第一神山,万山之宗,龙脉之祖! 叔曾经的门派竟然在昆仑山!派中那座通天宝塔可能就是‘九天宝阙’这些叔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是叔不想我步他后尘,随他一起去寻找?还是叔根本也不知道那门派就在昆仑,毕竟那都是两千多年的事情了。 宋伯听后问道吞天:“你就没打听下那塔里面到底有什么。或者那塔有什么用?” 吞天哼哼两声道:“本大爷才不屑去打听这些!” 宋伯嘿嘿笑:“你当时不会是偷溜进去,怕被人抓住才没敢去打听的吧!” “汪!大爷我是那种人吗!”吞天不满的叫了两声,才又道:“我也是听这小子说这石头有九层,能变换大小,才忽然想起了这茬,猜测这石头可是那宝塔啊,至于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具体我也说不清楚。” 夜,我辗转反侧,吞天的话在我的耳边不断的回响,我应不应该去一趟昆仑山呢? 昆仑山路途遥远,海拔又高,就算吞天肯带路。我们怕是也要走上很久吧。门派又没落了千年,即便找到了旧址?宝阙石早已遗落在外,我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吧…… 这夜,我一直在去与不去中纠结,啥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了,早上一睁眼睛,我‘妈啊!’一声惨叫,条件反射抓紧了被子,鬼丫头竟然不声不响的坐在我的床头。这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女鬼坐在身边,还真是挺吓人,幸好她不是那副腐烂的鬼样子。 “你这个鬼丫头咋在我房间里!你想吓死我啊?”我埋怨了她两句,她竟然嘤嘤哭了起来。 虽说是个鬼,可孬好也是个姑娘家,我就怕小姑娘哭。 “这咋的又哭上了?还没找到那变态男?你也别太着急。这才几天啊,一年多你都等了。还差这一时半会……我错了,我不该凶你……别哭了,我以后不埋怨你了还不成吗!”我跟鬼丫头这一通道歉啊!可她就是哭,也不说话儿。 饶是我这好脾气的,也受不了她这样哭了,想着胖子最会劝人,让他来劝劝这鬼丫头吧,穿着衣服跑了出去,见宋伯戴着眼镜,坐在在店门口看报纸,“伯,心明和胖子还没起呢!” “哼哼。他俩要起了,你能安生的睡到现在?找他俩啥事?”宋伯跟我说话,眼睛却没从报纸上挪开。 我问道:“伯,您老坐这儿多久了?有没有看到有个女鬼进了我的房间?” “恩,看到了,你们不是早跟我说过,那鬼丫头跟你们是一伙的,她要来,让我别拦着吗?” “可现在她在我房间一直哭,哭的闹心,要不您老帮着去劝劝!” 宋伯起身,把报纸往我怀里一塞,道:“哭有两种,一种是伤心至极,一种是喜极而泣,鬼丫头这回八成是两种心情结合了,劝不了,哭去吧!我出去买早餐了,你看好店……” “啥意思啊伯!”宋伯说完就走,也不顾我在后面吆喝。我无意间瞅了一眼报纸,头版头条有几个大字,‘天才画家车祸惨死,百车碾轧成肉泥’! 我继续往下看了看,这条新闻大概是说,新街昨夜发生了一起车祸,一个天才画家兼纹身师,自洗浴中心出来后,不知何故,竟发了疯一样的在大马路上乱跑,被车给撞倒,肇事车主逃逸。 其后,监控录像拍到,画家倒地后并没有立刻死去,而是伤了双腿,他伸手求救,可有许多辆车自他腿上碾过,却无一人对他施救,报警。最后他失血过多死亡,被后面来的车碾成了肉泥,更奇怪的是,记者后来联系了肇事车主,与部分碾轧过他的车主,竟然都说没有发现路上有人!那条新闻旁边还配了两张照片,一张是车祸现场,应该是晚上拍的比较模糊,只看清一滩被碾出去很远的血迹,一张是生前的照片,一个戴着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短脖子胖男人。 我终于明白丫头为什么哭,也明白宋伯是啥意思了。 胖子和新明醒后,看到这新闻的第一眼,大呼痛快,丫头哭过之后心情变好,告诉我们,她把变态男的鬼魂一点点给吞噬了,听着他发自灵魂的尖叫与颤抖,特解恨!末了还说事情了了,非常感谢我们,会履行自己的诺言,从此以后我走到哪儿,她就跟着我去哪儿。 我满头黑线,身边天天跟着个女鬼还了得?这睡觉女鬼在旁边看着,上厕所……这也不方便啊!最后我好说歹说,鬼丫头才答应,暂时隐进心明的乌木鬼珠中提升修为去了。 接下来,我把吞天昨天跟我说的一番话,与胖子说了一番,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要不要去昆仑山,毕竟他是叔的徒弟,严格说起来,也算是‘九天宝阙’的传人。 胖子听我说完还挺兴奋,提议去昆仑山看看,说那里是神话的起源地,有着太多太多神秘的传说,他早就想去呢,却苦于没有机会,这次正好去师门拜祭一番,说不定还能在那里找到什么线索,并且说他一直都记得小时说过的话,帮着叔重建师门…… 对重建师门这事,我没有胖子那么乐观,毕竟现在修道的人越来越少,重建了也就是我们仨人。 俩人商议了一番后,决定下来,等拍卖会结束后就去昆仑山走一趟。 不过我觉得得想法子整两件能替代脚程的法宝,例如边无雪脚下踩的那玩意,人站在上面,瞬间就逃跑了,不然这路途之遥,我们得走到猴年马月。 为此我们请教了宋伯,问他在圈内有没有可能买到那种宝贝,还有能不能借助圈里的力量,寻找到边无雪那个混蛋,夺回宝阙石。 宋伯说:“寻人倒是可以,但需要提供那人的信息,信息自然是越详细越好找,并且还要先交三分之一的悬赏金。想买那种飞天遁地的法宝,这事几乎是不可能的,那种法宝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一般都是门派传承下来,或是大机缘下得来的,换做是你,有那种东西会去卖掉吗?” 提供信息?我除了知道边无雪这个不知真假的名字外,对他还真是一无所知,这事还真是不好办!不过我决定不管他的名字是真是假,等拍卖了那俩瓶子,我都要悬赏缉拿他。 “伯,你这意思是我们要去昆仑山,只能靠走了?”胖子苦哈哈问道,他那身肉,比我更愁着走路。 宋伯呵呵笑着,看了眼吞天,小声道:“你们可以说服这狗妖驮着你们去。” 宋伯声音很小,却还是被吞天听到了,“老东西,你少给他们出馊主意,当年老杂毛想让我……我都誓死不屈,何况是你们,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提供点有用的信息,不单单要靠法宝才可以飞天遁地,你们可以用传送阵,缩地成寸法等等,一群白痴!”亚司斤划。 传送阵阵纹晦涩难懂,看都看不明白,更不要说布阵了。缩地成寸法我倒是听说过,说是道门中一门精深的法术,功夫到家的人,能将千里之距离,缩短成方寸,不过我却没真正见过,自觉可信度不高。 宋伯听了吞天的话,略一思索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有一种‘神行符’,持此符便可行走于飞,日行千里,只是画那种符要花大工夫,符纸,笔,墨都要特别制作,且供奉多年的才能使用,普通的符纸根本承载,保存不下那种力量,我看倒是可以在圈子里买些那样的符纸。” 第177章被拍卖的宝阙石 胖子惊讶道:“居然还有这样的符?那倒真是好东西,伯,那神行符你会画吗?” 宋伯悻悻道:“画倒是会画,只是不知道画出来效果如何。” 我一听,那还是算了吧,这符所用的东西都是稀罕物。别纸,墨,笔都花大价钱买回来了,宋伯这邋遢老头画的再不靠谱,人家画的日行千里,他画的行个十里八里的,还不够费事……于是问道:“伯,咱们要是直接买‘成符’能买的到吗?” 宋伯想了想摇头道:“这个真不清楚,或许能买的到吧,要不在圈里发个悬赏试试!” 这正合我意,于是我一拍手道:“成,伯,那三分之一的定金您先给我垫上,等回头我再还您。成不!” …… 当天下午,宋伯唉声叹气的陪我出了执事楼,苦哈哈道:“你小子可一定记得还我钱啊,我这棺材本可都搭进去了!” “伯,您就放心,忘不了,到时候利息也给您一并算上。” 我点头如捣蒜,把宋伯好一顿安抚。其实我也挺心疼,只是买两张符而已。就给宋伯给整倾家荡产了,这还只是三分之一的钱,并且我们还被告知,不一定能买得到,就算是买不到,他们也不会全额退款。会从中扣取三分之一的押金,大意就是他们也不能白忙活! 我回头看着执事楼大厅中。摆放的那两只四米多长的木雕大狮子,心说难怪个大厅都整的那么气派,这简直就是干的抢钱的营生啊!黑! 两天之后,我收到了圈里的通知,说我那俩瓶子礼拜五上午十点,在执事楼开始拍卖。这应该是群发的邮件,下面备注着详细的商品名称,年代,照片,以及瓶子的收藏价值等。 也是在当天下午,我又收到了另外一封拍卖邮件,本来我也没当回事。可打开邮件的那一瞬间,我惊呆了,那封邮件中拍卖的商品名称竟然叫‘宝阙石’! 怎么会叫这个名字呢?难道是巧合?我颤抖着快速的往下翻,当我看到后面照片的时候,我只觉得血往头上冲。 那是几张自各个不同角度拍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块白色的石头,石头下面是空心的圆柱体,上面有顶,顶上有珠……那不正是我在飞仙崖下找到,又被边无雪那臭道士给抢走了的宝阙石吗? 我脑子里嗡嗡的,心里气的不得了,我辛辛苦苦寻来的石头,他却抢了去卖钱,真的是好不要脸! 气过之后我又冷笑,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这正愁着没地方找这臭道士呢,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下找他的悬赏金都他娘的给我省了。 据我所知,所有在圈内拍卖的物品,都是在执事楼开拍,到时候边无雪肯定会亲自过来,那时我一定要抓住他,抢回宝阙石,虐的他生不如死…… 先在心里过了一通瘾,我又看了下宝阙石的详细拍卖信息,拍卖时间竟然跟我那两个瓶子是一天,这样看来我要想把宝阙石抢回来,也得提前抢,我还不认为我有在执事楼里闹事的资本!可前提是我应该去哪儿找边无雪呢? 再往后看,这宝阙石明显没有我那两个瓶子介绍的详细,上面没有标注年代,收藏价值等。 我记得宋伯和老钱都说过,所有圈内拍卖的物品,都是够拍卖价值,经过重重申请才能允许拍卖的,这宝阙石没有详细介绍,看表面就是快普通的石头,这执事楼里的人,是怎么给它确定价值,允许它可以被拍卖的呢? 我想到了老钱,这事可能也是他经手的,如果那样,我或许能从老钱那里打听到什么!最好是直接打听到边无雪在哪儿。 找出老钱给我的名片,给他去了个电话,他一听是我,跟我老大一顿热情,完了问我是不是又有好东西要出手。 “哪有那么多好东西?” 闲扯几句,我就把收到‘宝阙石’拍卖信息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问那块石头是不是他经手的,我这看上眼了,想着打听一下收藏价值,及详细信息等。 老钱说他不知道是咋回事,可能是别的中间人给鉴定的,说给我打听打听,末了又说,没有详细信息又能拍卖的物品,可能是被内定了,只是出来走一下过场,还有可能就是拍卖人是圈内的大人物,只要他拍卖的东西,都是有价值的东西,时间久了就免鉴定了,这个就跟现下人们说的vip一样!不过那样的人很少。 大人物?我觉得边无雪真不像啥大人物,大人物有臭不要脸抢人家东西的吗?内定?我觉得奇怪,问道:“钱叔,内定了直接私下里付钱就好,干嘛还要出来走过场啊!” 老钱道:“就拿你来说吧,你想卖东西,我给你鉴定完了送去执事楼,执事楼里有人正好看上了这件东西,想要,可卖东西的人又想拍个更高的价钱,所以东西还是要出来拍卖,执事楼里的人,便会利用工作便利,把信息弄的笼统一点,这样会大大的减少拍卖的竞争。” “那不是徇私吗?这样也行?也没人管管?”我觉得挺不可思议,一直还以为圈里很公平公正呢! 老钱呵呵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私欲,谁都不能免俗,圈里道道多的很,我一时半会也和你说不清楚,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挂了电话,我把在店里忽悠一老太太买菩萨的胖子和心明叫了过来。 胖子嫌我耽误他赚钱,说“你他娘的都大富翁了,我还是穷光蛋,我要努力向你看齐。” 我说:“快得了吧,我的就是你的,就一个老太太,还得你们仨轮番忽悠,让宋伯一个人招呼着,你们快来看看这是啥!” 胖子看过邮件后乐的直拍大腿,道:“找那臭道士去,找到它先扒了他的皮!”亚司欢弟。 “咋找?江城这么大,说说话就能找着人了?”我给胖子泼凉水。 心明道:“他来了总的住宿吧,坐车总的买票吧,这个可以让师傅找人给查一下,说不定还真能找着。” “宋伯能查那个?”我觉得挺不可思议。 心明得意洋洋的笑,“师傅认识警局的人,警察有时候遇到某些诡异的案子,也会找师傅帮忙,我想这应该不是啥难事!” 我道:“那感情好,就先查一下住宿吧,他脚下踩着那法宝,比车跑的都快,车就甭查了!” 心明刚想去找宋伯,被胖子一把拉住了,胖子苦着脸道:“他有法宝,咱们找到他有啥用?照样抓不到他啊!” 心明倒是不以为意,只嚷着胖子笨,说:“你傻啊,跑不过咱们不会趁着晚上去阴他一把吗,到时连同他那法宝一起拿来,连买‘神行符’的钱都省了,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心明这个提议真是振奋人心啊,我催着他快去查,我都等不及要去阴边无雪一把了,这臭道士,这回要落在我手里,我抢的他浑身上下渣都不剩! 我和胖子又把那邮件翻看了好几遍,虽然我们的想法挺好,可我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我们在开拍之前,找不到边无雪,那我就用卖掉瓶子的钱,把宝阙石买回来,总而言之,宝阙石既然出现了,那就不能再让它落入别人之手。 “天~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很奇怪?”胖子盯着邮件忽然说道。 “有啥奇怪?”我不明就里。 第178章跟踪见边无雪 胖子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边无雪那臭道士见到宝阙石的时候很兴奋,说的那些话儿,也好像是专程为找宝阙石一样,那他好不容易抢到了手,为何又要卖掉呢?” 我凝眉。再回忆当日被抢的情形,边无雪好像说,‘没想到真的被你找到了’这话说的好像他早就知道宝阙石在飞仙崖里面……“或许他跟我一样,缺钱了卖掉应急。”我猜测着。 胖子摇头,“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一个道士有啥花钱的地方,再说他缺钱为啥不把两块都卖了,卖一块留一块也没啥用了啊!你说会不会不是他在拍卖,他抢宝阙石也只是替人行事……” 我拍了拍胖子肩膀,道:“你管那些干嘛?你就当是老天有眼,把宝阙石又给咱送回来了呗。” …… 宋伯借助他的人脉,帮我们查了近几天江城所有住宿登记的人,可却没有边无雪这么个人。难道他还没来?或者他住的是不需要登记的黑店,又或者他用的本就是假名字? 早就知道找一个人不会这么简单。实在不行只能把宝阙石拍下来,我就不信拍卖会上他还能不出来。当然买是下下策,能不花钱还是不花钱的好。于是我根据脑中对边无雪的印象,找人合成了一张他的照片,看起来有九分相似,我复印了几份,让心明分给了他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与此同时,我与胖子。吞天,鬼丫头,也在江城四处寻找,希望运气好,能碰到那臭道士。 如此寻了两日,没有任何消息。两天后的傍晚,王艳玲打电话约我们一起吃饭。我看着正好也快到了饭点儿。于是便答应,与胖子一起去了新街一家小饭馆。 小艾也在,吃饭的时候,两人跟我们说她们要搬家了,关于房子闹鬼的原因,她们也听楼里的邻居们说了,与小艾决定搬去,跟洗浴中心的另外几个小姑娘一起住,挤是挤了点,可住着踏实,价钱多人分摊后,也比较容易接受。说平白麻烦我们一场,挺不好意思。 我说:“不打紧,驱鬼看邪本就是我们分内的事儿,就算不是你们住在那儿,发现有鬼,我们也会义不容辞。” …… 饭吃的倒也没啥,说的也是一些家乡的事,与以后多联系的话。 吃完饭,街上已经灯火通明,胖子说开车送送王艳玲,她们不肯,说五分钟的路程,车调过头的功夫就走回去了。与王艳玲她们分开,我和胖子刚上车,猛然间就在小饭馆对面一家火锅城门口,看到了两个熟人! 霍建华与怡和!! 我很惊讶,他门不是江南那片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随后联想到,难道他们也是为拍卖一事而来的?他们也是圈里的人,自然也收到了圈里拍卖的通知,不过,我不认为他们是为了我那两个瓶子而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为了‘宝阙石’!如果真是那样,那说明他们掌握了关于‘九天宝阙’的部分秘密,那我遭到‘落头氏’追杀一事,可能就于他们有关。 这我倒是要跟着看看,看他们到底要干嘛。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在等人,两人半天说上一句话,都是怡和笑眯眯的开口,霍建华点头或者摇头,看来霍建华对怡和还是没啥感觉,只是不知道这小丫头哪儿来的那么大动力,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们不远处。从车上下来那人我也认识,居然是廖春秋! “娘的,他怎么也来了?” 我暗自嘀咕了一声,真是想不通了,这两个本不相干的门派,咋的就跟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样,到哪儿都得一起呢?宝阙石就一块,他们勾搭在一起想咋分? 三人见面还挺热情,有说有笑的进海鲜楼吃饭去了。 胖子问道:“咱们要不要跟进去听听他们说啥?” 我摇头,“不用,在这里等着就好,反正咱们也没事,待会先跟着,必要的时候出手教训教训他们,尤其是哪个廖春秋,上次差点把老子炸死!” “咱俩他们仨,真要打起来数量上就吃亏,我搬点救兵来!”胖子嘿嘿笑着,给心明打了个电话,还特别嘱咐,让他带着吞天来新街找我们。 心明跟吞天很快就回来了,心明上车就问去哪儿打架?吞天嘿嘿阴笑,鬼丫头很兴奋,说觉得自己很饿,最好是来个厉鬼吃吃!我满头黑线,这咋整的跟一群痞子似得。 在车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三个人才出来,出来后,三人就上了门口的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我们跟在他们的后面,跟着那出租车七拐八拐,拐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一片郊区。 道路开始变的难行起来,胖子骂道:“娘的,黑灯瞎火的,他们到这里来干嘛?不会是发现了咱们,故意想把咱们引到这里暗地里解决掉吧!” 我道:“不会的,越是来这种地方,越是说明他们不正常,这里车少你跟远点,可千万被被他们发现了!” 如此颠簸着又行了十多里,我们来到了一片荒郊野外,我也更加确定他们三个来此是有啥事儿了,不然这乌漆墨黑的,谁会吃饱了撑得,到这样的地方来? 远远的看到出租车停了下来,胖子也找了处隐蔽的空地,把车熄了火。我们下车紧走两步,继续跟踪他们,他们辗转翻过一座小坡,前面赫然是一座小房子。 这房子是干啥的?村庙?看山护林的小房?他们来这里干嘛?我疑惑,拉着众人找了处草稞子趴下,隐蔽了起来。 怡和在距离小房子不远的地方停下,霍建华与廖春秋一个冲窗,一个冲门,向着小房子就包抄了过去。 霍建华的功夫真是不错,一米多的窗子,他嗖就跳了进去,廖春秋也快速的进了门,不过很快他们又出来了。 廖春秋与霍建华对视道:“奇怪,怎么没人啊!难道消息有误?” 霍建华道:“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的痕迹,肯定是找错地方了,鸟不拉屎的乡下,这样的破庙多的是,走,再去其它地方找找。” 我现在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在找人,只是他们在找谁呢?看他们那架势,肯定不是在找自己人。 “咱们也走!”我望着霍建华他们离开的背影,招呼大家伙继续跟上。 “小子等会!我听这里还有其他人!”吞天声若蚊蝇般叫住了我们。 我自然不会去怀疑一只狗妖的听觉,便又悄无声息的蹲了下来。心里想着会是谁呢?难道是霍建华他们要找的那个人,那人早就料到他们会来,提前躲了起来?以圣夹技。 听廖春秋的话,是有人给他们传递了消息,那么这个人在行踪暴露的情况下,能提前躲起来,还没有被他们找到,也挺不简单。 “来了!”吞天意念传声告诉我! 我定睛看去,就见一棵大树后面,鬼头鬼脑的走出来一个人,那人一手拿着一把树枝,举在头顶,出来后把树枝一丢,得意洋洋的嘿嘿笑了两声,踮起脚尖看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骂道:“无量天尊,就凭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和那个死人头,就想找着道爷!我呸,嘿嘿……” 我听这声音大惊失色,这--这他娘的竟然是边无雪那个混蛋啊!!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遇到臭道士,我激动啊,激动的要不是吞天用大爪子按住我,我都要跳起来了。 第178章洗劫一空 难怪我们遍寻江城也没找着他,原来这臭道士躲在这旮旯里来了! 听他刚才那话,好像也被‘落头氏’给跟踪了,如此看来,那落头氏真的跟两大家有关系!我推断,他们本以为宝阙石在我身上。想追杀我,后来看到圈里发的拍卖邮件,不知怎么知道了石头在边无雪手上,所以又追杀他!这些大门派还真是挺卑鄙的,怎么都跟土匪似得…… 吞天一只爪子按住我,一只爪子按住胖子,意念传音我们两个道:“都先别冲动,我觉得这杂毛老道功力深厚,不好对付!” 胖子不服,冷哼道:“咱们这么多人还能干不过他?再说不是还有你吗!” 吞天嘿嘿了两声,看样胖子这话听的它挺舒坦。 我心里更着急,眼见着仇家就在眼前,却不能直接上去抓他,这滋味。多等一秒钟都是煎熬,可我还是硬生生压住了跑出去的冲动,这臭道士有法宝,我现在要是出去,他肯定踩着那法宝又溜之大吉了。 看他这样儿,肯定是想在这破庙里住宿,待会等他进了庙,我们在把他堵在里头,我就不信了。他还能穿墙! 边无雪并没有直接进那破庙,而是在周边撅着大屁股拾起了柴火,一边拾一边还挺开心,乐呵呵自语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下道爷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野外柴多,很快臭道士就拾了一大抱。他抱着柴火进了破庙,燃起了一堆旺旺的火。借着火光我见他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只收拾好了的山鸡,熟练的穿在一根柴火棍上就烤了起来。 臭道士搭起一个架子,把山鸡放在上面烤,自己则拿出了一张草席,把草席铺在地上,又拿出一床被子,把被子铺在席上,然后还拿出一个枕头……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件一件的往外拿东西,好家伙,这熟练劲儿就跟常年住破庙似得。 “嘿!这臭道士是想在这里安家过日子啊!”胖子也哭笑不得的。 我提醒道:“这臭道士身上一定有储物法宝,待会一并抢来!” 说起抢宝。大家都掩饰不住的激动,我有点明白两大家的人为啥总想着抢东西了,省钱不说,关键还刺激! 烤鸡的香味渐渐的飘了出来,这下吞天按住我们的大爪子松了,渐渐地换成了我和胖子按住了它,这家伙为了吃了想坏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还是决定他躺下之后我们再出手,那个时候他的警惕性应该是最低的。 边无雪吃东西挺快,风卷残云般一只烤鸡就下了肚,可他并没有急着睡觉,而是拿出了一个小包袱。 包袱打开,我惊讶的差点喊出来,里面居然有好几块宝阙石!!娘的,这臭道士竟然不止两块! 不过骂他之余我也忍不住佩服他,叔找了这么些年才找了一块,他去哪儿整了这么多!因果循环,一会这些都得归我了! 可后来我越看越不对,他拿在手里把玩的两块宝阙石居然一模一样!臭道士看看这块,再看看那块,最后满意的点点头,忍不住咧着大嘴又乐了。 “他在搞什么鬼?”胖子问我! 我皱眉思索了一番,心里突突狂跳道:“莫非他想拿假的宝阙石去拍卖!!” 胖子摇头,传音道:“他有胆子在圈里整这事!不怕被天下同道追杀吗?” 我没搭腔,心里想着,这臭道士想用假的‘宝阙石’在圈子里坑点钱花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宝阙石看上去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识得真假的人不多,说不定还真让他给糊弄过关了!即便糊弄不过去,他依仗自己有法宝在身,也能逃之夭夭,真是卑鄙无耻之极啊! 臭道士看大闺女一样,对着几块宝阙石好一顿稀罕,最后又小心翼翼的包好,收起,这才和衣躺了下来。 我见时机成熟,与大家交代了一番,各自蒙面向破庙四面包抄过去。 破庙年久失修,我怕他狗急跳墙,再把墙给轰倒了,保险起见,吞天走大门口,我抄窗户,心明与胖子分别堵住东西两个方向,鬼丫头与心明的厉鬼堵在破庙后方。 至于为啥蒙面,我想到一个更绝的法子,我决定把他洗劫一空,折磨一番后不把他弄死,看看他两天后拿什么去跟圈子里的人交差,圈里拍卖消息都发出去了,他到时候手里没货,那就等于是耍圈子里所有的人玩儿,后果吗……当然这是其一,其二我想把这事嫁祸给两大家,吞天不是说臭道士功夫不错吗,如果侥幸让他逃了,他一定会把这一切追究到两大家的身上,那到时候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吞天变换成小牛犊大小,虎虎生风就冲去了破庙,那威风劲儿,让我觉得它自己就能把臭道士给搞定了。 我几乎与它同步奔向窗户。一人一狗对视了一眼,一起猛地就冲了进去。 “砰!”的一声。我似乎撞在了一块透明的玻璃上,撞得那个狠啊!四脚朝天,脑袋嗡嗡的响,两眼直冒金星。 “汪!有结界!撞死本大爷了!”吞天大吼一声,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被撞的不轻。不过它并没有放弃,接着继续撞,边撞便喊道:“小子,只是普通结界,撞开!” 我了个去!这臭道士果然不简单,居然在破庙周围布下了结界,太他娘的警惕了! 我晕头转向的爬了起来,这时,就见边无雪那混蛋也一骨碌爬起来的,他冲着门口不以为意道:“无量天尊,居然又找上门来了,幸亏道爷我留了一手!哇哈哈哈……” 他似乎对自己布下的结界很有信心,还不急不慢的收拾起了铺盖卷,然后脚踩法宝,以一己之力猛地就冲向后墙,想撞穿墙壁逃走! 一瞬间,我肝胆俱裂,他脚下那东西的速度我太清楚了,要这样都让他跑了,那我们想再抓他真是无望了!我与吞天第一时间快速往庙后面冲去,想在他冲破后墙的一瞬间,把他擒了。 可出乎预料,我们刚离开门口,那臭道士一个急刹车,随即转身风一样从门口就冲了出来,瞬间冲出十多米,回头对我们嘻嘻笑道:“小娃娃,跟道爷斗你们还嫩了点儿,你们真以为道爷我会去撞墙吗!傻缺……” 说完他得意的笑了两声,转身想跑,这猛然一转身,却‘嗷’的一嗓子,喊声:“鬼啊!”整个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地上。 吞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就扑了上去,我首先夺下了他脚下踩着的法宝,收进储物玉佩里,然后咣咣在他身上踹了两脚,对着前面鬼丫头那渗人的鬼样子竖起了大拇指!鬼丫头这样,一般人乍见还真受不了。 “嘿嘿,臭道士,还跑不!我踢死你个王八蛋!”胖子也跑了过来,吞天那大力气,按住他,他根本就挣脱不了,我们几个毫不客气的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无量天尊,诸位小友是什么人,且先住手听贫道说两句,我想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快停手吧,别打了,啊!打死贫道了……”以向何圾。 臭道士这老奸巨猾的,转口从道爷又成了贫道,不过他内力确实了得,我们这一顿拳打脚踢,他光嘴上吆喝,身上都没咋的。 “打他的脸!”我喊了一声,胖子和心明配合着,照着他那大脑袋就是一顿抽。很快我们就把臭道士揍成了一个猪头,这回估计他爹妈都不认识他了, 一顿胖揍之后,我们扒下了臭道士的衣服,只给他留了一条裤头,如愿以偿的在他的身上搜到了一块储物玉佩,那玉佩跟叔的那块几乎一个样子,‘宝阙石’肯定就藏在这里面,我掂量了掂量,满意的收了起来。 臭道士这回真火了,对我们破口大骂,一点都没有了之前的淡定劲儿。 “霍兄!咱们怎么处置这老杂毛?我看不若把他杀了吧!”胖子看着我贼笑。 我心里窃喜,道:“廖兄提议甚好,杀人见血不吉利,我们还是把他沉到河里淹死吧!” “无量他妈个天尊,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既然已经抢了道爷的东西,我什么还要害我性命……道爷我知道你们是谁,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我%@¥#……” “聒噪!”心明就地取材,扯下臭道士脚上的袜子,顺手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边无雪‘呜呜’的叫着,那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表情,看的我是真心痛快! “小子,快把他绑了,他上了火,要暴起,大爷我快按不住他了!”吞天给我传音。 我想了想,玉佩里还有一捆绳子,取出,把边无雪绑的跟个粽子似得,与胖子抬着他就回了车上。 我自然不会真的把他淹死,我只是想给他点教训,修道之人闭气时间特别久,当年叔抓欲色鬼的时候,在水底潜伏了一个多小时,我相信这臭道士被我们扔进河里也不会淹死,当然,若真一个不小心淹死了,也只能怨他活该倒霉。 第180章神秘的竞拍者 臭道士看上去精神还不错,不知道打哪儿又整了一副太极服穿上,胳膊底下还夹了个皮包,脸上也好模好样的。 胖子小时偶尔被他爹打脸,那一巴掌就青好几天,那都还是在小孩子恢复的快的情况下。臭道士这老脸,那天都被我们打成啥样了啊,这才两天的功夫,咋的就好了呢,并且他浑身上下被我们抢的直剩了一条裤头,这哪儿来的钱买衣服和包啊! 我暗自奇怪了一番,忽然想到,他可能又去抢劫了别人,这事他倒真能干的出,看来我们还是教训他轻了,这得再想办法整整他。 随后,前方台上亮起了耀眼的灯光,一位穿着中山装,带着金边眼镜。一丝不苟的男人走上台,宣布拍卖开始。 一个穿旗袍,身材婀娜的妹子,将拍卖品呈出,首先拍卖的是几件小物件,可在我看来微不足道的小物件,成交价竟也都百万以上。 宋伯悄声告诉我,但凡能入圈子的拍卖品,最低价格就是百万。 我膛目结舌。暗自嘀咕,圈里有钱人可真多。 头两件物品,都被波澜不惊的拍下,第三件拍卖品是我那个‘南宋官窑的纸槌瓶’。一番竞拍后,被一个年龄约八十多岁,白发苍苍的老人。以六千六百万的价格拍下收藏。 随后是那个‘仿乾隆的鲤鱼瓶,被一个小伙子以七千万拍得。听说是送给太爷爷做寿礼。 我这个没啥好说的,总之我就等着拿钱,做我的大富豪好了。 接下来的拍卖品是一幅画,画中有一老者倒骑着青牛,老者白发如雪,其眉垂鬓,其耳垂肩,其须垂膝,红颜素袍,简朴洁净,我一看便知画中人是老子。 