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植门之僵尸狩猎师》 诗言阿姐 著 “传说人死后，魂魄会经过奈何桥，望着桥下汩汩流动的河水，看到的是自己脸孔的倒影，然后忘记前尘的一切。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死了，经过奈何桥朝下看去的时候，水里映出来的却不是我的脸，而是林学东的脸。” ——杨隐 为了找回失踪的僵尸父亲和弟弟，大学生杨隐成为了一名僵尸狩猎师。他先后遇到了和母亲长相神似的学弟林学东和作风强硬的女校学生会主席李思弦。杨隐首先要解决的一个麻烦就是拯救陷入死亡诅咒的参加狩猎师考试的考生，而李思弦正是考生之一…… 男孩与母亲（1） 事件发生的时候，杨隐和纪小炫正在出事大楼的咖啡屋里喝茶。 “下个月的演出，确定地点了没？” “没有。”纪小炫将手臂交叉在胸前，样子显得有些不耐烦。 杨隐无奈地摇了下头，盯着纪小炫的脸说：“你也稍微有点偶像的样子吧，好歹也是人气歌手。” 纪小炫，男，21岁，在读大学三年级学生，同时也是青春偶像歌手，在大学校园，尤其是女大学生中拥有着超高的人气。此刻的纪小炫漫不经心地用勺子敲打着茶杯的内沿，状似随意。 因为纪小炫这种懒散的态度，导致认出他的人都不敢轻易上前索要签名。因为试想，有哪个人气偶像歌手会在大白天毫无伪装地走上街头与朋友喝下午茶？ “我这是无为而为，你难道不懂吗？”纪小炫喃喃。 杨隐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却听到纪小炫发出惊讶的声音。 “怎么了？”杨隐问纪小炫。 纪小炫朝咖啡厅的吧台努努嘴，只见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留着普通男孩剪得很短的那种学生头，身上穿着类似私立小学学生的精致校服，由母亲牵引着，站在吧台前买西式蛋糕。令纪小炫惊叹的原因是：那个男孩时不时地回头，还用明亮的眼睛盯着杨隐看。 纪小炫咂咂嘴。“还说我是人气歌手？到底谁人气啊？” 杨隐这才明白过来纪小炫的意思，于是顺着纪小炫暗示的方向望过去，看到那个穿着私立小学制服的男孩后，顿时笑了。 “被小学生崇拜到只能干笑了？”纪小炫出言讽刺。 “被人气歌手嘲笑也算是种荣幸吧。”杨隐分明看到纪小炫扭过头去，样子十分不屑。“你误会了。刚才我去银行取钱，那个男孩和他的妈妈也在，他看到了我腰间的配枪。” 纪小炫面露惊讶。“你是不是疯了？被普通人看到你的配枪？”由于他的声音骤然抬高，吸引了不少周围人的目光。 杨隐沉住气说：“小点声！我拿银行卡的时候才被那个男孩注意到的，他当时也没说什么，只是对我笑笑。”耸耸肩，杨隐推测道，“或许只是引发了小孩子的好奇心吧。” “我可不这么觉得。”纪小炫将头稍稍低下来，“你要知道，僵尸可能就伪装成普通人类在我们的身边，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我明白。”杨隐表示赞同。 等男孩提着装有蛋糕的盒子与他的母亲离开的时候，他依然止不住地回头看向杨隐，为了不惹人怀疑，杨隐只能微笑着挥手和男孩告别，给别人的感觉就是他们是熟人。 “你还真是客气。”纪小炫歪着头，面无表情。 杨隐却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言。隔了一会儿，眼见着纪小炫的杯子也见底了，杨隐问纪小炫：“差不多也该走了吧。” 纪小炫将手中的杯子随手一推。“也是，小黎还在家里等我呢。” 两个大男生兴冲冲地往咖啡厅的大门走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杨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有没有奇怪的感觉？”他问身边的偶像歌手。 纪小炫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啊，怎么了？” 深吸一口气后确实又觉得什么都没有了，甩开脑海中不安的想法，杨隐淡淡地说：“可能是我多心了。”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四下里轰隆一声，就在他们身后的取餐吧台，一个大洞出现了，紧接着，他们眼前咖啡厅的玻璃大门也被一股强力击碎，瞬时，玻璃碎渣和墙灰泥土漫天飞舞。有女性和孩子开始尖叫，并不算宽敞的空间内，人们落荒般地四散而逃。 紧接着，不知是谁喊了句“僵尸来了”，登时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大洞出现的时候，因为是直面玻璃门的残片加上周围人的慌乱，杨隐始料不及，倒下的时候额头撞到了吧台，一度出现了晕厥的状态。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呼唤自己。 “哥，快起来，哥，你一定要起来，再不起来就来不及了，哥、哥……” 仿佛瞬间有了勇气，杨隐咬牙猛一使力从地上爬了起来，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但他没有在意。刚才听到有人喊“僵尸来了”，应该是他们来了吧。果然，抬头看向四周，大约三四个可怕的人形生物正红着眼睛吸食昏迷的人类的鲜血，没有昏迷的人则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东奔西逃。 “你们在干什么？”屈辱的记忆掠过杨隐的脑海，这样的景象他曾经见过很多次，而现在，他已经无法忍受这类生物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残害他的同胞。怒吼一声，他拔出了腰间的配枪，一阵疯狂扫射后，那几个正在吸血的僵尸都倒在了地上，很快便化作了一阵灰。 看来是那类生物中最不中用的群体。 “居然还有幸存者？”轻蔑的女声突然自杨隐的背后响起。 杨隐回头看的时候，这位突兀出现的女子并没有躲藏起来的意思，她外表看来二十出头，至少也该是大学生了，却穿着高中女生的那种水手校服的外套和短裙，前额的头发剪成了平刘海，身后则留着很长的黑色直发，更出奇的是，她的眼角画着很长的黑色眼影，一副性感而成熟的样子。注意到杨隐手里的配枪，她轻飘飘地说道：“哎呦，原来是个狩猎师啊。” 杨隐二话不说，对着她连开几枪，然而她都灵巧地躲开了，这要是按照电影弹幕里的讲法，就是神速、高能。杨隐明白眼前这个妖艳的女子不是普通的僵尸，他的子弹却在这个时候用尽了，一把将配枪甩了出去，他打算和女子徒手搏击。但那女子却只是诡异地笑，竟然不上前来。 “你想怎么样？”杨隐问她。 女子伸出右手的食指在身前摇晃说：“这么急着做什么，难道狩猎师的使命在这个时候不是救人第一的吗？”她说完，轻盈地往身后的平台跳去。与此同时，一大群红着眼睛的僵尸从四面八方进入这个咖啡厅。为帮助还活着的人们脱险，杨隐放弃了追击那名女子的行动，而是和那些新到来的僵尸展开搏击。 因为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那些普通的僵尸根本不是杨隐的对手，但他们人数众多，如果再没有帮手出现的话，杨隐想他不能做到保护那么多人。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和他一起来到这家咖啡屋的同伴。 “小炫！”杨隐大叫道，“在吗？” 没有人回答。难道是晕过去还没醒？但愿没有被僵尸吸食肉体，杨隐暗暗想着。但外面这时却传来呼喊声，原来是那个之前看到杨隐腰间配枪的男孩，他的母亲身陷撞击后乱飞的桌椅堆中，已经晕了过去，男孩却在最后一刻被母亲用双手托出。如今，男孩拼命想挪开咖啡屋门前的桌椅好将晕厥的母亲拉出来，奈何孩子的力气实在太小。 这时候，一只僵尸却从天而降，匍匐着墙壁，向着男孩慢慢爬去，而男孩将心神都放在了母亲身上，因此并不急着逃跑。眼见着男孩要被僵尸吸食鲜血，杨隐奋不顾身用力甩开了身边的几只僵尸，直直地冲到了男孩的面前。 “嚓……”一声清脆的啃咬声，鲜血溅到了男孩的脸上，男孩惊恐地抬头，只见一只可怕的僵尸正咬着他刚刚认识的那位狩猎师哥哥的手臂。 “你……”男孩用手捂住嘴巴，一时之间害怕地说不出话来。 杨隐对着男孩轻轻一笑。“没事，不用怕。” 此时，只见那只咬了杨隐手臂的僵尸正急剧地喘着粗气，脸露痛苦之色，仿佛空气中的氧气对他来说是十分稀缺的东西。 “可笑！”杨隐抬腿一踢，那只僵尸便倒地不醒了。 咖啡厅内的其他僵尸眼见着这一幕，对于杨隐的能力似乎有所忌惮，都停止了自身的行动。这时，屋顶传来一声哨响，那些僵尸自觉地跳窗向着屋顶爬去，应该是今天这群袭击人类的僵尸的首领发出了暗号。杨隐估计就是之前出现的那名看来成熟却衣着过于年轻的女子。 男孩这时已经恢复了神智，他轻轻拉了下杨隐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问：“哥哥要去追吗？” 杨隐摇头说：“不了，子弹没了，而且我也受伤了。” “那哥哥的伤不要紧吗？爸爸和我说过，人类被僵尸咬过后也会变成僵尸，所以千万不能被僵尸咬到。” 杨隐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摸了下男孩的头发，说：“我不要紧，你忘了我是僵尸狩猎师吗？当然和普通人不一样。” 这显然不是他被僵尸咬过后安然无事的真实理由，但在看到男孩清澈的目光后，杨隐无法说出实情。如果他告诉男孩他不害怕被僵尸咬伤的真实原因的话，恐怕男孩会对他避而远之，就像他曾经遇到过的许多人一样。 “对了，哥哥，刚才我看到有个人在你边上，好像在跟你说话，但那个时候你晕过去了。” 男孩突兀的话令杨隐的心一惊，他猛地抓住男孩的肩膀问：“另一个人？是谁？和我一起喝咖啡的那个人吗？” “不是哦。”男孩抿了下嘴唇，似乎有些被杨隐吓到了。“他的背影和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哥哥完全不一样，我当时只看到一眼，再看的时候他人就不见了。而且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哥哥，现在不正在那边坐着吗？” 杨隐顺着男孩所说的方向望去，果然，纪小炫正哆嗦着坐在咖啡厅的一个角落里，神情与其说是惊恐，倒不如说是沮丧。 和纪小炫认识这么多年来，自从八年前的那次事故后，这还是杨隐第一次看到纪小炫如此凄惨而不自信的模样。 男孩与母亲（2） “以上就是我所看见的全部内容。”说这话时，杨隐正坐在警局里。对面的办案警员是个年轻的男警察，看来像是刚从警校毕业的，头发也没有剪得很短，脸上毫无某些老警察所有的那种世故神态。 “如果没有问题，请在这边按拇指印。”他不耐烦地皱着眉，似乎是对于杨隐的案件导致他加班感到极为不满。 “赶着见女朋友吗？这是你的工作！”纪小炫看不过去，终于忍不住对杨隐面前的警员发难。 “对，就是急着见女朋友怎么了？成为僵尸狩猎师了就很了不起了吗？知道每次给你们善后的人是谁吗？是我们！” 他的大声吸引了周围警员的注意，他们全都走过来制止这名年轻警员，纪小炫听了他的发言后更是生气，一张脸立马沉着了。但杨隐明白了，这个年轻的警察也曾经想要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僵尸狩猎师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工作，当然也就意味着成为狩猎师的人会享受至高的荣誉，所以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人想要成为狩猎师，但通过率却是低得可怜，而被淘汰的人只能成为一名警察。想着，杨隐对着眼前的人点点头说：“你们辛苦了。但我还只是个实习的。” 说完，杨隐就起身离开了，也不顾身后那年轻警察的惊诧目光。 从警局出来才发现，原来外面已经是繁星满天了。 走了一段路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知道是纪小炫跟上来了。那名年轻警察大叫后纪小炫竟然没有发飙，杨隐也觉得十分难得，可能是那名年轻警察讲的都是事实，身为实习的僵尸狩猎师的他们两个确实没有太多发言权，否则在这些已经被淘汰的人面前只会显得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到长吁了一口气的纪小炫，杨隐问他：“后来你去哪儿了？晕过去了？怎么没看到你？” 听了杨隐的话后，纪小炫低下了头，一阵难耐的沉默后，纪小炫才稍稍抬头说：“杨隐，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笑话我。”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笑话你？” “今天应该是我们作为实习的僵尸狩猎师，第一次单独遇到真正的僵尸吧？” “没错。” “你还记得一年前我们参加实习狩猎师培训班之前，我说过的话吗？” “当然记得！”杨隐觉得有些好笑，这好朋友今天是怎么了？“这句话在那个时候也不是你第一次说，其实自从八年前那场事故后，你就一直在说了。” “但是今天，当单独看到僵尸的时候，我想起了小黎受伤的那一幕，还有其他人死去的那一幕，我在想，如果我贸然攻击那些僵尸，我会变得和小黎一样吗？或者更为可怕的是，也变成了一个僵尸，于是，我胆怯了。” “小炫……” “其实我并没有晕倒，在听到有人呼喊‘僵尸来了’的时候，我就已经拔出了抢，但看到这些怪物成群结队地冲过来咬人，我害怕了，哆嗦了，我就这样，拿着枪躲在门后面，不让任何人或者僵尸看见。我明明说过‘要杀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僵尸’这样的豪言壮语，但真正面对那个恐怖的景象的时候，我还是退缩了。”纪小炫说话的语速越来越缓慢。 “你对自己的要求过高了。”杨隐拍了下纪小炫的肩膀，说，“你以为我为什么看到僵尸不怕？你忘了我身上流淌的血吗？师傅说过，对僵尸心怀恐惧是身为一个优秀的僵尸狩猎师的必要心理条件，你不必对自己过于苛责。下次再见到僵尸的时候一定就能适应了。” “真的……行吗……” “拜托你打起精神来，好歹也是人气偶像歌手，被人看到这个怂样怎么行？” 隔了一会儿，纪小炫还是低着头，但说出来的话却变得不客气了。“你说的倒是轻松……”他的声音虽然还是很低，但从语气看来，杨隐觉得纪小炫的郁闷心情已经在纾缓中了。 “其实今天，我也有个收获。”对于纪小炫，杨隐从未想过隐瞒。“那个被我救下的男孩跟我说，在我昏倒的时候，看到有个人背对着他，似乎在跟我说话。而我那个时候确实听到有人喊我哥，还叫我起来。” 纪小炫瞪大了眼睛，脸露不敢置信的神色。“别胡说！难道你怀疑是你弟弟？那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都过了那么久了，你觉得你弟弟还能活着吗？那一定是你的错觉，因为你太想他了！” “我一直觉得他还活着，当年不是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吗？就算现在，他档案所列的信息一栏也是‘失踪’。” “那是你师傅，也就是我舅舅用了特权一直没有销毁你弟弟的档案好不好？杨隐，不是我说你，别继续犯傻了。你弟弟当年失踪的时候已经九岁了，能跑能跳，还会读书写字，听我舅舅说当年智商测试，他的分数也是高得吓人。如果他还在这个世界上的话，为什么不来找你这个那么疼他的哥哥吗？你忘了当年他有多爱黏着你吗？你带他出去的时候，他那个黏你的功夫，让人都觉得他是妹妹了，哪有那么爱黏哥哥的弟弟啊？” 纪小炫说的事情，杨隐都记得一清二楚，或者说，关于弟弟杨逸的事情，杨隐从未想过要去遗忘。虽然周围人都希望杨隐能早日忘了杨逸，但杨隐知道，要他忘记有杨逸这个弟弟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我的弟弟！除开父母之外惟一的亲人，我无法忘记，即使被你们逼迫我忘记，我也无法做到。 “狩猎师哥哥！”背后传来清脆的男童声音。出现在杨隐和纪小炫视线中的是那个今天被杨隐从僵尸手里救下的男孩。他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但看来并无大碍。 “狩猎师哥哥，今天谢谢你！”男孩跑到杨隐的面前欢快地说。 杨隐却觉得这真的不算什么，这是自己身为僵尸狩猎师的职责所在。“这是我应该做的。” “但你却不害怕僵尸，真的很厉害！” “那是因为我学会了应对他们的方法。” “那如果将来我也去当狩猎师，是不是也能和你一样厉害？” 男孩眼里燃烧着熊熊的火苗，那是一种信念，杨隐在许多人眼里都曾经看到过，只不过……“要成为僵尸狩猎师需要经过很多的训练，还要接受很多考验，最后还有考试，才能成为实习的狩猎师，我现在就是实习的，还不是正式的。” “大哥哥你这么厉害都还不是正式的狩猎师吗？”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这个世界上厉害的狩猎师有很多，他们也是我从小立志成为的榜样。” “大哥哥你也很小的时候就想要成为僵尸狩猎师吗？” “是的，大概比你稍微大一点的时候。” 男孩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眼神中却闪现出无比坚定的光芒。“那我将来一定要成为僵尸狩猎师，要跟你变得一样厉害，去保护那些需要保护的人。” “从小就有志愿是好事。”杨隐稍微俯下身，摸着男孩的头顶说，“但是在这之前，让自己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下去才是首要的条件，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可能去保护他人？” 杨隐注意到，当他这么说着的时候，纪小炫的手分明在颤抖。然后，杨隐和男孩还聊了几句，这期间，杨隐被告知男孩的母亲没事。过了几分钟，男孩的父亲来到了警局，就这样，男孩被父亲领走了。走之前，男孩依然用崇拜的眼神盯着杨隐，直到父亲催促，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大人离开。 等到男孩和他的父亲已经走远了，杨隐还是看着男孩离去的方向，他对纪小炫说：“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他今天拼命想要救下他妈妈的时候，我想到了八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我也以为用着我的力量可以把我妈救起来，但其实根本不可能，那个时候的我太弱小了，所以……”侧过头，杨隐对上了纪小炫一目了然的目光，“我一定要救下他的妈妈，我不想他在之后的时间里也背负着和我一样的沉重的枷锁，感到自己无力的枷锁。” “这么多年来你已经很尽力了。”纪小炫回应道，“任何人都有无力的时候，下次再遇到僵尸，或许我会想起小黎，那样我就不会再那么害怕僵尸了。”说完这些后，纪小炫望着天空若有所思。 今夜，依然繁星灿烂。 他叫林学东（1） 周围的学生听着台上校长的长篇大论而昏昏欲睡，对于念骨校长的这种教育方式，杨隐和纪小炫早就习以为常。 “当前的教育制度已经病入膏肓，在所有的病源中，最可恨的毒药就是男女同校，这种制度使得男生从读书开始就不懂得如何做个真正的男人！因此，我们学校作为试验田，首度尝试男校教育制度……” 现在在台上唾沫星子乱飞的正是念骨校长，杨隐记得当初和纪小炫刚进入学校的时候，还对校长的名字感到好奇。而见到本人的时候，他们就不再觉得奇怪了。看到校长那奇瘦到如同骷髅一般的脸，任谁都会觉得“念骨”的名字和他最搭，而校长走路的样子更是每年校园文化节的必演节目之一。因为过瘦的关系，念骨校长走起路来如同一具行走的骷髅，着实可怕。也好在这里是男校，如果是隔壁的女校，估计每天都得在校园里引发凄厉尖叫了。 “于是这么多年来，我们学校也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的毕业生，他们或直升重点大学……” “他无聊不无聊，都什么年代了还对升学率这种破玩意儿念念不忘？”纪小炫凑近杨隐的耳边说话。 “还有些成为了偶像歌手，向着自己的理想迈出了坚实的步伐……” 有学生因为这句话而向杨隐他们这边投来视线，纪小炫赶忙拉低了鸭舌帽的帽檐，虽然纪小炫已经将头压得很低，但杨隐发现纪小炫的耳根红了。 “还有一些人，他们在经过努力后终于成为了实习的僵尸狩猎师，让我们为他们表示祝贺！”念骨校长说完，自己鼓起了掌，也预示着他的长篇大论终于结束，而台下的学生在他提到“僵尸狩猎师”的时候也立刻从昏睡中醒来，予以了热烈的掌声回应。 看来，僵尸狩猎师确实是个很受人尊敬的职业，杨隐注意到纪小炫的眉毛扬了起来，比之于偶像歌手，或许是僵尸狩猎师的身份更让纪小炫感到骄傲。 那之后，纪小炫作为大学校园偶像歌手和僵尸狩猎师的双重身份在母校的葡萄藤架下接受了采访。杨隐也跟随着纪小炫的那一拨人流在校园内走动，因为并不爱凑这种热闹，所以离开纪小炫和那些学生记者稍微有些距离，但并不妨碍听到纪小炫的采访。 “学长对于念骨校长刚才提到的男校制度有什么深刻的见解吗？”这个发问的学生记者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有点儿哈利波特的感觉，模样很是沉稳，一点也不像是高中生。但即便如此，杨隐觉得依照纪小炫的性格，这个学生记者的提问十有八九会被带入歧途，果然…… “如果我将来没什么异性缘，那可都是这万恶的男校制度给害的。”纪小炫说这话时的音调十分高昂，神情却又看不出个波澜来，这大概就是偶像歌手的“酷”之处。 戴眼镜的学生记者一听偶像歌手如此之说似乎有些着急了。“可学长是人气歌手，喜欢您的女中学生和女大学生都不少啊！” “那我问你，我能全都娶了吗？” 冷场…… 这家伙是想被人扁吗？杨隐心想。 这时候，走在纪小炫身边的学生会主席黎商为纪小炫开脱说：“安心呀，学长跟你们开玩笑呢，平时都有和旁边的女校联谊的活动，你们纪小炫学长的妹妹就在那里读书咯。”黎商是杨隐和纪小炫一路看着长大的学弟，现在就读高三，性格沉稳可靠，长得人高马大，和杨隐以及纪小炫一样立志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并已向着这个方向努力。 好在有黎商的开脱，场面僵硬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了些。随后的发问进行地有条理了许多，纪小炫也似乎有些累了，干脆顺应着学弟们的思维回答了下去。杨隐也渐渐将视线投向了别处。 一个头发有点长的少年的身影窜入了杨隐的视线，也可能在纪小炫刚开始接受采访的时候，那个留着中长发的少年就已经坐在前方的梧桐树下了。说是少年其实也不妥当，现在的男生普遍早熟，高中的男生身体也已经发育成熟，但这个少年身材比之于普通的同龄男生的要瘦弱许多，乍一看，脸色也有些苍白，然而，当杨隐朝上看到少年的脸部的时候，杨隐愣住了。 少年侧脸的线条和清秀的半边脸竟与杨隐的母亲出奇地相似！ 少年穿着一身和黎商等人一样的校服，显然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他是谁？杨隐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个疑问。 转眼间，那个少年似乎也注意到了杨隐的目光，他抬起了头，就在这个时候，纪小炫却突然跑过来拉住了杨隐，成功转移了杨隐的视线。 “这是我从小的哥们，杨隐，现在和我在同一个大学学习，也是一名实习的僵尸狩猎师。” 学生记者赶忙拿起照相机开始拍照，很快，全场就只能听到“咔擦”的声音，一边的黎商看了觉得很满意。 接着有人问纪小炫如何平衡实习狩猎师、偶像歌手和在校大学生这三个完全不同的社会身份的工作时间的，纪小炫回答大学生是一种阶段性的身份，偶像歌手是成年人的工作，而狩猎师就好比会计上岗证，只是一个证书而已。 “如果你有对付僵尸的勇气，那就应该都拿出来，即便不是狩猎师，也一样可以对付僵尸。如果没有勇气，即便成为了狩猎师，也无所作为。” 就这样，采访顺利结束了。 好不容易推开人群，坐在梧桐树下的那个瘦弱的少年却已经不见了。杨隐的内心感到一份遗憾，不过既然是在这个学校里，相信总能见到面的吧。杨隐心想。 他叫林学东（2） 杨隐没想到他和这个瘦弱的少年的相遇会如此迅速，至少可以称之为是出乎意料地快，而且碰到的地点也是十足奇葩——厕所！ 杨隐推开厕所门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人在，因为正是上课时间，但后来想想，如果是学校的老师这个点在这个地方也不是没可能，但万万没想到，眼前正在解开裤子拉链的男生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个瘦弱的少年。 少年听到门外的声响也是一惊，看到是杨隐后有些惊讶，然而杨隐看到少年的正脸后却比少年还要惊讶，因为实话说，这个少年和杨隐的母亲长得真的很像，一时间，杨隐彻底僵住了。然而少年的脸却红了，而且显然是被气红的。 他一把拉起了裤子的拉链，随后大力走了出去，经过杨隐身边的时候，杨隐只听到两个字。 “变态！” 随后就是很重的摔门的声音。直到这个时候，杨隐才回过神来，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这么多年来，多少事情都已经被杨隐看得云淡风轻，只因为这个少年的长相和母亲相似，才使得杨隐一时陷入了错愕。还是回去跟师傅商量下吧，这个少年究竟是什么人。如果……他不敢想下去，如果真是弟弟的话，不可能不认识自己，还骂自己是“变态”的，但即便如此，杨隐还是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少年究竟是谁。 但是下一刻，更为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楼下传来了一阵惊呼声，杨隐上前推开了厕所的窗，只见一群学生站在杨隐所在的教学楼下纷纷抬头向上呼喊，杨隐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刚想抬头看去的时候，只听“哐啷”一声，一个巨大的物体从杨隐头顶的上方直直地飞了下来。 等到那物体掉到地面后，学生们一下子全退开了，那物体的周围开始弥漫出鲜红的血液，确切的说，掉下来的不是一样东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黎商！ 难道是自杀？杨隐的脑袋“嗡”地一下作响，黎商跳楼自杀？为了学业？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这时，一个穿着学生校服的男生拨开人群，他长得面容精致，看到倒地血流不止的黎商，他大叫道：“还不快叫救护车！”周围的学生于是开始拿出手机打电话。 面容精致的男生手忙脚乱地为黎商作急救，然而，当救护车赶到的时候，黎商已经没有了呼吸。 杨隐这时才知道，面容精致的男生名叫方俊逸，是学生会的副主席，和黎商是非常要好的死党。 “你已经尽力了。”当救护车抬走黎商的尸体时，杨隐试图安慰方俊逸。 方俊逸的眼神空洞，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一般。“黎商说，对于实习狩猎师的考试，他已经绝望了，为什么，死的人会是他……” 黎商，居然是为了这样的事情，而自杀的吗？杨隐有些黯然。就连看来沉稳自信的人都为了狩猎师的考试变成了这般，普通人又会变成怎么样呢？ 最后，杨隐和其他学生一起被带到了警局，作为事件的目击人录口供。 没想到短短几天又来到这里，杨隐觉得有些头疼，好在没有看到上次那个年轻的男警察，要不然才是更麻烦的事情。 这次办案的警察是个四十五岁上下的中年大叔，虽然人过中年但体型还是十分消瘦，看来平时很注意锻炼身体，因为瘦的关系，给人的感觉也是十分精干。 他开口问杨隐：“这么说来，你是听到学生的呼喊看到外面情形的？” “没错。” “然而你却什么也没看到？” “我看到学弟们都往上面指指点点，我想或许上面有什么东西。” “所以你看到了要跳楼的黎商却没有阻拦。”他竟然用了陈述句。 杨隐觉得这不是录口供，而是误导性发问，于是斩钉截铁地表示：“我没有看到黎商，我抬头的时候黎商已经从我面前掉了下去，随后我看到了地面，黎商已经流血了。” “杨狩猎师……”对方的语气缓和了些说，“请不要误会，因为黎商的同学方俊逸说黎商是因为即将来临的狩猎师的考试导致的压力过大才自杀的，而您又是一名实习的狩猎师，所以我们难免有所疑问。” “黎商自杀的这个原因我也是之前才刚听说的，虽然这样说，但我真的不觉得黎商是为了这点小事而自杀的人？” “您觉得这是小事？” “难道不是吗？” 精干的中年大叔竟然笑了。“据我所知，狩猎师的考试极为严格，每年的录取率都是低得吓人，当然一旦成为了狩猎师，巨大的危险和随之而来的财富地位也是对等的，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明知是条不归路，许多人还是义无反顾地要去参加这个考试。我们这儿有许多比您年长一些的警员，都是因为通不过狩猎师的考试，才勉强成为一名警察的。” 杨隐想到了上次那位态度不逊的年轻警察，多少也能体会这个大叔所说的话。“考试固然很难，但每个人感受到的压力也是截然不同的。”他回应着大叔的话。 “这么说来，您觉得这个考试并不难？” “或许吧，毕竟我的血统已经决定了我和别人不同的命运。” 这个大叔哼笑一声，杨隐明白他已经看过自己的档案，知道自己的出身。 “既然您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那么不如在这里按一下手指印吧。”警察大叔将刚才写好的记录纸放到杨隐面前。 “用哪个手指？”杨隐问。 “都可以，当然最好用大拇指。”他把红印泥往杨隐的胸前一推。 按完指印后，警察大叔又发话了。“您所说的发生事件的时候，厕所里就你一个人吗？” “是的。”除了刚开始遇到的那个少年，但名字都不知道，况且之后那少年就不在了，当然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哦？” 杨隐心想是不是又有麻烦了。 这时，自杨隐的背后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 “我可以证明杨隐学长的清白，因为当时我跟他在一起。” 少年的声音十分秀丽，是的，真的是秀丽，他的长相和他的嗓音一样属于比较秀丽的那一类，如果走在大街上，一定会被当成是女扮男装的美少女而搭讪。 此人正是这一整天令杨隐心神恍惚的瘦弱少年，也是那个在厕所里因为杨隐的不自在而骂杨隐为变态的那个少年。 “我叫林学东，17岁，高中二年级学生，当时和杨隐学长在一起。” 大叔警察看到少年的出现也不气恼，而是问林学东：“你和杨狩猎师在一起干什么呢？” “大叔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林学东反将一军道，“那种地方，当然是一起上厕所咯！” 所有在场的人楞住了。 他叫林学东（3） 在林学东爆出惊人之语后，警察大叔自然而然地把林学东请进了座位。坐下后，林学东侧头朝杨隐咂咂嘴，杨隐却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小子，白天的时候不是还说自己是个变态吗？但看他刚才的样子似乎是来帮自己的？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过，原来他叫林学东吗？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如果是弟弟的话，不可能起了别的名字回到自己的身边的。 而这边，林学东和警察大叔也是顺利谈上了。 “林学东同学，我想你首先要搞清楚一个事实……”警察大叔老练地用食指敲了下桌面，像是面对两个犯人似地说话，“我们没有怀疑杨隐，因为黎商确实是自杀，我刚才所讲的也只是例行发问而已。” 林学东眨眨眼睛说：“我知道啊！不过嘛……”杨隐此刻觉得这个人的确不可能是自己的弟弟，杨逸再怎么样，讲话也不可能这般轻声细语的。 林学东说：“我就是很不喜欢你们刚才对学长的态度。” “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杨隐问林学东。 “不知道，大概因为那个时候经过了走廊，然后我就朝外张望了下，结果看到黎商学长已经掉到地上变成了一滩烂泥，说实话，那样子看着有些恶心，我差点就要吐出来了，然后……” “你刚才说发生事情的时候，你和杨隐在一起，怎么一会儿你又出现在了走廊里？”警察大叔皱着眉头打断了林学东的话。 “我从厕所里走出来，杨隐学长那时候刚进去，然后过了两秒钟，黎商学长就出事了，这难道不能算我和杨隐学长在一起了吗？” 不知为何，杨隐觉得“我和杨隐学长在一起”这种话怎么听着怎么别扭，虽然对面的警察大叔已经因为林学东的前言不搭后语而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林少爷刚才说的我都已经明白了，既然这样，就去刚才为你做笔录的我的同事那儿确认签字吧。” “等等，刚才我看到杨隐学长是做了个画押一样的动作吧？为什么我不是画押，而是签字？话说回来，这里还真是老土哎，画押不是几百年前的古人干的事情吗？怎么司法走到今天还是这么古板？你们这种浪费纸张和木头的行为……” “够了！”实在听不下去的杨隐一把抓起了林学东纤细的胳膊，把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我带你去签字！” 两人离去的时候，那个为杨隐做笔录的警察大叔还在不停地摇头。 等到好不容易将林学东劝服，告诉他司法的重要性并让他在笔录上签字之后，杨隐才和林学东并肩走出警局。转眼间，又是晚上了，每到夜晚，总让杨隐的脑海中浮现不好的记忆，来自小时候的僵尸残害人类同胞的记忆。 “学长在想什么呢？” 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人，杨隐没有回答林学东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家住得远吗？” “还好吧，不远？咋了？” “我送你回去吧，最近僵尸活动比较多。” 林学东却大声笑起来。“好歹我也是个男生，怕僵尸做什么？” “你不怕被吸血吗？” “吸血？那就再补点血进去不就好了？” 杨隐怀疑这人真的是某个自幼在封闭庄园长大的大少爷，根本就是完全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的那类人。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着，话竟也渐渐多了起来，不过基本都是杨隐在发问，那也难怪，因为杨隐确实对这个少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或许，只是因为他长得像母亲，年龄又和失踪的弟弟相同，换而言之，杨隐在林学东的身上看到了弟弟的影子。 “你父母是干什么工作的？” “学长在调查户口吗？” “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用回答。”如果林学东回答是孤儿，杨隐就觉得他是自己弟弟的希望还是有的。 “我妈是个富二代，老爸嘛……”林学东故意卖关子，不过过了五秒钟，他还是自己说了出来，“我爸是个文化人，不过文化人都没有钱。” 听到林学东这样说，杨隐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的母亲什么时候成了富二代了？父亲又怎么可能是文化人？心里虽然有点失落，但却也觉得林学东是个不错的孩子，有钱的母亲和有文化的父亲，在一个优越的家庭中长大，无怪乎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这么说来，你就是富三代了？” “嗯，我外公是暴发户。” 林学东说到这里的时候，杨隐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人的思维与众不同，该说是心直口快呢还是逻辑缜密倒还真是难以下定论，最关键的是，他这样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十分严肃，让杨隐不想笑都难。 “我说了这么多，学长好像都没有说过自己的事情。”林学东的警惕心终于浮上来了。 “我嘛，是个实习的僵尸狩猎师。” “我刚才已经听说了，不过这个考试很难的吧，我妈应该不会让我去考的。” “确实很危险，你如果有自己的理想的话，还是不要踏入这个领域比较好。” “不过我好像目前也没什么特别的理想。” “以后会有……”杨隐话还未说完，随风飘散过来的味道吸引了他的注意，其实进入这种黑暗的巷子前他就应该注意到的，但因为和林学东的对话导致他的警觉心下降了。 说时迟那时快，杨隐猛地将林学东往身后一推，用他的身体护在了林学东的前方。 “学长……”注意到了异样，林学东低声向杨隐询问。 “嘘，别出声，有动静。” 然而过了大约一分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在杨隐以为又是自己的错觉的时候，林学东却突然大叫道：“学长，在上面！” 因为两人的旁边就是一根电线杆，那红着眼睛的僵尸就从电线杆的最上方直筒筒地落了下来，黑暗使得那东西红色的眼珠分外鲜明。林学东吓得闭上了眼睛，他只听到“砰”的一声，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后，就看到杨隐已经将那只僵尸按到地上，狂打那只僵尸的头部。林学东悄悄地从书包里拿出了手机，想要把这一幕拍下来，然而接下去另一只僵尸却突然从不知名的方向冲了上来，将林学东的手机一把拍落在地，那东西似乎除了吸血别的什么也不会干，张着嘴巴就要凑近林学东的脖子。林学东用双手拼命摁住那只僵尸的头，不让他靠近自己的身体。就在他要脱力的时候，眼前的僵尸的脖颈却突然出现了个口子，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林学东吓得差点跌在地上，有个人却扶住了他，看清楚来人后，他有些惊讶，因为竟然不是杨隐。 “你是……” 对方却只是点点头。 此时，杨隐也已经打倒了僵尸，赶到了两人的身边，看到救了林学东的人后，杨隐也十分惊讶。 “师傅？” 原来来人正是杨隐的师傅，来自植门的僵尸狩猎师谢菲力，也是纪小炫的亲舅舅。他看来将近五十，但身形健硕，眼神清明，和一般的将近五十岁的人相比起来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更为神清气爽。 当年的僵尸大战后，他和妻子梁爽一同收养了战后孤儿的杨隐，才使得杨隐能有今天，在杨隐的心目中，他和梁爽如同亲生的父母一般。 看到杨隐，谢菲力解释说：“刚才我在巡查，听到这里有声音，就赶了过来，还好及时，不过这位小朋友是第一次遇到僵尸吗？” 林学东点点头，虽然是夜晚，但他苍白的脸色在昏暗的路灯照耀下显得一清二楚，显然还是心有余悸。 “第一次面对僵尸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谢菲力这样夸奖林学东。 林学东揉揉自己的胸口。“我只希望我已经失去的半条命快点还回来。” 谢菲力不明所以地看着林学东，杨隐却大笑了起来。 杨隐和谢菲力后来一起送林学东回了家，因为多了谢菲力这位长辈，林学东似乎收敛了许多，而杨隐也没有再问过林学东问题。送到林学东家门口的时候，那铁艺的大门和看不见房子的花园已经把杨隐给吓到了。 这家伙果然是个富三代的小少爷吧……杨隐想。林学东向两人挥手告别，然后就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回到家中洗漱完毕后，杨隐却来到了谢菲力的书房。 “师傅，想跟您商量一件事情？” “我知道，是为了桃木剑的事情吧？” 杨隐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谢菲力却笑了。“我养了你八年，你的想法我怎么会完全不知道？” “我想修习桃木剑，也只有那样，才能更好地对付僵尸！”就像谢菲力今天这样，仅仅一挥，就能将僵尸除尽，桃木是诛杀僵尸的最好方法，和银弹并列，然而银弹适合远距离战斗，桃木剑却是近距离战斗的最好方法。 “那自然是好事情。不过……”谢菲力的话锋一转。“桃木能伤僵尸，而你身上也有僵尸的血脉，所以用桃木剑对你的毅力考验十分巨大。” “我知道，但还是想试试。” “还有今天那个男孩，看到他你是不是想起了你的弟弟？”谢菲力边说话边用专注的目光注视着杨隐。 “师傅也觉得他和我母亲长得十分相像？” 谢菲力点头说：“非常像，不过他应该不是杨逸吧。” “他不是，我已经确认过了。” “既然这样，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我明白，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出去了。” 谢菲力于是示意杨隐可以出去了。但当杨隐转动门把手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他师傅的声音。 “对于林学东不是你弟弟的事情，你有没有感到过遗憾？” 沉默了半晌，杨隐回答说：“有失落，但是没有遗憾。林学东是个有意思的人，或许以后我们还会见面，而小逸，我相信他一定没有死，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这个哥哥去找他。” “你能这样想倒也不错。” “或许师傅会觉得我很理想化，但只要一天没有见到小逸的尸体，我就不信他已经离开了人世。”说完，也不等谢菲力的回答，杨隐就拉开书房的门走了。 “杨隐这孩子，一直都没有变过啊。”偌大的书房内，谢菲力一个人感慨着…… 又死了一个（1） 几天之后就是黎商的七日祭，杨隐和纪小炫作为出事当天在学校巡游的学长也应邀出席。方俊逸作为黎商生前最好的朋友念了悼词，学生们折了许多纸船放在学校的池塘里，作为对逝去同学的纪念。有些人还在纸船上安放了蜡烛，池塘的一片烛光下，显得场面更为萧瑟。杨隐观察了下周围，很快就在人群的边缘发现了林学东的身影。今天过来吊唁黎商的除了学生会的人之外都是自愿的，看来林学东这家伙还是蛮注重礼节的，而且杨隐看过去的时候，林学东正闭着眼睛，双手合十，一脸认真地真心祈祷着什么，还刻意占了个不起眼的位置站着，杨隐想着如果是弟弟杨逸，或许在这方面倒也是会和林学东所做的一模一样。 正当众人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走入吊唁会场的竟然是一群女生，这是杨隐等人所想不到的。 方俊逸却带着一群学生会干部走到了那群女生的前面，然后边带路一边神情严肃地和那些女生交谈着。一群整体颜值不低的女生大大咧咧地走在男校校园里，自然惹得周围的男学生窃窃私语。而当女生的人群经过杨隐他们的时候，纪小炫眼尖地发现了他的妹妹纪小黎。 “小黎，你怎么在这儿？”他拉住了妹妹的手问她。 八年前的大战中，纪小黎的视力被僵尸夺走了。因为眼睛看不见，她很不自然地扭头回答：“哥，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会副主席邀请我们来看看的。” 纪小炫听完纪小黎的陈述后显然很不高兴，他撇下了妹妹，上前一把扯住方俊逸的衣领，大叫道：“方俊逸！” 方俊逸显然对此莫名其妙：“学长？” “你搞什么鬼？叫这些女人来做什么？” “什么叫鬼？”女生中打头的那个站出来说话，杨隐注意到她长着一双又大又长的眼睛，而且整个眼眸有点大，属于水眸的那种，头发则扎了个很普通的马尾辫。此刻，她睁着她的大眼睛大声质问道，“我们这些女生成了鬼了吗？” 纪小炫却将女生的话直接无视掉，继续扯着方俊逸的衣领问：“在问你呢！” “学长，隔壁女校是相邻的学校，这种时候叫她们的学生会过来当然很正常，也是为了以后方便照应。”方俊逸不愠不火地回答。 “照应你个鬼！”大概是被方俊逸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给激怒了，纪小炫将方俊逸一把推开，因为纪小炫练习过狩猎师的格斗术，显然力道惊人，那方俊逸竟被推出老远。 周围的学生将方俊逸扶起，方俊逸也不气恼，而是起身站稳了后，对后面惊呆的学弟们摆手示意继续放纸船吊唁。 而纪小炫则拉起纪小黎的手说：“小黎，我带你回去！” “不，哥，我想留在这儿。” “你疯了，你又看不见！” 他的一句话让纪小黎沉默了。“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晚上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僵尸很有可能会出现……” “你能不能稍微成熟一点儿！”说话的是那个大眼睛的马尾辫女生，“真是看不下去了！”她边说边上前来扶住了有点站立不稳的纪小黎，俨然一副保护人的模样。 “是我让小黎来的，不关方主席的事，你这什么哥哥啊，把小黎当个废人似的！” 一听“废人”两个字，纪小炫又不高兴了。“你有种再说一遍试试！” “说的就是你呀，把妹妹当废人！” …… 最后是杨隐和双方的学生会干部把两人拉开了，男女大战才勉强宣告结束。期间，杨隐看到林学东拿出手机不停地为那争吵中的二人拍照，但愿之后他不要把这些照片传播到网络上去，要不然对纪小炫的偶像歌手形象势必造成影响。 随后，杨隐和纪小炫得知这个大眼睛的女生是隔壁女校的学生会主席，正读高三的李思弦，看来她和纪小炫很不对盘，但当纪小炫得知纪小黎平日里多亏了李思弦的照顾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闹剧过后，李思弦带一群女生也祭拜了失去生命的黎商，有几个女生还拿出了纸鹤放在池塘中。李思弦似是有意无意地说给纪小炫听：“你失去的是生命，但是只要是为了成为僵尸狩猎师而努力奋斗过的人，我们都会真心怀念的。我也跟你一样，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着，黎商同学，希望你在天之灵能保佑像我们这样的人。” 原来她也想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吗？杨隐感到一惊，一旁的纪小炫也是同样地感到惊讶。 “思弦学姐想在明年毕业后考实习狩猎师，成为和哥哥还有杨隐哥一样的人。”坐在纪小炫身边的纪小黎解释道。 “总觉得这家伙来历不简单。”纪小炫喃喃自语道。 “确实不简单。”纪小黎接口说，“思弦学姐的哥哥是李宁。” “李宁？不会那么巧合吧。”纪小炫想起了本市的那个大慈善家李宁，那个人子承父业把家族搞得风风火火。 纪小黎却点头说：“就是你们都知道的那个李宁！” “我擦，她居然那么**！”纪小炫连脏话都出口了。 “那好像不是**，而是跩吧。”这回，连看淡了一切的杨隐也不淡定了。搞了半天，这个李思弦和林学东一样，都是富三代啊，难怪…… “你们说她家都这样了，不该高中毕业后考个好点的大学然后找个好男人把自己嫁了呗，还去考什么僵尸狩猎师，跟我们抢饭碗？”纪小炫越想越觉得不服气。 “别这么说，思弦学姐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很高，是个很有理想的现代女性。”纪小黎为李思弦辩护，看得出来，她和李思弦在校期间还是培养出了感情来的，虽然比李思弦低了一年级。 “小黎，你现在涉世不深所以不懂，你思弦学姐这种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饭都吃不饱的人是没有精力跟你谈理想的，谈理想的人本来就是一群吃饱饭没事干的闲人。”纪小炫继续“好心”教育妹妹，但杨隐觉得纪小炫那是在把妹妹带入歧途。 “杨隐学长！”能发出这种柔和男声的恐怕也只有林学东了。说话的人晃晃悠悠地从另一边踱了过来，纪小炫早就从杨隐那儿知道了这个学弟的事情，虽然觉得此人是和杨隐的母亲长得有些相像，但他也不认为这个人会是杨逸。 林学东见到纪小炫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盯着纪小炫的面孔足足停滞了有半分钟，最后才说：“果然是那个歌手哎！”说着，他又掏出了手机自言自语道，“不过歌手的吵架功力也是很厉害的……” 纪小炫恶狠狠地瞪着林学东说：“给我把它删掉！” “放心啦，学长，我是不会把刚才的照片传播到网上去的，不是视频传了也没有意义吧。” “你小子！” “那你留着那些照片做什么？”发问的是杨隐。 “偶像歌手吵架的模样，个人赏析，嘿嘿。”说完，林学东转头发现了纪小黎，他好奇地问杨隐，“这位妹妹又是什么人？” “我妹不是你妹！”纪小炫不满地说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纪小黎却突然开口了。“我是纪小黎。” “小黎妹妹长得好漂亮啊！”林学东露出花痴一般的表情，但杨隐却觉得林学东是认真的。不过杨隐也一直觉得，如果小黎能恢复视力睁开眼睛，的确是个很美丽的姑娘。 “她跟你同年，隔壁女校念高二。”杨隐向林学东解释道。 “好啊，那下次联谊，一定要来见小黎妹妹。”林学东自顾自地作了约定。 “都说了不是你妹！”纪小炫又恼了，“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要把你小子的手机弄坏掉，这个世界上只有尸体才能让我放心！”说完，作势就要把林学东的手机抢去，林学东自是不让，这样吵吵闹闹的明显和吊唁会场的气氛不和了。 方俊逸没有作声，倒是李思弦很不满地对着纪小炫和林学东的方向看了一眼，杨隐赶忙将互不相让的两人拉了下来，但纪小炫似乎对林学东之前所拍的照片还是念念不忘，直到离开会场之后还在叨念这件事情。 这便是杨隐和李思弦的第一次见面，彼此都未曾想到日后竟能成为挚爱之人。 又死了一个（2） 从男校出来后，李思弦便和同校的女生告别，纪小黎过来和她打过招呼后也被哥哥带走了，李思弦于是独自回家。 乘上熟悉的公交车才发现车上竟然坐着刚才见过的两个人，她记得那个大学生模样的人是歌手纪小炫的同伴，听纪小黎说他哥哥确实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如今已经成为实习的僵尸狩猎师，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此人；而坐在大学生身边的高中男生面容清秀，刚才和纪小炫为了一部手机而发生摩擦，估计也是纪小炫他们认识的人，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但想到纪小炫这个令人喜欢不起来的人，李思弦决定不理睬已经看到的这两个人，所以当她经过杨隐和林学东身边的时候，她选择了直接无视，走到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并坐了下来。 但刚一坐下她就听到前方传来了很轻的说话声。“是隔壁女校的李主席哎……”显然说话的是那个高中男生。 对此，李思弦权当没听见，她干脆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戴上耳机闭上眼睛听起了音乐，这样，前面的两人纵然说再多有关她的话题，她也可以不用听到。 到站的时候李思弦才睁开了眼睛，再看前方那两人已经不在位置上了，估计已经在前面的站点下车了。心里不知为何觉得莫名地舒心，背起书包走下车，虽然没有刻意去听，但前方的对话声却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她的耳朵。 “杨隐学长有点饿，去吃点东西吧。” “是你饿，不是我饿。” “呃，对不起啦。” 居然又是那两个人，而且那个高中男生讲话也太那啥了，对于以僵尸狩猎师为职业目标的李思弦来说，这样的男生显然不是她的菜，但想着要面对那两人有点心烦，这时看到路边正巧新开了一家奶茶店。 干脆停下来买杯奶茶再走，也省得走到那两个人前面以至于打上照面。 当然李思弦没想到的是，杨隐和林学东也因为肚子饿的关系而跑到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烤肠吃完才走，因此，当李思弦捧起打包的奶茶的时候，却看到那两个人也正好从便利店走了出来。 真是冤家路窄，再不走的话也未免太晚了。于是，李思弦决定还是慢慢地沿着回家的路线走，如果他们在前方的话，只要亦步亦趋不要离得太近就行。 就这样，三人穿过了大马路，来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街道，李思弦没想到的是这两人的家竟会与自己的家这么接近。 可是，稍远些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声，听声音应该是名男性，但那叫声却极为痛苦，仿佛是经受了巨大的苦楚，李思弦心下一惊，她从书包中悄悄取出了自己的武器，向着传出声音的方向飞奔而去。 冲上去的时候才发现前方那个纪小炫熟识的大学生，大概是叫杨隐的吧，也从身后取出了一样东西，像是一把剑，果然那人和纪小炫一样，已经是一名实习的僵尸狩猎师了吧，大学生将包丢给高中男生，也在往发出凄厉叫声的地方跑。当李思弦跑过高中男生身边的时候，她也将书包和奶茶往地上一丢，扔下了一句“帮我看一下”便跑了。只听到那男生在她身后大叫“你们两个等一等！”，但眼里只有僵尸的那两个人显然不可能听见。 当李思弦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那个杨隐和一个银色头发的人在缠斗，银发人手里也拿着一柄剑，似乎是钢制，而杨隐手里拿着的应该是桃木剑。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都是直接刀锋对刀锋，而就在两人身后不到五米的地方有一盏路灯，路灯下躺着一个人，具体的情况不甚明朗。就在李思弦想是不是该帮助那个叫杨隐的大学生的时候，打斗中的两人却已经分出了胜负。银发人似乎是体力不支，杨隐的桃木剑已经逼到了银发人的面前，但这个时候，银发人抬起了头，李思弦这才注意到原来对方戴着一张鬼脸面具，样子甚为骇人。 银发人抬头的时候眼睛闪过了紫色的光芒，杨隐看到了后竟然一时恍惚了下，银发人觑到了机会，钢剑划过了杨隐的手指，杨隐握着桃木剑的手流血了，不止如此，这个时候发生了更为惊人的一幕。 李思弦看到杨隐的眼睛也闪耀出紫色的光芒，他握着桃木剑的那只手竟然长出了黑色的指甲！ 李思弦既然想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自然学习过有关僵尸的知识。同门和她说过，僵尸的眼睛会变色，红色是最普通的那种，等级高的僵尸的眼睛会变成其他颜色，僵尸在战斗的时候指甲会边长，牙齿也会长长。 这个人也是僵尸吗？僵尸狩猎师的朋友是僵尸？而且也同时是僵尸狩猎师？ 李思弦一时愣住了。 但那边那两个人的战斗依然在继续，李思弦觉得经过刚才的变化后，杨隐的战斗力明显在下降，他握着桃木剑的手竟然在冒黑气，李思弦想，那个银发人必定是僵尸，而杨隐此人，虽然敌友不明，但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至少不是敌人，所以，李思弦还是决定帮助那个纪小炫的朋友。 于是，当银发人将全副身心集中在对付眼前敌人身上的时候，李思弦却从他的背后用她的长鞭划过了他那只握着武器的手臂。 “呀……”登时，银发人发出了听来惨绝人寰的痛苦叫声，那声音既痛苦又怪异，让人联想起在地狱的烈焰中受尽折磨的人，即便是胆子一向很大的李思弦也忍不住有些心悸。从她开始立志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开始，她就选择了用长鞭作为武器，当然这个长鞭的鞭身淬过一层银，因此对僵尸具有致命的烧伤作用。 再看那银发人被李思弦的长鞭划过的地方已经开始自行灼烧，配合着那受苦的诡异喊声，样子与传说中的魑魅魍魉相比并无二致。杨隐此时注意到了李思弦，李思弦走到他的近前，严肃地说：“虽然你看起来也很可疑，不过目前还是想和你联手一起对付这个僵尸。” 此时的杨隐已经恢复正常了不少，他知道李思弦一定看到了自己刚才僵尸化的一幕，不过从决定使用桃木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会有被人识破的一天，只不过没想到竟会来的这么快。 两人用侧身背对对方，各自手拿武器对着银发僵尸。等了一会儿，李思弦似乎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挥出长鞭向着那僵尸的身体直接划去，不料那僵尸却突然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拿起了手中的那把剑，以极快的速度缠住了李思弦的长鞭，李思弦吓得一惊，还未来得及松手，那僵尸发出一声怒吼，将剑狠狠地一甩，因为鞭子被剑缠绕，李思弦为惯性所驱使，身体竟然整个腾空而起般地飞了出去。 这个时候，李思弦终于知道害怕了，她想发出大叫，但喉咙竟然已经吓得发不出声音了。 我是不是就这样，要死了……十八年的人生，就这么完了吗…… 当那堵墙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李思弦闭上了眼睛，额头再过不到一秒的时间就要碰上了，直接的对冲对人的身体压力是很大的，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有人救得了自己，除非发生奇迹。 然而，奇迹就在这么一瞬间发生了。 一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冲到李思弦的身后，用他的一只手揽住了李思弦的身体，然后快速回到地面，加起来也仅仅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当李思弦的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她能感到那个人的速度也明显下降了。 是那个叫杨隐的大学生！ 停下来后，他将她轻轻放下，低声问她：“你没事吧？”眼神十分恳切。 “没事。”李思弦这才注意到这个人长得棱角分明，如果说纪小炫是那种天生带有星气被人崇拜的人，那么这个叫做杨隐的人就是那种在人群中极尽低调却根本藏不住气场的人。此时他眼中紫色的光芒并未完全消失，也或许就是因为有着这个光芒，才能创造刚才救下她的那个速度奇迹。 不过李思弦此刻想到的还有另一件事，她望着杨隐背后大喊：“那个僵尸！” 杨隐回头看到一个身着黑白水手服的僵尸出现，那女子他见过，就是一个月前出现在咖啡屋教唆僵尸们攻击人类的高等级僵尸。她还是画着那种妖冶的眼影，对着杨隐和李思弦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然后扶起那个还在握着烧伤的手臂痛苦呻吟的同伴，掠影般地向大楼上纵身一跳，瞬时便没了踪影。 杨隐和李思弦看着那两只僵尸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这个时候，活宝林学东却突然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两个书包，当然背上还背着他自己的。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路大喊着杨隐的名字而来，这样一来，李思弦已经确认和自己并肩战斗的人名字确实是叫杨隐。 “杨隐学长……呼……呼……” “停下！”杨隐将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林学东拉住，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为他顺气。真是想不通那么短的路林学东怎么要跑那么长时间，看来这个学弟的体育成绩完全不行。 “李主席……果然也在……” 李思弦听到林学东的问候之后点点头。“是你和纪小炫的学弟吗？”她问杨隐。 “是的，叫林学东，在读高二，我和纪小炫同年，名叫……” “我知道，是叫杨隐吧，都喊了一路了。”李思弦没好气地说着。 林学东看到李思弦坐在地上，忍不住心生好奇。“李主席怎么坐在地上？刚才大声叫的人呢？你们发生过什么了吗？” 李思弦这才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想这衣服回家是一定得洗了。“只是打架了而已，那只僵尸已经跑了！” “又碰到僵尸了吗？”林学东的神情突然紧张了起来。 杨隐点了下头，李思弦想林学东说是“又”，看来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但她也没有追问。 而林学东却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路灯下躺着的那个人，惊讶地问道：“那个人怎么了吗？” 李思弦这才想起最之前吸引他们过来的那个声音，发出那个凄厉叫声的应该是这个躺着的人才对。而杨隐此时经过林学东的提醒也想起了那个人，赶忙跑上前去查看，但摸过那人的鼻息后，他回头对着李思弦和林学东摇头。 “已经死了。”杨隐对他们说，“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过来，样子太难看了。” 但李思弦和林学东还是看到了。灯光下，一群苍蝇嗡嗡地飞着，绕着这具尸体打转，死者是名男性，他仰面躺在地上，头部因为接触到了路灯长杆的底部而稍稍抬起，杆子上一只生锈了的长钉直接穿过了他的右眼，已经干涸了的血迹从右眼一路蔓延到地上，模样十足恐怖。没有受伤的左眼虽然睁着，但整个眼球都鼓了出来，嘴巴更是张得老大，四肢呈不规则状，似乎死之前十分痛苦，作了一番垂死挣扎。 就连从小和僵尸有过接触的杨隐也觉得这个死状过于凄惨，而本来拿出手机似乎想拍照的林学东更是直愣愣地站在那儿，张大了嘴巴，显然是被吓坏了。杨隐在看着李思弦，想要知道她有什么反应。 李思弦在看到尸体后突然开始喘粗气，杨隐有点担心她会晕厥过去，但她没有，过了大约三分钟，李思弦突然狂怒般地大叫道：“这是我同门的师兄！他还要参加实习狩猎师的考试！他怎么死了？他怎么死了？” 杨隐赶忙将李思弦按在地上，试着安慰她，但李思弦却哭了。“为什么……” 杨隐也想问，为什么…… 又死了一个（3） 等待验尸报告期间，杨隐为李思弦包扎刚才的战斗中留下的伤口，虽然不会留疤，但一大片紫色的乌青确实也很疼，但李思弦却忍着硬是没有喊出声来。 “疼就喊出来吧？”杨隐看了李思弦一眼，随后继续手上的动作。 “还好。”豆大的汗珠从李思弦的额头滑落，看这样子，虽然外伤没有，显然整个手臂都内出血了，杨隐觉得眼前这个高中女生的耐疼性很高。 但终于……“嘶……”当杨隐收紧棉布的时候，李思弦还是呜咽了一声。杨隐却没有抬头看她，李思弦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她问道：“你也是僵尸吗？” 房间内立刻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气氛中，就在李思弦以为杨隐不会回答的时候，杨隐的声音却在房间内响起。 “不完全是。” “有这样的答案吗？”李思弦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难道你被僵尸咬了，然而没有变成完全的僵尸吗？如果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解剖了你？说不定能找到对付僵尸的方法呢！” 听了李思弦的话后，杨隐却觉得有些好笑。“被僵尸咬过后能不完全变成僵尸的我可没见过。” “那你到底怎么回事？我看到你眼睛变色了，而且还不是红色，关于这点你怎么解释？难道只是眼病？那指甲和黑气又是怎么回事？” “发觉你跟林学东竟然意外地有相像的地方。” 李思弦只是哼了一声却没有回话。刚才的混乱过后，杨隐和李思弦一起送林学东回家，虽然林学东说他一个人回去也不要紧，因为和僵尸打斗的地方离开他的家并不远，而且显然是李思弦的伤口更急需处理，但李思弦认为并无大碍，而且杨隐也不放心林学东一个人回去，于是两人一起送过林学东回家后，再来到这个验尸房，和杨隐的师傅汇合。其实这么做也是出于李思弦的私心，因为她终于知道原来是林学东离开自己的家近，而不是杨隐，说起来，这个林学东似乎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富三代类似的人物，居然和僵尸如此有缘分，也是件蛮有意思的事情。 “没想到你在年轻人中还蛮有人气的呵。” 杨隐听着李思弦说话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觉得这女生思路也跳跃得未免过快了。“其实……”他说，“我的身世一直是个秘密。” 李思弦挑眉看着杨隐，杨隐继续说道：“既然你都已经看见了，我也不想隐瞒，我父亲是只僵尸。” “你……”李思弦因为过于震惊而变成语无伦次了。 “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僵尸和人类能生育孩子的案例，但我确确实实来到了这个世界上，而且不止我……” 李思弦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还有个弟弟。你应该听说过八年前的那场僵尸大战吧？” 这时，李思弦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她面带嘲讽地说道：“我岂止知道，我爸就是在那次事故中丧生的。” 说来李思弦是李宁的妹妹，而李宁的父亲是这个城市里当年的风云人物，虽然那场大战中死去了很多人，但李宁父亲的死亡确实是那次大战中最大的新闻。 杨隐对于李思弦的话不置可否。“然后我弟弟在那次事故中失踪了，所以我还一直在找他。” “那你爸妈呢？”李思弦觉得奇怪，如果父亲是僵尸的话，不应该早被狩猎师协会通缉了吗？ “母亲也是八年前的那次事故中丧生的，而父亲很早就失踪了，甚至没有看到我弟弟的出生。” “他怎么能这样？”李思弦突然觉得杨隐的母亲很可怜。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十岁开始就没了父亲的自己很不幸，但看来，杨隐这个半僵尸半人的存在比自己更加命运多舛。 “也许，他有自己的苦衷吧。” 李思弦以为说这话的时候杨隐会很痛苦，然而眼前这个人此刻的表情却是十分平静，大概是人生的痛苦和磨难早已把这个人的心性磨平成心如止水，或许，她真的应该从新开始审视这个半人半僵尸的存在。 “那这几年有发现你弟弟的线索了吗？” 杨隐摇头。“完全没有头绪。但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有些担心……” “怎么说？” “那个戴面具的僵尸发作的时候眼睛的颜色和我一样。” “你觉得他是你爸？” “我父亲不会做这种事。”杨隐很肯定地回答。 “你觉得他可能是你的弟弟？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要和你对立呢？就算那么多年不见，也应该认得你的长相吧。” “就算是嫡亲兄弟，长大后面貌也肯定会变化的。况且，很小的时候，我弟弟他就很有自己的个性和想法，虽然一直和我很亲近，但我有时却完全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原来你弟弟……嗯，怎么说好呢，按照现在流行的讲法，就是有点中二。”李思弦手托下巴，最终说出了这个结论。 杨隐也终于笑了，但显然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笑。“你非要这么说，那就姑且算是吧。” 两人一时间又没有说话，李思弦看着这间医疗室的布局，目光移到了杨隐刚才用来对付僵尸的那把桃木剑上，一时间，她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杨隐有些不解。“你说什么？” “你身上流淌着僵尸的血液，握住桃木的东西不会感到难受吗？” “为了能够用桃木剑对付僵尸，我训练了很久，如你所见，桃木剑会吸收我身体里面属于僵尸的那部分，的确不是什么好的经历。”那种痛苦，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而自己，也确实不是常人，所以杨隐觉得那都是应该的。 但在李思弦看来，这个人的身上有许多出人意料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谢菲力从门外走了进来。之前徒弟杨隐带这女孩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有些惊讶，后来才得知这女孩来自绝门，她的师傅自己倒也认识，于是也就留下她让杨隐为她包扎伤口了。 看到李思弦盯着自己看，谢菲力只是看着两人淡淡地说：“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了，你们可以进去看了。” 于是，杨隐和李思弦起身，跟着谢菲力向验尸间走去。 又死了一个（4） “这个人的死因是心脏病，而不是大出血。在他脚底下不远的地方发现了易拉罐，推测他该是脚踩到易拉罐，往后朝天倒的时候单眼戳到了长钉，因为疼痛而心脏病同时发作，所以死了。” 说话的人神情严肃，名叫梁爽，是谢菲力的妻子，也是杨隐的师母，职业是法医，她留了一头披肩的长卷发，全身散发出一种成熟的职业女性的气息。 李思弦耐心听完了梁爽的解释后，似乎有些不服气。“可杨隐赶到的时候，看到那个僵尸才和他打起来的吧，我师兄的死一定和那个僵尸有关。” 梁爽摇头，非常肯定地表示：“验尸结果真的和僵尸没有任何关系。” 见状，杨隐说出了自己看到的真实情景。“当时我赶过去，看到那只僵尸蹲着，他低着头，脸和死者确实靠得很近，但吸没吸血我也确实不能断定。” “所以说，你师兄真的是被自己的心脏病害死的，不是被僵尸弄死的。”梁爽盯着李思弦说，依然面无表情。 李思弦却大为不解。“那么，那只僵尸出现在那里是为了什么？” “说不定只是饿了，闻到了血腥味于是过来了。随后碰到了你和杨隐，也是他运气不好。”谢菲力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李思弦看着谢菲力夫妇，这两人是杨隐的师傅和师母，当然已经上了年纪，从头到脚都渗透出一种稳重乃至沧桑的气息，李思弦想他们没必要欺骗自己，虽然植门和绝门貌似是对立的两个对付僵尸的门派。 但杨隐却对另外一只僵尸的出现产生了疑虑。“那只女僵尸一个月前出现过，不知道这是不是僵尸界的阴谋。” “现在线索还太少，虽然最近死了两个要参加狩猎师考试的学生，但这两人也确实只是自杀，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必要的关联还不能确定。”谢菲力对最近发生的事情若有所思。 “不管怎么说，今天已经晚了，你们还是各自回去吧，我也要收拾东西了。”梁爽竟然开始送客了。 李思弦和杨隐离开验尸房后，谢菲力让杨隐送李思弦回家，但李思弦表示这回会有人来接她，因为她哥哥李宁很不放心已经派人手过来，杨隐于是送了李思弦到门口。 “我今天和你说的事情，希望你对林学东保密。”杨隐突然盯着李思弦的眼睛这样说。 李思弦似乎不想回答，她只是看着杨隐身后的树沉默了很久，最后突然笑了出来。“好啊，那就请喝奶茶吧！” “……” “刚才混乱的时候，你那个学弟只帮我捡了书包没有捡我的奶茶，结果已经被踩得稀巴烂了，既然这样，你是不是该作出赔偿？” 居然只是这样的事，杨隐本来还以为能有多为难，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而且这女孩一旦熟识了之后也是能开玩笑的人，于是，杨隐回应道：“行，就请你喝奶茶。” 李思弦伸出右手来，她将手掌朝上。“那么一言为定。” 杨隐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明白过来后旋即也伸出了右手，拍了下李思弦的手。“一言为定。” 刚做好回家的准备打算出门的谢菲力夫妇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光景，一向特别严肃的梁爽竟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们家杨隐也能交到女生朋友了呢。” “也是，到了这个年纪了。”对于眼前这个状况，谢菲力也淡淡地笑了。 就在同一刻，在这座城市的某个黑暗角落内，这是一栋黑漆漆的别墅，没有一个房间亮着灯，似乎没有人居住。然而当打开一个又一个的房间，每个房间内都似乎隐藏着危险的气息。有几间屋内偶尔会闪现出野兽般嗜血的瞳孔光芒。 来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房间不大，大约也就十来平米，简单的摆设和一尘不染的环境彰显了主人洁癖的个性。床上此时躺着一个人，他紧闭双目，神情痛苦，大部分身体为棉被所覆盖，但露出的一只手臂却已经发脓，疮口看起来十分恶心，因为是夜晚，他与众不同的银色头发看起来也比较显眼。 突然，他所在的房间窗户被打开，一个身着水手服的女高中生从外背着一个昏迷的人跳了进来，但当镜头转到女高中的脸的时候，才发现这位女子虽然身着水手服，容貌却并不年轻。她看来二十出头，妆容妖娆，黑色的头发笔直地覆盖着她的肩膀。 水手服女子把背着的人往床上的人面前一丢，说：“喝吧！” 床上的人咳嗽了下，然后睁开了眼睛，在看到眼前已经陷入重度昏迷的“美餐”后，瞳孔的颜色瞬间变为了紫色，面容也马上变得狰狞，他低下头露出了獠牙，对着“美餐”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下去。 待那昏迷的人像具被掏空内脏的干尸般倒在地上之后，床上那人剧烈咳嗽了起来，水手服女子赶忙跑到他面前，拍打他的背部，为他疏通气息。 “你看你，一时意气，把自己伤成这样。”女子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显然是对银发人的伤势不放心。“我们好歹也活了那么久了，总该有许多人生经验了吧，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也是奉命行事，花容你又不是不知道。” 被叫做“花容”的水手服女子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那也没必要这么拼命吧。主人也不会怪罪你的，云珠。不过吸了那么多人血，相信你很快就能复原的。” 银发的男子云珠点点头，此时，他手臂上被李思弦的银鞭弄出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愈合，显然人血对僵尸身体的效果已经开始显现。 他和花容两个人，已经活了很长的时间，一直都只在为主人办事，虽然到了现代，主仆类似的关系早已在人类社会不复存在，但在僵尸漫长的岁月里，因为过去遗留的习惯，他和花容还是在为那个主人效忠。今天他也只是恰巧碰到了个死人，然后碰到了那两个狩猎师模样的人，但那高中女生明显缺乏实战经验，而那个男生…… “那个大学生我见过……”花容的表情有些阴冷，这副妆容再配上这种表情，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如同一朵带刺的黑玫瑰，“他好像不是普通的僵尸狩猎师。” “我认为应该告诉主人，查查他的底细。”云珠对此冷淡地下了定论。 从窗外望去，月亮已经被乌云遮住了半边脸，看来接下去的几天，都不会是好天气了。 陆判与望星（1） 强烈的灯光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露天的舞台似乎也被这样的气氛给感染了，到处充斥着女孩子们为纪小炫欢呼的声音。 突然，灯光灭了，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欢呼的声音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凝重气息而停止了。 最前面的观众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随后，人们只看到一只浑身流满鲜血的僵尸从天而降，后排的人们也顿时跟着尖叫了起来。然而这个时候，纪小炫却从舞台的高处跳了下来，他手持一柄剑，潇洒地一挥，那僵尸便倒地不起了。灯光也在这时掐准了时间似的又全亮了起来。 看台上传出一阵阵惊叹的声音，刚才那一瞬间被吓走了半个灵魂的人不在少数，然而所幸原来只是一场有预谋的表演。那被纪小炫处决的“僵尸”也在抖动了下身体后从地上爬了起来。纪小炫拉住了“僵尸”演员的手，似乎十分高兴。 “谢谢我助理的实力演出，大家喜欢刚才的表演吗？” 女孩子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响彻了整个会场。然而只有此时在后台拿着望远镜看舞台的杨隐知道要纪小炫这么表演是有多么的勉强。 刚才纪小炫的经纪人和纪小炫谈了投资商的这个异想天开的构思——“僵尸降临”，纪小炫一听便炸了毛，直接表示他不干了。 “要我干这个，你做梦！投资商又怎么了？他们以为杀僵尸是儿戏吗？”因为怒气，纪小炫的脸涨得通红，刚画好的妆容都显得有些诡异了。 其实那些投资商应该也不是要把杀僵尸当作儿戏的事情，只不过觉得偶像歌手同时还是个僵尸狩猎师这一状况是个很好的卖点而已。 一只苍白的小手伸了出来，摸索着拉住了纪小炫的衣角。 “哥……”纪小黎似乎是想劝纪小炫冷静下来，但因为她看不见，所以模样在外人看来显得有些可怜，虽然杨隐知道纪小黎其实并不是那种很脆弱的女生。 纪小炫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对着经纪人很不友善地说：“算你狠，懂得用我妹妹作挡箭牌！”他冷哼了一声便一屁股坐在了化妆镜前。 经纪人于是赶忙心急火燎地召唤其他人手重新布置舞台，其实经纪人心里也苦，照顾艺人，还要协调投资商的乐趣，的确不是个好差事。 从回忆中回神，看着此刻在舞台上挥洒自如的纪小炫，杨隐想纪小炫刚才的笑容是有多么假装。他刚想为表演的纪小炫拍几张表演的照片，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因为正好拿着手机，被机身的震动吓了一跳。 打电话来的人是谢菲力，听着对方急切的描述，随着时间的推移，杨隐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杨隐的沉默，纪小黎有些紧张地坐在位子上搓着双手，待到杨隐和电话那边说了“再见”，纪小黎忍不住问他：“杨隐哥，有事吗？” 杨隐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对她说实话。“死了一个实习的狩猎师，是我还有你哥的同期。” 这样，纪小黎也愣住了。但隔了一会儿，她问杨隐：“也是自杀的吗？” “据说是的，这正是令人感到奇怪的地方。” “难道实习的狩猎师也会因为压力大而自杀吗？” 杨隐觉得纪小黎在某些地方意外地反应敏锐，他回答：“我认为不太可能，目前很少有实习的狩猎师最终被开除出去的案例，毕竟能成为实习的僵尸狩猎师已经是过五关斩六将的结果了。” “那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应该不是偶然的吧。”纪小黎淡淡地回应道。 杨隐知道，此时的纪小黎并非全无感情，在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她一定很担心家人和朋友，因为他们这个圈子里有很多纪小黎认识的僵尸狩猎师以及即将成为狩猎师的人。 然而，这个善良的女生偏偏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不能为周围的人分担，这才是这个女生内心痛苦的根源。 想到此，杨隐的恻隐之心渐渐升腾了起来，他伸手轻轻摸着纪小黎的头发，安慰她说：“小黎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都会过去的。” 纪小黎在杨隐的安抚下，乖巧地点了下头，然后就没有再作声。 有了如此严重的突发事件，再继续听纪小炫的演唱会对杨隐来说是不太可能做到了，找了纪小炫的经纪人帮忙照看纪小黎后，杨隐就向谢菲力工作的办公大楼飞奔而去。 因为近期发生的事件，比较年长的僵尸狩猎师正在集体开会，其中就有谢菲力和谢菲琳兄妹，杨隐站在会议室的门外等着他们会议的结束。已是晚上九点，这座城市的夜晚因为繁华而显得颇具东方魅力，从偌大的落地窗能够一览无余地看到地上的车水马龙。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僵尸的存在，应该是个令人向往的城市吧……杨隐情不自禁地想到这些，一个高大的身影却从落地窗前笔直地落下。 是个人跳了下来！杨隐一惊，难道又是自杀的僵尸狩猎师？ 他赶忙跑到落地窗前张望，真的有个人头朝下地往下降落，只不过这个人的脸贴着大楼的落地窗，闭着眼睛，那神情竟然不是恐惧，而是享受。 在享受自杀的过程……杨隐简直无法想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难道就对这个世界如此绝望，以至于在告别的时候毫无眷恋吗？杨隐赶忙跑去按电梯，但因为大楼较高，显然一时半会儿电梯根本上不来。 杨隐感到十分焦急，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否则平白无故又是一条人命。因为落地窗都是全封闭的，因此杨隐没有办法直接爬出落地窗去救人，否则刚才看到那个人掉下去的一刻他就已经跳出去了。 他想起了大楼的构造，五楼有个平台，如果能及时感到那儿或许还来得及救人，于是杨隐赶忙飞奔到安全出口，尽他所能地往下跑去。这个时候，他很庆幸自己的身体里流着僵尸的血液，才能跑出超越人类的速度。 等到冲出五楼的平台，那个跳楼的人竟然早已站在那儿背对着杨隐，似乎在等他。 “你……”杨隐觉得奇怪，头朝下地这样直挺挺地跌下来，还可能这样完好无损地站着吗？ 陆判与望星（2） “想问我是什么人？”那人转过头来，不过杨隐只能看到对方的侧脸。 虽然并不是冬天，但杨隐却觉得周围的空气因为对方冰冷的气息而几乎凝结成了冰，那锐利的眼神刺得杨隐的眼睛生疼，他甚至不想在之后的日子里再见到这个人。 仿佛感知生命的快乐的感觉突然被人抽空了…… 发现杨隐的沉默，那人缓缓地走向杨隐，杨隐才看清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这样与这个黑暗更是恰如其分地融合在了一起。 那人走到杨隐近前，他长着一张中年人成熟的脸，倒是与这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相得益彰。随后，那人稍稍歪了下头，即使如此，给人的感觉也毫无幼稚的意思。 “你居然看得见我？”那人说着，语气里满是不屑。 “你，很特别吗？”杨隐觉得奇怪，难道我不能看见他的吗？ 那人听了杨隐的问话，似乎是笑了下，但即便是笑，也显得整张脸有些诡异，让杨隐感到有种说不上来的毛骨悚然。你还不如别笑了，杨隐在心里呐喊。 “这个世界上能看到我的除了僵尸，就是快要死的人，莫非你是……”那人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居然还有你这样的人，真是有趣。” “你到底是什么人？”杨隐终于忍不住再度发问。 “我说了，快要死的人才能看见我，而僵尸本来就该是一群死过一次的人，所以他们也能见到我。” “难道你来自地狱……” 那人打断了杨隐的话，“是从遥远的地府来的，你们的先人称呼我为陆判。” 杨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判？那不就是死神吗？掌管陆地上一切人类生杀大权的地府判官，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刻的杨隐心中有太多的疑问盘旋着，这个人的出现是为了什么？或者说，这个人根本不是人，而是神，他来到人间有什么目的？ 仿佛看出了杨隐的困惑，陆判说道：“只有死人的时候我才会出现，不过看起来，你和普通人类不一样，一个流淌着僵尸的血液的人类，倒确实挺有意思的。” “你这样说，难道这里马上要出现死人了吗？” 陆判仿佛没有听见杨隐的问话，从杨隐的身边直直地走了过去，但很快，他又停了下来。“这里不会有死人，只不过，我听说这个楼里今天有为了许多死人而召开的会议，所以就在附近转悠。” “我没有听懂你的意思。” 陆判在杨隐的身后发出了一种类似于“咯咯”的笑声，但可能因为身份的原因，他的笑声很奇怪，让杨隐反而觉得后背一阵恶寒。杨隐想，连他这样身经百战的人都不能忍受这么奇怪的笑声，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承受得了。 “告诉你事实也无妨。”陆判抱起了双臂，说，“之前我的一个同仁不小心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对我们地府的判官来说可谓是至高无上重要的东西。” “你说的，难道是能够控制人类生死的那个东西？” 陆判在空气中打了个响指。“聪明，就是那个东西。本来这么重要的东西是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丢了的，但那个家伙就是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随随便便地丢了。” “这种事情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告诉我，难道这种随随便便的作风不要紧的吗？”杨隐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鄙夷。 “我刚才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什么？” “你说的我随随便便告诉你的事情，但我发现了我随随便便告诉你的这其中的原因。” 杨隐是越来越不明白了，神讲话都是这么模棱两可的吗？ “我发现你既是人又是僵尸，既不是人又不是僵尸，最后，你还是一个僵尸狩猎师。” “那又怎么样？” “所以，你来帮我这个忙，不是正好吗？”陆判突然回过头来，从侧面看上去，他的鼻梁十分挺拔。 他似乎又笑了下，比之前的不同，给人的感觉柔和了许多。 看来之前的笑容都是因为对杨隐的防备而故意弄成那样的，但即便如此，杨隐还是笑不出来。 陆判说：“所以，你帮我一起，把那个拿了神的东西的人给找出来吧！” “如果我拒绝呢？” 下一秒，杨隐感到自己的眼前晃过一个人影，杨隐刚想以僵尸的速度迅速退开，陆判却早已伸出了手，在杨隐还没来得及看清的时候，对方已经一拳打中了他的下颚。杨隐以为自己会被打出去，但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陆判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正用一种好笑的眼光看着自己，仿佛他杨隐就是只可怜的小猫小狗。 “就算是真的僵尸，你认为能和神对抗吗？”言下之意就是：更何况你不是。 猩红的血从杨隐的嘴角滑落下来，他感觉自己内脏的一部分一定已经被这个所谓的神打得内出血了。因为体力不支，杨隐弯下了腰，他甚至闻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竟然意外地觉得甘甜，这个时候僵尸的那一部分嗜血的残忍本性竟然冒了出来，就连自己的血都不会放过吗？想到这里，他竟然笑出了声。 看到杨隐在笑，那陆判当然也是愣住了。“你这人的确是有意思，都被打成这样了，居然还笑？” 杨隐因为疼痛而低哼了一声，心知平时人类也好、僵尸也好，对自己身体造成的伤害都远不及眼前这个神刚才轻轻地用手挥了下自己的下颚那么厉害。这大概就是人和神的差距吧。“陆判大人抬举我了，我只是觉得这么重要的关乎神大人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办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陆判与望星（3） 陆判抬了下眉毛，似乎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杨隐却低头边咳嗽边说：“刚才您所说的僵尸不能和神对抗的事情我当然清楚，但是陆判大人不要忘了……”杨隐突然抬起了头，眼神中丝毫不见退缩的意味，“既然我不是人也不是僵尸，说不定就有比僵尸和人类都要大的能耐。” 陆判盯着这样坚定的杨隐看了许久，仿佛最后是被折服了，他呵呵笑了声，一瞬间就从杨隐的面前消失了。 这个时候，杨隐才坐到地上长吁了一口气，真是有惊无险的一幕。不过还没等他真正喘上一口气，上方就传来陆判虚无飘渺的声音。 “最近和狩猎师有关的人死了那么多，我怀疑和生死册多少有点关系，你也不会放任你的同伴不管吧。还有，我的名字叫玄凤。” 然而，当杨隐抬头望过去的时候，天空依然还是什么都没有，仿佛这个人刚才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和其他学校相比，男校的下课十分钟里，操场总是显得特别热闹，因为没有女生，老师们倒是普遍少了抓早恋的乐趣，而是将兴致放在了和学生一起打打球放松下心情上面。 然而这一天，当下课铃声打过之后，一个美艳的女老师走在了这个学校里，整个走廊顿时显得有些不太平了。 虽然男校也经常和隔壁的女校联谊，而且就在不久前，女校的学生会干部也因为黎商的死而隔三差五地来到这个校园，但成熟的女性如此招摇地走在这个学校里还是为数不多的。 这位女老师走起路来轻轻地扭动着她那杨柳细腰，因为扭得恰到好处，即便是穿着灰色的职业装，身体的玲珑曲线还是完美地呈现了出来。她跟在念骨校长身后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着，因为穿着包臀裙而天然塑成的走路姿势也是充满了女人味，和只能穿着散摆裙跳操的女学生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当有男生忍不住对她多看几眼的时候，她立刻也回以热烈却又不失庄重的笑容。 她就这样笑盈盈地走在学校的长廊上，虽然跟在她身后的学生会副主席方俊逸的神色有些气恼，但想来此位女老师一定是念骨校长的贵客，否则也不会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些男学生面前。 然而也不是所有男学生在这个特别奇怪的下课十分钟里盯着这位成熟艳丽的女老师看，至少某位叫做林学东的高二学生似乎莫名地是对外面的世界更为好奇。 当念骨校长一行人经过的时候，林学东同学正拿着一个类似望远镜的东西举着，整个人则摇头晃脑的，嘴里还不时发出赞叹的声音，那模样十分专注，突然，他的眼前一亮。 “哇，是小黎妹妹哎！”激动地把望远镜拿得更高，那架势似乎恨不得整个人从窗口直接飞到那个看着的地方。 “哎呦！”那美艳的女老师突然抓住了林学东的手臂，虽然旁边有学生想要提醒林学东的，但因为林学东太过于专注，导致他根本没注意到那女老师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 当林学东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和眼前的女老师正面对着面，彼此的距离非常近，近到林学东连她脸上掉下来的粉都看到了。 “您……是……”林学东颤抖地开口说话。 “这是新来的唐雨君老师，教你们国学课。”念骨校长在一旁笑眯眯地介绍着，那样子还是一贯的老好人模样。 方俊逸则抱着双臂站在雨君的斜后方，神情十分冷漠。 “唐……老师……您……您好……”林学东因为这莫名的近距离显得有些紧张，讲话都变得结结巴巴的了。 “哎呀，这个小帅哥，你这是在看什么呢？”唐雨君说着，自顾自地拿起了林学东手里的望远镜。然而她并没有拿起望远镜观察，只是盯着林学东看着的方向好一会儿。 果然，就在隔了一个操场的地方，李思弦和另一个女生正带着纪小黎从女校的操场缓缓地走向一栋爬满了爬山虎的教学楼。 唐雨君当然不可能认识那几个女生，但看到这个情景，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用另一只手点着林学东的脸颊说：“你呀，长得倒是不错，却跟那些坏男生学习，还用望远镜偷看旁边的女孩子！” 还没等林学东开口，方俊逸却为学弟辩白说：“唐老师，他应该只是看着玩玩而已，没有恶意的。” 唐雨君将望远镜放下，重新放回到林学东的手中。“我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嘛，对女性是特别好奇地。不过，既然是高中生，还是该以学习为重吧。”她的眼珠一转，给人的感觉有些狡黠，“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喜欢的难道是那个看不见的女孩子吗？” 没有错过林学东眼中越来越浓烈的诧异之色，唐雨君却转身不再理他，又跟着念骨校长一起慢悠悠地走了。 看着她摇摇晃晃地离开，周围的学生全都大为感叹。有些人还羡慕林学东可以和美艳的女老师有过近距离的接触。然而林学东却摸着被唐雨君戳过的脸颊喃喃。 “脸上的妆也画得太浓了吧，粉都掉了，不过话说回来，她的视力怎么能那么好呢？真是奇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陆判与望星（4） “不愧是偶像歌手的妹妹，钢琴就是弹得特别好听！”女校的琴房内传出欢快的女声，说话的人是何晋婷，李思弦的同班死党。 在弹琴的人是纪小黎，她专心致志地把心思放在钢琴上，虽然眼睛因为看不见而盯着前方不知名的方向，但因为过于专注眼前的事而绝对没有听见何晋婷刚才所说的话。所以听见何晋婷说话的只有另一个在场的人——李思弦了。 何晋婷和李思弦一左一右地坐在纪小黎的两边，当何晋婷说出夸赞纪小黎的话之后，李思弦就扭头对着好朋友瞪了一眼，示意她别说话，于是这之后，何晋婷就没有再吱声。 纪小黎纤长的手指在钢琴上弹出了舒缓而流畅的曲子，弹到一半的时候，她甚至情不自禁地唱出了声。嗓音虽然不是很好听，但配合着歌曲的走向却是让人听着格外舒心。 隔壁的乒乓教室被打算参加全市乒乓比赛的学生所占据，乒乓来回落在桌上的清脆声音不绝于耳，偶尔还传来一些学生喝彩的声音。这一切对纪小黎都不能造成影响，她的专注甚至感染了身边的人，就连今天硬被李思弦拉过来完全没有音乐细胞的何晋婷都忍不住跟着节拍扭头，她头上的那对双马尾也随着脑袋抖动起来。 令李思弦感到意外的是，她从纪小黎的歌声中没有感到丝毫的哀伤，虽然这首曲子的基调其实并不欢快。 待纪小黎一曲终了，坐在她身旁的两个女生连忙为她鼓掌，虽然得到了鼓励，纪小黎却也只是淡淡地一笑而过。李思弦说：“这样看来，下个星期的比赛，小黎一定没有问题了。” 纪小黎点点头，却依然不作声。 “小黎，你平时都是怎么训练的呢？”何晋婷小心翼翼地发问，之所以这么谨小慎微估计是因为怕这句话会伤害到纪小黎的自尊心。 “我在眼睛出事之前就开始弹钢琴了，所以就算现在看不见，也能凭借感觉找到键盘中正确的位置。” 这也是李思弦今天头一次听说的。“但你能做到今天这样，也一定下了不少苦功吧。” “只要你想去做，就没有做不了的事情。”纪小黎回答，语气中毫无自怨自艾的成分。 这倒是让另两个女孩子有些惊讶了。李思弦是愈发觉得纪小黎这个女孩的特别，开始只是听学生会的其她干事提起这个女孩如何自强不息的样子，于是她以为纪小黎是一个逢人便喜欢诉说自己身残志坚经历的年轻人，但见过了之后才发现完全不是。她似乎除了眼睛看不见之外，和别的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她很在意自己眼睛看不见的事实，难怪出自她手的曲子丝毫没有哀愁的意味。想来，大概和她有个疼她的母亲还有哥哥的缘故吧。 “对了，思弦学姐。”纪小黎有些别扭地侧过头来对着李思弦的方向，说，“前几天听我哥说，你和杨隐哥一起跟僵尸打架了。” 何晋婷听了这个话题神色一变，显然是有些害怕，李思弦倒是觉得没什么。“确实，不过我很没用地受伤了。而且……我同门的师兄也死了，虽然和那个出现的僵尸好像没有关系。” “据我所知，绝门也是分成好多门派的，学姐和那个死去的师兄是一个门派的吗？” 李思弦这才想起来，纪小黎也该算是植门的人，虽然因为眼睛的缘故成不了僵尸狩猎师，但对于植门的事情一定也不知道不少，她顿时来了兴致，于是和纪小黎说起了很多门派之间的事情。 而在一边看着她们聊天的何晋婷则开始打哈欠了。 …… 天色暗了之后，何晋婷提议带纪小黎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看看，李思弦想了下也觉得那个地方确实很有意思，于是三个女生肩并肩向着目的地出发。 当何晋婷轻声说着“快到了”的时候，虽然被另外两个女生牵着手，纪小黎却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化了。她还记得在她还能看见的时候读过的那些童话书里记载的内容，主人公在森林里迷路走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在一个屋子里遇到了神秘的老婆婆。 现在纪小黎的感觉就是这样，这个地方倒不是让人觉得恐怖，而是仿佛被一种神奇的力量所支配着。她不知道身边的两个女生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也可能没有，因为她发觉自己对于身边事物的感知力就是从八年前眼睛出事后才越发强烈的。 “学姐，我们这是在哪里？”纪小黎忍不住发问。 “现在是在一个弄堂里，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李思弦说。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怕纪小黎担心，她加重了握住纪小黎的手的力道，说，“我们来过这儿好几回了，小黎也相信我们吧。” “我从来就没有不相信你们。” 纪小黎这么说着，旁边传来了何晋婷很低的笑声。 走了没多久，李思弦似乎是停了下来，纪小黎以为是到了目的地，但李思弦接下去的话否定了纪小黎的想法。“这段路有点窄，每次只能一个人通过，我走最前面，拉着小黎的手，晋婷你走最后面，也拉着小黎的手。” 何晋婷说了声好，于是三个女孩的队伍在这个狭小的弄堂里继续前行。在队伍被拉长的过程中，纪小黎感到空气的流动明显变得沉闷了，在往前走的过程中，李思弦与何晋婷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地拉住她的手，但她的手还是偶尔擦到了墙壁。看来这里真的很窄！ 仅仅十步路之后，空气的流动又变得通畅了。“好了！离开了！”何晋婷边大声说着还边松了一口气，仿佛是刚脱离了一个险境。 三个人继续保持着平行的样子走路。李思弦突然说：“小黎，其实刚才这段路是全黑的，我和晋婷也完全看不见。” 纪小黎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不见？” “对！”李思弦也长吁了一口气，说，“老实说，每次走那段路还真是有些害怕，不过其实每次又都没事，估计多走几回也就习惯了。” “学姐，你们带我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到了！”何晋婷突然在旁边拍手说道。 这个时候，纪小黎开始回想那些童话书中森林奇遇故事的结局，不知在前方遇到的会是什么，吃人的老婆婆？拯救森林的仙女？因为现在，她感觉自己和这些故事中的主人公一样，面前一定矗立着一栋神奇的屋子，屋子里一定藏着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东西，指不定哪天就偷偷地冒出来吓人。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周围的空气流动带给她的感知就是这样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陆判与望星（5） 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在上方响起，纪小黎觉得这是风铃的声音，她被李思弦牵着走了几步路，然后是推门的声音，那门被推的时候咯吱咯吱地作响，应该是很老的木门。何晋婷在边上嘀咕着“小心台阶”，纪小黎抬起了一只脚，确认了是平地后才安心地把脚放下来，然后是另一只脚也跟着踏了进去。 空气的流动又变得紧凑起来，这应该是已经进入了一个屋子，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檀木的香气和木制家具的湿气，纪小黎被两个女生带着走了一段路后，李思弦让她坐了下来。 一个沉稳的男性声音开口问道：“还多带了一个人？” “觉得老师的这家店特别有意思，所以还是想带朋友来看看。”坐在纪小黎左边的李思弦回答道。 被李思弦称呼为老师的人是名男子，看相貌应该是四十前期，左耳带着两枚黑色的耳钉，发型很新潮，给人的感觉有点朋克。他盯着李思弦与何晋婷带过来的“朋友”看了很久，最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名片放到纪小黎的手中。 “你可以摸一下。”他说。 纪小黎摸着那张名片的时候，何晋婷发出了赞叹的声音。“老师连这种都有准备啊……”她之前还在好奇明明桌上有放着名片的，为什么老师非要到抽屉里取名片，现在她明白了，抽屉里的名片就是专门为纪小黎这样的眼睛有问题的人设计的。 纪小黎抚摸了名片后，缓慢地将她摸到的内容说了出来。“望~星~阁~玄~凤~” “没错，就是望星阁的玄凤老师。”李思弦说话的语调十分高扬，显然是很高兴。 “你们两个今天带新朋友来难道是要给她占卜？”玄凤对着李思弦与何晋婷发问。 “这倒是没有，只不过想带小黎出来玩。”李思弦回答道。 “不过老师如果肯为小黎学妹占卜那也很不错啊，上次您帮我表姐占卜考试成绩不是很准吗？”何晋婷喜滋滋地说着过去的事情。 这个时候，纪小黎已经悄悄地把玄凤的名片藏进了书包里，她的两个学姐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但对面正在看着她们的玄凤却把纪小黎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玄凤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李思弦却似乎也被何晋婷的话给打动了。“帮小黎占卜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占卜什么事情好呢？”李思弦转头看向纪小黎，“小黎最近有想要知道的事情吗？” 这时，一只尾巴很长很粗的白猫突然跳上了他们说话的桌子，吓了李思弦与何晋婷一跳，纪小黎因为看不见反而只是听到了声音，不过当白猫开始“喵喵”叫后，她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有猫吗？”纪小黎问。 “哪儿来的猫呀？”李思弦蹙起了眉头。 玄凤伸手将猫揽了过去。“对不起，前几天在弄堂里看到它无家可归，就收留了。” 何晋婷有些害怕又有些喜欢地盯着那只白猫看，那白猫有着一对大大的蓝眼睛，听玄凤所说的话，应该本来是只流浪猫，不过现在十分干净，毛色也很亮，应该是被玄凤洗过了吧。 玄凤把猫放在自己的脚边，谁知那白猫却“嗖”地一声蹿到了纪小黎的脚边，然后就窝在那里不动了。李思弦有些恼怒地看着那只猫，想来是想把它弄走，但纪小黎这时却开口了。 “这只小猫还真可爱。” 李思弦这才没有了动静。安静了一会儿之后，玄凤示意两个看得见的女生。“那么，刚才的话题还要继续吗？” “当然要！”李思弦问纪小黎，“小黎，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纪小黎低着头，似乎在思索，从玄凤的角度能够看到她低垂的眼睫毛，玄凤没有说话。这时，何晋婷轻声说：“那就问问这次比赛的结果怎么样。” “不！”纪小黎突然抬头说，“我想知道我的眼睛还有没有希望好起来。” 李思弦与何晋婷听了都是一惊。玄凤听了纪小黎的要求后却笑得诡异，他说：“我用的是塔罗占卜，最多只能预测你一年半内的运程，而你的眼睛好坏这种大事情可不一定在一年半内就能说得清楚。” “那就问问在这一年半内小黎的眼睛有没有转机吧。”李思弦有些不确定地说，现在她相信，其实纪小黎也很在意自己眼睛的事情，只是平时没有过多表现出来而已。 玄凤嘴上说着拒绝，其实在李思弦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已经从身后的架子上取出了塔罗牌。何晋婷看了一眼牌面觉得那画风有些恐怖，不过她没有说出来。 “既然是客人的要求，我当然会尽力满足，不过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还得看个人的造化。”玄凤依然笑得神秘。他将塔罗牌一股脑儿地倒在了桌子上，说：“我现在开始洗牌，按照常规，提问的人应该是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不过在小黎这儿也没必要了吧。”言下之意便是你的眼睛本来就看不见。 李思弦听了玄凤这么说脸上浮现出微怒的表情，但考虑到对方说话一贯如此直接也就算了；何晋婷倒是觉得玄凤老师也未免太自来熟了，就因为她们说出了小黎的名字，这人也就跟着立马叫纪小黎叫得那么亲密，还是这些神神叨叨的人都是这样随性？真是想不明白。 她们两人这样想着，纪小黎的心思却已经放在了玄凤洗牌的声音上。“哗啦啦”，纪小黎知道那是玄凤在洗牌，她在心里闭上了眼睛，默念着自己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要做到心无旁骛是很难的，但是那只依偎在她脚边的白猫却似乎睡着了，发出“咪呜”的呼噜声，她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于是顺利地问出了问题。 等到玄凤说好了，纪小黎在心里睁开了眼睛，玄凤让她取牌，她按照玄凤的指示拿出了五张，在拿第六张的时候，窝在她脚边睡觉的白猫似乎是醒了，猛地跳了起来向着玄凤身后的楼梯跑去，一溜烟地就不见了，纪小黎的手一抖，竟然随便摸到了一张牌。 “呀，这个是不是就不准了呀？”听何晋婷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生气。 “无妨，或许小黎就该取这张牌。”玄凤笑得别有深意。 李思弦与何晋婷其实来这望星阁玩过好几回了，店主玄凤理应被人称为大师，不过他不喜欢别人这样喊他，说那是迷信，古人称呼他们这类人为“先生”，也就是老师。 “我就是个指点迷津的，你们称呼我像古人那样就可以了。”当时玄凤这样说。 李思弦觉得这人说话很有道理，于是开始欣赏起这个人来了。开始她们俩知道这儿也是何晋婷的表姐说的，他用塔罗为何晋婷的表姐占卜考试结果十分准，所以何晋婷十分感兴趣就表示想来看看。而李思弦并不相信这些，权当是和朋友一起来进行探险。 然后到达这里之前经过的黑漆漆的弄堂已经提起了李思弦的兴致，再就是这个店主也并不那么讨厌，说话的前后之间还算有点逻辑，也不整天夸大其词地大肆宣扬宿命论，她觉得这个玄凤为人还不错。然后再就是这个店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上次她就在这儿买了一根黑曜石的手链，价格也不贵，所以虽然不喜欢那些神神叨叨的人，但她还是蛮喜欢来这儿的。 可今天这个玄凤老师的表现就有点差强人意了，一来直接点明纪小黎眼睛看不见，二来似乎是刻意和纪小黎套近乎，三来明明一只猫影响了牌阵他还视若无睹…… 李思弦觉得要对这个玄凤老师重新认识了。 那么，纪小黎取出的六张牌到底能解决她心中的困惑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陆判与望星（6） 玄凤将纪小黎取出的牌放好了位置，变成了一个牌阵弄得煞有介事，李思弦有些不信任地看着他，玄凤注意到了李思弦的目光，但却只是笑而不语。 终于，李思弦忍不住问他：“老师，到底……”一边的何晋婷则为李思弦言语中的不客气捏了一把汗。 “这个嘛……”玄凤似乎故意在卖关子，他清了清嗓子说，“先来说说小黎的过去吧。” 他翻过一张牌，笑容顿时没有了。“高塔，很不幸，看来小黎的眼睛变成这样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而现在……”他翻过另一张牌，面无表情地说，“看来情况还不错，隐士，小黎的内心十分平静，不过一直极力地想要回避什么，或者说你现在心里已经有了个想法，只是不敢说出来，不过其实你不用害怕说出来后的结果，因为身边支持你的人有很多，比如现在你身边的这两位，不正是能成为你后盾的人吗？” 何晋婷听着似乎觉得有道理，于是又高兴了起来，李思弦却只是盯着牌神情严肃。 玄凤将所有的牌都翻了过来，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还真是有些意外，你的眼睛或许这一年半内还真的能有转机。” 李思弦一惊，道：“老师，您说真的？” 玄凤点点头，只见纪小黎也跟着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女孩心里一定知道些什么，玄凤心里想。 “未来，魔术师，看来能有新的开始，这之后是圣杯，天使手里握着圣杯满怀深情地看着它，看来是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小黎现在的生活。然而环境似乎对你很不利，接着的一张，宝剑，牌面上那么多把剑对着你，按照古人的讲法，恐怕会有血光之灾。至于你可以采取的策略，我的建议是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顺其自然就好，因为你的最后一张牌是愚人，人在河里走的时候被鱼咬住，但是河的对面有船停着，所以还是有希望的。” 玄凤说完就沉默了，何晋婷在一边鼓起了掌，李思弦的心情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老师，小黎取最后一张牌的时候被那只猫影响了，真的不要紧吗？”李思弦问。 “有什么要紧的！”玄凤有些好笑地看着李思弦，同时把纪小黎取出的牌放了回去，手里开始了新一轮的洗牌，“本来就只是娱乐大众而已，许多人还不相信呢，我看思弦你也不是很相信这玩意儿，不是吗？” 听到玄凤这样说，何晋婷有些惊讶，原来好朋友根本不相信这些，纯粹只是陪着自己过来玩，当她越过坐在中间的纪小黎望过去的时候，李思弦正抿着嘴唇，脸也红了，显然是被玄凤点穿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了。 玄凤把牌整理好后重新放回了身后的架子，而纪小黎则绞着手指似乎在回味玄凤刚才所说的话。那只白猫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李思弦她们的视线中，今天发生的一切有些突然，李思弦觉得这只猫都显得有些诡异了。 “我倒是觉得这只白猫和小黎蛮投缘的，不如小黎带回家去养了吧。”玄凤看着白猫，提出了这么个建议。 何晋婷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李思弦却不置可否，她问纪小黎：“家里方便吗？” 那蓝眼睛的白猫却仿佛听懂了玄凤的话，竟然一下子大胆地跳到了纪小黎的大腿上，蹭着她的小腹喵喵地叫唤，何晋婷也喜欢猫，却又怕猫，看到这个情况是既羡慕又嫉妒。 纪小黎伸手为白猫顺毛，点了下头，淡淡地说道：“可以的。” “那就先为它起个名字吧，养了它后一直匆匆忙忙的，我也还没来得及给它起名字。”玄凤看着猫说道。 纪小黎想了会儿，说：“就叫它小逸吧。” “是以前养过的小动物吗？”李思弦问她。 纪小黎摇头说：“是以前的一个朋友，不过后来失踪了。”李思弦似乎明白了什么，便不再说话了。 然后，纪小黎就和白猫交流感情了，玄凤开始整理店里的商品，何晋婷在店里四处转悠看新来的商品有没有中意的，李思弦看会儿何晋婷又看会儿纪小黎，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望星阁内的许多商品真的挺奇葩的，比如这个烟灰缸，偏偏要做成打字机的形状，这不是明摆着让吸烟的人鄙视学习吗？再比如这个被假的粉色花瓣铺满的台灯，恐怕许多人买了也不舍得用，因为实在太漂亮了。李思弦一直觉得这种细腻的心思在玄凤这样一个中年男性身上应该是不会存在的，这家店应该是有女子在玄凤的背后默默支撑着，但她与何晋婷每次来都只看到过玄凤，偌大个店居然只闻店主不见其他店员，倒也是件奇怪的事情。 这时，何晋婷打破了屋内的沉默气氛。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兴冲冲地跑到李思弦的身边，兴高采烈地说：“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李思弦看到好友平摊的手掌里躺着一根香烟。“这……”能算是好东西吗？李思弦有些不解。 何晋婷把香烟拿了起来放到了嘴唇边，她吹了下，香烟就发出了声音，原来是个口哨。李思弦松了口气，还以为是根真的香烟呢，做的还真是逼真。 “老师，这个多少钱啊？”何晋婷把看中的商品放在玄凤之前为纪小黎进行塔罗占卜的桌子上，开始和玄凤砍价。 当何晋婷把钱交给玄凤之后，李思弦好整以暇地看着死党把买好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书包里。“原来你还知道这种东西不能挂脖子上啊？” 何晋婷慌忙解释说：“我这是要送人的啦，你不懂！” 李思弦碰了下何晋婷的胳膊，问：“送谁啊？不能告诉我和小黎吗？”说完，她看了眼小黎，果然发现纪小黎的头在往这边别扭地转过来。 何晋婷故作神秘道：“不告诉你们！” “是男朋友吧。”纪小黎也不嫌乱地猜测着。 李思弦附和着发出“哦”的声音，仿佛是恍然大悟一般，何晋婷却瞪大眼睛说“别乱说”。屋子里洋溢着暖暖的欢乐气息。 玄凤听到了女孩的嬉闹声，停止了手头的工作，视线在扫过了李思弦与何晋婷之后，停在了依然和白猫交流感情的纪小黎身上，仿佛心灵感应般，纪小黎也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他的方向。玄凤赶忙收起了视线，不慌不忙地继续整理手中的商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陆判与望星（7） 离开望星阁后，李思弦拉着纪小黎在前面走，何晋婷则抱着白猫小逸走在后面。在穿过那道黑漆漆的弄堂的时候，小逸突然“喵呜喵呜”地大叫。虽然本来就看不见，纪小黎还是回头对那只猫说：“小逸不要害怕哦！” 小逸倒也是听话得很，被纪小黎的言语抚慰之后竟然也就不叫了。 “这猫果然听小黎的话。”抱着小逸的何晋婷都忍不住感慨了。 来到稍微明亮一点的地方后，三个人并肩走着。李思弦突然问纪小黎：“小黎，你给这猫起的名字是别有深意的吧？” “是小黎以前的一个朋友嘛。”何晋婷想起了纪小黎之前的回答。 纪小黎只是点头，但没有说话。 李思弦说：“是杨隐的弟弟吧。” 纪小黎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感到有些诧异。“思弦学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上次跟你的杨隐哥一起对付僵尸来着，后来还和他见过几次面。” 何晋婷却忍不住插嘴了。“原来你说的那个实习的僵尸狩猎师和小黎也认识？” “岂止认识？简直是交情深的不能再深的朋友了，对吧小黎？”李思弦侧头看着默不作声的纪小黎。 纪小黎抿着嘴唇，那样子有些奇怪，小逸似乎被新上任的主人的不安给感染了，又“喵喵”地叫唤了起来。 “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最后，纪小黎终于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么说来，小黎还真是厉害啊，哥哥是狩猎师，青梅竹马的朋友也是，真是难得。”何晋婷有些羡慕地在一旁说着，同时摸着小逸的毛让它不要再叫了。 “如果我的眼睛没有瞎，我就能和我哥还有杨隐哥一起对付僵尸，就不会让他们那么辛苦了。”纪小黎的神情有些落寞。 听纪小黎如此说，李思弦觉得刚才的自己似乎开启了一个很不好的话题，顿时在心里恨不得唾弃自己一百遍。“小黎，你已经很努力地生活了，对自己的要求就别太高了吧。”旁边的何晋婷正对着她作鬼脸，显然也是嫌弃她今天乱说话了。 “我没有自怨自艾过什么。”纪小黎的语气很平淡。“只是觉得失去了很多常人的乐趣，不过以后有小逸陪伴应该会好许多的。” 那只猫听了纪小黎的话后，竟然从何晋婷的手臂上一跃而起跳到了纪小黎的肩膀上，稳稳地用爪子抓住纪小黎的衣服，样子倒也是憨态可掬。 李思弦与何晋婷相视一笑，也是觉得有些滑稽。 三人继续往前走着，何晋婷问道：“那么，那个杨隐学长的弟弟的名字就是叫做杨逸吗？所以小黎就称呼这只猫为小逸了？” 李思弦边点头边说：“听说那个男孩就是八年前的大战的时候失踪的，和小黎还是同岁，小黎那个时候一定感到很苦恼吧，对这个人你的感情一定也很深。” “他和杨隐哥对我都很好，一直把我当亲妹妹看待，所以我很喜欢他们两个，像喜欢我哥那样喜欢。”停顿了一会儿，纪小黎说，“不过我没想到思弦学姐和杨隐哥已经交往得那么深了。” “那也是因为他去年刚参加过狩猎师的考试，和他这类人接触总归对我有点帮助。”李思弦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何晋婷似乎觉得这对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就是琢磨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对，想到最后干脆也就不吭声了。 那之后，三个女生聊了些学校里的话题，李思弦与何晋婷送纪小黎到了她家门口便各自散去了。 她们三个人所不知道的是，当她们前脚才刚踏出望星阁，玄凤身后的架子旋转了一下，连带着老旧的楼梯一同翻滚了一下。离奇的一幕发生了…… 架子和楼梯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荧光闪烁的房间。房间内走出一名女子，她身着红色的连衣裙，姿态婀娜，慢悠悠地踱到玄凤的身后，修长的手臂缠上了玄凤的脖子，轻声问道：“那几个女孩走了吗？” “还好她们已经走了。”玄凤嫌弃地将女子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小心地撩开，“如果还在的话肯定被你的样子吓到。” 女子用手摸着脸，故作慌张道：“呀！原来我长得很丑吗？” 玄凤无奈地起身去整理账本，女子忙不迭地跟了上去，她凑到玄凤的耳边，低声问：“怎么样？我的东西有消息了没有？” 玄凤冷哼了一声，说：“总算你还想着啊，唐雨君，我以为你在人间玩得不亦乐乎，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被唤作唐雨君的女子扭着腰说：“怎么会？人家一直都很爱岗敬业的呢！为了调查还刻意跟你学习在普通人类面前现身的方法。”她胡乱说了一通后，突然把手伸到玄凤的面前，示意他看自己的指甲。“漂亮吗？我新做的美甲，说起来人间的美容师还真是不错啊，可以把普普通通的人都化妆成美人了。” “有吗？”玄凤抬头看了唐雨君一眼，便继续和账本作战。 “你这个人就是这么无趣，哦，忘了，是‘神’这么无趣。”唐雨君见玄凤不理睬自己，也觉得没劲了，开始东看看西看看地在店里走起来。因为是木质的地板，加上她穿着一双高跟鞋，所以走起路来地板吱呀吱呀地作响，配合着门口随风而晃的风铃声颇为和谐。 走了一圈后，唐雨君将一只红色的琉璃手镯戴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喃喃自语道：“瞧瞧我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吧，这家店的生意多好啊。” “非要说的话……”还在整理账本的玄凤突然幽幽地开口，“她的气场还真是强大。” “那是自然咯！”唐雨君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来，“那个系着马尾的女孩子确实长得太漂亮了，如果我是男人的话，我也会喜欢上她的，不过那个双马尾的女孩子长得倒也是蛮可爱的……” “没了生死册，你的法力也变弱了吗？”玄凤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黑色的瞳孔里甚至流露出危险的味道来。 “我说的是看不见的那个。”说话时，他斜眼瞪着唐雨君，凛然的杀气从体内倾泻而出，仿佛要暴打她一顿。 唐雨君被这个“友好”了几百年的同僚给生生地吓了一跳，赶忙一溜烟地蹿回了之前那个星光闪闪的房间内。 “啪”地一声，星光满溢的房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又变回了楼梯和架子。 天空突然电闪雷鸣，仿佛天怒一般，很快，倾盆大雨覆盖了整片天地。玄凤看着唐雨君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不知何时，他的脸上多出了无数道恐怖的伤疤，在他周围流动的空气似乎都能冻成冰块，如果此刻有人在他身旁站着，一定能感受到地狱有多漫长。 “是谁？”他喃喃自语，那声音完全不是人类的声音，倒像是来自异世界的召唤，“拿走了属于神的东西，我一定不会让他好看！” 兔子的危害（1） 早晨七点，谈晓鸣就在房间的床上醒来。屋子里的布置很简单，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个衣柜，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一个二十五岁的未婚男子拥有的东西恐怕也就那么多。来到客厅，餐桌上还放着昨晚没有吃完的方便面，虽然天气不是很热，但却隐隐地散发着一股酸味，估计多半被蟑螂爬过了，谈晓鸣心里想着越发不舒服，赶忙倒在了垃圾桶里。 其实环顾整个客厅，能够发现还是蛮干净的，至少除了餐桌上刚才的那个杯面外，多余的垃圾都被放在了客厅的垃圾袋里。作为一个未婚男人能把家里整理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 刷完牙洗好脸后，谈晓鸣先到了楼下，沿着所在的整个小区晨跑，和往常一样，遇到了送报纸的门卫老伯。虽然如今已经很少有人看纸质的报纸了，但门卫老伯还是坚持为小区的每个店面送免费的报纸，这也是一个平凡人多年来的坚持，谈晓鸣和他打过招呼，还为他拿了今天新到的报纸，随后继续晨跑。 八点的时候，谈晓鸣晨跑结束回到了家中，简单吃了几片面包和喝了一杯牛奶后，他向着小区的一个健身房出发。在那里，他每天要完成三千米的跑步还有一系列拉伸动作，甚至拳击等等，虽然健身教练对于谈晓鸣的训练已经十分满意，但谈晓鸣却觉得这种训练量还是不够。因为他有自己的人生目标，而且是必须做到的。 中午在外面随意地吃了碗面，然后开始看手机，果然已经有很多人下了订单，他赶忙跑到快递公司，按照指示穿上了公司的制服，俨然一副都市快递人员的装扮，一家家地为那些高楼大厦的白领送去外卖。所幸现在的天气不是很热，所以几个小时下来，他并没有满头大汗。至于其他同事感受到的累他也感觉甚少，因为他天天锻炼身体，这种体力活与其说是工作，倒不如说一种习惯。 大概五点半的时候，他下班了，因为快递人员只是他的一份兼职，到家附近的商场买了一份煎饺。回到家的时候大概是七点了，吃了煎饺后，他坐在电脑前开始构思小说，这是他的另一份兼职。其实每个兼职都赚不了多少钱，但是他真正想做的事情不是这些，所以为了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他可以做快递、可以写小说，但他不会放弃自己的理想。 十点的时候，他觉得有些累，睡意似乎要袭来，但离开自己本来计划的三千字还有一半的距离，望着白色文档上的黑色字体，他有些困惑了。 他到底在干什么？这么辛苦有意义吗？ 他这个年纪的男子，或是恋爱、或是拿着一份稳定的收入玩乐，他这样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些字一个个越变越大，渐渐地都化作了嘲笑他的字符。 （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你认为你办得到吗？） （你觉得你这次的考试能通过吗？） （理想算个什么玩意儿！） …… 五年，整整五年，他把五年的青春都花费在了这个事情上，可却一无所获，当面对僵尸的时候他还是本能地选择逃避。 或许……自己没有那份才能吧……就像那个人……一样…… “……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个才能，那是需要天赋的……”那个人在遗书里曾经这样写道。 连像那个人那样有才华的人最后都受不了这种折磨而选择了自杀，自己又凭什么可以活在这个世界上？ 终于，谈晓鸣在电脑上打出了如下的文字： 失望……失望……无趣……无趣……悲惨的人生……哈哈……真是悲惨的人生…… 他起身打开衣柜，上层不放衣服的地方安放着几只长毛兔子。那是堂妹上个月送给自己的礼物，据说那些毛是用真的兔毛做成的。 谈晓鸣望着这些兔子诡异地呵呵笑起来。他缓缓地将手伸向那些兔子，那些兔子的毛很长很细，因为用的是真兔子的毛，所以摸起来十分柔顺。堂妹送给他好多只，各种颜色的都有，当时他还嘲笑她说女生就是喜欢乱花钱，但堂妹却说他一个人住十分寂寞，就让这些兔子来陪伴他吧。 “你们要陪伴我是吗？”他对着那些兔子发问。 他当然不可能得到答案。他提起一只蓝色兔子的耳朵，把它放到自己的面前，朝着它的身上吹了一下，兔毛散开了，但那兔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弹了下它的黑色眼睛，但那兔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只得把它放下了。 “还说要陪我？”他对着蓝兔子呵呵的笑着，突然，一巴掌拍了上去。“说话呀你！说话呀！我让你说呀！” 可那兔子还是纹丝不动，后面其他颜色的兔子也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衣柜里，没有任何反应。 