老子不光是哲学家与思想家,在道教中。他还被称为道教始祖,是道家学派的创始人,著有影响深远的《道德经》。在道教中,他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 据传老子是彭祖的后裔,在商朝阳甲年,公神化气,他寄胎于玄妙玉女腹中。玄妙玉女本在村头的河边洗衣服,忽见上游飘下一个黄澄澄的李子。她忙用树枝将这个拳头大小的黄李子捞了上来。到了中午,她又热又渴,便将这个李子吃了下去。从此便怀了身孕。她这一胎怀了八十一年,生下一个男孩。这男孩一生下就白眉白发,白白的大胡子。因此,玄妙玉女便给他取名“老子”。老子生下来就会说话,他指着院子中的一棵李子树,说:“李就是我的姓”…… 这故事我也是听来的,自己觉得好听,随意这么一说,大家当个小故事听听就好。 中山装男人把此图介绍了一番,并坦言这不是名家所画,而是老子的一个弟子所绘,起拍价六千万! 我大吃一惊,就这么一副非名家画,在我看来画的也不是多么好,起拍价就是六千万!也太狠了吧。 宋伯倒是没太惊讶,指着那副图,低声说道:“你看画中的景致!” 景致? 图中画有两座大山,两山对峙,山中间有一条小路,小路崎岖悠长,又深又险,能比我和胖子去那一线天宽点儿,老子倒骑着青牛,行走在小路中间。这景致看不出有啥稀罕啊! 宋伯给我解释道:“这是函谷关,老子就是在那里著出《道德经》,后来他骑青牛出了函谷关,有人说他百岁后仙逝,可道教中一直传说,他出函谷关后,踏上了一条神秘的古路,最终得道成了神仙,这幅画虽不是名家所绘,可对于道派来说,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这幅画在拍卖会上掀起了一股小高chao,许多人纷纷竞拍,最后被一个气质不俗的中年男人,以八千三百万的高价拍下。 我这个农村孩子今天也算是开眼了,这动则上千万,买些瓶子罐子,画,不当吃不当喝的,买回去有啥用啊! 最后,那个婀娜多姿的妹子,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块白玉般的石头上了台。 看到石头是瞬间,我大吃一惊,这不是宝阙石吗?不过显然是假的,但绝对可以以假乱真,难怪臭道士敢来,这下我对臭道士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么两天的时间,又没有原石作为参照,他是打哪儿弄来的这石头! 我回头看了臭道士一眼,他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咋的,面色紧绷,临危正坐,我看他那副架势,像是随时准备逃跑。 我忽然想到,若是此刻我开口喊一嗓子,石头是假的,那后果会咋样? 琢磨了一番,即便现在我喊出宝阙石是假的,最严重的的后果无非就是臭道士被圈内人给整死。那我何不借此机会看看,都是那些人对‘九天宝阙’有所图谋呢! 等看出端倪,拍卖结束后,我再指出宝阙石是假的,到时候既能整到边无雪,又能大概知道是哪些人对宝阙石有企图,我以后还需小心防着他们为好。 中山装男人高声喊道:“宝阙石一块,起拍价一百万!” 一百万是最低开拍价,可座上众人还是议论纷纷,有人忍不住地出口问道:“这石头是什么来历?有何讲究,具有什么收藏价值?” 中山装男人一本正经道:“此石有一种古朴沧桑的韵味,据传是当年某大门派的镇派之宝。”以反巨亡。 众人都细细的看了一番,有人不以为意的摇头道:“镇派之宝?我看就是一块普通的大理石吗!” 他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一阵哄笑。 “一百一十万。”我见一时没有人出价,便报出了底价。报出底价的同时,我感觉有好几道目光盯向了我,我用余光看了下臭道士,他皱着眉头看着我,像是在思索我是谁! “一百三十万。”忽然,一个淡淡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听他那不以为意的声音,就像是想花一百三十万买块石头玩玩一样。 “一百四十万!” 这个声音我听出来了,正是廖春秋,他们果然是为了宝阙石而来。 我冷笑,真希望这次他们能以高价拍下宝阙石,到时候一看是假的,他们会不会疯掉!“两百万!”我直接喊出。 “三百万!”角落里,一个财大气粗的男人跟我对着干似得,一下子就加了一百万。 再次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我都要笑场了,这绝对是圈里的一个托,每一件拍卖品此人都要插上一嘴,把价格提的极高,可最终他都没买一件。 “六百万!”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们上方响起。 “轰。” 人群中一阵议论纷纷。 我惊讶,抬头望去,楼上有几间小房子,房门口拉着帘子,宋伯悄声的告诉我,那是贵宾室,都是在圈里有特权的人才能进入,多是些了不得的大人物。 那帘子后面会是谁呢?我想起老钱跟我说过,宝阙石的信息之所以不那么明确,是被执事楼里某人,或大人物内定了,难道就是那个人出的价? “八百万!” “一千万!” 场面一下子火爆了起来,人群中争相报价,那滋味,跟千八百万的不是钱似得。 我多少明白了这些人的心理,本来他们认为这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可贵宾室的大人物都出价了,那这石头肯定就有它的不凡之处,于是不差钱的大家,便纷纷开口,想着把石头买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当然这些人不足我去一一记下,我要记住的只是那些坚持到最后,不惜金钱多少,都要把宝阙石竞拍到手的人就好。 一番乱哄哄的抬价后,石头的价格一路飙升到六千万。这时,那些此起彼伏的声音逐渐黯然了下去,廖春秋还在出价,贵宾室里的大人物也还在加价,另外还有一个神秘的中年男人,一直不急不缓的跟着价格往上加。 我问宋伯可知那是什么人?宋伯摇头,表示他也不知。 我再看边无雪,他一直关注着楼上贵宾室的人,像是要搞明白那到底是谁,可惜帘子拉的死死的,只闻声不见人。 “八千万!”楼上的声音有传了出来,一下子竟是长上了一千万。 所有的人似乎都被他阔绰的出手给惊住了,不少人开始议论那人是谁,还有人说听声音像是‘千叶教’的教主……有人甚至想再加价,把那石头买下来,有人就劝,说再加能加得过贵宾吗?人家之所以是贵宾,三亿两亿的肯定不当回事儿…… 千叶教? 我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可留心点总是没有坏处。 廖春秋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了,与霍建华不时的往楼上看,偶尔还窃窃私语一番,最后出价八千八百万。 “九千万。”那个中年那人又咬牙切齿的报出了一个数,不过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痛快了。 “九千三百万!”楼上还在加价,那人倒是很轻松,一副完全在接受范围内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打扮的人,匆匆的跑上楼,招呼都没打一声,帘子一掀起就跑了进去。 边无雪呼啦站了起来,伸着脑袋往那间房子里瞅,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里面的人,帘子落下后,他夹起皮包转身就跑。 第182章昆仑行 边无雪走的很快,我也快速的跟了出去,想看看他又要刷什么花样。没想到,他却进了厕所,进去后就钻进了一个格子,关上了门。 这臭道士。上个厕所干嘛这么火急火燎的,害的我还以为他要逃窜呢。既然来了,我也顺便解决一下,可我这一泡尿还没尿完呢,一群人就跟被狗撵了似得,就冲了进来,那群人都穿着工作人员的服装,身手却及其敏捷,不愧是圈里的。人群中唯一一个中年妇女,进来就指着臭道士进去那坑,道:“在那里面呢!” “干啥啊!”我赶紧提裤子,娘的,差点被那老娘们看了。 那群人谁都没理我,冲着边无雪进去那坑,咣当就是一脚! 门被踹开了。里面空空如也,墙上窗户却大开着…… “让他给跑了,快追!”率先进去的那个男人,大喝一声,随后一群人也不走正道,都嗖嗖从窗户跳了出去,连那个中年妇女,都攀上窗台,顺着谁管子轻松的落了地。 我趴在厕所的窗户上往下看,这是二楼,窗户正对着大街,街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哪里还有边无雪的影子!下去那群人并没有气馁,快速分头往四面八方追去。 怎么回事?难道圈里发现了宝阙石是假的,想抓边无雪,被他提前察觉跑了…… “嘿嘿。小子。宝阙石收好了,改日道爷我来取……” 我正往下瞅呢,头顶突兀的响起了臭道士的声音,与此同时,我的墨镜就被他瞬间摘了去,接着他的手顺着墙壁一搭一拽,人灵猴一样就往地面落去……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以团巨亡。 我了个去!这臭道士居然躲在上面,待到抓他的人都跑了,他才现身。 他知道宝阙石在我身上?娘的,万一哪天他再阴我一把,那可坏了!我赶紧跃上窗台,顺着他下去的地方。往下追去,边追边扯开嗓子大喊:“边无雪在这里---别让他跑了啊……” 听到我的喊声,从大门中又冲出几个保安打扮的人,身手都挺不错,嗖嗖就跑了过来,可边无雪跑到更快,我追了一段没追上,心急之下踩上他那梭子,东一头,西一头,差点被大马路上的车给撞死,最后再抬头时,哪里还有臭道士的影子。 娘的。这么轻松就让他给跑了! 我万般无奈的回到拍卖厅,宋伯还像模像样的在那儿哄抬价格呢,都标价到一亿了,并且还在继续涨,不知道是圈里没打算把这事公开,还是打算拍完之后跟买家单独沟通,应该是后者吧,毕竟都是过亿的东西了。 我跟宋伯小声说了下情况,宋伯点头道:“难怪刚才有工作人员跑上楼后,楼上那个人就再也没叫价!果然是内部人员!” 没在叫价了?我奇怪,现在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内部人员继续叫价,把价钱抬到一个别人企及不到的高度,然后拍下石头,在不知不觉中把这事给平息下来吗!难道圈里打算不公开这件事,想继续找个冤大头把这石头拍下来? 我把宋伯的墨镜摘下来,架在自己鼻子上,道“得了,伯,你也别跟着瞎吆喝了,别好不容易卖这点钱,再被你吆喝两嗓子给搭进去了,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看着吧。” 现在只有那个神秘的中年男人,和廖春秋在继续抬价,我倒是希望石头被廖春秋买下,到时候他拿着这块一亿多买下的假‘宝阙石’回家,保准得被廖宇轩逐出师门。 “一亿两百万!”廖春秋咬牙切齿的喊道。 大家都看向神秘男人,那个男人沉默了很长时间,最终是没再出价。 “一亿两百万一次……” 眼见拍卖就要接近尾声,我忽然想到了自‘落头氏’手机中得到的那个电话号码,之前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不如现在给他发个短信试试? 想干就干,‘宝阙石是假的’我编辑了这几个字,果断按下了发送键! “一亿两百万两次……砰!成交!” 这时,我见廖春秋接了一个电话,然后他整个人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微微的颤抖着。 “宝阙石的最终得主是,廖春秋先生!”中山装男子一本正经的宣布得主。 拍卖厅中一片哗然。 有认识的人开始跟廖春秋道喜,不认识的人纷纷凑了上来,明里暗里的打听宝阙石的来历及用处。 都是大门大派,有头有脸的人,这事若是被别的门派知道了,会成为圈子里的一个笑话,这点分寸廖春秋还是有的,他强颜欢笑,跟各位拱手,嗯嗯啊啊的说了几句什么。 人群散尽,我看到廖春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椅子上,霍建华与怡和扶住了他,像是问他怎么了,他颓然瘫坐在椅子上,与霍建华低声说了两句什么,最后一行三人去了后方。 我在他们后面,看不到此刻他们的面部表情,不过我可以猜测的到,此刻他们心中绝对有一股骂娘的冲动。 我去后面拿支票的时候,没在再见到廖春秋三人了,至于假宝阙石后事如何,我也就不清楚了,不过可以想象,他们一定是非常气氛,圈里都有拍卖人的信息,这样一来,两大家跟边无雪那个臭道士,便是要不死不休了,这正是我想见到的。 只是我想不明白,边无雪怎么会知道‘宝阙石’是被我给抢了去呢?那天他被我们打的跟猪头似得,再见我不是应该非常气愤才对吗,可他为什么只抢走了我的墨镜,却没对我出手?如果他之前快速出手,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十有八九会被他一击毙命…… 我想不通,可他那句来日找我拿宝阙石,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这臭道士老奸巨猾的,不定会想出啥损招来阴我,好在我马上要去昆仑山了,这一时半会倒还算的上安全。 拿了钱,当天下午我便与胖子和心明去把那凶宅过了户,虽说现在有了那么多钱,可以买更好的房子,可那房子从各个方面来说,确实都不错,所以我还是决定买下来。 之后的两天,我加紧熟练臭道士的法宝,胖子拿到神行符后也试用了一番,速度都非常的不错。第三天,我们便乘火车赶往了西宁,心明本想与我们同行,被我与胖子拒绝了,昆仑苍莽,深处人迹罕至,未知的危险肯定也有不少,我们不想他跟着去犯险。 乘车前,吞天被我收进了储物玉佩里,它老鼻子的意见,奈何它啥证件都没有,这回就是变成一只小奶狗,隐蔽了气息,混上火车,我还是怕在火车上被人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一天多的时间,我们抵达了西宁,应吞天的要求,我们首先吃了一顿风味大餐。这老妖现在就是爷,找‘九天宝阙’的旧址,没有他还真不成,所以我跟胖子都可劲的巴结他。 他也不客气,吃的史无前例的多,那滋味就跟吃了这顿没了下一顿似得,人家服务员虽是知道我们带了只狗,可看我们的眼神还是怪怪的,没辙,我们不得不连续换了五家,他才算是吃舒坦了。 吃完饭,没有任何耽搁,我们直接就从西宁坐车去扎麻隆凤凰山,自那里进入了昆仑山。 巍峨昆仑,每片山脉平均海拔都在千米以上,这么高的山,致使此处形成了同地域不同气候的奇异景观,山脉高处与低处,气候反差特别的大,低处林深谷幽,景色秀丽,空气怡人。高处则白雪皑皑,空气稀薄,即便我们穿着厚重的棉衣,在山上飞奔,都挡不住那凛冽的寒风,差点把我们冻死。 第183章玉山 翻过一座座高山,在古树参天,百花争奇斗艳的深谷中,我惊讶的发现了几处建筑物,有两处甚是庞大,并且看那建筑还挺囫囵。用叔的话说,就是这房子有人气,虽然看着很古老,却没有倒塌,我停下细看,道:“奇怪,难道有人在里头居住?” 吞天陶醉的闭着眼睛,深呼吸一口,给我们解释道:“传说,这莽莽的昆仑山,曾经是神仙的居住地,有许多仙人在这里隐修,所有的龙脉又都起源于昆仑,这里灵气的浓郁度实属罕见,故而有许多古老的门派。与修者在此隐居,现在少多了,以前我来的时候,还要多上一些,世道变了,修者大不如前,不知再下去两千年,世间还有没有修者。” 吞天的话听的我挺不是个滋味,随着大环境的变化,修者是在日益减少,真正大能者,又都隐世不出,不收徒,不授教,如此下去,修者也只能成为过去了。 胖子倒是挺乐观。说等以后他立派。收很多徒弟,重振师门。 …… 即便我有法宝,胖子有神行符,如此一日几百里,行了三天,还是没有到达目的地。 “吞天,你不会是带错路了不吧,这咋还没到啊!”我们在一处小山谷里休息,胖子坐在一条清澈的小溪边泡脚,边问道吞天。 我心里也没了底,道:“你上次来都是两千年前了,会不会两千年后。沧海桑田,你找不到地方了?” 吞天走去上游,一个猛子扎进清澈见底的小溪里,非常滑稽的狗刨了一圈,露出脑袋道:“错不了,我虽是不认识路,可见到那座山,我指定能认出来!” “啥!不认识路!!” 我和胖子同时惊呼出声,随即无语了,对这么不靠谱,打又打不过的老妖,我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胖子拾起一块石头就往水里砸,“你他娘咋就这么扯淡呢!是谁信誓旦旦的保证能找着地儿的?” 吞天可能也自知理亏。没上去跟胖子干架,它出来,甩了甩身上的水,那毛上竟是滴水不沾,油光铮亮,它嘿嘿两声道:“昆仑山这么大,山顶又都覆盖着积雪,我能记着那座山什么样就不错了,你们还想咋的?想这山上还留着本大爷两千多年前的脚印?或者闻着味儿就能找了去!” 我说:“得了,大爷,你跟我们说说那山啥样,有啥特征,待会我们也能帮着找找,别你再看走了眼,胖子那神行符再用完了,那可扯了。” 胖子一听我这么说,脚也不泡了,转身揪住吞天脖子上的毛,道:“狗大爷,神行符要是用完了,我们还没出了这山,您老得驮着我啊!”以团共才。 “你想都别想,老杂毛我都没答应……更何况是你!” 我把胖子扒拉到一边,道:“行了,大不了我背着你。” 继而问道吞天,“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吞天想了想道:“那山特高,应该是这里最高的一座山,只要看到,我保证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当年我第一眼看到那座山的时候,就认定此山不凡,上去发现果然有结界,所以本大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破开结界进去找仙珍吃,并且在里面潜伏了十年……” 胖子一撇嘴,随即看向我,黑着脸指着吞天道:“天~叔那门派那么不济?它进去潜伏了十年,都没被人发现!!” 我满脸不相信的看向吞天,吞天嘿嘿笑了两声,没搭腔。 我对吞天越发好奇了起来,两千多年前的事情,它都能说的上来,它究竟多大年龄了?并且它几次提到老杂毛,老杂毛是谁?每当问起这些的时候,它又都不答了。 在小溪边歇息片刻,我们继续翻山越岭,往昆仑山深处行去。 再往深了走,一股远古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天地初开之始。人类的痕迹没了,古兽却多了起来,幽谷深处,不时传出一两声震天的巨吼,我还惊讶的发现,一只火红的大怪鸟,自我们头顶长鸣着飞过,尾后还拖着长长的火焰!后来我看到了几个堪比小雪山一样的雪人,它们浑身雪白,如人一般直立行走,每走一步,地面都在轻颤。 吞天说那应该是一种古老的猿类,它没有感受到威胁,让我们继续前行。 与那些雪人擦肩而过,它们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几个不速之客,并没有对我们发难,不过我看着地上那一排比簸箕还大上许多的脚印,还是深深的震撼。 吞天不知道修的什么法门,行走如飞,比我脚下那法宝还要快上几分。自打进山以来,它一直做先锋,好几次它停下来,告诉我们前面有强大的,连它都只能敬而远之的生物,让我们转路绕行。 对吞天说的这些话,我和胖子言听计从,兽类的灵觉比人敏锐很多,尤其是对危险事物的感知,强大到超乎想象。同时我也对昆仑山产生了深深的敬畏,这神秘的,鲜少有人问津的地域,到底隐藏了多少强大的存在。 穿过一道道山谷,越过一座座高峰,两天后的上午,站在寒风凛冽的山巅,吞天人立而起,人模狗样指着远处喊道,“小子们,看,就是那座最高的山!” 顺着吞天的大爪子看去,远处出现了一座参天巨峰,那白雪皑皑的高峰,如剑一般直上云霄,云雾在山巅缭绕,宛若天宫。 难怪吞天说第一眼见到那座山,就知道此山不凡,没想到,叔的师门竟然在如极乐仙境一般的昆仑山深处,最高的一座山峰之上,单单这位置,就可预见当年‘九天宝阙’是如何的强大至极。 可惜,没有什么是永恒,再强大的东西,都会泯灭在历史的尘埃里。 “天~我觉得开派要重新选址了,在这地方好是挺好,就是这路程太远,一个来回都得十多天,太不方便了!”胖子盯着那大山,挠着头,极其认真的说着。 吞天哼哼了两声,一副你傻的表情看着胖子道:“你以为人家大门派出山都是靠走的!人家那都有传送阵!” …… 又行了小半日,我们来到了山脚下。 刚一来到这里,我便感受到这里的天地灵气比别的地方要强上很多,好像这座山,能自主吸收这一片的天地灵气一般。 山脚下有一条小溪,小溪底部有许多圆润的鹅卵石,有几块鹅卵石竟是五颜六色,阳光的照射下,在水面折射出钻石一样耀眼的光,煞是好看。 吞天下去捞了一块,放进口中就咬。 我心说这狗可真馋,是把这当成糖吃了吗?却不想它又吐了出来,看着地上的五彩碎石,激动大笑道:“小子,你们猜这是什么?这是五色玉,这里竟然有五色玉!溪水的源头处,肯定有一处玉山!” “玉山?”我重复着。 《山海经》中倒是有记载,金生丽水,玉出昆岗,昆仑山中多玉,倒可能是真的,可“玉山是啥意思?整座山中都是玉吗?” 吞天点头道:“对,只有玉山中,才会生出五色玉,这东西在玉山中的分布,就像是人身体中的脉络分布一样,玉山少之又少,五色玉就更是稀少,所以大多数的人即便是见到,都认为这只是一种好看的石头。在古代,寻找玉矿,发现五色玉,知道附近有玉山的人,若是懂行,厚德,便会把五色玉收集起来埋掉……” “埋掉干啥?”胖子打断吞天的话。 第184章结界 吞天道:“天地灵气最为浓郁之处,才能汇成玉山,而玉是所有器物中,最具灵性的东西,玉山万万载吸收天地之精气,内部就会结出玉胎。玉胎天生地养,如此妖孽之物一旦得见天日,为善还好,若为恶,那世间必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并且,玉不在五行之列,世间难有东西能将它收服,所以,识的五色玉的厚德之人,便会将其埋掉,免得被贪念及重之人发现,为了中饱私囊而开采玉山,致使玉胎出世。” 胖子耸耸肩,一副无奈之相道:“这是真的吗?我这还以为要发财了呢。却不能开挖,真是可惜。” 我见吞天说的有鼻子有眼,觉得它说的应该是真的,咱们平常人,带一块好玉,它都能替人挡灾,为人纳福,要说一座玉山能生出什逆天之物,也不是没有可能。 “玉山不被挖开,玉胎就不会出生吗?”这是我此刻最为关心的。 吞天点头又摇头道:“或许是这样吧,我也只是听说,真真假假我也没见过。” 胖子狐疑的看着吞天问道:“不对吧,既然不能挖开,你刚才说到玉山时,为啥乐成那样?” 吞天嘿嘿一笑道:“有玉山或许就能找到玉乳啊,那东西可是万金难求的。堪比灵丹妙药。多喝点或许会长生不老,哈哈哈!” 吞天大笑。 我道:“你以前是不是就喝过那东西,才活了这几千载岁月啊,不然那天抢劫臭道士后,我刚打开瓶子,你一闻就知……”以团乐扛。 说到这里,我忽然顿住了,玉乳,五色玉瓶! 照吞天所说,五色玉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玉石,难道就那么巧,臭道士又有五色玉。有有玉乳?或者说,那臭道士也来过这里!他千方百计的打听,抢掠‘宝阙石’,要说从别处得知‘九天宝阙’的旧址在这里,故来探寻过一番,也不是没有可能…… “天~快走,别让它给抢完了……” 胖子的喊叫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再看,好家伙,这一人一狗顺着溪水往上,都窜出去好几十米了。 我随后追了上去,真有那好东西,我咋的也得尝个稀罕! 可我们往上行了百余里。溪水却像没有尽头般,河里也不见了那些五色玉。 怎么回事?难道那五色玉是从溪底冲出来的!又顺着小溪往下找了一番,也没发现任何玉山的线索,最后吞天只得垂头丧气的往回走,我和胖子则一路走一路捡拾溪底的五色玉。 我自然不是想把它们埋起来,就这地方,只怕我出去吆喝这里有玉山,都没有人肯进来挖。我只是想把它们收起来,给小金蛇留着,它天生喜爱玉,见到这么多五色玉,一定会非常开心,只是不知道这家伙啥时候能出来。 来回的一折腾,天就晚了,山上有积雪,住宿自然是不行,我们便在山脚下,溪边撑起了帐篷,有吞天在,我们丝毫都不用担心没有鲜肉吃,他不过半个小时,就给我们抓回来一顿丰盛的晚餐,奈何它不会烤,不然这狗定能吃成一只猪。 我好奇,再次问道:“人家六百年的狐狸都能幻化成人了,你咋的活了好几千年,还不会变幻呢?” 吞天大尾巴铁棍一样竖起,晃了两下,哼哼道:“大爷我是文明人,你小子别逼我跟你动粗!” 明天就到目的地了,我和胖子心情都很雀跃,完全没有困的意思,两人一狗,在溪边瞎聊了半宿,我和胖子轮番对吞天进行试探,只可惜这狗妖太精,到最后我们也只得知,它确实是在‘九天宝阙’中待了十年,只是听那话音,不是它想在那儿待着,是它进去后出不来了,至于最后是咋出来的,我们绕了它几次,它最后都炸毛了,便也只好作罢。 第二天,我们早早的便往山上行去,这座山峰高的吓人,再往上,空气变得非常稀薄,气温冷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我们只好放缓速度,不然我怕迎着寒风这么跑,一会会被冻成冰雕。 胖子上下牙咬的嘎嘣响,说师门在此处简直就是一个错误,这还咋修炼啊,整天光拾柴火取暖也得累死! 吞天皮糙肉厚不在乎这点儿风,看着我俩哆嗦的跟弹棉花似得,幸灾乐祸笑道:“肉眼凡胎所看到的昆仑,只是昆仑山的一偶,而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你现在所见的样子,真正走入进去后,你会发现那里鸟语花香,自成一界,完全没有这里这种恶劣的气候,那地方,被道家称作昆仑仙山。” “那还是快点走吧,长痛不如短痛,早去早暖和……” 终于到了山顶,站在山巅举目眺望,群山起伏,壮阔浩大如一条茫茫无边的巨龙,那巨峰便是巨龙的脊梁,大气磅礴,气象万千。人在这里,自觉渺小如蝼蚁,如尘埃,微不足道。 山顶常年积雪,一眼望去一片雪白,白雪覆盖了一切,莫说是门派旧址,就是快石头都看不见。 山巅偏冷,寒气袭骨,胖子都快哭了,求救似得看着吞天,哆嗦道:“这-这地--地方除了高-高点,冷--冷点,跟别的-地儿也没啥不--不一样啊!哪-哪里有结界,赶-赶紧找啊……” 我那情况也不比胖子好,胖子肉都多少还能抗寒,我没有了开口说话的欲望,自觉一开口舌头就会冻住,我只是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吞天,盼着它快点儿带我们进去。 可吞天却不慌不忙,东穿西走,一会煞有介事的在某处撞一头,一会又神神叨叨的在空气中挥一爪子。 我看着吞天那不靠谱的样儿,终于忍不住颤抖着问道:“你当年真是破开结界进去的吗?我现在怀疑你是在吹牛!” 吞天回头瞪了我一眼,八成是想发火,见我那副可怜样儿,又没跟我一般见识。 不过打认识它到现在,我大体也摸清楚了它的性格,它是绝对不会吃亏的主,无论身体上还是言语上,但凡它不跟你一般见识,多是因为你说到点子上了。 “这么些年过去了,入口也不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你们也都帮着找找,要是我们一下子进入了一片不一样的世界,那就代表我们找对了。”吞天嘿嘿着说道。 万一! 我心说这不扯吗,我是没咋接触过结界,脑子里对结界的理解,就类似于三维空间,一步走对就能进去,走不对就是在方寸之地绕一辈子,还是有着咫尺天涯的距离,我望着这诺大的山头,死的心都有了,这么大片地,这他娘的咋找啊!等找到,我们怕是也被冻成冰棍了吧。 吞天边找边骂,“门派都他娘的灭了,又过了这么多年,这结界咋还没有松动!” “胖子~你把我收你储物玉佩里躲躲呗,我他娘的都冻尿了!我躲五分钟,回头换你……” “躲什么躲,把你那剑拿出来,大爷看它像个宝贝,用它试试能不能把这结界破开。”吞天打断我的话,吩咐我。 我一想也是,那比铁还硬的大地龙,一剑都能给它穿个透心亮,破开这结界也不是没有可能。想着,锈剑就出现在了我的手里。 “沾点你的血!”吞天忽然说道。 吞天怎么知道要沾了我的血,锈剑才会变强,我疑惑的看了吞天一眼,不过也没多想,用剑划破手指,把剑往虚空中祭出。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锈剑沾了血后,离弦之箭般就冲了出去,可瞬间就没了影子,锈剑不见了!! 第185章狗洞 望着一望无垠白茫茫的雪,我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锈剑可是叔给我的,叔还说这剑是他师傅留给他的,那也就是说锈剑是祖传的,祖传的剑在我手上飞走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我赶紧用意念召唤锈剑,可我竟然丝毫都感觉不到它的信息了。 吞天在锈剑消失的地方一顿蹿跳,挥爪子,嘴里自言自语道:“奇怪,剑进去了,结界为什么没有被破开呢?” 剑进去了? 锈剑破开结界飞了进去,之后就与我失去了感应!这地有进无出啊!我看向吞天,这死狗出的都是啥馊主意啊。 “你到底行不行啊!你倒是快点找啊,剑要就这么丢了,我以后咋的跟叔交代啊!”我急的直跺脚,都他娘的欲哭无泪了。 吞天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只道:“大爷我这么多年没来,一时也摸不清门路,我需要点儿时间。” “那等你找到,我们岂不是都冻死了?”胖子苦哈哈说道。 吞天也不搭腔。带着半冻僵的我和胖子,在山顶转悠了一番,走到一处小山包前,它忽然停下,像是恍然大悟般回头,道:“我好像想起来了,这山上有一眼井,不如我们打那眼井钻进去吧! 胖子袖着手瞪着眼睛道:“井?你是不是又骗人,哪个缺心眼的会在山巅之上挖井!” 我现在也觉得这死狗靠不住了,来之前它说的多么信誓旦旦啊,可这一路走来,它就没干过一件靠谱的事,我现在都怀疑‘九天宝阙’当初是不是真的在这座山上。 吞天看着胖子,嘿嘿笑了两声,道:“既然你们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咱们回去吧!” “回去!?回去我那剑咋办?井在哪儿?你倒是快说啊!”这缺德玩意儿。把我们带到这鬼地方,把我的剑整丢了,这会它娘的想撂挑子走狗,那可不成,只能再相信它一次了。 吞天悻悻笑了两声,挪开大爪子道:“就在这里!”话音刚落,他扯开架势就刨雪,两个大爪子快速的舞动着,比刀子还锋利,一时间,雪沫子,混合着冰渣子的土石。四处翻飞。 看它干的热火朝天那样子,这回八成是真的。我和胖子也上去帮忙,把它挖起的雪快速挪去一边,在这样的环境下,稍微迟疑一些,便又会冻上。 这样一活动倒是还暖和了一些。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吞天就刨出了一个大坑,大坑底下覆盖着一块透明的冰,透过冰我看到底下确实是有一个黑咕隆咚的窟窿。 吞天一爪子把那冰拍了个稀碎,冰稀里哗啦的顺着斜斜的通道滑了下去,直至完全听不见响了。 看着那倾斜的通道,我了然,眼角余光看向吞天。道:“这井很深啊!可这井怎么是斜的?” 吞天的头扭向别处,自当没听到我的话。 胖子趴在洞口往里瞅,瞅完乐了,转身哈哈笑道:“吞天,这哪是井啊!这不是你挖的洞吗!难怪你说当年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去,光挖这洞就得个把月吧!有洞你早说啊,害的我们挨这个冻,这有啥不好意思的,真是……” “就你小子话多,前面带路!”吞天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一巴掌就把胖子给掀翻进了洞里,胖子‘嗷’一声滑出去好几米。 然后吞天翻着眼皮看了我一眼,弱弱道:“当年本大爷真是破开结界进去的,我根据推演得出,此处地下是结界最薄弱的地方……” 我面无表情的点头,快速钻进了洞子,我怕我有点啥表情,也会受到胖子那待遇。