谈晓鸣就这样一巴掌一巴掌地对着那只蓝兔子招呼过去，可那兔子除了被他扇到的时候倒向一边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的症状了。 “你果然……是假的……”他喃喃自语。 最后，他似乎累了，终于放弃了扇兔子耳光的举动，颓然地转身离去。可这个时候，身后却传来奇怪的声响。 “谈晓鸣……谈晓鸣……”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会是谁呢？屋子里没有别人，难道在房子外面？ 他缓缓地回过头去，看到了一双圆圆的黑漆漆的大眼睛…… 兔子的危害（2） 蓝色兔子的那对黑色的大眼睛正瞪着他，或者也可以说是谈晓鸣觉得蓝兔子在瞪着他。 但身后没有人，那么刚才呼喊自己名字的人是谁？ 谈晓鸣有些懊恼地回过头去继续背对着兔子和衣柜。一瞬间还以为终于有人肯出现陪伴自己了，然而其实根本没有人。 他长叹一口气，颓废地倒在了床上，仿佛一只没了气的气球一般。好累……身体累……心更累……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 如果能死了就好了，绝望的念头突然爬过了他的脑海。人一旦出现了一点绝望的念头，开始就是个小圆点，但是慢慢地这种心情就像种子一般在脑海里缓缓地生根发芽，从一点小小的绝望不经意地渗透入血液里，遍布全身。 今天自己似乎不太对劲，但就是觉得绝望，过去那个一门心思只想着希望的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明明生活是那么地让人感到绝望…… 谈晓鸣这样想着。 “谈晓鸣……谈晓鸣……”奇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睁开眼睛，匆忙地扫了周围一眼，可是什么都没有。他继续闭上了眼睛，或者干脆睡一觉再写算了。 还是有点儿……想死……他在心里这样想着……或者明天干脆休息一天算了，那么久以来两点一线的生活，毫无娱乐爱好可言，他已经彻底累了。 “谈晓鸣……”声音又响了起来。 “干嘛呢！”他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有毛病……”他愣住了。 那只蓝毛兔子明明是个玩偶的，此刻却歪着头看着他。 错觉，一定是错觉……他上前想要把它放进衣柜里头去，谁知那兔子却突然张嘴咬了自己一口。 紧接着，那兔子竟然哭了，眼泪就这样扑簌簌地从它的大眼睛里流出来，整个柜面都被滴湿了。 “谈晓鸣……”它嘤嘤地抽泣着，“你为什么要打我？”身后的那些兔子竟然全都跟着一起哭了。 谈晓鸣此刻已经是懵了。突然，那只蓝兔子的面目变得扭曲起来，它抬头对着他说：“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到我们的肚子里来吧！”说完的瞬间嘴巴变得越来越大，甚至要撑开了衣柜，血盆大口正向他袭来…… 谈晓鸣猛地睁开了眼睛，他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吊灯还亮着明晃晃的光。 原来刚才做了一个梦。 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已经忘记了，只记得梦里那兔子黑漆漆的圆圆的大眼睛，还有最后那张开的血盆大口。他的目光落在了衣柜上，门已经被打开了，那些兔子就像刚才的梦里那样坐在衣柜上层不放衣服的地方，那只蓝兔子被放在最前面，黑色的大眼睛正瞪着他。 原来，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兔子吃掉吗？因为人生是那样的绝望，绝望的最终结果就是被这些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小东西给吃掉！ 梦里体会到的绝望再度袭击了谈晓鸣的胸口。 难受……撕裂一般的难受从肠胃里一直蔓延出来到了胸口，再到了大脑，还有身体的各个部位。 “你想吃我吗？”他盯着那只蓝毛兔发问。兔子没有丝毫的反应。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看着兔子，又伸手指向自己。“想吃我？你做梦！看我不先吃了你！” 他咬牙切齿地拿起那只蓝兔子，对着兔子的头颈狠狠地一咬，但那兔子毕竟只是假的玩偶，他根本咬不动。但今天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这只兔子给吃了。 不对，不止这只兔子，后面所有的兔子他都要吃了。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被它们吃掉。 他一定要打败它们，如果连几只兔子都对抗不了，将来怎么对抗僵尸？ 哼哼哼……我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僵尸狩猎师的……谈晓鸣在心里想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那兔子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扯成了两半。 他拼命地将兔子的头往嘴里塞去，死命地咀嚼着，仿佛吃下了这只兔子，就能考上实习的僵尸狩猎师了。长长的蓝毛还露在他的嘴巴外面，但他顾不得这些，手里开始撕另外的那几只兔子。 很快，兔子的身体被乱七八糟地丢了一地，各种颜色的四肢混杂在一起，像是玩具厂在加工还未成品的玩偶。 即便兔子已经被他蹂躏成了这样，谈晓鸣还是不能感到满足，他嘴里还在咬着兔子，手上则在乱抓这些散在地上的兔子身体。 “吃了你们！把你们全部吃光！”他的眼睛红了，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现在的谈晓鸣和一只急红了眼咬人的真兔子没有区别…… 兔子的危害（3） “死者谈晓鸣，男，25岁，自由职业，根据周围邻居的描述，死者生前从事的是快递兼职和业余写手工作。”说话的女警十分年轻，像是大学毕业没多久的样子，留着男孩子气的短发，说话的时候单眼皮忽闪忽闪的，给人十足孩子气的感觉。 此刻听着她描述的显然是她的带教老师，此人年约四十五岁，脸颊十分削瘦。“就这么点信息能发现多少线索？”言语间带着怒气，显然是对这个年轻女警员懒散工作作风的不满。然而接下去这位女警员所说的话让她的带教老师说不出话来。 “牛叔，我话还没说完呢，之前已经把死者信息发到单位去了，刚才已经收到回复了。死者高中毕业后没有选择升学，而是参加那个什么僵尸狩猎师的鉴定考试，时至今日，已经连续参加了五届考试，不过每次都铩羽而归。鉴于上述因素，我已经打电话给僵尸狩猎师协会，他们已经答应派人过来。”女警员说着说着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 被称作牛叔的警察看着徒弟一脸玩闹的样子无奈地点了下头，说：“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等狩猎师先生一起过来。” 过了不多时，门铃便响了，小黄去开了门。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近五十精神奕奕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套深色的西装，气质看起来十分严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男子。两人走进屋内，很有精神的中年男子介绍自己说：“我姓谢，谢菲力，孙会长派我过来查看谈晓鸣的情况。”随后，他指着身边的年轻男子，“这是我的弟子杨隐，去年已经成为了一个实习的僵尸狩猎师。” 牛叔听着“杨隐”这名字有些耳熟，等看到杨隐的脸之后才恍然大悟：此人正是前段时间因为男校学生跳楼自杀事件而到过警局做笔录的那个狩猎师，据说还是跳楼学生已经毕业的同校学长！而杨隐在看到牛叔之后也是一愣，这不正是上次为自己做笔录的警察吗？那时稍有不快的记忆再度浮现在脑海：这个人是知道自己父亲的僵尸身份的，看来等会儿讲话还得有所顾忌。 “那么就是谢狩猎师和杨狩猎师了，对于狩猎师先生，我可是一直很景仰的，真是幸会啊幸会。”牛叔说着友好地伸出了手。 谢菲力见状也礼貌地伸出了手，他和牛叔的手于是握在了一起。握手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叫牛叔的警察似乎在刻意加重手劲，但仅仅只是两秒钟的时间，这个警察就把手松开了。再想想，谢菲力觉得牛叔刚才看着弟子杨隐的样子有些奇怪，但到底这其中有什么原因他也不明白，所以也不好说什么。两个老师级别的人物握过手后，牛叔介绍说短发的女警员是他的徒弟，姓黄，于是四个人就算是认识了。 谢菲力和杨隐跟着两个警察一同进到谈晓鸣的卧房，牛叔稍稍放慢了脚步，看着身后的杨隐说：“杨狩猎师看来混得很不错啊，连狩猎师协会都如此器重于您。” 杨隐觉得牛叔对自己如此不待见，主要可能还是因为自己父亲的身世，长期以来，协会中对他杨隐风言风语的狩猎师也不止一两个，更何况牛叔不过是一介普通人，在知道自己的僵尸血统后还能够如此坦然地面对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于是，杨隐很自然地面对牛叔说：“还好，托我自己努力的福。” 在前面带路的小黄当然不可能听得懂两人在说什么，但谢菲力想到杨隐之前有提过在警局的经历，想来当时为杨隐的口供做笔录的警察一定跟这个牛叔有关吧。 四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走进了谈晓鸣睡觉的地方。 从门口看去，房间内并没有一片狼藉，床上很干净，被子也叠得很整齐。只是地上散乱着各种颜色的绒毛，而且似乎是从什么地方扯下来的，形状不一，杨隐发现了一个有着黑色大圆珠的不规则物，他把它拿了起来。 看了半天，他得出结论说：“这个应该是头的一边，我感觉这是那种兔子吧。” 谢菲力和牛叔都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小黄看着两个中年男子的表情，露出十分好笑的模样来，牛叔严肃地看了她一眼，她才不笑了，然后一本正经地：“这个是最近女生中很流行的一种叫做垂死兔的玩偶，或者也可以叫做装死兔。” “装死？”牛叔冷哼了一声，“玩具都已经装死去了，那还玩什么？”他扭头看着同样不明所以的谢菲力说，“看来您和我一样，对年轻人的赏玩习惯已经不适应了。” 谢菲力轻轻一笑，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有关这种兔子的信息，令他惊讶的是，原来这个兔子是当下年轻人极为流行的一种饰品。而在看了相应的图片和介绍之后他才想起最近在街头和地铁里经常看到的那种长耳朵长毛兔子。它们的颜色分成很多种，通常被挂在女生的背包和袋子上，样子倒还是蛮可爱的。只不过…… “脸都没有的兔子，挂着不觉得可怕吗？”谢菲力转身问小黄。小黄于是开始跟两个中年男子解释这种玩偶兔的可爱之处，期间，杨隐已经从凌乱的地板上拼出了一只完整的兔子玩偶。 谢菲力看着杨隐拼出的兔子久久不语，牛叔在一边皱着眉头说：“报案的是这间屋子的房东，发现异常的是邻居。因为这是老式公房，隔音效果也比较差，前几天晚上邻居听到谈晓鸣所在的房间有奇怪的声音，然后这几天恶臭味越来越重，喊人也一直没反应，在征得房东的同意后打开了房门，结果就发现了谈晓鸣的尸体，已经死去多日。” 小黄听着老师的话露出了感到恶心的表情，还用手扇着鼻子，其实这股恶臭味到了现在也没有完全散发掉，谢菲力和杨隐一进来就闻到了。 “你们是怎么知道他考了多次僵尸狩猎师考试的？”谢菲力问道。 “查了谈晓鸣的登记信息，谁让僵尸狩猎师的考试信息特别重要呢，都记录在了电子档案里。”小黄眨着眼睛说，“其实他还挺可怜的，考了五次僵尸狩猎师考试都没考上，现在据说还在准备第六次考试，平时就做些兼职勉强糊口，之所以自杀应该也是对第六次的考试感到绝望了吧。” “你们确定他是自杀？”谢菲力似乎有点不太相信。 听到谢菲力的问话，牛叔看着他说：“您这么说，难道之前认识谈晓鸣？” “他是一个很努力的人，虽然那么多次都没考上狩猎师，但所有人都很敬佩他的毅力和勇气，就连孙会长也知道他的事情。”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破格提拔呢？”小黄天真地问道。 房间内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谢菲力还是沉重地开开口：“僵尸狩猎师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工作，有许多你们想象不到的危险。成为狩猎师后有一年的实习期，而这短短的一年也是狩猎师丧命率最高的一年。如果说殒命只需要一瞬间的痛苦，那么还有很多没有丧命却遭到僵尸袭击的狩猎师，他们或者落下终身残疾，最后家破人亡，或者变成了僵尸而被协会清除，丰厚的抚恤金不可能弥补得了丧失亲人的长久痛苦。所以，本着爱惜的精神，我们在进行鉴定考试的时候当然要严格筛选。”他叹了口气，说，“或许这个考试是非常严格但那也是必须的。在协会里，哪怕是会议室里的一个普通的书记员，都必须要具备抵御僵尸的十足的勇气和能力。只有具备这种气质的人才能够成为狩猎师。” 小黄显然是被谢菲力的这段话给打动了，她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牛叔虽然没有像小黄表现得那么明显，但显然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谈晓鸣的毅力可能是许多已经成为僵尸狩猎师的人也无法比拟的，但有些事情不是光靠恒心就够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害怕僵尸，但是面对僵尸的时候能够把这种恐惧化作动力，无论何时都冷静以对，将这种动力和冷静坚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才是成为一个僵尸狩猎师最重要的品质。当然在挥发这个品质的过程中，个人能力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环。不过，依照谈晓鸣现在这个样子锻炼下去的话，或许再过个两三年也能考上狩猎师。” “这番话，您有和他说过吗？”小黄问谢菲力。 谢菲力点头表示肯定，小黄再度陷入了沉默中。 “所以，我不相信他会自杀……” “可他确实是自杀！”牛叔打断了谢菲力未完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死因是吞食过量不可食用的物品导致食道堵塞。而且，我们来到这个房间的时候，还在电脑上发现了他的自杀讯息……” 兔子的危害（4） 从谈晓鸣的住所出来后，谢菲力和杨隐都没有说话，两人一路沉默着走到了小区的花园，虽然是老式小区，但绿化的面积倒也十分可观，园地里的健身器材也不少，而且都有使用的痕迹。离开小区大门的时候，谢菲力和杨隐看到一个老伯正拿着一叠捆绑好的报纸从门卫室走出来，那老伯大概七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但身体似乎还十分硬朗。 走离了小区一段路后，杨隐突然停下了脚步，谢菲力刚想问他发生了什么，杨隐已经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谢菲力看到杨隐奋力追上了那个手拿报纸的老伯，老伯也停了下来，开始和杨隐交谈起来。等到谢菲力赶过去的时候，老伯已经拿着报纸离开了。 “有什么问题吗？”谢菲力问弟子。 杨隐的表情显得十分严肃，他说：“师傅您说这个谈晓鸣五年来锲而不舍地追求自己的理想，我想他平时一定是个十分注重锻炼身体的人，所以我问了这个小区的门卫，也就是刚才的老伯。老伯说自己几乎天天在这里值班，据他说，谈晓鸣在每天早上七点超过些的时候就下楼在小区里晨练，通常到了八点的时候才回到家中。而三天前，就是警察推定他自杀的那一天早晨，那个老伯记得很清楚看到过谈晓鸣晨跑，因为那天谈晓鸣正好为他取过新到的报纸，他还在奇怪之后的三天怎么没看到这个人，以为去了什么地方旅游。” 其实发现谈晓鸣尸体的时候，因为已经死了好几天，对于死亡的具体时间只能模糊地断定，而最后起到对死亡时间一锤定音作用的就是谈晓鸣卧室电脑里的一个文档。 据小黄解释说，他们进来的时候发现电脑是开着的，按了鼠标后屏幕亮了，电脑上当时显示着一个文档，文档前面的大部分据查是一部连载中的网络小说，而在最后一页，赫然出现了谈晓鸣绝望的告白，也就是牛叔所认为的“自杀讯息”。 “失望……失望……无趣……无趣……悲惨的人生……哈哈……真是悲惨的人生……” 这行字比别的字体要大出许多，文档显示的最后修改时间正是三天前的晚上，因此而断定谈晓鸣就是那一天晚上死的。 “可是，万一是有人进入室内，在谈晓鸣的电脑上打出了这行文字，然后把谈晓鸣弄死，再做了个密室也不是没有可能。”杨隐说着自己的推测。 牛叔听了呵呵一笑，倒也不是嘲笑的样子。“你们说的情况我们当然早就派人调查过了。首先，整个房间可疑的地方都被采了指纹，当然杨狩猎师刚才所提出的最可疑的电脑键盘的指纹也已经被采集了，而且就在五分钟前小黄已经收到了鉴证科的消息，经过鉴定，整个房间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指纹，键盘上也只有谈晓鸣一个人的指纹。再次这个环境确实是个封闭的空间，而且查看过后也没有人为撬动的痕迹以及可以移动的开关，所以也就不存在其他人潜入杀人的可能性。虽然我也希望这是在写推理小说，可惜这是现实，因此……”他不再说话，而是用很淡定眼神看着两个狩猎师。 但杨隐却似乎还是不太相信警察的论断，甚至而已经想到了反驳的论点。“如果是自杀，那为什么要用如此自残的手法？用更简单的方法不好吗？比如割腕、或者别的什么，撕毁这些兔子然后吞咽自杀，这种死法应该还是很少见的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精神打击过大导致的吧。”虽然用着不太肯定的语气，但牛叔脸上的神情却是十分自信，“而且既然是那么有恒心和毅力的人，也不可能选择上吊割脉那种方式自杀吧。用那种方式自杀的通常都是本性非常懦弱的人。” 言下之意便是能够用这种极端的方法自杀也是因为他是一个要考僵尸狩猎师的人，所以就连死起来都要和别人不一样。 “我当然也很想破案，不过这个案件好像也就到这里为止了。”牛叔一边作着结论，一边对谢菲力和杨隐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抓僵尸方面，二位的确是专家；但在破案方面，恐怕还是我这个警察比较专业。” 牛叔当时说这话的样子让杨隐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牛叔时的感觉：精明能干；然后今天他还发觉这个人的另一个特点：能说会道。当然，牛叔今天所作的论述也确实很有道理，所以杨隐当时就选择不再反驳了。 但走出谈晓鸣的住所后，杨隐开始想起师傅谢菲力所说的关于谈晓鸣对于狩猎师考试的执着的态度。当然，警察方面的论断也不是没有道理，一个人面对长久的失败和挫折，而且还是同一件事情，正常的人都会受不了，以至于最后放弃。如果说是矛盾的心情一直郁积于心中，确实也会逐渐地产生厌世的情绪，终于有一天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便爆发了。可是这个谈晓鸣却能一直坚持，甚至为了参加考试放弃其他工作去做常人不足为道的兼职，可见这个人还是非常有自己的追求的，而且刚才，趁着牛叔和小黄在检查住所阳台的时候，杨隐翻了下谈晓鸣的电脑，发现了另一个重要的讯息，其结果以至于能够推翻牛叔的结论，只不过还不能确定，所以杨隐暂且不想说。这条信息或许对案件的侦破有利，但警方已经对着案件下了定论，因此杨隐选择不说。 他想通过自己的力量去发现这个案件的真相。 而现在，在问过这个小区的门卫老伯后，杨隐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谈晓鸣那天毫无反常地继续晨跑，怎么可能突然跑去自杀？现在只需要再去他做快递兼职的公司确认他那天的行踪就可以能确定他到底有没有自杀的倾向了。试问，一个对生活绝望即将在夜晚自杀的人怎么可能在白天还有心情锻炼和工作？ “所以，你现在是有了什么的新的想法吗？”谢菲力听完了杨隐的一大段表述后，开始想杨隐心中所想的会不会和自己一样？ 杨隐看着他的师傅说：“师傅您现在的想法一定和我一样吧，其实刚才您在两位警察面前一直坚持认为谈晓鸣的意志坚定，我就知道您始终不相信这个人会自杀，即便后来牛叔下了定论，断言这个案件已经结案，您表面上认可了警方的做法，但其实心里并不认同。”杨隐明白，师傅之所以表面上认可警方的做法，是因为今天把谢菲力和杨隐派过来的人是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会长，如果谢菲力对警方的结论表现出明确的异议，那就变成了狩猎师协会抗议警方的做法和结案结果，那将带来非常不良的后果，因此谢菲力绝对不会作出直接的抗议。 当然，不做直接的抗议，可以做暗中的调查，这是最间接的抗议，而且还可能有效。所以杨隐刚才追问门卫老伯并得到线索的做法也正是谢菲力所想要做到的，而且杨隐显然比谢菲力还想到了更多的线索。 谢菲力不禁暗想，这或许和杨隐身上流有僵尸的血液有关，虽然僵尸的确是这个世界上一种很可怕的生物，但也有自身的可取之处。他和妻子梁爽养育了杨隐八年，从最初的怀疑和不确定到如今的绝对信任，期间所经历的种种让他看到了僵尸和人类共存的曙光。 望着日渐成熟起来的弟子，谢菲力想当初支持杨隐考僵尸狩猎师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这个年轻人不仅可以胜任狩猎师的工作，他相信杨隐未来还可以走得更远。想着，他望向前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来去匆匆，每个人都在这个繁忙的城市中寻找自己的一席之地，于是，他问杨隐：“那么，你决定好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就先从谈晓鸣身边的人开始查起吧。”杨隐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意识到师傅谢菲力已经认可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名身穿藏青色夹克衫的中年男子从他们的身旁经过，看到那个人脸的瞬间，谢菲力愣住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兔子的危害（5） 谢菲力快步上前追上这名中年男子，直到走到了男子的面前，杨隐见状当然也跟了上去。男子看到两个人出现在面前似乎有阻拦的意思，还以为是遇上了恶人，脸上露出稍稍凶恶的目光。 谢菲力却开口问道：“请问您是谈晓鸣的叔叔吗？” 男子盯着谢菲力好一会儿，才说道：“是，不过有何贵干。”他的表情有些嫌恶，杨隐想近来故意套近乎的诈骗案件呈高发阶段，骗子多以被骗者许久未见的朋友和亲人的身份出现。眼前这个人十有八九把他师傅谢菲力当成骗子了。 不过原来，这个人是死去的谈晓鸣的亲人吗？ 谢菲力自我介绍说：“是这样的，我是谢菲力，僵尸狩猎师协会的成员，不知道您有没有从谈晓鸣那儿听说过我的事情。” “您是谢菲力狩猎师？”谈晓鸣的叔叔显得有些惊讶，“倒是听晓鸣提起过您……”脸色明显缓和了，同时又疑惑地看着谢菲力，显然是不明白谢菲力喊住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您今天过来想必是为了……” “没错，想来谢狩猎师也已经听说了，还是这就是狩猎师协会让您过来查看情况的？”说到了侄子的死，谈晓鸣的叔叔明显陷入了悲痛的情绪中，但可能碍于在外人面前，所以不敢表现得太过。 “孙会长对谈晓鸣的事情一直十分关心，今天接到警方的电话后，第一时间就通知我赶过来，您也是警方通知后过来的吧？” 谈晓鸣的叔叔点了下头，随后又开始摇头，显然是因为心情难过。“其实……我当时不让晓鸣搬出去住，可他说成年了非要独立什么的。如果依然住在一起好歹也有个照应啊……说不定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悲剧了。” “这段时间没有和谈晓鸣通过电话吗？” “晓鸣和我提过，说他要安心备战狩猎师的考试，还让我们尽量不要去打搅他，所以我一般每个星期和他通一次电话，每个月也只去看他一次，我爱人和女儿有时也会一起去看他，不过也不会很频繁。” 原来是谈晓鸣让亲人不要天天和自己联系的，看来谈晓鸣对于狩猎师考试还是异常专注且志在必得的，既然如此，就更没有理由自杀了。 “您最后一次和谈晓鸣交谈的时候，他有厌世的情绪吗？”谢菲力终于还是问出了本次谈话的重点。 谈晓鸣的叔叔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回答，想了很久之后他才回答说：“考了五年都没考上这个职业，说是完全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我觉得他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几天前他曾和我提到过说以后的收入会更稳定，说不定连快递的兼职都不用去做了，我以为他已经想通了，可是没想到……”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杨隐面对这种死去亲人的人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谢菲力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还请您节哀顺变。” 谈晓鸣的叔叔长叹了一口气后说：“其实警方跟我说晓鸣死了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那么健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开始我还以为是过度劳累引发的心肌梗赛，可没想到他居然选择了自杀这条道路。我也听说了近来有其他备战僵尸狩猎师考试的考生自杀殒命的消息，但总觉得这个事情不可能落到自己身边的人身上，未曾想过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谢菲力看了杨隐一眼，显然是觉得谈晓鸣叔叔刚才那段话里的信息量很大，比如社会上对于狩猎师考生自杀殒命的心理问题似乎已经引起了关注……“您说您的爱人和女儿有时也会去看谈晓鸣，难道谈晓鸣房间里的那些兔子……” “没错，正是我女儿放进去的，她觉得堂哥一个人住的家里一定十分寂寞，哪怕是只假兔子，至少也可以陪着晓鸣。虽然我跟她说过很多次，不要把女生的喜好强行按压到男生身上，更何况晓鸣还是个成年的大男人，不过她就是不听。而且当听说她堂哥就是用她的兔子自杀之后，她已经晕厥过去了，现在我爱人正陪着她在医院。” 杨隐当初是在想谈晓鸣那么一个性格强硬的男子怎么可能在房间里放置那么女性化的东西，听到这个人这么说，现在就能解释通了。不过对于这个家庭来说，这种创伤恐怕远远不是死了一个人那么简单，对于谈晓鸣的堂妹来说，她会无意中背负着间接杀人的心理负担。一瞬间，杨隐想起了母亲离开自己的那一幕…… “杨隐，你一定要逃出去，不要回来，别回头了！” “不，妈，我不走！我要把你和弟弟都救出去！妈……”他拼命哭喊着，想要救出自己的母亲，但熊熊的大火很快就吞咽了屋子里的一切。那个时候他还没能掌握到用好自己的身上僵尸力量的方法，所以他只能拼命地向母亲伸手。 然而，就在即将触碰到母亲手的一瞬间，一个被烧得不成形的柜门从天而降，他失去了意识。 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里了。 那段时间，他失去了母亲，弟弟也在那场大火中不明所踪，把他救出来的是谢菲力，据说谢菲力的妻子梁爽也在那场大战中落下了终身残疾。医院里的医生都用鄙视和憎恨的目光看杨隐，因为杨隐只有通过输血才能恢复伤口，每一次，为他吊针的护士的手都在颤抖，大概是害怕杨隐会突然兽性大发地扑上来咬她的脖子。 但他一直沉默不言，他虽然有着僵尸的血脉，但他也有亲人啊，他也有痛苦的时候啊…… 终于有一天，有个护士哆嗦着为他吊针的时候，杨隐抬起头来问她：“你很怕我吗？” 那个护士吓得落荒而逃，针剂因为插了一半，导致他的血液突然倒灌入那袋鲜红的血液中。 看着血袋中猩红蠕动的鲜血，杨隐才发现：我原来，真的是个只会吸血的怪物吗……窗外的落叶在秋风中随风而起，又随风而洛，一如他现在萧瑟的心情。 他终于，还是落下了眼泪来。 这天晚上，杨隐问天天都来看自己的谢菲力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救我？ 谢菲里的回答是：你是人。 “可我的身体里流淌着僵尸的血。” “那是你父亲给予你的，杨隐，这个世界上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就算是僵尸，当初他把你生下来的时候也是因为爱你。” 可他为什么要离开我，离开当年待产的母亲，杨隐在心里无数次地问出这些问题，但不可能找到答案，因为答案在父亲的身上，所以杨隐不可能知道。 谢菲力说完这些后就打算回家照顾还没有痊愈的妻子了，杨隐却突然拉住他的手脱口而出：“您恨我吗？” 兔子的危害（6） 谢菲力没有回头，但他的答案杨隐记得很清楚。谢菲力回答得很慢，甚至可以说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恨僵尸，但不恨你。” “可我也是僵尸啊。” “你不完全是。”谢菲力慢慢地转过头来，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每个人的存在都有他的理由，杨隐，不要埋怨自己的身世。哪怕被全世界抛弃，只要自己不抛弃自己，总能在这个世界上找到属于自己的定位。” 虽然那个时候杨隐只有十三岁，但他似乎有点明白谢菲力的意思了。母亲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不可能再回来了，当然他也希望时间能够倒流，母亲能够活过来，但他不会在这类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从那天起，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父亲和弟弟，探寻僵尸的真相，让其他人类过上平凡的生活。 这也不能算是什么理想，只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探知到的属于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定位而已。 ……现在，当谈晓鸣的叔叔谈到女儿内心的负累之后，杨隐自然能感同身受，母亲的死时常让他感到自己的无能，这女孩要走出堂哥死亡的心理阴影恐怕还是需要一些时日的。 杨隐只听到师傅谢菲力继续安慰着谈晓鸣的叔叔，和对方拉着家常，等到两人的谈话结束，谈晓鸣的叔叔离开后，杨隐忍不住问谢菲力。 “谈晓鸣没有父母吗？” “有，但是初中的时候因为事故离开了人世，谈晓鸣高中一直住在叔叔家里，看来和堂妹的关系应该还不错，高中毕业后两年差不多就搬出来了。”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参加的狩猎师考试，然而考了五年都没有通过。 “师傅您后来对谈晓鸣有了解吗？” 谢菲力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杨隐。“你是指哪方面？” “我是说能力方面的，您刚才跟警方说依照谈晓鸣现在锻炼的程度，再这样持续个两三年就能考中狩猎师了，这么说来，您对他的个人能力应该还是很清楚的。” 谢菲力点头说：“他或许天分不高，不过凭借努力我认为还是可以考上的。” “这么说来，要杀死这样一个人就非常不容易了。” “你是说他杀？警方应该也是因为这些原因而下的自杀定论。谈晓鸣因为常年的锻炼和健身，首先力气肯定很大，如果一个普通人要把他弄死没那么容易，所以如果是几个人一起对他动手，那个住所空间并不大，因此一定会留下动手的痕迹。而且据我所知，他也没有仇家，过着简单的生活，所以没有杀他的理由，但是……”谢菲力的话锋一转，“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他不会自杀，他被杀的原因说不定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方向。” “我只希望他和之前的三起事故没有太大的关联，否则……” 谢菲力听了也是一惊。“原来你也觉得那三起自杀事件很诡异，那么再加上这一起，就是总共四件了。或许，这是个多事之秋吧。”他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似乎也有些头疼，“第三个死的是你和小炫的同期，这感觉还真是很不好。” 杨隐却笑了。“您放心，我没事，小炫也不要紧的，他还忙着他的演出呢。” 师徒两个相视一笑。这个时候，杨隐的手机却来了短信。杨隐拿出手机看过后跟谢菲力说要先行离开。 “学弟让我去一下，我先走了。”杨隐说完转身便要离去，谢菲力却喊住了弟子。 “你说的学弟不会是那个和你母亲长得很像的……叫什么学东……” “是林学东，师傅的记性很好。” “那是当然。”谢菲力似乎有些困惑，“你和他最近交流得很密切吗？” 杨隐似乎也很诧异谢菲力会突然这么问，他于是如实回答说：“有时确实会见面，都是些学习的事情。” 谢菲力没有作声，但样子不像是完全没事的模样。 “师傅是担心我把他当做弟弟？” 听到杨隐这么说，谢菲力似乎有些无力，可能是杨隐多年来对于寻找弟弟的执着让谢菲力时常看着于心不忍。“你能明白就好，而且你自己也说过，他不可能是你的弟弟。” “我知道，但其实……” “你不会还没有放弃吧？杨隐，面对现实吧。林学东有自己的父母和家人，失忆被人收养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小说和影视剧中，在现实中很少存在的。” “我知道这是现实！”杨隐难得地大声和谢菲力说话。“我不会破坏他的生活，只是默默地把他当做弟弟来看待。而且，就像师傅说的，他也不可能是我的弟弟，所以寻找弟弟的任务对我来说还没有结束。” 杨隐说完这些就看着谢菲力，似乎在等谢菲力的回应。 终于，谢菲力松口说：“你弟弟的事情，我本来就一直关心着。从僵尸那里打听，我认为还是最可能找到你弟弟线索的方法。” “所以，这就是我成为僵尸狩猎师的理由。” …… 谢菲力时常回忆起刚带杨隐回家的那一幕，杨隐有些害怕地跟在自己的身后亦步亦趋，看到梁爽的时候，内疚的情绪一下子直晃晃地表现在了脸上，毕竟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就算是性格一贯沉稳，连番受了打击又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难免有些害怕。 而梁爽也确实是被僵尸弄成了重伤，在杨隐到家里的时候也就刚刚可以下床走动。老实说，在带着杨隐从医院回家的路上，谢菲力也有些担心把杨隐领回家的举动到底对不对，妻子对这个半人半僵尸的孩子会有怨恨吗？ 他没想到的是，梁爽却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他们，还烧了一桌子好菜。看到杨隐的时候，梁爽露出了笑容，还对杨隐伸出了双臂。“孩子，以后你就把这里当做你的家吧。” 当时还发生过什么，谢菲力竟然有些记不清了，他只是觉得虽然八年前的那场大战中他失去了很多，但如今他也得到了许多，所以并没有太多的遗憾。 在谢菲力结束回忆的时候，杨隐却开始纠结了。他按照林学东短信的指示来到了和林学东见面的地方，然后，他就犯晕了。因为，这是一个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地方。 好男不斗女（1） 事情要从一个星期前说起。 像是林学东这个年纪的男生，正常情况下在学校里多少会有一两个特别交好的朋友，比如郑佳。郑佳和林学东在一个班级上学，平时的性格比较调皮，校内校外的朋友都很多，捉弄起人来也是没得商量，属于让老师有点头痛的那类学生。林学东虽然也属于性格比较活跃的那类人，但由于长得像女孩子、说话语气有些怪，而且安静起来又完全没人摸得清他心里在想什么，所以和林学东交好的在校朋友也就郑佳一个人。不过林学东的脑子特别好使，学习成绩也很好，因此同学们对他的评价还是比较高的，而郑佳碰到问题的时候也很喜欢找林学东出主意。 这一次，郑佳把事情给闹大了。或者说是他自己认为把事情闹大了。 像是郑佳这个年龄的男生对于同龄的女生总有种模糊而朦胧的感觉，一方面喜欢在她们面前表现自己，另一方面又害怕不知该怎么亲近。如果有一天和女生闹了别扭，就会觉得这是比天塌下来还重大的事情，虽然可能，那些女生其实都不是自己所喜欢的，最多就是有点好感罢了。 郑佳长得还算讨人喜欢，性格也算是比较自来熟的那种，女校就在男校的隔壁，平时的联谊活动，就像是死去的学生会主席黎商所说的那样，是从来都不缺少的。而郑佳呢，是属于那种会自己凑上去要求联谊的类型，当然碰到和他同类型的女生，也时常能一拍即合。 郑佳会同时和许多女生发信息，美其名曰接触接触，林学东常嘲笑他：你接触中的女性朋友还真多，呵呵……诸如此类。 这一天，郑佳又跑去女校，和一个刚认识了五天的高一学妹套近乎。刚放学，学妹要参加兴趣小组活动，郑佳也很好奇，就问她你参加的什么兴趣班啊，说不定学长以前也参加过类似的啊，可以给你提点意见啊之类的。 学妹笑笑说：武术。 郑佳的大脑当场当机了……武术？武术！这学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居然是练习武术的。 学妹却神秘兮兮地看着郑佳说：学长也会武术？ 郑佳本来想说：女孩子学什么武术？可转念一想这么说会不会让学妹认为是在贬低她，反正女生的武术兴趣小组应该也就是些花拳绣腿，赶忙改口说：那是当然，你学长我可是厉害着呢！他想起了林学东说过的和一个叫杨隐的学长交往甚密的事情，而且据说这个学长已经考出了僵尸狩猎师的职业资格，于是赶紧还补充了一句：我呀，和咱学校一个成为僵尸狩猎师的学长还是好朋友呢！跟他练过很多功夫！ 那就一起来切磋一下吧。学妹这么说着，因为听了郑佳的话信以为真，十分高兴。而郑佳也是兴致盎然，他想作为一个男生，对付这些小女生的花拳绣腿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郑佳是觉得，武术这种东西属于典型的男生可以练习的东西，一个女生如果有着卓绝的武功那简直就是违背常理的事情，而且也觉得不可能。即使武术是男生可以练习的东西，对于学校里那些练武的男生，郑佳也是敬而远之。他虽然对学妹用着（杨隐）学长的名头，但其实他从不羡慕那些个什么僵尸狩猎师，他有想过他的未来，那就是读完高中考个二三流的大学，大学毕业后找个还不错的工作，然后就结婚生孩子去了。至于社会上疯传的当上了狩猎师后能获得多少荣誉和多少钞票，甚至分配多少房子，他也觉得这是人家能干，所以人家应得的，关他什么事儿。他们家里一向奉行的就是这种随遇而安、平安度日的生活准则，不图大风大浪之后的荣华富贵。 然而当郑佳跟着学妹来到她们练武的场地之后，他就懵了。 坐镇女校武术兴趣小组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学生会主席李思弦！要说李思弦的名声，那在男校可是一个牛！其实在很久之前，男校的学生对李思弦也不是特别熟悉，最多就是学生会的干部经常和李思弦有点交流，但也仅限于交流，虽然平时的联谊活动都是李思弦和几个学生会干事在负责策划，但真正搞活动的时候李思弦却很少出现。有种说法是她为了迎接明年的僵尸狩猎师考试，放弃了一切娱乐活动，专心奋战这个考试。 然而像她这样的女生在男生那里自然不太受待见，虽然要说她是事业型的女性似乎还是为时过早，毕竟还只是个高中生，但单从她现在的表现来看，已经初步显现社会女强人的本质。 至于另一种说法如果让李思弦听了估计也得生气了，就是许多男校的学生私底下认为李思弦不出席所有活动场合的原因是不敢见人，换而言之就是长得很丑。一个女生能力强然而长得丑，这也不知道到底是迎合了人们的哪种心理，总之似乎只有这样，大家才觉得心理能够稍稍平衡些。至于见过李思弦等人的黎商和方俊逸等男校的学生会干部，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喜欢谈论女生长相的类型，如果他们是那样的男生，估计也当不得这个男校的学生会干部了。 于是，久而久之，李思弦在男校学生心目中的形象就是如同古时人们用来形容皇帝的山高地远的高大形象，但反正我们常人也不可能见到，所以她爱丑不丑，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在那次黎商主席的吊唁会上，李思弦出现了，不止出现，还和学校引以为豪的毕业生纪小炫给给杠上了。一群男生当时全都看傻了眼，原来这李思弦长得还是蛮漂亮的，虽然就是脾气大了点，有点儿不屈于男生的气势，但要光论长相的话，那还是很不错的。 于是，从此以后，李思弦在男校学生的心目中成为了类似于海市蜃楼般的女神级别人物。不过既然被封为了女神，神都不是人，自然也不可能存在于人世间，所以一般的男生可不敢随意靠近。以至于当她出现在武术小组的训练场地的时候，郑佳以为她只是作为学生会主席在校内巡查而已。 然而，带着他过来的学妹的呼喊声粉碎了郑佳的“梦想”，只听一群女生在看到李思弦进来后一下子都毕恭毕敬地站好，对着李思弦的方向齐声礼貌地喊道：“组长好！” 郑佳仿佛听到了生命中偶尔会响起的“咔擦”声，那是每个人一生中所必须经历的一些奇特的片段——梦想如同丝缎，被剪刀一裁而过的梦碎时刻。 而且，郑佳觉得光是梦想被打破还只是次要的，关键是李思弦的眼神在场地里晃了一圈，当看到郑佳这个男生的时候，出现了非常不善的眼神，那个眼神让郑佳的血液冻结了，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在受到严重的威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好男不斗女（2） “学长念高几啊？” “高二。”郑佳在一群女生中笑得欢，他想起上次开学的时候，学生记者问起学长纪小炫对于男校制度的认识，纪小炫随口回答的能娶了所有仰慕他的女生的话题，当时经过校报和校内各大微信群的推广，这事儿在校内被学生传播得沸沸扬扬。虽然有学生说纪小炫也太大话了，但其实更多的学生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即仰慕自己的异性很多到底是不是好事呢？ 当时郑佳正忙着和女生联谊，班里男生讨论这事儿的时候他没有参与，而林学东当然也对这类事情兴味索然，所以后来也就没再提起这事儿了。 可如今郑佳站在这群女校女生中间的时候，他感受到了…… 那么多仰慕者站在自己身边，那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一件事情啊。看看这个，柳叶眉弯弯；看看那个，眼睛大；再看这个，不漂亮但是很可爱……总之按照语文课上文言文的讲法就是：风情万种、暗送秋波……如果被郑佳那个光头多年的语文老师听见估计得吐血了，平时上课的时候整天打瞌睡，现在倒是领悟力突然高了。 当然光是这么多女生站在身边其实也没什么，你要往市中心的马路上随便站个一两小时，美女也是一道随处可见的亮丽风景线。只不过如果这些美女都用崇拜且仰慕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那就大不相同了。 而现在，郑佳就接受着这样的待遇，当学妹领他进来这个场地的时候，女生们开始还只是好奇，但当学妹介绍说“这个学长很厉害，曾跟着已经成为僵尸狩猎师的毕业学长学习”云云的时候，女生之间的情绪顿时沸腾了，她们纷纷跑到郑佳的身边，围着他问东问西，那神情却又仿佛拼命地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一个个红彤彤的脸蛋让郑佳看了就是觉得爽。 “学长是几班的啊？说不定我还认识你们班的其他男生哦！” 还未等郑佳回答，另一个在耳朵后面绑了一根麻花辫的女生抢着问郑佳：“我和你同年，学武术不到半年，你什么时候开始练功的啊？” 郑佳眼珠子一转，笑笑说：“不多，两年。”不用把时间说得太长，因为自己根本没练过功。不过看来这些女生练习武术的时间也都不长，之前带自己过来的学妹在路上也说了是才刚开始练武，所以自己等会儿混两下也就算了，还能美其名曰“高手露个两下子就可以了”。 “你们学校也有武术兴趣小组的吧，学弟也参加了吗？”问这话的显然是高三的学生，对于郑佳来说该算是学姐了。 “没有。”郑佳很简短地回答，听起来反而更像是不屑一顾的霸气侧漏。 果然，人群里面很快就有女生自顾自地为郑佳作起了解释。“他一定是平时练功多了，学校里的那个小组太平淡了，所以不想参加了。” 郑佳听了也不多作回应，就是露出了明晃晃的大白牙呵呵笑着，如果是被林学东看到了，估计要被说成是傻里傻气的，可这些女生似乎还是蛮喜欢看的，谈话是越来越起劲，人也是越围越拢。以至于之前带郑佳过来的那个小学妹不乐意了，她嘟着嘴巴站在一边，盯着被女生们围着的郑佳，站在人群外一脸的不高兴。 郑佳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了和女生相处许久的老道来，他轻轻推了下周围的女生，但完全没有用力，女生们于是稍稍让开了一点道路，郑佳却一路行走如风地走到带自己过来的学妹身边，拉起对方的手，对着众多女生客气地说道：“我就是被她带过来才能见到姐姐们的。” 那些女生看了郑佳这个样子倒也不生气，只是继续说说笑笑的，就在郑佳感到春风得意的时候，训练场地的门被推开了。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稍稍严厉但十分年轻的女声响起。 李思弦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计分板和一支笔，神情十分严肃，场地里顿时鸦雀无声。旋即，所有女生仿佛机器人般迅速行动起来，所有人都站直了身体，对着门口的人齐声喊道：“组长好！” 郑佳当然认得李思弦，虽然黎商主席的吊唁会不是所有人都去参加了，但第二天关于女校到访男校的新闻在学校里炸开了锅，李思弦的照片也被学校的各种微信群转发。郑佳见到李思弦进来的时候有些纳闷，再听其他女生的称呼终于明白了，原来李思弦是女校武术兴趣小组的组长？！ 真是厉害了我的姐……再看那些女生的举动，郑佳直在心里说：我去……平日里，大家在学校的长廊见到黎商和方俊逸过来班级里检查卫生的时候，学生虽然有打招呼，但也没见过这么整齐的，仔细想想，这些女生的素质都可以赶上那些个纪律部队了。这李思弦主席还真够教导有方的，居然能够赶上黎商和方俊逸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要知道黎商主席还已经入土了呢…… 只见李思弦的视线在场地里慢慢地扫了一遍，当看到郑佳牵着瘦瘦的学妹的时候，李思弦愣了一下，再往上看去，那个手的主人居然是个男生！ 女校出现了男生！ 一般来讲，平日里除了活动之类的外，学校里很少有男生的出现，过去好歹也有些男老师，但自从几年前发生过男老师猥亵女生的案件之后，校长便不再接受男老师任职于这所女校了。李思弦一脸审视地盯着郑佳看，只是纳闷这男生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看他的制服，应该是隔壁男校的。她刚想问这个可疑的男生你来干什么的时候，那个男生却视死如归般地闭上了眼睛，还放开了学妹的手，最后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坚毅地对李思弦说…… “李主席，对不起！”说完，还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在搞什么啊？”李思弦被他弄得莫名其妙。 “我不是故意要出现在这里的，我现在就走！”说完，郑佳松开学妹的手状似就要离去。 但那个带郑佳过来的学妹自然不依，她上前拉住郑佳的手说：“你走什么呀？还没比武呢！” 郑佳想，如果是这李思弦担任武术兴趣小组的组长，恐怕这武是比不得的，因为这个李思弦干什么事情都特别认真，练习武术这种事情也可能是随随便便的，否则也当不了这个组长了。而且她刚才看着自己的眼神如此不善，如果现在不开溜，等会儿肯定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李思弦看着这男生和组员拉拉扯扯的也没说什么，而一边看戏的女生也没一个上前拦着的意思，不过李思弦听到了“比武”两个字，她顿时来了兴致。 郑佳这个时候已经和学妹拉扯着走到了场地的大门口，李思弦的声音却从背后毫不客气地响了起来。 “站住！你是过来和我们比试的吗？” 好男不斗女（3） 林学东一大早来到学校，和往常一样，他到得比大部分学生要早。坐在梧桐树下对着那片葡萄藤，他在想着取景作画的事情。 画画是他的兴趣爱好，他还记得开学的那一天，他也坐在这儿看着葡萄架想着下一期作画的主题，有个人却一定盯着他看，那个人就是杨隐。当时有种说不上来的厌恶感，但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今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今天，他刚坐下来，却看到有个不明物体突然扑了上来，那个不明物体跪在地上的同时也差点把林学东给直接扑倒。 “东，你一定得救救我啊！” 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再仔细一看，原来此刻缩成球状窝在自己怀里的人是郑佳！ 林学东看看周围，还好时间很早所有周围也没有其他学生，否则一大早看到他们两个大男孩这幅样子，指不定还被传成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了。 林学东拍着郑佳的背，叫道：“起来呀你！” 可对方却纹丝不动地继续窝在他的怀里，林学东恼了。“喂喂喂，要发春要别找我啊，你不是隔壁的姐姐妹妹很多嘛……” “东！” 林学东几乎要吐血了，平时也就是叫叫名字的，怎么突然搞出了这么一个称呼。 “东，你得帮帮我啊！” “到底什么事情？” “你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郑佳用手抹着脸颊，仿佛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样子，然而其实脸上什么都没有，不过神情很悲壮就是了。 林学东有些不耐烦了。“你不说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啊。” “你先答应帮我，我再起来。”郑佳低着头如是说。 林学东有些纳闷，不过根据许多影视剧和小说中的套路，有人说这种话通常所求的肯定是非常难做的事情。但是郑佳和自己这个样子继续下去被人看到可就真不好了。林学东转了下眼珠，还是觉得先答应郑佳比较妥帖，于是他回答说：“好呀，我答应帮你就是了。” 郑佳一听林学东这么说，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与之对应的就是先前的愁容一扫而空，仿佛刚才的哭相不曾存在过。林学东心知郑佳接下去所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东，你知道吗？我得罪了一个人。” “哦？” “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林学东挑了下眉毛。“你不会是把隔壁女校的某个女生给那啥了吧，这我可帮不了你了，要不我可以问问我妈认不认识那些专门为未成年人打**官司的律师，但我肯定是不会在法庭上为你出面的，因为我不想让人觉得我是**犯的帮凶……” 被林学东这么无厘头的一说，这回要吐血的换成是郑佳了。“在你眼里，兄弟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林学东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郑佳后，回答了两个字。“有点。” 郑佳恼了。“你自己不还是整天拿着个望远镜搞偷窥。” “但我可不会随便跟女生搭讪。” “也是……”郑佳坏笑道，“唐雨君老师那么喜欢你，哪个女生还敢跟你亲近啊？”说完，故意扭着腰作出唐雨君平时在学校长廊里摇摇晃晃走路的样子，十足地颠三倒四。 林学东看郑佳这样子却笑了出来。“唐老师就是性感了些，也没像你这样娘娘腔吧。不过既然你没有把女生那啥，那你得罪的究竟是什么人？话说回来，如果是唐老师那样的女性，我可是不敢帮你对付的。” “不是她那种。”郑佳赶忙摇头否认，“说起来还真是不幸，我得罪的是女校那帮女生的大姐头。” “她们校长？那你找我们念骨校长对付她不就得了，她那种年龄的女性，我们又驾驭不了。念骨校长和她好歹也是认识的……” 郑佳摆摆手。“打住，不是她们校长，是她们的学生会主席！” 林学东一惊，愣了好一会，才有些茫然地问郑佳：“你说……李思弦？” 郑佳觉得林学东的样子有些奇怪，就算是李思弦也不用这样吧。“对啊，就是她！” “你和她……怎么……”林学东是觉得李思弦是女校学生会的，平时也不太出面参与活动，而郑佳是个活动狂，但不是男校学生会的，因此怎么想都不可能有牵扯。 “是这样的……”郑佳开始给林学东描述他在女校武术兴趣小组的“惨痛”经历。 原来那天郑佳被李思弦喊住后就感到背后凉飕飕的，而旁边一众女校的女生都起哄说这个郑佳很厉害，跟着僵尸狩猎师的学长学过好多功夫诸如此类的云云，李思弦听了似乎很高兴。 她说：“这么厉害，我正好也要参加狩猎师考试，不如我们就切磋一下吧。” 郑佳是心里叫苦，他看着周围一群女生，特别是拉自己过来的学妹那期待的眼神，他又不知该怎么拒绝了。再就是他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要试一下，他想了，李思弦再怎么厉害，也就是个比自己年长一届的女生吧，能很了不得吗？ 想着，郑佳回头用了然的目光说道：“好，来吧！” 然后他就被伤到了。不知谁说了句开始，他和李思弦的比武就开始了。郑佳根本没练过武功，当然不是李思弦的对手，开始的时候，郑佳还勉强晃过了李思弦的几个招数，可当李思弦使出真功夫之后，郑佳就不行了。 最后，他被李思弦揍了好几回下巴，疼倒也不是特别疼，估计李思弦也发现了他根本不会什么武功，所以也没用上多大力气。他很害怕地闭着眼睛，大叫：“主席饶命，不打了，咱不打了……” 抵在脖颈揍自己的手没有了，郑佳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只见李思弦抱着双臂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的英气，说实在的，虽然这个女生很野蛮，但郑佳觉得这个时候的李思弦确实很像那些武侠剧中巾帼不让须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而其他的女生都笑着对他指指点点的，其中笑得最欢的当属那个领自己过来的瘦瘦的学妹和那个麻花辫女生。 郑佳想，女孩子真是个奇怪的动物，之前一个还为自己和别的女生说说笑笑而吃醋，还有一个嘛也是和自己同年，两分钟前还表现出对自己很感兴趣的样子，但现在看着自己出糗马上就翻脸不认人，跟着姐妹一起嘲笑自己。 果然女人的脸就是六月天啊，说变就变！ 好男不斗女（4） 郑佳这个时候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李思弦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李思弦笑着上前拉他起来。“还要不要比啊？” 郑佳赶忙摆手。“不比了不比了。” 一群女生在李思弦的身后哄堂大笑，郑佳觉得自己的耳根红了。 李思弦突然又不笑了，反而严肃地说道：“不会武功装什么？没个两把刷子，还想在我武术兴趣小组把妹！”说最后一句话时，她抬高了音量，俨然一副场地女王的架势。 “李主席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郑佳对着李思弦深深地鞠了一躬，硬着头皮灰溜溜地离开了女校的训练场。一出了场地，他赶忙大步跑起来直向着校门口离去。 今天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他想。 然后就是今天一大早，他特地早早地赶来学校，为了候着林学东的出现。 林学东听着郑佳把故事眉飞色舞地讲完，便问他：“说了半天，我到底能帮你什么？” “你觉得作为男人我不该一雪前耻吗？”郑佳义正词严地说，还把手叉在腰间，作出大义凛然的姿势来。 林学东呵呵一笑，说：“是男人就别整天往女校晃荡了，跟女生发消息打电话的时间还不如复习功课呢。”林学东习惯性地用手里拿着的书遮住嘴巴，说，“这故事听了半天完全就是你自己瞎闹一手造成的，至于李主席……” “我把李思弦得罪了，这问题还不够严重吗？” “那以后不再去招惹那些女校那些女生不就得了。” “你觉得可能吗？”郑佳凑近林学东说，“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生活在没有花儿环绕的世界里？” 林学东幽幽地表示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人家《等待戈多》通篇没个女子的身影，不是照样成了轰动全球的神作？再说了，你不觉得女孩子吵起来很闹腾很烦吗？”由于用书遮着嘴巴，导致他现在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空旷。 “兄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女孩子闹腾那不就是她们的特色吗？不烦人不黏人的那就不是女人了。我就是喜欢她们这种特点才去亲近她们的。” “那看来我们喜欢的类型截然不同。” 郑佳庭林学东这么一说，看着林学东好一会儿，然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地说：“原来你喜欢李主席那种类型的，怎么不早说！”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你不想我一雪前耻，是不想伤害李主席！” 林学东拿书狠狠地敲了一下郑佳的头。“你脑子秀逗了吧？我喜欢她？除非我……中二了。” 郑佳摸摸自己的头，仿佛很疼的样子，说：“那你给句话，到底帮不帮我？” 林学东也不说话，只是这回终于认真看着郑佳了，显然是在等郑佳说出心里的想法。郑佳于是说：“我觉得吧，我们应该找个人去治治那个李思弦，免得让她觉得我们男校的学生真的都不会武功，真的那么好欺负。” “找谁？难道我？”林学东哆嗦了一下，说，“我也不会武功，我可打不过她！”她既然能和已经成为实习的僵尸狩猎师的杨隐一起对抗僵尸，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角色呢？ “我说的是你那个学长。” “谁？” “你那个很要好的学长啊，是叫杨隐的吧，叫他去跟李思弦过过招，把李思弦打败得服服帖帖的，就行了。” 林学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们两个认识的，还切磋过。” “什么时候的事？”郑佳一惊，“没听你提起过啊。” “懒得说而已。呀……”林学东用手指点着下巴作思考状，这就有点像女孩子的腔调了，这要是被李思弦看见了，估计又得反感了。“总之我觉得他们两个现在算是好朋友吧，应该打不起来的。” 郑佳一听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耷拉着脑袋。“真是没劲，搞了半天是认识的人。” 林学东眼珠子一转，似乎有了其他的想法，他搭着郑佳的肩膀说：“其实，我现在倒有个很好的主意了。” “说来听听。”因为每次郑佳有问题的时候，林学东都能拿出像样的点子，所以郑佳十分信赖林学东的头脑。 林学东清了清嗓子说：“我们先摸清楚李主席的作息习惯，然后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在一个人迹罕至的街道内，从背后袭击她，给她的头套上麻袋，这样她不就看不见了吗？然后你想怎么打她都行。” 郑佳听了被震惊到了。“乖乖，兄弟，你这也太狠了吧。再怎么样，李思弦也就是一个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的女生而已，你也用不着这样吧。而且如果被人知道我们这样对付一个女孩子，不被人唾弃死那才怪呢！” “对付女孩子？”林学东摇头，露出一脸“你不懂”的表情来，“你是不知道女人厉害起来有多厉害，你说这种话的时候才是瞧不起女性的伟大力量的表现好不好？说不定就算我们真的这么做了，李思弦依然能从麻袋里逃出来，还反把我们打成残废都难说。” “把她讲得那么恐怖。话说兄弟，今天我算是对你有新的认识了，你居然对女性的力量如此溢美，难不成您家里……” “嘿，还真别说了，我家就是我妈只手遮天，我爸什么都干不了，谁让他是入赘的呢。”林学东露出无奈的表情来。 郑佳神经兮兮地来回打量着林学东说：“难怪有时那么女孩子气，原来你爸完全没地位啊，听说人的行为举止都是受到父母的影响……” 林学东只得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但是郑佳却觉得越想越不对劲。“不过你能想到用那么损的招式对付李思弦，不会是她哪里得罪你了吧？” 似乎被戳到了痛处，林学东拍了下手，说：“你还真是猜对了，看着她和杨隐学长眉来眼去的，我就感觉不舒服，她以为她是女的就了不起了啊！好歹也是我先认识的杨隐学长，她不就跟学长一起打了回僵尸，就……” 郑佳再度被震惊到了。林学东这家伙，难道不止长相和举止中性化，连倾向都连带着有问题了吗…… 好男不斗女（5） 林学东有些疑惑地看着郑佳，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一副吃错药的样子瞪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个怪物似的。他上前刚想伸手拍打郑佳的脸颊，不料郑佳却一下子打掉林学东的手，还立刻跳出老远，仿佛自己身上有什么感冒病毒似的。 “你怎么了？”林学东莫名地看着郑佳。 郑佳双臂抱胸，俨然一副保护身体的模样，说：“你……那个……不要看上我……吧……” “我看上你做什么？”林学东回味过这句话后才明白过来郑佳的意思，他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只是喜欢杨隐学长……” “哇！”郑佳又跳远了一些，“我可是个喜欢女孩子的很正常的男人……” 林学东从地上拿起一粒石子直接丢到郑佳的脚边。“搞什么你呀！我就是说说而已，至于吗你……” 说完，也不看着郑佳，拿起手里的书坐下继续阅读了起来。 隔了一会儿，郑佳才想会不会刚才想多了，这林学东平时也是整天拿着个望远镜偷窥对面女校的学生，应该也是很正常的男生，至于他说的“喜欢”杨隐估计也就是像弟弟喜欢哥哥那样类似的，然后现在有个李思弦那样的“姐姐”出来跟自己抢“哥哥”，属于孩子会有的正常的不平衡心理，因为林学东家里有钱，又是个独生子，所以有这种占有心理也很正常。 果然自己误会他了吧……于是，郑佳赶忙又跑到林学东的身边，走路时故意脚步加重发出声音，然而他这样走了一圈，林学东丝毫不为所动。接着，郑佳又凑上林学东的肩膀，不停地咳嗽，这回林学东终于抬头了。 抬头，林学东就看到郑佳一张赔笑的脸。林学东面无表情地说：“口水咳我书上了。” 居然是这样……郑佳看到林学东又低下了头，显然又要继续看书，郑佳赶忙说：“别取景了，还是好好想想吧。其实你刚才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不过你怎么知道李思弦和杨隐学长认识他们就一定不会打起来呢？说不定为了你，你的杨隐学长还是会和李思弦大打出手，然后就因为这一次大打出手，杨隐学长对李思弦恨上了，从此以后，杨隐学长就会只对着你，不会再和李思弦交好了！” 林学东听完了郑佳的回答后，“啪”地一声合上了书，顿悟般地看着郑佳说：“哈哈，有意思。” 郑佳还以为接下去林学东会夸奖自己，不想林学东嘻嘻笑道：“看你平时脑子不好使，今天倒是聪明了一回，那么本少爷就听你的，让我杨隐学长再去会会那个李思弦，说不定他们从此就能变成仇人了！” 郑佳在一边使劲地点头，虽然觉得林学东在间接骂自己笨，不过如果能因此而灭灭李思弦的锐气，被人说成是笨蛋那也是值得的，男子汉大丈夫嘛，就该能屈能伸。他也丝毫不觉得林学东话语间奇怪的逻辑思维很有问题。 于是，林学东就给杨隐发送了信息，千求万求，恳请杨隐学长在一个星期后的下午放学后来到某个地址等他。 “学长，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请您帮忙。” 杨隐看着那地址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是哪里，之后就是大学的功课等等各类事务缠得他根本没有好好细想这件事情，然后就是今天发生了谈晓鸣的自杀事件，处理完了之后看到林学东发来的确认短信，心想应该只是学习上的事情，于是就赶了过去。 然而，来到那个地址他才恍然大悟过来，原来这是女校的后门，女校的后门等于是和正门隔了一条街，因此虽然都是女校，路牌却换了一个。估计是林学东担心杨隐会不肯过来，所以故意换了女校后门的地址，这样，杨隐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地址其实也是男校的隔壁。 杨隐想林学东约自己在女校门口会面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不多时，穿着一身男校制服的林学东便出现了，还是那样一副被宠坏了的小少爷的感觉。 杨隐还没反应过来，林学东就露出沮丧的表情说：“学长，您一定得帮帮我。” “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学东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最后，杨隐终于无奈地妥协了。“好吧你说，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答应帮你。” 林学东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知道杨隐学长最好了！” 杨隐感到有些无奈，面对这个和母亲长相神似的男孩，他真的无法拒绝林学东的请求。 于是一路上，林学东告诉了杨隐事情的发生经过，郑佳的名字他也是说出来的，只不过其实当天李思弦并没有把郑佳打得有多严重，最多就是轻微教训了一下而已，而林学东却把郑佳的伤势讲重了。 “您说说看，这个女校武术兴趣小组的组长是不是很过分啊？” 杨隐听了半天算是明白了，不过这好像怎么都是小男生和小女生之间小打小闹的玩笑而已，杨隐心里也明白林学东一定是添油加醋地乱说了一通，不过他也不打算点穿林学东。自己在上高中的时候好像有时也会很任性，就跟着林学东去看看吧，到时候圆个场为他们讲和就行了。 走在女校的校园里，虽然风景和男校差不多，不过可能因为心里想着是女生读书的地方，总觉得同样的树木花草在这里就变得柔和了一些。杨隐记得他上高中的时候，只是埋首于书本和练习各种技能，一方面为了高考升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成为僵尸狩猎师，那时大战刚过去不多时，所以人们都沉浸在战争的恐怖阴影中。一晃已经过去了八年，像林学东和郑佳这样的年轻人似乎对那场战争的记忆已经淡去了不少。 死去的人已经永远埋没于黄土，也只有这些死去的人的家人还会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比如李思弦为什么要立志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想来也是因为她父亲当年的惨死。 走着走着，两人就来到了目的地——女校的武术训练场。其实这个场地平时也就是篮球馆，只不过到了这个时段就被临时用作武术小组的活动室。 郑佳告诉林学东他已经给那个领他去武术小组的学妹发了信息：今天下午，教我武功的学长会过来和你们组长切磋，请别忘了招待。 林学东听了就觉得好笑。“你上次被她们组长教训得那么惨，这个学妹还肯理你吗？” “怎么不肯？”郑佳的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我就算失败了在她眼里也还是个悲情英雄，这就是我的魅力所在！” “行行行，你就继续现吧你。”林学东推推郑佳。 所以林学东想着，现在李思弦一定知道了情况，在等着我们进去吧，不知道她看到来的人是杨隐学长，会怎么想呢？ 然而当他们推开训练场的大门时，偌大的篮球馆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好男不斗女（6） 看到场地内一个人也没有，林学东似乎也觉得很奇怪，他循着场地的边沿跑了一圈。“没有人？”他回过头来看着杨隐。 杨隐摊了下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会不会今天兴趣小组不活动？”杨隐问林学东。 林学东很快回答：“不可能！”说完，又马上闭了口，仿佛在后悔自己回答得那么快。 杨隐突然有些明白了，估计今天自己会来这儿的事情，林学东和他那个叫做郑佳的朋友已经先捅给这里的女生们听了，所以林学东才会觉得女生们不可能不在这里等着他们。 还真是孩子气的表现！想着，杨隐笑出了声。可是突然，他感到背后有人在推他，他立刻转身，才刚搭上对方的肩，脚趾的地方就感到一阵钝痛，显然是对方踩了自己一脚。然后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以一个过肩摔的姿势给扔到了地上。 等杨隐回过神来时已经跌坐到了地上，出现在他面前笑盈盈的人居然是李思弦，显然刚才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人就是她！然后他的耳边传来了女生雀跃的声音，望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大群女生从训练场另一边的门走了出来，还一个个笑得很高兴。 “你们……”杨隐显然很惊讶。 “跟你们开个玩笑，不行吗？”李思弦看着杨隐，伸出了手，杨隐于是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杨隐问李思弦，“难道你就是这个武术小组的组长？”李思弦笑着点点头。 杨隐越过人群看向林学东，却见林学东被一群女生围着，一脸懊恼的样子。“学长……”看到这个阵仗，林学东终于也明白过来被这群女生给耍了。 “你没跟我说兴趣小组的组长原来就是李思弦！”但杨隐知道现在追究这个已经没有意义，看着李思弦，杨隐只感到十分伤脑筋。 “我还真没想到，原来郑佳说的有个教他功夫的学长居然是你！”李思弦也很纳闷。 “哪里？”杨隐摇头，“我只认识林学东，今天才听他提起了郑佳这个男生。” 李思弦思考了一会儿，基本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你还真是好骗。”说完，她就哈哈大笑，到最后甚至笑得有些岔气了。 杨隐只得按着太阳穴，表示自己也是完全没办法。 这之后，林学东被女生们围着问东问西，其实女生们对他比对郑佳还要待见，因为林学东长得有些像女孩子，反而让女生们觉得有亲近感，可林学东却感到害怕了，显然是觉得今天不该来这儿了。期间还向林学东发出类似于“求救”的信号，不过李思弦却不让杨隐去“救人”。 等到闹腾了一段时间后，李思弦才拍手让女生们集合。“今天我们兴趣小组很荣幸迎来了一位嘉宾。”李思弦手指着身边的杨隐说，“这位是隔壁男校毕业的学长，虽然是个大学生，但同时也是个僵尸狩猎师……” “还是个实习的……”杨隐赶忙在一旁补充道。 但是女生们已经在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杨隐了。李思弦面带微笑继续说道：“能成为实习的僵尸狩猎师也已经很厉害了！刚才呢，我们是跟到访的两位开了个玩笑，我在此报以诚挚的道歉。”说完，李思弦低了下头。杨隐赶忙摆手表示不打紧。 李思弦看着女生们说：“其实刚才我和杨狩猎师为大家演示的也是女子防身术的一种，虽然是最简单的，但也是最有效的，如果大家以后走夜路遇上坏人完全可以用这一招来应付！” 耳朵后面绑了根麻花辫的女生问李思弦：“那这一招也能用来对付僵尸吗？” 李思弦似乎被问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除了上一次和杨隐一同对付僵尸之外，她也没有其他和僵尸实战的经历了，其实并不清楚僵尸到底有多厉害。杨隐却在这时开口了。 “只要在僵尸咬你脖子之前用这一招，就足够救你命了。只不过你们还要每天坚持跑步。” “为什么？”有女生发问。 “不管是人还是僵尸，被人这么一摔肯定会反应不过来，哪怕是反应迅速的僵尸也不例外，但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也是你逃跑的惟一机会，所以你们都得锻炼跑步的速度。不过说起来，李组长的力气还真是大，能够把一个大男人摔成这样，想来也是自幼一直锻炼的结果吧。” 那个和郑佳交好的学妹在一边喊道：“那是当然，组长一直都很努力的，不管做什么事情！” “所以说，你们还得锻炼体力，最好能练出你们李组长那样的大力。然后，不管遇到僵尸还是坏人，就都不用害怕了。”杨隐望着女生们诚恳地说。 女生们听了全都笑了起来，李思弦听着杨隐的言论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杨隐于是和林学东跟着李思弦一起看那些女生们练习，虽然有几个人确实只有些花拳绣腿，但杨隐觉得她们已经非常努力。而李思弦今天所表现出来的坚韧和毅力也是杨隐所始料未及的，或许真的不该把她当做是普通女生来看待。 小组活动结束了之后，女生们全都围拢了上来，问杨隐成为僵尸狩猎师后如何抓僵尸。杨隐告诉她们，狩猎师都有属于自己的配枪，不过发射的都是银弹，但是狩猎师也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武器，经过狩猎师协会报备就可以使用了，自己就有一把桃木剑。李思弦听了后补充说自己已经见过杨狩猎师使用了。 说话时，杨隐越过人群想看看林学东是否对于此番话有兴趣，只见林学东正蹲在一个篮球架下，似乎在和一个篮球过不去。而就在他所在篮球架的左边角落里，不知何时起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个黑发女孩，她的年龄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留着少女式的童花头，因为稍稍有些长，所以头发把耳朵给遮住了。身上的衣服赫然是这个女校的服装，身边还放着一个粉红色的书包。 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像是大病初愈一般，用空洞的眼神看着和杨隐说说笑笑的女生们，给人的感觉是安静地可怕。当注意到杨隐的视线的时候，她也双目无神地直直瞪着杨隐，那样子竟让身为僵尸狩猎师的杨隐感到有些发毛。 这个女孩是什么时候开始坐在那里的？杨隐望着林学东，可林学东还是在玩弄着那只可怜的篮球，终于，林学东好不容易抬起头来，望向那个童花头女孩的地方，却只停留了半秒钟都没有，低头继续用手指戳着篮球，仿佛右边角落里的那个女孩根本不存在一样…… 好男不斗女（7） 虽然这个凭空出现的女孩看起来很是诡异，但杨隐觉得她既不是鬼怪，也不是僵尸，因为如果是这两种另类生物的话，自己体内的僵尸血液会有所感应。 可以确定的是，眼前这个女孩是个活生生的人类，那么问题来了…… 她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参加兴趣小组活动？可为什么刚才不进来？而且没有人提到过她？她坐在这里又是为何如此安静？还是只是普通的女校学生过来看一下便走？但为何又要如此诡异地坐着不说话？ 一系列的问题让杨隐感到浑身不自在起来。这个时候，那个女孩已经不看着杨隐了，而是看着围着杨隐的那一群女生，杨隐再仔细观察那女孩，发现她的书包下面竟然挂着一只灰白色的装死兔！ 那不就是谈晓鸣用来自残的兔子吗？果然现在这个东西在女生们中间十分流行。 然而接下去发生的一幕更是让杨隐惊到了。只见李思弦注意到了这个童花头女孩，并向女孩子走了过去。女孩抬头看到李思弦正向自己走来，似乎有些害怕，她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嘴唇，双手握拳，好像有什么憋屈的情绪要立刻喷涌而出。等到李思弦已经要靠近她的身体的时候，童花头女孩突然拿起书包，逃也似地跑出了训练场，只听李思弦在女孩的身后大叫道：“站住！别跑！” 杨隐感到十分纳闷，看来这女孩和李思弦至少是认识的，这个时候李思弦已经追着那个女孩跑了出去不见了踪影。而因为剩下的女生们都围着杨隐说话，导致除了杨隐没人注意到李思弦和童花头女孩已经离开训练场的事实。非要说的话，就是林学东盯着童花头女孩跑出去的身影大概一秒钟，然后继续在那个可怜的篮球上划圈圈。 杨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决定跟着李思弦出去看个究竟，至于其中的原因，或许只是因为那个女孩的书包上挂着那种奇怪的装饰用兔子。大概从今天开始，谈晓鸣死于这种兔子的事情已经让所有的僵尸狩猎师过敏了…… 杨隐才走出篮球场没多少路，就听到旁边的房间传来李思弦的声音，那声音听来依然有些空旷。隐隐地房间里似乎还有另一个女生哭泣的声音，杨隐想一定就是那个奇怪的女孩在哭。走进房间的时候，杨隐瞥了眼门牌，那上面赫然刻着“舞蹈房”三个字，心想女校的教学环境还是非常不错的。 果然一进入房间就是一面很大的镜子，在这里练舞蹈不成材才怪，不过也还好现在除了李思弦和那个童花头女孩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想来舞蹈班今天也不上课。 杨隐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童花头女孩正趴在李思弦的肩膀上哭泣着，她的嘴唇抖动着似乎在说什么，但很轻所以除了李思弦应该没人听得见。李思弦拍着女孩的背低声安慰着。不多时，李思弦注意到了杨隐的到来，她将女孩放开，跟女孩说了几句。女孩停止了哭泣，惊讶地看着杨隐。 杨隐一时有些搞不清楚怎么回事，镜子里的李思弦说：“这个是谈晓芸，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她堂哥的事情？” “你堂哥？”谈晓鸣和谈晓芸，不会这么巧合吧……“你堂哥难道是谈晓鸣？”杨隐看着镜子里的童花头女孩，发现和谈晓鸣电脑桌上的主人的照片确实有点相像，该说一家人就是很好认吗…… 镜子里的女孩点点头，李思弦在一边说：“看来狩猎师的消息还是传得很快的。” “不！”杨隐说，“其实我刚才就去过谈晓鸣的家。” 这一回，别说是谈晓芸，就连李思弦都愣住了，镜子里的李思弦一脸惊讶地问杨隐：“你去谈晓鸣家里做什么？” “信息收集。”杨隐严肃地回答，“师傅带我去的，警方通知了狩猎师行业协会，因为谈晓鸣多次参加狩猎师的考试都没有通过，所以警方希望我们能提供一些线索。” “那你们发现了什么？”从镜子里看去，李思弦的表情有些焦急。 “什么也没有发现。”说话时杨隐再度看向了谈晓芸，果然谈晓芸也正看着他，镜子里出现了奇怪的反光。“警方已经判定了他是自杀。” 想了下，杨隐补充说：“因为承受不了压力。” “考了……五次……吗……”李思弦大概也没从谈晓芸那儿了解到这个情况，听到杨隐说出这样令人震惊的事实，脸色看起来有些惆怅。 杨隐知道这种消息对于充满信心正在全力备战僵尸狩猎师考试的人来说，不啻是一种沉重的打击，但如果一听到这样的信息便放弃了狩猎师考试的人，那还不如真的早日放弃这个考试为好。 谈晓芸听到李思弦这么说以后却似乎又勾起了伤心的事情，又咿咿呀呀地哭起来，李思弦拍着谈晓芸的背安抚她，但好像也有点心不在焉了。 谈晓芸断断续续地说着她和堂哥谈晓鸣的事情，杨隐和李思弦听着稍微有些明白了。果然，谈晓鸣家里那些被撕裂的饰品兔子就是谈晓芸拿过去的，本意就是想可以陪着堂哥，没想到她女孩子家的心思反而会酿成今天这样的后果，她感到十分悲痛。 “我看你自己书包上也挂了一个，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它们啊。”杨隐对谈晓芸说。 镜子里，一个童花头的女孩伸手摸着自己书包上的那只兔子。谈晓芸说：“我跟组长说了家里的事情，当时还在医院里，我妈看着我。组长说还是出来参加社交活动心情会好一些，于是我就过来了。” “那你现在有没有好一点呢？”李思弦问谈晓芸。 谈晓芸回答：“头还是有点晕，不过确实心情好了一些，因为和你们对话了、交谈了，感到这块地方舒坦了许多。”她指着心口的地方说。 杨隐于是觉得，原来李思弦看起来是个女汉子，但毕竟还是个女生，还是很具有女孩子的心思的。 谈晓芸这时也终于稍微放开了胸怀，过了一会儿，李思弦说他们还是回去吧，而且因为杨隐的“出走”，导致和篮球过不去的林学东一个男生留在那儿应付一大群对他虎视眈眈的学姐学妹，似乎也不大好意思。 “没想到你会为林学东着想。”杨隐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因为按照今天发生的事情看来，李思弦一定知道郑佳和林学东的关系不错，既然李思弦上次表现出那么讨厌郑佳，这回应该很讨厌了林学东才对。 “他怎么说也是你‘疼爱’的学弟，总得给点照顾吧。”原来李思弦也看出来杨隐对林学东的特别了，接着她冷哼一声道，“不过你们得告诉那个郑佳，他只要下次再出现在这个校园里，我肯定不会饶了他！” 原来对郑佳的态度还是那么强势啊……杨隐觉得好笑，虽然他还没见过那个郑佳，却已经觉得那个男生有点可怜了。 三个人走着，还没有离开舞蹈房，谈晓芸却突然在他们两人的身后停了下来。 李思弦回头看着谈晓芸，很是惊讶。“怎么了？晓芸。” 谈晓芸咬着嘴唇，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把心里想的说出来。许久，她看着杨隐，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学长，我想告诉您一件事情。” 好男不斗女（8） 得到了杨隐肯定的眼神后，谈晓芸才缓缓地说：“当我在医院里的时候，听到我妈在和我爸打电话，因为手机声音很大，所以我都听见了。警察告诉我爸，在狩猎师走了之后，法医方面对我堂哥的尸体作了脑波检测，测试的结果十分震惊。” “说下去……”原来在师傅和我离开之后，那帮子警察还是搞出了些其他事情，果然那个看似精明能干的牛叔确实有两下子。杨隐这样想着。 “脑波测试的结果就是我堂哥在即将离开人世的那个时候出现了精神错乱，也就是幻觉。” 舞蹈房的门突然“砰”的一声打开了，房间里的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杨隐走到门边一看，却是什么人都没有。“风有点大。”毕竟已经深秋了，在这么空旷的校园里出现这么大的风也不足为奇。然而，如果李思弦此刻看到镜中的自己，才会发现自己的脸色居然可以变得如此苍白。 杨隐走到谈晓芸的身边。“你多久之前听到的这些？” “大概，半个小时吧。” 听到谈晓芸这么说，杨隐的心里说不出个滋味来：半个小时前，自己和师傅谢菲力走出谈晓鸣的住所碰到了那个小区的门卫老伯，然后讨论了案情。也就是那个时候警方发现了谈晓鸣可能出现精神幻觉的线索，但到目前为止，师傅没有给自己打来过电话，看来警方并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知狩猎师协会了。 “这样看来，你堂哥是因为出现了幻觉才撕裂了你送给他的那些兔子，然后自虐般地吞咽这些兔子的身体自杀了？”杨隐盯着谈晓芸的眼睛问她。 谈晓芸却有些戚戚然地说道：“他们好像就是这么认为的。不过，精神错乱这种事情我觉得发生在我堂哥身上就是有点匪夷所思，他不像是会有心理问题的那类人啊。但是如果出现了幻觉，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幻觉这种东西会是别人能强加给一个人的吗？” “当然不能……”本来肯定的语气到了后面突然有些不确定了。最近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情，导致在狩猎师内部也没能形成个统一意见。为什么这么多想要考狩猎师的学生或是已经成为实习狩猎师的学生相继自杀？究竟只是单纯的心理压力过大，还是根本就是…… 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什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谈晓鸣临死前出现的幻觉又是怎么回事？ 一切的一切，仿佛一团乱麻找不出头绪来。但是面对谈晓芸已经恢复清明的眼睛，杨隐无法告诉她在狩猎师内部存有的这些混乱。 “你也不要多想了。”他看着谈晓芸说，“这些事情就让警方和我们狩猎师协会来解决吧。” 谈晓芸听杨隐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然后三个人就离开了舞蹈房。杨隐和李思弦送谈晓芸到了校门口，果然，谈晓芸的母亲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谈晓芸和杨隐他们两个人挥手告别，就离开了学校。估计这段时间她应该会请假在家里休息了。 等到谈晓芸离开，李思弦貌似随意地松了一口气，她转身打算回到武术兴趣小组的训练场，杨隐却拉住了她。 李思弦不明所以地看着杨隐拉住自己的手。杨隐看着她，神情十分认真。“别装了。” “你说什么？”李思弦刻意抬高了音量。 杨隐觉得这女孩有时也过于倔强了，像她这个年纪的女生不正该是一不高兴就向周围人撒娇的年龄吗？“以为我没看出来吗？”杨隐缓慢地说着，似乎在照顾李思弦的情绪。“从得知谈晓鸣考了五次也没考上狩猎师后，你的样子就变得很奇怪了。” “我没有！”李思弦快速否认，一脸的严肃。 杨隐看着李思弦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分明是在笑。 “这很好笑吗？”李思弦反唇相讥，她的脸上依然一本正经的。“就算我是害怕了，那又怎么了？好歹我也是个女生，而且也没有怎么遇到过真正的僵尸，我就不能害怕吗？” 杨隐听着李思弦飞快的口吻却依然笑而不语，李思弦感到有些郁闷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能感到害怕固然是好事。我师傅说过，对僵尸心怀恐惧是成为一个优秀的僵尸狩猎师的必要心理条件，你的害怕没有错。” 李思弦沉默地瞪着杨隐，好像不太能认同谢菲力的话。杨隐却继续说：“师傅说过，不害怕僵尸的人是不存在的，但是把这种害怕的恐惧或作动力，再冷静以对坚持到最后，那就是战胜僵尸的至宝，有了恐惧和冷静这两个至宝，再加上个人能力，这个人就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僵尸狩猎师。” “你师傅还真是能说。”李思弦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些，“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害怕僵尸的吧，毕竟……” “你忘了我身上流淌着的还有另一半人类的血液吗？” 李思弦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她叹了口气说：“你们植门的人还真是奇怪，整天喜欢絮絮叨叨的谈论大道理，所以我师傅一直很看不惯你们。” 杨隐听了更是觉得好笑，不过看到李思弦似乎有点儿不高兴了，他赶忙止住了笑，说：“我明白了，原来你师父是个实干家，果然厉害！” “你刚才的眼神里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不，对狩猎师前辈我是都抱着尊敬之心的。”杨隐这说的可是实话，虽然植门和绝门貌似对立，但其实一直嚷嚷着搞对立的可一直都是绝门，植门的狩猎师从来没有和人争抢江湖地位的想法。 果然，李思弦一点也不相信杨隐的论调。“你们植门的人就是善于诡辩。”不过，杨隐细心地发现，现在的李思弦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些红润，显然紧张的心情已经消去了不少。 他之前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杨隐认为李思弦是个不错的狩猎师人才，如果因为这点小小的恐惧而断送了前程，那就着实有些可惜了。 两人的对话结束后，杨隐就回到了女校武术兴趣小组的训练场，把那位心情已经糟糕到透顶的林学东同学给领了回去。 一回到男校自己教室的座位上，林学东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了椅子上。 “早说过应付这些女孩子会是很累的，郑佳这家伙竟给我惹事！”林学东闭上眼睛，仿佛已经累得不想说话的样子。 杨隐看着周围，虽然不是自己待过的教室，但一个学校教室的格局其实都差不了多少。杨隐看到了最后一排的黑板，想起了自己高中时一群人留下出黑板报的事情。看着看着，他发现林学东班级的这一期黑板报内容也十分丰富。 接着，他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瞬间的错觉（1） 林学东班级里那黑板报的一块地方似乎是用来表彰的，看情形应该是班级里有谁在运动会上得了奖；旁边的一块地方密密麻麻地写了一段话，估计是读书心得类似的文章；最上面画了一幅画，那是一朵色彩不是很艳丽的花朵，但是周围的色调却如同被晕染了一般华丽，如果这是油画，杨隐觉得很容易做到，但因为是用粉笔画出来的，杨隐觉得这十分难得。 这个时候，林学东已经睁开了眼睛，看到杨隐正盯着他背后的某处看，林学东也回头随着杨隐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杨隐在看黑板报上的那朵花…… “学长觉得那朵花画得怎么样？”说话时，林学东的表情有些期待。 杨隐看了林学东一眼，说：“我认为很特别。” “不觉得画得很好吗？” “我不懂得欣赏这类艺术性的东西，不过我觉得这朵花至少画得很有特色。”杨隐如实地说着内心的想法。 “学长还真是吝啬啊，表扬我一下不行吗？”林学东从座位上坐直了身体。 “这朵花是你画的？”杨隐十分惊讶，林学东是对作画有兴趣的吗？ 林学东点头。“可学长看了半天，还是没觉得很好啊。” “从我这个非专业人士嘴里说出来的点评总归不是很靠谱吧。”杨隐审视般地盯着林学东的脸颊，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如果是我弟弟的话，或许能给个准确的答案。” “学长的弟弟？”林学东似乎来了兴趣。“他也会画画吗？” “应该是很喜欢吧。”杨隐说，“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拿着画笔随意地涂点东西。” “那就是涂鸦咯？” 杨隐望着林学东的眼睛，那眼神里闪烁的愉快神采分明就是想告诉全世界“我找到知音咯！”，不过这时，杨隐却觉得心中漫过一阵苦涩。“这个我也不懂，大概你们这些喜欢搞艺术的人都管这种乱画叫涂鸦。” “真是的！学长也不早说，原来你还有个喜欢画画的弟弟！那岂不是和我一样？说起来……”林学东突然安静了下来，“学长确实很少跟我提起您家里的事情啊……” 林学东说到这个份上，杨隐已经无法再在林学东面前维持冷静的面具了。 “很早以前，我也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当听说母亲即将生育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我特别高兴，高兴到……” 想想那时候做过的事情也是蛮傻的。先是把所有玩具都悄悄地埋在了一棵大树下面，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别人抢走和发现了，因为那是要给尚未出世的弟弟玩的，可经过玩伴纪小炫的提醒，才想起来还不知道母亲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于是就开始想妹妹的话会喜欢什么。因为惟一的玩伴纪小炫也是个男生，所以完全不懂女孩子的话会喜欢什么，只是看着马路上走过的小女孩都喜欢打扮得如同洋娃娃般漂亮，于是搜集了很多五颜六色的糖果纸放在了另一棵大树下，觉得如果是妹妹的话，应该会喜欢这种颜色不一的东西的。 可是有一天，有其他孩子发现了杨隐的秘密，把东西都拿走了。这一天，杨隐第一次和人打架了，也第一次展现了他作为僵尸异于常人的战斗力，那些孩子都被吓得落荒而逃。 回家后，杨隐第一次受到了父亲的训诫。显然是那些孩子的父母已然到过杨家告状。 “杨隐，以后你不能再在其他人面前展现这种力量！”杨隐的父亲说。 杨隐已经不记得父亲说这话时的模样了。那时父亲脸上的表情到底是愤怒多一些？还是悲伤多一些？或者是两者皆而有之？父亲那时的样子在杨隐的心里已经模糊了，或者说父亲的形象在自己的心中已经渐渐黯淡了，如果不是那仅存的一两张家庭照片，杨隐真的已经快要忘记父亲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然后没多久，父亲就失踪了，母亲一直在等着父亲回来，肚子也一天天地大了起来…… 杨隐看着林学东期待的眼神，知道他一定是对自己的家庭身世很感兴趣。“高兴到干了很多傻事。”杨隐平淡地说。 林学东似乎对杨隐说的傻事也不是很感兴趣。“学长还真是特别呢，现在许多孩子听到父母要生二胎，都恨不得老妈早点把孩子打掉才好。”他的语气中满含着讥讽。 “他们只是怕弟弟或者妹妹出生后会夺走父母的爱。但我的母亲不一样，她对所有人都很好。” “我知道，这从杨隐学长的为人处世就看出来啦，您的妈妈一定是个很善良的人。”林学东说，“那现在呢，您弟弟他……” “他不在了。”终于，杨隐还是说了出来。 房间里顿时寂静无声，林学东张大了嘴巴，似乎还不是很相信，不过最后他还是平静了下来。“你们把他葬在哪儿？” 杨隐本来沉郁的心情因为林学东的这句话一扫而空。“我又没说他死。” “可是……” “虽然是失踪了，但是失踪和死是两回事吧。” 林学东沉默了，杨隐问林学东：“八年前的那场僵尸大战，你就算没有经历过，应该也听过吧？” 林学东点头。“那时我在国外，所以没遇上这事，不过后来确实听人谈起过。” 原来如此，看来林学东和自己的弟弟不可能有关联，刚才发现林学东喜欢画画的时候杨隐的心里有一瞬间的惊喜，不过现在想想，这或许真的只是巧合。“我父亲在很早的时候就失踪了，母亲就是那场大战中离开人世的。”杨隐说。 “您的弟弟他……难道也是在那场战争中……”似乎是怕触及杨隐的伤口，林学东问得十分小心翼翼。 杨隐没有说话，但表情分明已经认同了林学东的猜测。看着林学东和母亲神似的脸庞，杨隐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林学东，我想跟你说，其实，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你长得和一个人很像。” 林学东纳闷地看着杨隐。“学长说的是谁？” 杨隐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林学东那渴望的眼神，终于，奔腾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河流，彻底崩毁了。 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杨隐平缓了语调缓缓地道出了事实。 “我母亲。”他说。 瞬间的错觉（2） 杨隐这样说完后，他就等着看林学东的反应。只见林学东开始是愣了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既没有马上惊讶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也没有嘲笑杨隐的天方夜谭般的说辞，而是静静地看着杨隐，一句话也没说。 难道是被吓傻了？杨隐觉得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给林学东的家人带来麻烦了。于是，他抬手拍了下林学东的肩膀。“怎么，被吓到了？” 林学东这个时候才似乎从神游天外中醒来。“学长，您刚才没有开玩笑吗？” “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想过一千种林学东听到这句话后的反应，然而全然不是现在这个默然的样子。 “那学长是想说我和您的弟弟长得一样吗？”还没等杨隐回答，林学东又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了。“难道我就是您的弟弟？”他自说自话般地恍然大悟道，“但是怎么办？我爸不姓杨啊，我妈也还活着，我也不记得我有个哥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世界上有两个我？还是你弟弟其实是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我？或者……” 杨隐这才发觉，林学东真的有表演喜剧的天分，和之前害怕说出来后就不能再和林学东交往的想法不同，现在的杨隐觉得当时怎么会有那种害怕的念头呢？林学东这个人虽然头脑很聪明，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聪明了，导致有时候他的思想又特别幼稚？所以现在，杨隐已经更加确认这个人不会是自己的弟弟了，只不过，对于林学东的感情却比于过去更加亲切。 “你的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杨隐微笑地面对林学东，说，“哪有什么平行世界？你就是你罢了，这个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本来就很多，而且单说你的长相，我也不觉得我弟弟长大后就能跟你一样了。” “那学长的弟弟小时候长得像您母亲吗？”这回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我长得像我父亲，我弟弟确实长得更像我母亲一些，不过没有你现在看起来那么像我母亲。” 林学东听着杨隐的话，却从头到尾一直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他想了一会儿，拍了下脑门说：“我明白了！” “又想到了什么？”杨隐看到林学东这幅样子，已经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正常人的想法了。 林学东异常认真地看着杨隐说：“学长，说不定我其实就是您的母亲，被人动了手术改了性别，大脑还被植入了新的记忆！”他刻意压低了嗓门，似乎要突出他所表达的主题的严肃性。 杨隐听了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林学东，你不觉得你这样说话很对不起你的父母吗？他们辛辛苦苦把你养那么大，你却抱着看科幻小说的心情来对待他们的辛劳，我真是为你父母感到可惜……”话虽然听着像是教训，但杨隐却一直笑得很开怀。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嘛……” 杨隐觉得林学东这玩笑开得也未免太大了。 两人又谈了会儿学习上的事情，如同杨隐所预料的那样，林学东十分聪明，不过杨隐觉得，如果是弟弟的话，应该比林学东的学习成绩还要厉害。说着说着，林学东突然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学长刚才追着李主席出去了，是为了之前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的那个女孩子吗？”果然，林学东其实是看到了谈晓芸的。 “你看到她了？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就在训练结束后，你被那些女生围着唧唧歪歪的时候……” 什么叫唧唧歪歪的时候，看来林学东不喜欢女生之间的吵闹。“她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吧？” “确实呀，其实我很想说，她走进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那脸色苍白得像是A4纸似的，而且神情阴郁，整个感觉像是个鬼魂似的，虽然这样形容一个女孩子好像不太好。”看来林学东在关键时刻还是略有分寸的。 “她确实不太好，因为家里刚有亲人过世。” “学长连这都知道？是跟着李主席出去后发现的吗？”林学东问杨隐。 杨隐犹豫着要不要和林学东说谈晓鸣的事情，不过想来不多时谈晓鸣的事情也会在男校传开。因为自从黎商和李思弦的师兄离奇自杀或者莫名死亡后，整个社会的舆论对于僵尸狩猎师的相关话题就从未放松过。而黎商是男校的学生，男校又培养出了一大批僵尸狩猎师，因此谈晓鸣就算不是男校的学生，他的事情也一定会被男校的学生议论。 最终，杨隐决定还是和林学东说实话。 “她的堂哥就在不久前被发现死于单身居住的寓所。” 林学东惊讶地看着杨隐，显然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杨隐继续说：“而且她的堂哥还是个参加了五次僵尸狩猎师考试却没有通过的人。”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 “什么？” “杨隐学长也好，纪小炫学长也好，你们都是对待狩猎师职业很刻苦很努力的人，才能成为僵尸狩猎师。其实，这个职业资格并没有那么容易考到吧？” 杨隐没想到林学东原来对自己和纪小炫的评价那么高，倒是有点意外。特别是纪小炫和林学东之前似乎关系也不是那么融洽的样子，看来这孩子的心性也不坏，而且也不记仇。就是这个简单的想法，杨隐竟然觉得自己高兴了起来，因为和母亲长得相似的人也是一个如此善良的人，光是想到这件事情，杨隐就觉得十分满足。 “你抬举我们了。”杨隐说，“那个女孩的堂哥也很努力，我师父也很认可他的实力。” “您师父就是上次把我从僵尸手里救下来的大叔吗？”林学东作出努力回想的样子，甚至用手指点着太阳穴。 居然称呼师傅为大叔？杨隐想师傅如果知道被高中生称呼为大叔会如何作想？“对，就是那个大叔。”杨隐也只好顺着林学东的说法回答，不过提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好笑。 “那么，那个女孩的堂哥是怎么死的？” 看到杨隐不再笑了，林学东似乎明白了。“难道……是自杀吗？”他的声音很轻，仿佛也有些害怕的情绪。 杨隐点点头。“所以，算上和我们同期那个自杀的实习生，目前和狩猎师有关的人员，已经三个自杀，一个离奇死亡，看起来，这个世道似乎不那么太平。” “杨隐学长，最近学校里也有很多人在议论你们僵尸狩猎师的事情。虽然我过去不是很了解你们这一行，但是最近因为认识了你，听了黎商学长的事情，所以我也稍微懂了一下。” 杨隐看着林学东认真的表情，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你是想好了要和我说什么吗？” “那么学长可以先告诉我，今天被发现死掉的这个人是怎么死的吗？” 瞬间的错觉（3） “他是自杀，不过死相很惨。”杨隐想起了李思弦那个同门师兄的死相，林学东也见过死法如此恐怖的人，这个谈晓鸣的死法林学东应该也能接受得了。“可能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狩猎师考试让他感觉压力很大，最终选择了自杀，房间里有他堂妹，也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个安静的女孩，堂妹给他的玩偶兔子被他撕碎了塞到嘴巴里，然后食道堵塞噎死了。” “呼吸不顺造成了死亡，那一定很难受吧，据说所有死法里，淹死其实比烧死还要痛苦，服毒的话……” 果然，林学东又要开始把话题引向奇怪的地方了，杨隐赶忙制止了林学东即将说下去的话。“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林学东想了一会儿，说：“排除那个离奇死亡的，这三个人都是因为精神压力过大而死，我之前正好读到了一个报道……”林学东取出手机打了一会儿字，不消片刻，他把手机给杨隐递了过去。“学长您看这条新闻……” 林学东手机上的新闻杨隐也听说过。这是五年前的一起案件，也可以说是七起案件，开始是一个大学生跳楼自杀，人们起初不以为意，因为从跳楼学生的室友处了解到那个大学生上个星期刚失恋，于是学校方面只当是一起失恋跳楼案件来处理。但接着，该校先后又有五名学生跳楼自杀，并且都当场死亡，整个学校人心惶惶。警方终于介入调查，开始也是以学习压力过大为切入口进行侦查，但收效甚微。甚至在调查期间，又有第七个学生跳楼，被救下后虽然还有呼吸，但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因伤势过重而死亡。 警方于是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而舆论最有利的驳斥警方调查方向有误的论点就是大学生的学习压力再大也不可能大过即将参加高考的高三学生，就算是失恋，也没这样集体失恋闹自杀的。 事情终结于第八起跳楼自杀案件发生的时候，当时那个学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跑到了宿舍的阳台上，结果被正好起床想上厕所的室友发现，挽回了一条生命。 事后警方调查发现所有出事的学生都去过同一个酒吧打工，那所酒吧离该所学校很近，学生们都在那里从事调酒师或者侍应生的兼职。最后，酒吧老板被警方逮捕，人们才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原来那里是一个邪教散播的窝点，他们利用大学生的社会经验不足和单纯心理散播谬论，并在学生喝的饮料中下了致幻药物，令学生出现幻觉进而操纵学生跳楼自杀，意图在社会上造成不良影响。 杨隐看着这条新闻沉思了一会儿，说：“你给我看这个的目的是……” “学长，我觉得心理压力再大也不可能一个个地前赴后继去死吧，说不定这背后有人在操控着什么，比如某个邪教……” “邪教利用精神力操控想要考取僵尸狩猎师资格的人，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之前，林学东明显是对于自己的猜测很自信，被杨隐轻易否决了他心有不甘。 “今天死去的那个人也好，李主席的师兄也好，包括黎商也好，我不认为他们是那种可以轻易被人操纵精神力的人。” 虽然杨隐这么跟林学东说，但他心里其实也已经开始动摇了。因为谈晓芸刚才还跟他提过，谈晓鸣的脑电波检测出来临死前确实一度出现了幻觉。说不定确实有人操控着这些人的思维，而且如果真是有人在幕后操控的话，李思弦的师兄那种莫名的死法也能解释得通了。 事实上，李思弦师兄的那种死亡方式，杨隐一直都觉得未免太巧合了。 “但他们不是都自杀了吗？说明他们就是精神力还不够啊。”林学东显然很不服气。 “你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杨隐不想林学东再深思下去，或者说是不希望林学东掺和到他们狩猎师的事情中来。他已经后悔把谈晓鸣的事情告诉林学东了。“他们如果被人操控了，或许是因为精神力不够，那不正说明他们不一定想要自杀，如果没有想过要自杀，那又怎么证明是他们精神力不够导致的被人操控？” 其实杨隐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逻辑推理一向不是他的强项，但总觉得如果这样强硬地驳斥了林学东的结论后就能让林学东死心的话，倒也不错。 果然，林学东听了杨隐的话后一时之间想不到如何反驳，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推论有点问题，脸上渐渐露出了沮丧的神情来。 “难道真的都是自杀和意外吗？”林学东低下头，呐呐地说着。 放学已经有了段时间，天色也已经有些暗了。窗外的梧桐很高，林学东的班级教室又只是在二楼，所以夕阳照射过来的时候，把窗外梧桐枝干的影子拉得很长，也就顺其自然地照到了林学东所在的教室里。 黑黄相间的条纹顿时出现在林学东的身上，因为他低着头，那样子有点像是一只受伤的小豹子。杨隐看着林学东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林学东听到杨隐低微的笑声后抬起头，看到杨隐的样子他奇怪地问道：“学长，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林学东和母亲相似的脸就这么不经意地出现在杨隐的面前，大概因为夕阳照射的缘故，此刻的林学东的脸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我……”杨隐想过了，他还是不忍心看到林学东失望的表情，如果这张脸上出现不高兴的神情来的话，仿佛就是看到了母亲和弟弟不高兴，所以杨隐还是决定说出来。 “学长还是觉得那些死掉的人不可能和邪教有关吧。”果然林学东也还没有放弃刚才的推论。 “林学东，虽然我说了这一系列事情应该和邪教无关，但我也并不认为这些人的死就是偶然的结果。”杨隐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林学东开始有些诧异，但不一会儿就变得兴高采烈了。“我就说，要死也没这么一起死的！”他用手拍着桌子，显然是十分兴奋。“再说了，我们在哲学课上学过的，偶然性多了就变成必然性了！历史的发展就是由无数的偶然组成的必然！所以这四个和狩猎师相关的死亡事件，前后一定有关联！” 这小子倒是挺会贯通学科的……“前面三个人的死我虽然有看见，但是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好说，不过目前警方并没有把这三个案子联系在一起。至于今天我亲眼看到和调查的案子，我发现了警方没有看到的东西。” 杨隐把和谢菲力在谈晓鸣住所外遇到的门卫老伯和谈晓鸣叔叔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他们彼此间的对话内容也一并告诉了林学东。期间，林学东一直很认真地聆听着，神情比楼上那些即将迎来高考的高三学生还要认真许多倍。 “学长是怀疑，那个叫谈晓鸣的人有可能是被人杀死的吗？”等到杨隐说完后，听明白了的林学东问杨隐。 瞬间的错觉（4） 杨隐点头，说：“我和师傅都觉得谈晓鸣的死十分可疑。” “是不是如果破获了这起案件的凶手，就连前面三个的死因也能知道真相了？” “那可就难说了，也可能谈晓鸣的案子和前面三个完全没有关系。总之最近的这些事情确实很棘手。” “学长刚才提到的门卫老伯说的事情，还有谈晓鸣的叔叔说的谈晓鸣已经找到了稳定的工作……” “关于后面一点……”杨隐看着林学东的眼睛，说，“其实趁着警察不注意的时候，我查了下谈晓鸣的电脑，被我发现了谈晓鸣叔叔所说的事情。” 林学东瞪大了眼睛，那样子有些滑稽。“您是说电脑里存有谈晓鸣找到稳定工作的证据？” “我发现了谈晓鸣即将新开本的小说内容，而且还有出版社网上传过来的合同样本，那是一份长约，写明了谈晓鸣即将成为该出版社的长期签约作家，也就是说就算他不当狩猎师，也能有固定的收入了。” “既然有稳定的收入来源，那么厌世自杀的结论就不应该成立了！”林学东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学长，我们应该把这些都告诉警方！” 杨隐制止了林学东的手舞足蹈。“警方对谈晓鸣的事件已经结案了，而且……”杨隐有些迟疑，“警方也不是很信任我们这些僵尸狩猎师所说的话。” 林学东听到杨隐这么说后愣住了。“为什么？狩猎师抓僵尸，警察管社会秩序，不该是互相帮助的吗？” 杨隐想林学东还真是个孩子，或者说是不谙世事的小少爷，所以什么都不知道。因此，对于林学东的疑问，杨隐只能苦笑着说：“有些事情，你如果不当狩猎师或者警察，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听了杨隐的说辞后，林学东也不再对此抱有疑问，毕竟他本来就对僵尸狩猎师或者警察没什么特别大的兴趣。可过了一会儿，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又阴郁了。“学长您会走上僵尸狩猎师这条道路，是想为您的妈妈报仇吗？” 杨隐沉默了，就在林学东以为杨隐不会给自己答案的时候，杨隐开口了。“其实我有很多心愿。我想为母亲报仇，甚至希望母亲能够活过来，不过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也希望能早日找到父亲和弟弟，拉住父亲的手问他当年为什么要走，看到我弟弟现在是否安好；我也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太平一些，至少在这个城市里，少一些僵尸，或者让那些僵尸没有办法伤害人类也行……” 林学东听着表情有些震惊，可能是觉得杨隐的愿望原来如此之多。 “怎么样？你学长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杨隐想林学东看到的社会阴暗面一定不多，也没有亲人离开，所以估计不会懂得杨隐所说的那些愿望。 林学东挠挠头，说：“虽然确实不明白学长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心愿。不过这也不能算是贪心吧。学长所说的心愿都是为了家人和地球上的其他人，倒是没怎么考虑过自己的事情，比如想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啊，将来想生个男孩还是女孩之类的啊，结婚后房子打算买在内环还是外环等等……” 果然，任何事情只要一从林学东的嘴里说出来就会走样。杨隐又想要笑了。他想，如果弟弟还在的话，会不会也像林学东这样逗着自己笑呢？或许是可能的吧。 天色已经很晚了，杨隐决定送林学东回家。两人离开教学楼经过花坛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人在一棵大树前练剑。 杨隐很是惊讶：“这么晚还有人在学校？”而且，那个人剑耍得很好，这才是杨隐感到好奇的真正原因。 “学长这么说就没道理了。”林学东笑嘻嘻地看着杨隐说，“我们两个难道不是人吗？” “我是说除了我们之外的，你们班的值日生不是也早在我们来到前就离开了吗？” “所以说，大家都值日打扫好了，总得有个人留下检查吧，方学长今天留到现在一定就是为了等会儿检查所有教室的卫生工作。” “你说，这是方俊逸？”经过林学东这么一说，杨隐才发现，那个练剑的人确实就是方俊逸。“我记得他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会副主席吧？”还是死去的学生会主席黎商的好朋友，脸长得虽然不是特别帅，但十分精致，倒也是可以看看的类型，估计在女生那边比较待见。杨隐对方俊逸的印象也就这些了。 “现在是学生会主席了，因为黎商学长的事情。”提到黎商，林学东也有点不自然的表情，毕竟晚上谈个死在这个地方的人，多少心里有点不舒服。“方学长是黎商学长的好友，念骨校长让方学长接任学生会主席工作的时候，大家还以为方学长会哭呢。” “那他哭了吗？” “没有。”林学东似乎陷入了回忆中，“方学长的态度一直是比较强硬的那种。” 既然这样，你们怎么还能指望他哭？杨隐觉得林学东这个年龄的男生的想法有时也是蛮幼稚的。但方俊逸原来还把剑练得如此好，杨隐是真的没想到。“方俊逸平时也参加那种社团活动？”杨隐问林学东的时候，方俊逸已经停止了动作，眼睛看向杨隐和林学东这边，显然是注意到了他们两人。 “您说的是武术社类似的？据我所知没有。”林学东回答得很快，看来方俊逸作为新升任的学生会主席，他的事情已经满校皆知。 “那也有些可惜吧。”看方俊逸练剑的动作应该也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的。 林学东嘿嘿嘿地笑了。“学长您以为所有人都像女校的李主席那样，任何方面都要拿到学校的全能吗？” “李思弦给你的感觉有这样吗？” “难道不是吗？她给我的感觉反正就和男生没什么两样。” “如果是那样，对她未必是坏事，因为她的目标是成为僵尸狩猎师，她现在所具备的的能力是身为狩猎师所必需的，那和男女可没什么关系。” “也是……”林学东这样回答的时候，方俊逸已经朝了杨隐和林学东这个方向走来。 林学东看到方俊逸走了过来，礼貌地鞠了一躬，一副好好学弟的样子，杨隐也看着方俊逸轻轻点了下头，算是行了注目礼。 等到人走近后，方俊逸看着杨隐问道：“是杨隐学长？幸会，上一次见面还是为黎商作七日祭的时候吧？” 杨隐想起那次纪小炫惹出的不小事端，也感到方俊逸撑起一个学校学生事务的不容易。“听说你已经成为了学生会主席，真是辛苦。” 杨隐以为方俊逸会说些客套话，不料方俊逸却一反常理地回答杨隐说：“要不是黎商出了事故，我能成为学生会主席吗？” 林学东听了方俊逸所说的话后，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这真的是好兄弟死了后，一个人该说的话吗？ 瞬间的错觉（5） 杨隐毕竟是经历过人类和僵尸大战的人，本身也已经成为了实习的僵尸狩猎师，算是小半个社会人，听到方俊逸说出那么奇怪的话后，杨隐只是挑了下眉毛，并不像林学东那样，已经惊得呆在了原地。 方俊逸好像也不关心林学东的反应，他只是看着杨隐继续说：“所以，黎商的死，我还不能轻易释怀。他丢了这么一个学校的事务给我，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能这样一走了之。他真是太傻了！大好的年华和未来的前程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原来方俊逸是想表达这个意思，杨隐看着林学东长吁了一口气，心想这小子还真是好骗。 “你也别为了黎商的事情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明年还要高考吧？学习也是最重要的。”面对不太熟悉的方俊逸，杨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纪小炫在的话说不定会好一些，因为纪小炫歌手的身份倒是可以找到点话题说说。 “我有考虑过不在国内上大学。”方俊逸说。 这几年出国留学的高三学生比比皆是，杨隐觉得方俊逸的想法也实属正常。方俊逸把背包挪了一下，他的剑稍稍露出来了一些，剑穗是一个香烟型的口哨。 “我看你练剑也有段时间了吧？”杨隐问方俊逸。 “大概七八岁的时候。” “这么早！”林学东在一边夸张地大声称赞。 “你和黎商是朋友，连喜好都相像吗？”杨隐知道黎商的格斗术非常了得，这也是黎商当初以僵尸狩猎师为职业目标的原因。 “我们当时成为好朋友就是因为有武术这个共同话题，不过”方俊逸的话锋一转，“我并不打算考僵尸狩猎师。” “狩猎师都很有钱哎！”林学东在一边嚷嚷着，杨隐想这小子之前还不清楚狩猎师的事情，这一回连狩猎师的收入都打听到了吗？ “那又怎样？”方俊逸却是一脸没听懂的样子。“我又不缺钱。”言谈间，很是不屑。 隔了一会儿，看到杨隐和林学东都没有回应自己的话，方俊逸说：“僵尸狩猎师这个工作危险性太大，虽然今天学长在这儿，但我依然毫不避讳地告诉您：我曾劝黎商不要考这个职业！可他还是非常想成为狩猎师，结果最后还是因为这个职业而殒命。” 方俊逸说到这些的时候表情虽然很平静，但杨隐从他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了淡淡的忧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黎商也是因为这个选择才自行了断。所以，你也不用过于苛责自己，就算是朋友，许多事情也是不能代替的。” 三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林学东受不了气氛似的大嚷已经很晚了要回去了，方俊逸说他还要去计算机房查点学生资料便挥手和杨隐及林学东告别。 已经步入深秋，走出校门口之后，一阵冷风刮过，天气已经转凉得厉害了。 “方俊逸其实还算是挺冷淡的一个人。”杨隐对林学东说。他觉得方俊逸就如同现在的这天气一样，淡淡的又有点悲伤，这就是方俊逸给杨隐的感觉。 “黎商学长刚走没多久，很正常的吧。”林学东不以为意。 “他过去也是这样？”看到林学东有些诧异地盯着自己，杨隐补充说，“是黎商没有出事之前，方俊逸对人也是这个态度？” “大概吧。”林学东似乎也不是很确定。“我也不是学生会的人，所以不清楚。不过方学长平时一直不怎么喜欢说话，对人也很冷淡。但我听班里的同学说过，虽然他这样面瘫，还是很受女生欢迎的，据说他女朋友是隔壁女校的。” 杨隐倒是觉得方俊逸的长相本来就很受女生欢迎，不过他也懒得跟林学东说，因为林学东的长相好像也属于这种类型。“我只是觉得他剑练得那么好，不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有点可惜。”杨隐随口说道。 “您是说僵尸狩猎师吗？可方学长似乎不感兴趣啊，大概他家里也不缺钱。而且我听说他计算机很好，以前还得过国内少儿组的奖项，所以我认为他出国留学学习计算机的可能性也很大。” 原来方俊逸还是个文武全才，看来当初能当上学生会副主席还是有原因的，念骨校长也确实从来不会看错人。“看来是个人才。” “哎总之都是让人羡慕的人才，就是不知道我以后能干什么了？”林学东看着天空，电线杆上飞来了几只没有见过的鸟，大概是过冬的南迁的候鸟吧。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杨隐说：“学长，我想帮您去查那个谈晓鸣的事情，可以吗？” “怎么？被你方学长的才华给激励了，想要以大侦探为职业取向了？” “还好吧”林学东说，“就是希望能帮上学长的忙。” 杨隐停下了脚步。“如果你是认真的话”杨隐看着林学东，果然林学东的神情十分专注，显然是很把刚才说的话当回事情，“我劝你还是别加入我们比较好。” “我只是帮助你们调查，并没有要成为僵尸狩猎师啊。说到僵尸，我还感到浑身不舒服，上次遇到的那只还趴在我身上想要吸我的血，那经历我可不想再感受一次”林学东说着故意双手抱了下双臂，仿佛很害怕的样子。 杨隐又要笑出来了。“但你有没有想过，死了这么多和狩猎师有关的人，会不会就是僵尸要杀狩猎师们？如果你掺和进来了，说不定僵尸会把目光瞄到你身上。”说这话的时候，杨隐其实是半开玩笑性质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反正有学长你在不是吗？”林学东看着杨隐，很是了然地说。 被林学东这么一说，杨隐有些愣住了。对啊，有我在，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会保护眼前这个人的，因为他有着和母亲相似的容貌，看到他就会想到弟弟，想要保护他 “你说的没错，有我在。”杨隐突然改变了主意。 “那学长就是同意咯？” “这也谈不上同意不同意吧，你真要去做，我也没办法阻拦你吧。” “杨隐学长最好了！仔细想想，我也是高二了，是该考虑职业规划了。您刚才提到的当侦探的建议倒是不错。” “你不会真当回事吧？” “难道学长是开玩笑的？” “呵呵呵，也许” “您怎么这样”林学东似乎很沮丧。 杨隐却觉得心情很好，因为能让林学东做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已经足以让杨隐感到满足了。 亵渎神的人（1） 一栋破旧的厂房内，一群穿着黑白炫酷服装的男女从天而降，跳到巨大的踏板上后，通过踏板中间滚轴的惯性快速地下降，落到平地后，各自乘上了场地内的破旧轿车，驾车一路冲出了厂房，在一个放着黄色禁止标志围栏处停了下来。只听导演喊了声“停”，所有人都从车上走了下来。 “大家都辛苦了。”所有人都这么和其他人握手说话，这显然是一个拍摄场地。 导演问身旁的助理。“纪小炫呢？主角还没准备好吗？” “差不多了，正在换衣服呢，这一场他要亲自上阵。”助理回答。 “亲自？他可以吗？一般演员拍摄这种动作戏份可都是用的专业替身。”导演似乎不太相信纪小炫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亲自上场拍摄动作戏。 助理呵呵地笑了。“刘导您大概还不知道，我们这次的男主角是个实习的僵尸狩猎师，抓僵尸都不在话下，这个小小的mv拍摄对他岂不是小菜一碟？” 刘姓的导演才知道原来这次的mv歌手还是个僵尸狩猎师，能唱能抓僵尸，据说现在也不过是个在校大学生，看来真是前途无量。 而此时，被刘导和他的助理谈论着的男主角正在厂房内，盯着手上的戏服发呆。他的经纪人已经火速火燎地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纪小炫的经纪人劈头就问站在纪小炫身边的小助手。 小助手看来二十都不到，被纪小炫的经纪人那么严厉地一问，身体都有些害怕地发抖了。“炫……炫哥的……衣服被人……划破了！”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吗！”经纪人已然发火。令经纪人感到苦恼的是，这次mv拍摄的男主角纪小炫此时却坐在边上看着戏服，愣是一句话也没说。那戏服本该是件黑色的紧身皮衣，此时却被划得东一刀西一刀，看起来分外得凌乱，如果非要穿上去的话，倒也能被说成是前卫了。 “小炫，你好歹说句话啊！导演还等着拍戏呢！”经纪人都急了。 纪小炫突然站了起来，拍拍经纪人的肩。“这事儿摆明了针对我，您不用急。” “什么？”经纪人被纪小炫的平静给吓到了，平常碰到这种事情，依照纪小炫火爆的脾气不该大为光火的吗？ 在场的其他摄影工作人员和小助手们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纪小炫和他的经纪人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纪小炫却已经挪步走到了破旧的厂房门口。突然，他回头跟经纪人说：“麻烦您跟刘导说一声，这个mv先不拍了。” “喂……”经纪人大恼，最近这纪小炫是怎么了，老是搞类似于耍大牌的举动，明明过去也就是偶尔脾气大了点，还没到耍大牌的地步啊。他快步追上了已经离开大门的纪小炫。“你到底在搞什么？如果今天心情不好，我跟刘导说一声，过几天再拍也行。小炫啊，这可是你自己的歌啊……” “我都知道的！”纪小炫回头，一脸了然地看向经纪人。“如果你们不想被我拖累的话，还是不要拍这个mv了，我的工作也暂时还是都不要进行了。” “小炫，你不能突然就这样说了，你知道公司里靠着你吃饭的人有多少吗？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人的，你突然不干活了，也不能连累其他人啊。” “我如果继续干下去，才会连累更多的人。”纪小炫苦笑着说，“秦哥您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危害。如果我继续拍下去，可能命要没有了，当然我自己的命没有了也就算了，问题是拍摄这么危险的mv，指不定连你们的命也跟着没了。” “小炫，你……”一向老练的经纪人已经被纪小炫弄得莫名其妙了。“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命都没有了，你是害怕这次mv拍摄的危险性那就早点说啊，我让刘导换替身上来。那不是你之前所有的拍摄都是不用替身的吗？说是亲自上阵更有真实感，既然你这次害怕了，我们请替身就是了。” 纪小炫摇头。“秦哥您没有听明白我要表达的意思。” “那你就给我说明白啊！” “最近和我们僵尸狩猎师有关的人不是自杀了，就是发生意外了，大家最近都提心吊胆的，今天我一过来，就发现戏服被人剪破了，我认为这是一系列事件即将针对我的预兆。您说说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心里还能舒舒服服地继续拍这个mv吗？” “就是为了这个？”经纪人对纪小炫所说的事情其实也略有耳闻，毕竟僵尸横行多年是这个城市的老毛病，而僵尸狩猎师也是大部分人很尊重的职业，因此关于僵尸狩猎师的事情，就算不在圈子里，大家多少也会关心一些。 “对啊！秦哥，您想想：我现在不干活了，你们最多就是失业一段时间，钱少拿了些，但不至于命都没有了吧。而如果我继续干下去，你们可能因为陪着我连命都没有了。您说说看，钞票和生命，到底哪个更重要一些？” 经纪人秦哥听了纪小炫的话，一时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他在盘算着回去后如何跟老板交代。而纪小炫已经像是永远不回头地离开了厂房门口。 经纪人思索了一会儿后，给公司老板挂了电话，老板当然不同意手下艺人这种弃场而去的行为，命令秦哥赶快把纪小炫给拉回来。 秦哥虽然对纪小炫所讲的事情有些半信半疑，毕竟“生命”这种事情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可是工作的时候，老板的命令又明显在心理上占了上风。他赶忙安排几个小助手们一起出去在附近寻找已经不见了踪影的纪小炫，另一方面，又派人去安抚正因为主角不见了而恼火的刘导演。 不一会儿，被派出去找人的小助手们全都回来了，然而无一发现纪小炫的身影。想到了纪小炫刚才所说的有关僵尸狩猎师的意外以及生命的安全等问题，不详的预感在秦哥的脑海里已经初步形成，他想着要不要报警，而刘导那边也是派人来催，连番询问纪小炫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秦哥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他的手机急速地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纪小炫打来的，他赶忙接通了。 哪知道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纪小炫从手机里传来了气喘吁吁的声音。 “秦……哥……救……快……我……”然后就“哔”地一声挂断了。 亵渎神的人（2） 回溯到二十分钟前。 纪小炫离开拍摄起始地的破旧厂房后，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行走着。这地方比较空旷，属于郊县的范围，那个破旧的厂房据说本来就是一个被废弃的化工厂。因为天气已进入深秋，加上场地的空旷，导致冷风吹在身上已经有些发冷。纪小炫走着走着走到了一条河边，看着那黑糊糊的河面，纪小炫想这个工厂被停工估计多半是因为制造了许多生化原料，工厂生产的时候一定对周围的河流还有环境造成了影响。 等到他的思绪从黑色的河面转回到所处的岸上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身边不算太远的地方还站着一个人，此人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纪小炫开始以为那个人不是在看自己，但看看四周，除了自己和那个人之外根本就没有别人。 纪小炫想估计只是凑巧遇上所以才看着自己，但那人的视线似乎一直没有从自己的身上移开，莫非…… “喂，你是我的粉丝吗？”纪小炫问那个人。 那人摇摇头，因为离开得也不是特别近，所以纪小炫就看到那人穿着一身简洁干练的深色西装，心想，这么冷的天在郊县地方能穿成这样，看来这人也和自己一样喜欢装逼。可自己是娱乐明星，这人难道也是明星不成？ “那就别看着我了！”纪小炫对着那人大喊。 那人依然只是看着纪小炫微笑着，但就是不肯说话，也没有朝纪小炫跑来。纪小炫想不会碰到个脑子有问题的吧，反正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粉丝，如果是粉丝的话看到偶像早就迫不及待地跑上来了。 就在纪小炫以为对方不会开口的时候，那人却突然说话了。“你就是纪小炫吧？” 搞了半天，那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啊。纪小炫于是问他：“你只知道我的名字，却不认识我吗？” 那人依然面带三分笑地回答说：“我对娱乐圈不熟，但是你的名字听到过。”言下之意就是知道纪小炫的名字，但脸和名字并没有对上号。 “那你现在知道了！我走了！”纪小炫说完转身打算离去。 不料那人却在纪小炫的背后说：“你今天是来拍摄MV的吗？” 纪小炫想这人也是可以的，连自己拍摄MV的行程都知道，却不认识自己的脸。“对啊！”纪小炫回答。 “怎么拍了一半跑出来了？” 纪小炫感到大汗，这人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管，难道其实是自己的粉丝，特意用欲擒故纵的招数来亲近自己吗？“今儿个这天太冷了，不适合拍。”纪小炫随便找了个借口。 哪知那人似乎来劲了。“作为演员，因为这种理由就离开岗位也未免太不敬业了！” 你妹的不敬业！纪小炫心里在骂人，但表面上不能让人抓住把柄，毕竟按照秦哥的讲法，自己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那是我们摄制组的决定。”他已经尽量心平气和地跟对方说话，毕竟考虑到这人有可能是自己的粉丝。 “那么，为什么刚才刘导打电话跟我说，你弃场而去？” 被这人这么一说，纪小炫一惊，这人难道是刘导的朋友不成？果然这种天气出现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不是和这个摄制组有关的人也说不过去。自己还是不够聪明，如果是杨隐的话，说不定会比自己细心一点早发现了。 纪小炫于是回头看着那人说：“我没有弃场，只是暂时遇到了些烦心事，所以今天估计拍不成了。不能投入地拍戏，那对艺人来说也是一种不敬业吧。” “什么烦心事？说来听听。”这人还是笑着，纪小炫之前还只是为了戏服被剪破的事情而忧心，现在看到这张欠扁的笑脸真的感到心烦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刘导的朋友吗？拍摄的事情不能随便跟外人讲的，不好意思。”纪小炫觉得，他今天已经将耐心用到了极点。主要还是因为想起了之前秦哥那恨铁不成钢的“养家糊口”论，总觉得如果对着人态度恶劣的话，会给秦哥和公司惹来麻烦。 “外人嘛……”那人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纪小炫稍稍走近了那人一些，发现那人竟然长着一对狐狸眼。一个大男人长这种妖媚的眼睛，干脆妖媚到底也就算了，偏偏那人其他部分的长相很是一般，惟独这个眼睛特别，纪小炫总觉得这长相有些离谱。 “我觉得我应该不能算是外人吧！”狐狸眼西装男来了这么一句结论。 纪小炫觉得和这人对话分外地累，因为这人似乎千方百计在套自己的话，而自己却没从他这里讨到半点便宜，至少现在还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于是纪小炫干脆改变了谈话的思路。 “我说你这人很闲的吗？”纪小炫的脸上露出揶揄的表情，说，“我们这儿可都是很忙的。” “我看你刚才盯着这条没什么看头的河足足有五分钟，闲着的人该是你吧！” 真是……“那我现在就问你！”纪小炫有些懊恼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非要说的话，也确实是刘导的朋友！” 我擦……纪小炫已经彻底恼了。“不管你是谁的朋友，这场戏拍不拍得由我这个演员决定！因为这是我歌曲的MV！” “是吗？”那人缓慢地说着，眼睛直直地看进了纪小炫的瞳孔。“你确定你有权利这样耍性子？要不要和你的经纪人打个电话，他姓什么来着……” 这人居然连秦哥都似乎知道，看来小看他的来头了，可是搞了半天，自己还是不知道这个狐狸眼男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到纪小炫露出了思考的模样，狐狸眼男的态度终于认真了起来。他收起了笑容，抚平了下西装，正经道：“自我介绍一下吧，在下李宁，也是你这支MV和上次那场演唱会的投资商。” 什么！这人就是上次出钱让自己卖力表演“杀僵尸”秀的？而且这人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李宁？大慈善家李宁吗？不会是重名吧。 “冒昧问一句……”纪小炫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来，“你妹妹是不是在女校……” “我妹妹叫李思弦？你这么问，难道你认识她？” 真是冤孽啊……纪小炫有些欲哭无泪，这兄妹两个都不是省油的主啊…… 亵渎神的人（3） “我宁愿没认识过她……”纪小炫低头轻声说了一句。 李宁显然听到了纪小炫所说的，他眯起狐狸眼打量纪小炫，模样十分狡黠。 “那么，你今天出现在这里，算是视察工作？”纪小炫抬起头来问李宁。 李宁挺直了腰杆，说：“啊，算是吧。” “我说你……” 李宁好整以暇地看着纪小炫，说：“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一向搞慈善的吗？什么时候这么热衷于演艺圈了？不会是想在演艺圈也翻云覆雨吧。” “我为什么不呢？”李宁慢悠悠地说着，摆出一脸成功企业家的嘴脸，这让纪小炫看了心里很不舒服。 “我觉得吧，人呢，始终不能太贪心吧。你已经把企业搞得那么成功，做做慈善也就差不多了，还搞什么娱乐事业？” “钱这个玩意儿呢，没有人会嫌多。” 纪小炫听到李宁这么说，心里就直接唾弃上了，搞了半天就是一个贪财的！只是脸面上没怎么表现出来。 李宁转而望着黑油油的河面说：“你这么说，好像你不贪心似的。又是学生，又是狩猎师，又是艺人，我看你也很忙，不是吗？” “我那是有深层次原因的。” “既然这样，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深层次的原因呢？” 纪小炫感到这对话根本没法进行下去。纪小炫向来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最不擅长和李宁这种城府很深嘴上又拐弯抹角的人打交道，他想想还是马上离开这个地方比较好。跟这个狐狸眼在一起半分钟都觉得难受！ “那，大慈善家，你就慢慢看河吧，我可走了。”纪小炫转身离去。 “你就不想知道我做那么多事的深层次原因吗？”李宁在纪小炫的身后喊道。 纪小炫回头，却发现李宁依然看着河面，并没有看向自己，心想，这人还真是不礼貌，看着人的眼睛说话这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吗，还出生于大户人家，真是缺少家教！ “纪小炫，21岁，在校大学生。” 纪小炫觉得奇怪，这人怎么开始叙述起自己的资料来了？ “父亲纪聪，植门纪家的传人，有一身双节棍的独家传授技艺，娶植门谢家的女儿谢菲琳为妻，谢家主攻剑法毁灭僵尸。婚后两人十分恩爱，生了儿子纪小炫和女儿纪小黎。八年前和僵尸的大战中，纪聪无故失踪，纪小黎的眼睛被僵尸所伤，从此双目失明。纪小炫这辈子最爱的人大概就是谢菲琳和纪小黎了。为了能让纪小黎早日恢复视力，纪小炫知道必须要有足够的资金和人脉，于是他不止成为了家族僵尸狩猎师的传人，还苦练歌喉，终于成为了一名艺人。之所以要成为明星，为的就是能够广交朋友，同时也能赚取更多的钱给妹妹看病。” 纪小炫不可思议地盯着李宁，这个狐狸眼怎么知道得那么多，不过他现在把这些事情说给自己听又是为了什么？ “而且成为了名人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够让躲在暗处的人知道自己的现状，纪小炫之所以那么卖力地演出，大概也是为了让失踪的纪聪早日现身吧。”李宁缓缓地回头看向纪小炫，他的表情竟然慢慢地变为阴冷。“我说得对不对？” 看到李宁的表情开始变得可怕，纪小炫的神情也变得警惕了。“说那么多，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李宁已经彻底地转身，和纪小炫面对面。“我在你身上投资了那么多钱，不了解点你的背景怎么对得起我的钱？” “艺人公司的老板在我入职前也对我进行过背景调查，但绝不会连我这么辛苦工作的目的是什么都非要推理得一清二楚！” “你老板只想得到你的钱，而我想得到的……” “你想得到什么？”纪小炫大声喊道，语气中满含着怒意。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李宁可能对自己不善。更为可怕的是，李宁刚才还提到了自己的家人，难道对母亲和妹妹也……纪小炫越想越感到害怕。他从来都不怕死，但是如果母亲和妹妹出事的话，他一定会陷入万分悲痛之中。 李宁笃悠悠地走向纪小炫，轻轻拍了几下纪小炫的肩膀。“那么激动做什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 “赚钱呗！我想通过你赚到更多的钱！” “你认为你刚才都这么说了，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你们为什么都那么喜欢把我当做坏人呢？明明这个城市里的大部分人还是对我赞誉有加的。” “你们？”难道说还有其他人了解到这个李宁可怕的一面吗？ 李宁却再度把话题岔开。“我想过了，既然你是这样的一个大好青年，我应该尽我所能地帮助你，因为我不正是一个大慈善家吗？这就是我想要从你这里得到的：我要我的名字被传播得更广……”李宁对着空气伸开双臂，做了个拥抱的动作，“一个可怜的失去亲人的僵尸狩猎师，为了妹妹拼命筹钱、到处托付，而我，就是那个支持他的人，这能为我带来多少名誉呢？哈哈哈！” 居然是为了这样的理由……纪小炫感到十分恼怒。“用别人的理想来构建自己慈善家的虚名，有意思吗？” “很有意思，你能得到钱，我能得到钱，还能得到更高的名誉，有什么不好。” “真是个疯子。”纪小炫喃喃。 “从我爸死掉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疯了。我以为从那天开始失去父亲的你或许也能稍微懂一些我的感受。” “我只是觉得……”纪小炫停顿了下，随后充满鄙夷地说，“你妹妹能受得了你这个疯子，也是厉害！” 李宁没有接话。隔了一会儿，他说：“所以，为了你的钱和我的名誉，我希望你能拍摄更多很刺激的东西，最好比上次的僵尸舞台表演更好玩的东西。” “什么？”纪小炫感到有些恼火了，这家伙当自己是操纵演艺圈的神吗？如此诋毁人类的艺术作品，真是无耻的行为！“你认为你能左右我们老板的想法吗？” “我有的是钱，你们老板可是向来很听我的话的。” 纪小炫终于被激怒了。“别以为钱能解决一切！至少现在，钱救不了你的命！”纪小炫摆好了架势，准备痛打李宁一顿。 这家伙就是欠揍！纪小炫心中暗想道。 但有个人却突然从纪小炫的斜背后冲了上来，抬手对着纪小炫的后背就是一拳，那力量令纪小炫感到惊奇，那不是普通人的力量。纪小炫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那人的一拳打出去很远。 纪小炫忍着背部的剧痛抬头，刚才那一拳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招架的，要不是自己有多年练武的根基，这一拳估计已经被打成了残废。他想要看清，袭击自己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亵渎神的人（4） 纪小炫还没看清来人是谁，那人对着纪小炫的腹部又是飞来一脚，纪小炫的身体因此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像是秋风中被刮起的落叶般，在风中飘荡了之后，“咚”地一声很响地落到了地上。 “你到底是”纪小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就被对方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地殴打。但纪小炫毕竟也是受过僵尸狩猎师专业训练的人，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立志要继承家业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于是和对方开始了持久的互斗。双方的打斗似乎是没有章法的斗殴，然而打斗中的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不是没有武功底子的人。而且，纪小炫渐渐地处于下风。 最后，纪小炫终于不敌而倒地，倒下去的一刹那，他就看到打他的人长得倒是剑眉星目、英姿勃发，心想这人长得也没那么恐怖，下手却如此狠辣。那人看纪小炫已经没有还手的力道却依然没有罢手。不过都只是打纪小炫的身体，倒是没打纪小炫的脸。 随后，纪小炫就听到李宁在一边说：“可以了。”暴打自己的手迅速停了下来。看来这人是受李宁指挥的，估计是李宁的保镖类似的人物。趁着李宁和殴打自己的人说话的时候，纪小炫从衣服里摸索出了手机，颤巍巍地给经纪人秦哥挂了电话。 秦哥很快就接通了电话，显然是在等自己，虽然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经纪人，但这个时候纪小炫才发觉和李宁这伙人比起来，秦哥对自己是多么地好！ 纪小炫断断续续地跟秦哥说：“秦哥救快我”当然其实也没有伤得那么严重，只不过刚被打伤气有些喘不过气，所以给秦哥的感觉就是伤重到快要死了的地步了。 李宁听到了纪小炫打电话的声音，注意力又放到了已经倒地爬不起来的纪小炫身上。暴打纪小炫的人跑过来一下按掉了纪小炫的手机通话键，这在秦哥那儿估计就是以为纪小炫遇到不测了。 “还有力气打电话？看来教训得还不够啊”李宁居高临下地看着纪小炫，言语中满是讥讽。 纪小炫骄傲地扬起头说：“有本事今天就把我打死啊，哼，说来说去，你自己也不敢亲自出手吧，因为你根本没那个本事和我对打！” 剑眉星目的男子又要上前来打纪小炫，却被李宁扬手制止了。“你也就是嘴硬，看你这样子，多少时间荒废狩猎师训练了？”他伸手指向破旧厂房那边，说，“把时间都浪费在拍这种破玩意儿上，难怪跟人打架的时候，手感生疏了吧？” 接着，李宁又弯腰，伸出手指弹了下纪小炫的额头，说：“拜托狩猎师大人也稍微用点心吧，咱们这些普通市民可是上交了很多纳税钱养你们的，光是唱歌不会抓僵尸怎么对得起我付的钱？” 纪小炫只觉得这人真是可恶到极点，条条听着似乎都是道理，但完全是站在自身的立场说话。但现在的自己根本使不上劲，所以他只能用厌恶的目光瞪着李宁。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过了大约五分钟，刘导演和秦哥居然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只见刘导跑到李宁的身边，一脸地赔笑，令纪小炫看了想吐。 秦哥看到纪小炫被痛殴后的悲惨模样，吓得就差没跪地向李宁求饶了，他赶忙扶起了纪小炫，忙不迭地向李宁一干人赔不是。李宁这时候倒也没说什么，让秦哥扶了纪小炫便同意他们离开。 纪小炫一边走着还在一边喘着粗气。“我被李宁的保镖都打成这样了，你却还跟他道歉？” “祖宗啊！”秦哥假装作势要跪下了，说，“这人可是我们的大客户啊！” “我知道了，原来他就是投资商，上次演唱会上的事情也是他搞出来的吧，他刚才自己都承认了。我说，这人长着一对狐狸眼，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纪小炫愤愤不平地说。 “不管人是不是好东西，现在人家有钱就是人家有道理啊。”秦哥苦口婆心地教育纪小炫。 “得得得！”纪小炫很是气愤地表示道，“他也就是因为有钱才雇了高手跟我打，他要自己跟我打肯定被我打得屁滚尿流！” 秦哥摇摇头，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你也稍微含蓄点吧，好歹也是偶像歌手。” “这话我听过无数次了。”好像杨隐也曾这样说过。 “我是说讲话别那么粗俗！” “这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在？还有，这v我不拍了！” “别告诉我就为了今天这事儿！”本来扶着纪小炫的秦哥一把放开了纪小炫，纪小炫差点没重心不稳而再度摔倒在地。“小炫啊，你也不小了，能不能在动手之前先动动脑子，就拿今天这事情来说吧，如果不是你冲动压根也就不会发生了。” 纪小炫虽然身体上受了伤，但毕竟也是习武经常受伤的人，虽然现在除了脸，身体的其他各处都很疼，但他觉得那些伤都不算什么。 “秦哥，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歌手，也是有尊严的，更何况我还是一个僵尸狩猎师。”他想到了李宁刚才的“纳税言论”，心里更是凉了一大片，估计许多人就是这么看待他们狩猎师的吧。“继续拍李宁投资的东西，那就是花他的钱，我不愿意！” “小炫”秦哥上前来继续扶住纪小炫，恳切地说，“你们江湖人不是经常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这个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懂？” “可”纪小炫知道，如果强硬地拒绝，公司也能算自己违约，朋友平时说自己性格过于冲动，他也知道自己有问题，但是对于李宁的事情，似乎无法释怀。 这个时候，李宁却从边上和那个明明看起来一点也不魁梧却身手极为了得的保镖跟了上来。刘导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回了片场。 李宁看着脸上毫发无伤却身形伛偻的纪小炫笑得诡异，当然这在纪小炫眼里看来完全就是奸笑。只听李宁淡定地说：“扬名果然还是了解我的。”他指了指身边打伤纪小炫的保镖，说，“如果把我喜欢的艺人的脸打伤了，那之后纪小炫怎么拍片呢？” 纪小炫刚想说我不会拍你的片子，秦哥赶忙捂住纪小炫的嘴。李宁显然知道纪小炫本来要说什么，但他似乎也没有因此而生气，只是好笑地看着纪小炫说：“可惜啊，神都一直站在我这一边！” “少来！”纪小炫终于挣脱开了秦哥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大嚷道，“说得好像很懂神似的！” “我为什么不懂？”李宁抱起双臂冷笑道，“这年头，只要我有钱，神都会为我推磨！” 秦哥心想这回一定完了，纪小炫一定会暴怒冲上去又要和李宁的保镖叶扬名打架，谁知道纪小炫听了李宁说了上面这句话后，却明显愣住了。 秦哥想，这反映也未免有些离谱吧。难道李宁刚才有说到什么纪小炫心中的钉子吗？ 狩猎师协会（1） 众目睽睽之下，纪小炫指着李宁的脸说：“你胆子太大了。” “我有说错什么吗？”李宁含笑反问纪小炫。 “虽然我不清楚神到底存不存在，但这样侮辱神的话……” “哈哈哈……”李宁冷笑道，“你这人真是可笑，愚蠢而无知。” 纪小炫摸着胸口，瞪着李宁不说话。 李宁看着纪小炫说：“你这么说我，说得好像很懂似的。扪心自问，你妹妹眼睛瞎了以后，你对神明祈祷过吗？” 纪小炫没有作声。 “你妹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吧，那么，神明有听到你深情的呼唤，把你妹妹的眼睛治好了吗？”李宁一脸冰冷地说。 “就算是那样，也不能……” “可惜……”李宁扬起头说，“父亲死了以后，你以为我没有祈祷过吗？我对神明祈祷了无数次！”李宁几近咬牙切齿地说，“可是没有人响应。不过看你那么卖力生活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对于心中的神还有所期待。” 纪小炫似乎被李宁所说的话打动到，眼神沉了下来。过了不多时，纪小炫才慢吞吞地说：“我并不清楚神存不存在，但是我现在改变了主意。”他说，“像你这么一个狂妄自大的人，如果能在你最近的身边看着你跌落下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秦哥一脸惊讶地听纪小炫把话说完，对于这个三百六十度的剧情反转，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而李宁身边的那个保镖依然一脸漠然地看着纪小炫。 李宁听了纪小炫的话却一点也不惊讶，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你这样说，就是愿意继续为我拍片了？” 纪小炫勉强站直了身体，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李宁转头跟保镖说：“回头把手头有的剧本交给纪小炫的经纪公司。” 秦哥是已经惊得嘴巴大张，估计都能吞下一整个鸡蛋了。而李宁觉得今天已经把要谈的事情做完，打算和剑眉星目的保镖离开。纪小炫却喊住了李宁身边的那个保镖。 “兄弟，可否告知什么来头？” 那人回头，淡淡地说：“我叫叶扬名，和李思弦大小姐同在绝门拜师。” 纪小炫虽然还是浑身疼痛，但他挺直了腰身，双手抱拳对着叶扬名说：“承让。有机会再比试，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叶扬名看着纪小炫没有说话，倒是李宁在一边打趣说：“也是，纪小炫你下次要是再输给扬名，就是辱没了你父母和植门的名声。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纪小炫轻声嘀咕着，而李宁和叶扬名这时候已经转身离开了。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纪小炫一个人坐在家中的阳台上念念有词。 “我曾经对着充满热量的太阳起誓，它那耀眼的光芒刺得我眼睛发疼，而如今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耀眼的光芒如同陨石般坠落，最终我还是一无所有，即使如此，我还是满怀信念地回想着……” 本来还深情并茂的朗读戛然而止，一只晨起的飞鸟鸣叫的声音把纪小炫拉回了现实中，他放下了剧本，沉下脸来破口大骂。 “擦……这什么烂剧本，文绉绉的怪可怕的。” 纪小炫开始接到这个剧本的时候，看名字并不觉得是文艺片，怎么现在读着这台词越来越悬乎了……所有影视剧中，让纪小炫最没辙的非文艺片莫属了。这故弄玄虚的剧情和一念起来就牙齿打嗑的台词让纪小炫背后直冒冷汗。 最诡异的就是，这个剧本正是李宁交代了叶扬名给纪小炫经济公司的，换而言之，这个电影将是李宁的下一个投资重点。 原来李宁那个混蛋好这口，看他那一脸“苍天弃我，我宁成魔”的模样，选择电影投资的口味倒是这么有文艺范。看来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莎士比亚，可惜这完全不对我的胃口，要我去拍动作片还差不多……纪小炫在心里呐喊。 正当纪小炫逼迫自己努力把注意力移回到手中的剧本的时候，阳台连通房间的门却被打开了。 “一大早在朗读什么呢？”纪小炫的母亲谢菲琳从门后走了出来，她一边说着一边丢了个信封到纪小炫的面前。 纪小炫不好意思地说：“新接的电影。”看了眼信封上的字后便直接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又是那个狂热粉丝？” 纪小炫耸耸肩，明显是不以为然。 “还是好好地回复人家一下吧，好歹也是个女生，拉下脸来给你写那么多信，作为偶像……” “妈……”纪小炫故意拖长了音调，谢菲琳知道每次纪小炫这样说话的时候就是嫌她唠叨了。“你儿子的事情，他自己会解决的，别忘了他都二十一了！” 既然纪小炫都这样说了，谢菲琳也就不再对这件事发表评论。她走到纪小炫的身旁，弯腰看了眼纪小炫手里的剧本。“我都听你的经纪人说了。你怎么会突然开始拍电影了？” “公司本来就有这个计划，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现在既然有人看上了我的实力，我当然会去尝试。”纪小炫这时才注意到了母亲肩上的背包。“妈你这是要出去？” 谢菲琳点头说：“对，要去一次协会。” “为什么？没听说最近协会有什么紧急任务啊。” 谢菲琳皱眉说：“最近发生了那么多对僵尸狩猎师不利的事情，协会里也是天天人心惶惶的。这个光景下，就算是天天加班也不足为奇了。” 说到这个事情，纪小炫的神情也有些动摇了。“协会对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难道就没有制定相应的措施吗？” 谢菲琳这时已经挺直了身躯，说：“今天我们正是商量这个事情，希望能有眉目。” 纪小炫没有说话，谢菲琳转身离去，但走到阳台门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回头吩咐纪小炫说：“小黎等会儿就要起来练琴了，别忘了做早饭给你妹妹吃。” “我知道。”纪小炫答应了下来。 谢菲琳来到狩猎师协会的时候，大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僵尸狩猎师，谢菲力由于公干外出狩猎僵尸，所以今天并没有来到会场。谢菲琳一个人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不多时，孙会长出现在了会场，所有狩猎师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僵尸狩猎师协会会长孙尚玉，年龄已经六十多岁，但身体依然健朗，上个月还和年轻的狩猎师们一起抓到了两只僵尸，展现了依然敏捷的身手，所以得到许多年轻人的敬佩。 孙尚玉走进会场并没有急于落座，而是环顾了下来到会场的狩猎师们。当看到谢菲琳的时候，孙尚玉的眼神停顿了下。然后，他朝着谢菲琳缓缓走去。 狩猎师协会（2） 孙尚玉走到谢菲琳的座位边，许多双眼睛都盯着孙尚玉。谢菲力和谢菲琳兄妹在协会中还是小有名气的，毕竟植门谢家也算是僵尸狩猎师中的一个知名流派，虽然谢菲力没有生育子女，但是弟子杨隐以及谢菲琳的儿子纪小炫也可以算是谢家的接班人了。 对于那些没有出生于任何门派的独立狩猎师来说，他们中的大部分对谢家都是羡慕不过来的。 “谢菲琳。”孙尚玉看着谢菲琳喊出了她的名字。 谢菲琳感到诧异，今天会长突然叫住自己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和谢菲力有关？“我在。”谢菲琳回答。 难耐的沉默后，孙尚玉黑漆漆的眼珠转了下，他说：“你坐到前面去。” 扔下这句话后，孙尚玉就头也不回地转身朝主席台上的位子走去，他这一举动却弄得谢菲琳莫名其妙。不过，既然是会长发话，谢菲琳自然也是能遵守的都遵守，所以很快就坐到了前面的一排位置。 旁边的一名男性中年狩猎师低下头，悄声对谢菲琳说：“会长转性了吗？” 此时，孙尚玉已经在主席台落座。“应该没有吧。”谢菲琳这样回答身边的同僚。 “他可是一直不太喜欢女性的啊。” 孙尚玉鄙视女性僵尸狩猎师的力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一直觉得女性狩猎师只需要做做文秘性的工作便可以了，这当然受到许多女性狩猎师的诟病。但自从八年前女狩猎师梁爽在和僵尸的大战中落下了终身残疾后，许多女性狩猎师在那之后确实相继返还了僵尸狩猎师的资格。 不过那其中并不包含谢菲琳，因为谢菲琳始终坚信，丈夫纪聪还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活着，只要和僵尸多接触一天，找到纪聪的希望就多了一份。谢菲琳的想法，在整个协会中，大概也就是杨隐最能和她感同身受了，因为杨隐也一直没有放弃过找寻父亲和弟弟。 但其实近年来，孙尚玉对女性的态度已经改善了不少。“那是过去，现在的会长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可能也是近几年来年轻的女性报考僵尸狩猎师的比例逐年上升，且录取后的表现也甚佳，因此孙尚玉不再对女性僵尸狩猎师抱有非议了。 坐在谢菲琳身边的狩猎师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这个时候孙尚玉的秘书打手势示意会场安静，显然是大会即将召开。然而，门口却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会场的大门被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看来三十出头，长相只能说是普通，但脸上却意外地长了一对狐狸眼。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脸上挂着一点儿淡淡的邪恶的笑容，给人的感觉是为人有些狡黠。僵尸狩猎师们开始窃窃私语，议论进来的这个人是谁。 这个时候走到会场里来的不可能不是来参加会议的，而且这个狡黠的人一进入会场就摆出了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他朝着主席台上的孙尚玉看了一眼，孙尚玉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入座，台下的狩猎师们自是更为诧异。狐狸眼男脱下了西装交到了他身后一个长得剑眉星目的人手里，看这架势，剑眉星目的人是狐狸眼男的助理。 狐狸眼男之后迅速落座，剑眉星目的助理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真是来无影去无踪，许多人都在感慨怎么有外人莫名其妙地加入到僵尸狩猎师的大会中，且他的助理也是如此神秘。而坐在谢菲琳身边的中年狩猎师也忍不住自言自语说：“这人是谁……” “你都不看时尚新闻的吗？”谢菲琳问身边的男性。 “只想着抓僵尸，哪有时间去关心这种节目。” “这人是李宁，大慈善家。”想到了今天早上儿子在阳台上读的那个矫情的台词，谢菲琳浑身几乎都要起了鸡皮疙瘩。她已经从儿子的经纪人秦哥那里得知，原来纪小炫这次的电影是李宁投资安排的。 想着，谢菲琳告诉了身边的人，说：“最近他还打算进军娱乐圈。” 听着谢菲琳说话的男性狩猎师显然对此更加不感兴趣了。台上，孙尚玉已经开始发言，所以他们两人的对话就终止了。 “想必各位同僚应该也有所耳闻，近来和僵尸狩猎师有关的自杀以及意外身故频发。第一起事件发生在男校，那个学校为我们协会输送了大量优秀的人才，学生会主席黎商却在开学第一天跳楼自杀，当场死亡。虽然只是个学生，但我们已经得知他平日的学习和锻炼都非常刻苦，目标正是本来预定明年的僵尸狩猎师入职鉴定考试，可是这么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走了。” 台下，有些之前在外公干并不知情的狩猎师开始为黎商感到惋惜，接着，孙会长继续发言。 “第二起事故发生在绝门的入门弟子身上，在这里我也不想说出那位弟子的师傅是谁。当晚，死去的这位绝门弟子路经一个路灯下的时候，误踩了一个空的易拉罐，倒地的时候不幸被一枚钉子戳穿了眼睛，受到惊吓而死亡。当时出现在他身边的有一只僵尸……” 底下的狩猎师们开始轻声议论，对于那只僵尸的出现，大部分狩猎师都认为那只僵尸肯定和那位绝门弟子的死脱不了干系。 “发现绝门弟子情况的是植门的一位实习狩猎师和一位绝门的女弟子，两人携手对付那只僵尸，发现那只僵尸居然是个高等级的紫目僵尸。” 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紫目僵尸的出现显然引发了狩猎师们极大的好奇心。谢菲琳就听到之前和自己说话的男性狩猎师轻声喃喃。“这么厉害……” “所幸那只高等级僵尸并没有对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造成更大的损害，但是不幸，那位绝门弟子还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和黎商一样，也是打算参加狩猎师考试的。”孙尚玉环视了下正在热烈讨论的狩猎师们，咳嗽了一声，议论声立刻停止了。 “根据黎商的同学，还有那位绝门弟子的师傅所描述，这两个死去的年轻人对于明年的狩猎师考试并没有充满信心，可能正是因为周围人的过高期望，导致他们感到压力倍增。接着，很不幸，又发生了第三起事件。”孙尚玉看着台下的狩猎师们愈发怀疑的表情，说，“去年最终获得实习僵尸狩猎师资格的人并不多，而第三起事件的主角就是这其中的一位。他在公寓内上吊自杀，年仅二十二岁。” 谢菲琳看看四周，了解情况的狩猎师们一个个都表情凝重，而还不是特别清楚状况的狩猎师们则一个个摇头。台上，孙尚玉还在继续说着事件的来龙去脉，而另一个坐在台上的人——李宁的表情却和这个会场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听着别人的一个个死讯，他却笑得和进来的时候一样欢乐，这让谢菲琳看了十分刺眼。 狩猎师协会（3） “第四起事件发生在一个已经考了狩猎师资格五年的男青年身上，他虽然参加了五次考试都没有通过，但能力已经得到了许多狩猎师的认可，在许多人都对他满怀希望的情形下，他却在单身住所内自杀。关于他自杀的方式，今天在这里，我并不想说。因为根据警方给我提供的照片来看，死相十分残忍。如果贸然说出来，恐怕以后各位对于某些流行的事物会产生厌恶情绪。” 台下听着孙尚玉讲述事件的狩猎师们对于会长所说的事情显然惴惴不安，而对于知情的谢菲琳等人来说，即便重新再听一遍事情的经过，也是心如刀绞。 “而就在昨天晚上……”孙尚玉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下，谢菲琳一愣，难道发生了第五起事件？难怪一大早就收到了开会的通知，发信时间还是昨晚深夜，看孙会长略显憔悴的面容，应该也是经历了一个不寻常的夜晚吧。 “很不幸，发生了第五起事件，对象是一位刚由实习转为正式的僵尸狩猎师，他的老师得知了弟子的死讯后，因承受不了打击已经被送往医院急救。” “第五个人又是怎么死的？”台下，一位僵尸狩猎师焦急地大喊。 “经过一个施工现场的时候被横空而降的钢筋砸中头部，当场死亡。”孙尚玉面无表情地回答。 “应该要追究那个建筑队的责任！” “岂止，事件发生在半夜吗？半夜施工本来就是扰民的行为！” 台下的狩猎师们义愤填膺，各自作着主张。 “建筑队当然是要承担责任，虽然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完全是一宗意外，当时建筑队并未在施工，可能是白天施工的时候处置不当导致的事故。但是，就算建筑队承担了全部责任又能怎么样，失去的生命还能回来吗？我们协会缺的从来都不是钱，而是人才。”孙尚玉的语气中满是无奈。 狩猎师们突然都没了声音，因为孙尚玉所说的是事实。 随后，站在一边的孙尚玉的秘书递了一个文件夹给台上的孙尚玉。孙尚玉看过后皱着眉头说：“去年报考僵尸狩猎师的人数近万，按照以往的递增规律，每年报考人数一般在前一年的基础上上浮百分之二十，而今年，就目前所发生的一些列事件来看，这个数字能不能递增恐怕是个未知数，说不定还有大幅度的下降。当然，报考人数增不增长对协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让恐慌情绪继续蔓延下去的话，年轻人再也不会愿意报考僵尸狩猎师的职业资格。还有一种可能性，我认为已经无法想象，那就是：哪怕年轻人愿意成为僵尸狩猎师，他们的父母却为了孩子的安全担忧而不让孩子参加僵尸狩猎师的考试。” 因为孙尚玉的话，狩猎师们又开始议论起来，有人认为环境安全比什么都重要，保卫这座城市是每个市民应尽的责任；也有人认为父母不让孩子报考僵尸狩猎师的资格那也是情有可原，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有什么不对，不能因为安全而强制别人劳动。 当议论声越来越高之后，孙尚玉的秘书再度打手势示意所有人安静，只听台上的孙尚玉缓缓地说：“各位只要想一想，如果和狩猎师有关的人继续发生自杀或者意外事故的话，你愿意让你的孩子或者亲人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吗？我想，大部分人的回答都是否定的吧。” 说完，孙尚玉扫视了一遍会场内的狩猎师们，说：“有鉴于上述因素，协会已经作出决定，将本来预定明年进行的僵尸狩猎师入职资格鉴定考试日期提前！” 狩猎师们开始都是一愣，因为对于孙会长的提议还没有反应过来，而一旦明白过来后，许多人立刻表示反对。 “考试的准备难道已经充分做好了吗？” “对于那些一心想着明年考试的考生来说也未免太快了吧。” “就是，这不是更加没有心理建设吗？” “五起事件都是自杀或意外，也不能说就一定有什么关联吧。” …… 孙尚玉看着议论纷纷的僵尸狩猎师们，在随意观察的眼神瞄到谢菲琳的时候，发现她却安静地坐在位子上。虽然她周围的僵尸狩猎师门都在面红耳赤地争辩着什么，但谢菲琳却没有参与任何狩猎师小组的讨论。 “各位且安静吧，咳咳……”孙尚玉在话筒前咳嗽，那声音竟然意外地多了些苍老的感觉，狩猎师们似乎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的会长已经六十多岁了，于是停止了热闹的议论。 孙尚玉说：“协会所作的决定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而是团队建议的结果。之所以要提前进行僵尸狩猎师的入职考试，也是为了很好地对愿意成为僵尸狩猎师的考生们进行心理干预，防止他们的绝望情绪蔓延。除此以外，对于实习僵尸狩猎师的正式资格鉴定也将和入职考试一同进行。” 隔了一会热，他又继续说：“各位都是过来人，也都参加过这两种考试。想必各位都知道，届时这些考生都将被带到一个封闭的场所进行考前培训，有经验的狩猎师将全程陪同他们的训练和考试过程，那样，也是继续防止意外的最好方法。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狩猎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一时也想不出反驳会长的论点来，而且听起来似乎也是蛮有道理的，把人关起来集体培训总比在外面放着自生自灭要好得多。而且也不用担心流言蜚语在普通市民间越传越离谱，所以狩猎师们似乎都被孙尚玉给说服了。 “而现在坐在我身边的这一位……”孙尚玉抬手指着身边的李宁，说，“本市知名人士李宁，他已经答应全程赞助这两场考试考前和考中的所有费用。” 会场再度一片哗然。 狩猎师协会（4） 孙尚玉介绍过李宁之后，会议就散了。其他僵尸狩猎师陆续走出了会场，虽然知道了之前走进来的那个傲气青年就是李宁之后，会场一度陷入了热烈讨论的境地，但对于孙尚玉会长的提议，大部分狩猎师都已经习惯了遵从，因此讨论过李宁的家世后，也没有狩猎师再提出反对入职考试提前的方案了。 散会后，孙尚玉和秘书悄悄说着话，李宁则和他的助理叶扬名看着会场的文件。当会场里的人声已经渐渐灭迹的时候，孙尚玉才抬起了头，除了前排会场里已经没有其他人。 但是前排坐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他让坐在前排的谢菲琳。 谢菲琳发现了孙尚玉正看着自己，她马上起身，挺直了腰板向着孙尚玉走去。她的脚步声吸引了李宁和叶扬名的注意，两人也都看着谢菲琳靠近。 谢菲琳走到孙尚玉的近前，毫不畏惧地看了李宁一眼，说：“会长，您不是说协会不缺钱吗？” 孙尚玉上下打量了下谢菲琳，说：“对，我是说过，而且就在刚才。” “会长，既然如此，何必又要依赖某些有钱人的经济？”谢菲琳说这话时，面色不善地盯着李宁。李宁知道谢菲琳在颇为生气地看他，他也不气恼，只是眯起了狐狸眼淡淡地微笑。 “协会确实不缺钱，但如果有人愿意资助协会，协会当然欢迎。”孙尚玉回答。 “但是把职业资格考试冠上某个集团公司的头衔，那岂不是作广告？这让那些报考的考生如何放心？”谢菲琳说着时目光又转回到了孙尚玉身上。 “我又没让你们的考试冠上我公司的名字。”这话听起来火药味很浓，但说话时，李宁的眼里却满是笑谑，给人的感觉有种“老子就是钱多，施舍点钱给你们穷人花花，无所谓收不收得回本”的意味。 “李公子是个生意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吧？”谢菲琳显然不信李宁的说辞。 “生意人也得讲点人情味吧，谢狩猎师说了我那么多，显然是对我的事情很了解嘛。”李宁笑眯眯地看着谢菲琳说。 谢菲琳顿时发愣了，李宁这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认识自己？她用目光询问孙尚玉，但孙尚玉却也一脸的茫然。 李宁呵呵笑着说：“我啊，就喜欢到处插上一脚，你们不是常说有钱就可以任性嘛，我真是爱死这种感觉了。而且谢狩猎师如果真的知道我很多事情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也干了不少公益事业吧” 谢菲琳打断了李宁的话。“我知道李公子很厉害，不过您是怎么知道我的？我记得从刚才开始，孙会长就没有跟您介绍过我的身份吧？” “要知道一个人是谁，这很难吗？在这个信息化的社会里，个人信息早就变得比废纸还要不值钱了。”李宁依然笑得让谢菲琳牙痒痒。 “说得您好像是专门从事安全工作的？” “情报这种东西，有时重要，有时又不重要。比方说现在，我知道你是谁，然而对我来说，比你有价值的东西多得多，所以你是僵尸狩猎师谢菲琳的信息并不那么重要但反之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迫切地想要知道我为什么了解你，所以我的信息对你来说就格外重要。” 对话已经完全变成了李宁和谢菲琳两个人的了，孙尚玉和秘书只是看着两人说话却完全没有加入的意思，而叶扬名则站在李宁的身边，护卫的架势十分明显，同时保持着他一贯的沉默作风。 “李公子刚才说做事情要讲人情味，那么如何解释您在我儿子的电影上投了那么多钱？难道也是为了人情？”谢菲琳暗含讽刺地说。 “这个嘛”李宁像是故意卖关子，停顿了一下后，他说，“讲人情味的前提当然就是要有钱，有钱的前提当然就是要去投资。因为我有钱做了点慈善，所以你们通通都觉得我有人情味再说，我如果没钱，孙会长愿意搭理我吗？”李宁这样说着便回头看向孙尚玉，孙尚玉似乎被李宁说中了要害，没有吭声。场面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谢菲琳轻轻摇头。“总之，我无法认同您的观点。” 李宁冷哼一声，说：“其实，谢狩猎师想多了，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妹妹这次也要参加僵尸狩猎师的入职资格考试，为了我妹妹的安全，我当然要亲自参与到这个考试的全程中来才安心。” 原来还有这事，谢菲琳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不过这个人刚才的语气确实不太好，而且他扭曲的价值观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他的家人到底知道吗？ “看您一脸和气的样子”李宁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神情，他看着谢菲琳说，“我还是蛮佩服您的，一位女性在丈夫失踪了之后，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孩子，而且其中一个还有残疾，也是非常不容易。” 谢菲琳再次错愕地盯着李宁：他不光是知道我的姓名，连我的家底都了解得很清楚吗？ “这么看着我好吗？”李宁的样子让谢菲琳看了觉得有些无耻。“我说啊，谢狩猎师，咱们以后可要通力合作呢，您儿子的戏由我来投资，您的协会工作也有我支持的份，说不定日后我还可以找到合适的医生来治您女儿的眼睛。您这样对我抱有警惕心，真的好吗？” 和孙尚玉一起送走了李宁后，谢菲琳只觉得，等到哥哥谢菲力公干回来后，她一定要好好地和谢菲力还有嫂子梁爽探讨下这个李宁的存在。 在狩猎师协会召开大会的时候，偏远的一个小山村内，谢菲力跟着一群当地的村民进入了一个墓穴。 带队的是个年约八十的老人，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神态间尽是苍老，必须在一个年轻人的搀扶下才勉强能够行走。 “前面有个滑坡，小心些！” “我来打开手电筒。” 村民们互相提醒着，有人打开了手电筒，洞里顿时亮了不少，谢菲力跟着村民慢慢地行走着，果然看到了一处滑坡。 带队的老人回头对着谢菲力说：“谢狩猎师请小心。” “我会的，谢谢。”谢菲力在队伍的中间回应道。 走了不知多久，村民表示前方有一个洞内的小型瀑布，虽然先人已经造了吊桥，但经过吊桥时掉下去的可能性还是非常高。 “我会当心的。”谢菲力回答，今天他说这句话的频率似乎很高。 结果经过吊桥的时候，一个年轻人还是因为顽劣而差点跌下去，最后救起年轻人的反而是谢菲力，村民们都大跌眼镜。 “不愧是僵尸狩猎师！” “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几位人过中年的村民纷纷诉说着。谢菲力只是笑笑，没有多作表示。 终于，到了一处异常空阔的空间，虽然空间里很黑，但经过照明后确实能看到有许多泥土堆成的大小不一的凸起。 带队的老人用颤巍巍的声音说：“那是传说中的僵尸祖先住过的地方咳咳” 谢菲力一脸神奇地走上前去，用手轻轻地摸上那些泥土，不知为何，一种过电般的感觉从他的全身流过。虽然没有僵尸的血统，但可能行使僵尸狩猎师的职责时和太多僵尸打过交道的关系，对于这个地方曾有僵尸来过这件事，谢菲力出奇地相信着，而且他感到 曾经在这里躺下过的僵尸绝对不是一般的僵尸 纪小黎演出（1） 谢菲力走出墓穴后，空气虽然变得清新了不少，但是刚才所见到的东西还是让他感到万分震惊。因此，这个世界上确实是存在僵尸的祖先吧，虽然过去一直都只是传说，但从刚才所看到的景象来看，这种可能性显著地增加了。 所有和谢菲力一同离开墓穴的村民此时都和谢菲力一样，大口呼吸着洞外新鲜的空气，刚才洞内的空气十分不流通，确实让人感到呼吸不畅。 当谢菲力抬起头的一瞬间，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出现在他的眼前。 “杨艺清！”谢菲力跑上前去大喊着，然而当他跑过去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谢菲力回头对村民大喊：“刚才那个人呢！” 村民们都摇头，表示根本没有见到有人在谢菲力说的那个地方出现过。 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谢菲力想，那一定是杨隐和杨逸的父亲杨艺清，也只有高等级的紫目僵尸才能具备这种超越普通僵尸的移动速度。 没想到杨艺清会出现在这儿，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家去看看妻儿？谢菲力百思不得其解 杨隐走进音乐厅的时候，看到厅内来来回回地走动着很多人，台上两三个人围着个拉小提琴的女生，那女生看起来像是刚进入大学学习的年龄，眼神里闪烁着些微的忧伤，给人的感觉就是具有那种艺术家特有的气质。还有些人从幕布后走出来看了会儿拉提琴的女生，接着又走回幕布后，杨隐知道那多半是后台。 才走了没几步一眼望去也没看到熟人，冷不防被个人从后面猛烈地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纪小炫。 “很早就来了？”杨隐问纪小炫。 “为了小黎，那是当然！”纪小炫是个妹控，全世界人民都知道。 “小黎呢？” “在后台准备着呢。” “你不去帮忙吗？”杨隐想，那么重要的时刻，纪小炫这个妹控怎么反而不在妹妹身边。台上，那个忧伤女大学生的表演显然已经结束了。 纪小炫呵呵一笑。“李思弦和她的朋友在帮小黎，还轮不到我。女生嘛，也比较方便一些。” “她们也来了？”杨隐感到纳闷，之前只是听说李思弦她们对纪小黎照顾，没想到能照顾到这份上。 “对。不过嘛，杨隐”纪小炫缓缓说着，脸上露出了思考的表情，“我有想过，要帮我妹妹找一个长期能够贴身照顾她的人，最好还是会点武功的。这样万一遇到了僵尸也能对付了。” “你可以找个女性僵尸狩猎师。”杨隐提议道。 “她们都忙着抓僵尸啊。”纪小炫觉得不太可行。 杨隐想纪小炫最近的活动一定很多存了不少钱，居然有为妹妹张罗长期保镖的想法了。 这时候，台上传来了后台监督的声音。“下一个，纪小黎准备。” “来了来了！” 听到回应的声音，杨隐朝台上望过去的时候果然看到了熟人，只见李思弦和另一个女生扶着纪小黎从后台走了出来。 纪小黎今天穿了件洋装，看起来很像是中世纪的欧洲淑女，李思弦没怎么打扮，穿了一身休闲服，很是随意，倒是纪小黎身边另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女生，她显然是花了心思穿着和打扮的，就连一向不怎么注意到女生打扮的杨隐也察觉到了。 刚才回应监督的人正是这个双马尾女生，此刻，她和李思弦已经一左一右地站在了纪小黎的身边。 “等会儿正式比赛的时候不用两个都上去。”监督在后面用扩声器指导着。 “啦！”双马尾女生对着后台作了个敬礼的姿势。 纪小黎于是开始了演出，或者确切的说，是彩排。 然而没过了多久，纪小黎就停了下来。她摸着自己的肩膀，因为是着洋装，所以稍微露出了一些光滑的肩。 “有水滴下来了。”她说。 双马尾女生，也就是何晋婷掏出了纸巾帮纪小黎擦去了那滴水。 “听说那个女生叫何晋婷，是方俊逸的女朋友。”说这话的时候，纪小炫已经和杨隐一同坐在了音乐厅的观众席中间，虽然不在前排，但台上人的一举一动却也能一目了然。 纪小黎今天参加的这个比赛是个小型比赛，观众并不多，因此比赛的举办方当初预定场地的时候就选了这么个中型厅。 “你说那个梳着双马尾的女生？”杨隐说。 “对！方俊逸那家伙艳福不浅啊。”纪小炫虽然这样说着，但语气中却透露着浓浓的满不在乎意味。 “你要是想要的话，可以找个更好的。”杨隐揶揄道。 “嘁”纪小炫长叹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台上因为纪小黎刚才的一个小波澜而停止了演出，监督不耐烦地嚷嚷着：“好了没有？” 另一个在台上的工作人员表示可以了，于是纪小黎又开始弹钢琴了。 然而只过了大约一分钟，纪小黎又停了下来。 “这回又怎么了？”舞台上传来监督大声呵斥的声音。 纪小黎摸了下头顶，果然有一滩看似是水的东西粘在了她的头发上。 “稍等！”何晋婷再度拿出了纸巾，擦拭过纪小黎的头发后，她看了眼纸巾上的东西，竟然是黏黏的，看着让人觉得有点恶心。 这真的只是水吗？何晋婷皱起了眉头。 监督还在质问到底怎么回事，李思弦却对着后台作了个暂停的手势。“好像舞台有点问题。”她盯着天花板说，“会不会是上面漏水了？” 在台上的那位工作人员赶忙跑过来跟着李思弦与何晋婷一同看向了舞台的上方。 在纪小黎的正头顶上方，是一排炫彩的舞台灯。因为是彩排，已经按照监督的要求完全照着正式比赛的流程打着柔和的灯光。 李思弦看着这些舞台灯一时觉得有些刺眼，然而紧接着，她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纪小黎演出（2） 李思弦手指着纪小黎的头顶上方大喊着：“那些舞台灯” 听到李思弦紧张的呼喊声，台上一下子出现了好几个工作人员。大家围拢了过去，果然，在舞台灯的四周，不少塑料屑正趾高气扬地飞舞着。 “舞台灯要掉下来了吗？”何晋婷在一边不太确定地发问。 下一秒，纪小黎上方一整排的舞台灯仿佛是响应了何晋婷的发问，如同和天花板撕裂了一般轰然掉了下来。 何晋婷站着的位置应该没有危险性，但纪小黎所处的位置却十分危险，李思弦上前去要把纪小黎扯到自己怀里，然而一秒的时间过于迅速，眼看着李思弦与纪小黎都将被这排突然掉下的舞台灯所砸到，舞台上的其他人爱莫能助 一道身影从台下“嗖”地一声蹿了上来，一手一个人将李思弦与纪小黎拖离了舞台灯掉下的位置。 李思弦只感到被人用手按住了头部，对着地面扑倒了，然后就是“哐当”一声，当她抬头往后看的时候，一股重物落下后的烟尘正在舞台上飘散着，一整排的舞台灯已经彻底掉了下来，地上零散地分布着一些灯具的碎渣。 “竟然真的掉下来了。”李思弦看着何晋婷，两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粉尘。 何晋婷却是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李思弦看向旁边，才发现救下自己的人原来是杨隐，想想那种情况下，也只有拥有僵尸的速度的人才有可能救下她和纪小黎。 而纪小炫也已经焦急地跑到了舞台上，抱着惊魂未定的纪小黎，询问她有没有伤到哪里。杨隐看了会儿纪小黎，初步断定她并无大碍，然后他转向李思弦，问她：“你没被伤到吧？” 李思弦起身拍了下衣服上的灰尘，一边查看着手臂一边说：“没感觉有伤口。” 然而当躲过一劫的几个人稍稍恢复了情绪之后，李思弦却发现他们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杨隐。李思弦瞬间明白了：他们看到了杨隐刚才的速度，感到无法置信。 “他是实习的僵尸狩猎师，呵呵。”李思弦赶忙为杨隐掩饰其身份。 因为这些人都是普通人，不了解僵尸狩猎师到底能拥有多大的能力，所以听到李思弦这样说，居然也都相信了，即眼前这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刚才之所以能有那样飞一般的神速，只是因为他是僵尸狩猎师。 而纪小炫也适时地在这个时候开始嚷嚷“这个场地有问题，会让经纪人向你们提出索赔”云云，于是工作人员都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排掉下来的舞台灯上面。 看到已经站了起来的杨隐，李思弦悄悄地跟他说：“是不是该感激我为你隐瞒真实身份。”她用的是陈述句。 杨隐看着她笑笑，一时也没有回答。 李思弦看到何晋婷还是一脸茫然地盯着舞台灯本来所在的位置看，她赶忙跑上前去拉住好友，问她：“你怎么了？”一站到这里就感受到了特别重的粉尘味，李思弦最终被呛到了，忍不住咳嗽了两下。 何晋婷却突然颤抖地说：“思弦那是什么！”末尾的语音竟然带着惊恐的声腔。说完这句话后，何晋婷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向了一个地方。 李思弦顺着何晋婷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她没有看到那东西的身体，但是那双眼睛她是不会认错的红色的瞳孔，是僵尸！ 那僵尸红色的双眼咕噜噜地转着，而且此刻正看着她们两个，除了眼睛外，李思弦还听到喘气的声音，这声音与其说像是焦急的呼吸，还不如说是更像饥饿时的怒吼。人在看到美食的时候也会发出这种声音，只不过不会这般大声，因为正在看着她们两个的不是普通人类，而是一只僵尸！ 李思弦现在知道纪小黎刚才所说的滴下来的水是怎么回事了，那不是一般的水，而是僵尸的唾液！ “晋婷”李思弦张开双臂护在何晋婷的身前，她想告诉何晋婷不要慌，然而何晋婷显然已经发现这个红眼睛的怪物是什么东西了。 “啊！有僵尸！”何晋婷终于大叫出声。 在场的其他人似乎开始都愣了下，然而下一刻，那只红眼睛的怪物却从天花板上猛地跳了下来。僵尸因为饥饿而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性，手脚如同机械一般运动着，头则歪着看人。舞台上的其他人顿时都看清了这只僵尸的真面目，很多女性立刻开始大叫，有男人很粗的声音吼着“有僵尸”，然后舞台上很快就陷入了一片混乱。 那僵尸却也不吸血，就是歪着脑袋露出狰狞的獠牙，木讷地看着周围的人，在周围普通人类的眼中看来就是要吸他们的血了。杨隐知道这只明显是个低等级的，必须要马上清除掉，他刚要拔剑，身边有个人却比他的速度还要快。 一枚子弹正中心脏地穿过这只僵尸的胸口，随后，这只僵尸便化作了黑烟不见了。李思弦和杨隐转头看到了拿枪的人，那人射出子弹的枪口还在冒烟。 是纪小炫！这次他比杨隐要更快地出手了，而且是在一手搂着纪小黎的情况下用另一只手开的枪。 杨隐抬手对着纪小炫作了个握手的姿势，纪小炫也马上伸出手来回了个姿势。李思弦看着许多人冲着音乐厅的大门跑，赶忙喊道：“大家不用慌，这里有两个实习的僵尸狩猎师，会保护我们的！” 然而那些人根本不听，音乐厅内一时只有脚步声，而且多是迅速移向大门的脚步声。 可是刚刚走出去的几个人又都折返了回来，他们背对着舞台上的杨隐等人走回了大门，还都一脸惧怕、浑身发抖地摇着头。 他们渐渐地后退，然后，两具被吸干了血的尸体被扔了进来，人群中发出惊恐的叫声。接着，杨隐看到了他走入这个音乐厅时正在台上拉小提琴的忧伤女孩。女孩一脸惊恐地正脸对着杨隐等人，她非常缓慢地走了进来，但是她的胸前还环绕着一只手臂。 有人在挟持她！ 忧伤女孩的全部身体已经出现在了杨隐等人的面前，其他人也都看着她，随后，挟持女孩的人出现了。 那个人浑身上下流淌着鲜血，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不过杨隐和纪小炫都看到了他脖子上的伤口，他已经被僵尸咬了。 他的全身不停地抽搐着，一只手却依然可以紧紧地扣着忧伤女孩的腰，另一只手则捏着女孩的脖子，嘴里不停地吐着白沫，手上的獠牙和黑气若隐若现。 他在转化成僵尸！ 纪小黎演出（3） “请救我”女孩面露痛苦，对着眼前的人求救。 但是周围的人都害怕地往后退，突然，一个人大叫了一声。“抱着那女孩的人已经变成僵尸了！”接着，所有人像是发了疯般地四散而逃。因为整个音乐厅都被盖着红色绒布的椅子所占据，让人可以自由奔跑的空间十分狭因此在奔跑的过程中，许多人跌倒了。 跌倒的人并没有得到搀扶，甚至有人在惊慌中踩到了半倒在椅子边上的人，后面的人再跟上去也接着摔倒了，于是形成了一连串的恶性循环。 这时候，舞台上传来了李思弦从话筒里传来的清脆声音。“所有人都给我停下来！安静！站在原地不要动！” 可能她就是那种天生有号召力的人，大部分人竟然停下了脚步，只有小部分人还在小心翼翼地往别的地方挪动。 李思弦看到大部分人都停止了动作，她于是冷静地看着台下和台上的人说：“大家都不要慌，这里有两个实习的僵尸狩猎师，我也能稍稍对付一下，各位不用害怕。” 没有了走动，厅内确实安静了不少，但是，门口的忧伤女孩的声音却很快响了起来。“救我求求你们”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桃木剑自台上飞速穿过人群，从忧伤女孩的眼前划过，一击刺入了女孩身后的那个即将转化成僵尸的人的脖颈，同时因为力度很大，这把剑竟然把这人拖着钉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被击中后，那个吐着白沫的人便闭上了眼睛，头也歪在了一边，显然是已经死了。因为还没有彻底变成僵尸，所以尸体并没有消失。忧伤女孩从而解脱了出来，她大叫着淹没在了人群中，而其他人则还心有余悸地看着台上的杨隐。 刚才正是杨隐及时地扔出了桃木剑，才将那个女孩救了出来。台上的李思弦与纪小炫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们的轻松心情紧紧保持了一分钟，那个被杨隐的桃木剑钉在墙壁上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的人们又是吓得惊叫连连，杨隐和纪小炫也是愣住了，这难道是诈尸？ “你用的是桃木？”李思弦问杨隐。她拉着好友何晋婷的手，那手冷冰冰的，何晋婷是似乎从刚才开始就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 “是的。这到底怎么回事？”杨隐回答着李思弦的问题，转头看了下纪小炫，发觉纪小炫也万分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诈尸的人猛地抬起头来，人群中又是一声惊叫，但诈尸的人还是被钉在墙壁上没有动，只不过他凶狠地看着所有人，在扫视了厅内的人一圈后，目光最后停留在了杨隐的身上，眼睛里竟然泛出了紫色的光芒。 杨隐看着已经明白了个大概。“这不是诈尸，是精神操控。”他对李思弦解释。 “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吗？” “如果是高等级的僵尸就可以做到。他们会在在很远的地方，操控这些低等级的僵尸为自己献身和袭击人类。”纪小炫接过了话题。 “看来他们今天是有备而来，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目的。”杨隐不太确定地说。 诈尸的人机械地伸出了一只手臂，周围的人已经离开他几米之外，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包围圈，仿佛心灵感应般地知道圈内是非安全区域，没有人敢靠近。 可是紧接着，诈尸的人的手臂在一通乱指后，最后指向了舞台。台下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集中到了台上的那几个人身上。 这时候，诈尸的人突然说话了。“杨隐狩猎师，还记得我吗？” 诈尸的人明明是个男人，可刚才说话的声音里却夹杂着一丝女性清冷的嗓音。杨隐记得这个声音，是那个见过两次面的水手服女子，居然是她！ 杨隐于是从台上走了下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缓缓地走向那个诈尸的人，那诈尸的男人虽然面部表情僵硬，但眼神却咄咄逼人，但杨隐知道，这个眼神绝对不是属于诈尸的这个人。这个可怜的人其实已经死了，现在透过这个眼睛看着自己的是那个穿着水手服的妖冶女子。 看到杨隐走过来的人都自动地为杨隐让开了道，最后，杨隐站到了诈尸的人的面前。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觉得就算是僵尸狩猎师，离这种怪物那么近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杨隐盯着那对泛着紫光的瞳孔，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之前有幸已经见过两次面。” “在下花容，上回你和那个女狩猎师伤了我的同伴云珠，这笔账杨狩猎师应该还记得的吧。”清冷的女音再度响了起来。看来她误以为李思弦和杨隐一样，已经是僵尸狩猎师了。 “这么直接地暴露自己和同伴的身份，真的好吗？”原来上次被李思弦划伤手臂的僵尸名字叫云珠，杨隐想，那只僵尸是自己弟弟的可能性应该不是很大吧，除非弟弟改名。 “哈哈哈”诈尸的人被花容操控着，脸也跟着露出了狂妄的笑容，“听说你们僵尸狩猎师本来就有建立僵尸档案的，反正我也已经给你们看到了长相，就被你们记录在案又怎么了。” “你不怕被我们抓到？” “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啊。”轻蔑的语气和杨隐第一次在咖啡厅里遇到的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你今天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不会只是想弄死几个人吧。” “瞧瞧你那认真的表情”花容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的底细我们也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原来嘛，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后面的一句话，她刻意抬高了音量。 “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杨隐似乎对此不以为然，“不过对于破坏人类正常生活的僵尸，我也从来都不手软。” 舞台上传来了鼓掌声，来自纪小炫。 “还真是低估了你的精神力，原来你的意志如此坚定。其实我跟主人说了你的事情后，主人非常同情你的遭遇，和人类这么在一起你不累吗？如果你想的话，主人随时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只要是有才华的人，主人都会喜欢的。” 花容这么说已经暗示了杨隐的半僵尸半人身份，除了纪小炫和李思弦等几个熟悉情况的人知道花容这么说的原因，其他人听了只当是这个僵尸想要收拢优秀的僵尸狩猎师，并没有想到杨隐有着僵尸血统这一层。因为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僵尸狩猎师叛逃的事情。 “那么，很抱歉地告诉你和云珠的主人，我对你们的队伍完全没有兴趣。”杨隐毫不客气地回答。 “那么，如果事关你的弟弟杨逸呢？” 纪小黎演出（4） “你知道我弟弟？他在哪里？”果然只要是有关杨逸的事情，杨隐就无法淡定以对。 台上的纪小炫有些紧张，担心杨隐会为此而暴露自己的身份，李思弦的表情也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 “说说而已，那么激动做什么。”花容却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 杨隐稍稍走进了诈尸的人，他的眼神变得凌厉。“如果不知道我弟弟的事情，以后就不要用他来开玩笑！” “呦我好害怕呦”花容恶心地说。 “你今天这样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杨隐问花容。 诈尸的人的眼神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奉主人的命令，我们要抓”他的眼睛看向了舞台，最后居然定格在了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人身上。“就是她！” “你们要抓小黎，为什么？”纪小炫不敢相信，诈尸的人最后把眼神停在了自己妹妹身上。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很想知道原因。因为这女孩，在我看来横竖都是一个普通人吧。虽然被僵尸弄伤眼睛瞎了，但像她这样被僵尸弄残的人应该有很多吧，我记得杨狩猎师的师母梁爽也倒了这样的大霉。” 花容提到梁爽的时候，杨隐的眉头皱了起来。 花容继续借着诈尸人的身体说：“但是主人的命令谁也不敢违背，所以，就请你们乖乖地把这个叫做纪小黎的女孩交出来吧。” “恐怕我们做不到。”杨隐斩钉截铁地回复花容，脸上已经有些怒气。花容刚才轻蔑的口吻显然把他给激怒了。 舞台上纪小炫已经搂紧了纪小黎，神态十分戒备，僵尸狩猎师专用的手枪也已经再度拿了出来对准了音乐厅的大门，似乎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看来谈判要失败了？”花容自嘲般地发问。 “我问你，最近有关僵尸狩猎师的离奇自杀和意外死亡，是不是和你们有关，是不是就是你们的主人下令让你们干的？”杨隐语气不善地问花容。 “如果我说是，你现在要为他们报仇吗？” “我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我的本体又不在这里，你也动不了我吧。” “你操控一个，我就杀一个！”说时，杨隐一把将桃木剑自诈尸的人脖颈处拔出，猩红的鲜血顿时喷了出来，溅了杨隐一脸，周围的普通人看了又是吓得后退外加尖叫。 诈尸人颓然倒地，但眼睛却依然看着杨隐，花容借着诈尸的人继续兴风作浪般地说：“不是我说你们人类，自己内斗也得有个限度，别事事都冤枉是我们僵尸干的。” 杨隐一惊，她这是否认之前的一系列事件和僵尸有关了？“你这么说，就是那些事情和你们僵尸无关？” “僵尸有那么多，就算是高等级僵尸也不是一个两个，我只能说，主人从没给我和云珠下达过那样的命令。”诈尸的人闭上了眼睛，但嘴唇依然在动，“不过，主人今天的命令是要带走纪小黎，所以” 舞台上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叫，是何晋婷发出来的，众人惊恐地看向舞台的时候，只见那个被挟持过的忧伤女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舞台上。她的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趁着纪小炫的注意力都放在杨隐身上的时候，从纪小炫的背后捅了纪小炫一刀。 纪小炫回头看着那个忧伤的女孩，就算是之前没注意到她在拉小提琴，她也用不着这样吧。可是那女孩的眼神十分空洞，不一会儿，她的眼睛里也发出了紫色的光芒。 杨隐明白，花容已经把操控力转移到了忧伤女孩的身上。 “李思弦，快！杀了她！”杨隐大声呼叫李思弦，“她被花容操控了，说明她一定已经被咬了，变成僵尸了。” 本来站在舞台边沿的人听到杨隐这么说，赶忙又往大门跑去，音乐厅内的人群再度陷入混乱。 杨隐飞奔向舞台，可李思弦这时候却有些犹豫了。这个女孩是在纪小黎之前排练小提琴的，李思弦也看过了她的表演，可是她的脖子现在却好好的，并没有被僵尸咬过的痕迹啊。如果她根本就不是杨隐所说的已经变成了僵尸，那么自己杀了她，岂不是等于杀了一个人？ 在李思弦思考这些的时候，杨隐已经回到了舞台上，他拿起桃木剑对着忧伤的女孩，忧伤的女孩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那把刺伤了纪小炫的水果刀，并没有其他动作。 这时，身后却有人拉住了杨隐的手。 杨隐回头，居然是纪小炫。“杨隐别”纪小炫因为背部的伤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 “小炫，必须现在要除掉她，否则” “你听我说她呼呼咳咳是我的一个粉丝是我对不起她”纪小炫气喘吁吁地说着。 纪小黎扯下了衣服给纪小炫作紧急止血，杨隐却没有听懂纪小炫所说的话。“那又怎么样？” “别伤害她”纪小炫断断续续地说。 “够了！”杨隐扒开了纪小炫拉着自己的手，“她就要转化了。” “可是并没有伤口！”李思弦在一边大声说。 杨隐用桃木剑指着忧伤女孩的胳膊肘，说：“一定就在这里面！” 听了杨隐所说的话后，那女孩本来茫然的眼神突然变得狡黠，她发出奇怪的声音说：“果然聪明，不愧是杨狩猎师！”说完这句话后，紫色的光芒便从女孩的瞳孔里消失了，女孩也如同之前那个诈尸的人一般颓然倒下了。 李思弦放开了何晋婷，快速跑到了忧伤女孩的身边，果然在腋窝处发现了被僵尸咬过的痕迹。 “以我多年的经验，我是不会搞错的。”杨隐冷淡地看着李思弦说。 李思弦一时惊讶得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而忧伤女孩的眼睛此时却缓缓地睁开了。她看了眼李思弦，又看了眼杨隐，随后看到了倒地正在忍受伤口疼痛的纪小炫。 “纪小炫，你怎么了？”她一步一踉跄地走到纪小炫的身边，脸上满是焦急。 不一会儿，她看到了自己手里的短刀和刀上滴的血。“难道，是我吗？是我伤的你吗？”她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眼睛里溢满了痛苦的情绪，“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姐姐跟我说，他们只想要你妹妹，我就被她咬了，她说我不会痛苦的。” “你是不是傻了？被僵尸咬了不变成僵尸，这种谎话你也信？”杨隐说。 他们现在都明白了，咬了这女孩的就是花容，花容之前一定就在这附近等待着猎物下手，然后就选了这个眼神总是流露着忧伤的女孩。 纪小炫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握住了女孩的手说：“你既然是我粉丝就该知道我爱我妹妹” “我们就是因为知道你爱纪小黎，才觉得她是你的累赘！”女孩的神情突然变得疯狂起来，她用手指着身边一脸平静的纪小黎说，“知道有多少你的粉丝嫉妒纪小黎嫉妒得希望她早点死掉吗？” 刚说完这句话，女孩的身体就开始抽搐，她口吐白沫、指甲变长。 看来，她马上也要变成僵尸了。 纪小黎演出（5） 纪小炫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暂时休克，李思弦拿出了长鞭，她的耳旁传来了何晋婷倒抽凉气的声音。李思弦知道，何晋婷在害怕，吓得大喘粗气于是李思弦变得更为犹豫了，到底要不要杀死这个已经快要变成僵尸的女孩呢？ 如果现在杀了这个女孩，自己是不是就变成杀人犯了？就算立志成为僵尸狩猎师，她李思弦也没想过有一天僵尸狩猎师的称号会和杀人犯划上等号啊！ 终于，当忧伤的女孩的眼珠开始渐渐变成红色的时候，她的整张脸也开始变得狰狞，她的喉咙里甚至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台下的人们见状，又开始害怕地大叫。 然而，枪声响起，杨隐拿起纪小炫的枪对准女孩的头部射出了子弹。鲜血从女孩的头上爆流的一瞬间，女孩的身体也化作了黑烟，最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何晋婷再度发出凄厉的尖叫，李思弦的手握紧了长鞭，她感到手心已经出汗了，刚才所经历的心路历程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杨隐只是在一旁平淡地说：“她已经彻底转化了。”说完后，杨隐看向四周。 没有僵尸的反应，似乎花容已经走了，难道放弃了争抢纪小黎的念头？杨隐不明白，或许是突然接到了她刚才口口声声所说的那个主人的命令吧。 但是僵尸既然有意要来夺走纪小黎，那么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一定还会再来的。至于其中究竟有什么目的，应该也是需要调查的事情。 杨隐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安排人报了警，当他打算离开舞台的时候，却听到李思弦在身后默默地说：“如果刚才我早些把她打死，是不是至少她就不会这样消失了？” “对付被僵尸咬过的人，是没有时间犹豫的。”杨隐应声回答。 他没有再待下去，而是跳下了舞台，去等待来接纪小炫的救护车。 到了医院经过专业精心的急救后，纪小炫的神智渐渐恢复。 躺在床上，纪小炫看到了正站在窗前的杨隐。“她死了吗？”劈头就是一句。 “我把她彻底送走了。”杨隐看着窗外没有回头。 “李思弦一直没有出手吗？” 杨隐回头，看着纪小炫苍白的脸色，摇头说：“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纪小炫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连尸体都没有了。” “我很好奇”杨隐走进纪小炫的床边，坐了下来。“你是怎么知道这女孩就是那个疯狂粉丝的？我听师姑说了，她给你寄了很多信件，上次在片场还划破了你的戏服。害得我们开始都以为你也要卷入莫名其妙的意外死亡中。” 纪小炫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真是世事难料。如果我说是直觉，你相信吗？” “僵尸狩猎师的直觉，谁知道呢？我进入音乐厅的时候，她当时在那里拉小提琴吧。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被花容给咬了。” “因为是我的狂热粉丝，所以我就是知道，可惜如果她的性格不是那么偏执的话” “正是因为这种性格，才会变成这样的结局，可能是她的命运。” 纪小炫看着杨隐一脸轻松地说着，知道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杨隐已经经历了太多，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因为杨隐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很多事情自然理解得比常人透一些。 这个时候，谢菲琳和纪小黎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说是警察等会儿要过来给纪小炫做笔录，杨隐于是离开了纪小炫的病房。 离开纪小炫的病房后，杨隐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医院里随意走着，看着来来往往多少患有伤病折磨的人，杨隐想，这个城市里的大部分人终究还是生死无常。 就好比今天，死了两个被僵尸吸干血的人，又死了两个被僵尸咬过的人，甚至其中一个女孩的尸体都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虽然尸体就算留下来，最终也是化作骨灰，但对于家人来说，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何其不幸。 他走着走着，却发现李思弦就坐在前方的白色长椅上，样子看起来有些憔悴，但眼神却透露着些许的锐气。 杨隐走到了李思弦的近前，随后也坐到了那张长椅上。 李思弦抬头看到了杨隐，开始有些惊讶，转而一想也就没什么了。“做好笔录了？”她问杨隐。 “很早就做好了，刚才是在小炫的病房里。” “他怎么样？” “已经清醒了。” 接着，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都只是安静地看着花坛里来去匆匆的行人，有一些是病人，有一些则是医生护士，还有一些则是陪同病患的家属。天气已经变冷，大部分人都已经换上了秋衣。 最后，还是李思弦开口了。“他有问起那个女孩的下场吗？” “有。”杨隐转头看着李思弦，“不过他是僵尸狩猎师，对这女孩的结局是可以预见的。” “不！”李思弦突然伸手捂住了双眼，“我简直不敢想象，这件事是我做出来的吗？如果我能早点杀了那个女孩，她至少还能保留个全尸吧。我为什么，当时要有很长时间的犹豫。” “首先，我想说，你犹豫的时间并不算长，只能说不短而已。”杨隐客观地为李思弦作着分析，“其次，那个女孩在你面前，前一刻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类，下一刻却突然要变成僵尸，是个人都会想该不该要杀了她的问题，因为谁都不想背负杀人的恶名。” “可我还是”李思弦放下了双手，虽然没有哭，但她的表情却十分不忍。“我总是想起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幕，想起她的父母该有多伤心，想起” “那么她因为迷恋纪小炫，而狭隘地要让僵尸抓走纪小黎，这个事情又怎么说？在我看来，心胸如此狭隘的人，就算今天不发生小炫的事情，也迟早会有别的事情让她走上这条路。” “是这样吗”李思弦眼露迷惘。 “我听说了你父亲的事情。”杨隐突然说，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李思弦父亲当年的死亡过程竟然和忧伤女孩十分相似，只不过结局大为不同。 “谢菲力前辈告诉你的？” “很高兴你还能称呼我的师傅为前辈，你应该知道，当年处死你父亲的就是我师傅吧？”杨隐缓缓地说着陈年往事。虽然也是听谢菲力无意提起的，但他也不曾想到，李宁和李思弦的父亲原来是那样的人，于是改变了杨隐过去对于有钱人的认识。 做一回死人（1） “这也算不上处死吧。我听说是我爸为了救一个孩子被僵尸咬了，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转化，所以恳请当时在场的谢狩猎师处置自己。我爸死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李思弦说着说着，眼睛红了，“我还不懂死是什么概念，后来渐渐地懂了。我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性格变得很古怪，甚至有些疯癫。” “也正是因为师傅的处置及时，所以你父亲当年留了全尸。” “我明白了！”李思弦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下眼睛，“我不会再害怕和犹豫。当一个人要变成僵尸的时候，让他解脱只会让他的灵魂得到安息，这是我们这些僵尸狩猎师惟一能为这些被僵尸咬的人所做的事情。” “你说的很对。”知道李思弦的情绪已经渐渐好转了，杨隐忍不住笑道，“不过你所说的前提就是你先要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 “我知道！马上要开始的考试培训，你等着！”李思弦坐在长椅上，挺直了身躯，恢复了过去从容不迫的模样。 一个星期后，僵尸狩猎师的职业资格考试报名正式开始，很快，通过电脑自动筛选入围的报名人员都接到了参加培训考试的通知。 如果不是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李思弦已经开始考虑通知上的地点是否有误。集合的地方分明是个墓地，如果白天到这个地方来还可以说是肃穆，然而现在这个半夜的时间聚到这个地方来就有些诡异了。 有人拍了下李思弦的肩，李思弦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梳着双马尾、留着齐刘海的小姑娘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说是小姑娘，因为对方看起来年龄实在太再加上留着那种发型，十足的萝莉相。 “你也是一个人吗？”小姑娘问李思弦。她人也长得不高，李思弦和她对视的时候俯视的感觉特别明显。 “对，一个人。”李思弦简洁明了地回答，她想，年龄那么小的姑娘怎么已经开始参加僵尸狩猎师的考试了？难道是父母逼迫的吗？ 对方却伸出了手。“那么，我们交个朋友吧，你看呀，这里女生也不是特别多，成为朋友以后我们也可以互相照应。” 李思弦听了觉得有道理，于是也伸出了手。但握手的时候，李思弦却感到一股深厚的力量从对方的手心里传来。 这个小姑娘绝不是泛泛之辈！ “我叫秦瑶，秦国的秦，琼瑶的瑶，今年二十二岁，你呢？”握手结束后，秦瑶笑眯眯地作着自我介绍。 “你已经二十二岁了！”李思弦惊讶地叫了出来，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特别是男生的视线居多之后，李思弦竟然有点脸红了，还好现在是夜晚，所以她的脸红别人也看不太出来。“你居然比我大？” “你十八？”秦瑶问李思弦。 她居然连我的年龄也猜得那么准，李思弦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秦瑶真的只是外表萝莉，内在完全是大妈级别的。“你说对了，我叫李思弦，还是个高三的学生。” 接着，两人就攀谈了起来。秦瑶问李思弦是否还在应付高考，李思弦回答是。秦瑶说：“我高三的时候也在应付高考，所以没有考僵尸狩猎师，然后我就上了大学。大学的课程比较轻松，所以课余时间我就一直在练习。现在大四的时候只要写写论文，轻松了很多，所以就来参加这个狩猎师考试了。” “这么说，你今年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个考试？”李思弦还以为秦瑶年龄比自己大，一定已经参加了过几回了。 “这么说来，你也是咯？”秦瑶欢快地说，“看来我们两个都没有什么考试经验哎。” “那又怎么样？”李思弦自信地说，“有实力的人都是第一次就通过这个考试的！” “看来你很有自信嘛。” “那当然！”想想我为这个考试已经准备了多久了。 李思弦接着问秦瑶如何猜到自己年龄的，秦瑶纳闷地说：“这很难吗？其实所有见到我第一眼的人都容易被我的外表所欺骗，我虽然看起来是像个高中生，甚至说是初中生也不为过，但我的内心年龄确实已经二十二岁了啊。况且我一直有锻炼身体，也认识了不少人，看多了各种年龄的人之后，你就很容易辨别一个人的真实年龄了。” 说完这段话后，她打量了下李思弦说：“你其实是一个很容易懂的人。”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李思弦露出无所谓的表情来。 “你还真是直率，你的朋友一定很多吧。”秦瑶推测说。 李思弦笑了。“恐怕这一回你猜错了，我的朋友并不多，因为我一直光顾着训练，完全没有时间去认真经营感情，不管是哪种感情。但是只要是关心我的朋友，我还是会很珍惜的。”李思弦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何晋婷。 说起来，秦瑶与何晋婷的发型倒还有些相似之处，都是两个双马尾，只不过秦瑶的刘海是平的，而何晋婷的刘海是斜的。 “那么看来，今后的培训考试，我有机会和你成为朋友咯？”秦瑶眨着眼睛说。 “那是我的荣幸。”李思弦回答。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显然都是接到通知赶来参加僵尸狩猎师的考前培训的。已经进入十一月，气候较之于十月的深秋有了显著的降温。许多人开始抱怨天气，抱怨选择这种集合地和集合时间的僵尸狩猎师协会，也有些人甚至开始埋怨这场考试。 “如果不是看着未来丰厚的收入，谁会在这种鬼天气待在这种鬼地方吹冷风？” “就是就是，僵尸狩猎师协会的那些老前辈是不是真的不中用了，连考试地点也不会挑吗？” “真是麻烦，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怎么培训？还是直接就考试了？那就直接决定用什么方式好了！” 李思弦听了这些不和谐的声音感到有些好笑，心想：报名考试的是你自己，现在却连耐心等待的精力都没有，这些人还不如现在就直接退出考试好了。而站在她身边的秦瑶虽然也因为身体发冷而搓着双手，但也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显然并没有觉得在这个时间在这种地点集合有什么不对。 随后，人群中突然传出了好几声尖叫。 “有鬼！” 许多考生大叫道。 做一回死人（2） 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从远处慢慢走来，分不清是男是女，不过从身形来看身材十分高挑，他的身后似乎隐隐地跟着绿幽幽的光芒。 许多胆小的考生忍不住尖叫，有些考生则拿出了武器戒备。李思弦知道那些绿幽幽的光芒应该只是墓地上的鬼火，而那个人如果真的是鬼的话李思弦将背包放到了胸前，手捏住背包的拉链，如果真的是鬼的话，到时候她也一定要行动起来。她心里这么想着。 那个人走到了前排考生的近前，提起了一盏类似于煤油灯的东西，照亮了自己的脸，胆小的考生害怕地闭上了眼睛，胆子大的则瞪着来人看。 终于，他们看清了来人，是一名女性，年龄已经有些大了，那衣服确实是白色的，不过其实是一套白色的职业装，因为是这种夜色处于这种地方，所以容易让人联想到奇怪的事物。但其实这名女性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成熟干练。 “还没遇到僵尸和鬼怪，就吓成这样了？”女性来者哂笑道。 看来是个人类，不是鬼怪，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气。 “我可事先声明”女子竖起了一根手指，说，“等会儿你们经历的考验会比这个墓地的夜色还要厉害得多，如果已经感到害怕和寒冷的人现在就可以走了。” “老师，今天是不是就直接考试了啊？”一个留着板刷头的男生问道，他看起来和李思弦差不多大。 女子耸耸肩。“这么简单怎么能算是考试？这充其量只是个入门测验而已，哪怕你们等会儿所要经历的都只是入门测验，通过了这个测验留下的人才有资格参加后面的考前培训，就是这么回事。” 居然是这样考生中间顿时议论纷纷，有人觉得这不公平，有人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 看到考生们在议论，女子也没有阻拦的意思，等到议论声稍稍小了一些之后，女子才大声说：“所有人都安静！我刚才说了，已经感到害怕和寒冷的人现在就可以离开，协会可不收留胆小鬼！如果是从来没有为这个考试而准备过的人现在也可以走了，你想碰运气的话，我建议你大学毕业后可以去考公职人员。但僵尸狩猎师的职业资格考试，绝对不是儿戏” “我倒觉得她说的蛮有道理的，你们觉得呢？”板刷头男生不知何时走到了李思弦和秦瑶的身后。他这么问她们两个，但两个女生似乎都懒得和他搭话。 “考试的过程虽然很难，但有我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僵尸狩猎师为你们保驾护航，所以终究不会造成太大的危险而一旦成为了僵尸狩猎师，到了外面的世界行动的时候，可没有我们这些前辈为你们遮风挡雨，所以，如果你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的话，现在也请离开！”女子继续说着类似于威胁的话。 “有她讲得那么恐怖吗？”板刷头男生继续自言自语。 “本来就是这样，她说得没错。”李思弦严肃地说。 板刷头男生不说话了，而秦瑶则似乎思考起了白衣女性刚才所说的话。李思弦想，这里有相当一部分人估计确实是冲着碰运气而来参加这个考试的，刚才这番话说是不触动某些人的内心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光是这样说说，估计有些人也不会相信，还是会继续留下参加这个考试的。 过了大约十分钟，确实有相当一部分人离开了。女子看了眼留下的人，神态认真地说：“那么，剩下的人，就默认为你们都想参加僵尸狩猎师的考前培训了。” 她摊开手掌放到胸前，说：“先自我介绍下，我姓谢，叫谢菲琳，已经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很多年了。” “您杀了多少僵尸？”有好事的考生问谢菲琳。 “很多，数不清，特别是八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当我得知有僵尸把我的女儿和嫂子弄成了终身残疾后，我的杀心登时大起，见到僵尸就杀，像个杀红了眼的女疯子一般，所有那个时候看到我的人都感到很害怕。” 考生们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显然是觉得谢菲琳有些言过其实了。 “所以，如果有女生不想变成当时的我那样的，现在也可以离开了，战场上是不分男女的，只有不怕被人说成是疯子的女性，才有资格成为一名女性僵尸狩猎师。” 经谢菲琳这么一说，果然有好些女孩退出了。有几个离开的时候还喃喃着：我还要嫁人呢之类的话。李思弦估计她们是本来以为考上僵尸狩猎师后可以接触许多高层和富商，从而嫁个好人家。可惜理想太美好了，现实中根本不可能。 “那么，现在剩下的人，是真正想要参加僵尸狩猎师的考试了吧。”谢菲琳严谨地说，她的眼睛扫了一圈剩下的人，其实还是留下了很多人，而在这些人中，最后能成为僵尸狩猎师的人还是极少数人。“现在大家准备下，跟我一起下去吧。” 有考生问下到哪里，谢菲琳也不故作神秘，她很平静地为考生解释说：“等会儿大家会跟着我进入一条地道，地道可能很长，大家要有耐心，可以用各种照明。知道为什么要让大家来到墓地集合吗？” 考生都表示不能理解。 谢菲琳认真地说：“大家有没有想过，僵尸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或者说，于我们人类而言，僵尸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做一回死人（3） 谢菲琳这么提问后，许多考生陷入了沉思中，李思弦也不例外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确实，这么多年来，李思弦只是觉得僵尸可恨，害死了父亲，但她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僵尸这种怪物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残害人类吗？李思弦总觉得这个答案过于草率。 “僵尸是专门吸人血的一种怪胎。”有考生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回答。 旁边立刻传来了一片嗤笑声。“这种事情谁都知道。”有考生对之前那位考生的答案嗤之以鼻。 “僵尸是造物主用来对付人类的产物。”这位考生听着像是神学的笃信者。 谢菲琳本来只是微笑地听着考生们的议论，但听到这位考生这么说后就忍不住问他了。“那么，造物主又是什么？难道你见过？” “这”那位考生被谢菲琳问得说不出话来。 “那就见仁见智了。”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男青年代替那位考生回答了。李思弦看了这人一眼，他的身形高大不说，而且身板厚实，李思弦觉得都可以抵得上两个林学东那种消瘦身板的了。 “我认为，僵尸的存在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惩罚。人类繁衍过快，破坏了地球的各项机能。大自然必须消耗掉多余的人类，所以僵尸就出现了。”这位考生是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待僵尸这种生物的。 其他人听了都哄笑起来，不过也有考生附和这个人的说法，其实在内心深处，李思弦竟然也生出过这样的念头。 站在墓地最上端的谢菲琳却依然只是微笑，等到许多考生又发表了高见之后，谢菲琳摆手作了个停顿的手势，然后说：“大家的意见我都听到了，也都听懂了。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人说明至少在思考答案。其实大家有没有想过，僵尸既然能成为僵尸，就是因为他们都已经死过了一次。” 有考生听了立刻提出异议，站在李思弦和秦瑶身边的板刷头男生就是其中之一。“谢老师，僵尸明明都还能行动自如的，甚至速度比我们人类还要迅速许多，怎么能是死人呢？” “僵尸就是死去的人。”谢菲琳直截了当地回答，“他们已经经历过生死之界，而从地狱的尽头又回到了人间，所以，他们变得残忍而嗜血，身体的机能被大幅度地改造，同时吃不了人类的食物了。” 考生们都开始议论纷纷，由于待在墓地，谈到这个话题总是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您这么说，难道僵尸没有灵魂吗？不是说人都有魂魄吗？他们的魂魄在哪里呢？已经不在身上了？那怎么解释他们有生前的记忆这种现象呢？”那个顶了林学东两个身板的男青年对谢菲琳的说法提出了质疑。 “这个问题问得好，关于这一点没有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至于原因，很显然，因为我们都是人类，都不是僵尸，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僵尸才能回答。但僵尸当然不可能告诉我们他们的灵魂还存不存在于身体里，如果把这种特点或者说是弱点告诉我们，岂不是等于等着被我们人类消灭？”谢菲琳缓缓地为考生解释道。 “如果僵尸是死人，那么他们能够孕育下一代吗？”黑暗中，李思弦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提问的时候，她十分冷静地看着谢菲琳，期待谢菲琳的回答。她知道，谢菲琳是谢菲力的妹妹，谢菲力是杨隐的师傅，那么谢菲琳一定认识和知道杨隐的存在。 谢菲琳注意到了李思弦的视线，她看着李思弦的眼睛回答说：“僵尸和僵尸之间孕育孩子的事情，我们从来不曾听说过。” 考生中有人开始笑起来，似乎是觉得李思弦的问题很奇怪，甚至有人骂骂咧咧地说提出这个问题的女孩是脑残。秦瑶有些紧张地看着李思弦，不明白李思弦为什么会问出这种白痴问题。当然，李思弦这么问全是为了杨隐，她想知道谢菲琳是怎么看待杨隐的。 “死人当然不可能生出孩子，不过大家如果有读过一些古典书籍，就应该知道古时就有鬼母育子的故事。如果是僵尸和人类结合的话，或许结果就难说了。”谢菲琳巧妙地给出了她的理解。 但是说到鬼母育子，李思弦想谢菲琳已经肯定了僵尸和人类生育子女的可能性，她点点头，便不打算再提出其他问题，而其他人却只当这个女孩提了个很是无聊的问题。 接着，谢菲琳问还有没有人提出问题，考生都纷纷摇头，谢菲琳于是让所有人都跟着自己下到一个墓地里面去。 只见谢菲琳站到一个墓碑前，向上慢慢地拉出了那块墓碑，然后那块墓碑下面的地便自动凹陷下去，露出了一个台阶。谢菲琳把煤油灯举到上方，前排的学生虽然看不清楚台阶的尽头，但似乎只是一个楼梯，走到下面应该就能到一个平地了吧。 谢菲琳回头对考生面无表情地说：“你们都跟着我下来吧，胆小的紧跟我，或者站在队伍的中间，胆大的可以在队伍的后头。不过我可声明一次，谁要是拖拖拉拉的可是要被淘汰的。照明设备可以随便使用，你们年轻人都爱使用手机照明，那么随意，虽然我是不太喜欢。还有”她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用手机拍照片什么的协会都能接受，但是如果事后上传到网络上去的话，自己知道后果。” 板刷头男生在一边吐吐舌头。“她还真是认真。” 谢菲琳显然听到了这句话，她语气平淡地说：“如果你们不用对待高考的那种认真劲来看待这场考试的话，说不定结局会很惨。其实我一直觉得，死没什么可怕的，最可怕的事情是生不如死这种奇妙的感觉。我的人生中已经经历了无数次这种感觉，老实说，那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说完，她就踏着阶梯往下走了。 板刷头男生被谢菲琳说得一时愣住了，离谢菲琳很近的考生则已经跟着谢菲琳下了楼梯，李思弦拍了下板刷头男生的肩，说：“还不跟着下去？” 板刷头男生这才回过神来，跟在李思弦和秦瑶身后也走了下去。 他们走了一段往下的楼梯后，楼梯却又开始往上了。开始的时候说话的人很多，本来就熟悉或者说是结伴而来的考生在互相说着彼此知道的事情刚认识的人比如像是李思弦和秦瑶那样的则在彼此互相介绍。 李思弦也知道了板刷头男生的名字叫萧钰，现年十九岁，高中刚毕业，并没有上大学。 “为什么不上大学？”秦瑶好奇地发问。 “我可是意志坚定的人，我的理想就是要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其他的职业不作考虑。”萧钰自信地说。 “可是这个考试很难通过的，我想过了”秦瑶的态度很是随意地说，“我如果成为僵尸狩猎师呢，那当然也是不辜负自己的理想。不过呢，世事并不总如人意，考不上我也无所谓，反正我也有大学的文凭，也不怕找不到好的工作。” 萧钰鄙夷地说：“你这种人的态度我最无法认同，这简直是对僵尸狩猎师这个职业的污蔑。既然是理想，就该一门心思地去实现，怎么能只当是一种随意的消遣呢。” “你是男生，我可是女生哎，难道为了一个狩猎师考试白白浪费我的青春吗？反正呢，这次如果通不过，明年毕业后我就先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再考个两三年，三次没通过僵尸狩猎师的考试，我就坚决不考咯！换个好工作嫁个好男人才是最重要的！”秦瑶美滋滋地说，那表情似乎已经在幻想未来的美好生活了。 “我看你嘚瑟的样子，不如现在就退出这场考试直接找个男人当家庭主妇算了。”萧钰的脸上露出了讽刺的表情，随后他转向了李思弦，“你呢？也像她一样，随便考个两三次，如果考不上就放弃了？” “这么长远的事情，我还没有想过。”如果可以的话，李思弦更希望这次考试后自己就能成为一名实习的僵尸狩猎师。不过“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情？”她的语气有些诡异。 那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她。“怎么了？” “我们走这段楼梯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 做一回死人（4） 萧钰拿起手机看了下，说：“我记得进来的时间是十点二十分，现在是十点五十五分。” 秦瑶听了有些吃惊地说：“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分钟了吗？倒是没觉得。” 李思弦平静地分析道：“因为你们一直在说话，所以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他们三个同时往身后看去，发现人群竟已经有些分开，不像刚开始进入楼梯的时候，大家几乎都挤在一起。现在则是三三两两地走在一团，有些人的脚步明显放慢了。 “等等，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明明楼梯是往下的，可现在我怎么感觉楼梯在向上了？”秦瑶突然这样问。 “这个问题，我之前就想说了。”李思弦没好气地说。她现在心里很不踏实，原来他们已经在这个墓地里走了那么长的时间了吗，到底要走到哪里去。按照这个脚程，在地上推算的话，应该已经离开这片墓地了。 “这段向上的楼梯似乎特别长。”顶了林学东两个身板的高大男青年突然出现在了李思弦他们三人的身后。 “嗨，老兄，你好啊，我觉得你看起来蛮有经验的。”萧钰主动打着招呼。 “还好，其实也是第一次参加僵尸狩猎师的考试。”高大男青年礼貌地回答，“我叫陈默然，二十四岁，是个上班族。” 四个人于是互相作了自我介绍，在昏暗的手机光线的照射下，李思弦觉得这个陈默然的皮肤特别白，而且是白得有些吓人的那种，像是脸上撒了石灰粉那样恐怖。 “这么说来，我们是首次四人组合了。”陈默然微笑着说。 “这种考试也会组队的吗？”李思弦问陈默然。 “谁知道呢。”陈默然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来，“不过如果是招聘之类的话，不是经常有自由组队的小组面试吗？僵尸狩猎师既然是个职业资格考试，说不定也会放这一招。” “那我们就先组好队，到时候有事情也好互相照应啊。”秦瑶笑得很高兴，不过她的气息似乎有些不稳。 “我看你们都还是少说点话吧。”陈默然突然不笑了。 “老哥这又是作为职场前辈要提醒我们什么吗？”萧钰坏坏地看着陈默然。 “我是觉得吧，这个入门测验看来不是那么简单。”陈默然似乎是想了下，最后还是决定把所想的全都说出来，“谁要是拖拖拉拉的可是要被淘汰的，这可是谢老师刚才下到这里之前说的的原话。自从她说了这句话后我就心里一直泛疙瘩。” “她这话有什么问题？”萧钰拿起手机往前照去，发现有几个考生已经停下了，似乎是走得太快有些岔气了。 “似乎是说，这个入门测验会甩掉很多人。”陈默然回答。 “难道是通过这个爬楼梯来淘汰一部分人？”李思弦在边上问道。 陈默然看着李思弦说：“或许吧。而且你们看，我们现在还在往上走吧，明明开始的楼梯是往下的，而且这段上去的楼梯特别长，但是我感觉，同样的往上，角度比刚才的一段楼梯要陡了一些。” “这有什么讲究？”萧钰似乎对此十分好奇。 陈默然虽然走着路，但却抱起了双臂，他说：“如果这是个彭罗斯阶梯，那就解释得通了。” “彭罗斯阶梯？”李思弦和萧钰都惊讶地看着陈默然，秦瑶虽然没说话，但也面露诧异之色。 “这个是个数学几何命题上的悖论，永远循环的楼梯，没有尽头。解释起来有些复杂，反正就是一些科学家的假想命题，但如果是无所不能的僵尸狩猎师，能做出这种东西也就不足为奇了。你们想想，刚才谢老师怎么形容僵尸的？” “她说僵尸其实就是死人。”秦瑶说。 “对啊，僵尸是死人。换而言之，僵尸狩猎师就是对付死人的人，这种人能不厉害吗？所以僵尸狩猎师造出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东西也就属于正常的现象了。” 李思弦三个一时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李思弦打破了沉默，说：“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测试我们的体力和耐力吗？” “我认为八成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在无限循环往复的走楼梯过程中，体力和耐力的消耗是非常巨大的，而且楼梯和平地不同，对膝盖的损伤也不有些人就算体力好，也会忍受不了这种反地心引力的运动方式带来的膝盖疼痛。最终嘛，当然只能在走楼梯的过程中放弃跟随下去了。”陈默然作出了结论。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实在是太可怕了李思弦、秦瑶和萧钰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所以，我刚才说了，大家还是少说点话吧。”陈默然心领神会地看着三个比自己年轻些的考生说，“为了保留体力。” 做一回死人（5） 周围的说话声越来越喘气声倒是越来越密集，李思弦想，许多人的体力和耐力应该已经熬得差不多了，个别的说不定已经到极限了。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秦瑶终于忍不住叹气说：“究竟还要走多少路啊？”她这么一说后，附近的一些考生也跟着埋怨起来。前方有考生回头说谢菲琳老师并没有停下来，只是一直保持匀速前进。 看来这段路程没有那么容易了。本来李思弦可以对任何人不管不顾，但现在既然认识了秦瑶，她就不能扔下秦瑶不管。 “我扶着你，你稍稍靠着我吧。”李思弦说着，拉住了秦瑶的一只手臂。 哪知道萧钰这个时候也凑了上来。“我来帮你吧。”说着，却是拉住了李思弦的另一只手臂。 “你要帮的人应该是秦瑶！”李思弦扭头，没好气地看着萧钰说。 “你也可以像秦瑶依靠你那样依靠我啊，这样，我的力气就通过你传送给秦瑶了啊。”萧钰嬉皮笑脸地说。 这话听着明明很符合逻辑，李思弦一点错误都找不着，却又觉得是歪理，可一时半会儿，她也找不出反驳的理论来。而一边的陈默然看着前面三个人这样爬楼梯却只是笑而不语。 接着，楼梯又开始往下，秦瑶表示往下的楼梯比往上的要好走许多，不用李思弦扶着了。秦瑶刚放下李思弦的手，李思弦赶忙像避难似地把另一只手从萧钰的手中解脱了出来，仿佛萧钰是什么怪物一样。 “好像我是僵尸似的！”萧钰故作落泪状，“我可是伤心的来。” 李思弦不理他，只是大步朝下走去，秦瑶虽然走得慢，但也跟了上去，陈默然也跑了上来，看着萧钰只是笑笑但没有说话。 如果他们四个人回头看的话，就会发现，跟上他们的考生已经不多了。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块平地上，虽然还是在洞里面，但面积比之前的楼梯要宽敞了许多，又走了几步路就停了下来，因为出现了许多前方的考生，虽然个个脸色不佳，但因为看到站在一边脸不红心不跳的谢菲琳，所有考生都猜测这就是终点了。 只不过，在他们的前方，空气开始变得湿润无比。 “前面都是水哎”秦瑶一边大声喘着粗气，一边叫道。 这时候，一直站着查看考生状况的谢菲琳大声说：“再等十分钟，十分钟后没有赶过来的人视作体力不合格。” “谢老师，这样的体力就可以通过僵尸狩猎师考试了吗？”有考生发问。 谢菲琳的表情就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搞笑的笑话一样。“如果那么容易就好了，刚才的测验只是鉴定你有没有资格参加考前培训而已。” 许多考生开始摇头，见状，谢菲琳也毫不含糊地表示说：“如果通过刚才的爬楼梯训练，已经觉得不堪重负的人现在也可以往回走，这点路程的爬楼梯对于僵尸狩猎师来说根本连小菜一碟都算不上。”说完，她就抱起了双臂、闭上了眼睛，一副气定若闲的神态，惹得有些考生牙痒痒，但又说不出话来。 秦瑶在一边叹着气，估计是觉得自己考不上了，李思弦赶忙安慰秦瑶。萧钰则笑嘻嘻地看着李思弦说：“我觉得吧，你这次一定考得上！你看同样的爬楼梯，你现在不是跟谢老师一样，气都不喘的吗？” 李思弦突然觉得这个萧钰有点烦，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早知道刚才就不理他了。于是，她瞪了萧钰一眼，随后就真的只是搂着秦瑶的肩，不再搭理任何人了，连陈默然也似乎被排除在可以说话的人之列了。 “这么没有情调。”萧钰挠挠头，似乎也觉得没趣了。 “不是没情调，而是你显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陈默然好笑地看着萧钰，从刚才开始，他就把萧钰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萧钰一定是有点喜欢李思弦的，不过单论李思弦的长相，喜欢她的男生本来就很多，但是“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自讨没趣了。” “喂，说得你好像很懂似的。”萧钰的语气中透露着不服气的意味。 “不管你信不信，李思弦一定是喜欢和你完全相反的类型。”陈默然淡淡地说。 “那我从现在开始也不说话了，换个成熟稳重的模样。”萧钰立刻站直了身体，摆出了严肃的表情来。 陈默然几乎大笑出声，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三分钟你就立刻复原本性。” “才不会！我对喜欢的人可是很执着的！”萧钰嚷嚷着。 陈默然不再说话，显然是觉得和萧钰对话只是在浪费时间。 很快，十分钟就过去了。站在最前方的谢菲琳是一直在闭目养神，仿佛世界与她无关。大部分考生通过这十分钟也恢复了体力，秦瑶也开始活蹦乱跳地继续和李思弦说着大学里的有趣见闻。而萧钰自然是在八分钟前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话，他在李思弦这儿当然讨不到便宜，只有秦瑶可能是出于礼貌还偶尔回应他几句，陈默然是只喜欢听他们三个说话，自然也不怎么参与。最后，可怜的萧钰只能兴致尽失地和另外一堆考生说话。 这十分钟里，从后赶来的考生也不少，但十分钟的期限一到，只见谢菲琳像是自带定时器功能般地睁开了眼睛，从衣服的内置袋里掏出了一个类似于遥控器的东西。她一按下这个东西的按钮，一道铁栅门从楼梯的最低点出现，然后迅速闭合。后面正好赶过来的考生看到这个情形赶忙扑上来，然而铁门已经被关上了。 在平地上闻着潮湿空气的考生只听到铁门的另一边传来噼里啪啦的敲门声，还有人大喊的声音，比如“我已经等了一年了”之类云云，然而谢菲琳却已经把遥控器扔进了某个地方。 “噗通”一声，这是遥控器落地发出的声音，分明是掉到了水里。 谢菲琳指着前方，将煤油灯举高。“你们可以拿出手机照明看看你们的前方是什么。” 她话一说完，洞内顿时灯火通明。李思弦听到那些被拦下的考生在铁门那边迟迟不肯离去的声音，甚至有人开始哭起来，深觉这场考试的残酷。但是眼下，她没有时间顾虑那些已经被淘汰的人。 我的目标是要考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把手机举高，用灯光照亮了前方。 然后，她就看到了令她惊奇的画面。 做一回死人（6） 前方如同秦瑶所说的那样，是一大片水，但水有多深却不知道，因为是在墓地的洞穴里，所以水面呈现黑压压的一片，也看不清水里有什么。很多只木船停在靠近考生的岸上，但如果再望向远方，会发现前方的水路又很窄了，似乎每次最多只能两条船只同时并行。 谢菲琳在岸的最前方拍手示意考生安静，然后大声说：“现在四人一组上船，船不够的话就等下一班。” “可我们不知道把船开到哪里去啊。”有考生焦急地说 “船夫会带你们去的。”谢菲琳把煤油灯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考生们惊讶地发现每条船的船头都站着一个穿雨衣的人，他们都把雨帽带上了，在这种肃穆的环境里，看起来像是拍恐怖片。 考生们看到这些“船夫”都议论起来，觉得十分惊悚。 “你们放心！”谢菲琳放缓了语调说，“这些船夫就是去年考上实习僵尸狩猎师的人，他们已经参加过至少一次这种考试了，所以很有经验。当然你们可以称他们为船夫，也可以称他们为摆渡人。” “摆渡人？”李思弦惊讶地发出声响。其实她同时在想，去年考上实习僵尸狩猎师的人，那杨隐和纪小炫会在其中吗？ 谢菲琳显然听到了李思弦所说的话，她回答说：“没错，是摆渡人。之所以刚才要大家爬楼梯包括体验现在的游船，目的只是为了让大家了解僵尸的感受。” 她这么一说后，考生之间顿时炸开了锅，什么叫做了解僵尸的感受。 谢菲琳说：“之前已经解释过，僵尸就是死人，说他们是鬼也可以。传说人死了后，魂魄会经过奈何桥，在忘川河有摆渡人接应魂魄去喝孟婆汤，喝过孟婆汤后就会忘记前尘的一切。我没死过，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传说是不是真的，不过如果僵尸确实是死过一次的人，他们就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有考生小声议论表示不太相信这种说法。 “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但是一个人要经历死亡那都是十分痛苦的事情。比如刚才在爬楼梯的时候，有多少人想过要放弃？你又为何要放弃呢？”谢菲琳似是在问考生。 秦瑶露出了不愿意再回忆起来的表情，轻轻地说：“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好像生命要被抽干了，很痛苦。” 李思弦十分惊讶。“你刚才有那么痛苦吗？”她转过头看着秦瑶。 秦瑶点头说：“是啊，喉咙好像被掐着，要窒息了。”她手指着萧钰，说，“我看他也差不多，只是没有说出来，怕被你笑话吧。” 秦瑶这么说着的时候，萧钰果然露出了一副后怕的表情，李思弦想，这个萧钰刚才还故意在自己面前弄出一副安然无恙的神情，和自己开玩笑，估计也是花了些时间调整好情绪的吧。这样想着，她觉得萧钰也挺不容易了。 “这就是死亡。”谢菲琳说，“不过你们所体会到的痛苦其实连真正的死亡痛苦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所以僵尸活在这个世界上残害人类，或许只是因为他们体会到了这种痛苦，看不惯醉生梦死的人类，于是才来惩罚人类。而我们这些人，已经成为了僵尸狩猎师的，或者将来要成为僵尸狩猎师的，如果连死亡的痛苦都不曾体验，又怎能了解我们的敌人？怎能瓦解他们的弱点？因此，光靠战斗是不够的，坚强的毅力也是非常重要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寂静无声，洞内安静得有些可怕。水滴从山壁上滑落，落到地上或者返回水里的声音都十分清晰。考生们都在思考着谢菲琳刚才所说的话，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长时间的静默后，谢菲琳看考生们的表情都和进来的时候换了一个人，于是说：“好了，相信现在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么，请四个人一组的走上那些船，摆渡人会带你们去培训的地方。” 大部分考生于是开始找船，然而第一批只能去三分之一的人，萧钰已经跳上了一艘船，他让李思弦跟过来，可李思弦却和秦瑶站在一起没有动作，萧钰竟然跳下了船，李思弦对此也没说什么。于是，李思弦、秦瑶、萧钰、陈默然四个人站在了一起，很显然将会等到船回来的时候，作为下一批考生前往培训地。 然而又有一些考生宣布退出了。“这种装神弄鬼的考试没法参加下去了。”他们这么说着，谢菲琳并没有和第一批考生一同乘上船，而是留在岸边看着剩下的考生。 听到了声称考试是装神弄鬼的话后，谢菲琳也没有露出为难的表情，而是淡然地说：“如果现在不想参加这个考试了，也是可以的。等会儿一直不要上船，等到其他考生都乘船离开后，我会打开铁门放你们回去的。” 手机照明的作用下，秦瑶的脸忽明忽灭，她说：“看来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似乎是在对李思弦等人说，也可能只是在自言自语。 “我们一定能坚持到底的。”李思弦在一边自信地说。 他们目送载着第一批考生的船只渐行渐远，在前方狭窄的地方，船速都明显放慢了，每次只能通过一到两艘船，坐在船上的考生都在嚷嚷着洞内的新奇，惹得剩下的考生恨不得从天而降一些船好跟上去。 等到那些船只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剩下的三分之二考生干脆也都安静了下来，有些人开始看手机，虽然这里完全没有信号，可能是看之前下载好的视频有些则在轻声说话，但真的是很轻，似乎是怕影响别人还有些人像李思弦一样想着心事，或者看着前方已经看不到船影的水面出神。 “你们说，那狭窄的洞里面，会有些什么？”萧钰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寂静。 “说不定有怪物。”秦瑶开玩笑地说。 “怪物应该不会有吧，我猜说不定会有僵尸。”看陈默然的表情，显然也是在顺着两人的话题开玩笑。 他们三人都望向李思弦，但李思弦却只是盯着那狭窄的地方出神，愣是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前方却传来了惊恐的叫声，似乎是来自于第一批考生的，李思弦等人听到后全都愣住了。 难道，前方真的有怪物或者僵尸吗？ 做一回死人（7） “谢老师，前面的洞里是不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胆小的考声音颤抖着问谢菲琳。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谢菲琳神秘地说，“以前是没有，现在就不知道了。” 这答案就有些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过了一会儿，前方惊恐的尖叫声没有了，或者也可能是船已经开远了，所以那些考纵然再尖叫，也听不到了。又是萧钰忍不住出声说：“那个，那些人不会已经死了吧。” “僵尸狩猎师协会可不是杀人协会。”谢菲琳显然听到了萧钰的话。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死人，最多又是考验吧。”陈默然说着自己的推测。 “总觉得这里的氛围很糟。”萧钰接着说。 “进去了就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了。”李思弦觉得现在的一切遐想都是在浪费时间和命。她真想快点把这入门测验结束掉。如果真的有怪物或者僵尸那就来吧，为了成为僵尸狩猎师，她没有害怕的东西。 过了很长的时间，在李思弦的心目中，说是几年过去了都不为过，虽然其实也就两个小时而已，回程的船只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船靠岸后，李思弦、秦瑶、萧钰和陈默然确实找到了一艘船，随着一片沸腾的人声，第二批考也上了船，谢菲琳在岸上维持着秩序，让没上船的考再等等。然后，李思弦感到船体猛烈地开始摇晃，他们的船开动了。 他们所在的船只的摆渡人身形比普通人稍微高了一些，但绝对不能算是高大威猛，粗看起来比普通人还要略瘦一些。摆渡人的手此刻拿着木浆，站在船头划着浆，并没有看向他们。 “嘿，老哥，要帮忙吗？”萧钰看着摆渡人的手说，“这样很不平衡啊，如果还有一只木浆，我就可以帮你在后面划了。” 摆渡人抬起一只手晃了下，显然是不用帮忙的意思。 萧钰似乎不肯放过前方的摆渡人，又问了对方一连串的问题。“老哥，你是去年考上的吗？那考试难吗？你考了几回？去年你们也是经过这样的入门测验吗？” 陈默然在一边不停地摇头，显然是深绝萧钰的无聊又好笑，而摆渡人对萧钰的问题保持良好的缄默，一句话也没说。秦瑶自从上船后就一直东指指、西点点，配合着那张萝莉脸，真的就像是一个来到奇幻之地的孩子般。还没到狭窄之地的时候，秦瑶突然开始哼唱那首知名的童歌“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那是我父母上学时唱的歌。”李思弦感慨地说。 秦瑶不唱了，她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来。“你们看，前面就到了狭窄的地方了。” 他们都知道，第一批船就是在狭窄的地方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的，然后不久就传来了考们惊恐的尖叫，看来前方到底有什么东西还是个未知数。 “我们还是小心些吧。”