可我心里却偷这笑,心说,这的亏是只黑狗啊,这要是别的色的,那脸不得通红! 在洞子里爬虽然憋屈,可好在暖和,往下爬了一个钟头左右,洞子开始倾斜往上,我不得不佩服吞天,它为了点吃的,竟然挖出这么长一个洞,这工程的浩大程度,对于一只狗来说,真是太壮观了。我想起洞口外面那个小土坡,那应该就是这洞子里的土堆砌出来的吧,也不知道一只狗是咋把那么多土运出去的。 又爬了约莫一个时辰,最前头的胖子兴奋喊道:“看,有光!” 吞天嘿嘿阴笑两声道:“我们进来了!不知道当年那酒还有没剩下!” …… 从通道里钻出来,一股浓郁的灵气,混杂着花草树木的清香扑面而来,让人瞬间神清气爽,浑身舒泰。 “天啊……这,这里居然真的有一片不一样的世界,这太不可思议了!” 胖子看着眼前的景致惊呼出声,我看着映入眼帘的葱郁,同样惊讶的无以复加。 这是一片一望无垠的蓬勃圣地,绿草如茵,鲜花芬芳,天很低,碧蓝如洗,仿佛只要一努力,你便可以伸手擎天,这绝对是一处绝妙的修行妙地。 随处可见苍劲如龙的巨大古树,偶有几颗古树环抱,便形成了一片青峰般的大森林,一些苍老的树干上,还衍生出了一些艳丽瑰美的花,芳香四溢,沁人心脾,招引来一些不知名字的蝶雀,翩然飞舞。 没来到这里之前,古仙遗地是我见到的最美,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但跟这里比起来,古仙遗地便显得矫情了一些,如果说古仙遗地是一个集山川灵秀与一身的仙女,那昆仑仙山就是大气磅礴,魄力及盛的王者。 “这只是边缘地带,进去才是‘九天宝阙’的重地,跟我走!”吞天说着,轻车熟路的一头扎进森林,风一样往前奔跑。 我脚踩法宝,胖子手持神行符,我们跟在吞天后面,往深处行去。 越过一座座奇石罗列的青峰,穿过一道道姹紫嫣红的山谷,绕过一座碧蓝如宝石般的湖泊,路过一条银河般飞流直下的瀑布,透过婆娑的树影,我们终于看到了一片宏伟又破败的建筑群。 “到了!都塌了,可惜!”吞天停了下来,对着那些半坍塌的亭台楼阁,摇头唏嘘不已。 那些建筑虽然破败,却依然可见当日之雄伟气势,层楼叠榭,碧瓦朱檐,雕栏玉彻,飞阁流丹……可这些,都一去不复返,或许再过去几年,这里便只剩一片断壁残垣,一片废墟。以女叼圾。 “小子,我已经把我们带进来了,大爷我现在要去缅怀一下曾经,你们是要与我一起,还是想自由行动?”吞天问道。 我一听它这话,就知道它指定是惦记着那‘冰山雪酿’呢,可“你走了,谁跟我找锈剑去,这么大一片地儿,我没头苍蝇似得找,得找到猴年马月?” “找剑着什么急,你们先随便走走,你那不是宝剑吗,跟你自身有感应,不定走到哪儿,就感应到它了,我先走了啊……”吞天后面的话拖着长长的尾音,一股黑旋风一样,就冲进了那片建筑群。 我望着吞天背影消失的地方,无奈的摇头。现在只有照吞天所说,随处走走看看,运气好的情况下,或许真的正的能把锈剑召唤回来。 与胖子一起,刚往前走了几步。 “咔嚓!”一声脆响,我与胖子同时低头看去,赫然发现,我竟然踩在一堆白森森的枯骨之上。 急忙收回脚,细看。 人家好好一具骨架,胸膛骨被我一脚塌了个粉碎。我连忙虔诚的鞠躬赔罪,口中连呼罪过,死者为大,况且这枯骨还是师门的老前辈呢。 “天~你看这里也有一具骨架。”胖子招呼我。 看去,那是一具无头的枯骨,半掩埋在草丛里,露出的部分,地下有少部分的骨粉,是年久风化的缘故,与我踩碎的那具一样,应该都是两千年前死去的。 这里没了人气,草木繁盛,我们一路走,又看到几具森森白骨。我甚至还看到一片坟地,所有的坟上都爬满了绿植,我清理了几座坟,希望能发现什么信息,可那些坟上都没有墓碑,坟排列的也杂乱无章,像是随便埋起来的。 胖子疑惑道:“天~咱们师门能建在此处,这证明当年非常之强盛啊,是什么人能破开结界进来,把这些-这些前辈们都给杀了!” 我摇头,“我哪里会知道这些啊!或许有比师门更强大的存在吧。” 正说着呢,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巨响,接着是一阵狗叫声。 抬头看去,一座殿宇轰鸣着倒下,尘土飞扬如同爆破一样。接着吞天夹着尾巴蹿了出来,灰头土脸,满身狼狈。 “娘的,大爷我刚找着酒窖的入口,还没来得及打开那门呢,这屋子就塌了,差点把大爷我活埋了。”吞天蔫头巴脑的回来,嘴里骂骂咧咧。 “现在你反正也是进不去了,不如带我们去看看你说那九层宝塔吧!”我提议。 吞天道:“不用去看,那塔早就没有了,如果它还在,那高度,我们始一进来就能看到了。” 我心中叹息,看着师门这落魄样儿,我都不知道叔找‘九天宝阙’有啥用了,即便是找回来,再把它矗立在这里,这里也只是一片荒芜。 第186章酒窖 两人一狗行走在这颓败的建筑群中,在我们执意的要求下,吞天还是答应带我们去看一下那九重宝塔的旧址。 这里,外围山水如同仙境一般,里面却是无限的凄凉景象,那些连绵成片。宏伟浩大的建筑群,有些上面挂有牌匾,可大多的牌匾已经破败不堪,其上的字迹也早已消失殆尽,它们或斜,或垂在殿宇之上,似在诉说着辉煌的过去,与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这里格外的幽静,鸟雀,小兽,似乎都被外围那优美的环境养叼了,不愿在这里停息。而且我们也不敢靠那些建筑太近,时间把它们腐蚀的如同土坷垃一般脆弱,徒有虚表,却是一推一搡就可能土崩瓦解。我们不比吞天,皮糙肉厚似铜墙铁壁,活埋了还能钻出来…… 我的心情很复杂,我虽没有拜入‘九天宝阙’门下,可叔与我来说亦师亦父,叔的师门便也如同我的师门,看到曾经极度辉煌的师门破败如此,满心的遗憾,可惜。只是不知,此地这番景象叔知不知? 胖子自打进来就没说几句话,神情黯然。想必他的心情也是非常的复杂,他本心心念着重振师门,拜祭祖师一番,此刻却连个拜祭的祠堂都找不到,更别提重振二字了。 破落的群建筑横贯向远方,一时半刻也是走不到头。我们也不急。感受着浓郁灵气中,混杂着的那种沧桑与厚重的气息,在心中虚构出一副副大气澎湃的场面。 又走了十多分钟,吞天说:“马上就要到‘九重塔’的旧址了,嘿嘿,你们两个提前做好大失所望的心理准备……”说着,他忽然又停了下来,使劲的吸了吸鼻子,扭头看向某处,面露喜色道:“本大爷闻到了熟悉的酒香味,这里有地方贯通着酒窖,嗯!这么香。说明里面还有不少酒,自打上次离开,大爷我就再也没喝过那么好的酒了!你们两个臭小子自己去前面看看吧,我喝足了自会去寻你们。” “咱们也去!”我拉着胖子跟在吞天后面就走。 胖子被我拉着,使劲的吸鼻子,道:“你闻到了?我咋啥都没闻到。” 我说:“你能跟狗比嗅觉灵敏吗?我是感应到了锈剑的气机,很微弱,但可以确定就在这附近。” 胖子惊讶,“这儿都是中心位置了,咱们有法宝都走了那么久,锈剑无人控制,怎么能无端自己跑到这里?” 我摇头,也觉得奇怪。锈剑在超出一定的范围后会失去控制,可总也不至于自己跑几十里地吧!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感知到了它,我便试着召唤了一番,奈何那锈剑竟是不受我召唤了,奇怪,难道它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吞天见我们跟着它,有言在先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可别跟大爷抢酒喝啊!不然待会失口伤了你们,呵呵,你们可别埋怨我!” 我嗤之以鼻,道:“放心,两千多年前的酒,你倒贴钱给我,我都不敢喝,那酒还能称之为酒吗?喝了拉肚子事小,一命呜呼可就惨了!” 胖子呵呵两声,伏在我耳边道:“狗还就真是个护食的东西,就算成了精,都改不了本性。” 吞天听到胖子笑得贼,道:“你们两个臭小子,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本大爷坏话了!” 它这么问,指定就是没听到我们说啥,要是听到了,那还用问吗,一准就扑过来了。胖子胡诌八扯了几句,给它敷衍过去,随后跟在它的身后,自两座殿宇的夹缝中穿行而过。 穿过夹缝,一座独立的小房子,安静的出现在眼前。 与这里其它的建筑想比,小房子真的太小了,只有区区一间民房大小,可它看上去很新,很结实,那结实度像是新建的三四十年,有又人居住,又时常有人打扫的样子。可从它的外观可以看出,它与前面那些殿宇一样古意盎然,显然是同一个时期的建筑物。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房子古怪,于是都把目光移向吞天,毕竟它懂得比我们多一些。 吞天目露惊讶,嘀嘀咕咕道:“不对啊,前面那些气势雄伟的殿宇,都支撑不住了,如此渺小,又没有一丝气势的小屋,居然可以矗立不倒!” 吞天虽是馋,却也很谨慎,没搞明白之前,它也不敢贸然闯入,便一直嘟嚷着,围着小房子转了几圈,随后又使劲嗅了嗅道:“没错,酒香味就是自这间小屋子里传出来的。” “锈剑的气机也是在这里加重了,不过我感觉它还是距离我很远,难道这小房子中另有乾坤?”我蹙眉说道。 “剑也在里头?”吞天歪着大脑袋想了想,继而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这小房子之所以保存的这么好,是因为这房子曾经被人封印了,封印被锈剑破开,房子才显露了出来,一定是这个样子!” “这小房子里面一定有好东西,不然不能被封印,进去看看!”吞天说着就往里走。 “说不定里面封印着什么强大的异兽呢,例如当年你被封印在炼妖壶里!”我好心的提个醒,换来吞天一顿呲牙咧嘴的威胁,最后它毫不在意的钻了进去。 没听见任何异动,我跟胖子对视一眼,随后也进了那小房子。 进去的时候,吞天那大脑袋正探进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地面上就只露了大半截身子,那旗杆似得大尾巴还一摇一摆的,这是碰到啥好事了? “里面有啥?”我好奇问道。 吞天哈哈笑道:“还不知道呢,不过这洞是人为特意修出来的,这种大派修的地宫,想来里面定有好东西,我感觉里面没有危险,进去看看!”吞天说着就钻了进去。 洞穴中竟然修有阶梯,阶梯呈螺旋状蜿蜒向地下深处,这可确确实实是人为修建出来的,只是这阶梯通向哪儿呢? 胖子迫不及待的拿出手电,给了我一把,我们也小心的顺着阶梯往下走去。 顺着旋转的阶梯往下走了约三四十米,下方传来了一阵柔和的光亮,也是从这里起,我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香味清幽,若有若无,难道这就是吞天所说的酒香,这酒香味确实挺奇特。以巨岛才。 “哇。这里竟然有夜明珠!好大的手笔!”走在前面的吞天惊呼出声。 又往下十多米,我们也来到了地面,地下是一条通道,通道上方隔几米便镶嵌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光亮便是这些夜明珠发出来的。 我惊叹,确实是大手笔,且不说这夜明珠价值几何,在现世,即便是见恐怕也难得一见吧,这里却有这么多。 “天~这~这是真的夜明珠不?这东西就这么镶在这里当灯泡使?真是可惜啊,这一颗得值多少钱啊!咱们这下发了!天~你上去扣两颗下来,回头咱们去圈里拍卖了!”胖子说着半蹲了下来,招呼我踩在他的背上。 我照着胖子那大屁股踢了一脚,道:“瞅瞅你那点出息?你当咱们盗墓来了?忘了这是啥地方了?” 胖子挠挠头,直起腰不好意思道:“这一激动还真给忘了。” 不过他随即又蹲下道:“咱们这一派现在也没啥人了,咱俩就是继承人对不?那这些夜明珠都是咱俩的啊,这东西以前也没见过,摘一颗下来稀罕稀罕!” 看胖子那样儿,我最终上去给他撬下来一颗。他双手捧着夜明珠,嘴都乐歪了。 这时,前方传来一声瓷器的碎裂声。 “什么东西?” 我跟胖子寻着声儿找去,自通道的一侧,破开一个大洞,大洞中是一个偌大的房间,房间里有好多用泥封着口的酒坛子,吞天人立而起,一双前爪抱着一个酒坛子,仰头咕咚咕咚往大嘴巴里灌酒,一坛灌完,它就把坛子丢去一边,然后再拆另一个坛子。 胖子看着那摔碎的酒坛,一副肉疼的表情,“我说大爷,这可都是古董啊,你就这么给摔碎了!” 吞天嘿嘿笑了两声,递过一个酒坛子,道:“这么多呢!赏给你们俩一坛子尝尝。 这么多年的酒,我可不敢喝,可我还是很好奇,什么酒存了这么多年,还会有这么浓郁的香味,手电照去,酒坛中竟是琥珀色的晶莹液体,这果然不是一般的酒。 可我意不在酒,这个酒窖显然是无意中坍塌出来的,夜明珠一直延伸去了前方,锈剑的气机也在前方越来越重,前方是一处什么所在呢? 趁着吞天仰头大喝的功夫,我见胖子藏了两坛子酒到储物玉佩里,不知意在酒还是在那装酒的坛子。 嘱咐了吞天这酒鬼一番,我与胖子继续顺着那夜明珠,往通道深处走去。 两人沿着蜿蜒曲折的通道走了半个多小时,前面的光线更加明亮了起来,夜明珠的光照在墙壁上,竟像是照在镜子上般,又折射了回来,映照的前路一片绿莹莹,怎么回事? 紧走两步,看着那温润滑腻的洞壁,我惊讶,“是玉,底下,洞壁,洞顶,这通道中竟然都是玉!难道这里是一座玉山!” 第187章诡异玉棺 玉被佛教称之为大地之舍利,玉之润可消除浮躁之心,玉之色可愉悦烦闷之心,玉之纯可净化污浊之心。所以君子爱玉,希望在玉身上寻到天然之灵气。 玉能聚集天地之灵气。 难怪--难怪刚行至这座山脚下的时候,我们便发现了五彩玉髓。难怪刚到此处,我就感到这里灵气氤氲,令人神清气爽。 那么多的玉,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给人一种亦真亦幻的感觉。我的手摸着墙壁久久不能移开。 此刻,胖子与我一样,心底的震撼无法用言语来表示,虽然我们从吞天口中听说了玉山,也幻想过山腹中满是玉石的样子,可真正的看到与想象完全是两码事。 “天~那黑狗不是说过,玉山是不能开挖,里面会有玉胎的吗,玉胎邪异。强大,这里不会就有那玩意吧!”许久过后,胖子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幽幽的与我说道。 玉胎?天生地养的逆天邪物! 听了胖子的话,我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觉得映照在玉石之上那亦真亦幻的光芒,都变得格外妖异了起来。漫长的玉通道,看起来幽森死寂。 “不会的,如果真有那玩意,先祖们也不会在这里挖出这么长一条通道。”我安慰着胖子,也是安慰着自己,随即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可胖子的话在我的心中结下了一个疙瘩,总觉得会有东西自这玉石之中破壁而出……我们谁都没在说话,空旷的通道内,只有我们嗒嗒的脚步声。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很大的玉洞府,刚踏足这里。就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灵气。如同整座玉山汇集的灵气,都聚集到了这里。如此浓郁的灵气,人若在里面修行,那定是一日千里。 洞顶上还是镶嵌着夜明珠,洞府中间有一个长方形的玉台,玉台晶莹剔透,自身就散发着柔和的光,一看就是极品宝玉,玉台高出地面约两米,我明显的感觉到,锈剑就在那玉台之上,难道那上面有什么东西吸引了锈剑。它才自己飞这么远,破开封印,到达了这里? 玉台旁边修有玉阶,我和胖对视一眼,谨慎的自那玉阶走了上去。 站在玉台边缘,我倒吸一口凉气,玉台上摆放的,竟然是一排羊脂白玉铸成的玉棺。 所有的玉棺都做的很小,堪堪放开一个人的样子,那被做成玉棺的玉,成色也跟这里的玉石不一样,且那些玉石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没有一点儿光彩流出。像是照在石头上。可我知道,那白玉棺绝非凡品,它们虽朴实无华,却有一种韵在流转,一种返璞归真,深藏不露的韵。只是这些玉棺的棺盖多已掀开,胡乱的散乱在旁边。像是被人大肆破坏了一般。 “天~咱们这是找到了先祖的墓?”胖子惊讶说道。 难道我们真的无意间找到了先祖的墓?可这些玉棺为何这般狼藉,“难道曾经有盗墓者来过这里,开了棺寻找陪葬品。” 可一想也不对,什么盗墓者能破开结界到这里来?真有如此大能之人,缘何会去盗墓? “或许不是找陪葬品,是来找什么别的东西呢,比如九天宝阙。”胖子说道。 “过去看看!” 我说着,便走近了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口开着的玉棺。 虽然早有准备,可看到玉棺中的人时,我还是很惊讶,那是一个栩栩如生的老者,一头雪白的银发束在头顶,长眉长须,鼻直口方,着一身素色长袍,脚穿一双黑色布靸鞋。看这身装束便知,他定然是古代的人,此刻,他面色安详的躺在玉棺中,似是自己躺在里面睡着了一般。 胖子用胳膊肘搡了我一下,道:“这是死---死了吧!” 我低声说道:“身上阳气都没了,你说呢?” “我是知道没有阳气,可这~这也太诡异了吧,人死不腐,身上居然连一点死气都看不出来,就算这棺材能保持尸身不腐,可这棺盖还开着呢!” 我明白胖子的意思,许多古尸,可能用特殊的方式保存千年,致尸体不腐烂,可只要是开馆,接触空气的瞬间,尸体必会迅速腐败。 仔细看了一下,棺中并无它物,我道:“或许是这里的环境保持了尸体的不腐!这定是‘九天宝阙’中的老前辈,咱们把棺盖给他合上吧!” 与胖子一起合上棺盖,又看向旁边一具玉棺,里面同样是一个白须白眉,年逾百岁的老者。以共农血。 胖子围着玉棺转了一圈,道:“这些人,当年一定都是‘九天宝阙’中的首脑人物,不然不能有如此之高的待遇!” 与胖子合上棺盖,继续往下走,棺中多是容貌安详的老人,且除了人外,再无他物,我与胖子一一将那些棺盖合上。 这其中,有几口玉棺合着盖子,我们也没有试图打开,只是走到其中一口玉棺前的时候,我疑惑的皱起了眉头,这棺中的人好怪异----“这--这是一张完整的人皮!”我惊呼出口。 “怎么会这样?”胖子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之景太过诡异,一张完整的人皮,囫囵的躺在玉棺中,人皮不是瘪的,倒像是脱变成蝶的蛹皮,须发都还附着其上,与睡着的真人竟是无太大差异!通过人皮推断,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是不是有东西钻进去,把这--这人的内脏,骨头都给掏空了?”胖子结结巴巴的问道。 “不像,肉被吃掉有可能,要说骨头都被吃掉了,那这张皮缘何不一起吃掉!”说着,我轻轻的将这个人皮驱壳翻了过来。 果然如我所料,人皮后面,自脖子处往下,裂开了一到大口子,透过那个口子,可以看到里面,里面没有血迹,很平滑,这完全是自己脱下来的一张皮。 胖子一直在东张西望,嘴里絮叨着:“皮在这里,人去哪儿了呢?天~,这-也太--太诡异了吧。” 我也通体冰凉,我见过蛇蜕蚹,还没听说过人蜕皮,这玉棺中的人,脱皮后应该是活了吧,不然怎么平白的不见了!可那还算是个人吗?它活了后又去了哪儿?会不会还藏身在这里,在暗处盯着我们! 我连续打了几个冷颤。胖子道:“我看这里也没啥,不然咱们走吧,或者待会叫上吞天再回来看看,这鬼东西,太他娘的渗人了!” 我们正说着呢,吞天汪汪叫着就就蹿了进来,一进来就在玉台下面陀螺一样转圈圈,咬自己那大尾巴! 我了个去,这货喝成啥鸟样了!这么二的行为,哪里是一个千年狗妖该做又能做的出来的! “呜~呜汪~汪汪……呜呜……” 吞天说那狗语我也听不懂,不过听那声调,竟它娘的像是一只撒娇的狗崽子,它一边叫着,一边在玉台子下自个玩的不亦乐乎,一会撒欢似得跑,一会又追尾巴,感情喝醉了,穿越回小时候那快乐的时光了。 我和胖子看着它那二货样,满头黑线,不过它这么一闹腾,倒是给这里平添了几分生气,也给我们壮胆了不少,我和胖子继续往后面的玉棺中看去。 再往下,棺中又是一个张完整的人皮,并且也是一个黑发年轻人。 我跟胖子站在那口玉棺前良久。 棺中人皮都是年轻者,有肉身的都是老者,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这玉棺有起死回生之效,英年早逝者躺在里面,又都活了过来,老者却因为气数尽了,只保持了个尸身不腐! 我想起吞天好像说过,玉乳所化的玉石若是做成玉床,死人躺在其上能起死回生,难道这些玉棺就是玉乳所制成的?玉乳难求,这里粗略估摸了一下,大约有三四十口玉棺,这么多玉棺,是要多少玉乳才能凝聚而成? 胡思乱想着,与胖子继续往前走。 越走越觉得怪异,从开始到现在,但凡棺中有人的,都同为老者,可不同的是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服,从开始的长衣,竟然逐渐变成了马褂的样式,头发从开始用布条束在头顶,到后来包一云巾,插个木簪……再到后来竟然在脑后编了一根大辫子…… “天!你有没有发现,这玉棺中的人装束差别很大啊!”胖子盯着玉棺问我。 我点头,“这些死者与死者之间,竟然像是有朝代之隔,像是从先秦时期,一直延续到了明清时期。” “这太他娘的惊悚了,难道他们一直自两千年前,活到近代才死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棺中之人修有所成,活到近代才死去,可这里远离尘世,即便他们偶尔下山置些衣物,可发饰之类的也不能跟着随波逐流啊!难道说每一个时期,都会有一个时期的人,跑到这里来死掉! 后面仅剩了三口玉棺,再看那三口玉棺,我的心中便不是个滋味,如果真如我想的那样,接下来的一口玉棺中,应该是清朝或者民国时期的人吧,那最后面那两口玉棺呢!难道是现代人? 或者里面没有人? 如此一想,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看了一眼胖子,我俩不正是现代人吗! 第188章玉棺中的熟人 这里的情形太过诡异,我的思想本又天马行空。如此莫名其妙的想法一出现,我的心就突突跳的厉害,心下想着离开这里吧,脚下却似生了根一般,难动分毫。 “天~你过来!剑在这里!锈剑真的在这里啊……”胖子站在下一口玉棺边大呼小叫。他显然没有我想的多。 我摇摇头,甩掉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走去胖子身边,看着锈剑正安静的待在棺中老者的胸口上。 我没有急着取回锈剑,我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棺中的那位老人,老人短发,着一身对襟盘扣的短褂子,一条青色大肥裤子,一双手纳的布鞋,果然如我所料,这一身打扮不算民国时期,也是新中国刚成立不久后,农村老汉的打扮。 “这人死了应该没多少年吧!奇怪,他到底活了多少岁?还有这剑,这里有这么多的人。锈剑怎么偏偏跑来找他呢?”胖子嘀嘀咕咕,看样子心里已经说服自己,这些人都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活到近代的! 我试着召回锈剑,可如此近的距离,它竟是不受我召唤,它如同一个闹情绪的小孩子一般,剑身轻微的颤抖,却不再跟以前那样,乖乖的飞回到我的掌心里。 我本碍于玉棺中的人,不想伸手进去取,可没法,锈剑不依我,我总不能不要它了吧,我伸手把锈剑拿了出来,收进了储物玉佩中。 剩余的两口棺材让我望而却步。可最终还是忍不住。往前挪了两步,踮起脚尖往里偷瞄了一眼。 还好里面不是空的!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是给我们准备的,看来我真是想的太多了! 胖子皱眉围着玉棺转圈圈,随即停下,弯腰盯着棺中之人仔细瞅了半天,惊呼道:“天~快~快快过来,你看着棺材中的人咋那么眼熟呢?是谁呢?咋想不起来了?你瞅瞅看认识不?” “瞎说!这里怎么可能有我们认识的人!”我瞪了一眼抓耳挠腮的胖子,今天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他这么一惊一乍的真让人受不了。不过说归说,我还是走了过去。 这玉棺中只是一张囫囵的人皮,从人皮来看。那人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精瘦,满面正气……不怪胖子咋呼,这人却是很面熟,是谁呢?我在脑中快速的搜索着,忽然,我的脑中轰的一声,随即脱口而出:“是---是叔,是叔啊!!” 胖子顿时恍然大悟,大喊道:“对!真的是叔!”不过很快他又镇定了下来,挠头道:“瞎说,这怎么可能是叔呢,只是这人长得跟叔还真像。只不过他比叔年轻太多了!” 我摇头,盯着人皮左胳膊上一块拇指肚大小的红色胎记,幽幽道:“这就是叔!” 小时候,无数次我爬坐在叔的膝盖上,抱着他的胳膊问他,“小臂内侧生红色胎记代表着什么?” 叔笑答:“红色胎记,代表前缘未了。” “什么是前缘未了?”我再问。 叔就神情恍然不答了。 前缘?是与门派之前缘?宝阙石之前缘?还是赵小满之前缘?或者与我小时候想的一样,叔与我有缘,我们前世便是父子……人生,就是个宿命,太多的前缘未了。 我叹息,轻道:“我想我终于明白,这些玉棺,玉棺中的老者与年轻的人皮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真的是叔?天~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胖子大惊失色。 我强忍着心中的震惊,指着那个农民打扮的老者,道:“你跟我一起把他抬起来,一切应该就明白了!” 胖子将信将疑,可还是与我一起把老者自玉棺中抬了出来。 如我所料,老者的身下,是一张压扁了的,年轻的人皮! “现在你该信了吧!”我盯着胖子。 胖子浑身颤抖,已经是说不出话来。 虽然我一直在努力的压制,可我的身体也是控制不住的抖,眼前这一切太不可思议,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这真是叔?叔是从人皮中钻了出来,去世间寻找‘九天宝阙’的,是这个样子对吗?”胖子语气颤抖,望着我问道。 我点头,“应该是这个样子,当初,这些玉棺中所有的人,都是年轻人,只是不知道被用什么力量,什么术法封在了玉棺中,在某个朝代脱变,重生,一直遵循着什么目的,于不同的年代行走在世间,直到老去之时再回来,躺入这玉棺之中,而那些空余一张人皮的,定时那些前辈在外行走时遇到了什么意外,永远也回不来了。” 胖子沉默良久,点头道:“我觉得,他们出去都是为了找回‘九天宝阙’!” “我也是这么认为!” 我看着那个农民装束的人,又道:“这个人或许就是叔的师傅,叔当年跟我说过,锈剑是他师傅当年给他的,也就是说,叔的师傅是锈剑的旧主人,宝剑通灵,知道当年的主人在这里,所以才会自己破开封印飞到了这里,以至于对我的召唤也不予理会。” 说完,我跪在叔的玉棺前,看着玉棺中的叔,叔那时还那么年轻,比我现在的年龄都小,他或许的遇到什么意外死掉了,或许是活着被封在了这玉棺之中。再次醒来时,天地已变,可叔还是遵循着先辈们的脚步,背负着难于大海捞针的使命,行走在完全陌生,举目无亲的世间。 看着那年轻的面容,我满腹辛酸。难以想象,叔从这身皮囊中钻出来,看着那些样貌苍老,早已死去的前辈,看着没落不堪的师门时,是怎样的一种悲伤心情。叔可能出生在这里,可能这些人中有他的父辈,爷爷,或者师兄师伯……可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变了,自己所熟悉的一切也都不存在了。可即便是这样,叔还是毅然决然的走出了莽莽的昆仑山,去为那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继续努力…… 胖子看着叔,也红了眼圈,只道:“叔真的很可怜!这‘九天宝阙’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会让一个早已灭亡了门派,留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后手。” 我摇头,“不止是叔可怜,这里所有的人,重生,离开,身处喧闹的红尘,走过纷纷扰扰,四海颠簸一生,却还能不为世俗,不为儿女情长所牵绊,待到老态龙钟之日,孑然一身的回到这里,躺进自己的那口玉棺之中,躺在那张年轻的人皮之上,静静地闭上眼睛,与世长辞,他们生生死死,都只是为了师门!” 我想,叔终有一天也会回来吧,与这里所有的老者一样,在离大去之日不远时,拖着颤巍巍的身体爬进玉棺,甚至都没有了盖上棺盖的力气!当然,我想他们不会在乎这些,他们只是想在死前,回到这片故土吧,毕竟这里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时代。 两千年了,九天宝阙还是没有寻回,最后一口玉棺也开了,两千年是一个终点吗?如果叔这一代人再寻不回它,就放弃了吗?我起身,走去最后一口玉棺前。 今天受到的刺激真是太多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最后一口玉棺中躺着的人皮,竟然也是一个熟人!!以共节血。 “臭---臭--臭道士!” 胖子手指玉棺,话都说不囫囵了! 臭道士虽也很年轻,可那胖乎乎的样子几乎没咋变,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此刻我竟有些哭笑不得,我终于明白他的储物玉佩为何与叔的一样,终于明白那天在车上,我掏出锈剑威胁他时,他看到锈剑为何那么激动,终于明白了,我丢他下河之前,他说的那句自己人是啥意思,终于明白在执事里,他明明可以干掉我,却为何只是让我保护好九天宝阙…… “这-这应该是师叔吧!!”胖子呲牙咧嘴。 我点头:“或许是师伯!” “完了,把师叔给扒光,抢劫,踢成猪头,还丢河里了,自认平生干的最痛快的一件事,竟然还他娘的是自己人,天~你说我不会被逐出师门吧!”胖子猛拍脑门,随后苦哈哈看着我。 “不会,他不是也抢劫了我吗!追究起来,我们也只是有样学样而已。”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边无雪这回在哪儿呢,是不是正在被圈内人天涯海角的追缉,或者--不会---被两大家的人给干掉了吧! 胖子点头道:“咱这师叔跟叔不同,刁的很,为找宝阙石,坑蒙拐骗偷,啥手段都能使出来,我看他拍卖假的‘宝阙石’其实只是想以此调查谁在打‘宝阙石’的主意,或者谁识得这东西,谁手里持有这东西,然后再出损招抢回来吧。” “恩,好像是这个样子。”我点头。“那天在拍卖现场,他确实非常的关注每一个参与竞拍的人。” “不过咱这师叔挺可怜啊,叔这孬好还有个家,它却好像一直都在住破庙。” 我想起那天边无雪在破庙中熟练的生活,做饭,铺盖,睡觉的样子,想起我们自他那储物玉佩中,找出并且丢掉的衣物,被褥,锅碗瓢盆,馒头,豆腐乳……我忽然觉得这边无雪咋就这么可怜呢! 第189章吞天的身世 边无雪虽然痞气十足,却是比叔还淡泊红尘吧。 叔收养了我,被我牵绊半生,而他这么些年,一个人行走于尘世,一张算命的幡子。换点儿糊口的钱,一个木鱼,一个破碗,化口饱腹的斋饭,无论严寒酷暑,一个破庙,一张草席,一床被褥就是一宿,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了找回‘宝阙石’从一个道家修者,沦为一个坑蒙拐骗,人人喊打的臭道士。他混迹于俗世,心境却完全没有融入俗世之中,他四海漂泊。不置办家业,也是想老来之时,再回到这这雪山之巅,玉棺之内吧! 我坐在玉棺前胡思乱想。吞天那二货这时却晃晃悠悠的上来了,上来后‘汪汪’叫着,对着距离它最近的那口玉棺,伸舌头就是一顿猛舔,一边舔还一边吧唧嘴,一副舔的很香的样子。 “噗……” 胖子看着它那副傻样。乐道:“狗妖耍酒疯原来这样啊!还真是只馋狗,啥情况下都只想着吃,吃起棺材来还这么津津有味。” 我点头:“疯的还不轻。” 想到它平日里故作深沉,努力维持一副唯大爷独尊的样子,我就恨现在手上没有个摄像机。不然,把它这二样儿给录下来,到时候它在给我们谁摆谱,我就放给它看,一准能打击到它。 吞天舔了一会,忽然,牛犊一般的大身子,轰然倒下。 “这是咋了?”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赶紧跑了过去,就见这家伙躺在地上,鼻子嘴里都在往外冒泡泡,浑身还不时的抽搐两下。以叼台扛。 “这--这不会喝了过期的酒,中毒死了吧!”胖子看看吞天,再看看我。 “不能,这都老狗精了。酒能不能致命还能不知道?不过它要真毒死了,那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估计它家老祖宗都得从坟里爬出来,自个往自个坟头填两层土,丢人啊,好不容易出息了只狗妖,还喝酒喝死了!”我不以为意的拍了拍吞天鼓胀的大肚子,料定它不会有事。 果然,它又往外吐了两口,睁开眼睛无精打采的看了我一眼,突然,整只狗就变得精神了起来,一个咕噜爬了起来,伸着满是污秽之物的大脑袋,直往我怀里钻,一边钻还一边‘汪呜--汪呜’的跟我撒着娇。 胖子惊讶的睁大眼睛,随即幸灾乐祸哈哈大笑道:“天~它不会把你当成它那狗娘了吧!” 我了个去,我赶紧厌恶的远离它,莫说是它这个脏劲儿,单说它那大个头,配上这小奶狗似得叫声,就让我受不了。 我这一跑可好,它竟是当我在跟他闹着玩儿了,跟在我身后,连蹦带跳的就是一顿追,我哪跑得过它啊!没几步就被它给扑倒在了地上,两只大爪子按住我的肩膀,伸舌头照着我的脸就是一顿舔,一边舔一边那个兴奋,大尾巴呼呼地甩,甩的就跟雨刷器似得。 胖子跑过来,大嘴乐的都咧到后脑勺了,“它这是咋了?是不是把你当成谁了!这滋味,比见了它亲娘都亲!” 我歪着脑袋躲避着它那湿漉漉满是酒味的大舌头,喊道:“死胖子,你他娘的快点把它整开啊!” 胖子摸着鼻子看热闹,呵呵道:“我能整的过它吗,你坚持坚持,待会它醒酒了就好了!” 醒酒! 看它这样一时半会恐怕醒不了,我骂了胖子两声,对着吞天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有一脚踢得挺准,正好踢在它那大肚子上,它哇哇就是一顿吐……妈蛋!! 吞天被我踢,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放开我,蜷缩到一边,头趴伏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望着我,呜呜的叫。 我翻身坐起,一顿干呕,随即警惕的盯着它,怕它再把我扑倒。 我们一人一狗对视着,一个无比愤怒,一个万分委屈。胖子在一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乐成了一副欠抽的样儿。 好在吞天没有继续向我发起进攻,只是呜呜叫着看着我,像个做错了事,挨了揍,很委屈,又想乞求原谅的小孩子。 我被它呜呜的烦了,大吼道:“你它娘的能不能说人话儿!” 醉酒后的吞天似乎是返祖了,只会狗叫,它缓了好一会儿,像是才分辨出我是谁,颓然的低下头,呢喃道:“老神---老神……” 老神是谁? 我看向胖子,胖子也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以前除了听吞天说起过老杂毛,还从没听它说起过别人呢,这回咋又冒出来个老神。 “吞天--老神是谁啊?”胖子问道。 “老神是我的父,是我的母,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在这世间最放不下的人……” 吞天喝醉了,絮絮叨叨的开始诉说。 忘记了哪一年的冬天,我跟许多不被主人家喜欢的狗崽子一样,被丢进了冰天雪地里,自生自灭,那时候我才刚睁开眼睛没多久,看着白茫茫的大世界,母亲不见了,寒风刺骨,我又冷又饿,我不会走,只能不断的哀嚎,我眼见着兄弟姐妹一个个的闭上了眼睛,变得僵硬,我也快冻僵了,就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听到耳边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 再醒来我在一个老者的怀里,他救了我,把我养大,开我灵智,授受给我修行之法,使我从一只普通的,将要冻死的狗崽子,成长为一个同类永远不可能企及的强大存在,他带我在世间行走,游山玩水,惩恶扬善,那是我最最快乐,最最无忧无虑的千年!呜呜…… 原来吞天还有这等身世,并且他只是一只普通的狗!!我还以为它有啥强大种族的血统,才能修成如此强大呢,那个老神能把一只普通的狗教成这样,应该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人吧。不对,或许他真的就是神,见过了太多的匪夷所思,见多了鬼,神仙为什么就不能存在呢。 吞天说到这里,开始哀嚎起来,声音悲切,真情流露。 我能理解它的心情,它对老神的依赖,应该就像我对叔的依赖吧,有他在,我可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闻不问,有啥事他替我挡着,我永远可以做个无忧无虑长不大的孩子。就如同吞天,拥有牛犊一般大的身体,在老神身旁,也只是一只追着尾巴玩的狗崽子。 “那后来呢!老神去哪儿了?”胖子问道。 吞天呜咽道:“一千多年前,他与地狱魔君大战一场,便永远的离开了我!” “地狱魔君又是谁?”胖子再问。吞天却不再回答,只是一声声悲切的呼唤:“老神……你怎么能丢下黑子,你不要我了吗!黑子想您啊……” 这夜,吞天哀嚎了半夜。这夜我与胖子依偎在叔的玉棺旁,心绪难平,久久难以入眠。 后半夜的时候,吞天忽然笑了,笑的阴险狡诈,它喃喃道:“大爷我找到想找的东西了,哈哈,你们找到了吗!!” 我刚睡得迷迷糊糊,一个机灵被它吓醒,它咧着嘴,闭着眼睛还在那儿乐呢! …… 隔天,我和胖子是被吞天那大爪子拍醒的,它精神抖擞的站在我面前,道:“小子,跟着大爷混没错吧,你们发财了,看到这些玉棺了吗,这都他娘的是玉乳做的啊……” “你尝出来的!”胖子揉着眼睛,打断吞天的话。 吞天愣怔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啥意思,哼哼道:“本大爷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昨天大爷醉酒,没说啥吧!” 胖子与我相视大笑,“道是没说啥,就是不停的追自己那尾巴……” “咳-咳咳!”吞天人模狗样的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我的话,又道:“大爷我刚才四下看了一圈,这里竟然是一座玉山啊……” “这我们早就知道了!”胖子道。 吞天一爪子拍在胖子头上,“叫你大清早的总打断大爷说话!!” 胖子摸着脑袋不敢吱声了,吞天这才道:“能铸成这么多口玉棺,证明这里有很多的玉乳,咱们现在仔细找找,一定要把玉乳找出来!等喝了玉乳,你们两个臭小子,就跟着大爷我千秋万代吧!” “千秋万代!玉乳真有那么神,这些老前辈们为何还躺在这里!”我看着一排玉棺,自言自语的嘟嚷。 “他们不是也因为这玉棺,活出了第二世吗!不要对本大爷的话有所怀疑,快走!”吞天对我们挥了挥爪子。 这死狗精,早早的起来找了一圈,并没有惊动我们,估计是想找到玉乳后独吞,这下找不到了,才回来把我们叫起来一起找,估计找到了也没我们啥分,打又打不过,真真不是个东西。 我和胖子把所有的玉棺盖子都盖上,跪在玉台上给诸位前辈磕了三个头,随后与吞天一起走下了玉台子。 第190章池中沐浴 这个洞子虽然不小,可转起来也没费啥功夫,很快我们就围着洞子转了一圈,洞壁四处都是玉石,有一丝裂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一翻转下来。根本就没有找到其它的出入口。最后不死心,我们把通道都找了一番,然后垂头丧气的又回到了这里。 吞天喃喃自语,“不对啊!这么多的玉棺,怎么会不见玉乳呢?难道根本就不在这个洞里!我们去别处找找!” 吞天说着就像往外走。 “等等!”我叫住它!外面那么大,玉乳又在玉山的内部,我们出去了还怎么找? 吞天转过头盯着我,我盯着玉台就走了过去,所有的地方我们都找遍了,唯独这处玉台还没有找,玉台高出地面,本一目了然,可我忽然想到,那些玉棺为何不直接放在地上,为何要弄这么个玉台子放上呢!或许这玉台中另有玄机。 我边围着玉台转。边用手摩挲,玉台并没什么特别,就是这玉触手微温,挺舒服。玉台边缘没有看出啥端倪。我又爬到了玉台上边,开始一寸寸的寻了起来。 吞天歪着头看了一会儿,便明了我的心思,开始踱着步子,在玉台上丈量起来,也不知道它心里又咋盘算的。 走了一会。它突然喊道:“小子,过来把这口棺材移开!” 移棺材? 我听它这么说,赶紧招呼胖子跑了过去,我真怕过去的迟疑了,它一爪子把这玉棺给拍碎了。 那口玉棺中只有一张人皮。胖子看了看问道:“为啥要移这口棺材?” “这里是玉台的中心,若有通道,最有可能就是在这里!”吞天说着,又催促我们。 我和胖子合力将玉棺挪去旁边,一股虚无的烟雾飘出,随即一阵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来。 吞天使劲的吸了两下鼻子,舒服的嗯了一声,道:“果然被我猜到了……”话才说了一半,它便一头扎进了那个幽深的洞口中。 洞中也有暗淡的光,下面云蒸雾绕。 “这是咋回事?下面还连通着温泉啊!”胖子说道。 看那徐徐上升的烟雾,倒真有一股温热的气息,难怪外面玉台摸起来温温的,昨晚在那玉台之上睡了一夜,还当是极品宝玉,自身性温呢!感情是被下面的蒸汽给温热的! 我这一迟疑的功夫。就被胖子拉了一把,“快走,吞天那货下去了,我们下去晚了有啥好东西都被它抢占了!” 下面顶部也镶嵌着夜明珠,只是在雾气的晕染下,光线暗淡了不少,我和胖子拿出手电,这才看清楚啊下面的情形,下面大小与上面玉台差不多,高约两米。 用手电这么扫视了一圈,我才看到吞天在一处角落里,悄无声息的把头伸进一个水坑,正鲸吞牛饮呢! “吞天!你干啥呢?”我喊了一嗓子,知道它喝的东西八成就是玉乳,要不然它不能喝的这么忍气吞声。 吞天又猛喝了几口,才喊道:“小子,快过来,我找到玉乳了,很多!” “你咋这么不够意思?找到了也不喊我们一声,自个儿在这儿喝上了?”胖子埋汰了它两句,我们一起跑了过去。 那个小水洼像是个人为修出来的小水池,长宽差不多都两米左右,里面有不少乳白色的液体,像牛奶,却带着莹莹的的光泽,散发着淡淡的,甜腻腻的香味儿,闻着让人心情愉悦,沁人心脾。 我仰头看去,小水池的上方,正半天渗出一滴玉乳,滴往这个水池之中!照这个滴法,积攒这将近一池子的玉乳,也得个几十上百年吧。可吞天不是说过,玉乳滴下后,不保存很快就会凝聚成玉石吗,这怎么还都是液体! 吞天像是看出了我的疑问,道:“这池子是刻意修出来的,所用之材料,必是什么天材地宝,才能使这池子一直呈温热的状态,阻止玉乳滴下后凝结,你们喝吗,不喝大爷我要进去泡澡了!” 我心说这人的构造和这狗妖的构造应该不一样,这能变成玉的东西,不一定它喝了没事,我们喝了也没事吧,不过这东西,温温热热,如牛奶一般,泡澡应该没有坏处,与其让一只狗先泡,还不如我先进去吧!想着,我拉着胖子,穿着衣服,一头就扎进了池子里。 吞天自然不甘示弱,见我和胖子捷足先登,随后一个猛子也扎了进来。 “嗷吼……”我的身体更进入水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小金蛇!”我惊呼出声。 “臭小子,请叫我金龙本尊,嗷……好舒服!我也要出来泡上一泡!”话音刚落,眼前金光一闪,一个肥头肥脑,比成人巴掌长不了多么点,金光闪闪的小蛇已经在水池中游了一个来回。 “小金蛇,你终于出来了!你没事了吧!”我喜出望外,一把把小金蛇抓了过来,放在掌心仔细的观察,这家伙,这哪还是条蛇啊,这胖的跟条肥虫子似得,怪异的是它的腹部竟然长出了一双小爪子,头上还是有个鼓鼓的大包,这啥情况啊?真的要九变成神龙了吗? 小金蛇一双机灵的大眼睛看着我,随后头一歪,舌头一伸,故作虚弱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当日老子我叫了你那么多遍,你他娘的都不救我,眼见着我被那地龙往死里大!本龙打死你,打死你!” 小金歪歪扭扭的爬上我的头顶,开始扯我的头发,我自然知道它是跟我闹着玩儿,也任它折腾。 “哇-哈哈!笑死本大爷了,这是个什么东西!长得这么古怪,本大爷我穿古越今,活了几千年,还从没见过这么怪异的长相!你说你是啥?龙!!哈哈……” 吞天大爪子指着小金蛇,倚在池壁上,笑得前仰后合,那样子像是见到了一个非常滑稽的小丑。 小金蛇停下动作,道:“你区区一只土狗,竟然敢嘲笑老子!老子一尾巴抽死你!” 小金蛇可不是说着玩儿,它话音刚落,便化身成扁担长短,尾巴一甩,如皮鞭子一样,砰,一下子就把吞天给抽飞了出去。 “汪……” 吞天跟个锅贴一样贴在了墙上,停顿了两秒然后又滑落在了地上,那惨样儿,我和胖子都有点不忍心看了! “汪!你这个怪物,敢对大爷下黑手!”以低私技。 吞天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啊,它翻身跃起,猛虎一般又扑了上来。 “你这只土狗,敢骂老子,今天我要把你的毛扒光!” …… 一阵鸡飞狗跳啊!这点儿空间都被他俩给撞得乱颤,我真害怕那玉台忽然倒塌,然后我们被上面落下来的玉棺给砸死。好在他俩很快分出了胜负,小金蛇化作一道金光飞了回来,吞天蔫头巴脑的扎进了池子的一角,故作闭目养神起来。 小金蛇则畅快的在池子里游来游去,一会挥动小爪子对着吞天威胁一番,一会又爬到我的头上把我的头发蹂躏一番,玩得不亦乐乎。我本就对它满心的愧疚,这回它平安出来,战力好像还提升了一大截,我真是开心的不得了! 胖子也挺高兴,说小金蛇出来了,我们可以一起我洗劫龙巢了,龙巢里一定有很多宝贝……小金蛇点头如捣蒜,对那御品龙瓶念念不忘。我自是不会拒绝,这本就是我之前答应它的。 除了吞天之外,我们都挺开心,其实不怪吞天不够强大,只是它不会飞,小金蛇在半空中对他发起攻击,它太被动,所以才会输的那么惨。 “哼,小子别光顾着玩,这么好的条件下,不快些提升自己!”吞天冷哼一声,生硬的提醒我。 小金蛇这次没出手,而是配合的点了点头,说这可是好东西,平常修道之人,得上一滴都得慢慢炼化好多天,我们能这这里泡澡,实在是天大的机缘。 其实我也感觉到了,身处这玉乳之中,我体内的那缕黄金真气,竟然不需要牵引,自主慢慢的向外溢出,像是想接近这些液体,而那黑气则乖乖的潜伏了起来,蜷缩在最角落里,丝毫不敢动弹。 黑气既然驱除不了,那我何不借此机会,把它削弱到最低,让它永世不得翻身呢!只要黄金真气壮大,仙气养足了,鬼气必然会被压制的死死的! 心想着,便小心的控制这黄金真气,让它们不在如之前那般,只在奇经八脉中旋转,而是顺应它们自身的力量,小心的把它们引导出来,让其慢慢接近体表,与玉乳交融。 点点金气溢出,碰到玉乳的瞬间,顿时活跃了不少。我心中一喜,真的可行。 我集中全部的心神,让金色真气出现,经受玉乳的洗涤后,再把它们招引回体内,让它们在我的身体里不断的循环,从经脉到血肉,再到体表,直至每一个毛孔,每一根毛发。 如春风拂面,似静听花语,我的身体也像是在接受一场从内至外的洗礼,温热,通透,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舒泰感觉。黄金真气也变得愈加纯粹,金灿灿,明晃晃,像是在我体内点燃了一盏耀眼的灯,直接要把鬼雾照的烟消云散一般。 如此几个轮回,我以大汗淋漓,这着实也是一个耗费心神的活,我调息,将真气全部收回丹田,慢慢的睁开眼睛,却正对上吞天那双狼一样的眼。 它正直勾勾的看着我,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 “你干嘛?”我脱口而出。 第191章突变 吞天看着我嘿嘿的两声,道:“小子,你的身体没啥异样吧,我看到你的身上有金光溢出啊!你有啥特别的感觉没?” “目光贪婪,我看你这只土狗没安好心!你不会想把小天吃了吧!”小金蛇忽然从水中冒出来,喊道! 吞天哼了一声。道:“胡说……我会去吃我的奴仆?我……我不跟长虫一般见识!” …… 话不投机半句多,小金蛇和吞天之间不断的发生战争,而我和胖子则不断的在池中提升自己。如此半月下来,黄金真气在我的丹田中,形成了鸡蛋大小的一个金球,金球如一轮明晃晃的太阳,由内而外散发着温暖,我自信,此刻就算让我站在昆仑山之巅,冰天雪地之中,我也不再畏惧那无边的寒冷。 储物玉佩中的东西都吃完了,有这一蛇一狗在,啥好吃的都别想剩下,为了吃的它俩没少干架,我也没有厚此薄彼。每次都给它们均匀的分配,不过之后出去找食物也是如此,俩家伙轮番出去给我们找吃的。 与在古仙遗地中一样,我们饿了就吃些野果。渴了就喝溪水,在玉池中一泡就是月余,我偶尔也会起身活动一下筋骨,玉乳虽没有使我脱胎换骨,可我这自身的能力,却有了非常大的提升。健步如飞,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我单手就能抛出去,和吞天对练了几圈,终于不再是只挨狗咬了。 胖子的修为也是一日千里。一套五禽戏打的虎虎生风,一跃丈余,一块砖头厚的大青石,一掌便能劈碎。 如果不出意外,我们计划继续在这玉乳中修行,毕竟我的身体还在如饥似渴的吸纳这里的灵气,可是这一天,我正端坐自池中引导黄金真气循环,忽然情况发生了突变,整座山如同地震了般,颤动的起来。 “怎么回事!”胖子兀自站起,警惕的问道。 “我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气息!” “快跑!” 小金蛇与大黑狗几乎异口同声的喊道。以低亩圾。 地面忽然裂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玉池中的玉乳瞬间没入了地下,与此同时,更强烈的一波震动袭来。似震动苍穹,天地都在颤抖。 “妈的。地震了!”胖子喊了一声,我俩一前一后,蹭蹭跑出了地洞。 小金蛇与吞天跑的快,简直就跟一阵风一样,早就蹿了出去。 “咿?臭道士,哈哈……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你!当年敢威胁我,让我守护那块破石头……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今日老子强势归来,要将你……人皮……” 小金蛇看到一口玉棺中的人,似乎很激动,叽哩哇啦一通诉说,而后一尾巴就把它卷了起来,随即又颓然的丢下,迷迷糊糊道:“怎么回事,臭道士脱皮了!你这玉棺也还不错,归老子,算作补偿了!”说着,小金蛇卷起那口玉棺,就想往外飞。 “小金龙,带上我们!” 震动还在继续,这通道又那么长,我和胖子饶是跑的再快,怕是一时半会也跑不出去。 小金蛇看了看我俩,大眼睛滴溜转了两圈,不舍的丢下玉棺,把我俩托在了背上,又看了看铺天盖地的玉石,也不知道开口要啥报酬了,只道:“等这山塌了,它要回来捡玉石,到时候盖一座玉宫!” 我不关心啥玉宫不玉宫的,我只道:“小金龙,你刚才见到玉棺中的人,为啥那么激动?” 听它那话音,我已经猜测出了几分,当年就是那位前辈把宝阙石藏于大松树之下,让小金蛇在那里守护的!可我想知道,那老前辈为啥没有回来! 小金蛇这次没有顾左右而言他,可能自知我已经猜出来了吧,它边飞边道:“当年,那臭道士着实了得,自十里寒潭中,把那块宝阙石找了回来。十里寒潭深似无底,谭中水至阴至寒,所以才得了这么一个名号。” “凑巧,那时老子受了重伤,自一条五爪金龙变成了最低级的蛟龙,伏在那寒潭之中养伤,不想被那臭道士一并给揪了出来,逼迫我答应替他守护‘九天宝阙’直到再次等到这一派的传人,我才能回归自由。那臭道士就是个地痞无赖,对我恩威并用,奈何我那时技不如人,不能吃眼前亏,便只得答应了他,我们龙族一诺千金,于是我便在那松树之下,一卧千年……” “你口中所说的臭道士,后来去了哪儿?”我又问道。 小金蛇咬牙切齿,道:“如此看来是死了,他身上指定有异宝,不然入不得那寒潭,我也是答应他之后,才想到这一点的,可即便是再厉害的异宝,在那寒潭之中,也绝对不能护人周全,臭道士之所以把宝阙石埋在那里,一定是知道自己寒气侵体,筋脉尽损,支撑不了多久,才出此下策,哎,都怪我那时候未考虑周全,如果我深想一下,再与他周旋几天,说不定就能治住他,也不必受那千年孤寂之苦了!哎……” 小金蛇唉声叹气,我却为那位前辈惋惜,那些空剩人皮的玉棺中人,果然是在外遇到了意外,才未能回来。可即便是遇到了意外,他还是一心要把宝阙石收藏好…… “长虫带上我!”跑的终究是没有飞的快,一阵黑风似得吞天,见我们追了上来,大吼一声,一个起跳,一把抓住了小金蛇的尾巴。被小金蛇带着腾空而起。 “土狗,放开你的狗爪!”小金蛇被抓,愤怒不已,在通道内跳起了8字舞,吞天来回被甩在洞壁上,摔得‘汪汪’惨叫,可它仗着自己皮糙肉厚,硬撑着,死死把着小金蛇的尾巴,愣是没撒爪。 很快,小金蛇就带着我们飞出了洞子,放下我们,小金蛇扭头就把吞天一顿暴抽,我和胖子则快速跑出这间小屋,屋顶已经有泥瓦往下落,那两只老妖不怕砸,我们可都是肉体凡胎。 脚下还在颤抖,外面尘土飞扬,一片狼藉。那些本就弱不禁风的建筑,此刻全部轰隆着倒塌。以免被殃及,我们只得又往后面的丛林退去。 “天~这咋就跟世界末日似得!这几千年都没事,这咋咱们一来,就他娘的给咱整这出啊!”胖子边跑边喊。 “看,那是什么?”小金蛇追了上来,它飞的高,伸着那稚嫩的小爪子,指着废墟里面让我们看。 “啥东西?”它飞的高看的远,我们在下面,除了滚滚烟尘,啥都看不见。 小金蛇二话没说,将我卷了起来,透过滚滚烟尘,我看到有一圈淡淡的光晕,自那些断垣残壁之间轻轻的漾出,说不出的朦胧与圣洁。 我第一反应就是那里有异宝。只有异宝才能发出那么圣洁的光。 “带我也上去看看……”胖子和吞天在下面急的跳脚。 我忽然想到吞天在这里那么多年,或许会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便说服小金蛇把吞天也驮上来看一看。 吞天踩在小金蛇的背上,一副翻身奴隶把歌唱的嘚瑟样,嘿嘿笑了两声,往光源处看了一眼,惊讶道:“就是那里,那是九重塔的位置,奇怪,九重塔都不见了,那里怎么还会有光!长虫,快飞过去看看!” 小金蛇二话没说,化作一道金光,箭一样就冲了出去,把一个没站稳的吞天,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引得小金蛇一阵畅快的大笑,它这绝对是故意的,吞天跟在后面骂娘,不过瞬间我们就听不到它的声音了,小金蛇速度太快,分分钟我们便到了光晕发出的地方。 那里有半截残塔,只有两层,一层半数末在地内,一层无顶,裸露在外,周围建筑尽数倒塌,可这塔中却异常干净,塔身之上光华流转,光晕所覆盖的范围内,无一片残石碎瓦。两层塔静静的矗在这里,似恒古便长存于这世间。 地下还在颤动,不像是地震,倒像是山内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难怪吞天说感受到了危险,能撼动如此大山,肯定是厉害到了极致的一种存在,这昆仑山中,到底有什么呢? “这塔竟然还有两层!难怪!难怪……” 吞天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浑身都是尘土,都快成了一条黄狗了,它使劲的抖擞着身体,抖得周围跟放了个烟雾弹似得,还真是讨嫌。 不过它那话我还是听在了心里,这就是那九重塔,果然如吞天所说,跟宝阙石一模一样,只是个头大了很多,我曾亲眼见过宝阙石会变换大小,难道这塔真的就是九天宝阙! 我把叔自老坟中取回的那块宝阙石取了出来,宝阙石在我的手心竟然微微颤抖,像是与那塔产生了感应,我把手伸进光晕之中,并没有受到丝毫阻挠,但是,宝阙石在进入光晕的瞬间,兀自飞起,瞬间变大,然后稳稳的落在第二层塔上。 颤抖的大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下子便不动了,三层塔的光韵更盛,并且有若有若无的禅唱声在我耳边响起,那声音似来自塔中,又似自天外传来,虚无,缥缈,让人怀疑是一种错觉。 我赶紧又取出边无雪的那一块宝阙石,毫无疑问,如同叔的那块宝阙石一样,它落在了第三块宝阙石之上,禅唱声渐渐浩大了起来,如黄钟大吕般在这片空间缭绕,庄严,浩大。 第192章玉胎 蝉音入耳,让人如沐春风,使人心境祥和安宁。 连闹腾的小金蛇,此刻也认真的睁大眼睛听了起来。吞天摇晃着大脑袋,道:“对,就是这个声音。当年九重塔完整之时,塔高入天,此音浩大,玄妙,像是响彻在天地之间。” 我拿出自飞仙崖下找回来的两块宝阙石,伸手进那光晕之中,可那两块宝阙石却丝毫没有异动!看来只能一层层往上叠加,可剩余的三块宝阙石又在何方? 禅音缭绕,似能洗尽污垢,洗尽凡俗,令人洁净,清明,我听了许久…… 九天宝阙!当年何其鼎盛,矗立在昆仑之巅,玉山之上。灵气氤氲,自成一界,宝塔冲天,禅音响彻九霄。最后缘何灭亡了呢!难道就是因为要冲出地下的那个东西?那究竟是何物?难道是吞天口中所说那逆天妖物,玉胎! “我要再下去看上一看!”思索良久,我说道。 “我也去!”胖子紧随我的身后。 吞天道:“玉乳没了,咱们似乎就没有待在这里的理由了,临走之前大爷我要再大醉一场,下一次再来就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了!” 吞天说完一阵风似得跑了。小金蛇听说有酒,也紧跟了上去,感情也是个酒鬼。 地下通道内一片狼藉,碎石碎玉满地都是,夜明珠都掉下来好几颗。我和胖子一边走,一边心疼的捡拾,收起。 走到那个酒窖的时候,两个千年老妖搁那儿抢酒喝,抢着抢着又打起来了。 见多了他俩干架,我和胖子只当是没看见,两人又顺着原路走进玉台,玉乳池早已自底部裂开了一条大缝隙,缝隙之长直接贯穿未开凿的山体内部,宽能容一人下去,深处乌黑,更是不见底。 我取出一个照明弹就打了下去,那东西见霍建华用过一次,真真是好用,所以这次出来我就带了几个。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耀眼的照明弹落进夹缝里,映照在玉石上,一片的光怪陆离。我也因此看清楚了下面的大概状况,夹缝又长又深,高约有百米,百米之下似是没有开裂。 胖子看着我道:“咱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自然是要下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过这也太深了,走,找小金蛇去!”如此深度,还得那家伙带我们下去,它若不在我们或许会想办法自己下去,如今它在,呵呵,我们便是省了很大的麻烦了。 和胖子边往后走边转悠,发现这样的缝隙有好几处,不过也唯有池底那处最宽,看来也只能从那里进去了。 一番转悠,回去的时候吞天与小金蛇八成的喝多了,吞天一只大爪子搂着小金蛇的脖子,说道:“兄弟,干了!” …… 我了个去,在这里一个多月了,头一回见两个家伙这么志同道合,还称兄道弟上了,这酒还真是个好东西。 小金蛇见我们走了进来,晃晃悠悠的提着一个酒坛子迎了上来,递给我直道:“喝--喝……” 吞天那天喝了那么多,都没啥事!这酒应该没啥毒,再说这酒的味儿也太香了,不然我也尝尝!现在小金蛇这样儿,带着我们下去我还真怕它撞墙,我看了一眼胖子,胖子非常支持我,道:“喝点!” 我喝了一小口,这酒还真是好喝,入口甘醇,带着一丝丝甜味儿,没有外面白酒的那股辣与冲劲儿……我又喝了一口,吧唧吧唧嘴,这酒很稠厚,丝丝滑滑,跟饮酒味饮料似得。 “啥味?给我也喝口!”胖子说着就把酒坛子抢了过去,仰头就是一口,接着第二口,第三口…… 等我觉过味儿,夺酒坛子的时候,胖子那脸已经上红晕了! 都喝成这熊样了,今天便也算了,大家伙一起在酒窖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便拿了几颗夜明珠,由小金蛇驮着,一起下了那大裂缝。小金蛇下降的很慢,我们一边下沉,一边观察两边的玉石,观察了一番,只总结出了一点,都是好玉!小金蛇对玉情有独钟,见到如此多的玉,直接都要走不动了,说以后要把它的巢穴建在这玉山内部。 总之,下降的过程中,我们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直到到了底部,我才听见九天宝阙发出的禅音,竟然通过重重阻碍,在这地下深处响起,虽然声音很小,却也是将此处充盈的满满的。 我也才发现,所有的裂缝,都是以一块巨大的五彩玉作为中心,往四面八方开裂的。 五彩玉是玉之精髓,这块如一间房子般大的五彩玉,算得上是玉山的心脏部位了吧,如果有妖孽,也是在这五彩玉之中吧,我们围着五彩玉转了一圈,小金蛇飞在五彩石半腰,惊呼道:“小天,快看,这里面好像有一个老头儿!!” 小金蛇说话的空档,便卷起了我,把我托到五彩玉另一面,中心的位置。 果然,借着夜明珠的幽光,那里模模糊糊能看出一个人的轮廓,人很小,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大,可若仔细看,那轮廓竟真如小金蛇所说,像个老头的样子,长眉长须,额骨很高,脸颊消瘦,盘坐在五彩玉石之中,双手垂于双腿之上,就像个入定的老侏儒。 五彩玉是通透度不是很高,所以我们看的不是太清楚,可那老头确实离我们很近,好像用不了多久,就要破玉而出了一样。为了看的更清楚一些,我掏出了手电。玉石本就反光,手电一打开,简直是耀眼,当手电光照在那老头身上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它的眼睛霍的睁开了! 两道幽森森的目光透过五彩玉石射了出来。 我的心突突的跳,小金蛇也往后退了一步,我该怎么形容那两道目光呢?怨毒,仇恨,跋扈,不甘…… “死老头,敢吓唬老子,我抽死你!” 小金蛇的话下出了我一身冷汗,我赶紧按住它,阻止了它的冲动,开玩笑呢!它要真一尾巴抽下去,抽碎这五色玉石,那不等于助这玉胎出世了吗! 也是在这时,九天宝阙那禅音忽然大了起来,如黄钟大吕一般围绕着五彩玉石响起,那石中的老侏儒,目光竟是一寸寸的弱了下去。 小金蛇把我放在了地上,又带胖子上去看了一番,最后破天荒地的还把吞天卷了起来。昨天一场酒,俩老妖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我站在五彩玉是之下,看玉石上面凝结着一层厚厚的玉皮,那玉皮与玉棺一个材质,想是昨日缝隙开裂,玉乳全部都浇在了这五色玉之上。 我无比的惊叹大自然造物之奇妙,玉山结玉胎,玉胎之上又正好有玉乳作为哺育,如果没有人发现这里,万万年之后,玉胎日渐强大,总会破玉而出吧,我想我终于知道九天宝阙有什么作用了,它矗立在这里,只是为了镇压这玉胎吧。 再想起五彩玉石中老侏儒那刀子一样,充满戾气的目光,如若它出世,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儿,不过仅这四层九天宝阙,又能压制它多久呢? 难怪师门中的老前辈,不贪恋红尘,不为个人安危,不惜一切手段,只为找到宝阙石呢,如果让着集天地灵气与一身的妖孽出世,世间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如此,我也要赶紧出去,去找叔或者边无雪汇合,尽快的找出剩余的宝阙石,直接将那玉胎镇死在这玉山之内。 胖子想法与我一致,吞天还对这里恋恋不舍,我知道这货是舍不得这里的酒,于是就尽可能的往储物玉佩中装酒,直到装不下为止。 小金蛇嚷着要去洗劫龙巢咯! 我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便告诉它想先去找剩余的宝阙石。小金蛇大眼睛咕噜咕噜,也知事态严重,便依了我,带着我们飞出了昆仑山。以宏冬血。 