李思弦说。 她看到萧钰的神情紧张起来了，刚才还盯着摆渡人问东问西，此刻脸上却神经紧绷。陈默然也认真地查看着四周的地形，不过水面还是深不见底黑油油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够养鱼的地方。秦瑶则比较兴奋，似乎觉得来到了一个的地方，甚至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说是回去要给大学的室友看。 “大家小心，低头！”站在船头的摆渡人却突然大声说道。 他们赶忙把头底下，然而萧钰却因为慌张反而跳了一下，结果他中招了。“砰”的一声，他的额头撞上了前方较低的洞岩。 那正是狭窄之处，李思弦等人赶忙把手机的灯光举高，看到和他们此刻并行的只有另外一条船。 “老哥你怎么不早点说！”萧钰摸着额头，一脸怨愤地盯着前方的人。 “我已经说了，可你太紧张了。”摆渡人冷静地解释道，李思弦觉得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我没有紧张！”萧钰慌张地看着李思弦，害怕这样一来李思弦会觉得自己太胆小，可是李思弦却呆呆地盯着摆渡人看，根本就没有看着萧钰。 那岩洞太低，以至于他们都低着头，这样过了几分钟，脖子也有点不舒服了。萧钰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问李思弦：“你刚才问谢老师僵尸能不能小孩，你，不会是想要爱上一只僵尸吧。” 李思弦听到秦瑶在一边低低地笑了，因为他们都猫着腰，所以秦瑶的笑声从扭曲的喉咙里发出来，真的像是夜的猫叫一样。而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同样在他们的船头弯腰的摆渡人听到萧钰对李思弦说的话后，手松了下，然后船就动了下。 李思弦恼怒地看了眼摆渡人，然而船在这个时候奇迹般地又恢复了正常，随后，她更加恼怒地把头转向后方的萧钰，语气不善地说：“我只是好奇而已，你的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 “以前不是有本嘛，说是女主角爱上了吸血鬼男主角”萧钰悲伤地说，“那真是个悲痛的爱情故事，我记得还是第一人称的，所幸最后的结局” “打住！我现在只想着考僵尸狩猎师！”李思弦大声说。 “他大概是以为我们女只会看看幻想类言情。”秦瑶在李思弦的耳边煽风点火。“到时候我们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知道女不是只想着结婚孩子那类事情了。” 终于，让人透不过气的狭窄水路渐渐宽敞了，通过刚才那段水路的考和摆渡人都重新坐直了或是站直。李思弦没有看着后方，但语气却十分凌厉地说：“你就等着被我击败吧，萧钰。” 秦瑶在一边鼓掌，萧钰摸着后脑勺，显然是不知道自己的话会引来李思弦那么大的愤怒。此时，陈默然却突然大叫道：“你们快看下面的水！” 然后，他们看到了，水下面有人。 做一回死人（8） 李思弦听到水下面的人发出惊恐的叫声，然后如同水墨画一般出现了许多现代的房屋和高楼，然而那些高楼里头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人都没有，灯也没开。接着，几个鬼魅一般的人红着眼睛从大楼里歪歪扭扭地走了出来。 “是僵尸！”秦瑶大叫道。 她这么一叫吸引了周围考生的注意力，他们都开始紧张起来，有人开始问“僵尸在哪里？”有人则跟着惊叫，船只因为考生紧张的晃动而大力摇晃起来。场面顿时有些混乱。 一片混乱中，李思弦只听到站在他们船头的摆渡人大喊了一声。“安静！”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李思弦却是出神地盯着站在前方的摆渡人看着，心想难道这个人真的是杨隐吗？现在看看，觉得这个身高和身形也越看越像了。 然而，安静只维持了几秒钟，许多考生又开始尖叫，秦瑶拉着李思弦的手臂，问：“我是不是刚才说错了什么？” 李思弦神情复杂地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水里那些到底是什么，看起来像是真的一样。” “只是水下的全息投影，都激动什么？”看起来像是杨隐的摆渡人大声说。 周围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全息，那是什么？”秦瑶再度感到好奇。 “一种科技技术，现在已经不能算是先进了，不知道的人估计是因为很少看科幻片的缘故吧。”陈默然为其他人好心作着解释。 许多考生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表示这太难以理解了。 “我很少看电影。”李思弦看着水下的那些场景，慢悠悠地说。 “那你可是少了很多人生的乐趣。”萧钰赶忙凑上来说，李思弦别扭地扭过头去。 “我想，李思弦一定是为了各种学习和训练很少和朋友参加业余活动吧。”陈默然说。 李思弦耸了耸肩，显然认可了陈默然的说法，萧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这一回却被秦瑶警告般地瞪了一眼，立刻噤了声。 “不过我们看到的这些又是什么呢？”秦瑶问前方的摆渡人。 “八年前的僵尸大战。” 所有人听了都是一惊。“都是从受害者口中得知的吗？”李思弦问。 “也不光是受害者，所有当时看到战况的人，凡是能提供线索的，一起做成了这一长串的故事，可以说是一部很长时间的电影了。”摆渡人回答。 他们从这些水下全息投影中看到了许多可怕的场景，房屋被毁了，被僵尸咬过的孩子在马路中间抽泣，随后僵尸狩猎师赶来，无一例外地全部作了清除。看到这里的时候，秦瑶忍不住哭了出来，后面的船上也传出了女孩子的哭泣声，显然都是被震撼到了。 “我始终不明白，被僵尸咬了就非得被清除吗？”李思弦知道，其实她不该问这个问题。 “成为了僵尸，虽然平日里和常人没什么区别，但是肚子饿了的时候就六亲不认了，而且一般的僵尸，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魔性，还很容易被高等级的僵尸所操控。” 那说话的声音很是波澜不惊，李思弦现在已经确认这个人肯定就是杨隐了。 “没想到你会对僵尸能不能生孩子这么感兴趣？”杨隐手头划桨的动作一直没有停过，而他的这句问话显然是针对李思弦的。 秦瑶回头盯着萧钰，意思是“都怪你，现在李思弦被前辈盯上了”，萧钰摊摊手，表示“我也没想到这个前辈会这么八卦啊”，陈默然倒是安静地看着李思弦和摆渡人的互动，一如他的名字般没有声响。 “我只是想知道有没有可能性而已。”李思弦想，船上的另外三个人不知道自己认识杨隐，既然这样，还是继续装作不认识的好。她相信，杨隐能这样问她，一定是已经知道自己是李思弦了，而且也以为自己已经认出他来了。 “有些禁忌的领域，还是宁可少知道些为好。”杨隐说。 “前辈，难道说协会内部还有什么禁忌的秘密吗？”萧钰两眼放光地盯着前方划桨的人。 “你们也听谢老师说了，僵尸就是死人，也是鬼，既然是死人和鬼，当然有许多禁忌的秘密。而我们作为僵尸狩猎师，只需要杀危害人类的僵尸就可以了，其他的，并不重要。” 萧钰做了个鬼脸，显然认为这个摆渡人在敷衍自己，而李思弦却觉得杨隐的回答和这个人平时给自己的感觉一样。其实，杨隐并不是一个很容易亲近的人。说不定刚才她问谢菲琳那样的问题，已经触到了杨隐的伤疤，早知道这个萧钰这么多嘴，真不该和他同上一条船。 李思弦越想越郁闷，她猛力地拍了下小船，船体顿时晃得厉害，只听到萧钰故作害怕地大声说：“前辈，你可不要谋害我们啊！” 然后没过了多久，洞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明亮的光线。应该是要出洞了吧，他们都感到十分欣喜。 萧钰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摇头晃脑地说：“居然已经快要早上了啊，如果现在出去说不定正好能看到日出。” “恐怕看不到。”杨隐无情地打击了萧钰的念头。“这里并没有大海。” 萧钰一脸愤慨地盯着杨隐，然而那戴着雨衣兜帽的人只是继续保持同样的速度划船。然后又过了一会儿，在前方已经能看到平地和天空，往后看去，那块半夜集合时所在的墓地已经不见了。看来，离开那个地方已经十分遥远了。 “这样都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秦瑶有些惆怅地说。 然而她的惆怅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船已经停了下来。“到了。”摆渡人撑着船靠岸。其他船只也都停了下来。 秦瑶欢快地下了船，李思弦、萧钰、陈默然也纷纷跟着下了船，他们看到了前一批考生，他们正站在这个地方等待，显然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 在他们的面前有好几栋很大的房子，整个环境看起来是在郊外。为李思弦他们四个划船的摆渡人拉下了雨衣的兜帽，李思弦看到了，果然是杨隐。真没想到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那么多艘小船，偏偏自己会乘上他成为摆渡人的那一艘。 杨隐也看到了李思弦，点了下头，并没有多少吃惊的样子，显然是很早就发现李思弦在自己的船上了。 秦瑶和萧钰都为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感到好奇，没有注意到杨隐和李思弦这一短暂的互动，但一直很注意观察四周动静的陈默然却注意到了。 “大家在这里稍事休息，摆渡人要去接下一批考生了。今天大家没有学习任务，而且昨天一晚都没睡，所以今天就尽情地放松下吧。”从第一批考生中走出来一个人，看起来接近五十岁了，但那个年龄的人所有的无力感从这个人的脸上完全找不到痕迹。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谢菲力！ 做一回死人（9） “老师，什么时候开始上课？”有考生问谢菲力。 “明天。”谢菲力的回答十分简洁。 第一批和第二批考生都到了，场面顿时显得闹哄哄的。“这个老师和刚才的谢老师长得有点像。”萧钰轻声说。 “他是谢菲琳的哥哥，谢菲力。”李思弦告诉萧钰。 秦瑶和萧钰都惊讶地望着李思弦。“你认识他？”秦瑶头一歪，晃着两个马尾。 “一般，只是认识而已。”李思弦很随意地回答。 “看来她有点门道。”萧钰转头轻声和陈默然说。 趁着萧钰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谢菲力身上的时候，李思弦跑开了，她找到了已经重新带好雨衣的兜帽打算划船离去的杨隐。 “我没看到纪小炫。”考虑到纪小炫是个公众人物，李思弦压低了声音。 “协会只讲能力不讲这些。”杨隐显然看出了李思弦的顾虑，但也似乎对纪小炫是歌手的身份不以为然，“他的伤还没完全好，小黎没有告诉你吗？” 说到那起疯狂粉丝的事件，他们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应该是没想到要说。可我想不明白，僵尸要抓小黎做什么？”李思弦困惑地说。 “我也想知道原因。”杨隐搓着手，说，“我倒认为这是个很严肃的事情，应该要认真调查。” “你还记得那个僵尸花容的说法吗？她说最近的一系列和僵尸狩猎师有关的事件，至少和她的主人没有关系。” 杨隐的心中一沉，李思弦终于还是说起这个事情来了，看来即便是现在把这些想要参加考试的人都集合起来，大部分人的心里还是对九月以来发生的血腥事件心存怀疑的。 “你是担心如果真有僵尸在幕后操控一切，然后会在这里对考生下手？”杨隐看着李思弦的眼睛说。 “我也没这么说。”李思弦赶忙否认。 “协会就是考虑到了这些事情，所以这次才会提前举行这个考试，过往都没那么早。” “没想到你对这个协会如此信任。”李思弦的口吻有些不太对劲。 “你不会是怀疑协会内部有问题吧。” “我没这么说。”李思弦摆摆手，“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决定要来参加这个考试，成为一名优秀的僵尸狩猎师一直都是我的理想。” “是不是你哥哥和你说了什么？” 李思弦低下头。“我觉得我哥最近有点疯了。当然咯，自从我爸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哥就一直有点神经兮兮的，脾气很古怪，不过最近他特别疯狂。他投资了纪小炫的电影，要知道，他以前对娱乐圈从来不闻不问的，然后还为这次僵尸狩猎师的入职考试资助了大笔钱。” 关于这些事情，杨隐当然也从谢菲力那里听说了，而且有次去看望纪小炫的时候，谢菲琳也跟自己说了一些。 李思弦摇着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那个花容也说过，这些事件说不定只是人类的内斗” “那和你哥哥应该也没有太大关系吧。”杨隐始终觉得李宁只是一个爱钱的商人而已，至于投资纪小炫的电影应该只是一时兴趣，说不定下个月的这个时候他已经对纪小炫失去兴趣，把钱撤回去买商务楼了。“你哥想要赚钱，或许他觉得帮助过僵尸狩猎师和资助协会能为他的名望带来巨大的收益，而且这一次的考试，你也参加了，他当然想要通过资助这场考试来进一步了解你的情况。” “我也不是怀疑我哥有什么！”李思弦似乎急于要为自己辩解。“我只是觉得，他最近似乎特别关心僵尸狩猎师的事情，偏偏这个时候，和僵尸狩猎师有关的人却一个个出事了。” “我是你的话，现在就好好考试，不会想这些事情了。”杨隐并没有把李思弦所说的放在心上。一个商人，怎么可能和僵尸狩猎师的离奇事件扯上关系。 “可是”李思弦抬起头来看向杨隐，杨隐注意到她的眼眶有些红了。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别的事情？”不好的预感在杨隐的心中升腾起来。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说起来，依然是老掉牙的问题。”李思弦自嘲地说，“像是已经穿破了的球鞋，明明破了很多洞还去补它干什么。” 杨隐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刚才在那个洞的水下，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李思弦似乎不愿意再回想，杨隐这才发觉这女孩有多不容易。刚才在洞里，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却一直隐忍着，像是个没事人似的，而如今看到他这个熟人，或者也可以说是知情人，情绪才宣泄了出来。 “谢师傅有跟你说过怎么处决我爸的吗？”李思弦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没有。”杨隐不知该怎么解释，可他说的是事实。“师傅只跟我说过有这件事，但当时具体怎么做的，他是不可能告诉我的。” “我觉得那个场面很可怕。”李思弦的鼻音有些重了，杨隐想她是要哭了。“我从没想过原来如此可怕，大概谢师傅那个时候没有子弹了吧，所以” 杨隐想到了，是桃木剑，师傅手枪里的银弹当时一定已经没有了，所以只能用桃木剑了，而用桃木剑杀死一个还未彻底转变成僵尸的人，那确实会和杀人的感觉没有多少不同。 “我突然有点明白了”李思弦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说，“我哥为什么会自那之后就疯疯癫癫的，因为他一定是看到了我爸的尸体才会变得那样的。” 骇人的传说（1） “那些都是你的猜测。”杨隐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不自然了。 “我觉得”李思弦的眼睛红红的，这让她看起来跟发作时候的僵尸有点相似。“我哥一定非常痛恨僵尸狩猎师。” 杨隐想了会儿，然后说：“你说你从小到大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那么你哥一定很早就知道你的理想了吧。” 李思弦轻轻地点了下头。 “那么，他有没有反对过你参加这次的考试？” 李思弦拼命摇头，似乎就是不想开口说话。 “既然他没有反对过你参加这个考试，就说明你的担心根本不成立，他并不痛恨僵尸狩猎师。” “可是” “可是就算他恨僵尸狩猎师，那也只是恨一个人而已。” 李思弦疑惑地抬头。 “我师傅谢菲力。你哥如果恨一个人的话，也是恨他，不会把所有人都迁怒进去的，因为没有必要。”本来杨隐也只是因为安慰李思弦而随口说说，现在想想，居然觉得自己随口说说的或许就是事实，设想纪小炫是谢菲力的外甥，所以李宁才会想要掺和一脚参与纪小炫的电影拍摄。 “我只希望，我能尽快考上僵尸狩猎师，或许我哥的疯癫病就能好一些。”李思弦的表情有些绝望。 杨隐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毕竟他没有太多安慰女生的经验，如果贸然抱上去的话也未免太奇怪了。“我想，你还是最好不要抱着这种想法来参加考试，那样你会很心急，反而会影响正常的水平发挥。我建议你等会儿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安心上课。” 李思弦的眼睛看着远方的泛着涟漪的水面，似乎是把杨隐的话听进去了，也似乎根本没当回事。 “我恐怕得走了。”杨隐跳上船，开始划动木浆。“其他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再不走我就晚了。” 李思弦朝着杨隐开船的方向摆了摆手。 “第一堂培训课，老师会问你们为何想要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你如果不想回答真实原因的话，在课前好好想个理由吧。”杨隐一边划着浆，一边远去了。 李思弦目送着杨隐和其他摆渡人的船渐渐消失，她转身走向了秦瑶等人。 等到第三批考生到来后，如同谢菲力之前所说的那样，有许多狩猎师过来分批带考生去住宿的地方，安排住宿的房间，然后通知他们第二天上课的地方。 住宿的环境不错，空间很大，还有阳台，墙面和家具以暗色调为主。李思弦和一个叫做乔姝雯的女孩分在一间宿舍，开始的时候，因为对方在床上整理先行送达的行李箱，所以李思弦只看到了乔姝雯的背影。她长得很高，估计得一米七五以上了，李思弦感觉如果跟她说话一定像是在和男生说话一样。 等到乔姝雯无意识地转身，李思弦看到了她的面容。一瞬间，李思弦被震惊了，就算同样是女生，李思弦也不禁感慨对方的美丽。 和李思弦的洋气不同，乔姝雯的长相颇为古典，修长的眉眼衬托得整张面孔风情万种，但她一点也没化妆，即便是这样的素颜，依然显得妩媚动人。 “你好呀。”看到这样的大美人，李思弦主动打了招呼。 对方点点头，而且神情严肃，看来和秦瑶不同，乔姝雯不是个很好打交道的人。 “你整理得差不多了吗？”李思弦坐在床上问对方。 乔姝雯看了李思弦一眼，嘴唇动了下，李思弦想这大概是在说“是”，然后乔姝雯就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休息去了。李思弦感到脑后淌下了一滴冷汗，这么不愿意说话的人，在李思弦的人生中似乎还真的是从来没有见到过。 李思弦注意到对方的梳妆台上除了一瓶保湿化妆水居然没有其他的护肤品或者彩妆，甚至连洗面奶都没有！难道这个乔姝雯从不护理和化妆的吗？她的皮肤怎么可能还那么好？这年头不用护肤品的女生应该已经在地球上灭绝了吧，或许人家是天生丽质。李思弦这样想着，捧起了随手带过来的一本诗集读了起来。 渐渐地，睡意涌现了上来，她和乔姝雯一样，睡着了 第二天，培训课程就要开始了。李思弦很早就醒了，不意外的，她看到对床的乔姝雯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了。她起身，问对方：“现在几点了？” 乔姝雯没有回答，而是头上插着把梳子，拿起了枕头边的手机递给李思弦看。 李思弦感到仿佛一只乌鸦飞过头顶，这个乔姝雯惜字如金到这个地步，李思弦真心觉得要给她跪了。然而，眼前这个女生，即便是头上插着一把发梳，看起来也依然是明人，要换作是其他女子弄个这样的发型，十有**会被人当成是精神病患者或者乞丐。 她们两个梳洗后去了食堂用餐，不意外的看到了正大快朵颐的萧钰，但没有看到其他熟悉的人。吃完出来的时候，在食堂门口却碰到了正打算来吃早饭的杨隐。 “你们这些摆渡人都留下来了？”李思弦问杨隐。 杨隐看了眼乔姝雯，然后说：“我们也要留下来考试。” 李思弦纳闷地看着杨隐。 杨隐回答：“是实习转正的考试。” “也要上课吗？”李思弦感到有些新奇，原来实习的僵尸狩猎师转正也是要考试的吗。 “有课程，但不像你们那么多。” “我们的课程会很满吗？” “是啊，很烦，有些人估计会受不了，过去就有上了培训课一半后离开的考生。”杨隐似乎在回忆过去的事情。 李思弦摊手说：“最好是这样，否则我会觉得很无聊。” “真有你的！那么加油吧，考生。”说着，杨隐就和李思弦挥别了。 李思弦于是和乔姝雯一同离开了食堂，这时候，萧钰从食堂门口飞快地跑出来，追上了她们两人。 骇人的传说（2） “嘿，早上好啊。”萧钰轻点了下李思弦的后背。 “别乱碰！”李思弦拍拍被萧钰碰过的地方，仿佛很嫌恶。 萧钰装作没有看见李思弦的表情，反而目不转睛地盯着乔姝雯。“这位美女，你好呀，是李思弦的室友吗？”说着，友好地伸出了手。 乔姝雯看了眼萧钰的手，然后握了下，但那真的是握手吗？李思弦觉得那只能算是碰了下。 萧钰也不尴尬，嘻嘻哈哈地问乔姝雯：“美女叫什么名字？” “乔姝雯。”还没等本人回答，李思弦已经代为回答了。 “好名字啊。”萧钰讨好般地说。 乔姝雯修长的眼睛看着萧钰，仿佛在问“好在哪里”。萧钰顿时仿佛浑身都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他看着乔姝雯说：“你一定是三国里大小二乔的后人吧，不然怎么生得那么美。” “你是语文有问题，还是历史有问题？”李思弦忍不住发飙。“大乔的孩子姓孙，小乔的孩子姓周，和乔姝雯搭界吗？你还不如干脆说乔姝雯和乔布斯是亲戚算了。” “开玩笑、开玩笑”萧钰赶忙摆手解释，和李思弦吵吵闹闹的。 然而即便是这样好笑的事情，乔姝雯看了也是全然无反应。仿佛眼前的事情自己无关。 “我说李思弦你也有些不厚道！”萧钰突然停止了动作，认真地看着李思弦说，“你和那个摆渡人之前是认识的，对不对？” “无意中认识的，怎么了？” “哇”萧钰张大了嘴巴，故作夸张地说，“认识上一次考上狩猎师的人说是无意中认识的，认识谢菲力老师也说是一般，只是认识”他捏着鼻子，故意发出女生的声音说话。 “少恶心，我的声音有那么难听吗？”李思弦没好气地说。 一个清脆的女声自食堂门口旋转而下的楼梯处响起。“大家早上好啊。”李思弦定睛一看，原来是秦瑶。她还是和昨天一样，梳着齐刘海，绑着两个双马尾在脑后晃荡。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秦瑶好奇地问道。 “在说李思弦很厉害，除了认识谢菲力老师外，昨天我们船上的那个摆渡人她也认识。”萧钰看着秦瑶笑眯眯地回答。 秦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李思弦你这么厉害。” “只是认识而已。”李思弦不想透露更多信息，因为昨天她和杨隐谈论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事实证明，她的疑虑是多余的，因为秦瑶很快就发现了乔姝雯，转而对乔姝雯感兴趣了。 “你多大啊？”秦瑶问乔姝雯。 李思弦以为乔姝雯不会回答，可没想到乔姝雯这一回却开口了。“21。”不过答案十分简洁，似乎多说一个字都不行。 “你居然比我大？”萧钰的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来。 “你不会是觉得自己和乔姝雯般配吧，你长得还没她高！”秦瑶直言不讳地把事实说了出来。 李思弦听了不禁笑出声。萧钰于是不高兴了，和秦瑶你一句我一句地理论起来。李思弦看着那两人只觉得想笑。“你还在读书吗？”她问乔姝雯，转而一想，好像是多问了，因为乔姝雯是不喜欢说话的人。 可是这一回，李思弦还是想错了，因为乔姝雯回答了。“大三。” 李思弦惊讶地看向乔姝雯，发现对方也在认真地看着自己，仿佛在琢磨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明白了，乔姝雯并不是不愿意说话，只是性格特别内向，不知道怎么跟陌生人说话而已。 “他们两个的性格十分活跃。”李思弦指着秦瑶和萧钰说，“那我们现在就回宿舍准备好东西去参加培训吧。”她在征求乔姝雯的意见。 乔姝雯抬了下眼皮，显然是答应了，然后就和李思弦一起走了，留下了秦瑶和萧钰。他们两个还在继续争论哪种类型的男生才能配得上乔姝雯。 上课开始后，萧钰和陈默然两个才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培训教室。所幸，李思弦和乔姝雯身后的座位还是空着的，两人在谢菲力的注目中，不好意思地坐下了。 “怎么那么慢？”李思弦回头低声问两人。 “等陈哥。”萧钰翘起大拇指点着身边的陈默然。 陈默然翻开了书本，轻声说。“有点事情。” “你们恰好住一间宿舍吗？”李思弦问。 “是啊。”萧钰回答，“不过陈哥一大早就不见了，所以我才一个人吃饭，还回到宿舍等他到现在。” 虽然是说着陈默然的事情，但陈默然却一直低着头，显然是不想讨论这个事情。李思弦于是回过头来，抬头的时候看到谢菲力正异常严厉地看着自己，显然是在责怪自己刚才和萧钰说话。李思弦于是赶紧翻开了书本。 “我叫谢菲力。”谢菲力在讲台上作着自我介绍，“来自于植门的谢家，之前大家应该有见过我妹妹了，她叫谢菲琳。我们两个主要负责这一期考生的培训和考试。” “兄妹两个长得确实很像。”隔了一条走廊的距离，李思弦听到秦瑶和一个女孩低声说着，估计那是秦瑶的室友，鼻梁上架着一副正圆型镜框的眼镜。 “老师，狩猎师是讲究家世的吗？”有好事的考生问谢菲力。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当然，如果你是来自于植门或者绝门”他的眼神扫过了李思弦，“可以得到非常系统的训练，但能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僵尸狩猎师，还是要看个人的努力。” 他这么一说后，许多没有参加任何门派的人似乎是放心了。 “说不定还是有黑幕。”萧钰似乎在和陈默然说话。 “今天让我们先来说说僵尸的起源吧。”谢菲力拿起了手中的考生名单，看了一会儿后，他说，“李思弦，你把书本上有关于僵尸起源的那一段内容念给大家听。” 在课堂里所有人的注目下，李思弦起身拿起了书本。 骇人的传说（3） “很久以前有一个皇帝，他嗜杀成性，使得百姓被拖入了日夜不断的战争泥沼中”李思弦读着僵尸起源的开头。 有学生听了哂笑道：“怎么这故事的开头像是童话故事？”于是，周围传来了一片呵呵的笑声，谢菲力扫了眼正在轻笑的学生，课堂的气氛立刻又安静了。 “虽然是嗜血如命的人，却也有一个非常宠爱的妃子。然而有一天，这个妃子死了，皇帝食不能安、夜不能寐，他希望能够复活他的宠妃，但是看着龙榻上的尸体一天天干瘪下去，散发出了阵阵的臭味，遍寻了世间良药，在杀了无数的巫蛊师和方士后，他终于决定还是要把死去的爱妃安葬了。” “然而，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仙士主动来到皇城门前求见，说是有办法救下皇帝的宠妃。皇帝接见了他，虽然大臣们都觉得这个仙士一定是个骗子，但对于皇帝来说，只要是有一线生机能够救活心爱的女子，他都不会放弃。” “此人生得仙风鹤骨，走起路来顾盼生姿，头发虽然是银白色，但面容却丝毫不见苍老。他跟皇帝说有办法救下宠妃，不过救活后的妃子会有一个不便之处。” “皇帝就问仙人：有何不便？仙人回答：娘娘既然从鬼门关回来，醒来后自是吃不了人间的食物了。” “那么她到时候吃什么？皇帝问。仙人神秘地笑道：天机不可泄露，时辰一到陛下自会明白。” “有大臣反对让这个仙人复活皇妃，因为这个仙士看起来过于神神叨叨，心术不正，说不定和过去那些骗取皇帝钱财的巫蛊师没有多大不同。仙士淡淡笑道：你们这些愚蠢而无知的凡人，不能为陛下分忧解难，还谈什么治理国家。” “皇帝听了仙人这样说便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他问仙人如何复活宠妃。仙人说只需关门三日，他会给娘娘灌输仙气，到时她便会自己醒来。” “于是，皇帝照着仙士的指示去做了，他苦苦地等了三天，第三天早上的时候，宠妃的房门自动打开了。宫人一拥而上，那仙士已然不见踪影。皇帝看着宠妃的模样，丝毫未见好转的迹象，心想又上了当，下令捉拿此人，未料从此再也寻不到此人的踪迹。” “这一天中午，皇帝悲痛欲绝，正打算下令操办宠妃葬礼之时，那妃子的脸色却突然开始慢慢地恢复了水分，嘴唇轻轻地张开。宫人见了都是一惊，随后，那妃子竟然一下子从床榻上跳了起来。” “宠妃就这样醒了！皇帝看了自是十分高兴，从此和宠妃伉俪情深，天天都腻在一起，然而，摸着爱妃的手，他却时常感到好奇。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问妃子：爱妃的手何以如此冰凉？那女子回答：臣妾已身死为鬼，不敢有人间温度。” “皇帝大惊，而据宫中传说，自那之后，常有宫女和太监在夜晚被不知名的猛兽袭击，最后都失血而死。这，便是僵尸的起源。” 这个惊悚的故事经过李思弦念出来以后，培训的教室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大部分人都被刚才的这个故事给深深地震撼到了。 李思弦听到隔了一条走廊的秦瑶在问室友：“你之前有听说过僵尸是这样起源的吗？” 然后得到了否定的回答，李思弦扭头看着乔姝雯，对方却一脸平静地看着书本，似乎心里没有什么波澜。 就在这时，一道惊雷轰隆隆地划过天空，从教室的窗口望出去，外面的一大片白杨树瞬间被雷光照得发亮，看得人有些惊惧。 “这几天的天气不太好，大家出门记得要带雨具，如果没有从家里带来雨具的，记得要去购买，毕竟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台上，谢菲力的声音把考生们的注意力都从窗口的电闪雷鸣拉回了现实当中。 “所以，大家刚才听了僵尸的起源，有些什么感受？”谢菲力站到了讲台的最中间，看着台下的考生问。 “谢老师，这个起源是真实可靠的吗？”有考生提出了对于故事本身的疑问。 “当然只是传说，有虚构的成分在里面，不过十有**是真的。”谢菲力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么僵尸的起源到底是来自于这个皇帝的宠妃？还是那个神神叨叨的仙人？”李思弦站起来问谢菲力。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其实我们也一直在研究，这个仙人是谁，然而，到现在也没能有个明确的答案。”谢菲力无奈地说。 有考生轻声说“看来僵尸真的是天要惩罚人类的产物”，谢菲力听到了却微笑着说：“不管是不是上天要惩罚人类，人类还不是照样对抗僵尸了？比如现在的我们，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了解僵尸然后对抗他们。” “为什么人类不能反过来利用僵尸去对抗敌人呢？比如当有人侵略我们国家的时候”陈默然坐在椅子上安静地说。 所有人都被他的问题给惊到了，因为这么大胆的设想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你的想法很好。”谢菲力说，“事实上，刚才这个传说中的皇帝，他确实造出了僵尸军队来对付外来入侵者，只是后果，你们也已经看到了，现在我们的城市里到处充斥着僵尸这种怪物，已经对人类的生存造成了危害。不过这个命题确实不错，也有僵尸狩猎师一直致力于从这个方向来研究僵尸的行动力，但就目前的研究成果来看，收效甚微。” 许多考生开始摇头，认为利用僵尸来对付敌人的想法恐怕永远不可行。李思弦却暗暗佩服起身后这个陈默然起来，这个人从认识到现在就一直感觉蛮有想法的。 “说完了僵尸的起源，接下去就让我们来谈谈僵尸的分类吧。”谢菲力转换了个话题，“就目前人类所知，僵尸分成两种，一种是普通的僵尸，发作时的特征是有着红眼睛和黑色的长指甲，牙齿也会变长，平时看起来和人类没有太大不同。” “他们害怕阳光吗？”秦瑶问道。 “他们不喜欢阳光，但并不是在阳光下就会现形，他们只是喜欢夜晚出来行动。僵尸吃不了人类的食物，肚子饿的时候，本能促使他们袭击人类，只有喝血才能使得他们维持生命。当然，之前你们应该已经听谢菲琳说了，僵尸的所谓的生命本来就是一个死去的人在苟延残喘而已。” “不能用血袋喂养他们吗？这样就不会发生伤人事件了吧。”萧钰兴致勃勃地说，仿佛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攻克僵尸的有效方法。 骇人的传说（4） “这个方法许多狩猎师试过，但事实证明，毫无效果，僵尸一旦发作，立刻翻脸无情，完全失去了人类的理智。” 萧钰听了有些垂头丧气。李思弦赶忙说：“那么，是不是还有高等级的？和普通的僵尸区别在哪儿？” “高等级的僵尸发作的时候眼睛是紫色的，为什么会有高等级和普通僵尸的区别，目前还不清楚。有种说法是刚才传说里的那位仙人，姑且算他是僵尸的祖先的话，那么被他直接咬过的可能就是高等级的僵尸。” 许多考生听了谢菲力的这段话后忍不住面面相觑。 “高等级的僵尸还有一个和普通僵尸显著不同的特征，那就是他们即使在饥饿的时候也能很好地控制自己。如果要攻击人类的话，高等级僵尸随时随地都可以有理智地发作和袭击人类，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怪物。” 萧钰在李思弦的身后发出赞叹的声音，似乎对于高等级僵尸的这种超能力感到匪夷所思，恨不得自己也有这种能力。 “高等级的僵尸还能操控普通的僵尸行动，通过控制普通僵尸的精神力让对方一直保持发作的状态，为其卖命。” 李思弦想起了上次陪同纪小黎演出时遇到的那个僵尸“花容”，显然对方是高等级的僵尸，而且就有精神操控的能力而杨隐发作的时候眼睛也是紫色的，看来杨隐的父亲也是高等级的僵尸。 “高等级的僵尸多吗？”有考生问谢菲力。 “就我们所知的并不多，能被僵尸的祖先直接青睐的死人看来不是很多，有几个高等级的僵尸已经入了档案。” 李思弦想，上次那个花容还有她口中所言的云珠，如今一定是僵尸狩猎师协会在册的高等级僵尸。而那个云珠，之前的战斗中她也见过了，银发、戴着鬼脸面具，希望这样的高等级僵尸不会有太多，否则对人类的威胁真的太大。 接着，谢菲力却说今天关于僵尸的话题就讨论到这儿了，想要了解一下考生们的情况，让考生们讲讲当初为何要立志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秦瑶的室友首先被点了名，她说自己的叔叔也是一名僵尸狩猎师，受到了很多人的尊敬，所以非常想要成为和他一样受人尊敬的人。 然后，许多人都诉说了自己的理由，秦瑶说在这之前她并不了解僵尸狩猎师，也不了解僵尸，只是经过八年前的那场战争，想要做一些个人微薄的努力，谢菲力听了似乎颇为动容。 轮到萧钰的时候，他说他就是觉得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是一件威风的事情，可以在朋友中间炫耀。许多考生立刻哄笑起来，谢菲力说那样也不错，至少也算是一种理想，特别是对于男生来说。 李思弦听着他们的理由，想起了杨隐之前和自己说过的话，如果不想暴露想要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的真实原因的话，必须现在马上想一个别的理由。如果像是秦瑶的室友那样的理由倒是也不坏，而且自己的师傅就是绝门的一名僵尸狩猎师，但她并不想提起门派，那样显得自己好像是个骄傲的人如果像是秦瑶那样的理由，蒙混过去很容易，可是那只是自己内心想法的一部分，真正想要成为狩猎师的原因很显然是因为父亲的事情至于萧钰那样的理由，恐怕说出来自己都会觉得好笑。 她在思考着自己究竟应该怎么说，但是台上的那个人谢菲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虽然那场杀戮完全不是出于谢菲力的本意。至于恨意，那是从来没有过的。因为她从小到大就知道，自己的恨意只针对僵尸。 想来想去，或许还是用秦瑶那样的理由比较好一些，毕竟为在消灭僵尸的道路上作点贡献，确实是自己想要的。 当她全身心地投入着，想着陈述理由的措词的时候，谢菲力却宣布下课了。 难道自己不用陈述理由了吗？她看了眼谢菲力，对方也正好看到了她。谢菲力没有回避，而是笑了下，然后便开始和前排的考生说话了。或许杨隐已经告诉谢菲力自己对于哥哥李宁的担忧了吧，所以谢菲力故意让自己念完了僵尸的起源，然后就可以不经意地逃脱理由陈述这一环节了。 真是用心良苦李思弦这样想着。随后，秦瑶招呼她和乔书雯一起去食堂吃午饭，于是四个女生一起走出了培训教室。 李思弦慢慢地咀嚼着硬邦邦的花椰菜，本来就不怎么爱吃这个东西，而且还像是生食一般，更加难以下咽，她看到坐在旁边的乔姝雯也只勉强地扒了几口饭，来到一个陌生环境许多人都会没胃口。而坐在李思弦和乔姝雯对面的两个女生则截然不同，她们两个都狼吞虎咽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秦瑶夹起了一块带汁的牛肉放进了嘴里。“你们两个怎么不吃啊？”因为嚼着食物，所以口音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李思弦拿着筷子与荷包蛋作着斗争。“这蛋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 “你大小姐要求高。”秦瑶说，“说起来，你们两个有没有听到这边的传说啊？” 李思弦和乔姝雯都盯着秦瑶看，乔姝雯甚至干脆放下了筷子，显然是对这一餐的食物彻底绝望了。 “什么传说？”李思弦好奇的问道，“是关于怎么考试的吗？” “当然不是！”秦瑶坏笑道，“你呀，心思全都放在考试上面！我说的是关于这边培训地的邪门传说。” “邪门？”李思弦抬高了音量。“你确定是邪门的事情？” “那当然咯！”秦瑶挂着一脸八卦的表情，而她身边戴着正圆型镜片的室友也是拼命点头。“你和乔姝雯还没听到这些传说就亏大了！” 李思弦好笑地看着秦瑶，说：“那么，不妨让我来猜猜看。” 骇人的传说（5） “洗澡的时候，灯忽明忽灭的，洗澡的人看着那只情况不太理想的灯，想着该如何应对，万一等会儿这灯突然灭了可怎么办呢。终于，那灯灭了，这个时候，他却发现从花洒里喷出来的水变得黏糊糊的，他用手一摸”李思弦慢慢地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却发现那些水的味道闻起来有一股腥味，然后抬到眼前来仔细看，居然是哈血！”秦瑶接着李思弦的话把这个传说说完了，还以手掩面，作出很害怕的样子，她戴眼镜的室友则是习惯性地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 李思弦心里想笑，然而觉得不配合着秦瑶演下去似乎不太仁义，于是她咳嗽了声，开始说起下一个传说。 “有一种怪物专门在晚上出现，它在走廊里飘啊飘、游啊游，然后看到一个宿舍的门打开着，那里面只有一个女生坐在床上看书，然后，它就冲了进去” “把这个女生拖走了，从此其他考生再也没有看到过这个女孩。有人说，那是之前死在这里的考生亡灵干的，因为他当年没有考上僵尸狩猎师，所以化作了一缕冤魂在此地徘徊。”秦瑶边说边作出一脸八婆的表情，嘴唇也因此翘了起来。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当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千万不能照这里的梳妆台，因为这里是培训僵尸狩猎师的地方，许多僵尸曾经在这里出现过。你们难道忘了吗？”李思弦唉声叹气，“谢菲琳老师说过，僵尸就是死人，就是鬼！这些死人当然不想让人类好过！” 这一回接过了李思弦话题的却是秦瑶的室友。“所以，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这里的梳妆台上的镜子所折射出来的景象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景象。如果你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照镜子的话，你看到的就是那一个世界” “哪个世界？”乔姝雯突然在一边插嘴问道。李思弦这才发现，乔姝雯的神情十分专注，像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原来她也有想要知道的事情的，不过想想也是，来考僵尸狩猎师职业资格的人本来就是想法与众不同的人。 “就是我们死后去的世界。”秦瑶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那是鬼的世界”乔姝雯轻声说。 秦瑶点点头，然后继续开扒这个传说。“所以那个时候你如果盯着镜子看的话”她从小包里拿出了一面小镜子撸着头发说，“你就会被那个世界吸引过去，也变成鬼了。”放下小镜子，她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然后半夜上厕所的时候，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你来到了厕所，厕所的窗户是打开着的，夜风吹着窗框发出了响声” “我说你原来都知道啊！”秦瑶终于忍不住大力拍了下桌子，因为力道过猛导致盘子和筷子都发出了碰撞的声音。“你糊弄我们！”她伸出两根手指指着李思弦的鼻子质问道。 “我当然知道啊！”李思弦的表情似乎在感叹秦瑶恨铁不成钢。 “我知道了！”秦瑶大声嚷嚷，好在周围的考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因为她们四个在不停地说话所以才留到了现在。“一定是那个摆渡人告诉你的！” 李思弦叹了口气，说：“是来参加考试之前网上查到的，他哪有那么多时间跟我八卦这些？” 一个好听的男声从食堂的门口很响地传了过来。“李思弦你这可是说到点子上了。” 说话的人一脸酷酷的表情，头发的造型也是很炫，他轻轻地揉了下自己的头发，头发瞬间有些乱了，然而即便是这样，看起来还是十分帅气而阳光。“我哥们杨隐才不会干那么无聊的事情！” 没错，说话的人正是这个城市里如今最炙手可热的大学校园偶像歌手之一纪小炫！而此刻跟在他身后缓缓走进食堂的人则是纪小炫最好的朋友杨隐。 秦瑶看着纪小炫和杨隐从门口走进来，她认出了他是那个为他们划船而来的摆渡人，点了下头就算是彼此打过招呼了，当看到纪小炫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而她戴眼镜的室友在看到杨隐的时候视线只是略作停留便离开了，但是当看到纪小炫之后，她的目光就无法再从他的身上移开了。 “摆渡人，你好呀！原来你是叫杨隐吗？”秦瑶摆了下手，示意两个男生和她们坐在一起。于是，杨隐和纪小炫就在四个女生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纪小炫看到女生露出了招牌的明星式笑容，秦瑶的室友是看傻了，而秦瑶却突然认真地问道：“我觉得杨隐你的朋友看着有点眼熟。” 李思弦在一边发出了冷笑，纪小炫斜了李思弦一眼，说：“如果你关心歌坛的话” “你是纪小炫！”秦瑶的室友突然大叫道。 纪小炫赶忙做了个“嘘”的动作，看着秦瑶的室友温柔地说：“好女孩，我们要低调。” 秦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她的室友则是瞬间脸红了，然后拼命地点头。 “我在参加这个考试之前也听说过你的事迹，说你是在校大学生又是偶像歌手，去年还成为了一名实习的僵尸狩猎师，你怎么能做到那么多同龄人敢于梦想却无法实现的事情？”秦瑶问纪小炫。 “我的事情原来都可以算成事迹了吗？”纪小炫看着杨隐，杨隐笑了。“也没什么，我就是运气好。” “不，你很努力，至少比我努力，我知道。”杨隐在一边肯定地表示道。 “不不不，我是真的运气好。”纪小炫赶忙否认。 “你们两个能别互相吹捧吗？”李思弦看不惯地说。 “咱可不能惹李主席生气，我妹妹还在她眼皮子底下学习呢。”纪小炫讽刺地说。 杨隐笑得有些勉强，心想这两人只要一见面还真是不能停止抬杠。 “我有时在想，李思弦你和你哥还真是兄妹。”纪小炫突然这样说。 李思弦疑惑地看着他。 纪小炫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看似有些匪气的动作在纪小炫表现的时候却显得潇洒十足。“你们的精神都有问题。”他突然指着自己的大脑说。 骇人的传说（6） “什么？”李思弦看着纪小炫大叫，“你才脑子有病！” “我刚才看到你的表情了，你在说故事吗？要表现得那么夸张吗？”纪小炫不紧不慢地说。? ? “我们只是在说一些听到的关于这里的传闻而已，所以表现得夸张了点。还有，你说我有病也就算了，干嘛扯上我哥？”李思弦的神情有些激动，秦瑶觉得这很反常，其实她感觉纪小炫刚才的话应该是带点玩笑性质的，可李思弦似乎当真了。 杨隐的心则沉了下去，他知道纪小炫就是和李思弦闹着玩，可是想起早上李思弦和自己说过的话，看来李思弦却是觉得哥哥精神有点问题。所以被纪小炫这样一说，李思弦一定是有点害怕了。她就是因为害怕才故意这样大吼大叫的。 纪小炫看到李思弦这么激动一时没有说话，秦瑶的室友则神情紧张地在纪小炫和李思弦之间，眼神来回飘。而乔姝雯并没有看着他们，挂着一脸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表情。 “我们刚才确实只是在说听到的关于这里的考前传说，我刚才也表现得很过分的，呵呵。”秦瑶打着圆场。 “考试紧张你就让她们放松下吧。”杨隐也跟着劝解。他现在是有点担心李思弦考试的精神状态了。 纪小炫没说什么，但看样子似乎是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逼着李思弦了。 “说起来，我们只听到了最后一个传说，之前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杨隐问四个女生，试图转移话题。 秦瑶于是把刚才所说的其他传说又说了一遍，当然不像之前表现得那么手舞足蹈了。杨隐听了直想笑，而纪小炫也是憋着笑，大概是为了保持偶像歌手的风度才勉强忍住的吧。 “所以，就这些了。”秦瑶终于把那些听似可怕的传说给讲完了。 “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杨隐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一种赞扬的意味。 “这可是许多人都在传的！”秦瑶的室友说话时不忘用眼神偷瞄纪小炫。 纪小炫显然没有注意到秦瑶室友的目光，他似乎更在意李思弦有没有继续生气，老实说，他现在觉得李宁和李思弦兄妹两个的脾气确实都不怎么好。“这种玩笑你们也信。” “其实我们也知道这些传说一定是为了吓唬后面的考生而编出来的，不过大家就是喜欢打听这些事情嘛，人的天性、天性……”秦瑶一连重复了好几遍“天性”，仿佛天性是不可能克服的可怕的缺点似的。 杨隐终于还是笑出了声，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而食堂里似乎除了他们六个，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因为饭点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李思弦其实很想问问杨隐他和纪小炫早上都在干些什么，她有点好奇实习的僵尸狩猎师考前培训学习些什么，可突然就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你不是说他还没好吗？”她看着杨隐问，显然是指纪小炫的伤。 “所以说他很努力。”杨隐平静地回答，意为伤还没好就赶过来了。 纪小炫不知道杨隐和李思弦其实是在说他，而其他三个女生也没听懂是什么事情。 “不过你们说的这些传说也是老掉牙了，我们去年听的也是这个，据说这些传说流行了很长时间，一直都没有变过。”纪小炫把手撑在桌子上，手指则搭着太阳穴，他说，“就没有新鲜一点的吗？比如走在路上被雷劈到变成了焦炭之类的……”他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突然来了灵感。 秦瑶呵呵地笑了，贼笑的模样像只偷了腥的猫一般。“确实有一个最新的传说……”她看了眼李思弦又看了眼室友，说：“因为这里，有两个李思弦哦！这个传说够劲爆吧？” “啊？”李思弦一愣，有人和她名字一样的吗？ 秦瑶的室友淡淡地笑道。“我也叫李思弦，昨天在宿舍里，秦瑶已经跟我提过了。”她笑着看向李思弦，“我们两个名字一模一样。” 纪小炫笑得很别扭，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杨隐则是觉得不可思议，乔姝雯则终于惊讶地看着李思弦和秦瑶的室友了，因为之前她一直没有过面瘫之外的表情。 最后，李思弦无力地问道：“连写法也一样吗？” 秦瑶重重地点头，深沉的表情仿佛觉得是她的错才导致了这两人名字一样。 李思弦也只能笑了。“那还真是巧合。” 纪小炫在一边插嘴说：“你哥有两个妹妹倒也不错。”显然是说给李思弦听的。然而这次他这么说的时候，却没有人响应这句话，显然他刚才和李思弦的争执非常不明智，秦瑶和她的室友（也叫李思弦的）已经不那么待见这位偶像歌手了。 “你能不提我哥一次吗？”李思弦眉毛上扬地瞪着纪小炫。 纪小炫本能地想说“不行”，但被杨隐的眼神给止住了。秦瑶本来提起这个话题是觉得好玩，然而现在的气氛却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了，秦瑶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就在一片沉默中，一条爬虫类动物赫然出现在了他们几个的视线中。 先现蛇出现的人是秦瑶的室友，她趴到了秦瑶的背上，然后指着那条蛇不说话，模样却十分恍惚。秦瑶旋即看到了，“是……蛇……”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会？”李思弦也看到了。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东西从哪里冒出来的？有毒吗？ 那条蛇缓缓地爬行到四个女生桌子的中间，扭动着妖娆的身躯，终于，它抬起了三角形的头，眼睛似乎在盯着某处，然后，三角头渐渐地转向了李思弦这一边。 纪小炫是一时惊得呆在了原地，杨隐却已经从背后掏出了桃木剑，随后他瞄准了蛇的某个部位猛烈地一击，击中的同时他愣住了。 一根筷子也插在了他击中的蛇的部位，视线往上移，拿着那根筷子的主人出现了。 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乔姝雯！ 杨隐看着乔姝雯，惊讶于她的胆识和能力，因为就算是现在，在另外三个女生惊魂未定的时候，乔姝雯却能面不改色地击打到蛇的要害。 与此同时，那条可怜的蛇也在所有人的注目中，垂下头，死了。 骇人的传说（7） “你们为什么都在这个部位下手？”李思弦很快就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反而是诧异于杨隐和乔姝雯为何同时切入蛇的这一点。? “打蛇打七寸。”乔姝雯语气平淡地说，配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给人的感觉是已经经历了很多人世沧桑，弄死一条蛇在她眼里根本不在话下。 杨隐对着乔姝雯露出了夸赞的神情，纪小炫则不停地嘟哝“这女孩不简单”这句话，李思弦顿时现，自己的室友可绝对不是个普通人，心中暗暗钦佩了几分。 然后，有僵尸狩猎师出现把蛇的尸体弄走了，自然又是把杨隐和乔姝雯表扬了一番，随后，他们六个人就各自会宿舍休息了。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纪小炫摇头晃脑地说：“没想到这一期居然有比李思弦还要厉害的女生。” “你居然会说这话，我才觉得惊讶。”杨隐揶揄地说。 “怎么？” “我以为你一直觉得李思弦很没用。” “怎么会？其实我对她还有她的哥哥都很佩服。至少在经历了八年前的事情之后，我没有变成神经病，我妹妹也很正常。”纪小炫显然对刚才和李思弦的争论还耿耿于怀。 “一个大男人，别整天和女生斤斤计较了。”杨隐搭着哥们的肩膀，说，“这个乔姝雯确实让我吃惊。” “最重要的是，看她刚开始一声不响的，果然人是不能看表面的。听说她还在上大学，大学的学业应该不忙吧，如果做个副业的话也可以当做勤工俭学了……”纪小炫若有所思地说。 联想到之前纪小炫说过的话，杨隐似乎有点明白纪小炫的用意了。“你不会是考虑让这个乔姝雯当小黎的保镖吧？” “为什么不？”纪小炫抬起了眉毛，说，“我感觉她身手不错啊，不过还需要考察一段时间，看看她这次能不能考上。” 两人一同走上了旋转的楼梯拐角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夜晚一点多的时候，女孩大概二十来岁，一个人走在僵尸狩猎师考前培训的宿舍楼里。可能是零食把肚子吃坏了吧，睡觉开始就一直咕咕地叫，半夜醒来之后就一直不舒服，想想还是上个厕所早点解决了。 天气已经很冷了，她在身上批了件很厚的加绒外衣才出了宿舍门。走廊里虽然亮着灯，但因为没有其他人，所以即使穿着冬日的拖鞋走路，也能出轻微的声响，因此显得有些诡异。 女孩的身体哆嗦了下，终于走到了厕所门口。她推开厕所的门，木门出了“吱呀”的声音，老实说，这里的环境设施还是不错的，但有些地方大概是为了刻意复古似的，看起来像是用了几十年的样子还不换，这道木门就是其中之一。 女孩关上了木门，来到了一个隔间，夜风把窗框吹得出了声音，她看了眼偌大的镜子，想起了之前听到的夜半十二点的镜子传说。心里想着，无端地心慌了起来，她顿时不敢看那面镜子了。虽然现在已经半夜一点多了，但想想那个恐怖的传说还是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她拉开一个隔间的门坐在了马桶上，然而一分钟两分钟的过去，便意却渐渐消失了。真是晦气，听说宿便留着不便于排毒，而且小腹容易长肉。再等个五分钟吧，她想。 然而，三分钟过去女孩就不想等了。她决定起身离开这个阴暗诡谲的地方。随后她伸手，可是抽纸的地方却一点纸也没有了。其实也用不到纸，只是上厕所养成了习惯，不用纸觉得不行。 她不禁嘀咕了一声。“连纸都没有了。”应该不是僵尸狩猎师协会抠门引起的，而是前一个人用纸用得也太精道了。 然而，这个时候，诡异的一幕生了。一只手从旁边的隔间底下伸了出来，递给了女孩抽纸。 这里刚才，明明没有其他人啊！ 这个把纸伸过来的人是谁呢？难道是…… ——半夜上厕所的时候，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你来到了厕所，厕所的窗户是打开着的，夜风吹着窗框出了响声。你一个人进入了一个隔间上厕所，可是伸手的时候却现抽纸已经没有了。你轻声抱怨了一句，然后，旁边的隔间从底下探出了一只苍白的手，你以为是旁边的人给你的，接了过去。结果，那些抽纸突然开始变长，缠绕到了你的身上，你疯般地大叫，然而，越是叫，那些抽纸缠得你的身体越紧。 ——最后，抽纸把你整个人都包了起来，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你感到自己无法呼吸了，呼吸越来越急促，估计得死了。这个时候，隔间的门被打开了，出现了一个脸上全是鲜血的人，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因为他是被僵尸咬死的人。过去这里曾经被僵尸侵入过，咬死了许多无辜的人。这些人死了后觉得自己死得太冤，所以魂魄留在这里徘徊，天天晚上都在找那些半夜独自上厕所的人，想要拉下他们陪葬。 所以，刚才伸手给自己抽纸的不是人！而是——鬼！想到这里…… “啊！！！”女孩吓得放声大叫，她随手拉起了裤子就从隔间里冲了出来，然而才跑了两步就滑了一跤。 地上现在很湿，刚才有那么湿的吗？但是现在她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奋力地起身，她没命地跑向厕所的门口。拉开门的一瞬间，女孩仿佛听到有人在轻声喊：“救命！救命！”伴随的是水流轰隆的声音。 哪里来的水和人啊？一定是幻觉！错觉！如果不是幻觉和错觉，那就一定是…… 鬼啊！女孩一边想着，一边已经从厕所里冲了出来来到了走廊上，在一路向着自己的宿舍狂奔的过程中，她不停地大叫“有鬼”。然后终于，许多宿舍的灯开始亮了。 许多考生都被吵醒了，被吵醒的考生打开了宿舍门，睡眼惺忪地看着在走廊上没命逃跑的女孩。 “生什么事了吗？”被走廊吵吵闹闹的声音惊醒的李思弦揉着惺忪的睡眼从**上爬了起来，而乔姝雯已经打开了门站在了宿舍门外。 “有人在走廊说有鬼。”回答依然是简洁得不行。 听到有鬼，李思弦腾地从**上跳了起来。“真的吗？” 乔姝雯不置可否，李思弦披上了外套也来到了门口，和乔姝雯站在了一起。 走廊里顿时人声鼎沸，不多时，谢菲琳和一个女僵尸狩猎师赶了过来，听了那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女孩前言不对后语的叙述后，还是明白了只要去厕所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真相。 然后，她们去了厕所，不一会儿就抬出了一具尸体。 有两三个胆大的考生跟了过去，李思弦和乔姝雯没有去，因为觉得总会有人来说清原委的。 然后尸体被抬走了，一个跟着谢菲琳到了厕所的考生走回来的时候，李思弦拉住了她，问她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死人了。 那考生回答说：“厕所里淹死了一个人。” “真的？”李思弦没想到来到这里第二个晚上就生了这样的事情，而且在厕所里淹死未免太奇怪了。 “是真的。”被拉住的考生没有注意到李思弦眼中浓烈的疑问，她说，“死掉的人名叫李思弦。” 这一回，不止李思弦惊讶了，连乔姝雯都瞪大了修长的眼睛。 骇人的传说（8） “死掉的人叫李思弦……”李思弦念着自己的名字，心里的疑问如同无尽的阴暗一般挥散不去。?? 但是在和她对话的人听来仿佛是对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的质疑。“我说了叫李思弦！”那个考生皱着眉头大喊。 “怎么会……为什么……一定是搞错了吧……”是秦瑶的室友吗？那个和自己同名、戴着圆形眼镜的女孩？ “谁知道怎么回事！”那个考生打量着李思弦的脸，然后悻悻然地走了，嘴里不忘呢喃着，“这人是神经病吧。” 一只手搭上了李思弦的肩，李思弦知道是乔姝雯。“我陪你去看。”乔姝雯说。 李思弦从没想过原来室友其实是个那么体贴的人。两人来到谢菲琳的办公室，才现秦瑶已经坐在谢菲琳对面的椅子上，面如死灰。 “你们两个也来了？坐吧。”谢菲琳示意她们两个坐在后面的沙上。 “我听秦瑶说了……”谢菲琳看着沙上的两个女生说，“死去的孩子叫李思弦。” 李思弦的身体不禁一震，谢菲琳瞥了眼李思弦说：“警方等会儿会过来，还需要秦瑶做笔录，还有那个在走廊里大叫‘有鬼’的女孩也要去做笔录。” “她是谁？”李思弦木然地说。 “你说的她是？”谢菲琳反问道。 “刚才在走廊里大叫的人。”李思弦说，她的心里现在非常不好受，大概因为死去的人和自己姓名相同的缘故。 “和你们一样，是这次的考生。”谢菲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问话的人还是李思弦。 “我只能说……”谢菲琳似乎不太愿意说，“非常糟糕。” “现尸体的话，确实不会好受。”秦瑶突然失魂落魄地插上了一句。 “恐怕她现的不是尸体……”谢菲琳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谢菲琳说。 推门而入的人是杨隐，他看着谢菲琳说：“警方来了，师傅让您和秦瑶都过去一下，还有那个以为见鬼的女孩也一起带过去。” 谢菲琳起身。“我这就去。”她跟着杨隐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对着李思弦和乔姝雯说，“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哪儿也别去。” 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了，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推开，李思弦以为进来的人是谢菲琳，然而却是杨隐。 李思弦站了起来。“笔录做完了？”她问。 “还在做。”杨隐无奈地说，“那个女孩……”现就连乔姝雯也凝重地盯着自己，杨隐叹口气说，“就是在你们的走廊里大叫‘有鬼’的女孩，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为了安抚她，花了很长时间。” 李思弦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颓然地又跌回了沙上，揉着并没有仔细梳理过的头，看起来像是一个得知高考成绩非常不理想的高三考生。 “不过总算还是有个好消息。”杨隐突然这样说，同时坐在了秦瑶刚才坐过的位子上。他把椅子转了个方向，这样就可以正对着李思弦和乔姝雯了。 李思弦期待地望着杨隐，杨隐平静地说：“我是说，有点搞清事情的眉目了。” “那个女孩现的不是尸体。”来到办公室后一直没说话的乔姝雯开口了，看到杨隐和李思弦都注视着自己，她又补充道，“刚才谢菲琳老师说的。” 杨隐却点头了。“你说的没错，根据那个女孩断断续续的口述，我们已经听懂了。她半夜肚子疼上厕所，来到厕所的时候现没有其他人，接着又现隔间里没有抽纸了，就嘀咕了一句。” “‘连纸都没有了！’然后，旁边的隔间从底下探出了一只苍白的手，你以为是旁边的人给你的，接了过去。这不是那个传说吗？”李思弦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来。 “确实，她抱怨了以后看到有个手从底下拿了抽纸给她，然后她就逃了出来，因为她以为遇到了鬼。” “照这么说来，真的是……”李思弦闭上眼睛摇头，不敢相信这传说居然是真的。 “那个给她抽纸的人是死去的李思弦？”乔姝雯突然加入了讨论中。 李思弦看了眼乔姝雯，又看了眼讳莫如深的杨隐，她突然明白了，乔姝雯说的是对的。“你们现在的推测是，李思弦，我是说，秦瑶的那个室友，她当时其实也在厕所里，然后听到隔壁有人说没有抽纸了，就把自己这边的抽纸递给了隔壁的人，可是隔壁的人听到了以为是那个传说中的鬼，所以害怕得跑了。” 杨隐的表情证实了李思弦的说法是对的。 “可是那个李思弦，又怎么突然死了呢？那个时候她还活着的吧。”李思弦再度感到十分奇怪。 杨隐似乎也有点力不从心。“这才是真正奇怪的地方。” “她是淹死的。”乔姝雯说。 “我和师傅到现场去看过了，那里现在就是水漫金山，你们几个小时前上厕所的时候还好好的吧？” 李思弦和乔姝雯默认了这个事实。 “而且，按照那个女孩的口述，她进去的时候厕所也还是很正常的。可是当她害怕地跑出隔间的时候滑了一跤，那个时候地上已经很湿了。” 李思弦瞪大了眼睛。“水就是在她上厕所的时候开始漫出来的？” “没错，我们觉得应该是这样。然后她跑到厕所门口的时候，确实听到有人在喊‘救命’，还有波涛汹涌一般的水浪声，不过她以为是鬼在喊她，所以头也不回地走了，再然后就来到了走廊上，后面生的事情，想必你们已经都知道了。” “也就是说，悲剧就生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李思弦再度表示震惊。 “恐怕是的。”杨隐冷静地说。 骇人的传说（9） “那么，水的源头你们查到了吗？”李思弦问。 “这就是警方的职责范围了。”杨隐说。隔了一会儿，看着两个女生黯淡的眼神，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但其实就现场目前所见，水的源头就是秦瑶的室友死去的那个隔间的马桶，这是我和师傅看了现场后得出的结论，不过还有待警方证实。” “难道马桶里的水突然翻江倒海了？”李思弦尖锐地说，“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狩猎师协会这回是不是该负起责任了？” “以前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协会是肯定要负责的，但我认为协会对待僵尸狩猎师一向是仁爱的，至于对待要考取狩猎师资格的人，协会更没理由去故意坑害。”杨隐很平静地叙说自己所知道的事实。 “你只看到了表象。”李思弦的嗓音突然变得尖利，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好听。“协会爱惜的是人才，是因为你们为协会卖命，如果只是普通人，协会根本不会在乎。” “协会不是一个人开的，李思弦！”杨隐虽然抬高了说话的音量，但神情还是一如往常。“我觉得你有些夸大其词了。” 但是紧接着他们的对话就被谢菲琳给打断了，谢菲琳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说几个人的笔录都做完了，早上协会会针对这起事件召开新闻发布会。现在，则是所有考生到大礼堂集合，谢菲力会和大家阐述事情经过。 于是，他们几个人都赶到了大礼堂。礼堂内的人很多，李思弦这才发现，其实来参加这次考试的人是各个年龄段都有的，不过相对而言，还是二十二至二十八岁之间的人居多。大家闹哄哄地坐了下来，谢菲力开始针对这起事件发表演说。 谢菲力所说的事实和杨隐刚才告诉李思弦和乔姝雯的差不多。马桶里的水不知为何突然逆流，甚至如同发怒的波浪一般蜂拥而出，把秦瑶的室友李思弦给活活地闷死了。而且，在那个发现李思弦的女孩在走廊里大叫的时候，就是李思弦送命的时候。这对于那个发现者来说无疑是另一种伤害。因为是她发现了快要死去的人，却自以为是地被传说的恐惧所击败，而非要把对方当成是鬼。 “所以，大家以后不要再迷信那些没有真凭实据的传说，甚至胡乱臆测周围的人。”谢菲力在台上神情严肃地说，“你们是想要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的人，必须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 台下的考生听了谢菲力所说的后开始议论，而且多半是不信任的声音。杨隐知道，经历过这个事件后，不少考生一定会离去。 眼前的事实是什么？不正是有人莫名其妙地死在厕所里，而且这个厕所还是为准备参加僵尸狩猎师考试的考生所准备的。 “这件事不会轻易结束。”李思弦喃喃着，“这和那些事件一定是一起的。” 杨隐就坐在李思弦的身边，他听到了。“你是说之前的那些离奇死亡和自杀案件？” “没错，现在你要我相信这其中没有关联绝无可能。” 杨隐还能说什么，因为其实在谢菲力把自己喊出宿舍的时候，他就预感到现在发生的这个事情会不会和之前的五起事件有关，所以李思弦所说的其实和他所想的是一样的。 “可能是诅咒。”坐在李思弦另一边的乔姝雯突然说道，她还是保持着面瘫的表情。 “谁会是下一个呢。” 杨隐以为说这话的李思弦一定是因为害怕，然而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李思弦的神情却十分淡定自如，甚至比刚才在谢菲琳办公室里的时候看上去感觉思路清晰了许多。 “不管是诅咒还是别的什么，我们一定要克服这个难关。”李思弦异常坚定地说，“不能被这点困难给打败，因为困难就是想不停地打倒人类，如果我们轻易屈服，僵尸就会趁虚而入了。” 乔姝雯竟然也在边上点了下头。杨隐是觉得，这两个女生都太了不起了。 李思弦和乔姝雯虽然确实了不起，但不代表其他考生也会跟着毅力惊人，事实上，从第二天早上开始，确实就有考生陆续提出了退出培训的要求。谢菲力和谢菲琳当然全部都受理了。 “心已经不在这里，没必要留下他们。”谢菲力让杨隐来帮忙作登记的时候，这么和杨隐说。“生命不能重来，爱惜自己的生命没有什么不对。” “不过还是有点可惜，这里面说不定还有比较优秀的人才。”杨隐一边擦着学生名册的封面一边说。“如果只是发生这一件事情或许还没什么，鉴于之前已经发生了多起事件，那些考生和他们的家长不心存怀疑才奇怪了。” “说起来，你上次说过要调查谈晓鸣的事情，进展如何？”谢菲力表达了关心。 杨隐放下了手中的学生名册，果然塑封的封面被他擦得十分亮堂。“我让林学东去查了。” “那个长得很像你母亲的学弟？你放心让他去查？他还只是个高中生。” “他很聪明。”其实除了让林学东去查谈晓鸣的事情外，杨隐后来还吩咐林学东去老一些的图书馆查另一件事。他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和地府的陆判打过交道的事情，就连谢菲力和纪小炫也没有说，但是陆判跟他提过的事情让杨隐无法释怀。 能够控制人类生死的那个东西。 最近和狩猎师有关的人死了那么多，我怀疑和生死册多少有点关系。 开始的时候，杨隐是根本不太相信陆判所说的，甚至对这个神的存在都有过怀疑，或许自己那天做了个梦，还是产生了幻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考虑起了生死册被人操控的可能性。如果有人捡到了地府判官的生死册，并操控着其上记载的人名的生死，那么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诡异死亡事件就有了很好的解释。 不过，光有这些还不够，必须要知道是谁拿了生死册？还有，生死册又是如何使用的？如果拿了生死册的人专门用生死册来对付想要成为僵尸狩猎师或者已经成为实习的僵尸狩猎师的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所以，在进入这个培训之前，杨隐拜托了林学东去调查生死册的用法。林学东当时的神色十分古怪。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吧。”他不满地说。 “那你可以不帮我查，反正” “不不不！”林学东赶忙摆手说，“学长，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怎么会想到调查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呢？那只是传说吧。” “我是在想，你不是说那些离奇死亡的人可能被人精神操控了吗？想来想去，正常人要操控别人的意志是很难的，但如果有生死册的话就很难说了。” “哈？”林学东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他摩拳擦掌道，“那我们查到生死册的用途，然后就可以像那些玄幻小说里写的那样掌管世界了？” 看着林学东兴高采烈的神色，杨隐真的很想跟他说：你想多了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杨隐重新拿起了这一期的考生名册，翻开后果然看到了两个李思弦的名字，只不过其中一个的名字已经被谢菲力用红笔圈了出来，因为她已经死了。 “如果有查到什么，别忘了告诉我。”谢菲力拿起外套走出门的时候对杨隐说。 “我会的。”杨隐目送着师傅离去，却没有再言其他。 他要有确凿的把握后再跟谢菲力说。 奇怪的老师（1） 在秦瑶的室友离奇死亡事件发生后没多久，不少考生已经退出了僵尸狩猎师的入职资格鉴定考试。几天来，整个培训地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气氛，许多考生都在讨论昨天有多少人离开了训练地，这起事件和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件有没有关联。 秦瑶并没有离去，李思弦也找过秦瑶好几次，去她宿舍的时候每次都看到只有秦瑶一个人的冷冰冰的宿舍，而那个李思弦的东西已经被她的父母拿走了。秦瑶的状况看起来不是很理想，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会直接影响到她后面的考试。而李思弦虽然已经坚定了考取僵尸狩猎师职业资格的想法，但每次听到别人口中提起“那个女孩的名字叫李思弦”类似的话题时，总有一种自己的明天会不会也被人这样议论的错觉。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明天成为别人议论的话题，特别还是在明天建立在可能失去生命的情况下。 这一天，他们即将开始进行实战培训，走进课堂的是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他看来四十五岁上下，头发往上稍稍梳起，而且从远处都能看到发丝上满满的蜡油。 李思弦就听到后边的女生取笑道：“他每天要用一整瓶的发胶吗？” 也不知那男老师有没有听到女生如此的闲言碎语，总之他来到讲堂上，笑容可掬地和考生问好，然后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 庄启诚。 他环视了教室一圈，然后说：“感谢今年，又来了那么多打算送死的。” 前排有考生开始翻书，庄启诚赶忙跳下讲台把那位考生的书本合拢了。“不不不！千万别！实战实战，顾名思义就是讲究实际的战术，这些一笔一划的铅字顶个屁用？” 有男生发出了赞叹的声音，庄启诚拍了下讲台，说：“我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了，年纪轻轻的非要来考什么僵尸狩猎师。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只想着找女朋友，当然也不是以结婚为目的的，谁会恋爱的开始就为了结婚呢” 李思弦听着这话题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她转头的时候看到秦瑶依然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而乔姝雯则死死地盯着庄启诚的脸。看来这位庄老师在接下来的培训过程中很有可能成为女性的公敌。 有几个男生因为庄启诚的话而发出窃笑声，庄启诚继续口无遮拦地大放厥词。“至于女生嘛，我是从来不赞同考参加这个考试的。一位女性的青春只有多少年啊，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这种没有营养的事情上，简直就是比污染地球的环境更缺德的事情。女生就该学会穿衣打扮，嫁个好男人，可比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要有价值多了。” “我认为谢菲琳老师非常帅气！”在所有考生的注目中，李思弦终于旁若无人地表达了自己看法。 庄启诚听到有人明着反驳自己的观点也不生气，而是笑嘻嘻地面对李思弦说：“这位考生的想法很不错啊，我也一直觉得谢菲琳是个了不起的人，甚至也想追求她，可惜她对于失踪的老公还是很执着，所以我没有机会了。” 他这样一说，考生们都跟着起哄笑起来，但是李思弦和乔姝雯以及秦瑶都没有笑。 “好了，现在我们开始上课。我知道你们的考试分成理论、实战以及面试，我给你们上的是实战课，理论也会牵扯一点实战的内容，但是不多，如果你掌握了实战的技巧，那么关于实战的理论题部分也就迎刃而解了。所以问题还是出在实战上，以后我们会外出训练。不过今天是第一堂课，当然还是和你们说一些基本的格斗技巧” 庄启诚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实战理论，而李思弦却有些听不下去了，因为她对这位僵尸狩猎师老师的品格产生了很大的怀疑 庄启诚的课程结束后就到了午饭时间，李思弦、乔姝雯以及秦瑶坐在食堂里吃饭，自从那位“李思弦”故去后，李思弦就经常和秦瑶在一起了。 而今天，杨隐和纪小炫也和他们在一起用餐。纪小炫提起了上午的训练，谢菲力在考验他们成为实习的僵尸狩猎师近一年来格斗技能的提升程度。 “他和我们每个人都对打了。”纪小炫指着手臂上的一个乌青，说“舅舅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感觉他根本没对我们用上真正的实力。” “那是没必要吧。”杨隐说着，悄悄地把蔬菜放在了纪小炫的盘子里。李思弦知道有着一半僵尸血统的杨隐一定对蔬菜类的食物不那么热衷，最多就是能够下咽的程度。 “可遇上真正的僵尸是很可怕的，所以舅舅还是应该把他所有的实力展现出来，这样我们才能提升得更快。”纪小炫对杨隐夹给自己的蔬菜视而不见，并没有吃上几口也放下了筷子。李思弦感觉作为艺人，他一定是在注意自己的体型。 “你已经很厉害了。”杨隐随口一说。 “并不厉害，上次我还输给了叶扬名，李思弦你也认识的。”纪小炫说着看向了李思弦。 “我听说了这件事情。那没什么，叶扬名确实很厉害，我也打不过他。”李思弦很是不以为然地说。 “我可是僵尸狩猎师啊，被人知道连个普通练武之人都打不过怎么行。”还没等李思弦回答，纪小炫又继续盯着杨隐，说，“说起来，舅舅的实力，最清楚的人应该就是你吧。” “师傅和我最近也练得少了，他的武功到底深到何种程度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连你都这么说，还真是可怕。”纪小炫忍不住摇头。 “你们可真幸运。”李思弦也放下了筷子，显然这一顿伙食依然没能令她满意，也可能是各种事情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心烦而食不下咽的缘故。“我们的实战老师是个很惹人讨厌的男人！” “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家伙吧”纪小炫欲言又止。 这时候，就连一向很少背后议论人的乔姝雯也开口了。“他很恶心。”冰山面瘫冷美人乔姝雯居然也下了这样的结论。随后，坐在李思弦另一边的秦瑶则默默地点了下头。 杨隐和纪小炫面面相觑，最后异口同声地说：“你们说的就是那个家伙！” 奇怪的老师（2） “我知道那个家伙，他是僵尸狩猎师中的奇葩！”纪小炫用筷子敲着碗盘，看起来很是百无聊赖。 李思弦稍稍低下了头，凑近了杨隐和纪小炫说：“我们说的是庄……” “对啊，就是那个家伙！老庄！”纪小炫拍着桌子，杨隐示意纪小炫安静一些。 “请别侮辱老庄，老子和庄子在我心里都是很神圣的人，不是像庄启诚那样的。”李思弦愤懑地说。 “我就知道你这种性格和想法的女生铁定会与他不和！”纪小炫故作一目了然的姿态，把身体完全靠在了椅背上。“我也很不喜欢他，咱们终于有了一个共同点。” 然而，其实和纪小炫想法相同的并不只有李思弦一个人，在纪小炫这么说着的时候，秦瑶也在点头，至于乔姝雯，虽然没有开口，但表情分明表达了和李思弦同样的意思。 “你们也是够了！”杨隐却看不下去了。“好歹庄老师也是僵尸狩猎师，而且非常有江湖经验，据说除了第一次狩猎，之后再也没有僵尸从他的手里逃脱过。” 李思弦瞪大了眼睛。“你说除了第一次狩猎，之后再也没有僵尸从他的手里逃脱过？真的假的？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个油头滑面的中年猥琐男。” “还有第一次？”乔姝雯的问话依然简短到不知所云，果然纪小炫有些迟疑地看着乔姝雯。 “她大概是想问，庄启诚的第一次狩猎为什么失败吧。”李思弦代替乔姝雯回答了。 “那件事情没有人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听说老庄是八年前才考上的僵尸狩猎师……” 纪小炫说到“老庄”的时候，李思弦嫌恶地皱了下眉，但听到纪小炫后面所说的话后，还没等纪小炫说完，她就忍不住插嘴问道：“他现在看起来已经四十多了吧，八年前刚考上的话，那时他已经三十好几了吧？” “他是很晚才考上的僵尸狩猎师，但据说那之前他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个考试。”杨隐说。 秦瑶也扭头听着他们的对话，似乎讨论庄启诚的过往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终于让她从室友死去的阴霾中稍稍恢复了点精神。“他也是一次通过的？那他之前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一直不参加这个考试？”秦瑶连珠炮似地为了一大串问题。 “姑娘你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让我们怎么一一回答呢？事实就是我们也不清楚他为什么那么晚才参加这个考试，只听说他以前是杂技团的头牌。”纪小炫露出了一副很懂的表情，大概因为杂技团也算是娱乐行业，和他自己是同行的缘故。即便是这样靠在椅背上敲着盘子这种不雅的动作，纪小炫做起来的时候让人看着就没那么不舒服，反而有种不羁的潇洒感。 “不过他所待的那个团好像不是很有名，我估计他还是喜欢杂技表演，只不过最终拗不过金钱和名誉的诱惑而报考了僵尸狩猎师。但是实习的僵尸狩猎师一般很少出任务，只不过八年前实习的都被派上了战场，因为那是战争，人手不够。”纪小炫说着，脸色沉了下去。 八年前的那次大战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不愿意回忆的往事。 “庄老师在那次战争中遇到了僵尸，然后让那只僵尸逃脱了，可能他觉得是一种耻辱吧，从此他就再也没让僵尸从他的手里逃跑过。”杨隐的语气中隐隐有些赞赏的意味。 纪小炫却突然用没有打盘子节拍的手拍了下杨隐的肩膀，侧头对着杨隐说：“你这么欣赏老庄我还真是没想到，明明他曾经那么打趣你。”虽然话是对杨隐说，眼睛却一直瞟着李思弦等几个女生。 “他只是用特有的方式进行教学。”杨隐嘴上这么说，但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所以你管这个叫做幽默？”纪小炫重新摆正了身体，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改为用手指敲着桌面。“你们觉得老庄的教学方法很幽默吗？”他问那些女生。 “‘我曾经用银刀捅了一只僵尸，那把刀插进去再拔出来……’你们知道后半句他重复了几回吗？”李思弦看着盘子里的食物，仿佛那些食物会变成庄启诚的脸，恨不得用筷子在那脸上捅出个硕大的窟窿来。 “你能这么直白地把这句话重新描述出来，还是讲给我们两个男人听，你已经十分勇敢了。”纪小炫停止了敲桌子，而是朝着李思弦的方向竖起了大拇指。 “你以为我想说吗？那些男生是笑得很开心，可我真的没法再听下去了。他讲那么多遍，分明就是想表达另外的意思。” “你可以装作没听到后面重复的，只听第一遍的意思。”杨隐为庄启诚勉强进行着辩解。 “这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你知道老庄有次问了杨隐什么问题吗？”纪小炫望着李思弦，脸上露出了看笑话似的表情。 杨隐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还是别在女生面前说。”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们在讨论刚才给我们上课的庄老师。”萧钰不知何时从边上冒了出来，和他一同出现的还有看起来特别高大的陈默然。 “喔……庄老师……”李思弦讥讽地说。 “拜托！”萧钰坐到了乔姝雯的边上，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李思弦。“他的确是老师啊，虽然……我也不是很喜欢他。”他一脸讨好地说。 “你讲真？”李思弦不客气地说，“我看你刚才笑得很开心。” “那只是随大流嘛随大流，你看看那个时候男生都在笑，我如果不笑……” “陈默然没笑。”乔姝雯没来由地来了这么一句。这时，陈默然已经拉了把椅子坐到了纪小炫的身边。 秦瑶也跟着笑了。“看来你还是修炼不够，或者说定力不够啊，上过班的人就是不一样。”她意指陈默然心性成熟。 “看来我真是说不过你们。”萧钰露出无奈的表情，然后他又看向了杨隐。“不过这位前辈真的被庄老师调侃过？” 纪小炫哈哈大笑，看着杨隐略显尴尬的神情，似乎为终于找到了一个让好友难堪的方法而感到高兴。“老庄一定是看杨隐太圣人了，所以忍不住想要欺负他。” 这一下子真的把李思弦的好奇心给勾了上来。“他到底问了杨隐什么？” 但纪小炫仿佛没有听到李思弦的问话，而是看着杨隐僵硬的表情好笑地说：“不过杨隐确实是个圣人，我说的是各方面的。至于老庄的问题……”他双手一摊，望着一群虎视眈眈的群众道，“你们猜！” 奇怪的老师（3） 秦瑶和乔姝雯同时摇头，最后还是秦瑶说话了。“怎么可能猜得到？”她露出不满的表情来。 纪小炫哈哈大笑，他看着杨隐好笑地说：“不好意思了，哥们，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说的。” “你根本就是一定要说！”杨隐似乎有些生气了。 顿时，这个餐桌上除开杨隐之外的其他人都把视线火辣辣地集中到了纪小炫一个人的身上。 然而，这对于受惯了万众瞩目情形的偶像艺人纪小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好好好，我说。就是有次老庄问杨隐，‘你和僵尸对打的话，你喜欢在上面还是下面？’” 一时间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然而过了大约两秒钟，萧钰打破了沉默大笑，陈默然也是故意憋着笑，那样子似乎十分难受。秦瑶和乔姝雯也显然明白了，但她们没有笑得很欢快，秦瑶甚至嘟起了嘴。只有李思弦感到十分莫名。 “那又怎么样？你只要如实回答庄启诚不就好了。”她十分严肃地对杨隐说。 “噗……”纪小炫再度大笑，杨隐只能一脸无奈地看着李思弦。 “看来你还是太单纯了，李思弦。”纪小炫得出了结论。 “她毕竟还没上大学，思想没被这个破败的世界彻底污染。”秦瑶呵呵笑着作了总结。 “那你怎么回答庄启诚的呢？是上面还是下面？”李思弦一本正经地问杨隐。 “对于老庄的问题，有时候不用过于认真，如果以后他问你问题，你也是随意回答就可以了。”杨隐看了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纪小炫耸耸肩，目送着已经起身的杨隐，又看了眼还处于懵懂状态的李思弦，说：“这家伙是害羞了，特别是在你这种单纯的李主席面前，他也感到不好意思了。” 然后，他也跟着好友离去了。 他们几个这个中午的话题算是结束了。之后的几天依然阴雨绵绵，庄启诚还是教导李思弦这一批考生的实战培训，但由于受到阴雨天的影响，一切户外运动都停止了。李思弦只能继续忍受庄启诚式幽默的折磨，而秦瑶似乎已经免疫了，对庄启诚的教学方法不再表示怀疑，乔姝雯则是懒得提意见。 他们没有再提起秦瑶那位死去的室友，虽然李思弦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个带着圆形眼镜的女孩，想到她拥有和自己同样的姓名。但即便是同样的姓名，命运却还是千差万别。 两周后，他们迎来了一个特殊的节日——战胜僵尸胜利日。 八年前的这一天，人类取得了对抗僵尸的胜利，而这其中，占据绝对功劳的那部分人群就是僵尸狩猎师。当然，胜利伴随着鲜血和死亡，无数的僵尸狩猎师的牺牲和终身残疾才换回了今天的和平。所以这个城市的人们想要纪念，纪念彻底胜利的那一天，来缅怀那些为了幸福而死去的人们的生命。 “我说你真的不回去？”纪小炫一边给衣服打包一边问杨隐。这时，杨隐正坐在宿舍的书桌前浏览网页。 “没必要回去，师傅和师母被外地朋友邀请去外地过节了，我回家也是一个人。” 说到“家”这个字的时候，杨隐发觉他的心弦被触动了。是啊，原来他这个已经失去生身父母的人在失意落魄的时候还有一个家可以回。谢菲力和梁爽，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这份恩情他是无法忘记的。 “你可以来我家。”纪小炫已经整理好了箱子，拿起了床上的手机。“小黎也很久没有看到你了，她很想你。” “那代我向她问好。”杨隐随口一说。 “真是冷淡！”纪小炫翻到了手机通讯录中的经纪人秦哥的联系方式，然后开始给对方发信息。“你明知道小黎很喜欢你。” 杨隐放下了鼠标。“小黎？”转念一想，他又豁然开朗了。“你是说妹妹对兄长那样的喜欢，也是。”然后继续看网页。 纪小炫这时已经给秦哥发了微信，听到了杨隐的回答后，他放下了手机。盯着杨隐的背影，纪小炫心情复杂地说：“听说李思弦也回家了。” “那又怎么样？”她本来就是个千金大小姐，回家过节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吧。杨隐觉得纪小炫挑起的话题有些没头没脑。 “你知不知道她后来特地找过我，问我你的答案是什么。” “什么答案？”杨隐依然注视着电脑屏幕。 “就是老庄问你和僵尸对打的话喜欢在上面还是在下面，她特地跑过来问我，你当初是怎么回答的。” “哦，是吗？”杨隐显然根本没有在认真听纪小炫说话。 过了大约三分钟，纪小炫终于还是放弃了。“好吧，可能我想多了。大概李思弦只是想要提高技能。” 不久，纪小炫的经纪人秦哥派来接纪小炫的车顺利开了过来，纪小炫就拖着行李箱走了。杨隐送了纪小炫到门口，当纪小炫和秦哥的车离去后，杨隐却看到了正在把行李往回拖的萧钰。 “你没回去吗？”杨隐吃惊地问萧钰。 萧钰神色怪异地看着杨隐，有一瞬间，杨隐甚至以为萧钰会打自己，然而他最终没有。“我必须要努力！所以决定不回去了！就在这儿，我一定要考上僵尸狩猎师的职业资格，证明和你一样强！”然后，他就拖着行李箱吃力地走回了宿舍。 杨隐赶忙上前想要帮忙，萧钰却甩开了杨隐的手。“不用你帮忙！”他气呼呼地说。 杨隐感到非常惊讶：我什么时候惹着这个男生了？印象中完全没有啊。 然后，他看到陈默然从宿舍楼里出来帮助萧钰拖箱子，看到杨隐的时候，陈默然也是友好地回了一个微笑。看来他也没有回家。 因为战胜僵尸胜利日是个很重要的节日，而且一连放了五天假，所以大部分考生都回家过节去了。留在宿舍楼里的考生并不多，但是节日的第二天，有个不是考生的人却拿着大包小包出现在了杨隐的面前。 意外的访客（1） 林学东手里捏着杨隐给自己的地址，他看到了一大片湖，对面似乎有个洞，不过按照杨隐的描述，僵尸狩猎师的培训场地应该是在洞的对面，因为他听郑佳说，根据女校得来的情报，李思弦等考生来到培训宿舍之前都是划的船。 然而沿着湖岸走了很长一段路，并没有看到房子的影子，人影也不见一个，林学东揉揉太阳穴，暗自烦恼起来。 他已经来到了一片树林中，这些树木都很高，今天也算是一段长时间的阴雨连绵日之后难得的晴天，地上虽然还是有点湿，但阳光总是让人心情愉悦。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在地上映射的时候出现了一些斑驳的痕迹，林学东想或许会遇到一两个人问路。然而别说是人，就算是动物也没有，树上也听不到鸟声。 “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唉声叹气着想要跑出树林，或者打个电话。把手中的物品放在了地上，林学东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意外地发现这种荒僻的地方居然还有信号？ 然而林学东还没来得及拨打电话，老天像是听到了林学东的心声一般，林学东的迎面却跑来了一个人。那人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脸色十分苍白，走路时低头看着手机，脚步有些歪扭。他的身材十分高大，足足顶了两个林学东的身板。 林学东看着那人有些慌张的模样和宽阔的肩膀，总感觉这样的身形和自己的差距太遥远。随后他想到了要上前问对方这是哪儿，如何去僵尸狩猎师的培训学校。 于是在那人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林学东停下了脚步，问那人说：“请问实习僵尸狩猎师的培训考试地点在哪里？” 那人看到了林学东，顿时一愣。“你怎么不上学待在这种地方？”那语气似乎是林学东的熟人。 这回惊讶的人变成林学东了：我和这人认识吗？还是他只是把我当成逃课的普通高中生对待？ 对方看着林学东迟疑的表情，随后盯着林学东的眼睛看了几秒钟，然后突然恍然大悟般地说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然后立刻继续手脚不太利落地走了。 大概，真的是认错人了吧。林学东这样想着，最终还是给他的学长杨隐挂了个电话。 果然，杨隐得知林学东要过来也是劈头一阵教育。“明明是上学时间你怎么逃课？” 林学东说现在是处于战胜僵尸胜利日的假期中，虽然男校是还在上课，但他已经查到了不少关于谈晓鸣还有生死册的线索，所以必须要来马上告诉杨隐。至于学校的课程，郑佳日后会把课堂笔记抄给他的。 于是，杨隐见到林学东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站在树林中的美少年，美少年今天穿着一件羊毛背心马夹，脸在阳光和树丛的对比下显得十分柔和。不过两手都提着很重的袋子的美少年看起来和这个美好的早晨不太搭调。杨隐赶忙帮林学东提了一包东西，然而并不觉得有多沉，可刚才看林学东的样子仿佛提重物提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这家伙在家里一定是个什么事情都不干的小少爷，杨隐心里想着却并不觉得排斥。 两人在宿舍底楼的大厅里坐了下来。因为许多考生都回去了，所以来回进出的考生并不多。 林学东将袋子一股脑儿地打开，里面出现了很多本书，还有一个望远镜以及一些零食。 杨隐拿起望远镜，抚摸了下表面，十分光滑。“你带这个来干什么？” “给学长用啊。”林学东轻快地回答。 “这能有什么用？”杨隐用望远镜看了下楼外的风景，确实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这里不是还住着很多女生吗？” 杨隐刚想说这种事情在这儿做没有意义，然而紧接着，他看到了远处树林里陈默然紧张奔跑的身影。这种时候，陈默然一个人在那种地方做什么。他和陈默然接触过几次，感觉这个比自己大了三岁的年轻人思想十分成熟，话也不多，他有预感这人应该是有些武功底子的，能力应该不差。 看来这望远镜说不定还是能派上用场的，于是他把望远镜收下放到了身后的一张桌子上。 林学东以为杨隐是明白了望远镜的好处，贼贼地一笑，然后把那些书推到了杨隐的面前。 “这些都是我在那些旧书店里找到的书。学长您不知道这些书有多难找！”林学东开始抱怨，“我去了很多旧书店，可不是地址不对就是根本不在了。最后那家书店名字叫昨日黄花，这名字可真是怪异，看店的那个老婆婆脸上全是皱纹，简直就像是死神的化身。她还要求我在她那儿打工” 杨隐本来已经拿起一本书开始看，听到这儿他放下了手中的书。“你真在那里打工了？” “对啊！”林学东眨眨眼睛，“其实在那里打工是没什么，关键是那家书店附近的居民都很奇怪，他们的房子看起来很破，年代应该很久了。这些人大白天的也不干活，全都杵在门口看人。我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就一直瞪着我又不说话，有些女性还在抽烟！”林学东说着嫌恶地皱了下眉。 杨隐明白估计那家店开在这个城市里比较落后的地方，那里环境应该不太好。“那家店生意好吗？” “还好吧。”林学东有些慢吞吞地回答。 “那就是不太好了。” “其实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生意挺好的，至少在我打工的那些日子里，常常有隔了一个街区学校的女生过来买书，可那个店主老婆婆说过去根本没有那么多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杨隐一听就明白了，那些女生全是冲着林学东去的。 “老婆婆还跟那些女生说，让她们不要晚上过来，因为那边治安不太好。” “从你描述的情形来看，那块地区应该不太安稳。”估计那些门边杵着看人的多为不良少年。 “你既然是打工，那个店主有给你钱吗？” “她给我吃了晚饭，这难道抵消不了打工的钱吗？”林学东天真地说，“她做的红烧排骨很好吃，比我家厨师的手艺还要好。” 杨隐把那些林学东带过来的书从桌子上挪了开去，他觉得有必要好好教导一下这个学弟了。 意外的访客（2） “林学东……”杨隐严肃地喊着林学东的姓名，说，“你以后不能这样。” “我怎么了？已经把你交代的事情都办了啊。”林学东很是困惑。 “打工给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大学毕业后你要是工作了，难道老板只给你三餐不给你工资，你认为那是合理的吗？” “反正我也不缺钱，我妈也说了要为这个社会多做慈善公益。” 敢情现在的有钱人已经把做慈善公益搞成了一门事业？杨隐严重怀疑林学东的父母说不定和李思弦的哥哥李宁是认识的。 “不过学长，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生死册这种东西吗？”林学东从旁边捏起了一本书，他看了下目录，然后翻到了一个页面，手指着那上面的文字说，“书上说，生死册是由死神掌管的。” “确实。” “书上还说，死神在每个国家都有不同的称呼，以不同的面貌来呈现，在我们国家，死神长得和人类差不多，只不过展示法力的时候面容可能会有些狰狞。然后，他们在我们国家被称为地府的判官，而且如果他要隐身，一般人是看不到的，只有快要死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在《聊斋志异》中有记录有个6判非常同情一个人类的遭遇而给他换了个聪明的死人的大脑的故事，后来甚至还帮他把妻子的头和一个美女的头了……” 林学东读完这段后抬起了头，他抱起了双臂同时身体向后仰。“可是不对啊，如果是头换了，那大脑应该也换了，那为什么这个人的妻子遵循的记忆还是原来那个妻子的呢？” “那毕竟只是记录，到底有没有生过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清楚。” “既然是这样，我认为，6判也不一定存在吧，所以生死册又凭什么存在呢？” “我们关注的焦点不是这个。”杨隐从林学东的手中把那本书抽了出来然后自己阅读了起来。“假设判官们的手里真的有生死册，他们如何通过这个册子来操控人类的生死？让我看一下……” 他翻了下目录，然后迅翻到了一页。“生死册上记录了所有人类的出生和死亡日期以及死法。” 林学东听着杨隐的叙述挑了下眉毛，显然是不太相信。 “但是这本册子本身却是一个空白的本子，任何神或人拿到了都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册子。然而，当你写上一个人的姓名的时候，那个人的出生日期和死亡时间以及死法都会自动出现在这个人的姓名后面。”杨隐读着这些内容，即便是有着僵尸死人的血统，他也觉得背后有些不寒而栗。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这时候，如果有人将这些内容涂改掉，重新写了个新的死法和死亡日期，那么这个人的命运就被改写了。” “那死神就是整天干这事？看谁不顺眼就把谁给干掉了！这工作倒是蛮爽的，我以后也想干这个！”林学东呐呐地说。 “恐怕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杨隐翻到了后面一页。“地府的6判一般不会轻易更改一个人的死亡日期和死法，因为天理循环，6判不会轻易干涉人类的生死存亡。除非是明辨是非的善人或者罪大恶极的恶人，6判会参照一个人今生的表现好恶来决定延迟他的阳寿或者缩短他的寿命。但最终被改动的人古往今来少之又少。” “我认为，书上所说的被改动阳寿的人一定是干了一番大事业的吧，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这个事情一定要是那种非常明显的，许多人都被其影响和感受到的。一般的好事和坏事并不计算在内，6判当然也不会管。” 杨隐默默地点了下头，显然非常同意林学东的说法。“接下去，这本书里好像提到了个关键的地方。生死册并不是只有死神才可以使用，人类如果拿到了照样可以使用。只是大部分人就算捡到了生死册也只当是一本很普通的册子，不会留意。而如果被聪明的人捡到了，他完全可以用生死册来操控他人的生死。” “果然！”林学东狠命地拍了下桌子，惊动了正好经过大厅的两个考生。看到有人经过，林学东赶忙放低了音量。 他说：“生死册落在了凡人手里还是可以使用的！” “看来有人用生死册来操控这一系列事件的可能性大幅提高了。”杨隐了然地说。 “不过我想不明白……”林学东纳闷地说，“这东西应该是死神所有的吧，被凡人用过了不要紧吗？” 杨隐从桌子上抽出了另外一本书。“看来这个答案在这本书里。” 林学东起身凑近了杨隐的身边一同看书，嘴里同时呢喃着。“那位老婆婆的看来还是蛮靠谱的啊。” 杨隐这时已经看着书页描述的内容读出了声。“凡人不应该使用死神的东西，因为那是来自遥远的年代的地府的所有物。用过生死册的凡人不可能去往极乐世界，地狱也下不了，他们的灵魂将会受到无情的鞭挞，忍受着孤魂野鬼的颠沛流离，永远不会改变。” 杨隐合上了书，看到了林学东稍稍惊惧的表情。“如果真的如同这些书里所说的那样，那么现在使用这个生死册的人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这些情况。在知道自己用过生死册会万劫不复后依然要不顾一切地使用，背后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一定十分痛恨僵尸狩猎师，或者就是……”林学东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我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杨隐摸着书的封面说。 “我也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林学东突然颇有把握地说。 “我们会不会想得一样？”杨隐突然开始期待林学东会怎么回答了。 意外的访客（3） “那你先说。”林学东重新把话语权还给了杨隐。 “还是你来说。” 林学东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是看开了人生一样地说：“我觉得杀人的可能是考生之一。” “为什么？” “因为他想成为僵尸狩猎师啊！对手总是越少越好的吧。”看到杨隐沉默地看向自己，林学东慌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正常人通常都觉得只有别人不好才能证明自己的好。当然我可从来没这么认为过。” 杨隐听着林学东说完后呵呵地笑了。他起身走到了大厅角落里的自助饮料机前，投入了钱币，一罐果汁从机器里顺其自然地滚了出来。杨隐将饮料罐递给了林学东。 林学东默默地接过了饮料，但是没有打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杨隐，期待杨隐认可自己的答案。 “我和你所想的一样。”最后，杨隐说。 林学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查一查这次的考生名单？” “先不急，本来我也不想怀疑这些事情跟生死册有关，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到生死册杀人？” 林学东打开了罐头，喝了一口饮料，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就是在这儿？” “你确实很聪明。最近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加上之前的哪一些，和僵尸狩猎师有关的命案已经发生了六起。这次死去的人名叫李思弦。” 林学东本来喝着果汁，听到了杨隐所陈述的事实后一下子把饮料喷了出来。“李……主席……” “不是你认识的李主席。”杨隐从桌子上抽了张纸巾给林学东。 “那是谁？”林学东很是认真地擦着脸上的果汁。 “一个女孩，也是考生，和你认识的李主席正好同名。” “不会那么巧吧，她是怎么死的？” 杨隐抿了下嘴唇，说：“被厕所溢出来的水淹死的。” “不会吧……这么恶心，淹死本来已经很痛苦，还被这么恶心的厕所水包围，那味道就够呛了……” 果然林学东的脑回路有时就是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她的死法很奇怪，是一瞬间那个厕所，她所在的隔间的水漫了出来。另外一个可疑的地方，就是为什么她正好叫李思弦。” “她叫李思弦？她叫李思弦。”林学东重复了两遍说，“那也不代表什么吧。” “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吧。”杨隐看到林学东放下了饮料，双手托腮开始思考，于是便拿起了手头的书看起来。 过了一会儿，林学东似乎是想明白了。“学长是觉得，那个人想杀的人其实是我们认识的李主席，对吧？” 杨隐放下了书，说：“我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虽然开始突然冒出生死册杀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感到不可思议，但想到有两个正好都叫李思弦的人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人操控生死册杀人的可能性非常大。”杨隐当然不可能告诉林学东，其实是有个叫玄凤的陆判告诉他的。 换而言之，他遇到了死神。这种事情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的。 “照这样说来，有可能操控生死册的人原来的目标是我们认识的李主席，可阴差阳错，死掉的那个人却是另外一个叫李思弦的人。可是重名的话，怎么确定哪个该死呢？” “这也是有疑团的地方。也可能生死册的运作本身就具有偶然性，如果两个人的姓名一样，那么中招的人就是随机的。” 林学东郁闷地说：“我觉得，这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怖。” “所以接下来，我们还是应该讨论和这一系列事件有关联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操控生死册杀人的人。” 林学东开始沉下心来思考，这时候，杨隐看到萧钰和陈默然从大厅外走进了宿舍楼。萧钰的全身都湿透了，看起来像是淋了场大雨，然而今天并没有下雨，陈默然的衣服比萧钰的好一些，但看起来也很湿。估计是掉到湖里去了吧，杨隐想。 “就算是锻炼，也不用这种天气跳到湖里去吧。”陈默然的语气颇有点长辈对年轻人的训诫意味。“马上去冲把澡，我也需要。”他说着抬起了头，正好看到了桌子前堆放着一叠书籍的杨隐。 “早上好。”杨隐随口问候道。 陈默然点了下头，然而萧钰看起来很不高兴，杨隐想，这几天这个男生似乎在故意和自己闹别扭，虽然原因完全不清楚。陈默然也看出了端倪，赶忙拉着萧钰离开。 林学东回头看了萧钰和陈默然一眼，转而问杨隐说：“是熟人？” “算是吧。” 而那边，陈默然和萧钰已经乘上了宿舍楼的电梯。 “说起来，我还没和学长说过谈晓鸣的事情。”林学东突然这样说。 杨隐才想起除了生死册，还让林学东调查了这个事情，然而自己却忘了。“你找到了一些线索？”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线索。” “说给我听听。” 林学东把饮料放在了桌面上，清了清嗓子说：“我去谈晓鸣的公寓看过了，在那儿碰到了门卫老伯，他应该七十多了吧，头发全白了，不过身体还是很好。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在门前打太极，不知道我到了七十岁身体能不能和他……” “够了！说重点。”杨隐觉得如果不阻止的话，林学东估计又得把话题扯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他说，谈晓鸣每天早上都要晨练。” “这个我知道啊。” “然后在谈晓鸣死前一个月的有段时间，几乎天天看到一个穿着连帽衫的人在观察谈晓鸣晨练。” 杨隐感到十分惊讶。“有这样的事？” “千真万确。”林学东十分肯定地说，“老伯说因为这个人穿的连帽衫像是运动服，所以他开始以为是旁边晨练的田径队的，或许和谈晓鸣是认识的。然而在谈晓鸣死去后不多久，他就想起了这个事情，然后越想越不对劲，因为印象中，这个人从来没有和谈晓鸣说过话，两个人或许根本就不认识。” “如果再见到这个人，这个老伯还能认出来吗？”杨隐焦急地问道。 林学东的手往桌上一摊，可能因为得到了杨隐的认可而稍微有些激动，居然把果汁给打翻了。两人赶紧手忙脚乱地把桌子擦干净，然而林学东的衣服却被果汁溅到了。 杨隐看着林学东羊毛背心上的一大滩污渍，心里很不舒服。 他上前一把拉住了林学东的衣服，在林学东惊诧的目光中，杨隐说：“我给你件新衣服，你把这个脱下来。” 意外的访客（4） 林学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了吧。” “你在家里那么受疼爱，被你母亲看到衣服弄成这样，会怪我的。”虽然果汁是林学东自己打翻的，和杨隐并没有太大关系。 听到杨隐这么说以后，林学东也不再推辞。杨隐带着林学东到宿舍内换了衣服，当然杨隐的衣服穿在林学东身上略显宽大，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学长刚才问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吧。”林学东坐在纪小炫的床上，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一个糖果放到嘴里，咀嚼了一会儿后，他说，“那个门卫老伯说他看到的那个可疑的人的身形和那些田径队员还蛮像的，因为那些田径队的人也在天天晨练，所以他当时真的没有怀疑。然而每次看到那个可疑的人的时候，可疑的人都戴着帽子，所以没有看清可疑人的脸。” “这么说来，就是没有用了？” “不过至少知道谈晓鸣在临死前确实被人盯上了吧。而且就像您之前所说的那样，谈晓鸣的精神突然出现幻觉然后拿着装饰兔子自杀，这个奇怪的非自然现象用生死册操控就可以办到了。这个可疑的人一定是之前在认真观察谈晓鸣的作息习惯，非常了解谈晓鸣是个怎么样的人、每天的行程安排，然后就实施了犯罪。” 他说完拍了下手掌，自顾自地笑道：“没想到我居然这么聪明，能够把这个推理完整地说出来！” “现在还只是猜测，我们并没有证据。” “‘只要走过必会留下痕迹’。我记得是哪个知名的法医讲的吧。不管怎么说，感觉事件有了些进展，学长难道不高兴吗？” 林学东在室内灯光下柔和的眼神让杨隐想起了弟弟，如果弟弟真的还在就好了，或许和林学东也能成为好朋友吧。“我确实很高兴。”最后，他这样回答。 “那不就结了。”林学东从床头柜上又拿了一颗糖果放进了嘴里。“这糖果还真是好吃，下次也让我妈去买一点。这是纪小炫学长留下的吗？我以为他这种艺人是不会喜欢，或者说不敢吃甜食的。” “这是他妹妹给他的。我认为他对歌手的工作并不那么热衷，至少和僵尸狩猎师的工作比起来。”杨隐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本林学东早上拿过来的书，关于生死册的某些问题，他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他想趁着这几天把林学东带过来的书全都认真读一下。 “原来小黎妹妹喜欢这个！我知道了。”林学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听到林学东提起了纪小黎，杨隐不禁莞尔。 这一天傍晚的时候，林学东一个人在宿舍的走廊里闲逛。“这地方看起来还不错啊。”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手机拍了好些照片。 走廊的墙面上挂着许多人的照片，照片下方也有标注。他在一张照片的下方停了下来。 ——记忆的痕迹：铭刻在心中的那一天。照片上是比现在看起来年轻一些的谢菲力被人簇拥着走出来，他的手里怀抱着一个披着毛毯的东西，那东西似乎像是尸体，最可怖的是毛毯的上方放着一个人头。那个人头闭着眼睛，神态倒是十分安详，轮廓和李宁有些相似。人头的脖颈处都是血的痕迹，殷红的血将毛毯也染红了。在谢菲力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大概八九岁的女孩，全身被一张大棉被包裹着，神情十分恍惚。 看来是死了个人，而且这个人的头和身体因为某些原因而分离了。在标注内容的下方，许多人写了留言便签贴在墙面上。 ——天国的父亲，你一定会过得很好。没有标注姓名，林学东想这个便签应该是谢菲力手里抱着的人的子女写的。估计谢菲力手里抱着的断头尸体是个男性，这么说来，这名男子的孩子已经来报考僵尸狩猎师了。不知道考上没有。 ——一路走好。 ——不知道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接下去的留言有些标注了署名，看起来似乎都是来这儿参加考试的考生，也有些可能是培训的老师。 林学东仔细地阅读了这些留言，然后天色已经渐渐地暗淡了。他打着哈欠，向着杨隐和纪小炫的宿舍走回去。看着手机里今天一天的战利品，他在想着回去后要不要和郑佳炫耀一下。 “我该怎么办……要不要去告诉老师……”拐角处传来了奇怪的男生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张。 “喂！”林学东突然出现在拐角，对着那个人喊道：“你没事吧？要帮忙吗？” 那人一看到有人出现，吓得浑身哆嗦起来，他看到了林学东的脸，诧异了一下，然后猛地推了林学东一把。他的力气很大，林学东被他一推甚至直接撞到了墙角。 等林学东揉着肚子抬起头来的时候，拐角这儿哪里还有人影啊？ “搞什么嘛！”林学东捶着墙面说，“板刷头早就不流行了！白痴！” 他们都以为这一天都会是好天气，然而过了晚上九点半后，天空又开始打雷了。 “最近的天气是怎么了？大冬天的弄得像是黄梅雨季似的！衣服都干不了！”林学东倒在纪小炫的床上，心情郁闷地说。 “你的羊毛背心放我这儿吧。”杨隐把自己床上乱堆的书籍开始进行归类。“过几天晒干了我送到你学校去。” “杨隐学长，以前这城市的冬天也是这种鬼天气吗？” “别随便称呼天为鬼。” “看不出来，学长原来也害怕神吗？” 杨隐想起了玄凤。“我不是害怕他们。”他说，“还有，这城市的冬天以前也没这样，今年确实比较奇怪。” “所以才会死那么多人。” 外面的刮风声音越来越响，有雨滴已经打在了窗玻璃上。“果然真的下雨了。”林学东愤恨地拍了下枕头，仿佛拍了下枕头就能让天气放晴一样。“结果就只有短暂十几个小时的晴天。” 杨隐把归类好的书籍放入了床头柜的抽屉中，放完书籍后，他看了眼窗外，果然外面已经狂风大作，窗玻璃上散落着很大的雨点，虽然不密，但看起来会是场大雨。 “学长，有件事情我还没想明白。”林学东窝在床上，样子像一只慵懒的小狗。 “你说。”杨隐也坐了下来，虽然这一天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但也确实感到有些累了。 “就是，那个人，我是说想杀了考生的人，他为什么会一进来就把目标瞄准了李主席而不是其他人呢？” 意外的访客（5） “因为我认为，李思弦是这一期的考生中最具有竞争力成为僵尸狩猎师的人之一。”杨隐作了回答，而且没有任何犹豫。 “是这样？”林学东的声音有些轻。“不过她平时给人的感觉确实很强，而且是各方面的。” “但也是其中之一，这一期的考生中其他和她一样强的人一定也还是有的，只不过现在我们还不一定发现。” “但这个人又怎么知道李思弦那么强呢？他又不是学长您，和李主席已经打过交道了。”林学东的声音已经轻得有点像是蚊子叫了，但杨隐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因为房间里除了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已经没有其他声音了。 被林学东这么一说，杨隐也发现了可疑的地方。的确，短短相处那么些日子，谁能知道李思弦一定是个很强的考生呢？除非十分了解她的人。那么就是她非常熟悉的那么几个人。 但是这些人和之前出事的人又有什么联系？或许该去查查之前几年参加过僵尸狩猎师考试的考生名单，如果某个人的名字还出现在今年考试的名单里，说不定就有问题。 “你还真是思维活跃。”杨隐有些高兴地说，因为林学东似乎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思考方向。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答案，看到对床的时候，那上面躺着的人显然已经睡着了。估计是累坏了吧。 杨隐没有把林学东叫起来继续和他说话，而是把原来叠在床尾的被子拉出来为林学东盖好。林学东在睡梦中稍稍梦呓了几句，然后就完全陷入了沉睡。 那一晚外面一直在刮风下雨外加打雷，声音特别大，或许是隔音不好的关系，然而也可能是杨隐自身的问题，总之他睡得并不安稳，而对床的林学东却睡得很熟，甚至发出了隐隐的呼噜声。 杨隐第二次从被子里伸出手看表，时间是午夜一点半，他还是没能安然入睡。林学东却在此时翻了个身，杨隐以为对方会醒来，然而并没有。 杨隐并没有想太多多余的事情，然而不知为何，精神状态就是亢奋异常，或许是因为对面睡着的人是林学东的关系，总担心出现状况的话，能够第一时间起来保护林学东。他也想起了这段时间是在战胜僵尸胜利日的假期中，但在这儿过节的气氛并不浓郁，许多留下的考生都心事重重，可能是因为狩猎师考试的压力。 他也想到了现在在外地工作的师傅和师母，不知道他们今年有没有吃到富有节日特色的糕点。说不定他们会带一些回来，不过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时间在考试之前回去和他们团聚一下。 然后，蓦然的，他就出现在了一望无垠的大海上。他并不怕水，而且现在是白天，水很蓝。似乎有人在说话，但只听到了声音，人却不知在哪里。 “他现在一定游得好开心吧。”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杨隐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了，更像是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给人的感觉。 “他一定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健康成长。”女子的声音出现了，她的声音十分年轻而温柔。 “会吗？”男子的嗓音突然变得忧伤。 “会的，因为我能感受到他。”女子坚定地说。 难道我是在一艘船上航行吗？杨隐觉得说话的一定是一对夫妻，年轻而且结婚才没多久的夫妻，生活十分甜蜜，可能是在他隔壁的房间里说话，才会把这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杨隐觉得不能窥探别人的**，然而他却觉得呼吸突然变得困难起来。可能是船开始摇晃的关系，他伸出手指，发现自己手指的关节十分纤细，皮肤则白得吓人。他觉得恶心想吐，仿佛有人扼住了自己的喉咙，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我觉得好难受”是之前那位女子的声音，她似乎也很累。杨隐想估计是船在颠簸的关系，所以她和自己都能强烈地感受到晕船的不适。 但我之前乘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杨隐觉得十分奇怪。一定是这个船本身有问题。 “我该怎么办？告诉我，该怎么办？”男子的声音出现了。听得出来，他十分焦急，对于妻子如今的状况忧心忡忡。 “我觉得你应该给她补充点营养。”突然，第三个人的声音插了进来。也是一名男子，杨隐感到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但是这个人是谁，他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你说给她补充营养？”丈夫厉声呵斥凭空出现的这第三个人，“你凭什么？以为你是医生吗？再说是什么营养，你倒是说说看！” 杨隐倒是本来以为这个第三者确实是个医生，大概是这艘船上的医生，还想着等他看完了这位夫人，能不能也来顺便看看自己的情况。但原来，这个人不是医生。但是这位“医生”的声音，杨隐认为比那对夫妇的声音还要令自己熟悉。 “但这可能是惟一的方法。”第三个人沉稳地说，随后杨隐听到了剪刀的声音，他抬头望向天空，天空居然开始撕裂。 “我认为只有这个方法可行，给她喝这个吧，她说不定会好受些。”第三个人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他会给那位夫人喝什么？是不是自己喝过以后也会好一些？杨隐急切地思索着。 然而天空却已经裂开了口子。倏忽间，杨隐已经不在了船上，大海也不见了。天空变成了淡金色，这样的天空杨隐还是头一次看见。周围有柱子，巨大的柱子，杨隐感觉像是一些神话故事里所见过的场景。地上则是黄色的厚土，土地干裂着，因为没有水。 杨隐痛苦地蹲在地上，他感到十分饥渴，但是究竟渴望什么，他不清楚。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渴死的时候，地下裂开的口子涌出了深红色的液体。是果汁吗？杨隐想，一定是的，上天听到了自己的呼唤，从地下涌出了果汁供自己享用。 杨隐捧起果汁喝了一口，是杨梅汁！他想起了古时望梅止渴的故事，深觉梅子的汁液对于饥渴的人类是有多重要。 他的手上到处沾满了深红色的杨梅汁，有些还从手上滑落，流到了手臂上。 “我说过，这或许能行。”第三个人的嗓音轻声说。 他是谁？杨隐突然想起了，这是师傅谢菲力！这第三个人的声音是属于他的师傅谢菲力的！ 意外的访客（6） 为什么这个人是谢菲力！师傅在这里做什么？和一对新婚夫妇聊天？可是谢菲力现在不应该和师母梁爽在外地过节吗？还是这是他们在路上遇到了熟人？那么师母呢？师母又到哪里去了？ 但不管怎么样，杨隐觉得身体的感觉好了许多，因为失去营养而瘫软的双脚稍稍恢复了些功能，可以站起来行走了。杨隐于是在这片黄色的大地上轻盈地走路，地上的裂口涌出的杨梅果汁源源不断地出来。 这样，不用担心营养不良了。 等等，营养不良？我为什么会营养不良？营养不良的明明是之前在船上的那位妻子？可是不对，她现在又去了哪里？ 这时，不知从哪儿传来了女子哭泣的声音，杨隐这回听清楚了。这是母亲的声音，母亲已经离开自己八年了，回忆起来的时候，面容还是记得十分清晰，但她的声音已经渐渐地淡忘了。 现在，他想了起来，这是母亲的声音，也是之前船上那位妻子的声音。母亲在哭，和父亲离开后的很多时候一样，偶尔晚上起来的时候，就能发现母亲在阳台上轻声啜泣。所以对于母亲的哭声，杨隐十分熟悉。 “居然，只有喝下这个东西才有用！真是被诅咒的人生！这孩子一定是被诅咒的！”那个丈夫的声音同时愤怒地响了起来。 是我的父亲……这是我父亲的声音，杨隐悲哀地想，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不满？ 杨隐低头看着脚下，不知何时，这些杨梅果汁开始变得黏糊糊的了。这到底是什么？好像又不是杨梅果汁了。杨隐再度俯下身，伸手触碰到了这些从地底下不断涌出来的深红色的液体。他拿到鼻子边闻了下。 是……血的味道。这一回，他很清楚地闻到了。 是血？我是个吸血的怪物吗？我从出生开始，在母亲的腹中就是靠这个东西才赖以生存下去的吗？ 深红色的血…… “啊！”杨隐的耳边传来了一声惊叫。一股冷风吹到了杨隐的脸上，他睁开了眼睛。 把手指伸到面前，什么也没有，放下手指，淡金色的天空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暗色调的天花板。 这是在考前的宿舍里！是现实！刚才的是一个梦，直到这时，杨隐才恍然大悟，那是他在母亲腹中时的记忆，是父母和谢菲力当时的对话。 原来，人的记忆可以追溯到那么久远的时候，远到自己以为没有记忆的时候。也可能，普通人对胚胎时的记忆早就没有了，自己之所以能从潜意识里挖掘出这份记忆，是因为自己有着僵尸的血统。 可是杨隐记得自己是被尖叫声惊醒的。 他爬起来，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看来自第二次看表之后，自己终究还是睡着了。虽然十有八九是浅眠，但好歹还是睡着过了，不过头居然有点疼，这是睡眠不足的典型症状。 杨隐现在看清了，之所以刚醒来就感到有冷风吹到了自己脸上，是因为宿舍的窗户被打开了。林学东正站在打开的窗户边，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更是睁得滚圆，仿佛生怕别人说他眼睛很小似的。 “怎么了？”杨隐翻身下床走到了林学东的身边。 看来刚才发出惊叫声的正是林学东，因为此时的林学东嘴巴张得老大，脸色十分苍白，眼神中流露出恐怖的感情，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杨隐朝着林学东眼神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个可怕的东西挂在窗外的杨树枝干上。 是一个人，被一根很粗的麻绳吊住了脖子，他的双眼瞪得老大，舌头有点外翻，但还是不能改变结局，从身体僵硬的程度来看，显然这个人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 “他刚才就在那儿了？”杨隐平静地问林学东。 “我……只是……开窗……”林学东颤巍巍地说，“想……透透气。” “他……”杨隐似乎在努力斟酌词句，“居然是我认识的人。” 林学东转身惊讶地看着杨隐。“他叫萧钰，比你也就大了两岁。”杨隐告诉林学东，同时想起昨天还见过萧钰，今天却变成这样的结局。难道萧钰也是自杀？但从最近这段时间萧钰的表现来看，杨隐认为萧钰绝对没有自杀的可能。 萧钰的性格十分大大咧咧，想到什么就会直接表现出来，这种人一般不会走上自杀的道路。 那么，就是他杀。可是杀人动机是什么？难道也是觉得萧钰能力过强而想除之而后快？可是杨隐觉得，萧钰的能力应该不能算很强。 “那真是太可怕了。”林学东现在好像稍稍恢复了些意识，他的嘴唇不再颤抖了。“其实昨晚我在拐角里还见过这个人。” “什么时候？” “傍晚的时候，我在走廊里看那些墙上的照片和便签，然后在走廊的拐角看到了这个人。他很神经质地躲在那里自言自语。” “你还记得他说的是什么？” “‘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老师？’好像是这么两句。我不知道和他现在被吊在树上有没有关联……” “看来这不是一起自杀事件了。” “真是可怕。”林学东不无感慨地说，“如果我是李主席的父母，在得知这样的事情后，肯定不会再让女儿到这里继续参加考试了。” 这时候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一道惊雷划过挂着萧钰的树枝，很快萧钰的身体着火了…… 有人也和林学东一样，在早起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幕，然后就报告给了老师听。警方当然也出现了，证实萧钰是被吊死的，而且没有人为痕迹，于是断定为自杀，当然杨隐和林学东都无法认同这种观点。最重要的是，那尸体前一刻还好好的，突然就因为一道闪电而变成了焦炭。杨隐蓦地想起了纪小炫曾经随意提过的玩笑：比如走在路上被雷劈到变成了焦炭之类的……如今却成了现实。 本来处于假期的节日氛围中，然而因为这件事，导致后来的几天整个培训地都人心惶惶的。杨隐看到许多考生收拾行李退出了考试。 林学东本来还想多陪杨隐几天，他想等到纪小炫回来之后再走，但杨隐却让林学东务必早些回去，而且林学东毕竟还只是学生，也还有许多学校的课业需要完成。 林学东只能悻悻然地离去，当然杨隐一直把林学东送到了远离培训地点的地铁站才安心。所以送完林学东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黄昏了。 杨隐想着林学东踏上地铁时的那段话，他很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可他又忍不住觉得调查方向或许就该是那样的。 林学东在走上地铁前，对杨隐说：“学长，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不知道和这些事情有没有关系。我在那个昨日黄花书店里打工的时候还看到了李主席的哥哥李宁。” “你认识他？”杨隐的心中一惊。 ——我哥一定非常痛恨僵尸狩猎师。 李思弦曾经说过的话不得不引起杨隐的关注。 “应该说我认识他，可他不认识我啊。他不是整天出现在电视机里面吗？”林学东的语气不知是羡慕多一些还是嘲讽多一些。 “那你看到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借书？看书？” 违和的课程（1） “他在和那个可怕的老婆婆说话。”林学东的手拉着地铁车门的手杆。 “你没上去问他要找什么书吗？” “我不想问。”林学东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十分嫌弃，看来林学东和纪小炫都对李宁的印象很差。 “他和一个帅哥在一起，不过感觉那个人是他的保镖。”林学东似乎在思考当天所见的记忆。 杨隐听纪小炫提起过，李宁有一个保镖，叫叶扬名，还是李思弦的同门。 于是，杨隐吩咐林学东说：“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之后有再发现什么，记得告诉我。” 这时候，地铁车门上方的灯亮了起来，还发出了“嘟嘟”的声音，显然是车门要关了。 “我不认为李宁这种富二代有什么大不了的！”林学东好像还打算说什么，可地铁的车门已经合拢了，因为急着和杨隐说话，林学东的脸差点撞到车门。 杨隐摆手和林学东告别，同时也示意林学东别再说话了。看到林学东想要眼泪汪汪但终于紧闭了嘴唇的脸，杨隐也才放心了下来。望着远去的地铁列车，杨隐心里忍不住想：会是李宁吗？他希望不是，因为李宁是李思弦的哥哥，如果是李宁为了报复僵尸狩猎师而做出了这一系列事件，那对于李思弦来说，不啻为一场深刻的打击。 杨隐在心里祈祷着人世的太平，希望正式考试前不要再有麻烦出现了，虔诚的态度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几天的假期结束后，考生陆续返回了培训地，根据谢菲力和谢菲琳的统计，在发生了秦瑶的室友李思弦还有萧钰的事件后，考生人数减少了有足足六分之一，加上社会舆论对于狩猎师考试的怀疑和争论，这个减少的速度在一定程度上符合僵尸狩猎师协会的预期。 对于李思弦和乔姝雯来说，接下去要应付的才是一个难关——实战训练。当然并不是来自于实战本身的难度，对她们两个而言，真枪实弹什么的已经不算话下，比较让女生讨厌的是那个实战课老师庄启诚。 在上课前，李思弦遇到了正在下楼的秦瑶。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李思弦说。 “我还以为你也不会回来了呢。”秦瑶回答，然后两个女生相视一笑。 她们走向湖边的训练场，从昨天开始天空终于放晴了，地上已经没有了湿润的痕迹，给人的感觉仿佛是最近都没有下过雨，当然事实完全相反。 “你知道了萧钰的事情吧。”还是李思弦在说话。 “当然有，警方也介入了调查，电视里都作为新闻放出来了。” “真是可惜，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你这么觉得？”秦瑶似乎是笑了。“那萧钰在天之灵也该安心了。” “说得那么严重。”李思弦并不明白秦瑶其实想说萧钰有点喜欢你，不过既然萧钰已经死了，秦瑶当然也懒得再去说明了。李思弦说：“我以为你父母不会让你来参加这个考试了。” “那么你呢？你的家人怎么说？” “他们说重要的是我自己的想法。”李思弦说的是事实，李宁就是这么和她说的。然而，自从开始怀疑兄长和之前的事件有关后，李思弦面对李宁的时候总有种说不清的感情。不过她现在有点释怀了。 自己没有和兄长提起过萧钰秦瑶等人的事情，结果萧钰在李思弦不在学校的时候莫名死了，她想这个和兄长应该并没有太大关系吧。她心里是这么期望着的。 “那也是我家人的想法。”秦瑶很是平静地说，“不过萧钰不会是那种想不开而自杀的人吧？” “所以，我认为这些事情和之前那些人的死脱离不了干系。” “真是可怕！”秦瑶闭上眼睛，仿佛想到了令人恐惧的事情。“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过来参加培训，因为我觉得，被这点困难击倒的话，我就更没有资格成为僵尸狩猎师了。” “没错，那样的话，我就不再是我了。”李思弦自信地说。 不知不觉，她们已经走到了集合的地点，光秃秃的杨树成排地在湖边矗立，据说萧钰就是被吊死在这里的其中一棵上面的。李思弦知道，杨隐那个时候留校了，或许有时间可以去问问杨隐关于萧钰死那天的情形。 庄启诚还是像之前几回见到的那样，头发像是上了一层蜡一样油亮，当然也不排除他早上可能是把头浸在油桶里泡了一段时间。虽然杨隐说庄启诚的能力很强，除了第一次出任务发生了意外，之后就再也没有失败过，但女生们都不信庄启诚有那么大的能耐，说不定男生也有不相信的。 庄启诚含笑地看着考生，说：“看来确实少了不少人啊，不过那也是好事吧。特别是看到女生少了那么多，那可真是男同胞的福音，不是吗？” 有人笑起来，不过李思弦等几个人显然没有笑。 庄启诚也没觉得因为笑的人少了而没趣，相反他似乎意犹未尽地说：“你们中的有些人可能很期待今天，因为老天终于作美不下雨了，当然也有些可能心里还有些忐忑，因为理论知识学够了，实践却是另一回事了。不过我可告诉你们……”他咳嗽了一声，清了下嗓子说，“我劝你们最好高兴一些，如果你现在已经哭丧着脸，那么到时候遇到僵尸可能真的就嫁不出去了，因为你的小命已经没了。” 李思弦有了上去掐死这个老师的冲动，不过乔姝雯显然拉住了李思弦的手。 “好了，下面把你们各自的武器拿出来让我看看吧。当然啦，如果成为了实习的僵尸狩猎师，会有专门的配枪发给你们。但我现在想要看看你们之前的资质水平，然后根据你们各自的水平因材施教。” “他还因材施教？真当自己是孔子啊！”李思弦和身边的人吐槽。 秦瑶的喉咙发出了低低的笑声，乔姝雯是面瘫当然不可能笑，不过她内心怎么看待庄启诚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在场的所有考生都拿出了武器，李思弦拿出了她那根淬了银的长鞭，在这段日子难得的阳光的照射下，那鞭子闪烁着不定时的晶亮光芒。 违和的课程（2） 庄启诚看着李思弦摊在手心的长鞭忍不住发出赞美：“这鞭子看起来很不错啊！”即便是李思弦也不得不承认，此刻庄启诚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且专注，完全没有平时一副吊儿郎当游戏人间的模样。 但通过李思弦的嘴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冷冰冰的。“看够了吗？”她问道。 后头有几个学生听到李思弦冷酷的语气不禁倒抽凉气，不敢想象和培训老师顶嘴的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李思弦却觉得这没什么。 庄启诚的脸上这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日的轻浮神态，他笑容满面地问李思弦：“你从小就练习这个？” “差不多。” “有幸让我看一下你使用它的程度吗？” “老师的话我当然会遵从。”说时迟那时快，才刚说完这句话，李思弦的长鞭已经出手了。鞭尾甚至轻轻地从庄启诚的脸上划过，只要再近个半公分，庄启诚的脸就被鞭子擦出了一道口子，不过不知道是李思弦的技能娴熟还是庄启诚反应迅速，长鞭并未与庄启诚碰上。 长鞭落到了庄启诚背后的石桥上。石桥的头和末尾角部分别竖立着四个石头的圆球。李思弦的长鞭就落到了其中一个上面，然后好似是从表面划了过去，鞭子落了地。 圆球纹丝不动地竖在原来的地方，有考生看了觉得好笑，显然是在嘲笑之前敢对培训老师说大话的李思弦。“看来还需要训练。”庄启诚显然也认真地看了李思弦的“表演”。 然而庄启诚最后一个音节还未完全消失在喉咙口，被李思弦的长鞭划过的石头圆球瞬间分裂成了四瓣，然后“啪”地一声，粉碎后的四瓣东西很是直接地掉到了地上。 周围是一阵难言的屏息声，随后突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秦瑶拉着李思弦的手不停地说：“天呐！你太厉害了！”其他人也都为李思弦鼓掌。 李思弦看到了庄启诚的笑容，那绝对不像是敷衍的。“你会很有前途。”庄启诚望着李思弦的眼睛，很平静地说。 李思弦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如果是谢菲力或者谢菲琳说了这话，李思弦或许会很爽快地回答“谢谢”，可因为是一向看不惯的庄启诚这样说，李思弦就有点懵了。 但是庄启诚并没有在意李思弦是怎么想的，他已经稍微走了些过去，问秦瑶有什么擅长的。 “我没有武器。”秦瑶把手心展开在庄启诚的面前，示意上面什么也没有。 “看得出来，你的拳术很厉害。” 秦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庄老师看出来了？” “看出这个并不难。你平时走路的样子和气场足以证明你是个练习拳术的。”没有顾虑到秦瑶眼中越发浓重的怀疑神采，庄启诚很坦然地说，“不过你的拳术还得要提高。一般我们都是用配枪对僵尸进行远程射击，如果是近身搏斗的话，也要用刀剑或者一些武器傍身比较安全，当然我不是说拳术不好，而是你必须掌握拳术袭击僵尸的要害。” 其他考生显然也被庄启诚的谈话所吸引了，庄启诚于是抬高了说话的音量，已经变成不是和秦瑶一个考生说话了。 “僵尸的要害一个是脖子，还有一个就是心脏，伤了其他部位，他们都死不了，而且复原能力惊人。当然你可以用拳术把僵尸击晕，不过这个时候最好再有个绳子什么的把僵尸捆起来，但那样做的话，是不是比较麻烦呢？而且万一这个时候身边出现了别的僵尸来袭击你怎么办？” “庄老师，据我所知，植门里的宋家就是以拳术对付僵尸而出名的。”李思弦出声说。 庄启诚点头表示同意。“确实，宋家非常厉害，看来李思弦同学在考试之前已经调查和了解到了不少关于僵尸狩猎师的信息。宋家最有名的就是随意拳，当然不是说这个拳法真的是随意而为，只是当年开创宋家基业的老祖宗家门前种了很多随意草，而且那套拳法也是他某一天突然悟道的，所以就起了名字叫随意拳。说起来，李思弦难道是植门的人？” “不是。”李思弦干净利落地回答。 “我也觉得不像，我估计这里也没有植门的人吧？去年倒是有两个。” 李思弦知道，庄启诚说的一定是杨隐和纪小炫。 “既然植门的人不在，那我可终于能给大家说个笑话了。植门之所以叫植门，就是因为他们的祖宗喜欢植物：发明的拳法可以用门前的植物命名；你们谢菲力老师手里的剑是菡萏一剑；谢菲琳老师手里的双剑叫凌霄，都是和植物有关。知道这事情的时候我还真觉得蛮好笑的，我开始还以为植门之所以叫植门，是因为植物大战僵尸这个游戏呢！” 考生听了全都轰然而笑，其中也包括李思弦和秦瑶等几个之前从来未被庄启诚逗笑的女生。李思弦身在绝门，这事情也是头一次听说，估计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事关植门的起源，绝门的成立时间比植门的稍稍晚一些，所以李思弦的师傅对这些事情也是全然不知，因此从来没有对她和叶扬名提过。 “好了，笑话说到这儿为止，我们继续来说宋家。宋家有这么一套厉害的拳法，那么我刚才说的问题又上来了。用拳术把僵尸击晕似乎会让自己陷入危险，比如秦瑶同学的拳术目前就是这个程度，当然这已经很厉害了。不过宋家既然能以拳法在僵尸狩猎师协会中立足，必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他们能用拳法直击要害吗？”李思弦问道。 “李思弦又说对了。”庄启诚回答说，同时他看着所有考生，神情倒是有些严肃了。“他们随意拳的力量非常惊人，手能穿透僵尸的脖子，也能穿刺僵尸的心脏，就是这么厉害。” 现场又陷入了奇怪的静默中，李思弦想，庄启诚刚才的话对这些考生包括她自己都有所触动，拳法能修炼到这个地步绝对不是正常人，如果这种拳法用来对付人类，那根本不是厉害，而是可怕。只能说还好宋家是站在人类这一边，而不是僵尸那一边对付人类，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所以说，秦瑶你还需要训练。”庄启诚对秦瑶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了爱护的神采。 李思弦却还在回味着庄启诚刚才所说的话：想想宋家那么厉害，据师傅的描述，宋家在植门是排在最后面的，那么说来，其实谢家和纪家的真本事更厉害，看来杨隐和纪小炫的能耐深不可测。自己练功的几年里只和绝门的兄弟打交道，对外面的世界还是认识的太少了。 随后，庄启诚询问乔姝雯擅长什么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李思弦甩了下头，决定把那些不相关这次考试的人还有想法都抛到脑后。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专心致志，锻炼自己，让自己的能力变得更强！她在心里默念着类似于希望的话语。 违和的课程（3） 在之后的实战训练中，他们还学习了射击，这个不是李思弦的强项，她的临场镇定能力一直比较弱，她相信乔姝雯会做得更好。而杨隐和纪小炫从谢菲力那里看到考生综合水平排行的名册时，确实也吃了一惊。 “这真的是根据这段时间他们在训练中表现出来的水平而评定的？”纪小炫好听的声音即便拔高了好多个音节，依然嘹亮动人。 谢菲力忙活着手头上的事情，好像根本没空理睬他们。“那是自然。” “第一名居然是她！”纪小炫把第一名的“姓名”指给杨隐看。 “她给人的感觉确实很不普通。”杨隐看着名册，终于找到了李思弦的名字，不过是在第三位。 “第二名的这个人，他室友是叫萧钰的吧，就是这次死的那个？”纪小炫显然已经有些忘了。 “是的，我不可能忘记这件事。”那天，林学东也和自己在一起看到的，杨隐现在已经有些搞不懂，到底该不该把林学东卷进这一系列的事情中来，因为显然，林学东自从遇到他开始，就碰上了许多麻烦事。 纪小炫把名册放回了谢菲力的桌上。“那个萧钰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因为心理压力大而自杀的人。”他说。 “如果你说黎商的话，我也不认为他是那种会产生心理问题的人。”杨隐的心里闪过一阵钝痛，那么多年轻而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自己的世界中，究竟是为什么…… “谈晓鸣也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谢菲力一边打电脑一边情不自禁地加入了讨论。 “那么，我们的问题回到原点了，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背后搞什么呢……”纪小炫看似很认真，但脸上的神情却有些漫不经心。 谢菲力停止了手头的工作，他转而严肃地看着杨隐说：“听说萧钰那个事情发生的时候，林学东和你在一起。” “什么？”发出惊讶叫喊的是纪小炫，“你不是让林学东睡我的床上吧？” “那他还能睡哪儿？”杨隐反驳道。 纪小炫的神情有些气恼，他开始在并不算很大的谢菲力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难怪柜子上的糖果也少了好几颗，一定是这小子吃的吧！看到这小子就神烦！那你倒是说说，他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很重要的线索。”杨隐平淡地说，“不过暂时还不能和你们透露太多。” 纪小炫听了这话似乎想要摔东西，谢菲力则置若罔闻地说：“说到这个，其实关于谈晓鸣的事情，我最近突然有了新的想法。不过也是不成熟的想法，我也还要再去调查。”言外之意就是他也不会先把这个线索说出来。 “我被你们两师徒打败了！”纪小炫自嘲地说，他转身拉开了谢菲力办公室的门。“该说养了八年感情都胜过亲父子了吗？如果杨艺清大叔真的回来，我要和他告状，大名鼎鼎的谢菲力狩猎师和一个僵尸抢儿子，呵呵，那该是件多有意思的事情啊！我都开始期待杨大叔的表情了！”说完，他气呼呼地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谢菲力和杨隐果然相视一笑，在这个身边不断有人死去的季节里，他们的心情都十分沉重。但希望，总还是有的，比如从这份考生综合水平排行来看，这一期的考生水准还是不错的。 “没想到这个乔姝雯原来那么强。”杨隐看着师傅谢菲力说，“我还以为这一期的第一名非李思弦莫属。不过那个时候一起打蛇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个乔姝雯，她的知识、技能以及应变能力都不赖。” “倒不如说是强得有些可怕。如果没有僵尸，我倒建议她去当杀手，对她是个不错的职业选择。” 杨隐显然没想到谢菲力会这样说。“陈默然排在第二我并不惊讶，我认为他的心理素质十分过硬。” 谢菲力似乎有些疲倦，闭上眼睛伸手揉着自己的鼻梁。他说，“遇到事情沉稳、冷静，那是一个人很难得的心理素质。” “但这样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却未必好，比如黎商，他照样自杀了。” “或许黎商只是在你们面前表现出学生会主席担当责任的一面，他内心的其他想法你们并不了解。” “有可能，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一个人完全了解另一个人。那么现在，师傅是不是觉得排在这个名册前面的这三个人会有生命危险了？” 谢菲力睁开了眼睛。“你的担忧正是协会里许多狩猎师所担心的。所以说杨隐，你和纪小炫还有其他实习的僵尸狩猎师们一起，这段时间多注意这些考生，好吗？” 看到谢菲力恳切的眼神，杨隐点头说：“那是当然，您不说我也会去做的。” 两周后，李思弦等这一期的培训考生迎来了一个小小的测试，是庄启诚发起的，地点是培训地所在的一个奇怪小屋内。这个小屋是个独立的单元，和其他的房子都不连接，确切的说，更像是一栋独栋别墅，只不过正是这个原因，使得它成为了培训地一个特别测试项目的场地。 “你们自由组合，然后对这个小屋进行闯关，小屋里的构造有点复杂，有迷宫的地方，也有‘僵尸’会突然冲出来，当然那些僵尸都不是真的僵尸，是去年通过考试的实习狩猎师，也就是你们来这儿时遇到的摆渡人。你们找到小屋的另一个出口就算闯关成功了。” “我们需要打败摆渡人吗？”有考生问道。 “我认为，你们要打败他们很难。”庄启诚笑着说，“不是贬低你们的实力，他们可比你们多了一年的实战经验。当然，这也是测试他们能否转为正式僵尸狩猎师的关键练习，以前就有实习的通过这样的测试发现自己实力不足，最后嘛……”他的神情突然有些不对劲。 考生们都凝神静气地看着庄启诚，指望他继续说下去，然而庄启诚却突然转换了话题说：“总之，彼此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正式考试的时候也有这一项吗？”李思弦突然发问。 违和的课程（4） “有。”庄启诚回答。 “也和现在一样？”李思弦不依不挠地问道。 “不会是自由组合，会是我们指派的组合，三到四个人一组，根据你们的综合水平排名来确定小组名单，当然不是排在前面的人待在一起。”他意有所指地盯着此刻站在一起的李思弦和乔姝雯等人。 然后，他好像觉得自己解释得还不够清楚，继续说：“这个也是实战考试的一部分，测试你们的团结力，另外的实战考试则要发挥你们各自的特长。要知道，僵尸狩猎师的工作，既有团队合作的时候，也有独当一面的时候，所以要测试你们各方面的能力。你们也跟着我学习了一段时间，今天这个实战训练正好可以测试你们的实战技能。所以，开始准备吧。” 说完，庄启诚示意了站在他身边的纪小炫，于是纪小炫开始点名，组合好的考生分成一组组地先行进入，没有组合的人则由庄启诚决定组合对象。李思弦、乔姝雯、秦瑶、陈默然自然走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组合。 “我要是你的话，就会好好把握机会。”等到点到陈默然名字的时候，庄启诚试着调侃陈默然，后者今天的脸色不太好，事实上，自从萧钰出事之后，陈默然的表情就一直十分僵硬。所有人都觉得应该是这个人失去了舍友而悲伤的缘故造成的。 “和三个各有千秋的美人组队，换做是我的话，就不会哭丧着一张脸了。”庄启诚乐呵呵地说。 李思弦的嘴扭曲着，显然是庄启诚的话让她有些不乐意；乔姝雯则皱眉看着在名册上勾名字的纪小炫，即便是皱眉，她也还是个“西施”。 纪小炫把李思弦等四个人的名字勾掉了之后，给每个人发了一只手表。“这是定位器，也有呼救的功能。我们可以随时监测到你们的位置。”他指着手表中间一闪一闪的部位说，“俯下身对着这里说话，我这儿能听到你们的声音。” 随后，纪小炫在一边叮嘱他们“不要轻易分开行动，这个测试考验的是团队的力量”。秦瑶拿到了手表后，很快地戴在了手腕上。她在组员的身边慢慢地跑跳着，做着热身运动。看到乔姝雯依然皱眉的表情后，秦瑶附在李思弦的耳边说：“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乔姝雯有些怪？” 李思弦看了眼乔姝雯，回答说：“没觉得啊。” “你不是吧！她可是你室友哎！”秦瑶有些不满地说，“我觉得首先，乔姝雯今天似乎长高了，她昨天，不对，是平时有那么高吗？” “穿高跟鞋了吧。” “这种考试穿高跟鞋？她还嫌自己不够高吗？”秦瑶的脸上浮现出了荒唐的表情来，然后，她摇了摇头继续数落着，“其次，她的表情也比过去要多，我记得她一直都是面瘫来着；第三……”她伸出手指刚要做“三”的手势，却被庄启诚给打断了。 “秦瑶小美女，可以进去了。别说话了，好吗？”庄启诚笑眯眯地说。 “我刚才的吩咐，你到底听进去了多少？”纪小炫有些不耐烦地看着秦瑶说。 秦瑶挑了下眉，轻轻地回答了句“知道了”，然后就先行走入了小屋。李思弦意味深沉地看了眼乔姝雯，后者赶忙跟着李思弦也走进了小屋，陈默然则缓缓地走在李思弦还有乔姝雯的身后。 “下一组。”庄启诚的声音在小屋的门后响起。他们四个人已经走了进来。 “有点黑。”秦瑶说着，打开了手机的照明。“这样的场景让我想到了很多奇幻小说还有游戏里头的情节，会不会有妖怪突然跑出来吓唬我们呢？” “我们是打僵尸，不是打怪。”李思弦也拿出了手机开始照明。 他们四个人走了一段路，然而并没有遇到实习僵尸狩猎师所扮演的僵尸。 “看来我们走的路径还不错。至少没有碰上‘僵尸’。”陈默然突然这样说。 “我倒希望出现个‘僵尸’可以对练一下。”秦瑶打着哈欠，语气中满是落寞。 这时，不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类似打斗的声音，然后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尖叫声。 李思弦等四个人面面相觑，秦瑶大叫道：“有人出事了！”然后，不顾及在场另外三人的反应，对着女子传来尖叫的方向飞奔而去。 “秦瑶，不能分开的！”李思弦赶忙追随着秦瑶而去，随后，陈默然和乔姝雯对看了一眼后，也追了过去。 李思弦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仰面躺在地上，已经晕倒了，秦瑶则蹲在地上，为这个人检查伤口。李思弦也蹲下摸了那个人的鼻息，还好十分平稳，看来只是晕倒了。 她们揭开了这个人的面具，惊讶地发现是个男生。 “我记得刚才听到的尖叫是个女的吧。”秦瑶纳闷地说。 “我也觉得奇怪啊，而且这个人，好像从没和我们一起上过课。”李思弦同样感到诧异。 “他戴着面具，一定是扮作‘僵尸’的实习狩猎师吧。”秦瑶眯起眼睛推论道。 乔姝雯已经赶了过来，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人后，惊讶地说：“这是实习的僵尸狩猎师！”嗓子竟然有些沙哑。 “你知道？”秦瑶眼中的惊讶意味越来越浓，“我还以为你不会关心其他人的呢！” “我……”乔姝雯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似乎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李思弦警告地看了眼乔姝雯后，说：“应该是无意中见到过的吧，毕竟这些日子我们都住在这片地方。” 秦瑶听了李思弦的解释觉得有道理了，于是没有再问。李思弦对着手表说明了一个实习的僵尸狩猎师貌似晕倒的现状，纪小炫表示已经查到了定位，让他们继续完成任务，找到小屋的另一个出口。 当李思弦和秦瑶直起身子的时候，李思弦才发觉了另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陈默然呢？”她看向乔姝雯空洞的身后，“他没有和你一起吗？” 违和的课程（5） “我在这儿。”陈默然的声音从李思弦的背后冒了出来。因为他的出现过于突然，导致李思弦和秦瑶都吓了一跳。 “对不起，吓到你们了。”陈默然苦笑道，“刚才你们都蹲在地上的时候，我在看另一边。” “那你有什么发现？”李思弦问陈默然。 “没有，那边并没有人。”陈默然的心情似乎很是压抑。“刚才发出尖叫的是个女吧。” “会不会是女看到了地上的这个‘僵尸’，被吓了一跳，然后和这个实习的僵尸狩猎师打了起来，把他打晕了，然后自己逃跑了。”秦瑶看着地上的人说。 “你说的不是没可能。”李思弦抱起了双臂。他们等了一会儿，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庄启诚才算是放了心离开。 “你们居然等到现在？”庄启诚对他们的表现十分不解，他说，“不是让纪小炫告诉你们继续任务了吗？” “我们都觉得还是留着等到人被救走了才安心。”李思弦从善如流地回答，“这里的环境对一个晕倒的人显然很不利。” “还真是有大将风范呐，李思弦。”庄启诚的眼神中流露出赞赏。 李思弦对庄启诚依然没什么好感，所以他们四个人就继续出发了。 “我觉得你今天对乔姝雯有点儿刻薄。”秦瑶凑在李思弦的耳边说，“不过乔姝雯今天难得的说了整句而不是想过去那样意味不明的单词，已经很奇怪了。而且，是我的错觉吗？她的身形居然变强壮了！总之我觉得她今天就是有点奇怪。” “哪有那么多奇怪的事情，都是你想多了。”李思弦不屑地说。 “小心！”不太明亮的房间内，乔姝雯突然冲到了李思弦和秦瑶的前面。 “怎么了？”李思弦大为不解。 “我就说了她今天不对劲！平时她不会这样的。”秦瑶指着前方的乔姝雯大声说。 “前面有东西！”乔姝雯大声说，她的嗓音已经完全变了。 一个留着披肩发的女孩从前方急匆匆地冲了过来，因为她的速度过快，根本就没注意到停在原地的几个人，结果她就直接撞上了站在乔姝雯边上的秦瑶。 “谁啊？”秦瑶揉着被撞的肩膀大声质问，那一撞的声音有些响，明显碰到了肩膀处的骨头。 “快逃啊！后面有真的僵尸！”披肩发女孩看到了来人后，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跑得更快。她一边大叫着一边逃走了。随后，出现了一个头发很短的男，他留着和萧钰一样的板刷头，也是一路飞奔而来。 看到了站着的李思弦等人，他面露诧异，即使在黑暗中，苍白的脸色也是显露无疑。他有些害怕地说：“你们看到那个倒在地上的实习狩猎师了？” “到底怎么回事？”李思弦语气不善地发问。 短发男看到李思弦和乔姝雯以及陈默然，似乎想起了这几人都是这一期的优等，他的脸色好了许多。“我们走到这儿的时候遇到了实习的僵尸狩猎师，然后打了一架，刚才经过你们面前的那个披头发的女，就是我一组的组员，她在混乱中无意把实习的狩猎师打晕了。然后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糊里糊涂中忘了用手表求救，再就是往前走了，随后就在前面！”他指着李思弦等人的前方说，“有真的僵尸出现了！已经有几个考被袭击了！” “怎么会？这里应该很安全的才对！”李思弦不可置信地说。 “那些僵尸浑身湿漉漉的，我感觉像是从那条我们坐船过来的湖里游过来的，太可怕了。”他指着手臂上的血渍说，“我不是真的害怕他们，只不过我已经跟这些僵尸搏斗过了，但显然斗不过他们。我觉得你们也还是快往回跑比较好，只有让谢老师和庄老师那样的狩猎师对付这些僵尸才比较妥当。” 短发男殷切地看着李思弦等人，似乎是希望他们能跟他一起离开这儿回到，但李思弦等几个人却没有动作。 隔了一会儿，短发男看到他们不想有动作，他好心地提醒他们说：“前面有几个实习的狩猎师在和那些僵尸对抗，不过老实说，我认为这些实习的胜算的可能性并不大，我是觉得没必要再增加不必要的伤亡。”他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说，“如果你们不打算走，我可先走了。不过我劝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去！而且已经有人发了求救信号，估计庄老师他们也该赶过来了。” 等那个短发男走了之后，秦瑶轻声地征询其他人的意见说：“我们，要回去吗？” “我认为我们应该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忙，这样的锻炼机会并不多，不是吗？”李思弦的眼睛闪闪发光。 陈默然露出了笑容，那是萧钰离开人世后他第一次展露笑颜。“女如果去了，我这个男不去了岂不是更没有道理。” 乔姝雯则点了下头并没有说话，她紧闭着嘴唇，似乎把语言当作是一种可耻的象征。今天一直特别关注乔姝雯的秦瑶此时终于没有心情再继续观察乔姝雯了，因为接下去，他们要赶路。于是他们四个人小心着，甚至是贴着墙壁缓慢地沿着那个短发男跑来时的方向前进。 灯光并不亮，走了一会儿后，秦瑶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我们这样是不是在作死？”她呵呵地笑着说。 本来还有些紧张的李思弦顿时被秦瑶逗乐了。“谁知道呢？死就死呗！以前人们是怎么说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来着！” “你也相信这种转世投的说法？”陈默然低声问李思弦。 “我并不相信这种说法，不过如果这样想着能够给死亡一点寄托，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然后，打架斗殴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响了。他们知道，死亡或许就在前方。 违和的课程（6） 入目的是一派激烈打斗的景象，地上躺着几个人，已经分不清是僵尸还是人类，因为浑身都流淌着鲜血。有几个人在捉对厮杀，戴着面具的人显然是实习的僵尸狩猎师，不过其中两个人的面具已经松松垮垮地歪了，显然是因为打斗而要掉落了。 当一只歪着脖子的僵尸喘着粗气捏着一个人类脖子的时候，一记长鞭挥在了那只僵尸的脖子上，那个头瞬间落地，头掉在地上的时候，那只僵尸的眼睛还睁得滚圆，显然是不明白自己怎么死的。 “他大概确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僵尸的了。”李思弦冲了上去，将那位脖子差点被僵尸捏断的人扶了起来。 “快去帮忙！”那位实习的狩猎师大声说。 “我知道！我们不是来了吗？”李思弦伸手抓掉此人脸上的面具，说，“都这种时候了，就不要用这种东西装了！又不是拍电影！” 这个人听了李思弦的话，沾满了血污的脸竟然笑了，李思弦也被自己搞糊涂了，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开玩笑！ 秦瑶和陈默然联手帮助另一个人，很快，一只僵尸就被那位实习的狩猎师实行了“枪决”。乔姝雯则更为厉害，她的桃木剑一出鞘，两只僵尸瞬间头断。 “她怎么开始用剑了？我记得她平时用的武器不是这个啊。”秦瑶在混战中还不忘说出差点被其他人遗忘的事实。 李思弦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于是长鞭甩到了旁边的箱子上，箱子里的狩猎师专用配枪哗啦啦一股脑儿地全都掉到了地上。本来冲着李思弦嗷嗷叫的那只僵尸踩到了手枪，于是脚一滑，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如果只是这只僵尸自己摔到也就算了，可笑的是，他在摔下的同时还绊住了李思弦的跑鞋，于是，李思弦也不幸地跟着倒下了。但这却给另外一位实习狩猎师带来了便利，于是，那只僵尸也被迅速地“枪决”了。 “我受不了了！杨隐！快把你的面具摘下来吧！”李思弦勉强从满是手枪的地上爬起来，冲着正在战斗的乔姝雯的背影嚷嚷道，“一个大男人装成女生，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那边，“乔姝雯”已经又用桃木剑结果了一只僵尸，听到了李思弦的呼喊后，她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竟然是杨隐！ 看到乔姝雯大美女变成了一个男大学生，所有人一时都愣住了，就连几个僵尸都一下子晃了神，而秦瑶更是嘴巴张大到都可以吞下一只鸡蛋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秦瑶的背后却突然出现了一只浑身湿透到像是刚从河里捞上来的僵尸。 杨隐果断地扔出了桃木剑，那只像是落汤鸡一般的僵尸于是被钉在了秦瑶身后的墙壁上。 秦瑶心有余悸地回头看着那具快要化作烟的尸体，感慨一般地摇着头。 随后乒乒乓乓的撞击声在这个并不算大的空间内再度响了起来，大部分人已经从女变男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不过，显然有些人还是觉得回味无穷。 “我觉得今天有些不可思议。这动作场面是不是可以拍成电影了？还有，狩猎师前辈居然可以变成美人？”秦瑶一边和僵尸打斗一边还有余力继续开玩笑。 “小屋培训实战的规则是实习的狩猎师只能和你们对打，不能帮忙，我本来只是不想破坏规则。”杨隐从墙壁上拔出了桃木剑，小屋向着湖的方向又走进来几个僵尸，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厮杀。 “结果现在你还不是破坏了规则，因为这些僵尸的出现！”李思弦生气地说，“我没想到你原来对协会那么忠心！” “既然加入了协会，就得遵守协会的规则，除非是这种突发状况。”杨隐今天已经杀了很多僵尸。其实他今天那么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不想让考生中综合水平排名第一的乔姝雯直接参与进来。 因为他们都觉得如果那一系列针对狩猎师考生和实习狩猎师的事件继续发生的话，乔姝雯一定是头号目标，而这件事的知情者只有他、乔姝雯、李思弦还有纪小炫和庄启诚。不过没想到的是今天会发生僵尸突袭的事件，这绝对是意外。 “我想说的是，僵尸越来越多了。”陈默然的声音提醒了所有人。 从湖里爬出来的僵尸越来越多，这些僵尸是怎么知道这里的？难道是跟着考生进来的？这难道又和之前的一系列事件有关？所有人的心中都有着很多疑问。 突然，一只僵尸从后抱住了李思弦的腰，另一只则从前方掐着了李思弦的额头。“你们……”李思弦绝对不愿屈服，她拼命地用脚踩抱住她腰的那只僵尸的脚，但是那只僵尸却似乎失去了痛楚一样就是死死地不肯松手，眼看着前面那只僵尸的嘴就要凑咬上她的脖子。 李思弦想要呼喊杨隐来救自己，却发现杨隐正和三只僵尸缠斗，根本无暇分身顾及自己。一个实习的狩猎师已经倒下了，秦瑶和陈默然似乎也要被抓住了。 难道他们的命运就要在此终结吗？李思弦觉得这诡异的命运还真是无厘头。 这时候，电锯的声音从不知名的方向传来，越来越响，越来越大，然后，当那声音已经近在李思弦的耳畔的时候，“嘶啦”一声，环着李思弦腰部的力量消失了，有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李思弦的裤子上，她觉得是鲜血的热度。李思弦还来不及回头看清楚救自己的人是谁，又是“嘶啦”一声，她前方的那具僵尸被人用电锯锯成了两半，横断面是心脏的地方，李思弦的衣服上于是也沾上了血，不过并不多。 “这就是完美。”来人不意外地笑着说。 李思弦震惊地发现，站在自己面前，手拿电锯轻易掠夺了僵尸性命的人居然是庄启诚！ 庄启诚对惊魂未定的李思弦伸出了手。“你还好吧？”他问道。然后，那两个被他活生生锯断的僵尸尸体瞬间化作黑烟蒸发了。 违和的课程（7） 庄启诚平时从未在考生面前展示过自己的武器，所以许多人以为他只用狩猎师专用配枪，并不知道原来他的武器是电锯。 “你很可怕。”被庄启诚救下并扶起的李思弦有些后怕地盯着庄启诚手里的电锯。 “啊，你说这个啊……”庄启诚瞟了眼自己手里的电锯，说，“许多恐怖片不是也喜欢用电锯杀人来演戏的吗？所以我就不敢在你们这些可爱的小朋友面前展示我的独门秘技啦！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 庄启诚神色警惕地看着继续围拢上来的僵尸，再度开始挥舞他的电锯。“我让谢家兄妹去封锁湖面了，洒下银粉僵尸就不敢游过来了。至于那些僵尸为什么会出现，还是个未解决的问题。我们先把这些僵尸给消灭了吧！” 李思弦看到纪小炫和另外几个狩猎师培训老师也进了屋子，帮助秦瑶和陈默然脱险，然后也加入了战斗。 很快，狩猎师通过技能还有人数的优势将已经入侵小屋的僵尸尽数消灭了。 “还好没有被僵尸咬过的人。”经过检查后，纪小炫十分庆幸地说，那样子就差拊掌庆贺了。 “既然大家都没事，我们今晚搞个派对吧！”秦瑶居然真的有了这样的提议。 “尸体派对吗？我倒是蛮赞成的。”庄启诚手里的电锯还没有关掉，他整个人都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我就不去了，我得洗澡了，这一身血腥味我快受不了了！”李思弦郁闷地看着自己的衣服和裤子。她毕竟是个女生，没有女生不注意自己的仪容的，她现在这个样子真是没法见人了。 “我觉得你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杨隐看着李思弦认真地说，“额头有擦伤，还有腰部。” 李思弦试着扭腰，发现腰果然动不起来了。“没想到这么严重。”她揉着腰，试图缓解痛楚。 “僵尸的力量就是如此巨大，不要小看了后遗症。”杨隐好心地告诫道。 于是最后，这天的派对最终没开成，李思弦被庄启诚送到了医院，检查结果是必须留院观察几天，显然这个腰的损伤程度并不轻。 “如果你能稍微有点作为女生的自觉就好了。”正在病房里为李思弦削苹果的何晋婷开始数落李思弦。“真不懂你怎么那么喜欢打打杀杀！” “你以为我愿意吗？”李思弦感到全身无力。如同杨隐所说的那样，被僵尸弄伤的身体的后遗症非常明显，当时觉得只是不能扭腰，如今确实浑身都使不上劲了，医生说必须修养一段时间了。“不知道我能不能赶上僵尸狩猎师的考试？”她喃喃着。 “你居然还在想这个？”何晋婷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她把放着削好苹果的盘子猛地丢在了李思弦的床头柜上，“我说你能稍稍消停会儿吗？” 李思弦快乐地用手拿起了一只苹果果瓣说：“这不是有你给我搞后勤吗？” “依照你这次的表现，我认为僵尸狩猎师协会应该不用给你考试，直接破格录取了。”何晋婷满不在乎地说，“你那个厉害的美女室友此次也展现了她的技艺了吧。” “可惜她没有。不过杨隐是为了她好才没让她参战。” “杨隐学长怎么不对你好一点？明明你们是先认识的。” “乔姝雯确实比我强！我很期待和她成为同事的。”李思弦嚼着苹果，口齿有些不清楚了。 “你可真是个大方的人。”何晋婷拉了把李思弦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不知道我哥会不会来看我？他好像最近很忙。”李思弦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 “李宁哥那么疼你，如果不来看你，也一定是在忙很重要的生意。”听得出来，何晋婷对李宁的印象极佳。 “我是担心……” 然而，李思弦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她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杨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拿了几个礼盒的林学东，虽然他的脸已经被礼盒所埋没了，但从身形看准是林学东没错。他现在的样子十足地像是杨隐的小跟班。 “有个小弟使唤真是不错。”李思弦揶揄地说。 杨隐笑得有些不自然，其实李思弦觉得一定是林学东自己要求拿那么多东西的。 林学东面勉勉强强地抱着一大堆礼盒，当看到窗台前的桌子的时候，他终于如同见到了救星般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把所有礼盒往桌子上一扔。然后他回头，看着李思弦认真地说：“学姐，是我主动让学长不要帮忙的。” “我知道会是这样，跟杨隐开个玩笑而已。”李思弦好笑地看着林学东说。 “呀！”何晋婷看着林学东的脸却突然捂住了嘴。 然而，林学东看到了何晋婷之后也一样地惊讶。 “你们两个又怎么了？别告诉我和杨隐，你们两个是失散多年的姐弟吧。”李思弦看着这两人的反应，觉得十分奇怪。 “太惊讶了，学姐您是李主席的……”林学东似乎在斟酌用词，“朋友，吗？”大概是觉得李思弦这样的女生能够有朋友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是啊。”何晋婷点头，“你就是杨隐学长那个很要好的学弟吗？” 林学东知道，这个“杨隐很要好的学弟”的头衔十有八九是李思弦冠名后告诉给何晋婷听的，他显得十分高兴。“学长您跟李主席说我是您要好的学弟吗？” 李思弦看着有些窘迫的杨隐，深觉好玩。因为杨隐的沉默，林学东就默认了这个事实。 “晋婷还有林学东，你们还没告诉杨隐和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李思弦在床上坐直了身体。 “一个兴趣班的。”林学东说。 “不是两个学校的吗？”杨隐显然没有明白过来。 “我们都是绘画兴趣班的，然后男校女校不是经常有交流嘛。”何晋婷为林学东作了补充解释。 杨隐和李思弦都摆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么说来，这次乔姝雯的人皮面具，学长就是拜托林学东做的了。”李思弦看似在问杨隐，其实她已经找到了答案。 杨隐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个事实，然后，他盯着何晋婷的眼睛，有些严肃地说：“这么说来，你也很擅长做人脸模具？” 违和的课程（8） “是啊，我会做。”何晋婷有些惊讶地说，“会做这个，学长觉得很奇怪？” “不是奇怪，我对那些类似真人的玩偶一直怎么说好呢，觉得有些恐怖。明明只是个玩偶却像是真的一样。不过看起来，你和林学东都很喜欢这些东西。”杨隐说着，脸上露出了钦佩的表情来。 何晋婷大笑道：“没想到狩猎师先生也有害怕的东西，哈哈哈！不过能被僵尸狩猎师佩服，思弦，看来我也有很厉害的地方嘛！” “能和我这种人一直做朋友，已经说明你很厉害了。”李思弦笑得十分真诚，看来，能有何晋婷这样的朋友一直相伴，她是由衷地感到高兴。 “都在不停地吹嘘”林学东很轻声地说。 李思弦显然是听到了，悄悄朝着林学东做了个打枪的姿势，林学东于是假装害怕地哆嗦了一下。 看到李思弦没有大碍，杨隐似乎也是放心了，就和林学东一起离开了病房，来到电梯口的时候，却碰到了正好从电梯出来的李宁和叶扬名。 李宁看到杨隐，先是一愣，然后开心地和杨隐打招呼说：“杨狩猎师，好啊！” 等到李宁已经和杨隐擦肩而过的时候，杨隐停下了脚步，他回头问李宁：“我不记得我们有认识过。” “我妹妹很受您的照顾，您今天也是来看望我妹妹的。您的事情我很清楚。”李宁巧妙地算是解释了了解杨隐的原因，同时他把眼神落在了站在杨隐身边的林学东身上。“僵尸狩猎师的粉丝就是多啊。” 杨隐感到浑身都不舒服，眼前这个人是个人类，杨隐十分确定，绝对不是僵尸！但从这个人的身上透出的气息居然和那个地府的陆判玄凤的十分相似。 可怕、没有感知快乐的能力、置身于炼狱之中 这个人究竟做过什么，竟会给人如此疏离的感觉，即便此刻脸上挂着商业化的笑容，但一看便知那只是应酬，甚至内心比单纯的生意人更为冷漠。 “还好，我想我的粉丝再多也没有李公子这样的大慈善家多。”杨隐也避重就轻地给了回复。 “我还听说了件事情。”李宁凑近了杨隐的耳边，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您的父亲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杨隐心下一惊，抬头看去的时候，李宁却已经恢复了和他说话的正常距离。“你看了我的档案？”杨隐说。 “岂止你的档案。”李宁嘿嘿冷笑道，“关于您的秘密，不知道您身边的这位小朋友如果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李思弦有你这样的哥哥也是辛苦。”杨隐针锋相对地回答。 “看来我们的对话很不愉快，不过作为一个良好市民，我愿意奉劝您一句，不要太相信协会，尤其是那个孙会长。”说完，李宁就示意叶扬名和自己离开了。 “这人可真是无礼啊！”林学东望着拂袖而去的李宁很是不解。“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成熟男人？” “这种人的思想你挖空了心思也不会明白。” “意思是我很笨吗？” “不，是你经历的太少。” “但他不是李主席的哥哥吗？我以为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林学东无奈地摊了下手。 杨隐转身，按了下电梯。“他确实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干大事的都是了不起的人。至于这大事是好是坏，就另当别论了。” 林学东摇摇头表示根本没有听懂杨隐在说什么。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林学东按照以往惯例参加了绘画的兴趣班，老师问他为何一直在作这幅画。 “以前的画家可能一生只作一幅画。”林学东说。所以他现在需要的耐心，他也许也可以用一辈子来作这一幅画。就这一幅足够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教室，连女校过来一同参观的女学生也走了之后，林学东终于放下心来地叹了口气。他看着眼前的这幅画，觉得自己画得很好，最重要的是画的内容让他十分满意。 那个人如果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林学东这样想着，今天是这幅画大功告成的日子。看到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他用一块布把画遮了起来。 现在还不是告诉那个人的时候，等到一个适当的时机，他会告诉那个人，然后再把这幅画给那个人看，想想到时候那个人的表情会有多激动。 他拼命压抑住自己喜悦的心情，在拿布遮画的过程中，手都开始有点颤抖了。 我现在不能那么紧张，至少不是现在，一切还没有完结，或者也根本没有开始 等到开始和结束的时候，我就能把这幅画给那个人看了。林学东小心地把画包好了，他打开了旁边一个上锁的柜子。 这是绘画兴趣班的专用教室，他们有几个专用的上锁的柜子，组员都会把自己的绘画作品存放在里面。组员之间一般都很尊重彼此的**，不会轻易去看别人的作品，除非经过对方的同意。至于不是绘画兴趣班的人也没有机会把东西放到这儿来，因为钥匙只在绘画兴趣班的组员手中。 林学东把用布遮好的绘画作品小心地放入了柜子中，终于可以安心了，这样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是，画的一边仿佛有点不太平衡，似乎下面压了什么东西。林学东将画拿了出来，他看到了一个透明的薄膜塑料袋。 他把塑料袋拿了出来，只是想看看是什么，但是他却看到了一个人脸的模具。 看来是一个学生的作品，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作品呢，他的好奇心突然冒了上来。我只是看一下就好了，绝对不会冒犯和说出去的，想要知道这个作品的主人在做这个模具的时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的。林学东在心里为自己作着解脱。 其实他这个症状是一种艺术家典型的病症：即对于他人作品的疯狂解读，当然其实通过作品并不一定就能解读正确当时那个作家或者画家的心情，但许多艺术家就是容易犯这个错误。 林学东把薄膜展开了，他看到了那个模具，然后他就惊呆了，这个模具的确很完美，是一张很好的人脸，只不过 是一个林学东见过的人，在哪儿见过的呢？ 他出了意外（1） 僵尸突袭狩猎师培训地的事件发生后，几天内，杨隐都忙着为师傅谢菲力处理各类来访电话，也包括一些邮件以及论坛上的舆论。又有一些考生退出了僵尸狩猎师的考试，而留下来的考生，按照庄启诚的说法是…… “这些人一定能考上！” “你说全部考上？那恐怕不太可能。”正在帮谢菲力收拾报纸的谢菲琳忍不住泼冷水。 “为什么不可能？又不是按照每年录取率多少来决定狩猎师最终录用人数的。”庄启诚在为自己的电锯做护理工作，“孙会长也说过，只要身上有狩猎师所需要的素质的人就能录取。” “听起来你对这次留下的人员都十分满意。”谢菲琳说。 “显然他们都是意志坚定的人。”庄启诚言谈之间十分满意。 此时，杨隐已经帮谢菲力整理归类好了最新的舆论资料。“我去看望李思弦。”他说完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李思弦这几天已经好了许多，她在考虑出院的事情。她的病房里，李宁、叶扬名、何晋婷、甚至纪小黎也在。 看到杨隐，何晋婷忍不住调侃说：“今天林学东学弟没有一起过来吗？” “他最近学习挺忙的。”杨隐回答。 李宁今天却似乎没有心情关照杨隐，和叶扬名一直在说着什么，不多时叶扬名就出去了，而李宁则一直心不在焉地看表。这个时候，秦瑶推门走了进来。 李思弦很高兴秦瑶来看望自己，当然之前秦瑶也来看过自己几回。 秦瑶与何晋婷可谓一见如故，毕竟她们的发型颇为相似。 “思弦学姐的朋友真的很多。”纪小黎羡慕地说。 “你也是其中一个。”李思弦拉住了纪小黎的手。几个女生聊了会儿，杨隐却接到了林学东的电话，对方语气很急，要杨隐立刻赶过来，不管在什么地方必须马上出现。 “我恐怕要走了。”杨隐挂了电话后看着李思弦说，“林学东有急事要我去帮忙，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跟秦瑶说，实在不行可以打电话给我师傅。” 李思弦理解地点头，表示道：“那么多人在，你就去忙吧。” 在杨隐离开的时候，李宁一直专注地看着杨隐的身影直到杨隐出了病房。在病房的门被关上的一刹那，李思弦冷不防地丢了个糖果到李宁的手上。 “吃粒糖果吧，哥，这是小黎很喜欢的糖。”李思弦认真地看着兄长。 李宁被李思弦说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好，谢谢！”他剥了糖纸，把那颗糖塞到了嘴里。虽然他一向不爱吃甜食，不过偶尔听听妹妹的意见或许也还不错。 杨隐来到病房外的走廊之后，却意外地发现了陈默然的身影，后者似乎有些焦虑，在长廊内来回踱着步，他背对着杨隐，所以没看见杨隐。 杨隐上前和陈默然打招呼。“你是来看李思弦的？” 陈默然先是一惊，回过头来看发现是杨隐，才松了一口气。“啊，是啊，和秦瑶一起来的。” “怎么不进去？” “在门口瞄了一眼，发现病房里人实在太多了，怕挤不下了。”陈默然露出了一个微笑。 “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李思弦也会感到高兴的。” “行，我知道了，等会儿吧。”陈默然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但马上他又困惑了，“狩猎师前辈要去哪儿？” “有点急事，所以我先走了，下次再见。”说完，杨隐就匆匆地离去了。 杨隐和林学东见面的地方正是林学东的学校，也就是男校的门口。林学东今天穿着十分合身的校服，看起来十分精神。 “什么事情那么急？”杨隐劈头就问林学东。 林学东的神情此刻却很淡定，他伸出一只手摊开了掌心，上面放了一些粘土。 虽然是面对林学东，但这个光景让杨隐也有些不耐烦了。“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是材料。” “什么？” “做人脸模具的材料。”林学东像是看外星人一样地盯着杨隐说。 杨隐突然笑了，他苦口婆心地劝说林学东道：“我不可能了解你和那位何晋婷的共同喜好，我当然也不知道做人脸模具需要什么，所以才需要你来帮我完成上次那个乔姝雯的人脸。” “学长，我当然知道您并不想了解我们这些土星人的喜好。”林学东态度认真地说，“我是想跟您说，我发现有人在做人脸模具，就在我们的兴趣班里，而且用了学校的材料，当然也不一定是故意的，问题是那个模具做出来的人脸你我都见过。” 被林学东这么一说，杨隐倒是来了兴致。“是谁？” “哎呀，先不说这个吧。”林学东摇晃了下脑袋，沉住气说，“学长，您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家叫做‘昨日黄花’的书店吗？” “记得。” “我又去了那家书店，还让我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林学东胸有成竹地说，“我也又去了谈晓鸣的住所，和公寓的门卫老伯聊了很长时间，根据他的描述把那个在谈晓鸣死之前一直暗中观察谈晓鸣的人的外形画了出来。然后有次去‘昨日黄花’的时候，正好给那个可怕的店主老婆婆看到了，她说这个兜帽人也曾在她那儿出现过。” “你确定是一个人？”杨隐有些不太相信，倒不是觉得会是林学东画得不好，他看过林学东画的图，对林学东的画工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戴着兜帽的话，许多人的身形会十分相似，特别是如果身高和体重差不多的情况下，根本分辨不清究竟是哪个人。” “可那个店主老婆婆不一样。”林学东十分急切地说，“她是个社会活动家。” “社会活动家？你知道社会活动家的定义吗？” “虽然我只是个高中生，但学长不要以为这方面我就真的不懂了。”林学东微笑着说，“好歹我母亲和外公都算是社会活动家。社会活动家最大的特点就是看人十分准，这个老婆婆一个人吗看着那个陈旧的书店几十年，经过了很多人生的阅历，也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很容易认得准一个人的特点，所以她说的话我十分相信。” 他出了意外（2） “所以你上次为她打工还不要她的钱？” 林学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说：“打工这事情确实是被她骗的。” “那么好吧，兜帽人出现在了谈晓鸣的住所附近观察谈晓鸣确实可疑，然后他又出现在了‘昨日黄花’书店，而且这和你前面提到的人脸模具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那位老婆婆告诉我，那个兜帽人在她那儿都看了哪些书，然后我就豁然开朗了。我把在兴趣班发现的那个模具也藏在了那家书店里，现在就带你去看。”说完，他拉着杨隐就要走。 杨隐也知道拗不过林学东，而且林学东刚才所说的话听起来也蛮符合逻辑的，虽然就是线索十分凌乱，也不知道林学东到底发现了什么。 “你说的这个人脸模具到底是谁的脸？”杨隐终究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这回林学东似乎也不想卖关子了，他嘻嘻笑着说：“这个人是……” 意外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商务车从杨隐和林学东的背后狠狠地冲了上来，杨隐和林学东同时回头，有那么一刻，杨隐觉得那个司机的身形十分眼熟，但对方戴着口罩、墨镜和鸭舌帽根本看不清脸孔。 那车似乎是冲着杨隐来的。“是来杀学长的！”林学东突然放声大叫，在杨隐想着司机是谁而失神的刹那，林学东的身体已经被这辆商务车撞飞了出去！ 女校的校门口，几个刚放学的女校学生看到了这一幕发出了尖利的叫声，杨隐眼睁睁地看着林学东的身体像是一个被掏空的布娃娃般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很低的弧线，然后“砰”地摔在了地上。 “林学东！”杨隐大叫着来到林学东的身边。林学东的眼睛紧紧地闭上了，身后的血开始在地上蔓延。那张和杨隐的母亲十分相似的脸就这样平静地展现在杨隐的面前，让杨隐想起了母亲睡着时的容颜。 突然，母亲的尸体出现在了杨隐的眼前，和林学东的身体重叠在了一起。 不行啊，林学东，你不能睡！为什么？我保护不了你，明明我想过不管发生什么都由我来保护你的，结果，你还是被我牵连了吗…… 这时候，肇事的商务车恰好从杨隐的身边绝尘而去，一股灰尘呛得几个女生咳嗽起来。 这个时候，杨隐必须要做选择，救人还是追人，最后，杨隐决定去追人。 我要去追那辆车，抓住那个司机！把他从座位上拉下来，扯下他的口罩，看清楚他这张恶魔的脸到底是谁！ “快为他急救，喊救护车！”杨隐一边指着地上躺着还在流血的林学东，一边抓住一个女生的胳膊大声吩咐道。那女生开始有些害怕，在看到杨隐通红的双眼后马上点了下头。 杨隐随后果断转身，期间确实听到背后女生拨打电话的声音。他利用了身上有僵尸血脉的优势，以常人所不及的速度向着那辆商务车飞奔的方向而去。一路上，杨隐只听到“嗖嗖”的风声，为了尽快赶上它，杨隐会选择最便捷的路径，有一次跳到一棵树上再行跳到下面的一辆家庭用车上。家庭用车车主听到了棚盖的声音，将头伸出了车外，差点破口大骂。然而，当那个人看到飞奔的一人一车后不禁呆住了：居然有人敢这样追车？这还是人类吗？ 撞了林学东的商务车司机似乎知道杨隐在追击自己，司机开足了马力，将车速调到了最大，路上的行人看到了这辆横冲直撞的车赶紧退让，然而为了找杨隐的麻烦，司机居然选择了人多的小马路。 杨隐既要追人，又要阻止那辆车撞到行人，眼看着那辆车就要直接撞向一个手拿水果箱子的小贩，杨隐飞速地冲过去将人救了下来，而箱子也顺势安全地落到了旁边一家人的阳台上，箱子里的苹果悄悄地滑了几个到马路上。杨隐顾不上问小贩有没有受伤，将他放在地上后继续风一般地跳上了那家人的阳台，然后踮着脚尖利用平房间障碍物的突出部分跳跃而去。 “好帅啊，这种速度、这个身板，那人一定是僵尸狩猎师吧！”那小贩喃喃着。这个小区的居民纷纷拿出手机为杨隐拍视频或者照片。“僵尸狩猎师在抓开车发疯的僵尸。”街头巷尾的人们都这样议论。 一个拐弯后，商务车出现在了人潮汹涌的城市马路上。但当杨隐来到这片马路后，他才明白司机把车开到这里来的目的。在这条道路上要找一辆车很难，这里是八行道，而且正值下班车流量高峰时段，来来往往的车辆把车道堵了个水泄不通。整条马路上到处充斥着车辆的喇叭声和周围商铺播放的广告声。看到这个场景，杨隐只觉得天旋地转。原来繁华是一件如此让人头疼的事情，杨隐闭上眼睛缓慢地沉思起来。 当那个时候回头的一瞬间，那辆车的形状、颜色、车型，都看见了，至于车牌的话……似乎没有看到车牌，因为看到车牌的刹那，林学东已经出了事，杨隐当时的心思都被躺在地上流血的林学东给占据了。但是那个司机的轮廓…… 抬头的时候，杨隐从车流中认出了那辆车，由于前后都塞满了车，那辆车居然停在马路上无法动弹。 你是不是以为躲在这么多车中间，我就发现不了你了？真是作茧自缚。杨隐心里嘲笑着这个开车的人，他在车群中朝着那辆车跑了过去。周围的司机看到突然出现在马路中央的行人纷纷按喇叭让杨隐当心点，杨隐只当没听见。 当来到那辆车门前的时候，杨隐抬手敲了下玻璃窗，然而那司机却坐在驾驶座上纹丝不动。 这时候，路口的绿灯亮了，前面的车开动了。这个司机依然一动不动地坐着，后面的人开始鸣喇叭，不只是为了让这个司机快点开车，也是为了叫杨隐滚开。 见状，杨隐不再迟疑，直接拉开了车门，他想要将司机拉出来，不料才一动手，司机的身体就直接倒在了他的身上。 “你怎么了？喂！”杨隐摘下了那个人的墨镜和口罩，居然是他！杨隐愣住了。 后面的司机开始探头骂骂咧咧，问杨隐究竟在搞什么。杨隐伸手探了下司机的鼻息，已经完全没有了。 对方已经死了。 他出了意外（3） 杨隐匆忙赶到医院，他焦急地询问护士有关于一位叫做林学东的患者的情况。那位护士被杨隐发怒的模样所吓到，打电脑的手指也开始发抖了。 “杨隐！”一个清脆的女声自杨隐的身后响起。 杨隐回头，居然是李思弦。 “我知道林学东在哪儿，你跟我来吧。”李思弦示意杨隐安静，然后对那位被吓坏了的护士点点头，带着杨隐离开了询问台。 “你把刚才那位护士姐姐吓到了。”李思弦毫不留情地指责杨隐。 “如果现在出事的是何晋婷，你也会这样的。”杨隐有些心急地说，“林学东到底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还在动手术。”说话之间，他们已经乘上了电梯，“我也很担心林学东。”电梯门到了楼顶打开之后，李思弦突然补充了一句。 手术室的灯亮着，门外站了很多人，谢菲力居然也在。 “师傅，您怎么……”杨隐不解。 “李思弦跟我说了，你为了和林学东见面匆匆离开了。然后不久，女校的微信群里有人发出了一条重大新闻，林学东在校门口被一辆车撞了，有人看到你去追那辆车。所以我就赶过来了。” “林学东的情况怎么样？”杨隐的语气中透露着急躁。 “你先别急，医生正在为林学东动手术。林学东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谢菲力淡定地安抚着杨隐的情绪。 “这是……关乎一条人命……”杨隐有些懊恼地说。 “撞到林学东的那个人呢？杨隐你追上了吗？听群里的女孩子们说，那个司机本来要撞的人是你。”李思弦显然对这件事情感到十分困惑。 “是陈默然。”杨隐很缓慢地说出了这个姓名，似乎自己也不敢相信，“而且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李思弦瞪大了眼睛。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反正他的驾车水平很高，我追了他很久，最后在一个人流很多的马路当中，他停了下来。然后我上去查看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警察来了，确认他是猝死，突发的，完全没有预兆。不过后来我想过了，可能我一直追得紧，所以他急了……” “就算是那样，可他要杀你做什么？”李思弦实在是不能理解。 杨隐看着从听到了司机是陈默然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师傅谢菲力，果然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神情严肃，看来谢菲力已经明白了。 “其实他已经很优秀了，何必这样做呢。”谢菲力说话的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失望情绪。 李思弦看看杨隐，又看看谢菲力，她突然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是，陈默然要杀了杨隐，因为狩猎师的考试？哈哈哈……”李思弦失真般地笑出声，但这笑声明显有点虚张声势，“你们在开玩笑吧，他杀了杨隐做什么，还有那之前的一些事件……”她突然不吱声了。 “或许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他干的。”杨隐说。 只不过这样一来，那么生死册就有可能在陈默然的手里，可是陈默然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僵尸狩猎师的信息的？要知道谈晓鸣和黎商这样的人的信息，僵尸狩猎师协会里可没有记录啊。 李思弦颓然地坐到了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我还是无法相信，陈默然是干出这种事情的人。而且之前那些人，不都是意外或者自杀吗？”她似乎在力图说服自己，听到的一切都是虚构的内容。 杨隐和谢菲力一时都没有说话。他们等了一会儿，手术室的灯灭了，有病人被医生推了出来，他们三人焦急地围拢了过去，不过不是林学东，而是另外一个病人。 “很遗憾。”医生对着病患的家属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家属们顿时大哭起来，其中一个还是个五六岁的男孩，看到家中的大人们都在哭，男孩也跟着哇哇大哭。李思弦给了男孩一个糖果，告诉他男生从小就要学会坚强，不要轻易落泪。然后那个男孩便不哭了。 那一家痛失亲人的人跟着已逝亲人的手术车渐渐离开了杨隐等三人的视线。那场景看了让人甚是唏嘘。 “真是生死无常。”李思弦看着对生死还有些困惑的男孩的背影呢喃道。她一侧头，才发现杨隐的脸色十分苍白。 “林学东一定不会有事的。”她安慰杨隐说。 杨隐抬起头，眼睛里流露着奇怪的情绪。“我要去一个地方确认一件事情。” “你说现在？”一直站着的谢菲力惊讶地问道。 “越快越好，等到林学东的情况一旦确认了我就出发。” 这时候，手术室的灯又灭了。这一回被医生推出来的是林学东，李思弦已经看到了露在外面的林学东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庇佑，林学东的整个头部安然无事，问题主要出在身体上。 “已经脱离了危险。情况比我们预计的要乐观，不过还需要住院观察。”主刀医师尽职地表示。 他们把林学东安排到了看护病房后，林学东就开始吊点滴。杨隐没有走入林学东的病房，他站在外面看着躺在床上的林学东。因为长得有点像女生，处于昏睡状态中的林学东的神情十分安详，眉目间尽是柔和。 就是这么一个天使一样的人被自己牵连了进去，因为自己的愚蠢，杨隐觉得不能原谅自己。他捏紧了拳头，锤了几下林学东病房外的玻璃，然后转身离去。 病房里的李思弦听到了有人捶玻璃的声音，往外看去的时候，却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她知道是杨隐离开了，他一定是去寻找真相了。 杨隐循着网上搜到的地址来到了这个地方——“昨日黄花”书店。来时的巷子里很暗，这里有许多酒吧，里面聚集了各种各样的人，有一些穿着暴露的女性站在酒吧门口看着杨隐暗送秋波，杨隐没有理睬她们，拉紧了冬衣的外套继续往里面走。 林学东那个时候来这里打工天天都要经过这段路吗？他该是个没有见过这种世面的孩子，没有被这些女性的衣着打扮给吓着了吗？而林学东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杨隐又忍不住自责起来。 书店的招牌显得已经有些陈旧了，甚至落上了灰尘，爬墙虎长满了外墙面，招牌上的“黄花”二字差点都被爬墙虎给占满了。 在杨隐寻思着进去和店主怎么说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杨隐的耳边响起。“年轻人要进来看书吗？” 陈旧的书店（1） 满脸皱纹的老婆婆盯着杨隐，那突出的眼珠滴溜溜地转，面对这位老婆婆，杨隐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觉：说是害怕吧，那又不是；但说是尊重吧，这种感情似乎怎么也提不上来。 眼前这位老年女子并不像是一般的老婆婆，她的眼神十分深邃，闪耀着奇异的光芒，或许就是林学东所说的“社会活动家”流露出的风采。 但保险起见，还是要确认一下。“您是这家书店的店主？”杨隐看着老婆婆问道。 “没错，正是我。”老婆婆手里并没有拄着拐杖，不过走路有些缓慢，这么大年纪了显然是腿脚不便了。“你是要来看书？” “我……”杨隐迟疑了一下，最终说道，“是的。”他决定推迟说出真正的目的，先跟这位老婆婆混熟再作打算。 因为看起来，她是一个十分精明而且不好惹的人。 杨隐跟着老婆婆进了店内，店内的装饰十分奇特，墙面用暗红色的油漆粉刷而成，书柜也都是清一色的红木家具。天花板上挂着一盏三十年代的大吊灯，因为天色已经暗了，老婆婆拉了下门口的一根丝线，灯亮了，暗黄色的灯光瞬时充斥了整个空间，不过因为是暗黄色的光线，所以即便开了灯，店内也并不显得特别亮堂。 “这是个老房子，这条街的年代也十分久远了，这是我家祖先留下的书店，一直没怎么更换过装修。”老婆婆一边向着书店惟一的柜台走去，一边跟杨隐解释。杨隐看到柜台上放着一个算盘，这年头还用算盘结账的店家恐怕是真的很少了。 老婆婆注意到杨隐盯着那个发亮的算盘看，笑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喜欢用那个带电的脑子来算账……” “是计算机。”杨隐打断了对方。 “哦哦，好吧，计算机还是带电的脑子，反正我也不懂。”老婆婆遗憾地说，她已经走到了柜台边，示意杨隐也找个位置坐下。 其实店内也只看到了两三把椅子，而且都是没有椅背的那种奇怪的形状，杨隐找了个靠近柜台的椅子坐了下来。老婆婆转身从后面的壁橱里取出了一个宽身的酒瓶，杨隐看到里面有一些杨梅。 “看你的样子应该成年了吧，要不要来点杨梅泡酒，我这儿除了白开水就只有这个了。”老婆婆这回终于露出了长辈看到晚辈的慈爱笑容。 “这种酒我确实很久没有喝过了，那就麻烦您了。”杨隐也不想推辞对方的好意。那酒有满满一大罐，看起来到这儿陪伴这位老婆婆的人并不多，杨隐想孝顺老人家也是作为晚辈的本分。 老婆婆于是又从壁橱里拿出了两个铜质的小酒杯，在她剥酒瓶的时候，杨隐注意到一只清瘦的老鼠从两个酒杯的底部爬过。看来这里的环境很适宜暗夜生物行动，不过自己的身体构造本来就和别人不同，就算喝了点细菌下腹估计也不会有事。至于这位老婆婆，杨隐感觉她身上一定有了对于这类暗夜生物免疫的病毒。 老婆婆倒好了酒，拿了一杯递给杨隐，自己也倒了一杯，不过却一直看着杨隐。杨隐于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感顿时充斥了整个舌苔，白酒的清香也一直在鼻息间徘徊久久没有散开。 “真是好酒。”他忍不住赞叹道。 “碰到个识货的不容易，我一个朋友也爱喝这个。你们年轻人平日里喝酒都是为了朋友哥们稀里哗啦的把酒直接灌进肚子里去，像你这样慢慢品酒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老婆婆看着杨隐，似乎十分高兴。 “酒，确实是个好东西。”奇异的感觉在杨隐的身上蔓延，他觉得，他愿意和这位老婆婆交流。 “你是乘那种在地下挖的车开来的？”老婆婆皱着眉头问杨隐。 杨隐再度抿了口酒，放下杯子，他说：“您说的是地铁？我没有坐那个。” “我一直不明白，在地下挖那么多通道然后把车开下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是时代的进步，科技的洪流是任何人也阻挡不了的。”杨隐知道，许多老年人对于新生事物比较抗拒。 “是吗？”老婆婆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么你今天是怎么过来的？” “出租车。”其实是跑过来的，不过杨隐当然不可能告诉对方实情。按照杨隐的脚程，他跑步的速度可能大过于打的的速度，但如果告诉对方实情，恐怕一定会把这位老婆婆吓到的。“我赶时间。” “赶时间？”老婆婆疑惑地说，“你有什么特别要看的书吗？” “我想问您几个问题……”杨隐拿出了手机，把画面停留到了林学东的照片上，他觉得现在已经到了可以提问的合适时机了。他把手机递给老婆婆看。“您见过这个男孩吧？” 杨隐以为老婆婆一定会去取老花眼镜，可对方却没有。她只是看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杨隐说：“这孩子我见过，是叫林学东的高中生吧，之前有来这儿帮忙打工过。” 杨隐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很高兴您能记得他。” “我当然记得他，他来打工的那段时间，店里的生意可好了，很多附近中小学的女生都跑过来看书或者买书，当然我知道其实都是为了看他。说起来，我觉得你如果肯在这儿打工，我的书店生意一定也会兴隆的。” “这个……”杨隐有些为难了，不会是接下来他也必须要打工才能让这位老婆婆回答问题吧。 老婆婆看着杨隐辛苦表态的模样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你应该是大学生吧，而且看起来除了学习似乎已经有其他工作了，你的人生阅历比同龄人要多不止一倍，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放心，我是不会强迫你在我这儿打工的。那个男孩子之所以肯在这儿打工，我看也是他自己好奇。他看起来像是出生于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对于我们这条街面的环境感到十分新鲜。” “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了。”杨隐表达了歉意。同时也惊讶于对方的识人功力：林学东确实是个富三代啊。 “道歉就不必了。不过我之所以特别记得这个林学东，除了他长得俊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在打工结束后，他还来找过我。” 陈旧的书店（2） “他来找您做什么，您还记得吗？”杨隐焦急地问。 “他当时在店里看书，然后还在看一张图，我看到了那张图，他说那是他自己画的。” “您认出了画上的人？” 老婆婆惊讶地说：“原来他已经告诉你了？他画上的那个人的脸虽然没画明白，但那个身形我记忆犹新。” “现在马路上许多年轻人都喜欢那样穿着打扮的。”杨隐缓缓地说。 “你是说穿着那种连着帽子的衣服，然后把帽子戴起来把发型遮掉？” “看来您很时尚啊。”杨隐开了句玩笑。 “毕竟来我这儿的学生顾客也不少吧，所以我也稍微知道一些。不过就算是身形相同，走路的样子和气质也不可能完全一样，从脚步就可以推断出完全不同的个体。” “可您并没有看到林学东的画中人走路的样子，单凭一张图……” “林学东画得很好，至少他能通过别人的描述就把一个人画出来，而他那幅画里的那个人，我认为我是见过的。” “那么那个画中人，他在您这儿的时候干了些什么呢。” “看书也买书，不过我这儿的书很乱。”老婆婆指着上面的阁楼，那里的书架歪歪扭扭的，书本都胡乱地堆在一起，有个别几本甚至像是随时要脱落下来似的。“很多可能被人顺手牵羊了，我也不知道的。” “那么，您还记得这个戴帽子的人的脸吗？” “他一直戴着帽子低着头，看不清楚，不过听声音应该和林学东的年龄差不多。” “和林学东差不多大？比我要小？您肯定？”杨隐想，单凭声音是不可能确定年龄的，最多就是个时间段而已，比如十八岁到二十八岁之间。 “他肯定比你要小，而且是个男高中生，其实人的声线也是随着年龄的递增而等量变化的。” 杨隐现在确定眼前这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绝非普通人了，他说：“那他的身形看起来怎样？很高大吗？”杨隐莫名的就联想到了陈默然。会不会就是陈默然出现在此处？既然对方已经是要杀了自己的人，那么或许对方手里就捏着生死册，于是跑到这个书店来看相关的书籍。不过年龄不对，陈默然应该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和老婆婆的说法矛盾了。 “并不高，算是中等吧，不胖也不瘦。” 看来不是陈默然了。“他都看了和买了哪些书？”杨隐继续发问。 老婆婆再度指着二层狭小的阁楼，说：“就是那儿，非要说的话，他和林学东的喜好还蛮相似的。林学东打工结束的时候带走了几本书，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带给你看的。啊……看你现在露出这个表情，那些书应该就是为了拿给你看的了。那个戴着帽子的奇怪男孩的喜好和林学东的差不多。林学东上次过来的时候也是站在那里附近看书，然后拿着这幅画看了很长时间，随后我就看到了那幅画。” 那个人在看和生死册有关的书籍！杨隐的脑海里只浮现了一个可能性——那个人的手里一定是拿着陆判玄凤提到过的生死册！所以在想如何使用。不过也肯定了另外一件事，就是那个人不是陈默然，陈默然的身形十分高大健壮，不能算是中等。可是陈默然又怎么死了？ 难道是同谋？还是陈默然也是被害的牺牲者之一？ “我想上去看看那个地方，可以吗？”杨隐知道，现在只有去阁楼看过那个地方和那里的书之后，他才能下结论。 ——我把在兴趣班发现的那个模具也藏在了那家书店里，现在就带你去看。 林学东洋溢着笑容的脸出现在杨隐的眼前，那个时候，林学东是满含期待的吧，可是自己却觉得对方有点无理取闹，如今想想真是追悔莫及。 “那个地方一直在的，你随时可以上去看啊。”老婆婆奇怪地看着杨隐，大概是看到杨隐的脸上露出了悔恨的表情，感到十分惊奇吧。 杨隐于是走上了通往阁楼的楼梯，楼梯看起来已经十分陈旧了，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楼梯虽然不长，但有些陡峭，往下看去的时候总觉得不太安全。那个老婆婆则一直抬头看着杨隐，直到杨隐的身影被阁楼的那些书籍所淹没，她才满意地低头拿出算盘算前一天的账目。 杨隐开始翻阅阁楼的书籍，有些是民国时期的诗词，他对于这类极具文艺性的作品一向兴致缺缺，国外的作品他也不太了解，听说纪小炫最近接拍的电影台词风格接近于莎士比亚的剧目，想到纪小炫念着那些绕口的台词，杨隐就觉得好笑。 然而还有一些古代文选和现代小说，杨隐还记得中学国文课上读到过一些古文，至于写作现代小说的那些作者，对于杨隐这样工作繁忙的僵尸狩猎师来说，阅读已经几乎成了一种奢侈的业余爱好，所以杨隐对他们也不甚了解。 随后，他发现有几本上层的书似乎要掉下来了，他赶忙把那些书往里推了下，不料那些书却塞不进去，总觉得后面有东西堵着。 难道那些书的后面还有其他小书本堆着？杨隐想着，把那些书取了下来。 那些书后面确实有东西，不过不是小书本，而是一个小型的包装袋，袋子上有一个标记，是一朵花，色泽并不艳丽，但花的周围却如同晕染了一般，这朵花应该是有人刻意画上去的。杨隐想起来了，他曾在林学东班级的黑板报上见过这朵花，而且林学东说这朵花就是他画的。 这个袋子是林学东的！ 杨隐赶紧把小型的包装袋取了下来，他心急如焚地打开了袋子，里面有一张画和一个人脸的模具。 杨隐拿出了那个人脸模具，这应该就是林学东和他提到过的放在“昨日黄花”书店的模具。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杨隐顿时呆住了。居然会是他？怎么会？他不是已经…… 杨隐把那个人脸模具塞回了袋子里，他把那幅画取了出来，上面以素描的方式画了一个人物的全身像。那是一个穿着连帽衫戴着兜帽的男生，杨隐看着这个身形也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是谁呢，他一时想不起来。不过他现在必须赶回医院确认一件事情。 杨隐把那些取下的书都放了回去，同时他也看清了那些书目，全部是有关生死册的书目。他回头想要走下阁楼，冷不防店主老婆婆满脸皱纹的脸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杨隐被活生生地吓了一跳。 陈旧的书店（3） “吓着你了？”老婆婆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了。 “没有。”杨隐赶忙回答，其实是真的被吓着了，而且她刚才上来的时候怎么完全没有听到声音呢，明明这个楼梯一走路就“吱呀吱呀”的叫唤，仿佛承受人类身体的重量令它十分痛苦。 老婆婆觑到了杨隐手里拿着的画，说：“这是林学东上次给我看过的画，画上的这个高中男生来过这里很多次，你刚才放上去的书也是这个高中生平时喜欢看的那些。” “他也买了些回去？”杨隐问道。其实这些书和林学东上次拿到狩猎师培训地来给杨隐看的在内容上十分接近。 “没错。” 杨隐想，这个人的手里一定拿着生死册，不过杨隐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他需要再和店主确认下。 杨隐取出照片连上了网络，搜索到了一张照片，然后把手机递给了老婆婆看。 “这个人是不是也经常到店里来？” 老婆婆看了一眼，神情有些不屑。“他啊，确实经常来，每次来的时候，身后还总是跟着一个英俊的小伙子，我估计他是个有钱人，那个英俊的小伙子是他的贴身保镖。他那个趾高气扬的腔调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您似乎很讨厌他？” “也谈不上讨厌，只是觉得这个人身上铜臭味太重，闻着难受，而且总是派头十足。我这儿可是书店，这种大老爷们我可伺候不起。” “他有在这儿买过哪些书，您还记得吗？” “啊，当然记得，如何对付僵尸啊、僵尸的都市传说啊、僵尸的起源之说啊，等等之类的，有次我问他‘您是打算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吗？’你猜他怎么回答？”老婆婆的眼神中带上了鄙视的色泽。 “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闲着好玩。’然后就买了很多这类书籍回去。” “既然是有钱人，可能是怕被僵尸盯上吧。” 老婆婆摇头表示道：“那我可就不管了，反正只要肯照顾我店里的生意，我还是十分乐意的。” “那么，他就买了这类书籍，有没有对这些书感兴趣过？”杨隐指着刚才放上去的那些有关生死册的书问老婆婆。 老婆婆爽快地回答：“没有！”隔了一会儿，她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道精光，说，“你的消息似乎十分灵通。” “没什么，其实这个人是个名人。”杨隐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他突然握住了老婆婆的手说，“今天真是谢谢您！” “年轻人可真是客气了。看来你是要走了吧，如果不嫌弃的话，以后常来我这儿坐坐。我这把年纪的老骨头虽然话可能是多了点，但如果你有碰到什么生活难处的话，我或许倒是可以给点意见的。”她的目光又变得和蔼而慈祥了。 杨隐微笑着再度和对方说了再见，然后就下了楼梯。 当杨隐走到店门口的时候，老婆婆的声音从阁楼上传了过来。“我叫陈婆。” 杨隐回头和陈婆说了再见，便拉开了店门离去了。 等到杨隐离开了“昨日黄花”，自我介绍叫做陈婆的老婆婆店主诡异地笑了下，然后，她转身看着贴在矮小阁楼墙面的那些书籍。她伸手把一些书取了下来，然后在那块空着的墙面上画了一个阴阳太极。 她往后退了下，整个墙面伴随着深色的书架开始翻动，但奇怪的是，那些书却稳稳地停在书架上，仿佛书架根本没在移动一样。等到书架的翻动停了下来，一个奇怪的空间出现在了书架后面。 陈婆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这个地方似乎也不像是一个房间，它根本就没有墙壁，上方是如同星空一般的布景，左右两边则都是长幅的幕布，上面有一些离奇的人物活动的影像，前方则看不清目的地，只有地下是一块平地。 陈婆一个人在这块平地上走着，这样的空间给人的感觉很容易迷失，甚至感到浩瀚的可怕之处，然而陈婆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在行走的过程中，她的装束和容颜也渐渐变了。 她身上老年女性所着的服饰慢慢地变成了一套深红色的中年职业女性套装，灰白的头发也渐渐地开始变黑，脸上的皱纹亦渐渐地消失。 最后，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道门，她在那扇门上再度画了一个阴阳太极，那门便自动开启了。她走进门后的房间，这次是一个荧光闪烁的密闭房间。前方依然有一道门，她推开了那扇门。推门的一刹那，她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正是林学东认识的那位国学老师唐雨君！ 唐雨君飞快地奔向了正坐在一张桌子前擦拭水晶球的玄凤。玄凤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来了啊？”他的语气十分冷淡。 “‘昨日黄花’和你的‘望星阁’相差那么远，我当然只能通过星空移动才能走过来咯，你等急了吗？” “我有什么好急的，你别总是曲解我的意思。把生死册随意地放在‘昨日黄花’的那些书籍中然后弄丢了的人可是你。”玄凤将水晶球放下，里面出现了杨隐一路飞奔的身影。 “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有着僵尸的血脉，还真是可惜。”唐雨君的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说，“我用了你的姓氏，告诉他我叫陈婆。” 陈玄凤斜了唐雨君一眼。“你还真是好意思。” “我还给他喝了你也爱喝的杨梅泡酒，僵尸居然和死神有着同样的癖好，你说奇怪不奇怪？”唐雨君期待地看着陈玄凤的反应。 “他的母亲是个人类，而我在成为陆判之前也曾是个人类，你别忘了。” 唐雨君被陈玄凤这么一说，似乎感到没劲了，她揉着水晶球的表面，似乎那样就可以捏到杨隐的躯体了一样。“今天望星阁的生意好吗？” “来了两个熟客，不过其中一个你也见过的，李思弦和纪小黎的好朋友，双马尾的那个女孩。” “她又怎么了？又是爱情塔罗占卜吗？” “不是，不过确实是来和我诉说一些有关爱情的苦恼。” “小女生就是对情情爱爱之类的感兴趣，谁让你整天整这些西方人的玩意儿，现在的小年轻就喜欢这些。”她说着用手指弹了下水晶球，似乎有些不屑。 此时，水晶球中杨隐的身影在师母梁爽工作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来有点门道了。”唐语君坐了下来，用一只手撑着额头，呵呵地笑着说。 “杨隐是个聪明人，他迟早能猜到生死册在谁的手里，我倒是想要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陈玄凤坐到了唐语君的身边，看着水晶球里杨隐和梁爽的身影，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你都知道我的本子在谁手里了，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唐语君不满地说，同时把手放在了陈玄凤的肩膀上。 “给凡人的故事留点悬念，不是更有意思吗？”陈玄凤说着哼笑了一声。 望星阁的店铺外，当夜晚的冷风吹过，挂在门面上的风铃便叮当地作响，那声音听来有些清脆、有些寂寞，也有些可怕。 陈旧的书店（3） “吓着你了？”老婆婆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了。 “没有。”杨隐赶忙回答，其实是真的被吓着了，而且她刚才上来的时候怎么完全没有听到声音呢，明明这个楼梯一走路就“吱呀吱呀”的叫唤，仿佛承受人类身体的重量令它十分痛苦。 老婆婆觑到了杨隐手里拿着的画，说：“这是林学东上次给我看过的画，画上的这个高中男生来过这里很多次，你刚才放上去的书也是这个高中生平时喜欢看的那些。” “他也买了些回去？”杨隐问道。其实这些书和林学东上次拿到狩猎师培训地来给杨隐看的在内容上十分接近。 “没错。” 杨隐想，这个人的手里一定拿着生死册，不过杨隐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他需要再和店主确认下。 杨隐取出照片连上了网络，搜索到了一张照片，然后把手机递给了老婆婆看。 “这个人是不是也经常到店里来？” 老婆婆看了一眼，神情有些不屑。“他啊，确实经常来，每次来的时候，身后还总是跟着一个英俊的小伙子，我估计他是个有钱人，那个英俊的小伙子是他的贴身保镖。他那个趾高气扬的腔调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您似乎很讨厌他？” “也谈不上讨厌，只是觉得这个人身上铜臭味太重，闻着难受，而且总是派头十足。我这儿可是书店，这种大老爷们我可伺候不起。” “他有在这儿买过哪些书，您还记得吗？” “啊，当然记得，如何对付僵尸啊、僵尸的都市传说啊、僵尸的起源之说啊，等等之类的，有次我问他‘您是打算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吗？’你猜他怎么回答？”老婆婆的眼神中带上了鄙视的色泽。 “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闲着好玩。’然后就买了很多这类书籍回去。” “既然是有钱人，可能是怕被僵尸盯上吧。” 老婆婆摇头表示道：“那我可就不管了，反正只要肯照顾我店里的生意，我还是十分乐意的。” “那么，他就买了这类书籍，有没有对这些书感兴趣过？”杨隐指着刚才放上去的那些有关生死册的书问老婆婆。 老婆婆爽快地回答：“没有！”隔了一会儿，她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道精光，说，“你的消息似乎十分灵通。” “没什么，其实这个人是个名人。”杨隐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他突然握住了老婆婆的手说，“今天真是谢谢您！” “年轻人可真是客气了。看来你是要走了吧，如果不嫌弃的话，以后常来我这儿坐坐。我这把年纪的老骨头虽然话可能是多了点，但如果你有碰到什么生活难处的话，我或许倒是可以给点意见的。”她的目光又变得和蔼而慈祥了。 杨隐微笑着再度和对方说了再见，然后就下了楼梯。 当杨隐走到店门口的时候，老婆婆的声音从阁楼上传了过来。“我叫陈婆。” 杨隐回头和陈婆说了再见，便拉开了店门离去了。 等到杨隐离开了“昨日黄花”，自我介绍叫做陈婆的老婆婆店主诡异地笑了下，然后，她转身看着贴在矮小阁楼墙面的那些书籍。她伸手把一些书取了下来，然后在那块空着的墙面上画了一个阴阳太极。 她往后退了下，整个墙面伴随着深色的书架开始翻动，但奇怪的是，那些书却稳稳地停在书架上，仿佛书架根本没在移动一样。等到书架的翻动停了下来，一个奇怪的空间出现在了书架后面。 陈婆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这个地方似乎也不像是一个房间，它根本就没有墙壁，上方是如同星空一般的布景，左右两边则都是长幅的幕布，上面有一些离奇的人物活动的影像，前方则看不清目的地，只有地下是一块平地。 陈婆一个人在这块平地上走着，这样的空间给人的感觉很容易迷失，甚至感到浩瀚的可怕之处，然而陈婆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在行走的过程中，她的装束和容颜也渐渐变了。 她身上老年女性所着的服饰慢慢地变成了一套深红色的中年职业女性套装，灰白的头发也渐渐地开始变黑，脸上的皱纹亦渐渐地消失。 最后，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道门，她在那扇门上再度画了一个阴阳太极，那门便自动开启了。她走进门后的房间，这次是一个荧光闪烁的密闭房间。前方依然有一道门，她推开了那扇门。推门的一刹那，她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正是林学东认识的那位国学老师唐雨君！ 唐雨君飞快地奔向了正坐在一张桌子前擦拭水晶球的玄凤。玄凤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来了啊？”他的语气十分冷淡。 “‘昨日黄花’和你的‘望星阁’相差那么远，我当然只能通过星空移动才能走过来咯，你等急了吗？” “我有什么好急的，你别总是曲解我的意思。把生死册随意地放在‘昨日黄花’的那些书籍中然后弄丢了的人可是你。”玄凤将水晶球放下，里面出现了杨隐一路飞奔的身影。 “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有着僵尸的血脉，还真是可惜。”唐雨君的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说，“我用了你的姓氏，告诉他我叫陈婆。” 陈玄凤斜了唐雨君一眼。“你还真是好意思。” “我还给他喝了你也爱喝的杨梅泡酒，僵尸居然和死神有着同样的癖好，你说奇怪不奇怪？”唐雨君期待地看着陈玄凤的反应。 “他的母亲是个人类，而我在成为陆判之前也曾是个人类，你别忘了。” 唐雨君被陈玄凤这么一说，似乎感到没劲了，她揉着水晶球的表面，似乎那样就可以捏到杨隐的躯体了一样。“今天望星阁的生意好吗？” “来了两个熟客，不过其中一个你也见过的，李思弦和纪小黎的好朋友，双马尾的那个女孩。” “她又怎么了？又是爱情塔罗占卜吗？” “不是，不过确实是来和我诉说一些有关爱情的苦恼。” “小女生就是对情情爱爱之类的感兴趣，谁让你整天整这些西方人的玩意儿，现在的小年轻就喜欢这些。”她说着用手指弹了下水晶球，似乎有些不屑。 此时，水晶球中杨隐的身影在师母梁爽工作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来有点门道了。”唐语君坐了下来，用一只手撑着额头，呵呵地笑着说。 “杨隐是个聪明人，他迟早能猜到生死册在谁的手里，我倒是想要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陈玄凤坐到了唐语君的身边，看着水晶球里杨隐和梁爽的身影，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你都知道我的本子在谁手里了，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唐语君不满地说，同时把手放在了陈玄凤的肩膀上。 “给凡人的故事留点悬念，不是更有意思吗？”陈玄凤说着哼笑了一声。 望星阁的店铺外，当夜晚的冷风吹过，挂在门面上的风铃便叮当地作响，那声音听来有些清脆、有些寂寞，也有些可怕。 竟然会是他（1） 杨隐匆匆地来到梁爽所在的地方，后者正在为陈默然的尸体作解剖。她的助手则在旁边叙述此人的档案。 “他的档案非常清白，简单到不可思议，这才是让警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也找不到亲人，孤家寡人一个，非常可怜，不过也所幸是这样，我们才有机会解剖，否则还要争得家人的同意恐怕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您还记得上一回死在酒吧的那个女人……” 门被“砰”地一生推开了，杨隐焦急地从门外跑了进来。“我要做件事。”他喘着粗气。 “恐怕不行，我正在忙。”梁爽严肃地盯着杨隐的脸说。 “那么，你们的验尸结果怎么样？”杨隐的语气中竟然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难得看你那么生龙活虎的样子。”梁爽摘下了医用口罩，“你是有了什么新发现？” 杨隐走到陈默然的尸体旁边，看着那张已经永远闭上眼睛的脸许久，随后猛地伸手抓住了陈默然的脸。在那位助手的尖叫声和梁爽的不满中，一张脸皮出现在了杨隐的手上。 “这是怎么回事！”梁爽愤怒地说，她身边的助手则因为过于震惊而处于梦游的状态。 “人皮面具吗？我还以为只有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这种东西！”梁爽说着，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杨隐将那张面具递给了梁爽，梁爽戴着手套的手捏着那张人脸。“做得非常逼真。”她喃喃着，似乎把它当做了一个艺术品，在感叹这个作品的绝妙。 “现在我们都看清楚这个人了。”杨隐看着依然躺在推车上的那个人，那张脸他是十分熟悉的，他们都曾经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然而并没有。至少就在下午，他还撞到了林学东，还让杨隐愤恨地追了好几条街，然后，突然死在了车上。 杨隐现在感到一阵心痛，这个人曾经是多么地被很多人所期待着，期待着他在这次僵尸狩猎师考试中的表现，期待着他有一天能成为狩猎师协会的一员而辅助很多人…… 如今，一切的期望都落空了。 “他是谁？”梁爽问道，显然她并不了解现在躺着永远闭眼的这个人，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狩猎师协会的事情了。 “他叫黎商，您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他曾经担任男校的学生会主席，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才，师傅和许多人都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然而，他最终作出了这种事情。很多人不会想到的……”杨隐痛心地说。 说到“黎商”这个姓名，梁爽还是十分熟悉的，因为她曾听丈夫谢菲力和养子杨隐都提起过。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看起来是个苦肉计。”杨隐说，“他通过假死换了个身份，然后再以‘陈默然’这个身份参加僵尸狩猎师的考试。之后，他就可以一直用陈默然的名义活下去并且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完全没有意义啊，用本来的身份和名字就不行吗？”终于从神游天外中恢复理智的梁爽的助手问道。 “因为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要杀了那些威胁到他成为僵尸狩猎师的目标，所以……”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杨隐的脑海中，“不对，这种事情他一个人不可能办到。” “是的，我也发现奇怪的地方了，如果真是那样，怎么解释他现在死了？因为心脏病？可我给他检查过，他的身体一直很好。而且如果像是你说的，这个黎商是个心思如此缜密的杀人犯，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是很强的，不会因为被你追了几条街就突然心绞痛了。” “他有帮凶，而且，那个帮凶可能才是主谋。”一个身影在杨隐的脑海中浮现，是那个人，在谈晓鸣的住所门口还有昨日黄花书店出现的那个兜帽人。这个兜帽人并不是黎商，他只可能是那个人，因为综合现在所有的因素，串联起来的话，只有一个人有这个可能。 “那么，主谋的目的是什么？还是为了狩猎师考试？”梁爽有些沉闷地说，“那现在是不是该把所有考生的档案都彻查一遍，而且马上终止僵尸狩猎师的考试？” “不必。”杨隐摆手说，“虽然不清楚主谋的目的究竟是不是狩猎师考试，但现在有另外一件很紧急的事情。因为那个主谋，他不会放过林学东。其实刚才撞我的人未必是黎商。” “你在说什么？！”梁爽大概认为杨隐是疯了。 “师母你放心，我很正常。”杨隐知道用生死册的方法可以做到人与人身体的对换，比如主谋可以在生死册上写：下午五点，黎商假扮的陈默然于某个路口出现，经过和杨隐的一番追击后，因为心绞痛死在座驾上。即便当时追着杨隐的人是主谋，就因为主谋的这句话，主谋和黎商的空间位置会迅速互换。 因为生死册是神物，它的这种神奇作用没有人能够解释清楚原因，一旦写上了一个人的名字，并修改了这个人原来的死亡方法，就具有了不可逆转性。人的生死只能修改一次，除非…… 主谋知道自己要来找林学东，然后也知道了林学东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他是怎么发现的？一定是看到原来藏在兴趣班的陈默然的人脸模具不见了，知道有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然后，因为杨隐和林学东的关系，他发现林学东已经可能猜到自己是谁了。所以…… “我们都搞错了，其实那个主谋今天下午想杀的人并不是我，一开始就是林学东，他应该知道杀不死我。” “啊？为什么。”梁爽大为不解。 看看那个兜帽的主谋在昨日黄花借过的书就知道了。“他知道我是僵尸，杀不死我。” ——生死册记录的内容具有不可逆转性，除非这个预定死亡的人本身就是个死人，或者在预定死亡的人即将死去之际，有死神或者死人进行了破坏，这个预定死亡的人的生命也可能出现转机。 竟然会是他（2） 现在想想都说得通了。其实从那些考生参加培训开始，黎商和主谋的目标就瞄准了李思弦。因为他们熟悉李思弦这个人，知道她会成为这一期考生中最强有力的竞争者。到了培训地的第二天中午，当他们几个人在培训地吃饭的时候，一条毒蛇不是凭空出现了吗？ 然而，那起事件却被杨隐凭空干预了。杨隐有着遗传自僵尸父亲的半僵尸，也就是死人的血脉，因此他的筷子成功地阻挡了那条蛇袭击李思弦。 “主谋要杀了林学东，因为林学东发现了他的秘密。” 看到梁爽似乎还是有些不解，杨隐决定不再作解释，因为他现在必须急着赶到林学东所在的医院，确认林学东的安全。 “师母，我现在没法和你解释，等到事情过后我会再详细和您说明原因。我现在必须赶去保护林学东的生命安全。”杨隐焦急地对梁爽说。 梁爽看到杨隐的模样，知道即便再问杨隐也没有心情回答，于是爽快地回答：“你去吧。” 一路上，杨隐都在用僵尸的力量飞奔，他甚至当着许多路人的面翻过了几个屋顶。街上许多人都留下驻足观看他的身影，现在通讯技术发达，有人已经录下了他迅速飞上屋顶的视频，然后还可能传到网络上。也可能他今天下午追击主谋的时候，他的那段异于常人的飞速奔跑视频已经被上传到了网络。 现在许多人说不定已经在议论：这个人是谁？僵尸狩猎师吗？这种非常人能做到的速度可能有吗？ 于是，他半僵尸的身份可能就被曝光，他能不能继续担任僵尸狩猎师还是个疑问。因为没有人愿意一个身上流着僵尸血液的人来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他可能还会被僵尸狩猎师协会要求聆讯…… 然而，杨隐现在没有时间顾及那么多。他只关心一件事情…… 林学东的安全。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和母亲相似的面容永远地闭上眼睛，然后永久地沉眠于这片大地上。 他要林学东好好地活着。 当杨隐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来到了林学东所在的病房，原本应该昏睡在床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难道说…… 杨隐不敢想下去，他觉得有苦水开始从胃部往喉咙上涌，竟然比得知母亲死了弟弟失踪了之后还要苦恼。原本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对于情感之类的事物已经全然麻木，现在看来实情并非如此。 杨隐木然地从林学东的病房内走了出来，这时，为林学东动手术的那位主刀医师正好走了过来。杨隐拉住他，恳切地问道：“这个病房里的病人呢？不是刚动完手术吗？人怎么就不见了？” “先生！”戴着眼镜的医生不着痕迹地把杨隐的手从自己的手腕处弄下来，“请您冷静。其实，刚才这里发生了一宗意外事故，好在……” “杨隐！”谢菲力突然出现在了杨隐的身后，看到弟子失魂落魄地转过头来看自己，谢菲力露出了一个算是关切的笑容说，“你别误会了，刚才林学东受到了袭击，不过还好有李思弦在，所以他没事。” “我们已经给他转了病房到楼上。”那位医师说完后，悄悄地离开了。 “袭击！那么凶手呢？抓到了吗？是不是……”他想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同时，得知林学东没有出事后，已经溢到喉咙口的苦水终于开始返回胃里了。 这时候，杨隐才注意到谢菲力的身后还跟着李思弦，不过她的神情十分恍惚，她的嘴唇似乎在颤抖。“刚才警察到了我家，把我哥抓走了。”她说话时的声线也在发抖。 “带走你哥？到底怎么回事！”杨隐感到十分莫名。“警察到底在搞什么？”他差点就没出口骂人了。 “你刚才没有看到……我就坐在林学东的床边，一个穿着连帽衫戴着兜帽的人突然从窗口冲了进来，你也知道，我们在医院的顶楼，他怎么爬上来的？一定是沿着墙壁攀援上来的。他冲进来二话不说拿刀就要去捅躺在床上的林学东，我于是和他打了起来。可是他的招数，他的一招一式……”李思弦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她好像要哭出来了。 “然后我来到了林学东的病房，看到李思弦和那个人在对打，李思弦略微下风，我就上去帮忙，那人头抬了下，看到是李思弦就愣住了。我发现了空挡，那人感到打不过我，就跳窗逃走了，轻功十分了得。”谢菲力对这个人的轻功看起来十分了解。 杨隐有些听明白了，李思弦清楚这个人的每一个招式，也就是说，这个人是李思弦熟悉的人，可能是天天一起练功的人。杨隐望向李思弦说：“你是说，这个人给你的感觉，是你哥哥的保镖叶扬名？” 李思弦紧咬着嘴唇，很不甘愿地点了下头。“随后不多久，警方就到了我家，带走了我哥，说我哥涉嫌杀害谈晓鸣、林学东以及你。” “怎么会？”杨隐感到本来整理好的思路再次被破坏。 就在刚才，他在昨日黄花和店主陈婆确认了李宁去那家书店只是看了些僵尸有关的书籍，他还在想着和李思弦表示李宁不可能涉及僵尸狩猎师的一系列案件。 可现在，警察却又盯上了李宁，而且叶扬名也是穿着连帽衫戴着兜帽袭击林学东，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杨隐是想，如果一切都和生死册有关，那么李宁根本就不应该涉嫌其中。当然前提是这一切确实是和生死册有关，换而言之，如果杀人的手法和生死册确实无关的话，那么李宁派叶扬名杀人就有可能了。 可是李宁杀这些人的话，除了有目的——痛恨僵尸狩猎师这一条之外，杨隐找不出其他任何可能性。比如李宁杀人的方法就是个迷。谈晓鸣的事情怎么解释，难道说是李宁派了玄学大师来操控谈晓鸣的精神吗？还有李宁和林学东看起来也没有发生关联的可能性，而且看起来那些僵尸狩猎师的死都和陈默然，也就是黎商有关，李宁和黎商也不可能存在关联。 难道自己刚才在书店的推测又要被推翻从头开始吗？ “其实我哥这一年来，和狩猎师协会的孙会长关系一直非常亲密。”从李思弦的话语间流露出的是深深的绝望。 竟然会是他（3） 李宁被带到警局问话已经有了一个小时，但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说过一句话。坐在李宁对面的警察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在这安静而难耐的氛围中，李宁却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仿佛现在依然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俯瞰着底下的车水马龙，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安静的氛围终于被开门的声音打破了。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警察走了进来，他穿着笔挺而干净的制服，身后跟了一位年轻的女警，她留着一头男子气的短发。 他拍了下现在坐在李宁对面的警察，让对方先去休息，然后，他和那个女警坐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李宁看到中年警察精干的眼神反而来了兴致，眼神就像一个捕猎者。“‘你现在可以不说话，但我们会有很多方法让你说话的！’呵呵呵……”他故意怪腔怪调地捏着鼻子模仿影视剧中警方面对嫌疑人的说辞。 中年警察平静地看着李宁，介绍说：“我叫牛叔，我身边的是小黄。” 小黄在牛叔边上已经拿出了本子和笔，作出准备记录的模样。 “有一点你大概搞错了。”牛叔的眼皮上抬，那神情看着让人发怵。 “我搞错什么了？”李宁好笑地问道。 “我和小黄才是这个房间里的捕猎者，而你……”牛叔耸了耸肩，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做过什么。” “你这个警察还真是悬乎，我倒是第一次碰到。” “那该说是我的荣幸吗？” 李宁不置可否，隔了一会儿，他说：“可我真不知道我来这儿到底犯了什么事？刚才走掉的你的同事说我杀人？哈哈哈……”他突然笑了，而且笑得有些疯癫，“杀人哎！那么重大的罪名压在一个人身上，拜托你们能好好做事吗。”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会把你请进来了。” “什么把握？我都开始好奇了？” 牛叔变戏法似地拿出了一个文件袋，然后从文件袋里掏出了几张照片放到了李宁的面前。“照片上的人眼熟吗？”他看好戏似地瞅着李宁脸上的表情。 李宁看了照片一眼，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又恢复了平静，甚至笑了。“你在开玩笑吗？这人穿着这种奇怪的衣服还戴着帽子，我怎么认得出来？” “看来李大公子还是不够时尚啊，连现在年轻人中最流行的服饰都不知道。这种帽子叫做兜帽，穿着这种衣服戴着兜帽那可是现在流行的代名词。”牛叔刻意好心地为李宁作解释。 “那又怎么样？”李宁在说这话的时候，小黄觉得他的脸上有些怒意了。 “你不觉得这个人的身材和你身边的某个人很像吗？”牛叔不依不挠地说。 李宁的脸上露出“你是疯子”的表情来，他说：“单凭几张照片我怎么能确定他是谁，而且这个人的脸我根本看不清楚。” “我就实话跟你说吧。”牛叔似乎也无所谓了。“这个人在谈晓鸣死之前一段时间经常出现在谈晓鸣的住所门口，观察谈晓鸣的生活作息。谈晓鸣每天都有外出晨练，有一整支田径队的队员都记得谈晓鸣，然后他们在训练的时候也会有队员互相拍照片的习惯，结果无意中就拍到了这个人。” “那么他是谁？还有谈晓鸣又是谁？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牛叔的脸上露出荒唐的表情来，意思是“李宁你丫的就是在撒谎”。“你说你不知道，是吧？那怎么解释，你的私人助理叶扬名的电脑里存有一份有关僵尸狩猎师的档案？这份档案不只包括已经成为僵尸狩猎师的人，他们的个人信息和所有资料；还包括历年的考生和今年报考的考生名单，其中当然就包含了谈晓鸣，这个考了五次都没有通过狩猎师考试的可怜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宁依然否认。 “那么好吧，接下来我要说的一件事就发生在刚才。某个医院里，一个叫做林学东的患者受到了袭击，一个身形和武功路数与叶扬名极为相似的人袭击了林学东。这个人故意不走医院的楼梯，大概是怕被监控拍到。但他在沿着医院的墙壁施展轻功的身形，就是那么巧的被一个患者用手机拍了下来。” 李宁沉默地看着牛叔，这次竟然没有作反驳，小黄有些惊讶地看了李宁一眼。 牛叔见李宁默不作声，认为李宁已经开始心虚，于是牛叔继续说：“你之所以派叶扬名去杀林学东，因为林学东和杨隐有关系，而杨隐又和谢菲力有关系。你之所以让叶扬名去调查谈晓鸣，因为你就是伺机要杀他！他和谢菲力也很熟。你恨透了谢菲力，他曾经亲手把你父亲的头给砍了下来，所以你一直在谋划报复谢菲力！” “警察大叔您说的可真是动听，我自己都有点相信我是个连环杀人案的主谋了。”李宁讽刺地说，“不过，下午要撞死杨隐的那个人怎么解释，那个人也是这一期的考生吧。难道我花钱雇了他去撞死杨隐不成？不过这个人已经死了吧。” 牛叔认真地盯着李宁的脸足足停了五秒钟，然后他开怀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李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在想，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的？想要撞死杨隐的人是这一期的考生陈默然这件事，就算是警察，他们中的很多人也都不知道呢。”他侧头问小黄，“你知道吗？” 小黄摇摇头，表示她也是才听说这事。李宁顿时瞪大了眼睛，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看来我还要调查一下孙尚玉会长，他是如何把僵尸狩猎师协会的所有内部资料泄露给你这个外人听的。”牛叔看着李宁略微不自在的模样，好整以暇地说，“那么看来，这个陈默然的档案如此清白，就是因为你把他的档案给洗白了。像李大公子这样的社会名流要洗白一个人应该很容易吧，然后你就让这个陈默然潜伏在了这次的考生里面，伺机行动。” “师傅，他还投资了纪小炫的演艺事业，根据资料显然，纪小炫是谢菲力的亲外甥。”单眼皮女生小黄似乎还嫌证据不足，特意提醒师傅牛叔。 “小黄你这记补刀可谓恰到好处。”牛叔冷冷地笑着说。 “可我为什么要去杀林学东？你们现在找到叶扬名了吗？你刚才所说的还不都是你们的推测。”李宁对着牛叔反唇相讥。 竟然会是他（4） “我已经说过了，因为林学东和杨隐有关系。”牛叔说。 “说来说去只有这种说辞。我有必要为了谢菲力大费周章去杀林学东吗？林学东又不是谢菲力的儿子，他只不过是谢菲力养子的好好学弟而已。拜托你们动动脑子，几张照片就说长得像叶扬名，这种事情能作为证据吗？而且既然现在没有找到叶扬名，你们的推论永远就只是书本上的……” 房间的门突然被外力强烈地撞开，杨隐出现在了门口，而之前坐在这个房间里的那位警察则气喘吁吁地跟在杨隐身后。“对不起！”这个警察说，“这个人非要冲进来。我也没办法！”他看起来十分恼火。 牛叔和小黄齐齐惊讶地看着有些焦急的杨隐，李宁则态度十分冷淡。 “不关李宁的事。”杨隐诚挚地看着房间里的两个警察说。 “这里是警局，不是僵尸狩猎师协会。”牛叔看起来有点不高兴。小黄则在一旁年少不更事地吐吐舌头。 “真的和他无关，我已经知道是谁了，绝对不是这个人！”杨隐看起来有些烦恼地说。 牛叔听到杨隐这么说后站起了身体，盯着杨隐凶狠地说：“你有什么证据？” “那你们呢？你们又有什么证据？或者已经找到叶扬名认罪了？”杨隐反驳道。 “如果只是推理的话……” “可我有证据。” 牛叔和小黄再度露出了过于惊讶的表情。“你说什么？”牛叔走近杨隐，他问杨隐，“你有什么证据？这里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 “你们和我去一个地方。”杨隐极为认真地说。 牛叔和小黄面面相觑，但最终他们还是跟着杨隐来到了法医梁爽工作的地方。 杨隐指着手术车上的一具尸体说：“这个人就是今天下午死在追我的那辆车上的人，你们自己看他是谁。” 牛叔凑过去看到那张人脸后显然吓了一跳，手甚至不自觉地推了那辆手术车一把；小黄则有些漠然，毕竟黎商在男校开学那天跳楼自杀之后，她并没有参与到当时的那起案件中。 “师傅……”小黄有些害怕地看着牛叔。 牛叔的脸因为害怕而有些扭曲，以至于出现了几缕皱纹。他说：“这个不是男校的那个学生会主席黎商吗？他应该更早就死了啊！” “没错，可他出现在了这里。”杨隐自嘲地说，“很奇怪吧，当我拉开车门看到陈默然死在车上的时候，我感到十分震惊。接下来我就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我明白了，其实他一开始想杀的就是林学东，并不是我。” “你说你发现的是陈默然，那么现在尸体怎么变成黎商了？而且不杀你要杀林学东又是怎么回事？”牛叔显然被搞糊涂了。在一边一直默默听着的梁爽也是严肃地看着杨隐，想要知道原因。 “我之前调查了很多事情，包括你们警方调查到的在谈晓鸣死之前有个人暗中观察谈晓鸣的事情，我也从谈晓鸣住所的门卫老伯那儿打听到了。这段时间以来，林学东也为我暗中做了不少调查，然后，他终于对于这一系列的案件有了些眉目。” 他让梁爽从工作间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件羊毛背心，看起来质地似乎不错。在其他人疑惑的注目中，杨隐拿起了这件背心，缓缓地说：“先从这件衣服说起吧。其实陈默然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他过于清白的档案就是个疑点。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陈默然一直就是黎商假扮的。这件衣服就是个有力的证据。” 牛叔和小黄全都感到莫名其妙。 杨隐说：“有一天，林学东到培训地来找我，他就穿了这件衣服，并没有穿校服。而那一天，有一个人在培训地的树林里走路的时候遇到了林学东，他看到林学东后问‘你怎么不上学？’，像是一个很熟悉林学东的人，这件事是林学东后来有一次无意中告诉我的。” “各位试想，林学东是学生，根据他的好友郑佳所述，林学东在学校里认识的人并不多，因为林学东是上学期最后两周才从国外转到这个学校的，在国内并没有多少人际关系。所以能够对林学东说出这种教育意义的话的人，除了他的父母之外就是他学校的师长和学生会干部。而且那一天林学东因为打翻了果汁，这件衣服留在了我这里，也就是说林学东那一天并没有穿着男校的校服，其他人根本不能确定林学东是学生，只有他的师长或者男校的学生会干部会认出林学东的学生身份并且加以斥责。而那个时间点，除了黎商之外的男校的老师和学生会干部都在学校上课，所以那一天和林学东不期而遇的人只能是黎商。” 牛叔听了杨隐的陈述后，脸上的神情直接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他惊恐地说：“可黎商，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啊，但如果是假死呢？他为了不让自己引起怀疑掩盖身份，杀了其他人后，他就可以以陈默然的身份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并且永远不被怀疑和这一系列事件有关了。因为你们想想，培训一开始遭殃的就是李思弦。当时考生才彼此认识不多久，并不熟悉各自的技能。而只有和李思弦有过交情的黎商会恐惧于李思弦的本事，他如果要杀李思弦，当然就不能让人怀疑上自己。” “可当时确实死了一个叫做李思弦的考生。”小黄在一边突然出声。 “这个事情我不好说，你们就当是个意外。”杨隐说，其实他知道是主谋用生死册杀错了人，恰好有两个李思弦在一个培训地，但这种事情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的。“其实林学东还参加了学校的绘画兴趣班，男校和女校有许多共同的绘画爱好者，经常一起交流。林学东在兴趣班的教室里意外地发现了一样东西，这也算是这个兴趣班的学生的特长。” 梁爽从工作间的柜子里又拿出了一样东西，她把这个东西递到了牛叔和小黄的面前，两人看了均大为失色。 “是陈默然的人脸模具。”牛叔似乎很不愿意把这个事实说出来。 “证实了陈默然就是他人假扮的。”杨隐看着这个模具，心中五味杂陈。林学东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东西而险些丧命的吧。 “那么放了这个模具在兴趣班的就是黎商本人，也就是主谋咯？”小黄轻声问道。 竟然会是他（5） “或许，考虑到黎商本来就是男校的学生，确实有这种便利性，不过……”杨隐的话锋一转，“我认为他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事情。疑点就在于谈晓鸣的死。” “有人注意到在谈晓鸣死前那段时间，有个奇怪的人一直在默默观察谈晓鸣。”牛叔指出了警方发现的线索。 “关于这一点，林学东也发现了并告诉给了我听。”杨隐认同了牛叔的说法。 “我们怀疑这个人是叶扬名，李宁身边的私人助理也是他的保镖，刚才在医院里的林学东也受到了袭击，那个袭击林学东的人身形和也扬名也极为相似。而且那个人的武功路数，和他交手的谢菲力及李思弦都认为像极了绝门武派的功夫。” “我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但如果是李宁指使叶扬名干的这些，那么他的动机应该是针对我的师傅谢菲力。”杨隐说到这里的时候注意到他的师母梁爽换了个舒服的站姿，显然是想听得更清楚一些。“但是针对谈晓鸣的作案，他的动机就变得很奇怪了，我师傅和谈晓鸣仅仅只是认识，李宁如果只是想要刺激我师傅，完全没必要找谈晓鸣下手。从身形来看，叶扬名和那个穿连帽衫戴帽子出现在谈晓鸣住所的人是有些相似，但人有相似实属正常。” “听你的口气，你已经有了另外怀疑的人选。”牛叔不以为然地说。“不过你不要忘了，李宁也可能会因为谢菲力砍了他父亲的头这件事而怀恨所有僵尸狩猎师，他认为所有狩猎师都是天性残忍的。因此，他和孙尚玉会长套近乎的目的就是为了铲除所有僵尸狩猎师。” “他或许是痛恨狩猎师，但狩猎师全部铲除了，僵尸只会更加肆虐，他既然是生意人，不会做亏本买卖。”杨隐显然认为李宁是被警方冤枉的。“而且，另外一个李思弦的死又怎么解释？你们现在是怀疑这几个月来所有和狩猎师有关的事件都与李宁有关，先不管那些人的意外或者自杀到底是如何造成的。谈晓鸣的死，其实你们警方十分清楚，他是精神出现了某种幻觉然后自杀，如果另一个李思弦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蓄意，那么李宁也在用同样的方法。也就是说他本来是想弄死李思弦的，他会杀了自己的妹妹吗？” 小黄一脸震惊地看着杨隐，牛叔则陷入了沉思当中，同时又有些警惕地看着杨隐，大概因为杨隐提到了谈晓鸣的精神出现幻觉这件事情。 “这件事是谈晓鸣的堂妹有次无意中告诉我的。”杨隐解释道，“她也只是想给堂哥一个公道，她也不相信依照堂哥的个性会拿起一些兔子塞到嘴里自杀。所以我的推测是：这一系列事件确实有主谋，黎商是从犯。黎商要考取僵尸狩猎师的职业资格，主谋以此为诱饵让黎商协同作案。” 在场的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杨隐所说的话已经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窒息。 “事件的开始就是男校开学那天黎商的死，以此为序幕，主谋和黎商设计了一系列和狩猎师有关的事件。主谋一定是精通计算机的人，他通过程序以黑客的手段侵入了狩猎师协会的内部电脑，窃取了所有狩猎师和本次参加狩猎师考试的考生资料。然后，黎商开始假扮陈默然报名这次的狩猎师考试，人脸模具就是主谋拜托某个兴趣班的学生帮忙制作的，然后那个模具就被保存在了只有兴趣班的学生才能锁起来的柜子里。当然，主谋和黎商都以为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他们最初的设想是，没有人会发现这个模具，那么就没有人把陈默然和这个模具联系在一起。” “以黎商的死亡开始，接连发生了多起意外或者自杀案件，你们警方也发现了其中有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你们把疑点都放在了谈晓鸣的自杀事件上，确实，谈晓鸣的死疑点重重，证明了其实一直有人在暗中观察谈晓鸣的饮食起居，而那个暗中观察谈晓鸣的人显然就是主谋不是黎商。因为黎商的身材十分高大，所以他假扮的陈默然亦是人高马大，因此，这个观察谈晓鸣的一定才是主谋，这期间一共发生了五起事件。然后考生被集中到了考前培训地，结果，李思弦发生了意外，萧钰则死相凄惨，再就是陈默然，也就是黎商来杀我，然后晚上那个主谋又来医院袭击林学东。” “据说萧钰是陈默然的室友。”小黄翻着手头的资料说。 “警方果然还是做了大量的工作。”杨隐看着牛叔认同般地说，“在李思弦发生意外之后，林学东来找我，那天的事情刚才我已经讲过了，他正好撞见了行色匆匆的黎商，结果差点揭穿了黎商的真实身份。然而那一天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林学东在走廊里看到萧钰诡异地说‘要不要汇报给老师听’这句话，然后第二天早上还未天亮，萧钰就被吊死在培训地的树枝上。” “你这么说，难道是萧钰发现了室友假扮他人的秘密？”牛叔恍然大悟道。 “我看到萧钰和陈默然走进宿舍楼的时候，他们全身都湿透了，而林学东之前看到陈默然走得十分匆忙，陈默然还说到水里锻炼类似的话，想来是萧钰去水里锻炼，陈默然和他一起在训练。然后两人回宿舍换衣服，肯定是这个时候，陈默然露出了破绽，萧钰发现室友居然有另外一张脸皮，从而让黎商动了杀机。” “听起来有点道理。”小黄在一边附和。 “这样看来，林学东无意中已经发现了很多事情，再然后林学东在兴趣班里发现了陈默然的人脸模具，并把这个模具取走藏在了另外一个地方。