在山间我们可以恣意飞行,到了外面还必须要低调一点儿,我可不想让谁看到,一条蛇在天上飞,背上还驮着两人一狗。 我们进来的时候是夏末,再次出来一人到了秋初,秋风凉爽,带着三三两两的落叶,混合着秋天特有的清香,一种我熟悉又怀念的味道。 吞天刚见到人烟,就嚷着找地儿先吃点东西,过过馋瘾,我跟胖子也很赞同,对于我们这群肉食动物来说,吃了半个多月的野果,也真是挺委屈这肚子。于是老规矩,我们连续吃了多家饭店,才算把这两个吃货喂饱。 吃完饭,我们也没急着走,本来也没打算再坐火车,只等天黑之后,让小金蛇拖着我们,直接飞回江城。 回去非常的顺利,我们直接去了心明店里,这个时间是晚上十点多,没想到店子里还开着门,亮着灯。 第193章不过我喜欢 我们本来可以直接回新街的家,可在宋伯这里住的习惯了,我也想问问他,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边无雪有没有来找过我们,或者叔有没有啥信。 十点在江城来说不晚。正是夜生活最丰富多彩的时候,可宋伯这邋遢老头,却是非常注重养生,每天按时修习十六字诀,与心明六七点钟便关门,这回都到这个点了,咋还没关门?难道还有人在算卦不成? 我让小金蛇又恢复了巴掌大小,吞天也变成了一只土狗大,不然它俩这样子,平常人看到,准能吓一跳。 与胖子一起迈步进了店里。刚一进门,我就见宋伯正在和一个人在吵吵。以上阵号。 “下棋还有你这么耍赖的吗?落子无悔你不知道啊?”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刚才不也是拿回去好几次吗?” …… “呦呵,回来了!” 宋伯看到我们,丝毫没有惊讶。像是本就在等我们一样,倒是跟宋伯下棋那人,让我和胖子吃惊不小,那不正是边无雪那倒霉蛋吗。他咋跑这里来了?看样子和宋伯还挺熟了的样子,宋伯之前也不认识他啊!这一个月中都发生了啥。 “无量天尊,小兔崽子们,道爷我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边无雪阴沉沉的笑着,威胁意味十足,宋伯则像看热闹似得。袖着手看着我和胖子。 不知道边无雪的身份便也罢了,如今知道了,这话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接,我看向胖子,胖子愣怔了一番。连忙觍着脸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师--师叔啊,上次那事纯属误会,您老莫怪,我们这不也都是为了找回‘宝阙石’,迫不得已才那-那啥吗……” 胖子说着给我递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我接着说。 我说啥啊!我弱弱道:“你当初不是也抢劫了我吗,我们这--这也算是扯平了!” 我话音刚落,边无雪呼的就站了起来,蹙眉指着我道:“扯平!我抢你东西不假,可我一根毫毛都没伤你啊!你们倒好,抢了我便罢了,还把我一顿拳打脚踢,衣裳都不给我留一件。还把我丢进了河里!还让廖氏养尸家的人来追杀我,害得我整天东躲西藏……” 边无雪越说越激动,围着我和胖子转了两圈,忽然,话锋一转,哈哈笑道:“不过我喜欢,好小子,有我的风格,赶明儿咱们再去抢劫一番,你俩敢不敢!” “抢劫!去哪儿抢?”我与胖子异口同声的问道。 “去湘西!” “湘西?那不是廖宇轩的地盘吗?难道我们是要去抢劫他!”我大惊,疑惑的问道。 边无雪点头道:“对,就是他,那天拍卖会上,一直与他们竞拍的那个神秘人,是飞羽阁的门主,飞羽阁是一个传承很久的门派,当年曾鼎盛一时,不过他们一派传承下来,到这一代已算是强弩之末,飞羽阁之所以一直加价,是因为他们手中就有一块宝阙石,他们知道这宝阙石是宝贝,所以想把那块宝阙石一并拍下来,可也正是因为他极力想拍下宝阙石,反被廖氏盯上,就在半月前,廖氏门主自认神不知鬼不觉抢劫了飞羽阁,抢走了宝阙石。” “叔,这宝阙石到底是啥宝贝?不就是镇压昆仑山中那个玉胎的吗?”胖子问道。 “玉胎!你们见到了玉胎?”听了胖子的话,边无雪惊讶的问道。 我们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他点头道:“那个妖孽又要出世了,如此看来,找宝阙石确实是刻不容缓了!” “又要出世?什么意思?难道说它曾经出来过?”我问道。 边无雪点头,给我们讲道:“早年先祖游历到昆仑仙山,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九天宝阙,却又无意间发现了玉山,与其山腹中的玉胎,他道,万山之祖孕灵胎,不知是善是恶,善则国民昌盛,恶则民不聊生,于是他便将九天宝阙立与那山巅之上,让九天宝阙之音环绕于整座玉山,希望如讲经说法般的大道天音,能逐渐感化玉胎,使之出生便为善与民。终年日久,先祖便也直接在昆仑山开派,招了些门徒。派名便也以‘九天宝阙’为名。” “没想到,两千年前,玉胎破玉而出,不仅没有从善,还将我派中人几近杀绝,那时开派先祖已过千岁,门派之事早不过问,终年闭关,已近百年不出,感知到玉山巨变,他破死关重新出世,用九天宝阙与之抗衡,最终九天宝阙被打散,自主飞走,流落世间,玉胎也元气大伤,被先祖用毕生之力,镇压在了玉山之下。” “我派一日凋零,那时,我们一群师兄师弟正好下山购置生活必必需品,才幸免于难,回来后,便见尸横遍野,触目伤怀,所剩之人寥寥无几。先祖元气大伤,又推演出,玉胎两千年之中定会重新出世,担忧玉胎出世会天下难安,它不在五行之列,世间难有东西伤它,便泣血嘱托门徒,无论如何,也要集齐九天宝阙,将其永世镇压在玉山之下,直至老死。” “派中曾用玉乳铸过一些玉棺,本是给大能之前辈,破生死关时所用,奈何与玉胎一番激战后,前辈皆亡,先祖便在我们仅剩的这些人中,挑选了一些自愿者封印在玉棺之中,每百年为一轮,出现在世间寻找散落的宝阙石。而我与问师兄,便是最后两人,为寻宝阙石,我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因为如果这一世再寻不到……” 边无雪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面色悲痛的摇头叹息。 我和胖子也挺难受,胖子安抚边无雪道:“叔,这不是还有我跟小天吗,我俩也帮着你们找。” 边无雪欣慰的笑道:“我们被封印在棺中的这些人,本是同辈,可后出世的,会拜之前一辈出世的人为师,毕竟经历了数千年之久,世间之事与我们来说完全陌生,我们要从前辈身上学习很多东西,包括处事法则,修行之道,法宝等等,我们都会得到继承。可我还没听说有谁收过其他的徒弟,看来还是师兄有远见!你小子不错,竟然一下子找到了两块宝阙石,要知道,有些前辈,一生都没有找到过一块。” 边无雪拍拍我的肩膀,把我夸奖了一顿。 我想到那二三十个人,找了一千多年,才只找回两块宝阙石,而我一下子就找到了两块,心里正洋洋得意的时候,边无雪忽然对我伸出手道:“我的‘五行梭’与储物玉呢!还给我!” 我乖乖的交出那梭子,胖子依依不舍的掏出储物玉佩道:“师叔,你也没个徒弟,这你以后得留给我啊!” 边无雪稍一感应,吼道:“我里面的东西呢!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全给我扔了!那以后我的衣食住行你们都得管着!!” 我心说就你那点破东西值多少钱啊,这下吃喝都讹上我们了,真是老奸巨猾,不过管着就管着呗,咱现在也不差那点钱,但从九天宝阙中带出的夜明珠,就够吃喝好几辈子了吧。 “好家伙,夜明珠都撬下来了!酒也被你们给找到了!!老宋,你去炒俩菜,咱们喝两杯……” 宋伯一翻白眼,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啥?我去炒菜!” 边无雪点点头,取出一个酒坛子拆开,宋伯猛吸了两下鼻子,挽起袖子痛快的下厨去了。 边无雪也不讲究,抱着酒坛子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我和胖子,啧啧道::“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说明你们找到了玉棺,不仅找到了玉棺,还找到了酒窖,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们了,刚听说你们去了昆仑山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你们连那座山都到不了,没想到你们不但破开了结界,连玉胎都被你们见着了,说实话,那玩意啥样道爷我都还不知道呢!” 胖子笑着摸了摸鼻子,指着趴在桌角的大黑狗,呵呵道:“我们哪有那本事,都是那大黑--吞天带着我们进去的!” 吞天也不知道咋了,难得趴在那里没发表自己的意见,那头耷拉的都快钻地下了。 边无雪再看到吞天的时候,神情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道:“我就说上次看这狗怎么这么眼熟吗,原来是你!没想多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活着,你不是被无为散人带走做……” “汪!臭道士,不要乱说话!”吞天一改那副蔫头巴脑的模样,猛然站起,一下子蹿了过来。 第194章幽冥花 眼见着龇牙咧嘴的吞天就要扑上边无雪,他却不慌不忙,随手丢出一张符纸,贴在了吞天的头上,瞬间,吞天便如同中了定身法一样。一动都不能动了! 边无雪哈哈笑道:“这些年长能耐了,还敢扑我了,不是当年带着个山魈的草帽儿,夹着尾巴在‘九天宝阙’中偷东西吃的那只小黑狗了!”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这边无雪也太厉害了吧,记得宋伯那镇妖符,打在吞天的身上,都只是稍微烧焦他一点儿毛,那还是在被吞天咬的一身牙印的情况下。边无雪这一张符咋的就给它定住了!难道边无雪在符咒上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到能定住一只活了三千多年的狗妖!! 边无雪见我和胖子那惊讶样儿,道:“这符咒是先祖当年所绘,法力了的,且可以反复使用,区区一只狗妖,自是不在话下。” 以前都是吞天欺负我们。今天难得它吃瘪,胖子咧着嘴乐,问道:“咋还戴着山魈的草帽?啥意思啊叔!您快给我们说道说道,这黑狗从古仙遗地中跟着我们出来这么久了。整天神神叨叨的,我们问它点以前的事儿,它就跟我们急,整的跟国家机密似得。” 边无雪笑道:“那是它臊得慌,当年九天宝阙鼎盛之时,这家伙不知怎么找到那里。在地下挖了个洞钻了进去,带着一顶山魈的红草帽儿,就以为别人都看不见它了,大摇大摆的在里面偷东西吃,还偷酒喝。完了还会对着月亮吐纳,修行,大家都觉得它好玩儿,便由着它,只当看不见它,没想到这家伙得寸进尺,有次在酒窖中发了酒疯,砸了几坛子好酒,被一个酿酒的小师弟,一气之下把草帽抢了去,这家伙才自知暴露,想跑,可它那洞子早就被封住了,从那之后,它便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躲进了边缘地带,偶尔再出来偷吃的,都是夹着尾巴……” “噗……” 边无雪那话还没说完,我和胖子就笑场了,想象着吞天带着山魈的帽子,昂首挺胸的偷东西,是副啥样儿啊!这货鬼精鬼精的,没想到当年还干过这等蠢事! 我们笑,边无雪也笑,吞天虽是不能动了,可眼睛跟耳朵却是没定住,它怒火中烧的看着边无雪,那样儿,我真怕它下一秒会气的爆体而亡。 边无雪丝毫不在意,继续道:“它在那里好几年,其实我们都把它当成了‘九天宝阙’的一员,奈何这家伙警惕性特高,并且一直把自己当成个贼,每次出来都鬼鬼祟祟,有谁想跟它亲近亲近,它夹着尾巴就逃,直到后来‘无为散人’到了昆仑山,见到它修为挺高,稀罕的不得了,一心想要收它为坐骑,便把它带走了!没想到两千多年了,无为散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这家伙还活着。” “无为散人?难道就是吞天口中所说的老杂毛!”胖子看着我。 我点头道:“十之八九就是!” 上次胖子提出让吞天驮着他的时候,吞天就提到了老杂毛,原来那老杂毛是想收它为坐骑!才惹得它那么不满啊!不过听吞天那话音,它好像是没从。 这个无为散人也是个恶趣味,人家骑虎骑龙,他偏偏要去骑只狗,这骑着狗出去像咋回事啊!一看就不上档次…… 可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古仙遗地中呢!难道古仙遗地就是无为散人的府邸,他带吞天回了那里,吞天不愿做他的坐骑,无为散人才用炼妖壶把它封印了起来? 边无雪讲完,兀自把吞天头上的符撕了下来,接着就跑,吞天恼羞成怒,离弦之剑般就追,边无雪这嘴欠的,边跑还边嘲笑它。 吞天哪吃过这亏啊,都要疯了,奈何边无雪有法宝,吞天追不上它,最后这死狗有气没处撒,把我和胖子按着一顿猛咬,连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我们回来了,跑了出来的心明,都受到了殃及,而边无雪则在旁边乐的直喊口号,我终于明白了,他这绝对是报复啊,难怪他那么急着将五行梭讨回去! 我们三个的衣服都被吞天给扯烂了,直到宋伯端出了好吃的,吞天这才住了口,完了还不忘威胁我们一番,这事谁要敢再提一次,它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吃饭的时候,我们又说起了一些九天宝阙的事儿,我问道边无雪,“九天宝阙中发生的这些事情,我叔都知道吗?” 边无雪回答:“自然是都知道,怎么,他没告诉过你?” 我点头,联想到之前叔跟我说起的那些话,原本以为他啥都不知道,现在才知道他是不愿意对我说起。 边无雪叹息道:“师兄可能是不想让你步他的后尘吧,自昆仑山出来的时候,我们两人便说好,为了镇压玉胎,我们门派可谓是倾尽了所能,如果我们两人再集不齐宝阙石,那便是注定玉胎气数不尽,我们也不再强求了!” 胖子想了想问道,“叔,那九天宝阙到底是啥来历?你跟我们说一下吧,它除了能镇压那玉胎,还有什么作用,为何养尸世家的人,和飞羽阁的人都争抢它们!” 边无雪蹙眉道:“九天宝阙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看似普通,却小能缩到拇指般大,也可与天试比高,周身弥漫有柔和的光韵,日日有大道天音自内而出,即便是分散开来,宝阙石之上都有一种返璞归真的道韵。关于它的来历,更是众说纷纭,却又无人真正知晓。当年派中关于它的猜测主要有三种,有人说它不是属于凡间之物,应该是仙界陨落在人间的一件仙器,而它之所以有九重,便是代表着九重天,又因它呈宝塔状,有宝光发出,先祖便叫它‘九天宝阙’。” “另一种说法是,它是皇帝当年在昆仑山祭天之时,留下的一件祭天法器。还有人说它是西王母所铸,昆仑山屹立在西北方,是西王母在人间的都城,而在西王母的信仰中,就包含了长生不老的理念,九天宝阙又正好关乎到长生!” “又是长生!”我自语,“难道这世间真有长生吗?” 边无雪摇头,“有没有人能长生我不知道,但先祖当年确实是活了一千五百多岁,如果不是因为与玉胎大战,伤了根本,他或许会活的更久,而先祖自打得到了九天宝阙,修行时都是在那宝塔之中,据说塔中自成一界,登塔顶如登天庭,当真有一步登天,飞仙而去之感悟。” 胖子听边无雪说完,疑惑道:“可吞天不是说那宝塔无门无窗,人根本接近不了吗?” 边无雪解释,“那是先祖的闭关场所,其他人等自是不能进去,但并不代表进不去。” “叔,你是咋找到这里,咋又和宋伯勾搭到一起的?”我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边无雪是叔的同门,这事我和胖子知道,宋伯应该是不知道吧,还有心明,那天教训边无雪,他也有份,这回不仅让他到店里来了,宋伯还陪着他下棋,一看就是很熟的样子啊! “切切……你个小兔崽子咋说话?啥叫我跟他勾搭,我是被他讹上了,说你们三个小兔崽子,连同一只狗,一个女鬼把他一辈子的家当都给抢了,他没得吃没得住,便赖在我这儿了!” 宋伯喝了一口小酒,美滋滋的说着,那表情咋看咋假! 我看了看边无雪,他嘎嘣嘎嘣吃着花生米,我看心明,心明呵呵道:“是叔来电话了,叔来电话那天,他正赖在店里不走……” “啥!叔来电话了!”我兴奋的都跳了起来,赶紧掏出手机给叔打电话,才发现手机自昆仑山出来,还没充电呢,我跟心明借手机,心明道:“不用打了,叔是用公用电话打的!” 我楞了楞,倒也没多大失望,这么久没跟叔联系了,只要有他的消息,对我来说都是好事儿,我连忙问道:“叔来电话都说啥了!没说在哪儿,啥时候回来?” 边无雪看了看我,竟然酸溜溜道:“你就不能坐下说,就你个高还是咋得,我现在倒是真有点儿羡慕师兄了,不行赶明我也收个徒弟去!” 我一心想着叔呢,懒得和他白话,又看向心明。 新明道:“叔倒是没说在哪儿,只说在等什么东西,不久就会回来了,让我们先收留这--这叔。”心明说着看了看宋伯,又道:“师傅,问叔还说啥了!” 感情宋伯才是那接电话的人,我又看向宋伯,宋伯道:“在等幽冥花开,开了他就回来了,让你别跟着老边跑,有啥事等他回来再说!” “老宋,师兄真是这样说的!让这俩兔崽子别跟着我瞎跑!你别挑事啊!我这还准备带着他俩去抢劫呢!” “你看看,你看看,都是文明人,动不动就抢劫,这俩孩子跟着你,早晚得学坏!”以上史划。 …… “好了,你俩别吵了,叔找那幽冥花干嘛?幽冥花是干什么的!”我打断他们,问道。 边无雪对着宋伯不满的哼了一声,道:“幽冥花是一种至阴至寒的花,传说生长在终年不见阳光,穷凶极恶的阴寒之地,百年才能开花一次,没想到那么难寻的东西,都被师兄给找到了。” “叔找那个干啥!”胖子问道。 边无雪摇头,“想是自有他的用处吧!” 我也很疑惑,胖子说叔是去给我找救命的奇珍异宝了,奇珍异宝应该都是仙珍仙草啊,幽冥花,这东西一听就不是个好东西,叔找那玩意干啥? 第195章计划 求分享! 对于幽冥花,大家除了知道它至阴至寒外,谁都说不出它还能有啥作用,看来这事儿只得等叔回来后给我们解释了。 好在叔快要回来了,这与我来说,就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现在我身体内的鬼气已经被压制住了,并且仙气增多,能力也大大的提升,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只要叔再回来,我们齐心协力找回剩余的三块宝阙石,镇压了玉胎,叔便可以放下心头的重担,安享晚年了。 心下高兴,就不免多喝了几杯。喝着就问起了边无雪,“叔,这次去抢劫廖氏,你有多大的把握,目前都坐了那些准备。” 边无雪摇头道:“什么准备都没有,要准备东西就得花钱。我的全部家当都被你们给我丢了,我拿什么准备?所以只能等你们回来准再做打算咯!” 边无雪说的理直气壮,我一阵无语,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是都被我们给扔了。可我们也没发现他那里头有钱啊!边无雪与叔是‘九天宝阙’仅剩的传人,严格算下来他俩都是暴发户啊,守着整座玉山呢,还有那么多的夜明珠,拿出来随便一卖都得是个天价,可这边无雪咋整天就知道哭穷呢! 这事暂且不跟他计较。我关心的是廖氏的事情,这廖宇轩对生还真是挺执着,哪儿有长生他都得插一脚。“叔,湘西养尸传承了几千年,廖氏能称之为世家。一定是世代延承了养尸的家族,应该不是那么好抢吧!” 边无雪点头道:“那是自然,且不说族人多少,战力如何,仅世世代代传承下来,他们一派就肯定有厉害的僵尸,那玩意儿刀枪不入,不好对付啊!” “啊!叔,那就我们三个人,去抢劫一个大世家,捎带还得对付僵尸,这能成吗?”胖子听了边无雪的话,一副没谱的样子。旋即抱怨道:“叔,你当初明知宝阙石在飞羽阁,为啥不早动手去抢呢。飞羽阁应该比廖氏世家好对付吧!”以亚叼血。 胖子一提这茬,边无雪就猛拍大腿,骂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害的道爷我在圈内,跟那过街老鼠似得人人喊打,当初我好不容易甩掉追我的那些人,正准备去飞羽阁抢呢,却被廖春秋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老东西给捷足先登了,我知道宝阙石一旦被他带回去,再想抢回来就难了,便想直接从他手中夺回来,不想那老匹夫带了几个强大的帮手,把道爷我一顿群殴啊,哎!甭提了,说多了都他娘的是泪……” 说到这里,边无雪看了我一眼,眼神幽怨,一副都怪你的表情。 我:“……” 不过随即他又呵呵道:“总之,这件事归根究底,都得怪你们几个臭小子,所以这事还得你们几个跟道爷我共同承担……” 宋伯听了这话不乐意了,打断他道:“老边你这不要脸的!就算这仨孩子当初洗劫了你,可你被圈内追捕的事情,都是那块假宝阙石闹得,拍卖会那天我在场,看的清清楚楚,这事赖不到孩子们身上!要冒险你自个儿去,反正老问是放下话了,孩子们不能跟你乱跑。” “老宋你咋这么护犊子呢!要不是他们抢走了我那足以以假乱真的宝阙石,害我匆忙赶工,做的不够精细,露出了破绽,我会被发现吗!”边无雪说到这里似乎挺生气,抬手一巴掌拍在距离他最近的胖子脑袋上,胖子捂着头一脸委屈道:“叔!那都是小天主使的……” 我:“……” 边无雪对着我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要不是因为你们,这回道爷我钱到手了,飞羽阁的那块宝阙石也到手了!你们真是坏我大事啊!” 宋伯道:“那也不成,廖氏世家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们想抢劫就能抢劫的了的!我看就你们几个去了,到时候想全身而退都难!” 我和胖子都没发表啥意见呢,这两个老家伙倒是先吵吵起来了。 不过边无雪的话确实也对,我们的忽然出现,真是打乱了他最初的计划,宝阙石不为人所熟知,真假自也是难辨,他之前做的那两块,连我都看不出真假,说不定真能骗过圈里的人。 两人一番争吵无果,最后眼神都看到了我的身上,那意思是你小子做决定。 去廖家抢宝阙石我是挺赞同,我这还有‘落头氏’的一笔旧账没有跟他们算呢,可仅凭我们三人这么贸然的去,恐怕真如宋伯所说,想全身而退都难。 我略一琢磨道:“去自是要去,只是要想一个万全的方法才行!不然岂不是往虎口里送!” 我这么一说,边无雪满意的笑了,道:“法子道爷我早就想好了,只要你们同意,这事就好办!”看他笑得这么损,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便宜叔不会又想出啥馊主意要我们去实施吧! “古时候战乱,逃荒,瘟疫等许多天灾人祸,致使有些人客死他乡,于是赶尸一行应运而生,衍生到现代,赶尸一脉虽然还是存在,可做的也只是养尸,炼尸,控尸这些行当,可即便你控尸术再好再强大,那僵尸都没有了灵智的死物,只靠一张镇尸符镇住,如果失去了镇尸符的控制,它们便都是六亲不认的主,逮谁咬谁,所以,你们两个只要摸进廖氏的养尸地,把他们那里所有的僵尸头上的镇尸符给撕下来,你们说,到时候会是什么情况!” “到时候我们会被僵尸咬断脖子!”胖子一副蛋疼的样子看着边无雪,幽幽说道。 我自是知道边无雪打的什么主意,他是想让所有的僵尸暴走,制造混乱,到时候我们趁乱去找宝阙石,可这有些不靠谱吧,第一我们不知道廖氏的养尸地在哪儿,第二,即便知道在哪儿,我们撕下个一张两张镇尸符还行,全部撕下来,那不扯吗!暴走的僵尸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再说了,世代养尸肯定都有法宝,廖宇轩手中那个铃铛,在不能施展任何法力的情况下,都能轻而易举的制服小僵尸,更何况是去人家家里闹事,真不知道这边无雪是咋想的。 我说:“叔,你觉得这主意可行?我怎么觉得这样做,还不如咱们直接偷摸进去找,来的更靠谱呢。” 边无雪道:“你以为这是让你去普通住户家?廖氏多大?去哪儿找?找到了你能打得过廖宇轩那老鬼!就是这个办法了,行不行都的试试,如果我们不放出僵尸,如此贸然进去,他们控制着僵尸对付我们,那麻烦可就大了!这么做起码可以转移一部分他们的注意力,我们趁机浑水摸鱼,说不定宝阙石就找着了。” “如果那样,咱们在他们养尸的地方,放一把火岂不是更好!既能制造混乱,又能灭杀僵尸。”胖子说道。 边无雪点头道:“这个办法我也想过,好是挺好,可僵尸怕火众所周知,廖家会在僵尸待得地方放上易燃的东西?即便我们用火符,也不见得能烧死僵尸!这样吧,到时候你们见机行事,适宜用火就用,不适宜还是照老办法来。” “叔,为啥是我们?您老干嘛去啊!”胖子问道。 边无雪一副你傻的样子,道:“我得找廖宇轩那老鬼的住处!宝阙石十之八九在他住的地方,到时候外面乱起来,他肯定要出来,我找准了,再趁那空档进去取回宝阙石!” 宋伯在一边哼哼冷笑道:“就你们这计划咋听咋不行,进去找不找得到放僵尸的地方都两说,如果你们非要去,那不如让着小金蛇与女鬼进去探索一番,运气好的情况下,说不定都不用你们自己动手!” 第196章换取 宋伯这办法确实可行,我怎么把这两个好帮手给忘了呢?鬼丫头对我那是言听计从,只是小金蛇不知道会不会答应。我看向小金蛇,这家伙拼命的点头,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嚷着它要进去寻僵尸。把所有僵尸都放出来热闹热闹。 如此,我们商定了多套方案,边无雪甚至还要求我们赶明去买对付僵尸的东西,如糯米,五色丝线,黑驴蹄子等等,以便到时能见机行事。 如此一来,第七块宝阙石也有着落了,只余下最后两块现在还不知在哪儿。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边无雪道:“叔,那天在拍卖会上,楼上贵宾室里一直稳稳加价的人是谁?他身上可也有宝阙石?” 边无雪摇头,“那人搞得神神秘秘,据说是千叶教的教主,至于到底是谁。我也不清楚,不过他既然叫价,多半也是知道宝阙石的相关消息,当年先祖开派,门派繁盛千载,又一朝没落,一些有心之人知道些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年宝阙石自己飞走,也不是全都落入了山川大地之上,几千年辗转下来。也有些落入了他人之手。例如我寻到的那块宝阙石,就是我用大量玉乳与一口玉棺,跟七玄门的老祖交换来的!” “七玄门!”我惊讶,七玄门竟然也有一块宝阙石,难怪他们一派的人会去飞仙崖,想来是知道一些秘辛。而那最后杀死地龙,去找孙女的老头,八成就是七玄门的老祖。 我看向边无雪,笑道:“叔,你为了找宝阙石,还真是啥招都使出来了啊!给各大门派发密函那事你都能想的出来,可你是咋知道宝阙石在飞仙崖下的呢!” 边无雪叹息道:“你以为派中那些老前辈,在世间辗转两千年,就啥都没干!我师父告诉过我,说那两块宝阙石。是先辈自九幽之地带出来的,只不过那位前辈却永远的留在了九幽那阴山恶水之中,宝阙石则留在了九幽之地的入口,那里太危险,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只是没想到你们也寻到了那里。” 听了边无雪的话,我又想到,叔找到的那块宝阙石,不也是先辈留在大松树下面的吗,如此看来,到这一代,我们所走的找宝阙石的路,都是那些前辈们早就给铺垫好了的! “叔,那天你本来说要跟我们一起下去的?后来到底干嘛去了!”我又问道,自然不再相信他之前所说的。友人家中有事这样的鬼话。 边无雪道:“那日我正好遇到了七玄门的那位老顽童,他乐颠颠的跟踪着他的玄孙女而来,想着暗中保护她呢,后来无意间说起宝阙石,我才知道他也有一块,我见他寿元将尽,便提出用玉乳与玉棺跟他交换,没想到那老头很痛快的就答应了,我怕他反悔,便日夜兼程赶回昆仑山,取出玉棺与玉乳,交换了宝阙石,可我再回去的时候,却见你们都已经出来了,还好,宝阙石被你小子给找着了。不然道爷我想要再进去,怕是要费天大的力气了!” “叔,那石门你怕是费天大力气也打不开吧!”我可是记得当日我们那么多人,那么多法宝,连同小金蛇,对着石门一顿死命折腾,那是门愣是渣都没掉一点。 边无雪道:“世间没有绝对的东西,石门进不去,我还可以想别的办法,九幽之地也不是只有一个入口,可自九幽之地出来,却可以通过各个入口!” 听了边无雪这话,胖子忍不住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我也在心中暗自佩服他,虽然他做的有些事儿不算正人君子,可他为找宝阙石,却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一片赤心天地可鉴。 胖子道:“叔,千叶教在什么地方,强大吗?不如我们也去千叶教抢劫一番,快点凑齐宝阙石就得了。” 胖子这心态还真是让人无语,大有虱子多了不痒痒的感觉,心明与小金蛇也跟着咋呼,说抢,抢! 宋伯这邋遢老头今天简直对我们是刮目相看了,他呼了心明一巴掌,直道是:“修道之人,怎可这般不择手段,抢来抢去,弄的跟一窝土匪似得。抢廖氏也就罢了,千叶教的主意你们也敢打,不自量力。”继而他又骂小金蛇:“你个小妖精也跟着瞎起哄,不怕被千叶教的人抓去泡酒喝!” “抓老子泡酒……”小金蛇翻着白眼,后面直接都无语了。 边无雪道:“你不要不服气,你们知道那千叶教是干啥的吗?他们是专门的捉妖人,莫说是你,加上这条黑狗,你们两个千年老妖都不够人家抓的!记得一年前它们曾经拍卖了一个妖兽元婴,拍出了几十亿的天价,妖兽元婴是什么,不用我给你们解释了吧!” 吞天本就对边无雪不满,听他话里捎带这自己,正想发火呢,在听了边无雪后面的话后,也只是不满的哼哼了两声,那火竟生生的忍了下去。小金蛇也在一边直吐舌头,跟心明道:“那真是抢不得了……” 妖丹是妖兽经年累月吸收灵气结成,元婴则是指妖兽修炼达到一定境界时,能修炼元神显化为一个幼小的自己,故叫元婴,而元婴是妖兽的精魂所在,有了元婴的妖兽,即便是本体死了,只要元婴不灭便会重生。 而妖兽的元婴对人的精,气,神,修为等,都有非常大的提升,是修炼界可遇不可求的宝贝,这也说明,有元婴的妖兽实力都是非常恐怖的,而千叶教的人不仅有元婴,还把它拿来拍卖了,这分明就是不稀罕那玩意儿啊!难怪人家是圈里的vip,难怪拍宝阙石的时候,人家加价那么稳,财大气粗有实力啊! “叔,千叶教是正派吗!”心明问道。 边无雪道:“现如今这年头,这些传承的门派,都已经谈不上好坏了……假若千叶教真有宝阙石,那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儿,抢又抢不过,以物易物咱们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这时,一直很沉默的吞天忽然开口,“臭小子,你们不是有那‘炼妖壶’吗,我想那对与他们捉妖人来说,一定是一件宝贝。” “炼妖壶!你们有炼妖壶!可是无为散人的炼妖壶?快--快拿出来我看看!”边无雪听了吞天的话,激动的差点跳了起来。 我取出那破罐子,放在桌子上,道:“这壶我也没见着有多大的威力啊!” 边无雪激动的手都颤抖了,双手捧起那破罐子道:“你们有所不知,这炼妖壶是捉妖一族的重宝,传说是上古十大仙器之一,当年归无为散人所有,没想到落到了你们手里,真是天助我……我-我他娘的这咋破了啊!!” 边无雪脸上那表情瞬间变了好几变,手里拿着那块掉下来的破罐子茬,一副肉疼死了的样子,随即盯着我和胖子的目光也变得不善起来。 我赶紧解释,“叔,这不是我们弄破的,我们找到这玩意的时候,它就已经这样了,不信你问胖子!”以医叨血。 胖子连连点头,大手一挥指着吞天道:“是它弄破的,它当初被封印在这里头,后来打破这罐子逃出来了!” 边无雪一副不信的样子,看看我们,再看看吞天。 