主谋发现模具不见了，于是恼羞成怒，他应该也是通过一番观察，知道是林学东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于是对林学东动了杀心。”所以那个开车撞林学东的人其实是主谋，杨隐已经猜到了那个人，现在想起来所以当时才觉得那个人看起来十分熟悉，不过既然所有人已经认为想要撞死林学东的人是黎商，杨隐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因为要解释黎商和主谋互换身份的事情十分麻烦。 杨隐并不想把生死册的事情暴露在大众面前，至少在这些警察面前不太可行。估计现在这些警察都以为这些人的意外是一些药物或者无法解释清楚的玄学因素造成的，主谋一定是给这些人服用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或者其他精神操控类似的方法作案。杨隐宁可让警方继续这么认为下去。 竟然会是他（6） “杨隐你说了那么多，分明是心里有了主谋是谁的想法，能否告诉我们他是谁。”牛叔的身体稍稍前倾，显然是对杨隐的答案十分好奇。 “一个和黎商、林学东、李思弦都有关系的人，同时他也是一个计算机高手，而且能够接触到绘画兴趣班内除了林学东之外的人。” “听了你的解释后，我认为他是男校的老师或者学生身份的可能性极大。”牛叔这样说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但我还是没有弄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他只是利用参加考试的黎商辅助自己杀人，那么主谋为什么想要杀那么多和僵尸狩猎师有关的人？他和狩猎师之间有什么恩怨？他的年龄应该不大，也没听说和狩猎师有关的牵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杨隐的手扶着额头，显然这个问题最近一直困扰着他。 “既然杨狩猎师有了想法为何不告诉警方，说不定我们可以调查到一些僵尸狩猎师协会无法探测到的事情。”牛叔温和地笑着说。杨隐觉得自从见到这位比较精干的老警察以来，还是首度在这个人的脸上看到这么亲切友善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阵“咔擦咔擦”的手机铃声在梁爽的工作间响起，是杨隐的手机。杨隐看到了来电显示，这个电话是来自李思弦的。他之前让李思弦帮忙照看一个人，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电话一接通，李思弦焦急的清脆嗓音就从手机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我是李思弦！晋婷不见了！”李思弦急得招呼也不打，二话不说就把现在的情况给挑明了。 “怎么会？之前不是还跟你一起在医院的吗？” “在林学东出事之前她就先走了，好像也是接到一个电话后心情十分低落，现在连电话也打不通！我问了她的父母说是不在家里，然后还让学生会其他干部去了学校也不见人。其他平时她喜欢去的地方都去问了，可都说没有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学长，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您突然对晋婷的事情感兴趣了？这和她现在莫名地人间蒸发有关吗？” “你先别急，警察现在和我在一起。”杨隐说着对牛叔和小黄使了个眼色，他继续对着手机对面的李思弦说，“我等会儿把何晋婷的照片发给他们看，让他们帮忙一起找人，他们应该也有办法对何晋婷的手机进行定位。你哥哥的事情也已经有了眉目，这次的事件应该是和李宁无关的。你继续在医院看着林学东。对了，我师傅呢？” “你说谢菲力老师？他在你离开后不久也离开了，现在纪小炫和我都在医院。”李思弦的语气似乎平稳了。大概是因为听说了李宁没事，也可能是因为杨隐说了会让警察出面来帮忙找何晋婷。 杨隐吩咐李思弦好好照顾林学东，然后就挂了电话。他把何晋婷的照片发给了牛叔和小黄，让他们帮忙找人和定位何晋婷的手机。 “这个女孩很重要吗？看起来她还是个学生。”小黄看到充满了青春气息的何晋婷的照片后，言谈间十分羡慕，可能在怀念过去青葱的时光。 “非常重要的证人，我认为陈默然的人脸模具就是她做的。”杨隐果断地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牛叔和小黄顿时都愣住了，回过神来后就迅速开始了各自的行动。 杨隐想到了师傅谢菲力，这么关键的时刻，师傅究竟在做什么。杨隐还记得谢菲力说过关于谈晓鸣的死亡他也发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杨隐有一种直觉，谢菲力所言的重要线索或许就和主谋意图杀死那么多狩猎师的目的有关。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杨隐的手机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来自于谢菲力的短信。 “速来此地，和事件有关。”后面跟了一个地址，杨隐不疑有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那个地方。 当来到这个地方，杨隐才觉得有些眼熟，这里是富人区，离开林学东以及李思弦的家都比较近。 在忙碌和来回了很多地方后，天色已经渐渐亮了，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不过因为只是天刚蒙蒙亮，所以这个城市中的大部分人还在熟睡中。 杨隐看到了站在一栋破房子前的师傅谢菲力，谢菲力的背影看起来也有些苍老了。经历了八年前的僵尸大战，妻子落下了终身残疾，于是谢菲力就把心思全然投入到了工作中去，如今绝对是僵尸狩猎师协会中的顶尖精英。 杨隐走到了谢菲力的身边和师傅并排，谢菲力察觉到了杨隐的到来，但他没有动作。 “这个房子看起来很久没有人住过了。”杨隐看着眼前的房子评论道。 这是一个两层的别墅，虽然面积在别墅中不能算是大型，但对于普通工薪阶层来说也算是奢侈的住宅了。房子的外围有一个不算太小的花坛，从高耸的野草可以想见这栋别墅的主人曾经对于这个小小花园的悉心照料。可如今，破败的花坛、遍布的蛛网以及被敲碎的玻璃窗已经昭示了这栋别墅主人的命运——彻头彻尾的悲剧。 “是个落难的家庭，在这个城市里每天都有这种悲剧上演：生意失败，父母自杀，孩子被留了下来。”谢菲力语气平淡地说。 杨隐想这种悲剧虽然多但对于当事人来说是非常惨痛的教训，只不过师傅谢菲力所经历的创伤并不比这些人少，所以谢菲力现在说起别人的悲剧的时候才能如此坦然。其实谢菲力绝对不是一个没有同情心的人。 “这个房子的主人夫妇死的时候留下了两个孩子，一个十八，一个十一，是两个男孩。十八岁的那个孩子已经成年，十一岁的那个却还在读书。为了让弟弟拥有和过去一样正常的生活，哥哥决定不再上大学，而是到处打工为兄弟两个的生计奔波。”谢菲力突然把目光转向了身边的杨隐，“我相信如果是杨隐你，也会这么为杨逸奔波的。” “我会。”杨隐静静地回答。他有预感，谢菲力即将说出口的故事会非常悲伤。父母的离世只是这个悲剧的开始而已。 竟然会是他（7） 杨隐从谢菲力的叙述中知道了眼前这栋房子主人的悲情往事。因为从小养尊处优，这个十八岁的孩子在踏上社会后并不能很好地立足，不过为了弟弟和自己的生计，他都忍受了下来。他从小就练武，目标是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就算现在是零散地打工，他也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 他依然日以继夜地训练，终于在二十岁那年考取了僵尸狩猎师的职业资格。 “当年成为实习的僵尸狩猎师的人大约有七个，和你们去年的人数差不多。”谢菲力慢悠悠地说，“杨隐，老实说，我觉得我们应该进去看一下，边看你再边听我把整个故事说完。” 于是，在谢菲力的指引下，杨隐和谢菲力朝着这栋别墅的大门走去。大门的四周以上等黄铜包围，中间的皮质即使落满了灰尘也能看出曾经的荣光。 杨隐把大门推开了。“这家人确实曾经生活得很幸福。”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他曾无数次在梦中和父母以及长大的弟弟生活在一起。虽然父母的长相已经有些模糊了，弟弟的面容也是看不真切的，但至少有这样三个人存在。 “幸福的生活总是短暂的。”谢菲力这么说着的时候似乎在感慨，可能是想到了妻子梁爽八年前遇到的不幸。“那个孩子在二十岁那年考取了僵尸狩猎师，那是五年前的事情。” 谢菲力提到“五年前”的时候，杨隐突然觉得有什么灵光闪过，但这个灵光稍纵即逝后，杨隐又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了。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别墅的大厅，沙发等家具都还在，不过落满了蛛网和灰尘，看起来家庭破败后，也没有人来打扫了。沙发的旁边有一个净化空气的小鱼塘，水已经干涸了，有一些奇怪的沉淀物，杨隐怀疑是死鱼。 他们继续往前来到了厨房，锅铲在地上乱堆了一气。“然后过了一年，在这一批实习的僵尸狩猎师和下一批的考生进行小屋实战训练的时候，这个二十一岁的男孩发现了自己的不足。其实我们都没有想到他的心理会如此脆弱。要知道能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应该是在各方面都具备很强实力的人，然而，他的心理状况显然没有合格。” “难道他看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差距，然后……”杨隐大惊失色道。 “其实这孩子是个天之骄子，父母生意失败然后离开人世对他的打击确实很大，但却没有致命。因为他有寄托，他要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然后可以给自己和弟弟带去巨大的荣誉和地位。不过可惜，在加入了狩猎师协会后，他反而从其他人身上强烈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才华不足，他在遗书里就是这样写的：‘……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个才能，那是需要天赋的……’。” 杨隐恍然大悟道：“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协会把心理素质列为成为僵尸狩猎师的必备条件？” “没错。”谢菲力说着带杨隐走上了楼梯，“他后来吊死在这个房子里，所以这里一直卖不出去，即使法院低价拍卖还是没有人买，因为附近的居民说闹鬼，毕竟除了四年前死去的这个男青年之外，他的父母，也就是先一任主人夫妻也死了，大家都觉得不吉利，谁也不愿意沾惹这栋房子。” 他们走进了一个房间，屋子的摆设十分豪华，虽然到处都是黑糊糊的一片，但小到一盏台灯，大到一堵墙面上津贴着的门柱都显得独特而精致，那张床上面虽然爬满了虱子，但深红色的床单一角显然还没有被虫子啃食干净，杨隐看得出来那是很高级的面料。 “我猜这是主人夫妇的卧室。”杨隐说着，注意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张相片。是一对男孩，大的大约十五六岁，小的看起来才刚上小学，背景似乎是一个武馆，因为他们站着的地方后面有一个矮小的平房，平房的门口写着“武”字。两个男孩的面容都十分精致，特别是小的那个更像是粉雕玉琢一般，杨隐觉得那些阿姨妈妈们见了一定十分喜欢。 “像这样从小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一旦遇上了室外过高的太阳光，强烈的热度会马上把他们烧成灰。”谢菲力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看着窗外开始发亮的天空，“这个哥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僵尸狩猎师这个行当上面，然而一旦发现自己的才能不够，他便自暴自弃，最终自杀了。” “他的弟弟呢？四年前的话，他应该十四岁了吧，还未成年怎么一个人生活。” “他被附近一对从未生育的夫妇收养了。你也看到了，这是个富人区，附近的居民也都是家庭财力丰厚的，这样的家庭要收养一个孩子并不难。然后，这个孩子的姓氏就被更改了，从此，他的档案上，他的姓氏变成了‘方’，他是跟着养父的姓氏上了户口。” “方……”杨隐的神情有些激动，他说，“真的是方……” “没错，我猜你已经想到这个人了。其实老庄也注意到了，有个实习的僵尸狩猎师通过和考生小屋对抗的时候发现自己实力不足，然后自杀了。而这个人好巧是谈晓鸣的好友，他们曾经共同激励对方参加僵尸狩猎师的考试。而最后，谈晓鸣不会想到，正是好朋友的弟弟对自己下了毒手。” “因为了解吗？” “谈晓鸣、黎商、李思弦，哪个不是这个故事中的弟弟了解的人？李思弦那是意外，谁让正好有个同样姓名的人？” “师傅，其实我知道这个弟弟杀人的手法了。他……”杨隐有些急切地说，他现在感到谢菲力其实了解很多事情，而自己居然没有把生死册那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师傅听绝对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你可以等到事情过去再告诉我。”谢菲力却打断了杨隐未完的话，“收养那个弟弟的人家姓方，挺富有的，有许多地产，因为在邻居落难的时候收养了人家的孩子怕被人笑话，所以很快就搬家了。这大概就是刚开始调查的时候，我们都没有了解到这个情况的原因。至于这栋房子闹鬼的传说，我认为可能是那个弟弟后来还经常过来吊唁父母和哥哥造成的动静，你也知道的，人们总是喜欢把一些未知事物解读成神神叨叨的……” 就在这时，对面的房间却传来了奇怪的声音，轻微的呜咽声和地板的响动声传入了杨隐和谢菲力的耳中。 “我没想到！”谢菲力挑了下眉毛，“鬼真的会出现？看来我们得去看看了。” 竟然会是他（8） 杨隐和谢菲力来到对面的房间，从布置来看，这像是男孩子们的房间，房间内放了两张单人床，地上还散落着许多破旧的高级机车的模型。当他们来到这个房间后，之前的奇怪声响却停止了，使得他们两个无从追查声音的来源。杨隐来到阳台上，这里是种花草和养鸟的地方。仙人掌还活得十分健康，其他的花盆都已经空空落落，鸟笼里的鸟也早就不知去向，到处是一派萧瑟的气氛。 “那个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杨隐一边在房间内走动一边寻思着。 谢菲力打开已经落满了灰尘的衣柜。“衣服也被清空了，什么都没有。”虽然他觉得衣柜藏着东西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但一眼望去确实什么也没有。但打开的一瞬间，这个柜子确实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但究竟奇怪在哪里呢？谢菲力却一时想不出来。 杨隐也走到了谢菲力的身边，他说：“我刚才看了床底和床头柜，什么都没有，如果有什么东西的话还是藏在这个衣柜的可能性最大。”他说着推了下靠近墙壁的柜面，然而并没有暗格的样子。 “或许我们可以考虑挪一下位置。”杨隐说。 “我看不用了。”谢菲力的眼睛看着地上，“我好想踩到了什么，难道……”他把手伸向柜子底部。 杨隐也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底部和一般的衣柜相比未免太高了，估计是改造过了。”他一使力把底面破了个洞，结果摸到了衣料。 “下面果然有人！”杨隐说。 师徒两个找了工具，小心翼翼地把衣柜底部的木板弄了出来，然后发现底下果然藏了一个人。 是何晋婷！杨隐把她抱了出来，她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估计是因为狭隘的空间引发的窒息造成的，人已经陷入了昏迷，脸上和脖颈全是汗。杨隐赶忙对何晋婷作了急救，她的脸色渐渐恢复了。 等何晋婷睁开眼睛看到救下她的人后，她的眼角溢出了泪水，掩盖了之前的泪痕。 “快……快去……抓……”因为被关在衣柜中一段时间，她的呼吸显然还没有适应外面的空气，口齿有些不清楚。 “我知道，是方俊逸吧，他现在在哪里？我把他的姓名告诉了警方，可是去了他家里根本没有人。”杨隐缓缓地说道。 “机……场……快！”最后一个字，何晋婷几乎是吼了出来。 “我打电话告诉李思弦，让她来照顾你。”杨隐说着起身，谢菲力则蹲下接过了杨隐的工作，扶着了何晋婷。 “我要去抓住那个人！”杨隐看着谢菲力的眼睛说，此时他们三个彼此都知道杨隐口中所说的要抓的“那个人”是谁。 谢菲力鼓励性地点了下头，杨隐直接从别墅的二楼阳台跳向了外面的平地。等到杨隐的身影消失，何晋婷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哭泣是没有用的，特别是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谢菲力望着窗外已经渐渐泛白的天空，明显是在劝说何晋婷。 “为什么……恋爱会那么伤……我现在好痛苦……真的好痛苦……”她已经因为哽咽而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她停止了哭泣，但眼神中的绝望依然存在。“我为他做了个人脸的模具，没想到他居然用来干这种事情，为什么，难道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我吗？发现东西不见了，他就质问我！甚至还把我一个人关在这个黑漆漆的柜子里，让我等死！我当时真的好怕，自己喜欢的人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可怕，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要不是你们发现了我，我说不定会变成一具无名尸了。”她说着说着，又开始了哭泣。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觉得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得了的事情，没了爱情天都可以塌下来。时间是治愈一切伤口的良药，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后，你就会对现在发生的这件事情坦然了。” “我不会……我解脱不了……”她已经泣不成声。 谢菲力已经不再言语，因为沉默，有时候对于伤到最深处的人来说反而更治愈。 此时的机场，早晨的航班在这个城市里不少，但国际航班相对国内航班要少一些。穿着统一制服的机场票检姑娘笑容满面地迎接着每一位即将登记的旅客。 “您好！”她才干这个工作没多久，记得第一天的时候，头发也扎了很久才勉强打理出了这个盘头，现在终于有点儿习惯这个发型了。过去上学的时候她一直觉得要向每个人展露笑颜是件很困难的事情，现在却觉得做到这件事并不难，因为这是自己的工作。 而此刻把飞机票递给她的是一个男青年，确切的说，还是个高中生，他的面容生得十分精致，五官也非常姣好，穿着打扮也挺时尚的。 “麻烦了。”不意外的，精致的男生连言谈举止都十分得体，真是个好男孩，可惜要飞到国外去了吧，看父母也跟在身后，显然是全家外出了。说不定是去国外留学定居，于是国内又少了一个至少表面看起来十分优秀的男孩子；如果只是外出旅游的话，那倒是个可以成为男朋友的不错人选。 不过他的年龄应该比我小，但现在许多男生不介意女朋友年龄比自己大的吧……她在心里胡思乱想着，因为这种无端的想象把自己的脸颊弄得通红。然后，那个礼貌的男孩子声音又响了起来。 “请问，已经做好登记了吗？”对方正笑容可掬地看着自己，她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对不起！”她轻声说，赶忙把三张机票还给了对方，随后角度合适地把手伸向了后方的传送带，“请您安检。” 面容精致的男孩子带着父母来到了传送带，他们把行李放到了传送带上。 过了很平常的十秒钟后，那些进行安检的人员盯着屏幕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她看到那个长相姣好的高中男生的眼神突然变得不太友善了。 机场的浩劫（1） 方俊逸看着为自己票检的机场姑娘被她安检的同事喊了进去，那些看着安检屏幕的人员在轻声说话，手指还在屏幕上指指点点。 不多时，那位被自己的笑容迷住的票检姑娘走了出来，她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你们的行李中有一样东西的磁场十分奇怪。” 方俊逸挑了下眉，他重新换上了温和的表情，说：“请问是哪样东西？” 票检姑娘微笑着说：“一本书。” 方俊逸的养父母赶忙表示行李中并没有书，是不是搞错了。“那是我的东西。”他回头告诉父母，然后看着姑娘说，“那么，我能把那本书带在身边吗？” “恐怕不行。”那姑娘虽然笑着，但语气却非常严肃，“不明物体到了飞机上得由我们保管。不过您尽可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力保管好您的物品。” “一本书而已，怎么就成了不明物体？难道你见过有人用一本书劫机的吗？这制度可真是落后！”方俊逸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善了。 姑娘被方俊逸这么一说后，面部表情有些僵硬了，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微笑。“给您带来麻烦真是不好意思，但这是我们的工作职责所在，登记前我们必须确保机上每一位旅客的安全。” “安全？呵呵……”方俊逸冷笑道，“如果现在僵尸突然跑到这个机场，你们怎么保证旅客的安全？或者每个旅客都检查一遍血样，免得僵尸爬上了飞机那不是更可怕。在茫茫的天空，脚都踩不到地面，一群僵尸却把普通人类给转化了。如果是这样，你们是怎么给这些旅客的家人解释的？” 姑娘被方俊逸的言谈震住了，一时没能说话。为方俊逸一家的行李箱进行安检的人员在这时走了过来，试图和方俊逸解释原委。这时候，杨隐从旁边的过道跑了过来。 “他们是不会给你通过的，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吗？方俊逸。”杨隐喊住了自己的学弟，他看着一脸平静的方俊逸说，“精于算计的方俊逸主席终于被生死册绊住而被机场安检拦了下来，真是个讽刺的事情。你大概认为自己可以一直掌控别人，却还是比不过一个现代的安检机器。” “我以为学长能稍微晚一些发现，这样我就已经登机起飞了。像我这样一个普通人，你们也不可能特意调动国际刑警来遣送我回国吧。”方俊逸冷冷地说。 杨隐有些惊叹于对方沉着而冷静的思维，至少到目前为止对方的表现完全不见破绽，仿佛在和学长拉家常而已。“你想得太轻松了。”杨隐说，“七条鲜活的人命，再加上躺在医院里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的林学东，你的罪责恐怕很难逃脱。” “学长您可不能太偏心。”方俊逸哼笑道，“我那么做可都是为了黎商，全都是他指使我做的，他为了考取僵尸狩猎师威胁我必须要协助他完成这一切。我今天之所以和父母离开这里也是因为害怕。他最终死于心绞痛，也算是种安慰吧，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哈哈哈……”杨隐突然大笑。方俊逸疑惑地盯着杨隐。 “知道黎商死于突发心绞痛的没几个人，而你，如果没有参与这件事的话，应该认为黎商是在第一起事件中跳楼自杀而死的。你是怎么知道他的真正死因的？还是，你根本就是促成他死因的那个人？也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机场的工作人员全都看到和听到了杨隐以及方俊逸的对话，虽然大部分人到现在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们知道这两个男生至少不是在对剧本的台词。 而最震惊的莫过于那个为方俊逸一家人进行票检的姑娘，要知道她之前还盘算着怎么向方俊逸索要联系方式呢，现在这个看起来很不错的男孩却似乎卷入了一些案件中？ 方俊逸的养父母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跑上前来询问方俊逸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事的，爸妈，你们先上飞机，我等会儿就过来。”方俊逸安慰着父母。他的养父母不疑有他，在安检人员的注目中走了进去。 等到养父母的身影走远了，方俊逸才回过头来有些阴鸷地盯着杨隐的脸说：“你就非要挑这种时机过来和我说这种事？” “现在不行吗？难道等你走了我再打越洋电话揭发你？还是直接寄信到国外的地址让你养父母看到？既然你不想让他们失望，又为什么要作出这种事情？”杨隐质问道。 “杨隐，你这么说，我觉得十分好笑。”方俊逸冷哼了一声，说，“我以为我们两个的处境十分相似，这个世界上至少你能理解我的。你有弟弟，我也有哥哥，我们兄弟的感情很深，就像你和你的弟弟。然后，我们也都成为了失去父母和兄弟的孤儿，寄养在别人家里，对，养父母对我是很好，但那始终是寄人篱下。你难道会想一直依赖在他们身上吗？你敢吗？他们毕竟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我为什么不？为什么你始终不明白？他们既然收养了你，当然是把你当亲生孩子一般看待。你说的依赖是什么？经济独立吗？这就是你我的差别，因为你考虑的永远都是物质利益，你在精神上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们是你的父母。” “哈哈哈！”虽然人在大笑，但那笑意并没有传达到方俊逸的眼底。“真是大话！大圣人杨隐，哈哈哈，永远把别人当好人来看待。” “谢菲力和梁爽对我而言本来就不是‘别人’，而是我的再生父母。” “这么感人的话为什么不当面对他们两个说？” “有些话不需要说明白，他们也能感受到的。而你……”杨隐的脸上露出怜惜的表情来，“你的不安想必也感染到了你的养父母，所以刚才你让他们先进去登记，他们就马上走了。如果换做是我的话，谢菲力和梁爽一定会停下来问清楚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想和你做哲学的辩论，你今天是来抓我的吧？”方俊逸恶狠狠地盯着杨隐，恨不得杨隐的身上现在多个很大的窟窿。“那么有本事就把我带走啊。不过我可要提醒你，我哥从小就想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功，而我……一直看着他，跟着他学习，植门和绝门的武功我都有研究，剑术是我最拿手的，我非常了解你们植门谢家的剑法。” 机场的浩劫（2） “而且……”方俊逸慢悠悠地说，“我还知道你的身世秘密。” “你果然通过计算机侵入了协会的内部资料系统。”对于身上流有僵尸的血液这一秘密，杨隐从来未想过要刻意隐瞒。而且方俊逸也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协会的人都知道杨隐的父亲是僵尸。 “我本来想在计算机领域开创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方俊逸有点怀念地说。 “一直都可以，只不过你把自己的梦想用在杀人的目的上，不觉得自己很可耻吗？难道人命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 “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懒惰而无能的人就该死！杨隐你扪心自问，你觉得周围的许多人不该死吗？”他还是试图说服杨隐帮助自己逃走。 “即便是这样，也不代表我就可以剥夺他们的生命，至少，我个人没有这个权利。” “那么看来，你打算利用僵尸血液的优势来打败我？” 原来方俊逸是在算计这个，这是杨隐之前没想到的，不过……“我会和你公平对决，如果我输了，我就放你和你的养父母走。” 方俊逸的眼睛瞪大了。“你居然肯放我走？看来你对自己的本事很有信心。不过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也是从小就开始练剑的，你如果不用僵尸的力量，未必能打赢我。” “我这么做也有原因，我知道，发生了那么多和僵尸有关的事件，我应该是你的头号目标，但你却放过了我。” “你误会了，我查阅了许多有关生死册的书籍，书上说了用生死册是杀不死僵尸的，所以我才留了你一条命。我本来其实还想杀纪小炫，不过好像有个傻女孩先捅了他一刀，引起了他的关注，所以我就对他暂时收手了。”方俊逸已经从背后抽出了一把长剑，周围的人见了不禁大叫。 杨隐抬手示意周围的人，说：“你们让开，不用害怕。”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那个目瞪口呆的检票姑娘，于是侧头对她说，“你也离开吧，广播通知尽快疏散，我们可能会有大动静。” 然后下一刻，方俊逸已经飞身跃起，卷起的气流刮倒了一整排的架子，那架子就要倒在检票姑娘的身上，杨隐迅速地行动，从气流中把那女孩救了下来。“快走！”杨隐对着那姑娘大喊。 女孩在呆愣了几秒钟后终于明白了过来，大叫着跑开了。“不要殃及无辜的人。”杨隐对方俊逸说。 “我知道学长是个什么样的人。”方俊逸摆出了剑势，并一路奔向外面。杨隐也跟着对方施展轻功飞跃而去，两人来到了外面的一处平台上。乘客已经被机场工作人员疏散得差不多了，都远远地望着他们不敢过来。 方俊逸拿剑指着杨隐说：“你真的说话算话？现在那么多人都看着我们，而且他们一定以为你是好人，我是坏人，如果你输了我就这样走了，你在这儿恐怕也混不下去了吧。” “我当然说话算话，不过你好像忘了一个前提，那就是……”杨隐突然拔出了桃木剑，许多人都发出了赞叹上，因为杨隐拔剑的速度极快，近乎一瞬间，桃木的剑刃甚至在阳光下泛着光泽。“我相信我能打败你！” 然后，方俊逸已然出手，杨隐立刻还击。方俊逸习的是绝门武派的功夫，招数和李思弦的有些相似，但因为李思弦一直用长鞭作为武器，所以杨隐对武派的剑法并没有特别研究。 “你最好也不要想太多植门和绝门的功夫，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会和你们这些僵尸狩猎师交上手，所以我还特地学了些其他流派的武功。”方俊逸手里挥舞着剑，脸上是一脸的从容。 “原来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其实你那么有才华的一个人，何必走上这条道路？”说话时，杨隐的身体一闪，避过了一处要害。 “你不是应该查到了吗？我哥哥死在这个万恶的僵尸狩猎师考试上面，所以我要报仇！对于僵尸狩猎师协会的恨意，你不会想到有多深。”方俊逸跳上了一个五米高的展台，围观的人全都开始大叫，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高中男生怎么能这么厉害？ 杨隐也跟着跳了上去，两人就在那个很小的展台上继续比剑，底下的人全都为他们捏了把汗，比试是其次，关键是一个踩空整个人就跌了下来。 当方俊逸的剑抵上了杨隐的鼻尖，杨隐立刻用桃木剑拿来抵挡，彼此都开始发力。杨隐说：“看来你并不真正了解我，你不知道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后，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我师傅又受到了多少人的恶意诽谤。所以，我对协会并无好感。我之所以遵从协会的安排，只是因为当初是我自愿加入的协会，并不代表我一定认可协会的做法。而这些事情，一个计算机是不可能告诉你的，因为它们根本就没有感情，它们只会处理数据。” 然后，杨隐终于把方俊逸的剑给推开了。方俊逸因为惯性而退后了几步，然后他立刻又红着眼睛杀了过来。“你知道吗？黎商那个傻瓜，在另一个李思弦被杀了后一直郁郁寡欢，结果被他那个笨蛋室友钻了空子，发现了他用人皮的秘密。于是，他就不想再杀人了。” “可你还是不顾他的意愿，把萧钰杀了！你真是太残忍了，你真的把黎商当朋友吗？” “朋友！哈哈哈……”方俊逸大声冷笑道，“这年头不会还流行两肋插刀的朋友吧。要不就是像你和纪小炫那样，你在有空的时候像个保姆一样照顾他的妹妹？这种朋友我可不稀罕！我要的是达到我的目的，结果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他做不到，还胆敢阻拦我，违背了我们最初的设想，那他就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敌人了。” “我现在有点明白你哥哥为什么会自杀了。你们兄弟两个都一样，心胸狭隘、自视甚高。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不可取代的，方俊逸，你必须清楚地认清这一点，你或许觉得黎商是可以轻易取代的，所以你杀了他，而对于其他人，其实你也一样，随时可以取代。” “是吗？”方俊逸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狞笑，“我看未必，至少在何晋婷的心目中，我就是她的初恋，而初恋在许多女孩心中就是无法取代的。” “你就是利用她喜欢你的心理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何晋婷真可怜。”杨隐侧头躲过了方俊逸的一记砍杀，但眼角却瞥到了隔着一层玻璃站在里面的那位检票姑娘，她正傻傻地看着他们两个。看来在这个世界上，被方俊逸的外表所迷恋的女生并不是一两个。 “有时间考虑别人，不如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吧！” 方俊逸的剑突然刺穿了玻璃指向了那个票检姑娘，她顿时大叫，杨隐迅速飞身来到她的身前护住她。然后，在底下人的呼叫声中，方俊逸的剑刺到了杨隐的右肩。 机场的浩劫（3） 杨隐因为钝痛而扔下了剑，方俊逸的剑指向了杨隐的脖子，他呵呵笑道：“杨隐学长，看来如果不用上僵尸的力量你是打不过我的，认输吧。” 杨隐抬头看着方俊逸，神态很是自然，丝毫没有败者的气馁之色。“我想和你说，你哥哥的心理真的是脆弱。”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他觉得自己才能不足就自杀，他知道那些所谓的天才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被人们称为天才的吗？就拿纪小炫来说，他每天只睡五个小时，每天五点起床晨练还有锻炼嗓子，然后还要为妹妹准备早餐。日复一日天天如此，这种毅力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 “所以你想说什么，我哥没有才能所以死有余辜吗？” “我是想说，为什么就不能宽容地对待别人呢？”杨隐诚恳地对方俊逸说。“你哥当年如果能放下心结，就不会自杀了。” 方俊逸收起了剑，他阴沉地看着杨隐说：“学长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宽容你一次，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再比一次。不过，既然第一局是我赢了，规则应该由我来制定了。” 杨隐看到方俊逸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能算得上是灿烂的微笑，他知道方俊逸的心已经被仇恨彻底蒙蔽了。方俊逸喜欢掌控别人，黎商也好、何晋婷也好，他认为他们都只能受自己的指挥，也必须听从自己的指挥。 “好，你说，你想怎么比。” 方俊逸的视线落在了杨隐的身后，那个十分钟前还在为方俊逸一家人票检的姑娘，此刻正躲在杨隐的身后直直地盯着方俊逸。 方俊逸猛地出剑指向那个女孩，说：“她站在中间，你来保护她，身上只要多了一处伤口，哪怕是你保护她造成的，也算你输了。” 那姑娘露出惊讶而又心痛的表情，显然没想到方俊逸会这样说。杨隐却回头对她说：“不用害怕，这次我不会再输了。”随后，他大声对方俊逸说，“虽然你的做法我无法认同，不过我会让你知道，你的想法有多荒唐。” “哈哈哈……”方俊逸大笑道，“学长真是喜欢占据道德高地。那么好吧！” 他把剑收了回来，作出了即将发动攻击的姿势。“来呀！学长，遇到个对手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吧。” “你这样的对手，我不希望遇到第二个。”杨隐说着也重新拿起了地上的剑。 右肩的伤口已经开始诡异地愈合，方俊逸知道自己是半僵尸，而身边这个女孩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上这过于离奇的生理现象。方俊逸也注意到了杨隐右肩的伤口不再淌血了，他对杨隐作出了一个嘲笑的表情，杨隐并没有理睬他。 他们两个再度交锋。方俊逸说：“学长，我劝你还是别逞强了，伤口虽然愈合得比常人快，但毕竟你身上还是有人类的血液的，你所感到的痛楚并不比普通人的低，这么包庇人类何必呢？你明明本来可以用僵尸的力量取得非凡成就的。” “我对非凡的成就没有兴趣，我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杨隐这样说着的时候胸口漫过一丝疼痛的滋味：然而我连这个简单的愿望都没有实现。 方俊逸的剑刺向了票检姑娘的腰，被杨隐及时地挡住了，此时那姑娘才仿佛从梦境中苏醒过来，凄厉地大喊。方俊逸说：“学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比试吗？” “因为，你熟悉菡萏剑法，你知道菡萏剑法重在防御。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用的是绝门武派的剑法，他们历来喜欢用进攻型的招数来对付僵尸。” “看来学长还是很有见识嘛，我以为植门和绝门势不两立，一定彼此老死不相往来呢。哦……”方俊逸若有所思地说，“我忘了，你和李思弦的关系明明那么好。” “李思弦并不用剑。” “所以，我已经看穿了你的一切，而你，却没有看穿我的一切。”方俊逸自信而奸诈地说。 他相信自己能打败杨隐，打败一个身上流着僵尸血液的人，想想看，那将会是多么伟大的成就，一个普通人打败一个半僵尸的人类。他为自己即将取得的成果而沾沾自喜，看到杨隐朝自己挥来的时候，他看出了那个招式。 是菡萏剑法的最后一式，一定是的，植门的人永远都不懂得变通。他在心里嘲笑着杨隐，完全浪费了自己身上宝贵的僵尸血液和能力。他立刻想到了回击的招数，剑挥出的一刹那…… 方俊逸跪在地上，手中剑的剑柄已经被杨隐的手掰断了，剑已经掉落在了地上，票检的姑娘也已经浑身瘫软地坐到了地上，她的双手捂着脸，不过身上毫发未伤。杨隐站在他们两个身边，手里拿着桃木剑，看着方俊逸但并没有说话。 “不可能，我对菡萏剑法的每一招都非常熟悉了！而且刚才最后那个根本就不是菡萏剑法，对不对？” “你说刚才那个，当然不是。”杨隐平静地说。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用了别的阴招！”方俊逸斜眼看着杨隐，怒声质问。 “用来对付你，都不能算是阴招。”杨隐说，“你太过于在意那些所谓的名流名派的招式。你嘲笑我不懂得变通，认为自己可以看穿我的一切。然而，我之前也说了，方俊逸你并不了解我，你过于依赖计算机这种只会数据处理的机械化工具，要了解我们这些人类复杂的心理是非常困难的。” 方俊逸抱着头，已经开始声嘶力竭，他的喉咙有些哑了。“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想要打败我，却用别人的身体作靶子，把人命当成一种乐趣；而我，想要救别人，这就是我们的差别。最后一招我没有用菡萏剑法，我知道菡萏剑法的弊端，全是防御的体系不可能很好地对付僵尸，所以，我用了自己开创的一个招式，别说是你，就算是我师傅都没有见过的招数。于是，你就输了。” “我只是大意！”方俊逸捶着胸口，眼神中流露出疯狂的“我是王”的意念。 “然而我觉得你很可怜，你的人生就是为了你的兄长而活着，他死了你觉得报仇是你的责任，你把梦想完全构造在了你哥哥的身上，忽视了自己的意愿。”杨隐摇头叹息，“真是可怜……” 机场的浩劫（4） “不许你同情我！其他人都可以同情我，唯独你不能！”方俊逸大叫着推了坐在地上的那个票检姑娘一把，手上的血也落了些到那女孩的制服上。那女孩见了血后顿时发疯了一般地跳起逃开了，一边逃一边抽噎着大哭。 “我们明明经历了同样的痛苦，为什么，杨隐，为什么你不痛苦？”方俊逸对杨隐怒目而视。 “我想你搞错了，我一直都很痛苦，很长一段时间，我每次睡过后醒来，眼前都会浮现出母亲的尸体。你知道了父亲和哥哥的死讯，而在我的生命中，他们两个却只是不见踪影，呵呵……”杨隐自嘲般地说，“不知所踪的人对于他的亲人来说才是最可怕的一件事，因为你不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就像是矛盾的两面。所以，这个世界上痛苦的人有太多，方俊逸，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痛苦，你只是喜欢把痛苦表现得特别精彩，你是不是就是用这种表演方式来博取黎商与何晋婷的同情的？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好朋友和女朋友，他们不会再信任你了。” 方俊逸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剑柄，他突然抓到了一线生机。“你使诈！杨隐你欺骗了世人！没有人类可以徒手让剑柄脱离剑身，你刚才一定是用了僵尸的力量！” “我没有。”杨隐冷静地说，他握紧了桃木剑，在方俊逸惊讶的目光中，杨隐整只手开始灼烧，火光甚至很轻易地就能看见了。 “每次握住这把剑，它都会提醒我关于我的真实身份：我身上流淌着僵尸的血液。但我不想屈服于命运：我为什么不能克制自己这一身可怕的力量，而把它去用来对付善良的人们呢？我练习了很久，才学会了不去感受那种被烈焰灼烧的伤痛，才学会了在握紧桃木剑柄的时候不散发出僵尸的力量。大概正因为这样，我的手腕力量才逐渐变强。” “你……”方俊逸震惊地看着杨隐，他看到杨隐的眼睛渐渐地变成了紫色。然而仅仅是一瞬间，杨隐的眼睛又恢复了正常，握住桃木剑的手也不再燃烧。 “为了我的亲人，我会好好控制自己。”杨隐看着自己手里的剑，淡淡地说。 方俊逸此刻的表情已经可以用惊吓来形容，他的眼球瞪得凸了出来，脸色惨白地如同从坟墓里刚刚爬出来的鬼魂。他有些慌张地说：“你果然，不是人类，太可怕了……” 然后，警察出现了，杨隐转身离去，他已经不想再看到那个曾经天之骄子一般的学弟，方俊逸的名字里有一个“逸”字，就因为这个原因，即便推测出了方俊逸可能是九月以来的事件主谋之后，杨隐还是不想去怀疑他。 事件结束后一个星期，杨隐来到了母亲的墓地。这里一直都很安静，除了几个重要的日子外，平时的人通常都不多。前几天方俊逸被抓走后，玄凤就出现了，杨隐已经把生死册还给了对方。 “希望有机会还能再见面。”玄凤的笑容依然让人皮肤发渗。 杨隐面对着玄凤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他选择了十分冷淡地说：“我并不希望能够经常见到你。” 玄凤仰天大笑，然后说：“你既然有着死人的血脉，我相信我们总还能见面的。”说完，身影就消失了。 母亲的墓碑上放着母亲年轻时的照片，不过母亲离世的时候也确实十分年轻。周围只有三三两两前来扫墓的人，偶尔传来几声抽泣但并不互相影响。现在的人对于离世的亲人已经学会了含蓄地表达悲伤。 “妈，我来看你了，隔了这么久，上次是什么时候，让我想一想……”他突然笑了下，“大概是清明节的时候吧。” 他伸手抚摸上了母亲坟墓的墓身，说：“我最近认识了一个男孩，他长得和您非常相似，我时常在想他会不会就是小逸。不过他有自己的家庭，我想可能性并不大，如果他真的是小逸的话，您在天之灵看到了，也一定会让我们相认的，对吧。” 照片上的母亲只是含笑看着他，杨隐知道，他不可能听到任何回应。所以说人类有时真是神奇的生物，可以用感情维系彼此的联系，即便亲人已经离开，一个坟墓仿佛就可以给自己走向明天的希望和勇气。方俊逸，他就是不懂这一切，一味地沉浸在家庭的惨剧中无法自拔，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还见到了……”他笑出了声，“死神，您当初离开人世的时候也应该见过了吧。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十分怀疑，不过现在我已经完全相信了。我把一个大事情解决了，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许多人都十分努力，就是那个我跟你说的可能是小逸的男孩，他也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要贡献一点力量，他是不是很厉害？” “原来你见到了死神。”在杨隐的身后，谢菲力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杨隐看了眼谢菲力，然后继续望着坟墓，谢菲力把手上的一束黄白雏菊放到了坟头上，然后和杨隐站成了一排。 “师傅相信我的话吗？” “为什么不信？那些人的死法确实十分离奇，不是吗？但关于生死册的部分是没法对公众说明的，所以对方俊逸的定罪只有预谋杀人，他能保住一条命了，我见到了他的养父母，他们为他感到惋惜。” “他根本没有对养父母抱以真感情的回应，所以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也是正常的。依照方俊逸的个性，他犯事是迟早的事情。” “想得很透彻啊，孩子。”谢菲力叹了口气。 “许多人觉得他们的命运是偶然的，然而他们不知道，偶然性多了就变成了必然……”他刚说完这句话，手机铃声就响了。 接过电话后，杨隐露出了笑容。 “看来有好事？”谢菲力微笑着问道。 “小炫打电话来说，林学东已经醒了。”杨隐挑了下眉毛，说，“的确是件好事吧。” “我也有件好事要告诉你。”谢菲力说，“我看到你父亲了。” 杨隐吃惊地望着谢菲力。 李思弦从医院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哥哥的书房找他。她敲了下门，听到李宁说“请进”，那声音听起来还算平常。他已经原谅我了吧……她心里这样想着。 看到踏入房间的李思弦，李宁的表情也的确还算是平静。“你来了。”他缓缓地说。 但李思弦感到了空气中流动的不寻常气氛，她抬头的时候看到李宁瞪着自己，神情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 这是我哥哥，我不要害怕！李思弦为自己打气，她鼓足了勇气平静地走上前去，站到了书桌边，这样就可以近距离地和李宁对视了。 “对不起。”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很轻地说道。 “你说什么？大声一点，我没有听见。”李宁的声线一如既往地沉稳有力。 “我想跟你说，对不起！”这一回，李思弦几乎是卯足了力气在说话了，她甚至感受到了从嘴里喷薄出的热气环绕着鼻梁转圈。 “哼！”李宁冷笑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不跟我说话了呢。怎么，现在警察都把我放了，证明了你哥哥我不是杀人凶手，你满意了吧？没有给你丢脸了吧？学生会主席！” “我从没有觉得您给我丢脸了！”李思弦的双手撑在李宁的书桌上，那里放了几本和僵尸有关的书籍，但李思弦根本没有注意到。“要丢脸也是我一直在丢您的脸。” “是吗？你真的这么认为？”李宁的声音抬高了八度，“因为叶扬名的身材和那个什么方俊逸的身材相似就怀疑是我指使助理杀人！所以你就对警察说了没根据的话，然后，李主席你终于可以大义灭亲了，实现了你人生的一个伟大壮举，你很高兴，对不对？” “我没有！我没有……”她一连重复了很多遍“我没有”，但李宁显然已经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了。 “你走吧。”李宁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对李思弦感到心累。“我需要时间，你毕竟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可能需要点时间来忘记你的背叛。不要再看着我了，我们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这段时间最好还是不要见上面为好。过段时间，或许我就会继续疼你了。你现在出去吧。” 李宁简单地下了逐客令，李思弦只能恹恹地走了出去，在关上李宁书房门的瞬间，一滴晶莹的水珠从她的右眼角滑落。但在看到门外的其他人时，她立刻就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等到李思弦一将门关上，李宁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弯腰掀开了脚下的地毯，拿起了一块木板，底下赫然出现了一段阶梯，他整理了下衣服后轻手轻脚地走了下去。 原来在他书房的下面有一个暗室，暗室的面积不大，但却是一个一应俱全的卧室，此刻的床上躺了一个人——李宁的助手叶扬名。 叶扬名看到了李宁想要起身，但李宁却按住了叶扬名的手。“好好养伤。”李宁说。 “谢谢您来看我。” “让你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办事情，我才感到愧疚。”李宁抱歉地说，和平时对待外人的商业化的礼貌完全不同，这次他的眼睛里确实闪过了关切的神色。 “没想到大小姐会守在林学东身边，当时我真的吓了一跳。然后谢菲力出现了，他真的很厉害，在医院里的时候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谢菲力成为僵尸狩猎师已经很多年了，而且是植门谢家的嫡系传人，不厉害的话那才反常了。”李宁望着暗室的天花板若有所思。 “不过……”叶扬名从床头柜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有一些深红色的液体。“我还是拿到了这个。” “我就知道，扬名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李宁的狐狸眼笑得特别高兴。 夜晚的李家宅邸，看起来迷雾重重。 （生死册完） 七年前往事（1） 孙娅姗十八岁生日那一天，孙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她的姐姐孙娅妮离家出走了。 而且这个离家出走不是一般的外出旅游或者公干，而是孙娅妮选择了叛逃僵尸这条道路。 问题在于如果孙家只是一般的小门小户也就算了，偏偏孙娅妮和孙娅姗的父亲叫孙尚玉，是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会长。 孙尚玉对于女性僵尸狩猎师的能力一直抱有怀疑，即便在自己的妻子和长女相继成为了一名僵尸狩猎师之后，他对女性的看法依然没有很大的改观。 这就促成了孙娅妮叛逃僵尸的理由。 前一天晚上，孙娅妮还和妹妹一起把房子从内而外地装饰了一番，明天孙娅姗就要过十八岁的生日了，虽然身份证她是早就已经拿到了，不过十八岁的生日能够证实一个人已经从少年变为了成人，所以孙家上下都十分重视。 姐妹两个一同布置了孙娅姗的房间，孙娅姗比姐姐小十岁，又是绝门名派的二小姐，对于成人礼一般的生日也是花费了很多心思。她们为孙娅姗的房间挂上了彩色的气球，当然这些气球都是她们自己吹出来的，虽然父亲孙尚玉在此之前表示女生没必要干这种粗活，但姐妹两个坚持这种事情完全可以自己搞定。除了气球外，彩字和日月星辰的贴纸也是必须的，物品都由孙娅姗在网上购买，孙娅妮和她共同挑选。 布置好了房间后，两姐妹一同坐在阳台上休息，孙娅姗的身后还坐了一个很大的毛绒熊，是孙娅妮刚才送给她的。 孙娅姗摸着大熊的绒毛，这只玩具熊看起来比她的身体还要大。孙娅姗高兴地说：“姐，谢谢你的礼物！不过你完全可以明天再送给我啊！”说完，她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明天你的朋友一定很多，我想还是今天送掉比较好。”孙娅妮说话的时候望着天上的星空。 总觉得今天的姐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成熟，当然孙娅妮一直要比孙娅姗成熟，理由很简单，她比妹妹要大整整十岁。已经二十八岁的孙娅妮还没有结婚，脸上戴着一副有点土气的眼镜，因为不太喜欢化妆，所以看起来十分普通，走在路上绝对不是会吸引回头率的女性。不过即便是如此，也不代表她嫁不出去，她想要嫁人的话，愿意娶她的人多的是，因为她是僵尸狩猎师协会会长的长女。 而且和妹妹不一样的是，她的实力很强，孙家是绝门中的名派，以辨术闻名于世，名派的祖先发现了银能用来对付僵尸的秘密，因此名派的势力在狩猎师中一直很大。不过自从五年前名派的当家洪笑天的儿子洪浅辰成为僵尸并叛逃僵尸一族后，名派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要不是洪笑天的手下孙尚玉是在位的狩猎师协会会长，恐怕名家极有可能面临被重新洗牌的可能。 但在洪浅辰叛逃之后，孙娅妮的能力却越加显现，她实战水平或许不高，但理论水平却被誉为当今世上除了洪浅辰无人能比肩，因此，在洪浅辰离开后，孙娅妮变成了名派的顶梁柱。 这样的女子要嫁人并不难易，对于那些想要上位的年轻僵尸狩猎师来说，巴不得成为洪笑天的座上宾和孙尚玉的女婿，这种时候，孙娅妮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长相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只是江湖有传言…… 孙娅妮一直爱慕着青梅竹马的洪浅辰，即便对方已经彻底沦落为僵尸一族的人员。更有消息说，洪浅辰不止加入了僵尸一族，还成为了僵尸中的一员大将，当然这一切都是道听途说，没有人知道消息是谁放出来的，当然也无从考证是真是假了。 于是，孙娅妮的时光就这么被搁浅了。五年前的孙娅妮只有二十三岁，当时她和洪浅辰正在读研究生，依照他们两个的能耐，似乎读个研究生都有点屈才了。然而，二十三岁的洪浅辰终于因为不满于现状而背叛了孙娅妮，或者说背叛了名派和整个僵尸狩猎师协会。 孙娅姗看着姐姐凝望星空的模样，她忍不住也有些伤感了，五年前她才只有十三岁，是个只会看动画和校园爱情小说的叛逆期少女，对于姐姐的事情有点儿漠不关心。现在想想，在洪浅辰离开后的最初几个月里，孙娅妮的样子一直都是在强颜欢笑。 “姐，你在想浅辰哥吗？”孙娅姗小心翼翼地发问，大概是生怕踩到孙娅妮的雷点。 孙娅妮听到了妹妹的问话后，有些惊讶地侧头来看孙娅姗。“我没有想他……”她习惯性地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说，“我在想我们的妈妈，一年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吗？” 孙娅妮和孙娅姗的母亲死于一年前的僵尸大战中，当时她不顾丈夫孙尚玉的反对，执意要执行一向非常艰巨的任务，结果被僵尸活活咬死了。 “我觉得她应该很好吧。”说到母亲，孙娅姗的心里也不快活，毕竟母亲的死和父亲有脱不了的干系。因为母亲其实就是为了向父亲证明女性可以和男性一样对抗僵尸才选择执行那项艰难任务的。 “我想妈她过得并不好，生前已经受尽了爸的欺凌，就算是到了地下，她也一定是有恨意的。”听起来不那么和谐的话，孙娅妮却十分平静地说出了口，孙娅姗觉得大概姐姐是已经习惯了父亲孙尚玉对女性苛责的模样。 “姐，虽然妈已经死了，但我想不管她和爸的关系有多差，她都是爱我们的。” “爱吗？”孙娅妮缓慢地说，她又开始看星空了，而且神情十分专注，仿佛在找寻着什么似的。“我也相信妈是爱我们的。” “好了，姐，我们不谈这些糟心事吧，还是讲点开心的。”孙娅姗力图让悲伤的气氛缓和一些。 这之后，姐妹两个确实没有再提起关于母亲已经死去的悲伤话题，也没有谈到已经成为叛徒的洪浅辰。她们聊了会儿孙娅妮的最新研究以及孙娅姗的校园生活。孙娅姗有时会想，自己是妹妹，所以免去了很多责任，如果站在姐姐那个位置，她或许会和孙娅妮一样，戴着一副老土的眼镜，也不穿什么漂亮的衣服，终日埋首于学习和研究当中，空闲的时候，拿本深奥的古典文学大概已经是一种娱乐消遣了。因为这个家族，需要身为长女的孙娅妮承担责任。 孙娅姗偶尔也会为此感到内疚，她想帮助孙娅妮，可是每次看到那些烦人的化学或者物理公式她就头痛，她觉得自己没有研究的天分，也不懂自己这样的平凡人怎么会出生在僵尸狩猎师名门中的绝门名派。 “女孩子就是应该平平凡凡地过一辈子。”父亲孙尚玉反而因此夸赞过孙娅姗，对姐姐孙娅妮的表现，孙尚玉反而时常表现出忧心忡忡的模样。 七年前往事（2） 孙娅姗以为姐姐听到这些言论会生气，然而姐姐从来没有。仔细想想，自从洪浅辰离开后，孙娅妮的笑容就一直十分稀少，当然她的性格本身就比较严肃，而洪浅辰只不过是把孙娅妮仅存的一丁点的情绪都完全带走了。 孙娅姗不愿意再想这些，现在的她只希望父亲和姐姐作为一家人能够永远陪伴在自己身边，那样，仿佛母亲的死和洪浅辰的离开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这天晚上睡觉前，孙娅姗如同往常一样和孙娅妮道了晚安。 “姐，明天我一定会很开心！会来很多朋友，还有爸和你都会给我祝福，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搂着孙娅妮的腰，亲昵地蹭着姐姐的颈窝。 孙娅妮顺势抱住了妹妹，她比孙娅姗要高一些，拍了下妹妹的背，然后，姐妹两个就分开了。 孙娅姗看着离开房间的姐姐的背影，她总觉得今天的姐姐看起来过于冷静，是不是只要明天过掉就好了。她拉上被子，努力埋葬了心中不安的情绪，睡意渐渐袭来。 孙娅姗是被一阵吵闹声给惊醒的，她打开房间的门，走到客厅里，看到自己家里居然站着很多人。难道她的生日派对已经开始了吗？人们看到她出现在客厅里，全都围拢了上来。孙娅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她看到了一些熟人，但他们的年龄都不小了，并不是她今天派对的邀请对象。 她认识的人中有一个叫做兔爷的，是绝门武派的现今当家。“孙娅姗！”他毫不客气地喊出了孙娅姗的姓名，“你姐孙娅妮留了封信，逃跑了！” “什么！”孙娅姗不可思议地看着兔爷，“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一个小时前，你爸发现你姐的房间没人，然后现在整个协会都知道了。你爸派人去抓你姐了。” 对于只有十八岁的孙娅姗来说，她的世界单纯到只有父母和姐姐的存在，因为父母把所有家庭的责任都压到了孙娅妮的身上，所以孙娅姗对于这个世界的艰险并不能完全明白。她望着满屋子黑压压的一片人，她只感到深沉的恐惧。 姐姐要离开我和爸了！她要去哪儿？孙娅姗的灵光突然一现！ “那封信呢！”孙娅姗突然大吼。 客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孙娅姗。大概孙娅姗从不起眼也很少参与家族事务，所以她的怒吼显然让很多人都震惊到了。 “在你姐的房间里。”还是兔爷回答了孙娅姗。 孙娅姗兴冲冲地跑到姐姐孙娅妮的房间，和平日里的整齐干净不同，今天她姐姐的房间里乱七八糟。床铺十分凌乱，床头柜被打开，里面似乎有一些东西被人取走了，然后书架上的书也少了许多。但是，书桌上的家庭合照却依然摆放着，即便现在阳光还没有照进来，孙娅姗也觉得那张照片十分刺眼。 因为它的存在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孙娅妮已经彻底抛弃了对这个家庭的眷恋！她要离开这儿，再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家人。 孙娅姗手忙脚乱地打开了房间里的各种柜子，然而并没有找到那封信。当她感到浑身乏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之后，却发现了从床底露出了一个小角的信纸。她赶忙拿出那张纸读了起来。 致孙尚玉和姗姗： 当你们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个家了。不要误会，我对你们并无怨恨，即便是对你，我亲爱的父亲，我也对你毫无恨意。我只是对母亲的死无法释怀，我只是不想再留在这个家里，因为只要在这个房间待上一天，我就会想起母亲。 父亲你也说过，女性只要追求家庭生活就可以了，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我也该去追随我曾经爱慕过的人就可以了。而这个人是谁，显然你们两个十分清楚。 所以我现在要离开你们投奔他而去，请不要来找我，如果你们真的把我当亲人的话。 ——孙娅妮书于姗姗十八岁生日前一晚 又及：姗姗，请你安心地读书和考试，名派这样的大重担不应该落到你这样一个弱女子的身上，你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可以了。 孙娅姗惊讶地看着手中的信纸，她的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姐姐走了，而且在信纸上直呼父亲的姓名，显然是对父亲感到十分失望，她一方面说对父亲没有恨意，另一方面却又说是因为母亲的死无法释怀才选择离开。这根本就是互相矛盾。 所以说，其实姐姐在深深地恨着父亲的所作所为。 孙娅姗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读过这封信，不过看这情形，别人应该不会在没有经过孙会长同意的情况下擅自走进这个房间，所以，这封信应该只有父亲读过了。 父亲当时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失落、悲伤，还是难过？孙娅姗突然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想象不出父亲看到这封信后失落而悲伤的神情。 孙尚玉根本就不会为了长女的出走而难过，因为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妻子举行葬礼的时候他也没有掉过泪，仿佛墓地里躺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子，绝门其他那些哭泣的女性狩猎师都比孙尚玉要表现得难过。 于是，现在姐姐也走了，留下了孙娅姗一个人。孙娅姗并不愿意单独面对父亲，父亲并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如果自己是个男生，或许母亲和姐姐的日子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吧。 直到此刻，孙娅姗才绝望地发现，她把姐姐给丢了。 在绝望中，她终于哭出了声。 然而过了会儿，她突然又不哭了。我何必哭呢？她想，既然姐姐可以走，我也可以把她追回来啊！ 她想着，向着已经人满为患的客厅飞奔而去。 孙娅姗要去把孙娅妮追回来！为了自己以后不再孤身一人。 七年前往事（3） 孙娅姗喊了家里的司机为自己开车去追姐姐。早先，孙尚玉已经派出了协会中的一些精英去追击正在叛逃的孙娅妮，孙娅姗从一个熟悉的人那里知道了姐姐出逃的路线。 “快一点啊！”孙娅姗坐在车上大喊。 “这已经是最快了！”已经属于很有经验的司机今天也算是被孙娅姗给惊到了。虽然孙娅姗平时性格一向比较活泼，但这样急躁的模样平日里可是绝然没有的。 他们的车在城市的马路上飞奔，还好今天是周末，马路上的车流和人流都不多。孙娅姗看着gps导航，上面显示她的姐姐孙娅妮正在赶往这座城市中最长的那座吊桥。那座桥横跨一条大河，接通了这座城市的东西两面，姐姐跑到那上面去做什么呢？ 有熟悉的人给孙娅姗发来了实时画面，孙娅姗看了不禁胆战心惊。七八辆车围着孙娅妮一个人开的车，但孙娅妮却在车流中游刃有余。孙娅妮是飙车高手，没错，虽然她总是戴着一副老土的眼镜，打扮也非常朴素，但她的内心其实一直十分疯狂。否则当年，同样疯狂的洪浅辰就不会和她有暧昧不清的关系了。 孙娅姗坐在车里面却如坐针毡，她焦急地等待着看到姐姐的车。在一个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停下来的时候，孙娅姗急得从后座上跳了下来，她在车外迅速绕了一圈径直来到司机的座驾边。 “让我来开！”她隔着门大喊，手掌在车窗上猛拍，表情像是要杀人。 那司机活活地被吓了一跳。“您还未成年，还未拿到驾照！不能开。” “我今天已经成人了！” 孙娅姗还想为自己争辩什么，所幸这个时候绿灯亮了，孙娅姗犹豫了一秒后，还是选择回到了后座上坐好。司机被孙娅姗这么一闹后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现在猛然发现：孙娅姗和孙娅妮果然是姐妹，都会在危急的时刻陷入疯狂的状态。 车子再度发动后，孙娅姗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但就是这种冷凝的气氛才更让人觉得害怕，特别是在一辆车这样狭小的空间内。 当他们追上前方那些追逐孙娅妮的车队时，孙娅姗眼尖地看到了在横冲直撞的姐姐的车。 “开得实在太好了！”司机看到孙娅妮的车技都忍不住赞叹。 “当然，那可是我姐姐！”孙娅姗刚说出这句话她就后悔了：现在她姐姐可是僵尸狩猎师协会的罪人！不是她孙娅姗可以开玩笑的时候！ “把车开过去！尽量靠近我姐的车！”孙娅姗对司机下了命令。 司机尽可能地使出浑身解数好让自己的车挤进去，但这个时候所有的车都开上了那座巨大的吊桥，所有车的车速都在飙升，孙娅姗所在的车根本挤不进前方的车辆队形中。轮渡的轰鸣声开始在孙娅姗的耳边响起，孙娅姗现在回想起这一幕都会觉得恐惧，自从这一天开始，她对大桥有了心里阴影。 桥下是一望无垠的大河，左右不知流向何方，没有尽头；望着天空，一片白茫茫，因为没有高楼大厦，整个人仿佛悬空在浩瀚的天地间。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失去了姐姐。 那些车全都围着孙娅妮的车打转，孙娅姗能够想见姐姐现在疯狂的模样，唾弃来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能把自己绊住。紧接着，令人惊悚的警笛声传来，警方也加入了追击的行列。 “前方全部车辆都听好了！勒令你们马上停车！马上停车！” 警方可能是觉得这些车辆的车速都严重超过了警戒线，因此赶了上来。坐在前方开车的司机大汗淋漓，他喃喃道：“这回可好了，要被扣十二分重新上岗了！” “我姐如果真的走了！名派就散了！你也等于要失业了！”孙娅姗威胁似地说。其实她知道今天的自己完全就是在无理取闹，她不应该把别人牵扯到姐姐的事情中来，但是她也没有办法，谁让她不会开车呢！ 这时候，孙娅妮大概是听到了警察的喊话后出了神，结果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她的车一头撞上了大桥的边沿。然而因为在大桥上，后面追踪她的狩猎师协会的车刹车不及，几乎全都一头撞了上去。有两辆车撞到了孙娅妮车的车尾，在孙娅姗响彻云霄的惊呼声中，孙娅妮的车摇摇欲坠地即将要落到下面苍茫的大河中。 “不！”孙娅姗撕心裂肺地大叫，“停车，我让你停车！”她猛烈地拍打着司机的椅背。 “不能啊，这里是高架啊！你下去会死的！”司机也大声回应。 “我要下去！下去！放我下去！”如果是学校的老师和同学看到现在的孙娅姗一定会认不出来，现在的孙娅姗头发有些凌乱，疯狂大叫的模样更像是从疯人院爬出来的狂躁精神疾病患者。 司机最终还是拗不过孙娅姗的疯狂拍打和执着，把她放下了车。孙娅姗下车后跌跌撞撞地想要跑到姐姐的车边。 我要救姐姐！心中的这份执念仿佛一股电流给了孙娅姗全身无尽的动力，她现在的跑步速度惊人地快，估计创造了自己平日在校时的短跑记录。孙娅姗全心地向孙娅妮的车跑去，已经十分靠近了。她看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孙娅妮，后者已经晕了过去，额头撞到了驾驶盘上，流出了很多血。 然而，那辆车还在下滑，就在孙娅姗以为车要彻底滑到河里去的时候，被撞坏的桥杆却因为惯性而垂了下来，恰好拉住了孙娅妮的车。 这时候，协会其他车里的人终于从车祸中清醒过来，他们中的有些刚才也因为撞击而陷入了短暂的休克，现在一个个都灰头土脸地从自己的车里爬了出来。有些也受了伤，他们自救尚且来不及，根本顾不上即将掉到河里去的孙娅妮。 后面的警车都停了下来，那些警察走了下来开始解救在这次大桥车难中遇险的人们。然后，孙娅姗眼尖地发现，姐姐的车在漏油。 七年前往事（4） 警方开始做人员疏散，却没有人顾得上孙娅妮的车。 孙娅姗在人群中大喊：“快去救救我姐！”没有人应答，所有人都忙碌着解救其他车上的人。孙家的司机此时已经从车里走了出来，他快速奔向孙娅姗。 “别再喊了！看现在的情形，孙娅妮不是烧死就是淹死，她已经是协会的罪人了！没有人肯去救她的！”他拉住孙娅姗，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不！”孙娅姗大吼道，“我姐不会死的！她很强的！那么有才华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死？” “这根本不是理由啊！”司机不知如何劝服狂怒中的孙娅姗。 随后，有个狩猎师从背后一拳打中了孙娅姗的后脑勺，她晕了过去。朦朦胧胧中，她看到姐姐孙娅妮的车即将滑下去的瞬间，有个人影从大桥的吊杆高处“嗖”地窜了出来。 那个人的头发被丝带束成了一个马尾，他的动作极快，孙娅妮那辆即将坠落的车经过他的手瞬间回到了桥面上。僵尸狩猎师们看到了来人全都围了上去，好像是要打架的样子，但彼此僵持了会儿，竟然没有人敢对来人出手。 这种非人的速度和力量，还有那个发型，孙娅姗只想到了一个人…… 在五年前叛逃僵尸一族的洪浅辰！ 没想到现在最有可能把姐姐救下来的人居然会是他。“浅辰哥……快救姐……”孙娅姗努力地呼唤着洪浅辰的名字，然后，她听到了家庭司机对他焦急的呼唤，再之后就彻底不省人事了。 …… 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雪白，孙娅姗忍不住“啊”地尖叫起来，自己还在大桥上吗？这还是白茫茫的那一片阴沉的天空吗？ 可是思维渐渐清晰了之后，她才想起来，这里是她的房间。七年前，姐姐孙娅妮在孙娅姗生日那天叛逃出走。当时，孙娅妮开着车在大桥的高架上飞速奔驰，虽然被七八辆车围堵但依然突出了重围。 孙娅姗当天也参与了围堵行动，当然她是自发前往的。然后，孙娅妮的车因为速度过快撞上了大桥边沿的人行扶栏。所幸当时很早，大桥上没有什么行人，才没有造成人员死亡。不过之后，那些协会的车全都一同撞了过去，形成了类似追尾事故的情形，孙娅妮的车险些被后来的车撞飞出大桥，所幸一根破败的桥杆拉住了她的车。 这之后，人们纷纷被解救了出来，但作为肇事者的孙娅妮却无人问津。孙娅姗在焦急中自己下了车寻求救援，但没有人理睬她。 这之后，发生了轰动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一幕。已经叛逃协会整整五年的洪浅辰出现了！ 洪浅辰是绝门名派当家洪笑天的独生子，五年前的叛逃给当时的名派带去了重创。洪浅辰与孙娅妮同出名派，两人有着青梅竹马的交情，甚至可能还有些暧昧不清的关系。洪浅辰的长相偏于阴柔，虽然是个男人却留着一头长发，偶尔用头绳随意地扎个马尾，他并不是一个特别严肃的人，脸上时常挂着疏离的笑容，看起来让人望而生畏。 他是洪笑天的儿子，这个身份给他的兴趣和行动带来了很多便利。他自幼便博览群书，被誉为理论的天才。但是和名派中的其他弟子不同，洪浅辰还是擅长格斗术的。名派重视关于僵尸的辨别理论研究和武器研发，常被协会中的其他僵尸狩猎师嘲笑为“一群书呆子”，可洪浅辰却有着自己的战斗工具，绝门其他门派的弟子虽然一心练武，却也未必能在和他近身战斗的时候占据上风。 洪浅辰曾经被寄予厚望，抛开他那些疯狂的执念和想法，他的确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僵尸狩猎师中的人才。不过正是因为这种没有边际的聪明才智给他和周围人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最终，他在二十三岁那一年逃离了洪家和名派。那一年，孙娅妮也是二十三岁，而孙娅姗只有十三岁。 在孙娅妮选择了和洪浅辰一样的道路后，洪浅辰就适时地出现了。他用力量告诉给了世人听：我已经转化成了僵尸！没有一个普通人能够把一辆即将从大桥上翻身而落入河中的车徒手托起，随后再扔回桥面。洪浅辰做到了，他在这么做的时候，脸上依然挂着那副诡谲的笑容，令人疑窦丛生。 当洪浅辰从大桥的边沿走了过来，所有的人，包括僵尸狩猎师和警察全都拿出了武器戒备，洪浅辰嘲笑一般地扫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然后，他拉开了孙娅妮车的车门，将孙娅妮拦腰抱了出来搂在怀里。 “告诉孙会长，我把他的女儿带走了。”他冷冷地命令着，仿佛现在在场的人是名派他父亲的弟子一样。 然后，洪浅辰就抱着孙娅妮一路跳跃而去，那速度自是无人能比的。所以也没有人敢去追，因为在场的大部分人刚才已经元气大伤。 这一些，都是孙娅姗听熟悉的狩猎师告诉自己的，因为在孙娅姗大叫着要人去帮忙救姐姐的时候，有看不惯她表现的狩猎师把她打晕了，所以后面的事情她并不知情。 她只是隐约看到了那个人——洪浅辰，他的标志性长发对孙娅姗而言印象深刻。在年幼时最初见到洪浅辰的背影时，她曾一度以为这个人是个姐姐，后来才知道是洪笑天的儿子。 如果姐姐在洪浅辰那里，应该不会死的吧。孙娅姗只能这样想，似乎才觉得稍微解脱了些。 现在，二十五岁的孙娅姗从睡梦中醒来，注视着床头柜上姐姐的照片出神。不知道这七年来，姐姐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已经变成了僵尸？这么多年来，关于孙娅妮的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漫漫长夜，孙娅姗不明白，身为父亲的孙尚玉究竟是如何度过毫无女儿消息的每一夜的。他难道都不担心的吗？还是协会的工作已经让他彻底麻木了？ 孙娅姗拿起枕头边的一封信，信封上有绝门的盖章，信里的内容她已经读了很多遍了： 诚意邀请您参加三月开春举办的绝门赏武大会，请务必按时到达指定地点参加。 让我们共同为消灭僵尸而努力吧！ 落款是绝门五大门派的当家人，其中，洪笑天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是不是成为了僵尸狩猎师中的重要人物后就注定要失去很多东西？比如洪笑天，比如父亲孙尚玉……孙娅姗意兴阑珊地合上了信纸，期待着明天的日出，因为或许明天，就能有姐姐孙娅妮的消息了。 杨隐的不安（1） 杨隐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正是差不多两个月前林学东到培训地拿给他的那些书，时间一晃而过，自在机场抓住方俊逸后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春节也早过了。大学下半学期已经开学了，但因为杨隐身份的特殊性，他并没有到学校太多次。 杨隐从书本里抬起头来，书桌上的时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一点，午饭也已经吃过了，马上，他就要去面临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也正是因此，他才减少了在学校露面的次数。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是纪小炫发来的消息：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相信你，我的朋友。纪小炫在鼓励自己。杨隐忍不住叹了口气，真的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有点紧张了。 他匆忙给纪小炫回复了信息，感谢他的问候。这时候，房间外传来了敲门声，杨隐知道那只能是梁爽。 “请进。”他说。 梁爽走了进来，温和地说：“怎么样？紧张吗？” “有……一点吧。”杨隐如实回答。 梁爽呵呵笑起来，她拍了下杨隐的肩膀说：“没事的！” 见到杨隐勉强笑了下，梁爽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说：“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杨隐赶忙回绝，他可不想再给师傅和师母带来麻烦了。“您还要上班呢，不用担心我。” “那么……”梁爽微笑着说，“等会儿结果出来了，记得发消息给我。” “我会的。” 随后，梁爽就关门去单位上班了。杨隐看着手里的书，总觉得手里的书和现在的心中一样沉甸甸的，其实现在根本没有心思看进去任何东西。因为马上就要到三点了，正是决定自己接下来的命运的时刻。 两点的时候，杨隐披上了件看起来比较正式的大衣出门，他不喜欢迟到，更何况今天是决定自己能不能继续成为僵尸狩猎师的重大日子，他更加不可能选择迟到。因为刚过了春节，许多商场还在打折，所以街头的行人并不少。突然，前方传来了消防车的鸣笛声，许多人从那个方向跑了过来。杨隐听到一个跑过来的女士说“着火了”，然后大部分人要么停下脚步观望，要么也往回撤，不再往前方继续走。 杨隐稍稍走进了一些，果然看到一栋住宅楼的五层在冒烟，从烟雾散发的程度来看，恐怕屋内已经是火海了。消防车虽然聚集着，但消防队员还在搭梯架，房间里隐隐地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即便是底下，也听得一清二楚。 “里面的情况怎么样？”杨隐拉住一个消防队员询问。 那人摇摇头，脸色十分难看。“很不好，应该是一个母亲和五六岁的孩子，不过刚才邻居告诉我们，这个母亲的表弟今天正好来看望她，所以等于现在屋子里有三条人命等着我们去救。”他的脸上浮现出绝望的表情来，“不过这个房子的结构有点问题，我们要爬上去有点困难。刚才梯架已经架起过了，但因为安全问题还是撤了。我们现在考虑要不要从居民楼里进去灭火，不过靠近那栋门户的楼道烟雾特别大。” 看起来火势已经蔓延，着火人家周围邻居的疏散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但消防队员恐怕来不及解救那户人家了。许多围观的行人在楼下双手合掌地为那户人家祈祷。 我要不要去救人？杨隐看了下表，已经两点二十分了，现在出发去往僵尸狩猎师协会大楼的话，可以早到大概一刻钟；如果自己现在留下来救人，不知道要耽搁多长时间，那么就有迟到的可能，而且还面临着再度被人看穿自己是僵尸的风险，说起来今天的调查会就是针对自己两次差点暴露僵尸身份而召开的。但是…… 是救人的话，而且在场的人当中，似乎只有自己有救人的能力，那么，还是应该去救人吧。 想着，杨隐拍了下和自己说话的消防员的肩膀，说道：“没事，我去救他们。” 然后，他就在那位消防队员和周围人的惊呼声中，一个纵身跳上了二楼，杨隐的耳边传来了呼呼的风声，虽然寒冷，但他已经忘了凉意。再是一跳，他已经来到了四楼，底下的呼喊声已经有些远了，这房子的构造果然不太好。杨隐也不敢看往下面的人群，其实在心里面，他也隐隐地感到些害怕。 然后，他就来到了五楼着火人家的阳台。花草已经被烟雾熏得像是涂了一层黑色的油漆，呛人的焦炭味迅速向杨隐的鼻腔袭来。因为有着僵尸的血脉，他的五官感觉本来就比普通人类要敏感一些，明明是晚冬，火焰的热流却迅速使得杨隐的体温升高。 杨隐眼尖地看到一个花盆边正好放了一块擦阳台的毛巾，他也顾不得这块毛巾有多脏。他拿起这块毛巾，在旁边浇花用的水桶里过滤了一下，然后拿起来捂住自己的鼻子。 他翻身进入了这个房子，意外的，客厅并没有烧着，但烟雾却弄得刺鼻。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男生正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是被浓烟呛着了，杨隐赶忙从客厅里拿了湿的毛巾盖在对方的脸上。一个地方的火光特别明显，杨隐想，那就是起火的地方，看起来似乎是个卧室。 他缓步前行，因为周围有着零星的火苗，推开那个卧室的门，果然屋子里的烈焰差点吓了他一条，他赶忙再度把门关上，却听到一个孩子在里面凄惨的叫声。 “救救我，救救我！” “不能救他！”一个脆弱的女性声音从杨隐的背后响起。杨隐回头一看，是个大约三十出头的女子，面容惨白地像是一个鬼。 “这是你的孩子吧？怎么能不救？”杨隐感到有些恼火。自己犹豫半天跳上来救人，眼前这个房主居然说不要去救自己的孩子。这样的父母还能算是人吗？ “他已经变成僵尸了。让他去吧。”女子阴测测地说。 杨隐上前想要揪住女子的衣领，但考虑到对方是女性，这样对待对方显然十分不雅。他大声和对方说：“你这么说是没有道理的，他如果变成了僵尸，决定他去留的也是警察或者僵尸狩猎师协会，你不能单方面地决定他该死不该死。” 然后，在女子的大喊声中，杨隐推门而入。 杨隐的不安（2） 杨隐的手臂沾上了一点火星，他注意到了床上的一窝棉被，赶忙用棉被把手臂上的火星拍打掉。短发的男孩躲在一个被火团包围的角落里，背对着杨隐，男孩的肩膀在抖动，显然是在抽泣。 杨隐跑上前去，拍着男孩的稚嫩肩膀说：“别哭了，我来救你了。” 男孩慢慢地回过头来，然后一瞬间，他狰狞的僵尸化脸孔暴露在了杨隐的面前，手上的利爪也挥了过来。杨隐被吓了一跳，但所幸他本来就是一名僵尸狩猎师，而且之前男孩的母亲已经说过孩子转化成了僵尸，因此杨隐也算是略有防备。 男孩浑身颤抖着扑向杨隐，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伸长的獠牙想要刺伤杨隐，但杨隐的手劲一用力，男孩就被打晕了。 “我说了，他已经没救了，让他和我一起死吧。”女子在门外忧伤地说。 杨隐认真地看着女子说：“我也跟你说了，那是僵尸狩猎师协会或者警方来决定的事务，你作为他的母亲没有权利作出这样的安排。” “他是我的孩子！”女子拍打着胸口说，“我想怎么安置他就怎么安置他！” 杨隐觉得再跟这位已经精神疲惫的女性说话完全就是在浪费唇舌，他决定不再理睬她。他抱起男孩，把棉被覆盖在了两人身上，然后走出了这个卧室。 来到客厅之后，那位本来晕过去的大学男生已经被烟雾呛得醒了过来，看到屋中的大火，大学生慌了。 “不用害怕，消防队员马上就来了。”杨隐安慰对方道。 然后像是应景的一样，消防队员在杨隐和大学上说话的时候已经从阳台爬了进来。然而大火也在迅速蔓延，客厅已经被烧着了，看那女子的表情，杨隐想，她大概是想和孩子一起同归于尽才纵的火吧。 消防队员扶着大学生先走了出去，杨隐抱起了慢慢恢复人样的男孩，他望着那名女子，希望她也跟上他们的脚步，但女子却站在火光中纹丝不动。 “你想死吗？”杨隐问她。 “我和老公只有这么一个孩子，现在他变成了僵尸，我们该怎么办？”她凄楚地说。 “我知道失去孩子会让人痛苦，但我看你还年轻。而且就算你想自杀，也不该把今天恰巧只是来看望你们母子的表弟也牵连进去，他总是无辜的吧。”杨隐好心劝说对方。 而在他们三个人的身后，前来救援的消防队员显然急了。“那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好好活下去吧。”杨隐再度诚恳地对女子说。 女子看了眼杨隐，又看了眼杨隐背上的男孩，终于，她还是跟了上来。 当杨隐背着男孩来到阳台上的时候，才感到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楼下传来了鼓掌的声音。大学生已经被消防队员救了下去，女子也跟着消防队员爬上了梯架，杨隐单手抱着男孩，在所有人的注目中，单手扶着墙壁，连跳着到了楼底。 救护车已经赶来，杨隐告诉消防队员男孩已经变成了僵尸，医护人员马上对男孩进行了隔离。女子坐在一辆救护车上，一脸疲倦地看着周围人，那个大学生则被人搀扶着上了另一辆救护车，他感激地看着杨隐。之前在楼下和杨隐说过话的消防队员问杨隐怎么敢直接从五楼跳下，杨隐只说自己是僵尸狩猎师。那位消防队员连声夸赞狩猎师的本领，表示他年轻的时候也想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杨隐只能敷衍般地微笑。 等到周围人都散去后，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自杨隐的耳边响起。 “于是又做了回大英雄的杨隐狩猎师。” 杨隐看到了来人，他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颜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眼前这个人叫做颜一欣，是一名僵尸狩猎师，现年三十八岁，他是一个独立人，不来自于任何门派，完全靠着自学考取了僵尸狩猎师的职业资格。他为人不苟言笑，也非常热爱工作，不管任何时候都总是穿着西装，杨隐经常听到协会中的一些僵尸狩猎师在背地里议论颜一欣。 “像是只有他才热爱工作似的，想当劳模也别扯上别人！” 他对杨隐和谢菲力的态度一直十分冷淡，据说是不满杨隐这样具有僵尸血统的人成为狩猎师，不过对于他的为人，杨隐却还是一直蛮钦佩的。 “正好路过，听到这里有动静，就来看了下。”颜一欣不满地盯着杨隐说，“我建议你看下现在的时间。” 杨隐这才想起自己还要去参加一场关系着自己命运的调查会，他看了下表，已经两点三刻了，就算现在用僵尸的力量跑过去，估计到了协会也一定迟到了。 “我……”杨隐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颜一欣冷漠地说：“迟到加上那么脏的脸，如果我是孙会长，等会儿看到这样的你，你以后就别再想当僵尸狩猎师了。” 杨隐这才想起，自己的脸一定因为烟熏而蒙上了一层灰。在颜一欣冰冷的视线中，杨隐只觉得万分惭愧。虽然自己真的不是想出什么风头，可是对于颜一欣那样的人来说，看到这种情景难免觉得自己是想当个人英雄。 “话说回来，你就那么喜欢出风头？逞个人英雄？是不是想要全世界都知道你身上流着僵尸的血液？你爸是一只僵尸？”颜一欣说完后就恨铁不成钢似地摇摇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杨隐叹了口气，看来在奋力赶去协会大楼前，他还得先把自己的脸洗一下，否则被孙尚玉看到了，确实十分不礼貌。 当杨隐借了救护车的地方洗了把脸，然后绕了僻静的小路感到僵尸狩猎师协会大楼的时候，果然距离三点已经过去了七分钟。他兴冲冲地赶往高处的调查专用会议室，在门口遇到了已经等待多时的谢菲力。 “怎么那么晚？”谢菲力显然也是等得有些急了。“这样给里头那些人的印象会很差，会影响最终的判决的。” “对不起，遇到了点麻烦。”杨隐并不想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 “什么麻烦，偏偏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谢菲力问道。 杨隐的不安（3） 杨隐尚未来得及回答谢菲力的问题，庄启诚就从会议室内部推开了门。“我听到了杨隐的声音。”他有点不怀好意地看着谢菲力说，“杨隐你快进来吧，这屋子里的事情现在对你才是最重要的。” 谢菲力于是注视着弟子杨隐被庄启诚带进了会议室，然后调查专用会议室的门就被关上了。 室内坐着黑压压的一片人，会场前方有主席台和记录员的位子，孙尚玉正坐在主席台上，记录员的地方坐着的女性叫做宋璇，是植门宋家现今的主事人，她的额头很高，和平时一样梳了一个好看的花苞头。 主席台的下方还有一对桌椅，虽然上面没写姓名，但杨隐知道那个位子就是属于自己的。会场分了两大片的椅子，总共大约百来个，此刻只空了几个座位。 当庄启诚和杨隐走进去的时候，很多人都好奇地回头张望，看到了杨隐后，有些人也丝毫不减少眼中对杨隐热切的兴趣，直直地盯着庄启诚把杨隐领到了主席台下方的椅子上。 杨隐就坐后，孙尚玉咳嗽了一声，示意会场安静，宋璇则对杨隐微笑了下，杨隐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庄启诚也找了第一排的位置坐了下来。虽然杨隐在僵尸狩猎师中也算是新人，但看到庄启诚和宋璇这样的熟人，还是让他之前焦急的心情平缓了些。只不过，谢菲力和谢菲琳是不能进来参加这个调查会议的，因为他们是杨隐的直接关系人。 然后，孙尚玉老成的声音在会场内开始响起来。“现在开始举行有关实习的僵尸狩猎师杨隐在普通人面前可能暴露僵尸身份的调查会议。”他扭头看了下宋璇，“先由记录员来读一下当天的事件经过。” “被调查人杨隐，于前年成为实习的僵尸狩猎师，已通过本年度年初的实习鉴定考试，成为一名正式的僵尸狩猎师。今天召开调查会议的根源在于，上一年度十二月二十六日，杨隐……” 宋璇刚读到一半，会议室的门又被打开了，这一回走进来的居然是一向以行事严谨而在狩猎师协会中闻名的颜一欣。 “你迟到了。”孙尚玉十分严肃地看着推门而入的人说。 “对不起，有点事耽搁了。”对于孙尚玉的指责，颜一欣也不像是急着要辩解的样子，他随意地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了下来，看都没看会场里的人一眼，当然其中也包括杨隐。 有不满的情绪在会场内蔓延，孙尚玉阻止了议论声。“你继续！”他扭头命令宋璇把刚才读了一半的材料念完。 “杨隐被先后两次看到，分别是下午五点和晚上九点左右，在不同的路口，展示自己继承自父亲杨艺清的僵尸力量，以常人不可能完成的跳跃和跑步方式到达目的地。本次调查会议的目的旨在调查杨隐是否能继续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他在十二月二十六日所发生的这两次不理智行为会否给协会带来严重的不良后果。”宋璇说完，合上了手中的材料本。 “接下来，各位可以自由发言，然后我们再举手表决。”孙尚玉说。 “很显然，他不适合继续担任僵尸狩猎师的工作。”说话的人是兔爷，杨隐记得他是绝门中武派的当家，也就是李思弦的师傅。兔爷之所以叫做兔爷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像兔子，而是因为他的属相是兔子，而且他的名字似乎一直没有被人提起过，然后大家全都“兔爷兔爷”的叫，久而久之，周围人都渐渐地忘了兔爷原本的真名了。 “我听我的弟子李思弦提起过杨隐的事情。”兔爷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他本身长得也是十分强壮，还剃了个光头。“既然是抓僵尸的，怎么能让僵尸的儿子成为我们的一员？我本来就是强烈反对这件事的。” 杨隐看到庄启诚白了兔爷一眼，宋璇则埋头猛记。 “既然您说您的弟子和兔爷您提起过杨隐的事情，那么我很好奇，您从您的弟子那里听到的关于杨隐的事情又是怎样的呢？可否给我们具体描述一下？”这次说话的人斯斯文文的，在这群练武的人里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对着杨隐淡淡地笑了下，杨隐差点叫出来，这是于冰川，植门于家现在的当家人。只有二十八岁的于冰川长相虽然像个书生，还戴着一副眼镜，使刀的本领却一点也不比那些长得凶神恶煞的人差。 “杨隐嘛……思弦跟我说，杨隐是个好人，也很照顾朋友，很乐意帮助别人，能力也很强。不过我不知道她说的能力包不包含僵尸的那一部分。”兔爷说话的语气十分随性。 “我想各位也都听到了，‘杨隐是个好人，也很照顾朋友，很乐意帮助别人，能力也很强。’这就是旁人眼中的杨隐。”于冰川在座位上边说边摊了下手。 宋璇呵呵地笑了下，许多女性僵尸狩猎师露出了笑容，对杨隐投去赞许的目光。杨隐知道，于冰川刚才是在给兔爷下套。兔爷虽然年龄上已经五十过半，但在性格方面却一直都是直来直去，对于稍微需要脑子转点弯的事情，兔爷一向都懒得思考。 兔爷听到于冰川这么说后皱了下眉，然后大声说：“可是僵尸的儿子在僵尸狩猎师协会里帮忙抓僵尸，这听着怎么都显得不合理啊！” “那么，杨隐的母亲是个普通人类，这个事情又怎么说？”于冰川扫了眼台上正在抿嘴而笑的宋璇，说，“杨隐的母亲是个比在座的各位女性前辈还要普通的女子，难道一个普通女性的后代就不能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吗？” 会议室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许多人似乎都在思考于冰川刚才所说的话，显然于冰川的这番话对他们有所触动。 “你这是在玩文字游戏。”一个穿着旗袍、披着围巾、戴着老花眼镜，头发有些花白的女性说。看到许多人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她自我介绍说，“我叫穆心慈，是绝门音派如今的主事人。本来的主事人也就是我的师哥上个月刚刚病逝了。” 穆心慈看着坐在他斜前排正回过头来看她的于冰川说：“可能我们老年人年龄大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路了。但是僵尸和人类的后代始终既不能算是僵尸，当然也不能算是人类。” 杨隐的不安（4） “把有僵尸血统的人纳入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体系本来就有问题，而且……”一个头发已经全白看起来大概七十多岁的老年男性说，“这个孩子刚才还迟到了整整七分钟，而今天明明是他的职业生涯中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如果他真的有把今天这个调查会当做一件重要的事情的话，他不可能会迟到。” 杨隐注意到在这个老人说话的时候，许多上了年纪的僵尸狩猎师都表示了附和的意愿，那位老人也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杨隐，似乎想要在杨隐身上看穿杨隐僵尸的那部分。 “这个想必是有原因的吧。”庄启诚突然在前排吱声，他望向主席台上的孙尚玉，不确定地表示道，“是不是应该给杨隐一次解释的机会？” “等会儿他会有一次辩白的机会，五分钟。”孙尚玉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场。 “我不管理由是什么，守时代表着一个人的专业品格。”穆心慈在孙尚玉说完后，立刻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庄启诚似乎有些不买账了，他的脸上虽然笑着，但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人看着觉得有些可怕。“你们这些人可真搞笑！抓僵尸难道还有时间限制吗？僵尸咬人是规定了几点到几点的吗？” 头发全白的老人立刻回应道：“你那是狡辩。而且，这孩子既然有着僵尸的血统，难保他在遇到僵尸的时候不会倒戈到他们一方。” “关于这个，我想我可以说上几句。”坐在记录位子上的宋璇突然插嘴说，“我从小就和杨隐认识了，他一直和我们人类生活在一起，根本不知道僵尸界的事情，我不认为他在见到僵尸之后会轻易地偏帮僵尸。” “那是他不知道做僵尸的快乐，僵尸有着无穷的生命、不老的容颜和高于人类的各种能力，当他彻底见识到了僵尸的那些特殊性后，他或许就会产生回到同类中的想法。”一位男性僵尸狩猎师说，他看起来很高，即使坐在会议室的座位上，整个上半身也显得比旁边的人要高出许多，他看起来和谢菲力的年龄差不多。 “我能说上一句吗？”杨隐问道，他侧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孙尚玉。 孙尚玉点了下头，于是杨隐说：“我和弟弟一直像人类的孩子一样长大，我是说身体和受的教育各方面的，我在弟弟出生前才知道自己有僵尸的能力，我弟弟比我小四岁。” 于冰川肯定地说：“显然，你们也看到了，杨隐身上人类的那方面表现十分强烈。”他试图让自己的话变得使人信服。 “那么你的弟弟呢？他和你一样成为了僵尸狩猎师？”穆心慈抬头问道，她在椅子上坐直身体的样子很像是一个富有魅力的艺术家。 “没有，八年前的僵尸大战中，他失踪了，我父亲在更早之前就失踪了。我母亲也在八年前的大战中死了，那个时候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火灾，相信那个场景你们也见过。” 那个地狱般的场景，这里坐着的人自然大部分都见识到过，许多人低下了头，似乎想起了难堪的往事，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然后，孙尚玉咳嗽了下，所有人的神智似乎都恢复了过来。孙尚玉在台上看着狩猎师们说：“大家不要忘了还有一个议题就是关于杨隐所暴露的自己的身份会否给协会带来损害？” 他的话语一出，现场的僵尸狩猎师们立刻开始各自成组地讨论起来，孙尚玉拍了下桌子后，吵闹声稍稍安静了一些。他问道：“你们都有些什么想法？” 上半身很高的狩猎师说：“我认为这个年轻人十分不理智，他这样两回使用僵尸的力量达到目的，很有可能让普通民众知道他身上有着僵尸血统的秘密，从而对协会的认同感大幅下滑。” “哈哈哈……”庄启诚拍掌大笑道，“那如果有天有民众拍到我在酒吧里和两三个女人一同**的视频还在网上曝光，你们是不是也打算把我踢出狩猎师协会了？” “我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头发已经全白的老人说，“我是一向反对那些行为处事过于轻浮的人待在协会里的。要知道，一粒老鼠屎能坏了一锅粥！” “按照我对杨隐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轻率的人。”于冰川出声力挺杨隐。 宋璇在台上摇了摇头，显然是觉得这样讨论下去不会有结果的。而坐在一堆汉子中间的一个娇小女性轻声说：“既然杨隐有僵尸的血统，他的僵尸能力到底有多强呢？” 看到许多人看着她，她脸红了，说：“我叫非烟，是来自绝门气流派的，今天我们的主事人有其他事情，所以换成我来了。我就是很好奇，杨隐的父亲既然是僵尸，他到底从他的父亲那里继承了什么？”非烟的头发被她自己染成了暗红色，还做了梨花头的造型披到了肩膀上的位置。 看到孙尚玉同意的眼神示意后，杨隐回答说：“我的父亲是紫目僵尸。” 他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但杨隐并没有顾及周围人的议论，他很坦然地说：“我可能继承了我父亲的外貌多一些，但能力的话，其实我只有普通僵尸的能力。我父亲应该有其他许多高等级的能力，但这些能力我都没有。”可能我弟弟会有，虽然杨逸从来没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来过，但杨隐其实很早就发现了。 自己的长相随父亲，然而并没有继承多少父亲的能力；弟弟虽然长相似母亲，却一定继承了父亲大部分的能力。 许多人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杨隐也不打算再为自己辩解什么。孙尚玉扫了眼会场内的僵尸狩猎师们，问道：“那么在座的各位，还有什么言论要发表吗？” 没有人出声。孙尚玉低下头看着坐在主席台下方的杨隐说：“现在你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进行五分钟的辩解了。”他看了下表，眼睛不眨一下地说，“注意，只有五分钟，规则之内。” 杨隐的不安（5） “首先，我很感谢李思弦评价我为好人，然而其实……”杨隐看到坐在中间的兔爷的鼻子冷哼了一声，兔爷的光头在人群中因此而显得更为明显了。 “然而其实，我并不想当好人，因为当好人太难了。我母亲就是个好人，但最后还是被僵尸造成的大火吞噬了生命。所以说，即便是好人，最后的结局也未必是好的，我从很早以前就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当我认识林学东的时候，我非常惊讶，他是我高中学校的学弟，长得和我母亲神似，我一直都不想把他牵扯到协会的事务中，但可能是命运的安排，他还是被我们的世界牵连到了。” “十二月二十六号那一天，我到了原来高中的学校，也看到了林学东，他看起来还是和平时一样，然后突然……”会场的气氛突然变得十分安静，静得连张便签纸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然后突然，他就在我面前活生生地被人用车撞飞了，现在你们知道了，撞他的人是黎商，一个曾经被你们中的很多人寄予厚望的高三学生。”当然其实那个人是方俊逸，不过大部分人已经默认造成车祸的人是黎商，杨隐也不便于多作解释。杨隐看到当他提到黎商名字的时候，会场内的许多人，包括孙尚玉在内，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他撞飞了林学东，我看到那张和我母亲相似的脸庞倒在我的面前，我当时很害怕，以为自己就要失去他了，所以我决定要抓住那个开车的人。” “你不选择为那个林学东的男孩急救而是去抓人吗？”非烟情不自禁地轻声问道。 虽然她的问话很轻，但很多人都听到了，她的脸当然又红了，倒是和她头发的颜色挺搭的。杨隐点头，他回答说：“没错，当时我的选择就是抓人，我不后悔我的决定，即使到了今天。因为至少，黎商被我抓到了，即便被抓到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死人。” “我一心想要抓住那个人，我觉得如果能够抓住事情的真相我们就不用再被人牵着鼻子走，我想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喜欢被幕后的力量所掌控。所以我就尽我所能地去处理这件事，于是在大街上被人拍到了。”杨隐继续说。 “你甚至还救了一个差点摔倒的水果小贩！”坐在台上记录的宋璇出声说。 杨隐忍不住笑了。“那也只是个巧合，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再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再然后，就是到了晚上，当我得知林学东可能因为我的鲁莽而被方俊逸迫害之后，我匆匆地赶往医院。我当时没有想太多，只是心里十分焦急。原因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不想那张和我母亲相似的脸庞永远地闭上眼睛沉眠。” “一直以来，我只希望能够帮助更多人，如果我的僵尸力量在这其中能够起到一些作用的话。至于我今天迟到的原因，那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我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帮助别人一直是我优先考虑的事项。以上，就是我今天的辩解。” 在杨隐说完他的辩解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会场内陷入了静默，但然后，突然爆发出了激烈的掌声。杨隐看到庄启诚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宋璇和于冰川都在对自己微笑，穆心慈则看着手里的文件出神，兔爷挠着光头苦恼地若有所思，仿佛动脑思考是一件非常费劲的事情。 掌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在孙尚玉作了静止的手势后，掌声才渐渐安静了下来。“那么现在……”孙尚玉威严地扫视了在场的狩猎师一圈后，沉声说道，“对杨隐的两个议题内容进行表决。认为杨隐能继续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的请举手。” 最开始，杨隐也有些害怕，他不敢看着台下的那些算是前辈的狩猎师们，总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和他们对视会让他们察觉到自己的不安，最终到了每个人的心里，会把杨隐的感觉看做是一种妥协还是威胁都是未知数。然而，当杨隐听到了庄启诚轻微咳嗽的声音后，他才有勇气看那些人对自己的表决结果。 黑压压的一片人，大部分都举起了手，包括穆心慈和兔爷还有颜一欣。那个头发全白的老人和他身边的两个僵尸狩猎师没有举手，至于上半身很高的狩猎师，他在看到周围人都举手了之后，也勉勉强强地伸出了半截手臂。 在所有人的注目中，孙尚玉也缓缓地举起了右手。宋璇开始宣读结果：“赞成九十五，反对六，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杨隐能够继续担任僵尸狩猎师。”说完，她就带头鼓起了掌，孙尚玉也轻轻地附和着让自己的两个手掌摩擦了下。 接着，开始第二项议题的表决。“杨隐于十二月二十六日当天的两次不理智行为会否给僵尸狩猎师协会带来不良的后果？认为会有不良后果的请举手……” 宋璇的话还未说完，已经有至少十几个人提早举起了手臂表达了意见，其中就有穆心慈和那个头发全白的老人。非烟有些不解地看着那些人，而庄启诚则把不满明晃晃地表现在了脸面上。因为如果这次的表决结果是杨隐的行为会给协会带来不良后果的话，即便他能继续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也可能面临一到两年的惩罚，那对于杨隐今后的职业发展很不利。 “在进行这个表决之前，我有个视频想给各位看一下。”表情严肃的颜一欣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看着台上正襟危坐的孙尚玉，诚恳地说，“希望您能给我这个机会展示给大家看这一段视频，因为事关杨隐这个年轻人今后的职业生涯。相信您也不愿意看到一个小小的表决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你说的视频内容呢？”孙尚玉问道。同时，僵尸狩猎师中那些已经伸出手臂表决的人都收回了手臂。 “我之前让人传送到了您身后的大屏幕上，只要现在打开就可以播放了。”颜一欣十分冷静地说。 然而他这种行为无疑有点先斩后奏的嫌疑，杨隐也不明白这个颜一欣究竟发现了什么重要的和自己有关的事情非要现在播放出来，如果只是十二月二十六日那一天自己的两次“出位”表现，网上已经有很多了，而且这里的相当一部分人已经看过了。所以，颜一欣现在要求播放的视频一定是另外的，但是自己到底又做了什么，可以让他这样兴师动众提前准备好，还特地和孙尚玉较劲的。 “我先要确认那个视频里的内容是什么。”孙尚玉盯着颜一欣，眼神冰冷地说。 杨隐的不安（6） “孙会长，其实我觉得很奇怪。”穿着西装的颜一欣说话的语气有些义正言辞。 坐在孙尚玉身边的宋璇有些紧张地看着颜一欣，会场的其他人也没有说话，似乎都没想到一向一本正经的颜一欣会突然和孙会长杠上。 只听颜一欣说：“这个调查会的开始，杨隐在那两次所谓的‘不理智的行为’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也不解释清楚，全由旁人去猜测，于是你们七嘴八舌地说了那么多。想帮杨隐的，不想帮杨隐的，或者只是单纯反对杨隐身上僵尸血统的，或者惧怕植门谢家的势力而一直缄默不言的……虽然最后让杨隐作了辩解，但如果他是个不善于言辞的人，根本就说不清那两次不理智行为的原因，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 许多人面面相觑，似乎被颜一欣说中了心事。颜一欣看着那些不知所措的人冷笑道：“所以，我这里有一段视频，或许可以用来佐证杨隐刚才的辩解，仅此而已。” 虽然颜一欣全程表现出很凛然的姿态，但孙尚玉从头到尾却一直只是皱着眉头听着，等到颜一欣说完了，他也没有任何表示。过了好久，久到所有人以为孙尚玉即将发怒的时候，孙尚玉却用很平常的语气说：“那就放一下吧。” 宋璇应声打开了孙尚玉背后的液晶显示频，视频的一开始出现了一栋有点陈旧的居民楼，然后镜头拉近，一个有点高的楼层着了火。许多人在楼下观望，有人在尖叫，消防队员已经赶了过来，但由于这个居民楼奇异的构造导致本来架好的梯架不得不被拆除重设。随后，杨隐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频中，他和一位站在消防车边上的消防队员说话，说了几句后，杨隐来到了居民楼下，他看着高层着火的地方似乎在思考，但是仅仅只用了几秒钟，然后，他飞身跳了上去，以正常人所不及的速度，很快地来到了五楼的阳台…… 会场内的僵尸狩猎师发出了阵阵惊呼，杨隐则是惊讶地看着颜一欣，他万万没想到颜一欣要播放的视频竟然会是两个多小时前自己在火场内救人的视频。要知道，自从自己加入了僵尸狩猎师协会，颜一欣就一直没有给自己和师傅谢菲力好脸色看过，而今天，颜一欣居然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想来颜一欣今天迟到这个会议也是由于准备视频的原因。 等到视频播到杨隐背着男孩出现在着火的屋子阳台门口的时候，视频也戛然而止，时间定格在今天下午两点四十分。在视频播放结束后，僵尸狩猎师们突然热烈地鼓掌，他们都知道了杨隐今天迟到的原因。杨隐则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会场里的那些前辈，有些人前一刻还有些不满地看着自己，甚至附带着怨恨，此刻却仿佛都觉得自己变成了大英雄。 “你是怎么做到的？能跳得那么高？”可能是室内的空调温度调得太高的关系，非烟的脸比刚才还要红，她显然没有看过杨隐之前飞奔去抓“黎商”的视频。 “我……很难说……这可能是僵尸遇到了突发状况后产生的本能。如果你有见过僵尸的话，就应该见识过他们的本领。”杨隐试图解释自己在常人眼里看来的“超能力”技能对自己而言很平常。 “这大概就是游戏里所谓的‘开挂’吧。”庄启诚乐呵呵地说，他撸了下自己发亮的头发，说，“这种开挂的本领我们这儿也只有杨隐能够拥有了，谁让人家老爸不是人类呢？哎……我也希望能有个让我开挂的亲爹啊！” “你有这样的能力，却依然愿意为僵尸狩猎师协会卖命？而且今天你有那么重要的会议，你却选择去救人。”穆心慈坐在位子上问杨隐，她的眼神有些变了。 杨隐叹了口气，不过那更像是松了一口气，他说：“我倒是觉得那种情况下，我已经别无选择。因为现场除了我，其他人都只是普通人类。” “但他身上的僵尸力量确实很可怕啊……”上半身很高的僵尸狩猎师说。然而杨隐发现庄启诚在笑这个人，因为这个人坐在椅子上的模样其实十分滑稽。 颜一欣冷哼一声道：“就在刚才，如果不是杨隐，一个无辜的大学生就要白白地送命了。这就是你们这些人忌讳的所谓的僵尸的可怕力量。而且他是冒着这场调查会即将迟到影响了评判人员对他的印象，以及第三次被人发现自己是僵尸的前提下，他选择了救人。”他故意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说，“综上所述，我认为杨隐是一个非常有理智的年轻人，比我见过的大部分他的同龄人要出色许多，不管是能力还是品格。” 孙尚玉一直静静地听着颜一欣把话说完，等到颜一欣表达完了自己的观点，孙尚玉看了眼宋璇。宋璇立刻会意般地说：“现在继续刚才的表决，认为杨隐的行为会对协会造成不良后果的请举手……” 一个、两个……头发全白的老人举手了，然而他身边的人都没有举手，穆心慈也没有抬起手臂，她只是一直盯着孙尚玉背后的液晶显示频…… “赞成三，反对九十八，表决结果：杨隐的行为不会对僵尸狩猎师协会造成不良影响。”宋璇说完结果后，又带头鼓起了掌，而孙尚玉只是沉默地看着杨隐，并没有鼓掌。 然后，孙尚玉宣布散会，庄启诚和于冰川都走过来和杨隐拥抱。“我去告诉老谢和菲琳，他们一定会为你自豪的！”庄启诚大声说道。宋璇过来和杨隐握手，等到宋璇离开，杨隐惊讶地看到穆心慈竟然也在后面等着和他握手。 “谢谢您，穆老师！”杨隐主动和对方打招呼。 “我真是没想到……”穆心慈的语气似乎也有些激动，“或许我之前对你父亲和你都存在了太多偏见，从今天起我会努力慢慢消除对你的偏见的。” 杨隐只能不停地和对方说谢谢，被前辈期待对于一位年轻男性来说总是可喜的事情。 “真不愧是谢菲力教出来的学生！”兔爷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抱着双臂大声对杨隐吼了出来，很有兔爷一贯的风格。 杨隐的不安（7） “你们这些植门的人就喜欢整天谈论大道理！”兔爷说话的时候，他的光头在会议室灯光的映射下显得越发蹭亮。 杨隐觉得这句话挺耳熟，好像李思弦也曾提过她的师傅就是这样评价自己的门派的，看来她的确是眼前这位大叔教出来的弟子。看着兔爷有些不甘的表情，杨隐只能笑着拊掌道：“承让承让。” 最后兔爷无奈地瞪了杨隐半天，转身离去。庄启诚适时地拍着杨隐的肩膀说：“别理那家伙！他那是嫉妒你和老谢兄！他永远也说不来像你刚才那样深情并茂的演讲。” “我刚才也只是有感而发。”杨隐摇头。 主席台上，宋璇正在整理这次会议的记录稿，孙尚玉则稍稍侧头和宋璇在说着什么。庄启诚看着台上的那两人，口吻却分明是在对杨隐说话。“你也看到了，现在协会内部很不太平，你也多长个心眼。” 然而这个时候，仿佛是心有灵犀般的，孙尚玉的视线却突然从宋璇转移到了台下的杨隐和庄启诚的身上，随后，孙尚玉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庄启诚连忙转身鸡皮疙瘩掉一地般地走了，杨隐只能微笑着回应孙尚玉。 杨隐有时真的弄不明白，孙会长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杨隐走出会议室后，想和谢菲力报告自己已经通过僵尸狩猎师协会调查的“喜讯”，不过师傅竟然没有坐在门口等自己。他正感到有些诧异的时候，有段时间没见上面的李思弦却从这层楼的电梯里走了出来。 “你是在等谢菲力老师吗？”李思弦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傲慢，然后也不等杨隐回答，她就自顾自地说了。“他刚才是在这儿等你，不过看到我来了，就帮我去做实习的僵尸狩猎师登记了。” 的确，李思弦在年初成功考上了实习的僵尸狩猎师，如今和杨隐以及纪小炫一样加入了狩猎师协会，当然她目前还是实习的，和一个多月前的杨隐以及纪小炫的职业状态一样。 杨隐对此也表示乐见其成，毕竟李思弦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那我还没有正式地恭喜过你。” 李思弦挑了下眉，说：“我刚才在电梯里听我师傅说了，你今天顺利通过了协会的调查，能够继续成为僵尸狩猎师，而且他们也不觉得你那两次的行为有多违背常理。”她抱起了双臂，那样子竟然和兔爷有点相似，只不过兔爷是个大老爷们，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十足的大老粗；李思弦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还附带了稍稍弯曲交叉的修长的双腿，因此反而显得像是一个优雅淑女在做不屑的表达。 “你师傅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杨隐如实地表达了内心的感受。 “既然这样，是不是说以后你只要想的话，随时就能展现自己的僵尸力量了？” “那恐怕不可行，既然身在协会，肯定还要受到许多束缚。” “真是麻烦！”李思弦冷笑道，“我真的觉得很奇怪，你和植门为协会做了那么多事情，为什么你只是抓个人或者着急见个人，就不能用僵尸的力量了？死板成这样也是可以的！” “你说得没错！他们这样做就是死板。”从会议室内走出来回应李思弦言论的正是刚才在会场上对杨隐出手相助的颜一欣。 如果今天不是颜一欣的帮助，杨隐想恐怕自己不一定能在第二项议题中顺利通过，自己似乎还差颜一欣一个道谢。 “十分谢谢您，颜老师。”杨隐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和颜一欣说话，因为颜一欣平时为人过于严谨，总给人很难搭上话的感觉。“谢谢您刚才对我的评价，但其实在那栋居民楼楼下的时候，我当时也犹豫了很久要不要上去救人。” “你所谓的犹豫只有五秒钟吗？”颜一欣有些夸张地说，“啊，我忘了，僵尸的速度比人类快，所以思考选择性问题的速度当然也比我们这些人类要快。” 被颜一欣这么一说，杨隐忍不住笑了，李思弦则专注地看着颜一欣，似乎在努力地回想这个大冬天穿着西装看起来明明也很死板的人究竟是谁。 “这是颜一欣老师，非常有实力的前辈。”杨隐看出了李思弦的疑问，赶忙为在场的另外两个人作起了介绍。“这是李思弦，年初新晋的实习僵尸狩猎师。” “您好。”李思弦很礼貌地主动伸出了手，可能对颜一欣并不是特别熟悉，她难得的显得有些拘谨，并没有平时那种傲然的神情。也可能是杨隐刚才口中所说的“有实力的前辈”令她心生钦慕。 颜一欣回握了李思弦的手，然后说：“我听说过你的事情，你的哥哥是李宁。” 李思弦有些不耐地说：“我希望人们记住我的时候只是因为我是李思弦，而不是因为我是李宁的妹妹，我是为了能够消灭更多的僵尸才加入的协会。” “你有这种想法很好，既然你是一个有理想有志向的年轻人，那么，我很期待你以后的表现。”像颜一欣这样的人确实会比较偏爱如同李思弦这样努力上进的后辈。 然后颜一欣说他还有外出的任务于是就离开了。李思弦告诉杨隐，秦瑶并没有来参加僵尸狩猎师的考试，因为秦瑶的父母不同意，认为这个工作的危险性太高；乔姝雯已经成为了实习的僵尸狩猎师，关于这一点杨隐早从纪小炫那里听说了，说起来，纪小炫对乔姝雯的关注度一向很高；何晋婷自从方俊逸出事后一直在接受心理咨询，但李思弦相信好朋友能挺过这个难关。 “我上次去晋婷的家里看她，她已经好了很多。”李思弦的表情有点像是刻意安慰自己似的，“她已经努力去忘记那个人了。” “你作为朋友确实应该在这个时候多关心她。”然后，杨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有件事情也想告诉你。” “看你神秘的表情，不过既然笑了，那应该就是喜事了？” “我师傅收了林学东当弟子。” 闻言，李思弦手里拿着的包差点掉到地上。 女孩名阿言（1） “你把他的眼睛画得太短了！不对，这样又太长了，哎呀……”说话的是一个皮肤雪白的女孩，乍一看像是一个会说话的活动瓷娃娃，然后如果走进细看这个此刻在嚷嚷的女孩的话，就会发现她是属于典型的“一白遮百丑”的类型。 她的五官实在是十分普通，不过因为皮肤白而且水嫩，加上额头的眉心间莫名地长了一颗红色的美人痣，所以远看也能让人觉得长得十分特别。 女孩的手指着眼前的一张画，极力地瞪大了眼睛对坐在对面的“画师”大声说道：“你就不能把他画得帅一点吗？为什么你画出来的人和我印象中的相差那么多？” 而这个“画师”不是别人，正是男校有名的美少年林学东同学。林学东听着女孩的不满，也有些不高兴了，他把笔往桌上一扔。“那么，大姐，你自己画吧！” “什么大姐啊？”女孩听林学东这么一说，哪怕对方是个容颜如花般的美少年，她也觉得不乐意了。“你们现在这些高中生啊！动不动就说我们这些大学生是大姐！我看起来很老吗？”虽然是坐在椅子上，但她的手却可以叉着腰，顿时显露出了一副十足大姐头的模样。 旁边的位子上传来了窃笑声，一对情侣中的女生对坐在身边亲亲热热的男友说：“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厉害，高中就谈恋爱了，而且还是和大学生搞姐弟恋。”她的眼影画得很浓，说话的时候眼皮上的紫色铅粉都在不断地往下掉。 她的男朋友讨好似地挽着她的手臂说：“宝贝你真聪明。”这两人说话的时候，双方手里的蛇形戒指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泽。 林学东听了那对情侣的对话后，恼怒地看向他们斥责道：“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她是情侣了？”他的手指向对面皮肤雪白的女大学生，“脑子和眼睛都长残了吗？真是垃圾！” 被骂到的女生显然是不服，骂骂咧咧地就要站起来，却被男朋友拉住了。“我们刚才只听到了你们后面的几句对话，可能搞错了吧。”他似乎是典型的不想惹事的人，把女朋友给劝住了。然后，带着蛇形戒指的这对情侣就走了。 “哇……”皮肤很白的女生仔细盯着林学东的脸，仿佛要把林学东这个人给琢磨透，“很是看不出来，原来你是那种人。” 林学东翻了个白眼给对方看。“哪种人？” “骂别人是垃圾的人。” 林学东哼了一声，阴冷地看着对方说：“那你到底还要不要画？” 女孩只觉得被林学东这么一盯，浑身都不舒服了。“当然要了！不过你的眼神能不那么可怕吗？”刚一进来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个林学东是个天使呢，毕竟长得实在是太像那些个插画里的美少年了，不过看起来美少年的脾气都不那么好，还是…… “我说，你们这些喜欢搞艺术的人的脾气是不是都很不好啊？而且还有些什么特殊癖好之类的……” 已经重新拿起铅笔的林学东再度把笔扔在了面前的画纸上。“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是看在郑佳的面子上才勉强出来的。” “好了好了，继续画继续画，谢谢你咯！”皮肤雪白的女孩双手合十，对着林学东作了一个拜托的动作。 这个皮肤雪白如同娃娃一般的女孩的姓名叫许诗言，现年二十岁，还是个在校大学生，的朋友喜欢叫她阿言。至于她和林学东现在坐在这个洒满了金色阳光的茶室的原因，是因为她拜托了表妹的男朋友郑佳帮助自己找人。不过她和那个人分别了很久了，也没有那个人的照片，所以只能先把那个人的相貌画下来。 当然许诗言和要找的那个人认识的时候，那个人也只比许诗言大不了多少，因此林学东即便能画出来的也是个孩子模样的人脸。 然而，人总是喜欢对回忆进行美化，比方说刚才，她和林学东描述了那个人的形象，可是不管林学东如何来画，她总觉得和记忆中的不一样，记忆中的那个小哥哥看起来明明很帅，比林学东画得要帅气许多，因此，她无法接受林学东的图画上展示出来的那张脸。 然而，如果知道这个叫做林学东的美少年也有脾气那么暴躁的一面的话，她之前是断然不敢那么大声和他说话的。 看着林学东一旦低头作画就变得柔和的脸庞，许诗言想：真是可惜了一张脸。服务生跑过来收拾邻座的茶具和没有吃完的点心，正是刚才那对差点和林学东吵起来的情侣用过的桌子。想到那个女生说自己和林学东是情侣，许诗言不禁感到有点啼笑皆非：开玩笑，要和这个林学东当情侣，他还嫩了好几条大街呢！就冲着刚才他那不成熟的表现，她许诗言要搞姐弟恋也不找这样的！ 更何况，她现在一门心思要找的是那个小时候认识的小哥哥，也就是现在让林学东努力作画的那个人。 “说起来，你那么想要找到他，之前几年都干什么去了？”那对情侣走了有段时间了，林学东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终于和这个明媚的天气同步了。 “我也一直在找啊，只不过确实你也应该明白的，之前都是学习啊聚会啊之类的，一直也没怎么认真找。” “是看到闺蜜都有男朋友了，而自己还没有所以急了吧。”林学东冷笑道。 “喂，你……这可是**哎！”许诗言的眼睛圆睁，不过隔了一会儿，她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在椅子上，“不得不说，你在某些方面还是蛮敏锐的。” 她似乎已经放弃了和林学东争辩，自暴自弃地说：“我猜因为你是画家，平时擅于观察，所以很快就看穿了我的想法。如果是郑佳，绝对发现不了我想找到这个小哥哥的真正原因。”也不管林学东到底有没有听，她似乎就想一吐为快。“看到朋友们都有了甜蜜的爱情，我也想找到这么一个人，不过想来想去，周围的人都觉得不合适，这时，我就忍不住地想起了他。他应该比我大两岁，我也不介意他现在有没有上大学，我只想见到他！如果和记忆中的一样，就认真地发展一段感情；如果他已经变了，不再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人，那么我就彻底忘记他重新出发。”她的神情不再是刚进这家茶室的时候乐乐呼呼的模样了，而是仿佛突然换了一个人，十分专注地在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既然都这样说了，显然就是根本不想忘记那个人。那么不管这个人变没变，你都得守护住他不是吗？”林学东突然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许诗言说。 许诗言瞬间有些惊呆了，因为她从林学东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些她不懂的东西。 女孩名阿言（2） “听起来……”许诗言拿起面前的玻璃杯，透过杯面看到林学东似笑非笑的表情，呐呐地说，“你好像也有这方面的经历。” 林学东却低头继续开始作画了。“谁知道呢！”他的嘴里犯着嘀咕。 然后，他们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等到林学东的画好不容易让许诗言感到满意了，时间已经到了正午了，虽然还是二月天，但阳光已经灿烂得让人睁不开眼。 “我得在旁边写上名字。”林学东提笔要在画上写字。 许诗言按住了他的手，说：“哎……你别乱写你的名字！这又不是要拍卖的！” “我没有打算写我的名字，我是想写这个人的名字。”林学东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说吧，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许诗言摊了下手，说：“可惜，不知道啊。” “什么？”林学东抬头，看着许诗言大声发问，“喜欢他却连名字都不知道！你怎么搞的？” 看到服务生在看着他们这一边，许诗言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对着林学东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说：“轻点！