其实,吞天被封印在这炼妖壶中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反正它自己是从来没有承认过,吞天今晚被大家轮番打击坏了,此刻也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冷哼道:“是本大爷打破的,那老杂毛自己死在了外面,却用这罐子困了我两千年,大爷我不打破它难解我心头只恨!” “不可能,你在这炼妖壶中两千年,竟然还能活着出来!”边无雪不相信的自言自语,神色久久不能平静。 “叔,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怎么看着你好像跟那无为散人很熟的样子,还认识这炼妖壶。”胖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边无雪道:“无为散人是先祖早年的至交好友,先祖知他有炼妖壶,所以邀它到‘九天宝阙’想用这炼妖壶直接将玉胎炼化,无为散人带着炼妖壶进了昆仑,那玉胎却根本收不到壶中来,后来他在我派作法七七四十九天,炼妖壶化作房屋般大,金光万道直接笼罩在玉胎之上,想把它强行炼化,可这炼妖壶还是不能动玉胎分毫,归根究底,玉胎不是妖啊!后来没辙,他便带着这狗妖走了。” 吞天猛灌了一口酒,骂骂咧咧道:“自昆仑山出来后,那老杂毛想让本大爷做他的坐骑,我誓死不从,他便用这炼妖壶收了我,只加了一重封印,是想小小惩戒我一番,让我服从,却不想这老杂毛自那之后,不知是不是死了,总之再也没有回来过,大爷我在这破壶之中,一待就是两千年!要不是古仙遗地中灵气重,我不断的提升修为,要不是年岁久了,封印逐渐松动,大爷我还不能破壶而出呢,出来后我遍寻不到老杂毛,一怒之下便砸碎了这炼妖壶……” “什么!你是出来后才把它砸碎的!”边无雪听了吞天的话,心疼的都快哭了! 吞天看着边无雪那样儿,好像出了一口恶气,露着白森森的牙齿,哈哈笑道:“是大爷出来后砸碎的,上古仙器炼妖壶,被妖给砸碎了,这以后若是传出去,大爷我会不会流芳千古!” “无量天尊!你……他妈的……一只狗还妄想流芳千古,我看是遗臭万年还差不多!堂堂炼妖壶,两千年炼不死你,当真是祸害遗千年……” “汪……” “去你的……” 吞天又被边无雪给定住了,它自打跟我们出来,一直拽的跟大爷似得,今天却接连吃瘪,气的眼睛通红,七窍都要生烟了。 边无雪捧着炼妖壶浑身都哆嗦,接连不断的叹息,也不知道是心疼的还是气的。 “叔,这壶还能用,能封住药人,人参精等……”胖子见边无雪可怜,弱弱的安慰他。 边无雪蹙着眉看了看破壶,又看了看吞天,一把扯下吞天头上的符,嘴里不知道念叨了两句什么,就见炼妖壶一下变大,瞬间将吞天收了进去!接着罐子又变成了原来的大小。 我们都伸着头往壶里瞅,吞天在炼妖壶中,变得跟拳头那么大,东窜西跑,破口大骂。 边无雪一扫之前的不快,哈哈大笑,道:“还成,赶明先去千叶教,与他们商议,能不能用这上古炼妖壶,换回宝阙石。” 第197章千叶教 边无雪这回是高兴了,可吞天却要气疯了,它气急败坏喊道:“老杂毛,有种你把本大爷放出去单挑!我保证不打死你!!” 边无雪从臭道士升级到老杂毛了,可他却一点都不在乎,阴测测笑道:“你给道爷我好好待着吧。你就是这炼妖壶的附带品,到时候千叶教的人问道这壶怎么破了,道爷我就说这壶是你砸碎的!你砸碎了捉妖一脉的至宝,看他们会怎么收拾你,嘿嘿……” “这样不好吧叔,吞天怎么也算是我们中间的一份子,我看您还是把它放出来吧。”我忍不住替吞天求情,这狗平日里是损了点儿,可它自打跟我们混在一起后,大大小小也帮了我们不少忙。以爪杂才。 边无雪哼哼了两声说道:“我记得那天就是这小畜生按住我,让你们几个兔崽子揍的对不对!这点教训都是轻的……道爷我先去睡觉了!” 边无雪打着哈欠走了,我和胖子心明抱着那破壶捯饬了半晚上,愣是没把吞天弄出来,看来边无雪是在壶上加持了封印。吞天在里头急的团团转,嚷着让我们把这破罐子砸了…… 第二天一大早。匆匆吃过早饭,胖子开着车,在边无雪的指挥下往千叶教行去。 车子行驶了将近一天,下午四点,我们来到了一个叫‘育林’的小镇,边无雪哪儿偏僻往哪儿指挥,直到最后,车子驶到了一座山脚下,前方已然无路。 “叔。这千叶教在哪儿?您老到底知道吗?”一路走来,胖子第无数次质疑。 我也很怀疑,此地的山谈不上有灵气,反正我是认为大门大派不会选在这里建派,如果非要说这山有什么特别,那就是老,老树盘虬如卧龙,密密麻麻,一眼望去一片苍茫,倒像一片原始森林,且这还只是边缘地带,再往深处根本就进不去人的样子。 边无雪皱眉道:“我打听过了,千叶教在这山中肯定是没错,只是具体位置没有人能说得上来,咱们只能进去找找了。” “啊?这深山野林的。我们咋找啊?”胖子惊呼。 边无雪嘿嘿笑着,看向了小金蛇。 小金蛇一翻白眼就想溜,被边无雪用炼妖壶给收了回来,这让昨晚在炼妖壶中待了一晚了的吞天,找到了平衡感。咧着大嘴吧,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一番软硬皆施后,小金蛇驮着我们飞上了高空,自上空望下,整片丛林似一片绿色的海,自然也是一目了然,可一圈下来,我们却没有发现任何建筑物。 我道:“叔,千叶教既然是传承的大派,那门派应该也不小吧,这咋没看到呢?” 边无雪也疑惑。嘱咐小金蛇飞低一些再绕一圈,或许是被这参天的古木遮挡住了。 小金蛇几乎贴着树梢飞行,且飞的很缓慢,透过枝枝杈杈,依稀可见林中的情况,如我所料,这里果然像是无人踏足过的原始森林,大树藤条相互缠绕,如同织了层层叠叠的绿色大网,把地面网的严严实实,加上此时已到傍晚,这般看去,那林中竟是阴森可怖,神秘莫测。 我前面的胖子还打了个哆嗦,再次疑惑问道边无雪,“叔。你确定千叶教在这里?那么多的洞天福地,他千叶教咋就寻了这么个鬼地方?” 边无雪点头道:“肯定错不了,你不觉得捉妖人,就适合居住在这样的丛林里吗?或许如我派一般,他们一派也有结界,所以我们才看不见。” “那还怎么找啊!”我脱口而出。 “今天有些晚了,咱们先回去想想办法,赶明在来!”边无雪坐着决定。 在镇上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打包买回了很多吃食,边无雪一边吃,一边蹙眉溜达,在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忽然一拍大腿道:“有了!” 我和胖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盯着还在大吃的小金蛇与吞天道:“他们是捉妖人,咱们这里不就正好有两只妖吗,咱们找不到他们,但可以把他们引出来啊!” 小金蛇与吞天差点没被他的话当场噎死,也顾不得吃了,唯恐避之不及,一个冲门,一个冲窗,迅速的往外逃去。 自打遇到了边无雪,吞天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小金蛇从窗子顺利的逃了出去,他却一头撞在门上,差点没撞死。 边无雪笑的前仰后合,这老奸巨猾,在说出这个想法的同时,已经把门口给封死了,他这绝对是故意针对吞天啊! 吞天八成是撞蒙了,轻而易举就被边无雪收进了炼妖壶里,威胁它不配合就再关它两千年,后来又利诱,只道,集齐九天宝阙后,可以让它进那塔中修行,说不定到时候会成为一只神犬,最后在一番威逼利诱后,吞天终于是妥协了。 边无雪这招虽然有点损,可也确实是个好办法,只是吞天若真被他们抓住了,会不会连妖丹也被人给取了。 我能想到的事情,吞天自然能想到,它气哼哼对边无雪道:“引他们出来可以,你怎么能护本大爷周全?” 边无雪还真是被问住了,专门的捉妖人,谁知道对待妖是什么手段,人家是一个门派,要真打起来,单凭我们三人,怕是还不够人家群殴的吧。 最后的最后,吞天要了边无雪那五行梭,两个后爪站在上面,人模狗样的踩着在屋里练习。 …… 直到第二天早上,小金蛇都没敢回来,这家伙对恐怖的东西太敏感,记得在飞仙崖下面,它感受到两条地龙的气息,吓得躲在背包里都不敢出来。 很意外,再次来到山脚下的时候,我们竟然在山下碰到了一群人。看样子像是村民,有的牵着狗,有的拿着猎枪,吞天逼着我们上前打听,看这些村民知不知道关于千叶教的事情,还说传承的大派,即便是隐匿了,世代下来,在当地也是会被人所察觉,如果这些村民能说出个大概,那它也犯不着冒这个险了。 吞天一来,村民们那些猎狗,便抖的跟筛糠似得。 村民们还都疑惑呢,说这狗咋了,怎么一来到这个地方就哆嗦,难道是怕这林子里的东西! 只有我们几人知道,那些狗是被吞天这个千年老狗妖给吓得,虽然吞天现在大小也只有土狗大,可兽类敏锐,那些狗定是感受到了它身上的妖气。可村民们口中所说的,怕这林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林子里有什么东西? 我看了一眼胖子,每次和胖子一起出去,打听事问路都是他的活,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胖子往前两步,乐呵呵道:“大爷,你们这是进山打猎还是咋的?” 他们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吞天,道:“我们是来寻人的,你们打猎可莫要到这里来,这林中无路,人进去很容易迷失方向,前天老六进去,到现在还没出来呢,我们便是来寻他的。” 村民多淳朴热情,几个人七嘴八舌的想把我们劝回去,说这森林阴森神秘,当地很少有人敢进去,偶有胆大者来打猎也只是在外围,进去有猛兽,还会迷路,因为村里有人曾经看到这里有陌生人进去,却再也没见出来。 有陌生人进去,难道是千叶教的人!我看向边无雪,边无雪轻轻的点了点头。 胖子说我们也只在外围转转,不如就和你们同行吧。村民们欣然答应,带着我们往林中走去。 一路走,一路循序渐进的问起这林中的事情,有个老人道,他好像听爷爷说过,他爷爷年轻的时候在这山中打猎,迷路后在一片大雾弥漫之地,发现过一个村庄,他爷爷胆大,还想进那村子里瞅瞅,结果却被村头一颗大树给缠住,吊了起来,勒的昏迷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只狼的背上,那狼背着他在林中飞奔,他害怕不敢吱声,后来那狼不仅没吃他,还把他背出了林子,放在了林子边上。 第198章伥鬼 “我也听老一辈说过,早年村里穷,没得吃没得喝的,也没处赚钱,村里的男人便三五成群的进山来捡拾些山货,那次刚下了场雨。山中蕈子特多,一群人捡着捡着,不知不觉便进了大山深处,你们猜他们发现了啥?发现了一条百丈巨蛇,据说那蛇光蛇信子就有一人多长,那几人都快吓死了,可那蛇却没吃他们。” “这山里的野兽不吃人,八成是都成精了,吃人自损修行。” “谁说不吃人,你忘了咱们村那瘌痢头和二蛋,进了这山就再也没回去,还有老六,这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老六……” 说到这里,一行人开始在山里吆喝。 边无雪小声道:“如此看来,这山中确实有妖。前面那位老者他爷爷见到的村子,应该就是千叶教的所在,可以确定在这个林子里,只是不知道具体方位。”以爪池号。 林中荆棘丛生,坎坷难行,我们跟在村民们身后走的很慢,往里走了将近两个钟头,忽听前面村民惊呼一声:“老六…你跑啥啊…”接着一群人往林子里追去。 老六?我望着空旷的森林,疑惑道:“你们刚才看到有人了?” 边无雪摇头。说只顾着想千叶教的事儿了,并没注意。胖子道:“我好像模糊看到一个人影,往里面跑了。” 望着早已追上前去的村民,我心说,奇怪,这老六两天未回,八成是迷了路,见到村子里的人,应该高兴才对啊,可他为何还要往林子里钻呢! “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胖子问道。 边无雪道:“不跟了,他们找到人应该就往回走了,我们趁现在跟他们分开,继续往深处去。” 我们拐弯绕到了前面,吞天为了更好的引出千叶教的人,也显化出了本体。那皮糙肉厚小牛犊似得身体,在前面披荆斩棘穿行,正好给我们开路。 “啊!啊……” 我们走了还没几步呢,忽然就听到那些村民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吼……” 紧接着,远处传来一声兽吼。 “不好!有恶兽!村民们有危险。”边无雪喊了一声,率先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 吞天一双耳朵警惕的支愣着,道:“一只强大的灵兽,大爷我--我还是躲躲吧。”说着它迅速变小,一头扎进密林中不见了。 这贪生怕死的狗东西!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则追着边无雪跑了过去。 村民们还在屁滚尿流的往回跑,胖子扶起一个摔倒的老头,道:“大爷咋了?刚才啥东西在叫唤啊?” 老头磕磕巴巴道:“妖-妖-妖怪啊……老六疯了,我们咋叫他他都不--不理,带我们直往妖怪身边跑……” “有古怪,那老六说不定是被妖兽给迷惑了!” 说着。我们便追上了边无雪,边无雪站在那里,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前方赫然是一只浑身泛着诡异红光,个头比普通老虎杀大上两倍的大老虎,那老虎眼睛通红,闭合间充满诡异,它转动着猩红的眼睛,嘲讽似得看着我和胖子。难怪吞天要逃。这老虎还真是让人望而生畏。 而在那老虎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瘦老头,老头表情痴痴傻傻,面色就跟那粉子墙似得,哪里还是个真人儿,分明就是一个野鬼。 边无雪冷哼一声道:“这是个伥鬼,难怪刚才它见到人就跑,是想引那些人来喂老虎呢!” 传说被老虎吃掉的人会变成伥鬼,伥鬼为了自己能够投胎转世。必须去引诱下一个人来给老虎吃,也就是说老虎吃掉下一个人,伥鬼才得以投胎,如果在深山老林里,有陌生人不说话,只是向你招手,让你跟他走,那基本就是伥鬼无异了,可伥鬼能力很低,只能引诱人,不能直接害人,你不跟它走,自然就不会有事了。 “手接金鞭天地动,脚踏七星五雷云。六丁六甲随吾行,吾转来召天兵……天平地平,煞到宁行,凶神恶煞速速灭行,神兵急急如律令!”边无雪口念打鬼咒,掏出一张符纸,一下子打在了伥鬼的身上,伥鬼连声都没发出来,便烟消云散了。 老虎见伥鬼被灭,非常愤怒,大吼一声,朝着边无雪就扑来。 边无雪甩出符咒,向着巨虎发出了攻击,符咒发出光华,却没能定住巨虎的身体,巨虎依旧是那副嘲讽的面容,继续往边无雪身上扑去,边无雪艰难躲避。 “叔,接着!”我自储物玉佩中取出炼妖壶丢给边无雪。 边无雪接住,嘴里又念叨了两句什么,直接将壶口对准老虎抛了出去,炼妖壶瞬间光滑四射,无限放大,劈头盖脸向着巨虎飞去,巨虎感觉到了危险,不在恋战,掉头就往林子里钻,可那炼妖壶好像认定了它一样,对它紧追不舍,很快就将巨虎收进了壶中。 巨虎在壶中咆哮,炼妖壶如同橡皮泥一样,在巨虎的挣扎下,不断的变幻形状,那老虎甚至还把脑袋从炼妖壶那破口处探了出来,我真害怕这破壶被它撑破了,可炼妖壶就跟牛皮糖似得,你咋捏我就咋变,可就是不破。那结实劲儿都让我怀疑,当初这真是吞天被打破的吗! 尘埃落定,吞天鬼鬼祟祟的钻了出来,站在炼妖壶边上,伸着大脑袋往里瞅,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强大的大猫,它的妖丹对大爷我一定是大补,哈哈……” “哼,哪里来的妖孽,如此猖狂,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一个男声打断了吞天的大笑声,随即两个年轻的男人,自半空中轻飘飘的落了下来,一条藤蔓自他们的腰上自动解开,灵蛇一样又缩回到树上。 “食人树!”胖子惊讶的盯着那消失不见的藤蔓。 “笨蛋,是树妖。”我小声的提醒。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千叶教的人了。 那两个人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吞天,最后看着炼妖壶问道边无雪:“道长,这是什么法宝,竟能降住这‘幻影红虎’当真是了得,” 幻影红虎,这老虎的名字还挺威风,看这俩人,好像还对这老虎挺熟悉的样子。 边无雪呵呵笑道:“这是上古炼妖壶,二位可是千叶教的人?” “上古炼妖壶!”那二人同时惊呼,显然听说过这宝物,最后二人眼神闪烁,互相对视了一眼,道:“我们正是千叶教的门徒,道长可否随我们到教中小坐?” …… 不得不说我们的运气真是太好了,竟然能在半道上遇到千叶教的人。也是在路上我们才知道,这二人是追寻这幻影红虎而来,这本是他们囚禁的一只大妖,却不小心被它逃了。那二人听我们说这老虎吃了人,还利用伥鬼引诱村民来供它食用,很是气愤,说这样的妖孽不必再留它,回去后就把它给处置了。 “听你们这话,并不是所有的妖孽都赶尽杀绝对吗?”我问道。 两个年轻人笑道:“自然不会赶尽杀绝,自古有妖便有捉妖人,妖一直与人类并存,如果要赶尽杀绝,那它们何以延存至今,万物皆可修行,可除了人之外,树木,兽类要开灵智却是非常之艰难,只要它们不为恶,我们便也不会难为它们。” 听这两人的话,那千叶教倒也算是正派。一路说着,我们就被几条妖滕拖拽着进了一处大雾弥漫之地,那雾地外围,有许多妖树,每一颗都粗大的吓人。 妖树到这里便不再前行,把我们放下,各自安分的扎根在了外围。 我们走进前方的迷雾,在雾中约莫行了十多分钟,眼前豁然开朗,景色也变得大不一样。里面是一个无比瑰丽,灵动,生机勃勃的世界,我们像是一下子自远古森林,来到了另一片天地。 “这就是千叶教?” “又是一处自成一界的仙境!” 两个年轻人呵呵笑,似挺满意我们的反应。 这里的花草分外翠绿,花也带着一种妖艳,进门口不远处,一处湖泊中的高大假山上,盘踞着一条百丈大蛇,一匹浑身白毛的狼,旁若无人的在院子里散步,一只雪白的兔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变成了一个粉嘟嘟的小姑娘,眼神怯怯又好奇的看着我们…… 我和胖子大惊失色,“你们不是捉妖人吗,这府邸咋还成了妖精的盘踞之地了。” 两名男子没再说话,只是笑笑,一人继续带我们前行,一人往前跑去,说是禀报教主。 教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眼神凌厉如剑芒,说话铿锵有力,他见倒我们哈哈笑着,对我们拱手道:“没想到啊!道长竟然到我们千叶教来了,快快里面请。” 边无雪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显然是被人家给认出来了,不过既然这样,我们也没啥好藏着掖着了,把幻影红虎放出来,与他说明了来意。 教主表示,他确实持有一块宝阙石。并且他看着炼妖壶的时候,眼神都是直的,那滋味我都害怕他扑过来抢。 边无雪一看有戏,道:“那宝阙石本是我‘九天宝阙’之物,而这上古炼妖壶,也曾是捉妖一派先祖所铸,今日我有意用这炼妖壶换取宝阙石,不知道友可否愿意。” “来人,快去取那‘宝阙石’。”教主答应的特别痛快,其实单单一块宝阙石,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大的作用,用它换上古十大仙器,对于他们来说,也确实非常划算。 宝阙石被交到边无雪的手上,边无雪细细的感受了一番,默默点头。我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原本我还挺担心,担心千叶教会难为我们,如果他们既不想交出宝阙石,又想留下炼妖壶,那我们想走出这里也不太可能。 可当教主拿到炼妖壶的时候,却傻了眼,惊呼道:“道长,这--这怎么是破的?” 边无雪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然后又怕他反悔一样,眼巴巴道:“破是破了点,却是不耽误用啊,你刚才也看到了,那老虎就是被我们收到这里面带来的。” 教主摇头叹息,直道可惜,说收服些小妖是不耽搁用,可若对付强大的妖物,威力肯定是大不如前。 这话我倒真信,这就跟个碗似得,破点缺口虽然不影响盛饭,可一个不小心有可能就把嘴给割破了。 吞天这回乖乖的躲在边无雪的身后,难得的老实。 最后,教主自我安慰道:“罢了…罢了…待我放到‘韵仙池’中好生养养,或许还能把这茬给续上。” 我是不知道韵仙池是啥,可听他那话音,应该也是稀罕玩意儿。 第199章龙巢 以物易物这事算是定了下来。 只是千叶教教主以炼妖壶破了为由,最后提出要求,等九天宝阙集齐后,他要进去一观。 我想这也是他交换的如此痛快的一部分原因吧。 边无雪面露难色,可教主执意要求,我们又是身在屋檐下。最后边无雪无奈,只得咬牙答应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边无雪直骂千叶教教主是个老狐狸。说他定然是知道一些关于九天宝阙的消息,可若凭他一人之力,想是毕生也集不齐九天宝阙,如此,他既得了炼妖壶,又可以进九天宝阙,便宜还真是都让他给占了。 胖子挠头道:“我倒觉得千叶教看上去还不错啊,他们对妖都这么仁慈,算的上的正派人士吧。” 边无雪冷笑道:“仁慈?如果真是仁慈,他们为何不把那些生性善良的妖放归深山,却要将它们驯服,留在这里呢?”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一时没有明白边无雪的意思。边无雪又道:“有些门派在历史的长河中泯灭了,有些却可以千载长存,这其中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比如千叶教,在各教派逐渐没落的现代,他却依然鼎盛不倒,这跟他们杀妖,驯妖有着直接的关系,妖丹。妖兽元婴,或者一只活着的妖,都可以作一笔不菲的交易,这维持了他们雄厚的财力,而那些被驯服的妖,盘踞在他们一派中,可攻可守,守,不让外敌侵入,保他门派安宁,攻,则是一支主力军,战力绝对不亚于任何一个门派,如果没有那么多强大的妖,我们在他们的地盘。倒可以闯上一闯,如此,我们便只能答应他提出的这些要求。” 边无雪又给我们讲了一通大道理,大致意思就是看人不能太片面啥的。他的一席话,让我对千叶教的印象大打折扣,不过不管怎么说,拿到了宝阙石,于我就是一桩喜事,我们带着宝阙石出了这深山,刚下山,本逃窜不见的小金蛇就出现了,它向我冲来,嘴里喊着,“小子,往西是什么地方?我昨夜我在西面山脉中转了一圈。感觉那里有一种我所熟悉的气息。” “往西?往西多远?”我问道。 小金蛇大眼睛咕噜转道:“五六七八百里吧。” 我满头黑线,“照你这么说,我还真不知道那是哪儿!你感受到啥气息了?” 小金蛇对我的回答似乎有些失望,他摇头,人性化的皱眉道:“我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很熟悉却又像很遥远。”说完它又看向胖子与边无雪。 胖子摇头,道:“你昨晚就没过去看看?” “我去了,可那气息若有若无,等我找过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了,我担心你们,就又赶了回来。” 边无雪道:“别想了,去湘西正好路过那里,等到了你知会一声,咱们一起过去看看。” 我们又马不停蹄的上了路,到小金蛇再次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时。天已经上了黑影。我也恍然想到,这地方不正是王瞎子所说的,龙巢所在的范围吗!小金蛇重伤隐在龙精里的时候,我曾对着地图看过多遍,没想到,此次湘西之行正好路过这里,如此正好,我们顺便上山看看,也圆了小金蛇洗劫龙巢的梦。 把事情简单的跟边无雪说了一遍,边无雪听说龙巢,挺兴奋,道:“那倒是要去看上一看,龙最喜欢收集宝物,里面有什么逆天的法器也说不定。” 可原本最期盼来这里的小金蛇,真正到了这里,却没有如我所想的那般高兴,它歪着头,似在苦思冥想。 虽是知道大概位置,可要在深山中找起来,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当初王瞎子只说,在这处风景绝佳的深山中,有一处半干枯的深潭,谭中心连接着一处地眼,在这么大一片林子里找干枯的深潭,还真是得费些功夫。 小金蛇顺着那熟悉的气息,在林子里转了一圈,却说不能确定最终的位置,那气息一会出现,一会又没了,只能确定个大该区域。 所谓地眼,便是堪舆术中,根据来龙去脉,磁场地气等一系列推演,找出的绝佳风水宝地。地眼多处于陆地,在水中的地眼是少之又少,加之绝大多数的人不接受水葬,所以水中的地眼,即便是被发现,知道是风水宝地,也多半不会用来葬人。可那种地方与蛇,蛟龙,龟它们来说,绝对是求之不得的修行宝地。 如果是白天,我们大可以根据山川走势等,推断出地眼的所在,可现在黑灯瞎火的啥都看不明白,我们也只好老老实实的找水潭。好在小金蛇已经确定了大概位置,这样我们只要在这个位置中找,总是会找到的。这样,我与胖子边无雪一路,吞天,小金蛇各一路,分头去找水潭。同时也决定,如果一圈下来找不到,我们便回去,明天一早再来推断。 在林中摸索了一个小时,莫说是水潭,连个水坑我们都没找到,这里的山与白泥洼的山差不多,山中少水。 就在我们想打退堂鼓的时候,就听吞天汪汪叫着跑了过来,兴奋喊道,“大爷我找到了,我找到一处大水潭,小长虫呢!那地方还得它下去。” 吞天说着,小金蛇就飞了回来,破天荒地的没有因为吞天叫它长虫而生气,只急急道:“那地方在哪儿?快带我们去!” “去没问题,可咱俩先说好,若找到宝贝我拿大头,毕竟地方是我找到的……”以欢台技。 吞天一边带路,一边与小金蛇讲条件,两只老妖一直为谁拿的多,谁拿得少争论不休,完全把我们三个大活人给忽视了,感情是想让我们今晚白忙活。 …… “啊!水潭呢!”吞天站在一处深坑边上,惊呼出声。 随即它来回踱步道:“不对啊!本大爷看的清清楚楚,明明在这里的啊,怎么会突然的消失不见了呢!” “土狗你敢消遣老子!老子一尾巴抽死你!”小金蛇望着那深坑不满的叫嚷,好不容易缓和了点儿的关系,眼见着又要土崩瓦解。 “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本大爷刚才真的看到有一个水潭。”吞天边躲边解释。 我站在深坑边上往下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那深坑中确实湿漉漉的,像是刚刚下了一场大雨,而深坑外面却很干燥。 “别打了,这坑中确实有漫过水的痕迹,坑里有古怪,我们下去看看。”我对着小金蛇喊。 小金蛇‘咦’了一声,撇开吞天,自己一个跟头扎了下去。 “娘的,长虫你想独吞啊!”吞天趴在坑边喊,奈何我们身处的这个位置太陡峭,下不去,吞天急的原地转了两圈,扭头窜去找别的入口了。 “这里八成还真有条龙,道爷我也下去看看!”边无雪说着,脚踩五行梭,一溜烟也不见了。 “天~我们咋办啊?也下去把!”胖子急的抓耳挠腮的。 我摇头:“他们仨一个比一个贪得无厌,咱们再下去还能捞着啥?不如安分的在这儿等着,还省的沾一身泥。” 说着,我席地就坐了下来,胖子想下去吧,一时还找不到下去的地方,不下去吧,那心中还满是不甘,急的一直在那儿走趟趟。 在胖子快把我晃晕了的时候,忽然,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我‘霍’的站了起来,就见小金蛇兀自冲向高空,那小小的身体,不断的变大,最后变成了一条怪模怪样的巨蛇,巨蛇生有两爪,头顶双角一样的大包,偌大的身体上,覆盖满巴掌大的金鳞,浑身发着耀眼的金光,如当空升起了一轮大太阳。小金蛇在空中神气十足的转了一圈,随即发出一声巨大的龙啸。 吞天捅了我一下,惊讶道:“天~这小金蛇快变成龙了啊!是不是在下面偷吃了啥天才地宝?” 我倒没有多么吃惊,道“它本来不就这样吗?只不过现在变大了而已,只是我想不明白,它干嘛要化出本体?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这正想着呢,忽听一阵‘哗哗’的水声,由远而近的响起。一股巨大的水柱,从坑底涌了上来,水柱来势汹汹,冲天而起,接着一条巨大的,闪烁着银光的身影,破水而出,与小金蛇一起,横跨在我们头顶。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让人震撼的一幕,那身影,居然是一条通体雪白,泛着银光的龙!龙躯横跨百米,龙角峥嵘,体态矫健,龙爪雄劲,周身散发着万道银光,与小金蛇对视,发出一声震天大吼。 这两个家伙,一金一银,把整个空间照的亮如白昼。胖子的眼睛瞪得有乒乓球那么大,他使劲的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天~这~这是龙吧?” 第200章养尸小镇 没想到这谭中真的有龙,当初王瞎子说在这谭中看见过一条碧眼金睛兽,我还以为顶多是条蛟龙啥的。 这银龙看上去比小金蛇可威风多了,就是不知道战力如何,心里想着,待会看事不好就赶紧跑。小金蛇这货会飞,边无雪有法宝,吞天跑的快,要真打起来,最遭殃的就是我跟胖子。 胖子没我想的多,看到银龙跟见了啥稀罕玩意似得,指着天空咋咋呼呼道:“天~天~龙不是很稀罕的东西吗?今天我们咋一下子见到了一条半!!” 一条半……我满头黑线,感情他给小金蛇定位为半条了。 银龙应该是因为小金蛇闯入它的龙巢很生气,这从它的怒吼声中就能听的出来,可小金蛇似是丝毫不在意,竟然扭动着硕大的身躯,在空中围着银龙转圈圈,一幅撒欢的样子。 银龙丝毫不买账,一个摆尾,冲着小金蛇就是一下子。小金蛇轻易躲开,却又不还手,甚至还发出示好的长鸣声。 这家伙咋了?见了同类激动的?也不对啊!我们本就推断此处是龙巢,里面或许有龙,可说起洗劫龙巢赖,就数小金蛇叫的最欢…… “妈呀!淹死本大爷了,那谭中有会吐水的妖怪啊!吓死本大爷了!”正想着呢,吞天自水中露出了大脑袋,一幅心惊胆战的样子往岸上游。 我道:“你自己不就是妖怪吗。咋还怕妖怪,就这点胆气?” “妖怪会喷水,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他啊!” “咳咳--无量--咳他妈个天尊,道爷-我才刚下去就漫水了,倒也我连那龙洞的门都没找着啊!咳咳…咦?…龙!” 边无雪脚踩五行梭,随后窜了上来,一番抱怨后,看着天空中的银龙目瞪口呆。感情在下面都没看清楚人家啥样,就被水给呛回来了。 “难怪会玩水,原来是这玩意,那长虫干啥?不会是看上这小白龙了吧!”吞天这只落水狗狼狈的爬上岸,身上的水都没来得及甩干净,就望着空中开始八卦。 “啥!这小白龙是母的?”胖子挺惊讶。 吞天嘿嘿道:“我推断这小白龙就是母的,你看长虫那熊样。那不就是发情了吗!它也不看看自己那幅鬼样子,能不能配上人家这条……啊……” 吞天话还没完呢,小金蛇俯冲而下,一尾巴抽在它的身上,又给它抽回水潭里去了。随即它又一冲而上,围着银龙转圈圈。 现在看来,银龙的战力不如小金蛇,银龙打它又打不过,发脾气似得在空中一顿横冲直撞,嘴里还发出几声怒吼,似是在凶小金蛇,最后奈何不了它,便是一幅懒得再跟它一般见识的样子,在空中盘旋了一圈,转身就想往水潭了扎。 小金蛇速度更快。金光一闪拦住了它的去路,把它重新逼回到半空。 随后小金蛇围着银龙嗷吼了半天,也不知道在说啥。银龙却一直对它不友好,也是,搁谁对来抄自己家的人,也友好不到哪儿去。 最终,银龙钻了个空子,扎进了水潭,顺势卷起正在往回扑腾的吞天,仍泥巴一样狠狠的仍回了岸上,随即潭水回缩,随着银龙的身形瞬间就消退了下去。 吞天被摔得闷哼了一声,爬起来对着深潭就骂娘,小金蛇则跟在人家屁股后面锲而不舍,一个跟头也追了下去,可不知道那银龙使了啥法宝。一片金光漫起,笼罩了整个深潭,小金蛇撞在金光上,硬生生的被弹了回来。又试了几次,没有破开那金光,小金蛇便化作巴掌大小,围着深潭转了好几圈后,没再企图往里钻,安安分分的飞到了我这里,趴在了我的头顶上。 我一把把它抓了下来,看着它大眼睛中满是小星星,兴奋的样子难以掩饰,晕死,难道这货真的看上那条银龙了!