我可不想因为这种原因引起别人的关注，你懂不懂？” “我不懂，搞了半天你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也不想这样的啊……”许诗言开始和林学东缓缓叙述起她和那个小哥哥的往事。 大概十二年前，许诗言还没有住在这里的时候，她家原来的房子那边附近有一家孤儿院，她一直和那些孤儿院的孩子没什么接触，就是看到有一个比自己大一点的孤儿院的男生一直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看着别的孩子玩，就连孤儿院的孩子都不和这个男生一起玩。 许诗言有自己的孩子朋友，那些朋友中的一个人和孤儿院的那些孩子有点熟，他告诉许诗言那个孤零零的男生是个怪人，就算是孤儿院的孩子也很怕他。 “他的一只眼睛是红色的！他一定是僵尸的孩子。”朋友把从孤儿院的孩子们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给许诗言听。 “僵尸能生孩子吗？”许诗言显然不相信这种说法，“会不会是他的眼睛得了一种毛病？” “还毛病？你懂的真多！我告诉你吧，孤儿院的孩子们告诉我，那个怪小孩不只有一只红眼睛，他还能看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许诗言的朋友把手举到半空中，嘴里呜哇呜哇地发出怪声。 这样一来，许诗言当然明白他要说什么了。“你说他能看见鬼？” “厉害吧！所以这小子一定是个怪胎，是僵尸的孩子！”朋友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因为还是个孩子，所以说这话时故意摆出的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看着让人觉得怪怪的。 许诗言倒是觉得僵尸的孩子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听说僵尸会把人的血吸干甚至能把人变成僵尸后，许诗言也感到有些害怕了。但她每次看到那个比自己大一点的红眼睛男孩的时候，又觉得对方怪可怜的。 听说他刚一出生就被扔在了孤儿院门口，大概就是因为一只眼睛是红色的缘故，没有人知道他的父母和来历。然后在孤儿院里他也受到了歧视，除了院长其他老师和孩子全都对他犹恐避之而不及，仿佛他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许诗言看到孤儿院的孩子们在荡秋千，当那个男孩走近的时候，那些孩子一窝蜂地跑开了，仿佛那个男孩身上带着可怕的流行性感冒病毒会传染一样。然后，那个红眼男孩就一个人坐上了那个秋千架静静地荡秋千。 他看着别的孩子玩耍，脸上浮现出了忧伤的表情。许诗言觉得他很可怜，然后，那个男孩的视线投了过来，果然，他的左眼眼珠是完全的红色…… 许诗言当即吓得跑回了家，那只红色的眼睛之后一直浮现在年幼的她的梦里，倒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只红眼中流露出来的忧伤之情让许诗言久久难以忘怀。 孤独、寂寞，无穷无尽的忧伤……他需要的是同龄人的关怀，可惜别人都给不了。 “他的那只眼睛一直都是红色的吗？”林学东听了许诗言的叙述后，向许诗言发问。 许诗言无奈地点了下头。 “那说明他不是僵尸啊。僵尸的眼睛是只有想要咬人的时候才变色的，你说他的眼睛是一只红的，还有一只和我们一样的黑褐色？” “没错。” 林学东拍了下桌子，说：“显然，他得了一种叫做虹膜异色症的疾病，据说有些波斯猫也是因为得了这种病才显得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 “其实我后来也知道了这种疾病。只不过他的那只红眼还能看到奇怪的东西，这一点又怎么解释呢？”许诗言放下了拿起许久的玻璃杯。 “这个以后再说，但我想，你不可能只是和他有这点交集吧，否则你干嘛要特地把他画出来还一心想要找到他？” 许诗言叹了口气，说：“不得不说，你在这方面确实很敏锐。其实我本来也不相信他的眼睛能见到奇怪的东西，后来也是因为发生了一点事情，所以……” 那一年，许诗言八岁，上了小学二年级，每天上下学都有长辈接送，在上下学的途中，有时就能看到那些孤儿院的孩子坐在一个园子里学习。许诗言的学校偶尔也会和孤儿院共同举办少儿朗诵之类的活动，许诗言自然也就继续能见到那个比自己大一点的红眼哥哥。他比自己大个两岁，那应该已经读四年级了，许诗言看着一个人坐在树荫下静静看书的红眼男孩，总觉得他很可怜。 拥有母性是女性的天性，即便是个小女孩如当年的许诗言，女孩子如果没有成为母亲的天性，那么就不会小小年纪就爱玩扮家家的游戏了。许诗言想着，或许能和这个男孩说上几句话。 她想着，也就那么做了。她悄悄地来到男孩的身后，想要吓他一跳，然而，男孩突然开口了。“你踩到他的脚了。” “谁？”许诗言从男孩坐着的那棵大树后面蹦跳出来，但旋即她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方自己打算吓唬他吗？ “以前死在这里的一个人，他是装修这个学校的工人。”男孩静静地和许诗言陈述着事实。 女孩名阿言（3） 他说话的声音比同龄的男生要清冷许多，那只红眼还是和平时一样炫目。 许诗言听到了男孩的话后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好奇地问道：“你真的能见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吗？我奶奶跟我说过，这个学校在装修的时候确实死过一个装修工。” 男孩看着许诗言好一会儿，最后有些冷漠地说：“你不害怕吗？” “……” “大家都很怕我，而且我刚才说的事情，你都不感到害怕的吗？”他的神情有些冰冷，但红眼中流露出的寂寞和孤独与许诗言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当然也害怕，不过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只要有个人陪着我，我就不害怕这种东西了。我是属于这样的人。”许诗言俏皮地说。 “那还真是……”面对这样的女孩，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了。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银色的小球，递给许诗言说：“这个你带在身边，遇到僵尸的话说不定会用得着。” 许诗言用手接过了那个银色的小球。“僵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僵尸吗？”她坐了下来，靠在他的身边。 “你不信？僵尸一直隐藏在普通人当中，一旦发作就变得很可怕了。” 许诗言眨眨眼，说：“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 他望着远方正在玩闹的其他孩子，其中有几个孤儿院的孩子正盯着他和许诗言看，大概觉得很惊讶，像他这样的怪胎居然能够找到朋友。他说：“我能看到鬼，至于僵尸的话，他们毕竟和人类差不多，我不能看真切，但至少能够感应到他们的存在。” “他们真的会咬人和吸食人们的鲜血吗？”许诗言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她稍稍靠近了那个男孩，这样他们两个坐着的距离无声地又近了一些。 “可能，不过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但我感觉他们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生物。”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似乎有些幽怨。 “怎么这样说？” “他们比鬼怪还要可怕，人类和僵尸迟早要发生一场大战的。” 许诗言笑了。“原来你不只能看到奇怪的东西，还能预言未来呢。”当然在这之后四年，确实爆发了那么一场战争，而且许诗言还深刻地参与到了这场大战中。那之后很多年，许诗言因此对这个小哥哥的思念越发强烈。 “你知道僵尸狩猎师吗？”他转过头来问许诗言，他们已经聊了有一会儿了，对于他的那只红眼睛，许诗言现在是一点也不感到可怕了，相反，除了颜色是红色的之外，许诗言觉得那只眼睛和普通人的眼睛没有太大区别。 “听说过，能成为僵尸狩猎师的人会给家里人带来荣耀，这是我爸告诉我的。”许诗言吐了下舌头，说，“不过我不认为我能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 “我并没有说你可以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我只是说既然他们这个群体如此受欢迎，已经说明了僵尸的确存在。”他轻声说道。 许诗言摸着手中的小球。“那么用这个球就能对付僵尸了吗？” 他把手里的书展示给许诗言看。“我从书上读到的，银可以用来对付僵尸，还有桃木、火等，是僵尸狩猎师中的一个门派绝门中的名派发现的。” 许诗言凑近他手里的那本书看了一会儿，摇头说：“有些字我都不认识，太难懂了。你居然看大人们看的书。” 然而现在的许诗言明白了，他之所以在四年级的时候就喜欢看成人才看的书，是因为他自幼就看到了许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他的心智已经远远地超过同龄人。因为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所以他只能把时间都用在探索同龄人还没有想要搞懂的领域。 然而那个时候，许诗言的同班同学把许诗言喊走了。“白雪公主，班主任找你有事。” 看到他惊讶地看着自己，许诗言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在班级里的绰号是‘白雪公主’。” “看得出来。”他淡淡地说，脸上似乎有了点笑意。 于是，许诗言和她的同学们离开了，一路上，他们问许诗言和这个男孩是怎么回事。“他是个怪胎。”这是他们一致的结论。 “他说我踩到了那个人的脚。”许诗言呵呵一笑。 同学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许诗言说的脚是谁的脚。 “就是那个为我们学校的装修作出伟大贡献的工人啊。”看到同学们都露出了一知半解的表情，许诗言诡异地笑道，“就是那个死掉的装修工。” 然后，除了许诗言外的学生全都僵在了原地，他们已经开始害怕地发抖了。许诗言却笑着走开了，她觉得这样非常有意思。 已经二十岁的许诗言坐在茶室靠窗的位置上，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行人，露出了和十二年前的那个时候相同的诡异笑容。 “笑得有点可怕了。”林学东把画挪到许诗言的面前，“我已经完成了你的任务，现在该走了。” “哎……我的故事还没说完呢。”许诗言拿起了桌上的菜单，“已经中午了，我请你吃午饭吧。这里好像没有主食，那我请你吃蛋糕吧。” 等到两人的蛋糕都被服务生端上来了之后，许诗言一边吃蛋糕一边和林学东说起了和那个小哥哥后面的故事。 那时候，许诗言学校的门口常常有小贩摆摊，卖一些文具用品或者粥饼之类的小吃，主要的消费群体当然就是那些学生。学校的老师虽然屡次对那些小贩进行清退，但依然屡禁不止。因为学生有需求，那些小贩自然想着法子来赚学生的钱。 许诗言和那个红眼男孩渐渐相熟了，当学校和孤儿院一起举办活动的时候，他们两个经常在一起聊一些奇怪的话题，比如鬼怪和僵尸，许诗言从他那儿知道了很多关于僵尸的事情，他说他都是从书上看来的。许诗言不知道他的名字，就称呼他为“红眼哥哥”。 日子一天天过去，某一天放学后，许诗言拉着他去学校的门口。 “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了吗？”他问道。 “有好吃的粥哦！一周只有一次的那种！”许诗言兴冲冲地回答。 女孩名阿言（4） 从来没有和朋友一起享受过喝粥乐趣的红眼男孩被许诗言拉着一路飞奔到学校的大门外。此时那里已经挤满了学生，甚至隔了几条街的学生也有出现。 “他们围在那儿做什么啊？”他问许诗言。 “那个老爷爷每周只来这儿一次的，大家都很喜欢他，因为他熬的粥特别好喝。”许诗言摇头晃脑地说。 看到他没什么反应，许诗言自信满满地说：“你现在不信没关系，反正等会儿你喝到了就明白那个粥的美妙了。” 不过学生一直很多，他们等了十分钟才看到学生稍稍散开了一些。他看着那位卖粥的老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们过去吧。”许诗言说。 “不！”他放下了许诗言拉着自己的手，说：“等一会儿，好像有点问题。” “怎么了？”许诗言放眼望去，一个学校的老师从学校里面走了出来，来到那位卖粥老人的面前，开始对着老人指手画脚。 “真是运气不好啊！”许诗言有些不高兴地说，“怎么老师偏偏这个时候来抓人了？” “不是这样的。”他反驳了许诗言的结论。许诗言看了下红眼男孩，再看到老师和老人那儿的时候，那两人分明已经吵了起来，推推搡搡的场面有些唬人，周围的学生都散开在边上看戏。 “那位老伯伯也蛮可怜的，他一定没什么钱才会想到在学校门口摆摊的。”许诗言这样说，然而，他却一直都没再说话。 这时，惊险的一幕发生了。那位卖粥老人的眼睛突然变红，面目变得狰狞，手上的指甲变得又黑又长，然后一下子就戳中了那位老师的胸膛，那位老师看着那位老人露出了极为恐惧的表情。学生们立刻开始尖叫，原来这个卖粥的老人是僵尸！ “啊！”许诗言也跟着其他人大叫起来，“怎么办？” 红眼男孩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拿出了银色的小球，重重地扔了过去，虽然隔了一条马路，但所幸这是校门口，这条马路并不是特别开阔。那小球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落到了那位僵尸老人的手里，老人发出了凄厉的叫声，而学生们早就吓得不见了踪影，除了紧紧攒着红眼男孩手臂的许诗言。 她已经吓得躲到了红眼男孩的身后。卖粥老人的手迅速开始灼烧，黑烟滚滚中，他终于放开了那位老师，然而那位老师却因为伤势倒在了地上，人已经昏迷了过去，胸膛上的血还在流。 然后不多时，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卖粥老人的整个手臂都没有了，他被警察带走了。那位老师受了重伤，不过令人庆幸的是，他没有被僵尸咬到，所以不用被处死。红眼男孩顿时不再孤寂了，因为学生们都知道了他用银球对付僵尸的事情，顿时成了英雄一般的人物。 看到这个情形的许诗言为这个小哥哥感到深切的高兴。 “然后呢，我才突然想起来，我都一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于是第二天，我就去孤儿院找他。可是院长告诉我，昨天那个事情发生之后，有个看起来很有权势的人过来把他接走了。估计是认为他有抵抗僵尸的本领，想要好好教导他成为家族的保镖类似的人物。”已经二十岁的许诗言嘴里嚼着蛋糕，口齿有些不清地和林学东述说着她和红眼哥哥的往事。 林学东听了后讥讽一般地说道：“于是那么久了你居然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也真是挺可惜的。听起来，那个男孩现在应该还蛮有用武之地的。” “我希望他能出人头地，因为我觉得他确实很强。” “但孤儿院应该有记录他的名字和收养日期类似的资料。”林学东提出了疑问。 许诗言放下了叉子，叹气说：“我也觉得自己挺笨的。”看到对面的林学东露出了“你才发现”的表情，她本来想踢林学东一脚，不过一想到这个艺术家美少年的脾气有时并不小顿时也就不干了。“我当时还小，没有想到这些事情，只听说红眼哥哥走了，就不再有疑问了。等到初中我再想起这个人的时候就跑到了那个孤儿院去问他的姓名，可是院长已经换了人，那里的老师和孩子都记得有这个人，但也忘了他的名字，只记得他左眼的眼珠是红色的这个非常明显的特征。” “那么他的资料呢？孤儿院也没有存档？” “都被当时收养他的那个有权势的人带走了。” “这剧情听起来有点狗血啊，孤儿院、青梅竹马、有权势人家收养……像八点档的那些肥皂剧，真是没劲！”林学东开始打哈欠了。 “但有一个和那些狗血剧不一样的地方。” 被许诗言这么一说，林学东突然又来了精神。“哪里不一样？” “僵尸啊！我和他当时有讨论怎么对付僵尸，而且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救了我们学校的老师，顺带抓住了一只僵尸，厉害不厉害啊？”她美滋滋地说。 “那就是英雄救美类似的吧，更加没意思了。”林学东还是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许诗言听了后也没觉得生气，反正她已经铁了心要找到这个人，至于林学东，只不过是个帮忙画画的人而已。想着，许诗言把那张林学东作完的画收了起来放进了书包，虽然还是有那么点儿不像，不过大概确实是自己过于美化了以前的记忆吧，其实林学东的画功已经很不错了。 “你等等！”林学东突然按住了许诗言要把画放进书包里的手。 女孩名阿言（5） “你怎么了？难道你见过他？”许诗言喜悦地说。 “拜托，这画上的画的是他十岁时的模样！我就算现在见到了，也是二十二岁的你的红眼哥哥，能和他小时候一样吗？” “那你是想……”许诗言感到有些纳闷，不是认出了这个人，按住自己放画进书包的手做什么。 “你让我拍张照片，我也帮你散播一下消息，说不定我周围有人看到过这个人也难说。” 许诗言嘀咕着“这么好”类似的话，然后让林学东拍了照片，她想这个高中生虽然脾气会突然暴怒，但还是有点善心的。 林学东拿出手机“咔擦咔擦”对着那张画拍了好几张照片，喃喃道：“现在他的红眼特征也未必明显了吧，如果他非要掩盖，可以用美瞳之类的遮住眼珠的红色。” “不过五官是不会改变的，除非整容，只要他不整容，相信他的长相和小时候还是会有点相似的。”许诗言的语气有些志在必得。 “我看你是想找个男友想疯了。好了，把你的小哥哥还给你。”林学东拍完了照片，把画重新推到了许诗言的面前。 他们两个又聊了一会儿，然后许诗言结了账，两人来到车站后就分开了，林学东说他还要去一个地方，许诗言则要回家。 她一个人穿过了宽阔的大马路后，哼着一首歌走进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然而，前面的一对情侣闪瞎了她的眼睛。那对情侣就是之前她和林学东在茶室遇到并且差点呛上的那一对，显著特征就是他们各自的左手中指上都戴着一枚蛇形戒指。那两个人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旁若无人地搂着接吻，男孩的手甚至伸进了那个女孩后背的衣服里。 当然，这个地方确实不太可能有人会来，许诗言今天也是碰巧才走到这里来的。 “真是虐狗！”许诗言口吐怨言，在一个想要谈恋爱的人面前这么拥吻，真是让人受刺激！我是不是该弄出点动静吓吓他们？许诗言有些恶意地想着。 不过最终，许诗言还是决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地走过去。她慢慢地按照比平时稍微慢了一些的步伐走了过去，来到那两人边上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果然和电视上男主女主接吻的姿势相同，这么带劲，干嘛不去拍电视？许诗言在心里嘻嘻哈哈地想着。然后，继续缓慢地往前走去。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许诗言感到自己的身体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她感到一股庞大的气流将自己推到了一边。她的脚还没在地上站稳，就听到那个还在接吻的女孩放声大叫。许诗言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见那对情侣中的男生的眼睛变得通红，他的手臂把女友牢牢地嵌在了怀里，嘴里冒出了獠牙，其中一根很长的獠牙已经刺穿了女友的脖子。 “哇！”这回发出尖叫的换成了许诗言。这个男生居然是僵尸吗？ 那个僵尸没有听到许诗言的呼喊，因为他正在吸食女友的鲜血，对僵尸来说那是进食的行为，和饥饿了的人类一样，吃东西中的僵尸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许诗言现在有一个逃跑的机会，但她的腿却僵住了，她停留在原地，看着那和十二年前熟悉的场景，她害怕了。 十二年前，她也感到十分害怕，但那个时候她的身边站着一个镇定自若的人——红眼哥哥，现在那个人不在身边，就算那个僵尸现在没有注意到她，许诗言也感到害怕了。她发觉自己除了尖叫竟然不知如何动作。 书包里放着红眼哥哥当初送给自己的银色小球，只要把那个小球投过去，现在那个正在拼命喝人血的僵尸可能就会没命，那个女孩也有被救下的机会。但许诗言却迟疑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就在她愣神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后方“嗖”地蹿了出来。那人手里拿着两把短剑，很快地刺向了那个僵尸的背部，大概剑身上淬过一层银，那个僵尸立刻大叫着在地上打滚，被咬了的女孩则头往后仰呻吟着，她沿着墙壁身体慢慢地滑了下去。 “喂！”出来救人的人收起了短剑，伸手抬住了女孩的腰部，用手拍打着女孩的脸，呼喊道，“清醒一点！我马上打电话救你！”他脱下衣服按住了女孩脖颈处正在流血的伤口，然后看着发愣的许诗言大叫道，“还不快打电话！” 许诗言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人就是刚才在茶室里和自己聊天的高中生林学东。看到倒在地上痛苦万分已经开始恢复人样的僵尸，许诗言才反应过来自己和那个女孩都已经被林学东救了下来。她赶忙按照林学东的指示掏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在救护车上，女孩已确认被感染并进行了隔离。许诗言这时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她坐在救护车上不停地摇头。 “摇头也没用。”坐在许诗言身边的林学东安慰她说，“被咬了就很可能被僵尸感染了，如果只是身上被僵尸的爪子戳到倒未必被转化成僵尸，你在十二年前不是也亲眼见过了吗？” 许诗言看着林学东久久无语，弄得林学东浑身发毛。最后，她才缓缓地开口道：“原来你也懂得僵尸那么多的事情，你刚才却只字不提。” “你也没问吧！而且其实呢……”林学东故作神秘状，“我最近刚加入了植门的谢家，成为了当家人谢菲力的入室弟子。” “我好像听说过这个门派，自从和红眼哥哥分别之后，我对僵尸狩猎师的事情还是蛮关心的。植门和绝门是当今僵尸狩猎师中最大的两个门派了吧，听说现在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会长孙尚玉就是来自绝门的。” “你这个编外人士知道的还真不少。”林学东抱起了双臂，然而旁边的护士给了他一个不客气的眼神，示意他进行过剧烈运动后这样做对肌肉不好，他于是赶忙放了下来，说，“我希望下一任协会的会长是我的师傅谢菲力或者我师哥杨隐都行！” “那……”许诗言转了下眼珠，分明是在想点子，“原来你和僵尸狩猎师们那么亲近，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红眼哥哥的事情，我一直觉得他的失踪就是和僵尸或者狩猎师有关的，毕竟他的那个红眼能看到僵尸嘛。” 林学东把手里的手机放到了许诗言的面前来回晃动。“我刚才特意拍了照片不就是为了这个意思吗？你太小看我了，我很早就想到这一层了。” “那就先谢谢你了。” 许诗言觉得，自己和僵尸狩猎师还是很有缘的，从她人生的各个阶段来说。 纪小黎遇险（1） 长满了爬墙虎的三层小平房，乍一看在这座城市中已经有点属于废弃的屋子，大门外的栏杆上甚至挂着“闲人莫入”的字样。但其实不然，三楼的灯光从爬墙虎的缝隙中钻了出来，隐隐约约地还能看见其中的人影。 而这个人影正是绝门名派的重要人物孙娅姗！虽然已经到了傍晚，但她一个人很有耐心地在这个小平房三楼的实验室里做着各类试验。七年前孙娅妮叛逃僵尸狩猎师协会后，孙娅姗逐渐被培养成了名派辨术的继承人。想想孙娅姗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她还在做着公主般的童话美梦，以为自己将与这些试验绝缘。而如今，在事实的逼迫下，或者也可以说是她自己的选择下，她操作实验的技能越发熟练。大部分人都觉得她虽然没有洪浅辰或者姐姐孙娅妮那样天才般的天赋和头脑，但把绝门名派的威望继承下去还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在孙娅姗的面前有一锅沸腾的东西，我该加点什么进去呢？她想着翻开了一本很老的古籍。书上写了这个时候得加入黑狗血，应该不会有错的。她果断地放入了一些，不过考虑到不明的后果，她并没有放进去很多。 然而下一刻，意外发生了，她面前的锅发生了小型的爆炸事故，她赶忙拿了旁边的灭火器扑灭了小火。看来这些古籍的内容也不能尽信，这也正是她今天进行实验的原因。 孙娅姗想着本来今晚可以制作出一种改进的对抗僵尸的药物，但看来还是行不通。如果不用黑狗血，应该用什么呢？她还需要再去查找一些资料。 在找资料之前，孙娅姗决定先把今天的实验用具清洗干净，看着桌上黑呼呼的一片还有地上的粉尘，孙娅姗的心里很是不舒服。她拿起了扫帚开始扫地，等到地上稍微干净了一些，她决定找一块抹布清洗锅子。然而上一次用过后，抹布不知道放哪里去了，也是自己习惯不好，如果换成了是姐姐，绝对不会发生在实验室里找不到抹布这种情况。 她知道自己和姐姐孙娅妮的差距很大，每次想起来连自己都恨自己的无能。如果洪浅辰和孙娅妮都没有叛逃的话，现在的名派一定非常辉煌吧。不过没有发生的幸福孙娅姗根本无法臆测，或许只能在梦里稍稍体会一下。 回到现实中，孙娅姗首先要做的还是寻找到一块抹布，不管是干净的还是脏的，只要能用的，她今天一定要把这个黑漆漆的锅子清理干净。然后，她开始翻箱倒柜，在三楼的实验室遍寻无果后，她跑去了二楼的办公室，还是一无所获。果然废弃过的地方真是没有意思。 一楼是接待大厅不可能放置日常家居用品，最后，孙娅姗来到了地下室。这里放了许多过去名派的研究学者们留下的笔记和废弃用品等，说不定有幸还能看到洪浅辰或者孙娅妮当年留下的笔记，虽然可能性并不大。因为他俩的离开是属于叛逃的性质，自然带走了许多有用的珍贵的资料，那些带不走的不重要的则都付之一炬。现在想想，七年前，姐姐的心是有多狠。 孙娅姗想着摇了摇头，甩开了头脑中不好的或者不应该有的想法，她现在必须坚强地独立面对一切困难和挑战。自那之后，孙娅姗只哭过一回，就是十八岁生日的当晚，然后，她就再也没有哭泣过了。因为她知道从那一天开始，不让名派毁灭的重担已经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本来孙娅姗是打算在地下室找寻抹布的，然而意外的，想到了先人的经验，她开始翻找对自己接下去的实验有用的资料了。突然，一本深绿色的本子进入了孙娅姗的视线。 那本本子看起来像是一本军用的本子，有些陈旧了，显然已经用了有些时日，而且离开现在也有些久远了，估计至少得有二十年以上了。那应该是比洪浅辰或者孙娅妮更早的名派的人写的记录。 孙娅姗打开这本笔记并迅速翻阅了起来，仅仅第二页的内容就开始深深地吸引了孙娅姗。 “……许多人和我谈起乾坤轮，我读了许多西方人的著作，我觉的乾坤轮的原理和西方的炼金阵差不多，甚至比炼金阵能够走得更远。因为炼金阵只能用来炼成化学药品，类似古人丹药那样的东西，人体炼成是炼金术师的一大禁忌。乾坤轮当然也不能炼成或者复活某个人，但通过乾坤轮，或许就能扭转时空和改变过去、甚至未来……” 然后，笔记的主人开始详细描述自己对于乾坤轮的看法，并又和炼金术作了横向比较。笔记的字迹十分清晰而且工整，看得出来，笔记的主人在写字的时候十分细心而且认真，没有因为只是一本笔记而草草记录，甚至很少用只有他个人才看得懂的标记或者符号，难道他就是希望能给别人看到自己的笔记吗？ 孙娅姗对这本笔记越看越入迷，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下室的杂物堆上，认真阅读了起来…… 当孙娅姗沉迷在一本有些年代的笔记本的时候，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眼睛看不见的纪小黎一个人在家里做着家务。 纪小炫自从上大学开始就想给纪小黎请一个专职的长期保镖，当然按照纪小炫现在的演艺名气，为妹妹请一个固定保镖的钱是肯定有的，只是人选一直是萦绕在纪小炫和谢菲琳心头的问题。纪小炫中意这次新晋的实习僵尸狩猎师乔姝雯担任妹妹的保镖，一来这个女生的年龄和纪小黎相差不大，而且同为女性，说话也比较方便；二来就是乔姝雯的实力确实很强，在这次的入职考试中，总成绩甚至超过了同样出类拔萃的李思弦。然而，谢菲力兄妹却觉得乔姝雯平时使用的武器十字飞镖过于危险，到了危急时刻，说不定反而会成为伤害纪小黎的利器。于是，纪小炫的提议就被暂时地搁置了。 纪小黎一个人在水槽边慢慢地擦拭着玻璃杯，虽然看不见，但她已经学会了用手的触感去解决许多问题。突然，在她身边吃着猫粮的蓝眼白猫小逸发出了“呜呜”的叫声。 纪小黎遇险（2） “小逸、小逸……”纪小黎的声音在不算空旷的马路上回荡。 她一个女生晚上独自走在人不多的马路上本来就不太妥当，更何况她的眼睛还看不见。然而，小逸不知是受到了惊吓还是怎么的，突然从窗口跳了出来然后发出了惨叫。说起来，这只猫还是好几个月前她在望星阁那里收养的。那个时候，是李思弦还有何晋婷带她去的望星阁。现在，何晋婷几乎都不怎么来上学，极有可能转校。短短几个月物是人非，这段时间，纪小黎也有带小逸去看望过何晋婷。 初恋的伤害给何晋婷造成的打击可以说是巨大的，按照李思弦的说法，在心理医生的开导下，何晋婷已经比一个多月前方俊逸刚出事那会儿好了许多，不过纪小黎觉得，方俊逸犯下的罪孽绝非一般，对于何晋婷来说，这并不是普通的失恋，因此，纪小黎认为，要何晋婷完全地走出这段恋爱造成的心理阴影尚需时日。 纪小黎知道周围人都很疼爱自己，她从半年前失去了光明开始，亲人给予自己的爱却在翻倍加成。母亲和兄长一直在为自己找寻一个长期的保镖，她也从李思弦那里听说了乔姝雯的名头，但其实，纪小黎一直认为，自己完全可以自立自足。 就比如说今天，纪小炫和谢菲琳都不在家里，纪小黎也一个人完成了很多事情，比如为自己的卧室做打扫，甚至还附带清洗了橱柜里的餐具。然而，小逸却不知为何，在纪小黎已经把家务干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突然喵呜地连续叫唤着跑了出去。纪小黎决定自己把小逸找回来。 纪小黎走在路上听到一些风声还感受到了冬日未尽的凉意，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呼唤着宠物的名字，恍惚间，似乎有猫叫声从某个角落里传来。纪小黎努力地向着那个角落靠拢。若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她现在毕竟什么都看不见，当一个人再也无法面对光线，那种寂寞而恐惧的心情，纪小黎和其他许多失明的人是最深有体会的了。 但纪小黎不想逃避这种恐惧，更不用说利用这种恐惧成为家里人的负担，让自己所爱的人陷入无限的自责和无穷的责任当中。 再近一点，猫叫的声音越来越响，或许就能找到了。纪小黎大声呼喊着“小逸”这个名字，然而，小逸却似乎躲在一个角落里拼命叫唤，就是不肯出来。 当然纪小黎看不见小逸不肯出来的原因，如果纪小黎能够看见的话，作为正常人的她她现在或许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了。五个僵尸正沿着旁边的墙壁缓缓向她这边靠拢。他们有的半蹲在墙头上，踩着细小的步伐缓慢前进，有的则手搁在墙面上，做着类似壁虎爬行的动作向纪小黎这边侧移，当然那可笑的模样又有点像是张牙舞爪的螃蟹。这五个僵尸的共同特征就是全都眼露红光，嘴里淌下了口水。 如果有人看到了这个场景就会知道这预示着什么——一个人类的女孩即将成为五个僵尸的盘中餐。然而，纪小黎看不见这一切所以对于这么可怕的危险，她深陷其中却浑然不觉。 然后，一只僵尸踢翻了一个装垃圾的箩筐，藏在这个箩筐背后的小逸“嗖”地一下子窜了出来，跳到了纪小黎的手臂上。 “小逸！”感受到了宠物柔软皮毛的触感，纪小黎终于开怀地笑了。“可终于找到你了。” 然而不对劲的是，小逸跳到了纪小黎的手臂上之后，一个劲地往纪小黎的胸口钻，仿佛觉得主人的怀里才是最安全的。纪小黎当然也察觉到了小逸今天的不安。要知道，小逸的胆子一向还是很大的。 “你怎么了？小逸，你在害怕吗？” 纪小黎感受到了宠物在她怀里哆嗦的气息，同时，小逸还在大声地“喵喵”叫，在纪小黎听来更像是向周围的人求救。是发生什么了吗？这个时候，纪小黎希望自己能够看见了。 当一个人感到危险却又不能明朗地看见那个危险的时候，未知的阴影如同墨水倒在了宣纸上一样，在纪小黎的心中，可怕的感觉慢慢地滋生出来。 纪小黎抱紧了怀中的小逸，这个时候，她已经有点听到不寻常的声音了。其实，在小逸跳出来之前，纪小黎就听到了东西翻倒的声音，一定是小逸藏身的地方被人发现了。然后现在，纪小黎听到了一些轻微的喘气声。 这声音她是熟悉的，她曾听到过很多次，八年前她的视力被夺走之前，还有几个月前，她在某个音乐厅里进行乐曲的彩排时，她都听到过。 难道是僵尸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僵尸，不过在这个城市里僵尸本来就有很多，自己这八年来之所以见得少了，也只是因为被身边的人保护得太好了。纪小黎想着，她空出了一只手伸向了衣服的内置口袋里，她好歹也是植门的人，虽然不是僵尸狩猎师，但对付一些小喽喽僵尸的本事还是有的。 她等着那些家伙的喘息声靠近且变得十分粗重，就表明他们离开自己的距离近了，在适当的距离直接把小银球投出去，就能很好地对付僵尸。虽然因为看不见可能会出现投不准的情况，但僵尸只要看见了银，本能会使得他们感到害怕。 她在等待着，小逸也还在不停地叫着，小猫的头一个劲地往纪小黎的怀里蹭。纪小黎在心里默念着：不要害怕，纪小黎，不要害怕，你是纪聪和谢菲琳的女儿，纪小炫的妹妹，你不能害怕…… 然后，她听到了弑杀的声音，有液体喷射的声音不停地交错出现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随后，出现了好几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再之后，周围复归安静了。 是有人出来把僵尸杀掉了吗？躲在纪小黎怀里的小猫也不叫了，而是抬起脑袋向外张望。在小逸的眼里，它看到了一个人类，那个人应该很瘦，但他似乎是故意穿了件很宽大的罩衫，头上还带着兜帽，那模样看起来怪异地像是穿了件雨衣，也有点像是中世纪的欧洲巫师。不过，那帽子下露出的一双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纪小黎。 他下垂的双手上沾满了那些倒在地上呻吟的僵尸的鲜血，那些血一滴滴地从他细长的指尖滑落而下，在地上慢慢地汇聚成了一条纤长的血河。 纪小黎遇险（3） 纪小黎虽然看不见，但她知道本来周围有一些僵尸，或者说不是僵尸，那也是一些抱有恶意的人，但突然有个人出现救了自己。而且，纪小黎刚才听到了鲜血从那些恶人的身体里飚射而出的声音，那么可以确定想要袭击自己的几个都是僵尸！ 然后，这个救了自己的人一定是还在附近，但并没有靠近自己。 按照通常的逻辑，他或者她应该主动上前问惊魂未定的纪小黎：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但那个人却没有。或者那个人想当无名英雄，但如果是无名英雄的话，现在就该离开了，可是他或者她的气场却又偏偏十分强大，纪小黎感到四周的空气都被这个人所感染，在她的身边萦绕着一派死气沉沉的氛围。 他或者她既然是个敢救自己的人，那么一定是个有勇有谋的人，然而，这个厉害的人在救了自己后却不离开，然后又不靠近自己，这实在是有点诡异。 这如果是在影视剧中，那真是一个奇怪的画面：施救者既没有上前也没有退后，反而抱有戒心般地看着被救者，仿佛本意并不想帮助那个被救者。 小逸这时候已经跳到了纪小黎的肩头，喵喵地叫着，不过这次的猫叫声却明显是欢喜的。感受到宠物传递给自己欢快的气息，纪小黎拍着白猫柔软的皮毛，说：“要安静哦，小逸！” 那个救了纪小黎的人听到纪小黎对小猫的称呼后，身躯为之一震，然后，小逸从纪小黎的肩头跳到了地上，蹭了下纪小黎的脚踝，又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那个人所在的方向随后再度喵喵叫起来。 纪小黎自是感受到了小逸的声音来源，她稍稍靠近了那个地方，那个人的注意力这时候都放在了地上的小猫身上。纪小黎突然伸手抓到了那个人宽大衣袍的一个角落，那人这才注意到了纪小黎，他或者她瑟缩了一下，然后用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说：“别过来！” 纪小黎的手立刻缩了回去，但她并没有因此而畏惧，她淡淡地笑着说：“我是想跟你说声谢谢。但如果你不喜欢被人触碰的话，那么，我向你道歉。” 那个人没有给予纪小黎回应，但同样的，也没有传来脚步声，说明他或者她并没有离去。他们两人仿佛定格了一样都没有走开，而小逸则跑回了纪小黎的脚边，围着纪小黎的脚踝一圈又一圈地小跑。 “那么，我能，和你握个手吗？”最后，纪小黎似乎是鼓足了勇气，终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个人抬起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很明显，那双手上此刻遍布着那些僵尸的血迹，虽然已经有些干了，但整双手看起来还是十分恐怖，那样子就像是刚杀过人一样。 “很脏。”许久，他或者他终于回应了纪小黎的要求，但显然是拒绝，而且纪小黎觉得，从声音听起来，这个人十分年轻。虽然声音再度被刻意压低了，但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这个人一定是自己认识的人。 “我不怕脏。”纪小黎诚恳地再度表达了自己的请求。 小逸也在边上喵喵地叫着，似乎在为主人乞求，那模样甚是可怜。那个人似乎被纪小黎和小猫给感动了，勉勉强强地伸出苍白而纤瘦的手，轻轻地抓住了纪小黎的手。 哪知道，纪小黎却突然靠了上去，手撑上对方胸膛的时候，纪小黎知道眼前这个人只能是个男孩了。然后，在那个人的惊诧中，纪小黎抬起脚尖，在那个人的脸颊上飞速地印上了一个吻。 那个男孩显然是被吓到了，纪小黎甚至感受到了他砰砰乱跳的心脏，然后，那个人飞速地摆脱了纪小黎，一跃而起后他跳上了平矮的屋顶，然后很快就不见了。 而纪小黎则对着空气大喊道：“谢谢你！”你是我的英雄，她在心里想，至于这个人是谁，她心里却有了点想法，虽然还不成熟就是了。 随后，一道出乎意料的女声在纪小黎的耳边响起。 “哇，你这是刚刚和僵尸大战一场吗？太厉害了。”来人看到了纪小黎身边的战场，有三个僵尸已经渐渐化成灰，剩下的两个也已经接近生命的尾声。或许对于僵尸漫长的不老不死的生活来说，这样的死亡对这几个僵尸来说反而倒是种解脱。 而说话的人纪小黎并不认识，不过这位来者的皮肤雪白粉嫩，眉心中间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红色的美人痣。没错，她正是现年二十岁的女大学生许诗言。 许诗言悄悄地走向纪小黎，用不可思议的震惊口吻说：“你到底是怎么一个人打败那么多的僵尸的？”当看到纪小黎僵硬地转过头后，许诗言再度语出惊人，“原来你是瞎的？真是太牛了！” 听到脚边白猫愤怒的叫声，那猫仿佛马上就要扑上来咬自己一口。许诗言才察觉到自己失言了，又赶忙和纪小黎道歉说：“不好意思啊，我这人有时就是口无遮拦。我也是刚和朋友谈完事情经过这儿的，你呢？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还碰到了僵尸，我叫许诗言，你的名字呢？” 她和纪小黎开始了交流。 而这时，发现了神奇笔记本的孙娅姗依然在阅读这本本子。 “……许多人不知道朱砂的妙用，古人就把朱砂放在祖先的坟墓里以辟邪，现在又何尝不可呢？” 朱砂？的确，自己一直没想到过用朱砂，之前看到过有人用朱砂代替黑狗血画符，结果杨相百出，根本没有起到驱赶妖魔的作用。怎么这个人反而提到了朱砂？ 孙娅姗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或许刚才的实验可以再做一遍，用朱砂来代替黑狗血入药？ 她想到了就立刻去实践了，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现在她的好奇心已经涌现了上来，如果不做掉这个实验她是绝对不会死心的。 在孙娅姗努力做实验的当口，一阵风从窗口吹了进来，把她刚才认真阅读的笔记翻了个页，在一大片白色的扉页上，那里赫然写着“尧”字。 纪小黎遇险（4） 杨隐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能是有着父亲杨艺清传递给自己的僵尸血脉的原因，对于死亡和生命之类的事情，杨隐总是特别敏感。其实在这之前，杨隐一直很好奇，僵尸既然是死人，那么应该是没有魂魄的尸体，可是他们的生前记忆又从哪里来？如果只是身体的异变那应该只能变成丧尸才对。 现在自己死了，或许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他来到了一大片的花海中，那些花长得很奇怪，五颜六色、色彩斑斓，但形状诡异，花瓣带刺，美丽中仿佛藏着一种剧毒。他不能感受到自己的脚步，但身体确实在往前走。看来在死后的空间里，感官都被离奇地剥夺了。 这时候，有个身披蓑衣看不清面容的船夫架了一条船过来，他看着杨隐，但只能看到一双眼睛，而那双眼睛里没有包含任何情绪。 杨隐坐上了那条船，他问船夫：“我们去哪里？” “回家。”船夫的回答十分简单。 “你是谁？” “摆渡人。” 是忘川河的摆渡人吧，自己前几个月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为来参加僵尸狩猎师入职考试的考生模拟人死后的情景。 天空是泛着灰色的白，看起来像是雨天，但这里似乎不会下雨，杨隐回头望过去的时候，开满一大片艳丽花朵的河岸已经离开自己很遥远了，船下流动的河水不急也不慢，但灰白色的水流仿佛随时能把人吸进去。在灰蒙蒙的布景中，一座有着奇特造型的桥出现在杨隐的眼前。 桥上站了许多人，他们排着队，神情茫然地看着前方，嘴中念念有词着：“回家、回家……”不停地重复着，仿佛人生的目的只有这个。 “他们在做什么？”杨隐问摆渡人。 “回家。”依然简洁到不行的回答。 “那不是和我一样？”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摆渡人不再划动船桨了，他放下了船桨，船桨定在了忘川河中没有动弹，但也没有掉进河里，杨隐感到船身明显地摇晃了下。摆渡人回过头来摘下了头上戴的雨帽，一瞬间，杨隐认出了那张脸。 是父亲杨艺清的脸！ “你……”杨隐的双手抓着船杆，因为过度惊讶而一时语塞。 “杨隐你看河里面，就能知道答案了。”杨艺情枯骨一般的手指向潺潺流动的忘川河。 杨隐缓缓地低下头，河里出现了自己的倒影，他听过一个传说，人死了后魂魄经过奈何桥，看着桥下河水中映出来的自己的脸，忘记前尘的一切，可是现在，杨隐看到自己的倒影在变化。 他的脸不见了，变成了林学东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杨隐猛地抬头，可是杨艺清已经不见了，船头空空荡荡的，不过那只船桨还是竖着插在河中。奈何桥也还在，但桥上的人也不见了。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隐望向四周大声发问。 然而，没有人，除了他以外，忘川河上一个人也没有。 然后，杨隐就瞬地清醒了。原来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自己好像是死了吧。还梦到了父亲和……林学东？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这些。杨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半夜一点多，做这样的梦，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突然，房门外传来急促的开门声和脚步声。杨隐今天没有回家，因为练功过于积极，等到想睡的时候时间已经晚了，于是留在了植门谢家的武馆。其他弟子都离开了，谢菲力和谢菲琳今天也都不会过来。谁那么晚踏着那么焦急的脚步声跑进来？ 难道是窃贼？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居然偷窃到武馆来了？杨隐起身披了件外套悄悄地打开了房门。 一个人影掠过了武馆的大厅，停在了窗台边，惊动了窗台上的一个鸟笼，里面的娇凤鸟被惊动了，立刻“吱呀”地尖叫起来。那个人脱下了身上宽大的衣服，对尖利的鸟叫声似乎很不满，伸手打开了鸟笼。一阵鸟儿扑动翅膀的声音传入了杨隐的耳朵，他看到那个人脱下的衣服上有着血迹，然后再看那个人的背影，似乎打算把那只尖叫中的娇凤弄死。 “你在做什么？”杨隐厉声发问。 那个人回过了头，杨隐拉开了灯，他看到了那个人，居然是林学东！现在的林学东的模样和杨隐平时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或者说和林学东平日里在学校给人的感觉也决然不同。 林学东的头发十分凌乱，像是头上顶了一个鸟窝，看起来十分滑稽；他穿的衣服还是和平时那些乖乖男的装扮差不多，只是到处都是褶皱，仿佛和人经过了一番缠斗。看到杨隐出现后，林学东放开了那只受惊的鸟，随后，拿起了刚才被他自己丢在地上的长袍。 “学长，对不起，吵醒你了。”林学东一脸歉意地说。 杨隐无奈地看着对方说：“你怎么了？我看到你的衣服上有血。” 林学东仿佛有些害怕。“我刚才在公交上碰到一个扒手，和他打了起来，就变成这样了。” 这么晚能有多少公交？而且就算公交还开着，车上又能有多少人？既然就那么零星几个人，扒手怎么可能出现？公交扒手通常都是趁着上下班高峰的时间埋伏在人多的车厢里下手的。 杨隐心知林学东在说谎，不过看起来这孩子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秘密。不过这个时期的男生通常都会有些自己的隐私，杨隐也不想拆穿林学东，只要不是干坏事，他也没必要管林学东那么多。 “那你身上有伤口吗？要帮你处理吗？” “不不不！”林学东似乎很慌张，他大叫着摆手，手臂碰到了后面的鸟笼，那只刚才被惊动的娇凤再度放开喉咙嘶叫起来。 杨隐看到了那只鸟背上的血迹，知道一定是林学东的血，他赶上前去查看那只鸟。“你把它吓到了。”杨隐拍着娇凤背上的羽毛安抚它，同时提醒了林学东。 纪小黎遇险（5） “我不是故意的！”林学东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个被发现作弊的好学生，他焦急地看着杨隐说，“我刚才也是听到它狂叫才摸它的，就是不想让它吵醒周边的邻居！” 看到林学东害怕的模样，杨隐的心也软了，他关上了鸟笼，那只娇凤现在似乎好了许多，已经不叫了。“你快去把衣服洗了。”他看着林学东手里捏着的长袍说。 等到林学东手忙脚乱地洗好衣服，时间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林学东坐在洗衣房的长凳上休息，杨隐喊对方的时候，林学东回过头来笑得像个天使，对方显然已经恢复了往日美少年的神采，不再见到一丝类似于刚才那样的慌乱之情。 杨隐觉得有些惭愧，刚才看到林学东的人影摸着那只娇凤的时候，还以为他想要把那只小鸟弄死！就算看到了来人是林学东后，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看来是自己把人想得太坏了。 杨隐走上前去和林学东并排而坐。林学东听到声响看到了坐在身边的杨隐后，有些惊讶地说：“学长是被我吵醒的？怎么不继续去睡觉？” “就算你不进来，我也确实醒了。” “学长睡眠不好？” “一直比较多梦，刚才还做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梦。” 林学东的眼皮抬了起来，显然是有点感兴趣了。“什么梦？” 杨隐转头看着林学东期待的目光，有些好笑地说：“梦见我自己死了。” “哇！”林学东露出惊喜的神情，说，“我在周公解梦里看到过这个解说，说是梦到自己死了是给自己加寿的意思！” “你也信这些东西？” “女生喜欢提起这些。” 这回惊讶的人换成了杨隐。“你们学校应该没有女生……” “有时总会遇到的。” 杨隐想到了那个梦，自己死了，经过奈何桥在忘川河里看到的却不是自己的脸，而是眼前的这个人的脸。现在这个人还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也不知道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居然会做这样的梦？当然也可能是之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林学东差点被自己害死的事实让自己在梦里胡思乱想造成的。 “林学东，你现在既然成为了我的师弟，以后我们就是命运共同体了，之后你甚至可能会接触协会事务，如果成为植门弟子，即使当不上狩猎师也会接触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事务。”杨隐说这话时看着前方的洗衣机，然而心里却想着这么告诉林学东究竟妥不妥帖。 “我想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跟您还有李主席一样！”林学东显得有些神采飞扬，“因为那样很酷啊！” “我知道那很酷。不过，你之后可能会发现一些我的秘密。”杨隐指的是自己的父亲杨艺清是僵尸的秘密。只要加入了僵尸狩猎师协会，基本就能知道这个事实了。这也是杨隐刚开始加入协会的时候受到百般阻挠和部分狩猎师歧视的原因。 “什么秘密？”令林学东好奇的似乎不是知道杨隐的秘密，而是杨隐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这件事。 “有可能，会是一些可怕的……”杨隐试图用和缓的语气道出真相，“到时候，希望你能给我解释的机会。” 林学东眨了眨眼睛，说：“我对学长一直都是百分百信任的。” “你能这么说，我十分感动。” “啊，学长，我有个东西要给您看一下。”林学东说着，把手机拿了上来，他在手机上翻找了一会儿后，点开了一张照片，把手机递给了杨隐。“有朋友拜托我找到这个人。” “照片上的这个人是谁？” “我朋友的青梅竹马，反正就是这种类似的关系，不过相处的时间也不是很长。照片上的人本来是个孤儿院里的孩子，后来被人收养了，他的特征是左眼是红的。” “左眼是红的？红色的眼珠吗？”杨隐抬头想要和林学东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是的，我朋友是这么说的，但究竟是什么引起的红眼目前还不知道。这个人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别人都说他是僵尸的孩子。不过我朋友不太相信这种说法，但我朋友说，这个人能够看到鬼，对僵尸也有一定程度的感应。” 杨隐感到十分惊奇。“居然有这种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难道他确实和僵尸是有关系的。”自己也是半僵尸半人类的物种，不过自己的眼睛颜色平时和人类是一模一样的，只有发作的时候眼睛才会变色。“他的左眼一直都是红色的？” “没错。这也很奇怪？” 那就确实很奇怪了，似乎也不一定是和僵尸有关系，因为僵尸的眼睛不是一直都是红色的。“我会帮你留意，不过这个人照片上的模样是很早以前的吗？” “这是这个人十二年前的长相，今年这个人应该已经二十二岁了。”林学东把从许诗言那里听来的全都告诉给了杨隐听。 “或许我可以把这张照片发给牛叔，让他帮我做个这张人脸的成长测试，就能知道这个人现在长什么样了。” “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林学东有些兴奋地说，甚至真的有点要摩拳擦掌的意味了。“说不定看到了他现在的长相，我们就知道是谁了，因为说不定就是我们身边认识的人也难说。” 看到林学东欢乐的模样，杨隐似乎也被感染了那种快乐。然后，林学东把“红眼哥哥”的照片转发到了杨隐的手机上。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谈到了绝门即将召开的赏武大会，也谈到了男校的一些老师和学生。直到四点多，林学东开始打哈欠了，杨隐才提醒对方该去睡觉了。林学东去了房间睡觉后，杨隐却已经毫无睡意。 对于刚才那个梦里出现了父亲的身影这件事，杨隐还不能够释怀。为什么那么多年没有出现的人，现在却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梦境中，他有些隐隐的担忧…… (); 于家和宋家（1） 过了几天，正是离开绝门赏武大会不远的日子了，杨隐却在绝门这个关键的重要时刻，带了绝门武派的李思弦和自己的师弟林学东去拜访了植门的另外两家于家和宋家。 “学长，您还没告诉我，今天究竟是什么事。”在地铁上，林学东终于抑制不住好奇而发问。 他们三个人的坐法是杨隐坐在最中间，李思弦和林学东则一左一右地分别挨着杨隐坐下了。 听到林学东这么提问后，还没等杨隐回答，李思弦就抢先回答了。“你到了不就知道了吗。” 林学东嘀咕着“又没问你话”，不过被杨隐恳请的眼神给憋了回去。 “我猜是带我们认识于宋两家的当家人。”林学东开始自发地猜测答案，其实他想说的是要认识那些人带上绝门的人有什么意义。 “于冰川，男，二十八岁，宋璇，女，二十六岁，基本信息已经知道了。”李思弦的口中念念有词。 “李主席说的是于宋两家现任当家人的资料？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多？”林学东从杨隐的右肩露出了头，灵动的眼睛看着李思弦。 李思弦坏笑道：“登门拜访别人前必须先了解对方的底细，这样谈判的时候才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我哥告诉我的战争基本规则。” “谈判？”林学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地摸了下后脑勺说，“你们今天居然是去谈判？” “算不上谈判吧。”杨隐侧头盯着李思弦，似乎在说你话太多了。 “不过这些人都好年轻就当上了当家人，看来学长到了二十五六岁是不是差不多也可以成为谢家的当家人了？”林学东说。 对于林学东的异想天开，杨隐已经习惯了，不过他担心李思弦会不习惯。“这种事情要由谢家全体人员决定。” “你当谢家的当家人倒是不错。”李思弦听了林学东的话后却显得很高兴。“这样我和别人说起的时候就可以自豪地说‘我很早以前就认识谢家的主事人了’。这感觉还真不赖！” 杨隐有些奇怪地看着李思弦，他万没想到李思弦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一直以为李思弦对自己谈不上讨厌，但应该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好感。而林学东则挂着一副“我就知道”的深沉表情看着杨隐。 等到三个人到了植门的于家已经上午十点多了，于家位于这座城市的郊区，四周比较空旷，但看房子的外观，占地面积却不小。 不算太大的花园里种了月季、兰花、风信子等琳琅满目的花朵，而且涵盖了四个不同的季节，从布置来看，每一个品种都得到了精心的打理。杨隐等三人敲门的时候，一个年约二十，穿着精致紫色长裙的姑娘正在花园里照料这些美丽的植物。看到客人的到来后，她的眉宇间绽放出了和这些花朵一样灿烂而美丽的笑容。 她一路小跑着过来打开了门，在其他人看来，就是踏着女性独有的优雅小跑步伐走了过来，看到杨隐后，她直接无视了其他人，热情地搂住了杨隐的胳膊，笑着说：“杨隐哥，你来啦！” 看到这一幕后呆住的人不止有林学东，李思弦也是被吓了一跳，心想这女孩是怎么回事，但看起来和杨隐显然是认识的。而杨隐似乎对这位姑娘的热情有些吃不消，他和女孩礼貌地打了招呼，然后悄悄地想把女孩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放下来。然而，女孩明显察觉到了，她一个使劲又缠上了杨隐的胳膊，这一回甚至半个身体都靠在了杨隐的身上。 杨隐只能略显尴尬地回头招呼李思弦和林学东跟着自己进去，这时候，听到了门外动静的纪小炫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看到杨隐和那个女孩一个推一个挤的状态，不禁莞尔。 李思弦面无表情地朝着纪小炫的方向走去，走过杨隐身边的时候故意忽略了杨隐求救的眼神，然而嘴边却飘出了一句火药味极重的话。“这到底还能好好走路吗！” 那女孩听了李思弦的话后，哼笑了一声说：“怎么？嫉妒了？” 李思弦终于转身有些气恼地看着女孩说：“没看到杨隐很想挣脱你的束缚吗？”她的手指着杨隐被女孩缠住的胳膊，说，“你这人怎么蛮不讲理啊！” “哎……”女孩的声音和李思弦的比起来要尖细得多，“我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那个来自绝门的李思弦吗？我跟杨隐哥认识多久了你知道吗？八年，整整八年！你才认识杨隐哥多久啊？八个月都没有吧。你懂我和杨隐哥是什么关系吗？” 李思弦听了女孩的话后却呵呵地笑起来，但纪小炫觉得从没看到李思弦露出过这么可怕的笑容。 穿着紫色长裙的女孩对李思弦的反应感到十分奇怪。“有什么好笑的？” “怎么，你想说，你是杨隐的未婚妻吗？你是不是狗血的穿越小说看多了？”李思弦稍稍歪着头，好不惬意地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未婚妻这种土得掉渣的词语吗？” “你……”女孩似乎一时想不出反驳李思弦的话来，脸色气得有些发青，但她的手还是死死地捏住杨隐的胳膊。 杨隐看着这两个女生，真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这究竟是什么事啊。他求助般地看向站在房门台阶上的纪小炫，觉得纪小炫应该是对于女生这类生物很有应对方法的人，但后者却以一种看好戏的心情盯着他们三个。至于杨隐身后的林学东，这个可怜的高中男生早就被两位大姐姐的气场给震住了，不敢上前一步地还傻站在花园的门外。 这时候，戴着眼镜总是斯文和气的于冰川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看到妹妹于紫依亲昵地搂着杨隐的胳膊，他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于冰川看到了李思弦，客气地说：“想来这位就是绝门武派的李思弦，在下植门于家于冰川，幸会李姑娘。”说时，还做了个抱拳的动作。 李思弦赶忙低头问好。于冰川转而看向了一边的妹妹说：“好了，紫依，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谈，你别老是缠着杨隐了。” 于家和宋家（2） 于紫依听到于冰川这样说后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杨隐的胳膊，但她没有离开杨隐身边的位置，她有些不服气地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就是认识这个李思弦吗？我已经二十了，也是于家当家人的妹妹，听听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大碍的。况且这个李思弦也才十八吧！” “我没有让你不参加我们的谈话，不过等会儿到了谈话的时候，你还这样黏着杨隐，我们还怎么说话？你不能老像小时候那样了，你和杨隐都已经长大了。”于冰川对妹妹说话的态度俨然一副长辈对不讲理的小辈的神情。 要说于紫依平日里一贯也很听兄长和家里长辈的话，但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特别是在李思弦的面前被于冰川这样教训，于紫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对李思弦甩了个白眼，然后踩着小碎步奔回了屋内。 于冰川看了连连摇头，他对着李思弦歉意地说：“真是让绝门的客人见笑了，我这妹妹平时被我们几个惯坏了，万事都由她。” 李思弦却客气地说：“于当家说笑了，我平时也很得我哥哥的喜爱，脾气也不好。您真有当家人的风范。” 纪小炫听了这两人的这番对话心里只觉得好笑：李思弦这赞扬摆明了是因为于冰川刚才批评了于紫依所致的，不过他也懒得点穿李思弦的小脑筋。 几个人礼貌地打了招呼，最后杨隐等三个人终于被于冰川迎进了于家的家门。走在最后的林学东暗自抹了把脸上的汗，被纪小炫给看到了。 “乖乖，这天才刚入春，你怎么就满头大汗了？”纪小炫问林学东。 林学东呐呐地说：“我总觉得刚才似乎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纪小炫呵呵地笑出了声，惹得杨隐回头看他和林学东。纪小炫赶忙压低了声音附在林学东的耳边说：“看你傻傻的，这点倒是被你给看出来了。女人为了男人而引发的战争，很有可能会闹出人命的。” “哎？”林学东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纪小炫哥俩好般地拍拍林学东的肩膀说：“你要学着点的东西还多着呢。” 李思弦等人在于家的书房里落座后，于冰川给几位客人倒了茶，于紫依则不见了踪影，所有人都觉得于紫依一定是在生于冰川的气，随后于冰川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你们一定已经很熟悉这里了吧？”李思弦问坐在对面的杨隐和纪小炫。 “也不可能经常来。”杨隐一边回答着，一边在书房里看了一圈。书房的一面挂了于家的家训挂轴，另一面则挂了几把大刀，刀刃上泛着银光，显然淬过一层银。 李思弦跟随着杨隐的视线也注意到了墙壁上的东西。“不愧是以大刀降伏僵尸而闻名的植门于家，这么多漂亮的大刀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她的脸上露出了赞叹的表情来。 “能够看到这些东西还赞美，作为女生的你也是非常值得让人钦佩。”纪小炫揶揄地说。 李思弦假装没有听到纪小炫的话，她盯着杨隐问道：“于冰川手里现在应该拿着六月雪吧，百日红是在于紫依的手里？” 杨隐看着墙上的那些大刀随口回答说：“六月雪一定在于冰川的手里，但百日红就未必在紫依手里了。” “你叫她紫依？”李思弦的声音抬高了八度。 杨隐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惊讶地看过去，却发现李思弦并没有看向自己，神情却有点生气；林学东则在一边干笑，场面顿时陷入了一阵诡谲的安静中。 不过所幸这时候，房门被打开了，于冰川领着宋璇走了进来，凝重的气氛被一冲而散。宋璇今天依然梳了花苞头，露出了光洁丰满的额头，可能是接待客人的关系，她今天穿了条A字的连衣裙，和穿着正装的于冰川站在一起意外地般配。在宋璇的身后，一个看起来和李思弦差不多年龄的男生有些漫不经心地跟着于冰川和宋璇走了进来，他的头发全都翘了起来，显然刚做了定型没多久，一只耳朵上还戴了耳钉，他虽然面无表情但给人的感觉却不太成熟。 书房里本来坐着的四个人看到来人赶忙站了起来，因为李思弦和宋璇之前不认识，所以彼此作了介绍，而那个戴了耳钉的男生的身份也由于冰川告诉给了李思弦听：他叫宋小春，现年十九岁，是宋璇的弟弟。 彼此都落座后，于紫依才勉勉强强地出现，不知道是不是李思弦的错觉，于紫依出现的时候，那个宋小春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轻微的波动，不过也只是一丁点而已。总体而言，这个宋小春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冷若冰霜的人，但即便如此，他给人的感觉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然后，还是宋璇先开了话题。“听说绝门的客人前来拜访，我还在想是谁，原来是来自武派的同辈。我爷爷和贵派的影子邪前辈素有渊源，今天能见到李思弦小姐，也是倍感荣幸。” 李思弦听到宋璇提起了影子邪后十分惊讶。“影子邪是我师傅的师叔，算辈分的话都是我的师叔祖了！”她瞪大了眼睛说，“原来你们宋家和我们武派有这样的渊源，我也是头一次听说。” “大概影子邪前辈又到哪里游历去了吧。”宋璇笑眯眯地说。 “确实，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李思弦实话实说。 于紫依发出了“嘁”的不屑鼻音，于冰川不着痕迹地摸了下妹妹的手背，示意于紫依不要出声。 “那么，宋当家认识我师傅兔爷？”李思弦问宋璇。 “协会里经常见面，他很为您还有您的几个师兄骄傲。”听得出来，宋璇这句话不像是恭维，但她身边坐着的宋小春明显已经对于这样的谈话不耐烦了，屁股都有点坐不住了。 “既然宋当家这样说，那么现在，我就把今天过来的目的也和您还有于当家挑明了。” 李思弦说着看向了杨隐和纪小炫，看到两人点了下头，李思弦沉稳地开口了。“想必二位都听说了绝门即将于三月举办赏武大会的消息。” 于家和宋家（3） “确实有所耳闻。”于冰川彬彬有礼地说。 宋璇依然笑脸相迎。“李小姐这么说，您一定也要去参加三月的那次大会。” “那是必然，不过这一次的绝门赏武大会和前四年的都不同，这一次是五年一度的当家人大会，身在植门的你们也该听说过。” 李思弦这样说的时候，林学东抬起头来盯着李思弦沉思着，那模样就像是一只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猎物动静的兔子，惹得杨隐不禁轻声笑起来；纪小炫则转了下眼珠，他显然也对绝门的事情是比较清楚的。 “你说当家人的大会，也就是今年你们绝门的这次大会要决定下一个五年的绝门首领？”于冰川看着李思弦问道。 李思弦点头，沉吟了半晌，她说：“经过这五年，绝门的许多流派都培养出了接班人，如果没有接班人，那也是处于新老交替的时候。” “李小姐的武派难道也是？”宋璇赤裸裸地问道。 李思弦不置可否地说：“也许吧。不过这一次，我师傅还是想亲自作为武派的代表出战。” “那可有点可惜了。”于冰川微笑着说，“我还想能趁着这次机会欣赏到李小姐的武艺呢。我可是听说，您的鞭法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 “那是夸张。”李思弦的语气中并无骄傲之意，“我听说杨隐的师母梁爽的鞭法才是僵尸狩猎师中当之无愧的第一，我想这一点，杨隐是再清楚不过了。” 杨隐听到李思弦提到了师母的名字，赶忙说：“不过我师母已经很久没有动过鞭子了，自从八年前的事故后，你们都明白的。” 因为提到了梁爽的伤痛，房间里顿时弥漫出了一种悲伤的气息。 “那个……”最后是林学东忍不住轻声说道，“李主席所在门派的赏武大会和我们有关吗？” “我们都得去参加，作为观摩的嘉宾，都收到了请柬。”杨隐对林学东说。 林学东吐了吐舌头，显然也是稍微才了解到了一些今天到这儿来的目的。 “那么，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李小姐今天既然已经过来，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您是想我们帮助您的师傅成为绝门新的首领吗？”于冰川一针见血地问道。 “这是绝门的事情，我们可以插手管吗？”林学东再度发出惊人言论，而从坐在后面一排的于紫依和宋小春的表情来看，他们的心中似乎有着和林学东同样的困惑。 “我们也有建议的权利，这也算是绝门一贯的传统，最后的首领人选并不只由绝门的弟子所决定，为了公平。”这回为林学东作出解释的是纪小炫。 “那李主席今天这种行为不等于是选前拉票吗？这不会是作弊吧……”林学东不确定地说。 李思弦这次却没有因为林学东的话而生气，她倒是一反常态，镇定地说：“我今天过来确实就是来拉票的。”她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于冰川和宋璇说，“我不信二位最近没有接待过绝门除了我之外的人。” 一阵清朗的女子笑声在于家的书房内响起，是宋璇。她的这串银铃般的笑声和她平时给人的感觉有点不同，但或许，如此爽朗豪迈的笑声才是真正的植门宋家当家人所拥有的。“就在昨天，绝门气流派和音派的人确实都已经来找过我们了，名派的当家洪笑天也给冰川打了电话。”宋璇说。 林学东听到了宋璇的话后张大了嘴巴，显然是感到不可思议，于紫依听了是一脸茫然，宋小春则对此表现得兴致缺缺。这三人和在场的其他人比起来，仿佛是天真三人组，让人看了觉得这三个孩子十分可怜。 “看来，我们武派已经晚了一步。”李思弦有些懊恼地说。 “那也未必！”于冰川和气地说，“既然是赏武大会，我们看重的当然是真才实学，如果兔爷前辈的武功确实能够让我们折服，我们当然会建议由前辈来担任绝门下一任的首领。不过让我和小璇都感到好奇的是，现在的绝门首领，也就是阴阳派的爻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和我们联系过。” 李思弦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说：“这个人别说是你们，连我师傅都对他的行踪百思不得其解。他好像一直深居简出，绝门和自己流派的事务也全交由弟子打理。” “听说他的弟子都是女性？”宋璇突然问道。 林学东在一边嘀咕着“这么强，真是爽”，纪小炫作势要拍林学东的手掌，宋璇看到林学东这样说后却笑了。这时候，李思弦回答说：“阴阳派本来就是女性居多，不过听说爻在十多年前收过一个男弟子，现在似乎有把这位男弟子培养成为爻的接班人的倾向。” “那个男弟子倒是幸福，难道天天被一群师姐师妹包围不是人间一大乐事吗？”林学东说。 李思弦摇头说：“说实话，对于阴阳派，哪怕和我们同出绝门，我也十分害怕他们。他们擅长的是幻觉和操控术，始终是不入流的能力。” “哈哈，同为对付僵尸，只要能够共同抵御僵尸的侵害，其他并不重要。”于冰川说。 “看来李小姐的道德感也是十分强烈啊。”宋璇的言语中有点赞赏的意味。 “我只是不太喜欢复杂的东西。”李思弦说。 于是，“谈判”就这么结束了，他们后来又聊了会儿，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门派事务。回程的人有四个，杨隐、李思弦、林学东再加上了纪小炫。于紫依勉强站在于冰川的身边欢送杨隐等四人，忍耐着对杨隐的强烈爱慕之情，要不是于冰川拦着，估计她早就冲上去扑进杨隐的怀里了。 于是，在于家院子的大门口，于紫依和李思弦的视线交战如同电焊大赛一样动人心弦，虽然杨隐从头到尾都觉得十分莫名，而纪小炫则一直挂着诡异的笑，于冰川却是显得十分无奈。 林学东的表情则是精彩的可以，他似乎很害怕李主席会火冒三丈地拿鞭子去抽于家院子里那些可爱的花苞；宋小春则是极力地想要和于紫依说话，然而于紫依显然不想理他，视线一直死死地粘在杨隐的身上。这些人里现在表情惟一的正常的大概就只有宋璇了，她不仅对于紫依和李思弦的眼神大战视若无睹，对于冰川和纪小炫各具特色的表情也是丝毫不感兴趣。 等到杨隐等四人的身影走远了，于紫依立刻双手叉腰说：“终于把李思弦那个瘟神送走了！”然后她又跺着脚说，“只是，杨隐哥也跟着走了！没劲！” 她一溜烟地跑回了房间里，宋小春立刻像跟屁虫似地跟了上去。 于冰川看着妹妹的表现直摇头，宋璇的手攀上了于冰川的胳膊，亲昵地说：“年轻人真是不缺爱。” 于冰川刮了下宋璇的鼻子，说：“说得好像你老了似的。”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温馨的阳光洒满了于家院子里的那些花儿。 于家和宋家（4） 杨隐等四人坐在回程的地铁上，林学东东看看西看看，样子显得十分局促不安。坐在他边上的李思弦忍不住说道：“你到底在看什么？今天我被人拒绝了请求，我都没像你这么失魂落魄的。” “我不明白啊……”林学东摇头说，“绝门有那么多的派别吗？” “你是说我所在的武派？还有其他的阴阳派和气流派？”李思弦叹了口气，说，“最巅峰的时候，绝门内部的门派多达一百多个，不过现在只有十几个了。” “一百多个？妈呀，这都什么鬼啊！”林学东差点出口成脏。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什么都不懂。”纪小炫用嘲笑的口吻说，“人类的进步就是通过不断的分裂和融合完成的。植门虽然没像绝门那么夸张，但过去也曾出现过十几家并列的局面，而现在，只剩下谢纪于宋四家了，而且舅舅和舅妈……”他们两个并没有生育，纪小炫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我会把谢家继承下去。”杨隐平静地说，“而且植门谢家的传承会始终姓谢。” 纪小炫似乎有些惊讶，李思弦却了然地看着杨隐说：“早知道你会这样说了。”她回头看到林学东依然不解的目光，决定给林学东予以解释。 “现在我们绝门内部大概有十几个流派，不过重要的流派只有五个，一个就是爻主持的阴阳派，擅长幻术能力，据说阴阳幻术是绝门的创始人精通的能力之一。而阴阳派的人多少都有些疯疯癫癫和神经质，爻惟一的男徒弟叫黄飞羽，因为阴阳派的人常年深居简出，那个黄飞羽长什么样子我们都不知道。爻在五年前当选这一任的绝门首领。” “好神秘的流派，我估计阴阳派的人跟那些具有超能力的疯子有的一拼。这个当家的名字也很奇怪：爻？”林学东神情夸张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本来在看着前方路程指示的纪小炫也被李思弦挑起的话题所吸引，开始认真听李思弦说话了。 李思弦对林学东的说法却嗤之以鼻。“在我们绝门，具有天生的所谓的超能力的人多着呢，当然我们武派的人绝对不是这样的。除了阴阳派，接下去的一个大流派就是名派，名派的人擅长辨术，也就是理论能力，在实战能力方面却比较弱。名派的当家是洪笑天，洪伯今年七十岁了，他本来有一个儿子洪浅辰，洪浅辰的实战能力在名派中是出类拔萃的，不过他在十二年前叛逃了僵尸一族。” “叛逃了僵尸？”林学东大惊。 “我记得当年那件事很轰动，因为当时洪笑天的师弟孙尚玉已经成为了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会长。”纪小炫说。 “没错。”李思弦点点头，说，“孙会长既是洪伯的师弟也是洪伯的手下，因为孙会长的身份，洪浅辰的出逃才没被协会过多的追究。然而，就在七年前，也就是僵尸大战发生后的一年，孙会长的长女，当时被寄予厚望的孙娅妮也离开了名派，投奔了青梅竹马的洪浅辰。” 林学东现在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他颤巍巍地问道：“那他们两个，都变成了僵尸吗？” “洪浅辰应该是肯定变成僵尸了，但孙娅妮的情况就没人清楚了。”李思弦回答。 “这样一来，名派虽然背负盛名，但已经名存实亡了？”林学东问道。 “也不尽然，孙会长的次女孙娅姗这几年在绝门内部风生水起，娅姗姐的能力并不逊色于孙娅妮，只不过和大部分名派的弟子一样，娅姗姐的格斗能力并不强。”从李思弦说话的语气中可见她和孙娅姗的关系不一般。 “洪浅辰、孙娅妮、孙娅姗，我倒觉得这三人的名字完全可以去当年轻偶像啊！”林学东的脑回路又开始打弯了。 李思弦懒得回应林学东这不正常的思维，她继续开说绝门的事情。“然后的一个大流派就是我们武派了，武派和前两个流派比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勤奋练武而已。我的师傅是兔爷，也是武派现在的当家。我哥哥李宁的保镖叶扬名也是我师兄之一，我们这个流派大部分都是男弟子。” “于是你是异类？”纪小炫挑起了眉毛，他看向了李思弦。 “我挺喜欢格斗的。”李思弦阴测测地对着纪小炫发笑。纪小炫是觉得没什么，林学东却仿佛听到了什么毛骨悚然的事情一般，浑身害怕地抖了一下。 “然后呢，还有一个气流派，擅长对气流进行改造。”李思弦说。 “对气流进行改造也能对付僵尸吗？”林学东问道。 “所谓的气流改造就是凝聚天地间的气流或者能量从而发挥它们的特殊作用，而且僵尸是怕火的，所以斗火术是气流派中一些弟子的绝活，有些女弟子也有改变风向的本领。据说气流术也是绝门创始人擅长的能力之一。不过我和气流派的人不是很熟，前几天在协会里碰到一个叫做非烟的气流派女弟子，她好像是气流派现任主事人的师妹，听说主事人的一个重要弟子在国外留学深造，具体情况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听起来玄机重重。”林学东咂咂嘴。 “非烟有出席我那天的调查会。”杨隐在一边说，表情陷入了回忆当中。 “我也听师傅说过这事。”李思弦说，“再然后一个比较大的流派就是音派了，他们以音术致胜，主事人刚去世不久，新的主事人叫做穆心慈。音派号称优雅的僵尸杀手，然而既然是僵尸狩猎师，对于僵尸来说，演奏的音乐都有致命的杀伤力。” “那岂不是很变态？”林学东大声说。 李思弦耸耸肩，说：“各有所好而已，不过大家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消灭僵尸。” “绝门通过流派的不断灭亡合并留下了优胜的流派，不失为一个优胜劣汰的进化方法。”杨隐总结道。 “我还是觉得很可怕，感觉像是一群野蛮人。”林学东哆嗦着说。 “等你看到了赏武大会的那些，你才会见识到什么是真正可怕的。其实我并不十分赞同这种做法，大家都是为了消灭僵尸而努力，何必如此针锋相对呢？”李思弦的神情有些无奈。 “不分裂的就不是人类了，再说在一个团体里，人们也是需要一个首领的。”纪小炫说。 这时候，地铁停了下来，新的一站到了。纪小炫起身说：“到站了，我们下去吧。”四个人于是下了地铁，各自回家。 巧遇孙娅姗（1） 夜还不算深的城市，这条小路上的行人却已经三三两两了。孙娅姗走在这条僻静的小路上，路的两边开了许多小店，稀疏的年轻人站在门口看着她，有几个人还抽着烟，其中不乏女性。那些店里传来男女调笑的声音，孙娅姗听了后心里觉得不太舒服，她的心里有些发慌。 她本来该让家里的司机陪着自己过来的，但司机今天和父亲孙尚玉外出了，其他人陪着自己她又担心泄密。她今天要去的地方叫做“昨日黄花”，听名字很文艺，其实是一家陈旧的书店。自从那天晚上在实验用的小楼地下室发现了那本深绿色的军用记事本后，孙娅姗就陷入了一种“迷恋”的精神状态，只不过让她着魔的对象是一本记事本，而不是某个人。 孙娅姗想，七年前的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的自己会变成这般模样。然后，她研读了笔记本内的一部分内容，对于乾坤轮的说法她深有感触，但对于笔记本主人的叙述，她有许多地方都没有看懂。为了能够真正弄明白笔记本的主人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孙娅姗决定去查阅资料。 然而在许多图书馆，关于这方面的资料实在太少，最后她只能在网上搜了一些旧书店，指望着这些旧书店里面的旧书能够为自己指点迷津。 这个“昨日黄花”也是孙娅姗搜索到的知名旧书店之一，她不想惊动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即便和李思弦关系那么好，考虑到马上要举办的赏武大会，现在和绝门内的其他弟子见面似乎都不太合适。然而如果事先知道这条路是如此的安静、这里人们的生活是如此的纸醉金迷的话，孙娅姗是断然不会不把李思弦给喊来陪同自己的。 孙娅姗的武功并不高，仅仅能用来防身，当年考僵尸狩猎师的时候，格斗能力一项也只是勉勉强强地才过关。每当这条路上迎面走来那些随意穿着的不良少年和任性少女，孙娅姗的心里都在发瘆。她抿紧了嘴唇、闭紧了牙关，在这条路上匆忙地行走着。 不过如果昨日黄花这家书店是开在这种地方，反倒越加证明这家书店的特别之处，孙娅姗的心里又忍不住这样想。前方再是一个拐角通过应该就离开那家书店不远了。然而，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了孙娅姗的面前。 是个醉汉，那人嘴边还残留着口水，胡子邋遢，看着甚是恶心。他看到了孙娅姗，顿时来劲了。“小妞，怎么一个人啊，陪大爷玩玩啊。” 孙娅姗心里害怕，但表面上她还是气势逼人。“走开！”她甩开了那人作势要搂上来的手臂。 但那人不依不饶地继续缠着孙娅姗，孙娅姗用拳头捅了那人的腰一下，那人立刻痛得蹲下了身，孙娅姗立刻开溜。但没想到才过了没几秒钟，那人就追了上来。“他妈的，死丫头还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他的手一把伸过来好像就要抓住孙娅姗的头发，孙娅姗这时候开始无比地怨恨那头长发，早知道剪了该有多好！她刚想要往后踢那个人的小腹，却扑了个空。那人自己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孙娅姗回头一看，原来是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把那个醉汉拽倒了。就着月光可以看到这个男生的脸非常白净，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像是飞奔而来的。看到孙娅姗没事的样子，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这条路上这样的人就是特别多。”男生指着地上的醉汉同时面向孙娅姗说。他开口的声音十分中性化和他的面容一样，孙娅姗刚打算表扬这个男生的见义勇为，可接下去这男生说的话让孙娅姗觉得他情商极低。 “所以大姐您以后再走这条路的时候，记得多带个同伴，最好是男的。”他说。 “什么大姐！”孙娅姗气急败坏地说，“我看上去很老吗？” 男生看到孙娅姗明显气愤了，顿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他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毕竟还只是高中生孩子，孙娅姗忍不住叹气，说：“我这个大姐的确不该一个人在这里，但我看这满大街的都没几个好人，你一个高中生怎么就一个人站在这种地方不好好念书了？” 听到“大姐”肯和自己好好对话了，高中男生显得十分高兴，不过听了孙娅姗所说的后，他赶忙为自己辩解说：“我有人陪着过来的啊，而且我偶尔也会在这里的一家书店里帮忙。” 孙娅姗转了下眼珠，来之前她在网络地图上搜索过这一片地区，这个地块附近除了“昨日黄花”，貌似没有其他的书店了。“你说帮忙的那家书店不会那么巧是叫‘昨日黄花’吧？”她问那个男生。 男生瞪大了眼睛，那模样看起来有点像是一只纯良的小兔子，他吃惊地说：“大……你知道那家店？” “你以为我想来这种地方吗？”孙娅姗的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看着高中男生说，“我今天到这儿来的目的就是找到那家书店。你刚才既然说了我走这条路该找个伴，那么，你就带我去吧。” “好啊……”男生忙不迭地连说了几声好，孙娅姗怀疑他是在为刚才冒失地喊了自己一声“大姐”而表示歉意。 高中男生在给孙娅姗带路的过程中，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叫林学东，是男校高二的在读学生。 “我叫孙娅姗。”听了男生的介绍后，孙娅姗也对自己进行了介绍。 “等等……”林学东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你说你叫孙娅姗？” “对啊，怎么了？看你的表情不会是想说以前和我认识的吧。” “我不认识你，不过我最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你的名字，是在什么地方呢……”林学东沉思了起来，过了大约几秒钟，他拍了下脑门，同时停下了脚步，大喊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来自绝门的人！” 听他这么说，孙娅姗反而感到惊讶了。“你知道绝门？难道你和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人有关系？” “我嘛……”林学东笑眯眯地看着孙娅姗说，“现在师从植门谢家的当家人谢菲力，我的师哥是杨隐哦！” 孙娅姗听了后愣在了原地。 巧遇孙娅姗（2） 林学东领着孙娅姗来到一个攀满了爬墙虎的房子前，大概因为冬天的关系，爬墙虎的叶子掉了不少，所以褐色的茎蔓缠绕了整栋房子。招牌上比较清楚的是“昨日”二字，“黄花”两个字只能隐约地看见。 “这就是那家书店吗？”孙娅姗问道。 林学东一边回答说是，一边已经推开了那扇看起来随时会坏掉的木门。“我回来了！”林学东大叫着先走进了书店内，孙娅姗立刻跟了进去。 很难说这里的空间到底有多大，布局并不整齐，封面泛黄的旧书尽情地堆在空着的地方，房子原本的面目已经有些看不真切了。孙娅姗不满地说：“你既然在这里打工都不帮忙整理的吗？” 林学东明白孙娅姗是在和自己说话，他赶忙回答说：“我也想要整理的，不过陈婆说不用，说这家店的风格就是这样的，不需要改变。” “陈婆？” “就是这家店的店主，是个老婆婆，人很亲切的！”林学东的脸上露出了“少年不识愁滋味”的神情。 孙娅姗看到这家书店的色调偏暗，天花板上还挂了一盏很复古的大吊灯，要是换作七年或者更久之前的孙娅姗，估计得立马自拍留念了，不过现在的她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心情。 “店主呢？”孙娅姗再度发问。 还没等林学东回答，不远的地方传来了脚步声，从同样凌乱的二楼传来了脚步声，木质的楼梯也跟着脚步声“咯吱咯吱”地响。孙娅姗看到一个老婆婆走了下来，估计就是店主陈婆了，陈婆的身后还跟了一个青年男子。 两人来到了一楼，看到了林学东身后的人影，陈婆说：“怎么？学东你还带了客人来吗？” 林学东乖巧地点了下头，然后转身指着孙娅姗说：“这位大……”看到孙娅姗威胁的眼神，他连忙改口说，“这位姐姐想来我们这儿看看，我在路口遇到她的，还救了她！”说完，他用眼神看向了陈婆身后的人，仿佛在等待对方夸奖一样。 那位年轻男子从灯光的阴影中站了出来，看到他的时候，孙娅姗认出了这个人是谁，是最近差点被僵尸狩猎师协会处罚的杨隐，不过在前段时间的调查会上，杨隐通过辩解和朋友的协助，被免于责罚。这一切都是孙娅姗从父亲孙尚玉那里听来的，李思弦也曾和自己提起过杨隐的事情。总之在协会内部，对杨隐的评价有点两极分化，对于孙娅姗来说，她没有和杨隐接触过，她不会给从未打过交道的人随意地贴标签。 其实刚才林学东说师哥是杨隐的时候，孙娅姗就想了陪着林学东走过那条“可怕”小路的人会不会就是杨隐，而现在也只不过是应验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你救的人是孙会长的女儿，幸会！”杨隐当然也认得孙娅姗，彼此虽然没有什么交集，但在协会处理事务的时候偶尔也会遇上。 孙娅姗也对着陈婆和杨隐笑了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陈婆看到杨隐认识孙娅姗，以为孙娅姗是杨隐的朋友，很客气地招呼孙娅姗坐下了，还问孙娅姗要不要喝点杨梅泡酒。 “谢谢，我想不用了。”孙娅姗摆手说，“我平时一直要做实验，为了保持头脑清醒，我对这些都忌口了。” “真是个好女孩。”陈婆感慨说。 “你刚才在路口有碰到什么事情吗？”杨隐想起了之前林学东提到的“救人”的说法，好奇地问道。 “一个醉汉，还好有你师弟在。”孙娅姗耸了耸肩。 陈婆给孙娅姗倒了杯白水，然后说：“这里确实不那么太平，治安不好。” “就没有人管管吗？”孙娅姗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婆问道。 陈婆咳嗽了一声，说：“这里一直都是这样，我这把老骨头已经见怪不怪了，你们这些一直住在中心城区的年轻人看到那些贫穷人所过的生活当然会感到惊讶。” “我并不是不了解贫穷人的生活。”孙娅姗急切地说，显然她并不想让人以为自己是个嫌贫爱富的人。“我只是看到那些小店的环境那么差，那些年轻人站在门口无所事事，有些女生还在抽烟……” “有些大姐姐还在暗地里做皮肉生意！”林学东特地补充了一句。 孙娅姗指着林学东说：“他这样的高中男生来到这种地方，很容易就被带坏的。为什么就没有人去管理呢？” “或许是僵尸那么多都抓不完，哪还有空管理那么多人类呢？”杨隐说，“所以才需要我们这些人去抓僵尸。” “才需要僵尸狩猎师协会！”林学东又补充了一句。 孙娅姗看着杨隐和林学东，忍不住笑了。“果然师兄弟就是合拍。”她转过头，看到陈婆正紧紧地盯着自己，说道，“那么陈婆您也通过林学东和杨隐知道了许多我们协会的事情？” “还好吧。”陈婆苍老的声音在房子内回荡，“这两个孩子口风都很紧，他们只在我这儿帮忙照看书店，倒是不太提起你们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事情。” 听起来陈婆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我不是要怀疑他们什么。”孙娅姗说，“不过您这儿有没有关于乾坤轮的书籍呢？我想看一下，我的研究很需要这方面的书籍。” “乾坤轮？那应该在那一排吧。”陈婆指着左侧面的一堆书说，“不过关于这方面的书我这儿似乎也不是很多。许多人根本就不相信乾坤轮的存在，研究它的人古往今来少之又少。” “乾坤轮？那又是什么玩意儿？”林学东饶有兴味地问道。 “开始的时候，一些人为了对付僵尸而炼制了各类丹药，产生了许多阵法，随后，有人发现了乾坤轮这个阵法，据说能扭转乾坤，改变时空的轨迹，甚至说能打破地府和人间的界限。不过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传说。”杨隐显然也知道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不过，他之所以稍微了解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主要是因为父亲的关系。为了找到杨艺清，杨隐才去关注了乾坤轮。 “真那么神奇？”林学东显然对此十分感兴趣。 当孙娅姗起身到了左侧面开始找书的时候，杨隐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也没有像平时那样理会林学东不停的发问。等到孙娅姗有些垂头丧气地空手而归的时候，杨隐才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巧遇孙娅姗（3） “没找到吗？”杨隐站起来问孙娅姗。 孙娅姗失望地摇头，翻出了手机，看模样似乎是打算去别的书店看看了。 “你为什么不去问阴阳派？”杨隐突然这样问道。 孙娅姗抬头的时候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不解地看着杨隐说：“我也知道乾坤轮和阴阳派素有渊源，但大部分绝门的弟子都和阴阳派的人不熟，除非这个弟子本身就是来自于阴阳派的。” “所以你就从没有想到过直接去问阴阳派借书？或者说不定，阴阳派的人完全了解乾坤轮的运作？”杨隐试探般地说道。 孙娅姗冷笑道：“就算我想去，我也未必能够到达阴阳派放书的地方。据说阴阳派居住的地方诡谲莫测，这么可怕的地方，我一个武功不高的女生实在是不敢贸然潜入。” “我没记错的话，姐你是名派的吧，让你们名派的当家去和阴阳派的当家说，通融一下不就行了。”手里捧着一本五十年代连环画的林学东在边上插嘴。 孙娅姗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说：“那也得看爻的心情，据说他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她双臂抱胸，意为找到爻的办法根本行不通。 安静了一会儿后，杨隐提议道：“那么，我去帮你闯阴阳派，找到关于乾坤轮的书，你看怎么样？” 正在收拾东西的陈婆听到杨隐所说的后差点把一个小型的书架掀翻，幸好林学东在旁边看到并且卖力地帮陈婆摆好了。然后，陈婆和林学东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打算听听孙娅姗会如何回复杨隐。 孙娅姗也不接另外两个听着，她告诉杨隐：“我并不想别人为我冒险。我知道你是李思弦的朋友，但我也不会让你为了我去做危险的事情。” “你以为我是乐于助人？”杨隐苦笑着说，“我这么做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乾坤轮的资料我一直都有在查阅。” 看到孙娅姗的脸上浮现出了狐疑的表情，杨隐叹了口气，说：“我要找到我父亲和弟弟，他们都失踪了。如果乾坤轮真的能够回到过去，或者和地府连接的话，那么我想……” “你想通过乾坤轮找到你父亲和弟弟？”孙娅姗说话的音量顿时抬高了，“你很有勇气。老实说，关于乾坤轮的任何消息都只是传说，没有人知道真假。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阵法，要启动的话，恐怕耗费的人力物力绝对不一般。我也不知道启动乾坤轮的代价是什么，启动以后我们将面临什么。” “但你显然已经对乾坤轮很感兴趣了，不是吗？”杨隐反问道，“你甚至为了找到相关的书籍跑到这么幽暗的巷子里来，难道想就这样放弃？我并没有其他要求，只有一个：如果你真的研究出了乾坤轮，请务必让我试一下。” 孙娅姗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说：“我同意你的要求，如果是你非常愿意帮助我的话。不过我想说的是，我不希望你为了我们绝门遭受什么意外伤害，而且你毕竟是思弦的朋友，我可不想让思弦看到朋友受伤。” “我有分寸的。” 陈婆和林学东看到杨隐和孙娅姗已经商量出了结果，也就继续忙着手头的活儿了。孙娅姗看到那两人都不再注意自己和杨隐的方向了，低头轻声问杨隐说：“我听思弦说起过你父亲和弟弟的事情。你父亲不是僵尸吗？” “没错，这在协会早就不是秘密了。”虽然不是“秘密”，但杨隐说话的声音也放低了不少，显然是不想让书店内的另外两个人听见。 “这么说来，你这个师弟……”孙娅姗瞄了眼正在根据陈婆的指示拖地的林学东，说，“他并不知道你身上有僵尸的血脉。” “如果他知道了，我不清楚他会有什么反应。” “我觉得你现在一定很矛盾，既想让林学东知道，看看他能不能接受自己是半个僵尸；又不想让林学东知道，这样就可以把那个秘密带到坟墓里去了。不过既然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你的师弟，恐怕知道你的身世秘密也是早晚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能拖一天是一天……” 杨隐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学东突然凑了上来，结果吓了孙娅姗一跳，而对于习惯了林学东突击的杨隐来说倒是不算什么了。 “你们在说悄悄话。”说话时，林学东的表情很是无辜，仿佛在对杨隐说“你怎么跟个刚认识的大姐有那么多秘密可以说？” “对啊，谁让我们都是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人呢。”孙娅姗讽刺地说。 林学东觑了眼孙娅姗，呐呐地说：“姐你和李主席一样，都对狩猎师协会有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你忘了我爸是谁吗！”孙娅姗没好气地说。 “你们刚才是不是在商量去阴阳派探访的事情？事先声明，如果学长去了，那么我也要去！”林学东义正言辞地说。 杨隐立刻摇头表示拒绝。“你不能去。” “为什么？”林学东不解地问道。 “太危险了。”这次说话的人是孙娅姗。只听她说：“那个地方很恐怖的，只有阴阳派的弟子才敢进去。我们这些绝门其他派别的弟子也从来不敢轻易造访那边。” 林学东听了孙娅姗的发言后，神情凝重地盯着杨隐说：“既然那么危险，学长您去那里不一样危险吗？我知道你的本领很大，可是听这位姐这么一说，我觉得太可怕了。” “我有我的想法，你刚才也听到了。” “我知道……可是就算你能拿到几本书出来，这位姐也说了，到底能不能真的让乾坤轮运作还是个问题。” “但我想要抓住任何一次机会，可能见到父亲或者弟弟的机会。”杨隐在“任何”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调，他看向了孙娅姗，“我相信你对乾坤轮之所以那么感兴趣也有自己不可告人的原因吧。” 他说到了关键，孙娅姗对乾坤轮感兴趣的很大原因是那本神奇的笔记本上写了乾坤轮的可能性——或许就能扭转时空和改变过去、甚至未来…… 巧遇孙娅姗（4） 孙娅姗并没有急着回应杨隐的说法。“阴阳派擅于精神操控，之所以一直行踪不定却还能稳坐绝门的首席派别位置，就是因为他们具有精神操控的能力。所谓的幻觉本来就和精神操控有关，高等级的紫目僵尸拥有的精神操控是一种非常隐蔽而令人恐惧的力量。而阴阳派能够制衡这种力量，其弟子的能力当然不容小觑。” “就像你说的……”她继续说，“我对乾坤轮之所以执着也是有原因的，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我想把我姐拽回来，如果能回到更远的过去，我还想把浅辰哥拽回来。我始终觉得，我姐的出走和洪浅辰有关。” “他们两个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那么多年，有关孙娅妮的消息真的一点也没有吗？”杨隐说。 “完全没有，我甚至担心她是不是已经死了。不过我最后看到她的时候她和洪浅辰在一起，所以我想，她应该还活着吧，只是还是普通人类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这……”孙娅姗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可以说是绝门或者协会最大的丑闻了。” “也许你姐是觉得以前的生活太压抑了。” 孙娅姗听了杨隐的评价后不置可否，他们这天的对话到此就结束了。然后时间就到了今天，杨隐出发前往阴阳派探秘，既然不想让人发现，杨隐当然得像个办法。 前一天的时候，他和孙娅姗商量的结果就是变装。 当孙娅姗说杨隐只需要戴一张人皮面具过去的时候，杨隐十分惊讶地说：“如果他们有什么门禁系统的话……” “阴阳派是不会安装那些现代的高科技系统的。”孙娅姗冷淡地说，“阴阳派的那些人完全不能接受现代科技，认为那纯粹是在浪费时间。不过他们也确实有资本这么做不是吗？毕竟精神操控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就是天方夜谭。据说有些成为了僵尸狩猎师的阴阳派弟子连协会配发的专用配枪也从来不带身上，即便如此，他们照样能够抓住很多僵尸。” “听起来令人有点胆寒。那么我只需要一张人皮面具，伪装成阴阳派的一个弟子，那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们藏书的地方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杨隐。”孙娅姗呵呵笑道，仿佛在嘲笑杨隐的天真。“阴阳派在自己住的地方设置了各种幻觉障碍，而且藏书室和一些机密的地方都只有爻和几个弟子能够进去，这就是我感到害怕不敢进去的原因。否则，我自己做一张人脸面具进去，就不需要你来帮忙了。” “也就是说，我就算变装成了阴阳派中的某个弟子，也有可能被人认出来，然后遭遇攻击？” “没错。”孙娅姗很肯定地表示。 “那么，我应该变成谁？” 孙娅姗打开了电脑，里面出现了很多资料，信息十分详细，除了标注这些人的个人信息外，连家庭成员的信息和这个人的人生经历全都一目了然。 “这些人是协会注册的来自阴阳派的僵尸狩猎师，这些人的资料阴阳派再想保密也不可能了。我恰好可以从我爸那里弄来一些……”孙娅姗突然看着杨隐不说话了。 看到孙娅姗审视自己的眼神，杨隐明白她的顾虑了。他心领神会地表示说：“你担心我去协会告密？你放心，我不会，因为我现在和你坐在一条船上了。” “这话我爱听。”孙娅姗的视线重新投回了电脑屏幕上。“你可以伪装成其中的一个人，当然，我们要事先确定这个人当天不会出现在阴阳派居住的地方。” “这怎么做到？” “我可以通过我爸的渠道去打听，或者干脆给这个人布置一项绝密的任务，同时让他必须对阴阳派的人保密，这样，就没有人会怀疑了。”孙娅姗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面无表情，杨隐觉得这种冷静在一个女生身上表现出来实在是难得。应该是她在洪浅辰和孙娅妮相继叛逃后，不得已成长才学到的睿智。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我该选择谁作为伪装的对象了。” “和你的身形有点相似的，当然一定要是男生，最好年龄也差不多。” “我记得阴阳派是女弟子居多。” “虽然女性多，但不等于完全没有，我有考虑过让你扮成黄飞羽，不过他是爻的嫡传弟子，和爻过于亲近，如果你伪装成他一定会遇见爻，当然也就很容易露马脚了。所以最好是十分边缘不受爻直接传授本领的阴阳派弟子，甚至可能经常不在阴阳派的，这样，其他人也不了解这个人。” “还要是已经成为僵尸狩猎师的人。” “所以……”孙娅姗的鼠标在一个人的档案上定住了。“我认为你可以把自己当成这个人，从现在开始，你就要从头到尾认真地阅读他的材料了。” 杨隐没有吱声，就在孙娅姗以为杨隐要拒绝或者提出其他设想的时候，杨隐突兀地问孙娅姗说：“你之所以收集这些人的资料，是不是也曾想过伪装成其中的某个人，然后进去阴阳派内部看一看。” 孙颜姗眨了下眼睛，然后自嘲般地冷笑说：“的确，我是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我又害怕了。这大概就是我和我姐还有浅辰哥的不同，他们想到什么一定马上去做，我却总是害怕又担心，所以……” 杨隐有些不安地看着孙娅姗，自己似乎挑起了一个很不好的话题。 “我成为不了他们两个那样厉害的人物，虽然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努力，但是，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我现在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这句话的重量。” “我倒是认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句话思弦也经常和我讲，谢谢你们两人对我的言行如此肯定。”她看着杨隐，杨隐以为她会哭，然而并没有，那神情反而更像是释然。“我只能用‘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这种老土的话来安慰自己了。” 杨隐笑了。“我能想象，李思弦一定也用这种话来安慰过你。” “那么，好吧！”孙娅姗关闭了电脑，“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制作人脸面具吧。” 探秘阴阳派（1） 叫做传云的弟子走在阴阳派所居住的地方，这里并不大，入口处只需要登记。传云今年二十二岁，三年前成为了一名僵尸狩猎师，父母都是普通人，之所以成为阴阳派的弟子，是因为他从小就对阴阳术比较感兴趣，然后找了很多人才拜了爻的一个师弟为师傅。传云的名字也是加入阴阳派后改过的，不过传云本身的天分还不错，所以年纪轻轻的也考上了僵尸狩猎师。 不过十九岁考上僵尸狩猎师的人也不少，至少在阴阳派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就很多，据说爻在十六岁未成年的时候就考上了实习的僵尸狩猎师，因此，传云即使成为了僵尸狩猎师，也没有引起爻等人的多大重视。不过因为毕竟已经成为了僵尸狩猎师，他获得了随时可以进入阴阳派居住地方的特权。 换而言之，不是所有的阴阳派弟子都有随意进入阴阳派居住地的特权，奇怪的等级制度一直束缚着阴阳派的发展。传云的师傅是爻的师弟，然而也不是嫡传的师弟，本身就不是特别待见，所以传云是在考取了实习的僵尸狩猎师资格后，才有了可以随时踏入阴阳派居住地的资格。 所以说，阴阳派弟子并不全都能随意进出阴阳派居住的地方，真是个好笑的命题。阴阳派的弟子却不住在阴阳派的地方，这也是绝门其他流派对阴阳派忌惮的原因之一，设想一个对自己门派的弟子都各种嫌弃的派别，是一个多么无情的派别啊。 大概因为经常在外面“漂泊”，传云的装扮和阴阳派的弟子一直有些格格不入。走在古朴的大厅里，许多嫡系的弟子，当然他们中的大部分的确是女性。这些弟子看到了穿着牛仔和卫衣外套的传云，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精彩纷呈。然后再看向这些“本部”的弟子，他们全都穿着白色的或者蓝色的道袍，当然经过改装，看起来已经和现代的某些复古服装有些相似了，男子大多披着头发，女子则梳着古代妇女的发型，比如云堆髻类似的，或者编了看起来很复杂的发型，这些穿着打扮明显古朴的人和传云站在一起感觉就像是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传云却不管这些人惊奇的目光，旁若无人地继续走向里面，一个编了蝎子辫的女弟子倾身对身边的同伴说：“这人我见过，是四师叔的一个徒弟，觉不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居然不和我们打招呼。” “他以前很礼貌的吗？”她的同伴问道。 “我印象中是这样的。”蝎子辫女子说。 “管他呢，反正我们还要继续去做任务。” 一群人说完就凭空消失在了空气当中，连一颗尘埃都没有留下。 当这群弟子在原地消失了以后，已经走了有些远的传云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看来光看孙娅姗给的那些资料是完全不够的，孙娅姗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这个传云原来是个很懂礼貌进退得体的人。估计他也是知道自己的师傅和自己一样，在阴阳派的地位都不高，所以和阴阳派“本部”的人相处的时候都一直小心谨慎。 杨隐想着这些，刚才之所以不和那些弟子打招呼，也是担心说话了反而露出马脚，但看来之后再遇到其他弟子，还是稍微做个微笑的表情比较好。他这样想着，继续朝前迈开步伐。 孙娅姗之所以选中这个传云，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年龄和杨隐差不多，身形比较像，而且加入狩猎师协会的时间也不能算长。当然，真正的传云此时已经被孙尚玉指名到外地去执行某项任务，而且被告知了必须紧守秘密。既然这个人对待阴阳派“本部”的弟子那么小心，那么对于协会的安排，他也一定会谨慎对待。现在到可以放心这一点了。 传云，或者说杨隐小心翼翼地走在阴阳派居住的地方。孙娅姗说这里会有一些幻觉障碍，不过目前他似乎还没有碰到，这里是一楼，从各道门之间相隔的位置来看，房间似乎偏大，大概类似于协会中中型会议室的大小。房门虽然一个个都紧闭着，但上面都写了门牌注明房间的用途。 杨隐想起孙娅姗说阴阳派的人不喜欢现代科技，但这样的环境布置终究还是被改造成了现代一目了然的模样。杨隐看到门牌上写了“休息室”、“会议室”等字样，看来一楼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地方。当他即将踏上楼梯的时候，却听到后方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 杨隐没有回头，那人跑上来的时候却拍了下杨隐的肩膀。杨隐看过去的时候，只见一个穿着休闲服的女生正望着自己，她大概二十岁左右，脖子里还围了一根很厚的羊毛围巾。“好热啊！”她用手在脸颊边扇风。 “你好。”杨隐给对方点了下头打算就此离去，没想到女孩却拉住了杨隐。 “你忘记我了吗？刚才在路上还碰到的。”女孩急切地说，她说话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大提琴拉奏的声音。 杨隐仔细盯着女孩的脸才稍稍想起来了一些。因为要伪装成另一个人，杨隐从出门开始就带上了人脸面具装成了传云。然后他在经过一个路边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的高跟鞋鞋跟被卡在了一个下水沟的边缘，杨隐帮助那个女孩把鞋跟拔了出来。本来这只是一件小事，可穿着休闲服再穿着高跟鞋的穿法似乎有点奇怪，所以杨隐稍稍多看了那个女生几眼。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 看到杨隐寻思的模样，女孩似乎有些焦急，她急于表明身份地说：“就是那个下水沟……” 杨隐打断了女孩的话，说：“我知道！不用谢。”他说完就开始爬楼梯，似乎担心女孩会追上来，杨隐走得很快。过了一会儿，确认了女孩没有追上来之后，杨隐才开始观察二楼的房间布置。 二楼的房间格局比一楼的显然要密集一些，第一个房间是“练咒室”，看来二楼的房间用途比一楼的要有用许多。 杨隐在一间标注着“查阅室”的地方停了下来。 探秘阴阳派（2） 杨隐推开“查阅室”的门，里面站了一排排的书架，书架分两边排列，当中辟出了一条只能容纳一个瘦子通过的走道。杨隐来到这些书架前，想着关于乾坤轮的书籍说不定在这儿就有，那就不必去找藏书室了。 他看到一本书上写着“瀑布”的字样，他把它拿了下来，打了开来，翻到的一页恰好是介绍黄果树瀑布的，很正常的一本书，原来阴阳派的弟子看的书也很寻常。可是突然，巨大的水流滚动的声音侵袭了他的耳膜，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瀑布飞流直下的奇观。 他赶忙合上了那本书，水声和图像都戛然而止了。刚才的那个就是阴阳派设在书里面的幻觉吗？很显然是的。杨隐放眼望去，后面成排的书还有很多，现在看来，这个房间其实还是蛮大的，也可能刚进来时的模样也是幻觉，现在房间变大的格局才是这个房间的真面目。不过杨隐不敢再轻易打开这些书了，恐怕在这里打开这些书都会被施上一层幻觉，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 然而他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关于乾坤轮的书籍，难道关于乾坤轮方面的研究都被作为禁书放在其他地方了？ 那么一定就是在藏书室了，看来还是得要找到藏书室才行。 当杨隐在藏书室里寻找有关乾坤轮的书籍的时候，那个声音很像大提琴的女孩正在从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四处张望。女孩穿着休闲服但脚上却蹬着一双高跟鞋，她走路的时候腿脚显得有些僵硬。当她好不容易来到了二楼，看到了练咒室后她就停了下来。如果现在有人看到她的模样，一定会怀疑她到底是不是阴阳派的弟子。 因为她仔细盯着“练咒室”那个门牌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仿佛是看到宝贝的恋物癖患者一样。当她打算继续观察后面几个房间门牌的时候，一个中年的阴阳派男弟子快步走了过来，看到她后和她打了声招呼，她也友好地鞠了个躬。对方离开后，女孩立刻踩着高跟鞋在二楼的走廊里走动，地板顿时发出了“嗒嗒嗒”的声音，倒也有些好听。 然而这个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和女孩见过面的中年男子来到了楼下，当他来到大门口打算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穿着休闲服脚踩高跟鞋的女孩。这张脸他刚才还在二楼见过，才两三分钟怎么就移动到大门了？ 他一把抓住那个女孩的胳膊，大声质问道：“你刚才在哪儿？” 女孩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我从家里过来的，师叔。” 中年男子一把放开了惊慌失措的女孩，跑到大厅中大声呼喊：“有外人闯入阴阳派了！”顿时，整个天花板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太极符号，整个大厅刮起了一股气流冲进了那个符号中。 随后，阴阳派的弟子开始在楼里四处奔走、大声呼喊，纷纷告知有人闯进了居住地。正在二楼走路的女孩知道自己可能露陷了，她有些焦急，在匆忙中跑到了三楼，难以想象第一次穿高跟鞋的自己竟然有如此的能耐，居然还能跑起来！ 女孩看着三楼的门牌，想着躲到那个房间里比较妥帖。这时候，二楼传来了很响的说话声。 “穿着休闲服和高跟鞋的女生，看到这样的立刻抓起来，我刚才看到真的那个了，假的一定还在我们这儿！” 应该就是刚才和自己打过招呼的阴阳派中年弟子吧，原来这个人和自己假扮的女孩恰好认识，真是衰弱的命运，一上来就被人识破了。然后，二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显那群阴阳派弟子是要跑到三楼了，自己该去哪个房间呢？听说这里的许多房间都被设置了幻觉，自己完全不懂如何应对幻觉，说不定躲进哪个房间后出不来了可怎么办。 就在女孩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只很大的手伸了过来，捂住了她将要惊呼的嘴唇，顺便把她拖进了身后的一个房间，房间的门牌上赫然写着“算卦室”的字样…… 杨隐好笑地看着眼前汗流浃背的女孩，她就是自己之前在路上遇到的鞋跟被卡在下水沟边缘的女生。她的脸上和脖子上已经布满了汗水，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跑步引起的。 “把围巾放开一点吧，这样就不会那么热了。反正他们都知道你是假扮的了。”杨隐看着对方笑着说。 “你……为什么要帮我啊？”她说话的语气和那个真人有点像，都是十分害怕的模样，只不过眼前这个女孩说话的声音要低沉一些。 “你这种跑步的姿势哪像个女生啊，倒是和我认识的某个人有点像。”看到对方沉默了，杨隐无奈地说，“林学东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居然被学长认出来了，我还以为我装得很好呢。”女孩，或者说其实是林学东，这一次讲话的声音恢复了原来的声音。他的嗓音本来就有点中性化，所以装女生的时候声线稍微压低一些，听起来就像大提琴的鸣奏。 “我拜托你帮我做人脸面具的时候，你表现得那么平常，我就觉得有问题了，因为你之前明明吵着一定要和我来的。老实交代，你要扮成这个人也是孙娅姗提示你的吗？” “她没有，我只不过是去找她用了别的理由，她当真了。然后我就偷看了她的电脑，觉得扮成眼前这个女生比较适合我，重要的是这个女生是个平胸。” “可问题是对方今天的行程安排你并不了解，就像现在，这个女生今天其实也要过来阴阳派的，于是你就露出了马脚。做这种事情前必须要深思熟虑，制定周密的计划，想到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杨隐苦口婆心地说。 “我并不怕被他们发现和抓起来，不过，学长……”林学东有些不确定地说，“我是不是影响到你了？如果不是我的话，他们根本不会想到有外人闯进到这个地方。” “阴阳派的人都很聪明，虽然我没怎么和他们打过交道。但我想，就算你今天不来，我也一样可能会被发现的。” 探秘阴阳派（3） 杨隐的话音未落，外面急匆匆的奔跑声已经传了过来。“学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们现在一定提高警惕了。” “其实我有的时候搞不懂人类。” 林学东有些惊讶地看着杨隐，感到杨隐的这句话来得十分莫名。 杨隐看到了林学东的眼神，说：“为什么明明熟悉的人却弄得像是陌生人。比方说现在，我们为了名派到阴阳派来拿东西，而其实，名派和阴阳派本来就同为绝门弟子。结果，我们两个反而躲在这里，害怕被外面的这些人发现。” “这个我不是很明白。不过我觉得，至少我们植门的人很团结，就比如我们两个现在待在一起。”林学东眨眨眼睛，黑暗中显出他的眼睛十分亮堂。 黑暗？杨隐这才惊觉他们为了躲避外面的人进了这个房间之后，因为要彼此认出身份，所以进行了对话，却忘了审视这个房间的环境。 “这里很黑。”林学东也注意到了周围环境的阴暗，他拿出了手机照亮了四周。 这个房间总体很暗，只有某个角落大概是开了一盏类似紫外线的小灯。房间里摆满了成排的铁架，铁架上放了各类物品，有竹片、珍珠、贝壳甚至还有…… “这是什么，好奇怪！”林学东拿起了一个泛着蜡黄色的厚片观摩，厚片上有许多纹路，而且可以看到上面刻着一些东西，林学东忍不住叫道，“上面写了字，但是看不懂啊。” 杨隐凑近了林学东的头，借着林学东手机摄像头发出的光芒，杨隐看到了那些奇形怪状的文字。“这是甲骨文。”杨隐说，“这个东西是龟甲，古人喜欢用龟甲来占卜，出战前或者祭祀的时候用的。” “这个玩意儿能准吗？” “谁知道呢，相信的人会十分笃信，不信的人认为这都是迷信。不管怎么样，这个龟甲都是真实存在的，也就是说是从龟类的身上扒下来的。” 林学东的身体哆嗦了一下，说：“真是残忍。” “古人也觉得太残忍了，所以后来的占卜就不太用龟甲了。”杨隐说着，把林学东手里的龟甲拿了过去。“阴阳派把这些东西放在这儿，应该也是为了研究吧。” “总觉得这地方让人毛骨悚然。”林学东的双手各自捋着另一边的手臂，夸张地说，“如果占卜真的那么有用，那为什么很多人最终还是死了呢。” 杨隐把龟甲放回了铁架上。“人算不如天算，逃不过命运罢了。” 然而，外面的脚步声在这个房间的门口停了下来。 “这是只有爻师傅允许的人才能进去的房间。”一个阴阳派的弟子说。 “那看来那个外来的人不会到这里面去了，我们到别处去搜吧。”另一个阴阳派的弟子回答了。 然后，脚步声居然远去了。 林学东哈哈大笑道：“学长你还说阴阳派的人聪明，这些人可真蠢，我们两个不是在这个房间里好好的待着吗？” “话不是这么说，这个房间确实有古怪，而且……”杨隐开始移动脚步，“我倒是觉得阴阳派的人只是习惯了唯命是从，并不是笨。” 林学东学着杨隐的样子在算卦室里小心地行走着。“学长，算卦是不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需要晴朗的天气、整洁的环境之类的，爻是怕被人打扰，所以才不让其他人随便进来这个房间吧。” “我不了解阴阳派的事情，不过这个可能性是有的。” 杨隐知道他们不能在这个房间里耽搁时间了，因为这里应该不会有关于乾坤轮的书籍，但现在出去的话，恐怕那些阴阳派的弟子还没有走远，所以他只能干脆在这个房间里走动起来。而林学东却对这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他在走动的时候经常把放在架子上的贝壳或者鸟毛拿下来欣赏。 “贝壳上也有字，真是厉害！对了，学长，你没觉得阴阳派的人发型都很杀马特吗？所以说，只有杀马特的人才能加入阴阳派。” “他们那是不肯接受现代世界。” 这时，林学东在那个散发了紫外线光芒的角落里发出了惊叹声。“这里有奇怪的东西！学长，快来看！” 杨隐应声走了过去，却看到那个角落里出现了一个屏风。 “太诡异了，这种地方居然出现这种东西。”杨隐叹息道。最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是，原来就是这盏屏风在散布紫色的类似紫外线的光芒。 “好奇特，不过我觉得在阴阳派的地方，出现任何奇怪的事物都是正常的……”林学东摇头晃脑地说。 “那也得看这些东西存在的价值了。”看到林学东的手即将碰上那个屏风，不好的预感在杨隐的心头蔓延，“小心，别碰它！”正因为在阴阳派居住的地方有许多奇特的东西，那些东西才更是碰不得的，因为搞不好…… 在林学东的手指碰到那个奇异屏风的一刹那，林学东的身体居然开始渐渐隐去。杨隐大惊失色，惊慌中，他想上去拉林学东一把，结果在对方同样惊诧的目光中，杨隐和林学东一样，身体也渐渐地消失了。 杨隐感到身体受到了一种挤压，仿佛自己被放置在一个被捏紧的罐子中，空气也十分稀薄，喉咙仿佛被人掐着，鼻子像是被钢夹死命地夹住一般无法呼吸。过了大约几秒钟的时间，四周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五官的感觉开始渐渐恢复。 杨隐沉下心来一看，自己所在的地方居然是一个热闹的酒吧。酒吧？自己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难道这是梦境？ 刚才自己和林学东明明在阴阳派的所在之地，只是不小心触动了那个诡异的屏风就来到了这个酒吧，估计这个酒吧也是幻觉的一种吧。 周围到处都是跳舞和尖叫的人，舞池里可以见到那些正在拼命扭动身体的人，有些人彼此的距离非常近，甚至已经是鼻尖对着鼻尖了。男子和女子的衣服经常碰到一起，彼此的皮肤发生着轻微的摩擦再马上分开，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在这个五光十色充斥着迷离不安的场所，杨隐感到十分困惑，他并不喜欢这种地方，如果不是执行公务他几乎从不踏足这类地方。 他走到吧台前坐了下来，思考着该怎么破解这个幻境。这时候，有个穿着红色马甲和白色衬衣的调酒师走了过来。他带着笑音问杨隐说：“先生，想喝什么？” 杨隐觉得这个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抬头看到那个调酒师的脸之后，纵然杨隐身上有着僵尸的血统，也被活生生地吓了一跳。 探秘阴阳派（4） “你……”在极度的震惊中，杨隐只思考出了一句问话。“你是谁？” “你说呢？”对方调笑地说，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 杨隐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能露出这样的笑容，没错，眼前这位调酒师顶着自己的一张脸。如果不是杨隐知道自己并没有一个双胞胎兄弟的话，他一定会认为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 但是当意识到这是在幻觉之中时，杨隐突然不再感到惊讶了。“难道说，你是另一个我？” “可能吧。”对方一边说，一边倒了些火红色的液体到一个杯子里，然后拿起另一个装了蓝色液体的杯子，在杨隐的注视中扔到了空中，随后，杯子被稳稳地接住了，杯中的液体一点也没有洒掉。 “如果我是你的话，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调酒师把两个杯子的液体混在一起倒入了另一个高脚酒杯中，然后用力在桌面上摇啊摇。“第一次来酒吧当调酒师就敢做刚才那种高难度动作，说明你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顶着杨隐脸的调酒师说。 “如果我真的那么自信，那我应该已经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了。” “离开？”调酒师冷笑道，“你想离开自己讨厌的生活吗？是啊，人人都不喜欢过自己讨厌的生活，可大部分人都在过着并不想要的生活，所以这个城市里，乱七八糟的破事永远都那么多。但你为什么不试着放松一下呢？说不定这个光怪陆离的生活才是你想要的。”他说完，把调好的酒推到了杨隐的面前，并以眼神示意杨隐看看周围的人。 杨隐看着那杯酒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回头看向舞池，男男女女都穿着单薄的衣服前胸贴后背，他们疯狂地叫嚣着，仿佛那样就能填补内心的空虚。他把目光重新转回吧台后面的调酒师，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杨隐说：“如果我现在进去跟这些人狂欢，或许我会得到一时的放松。但扪心自问，这真的不是我要的生活，你心里应该比我还要清楚。” “你以为说这种话就能离开这儿了吗？你太天真了，这也是你的劣根性之一。”“杨隐”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神情十分奸诈。 杨隐看到自己作出这种表情并没有生气，他的手紧紧地捏着酒杯，然后在“杨隐”专注嘲笑自己的时候，杨隐拿起酒杯将杯中酒一下子全都挥洒到了“杨隐”的脸上。在对方的尖声叫喊中，杨隐沉着地说：“我想你忘了，你也有恨一个人恨不得他立刻消失的时候，这就是我能成为僵尸狩猎师的原因之一。” 舞池嘈杂的声音渐渐被淹没了，和杨隐相同的那张脸也渐渐消失了，然后，杨隐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树枝，树枝越变越粗，最后变得比他整个人还大。然后，树枝上伸出了一根枝干将杨隐的身体卷起投入到了那个巨大的树枝当中。 杨隐顺着树枝一路下滑，最后他跌到了一处平地上，花香瞬间扑入了他的鼻间。杨隐抬头望过去，只见他落在了一处如同世外桃源的庭院中，院子的装扮十分古朴，周围是清一色的回廊，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但这里的桃花却长得十分娇艳，中央还有一棵巨大的槐树，粗壮到恐怕需要五六个人伸长手臂环绕才能抱住。杨隐起身抖落了身上的灰尘，这里似乎不像是幻觉中，应该是在阴阳派居住地地下的位置，只不过别有一番洞天。但杨隐想起了林学东，不知道他碰到那个奇特的屏风后有没有身陷幻觉中无从自拔。 然而杨隐的担忧仅仅维持了两秒钟，因为在他担心着林学东目前处境的时候，那个很大的树枝又开始运作，在运作的过程中甚至发出低吟的轰鸣。在杨隐的注视中，林学东从那个树枝里面滚了下来，大概是没坐稳的关系，林学东跌到平地后一头栽了下去。