于是我故意试探它道:“这真是个龙巢啊!待我用锈剑破开那金光,咱们继续进去洗劫?” 小金蛇那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连道:“不抢了,不抢了……” “为什么不抢了?长虫,你是不是看上那条小白龙了啊!”吞天嘴欠又憋不住,说完就跑,怕再被小金蛇给抽飞了。 小金蛇心情好,没跟它一般见识,煞有介事的道:“我刚才问它了,它说自己就是条穷龙,巢中什么好东西都没有,不值得我们下去抢,我们还是走吧。”小金蛇说完就跑,我了然,果然被吞天说中了啊!可这都几千年的老妖了,咋还这么害羞呢? 这出乎预料的结果,比我们自龙巢中抢出一堆宝物还让我兴奋。小金蛇自我小时候就跟着我,到现在不但多次帮助过我,还差点为了我丧命,于它,我心存愧疚,而心中也早已认定了它是我的家人,本来以为在这个世上,它是个异类,很孤独,却不想今天它遇到了同类,还看上人家了,这是件好事啊。 边无雪显然没有我这种心境,唉声叹气道:“千百年不遇的找了处龙巢,还是个关系户,真是伤了道爷的心啊,那发光的东西,肯定是件宝贝啊……” …… 车上,小金蛇难得的安静,头冲着窗外,那呆呆傻傻的小模样,也不知道在想啥。 吞天则变成了一个话唠,一会嘲笑小金蛇的样子丑,与那银龙不般配,一会又意淫,这一金一银两龙,生出的龙得是啥色的啊,完了还问小金蛇,龙是生蛋的吗?龙蛋要多久才能孵出小龙…… 它喋喋不休了半路,一直没跟它一般见识的小金蛇忽然笑了,天真无邪的问吞天道:“你什么时候找条母狗啊!” 吞天:“……” 两天后的上午,我们来到了湘西,边无雪不知道打听了谁,直接指挥着我们来到了一个不小的镇子。 镇子前横跨着一条拱桥,过了那座桥便能进镇子,边无雪上了拱桥,站在桥上紧皱着眉头,四下打量了起来。 这儿的地域风情跟我们那儿完全不一样,这里风景奇秀,青石板的古街,飞檐斗拱,带着浓浓古韵的双层,或三层建筑,每层的挑檐上,都挂着几个红灯笼,以及村前那条潺潺流淌的小河,一切都显得那么古朴,安逸,祥和。 廖宇轩就住在这镇子上?这跟我想的有很大的出入。 “叔,咋不走了啊!”我疑惑问道。这千里迢迢的来了,咋还在这里看起了风景。 边无雪转身道:“先回去,等晚上再来。” “为啥等晚上啊叔,我看这小镇挺美,山清水秀的,咱们先进去随便逛逛,顺便打听打听,晚上来找起来也方便一点啊!”胖子不想走,吞天也嚷着去镇上找点吃的,我也觉得有点饿了。 边无雪走的挺干脆,头都不回,也不给我们解释啥。没法,他是叔,是长辈,是这次抢劫事件的带头人,我们只能安分的跟在他屁股后面,回到了车上。 回到车上,边无雪就开始唉声叹气的拍大腿,并催促胖子开车,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那样子,把我和胖子都整蒙了,我连忙问他,“你这是咋了啊叔?” 边无雪叹息道:“看到那镇子没,那就是廖氏养尸世家。” “啊!整个镇子都是?”胖子不相信的问道。 边无雪点头道:“我只是知道他们的位置,却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这跟咱们原先的计划不否啊!” 我也难以想象,这么大一个镇子,一家一户的小洋楼,楼拐角的摄像头,楼门口的小轿车,跟我想象中的养尸世家他不一样啊!在我的想象中,他们不是应该跟千叶教一样,有一个整体的门派吗?这样我们还怎么进去找僵尸?僵尸在谁家?我们来之前商量好的那套方案,显然是行不通了。 找僵尸这都是后话了,那么多摄像头,我们一进去,这她娘的不就被人家给看到了吗。难怪边无雪跑的那么快,我们这几个陌生人若进去,那真是太显眼了。 胖子把车往前开了一段,找了个路边一停,扭头问道:“叔,咱们现在咋办啊?” 边无雪还没说话,小金蛇便自告奋勇道:“老子去找,如此更好,还省了咱们放僵尸了,到时候直接找到廖宇轩,咱们连人带妖这么多,还能干不过他?” “那么大的地方,也不能光你一人找,天黑了咱们都去,重点找找这镇子的中心位置,和比较大的建筑,既然是养尸世家,必定会有一处聚集地……”三人两妖商讨了几套方案,最后决定夜幕降临后,我们分头去找,找到什么线索就用电话联系。 “咱们要不要乔装打扮一番?”胖子问道。以厅吐亡。 “打扮啥?咋打扮?围上围巾?戴上墨镜?不打扮看上去还正常点儿,这要一打扮,不是明显贴上了我心怀不轨的标签吗!”边无雪又敲胖子脑袋,他挺焦躁,胖子捂着头没敢多说啥。 为了晚上精力更充沛,下午的时候边无雪强制我们睡觉,我和胖子没啥异议,吞天与小金蛇这货在车里呆不住了,跟我要了五百块钱,俩妖一溜烟窜了。 好在这货还有点良心,傍晚回来的时候,还给我们一人带回来一面包,虽然吃不饱,可也还是挺感动,能从它嘴里省出点儿吃的东西,还真是不容易! 第201章炼丹房 此行不顺,白天陌生人进镇子太显眼,晚上要从整个镇子睡下的人中找出廖宇轩,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所以我们每人备了一个罗盘,廖宇轩整天捯饬僵尸。罗盘应该能帮我们找出僵尸的大概位置,到时再根据僵尸找人,还能快速一些。 晚上十一点左右,估摸着这个点人都睡着了,我们便出发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不开车,不张扬,各走各的,小金蛇速度最快,隐去了那一身金灿灿的光,瞬间就末入了黑暗中。吞天化作灵猫大小,几个跳蹿也不见了身影,边无雪丢下一句‘有什么消息短信联系。’也踩着那五行梭跑了,剩下我跟胖子,靠双腿往镇上跑。 站在拱桥对面我跟胖子有些傻眼。本来还想着趁黑呢,这他娘的家家户户亮着红灯笼,把街上照的红彤彤的一片,除了颜色不对,跟路灯没啥区别。小金蛇它们早已不见了踪影,我和胖子对视一眼,也穿过拱桥,在桥对面分开,往事先安排好的方向各自去了。 走到一个巷子口。我拿出罗盘,打算从这里开始找。罗盘刚一拿出来,指针就漫无目的的乱动起来。罗盘多是哪儿有阴气便指向哪儿,这瞎指是啥意思?到处都有阴气? 又往前走了一段,罗盘还是这个情况,我大概也明白了这是啥意思,原来僵尸不是集中在某个区域,而是这里家家户户都养尸,练尸,家里都有那玩意儿,这也就是说,每一家的人都会控尸…… 这个想法一出现,我后脊背就发凉,望着被红灯笼照的光怪陆离,似是没有尽头般的青石小路。想着若在这巷子中惊动了一个人,那家家户户都放出僵尸,把我堵在这巷子中,我可就插翅难逃了。 我走的小心翼翼,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生怕被谁发现了,在楼上忽然喊上一嗓子‘抓贼’! 穿过一条条寂静的小巷,没有发现一处特殊的宅子,这里的房子像是统一建的,完全一样,连门楼挑檐上挂的灯笼都一模一样,一直这样走,让我感觉像是陷入了鬼打墙的幻境中。 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我走的没耐心了,这咋找?根本就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也不知道边无雪和胖子那儿咋样了。还有小金蛇与吞天,这俩货咋也不来找我啊!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突如其来的震动,把我吓得一个哆嗦,随即想到,一定是边无雪或胖子有消息了。 颤抖的手摸出手机,果然是胖子,打开,简短的几个字:“你那边啥情况?” 单看这句话,我就知道胖子跟我一样,啥头绪都没有,看来要找到廖宇轩,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小金蛇的身上了,它能飞进宅子里去。我们却只能在外面溜达,虽说爬墙这事难不倒我,可这多户人家,这么多墙,爬谁家的是! 我刚想给胖子回条信息,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到我这里来,我这儿有情况,巷头有棵大槐树。” “啥情况啊?”我一边往外走,一边发短信问胖子。可到我出了巷子口,那小子都没回,不会是被人给发现了吧。 想着,我快速的往胖子负责的那个方向跑,跑了一段,果然在前方看到了一棵大树,我也没仔细看那到底是啥树,一头就钻进了巷子里,心里想着一定就是这儿了,因为所有的巷头,就只有这一棵树。 果然,往里跑了没多久,我就看在路中间有个人在冲我招手,看那块头,不是胖子还能有谁。 “啥情况?”我跑过去,小声的问道。 胖子拉着我,指着一处宅子,道:“你看那儿。” 我顺着胖子的手指望去,就见那宅子中,正兀自往外飘着一缕青烟,而这周围,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胖子小声道:“廖宇轩那个老不死的,整日用僵尸炼丹,丹这玩意一旦练起,便是昼夜不能停,所以我怀疑这里就是他的府邸。” “有道理!”我点头,继而又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叫你来就是想跟你搭个伴进去呢!走!”胖子说着,一个助跑起跳,手扣着青砖墙,几个借力灵活的就蹿上了墙头,往里面望去,整个人露出一幅惊讶的表情。 “里面啥情况?”我仰头轻声问道。 胖子没搭话,跟我一招手,示意我上去。 蹲在墙头上看着院子里的情形,这着实也让我大吃一惊,原来这整排房子都是连通的,就是说从外面看,这里是一户户的人家,打里面看,却没有户与户之间隔开的那堵墙,难道这镇上所有的房子都这样?不对!如果都这样,那小金蛇肯定早飞回来跟我们说了。以厅妖亡。 我问胖子道:“你来这里的时候,罗盘可有乱转?” 胖子点头,“打进了这镇子,罗盘就一直没停过,只有到了这里的时候罗盘似动似不动的。事出反常,我不免多观察了一番,就见到了那冒出来的烟。 果然是这样,我走过的那些巷子,确实是一户户的人家,家家养尸,而唯独这里,是一处大宅子,这应该就是廖氏首脑级人物住的地方了,廖宇轩十有八九就住在这里。 “要不要叫叔来一起进去?”胖子问我。 我点头,找到了这处宅子,别的地方想来就没必要找了,再说这宅子这么大,我跟胖子一时也找不过来,况且谁也不知道这宅子里到底有多少人,我们若被发现,打起来,那单凭我跟胖子,还真是有点玄。 以胖子发给我的那条信息为基础,又编辑了两句,发给了边无雪,心里想着,下次若再有这样的事,得给小金蛇与吞天也配快手机啊! “下去不?”胖子问我。 “废话,不下去一直骑在这墙头上啊!”说着,我率先跳了下去,胖子随后跟了下来。 院子里一片死寂,所有的房间中都一片黑暗,给我感觉就是这房子里没人气儿,不过也能理解,整天跟死尸打交道,吃尸丹的人,哪还有什么人气。 与胖子悄无声息的往那冒烟的房间走去,想着如果里面真是在炼丹,那廖宇轩多半就住在这大宅子里。 那房间在一楼,开着窗,袅袅青烟就是自窗户飘出来的。我示意胖子,先去窗户那里,看看里面啥情况。 可还没待我们接近窗户,就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死气,同时空气中药香的味道更浓了,胖子一把拉住我,退后两步道:“天~这房间里是不是有死人啊!” 我忽然想到,廖宇轩不就是一身死气吗!难道他亲自在这里炼丹!那我们倒是正好可以趁他不备来个突袭,这货最怕死,到时候一威胁他,他指定会把宝阙石交出来。退一步讲,就算我跟胖子打不过他,边无雪应该也快赶过来了吧,到时候,我们三个还治不住他一个? 悄声的和胖子说了两句,两人蹑手蹑脚走到窗户边上往里瞅去,里面隐约可见一个偌大的丹炉,炉下燃着旺盛的火苗,借着火光看去,在丹炉的不远处,有一张单人床,床上躺着一个人,我清楚的感觉到,死气就是从那人的身上发出来的。 心下一喜,看来还真被我猜着了,廖宇轩为了炼丹,为了活着,直接都住到这炼丹室里,亲自守护丹炉来了。这下正好! 打了一个手势,跟胖子谨慎的逼近房门,猛的抬脚往门上踹去…… 第202章以人入药 娘的,门没锁,差点儿把我闪倒。不过我也顾不得什么了,与胖子一头扎进屋里,冲着床的方向就冲了过去。可还没走两步呢,忽然一张大网兀自收起。把我和胖子整个网了起来。 “怎么回事!” “妈了个巴子,有埋伏!” …… “哈哈哈……你们终于来了!” 一个苍老又刺耳的笑声响起,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飞奔到我的面前,大手钳子一样有力的抓住我的胳膊,狠狠的一掰,我吃痛,手一松,锈剑脱手而出。 不好!想夺我锈剑!我赶紧集中精神,用意念控制锈剑向那人刺去,那人似早有准备,顺手打开一个发着幽光,古朴,雕刻着复杂纹络的盒子,挡在胸前,正对着锈剑。盒子一打开,锈剑就仿佛失了势,轻飘飘的就落入了那个盒子里。那人‘砰’一声扣上盒子,转手递给了旁边的人。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我也是到这会,才发现这屋子里竟然有好几个人…… “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我们!”胖子挣扎着喊道! “自然是这里的主人,半夜三更你们闯进我们的地盘,我教训你们一顿,也在情理之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赫然是廖春秋,他也在这里!看来我们早就被人家给盯上了……廖春秋阴测测的笑了两声,走到我身边照着我的肚子咣咣就是两拳头。然后抬脚又给了胖子两脚。 这王八蛋下手挺狠,两拳差点给我打吐血,我们两人,这新仇旧恨的没法说,这回落在他的手中。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了,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边无雪这便宜叔能快点来救我们。 这时,屋顶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我也终于看清了夺我锈剑的那个老头。他苍老的让人猜不出真正的年龄,那还算是个人吗?枯瘦如柴,倒像是个披了一张人皮的骷髅,那皮肤上还全部都是尸斑。并且,这里浓重的死气都是自他身上发出来的,这人应该跟廖宇轩一样,是个靠尸丹维持生命的活死人,娘的,真是个变态家族。都活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活着还有啥鸡巴意思! 那老头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阴测测的笑,脸上的皱纹堆积的像个山核桃,他道:“你们两个今晚都不要抱侥幸的心理了,没有人会来救你们,那个臭道士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哦!还有那只狗与那条蛇,它们就算来了,也破不开我布下的禁制。 听他这话音,边无雪好像也遇到了麻烦。狗与蛇!难道小金蛇与吞天也暴露了!土农私扛。 “老头,少要唬我们,赶紧把我们放了,不然待会端了你的老窝!”胖子挣扎着,不服气的喊。 “妈的,没见过这么没有觉悟性的囚徒!”廖春秋又踢了胖子一脚。胖子对他跟那老头破口大骂! 我使劲碰了一下胖子,示意他,现在不是嘴硬的时候。 那老头却丝毫不在意,他不紧不慢道:“春秋,给他们看一看!” 廖春秋对着胖子哼了一声,道:“是,师傅!” 这回轮到我傻了眼,师傅!廖春秋的师傅不是廖宇轩吗?这养尸派的人,还能换师傅…… ‘哗啦’一声响,廖宇轩拉开了一个厚厚的帘子,那帘子遮挡住的应该是个监控室,那里墙上挂了十几台电视。 “叔!”胖子惊呼一声,在网中横冲直撞。 我也发现,在其中一台电视中,一条青石小巷里,边无雪正艰难的爬上一堵墙头,而在墙下,则是密密麻麻的僵尸。那条小巷中的楼上则站了很多的人,有人手里拿着铃铛在晃,显然是在控制僵尸,还有一大部分人在看热闹,指指点点。 看不清边无雪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攻击,总之他左躲右闪,最后从墙上掉了下来,那些僵尸蜂拥而上……边无雪着实了得,冲出重围再次攀上高墙,再被人打下去…… “哼,臭道士,让你耍我!”廖春秋一拳击在桌子上,恨恨的骂了一声,我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假宝阙石的事儿。 哎呦,我的便宜叔来,这下还真是自身难保了!我别过眼,不忍心再看,目光却正对上另一符画面,跟上一副差不多,只不过这一幅的逃窜者变成了吞天,吞天化作牛犊大小,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在僵尸堆里横冲直撞。 我倒是不太担心吞天,僵尸应该不会喝黑狗血吧,再说这家伙命硬,当初被无为散人关在炼妖壶两千年都没事儿……我又看了一圈,好在没见到小金蛇,这家伙会飞,应该不会被抓住吧,现在我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小金蛇身上了,希望这家伙能快些来救我们…… 正想着呢,在那儿捯饬监控设备的廖春秋‘噗’就乐了,我看去,这孙子把我和胖子骑在墙头那段给调出来了,这他娘的故意刺激我们呢,想想我们一路被人监视过来,最后被轻而易举的抓住,我这心里就憋气。 “嘿嘿,小子,现在相信了吧,今晚是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苍老的声音再起,血肉干瘪的老头阴测测的笑着。 “你想把我们怎么样?” 老头看看我,指着丹炉哈哈笑道:“准备把你炼成一炉丹,助我再破生死关,哈哈哈……” “把我炼成丹?” “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找人跟踪你,是为了夺你的剑跟石头?我抢劫了飞羽阁,也是为了夺那‘宝阙石’?错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那石头有什么用!”廖宇轩说着,拿出宝阙石,在手里把玩了一番,随手丢弃在了地上。 “那你为何还要花高价拍下宝阙石?” 老头望着那烟雾缭绕的丹炉道:“我要这石头,只是因为你在找这石头,我只是想把你引到这里来,做我的药引,炼一炉长生丹,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我廖宇轩活了三百多岁,本以为这一世要到头了,却不想老天让我遇到了你小子!哈哈哈,天助我也啊……” “廖宇轩!!” 我忍不住惊呼出口,这老的跟干尸一样的老头,竟然是廖宇轩,这太出乎我的预料了,上次见他道现在才间隔了几个月,他这么就变成这幅鬼模样了! “娘的!原来是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东西!由用僵尸炼药,改为用活人炼丹药,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不怕被天下同道唾骂吗?”望着那在熊熊烈火上燃烧着的丹炉,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骂出了口。 “哈哈,同道中人谁会知道你们在这里?就算是知道了,就凭你们两个无名小辈,还妄想在圈子里掀起什么风浪吗?”廖春秋走了过来,狂妄的大笑,随即看向廖宇轩道:“师傅,跟他们废话什么,开始吧!” 开始!!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的要被扔进那鼎炉里去煮!? “先别开始!咱们有话好商量!好商量!”胖子一听用人炼药,也露了怯,连声哀求。 廖宇轩使劲的嗅了嗅,道:“不急,还差点火候。”随后他那浑浊的眼睛盯着胖子,阴测测笑道:“小胖子别怕,不炼你,你还不够格呢!只练他一人就够了!” 我:“……” “你一定有很多疑问吧?”廖宇轩笑着问我。 此刻,他的笑容看在我的眼中是那么的毛骨悚然,其实当他说出胖子不够格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知道了我身体中那与生俱来的仙气,才会想出这以人入药的缺德招。 可他怎么知道我体内有仙气呢?记得在飞仙崖的时候,我体内满是鬼气才对啊!还有如果他想抓我炼药,那次出了古仙遗地,他为何不直接抓住我,却发短信给落头氏抢剑与石头呢!他不是要以活人炼药吗?又为何要让落头氏用飞针取我的性命?他要抓我有千万种法子,犯不着把我引来把! 我确实有很多的疑问,可现在我都没有了问的欲望,我眼巴巴的望着门外,心说‘小金蛇你快来救我啊,不然我就要被下锅煮了!’ 廖宇轩似乎并不在乎我想不想听,自顾说道:“上次在飞仙崖的时候,你的剑一击之下,竟然穿透了地龙,比我们所有人的法器都有过之,那时我便产生了想把它占为己有的想法,后来见你们拼命的抢那块石头,于是也有了一并拿来的想法。” 廖宇轩说的云淡风轻,好像抢别人的东西,抢的那么理所当然一样!这缺德玩意。 “奈何那次我们的人被地龙伤的太重,只得回来养伤,后来再回去找你的时候,你居然离开了那里,我们只得派落头氏的人去寻你们,那时真的只是想抢东西,然后杀死你,毕竟你跟那个算命,坏过我的大事,不过幸好你命大!“ “最后我想通了,你的剑之所以能够刺穿那地龙,不是因为剑厉害,而是因为那剑沾了你的血,血祭会让法器变得强大,可你的血未免太强大了点儿,再联想到在飞仙崖下,你身上那滚滚的鬼气,我料定你定不是凡人,你那鬼气与我身上的死气属于同类,正好助我再破生死关,我便想把你抓回来炼丹药,奈何你却跟消失了一样,没有了半点信息,最后我只得来了这招请君入瓮。” 说道入瓮的时候,廖宇轩意味深长的看向了丹炉,随即看向我道:“差不多了,请吧!” 廖宇轩此话一出,杵在旁边,那几个木头一样的人,过来就扯我们身上的大网。 这结实的大网把我们网了个结结实实,我们根本动不了分毫,望着那准备动手把我们放出来的几人,我不动声色,心下暗自决定,只要他们解开这大网,我便拼死一搏…… 我这个想法刚一生出,两道乌光闪闪的怪符忽然飞了过来,分别贴在了我与胖子的身上,然后我俩就种了定身法,浑身除了眼睛,哪儿都动不了了! 我在心里把廖宇轩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随即想到,看来今天我命休矣。 几人把我和胖子分别绑了起来,廖春秋这才撕下了我头上的符,笑道:“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日你大爷,你们这群变态,我@%……*”反正都是要死了,我对着他们破口大骂。 胖子都快哭了,哀求道:“你们弄错了啊!前段时间你们找不到我们,那是因为我们出去寻了驱除鬼气的法子,驱除了他身上的鬼气,现在他身上已经没有鬼气了,即便是炼成丹药也没啥用了啊……” 第203章金气护体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胖子的话似乎对廖宇轩产生了很大的刺激,他的声音都颤抖了。 胖子急道:“我说的是真的,他的身体内现在已经没有了鬼气,这个你应该能感受的到啊!所以用他炼成的药吃了对你是没有丝毫作用的!你还是放了他吧……” 廖宇轩逼近我的面前,哪张褶皱的,满是尸斑的脸。几乎是贴着我细细的感受,我厌恶的把头扭去一边,他围着我转了两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似是在思索,最后露出一抹略微失望的表情。 “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他真的已经不适合炼药了。” 廖宇轩冷哼一声,面目狰狞,双目恶毒盯着胖子道:“修要多费唇舌,也不要耍是花招,今日药汤都已经熬制好了,那可都是我煞费苦心,积攒了百年才集齐的天才地宝,所以成与不成,他都得做我的主药!还有你,你也别太着急,我先让你看着他怎么痛苦的死去,再用你的血来喂养僵尸……” 我知道。今天单凭我跟胖子,想自这丧心病狂的老东西身边逃走,是没啥可能了。看向屋外,夜深人静,小金蛇这货咋还不来!外面僵尸暴动,没有见到我们,它就应该想到我们遇到危险了啊! “你们若是杀了我们,我叔会来替我们报仇的!”我故作平静的说着,现在只得尽量的拖延时间。 廖宇轩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阴森笑道:“你认为我会怕他一个算命的吗?其实他来了更好,老夫正想跟他算算旧账呢!”说着,他拖着我就往丹炉那儿走。 看着那冒着滚滚热雾的丹炉。想着马上就被丢进里面蒸煮,我直接挣扎着破口大骂,现如今,所有的隐忍都是无用,还不如干干脆脆骂他个痛快。 胖子这时却软了。竟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道:“你们不能这么做啊,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你们这样还---还不如一刀把他给杀了来的痛快……” “胖子!你他娘的给老子起来,不要求他们!”我大吼一声,这怂货,出的啥馊主意……对于这群丧失了理智的人,求有个屁用,既然都是一死,干嘛还要死的这么低三下四!这只不过更加满足了他们的变态心理而已。 “我怎么可能会杀了他,就是要大练活人,才能练出最完美的仙丹!”廖宇轩把我拖至丹炉旁,他那干巴的身体。似是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抓着我,就如同抓着一只小鸡仔一般,毫不费力。 他打开丹炉的顶盖,一阵奇异的药香瞬间冲入口鼻,这段时间四处寻找天才地宝,我也算是长了不少见识,知道这丹炉里面的药,定然都不是凡俗之品,由此可见廖宇轩是下了血本,成败在此一举了。 “嘿嘿,小子,有这么多灵药为你陪葬,你死的不亏。”廖宇轩深呼吸一口,满意的说着。 “妈的,不亏你咋不进去?你要跳进里面。说不定直接就长生不老了。” 廖宇轩没跟我一般见识,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很陶醉的样子道:“你知道这炉中都有哪些药材吗?有千年人参,肉灵芝,还有生长在火山口的火莲花,生长在雪山之巅的长生草,三岁之内孩童的玲珑心,万年神龟的精血等等,这些天才地宝都是万金难求的东西,我苦苦寻了一辈子啊!现在再加上你与之相辅,想不成仙丹都难。咦?这是什么?凤眼菩提!哈哈,好东西,一并炼了!” 廖宇轩摘下我手腕上的菩提子,一下子丢进了丹炉中,这个丧心病狂的老不死,三岁之内孩童的玲珑心!!那不就是小孩子的心吗?他竟然残忍到用孩子的心脏来炼药!我想说点什么,可廖宇轩没再给我这个机会,他重新用那张怪符定住我,继而解开绑着我的绳子,拿起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抓起我的手腕瞬间划开,任那喷涌而出的鲜血流进鼎中。土农欢扛。 突兀而来的疼痛让我的心都抽搐了一下,奈何我不能动,不能言,只能在心中不断问候他家祖宗与全家的女性。 “不要,放开他,求求你们了……”胖子见状大呼一声,苦苦哀求。 也是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响,接着是一阵地动山摇。“小金蛇!天~小金蛇来了……”胖子惊喜的喊道。 “哼,今天谁来了也救不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丹炉挪到了这里吗?因为这里有我养尸派老祖布下的阵法,被我重新又加持了一番,要想冲破,那真是难于登天。”廖宇轩平静的说着。 我被定住,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可我能听到小金蛇的骂声,和鬼丫头的尖叫声,鬼丫头显然是被这阵法伤到了。看来这老不死的所言不假,它们一时半刻是进不来的……看来想靠它们救我,是没有可能了。 廖宇轩又抓起我的另一只手,在手腕上又划了一刀。我那血不要钱似得,哗哗往丹炉中流!死亡面前,谁都有求生的本能,剧痛使我无比的清醒,我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又一幅的画面,想起这二十年中,我几次频临死亡之时,都是我身体内的仙气救了我,如今我已能自主控制仙气,如果我能把它们引致体表,把我整个包围,是否会多争取一时半刻的机会,等待小金蛇破开阵法呢? 说干就干,我赶紧凝神静气,引导着丹田处的金球,迅速在我的筋脉中游走了一圈,然后慢慢的溢于体表,在昆仑山泡玉乳的时候,这个我都做习惯了,所以做起来并不难,当然我没有让金光溢出来,我怕被这老变态看见,给我当头一棒再丢进丹炉,那我可只能去找阎王哭诉了。 小金蛇疯了,连续不断的撞击,撞的这里地动山摇,吞天应该也来了,因为我听到了狗叫的声音,只是不知道边无雪咋样了…… 廖宇轩拎起我往丹炉里丢,望着那咕嘟冒着热气的黑水,我他娘的都要吓尿了,心里求爷爷告奶奶,只希望这仙气能保我不死。 ‘噗通’! “啊……小天……” 在落入丹炉的一瞬间,我听到了胖子泣血的惨叫,在这一瞬间,金光破体而出,如茧一般将我包裹了个严严实实,在这一瞬间,廖宇轩惊呼,“金光!春秋,你看到了金光了吗?哈哈哈……这绝对是一炉宝丹,天不亡我,哈哈……” “恭喜师傅!” “我草你妈……你们这些挨千刀的!你们把我也杀了吧!天~啊……” “轰隆……” 丹炉之内一片乌黑,我再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我能听到声音,廖宇轩师徒要乐疯了,胖子哭的真难听,而我真的很热,虽有金光护体,可那灼热的温度还是差点让我窒息……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金气在我体内循环,使它能坚持的久一些,坚持到小金蛇破开封印来救我。 金气来势汹汹,在我体内顺利的流窜。咦?我奇怪,停止引导。这金气今天怎么了?怎么竟然似活了一般,自主在我体内流窜了起来。 我试着控制它,它却根本不受我的控制,自己把我的身体包了个严严实实,把那热度大部分都阻挡在了外面,我泡在这丹炉里,就像是泡在温泉中一样舒适。我心中大喜,这金气当真是好东西,如此,我只要安心在这里泡温泉便好了。心里想着廖宇轩打开丹炉后的样子,就暗自窃喜,他会不会气的当场吐血身亡? 金气循环在我体内的每一处角落,带着药香的温热把我包围,这一刻,我竟然很想睡觉,心里想着就睡一会,待会醒来,我就杀出这丹炉,去看廖宇轩那老不死的失望的样子。想着,我真的睡着了,如同在温热襁褓中的婴儿,睡得又香又甜…… 第204章三魂同体 别人睡着了都梦到金钱美女啥的,可我这一睡,竟然梦到了一个瘦老头,那老头花白的头发胡乱束在头顶,白胡子一大把,穿了一身白衣。乍一看挺仙风道骨的样子,可再看那头发凌乱,白衣上还毫不讲究的打着一个个灰色的补丁。我在脑海中搜索了八百遍,那老头我确实不认识,可他又分明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我跟他认识了八百年似得。 梦中老头一直在行走,翻过山,趟过河,跳起,掰着树枝子摘野果,撅着屁股趴在小溪中喝水,躺在草地上叠着腿望天,嚼着狗尾巴草悠哉的畅游在山水间,给人一种很悠闲又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可细看下,那定是个老顽童。 他那副乐悠悠的样子感染了我。我忍不住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他似乎不像个凡人,有时只一步,眼前便换了一幅情景,有时一挥手,青天便变了黑夜。可他那么厉害,我却一直能跟得上他,仿佛他走到哪儿,我都能随之跟到哪儿。 再后来,他的身边多了一只小黑狗,小黑狗虎头虎脑,毛缎锃亮,黑狗逐渐变大。长成了牛犊大小,整天屁颠颠跟在老头身后,没羞没臊的咬尾巴,老人被它逗得大笑,脱下草鞋丢出去,黑狗箭一样的跑去。把草鞋再叼回来,放在老头面前,摇着尾巴讨好,老头就起身骑到他的背上,它欢喜的背着他满山跑。 我‘噗’就笑了,这货不是吞天吗!它不是不让人骑吗?这咋还往上贴着让人骑了!忽然我想到。这老头应该就是吞天喝醉那天,口中所说的老神吧,老神救了他的命,它这是作为报答吧。 可我奇怪,我根本就不认识老神啊,怎么会梦到他呢!还这么真实,这么似曾相识。 我虽然不认识老神,可我认识吞天啊,这也算是遇到熟狗了,我忍不住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您可是老神?”我知他不是凡人,作揖问道。 那老头看着我呵呵笑道:“我就是你!!” 这老顽童真会开玩笑,我呵呵笑着,跟着他与吞天一起到处走。昼夜不停的交替,季节快速的变换,时光飞逝,我们走过了无数的山山水水,我像是跟着它们走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我们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我仔细想,想起那竟然是外婆的村子,那片坡地我很熟悉,前段时间回去,我和胖子还一起去给我外公外婆上坟了呢,那不正是那片坟地吗!外婆村里死了人,都埋在那里。 我刚想问老神来这里干什么,眼前却忽然出现了滚滚的鬼气,老神出口喝道:“地狱魔君!”然后他忽然一挥手,把吞天抛向了一片山谷中,吞天疯了一样往回跑,老神大袖一挥,吞天便被禁锢了。 滚滚鬼气散去,我又见到了一个熟人,竟然是我梦中的黑衣人! 黑衣人就是地狱魔君!? 记得吞天说过,老神在与地狱魔君大战后,就没了! 我忽然意识到,这好像不像是一个梦,眼前这一切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啊!这是咋回事?我不是在炼丹炉里吗?难道我死了,变成了鬼,也不对,变成鬼我应该下地府报道了吧,难道是我穿越了…… 胡思乱想着,老神与地狱魔君便打了起来,老神逆天封锁十里,不让这一战牵连无辜,地狱魔君一挥手,在他身后竟然出现了无数的阴兵!老神真如天神一般,只身一人与万千阴兵,地狱魔君,打了一场逆天恶战。 最后老神陨落,地狱魔君性命垂危,最后的最后,地狱魔君仰天长啸后,依附在了老神的神躯之上,可它却再也没有爬起来。 我有些傻眼,这就都死了?! 吞天终于冲破了禁制,风一样的蹿回,狼一样仰天悲鸣。 吞天哀嚎了一天一夜,嗓子都嚎哑了,我都看的不忍了,想去安慰它,可我刚摸上它的大头,手就从它的头上穿了过去,我不是实体!它也不是实体,娘的,看来我真的死了! 娘的,本来还以为那金光能护住我,没想到我最后还是死了,现在可咋办?我坐在一处坟头上,心里胡思乱想,吞天则开始刨土,跑了一个大坑,把老神的尸体给埋了,完了还在坟前插上了一根大木头。然后吞天又哀嚎了一通,一头扎进了山林中,不见了。 我也想通了,我这是变了孤魂野鬼了啊,王瞎子说过,我不在三界五行内,地府肯定是不用去了,那样正好,反正叔也能看见鬼,我直接去找叔吧!不过现在都已经走到这儿了,我还是想先去看看舅舅!正好也看看小顺的身体恢复的咋样了。 我起身刚想走,却远远的看见走来一个人,那人我太熟悉了,这不是母亲吗! “妈……” 我激动的都要哭了,赶紧向母亲跑去,可最后我恍然止步…… 这到底是怎么了?母亲那么年轻,穿了一件格子布褂子,编了两条乌黑的大辫子,这不是二十年前人们的打扮吗?难道我死后,鬼魂穿越到了二十年前!那时候应该还没有我吧! 母亲背了一个筐,拿了把镰刀,可能是割草,又好像有些忌讳这坟地,走的挺快,我怅然的跟在母亲身后,母亲走到老神坟前的时候,忽然愣怔了一下,声若蚊蝇自语道:“谁家又死人了?俺咋不知道,这碑好生奇怪……” 我清楚的看到,就在母亲愣怔的这一瞬间,自坟中窜出一道黑气,瞬间冲进了母亲的身体! 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天!” 就在我恍然大悟的一瞬间,我听到了一个日思夜想的声音,叔!!是叔在叫我,我转身,忽然发现母亲不见了,坟地不见了,我身一片腾腾雾气中,周围一片金光闪闪,温热的气息包裹着我的全身。 我没死,我还在鼎中,方才我所经历的一切,应该就是我的前生,我终于知道,我身上的鬼气就是地狱魔君,而那仙气,则是来自老神。我她娘的不是双魂同体,我是三魂同体啊,他们就是我前世,我就是他们的今生。 当初地狱魔君想占据老神的仙躯,可因重伤根本驾驭不了,被吞天埋掉后,正好母亲经过,那合二为一的仙气与鬼气,便冲进了母亲的肚子里,于是便有了母亲的未婚先孕,有了没有爹的我,有了地狱魔君的另类重生,小时它于我争夺身体,想是因为幼儿魂魄不稳,后来随着我逐渐长大,跟了叔,它便也掀不起大风浪,只能在阴气极重的时候,才会借助阴气出现了。 而老神本就一死,一缕仙气不灭,寄生在我的身体,总能无意识的克制住那些鬼气。后来我们为了把鬼气压制住,遍寻天才地宝,灵气浓郁之地,才把老神的仙气养足了,使得老神恢复了意识,此刻,我周身这些不再受我控制的金光,想是他在控制。 “小天!” 叔情凄意切的大叫,随后大吼道:“你们这些畜生,我杀了你们!” 外面发出剧烈的打斗声,胖子的哭声,小金蛇的怒吼声,吞天汪汪的叫声,边无雪的骂声,鬼丫头的惨叫声……大家都还活着,这太好了。土私场血。 我大叫叔,可张开口我才发现,我竟然不能说话了,我想站起里来推开这丹炉,可我的身体已经不再受我控制,怎么回事?难道这老神也想占据我的身体!?我赶紧控制着,想让我体内的金气重新运转起来,可金气完全不受我的控制,它们在这炉天才地宝熬制的药汤里,尽情的游窜,似要吸收这丹炉内全部的灵气。 我慌了,一直以来,都都只是想着要压制鬼气,想着仙气越多于我自身越是有益,却从没想过,某天仙气也会对我产生威胁…… “先救小天!”打斗声中夹杂着叔急促的喊叫声。 “呜呜……这都煮了好几个小时了,味都煮出来了,还咋救啊!”胖子边哭边丧气的说着。 好几个小时?有味了?有那么久了吗?我怎么觉得才一会儿,我使劲吸鼻子,除了药味,啥味也没有啊! “小天,老子来救你!” 小金蛇大吼一声,一阵破空之声响起,丹炉飞了出去,撞在了某处,然后轰然落地,炉盖开了,药汤洒了,金光闪闪的我重见天日了!金光丝毫没有隐退的意思,我知道,那个老神快复苏了。 “天~你还活着,叔~天还--还活着啊!”胖子又哭又笑,那一脸大鼻涕,奈何还被绑着跪在那儿呢,过不来。 “不……他怎么可能还活着!这不可能……” 廖宇轩绝望的大叫,叔趁此机会,控制着锈剑,一剑刺向了他的胸口,又从后背飞出。 “师傅!”廖春秋惊呼。 廖宇轩低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大洞,再看看躺在地上的我,最后似是疯了一般,手持匕首向我冲来。“果然不简单,既然炼不掉你,那我就把你生吞活剥了!总之,今天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的好事!”廖宇轩面色狰狞似老鬼,胸前被叔刺穿的那个窟窿,前后透着亮,却没有丝毫血液流出,并且他整个人看起来,也没有要死的意思,还是那么生龙活虎。我忽然想到,他常年服食尸丹,体质或许早已经与僵尸无异了! 眼见他向我逼近,一刀要刺在那金光之上。此刻,我心里倒是非常盼着他能一刀刺穿这金光,这样,我或许会藉此恢复过来。 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电一样冲至我的面前,一下扯住我的衣裳,把我拖出去三四米远。 是吞天,我用眼神示意它救我,它却眼含热泪道:“老神,老神……黑子终于把您给盼回来了,从在古仙遗地中见到这小子坐在湖边打坐,身体有神光,我就感觉到了您的气息,那一刻我就认定您会重生,我跟着他盼的就是这一刻啊!汪汪……老神,黑子带您走……” 吞天眼含热泪,人言混杂这狗语对着我好一顿诉说,随后把我摔在背上,驮着我就跑。 事情咋还变成这样了!一直以来,我都把吞天当成和我们一伙的,可这货现在竟然背叛了我,难怪在昆仑山酒窖中,它醉酒后黏着我撒欢,难怪它那么好心好意给我整了个可以噬魂的鬼丫头,原来那货早就知道老神在我的体内!为了对付我体内的地狱魔君,它连后路都给老神想好了!狗精啊…… “吞天,快跑,快带小天跑啊……”胖子看我被吞天背着,大声的给他加油。 我:“……” 第205章逼出体外 吞天也不负胖子所望,背着我‘嗖’就跑进了院子。我心说完了,完了,出了这门我她娘的就成老神了,我都要哭了,心说‘叔啊。你快点来救我啊’! 可叔不仅没救我,还帮我挡住了追杀而来的廖宇轩,想是他知道这狗跟我们是一伙的。哎哟!叔,您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廖宇轩疯了似的在后面叫,各种法器破空,撞击之声不绝于耳,这廖宇轩简直就是一个活着的僵尸,叔能打的过他吗?现在我也被救出来了,咱们见好就收呗…… 院子外面聚集了很多僵尸,像是整个镇子上,所有的僵尸都赶到了这里,它们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却没有一个往里进,像是对门内什么东西心存忌讳。吞天仗着皮厚,灵活,一头扎进僵尸堆里。死命的往外挤。 小金蛇见状喊道:“土狗,老子给你开路,快带小天走,回头我找你们!”这家伙说着,一尾巴卷起一片僵尸,下饺子似得丢向四面八方!吞天也不说话,埋头苦跑,很快就跑出了镇子…… 吞天背着我,就像背了个路灯似得,金光闪闪,它自是不能往人多的地方跑,那样太显眼,它竖着尾巴,拼了命一样带着我往深山野林里钻。这货不吃不喝不停歇。没白天没晚上的跑,后来竟然把我带到了古仙遗地。那两个药人还堵在一线天,可它们似是很害怕吞天,吞天一来,它们撒丫子就跑了。 吞天把我放在药田边上,开始挖里面的灵药。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药草,被它衔来,放在那金光之上,金光就像是一个吸允母亲乳汁的婴儿,一株胳膊粗的人参。瞬间就被吸的干瘪,没多久,我的身边就堆积了许多废了的灵药。 之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吞天这么馋,守着这么大一片药田,却没祸害?原来它刚出来没多久就见到了我,发现我身上有老神的气息后,这些药就给老神留着的,这狗倒也是重情重义…… 随着灵药越吸越多,几天之后。我身上的金光开始一点点的内敛,最后金光融入到我浑身的每一处血肉,毛孔。与之前的融入不一样,之前它只是一缕金气,可以覆盖我的全身,在我周身游走,但最终会被我聚集到丹田中,如今它自主遍布我全身,不再只是一股真气,而是成了血液,脉络,用那拥有强大力量的血脉,替换了我这肉体凡胎。我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有一股强大的意念,在压迫我,似是要把我的精神意识挤出体外,对我取而代之。 我还是不能说话,不能动,我虽是没有了金光罩体,却像是一个处在脱变状态的动物,等着我的灵魂离体,等着老神彻底的将我取代。 吞天最是开心,每天都歪着脑袋,摇着尾巴对着我瞅好几个小时,太高兴的时候,还会用大舌头舔我的脸,睡觉的时候用大尾巴盖住我的肚子。它从跟着我的那一刻,便存了坏心思,它带我们去昆仑山泡玉乳,也是为了提升我体内的仙气,让老神快些复苏。可奇怪的是我并不恨它,我甚至觉得它可怜又可敬。 两千年,沧海桑田,多少历史泯灭在了尘埃中,可它一只狗,却能在这千年之中心里只有一个人。这份执着不正是跟叔,跟边无雪,还有那些为了‘九天宝阙’而颠簸一生的老前辈们一样吗! 我不再抵抗,抵抗亦是在做无谓的挣扎,老神于我,我与老神,一个前世,一个今生,谁生谁死,归根究底,都只不过是一场命运的轮回! …… 几日之后,我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偶尔会看到吞天眼中闪过一抹愧色,看来这货对我也是存了愧疚的。 又过了一日,一声震天龙啸之声在我的头顶响起。 吞天背着我,瞬间跳进了一处湖里,湖底联通有地下河。可在水中,一只狗终究是快不过一条龙。小金蛇用尾巴卷住了我们,把我们抛上了岸,叔一把接住我,吞天却被小金蛇一尾巴抽了出去。 叔取出一个幽森森,散发着浓浓鬼气的盒子,打开,一株妖异,血红的花朵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就是幽冥花!”边无雪问道。 叔点头,随即嘱咐胖子,掰开我的嘴。胖子很果断,瞬间把我的嘴巴捏成了一个o形,叔迅速的把那朵花塞进了我的嘴里。 这又是啥情况啊,这鬼气森森,妖异异常的花能吃吗?吃下去能顶啥用?叔!你倒是先给我说说啊!幽冥花接触到我嘴,竟然化作一缕墨一样浓黑的鬼气,钻进了我的身体。 “汪……不要,老神……”吞天仰天长啸,泣血悲鸣,不停的想往这里跑。 “你这土狗,你安的什么心?为何要害小天?要不是老子找来了早,只怕小天就没命了!”小金蛇怒气冲冲的说着,抽起它来也毫不客气,吞天被打的不断闷哼,却还是悲痛欲绝的大吼着,想着跑过来。 …… 而此刻,幽冥花进入我体内的瞬间,一直蛰伏在我丹田内,悄无声息如同不存在了一般的鬼气,如同星星之火遇到了一通汽油,兀自就燃烧了起来。黑气瞬间充满了我的身体。金气自是不干,两股气息在我体内横冲直撞,纠缠不休,像是把我的身体当成了它们拼杀的战场,害的我她娘的就要爆体而亡了。 最后,两股气息竟然同时冲出了体外,逐渐化成了两个人形的形态,赫然就是老神与地狱魔君! “成了!”叔把我扶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叔-这--这是啥情况啊?”我张口又能说话了。 叔呵呵笑着左右看看我,点头欣慰道:“那幽冥花至阴至寒,重新激活了你体内的阴气,两股本就极反的气息,冲撞起来果然冲出了体外,如此只要同时灭了这两个魂魄,以后你就是你自己了。” “叔,你早就知道是这种情况,才会去找幽冥花的对吗?”看着又瘦又憔悴,满脸胡子拉碴,衣服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满身是伤的叔,我心痛的问道。 叔点头又摇头,道:“本来我也是去给你寻天才地宝类的灵药,可后来我给老宋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你身上的鬼气已经得到了压制,并且仙气很足,我才忽然想到,仙气也应该如鬼气一样,终有一天会复苏,我才做了两手准备,寻了些仙芝仙草,又寻了这幽冥花,还好,叔及时赶回来了!” 说着,叔抛出锈剑,往距离他较近的地狱魔君刺去。 地狱魔君的身形快速变淡,躲过了锈剑的一击,而后重新聚集成一个八面威风的男人,他冷眼看着我们,一幅高高在上,俯视天下苍生之态,那样子似是丝毫没有把我们放在眼中。 “老神……”土叨布弟。 吞天冲出小金蛇的重围,终于跑去了老神身边,头抵老神轻轻地磨蹭,呜呜的低鸣。 “黑子,我明白你替我做的这一切,我于这红尘之中行了几千年,曾为人,后亦被人们称作神,我又何惧做鬼呢?修行无所不在,即便在鬼界,存着一颗修行的心,我终也会成为鬼神,所以来去皆有天数,万不可强求。在这小友体内,我与地狱魔君同命相连,难舍难分,神气自主吸收精气,于之抗衡,不是我所能控制,如今终于分开,我要与它做个了断,且无论结果如何,你不可再刻意去强求,好生修行,行善与人,日后自会有果。” “老神,黑子只想和您在一起。”吞天呜咽。 老神摸了摸吞天的头,随后一挥手,将吞天推向旁边,继而看向地狱魔君道:“今日你我之间彻底做个了断吧。” 第206章大结局1 没有任何兵法之器,老神与地狱魔君徒手大战,一金一黑两团光纠缠在一起,打的难舍难分。 “老神,黑子帮您!”吞天又想往前跑,被我一把抓住了后腿。“你这死狗。那是老神与地狱魔君之间的战争,你偏偏要去插一爪子,你过来,我跟谈谈你阴我那事,我保证不打死你。” 现在的我简直就是无病一身轻,身体是自己的了,叔也回来了,并且叔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也找到了一块‘宝阙石’如此说来,九天宝阙终于凑齐了。这以后,叔便可以永远与我在一起,过平常人的生活了。 吞天却没有我这种好心态,它心急如焚顾不得多说什么,直接扭头对着我就咬,被叔一张定身符给定住了。 “这狗妖如何处置?”叔问我。土叨央巴。 我看了看吞天,吞天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道:“既然已经落在你小子手里了。要杀要刮随便,大爷我不在乎,不过要先放我帮助老神杀了那老鬼,随后任你处置。” 这死狗嘴硬,我照着它的屁股就是一脚,继而对着破口大骂的它道:“你阴我一次,我踢你一脚,咱俩扯平了,以后你要想继续跟着我,我还把你当自己人,不想跟着我,就去做流浪狗吧。”说着,我揭下了它头上的符纸。 吞天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局,它愣怔了一番。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箭一样冲进了老神与地狱魔君的战斗中。 对于吞天,我真的没有生气,自打认识它,被它欺负过多次,我这都觉得习惯了。觉得这回只不过被他欺负的更惨一点儿而已。 这次老神没有再把吞天抛出来,或者他也理解了吞天的心理,与其让这只狗远远的看着自己孤军奋战,倒不如让它加入进去,更让它心里好过些。 这一战。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老神手段逆天,地狱魔君也着实了得,吞天这千年老妖,在他俩的战斗中,充其量就是个打酱油的,一次又一次被地狱魔君打飞出来。可它却锲而不舍的再扑上去。 这地狱魔君害死我的外公,外婆与小姨,本就是我的敌人,如今敌人就在我的面前。哪有不报仇的道理,跟叔讨要锈剑,想着也上去插上一脚。叔阻止我道:“现在过去就是添乱,等会看战况再做决定吧,总之定不能让那鬼雾跑了,这等鬼物如找一处聚阴之地养上几年,那恐怕到时又是一桩祸害。” 这一战极其激烈,未免被殃及,我们都退到了一线天的出口处,大战进行了一天一夜,最后,地狱魔君竟是更胜一筹,那是一个恶魔般的存在,满身戾气,嗜血,满眼的狂傲不羁,仿佛生来就是战之王者。老神无数次被他击中,连连后退。饶是吞天那如铜墙铁壁般的身子,此刻都已经被他击打的血迹斑斑,当然,他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可他就有一种越战越勇的狠劲儿。 …… 吞天再一次被打飞出去,周身那缎子一样黑亮的毛上,染了很多的血,老神有些不忍,几次呵它退下,它确是抱着与老神同生同死的心。老神的脚步已经有些趔趄,地狱魔君身上的鬼雾也淡了许多。我几次想冲过去都被边无雪给拉住了,他道:“我们只做那在后的黄雀便好,等到它们之间有一人陨了,我们一群人再一同上去,群殴剩下的那一个。” 我不理解,“若剩下的是老神呢?也群殴吗?” 叔皱眉道:“如今战况基本已成定局,那个老神必陨。” “叔,不然我们现在上去,救下老神吧!从他方才与吞天说的那番话中,不难听出,他根本就没有害我之意啊!” 叔摇头,“他自己便说过,生死皆是定数,六界之中皆可修行,那话不止是说与那黑狗听,也是说给我们,轮回,入六界,也是修炼的一个过程,修炼至他那般境界,可以说已经超脱了生死,只要灵识不灭,六界之中便还有他的存在,所以不去刻意强求留下,一切皆顺应天意,或许终有一世会踏足天界!” 天界?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可踏足天界,这未免也太遥不可及了吧。 地狱魔君化作一团磨盘大的黑雾,那黑雾势大力沉的向老神砸去,老神周身的金光已淡若萤萤,这一击之下不死也得垂危,我的心不仅悬在了嗓子眼,丹炉之内,我与这老神一同走过一程,他本与世无争,待人和善,畅游在山水间悠然自在,我不知六界轮回是真是假,我心中总有自己的希望,我希望他活着,即便是以一种气息的存在,也可与吞天继续一起在世间行走。 我夺过叔手中的锈剑就跑了过去,成与不成,我都要为老神挡上一档…… 可我还是迟了一步,吞天在地狱魔君逼近的一刹那,拖着残破的身子一跃而起,生生替老神挡住了那一击。 吞天的身躯破布一样飞了出去,摔在地下后,抽搐不断。 “吞天!”我大吼一声,跑去吞天,抱着它的大狗头,想把它扶起来。 吞天睁开眼睛看看我,竟然笑了,那笑容似是很满足,它说:“我终于走在老神前面。”之后它又说:“小子,对不起!”话音刚落,它的身体在我的怀中急剧缩小,最后变成了一只普通的小土狗,便一动不动了。 “黑子!”老神动容,同样化作一团金光,与地狱魔君硬碰了一记。这一击,整个古仙遗迹都颤动了起来,随后两人皆撞出去很远。 老神想是拼劲了所有的力量,一击之后,他的形体便虚了,淡淡金光依附在了吞天的身上,把吞天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 地狱魔君身形不稳,鬼雾虚飘好几次似聚集不到一起。 “上啊,灭了这老鬼!”边无雪喊了一嗓子,最先出动的却是鬼丫头,这小丫头端的凶悍,也不管那地狱魔君是高自己几个档的鬼魂,冲上去就咬,一口之下,鬼雾倒还真被它吸走一些,地狱魔君大怒,被一个新鬼,还是个丫头片子吸取鬼气,想来是一件让他难以忍受的事情,他一挥手就把鬼丫头给抽了出去。鬼丫头惨叫一声,却更猛烈的扑了上去,继续大口猛吸,地狱魔君再将其抽飞…… 对于鬼魂来说,鬼雾就是他们的身体,这鬼丫头吞噬鬼雾,就等于在吞噬鬼体!地狱魔君都有些抓狂了,想反过来将鬼丫头吞噬,可鬼丫头的魂体虽然不太强悍,却完全吞噬不了,鬼丫头向牛皮糖一样,整个魂体似是完全不可能分裂,即便整个被吞噬了,她又会自其它位置破雾而出,反将地狱魔君好一番折腾,地狱魔君都抓狂了,吞噬又吞不了,打又打不散,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她接近,鬼丫头稍一接近,便被他一下子抽飞,可鬼丫头还是不怕死的往上冲。 难不成这鬼丫头生前被虐成了习惯,死后也是越挨揍越勇猛!? 叔来了,边无雪,胖子,小金蛇都来了,我放下吞天,也加入了战斗中,享受了一番群殴的乐趣。 各种威力强大的符咒击打在鬼雾的身上,本就重伤的鬼雾很快便失了势,它想重新回到我的体内,被叔一张散魂符给差点拍飞,最后,地狱魔君成了鬼丫头的一顿美餐。 叔皱着眉头盯着鬼丫头,小声道:“此等鬼物,怎么会跟着你?” 第207章大结局 我把事情的大概跟叔说了一遍,叔点头,道:“吞噬便等于是有了被吞噬者的力量,如果他日这丫头为恶,那可是一大祸端啊!” 我凝眉,这明日之事谁又说的清楚呢…… 叔看着我道:“不过。只要你足够强大,永远盛她一筹,她便只能臣服于你了,到时带她去昆仑山吧,希望‘九天宝阙’的天道之音能感化她一心为善。” “叔,这么说来,你是想回昆仑之巅?”我问道。 叔点头,随即长叹:“叔早年也与你一样,是个被师门收养的弃儿。先祖厚德,在生逢乱世之时,便差人下山去捡拾那些被遗弃的孤儿,我们这些世世都寻九天宝阙的人中,十之八九都是当年被捡拾者,昆仑之巅,九天宝阙,那里就是我们的家……” 叔仰头凝视天空。眼圈微红。许久后叔问道:“你今后有何打算?” “自然是叔去哪儿,我便去哪儿。”我生怕叔不要了我般,快速的回答。 “还有我!我也要跟着叔!”胖子举手表决。 “师兄,我好生羡慕你啊!我就暂且不回去了,我想在这世间收个徒弟。”边无雪酸溜溜的说着,不知是洋装,还是当真羡慕。 小金蛇则道:“眼下没啥事,老子就先走了,日后定去寻你们!”说完,它似是急不可耐般,一个转身就飞走了。胖子对着空中大叫,“下次再见带着那银龙啊!” 边无雪呵呵两声道:“或许会带着一条小花龙……”土大协划。 鬼丫头把地狱魔君吞噬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回来,安静的站在我的身边。地狱魔君这老鬼,比老神都要厉害,想是几千年的老鬼了,可鬼丫头吞噬了他后,没有变的鬼气滔天,倒是把鬼气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叔盯着它端详了许久。随即点头道:“阳明,把玉佩摘下来。” “玉佩?啥玉佩?”胖子一愣,随即摸了摸脖子上那块血玉,一把护住扭头道:“不是说不能摘吗?干啥叔?你想把我逐出师门啊!” 叔有些哭笑不得,道:“这玉本是他人之物。自一处诡棺中的女尸口中所得,那女尸是生前入的葬,七窍皆被玉器封住,最后一口气被堵住出不来,血气都聚集到了这块玉之中,后来被人自墓中带了出来,可但凡带过这玉的人,摘下来后都莫名其妙的受伤,重者甚至垂死。最后一个得到这块玉的人,戴上后才知道这件事,从此戴着心惊胆颤,有心摘下来又不敢,最后通过别人找到了我,我着实废了一番手段,甚至用了先祖留下的符咒,才把这玉帮他摘了下来,暂时封住,可这玉的主人却再也不敢要它了,于是直接让我给处理。” “丢掉埋掉,年岁久了怕被人捡去,有心毁掉这玉却坚硬无比,最后只得我自己收了起来,想着只要不戴便好,却不想被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偷了去。” “玉为何毁不了?”我疑惑的问道叔,玉不是都很脆的吗? 叔道:“这是一块宝玉,有个名字叫‘天泪’,非常之硬。” “叔,既然摘下来有性命之忧,那为何还要往下摘?”胖子不解,继续护着。 “我想过了,今天趁着我们都在,还有这个厉害的鬼丫头,不若摘了这玉佩,让这女鬼出来,咱们一起了解了她。你或许可以戴它一生,可再往后,它终究是会流出去,留着终是个祸端。” 胖子看看叔,又看了看边无雪,道:“那你们都把符咒准备好了,我可摘了啊!” 鬼丫头在一边直点头,仿佛刚才没吃过瘾似得,这还真是个无底洞! 胖子把玉摘下来,避如蛇蝎般狠狠的丢去一边。所有的人都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玉佩,一阵鬼雾升起,一个白衣胜雪,黛眉杏眼,长发垂腰的女子兀自出现,站在远处对着我们施了一礼,盈盈一笑,天仙似得对着胖子叫了一声---夫君! 我们所有的人都被雷了个外焦里嫩,不是厉鬼吗?咋这么漂亮? 我看看叔,再看看胖子,胖子直接就直了眼…… 回去的路上,胖子摸着脖子上的玉佩,一会嘿嘿傻笑,一会又问道叔,“人跟鬼能做夫妻吗?又没有啥好办法?” …… 吞天没有死。被老神最后的仙气包裹住后,养回了一口气。我带它到了昆仑山,可它再也不是那个飞扬跋扈,死不吃亏的吞天了,它只是一个小奶狗大小,虎头虎脑,每天黏着我,把我的袜子衔去垫窝,转着圈圈追尾吧的普通小狗。 叔亲手把其它的宝阙石放了回去,九天宝阙光芒大盛,直通九天,大道天音响彻云霄。 整个昆仑山都在颤抖,一声凄厉的惨叫后,玉胎挣裂的那条大缝隙,轰然合并…… 边无雪真的下山收徒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仙风道骨一些,他把自己好一顿捯饬,可在我看来,他还是像个骗吃骗喝的神棍。 胖子时来时不来,因为玉佩中那个女鬼特野,总说这都死了千年了,对现在的世界不理解,让胖子带着她四处转转,胖子这没出息的,对她言听计从,还美曰其名,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人鬼恋! 不过那女鬼被天泪之玉养了这么多年,对鬼怕的那些光,火,都不避讳,最最蹊跷的是,她的魂魄竟然是有重量的,普通的鬼魂无非就是有鬼雾凝聚而成,有天胖子却偷偷跟我说,那女鬼有十多斤重! 这话听的我怪不是个滋味…… 我带着吞天进过九天宝阙,登过宝阙之巅,那里,云飘在九天宝阙之下,一伸手就能触及到星月,每每盘坐在那里,听着那如讲经说法般的声音,都像是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的洗礼。我无法形容那种妙处,可那种妙处却一次次的改变着我。 吞天逐渐长大,到了落雪的冬日,已经长成了一只成年狗土狗的大小,可它全然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像是完全的重生了,可我知道它的天赋,我引导他修行,老神能助它活两千年,我想我或许也能。 可它根本不注重修行,它只是黏着我,寸步不离……或许潜意识里,它还是把我当成了谁。 我们并没有打算清理九天宝阙的那片废墟,而是在那如仙境般的林子里,又建了几座木屋。每天早上给叔做饭,被叔逼着修行,做着这些,我许多时候忍不住就笑了,可有时又觉得还差些什么。 直到有一天,叔从他那张破摇椅上摔下来,我扶他的时候,自他袖中看到了赵小满的照片,我才终于忍不住说道:“叔,咱去把小满婶找回来吧。” 我望着叔,生怕他拒绝,叔沉默了好久,叹息道:“谁知道她在哪儿?” 我忍着笑,这是叔妥协了,其实叔早就妥协了,只是绷了这么多年,一时拉不下脸。只不过他曾经背负着使命,而现如今,终于可以为自己好好的活一场了。 “叔,九天宝阙丢了两千多年,您都能给找着了,婶才走了半年,您就束手无策了?”我赶紧把台阶给他铺好。 叔若有所思的点头道:“臭小子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等开了春吧!” 叔终是没有等到开春,两日之后,他瞒着我偷偷的走了,同时带走的还有那颗‘金命丸’。 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叔当真把赵小满带回来了,我刚叫了一声婶,就听到了一阵惨叫声,继而吞天叼着一只白毛大老鼠来跟我邀功。叔上来就给了吞天一脚,骂道:“你个小畜生,赶紧给我们放下……” 第二年夏天,千叶教教主求见,叔带着他在九天宝阙中走了一遭,只是不知道在里面叔对人家做了啥,那教主出来后对叔作揖,水都没喝一口,匆匆就走了。 第二年秋天,我骑在牛犊一般大的吞天上身遛弯,忽然一阵地动山摇传来,接着一个声音在结界外响起,“臭小子,老子来了,竟然她娘的找不着门,你们他奶奶的……。”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的感觉传来,另一个声音响起:“再说脏话老娘抽死你!” 小金蛇带来了银龙,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个蛋,这家伙,下手还挺快。 它来后第一件事就问道:“玉乳攒了多少了?修行可是要从娃娃抓起。” 说起玉乳,吞天在一边舔嘴巴,小金蛇看了两眼,一尾巴把它抽飞了。 小金龙一点都没把自己家当外人,自主在玉山之中安了家,龙蛋睡在了玉棺里,自此后天天与吞天抢玉乳。 第二年的冬天,我带着吞天下了山,开始天涯海角的寻找母亲。某天,我重新走回白泥洼,回来这个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小村庄,我回了家,去了胖子家,去了王瞎子家,去了赵小满家,这里留下了我太多太多的回忆。 我与吞天说我小时候的事情,跟它说飞仙崖,可这馋狗一点都不通情达理,在我这么情深意切的缅怀过去时,它却一门心思的往集市上跑,直到跑到一处烧肉摊子前才停下,回头朝着我死命的摇尾巴。 我无奈掏钱,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一个男声嘿嘿笑道:“小子,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骨骼惊奇,日后定是人中龙凤,飞黄腾达,你做我的徒弟可好?” 我的心忽然就急速的跳了起来,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我激动的热泪盈眶,转身,果然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已与常人无异!《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