随后，杨隐就看到了一张玩疯了一般的花猫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学长！”看到杨隐，林学东激动地差点没哭出来，“太可怕了……刚才…………奇怪……”他已经语无伦次，而且脸上的面具也快掉了。 杨隐拍着林学东的背为他顺气。“别着急，慢慢说。” “我真的很害怕！”林学东夸张地说，“你不知道离开你之后，我居然到了一个赛车场上开着赛车，可我从来没有开赛车的经验啊，而且我也没有执照啊，我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明明不是在阴阳派的地方吗？怎么会出现在赛车场这种离谱的地方？” “你平时很讨厌赛车吗？”杨隐想起了那个“杨隐”说过的，这次的幻觉应该是每个人很讨厌的地方，莫非林学东很讨厌赛车？ “一般吧，没太大兴趣，但也没讨厌。”林学东说。 那看来这种幻觉也是有选择性的，可林学东接下来的话让杨隐又明白了过来，林学东为什么会在幻觉中经历开赛车的噩梦。 “我很害怕这车会一直开下去，因为没有观众也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一个人在孤独地漫无目的地开赛车，跑道上除了我的车以外明明还有很多车，可那上面都没有坐人，只有我一个人在那个地方开着很快的赛车，沿着没有尽头的跑道奔驰……” “看来你和我相反，我去了一个人很多的地方，当然也非常吵，这是我非常厌恶的工作和生活环境；而你和我相反，你去了一个没有人而且没有终点的地方，也就是说你讨厌一个人过没有目标的生活。” 林学东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说：“学长你说的有点深刻，可是阴阳派的地方怎么会同时出现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场所呢？” “那都是幻觉。” “这也是幻觉？”林学东的模样仿佛要跪在地上感谢上苍让自己脱离险境了。“阴阳派真是太厉害了。” 杨隐想问林学东最后是如何脱离幻觉的，这时候，回廊的一端传来了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探秘阴阳派（5） “我们快躲进去！”杨隐看到回廊上的一扇拉门开着，拉着林学东的胳膊想要一起进去。 “等等！”林学东看到了门牌上的标识，惊讶地说：“这就是藏书室！” 听到林学东这么说后，杨隐也注意到了这件事，一丝喜悦之情浮上了杨隐的心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另一端的说话声音却开始渐渐走近。 不疑有他，杨隐拖着林学东冲进了藏书室，顺带把拉门给合上了。人声也由远而近地从另一端传了过来。然而，林学东在这时却“哎呀”地叫出了声，杨隐警告地瞪了林学东一眼，林学东立刻吓得噤了声。 他们透过门缝看到走过来三个阴阳派的弟子，分别是一位年轻男子和两位同样十分年轻的女生。男子看来和杨隐的年龄差不多大，身着阴阳派弟子的服装，但神情却有些忧伤，似乎是人生经历过很大的挫折一般；两位女生的年龄看来差不多大，约莫在十五六岁上下，一个的长相比较普通，但气质看来却清丽脱俗；另一个则在左右两侧头顶各梳了一个盘头，类似古画中的那些童子一样，看起来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小鬼。 三人一路走来的时候，对阴阳派一向没什么好感的杨隐也不得不承认：这三个人的气质和之前见到的那些阴阳派弟子绝然不同。杨隐想过，他和林学东现在所待的地方一定是阴阳派类似机密要地之处，不是普通弟子能够轻易进入的，而这三个弟子估计就是爻的嫡传弟子那一类的人。 只听那个古灵精怪的小鬼头说：“哈，我听说上面今天有入侵者闯入，也不知道有没有抓到那个入侵者？”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是黄莺鸣叫，十分地清脆悦耳。 “关键是不知道那个入侵者的来历。”气质脱俗的女生说。 “在绝门即将举行大会的情况下发生这种事情，很显然是其他派别的探子，抓到后应该扒皮抽筋、严刑拷打！”童子女大声说。 即便是嗓音如同黄莺般婉转，但说出这样的话还是令这时躲在藏书室内的林学东感到不爽了，他做了个厌恶的表情，结果脸上本来就岌岌可危的面具彻底掉了下来。杨隐立刻把那张面具捡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小心点……”杨隐附在林学东的耳边轻声说着。 杨隐看到三人中惟一的那个忧郁男在这样的对话中依然不想开口说话，而那个气质很好的女生则说：“叮咛，你不能把所有人都当敌人那样来对待，既然能来到阴阳派，也就是我们的客人。”虽然说着貌似严厉的话题，但这女生说话的语气却是柔柔的。 童子女叮咛听了气质女温文尔雅的说教后也不气恼，而是嘻嘻笑着说：“紫婉师姐就是容易原谅别人，好的，听你的，如果抓到了就随便绑起来关个几天吧。” 他们三人这样边说边走很快就来到了杨隐和林学东所在的位置，当然彼此隔了一扇看似轻薄的纸糊而成的门。林学东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杨隐几乎想要伸手揽住林学东的鼻子和嘴。 这时候，忧郁男的脚步停了下来，杨隐定睛一看，才发现对方踩到了地上的某样东西。当看到那样东西的时候，杨隐的心开始狂跳。 那居然是林学东的高跟鞋的一个鞋跟！ 杨隐无声地转头看向林学东，用表情示意他怎么回事，林学东摇头指了下脚，轻声说：“我刚才就发现了。”杨隐这才明白过来，难怪林学东刚才进到这个房间里的时候“哎呀”了一声，原来是鞋跟踩掉了。 杨隐这时开始后悔刚才没有搞清楚状况就怪罪林学东了，看今天这情形，恐怕要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杨隐已经悄悄地握紧了纸门的边沿，想着如果那三个人冲过来，就先和他们对干一场，实在打不过再投降也不迟。他不是觉得自己一定打不过他们，只是阴阳派的路数并不是武力方面的，而是精神操控方面的。杨隐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情报，所以他感觉自己吃亏的可能性比较大。 然而，他似乎多虑了，因为那个忧郁男停下了脚步后看了地上的东西一眼，然后悄无声息地将那个鞋跟踢向了杨隐和林学东所在的方向，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地和那两个女生继续走路。 只听那个叫做紫婉的女生说：“飞羽，你觉得呢？” “我赞同紫婉师姐的想法。”叫做飞羽的年轻忧郁男子说着。 原来这个男子的名字是飞羽？而爻那个得力的男弟子不正是名叫黄飞羽吗？杨隐和林学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感心情微妙。他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阴阳派会出现两个同时叫做飞羽的弟子，所以眼前这个神情忧郁的年轻人十有**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黄飞羽了。 等到三人又走了段路后，只听黄飞羽对两个师姐妹说：“紫婉师姐这次闭关，想来要到赏武大会开始了才能出来了吧。” “紫婉师姐一定能赶上赏武大会的！”叮咛在一旁插嘴说。 紫婉似乎对这些并不在意，她很随和地说：“我也想和各位多多相聚，可惜身体自幼不好，不过我会赶在赏武大会之前出关的，这次闭关的时间不会太久。” 原来这个紫婉的身体并不好，似乎一直在通过闭关恢复身体素质。 “那等会儿我们就在这儿看您进去。”黄飞羽说着，脚步似乎停了下来。 杨隐这时已经确认，这里肯定是只有阴阳派重要的弟子才能下得来的地方，因为可以让弟子安心闭关的地方不可能安排在所有人都能进入的角落里。 看起来那三个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注意这个方向了，杨隐和林学东都放松了警惕。只听林学东呐呐地说：“好奇怪……” “怎么奇怪了？”杨隐问道。 “那个紫婉看起来明明比黄飞羽小啊，怎么反而是黄飞羽的师姐呢？” “门派中师兄弟的顺序是按照拜入师门的年月决定的，而不是用年龄来决定。况且……”杨隐说出了让林学东感到意外的话。“我不认为这个紫婉的真实年龄只有外表看来的十五六岁。” 探秘阴阳派（6） 杨隐和林学东之后在藏书室里待了好一会儿，找了好几本和乾坤轮有关的书籍，当然还顺带捎走了一些他们各自认为有用的书籍。 “没想到阴阳派的藏书室里有那么多有趣的书。”林学东翻着一本有关占卜的古书喃喃道。 “如果找够了，我们就想办法出去吧。”杨隐说。 林学东却咬紧了嘴唇，他愁眉不展地说：“我怎么出去……现在……”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杨隐看到了一边衣架上叠着的阴阳派弟子的衣服，计上心来…… 名叫传云的阴阳派弟子走在二楼的走廊上，经过练咒室门口的时候，碰上了正好从一楼的楼梯上来的两名阴阳派弟子。 “传云师兄好。”一个短发的女弟子和传云打着招呼，她看到了传云身后的人，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麻衣还戴了麻帽，导致看不清这个人的脸，但从身形来看似乎是个女子。 “师兄今天怎么到这儿来了呢？”另一个长发的女弟子并没有注意到传云身后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她只是随口一问。 传云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说：“紫婉师姐让我陪她出去买东西。” 两位阴阳派的女弟子闻言后都是一愣，然后长发的那个说：“紫婉让你陪她去？” “是的。”传云的脸色一沉，说，“怎么？有问题？” 短发的那个连忙拉住了长发的那个的胳膊，短发弟子说：“当然不是，那你们请吧。” 于是，传云和“紫婉”继续往楼梯那儿走。两人没走几步路，就听到那两个女弟子开始了议论。 “紫婉居然愿意和传云在一起？我真是不敢相信。” “为什么不可能？紫婉又不是叮咛。”语气中满是不屑。 “我以为传云和飞羽是基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倒觉得紫婉和传云挺配的。” “难道他们其实是一对？” “年龄倒挺相称的，一个二十二，一个二十，哈哈哈……”似乎是被自己的想象力给折服了，短发的那位阴阳派女弟子在走廊里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然后，长发的那个自然也跟着狂笑。“紫婉”，也就是林学东似乎是不忍听到那些言论，他加快了步伐，同时轻声对身边的杨隐说：“学长，我可真是没想到，原来阴阳派的人也那么爱八卦。我以为他们一直都很严肃的呢，毕竟不都是杀马特吗？” “杀马特本来就不用整天面瘫吧，八卦倒是人类的天性。” “学长总喜欢‘人类人类’的，好像自己不是人类似的。”林学东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他哪里知道自己戳到了杨隐的痛处，杨隐看了眼把脸努力埋在帽子里的林学东，决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方，否则指不定自己就要露出僵尸的马脚了。 于是，他们两人通过假扮传云和紫婉顺利离开了阴阳派的居住地，当然也带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等到离开那个地方几条大街后，林学东才在一个僻静的小弄堂里卸去了伪装，他夸张地松了口气，然后说：“终于逃了出来。” 然而，藏在他胸口的那些书也因为他脱衣服的举动而全都“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发出很响的声音。杨隐看着觉得有些好笑，就帮林学东一起开始捡书。 弯腰捡书的时候，林学东说：“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那个黄飞羽像是故意提示我们紫婉马上要闭关，这样不就给我们机会逃出去了嘛；而且他明明看到了可疑的鞋跟也不告诉那两个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谋生的目的，也许黄飞羽的想法和其他的阴阳派弟子不同也难说。” “而且那个紫婉的年龄确实已经二十了。”林学东想起了那个女弟子说的，传云和紫婉，一个二十二，一个二十，传云是二十二，换而言之，紫婉今年就该二十了。 “明明已经二十岁了，看起来却还像个初中生……” “甚至比我看起来还年轻！”林学东赶忙补充了一句。 “而且比黄飞羽年龄小，却被黄飞羽称为师姐，看来这个紫婉入门很早。” “哇！难道又是个神童之类的，总觉得这种人命都很短，难怪这个紫婉的身体不好。”说时，林学东已经把地上的书都捡了起来，然后全部托在了双手的手心上。“我还是不太喜欢和阴阳派的人打交道。” “我也是。”杨隐肯定了林学东的意见。然后，他和林学东一起离开了那个小弄堂。 按照约定，杨隐把从阴阳派那里拿来的书交给了孙娅姗，地点就在“昨日黄花”，陈婆依然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几个。 “你不自己先看一下这些书吗？”孙娅姗一边浏览书页一边说。 “过分搞脑子的事情可不是我的强项。”杨隐说。 正在擦椅子的林学东表示不服。“明明学长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出众！” “安心干活！”陈婆在一旁瞪了林学东一眼，林学东赶忙低头用抹布狠命擦椅子，仿佛要把椅子上的那层皮革擦破。 “你可真受欢迎。”孙娅姗看着杨隐感慨道。 然后，孙娅姗和林学东继续留在了“昨日黄花”，杨隐则去了趟警局，把之前林学东给自己的那张寻人照片拿了去比对。牛叔很爽快地答应帮这个忙，小黄负责把照片扫描进了电脑，然后通过技术还原了红眼哥哥长大后的面貌。她和资料库进行比对后发现此人没有犯罪记录。 在小黄顺利得出了结果之后，牛叔也即刻通知了在会议室里喝茶等待结果的杨隐。他把杨隐带到了小黄的电脑前。 “你看，就是这个人了。”小黄指着电脑上的人脸说。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杨隐一时有些恍惚，大概冥冥之中很多人的命运就是被串联在一起的吧。 “怎么？你觉得他和小时候不像吗？”小黄以为杨隐是在想这个问题，于是说，“这种技术偶尔确实会有偏差，毕竟相由心生，可能会有些改变……” “没错了，就是这个人。”杨隐说着，向牛叔和小黄道了谢，快速赶回“昨日黄花”。 他要告诉林学东，许诗言拜托林学东要找的红眼哥哥居然是阴阳派当家爻的弟子——黄飞羽！林学东知道了一定又要惊讶了。 赏武会开始（1） 阳春三月，正是赏花的好时节，即便是在这座城市里，人们也习惯在周末带上三五好友或者家人亲朋前往郊区的园林踏青。不过今年的这个时节，对于僵尸狩猎师协会来说并非一个太平年。绝门的三月赏武大会终究如约举行，由于绝门是僵尸狩猎师协会中最大的门派之一，肃杀的气氛自二月底便开始在协会内蔓延。 杨隐这几天在协会里走动的时候，都能看到许多来自绝门的狩猎师彼此冷漠以对，可能是因为在即将召开的大会中成为对手的关系，所以干脆选择互不说话。有一天，杨隐在协会中遇上了李思弦。 “五年前好像没那么紧张，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杨隐说。 “今年有许多继承人出现，大家神经紧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李思弦淡定地说。 “因为不熟悉对方的路数？” “很有可能。” 等到开幕的那一天，在谢菲力的带领下，杨隐和林学东一同前往绝门的总部，梁爽则留在了家中。她已经很久没有参加和僵尸狩猎师有关的行动了。 到达会场的时候，看到了一大堆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林学东忍不住表示惊叹。“还以为是开怪诞派对呢，哈哈。”他笑着说。 光头的兔爷从他俩地边上脚步匆忙地走过，听到了林学东的说话声后，兔爷大声呵斥道：“小子，你从哪里来的？” 杨隐赶忙解释说：“这是我的师弟，林学东。” “林学东？”兔爷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他的确是个普通人……林学东你也来认识下吧，这位是李思弦的师傅，绝门武派的现任当家兔爷。” 杨隐的话还未说完，林学东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兔……兔子吗？笑死人了。” “严肃一点！”这回说话的人居然是李思弦，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兔爷的身边，甚至一只手挽上了兔爷粗壮的胳膊。“林学东，我师傅可是很厉害的，轮不到你来笑话。” “我知道，他看起来就很厉害了。”在杨隐不客气的瞪视下，林学东终于拼命忍住了笑意，对李思弦说，“我就感慨一下，学姐请不要介意呀。” 兔爷在一边毫不含糊地看着林学东说：“原来你和思弦也早就认识了，那看来你也不是普通人了。小子，你该庆幸你的师傅是谢菲力，如果你是武派的弟子，看你那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样，估计每天都得挂重彩了。既然你师兄那么帮衬你，那么祝你好运，小子！”说完，兔爷在林学东的肩膀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就和李思弦一同离开了。 兔爷和李思弦走后，林学东揉着被兔爷“虐待”过的肩膀，哭丧着脸说：“这是跟我有多大的仇恨啊，这老家伙用力可真够狠的！嘶……” “老家伙？也没那么老吧，年过半百而已。所以说，现在学到教训了吧，今天还能看到许多前辈，等会儿说话注意点。”杨隐好心劝说林学东。 林学东放下了揉肩膀的手，无奈地说：“我刚才已经很努力地不想笑了，可这人的名字实在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会场内的嘈杂声停了下来，原来是孙尚玉来了。他是跟在名派的首领洪笑天的身后进来的，和孙尚玉并行的还有他的女儿孙娅姗。自从十二年前儿子成为僵尸叛逃协会的事情发生之后，洪笑天已经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了。已经七十岁的洪笑天走起路来风声鹤唳，丝毫没有普通七十岁老人的影子，而且单论相貌的话，他看起来最多也就六十出头。他的手里握着一根银制的权杖，走路的时候用作了拐杖，所以即便是穿着老式的布鞋，走路也依然发出了有节奏的声音。 在这之前，林学东已经知道了洪笑天的相关资料，他侧头在杨隐的耳边轻声说：“学长，这个人的老婆和儿子真的都不在身边了吗？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悲伤。” “可能是时间太久了吧，而且成为了一个门派的首领后，喜怒哀乐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了，所以这种人通常很会在外人面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我怎么听着觉得这种活法特别累，还好我不会成为这种人。”林学东嘻嘻哈哈地说。 可能是林学东最后这句话的声音有点响，周围人显然都听到了然后回转头来看着杨隐和林学东，两人赶忙低下头来。孙娅姗早在杨隐和林学东低声交谈的时候就看到这两人了，她和杨隐心领神会地视线交汇，算是打了招呼。等到洪笑天和孙尚玉入座后，孙娅姗站到了李思弦的边上。 不久，纪小炫和纪小黎也出现在了会场的门口，看到纪小黎出现的时候，林学东是差点没激动地趴到地上，所幸杨隐机敏地拉了林学东一把。纪小炫早就看到了杨隐和林学东，虽然他想和杨隐说上话，但看到站在杨隐身边的林学东，纪小炫赶忙嫌恶地退开去。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拍，林学东已经蹦蹦跳跳地来到了纪小黎的身边。 “早啊，小黎妹妹。”林学东自来熟地和纪小黎打着招呼，他甚至无视纪小炫恼火的目光，把手搭在了纪小黎的肩膀上，姿态十分亲昵地说，“我记得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九月份的时候，一晃那么久过去了，我本来呢，是想去女校看你的，不过你们学校女生的热情我实在招架不住……” 当林学东还在滔滔不绝地对纪小黎表达“爱慕之情”的时候，一个人影闪了过来，她飞速地拍掉了林学东搭在纪小黎肩膀上的“狼爪”，同时一个使力就把林学东给推到了地上。 幸好周围绝门的人都在互相说话，才没有几个人注意到这个方向。林学东从地上站了起来，不高兴地说：“谁干的好事？” 护着纪小黎的乔姝雯气定神闲地说：“我。” “你又是什么人？”虽然眼前这位大姐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和李思弦的气质有着几分相似之处，但倒是个标准的绝世美人儿，说是绝代风华都不为过。 想到这里，林学东不禁坏笑道：“大姐你是嫉妒小黎吗？我知道你比什么冰冰什么亦菲都要漂亮，不过我不喜欢比我大的，所以你就别把心思放我身上了吧，而且我看像你这样的肯定不欠追求的人！” 听到林学东这么说后，纪小黎和林学东身后的杨隐都忍不住笑了，纪小炫的手里拿着个一次性水杯，那模样仿佛恨不得把杯子里的热水都浇到林学东的头发上，而乔姝雯则保持着一贯的面瘫，或者说是茫然。 赏武会开始（2） 杨隐告诉林学东，这个面无表情的美丽“大姐”叫做乔姝雯，是纪小炫为纪小黎聘请的贴身保镖后，林学东立刻对乔姝雯肃然起敬。 “原来姐姐您是实习的僵尸狩猎师，太厉害了，我要向您学习！”此时林学东恭敬的态度就像一只见到主人的哈巴狗一样，和先前对乔姝雯的态度判若两人。 纪小炫是对着林学东狂翻白眼，但面对纪小炫，林学东似乎已经习惯了厚脸皮，完全当做没看见。被美少年如此夸奖，乔姝雯的脸上终于也出现了点晕乎乎的表情。 林学东盯着纪小黎说：“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知道，你叫林学东吧。”纪小黎十分平静地说，她的神情仿佛能看见一样。然而，林学东又被感动得稀里哗啦，即使纪小黎压根看不到他的模样。 另一边，一个头戴发箍、穿着时尚、皮肤呈现古铜色的青年走向李思弦的那边，搭讪说：“嗨，美女，早上好啊。” 李思弦看了对方一眼，这青年过于注重外表的打扮引起了李思弦的反感。她露出了明显嫌弃的眼神，说：“都快十点半了，我对早上的概念是九点以前。” 古铜肤色的青年不以为意地说：“哦，也是，可能我刚从国外回来，习惯了外国人的作息。” “国外？”李思弦努力思索着绝门中和国外有关系的人，眼前这个人可能会是谁呢？ 这时候，一直在听着他们二人对话的孙娅姗说话了。“你是jackie陈吧？气流派当家的弟子。” 李思弦听了后也没作表示，只是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对方，jackie陈大概二十三岁左右，稍稍有点长的头发全部往后梳，用了一个发箍扎紧，古铜色的皮肤估计是因为在国外经常锻炼晒日光浴的关系，他的穿着也十分时尚，一看就和李思弦的师傅兔爷等那样传统做派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 jackie陈听了孙娅姗的推测后点了下头，算是肯定了孙娅姗的说法，李思弦问道：“那么，敢问你在国外都学到了些什么呢？” “很多。”他本来插在裤袋里的一只手伸了出来，然后在周围人的注目中，一团火焰迅速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众人立刻发出了惊叹声，李思弦则惊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将掌心向下，那团火焰的方向也立刻改变了，但却没有往下掉落，而是依然稳稳地粘在jackie陈的手上。随后，他把火焰往旁边一推，就在其他人以为那团火焰要烧着孙尚玉的脖子时，jackie陈打了个响指，那火焰立刻就消失了。 大部分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jackie陈把这个杂耍般的表演做完，然后许多人都发出了赞叹声。很久，李思弦才缓过神来，她回避了jackie期待的眼神，转而和孙娅姗说：“这个人确实有两下子。” 孙娅姗却似乎觉得这些不足为奇。“没这点本事的人怎么可能成为气流派当家的得意弟子？你等会儿瞧着，你姐我的发明可厉害着呢。” “都是神人。”李思弦说。 而在另一边的杨隐等人自然也看到了刚才jackie陈表演的惊人一幕，最先坐不住的就是林学东了，他忍不住说：“那人难道就是李主席所说的，绝门中具有超能力的人？” 纪小炫打了下林学东的后脑勺，说：“我怀疑你在学校里的成绩都是抄来的！这种也能算是超能力？动脑子想想吧，那些魔术把戏都是怎么来的？” 林学东摸着被纪小炫打疼的后脑勺说：“绝门的人都那么神秘，我哪能想到那么多啊。” 杨隐解释说：“这个jackie陈的裤袋里应该藏了许多打火器，他的手速很快，可能是天赋也可能是通过后天训练形成的。他利用气流的力量使得火焰被掌握在手中却不沾上自己的皮肤，又通过气流对火焰的方向操控自如。能做到这样的，也只有绝门的气流派了。” “原来是这样。”林学东恍然大悟。 “所以说，别整天埋首于书本上的那些知识，最烦那些书呆子了。”纪小炫不耐烦地说，他焦躁地看了下表，“话说都快十一点了，怎么还不开始？再下去都要午饭的时间了。” “我估计是因为爻和阴阳派还没有到来的关系。”杨隐在扫了一圈到场的人后，作出了推测。 “这么大的日子都能迟到，看来爻根本无所谓能不能继续当绝门的首领了。”纪小炫说。 杨隐还没表示看法，林学东却插嘴说：“那个爻，我觉得一定长着三头六臂，身体强壮得像是坦克车，头发上全都是蛇，像是……” “希腊神话里的美杜莎。”纪小黎接下了林学东的话茬。 “美杜莎？”纪小炫被妹妹纪小黎和林学东的想象给折服了，露出了苦笑的表情说，“你们的想法也太抽象了。爻只是个凡人，哪有那么可怕？” “但那可是阴阳派哎！我的天呐，神乎其神、玄之又玄的阴阳派，他们的当家一定得是很恐怖的才行。而且他们的发型都……”林学东还想说下去，却被杨隐给打断了。 “我想爻再狂妄自大也不会不把绝门的赏武大会放在眼里的。”杨隐害怕林学东再说下去会把那天帮助孙娅姗偷书闯入阴阳派的事情说出来，于是赶忙岔开了话题。 然而，对于爻和阴阳派的迟到感到不耐的并非只有纪小炫一个人。绝门中许多其他派别的弟子都开始询问阴阳派为何还不来，孙尚玉让所有人稍安勿躁，一边让孙娅姗打电话给爻的弟子询问情况。 最终，在十一点还差个一分钟的时候，爻和阴阳派出现了。爻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而表情最丰富的那个人莫过于林学东了。 他之所以表情变化，是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阴阳派当家爻和林学东本来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赏武会开始（3） 今天的阴阳派弟子和林学东几天前在居住地时见到的那些人差不多，都是穿着类似道袍改良过后的现代服装，衣服有些宽大，走起路来确实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只不过发型比较统一了，长发的人都是披着头发然后在脖子那里松松垮垮地扎了下。 走在这些阴阳派弟子最前方的那个人令人十分侧目，因为这个人无论是长相还是身形看起来都明显比后面的人小了许多。这个人分明还是个只有**岁的男孩！ 男孩走到孙尚玉和洪笑天等人的面前，扬起了头，神情严肃地说：“我就是阴阳派的爻，见过二位。” 洪笑天没说什么，倒是孙尚玉说：“所以爻你今天是打算全天都用这样的面目来示人吗？” 爻，也就是那个**岁的小男孩，应声说：“没错，今天我想这样。” 其他门派的年轻弟子中，有人发出了惊叹声，随后都被各自流派的当家给喝止了。 “原来爻只是个孩子啊，难怪阴阳派一直藏着他不肯见人。”林学东嘲笑般地说。 “五年前爻既然能成为首领，又怎么可能只是个小孩呢？”杨隐反问道。 “难道说他和那个紫婉一样，练了什么邪门的功夫，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林学东的想象力又开始挥发了。 “我觉得紫婉是因为常年不食人间烟火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而爻现在在我们面前呈现的模样应该只是一种假象。”杨隐说。 “假象？”林学东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所以这是幻觉？” “幻觉有很多种，视觉障碍或者精神错觉，他应该是给所有人都设置了视觉障碍，让我们看到的他就是个小孩的模样，而真正的他现在的样子恐怕只有他的几个贴心弟子能够见到。”杨隐看着在阴阳派的弟子中显得异常沉稳的黄飞羽和紫婉说。 林学东故意哆嗦了下，说：“听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真是个可怕的派别，还好李主席当初加入的是武派。我宁可看她母老虎发威的样子，也不想看到她像个巫婆一样对我念咒语。” 听到林学东这样打比方的杨隐终于还是被林学东逗笑了。 一向行为公正的植门宋家当家人宋璇再度被推举为大会的主持人，她宣布赏武大会正式开始后，爻却慢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因为是个孩子的身形，所以即便是站起来也没比周围坐着的成人高了多少。 “在正式开始之前，有个事情我想先和各位知会一声。”爻慢条斯理地说，“阴阳派弟子这次会参加赏武术大会，但关于绝门下一任首领的总人选，我们阴阳派在此退出。” 他这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里投下了一颗石子般，在场的绝门弟子立刻炸开了锅，宋璇根本制止不住那些人的吵闹声。兔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呵斥道：“都给我安静！” 兔爷本身长得就有点凶悍，加上壮实的身材，让人看了难免心生畏惧，场地里的人顿时安静了不少。随后，兔爷盯着爻眼神不善地说：“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你又想搞什么名堂？” “我没有任何名堂，只是不想阴阳派的人再担任绝门首领了。”面对兔爷的咄咄逼人，爻却显得沉着冷静。 “你的意思是，阴阳派的弟子如果参加了，下一任的绝门首领依然还是你们阴阳派吗？”一向懒得动脑的兔爷这回却是机灵了一回。 “我师傅不是这个意思！”声音像是黄莺鸣唱的叮咛在一边为师傅爻辩白。 “我们几个流派当家发言，小丫头不许插嘴！”兔爷显然是被爻的态度给气到了。 孙尚玉拍了下兔爷的肩，示意兔爷稳定情绪并坐下。等到兔爷气呼呼地坐下后，孙尚玉看着爻问道：“你没有碰上什么事吧？爻！” “等会儿弟子之间比武的时候，我会让紫婉和叮咛出战，当家的切磋会上，我也会亲自出战，但不管是成是败，阴阳派都不再执掌下一任绝门的首领了。” “如果是爻铁了心要这么做，我想我们不必再勉强了。”已经成为音派当家的穆心慈在一旁说道。 既然穆心慈表示了同意，洪笑天也没有出声，孙尚玉则是一直尊重狩猎师的意见，因此也就没有人再反对爻的提议了。虽然兔爷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爆炸了，但好歹还是让李思弦给劝服住了。 “这个爻还挺视功名为粪土的啊。”坐在另一边看戏的林学东说。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ＣoＭ “我感到意外的是，爻居然不让黄飞羽出战，那不是他十分器重的男弟子吗？”纪小炫说。 “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杨隐说完，看了林学东一眼，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点了下头。 杨隐已经把红眼哥哥极有可能是黄飞羽的事情告诉给了林学东听，而且黄飞羽今年也确实是二十二岁，和许诗言的描述也十分相符。黄飞羽的那只非同寻常的红眼能够看到鬼怪，甚至能帮助他感应僵尸的存在，这种能力绝对不是普通人所拥有的能力，成为阴阳派的弟子倒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而且当年把黄飞羽从孤儿院带走的人势力很大，如果把这个人解释成为爻，一切就说得通了。 林学东决定等到这个大会结束后，他就去问下黄飞羽究竟认不认识一个叫做许诗言的女孩。 不久，在场的人关于爻刚才轰动发言的讨论已经渐渐销声匿迹，宋璇也宣布了弟子间的比武大会正式开始。弟子间的比武大会和之后举行的当家切磋会明显不同。比武大会采用捉对厮杀的模式，采取淘汰的比赛方式，最后的胜者能获得丰厚的奖励。而当家的切磋会就是现任当家或者继承人间的较量，每个人都将成为对手。 在过来之前，杨隐就对林学东解释说，切磋会上赢了另外所有对手的人未必会最后成为绝门的首领，因为最终的决定权是看所有人的提议，被提议最多的那个人才能成为最终被选中的人，所以在这之前，李思弦等人才会跑去植门拉票就是这个原因。 宋璇已经开始呼喊绝门的弟子们上前比试，第一轮里就有叮咛的出场。 “感觉一点也不公平。”林学东阴郁地说，“拉票也好、托关系也好，总之像爻这样的岂不是很容易得罪人吗？感觉最后当上绝门首领的一定是情商很高的人。” 赏武会开始（4） “你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但你也看到了，五年前爻就当上了绝门的总首领，而爻那个时候的性格也不会比现在好到哪里去。”杨隐说。 “这么说来似乎也有道理……”林学东还处在深思当中，第一轮的淘汰赛却已经开始了。 然而出乎人意料的是，叮咛完全不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流派的对手，神情黯然地离开了会场。 “阴阳派不会是想要特意输了所有的比赛吧。”等到叮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后，林学东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真是个笨蛋！又不懂了吧……绝门的弟子再废物也没有不把这场赏武大会放在眼里的。”纪小炫忍不住揶揄林学东。 “可叮咛在刚才第一轮的比试中就输了啊……”林学东试图证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 “如果她是故意输掉比赛，刚才就不会表现得那么沮丧了，应该是她的能力有限。”杨隐说。 “那也可能是阴阳派的人就是要给人这种错觉……”林学东还在为自己的想法辩解。 杨隐摇了下头，说：“我倒认为叮咛的失败很可能是阴阳派的弟子这几年刻意封闭自己，对外面的世界不够了解所造成的。但是你看……”宋璇这时报出了紫婉的名字，显然紫婉即将上场比赛，杨隐继续说，“幸好还有一个紫婉，或许她能让我们看到阴阳派如今真正的实力。” 事实证明，阴阳派的实力还是非常强劲，至少紫婉连续打败了两个对手，而且其中一个是来自气流派的弟子。而李思弦的表现也十分抢眼，她一路过关斩将，显然是对冠军志在必得。jackie陈也是不负众望，在场的气流派弟子无一不为他所骄傲的。另一个引起所有人关注的就是来自音派的穆心慈的弟子葛欣章，他虽然头发稀疏、额头高亮，上场的时候还引来了许多绝门女弟子的指指点点，但其琴技和武功都赢得了所有人，包括植门的人的赞赏。 最后不出人意料的是，李思弦和紫婉、jackie陈和葛欣章将迎来对决，而每一对中胜利的那个人就能进入决赛了。本来对于李思弦的表现十分有信心的杨隐也忍不住担心起来，之前和紫婉对决的三名其他流派的弟子，有两个都受了重伤，还有一个也受了轻伤，紫婉不是一个狩猎师、或者僵尸想要遇上的对手，杨隐这么认为。 “看来这局有点悬。”坐在杨隐身边的纪小炫说着风凉话，“不知道李思弦能不能应付过来。” 仿佛是心灵感应般，正在被兔爷指导战术的李思弦的眼神居然飘了过来，结果正好和杨隐的视线对上了。李思弦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杨隐瞬间被感染了。 她现在的心情比我想象中的要轻松许多……杨隐感到心安了。 五分钟后，万众瞩目的两位女性僵尸狩猎师的对决开始了！ 按照李思弦一贯的脾气，每次上场她都是率先挥鞭，而这一次，李思弦却并没有动作，她只是盯着紫婉看，紫婉果然率先出手，用的招数狠辣，和她给人向来温婉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就连一向冷漠的乔姝雯看了紫婉所用的那些招数也止不住地摇头。当李思弦终于使用长鞭的力量时，紫婉的一只手臂却开始紫筋暴突，她从自己的指尖幻化出了一根长长的紫色藤蔓。那藤蔓和李思弦的长鞭缠绕在了一起，李思弦的长鞭几次都被紫婉的藤蔓依附，李思弦因此而差点被自己的长鞭所伤。 “思弦学姐的情况怎么样？”所有弟子的比赛开始后一直都没说过话的纪小黎突然发问。 “我觉得极有可能输掉，而且是很惨地输掉。”林学东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这种可能性。 “李思弦现在已经有些难以招架，而紫婉到现在却连阴阳派擅长的咒语都还没有用上，我觉得李思弦真有可能会输。”纪小炫言语间流露出了可惜的语气。 纪小黎双手合掌说：“我希望学姐能赢。” “小黎，这不是祈祷不祈祷的问题，而是实力问题……” 纪小炫的话尚未说完，李思弦已经被紫色的藤蔓卷到了半空中，当紫藤缠绕了李思弦的全身即将埋过脖子的时候，有武派的弟子甚至发出了惊叫声。因为被紫藤缠绕着的李思弦的脸色发青，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魅一样。她双目紧闭，显然进入了窒息的状态。 “停下来！”有李思弦的师妹在一边大叫。 这时，紫婉的双手却突然合在一起，她瞪大双眼，嘴上喊道：“合印·封！” 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可是阴阳派用来封印僵尸的一个招数，居然连对待僵尸的最后一招都用上，许多在场的男子都后背出汗：这个紫婉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啊…… “真是看不下去了。”纪小炫感叹说，他握着纪小黎的手说道，“还好小黎你看不见，要不然一定会被吓到的。这下子李思弦估计得在医院里躺上个十天半个月的了。” “我看未必……”杨隐突然说道。 纪小炫以为杨隐是在开玩笑，可转头望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杨隐的眼睛在发亮，莫非，以杨隐僵尸的判断力看到了些常人所无法看到的东西？ 然后，在一群人的惊呼声中，紫藤的底部，本来是李思弦的脚出现的地方却突然出现了另一个李思弦，本来在上方痛苦受难的李思弦的脸渐渐如同影子般化去了。出现在底部的李思弦瞬间挥出了长鞭，绕住了没有反应过来的紫婉的双脚。紫婉顿时跌倒在地，紫藤也因此而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坐在地上的紫婉平静地仰头看着李思弦说：“你可以杀了我。” “我不会。”李思弦抽走了长鞭，“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你也不容易。” 双脚被解放了的紫婉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时候，场地内响起了为胜利者李思弦喝彩的掌声，紫婉的脸上也没有失败者的悲伤与难过，她问李思弦：“你也会制造幻觉？” 赏武会开始（5） “那不是幻觉，我可不是个超能力拥有者。”李思弦把长鞭收起放回了腰间，说，“那是速度过快造成的错觉。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居然拥有身轻如燕的本领，或许这归功于我体重过轻的关系吧，不过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吃肉。”她自嘲般地笑了下，然后转身潇洒地离去。 有一些绝门的男弟子开始吹口哨，当然，紫婉即便是输了，她的实力也依然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纪小炫听了李思弦的话后似乎受到了启发，他说：“我发觉我也得努力了，否则李思弦赶上我们是指日可待了。”他搭上了杨隐的肩膀。 李思弦走回场地后和师傅兔爷还有许多武派弟子进行了拥抱，当回到座位坐定后，李思弦抬头看了眼杨隐，杨隐自然也看到了她，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杨隐接着纪小炫的话说：“她的确已经成为了一个出色的僵尸狩猎师了。” 然后不多时，令众人期待的另一场对决，Jackie陈和葛欣章的也拉开了序幕。 葛欣章这回上场的时候已经没有女生发出讪笑声了，从外表和穿着看来，他的确是个十分努力的人，相比较而言，Jackie陈给人的感觉就有那么点不太稳重了。对决开始后，Jackie陈也按照他的性格那样立刻出手，他左一下右一下地袭击葛欣章的肩膀上方，试图让葛欣章无法控制小提琴。 可才没有几秒钟，Jackie陈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葛欣章将提琴放在下方拉了下，结果音流把Jackie陈的力量反弹了出去。随后，Jackie陈趁着葛欣章不备的时候扭动腰身从葛欣章的一个胳膊下方冲了过去，转身的时候Jackie陈在手心上方燃起了火苗，那火苗从葛欣章的肩膀后面穿过差点就要烧着葛欣章的小提琴了，葛欣章却用琴弓轻轻地碰了下Jackie陈攒着火苗的手背，火苗迅速湮灭了。 Jackie陈并不气馁，他借着自己身体在葛欣章背后的优势，继续攻击葛欣章，但葛欣章似乎早有预料，他的两只手弯曲向后，在Jackie陈看不到葛欣章手势的情况下，葛欣章以反转的双手拉出了悠扬的琴声。Jackie陈被音律所影响，跃入空中落地后翻了好几个跟斗才稳住了步伐。 等到Jackie陈稳定气息后，才发现葛欣章已经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葛欣章甚至闭上了眼睛开始拉奏小提琴，而且听起来似乎只是一首很普通的乐曲，这无疑于是对Jackie陈，甚至整个气流派的嘲笑。气流派的几个弟子流露出不忿的情绪，而场上Jackie陈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突然，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Jackie陈直接坐到了地上，他盘腿而坐，双手则自然下垂，紧闭双目，看样子像是在进行打坐。葛欣章听到了其他人的惊呼声后停止了拉奏，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坐在地上神情渐渐安详的Jackie陈，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但想了一会儿后，葛欣章认为Jackie陈一定是主动服输了。葛欣章继续拉起了小提琴，这次的乐声有些刺耳，显然是利用音律刺激僵尸感官的那一种。 葛欣章拉着乐曲慢慢靠拢正席地而坐的Jackie陈，气流派的弟子全都大声呼叫Jackie陈快清醒过来，Jackie陈的师姑非烟也在紧张地看着场上的这一幕。 “这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啊？”林学东忍不住问道。 纪小炫开始给纪小黎解释场地上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杨隐则对林学东说：“这两个人其实势均力敌。” “那也总得分出输赢吧。”林学东说。 正好走过的于冰川听到了林学东的话，他告诉林学东说：“这种情况下，精神力更强的那个人就能成为胜者。” 林学东歪着头表示完全没听懂，倒是坐在后边的纪小黎点了下头。 而在场地上，拉着小提琴的葛欣章渐渐地走向了Jackie陈，Jackie陈依然闭着双目，就好像危险靠近却浑然不觉般，葛欣章的脸上渐渐流露出欣喜的神色，他认为自己一定能够赢！当乐声最后一秒的余音还在周围人们的耳边缭绕，葛欣章却已经放下了提琴，他把琴弓指向Jackie陈的脑门，如果穿过去的话，Jackie陈极有可能当场毙命。而就在葛欣章和许多音派的弟子洋洋得意的时候，Jackie陈的手心上突然冒出了火苗，随后，他的手抚摸上了葛欣章的琴弓，琴弓瞬间被火焰点燃，滚烫的热度吓得葛欣章立刻松了手。 小提琴的琴弓应声而落到地上，葛欣章发愣地盯着地上还在燃烧的琴弓，许多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冰川突然起身，大声喊道：“这一场，气流派Jackie陈赢！”现场的许多人才反应过来，于是大家才开始卖力地为Jackie陈鼓掌。 葛欣章这时已经意识到自己输了，他的脸色倒没有特别难看。“我一直都觉得，上天对我很不公平。”他的语气中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像是你Jackie陈也好，武派的叶扬名也好，甚至是黄飞羽，你们就算没有才能也能凭借出众的外表吸引别人的目光，而我除了能力外一无所有，可结果，到了最后一刻，我还是败给你了。” “你不是败给我，是败给了你自己。”Jackie陈像是在好言相劝，“你知道那些踩钢丝的特技演员吗？听说他们中的许多人就是在最后三步快要到达终点的时候因为得意忘形而掉下去摔死的。你今天犯的也是这个错误，我相信今天在场的人，从现在开始都会把你当成一个优秀的对手。” 然后在葛欣章惊讶的目光中，Jackie陈转身潇洒地离去。 “这个有英文名的家伙还真是会装。”林学东冷笑道，“现在他们都比完了，就等着看李主席和这个英文名家伙的决赛了咯。” “还有一个环节……”杨隐说话的口吻似乎很是犹豫，可能这个环节并不那么讨人喜欢。“名派的辨术，是个特殊的展示环节。”他说。 赏武会开始（6） “展示什么？”林学东好奇地问道。 纪小炫在边上代替杨隐回答了。“你要知道，绝门里有个出了名的尽出书呆子的派别——名派，名派的弟子武功很弱，不可能和其他流派的弟子进行对决，但是也必须要参加赏武大会，特别是这一回还是五年一度的各大流派当家大会，所以名派的人也必须出战。” “你说名派都是书呆子？不是说洪浅辰和孙娅妮的格斗术很强吗？”林学东不屑地说，他显然已经了解到了一些绝门的事情。 “不是说了那两个人已经离开名派了吗！”纪小炫不耐烦地说。 “那这个环节怎么展示？出战的难道是对面那个年龄很大的洪老伯？”林学东朝着年过七十的洪笑天那儿努努嘴。 “我认为孙娅姗出战的可能性很大。”杨隐说，“我也希望是她出战。” “你好像对孙娅姗很有信心？”纪小炫面露惊讶。 “这么多年她都一直很努力，不是吗？”杨隐反问道。如果孙娅姗出战，她会不会是已经做好了乾坤轮？其实杨隐关心的是这个问题。杨隐其实隐藏着私心，如果孙娅姗成功炼出了乾坤轮，那么，自己见到过去的父亲和弟弟的可能性就有了，当然也可能见到已经死去的母亲。 当年母亲离开人世后，杨隐才发觉原来自己有那么多的话想要和母亲诉说，可一场大火铸就了一生的遗憾。没有人知道杨隐对于孙娅姗的出战是那么的饱含着期待，如果纪小炫知道杨隐现在心里所想的话，一定又会对杨隐的异想天开嗤之以鼻了。纪小炫是断然不会相信乾坤轮这种玩意儿的。 “人家毕竟是僵尸狩猎师协会会长的小女儿，就算比不得那个孙娅妮和洪浅辰，至少基础还是摆设在那里的。”纪小炫看着对面完全没有动作的洪笑天和孙尚玉，猜测道，“看来杨隐你的所想可能要变成现实，因为那两个人完全不忙活，估计等会儿出场的真是孙娅姗。” “我总觉得你们对这个环节的展示不那么喜欢的样子。”林学东试探性地问道。 “这你可就说对了一半。”纪小炫呵呵笑着说，“你师哥杨隐是个大圣人，当然看不惯这个展示环节，我可是早就心如死灰了，所以很习惯等会儿将要出现的场面。” 林学东听了纪小炫这样说后，顿感不妙了。“不是吧？”他的脸色因而有些发白了，“有那么可怕吗？” “你就别吓他了。”于冰川拍了下纪小炫的肩膀，然后扭头对林学东说，“名派只不过在等会儿展示最新的研究成果而已，没纪小炫说得那么可怕。” “可是会死人哦！”纪小炫故弄玄虚地说，他甚至做了个浑身抽搐的动作。“以前有人在这个环节当场死了。” 在纪小炫努力营造的恐怖气氛下，林学东终于被吓得脸上最后一丝血丝也没有了。他害怕地问道：“怎么会死人？” “因为研究成果嘛，都是些快速弄死僵尸的方法啊，或者让僵尸变回人类的特效方法啊之类的，那些被拿来做实验的人十有**最后都当场死了。”纪小炫一本正经地说。 “不可能！这是……这是不对的……”林学东支支吾吾地说。 “这有什么不对，这是为了全人类的进步作贡献，你是不是思想教育受的太少了？”纪小炫一边说着一边搭上了林学东的肩。 林学东摇头，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纪小炫说：“这种实验协会是不应该同意的。” “都是些志愿者。”杨隐突然说道。 “说起来，以前小黎也想当志愿者来着，被我阻拦了而已。”纪小炫看了眼自己的妹妹。 看到纪小黎默默地点了下头，林学东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小黎妹妹，实在是……不可思议……”最后，林学东就吐出了这么一个形容词。 “小春也想要参加这种实验，他似乎对这类生化研究很感兴趣，可是小璇不让。”于冰川说。 “都是让人理解无能的人。”林学东作出了自己的结论。 “不过这些实验确实很残忍。”杨隐说，“我可是听说，二十多年前，名派的研究所在一次试验中报废，当时发生了一起事故，后来有个研究员失踪了。可见这类试验的危险性。” “那起事件我也听说过……”于冰川说，“那一年，我记得我只有六岁，你们应该都还没有出生，孙尚玉才刚当上会长没多久。据说洪笑天父子都在那场事故中受伤，事故发生后，人们在已经废弃的研究所里发现了一具被烧焦面目全非的尸体。” “那具尸体就是那个失踪的研究员？”林学东跃跃欲试地说，他似乎对自己的推测很有自信。 “很遗憾，dna检测的结果证明了不是。”于冰川微笑着说。 “这个案件后来就没有水落石出吗？”杨隐问道。 “警方有成立专案组调查，但完全没有头绪，所以最后成了一桩悬案。无名尸的身份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而那个失踪的研究员已经成为了一个谜。”于冰川耸了耸肩。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名派有那么多秘密，孙尚玉居然还能当上会长？”林学东不解地表示道。 “只能说，人家有门道，协会的水比我们想象得要深。”纪小炫挂着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着，俨然一派已经看透人世沧桑的模样。 这时候，微笑的宋璇上场，宣布孙娅姗将出场展示名派最新的和僵尸有关的研究成果。当孙娅姗走出来的时候，杨隐的内心是有些激动的。他希望孙娅姗能够启动乾坤轮，那么他就有可能见到父母和弟弟了。 孙娅姗注意到了杨隐热烈的目光，她淡淡地回以杨隐一个微笑，然后手指着门外，神情自若地说：“首先，我要感谢今天的志愿者。我在网上发布了招募信息后，报名的志愿者确实不少，不过经过选拔和面谈后，我认为这个女孩非常符合我要选择的志愿者的各方面要求。下面让我们欢迎她出场！” 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普通女大学生休闲服的女生，她大约二十岁，皮肤白皙，眉心中间还有一个显眼的美人痣，她款款地走了进来，站到了孙娅姗的身边。 孙娅姗还没有介绍来人是谁，林学东却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声对着女性志愿者说：“许诗言，怎么是你？” 赏武会开始（7） 杨隐拉了下林学东的胳膊，林学东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和许诗言看，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有些脸红地说：“我就是跟她认识而已。” 许诗言却仿佛不以为意，她只是看了眼林学东，然后对在场的人鞠了一躬，非常有礼貌地说：“我叫许诗言，是个在校大学生，很高兴能成为今天名派实验的志愿者。” “这开场白我都听过几百遍了。”纪小炫讽刺地说，“看来今天又有个可爱的‘小白鼠’要牺牲了。” “她为什么要来当志愿者啊？”林学东呐呐地说，“还装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她就是那个要找红眼男孩的你的朋友吧？”杨隐记得那个女大学生应该是叫许诗言。 林学东肯定了杨隐的说法，场上的孙娅姗则已经开始解释今天做的展示内容。 “我们从僵尸的身上分离出了一种血清，得到了僵尸病毒的病原体，证实了僵尸病毒是由血液为媒介而传播的。目前还没有完全治愈僵尸的病例，人被僵尸咬过后一小时就能检测出有没有被感染这种病毒，但经过这次的药物研究，我发现了一种新型的抗体。” 看来孙娅姗今天带来的不会是关于乾坤轮的研究了，杨隐感到有些失望，孙娅姗在说话间显然看到了杨隐的表情，但她还是继续进行自己的发言。 “如果被僵尸咬到的人能在一刻钟内让这种抗体进入自己的血液，僵尸病毒就会被完全隔绝，终身不发病。” “娅姗姐，你说的不会是把僵尸病毒打到这个许诗言的体内，然后再把抗体输入这个女孩的血液里吧？”刚才还沉浸在胜利喜悦当中的李思弦，此时的脸上已经完全找不到笑容的痕迹了。 “这不正是我们要找志愿者的原因吗？”孙娅姗反问道。 许多年轻的僵尸狩猎师开始哗然，林学东也是不解地问杨隐：“怎么会有人愿意干这种事？而且居然还是那个许诗言，我以为她胆子没那么大的。” “过去据说是用的死囚，如果肯做而且没有死的话，就刑满释放了，当然也是自愿的。”杨隐回答。 林学东止不住地摇头。“这种丧心病狂的实验真是恐怖。” “据说洪浅辰和孙娅妮当年作过远比这个血腥的实验。”杨隐说。 “真是不敢相信，像他们这样的研究员还是人类吗？”林学东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孙娅姗仿佛没有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她果断地取出了放有僵尸病毒的试管，在所有人的注目中，将它注入了许诗言的静脉中，令所有人惊讶的是，许诗言也毫无畏色，仿佛根本不担心自己会变成僵尸。 然后过了五分钟，孙娅姗又为许诗言注射了抗体。“需要等待一小时后，我们才能得到结果。”孙娅姗冷静地说。 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了，孙娅姗从许诗言的静脉里抽出了一管血液，经过化验证实了许诗言并没有被感染僵尸病毒。全场沸腾了，这的确是个新的研究发现，对于僵尸狩猎师协会来说，明天的报纸又有谈资证明协会的存在对于人类生存的重要性了。 林学东走上前去拥抱了许诗言。“我到现在仿佛还觉得这是一场梦……”他说，“你居然敢参加这种实验。” 许诗言看着正在和李思弦说话的孙娅姗说：“林学东你不知道，本来我也觉得很害怕，可是你知道我看到孙娅姗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吗？” “是什么？” “她的实验室里就有一个僵尸，我看到了，孙娅姗把从僵尸身体里分离出来的血清直接打到了她自己的身体里，然后又在我的面前把抗体注射了进去。然后她给我看了化验报告，证实她没有被感染。所以……”许诗言歪了下头，说，“我就信了。” 孙娅姗这时已经和李思弦结束了对话，看到正在和许诗言交流的林学东，孙娅姗朝林学东笑了下，然后转身朝着孙尚玉的方向走去。“这地方实在是卧虎藏龙，不容小觑啊。”林学东看着孙娅姗的背影发呆。 “哦，忘了跟你说，我认识坐在你身后的那个女孩。”许诗言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林学东往自己坐着的方向望了一眼，那里只有一个女孩。“你说的，不会是纪小黎吧？” “对啊，我认识她。” “什么时候的事？我和她可也是认识的，不会那么巧吧。” “有个晚上认识的，我和她现在可是好朋友。”许诗言发挥了自来熟的性格特点，说，“这次的名派实验室招募志愿者的事情也是她告诉我的，因为我觉得，说不定参加这个实验后，我就能见到红眼哥哥了。” “关于你的红眼哥哥……”林学东挠了下头，有些犹豫地说，“其实前几天，我就知道是谁了，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给你听。” “为什么不能告诉给我听？他变成废物了吗？” “不是废物，是很厉害的角色。”林学东说着抬头，发现黄飞羽正好在看着自己和许诗言，突然觉得现在说出来或许就是个好时机。“你说的红眼哥哥，我和师哥杨隐经过调查，觉得极有可能是阴阳派当家爻的弟子黄飞羽。” “黄飞羽？反正我也不知道他本来叫什么名字，管他是飞羽还是鸟羽。不过，那个黄飞羽的眼睛你看到过了吗？是有一只红色的吗？” “并没有。”林学东仔细回想，好像黄飞羽的两只眼睛都和普通人的一样并没有异常，不过……“虽然没有看到过，但并不代表没有，或许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的能力，他特意戴了褐色的美瞳。但如果是像你所说的，他那只红眼有看透鬼怪能力的话，那么，他待在阴阳派确实能够大有作为。” “我得去问问，你告诉我那个黄飞羽是谁。” 林学东把手指向了神情阴郁的黄飞羽那边，许诗言看过去的时候，黄飞羽早就不注意她和林学东了，而是和同门传云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倒是爻注意到了许诗言盯人的目光，锐利的视线顿时射了过来。虽然爻现在的模样只是一个孩子，但那**裸的渗人眼神还是盯得许诗言牙疼。 赏武会开始（8） 爻随后和黄飞羽似乎说了什么，黄飞羽居然和传云作了告别，向着会场大门的方向走去。 “他要走了吗？”林学东惊讶地说。 “我去问他！”许诗言的语气似乎很焦急。那也难怪，找了那么久的人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正常人都会心急的。 等到许诗言的身影也消失在了会场大门后，纪小炫凑了上来问林学东：“咱们伟大的志愿者就这么走了？” “私事。”林学东尴尬地笑着，转头看到纪小黎正好看到了自己的方向。虽然明知道纪小黎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当林学东还是对着纪小黎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随后进行了弟子间的对决，李思弦赢了比赛。纪小炫没什么表示，林学东对此欢欣鼓舞，并非因为他认识李思弦，而是因为jackie陈不肯告诉大家中文名，这一点让林学东十分讨厌。 他们开始等待当家之间的赏武，那可是和现在这些弟子们的小试牛刀完全不同。最后抽签的结果是：兔爷和爻、代替了当家师兄的非烟和穆心慈……这样一来，那些小流派当家的比试显然不能引起大家的兴趣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兔爷和爻以及非烟和穆心慈这两对对手的比试上。 兔爷亮出武器的时候，林学东是被吓了一跳，那么大一把斧头他都担心自己能否拿得起来，然而兔爷捏着那把巨型斧头仿佛就是提个酒瓶那么轻松。兔爷就算和成年男子比起来，身形也是显得健壮非常，这样一来，他面前的对手爻给人的感觉就十分可怜。这对对手在场上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大男人在欺负一个孩子。 “你总是喜欢装，爻！”兔爷一脸不屑地说。 “我知道我们一直不对盘，兔兄。”爻说话的声音也是童音，只不过十分清冷。如果现在的爻真的是个孩子，估计不太会有长辈喜欢，因为这个孩子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成熟和冷静了。 “然而你就真打算用这个身形来和我打架？”兔爷说完，把斧头猛地往地上一插，泥地瞬间出现了一个深坑，胆小的人看了心里一定会发毛。 爻面无表情地说：“切磋是不分年龄大小、前辈晚辈的。”他突然闭上了眼睛，口气冰冷地说，“你最好现在就动手，等我睁开眼睛，你就没有还手的余地了。” 这话显然是激将法，然而依照兔爷的性格，他就是那种一点便燃的人。兔爷大吼着挥动巨斧向着爻的身躯砍去。有阴阳派的女弟子甚至害怕地闭上了眼睛，但当那斧头即将砍到爻的时候，爻伸直了双臂摆平，然后头上和身体周围就自动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屏障。兔爷的斧头根本插不进去。 “我好像没觉得这斧头上有银。”在看戏的林学东突然出声说。 “本来就没有，兔爷是那种不屑于在武器上淬银的人，他觉得一把普通的斧头足以消灭所有僵尸。”杨隐说。 林学东再度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最终，这场比试以爻的胜利告终。 “我现在对阴阳派的人有了新的认识。”林学东把手撑在椅子上，同时托着下巴。 “什么认识？”杨隐问他。 “就是阴阳派的人用眼神就足以杀死人了，难怪爻会收黄飞羽当弟子，换了我肯定不行。”林学东回答说。 听到了林学东和杨隐对话的纪小炫冷笑了一声，说：“但我还是会选兔爷当绝门的总首领。” 林学东有些困惑地看着纪小炫。纪小炫说：“别那么惊讶好不好？赢了比赛不等于就是赢家，这几年爻顶着绝门总首领的名头但根本没干什么事，还是兔爷这种人实在。” “可兔爷有时不太冷静。”杨隐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说不定会把绝门带上歧途。” “有人会照看兔爷的，虽然我不太喜欢李思弦，不过我相信到了关键时刻，李思弦还是能发挥女性在一群大老爷们中独有的协调作用的。”纪小炫分析道。 他们的对话还没结束，非烟和穆心慈的比试又开始了。 非烟使用的武器是以扇运风，利用风流控制对方的身躯，而穆心慈以弹奏凤尾琴抵御风流。虽然非烟刮起的龙卷风差点把整个会场掀翻，还用了回旋流击回了穆心慈的音术，但最后取得胜利的却是穆心慈。 等到所有派别当家的比试结束了后，林学东打起了哈欠，随后说：“终于把这些比赛都看完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决定总首领人选后，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周围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林学东的问题，宋璇已经让所有人把提名的名字写在纸上交到她这儿去。 这时候，许诗言才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看到许诗言神情沮丧地出现，林学东赶忙跑了上去。他说：“看你这个样子，那个人一定不是你的红眼哥哥了？” “谁说不是呢？”许诗言没好气地说，“我跟他说过话后，感觉他就是红眼哥哥，可他就是不承认自己曾经在那家孤儿院待过，当然也就不可能认识我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等待时机，我一定要让他承认。你把他的资料弄点儿给我瞧瞧。”许诗言说着伸出了手。 林学东翻了个白眼，说：“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又不是警察或者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人，我怎么知道他的信息？我只知道他是爻的得意门生，今年二十二岁。”他提到爻的时候声音很大，导致阴阳派的那些弟子们全都回头来盯着林学东看。 林学东赶忙低下了头，许诗言借机赶忙拉着林学东坐到了纪小黎的前面。“结果出来了吗？最后选了谁当首领？”许诗言问身后默默无言的纪小黎。 “还没有，但感觉兔爷的希望比较大。”纪小黎慢吞吞地说。 花容再现身（1） 绝门三月的赏武大会结束后，兔爷确实成为了绝门新的总首领，虽然兔爷并不乐意接受这个职位，但碍于孙尚玉的相劝，决定给足狩猎师协会会长的面子。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兔爷的不乐意主要还是因为和爻比试中的失败所致。 但现在兔爷已经成为了新的总首领，也就没有人会再提他曾经败给爻这件事了。 进入三月后，僵尸狩猎师协会的工作渐渐少了许多，僵尸最近的活动似乎有些贫乏，狩猎师们手头的工作都完成得差不多了，杨隐和纪小炫则投入到了正常的大学校园生活中。 这一天上午，杨隐打算和纪小炫一起去上文史的选修课，走在校园里的时候背后却传来了一个女生清脆的喊声。 “杨隐哥！” 在杨隐的人生中，这样喊他的人并不多，虽然还没有回头，但他已经认出了对方的声音。杨隐转身后果然看到了正站在一个花坛边的于紫依。于紫依今天穿了件紫罗兰色的羊毛大衣，头上还带了顶贝蕾帽，这样的穿着打扮吸引了不少走过学生的目光。 杨隐走了过去，在于紫依的面前站定后问她：“找我有事？” “我一定要有事才能来找你吗？”对方立刻反问杨隐。 杨隐一时被问得语塞。看到杨隐有些为难，于紫依主动表示道：“我就是想来和你一起上课的。” “你自己大学里的功课不要紧吗？” “大学而已，逃一节课又怎么样？更何况今天上午我确实没课，所以就来看你了。你等会儿去上什么课？”于紫依说话的语气和李思弦的截然不同，李思弦是随意发声，于紫依则刻意用了柔和的音调。不过这样一来，给人的感觉确实是于紫依说话的声音更让人感到舒服。 “文史课。”说时，杨隐已经迈开了步伐向着教室出发。 “你喜欢文史吗？我记得这是理工类院校。”这一回，于紫依倒是没有挽住杨隐的胳膊或是靠在杨隐的身上，可能不是在自己人面前的关系。 “正因为觉得自己文史知识太匮乏，才特意选修了这门课。” “要是我当初和你考一样的学校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天天一起上选修课了。” “你喜欢的是文科，没必要像我一样考理工科。” “杨隐哥，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于紫依说话的语气有些犹豫。 杨隐觉得有些奇怪，吞吞吐吐似乎不太像是于紫依的风格。“你说……” “你和李思弦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杨隐停住了脚步。“我和她？”他感到困惑，“难道不是朋友吗？” “普通朋友？” “应该算是吧，我想李思弦把我当好朋友的可能性比较小，毕竟我来自植门，而且身上也有僵尸的血统。”杨隐回答得理所应当。 于紫依意味深长地笑了，似乎显得十分高兴。“那我们快点赶过去上课吧。” 虽然杨隐还在纳闷于紫依的问话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想想自己之前已经落下了大学太多的课程，虽然已经成为了正式的僵尸狩猎师，但他还是想把大学的学分认真修完，所以也就立刻继续赶路，不再想于紫依究竟在意什么了。 到了大教室的时候他们两人看到已经等候多时的纪小炫。纪小炫看到了和杨隐一同前来的于紫依，惊讶的表情仅仅在纪小炫的脸上闪现了一秒立刻又不见了。他问于紫依过来做什么，于紫依回答想要和他们两个一同上课。 “是想和杨隐一同上课吧……早知道是这样，这节课我就不来了。”纪小炫盯着于紫依说。 于紫依的脸有些红了，杨隐则觉得纪小炫的话莫名其妙，还好这时上这节课的金学兵教授走了进来，缓解了于紫依尴尬的处境。 金学兵现年五十岁，皮肤黝黑，据学生们私底下言传，金教授的肌肉纹理发达，看起来和这个校园的风景有些格格不入。毕竟，那些常年在室内做学问的教授通常情况下都该是皮肤比较白的，而且也不太喜欢运动。这样一来，金学兵就显得和一般的大学教授有点儿不一样了。他的视线在大教室里扫视了一圈，学生的人数并不多，能容纳一百个人的半圆形阶梯教室大概只坐了四分之一的学生。 似乎早就习以为常这种场面，金学兵一如平常地说：“今天来的人依然不多，不过我也不会点名，在这个理工科院校开设文史课程，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老师倒是挺实在的，他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吗？”于紫依低头轻声问身边的两个男生。 “当然是我们校长从外校聘请的，每周就来上这么一节课。”纪小炫说。 “有时觉得当大学老师也不错。”杨隐淡淡地说，“不过应该没有学校愿意聘请僵尸做讲师。” “杨隐哥做大学老师的模样，想象一下的话，我倒是觉得挺不错的。”于紫依称赞道。 这时候，台上的金学兵开始对上节课的内容进行提问。“两河流域文明是指哪两条河？回答对的人期末总评加五分，我会做记录的，我说到做到。” 教室里立刻传来了一片翻书的声音，当然也有人直接打开了手机进行网络搜索，杨隐之前恰好翻到了讲述这一内容的页数，纪小炫眼尖地看见了，立刻举手作出了正确的回答。 “我叫……” 纪小炫还未把话说完，金学兵就把纪小炫的话给打断了。“是叫纪小炫吧，我认识你，大学校园偶像歌手。”他打开了学生名册，在纪小炫的学号后面画了个圈。 于紫依看了有些不服气。“明明是杨隐哥先找到的。” “我只是翻到这一页，并没有看到内容，的确是小炫先看到的答案。”杨隐说。 “你杨隐哥都这样说了，你就别再瞎忙活了。”纪小炫挑衅地望向于紫依。 于紫依顿时冷了脸，对于杨隐来说，之后的这堂课他的身边一直环绕着低气压，因为纪小炫和于紫依在对放冷气。杨隐其实真的很想好好听金学兵讲课，可被身边的两个人弄得心情有些糟糕。 终于好不容易捱完了这堂课，金学兵开始给学生布置课外书籍阅读，突然，金学兵的话头打住了。 花容再现身（2） 金学兵的眼睛盯着教室门口的某处，在学生惊诧的目光中，金学兵看着门外的女子说：“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这堂课已经结束了。” 那女子的眼角画着很长的黑色眼影，穿着性感的水手服短裙，明明听到了金学兵在问话却也不回答，反而轻蔑地瞪视金学兵。 “还是你要找人？”金学兵再度发问。 杨隐和纪小炫都觉得很奇怪，就算大学风纪再散漫，也不至于有学生敢无视教授到这个程度。两人同时回过头去看堵在教室门口的人是谁，一看都不禁惊了一跳。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好久没有动静的高等级僵尸花容！ 花容注意到了异样的目光，她的视线也转移到了杨隐和纪小炫的身上，看到坐在杨隐身边的于紫依，花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在金学兵和所有学生的注目中，花容突然逃跑了。 只不过她跑步的速度极快，正常人看了都会被吓一跳。 杨隐在其他人的惊呼声中抽出了长剑，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跟着花容的脚步跑了出去，虽然没有用上僵尸的力量，但也已经比普通人的速度快了不少。 纪小炫并没有去追花容，他回过神来听到周围的学生议论的声音还看到了台上金学兵不解的神情，纪小炫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金教授，刚才那个女生是僵尸，我朋友是僵尸狩猎师。” 一听到“僵尸狩猎师”的头衔，金学兵似乎有点紧张了。他问纪小炫说：“你朋友是僵尸狩猎师？你也是吗？” 纪小炫知道民众对于僵尸狩猎师这个职业充满了好奇，对成为僵尸狩猎师的人也抱有畏惧之情，所以纪小炫客气地说：“没错，我们都是。” 但接下去金学兵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他说：“那你不去帮忙？” “我不用。” 看来这堂课虽然已经结束了，但却留给了学生们一个不好的印象。因为大部分学生在听说刚才站在门口的迷人女生是僵尸后，都表现得异常兴奋和惶然。金学兵再度宣布下课，可学生们却还坐在教室里久久不愿离开。 过了一会儿，杨隐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包括纪小炫在内的许多学生都围拢了上去问杨隐有没有抓到僵尸。 “被她跑了。”杨隐叹了口气，他定定地看着纪小炫。 “你看着我干嘛？我又不知道花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纪小炫很不耐烦地说。 于紫依有些惊讶了。“刚才就想问了，你们好像认识这个僵尸？” “之前参加小黎演出的时候她告诉了我们她的真名。”杨隐皱着眉头，“她还说过要带走小黎的，小炫你难道忘了？” 被杨隐这么一说，纪小炫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可能因为当时自己受了伤所以记忆有些不太清晰，加上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他们竟然都把高等级僵尸曾经扬言要抓走纪小黎这件事给忘了？ “说到这个……”纪小炫的眼神突然一紧，“前段时间小黎被僵尸袭击，所幸被个不留名的英雄所救。那些袭击小黎的僵尸会不会也是这个花容派来的？” 纪小炫这么一说后，就连于紫依都紧张了起来。 “我认为我们应该马上打电话给乔姝雯，问清楚她和小黎现在在哪里。”杨隐冷静地说。 纪小炫于是掏出手机拨打乔姝雯的电话，然而连拨了两个居然都是无人应答。当他拨出第三个的时候，他在心里呐喊：快接电话啊，乔姝雯，求你了……然而手机那头还是没有人应答。 同时，杨隐也在拨打纪小黎的电话，但也是处于没有人接听的状态。在放下电话后，杨隐和纪小炫对望时都从彼此的眼神中发现到了紧张而忧虑的情绪。这时候，于紫依建议道：“不妨去她们两个常去的地方找找看吧。” “这个时候她们应该在小黎的学校才对。”纪小炫的声音竟然有些发抖。他不敢想象，如果小黎真的出了意外，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杨隐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沉默不言但神情复杂的金学兵，杨隐对金学兵表示他们要马上离开赶到女校，金学兵让他们快走。 然而当他们三个赶到女校见到纪小黎和乔姝雯的时候才知道是虚惊一场。原来下个星期女校要举办校园文化节，纪小黎和保镖乔姝雯都被李思弦征用了在布置文化节的会场。由于带着手机不方便，所以她们都把手机藏在了书桌里因而没有听见电话铃声。 见到妹妹的纪小炫激动地搂着纪小黎的肩膀，他虽然笑着，眼睛里竟有眼泪在滚动。“小黎，吓死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看到李思弦一脸嫌弃的神情，杨隐赶忙为纪小炫解释说：“那个花容又出现了，小黎，我们很担心你的安全。” “我在。”乔姝雯即便是下保证书，也依然语言简洁到不行。 李思弦也了然地说：“你们忘了，在学校里，还有我，好歹我现在也是一名实习的僵尸狩猎师。” “这个花容的实力不容小觑，李思弦你应该见过的。”杨隐说。 李思弦点头认可了杨隐的观点。“我知道，不过上次见过阴阳派的那些人以后，我倒开始对他们的幻术有点感兴趣了，现在也和娅姗姐一起学习些基本的应对幻术的方法。她最近突然还对乾坤轮很感兴趣了。” “你说乾坤轮？”杨隐大惊。 “是啊，乾坤轮，娅姗姐最近在研究，虽然我跟她说和乾坤轮有关的故事应该都是些无妄的传说，不过她好像很当那么回事。我劝了也没用。”李思弦耸耸肩。 于紫依突然出声讽刺李思弦说：“你知道的还真多！” “我们彼此彼此。”李思弦也毫不客气地予以还击。 但杨隐的思绪却飞到了孙娅姗研究的乾坤轮那里去，这么说来，孙娅姗对乾坤轮的研究的确是在进行中了，看来他见到父母和弟弟指日可待了。 笔记费思量（1） 杨隐在杀了几只普通僵尸后赶到了“昨日黄花”，林学东却还没到书店打工，不过有个不应该出现的人却已经在书店里了。 “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杨隐直接走了上去和对方打了招呼，顺便在长桌上放下了厚重的外套。外套放下的地方遮挡住了对方所看的书，杨隐悄悄瞄了一眼，果然又是和炼制丹药有关的书籍。 对方抬起头，这个人是之前在绝门的赏武大会上表现出众的孙娅姗。“我就知道你可能来这地方。”她说。 陈婆听到了杨隐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倒了杯杨梅泡酒被杨隐，然后就上去继续整理书籍了，楼下只剩下了杨隐和孙娅姗两个人。 杨隐喝了口酒，放下酒杯后，他说：“听你的口气好像特意是来堵我的？” “也不尽然，只不过上次你帮了我的忙，我也应该把实验进程和你汇报下吧。” “说是汇报，似乎有点夸张，我听李思弦说了，你最近一直有在研究乾坤轮。” 孙娅姗开始的时候有些惊讶，然后又释然了。“思弦真是什么都喜欢和你说。不过老实说，看了那些阴阳派偷来的书，目前还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进展，当然还有好几本没有看。不过最近，紫婉代替爻发布了告示，说阴阳派丢了许多重要的书籍，正在找寻那天的偷书贼。” “我想他们找到我和林学东偷书的可能性不大。”杨隐平静地说，“他们多半会怀疑是内部弟子或者绝门的其他弟子。” 孙娅姗盯着不远处的旧书沉思，隔了一会儿，她说：“这一步棋我们暂时走对了，我想阴阳派胆子也没那么大跑到我家里来搜书，毕竟我爸是协会会长。但其实，我今天过来还想给你看另一样东西。” 孙娅姗说着从桌下的暗格里拿出了一本深绿色的像是笔记本的东西。 “这是？”杨隐觉得这是一本有点年岁的旧笔记本。 “我在废弃的实验室里找到的，应该是过去的某个名派弟子留下的，里面记录了许多他的实验心得，有些十分有用。上次我在炼制新药的时候就用了他上面提到的元素，所以我认为这个人在名派应该也是学霸级别的。他也提到了乾坤轮。” “那他怎么说？”杨隐的眼前一亮，莫非孙娅姗的这个前辈研究出了乾坤轮的精髓？ 孙娅姗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然后说：“不过并没有写到很多，当然这本笔记很厚……”她合上了打开的笔记本，用手指在笔记本上比划着厚度。“我希望后面会有更多的记述，不过我现在反而好奇这个笔记的主人是谁。因为我始终觉得，知道了这个人是谁之后说不定能发现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当然也可能是包括乾坤轮的。” 杨隐把笔记本拿了过来看。“我觉得这个本子的外形像是那种军用的笔记本，说不定这个人当过兵。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父亲？或者名派当家洪伯？说不定他们两个曾经认识过这位名派弟子。” 孙娅姗咂咂嘴，说：“我不太想让他们两个知道这个事情。我是从被废弃的实验室里找到的这个笔记本，说不定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当然我不是怀疑洪伯和我爸干过什么坏事，只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告诉他们两个很不妥。”她把书页泛黄的笔记本重新拿了过来，打开了封面，指着第一页上的字给杨隐看，“这个笔记本的主人的名字中可能有‘尧’字。” 杨隐看到那一页的中间果然写了一个很大的“尧”字，惊讶地说：“还真是！” “还有你刚才说笔记本的主人是个当兵的可能性也很大。”孙娅姗把笔记本往后翻，指了几个地方给杨隐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看……都出现了‘我把我的想法和当兵的说了’、‘当兵的也赞同我的观点’……” “看起来这个‘当兵的’和‘尧’是交好的相识。” 孙娅姗不停地点头，说：“我赞同你的观点。不过为什么要用‘当兵的’？可以直呼对方的名字啊，而且写‘当兵的’三个字不是只有麻烦吗？” “或许‘当兵的’是这个人的昵称，也可能笔记本的主人就是不想让看到笔记的其他人知道‘当兵的’是谁。” “那么我们现在基本可以锁定目标了，笔记本的主人年龄肯定不小了，而且当过兵，名字中还有一个‘尧’，同时又是名派的弟子。” “听起来信息量很大。” “可惜……”孙娅姗合上了笔记本，然后把手摊平在长桌上，说，“我查了名派的弟子档案，居然没有这样一个人，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也在想，会不会这个人名字里没有‘尧’，尧只是他的代号或者小名之类的。如果是那样，就真的是大海捞针了。” “未必尽然。”杨隐说，“我认为我们应该去协会内部查找资料，把查找的范围扩大，也可能有些资料在名派已经没有了，在协会内部说不定还保留着。” 孙娅姗听了杨隐的话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杨隐顿时明白了。“啊……你是想让我去是吧？” 孙娅姗不好意思地点头。 杨隐笑了，他说：“这没问题，我很乐意帮你这个忙。” 然后，他们的对话被猛地推门而入的林学东给打断了。林学东走进来说刚才在陪伴一个失恋的女生，孙娅姗觉得好笑。 “你小小年纪居然还会陪失恋的女子？对方比你大吗？”孙娅姗边说边悄无声息地把那本笔记本挪回到了长桌的暗格中。 “就是许诗言咯，姐你也认识的，你这次的志愿者。”林学东瞪大了眼睛看着孙娅姗。 “是她？她又怎么了？”孙娅姗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林学东把红眼哥哥以及黄飞羽的事情给说了，孙娅姗觉得听起来像是一出情节不算过于离奇的情景剧。 笔记费思量（2） “我刚才可是拼命阻止了。”林学东气呼呼地说，“许诗言说她要去闯阴阳派，我说‘你脑子有病啊？’可她好像完全听不进去。我觉得她接下去极有可能跑到阴阳派去请求成为爻的弟子。到了那个时候，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如果爻知道是我告诉许诗言黄飞羽的眼睛有那啥的怪毛病，说不定会来针对我。然而爻的本领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光用眼睛都能杀人几次了，就算我有猫那样的九条命也招架不……” “我会保护你的，林学东。”杨隐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断了林学东的长篇大论。 “爻毕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就算知道了许诗言和黄飞羽的事，也没必要和植门对着干。”孙娅姗轻声笑了，“不过我们也不能确定黄飞羽真的就是那个红眼男孩吧，黄飞羽自己又没有承认。” “黄飞羽虽然不承认，但我认为他的确很可疑啊。我问你们，这么多年来，他成为了爻的入室弟子后，你们都有见过黄飞羽的技能吗？”林学东看着两人问道。 杨隐和孙娅姗同时摇头。林学东接着说：“你们就没觉得奇怪吗？惟一的入室男弟子居然从不展示能力，就拿这次绝门的赏武大会来说，那不是绝佳的展现黄飞羽实力的机会吗？” “我不认为爻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因为阴阳派做事一向古怪，身在绝门其他流派的弟子早就习惯阴阳派的所为了。可能只是你们植门的人不太习惯而已。”孙娅姗抱歉地说。 “阴阳派，果然够神秘的……”林学东没好气地说，他不高兴地重重拍了下桌子，结果反而把自己的手掌给拍疼了，立刻“呜哇”地叫起来。 杨隐看着疼得哇哇叫的林学东，突然说：“听说下周小黎和李思弦的学校要搞文化节，你会去看的吧？” 林学东一听到“纪小黎”的名字，仿佛浑身都充满了电量，手掌也不疼了。“那是当然，男校的学生本来就有被邀请去参加。” “有件事你大概还不知道……”杨隐的语气开始变得严肃，“小黎最近可能会遇到危险。” “什么？”林学东一激动差点把长桌上的杯子打翻，所幸孙娅姗及时看到并拿稳了水杯。 杨隐看到孙娅姗正仔细听着他和林学东的对话，仿佛是杨隐所说的话题很感兴趣。杨隐说：“几个月前，有僵尸说要把小黎抓走，后来我们都忘了调查这件事，加上后来在小黎的身上也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所以我们都忽略了那件事。可前不久，又有僵尸袭击小黎，幸运的是，当时正好有个‘活雷锋’路过救了小黎。” “‘活雷锋’？那人是谁？我们认识吗？”林学东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 “不知道是谁，可能是个普通的僵尸狩猎师吧。不管他是谁，总之小黎这一次算是有惊无险地逃离了僵尸的魔爪，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僵尸还会来袭击小黎并且把她抓走……”杨隐的脸上不泛波澜地陈述着事实，但在座的另外两个人都听得出来，杨隐的心情其实并不平静。 然而接下去一刻，林学东又让杨隐领略到了一番奇思异想。“居然有人比我抢先救下小黎妹妹，那人到底是谁？”林学东的情绪显然十分高昂。 孙娅姗却问杨隐说：“这个小黎就是纪小炫的妹妹吧？” 杨隐点头表示认可，孙娅姗看着林学东懊恼万分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隔了一会儿，她也感到奇怪了。“可僵尸为什么要抓纪小黎？” 林学东顿时没了声音，杨隐则说：“这正是我们想不通的地方。”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保护好小黎的。”林学东站了起来，认真地表态着，像是信誓旦旦在做赌咒的情人。 “我知道，你今天已经够了。”杨隐已经开始无奈了。 孙娅姗却没有笑出来，她在思索，僵尸为什么要抓纪小黎呢？ 第二天，杨隐带了一些东西到僵尸狩猎师协会大楼，在会长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他查过孙尚玉的工作记录，等会儿孙尚玉要外出参加一个会议。刚才在走廊里杨隐看到了正和孙尚玉并排而行面目僵硬的爻。爻还是在旁人面前装出一副孩子模样的幻觉，估计大街上的人见了都会觉得奇怪，怎么狩猎师协会会长的身边会带着一个孩子呢？ 杨隐来到宋璇的办公桌前停了下来，宋璇的办公桌就在会长办公室的外面。 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杨隐低头轻声说：“现在会长外出，我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宋璇看到杨隐这个样子，感到没有好事，顿时提高了警惕心。“什么忙？” “我知道，二十年前计算机还没有普及的时候，那些狩猎师的档案资料都只有纸质记录，而这些纸质记录就藏在会长办公室后面的小房间里，我想要进去看一下。” 宋璇眼神不善地看了杨隐一眼，然后说：“按照规定，那个地方只有我和会长能够进去。” “我知道，所以才需要你帮忙。” “杨隐，你不能这么做，这不光是我的问题，而是……”宋璇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我觉得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动那种歪脑筋的人。” 杨隐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这个盒子的包装十分精致，他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做工精细的碎钻发夹。“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牌子的，宋璇，戴上它，一定更配你今天的发型。” 宋璇看着那个发夹久久不语，最后她慢吞吞地开口说：“杨隐，我没想到原来你那么了解女人，不过，你并不了解那些有原则的女人。” “我知道你是个讲原则的人，但我们是朋友，对吧？宋璇，至少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杨隐淡淡地笑着说。 “那你告诉我，你想要查什么，我现在帮你进去翻阅，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宋璇的眉头皱了起来，看起来有点老气了。 杨隐摇头。“我要查的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宋璇叹了口气，将装了发夹的盒子盖上然后推到了杨隐的手边。“那我恐怕真的帮不了你了，杨隐。” 杨隐收起了盒子，他也知道行贿不好，同时违背了自己的处事原则，但还是希望能够用这个发夹来打动宋璇，他从于冰川那里打听到宋璇有购买高档发夹饰品的习惯，所以刚才特意去了高档商场买了这个发夹。但看来宋璇的确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所以杨隐只能另想办法了。 杨隐转身离去的时候，宋璇在他的身后认真地说：“你最好别晚上偷着闯进来，你要记得才刚被调查过，如果这次再被抓到的话，你的职业生涯就真的完了。” 杨隐回头，他笑了，或许宋璇和于冰川是真的关心自己。“谢谢你！”说后，他就离开了会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画展的风波（1） 这几天，杨隐在思考着如何进去会长办公室的那个小房间，虽然谢菲力和梁爽都看出了杨隐的心事，但本着孩子长大了总有点秘密之类的想法，都没有直接来问杨隐。杨隐当然也不希望他们问得太多，因为被谢菲力夫妇知道了自己将要做的事情的话，恐怕只会给他们两个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刚想着要不要去武馆练剑醒脑，手机却来了微信，是来自林学东的。 “学长明天有空吗？”对方问他。 杨隐赶忙回复：“有事？” “拿了两张画展的票，想让学长陪我一起去看。” “这个太艺术了，不太适合我。” “这个画展是哥特风的哦，说不定还有画僵尸和吸血鬼的，学长真不去看？”句子的末尾，对方还加了一大串杨隐看不懂的表情。 看着手机屏幕的杨隐忍不住笑了，他在手机上写道：“这种场合你应该找个女生陪你去看才对。” 对方好久没有回复，过了大约五分钟才发来了回音。“我试着邀请小黎，不过纪小炫在边上嚷嚷不同意，女生的话，除了小黎我不做她想。” 杨隐想了一会儿，回复林学东说：“你可以找许诗言。” 这一回林学东倒是回复得很快。“学长怎么会想到许诗言？老实说，她真的很烦人哎，而且她满脑子只有黄飞羽。况且明天这个画展孙尚玉会长貌似也要来的，许诗言看到了孙会长说不定会冲上去找他理论爻和阴阳派的事，那我岂不尴尬了！”然后又发了一大串表情图片。 杨隐看到孙尚玉会出席明天的画展活动顿时一惊，他赶忙和林学东确认说：“孙会长明天要来？” “是啊。” “画展地址？我陪你去。” 然而林学东却没有马上回复，等到杨隐忍不住要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对方的回复却过来了。 “学长您确认要去？为什么我觉得您去是为了看孙会长，而不是为了陪我？” 杨隐赶忙回复道：“都陪！” 林学东打了个问号然后又是一大串无厘头的表情。在杨隐的三催四请后，林学东终于把时间和地址发了过来。关于进入会长办公室的事情，杨隐已经决定不再拖累宋璇，宋璇是个好人，杨隐并不想失去一个难得的朋友，所以，杨隐最终决定还是从孙会长的方向入手。明天见到孙尚玉，或许有机会跟他套近。 第二天的画展在上午，杨隐看到林学东的时候，发现对方穿了件比较正式的衣服，但因为那张脸还是高中生的模样，所以看起来居然有种小大人的感觉。林学东已经取了票，然而入场的队伍却很长，杨隐和林学东只能找了末尾排队。 “居然会有那么多人！”杨隐忍不住感慨，他一直以为懂得欣赏这种高雅艺术的人并不多。 “也不尽是为了欣赏艺术才来的吧，有些人只是找个地方打发时间而已。”林学东朝前方正在接吻的一对情侣努努嘴。 杨隐看到了难舍难分旁若无人般接吻的那一男一女后，忍不住笑了。“你管这叫打发时间？这明明是调情。” 林学东的眼睛像是定在了那对接吻男女身上，他说：“那如果我和小黎今天一起过来，按照您的说法也是调情了？” “你觉得是，那就是了。”杨隐拍了下林学东的后脑勺。 队伍稍微朝前挪动了会儿，然而前方却传来了喧哗声。在一大堆视线的交汇中，孙尚玉出现在了画展的入口处。宋璇今天并没有陪同前来，孙尚玉身边跟了两个僵尸狩猎师，然后消失在了人群中。 杨隐听到排在他和林学东前面的人在小声非议，认为孙尚玉的行为是插队。不过杨隐知道，僵尸狩猎师本身就享有很多特权，遑论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会长了。他现在希望自己也能早点进去参观画展，看着那绵长的队伍，杨隐都感到有些心慌。万一自己进去后，孙尚玉却已经离开了，那今天的出行可就没有意义了。 好不容易进入了展馆，距离孙尚玉进入展馆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林学东拉着杨隐从一楼看到二楼，前者经常在某副图画面前停下来意图拍照，结果被工作人员逮个正着训斥一顿。杨隐却在努力搜寻孙尚玉的身影，期间被志愿者硬是塞了张展馆的地图指引。 林学东在一副通篇用血红为底色的展画前停了下来。他故伎重演地掏出了手机，正好四周没人赶忙拍了一张，看到杨隐在东张西望，林学东忍不住问道：“学长在找人吗？” 杨隐随口一答：“没有。” 前方的两个青年男子在说话，似乎在说“狩猎师”、“会长”、“四楼”云云，难道孙尚玉在四楼的展馆，杨隐赶忙拉住林学东想要继续拍照的手，说：“我们赶快去四楼。” “不行！”林学东莫名其妙地说，“二楼还没看完呢。” 杨隐见状甩开了林学东的手打算自己上去，林学东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他赶忙想要跟了杨隐上来，可这时候，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走了上来，指着林学东的手机开始训话。杨隐也不管林学东的状况了，他跟着人流直接跑上了四楼。 然而四楼并没有像下面三个楼层那样放展画，人流也不多，前方似乎有一个比较大的房间，房间门开着，从外面望进去，里面的布置十分典雅，一群人正被工作人员引导着入内。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杨隐的心头泛滥，似乎不太对劲，难道是有僵尸吗？但看着那些人似乎又不是。 杨隐跟了上去，想要混在那堆进入房间的人流里，没想到一个化了浓妆的女性工作人员却把杨隐拦了下来。 “您的票呢？”她问道，说话时，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隐。 杨隐被她盯着觉得有些不舒服，故作轻松地说：“掉了。” “恐怕您不能进去。”女工作人员露出了一个笑容，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诡异，“这个房间只有VIP才能进去，您必须凭票，如果您买的是平票也进不去。” 杨隐刚想要和她商量几句，孙尚玉却出现在了杨隐的身后。 画展的风波（2） 孙尚玉从杨隐的背后现身。“杨隐，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展览。”杨隐犹豫了下后，还是选择这样回答。 “一个人？” “有个朋友，走散了。” 孙尚玉盯着杨隐看了会儿后，转头对着守着房门的女性工作人员问道：“里面在做什么？” “您有VIP票我就让您进去，不过这一场人已经满了。”说完，她就顺手把房门给关上了，里面黑压压的一片人似乎正被人带领着继续参观。 对于杨隐来说那也无所谓了，因为之前他以为孙尚玉是VIP说不定进了这个典雅房间里，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杨隐松了口气，但看着孙尚玉却发现根本找不到话题来说。 倒是孙尚玉好奇地开口说：“你也喜欢看这种展览？” 杨隐苦笑着说：“当然不是，朋友硬拉来的。” “我也觉得不像，你说的朋友应该不是纪小炫吧，我感觉他并不怎么喜欢娱乐圈。” 杨隐惊讶于孙尚玉的敏锐，回答说：“他是为了接触到更广的人脉。” “原来他是这样的人，倒是个细心的孩子。”孙尚玉说，“那你不去找走散的朋友？” “我正打算去找……您不进这个房间去看看吗？”杨隐指了下女性工作人员身后的房间说。 孙尚玉侧头压低了声音说：“我是被主办方邀请来的，根本就没票，还谈什么VIP不VIP的。” 杨隐听了忍不住笑出声，看到那个女工作人员瞪视自己，杨隐才止住了笑容。“那么，孙会长觉得这边的画怎么样？”他问孙尚玉。 “无病呻吟的居多，估计都是些年轻画家画的，看展览的也都是些年轻人，不是吗？” 杨隐突然发现孙尚玉原来也有幽默感，可能平时见到的孙尚玉都是高高在上，不是坐在主席台上就是坐在办公室里，根本没有攀谈过，所以人们都不了解孙尚玉也是一个可以开玩笑的人。 “您和平日里给我们的感觉很不一样。”杨隐说。 “我平时给你们年轻人的感觉，是不是很严肃？很压抑？” 看来孙尚玉也猜到了，杨隐说：“有那么点，总觉得您会顾虑很多方面。” 孙尚玉还没回答杨隐，那位女性工作人员却开始赶人。“如果你们不打算看展览了，现在可以下去了。”她对着两人的态度非常恶劣。 “不是VIP就这种态度，还真是……”杨隐摇头。 “这个世道早就是这样了，有钱就是爷爷奶奶。”孙尚玉这样说着却不肯离开，杨隐也只能干站着，他在思考怎么跟孙尚玉说想要去孙尚玉办公室查一下资料的事情。 这时候，有个工作人员带了另一批VIP走了过来，那位女性工作人员立刻打开了房门，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杨隐和孙尚玉，仿佛担心他们两个浑水摸鱼进去。孙尚玉赶忙和杨隐一道闪到了一边，只不过杨隐朝着那个房间看了一眼。 里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前面一批人呢？”孙尚玉问那位女工作人员。 她皱眉不耐烦地说：“从后面的楼梯下去了！” 杨隐在百无聊赖中拿出了那张志愿者先前给自己的展馆地图指引，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却看出了问题。“这房间后面应该没有后门吧。”他自言自语地说。 女工作人员听到了杨隐的说话声后，气势汹汹地说：“这关你们什……” 她的话音未落，一道枪声划过展馆的上空，女工作人员痛苦地大叫，她的胸口中弹了，而且中的是银弹。此时，孙尚玉的手里正拿着一把僵尸狩猎师专用的配枪，枪口就对着女工作人员的胸口。 她沿着墙壁慢慢滑落，脸上流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嘶叫，身体就化作了黑烟，居然是一只僵尸！ “她？”这个状况完全不在杨隐的考虑范围内。 “杨隐，你的反应还不够快啊，按理你应该早就发觉了才对！”孙尚玉的意思是，杨隐身上有僵尸的血统，应该比常人更容易辨认僵尸才对。 “可能她刚才和人类接触太多，混杂了太多人类的气息吧。”杨隐沉痛地说。 被带上来参观展览的人流中顿时爆发出惊恐的叫声，许多人四散着从各个楼梯逃下去，工作人员开始努力维持秩序，但最初的混乱总是不可避免的。 杨隐和孙尚玉进入了那个布置雅致的房间，在外面闻不到的血腥味越发浓重，这里果然有问题。杨隐看了眼孙尚玉，对方也是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 杨隐自背后拔出了长剑，和孙尚玉从房间内一个窄小的通道走了进去。随后，他们又到了一个比较开阔的房间，这个房间比之前的外间要小了一些，四面都砌上了一层灰色的瓷砖，看起来阴冷而潮湿。房间的两侧各摆了两个长方形的大箱子，箱子并没有盖起来，一进入这个房间便弥漫的血腥味从那两个箱子里溢出来的味道更甚。 一个身影正背对着孙尚玉和杨隐捣鼓桌上的器具，那人看起来身材中等，披着头发，但从肩膀和身形来看，杨隐觉得是个男子。那人摆弄器皿的时候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给人的感觉这个房间像是医院的化验室。 “你在做什么？”杨隐厉声问道。 孙尚玉却突然扯了下杨隐的衣服，杨隐感到十分奇怪，转头望过去的时候，孙尚玉却对杨隐露出了恳求的眼神。 这是怎么回事？杨隐感到好生奇怪。 这时候，孙尚玉终于开口了。“浅辰，你把刚才那些人藏到哪里去了？” 这个正在做实验的男子是洪浅辰吗？杨隐没有见过洪浅辰所以并不认识对方，但如果是孙尚玉的话，和洪浅辰同出绝门名派，确实应该是熟悉的，从背影一眼认出洪浅辰也不是没道理的。 洪浅辰听到了孙尚玉所说的话后，慢慢地背转了过来。杨隐看到了那张脸，阴柔的长相，表情则是微笑着，但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如同鬼魅般令人胆寒。 杨隐感受到了对方身上强烈的僵尸气息。 画展的风波（3） “好久不见了，孙叔。”洪浅辰说话的语气文绉绉的，加上他儒雅的气质，看起来倒像是个读书人。 孙尚玉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洪浅辰背后的瓶瓶罐罐，说：“你还是那么喜欢做这些危险的实验。” “我记得父亲跟我说过……”洪浅辰从房间的另一端慢悠悠地向着杨隐和孙尚玉走过来，“身在名派，我的使命就是从事这些正常人不敢做的实验，研究出对付僵尸的方法，然后对僵尸予以沉重的还击。”他的一只手臂摊平，做了个“请”的姿势指向了身后的那些器皿。 孙尚玉的眼神一沉，说：“那么扪心自问，你做到了吗？” “我认为……”洪浅辰说，他放下了手臂。“我做到了。我想要把我的才能发挥到极致，想要我的思想永远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你选择了成为僵尸？”杨隐不解地问道。 洪浅辰把目光转移到了杨隐的身上，他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说：“我知道你，杨隐，有着僵尸血统的僵尸狩猎师，很有才能的一个人。我认为，你应该作出和我一样的选择，而且你比我有先天优势，你的身体里本来就流淌着僵尸的血液。” 这句话杨隐总觉得很熟悉，花容的身影突然闪过杨隐的脑海。“你是花容的主人？”杨隐脱口而出问道。 “花容？那个哈巴狗？我可不要像花容和云珠那样哈巴狗式的奴才，我的奴才应该是和我一样的才华横溢才对。”洪浅辰轻蔑地说。 “所以，你就带走了娅妮吗？”孙尚玉气愤地说。任谁都看得出来，孙尚玉现在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哦……”洪浅辰故意拉长了音调，他呵呵发笑说，“我差点都忘了，娅妮是孙叔您的女儿呢，瞧我这记性，当僵尸太久了人类时候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 “你把娅妮怎么样了？”孙尚玉焦急地说。 洪浅辰哈哈大笑起来，他说：“我能把娅妮怎么样？孙叔，我可是真的很爱护娅妮的，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您应该都看到的。” “那么，她……”孙尚玉的嗓音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苍老了，“还好吗？” “尽情地抒发自己的才能，对于娅妮来说再好不过了。还是您想问的是，她有没有变成僵尸？” 洪浅辰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杨隐感到身边孙尚玉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大概是因为紧张。 洪浅辰夸张地挥动双臂说：“她没有变成僵尸！您满意了吧？”看到杨隐和孙尚玉都松了一口气，洪浅辰冷笑道，“不让她变成僵尸，因为留着人类的她更有用。” 得知长女安然无恙的孙尚玉一听到洪浅辰这番说辞，又心焦起来。“你们有什么阴谋？刚才那些人又被你弄到哪儿去了？” “去他们该去的地方，反正人活着最终就是为了变成一座空空如也的坟墓，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话说我可是一直觉得，只有死亡对每个人才最公平，就算是僵尸，也有死的时候，那模样甚至比人类还要可怜，化作一缕黑烟就不存在了，一群可怜虫。” “而你现在就成为了那类可怜虫。”杨隐在边上揶揄地说。 “呵呵呵……”洪浅辰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反正我会比普通人类活得长，等孙叔、娅姗，甚至娅姗的子女后代作古了，我说不定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享受生命带给我的无尽快乐和那些血腥实验的美好，多么欢脱的生活，孙叔你是享受不到了，因为你是个可悲的人类……” 杨隐打断了洪浅辰的话语，说：“你很有可能在这之前被僵尸狩猎师干掉。” “我想我不会，杨隐，有件事情就算你是僵尸也不代表你知道。”洪浅辰突然不笑了，然而那张脸看起来却有些过于阴沉。“因为我们的祖先，马上就要复活了！” 他说完这话后大吼了一声，突然纵身跳入了两个长方形盒子其中的一个里面，两个盒子的盖板迅速合上了。杨隐冲上去拍打盒子的盖板没有动静，再推动盖板也无济于事，两个盒子都被牢牢地封死了。 “这是什么？”杨隐对着孙尚玉大声说。 “可能有一些机关，他既然那么能干，做点这种简单的机关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孙尚玉说话时视线紧紧地锁住其中的一个长方形盒子上，恨不得一把火全烧了。 杨隐猛地踢了那盒子一脚，沉重的悲哀感仿佛具有了实体一般，从盒子里面的下方通过气息的方式传达到了杨隐的感官，应该是那些被带入这个房间死去的人的阴魂在哀鸣。 “他为什么要找这些人下手？”杨隐有些气愤地说。 “可能，他觉得看着有钱有权的人苦苦哀求自己的模样更让他有快感，作弄普通人他觉得根本没意思。”停了一会儿，孙尚玉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个展馆的馆长一定有问题，得彻查。” “如果只是僵尸作祟也就算了，现在连人类都在互相争斗出卖同胞，那僵尸怎么可能杀得完？”杨隐感到不可思议。 “我知道你对救不了人感到无能为力，但我们只能一步步慢慢来。”孙尚玉安抚性地拍了下杨隐的肩膀，然后说，“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想要长生不老的人很少吗？” “您是说馆长可能为了成为僵尸而出卖自己的客户？”杨隐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孙尚玉对此不置可否。 但杨隐想到了洪浅辰刚才所提到的更为麻烦的一件事。“那他刚才说的僵尸祖先复活，又是怎么回事？会长您知道？” “我可能稍微知道一些。说起来……”孙尚玉的话锋一转，“我办公室后面的小房间里有一些珍贵的资料是有关这方面的，我看你年轻有为，或许我们可以到那里一起讨论一下。” 虽然刚才有被洪浅辰打击到，但孙尚玉此刻的话却让杨隐眼前一亮，这可真是绝佳的进入会长办公室查看资料的机会，而且自己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我很乐意为您还有协会效劳。”杨隐沉稳地说，一改刚才阴霾的神情。自己好像有点夸大其词了，这算是说谎吗？杨隐不清楚，但至少还没有超过自己的底线。他想到了宋璇和于冰川还有谢菲力夫妇信任自己的眼神，只要不是违背道义的事情，哪怕自己做得有点过了，应该也会被原谅的吧。 画展的风波（4） 摊放在杨隐面前的书的书名是《尸祖异闻录》。 “这句话，按照现代文的翻译就是‘不知从何时起，有了僵尸祖先这种说法，关于僵尸的祖先有各种各样的离奇传说’，然后这一段……”杨隐灵巧的手指在书中的那段文字上划过，最后他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记得在参加入职考试的培训前，有一堂课就有提到某个仙人把皇帝爱妃变成僵尸的传说，难道这是真的？” 孙尚玉为自己和杨隐分别倒了杯水，然后坐了下来，定定地看着杨隐说：“但祖先把那个妃子救活的时候，祖先就已经存在了，他又是怎么出现的呢？关于这一点，我翻遍了这里所有的书都没有找到过答案。” 杨隐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看着杯中打转的水流，杨隐说：“先不管祖先如何出现，单就洪浅辰的说法来分析，祖先要复活，也就是说这几年祖先的销声匿迹是因为他消失了？” 孙尚玉把《尸祖异闻录》拿了过来，一边翻阅一边说：“祖先应该是不会消失的，既然是复活就是说祖先本来就没死，应该是被封印的可能性极大。你看这里一段，过去我曾对此有所怀疑，但今天被浅辰这么说过后，我倒认为这上面写的可能是真的了。” 杨隐看着那一段文字，大概是说大约一千多年前，有个法力高强的李姓术士封印了僵尸的祖先，把祖先的元神存放在了一颗千年水晶中，那就是血魄。 “血魄？不过为什么那个人是术士而不是僵尸狩猎师？”杨隐感到十分困惑。 孙尚玉解释说：“这个就得说到僵尸狩猎师的由来了，虽然僵尸在历史上横行霸道了几千年，但僵尸狩猎师的起源却并不早，大概也就一千多年前吧。再给你看本书……” 孙尚玉起身走向书架，他试图拿下一本书，但那本书显然处于很高的位置，杨隐见状赶忙上去帮忙把书取了下来。杨隐于是看到了书的封面——《追溯僵尸狩猎师》。 “这是……”杨隐打开了书本，他随手翻了几页，觉得里面的内容十分有用，于是有些不解地问孙尚玉，“关于僵尸狩猎师的书吗？培训的时候却没有提到过。” “因为不能确认书里描述内容的真实性，我们不想把太多传说的事情告诉给考生们听。更何况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最后根本成为不了僵尸狩猎师，你说对吗？” 孙尚玉说的在理，杨隐也露出了理解的表情。接着，杨隐看到了书中一处令他惊异的内容：一千多年前，绝门的创始人之一李元华，发现了僵尸祖先的踪迹并将之封印，其后，李元华开创的名派便在这片土地上发扬光大。 杨隐抬头惊讶地看着孙尚玉，说：“这个人是名派的创始人？” 孙尚玉欣慰地点头，说：“没错，他是名派的创始人，也是绝门的创始人之一，封印了僵尸祖先的就是他，不过可惜，血魄的踪迹却没有被提到。” “那血魄现在会在哪里？不应该在名派内部传承下来的吗？” “可惜，没有人知道。”孙尚玉无奈地说。 沉思了一会儿后，杨隐说：“会不会……在李元华封印僵尸祖先的地方？”说完后，他迅速翻书，结果让他给发现了。“找到了！位于X市郊县的王家村！那个地方，现在应该也还在的，我查一下地图！” 等到杨隐用网页搜索到了这个王家村后，他非常兴奋，这个地方还在，现在也依然是个很普通的村子，但既然和僵尸的祖先有关，这个村子的村民现在恐怕不能再过那种平静的生活了。 杨隐以为孙尚玉会很高兴，但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我觉得我可以去那里看一下。”杨隐说，他说的那里指的是“王家村”。 “那个地方我去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有一些瘦骨嶙峋的老人带我进了一个山洞，告诉我僵尸的祖先曾经在那儿出现过，不过说白了也是一代传一代的传说。不过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我就回来了。” 孙尚玉说这些话时的心情应该是失落的，但可能是上了年龄的关系，老人并没有让人察觉自己的这种心思。杨隐知道孙尚玉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查看自己的反应，杨隐于是坚定地说：“我的身上既然流着僵尸的血液，或许我去看过后能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然而还没有等孙尚玉回答，桌上的电话机却响了起来，孙尚玉在接过电话后对杨隐说：“我要出去下，爻又过来说阴阳派被人偷书的事情……” 听到孙尚玉提起了爻和阴阳派，杨隐忍不住一惊，孙尚玉锐利的眼神立即射了过来：“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奇怪，阴阳派看守那么严密，也会有人偷书？” “看守再严密也难免会有疏失，况且少了的是有关乾坤轮的书籍，也不知道偷书的人究竟有什么意图。我现在走了，这里的书你可以随意看。”孙尚玉说完后就离开了房间。 看到孙尚玉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后，杨隐才松了一口气，刚才提到爻的时候，自己难免紧张了，还好孙尚玉并没有察觉异样。杨隐环视了一圈身后的书架，这里的书和档案资料确实不少，看来今天可以有所发现了。本来血魄和僵尸祖先就是新的发现，杨隐没想过，僵尸们居然在期待祖先的复活。那个祖先又能干什么呢？ 杨隐想到了孙娅姗让他帮忙查找的那个“尧”，赶忙在存放资料的那排书架前停了下来翻找。十几年前、二十多年前，当过兵的狩猎师确实不少，但名字里有“尧”的却根本没有，再看名派的僵尸狩猎师，有一个叫做“范尧”的，但那个人在八年前僵尸大战中死了，而且这个人虽然身在名派却并不擅长研究，只有普通的学历也不可能从事深入的实验开发，怎么看都不像是孙娅姗给自己看到过的那本笔记的主人，笔记的主人该是一个潜心热爱研究和实验的学者型人物才对。 夜已加深，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大概是孙尚玉回来了，杨隐赶忙把那些资料归位，从书架上随手拿下了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门开了，然而来人并不是孙尚玉，是穿了职业装盘着花苞头的宋璇。 宋璇看到了杨隐，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然后她厉声发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画展的风波（5） 杨隐把手中的书放了下来，耸了耸肩说：“孙会长让我来的。” 宋璇仔细地打量了杨隐一番后，说：“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偷偷跑进来的，不过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接近会长自己进来了。” 杨隐敷衍地笑了下，但宋璇不是傻瓜，她看出来杨隐笑得十分勉强。于是她靠近了杨隐问道：“你不是在干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我没有。”杨隐认真地说。 “那就好，有需要喊我，我就在外面。”宋璇说完后离开了房间。 杨隐叹了口气，然后再翻找了资料，然而还是无果。孙娅姗要找的那个人看来已经成为了海市蜃楼版的人物，还是一开始他们的方向就错了？或者说这个人是更早的、这里的资料根本就没有记录的人？一切都不得而知。 或许自己应该离去了，但想到孙尚玉还没有回来，如果贸然离开似乎有些不太礼貌，杨隐于是在屋子里走动起来，在刚才的桌子上，杨隐发现了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照片。 照片上有两个女孩，年龄不太一样，小一点的那个和孙娅姗现在的五官有点像，笑得很开心，另一个很大的已经可以说是少女了，她看起来有点严肃，笑容有些僵硬，杨隐怀疑这名少女就是孙娅妮。 杨隐把相框拿了起来，想着孙尚玉把女儿们的照片放在此处，可见他还是十分想念两个女儿的。而这个孙娅妮，按照洪浅辰的说法是还活着，也没有变成僵尸，但“留着人类的她更有用”，是僵尸祖先的意思吗？会不会和祖先的复活有关？ 他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思考这些问题上，没有注意到孙尚玉已经悄悄地走了进来，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是十多年前拍的照片，那个时候浅辰还在。” 孙尚玉的突然出声吓了杨隐一跳，导致杨隐差点把相框摔出去，不过在相框掉出去的一刹那，杨隐又用僵尸的速度把相框接住了，这在普通人，即便是受过训练的僵尸狩猎师也是不可能办到的。被孙尚玉发现自己并没有在看书，杨隐有些尴尬地将相框放回了原处。 孙尚玉却看着那张照片说：“我记得有一次，那个时候，娅妮还在上小学，她跟我说要参加一个跑步比赛，我告诉她女生不适合整天像男孩那样疯玩和运动，她立刻就拉长脸不高兴了。我想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对我这个父亲就心有芥蒂了吧。 “女性的力量其实很强大，现在协会里许多女性狩猎师的能力就可见一斑。”杨隐想到了谢菲琳和李思弦还有乔姝雯，当然也包括他的师母梁爽。 孙尚玉点点头，说：“我知道现代社会抱有我这种保守想法的人已经很少了，但我并不是要看轻女性，我只是觉得作为我亲人的女性，我宁可她们少受一点伤害。我管不住娅妮，结果她还是走了，我常想，如果我干脆对她狠一点，让她当年大学一毕业就嫁人，说不定她就不会跑了。” “我认为这个很难。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我以为孙娅妮并不是那种家庭型的女性。” “现在姗姗成为了名派的支柱，这也是我不愿看到的。” 杨隐想起了孙娅姗所说的“我成为不了他们两个那样厉害的人物，虽然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努力，但是……”，其实孙娅姗已经很坚强了，她还在力图研究出乾坤轮。“孙娅姗有这个能力成为支柱。”杨隐突然说道。 这在孙尚玉听来似乎有些奇怪。“你跟姗姗很熟吗？没想到对她会有这样的评价。好吧，就当我可能多虑了吧。” 但洪浅辰狡黠的笑容却突然出现在了杨隐的脑海中，那个危险的人物似乎终有一日会给协会带来重大灾难。“会长您觉得洪浅辰是个怎样的人？”杨隐问道。 “浅辰嘛……”孙尚玉顿了下后，说，“非常有才华，可惜他的能力都用在了毁灭，而不是创造上。” “他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从小就是这样对待其他人的吗？” “这孩子从小性格就比较阴郁，小时候也就只和娅妮比较玩得来，在学校的时候也没什么朋友。” “或许是太过聪明，被同学孤立了？”杨隐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当然他不是因为聪明被孤立，而是因为有人知道了他僵尸的血统后，在学生和家长中散播传言导致学生和老师都开始害怕他。 “大概吧，天才总是寂寞的，娅妮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总是不那么愉快，所以那个时候，浅辰和娅妮就特别谈得来。” “我听说，二十多年前，名派还发生过一次事故，那次事故中，洪浅辰也在的，那个时候他应该十几岁吧，他今天的性格会不会和那次的事故有关？” 孙尚玉听到杨隐提起了那场事故后，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恢复了平日里杨隐在协会里看到的那个严肃会长的模样。“杨隐，关于那场事故，不是你可以问的问题。”他锐利的视线刺得杨隐感到浑身不舒服。 “我明白了。”杨隐只能这样回答。 “之所以不让你提起，不是因为那是个秘密，名派和协会都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不过单纯的，我们都认为，那是一个悲剧。不管是名派的人，还是协会的人，我们都不愿意再提起这个悲剧了。”孙尚玉神情冷漠地说。 杨隐突然想起了纪小炫所说的“协会的水很深”的言论，看着孙尚玉颇显事故的老脸，杨隐沉默了。 “好了，杨隐，今天已经很累了，你也该回去了吧。王家村和血魄的事就拜托给你了。”孙尚玉又变回了和蔼的模样，他拍了下杨隐的肩膀，如同长辈对晚辈呵护的那样。“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杨隐只能安静地点头，离开孙尚玉办公室之后，杨隐在门口碰上了正埋头整理资料的宋璇。他突然很想和宋璇说，在这里工作也是辛苦。但最终，杨隐一个字也没说地离开了协会大楼。 王家村记事（1） 杨隐坐在开往王家村的短程火车上，王家村位于x市，对于杨隐居住的城市来说属于跨省份的长途跋涉。乘坐这趟短途火车前，杨隐乘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飞机才抵达了x市，然后也顾不得旅途劳顿，就直接坐上了这趟短途火车的第八节车厢头部。 上了火车后，他随手拿了一份当地的报纸读了起来，都是一些当地的趣谈，并没有太大新意，火车咔擦咔擦的轰隆声让他有了点睡意，不过在这种公众场合，很少有人敢真的睡着，因为要预防窃贼。 杨隐放下了报纸，扭头看向车窗外，树枝已经渐渐长出了绿芽，他想起了来之前谢菲力和自己提起的事情。 从孙尚玉那里回来后的第二天早晨，杨隐在餐桌上和谢菲力说起了昨天看到的有关僵尸祖先和王家村以及血魄的事情。 “原来你也知道了王家村的事情……”谢菲力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不过血魄的事情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我之所以会去王家村，按照现在算的话，是听说七十多年前，那边发生过地动，而且，你父亲有次提到过那个地方。” “我父亲？您说杨艺清？他和您说起过王家村？”杨隐感到十分惊讶，父亲居然知道僵尸祖先的事情。 谢菲力喝了一口粥，说：“他说有僵尸祖先的存在，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却闭口不谈了。不过他提到过王家村，我上次和你说过，我有次出公差的时候看到了你父亲，就是在王家村。” “难道这和七十年前的地动有关吗？”杨隐已经放下了碗筷，桌上的食物已经完全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了，现在他的心思全在谢菲力所说的事情上面了。 “他说了王家村后，我就对那个地方十分感兴趣了，查了资料后知道那个地方发生过地动，于是过去了好几回，前几次都没有什么发现，当然去年那一次依然一无所获。不过我能感受到那个地方确实存在过僵尸，而且是一种力量十分强大的僵尸，只是现在这个僵尸已经不存在了。然后我就看到了你父亲，他明明就在那里，可是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到，他就消失了，村民们都没有看见，除了我。” 杨隐陷入了沉思中。“他的速度太快了。” 谢菲力缓慢地点头，显然是到现在还在回想杨艺清当时的速度。“那种速度是惊人的，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就算是普通僵尸也很难办到。” “他是紫目的僵尸，我知道。”杨隐看着碗里的食物，顿时觉得食不知味。 父亲是个很厉害的僵尸，至少不是普通的僵尸，他甚至想到了一个更为可怕的可能性，杨艺清说不定是一只在高等级中都属于配置很高的僵尸。 “曾经有人怀疑过，高等级僵尸都是被僵尸祖先直接青睐的死人。” “所以我父亲很可能与僵尸的祖先见过面？甚至他就是因为僵尸祖先才变成了僵尸。”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杨隐已经用了陈述句。 “你父亲确实经历过不少的事情，以我和他打交道的那些时间中能看得出来。我曾试着问他到底活了多久了，他只回答我说‘很长很长’。” “但他为什么要离开母亲和我？当然还有小逸！他真是个奇怪的……”杨隐想了下，最后只能苦笑道，“僵尸！” 这时候，梁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端出了几根新鲜炸好的油条并且放到了餐桌上。“你们怎么不吃啊？大清早的又在讨论工作吗？真是受不了你们两个！”她一边笑着一边坐了下来。 梁爽的出现很快地冲淡了餐桌上两名男性本来不怎么舒心的就餐气氛，看到师母温柔的笑颜，杨隐感到春天的暖阳已经照进了心里。他和谢菲力对望了后都决定抛弃现在不愉快的想法，转而兴致高昂地把这顿梁爽用心做好的早饭吃光。 杨隐从回忆中拔出了心思，有个列车员推着推车经过问他要不要水果和饮料，他谢绝了对方的好意，然而推车经过这一节车厢末尾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却问列车员买了一盒新鲜的水果。杨隐在想着是不是遇到熟人的时候，乘务员有些惊慌的女声在车厢里响了起来。 “乘客中有没有僵尸狩猎师或者医护人员的，请马上来到第二节车厢，重复一遍……” 难道出现了僵尸？杨隐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周围人发出了紧张的轻声叫喊。有些孩子一听到“僵尸”，顿时缩到了大人的怀里，大人们安抚着孩子，然而自己的表情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没想到出个短途也能碰上僵尸，这运气也是够背的，不过自己的作用不正是在这个时候发挥吗？杨隐在车厢内许多人的注目中向着前方快速走动，后面似乎还跟过来一两个人，大概也是僵尸狩猎师或者医护人员。 杨隐来到了第二节车厢看到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乘务员正神态焦急地站在一起开小会。看到杨隐等三个人赶过来后，其中一个比较年长的女性乘务员对杨隐等人说：“我们怀疑列车长被僵尸咬过了。” “你们怎么发现的？”杨隐问道。 依然是那位年长的女性乘务员作了回答。“他上车后就有些异样，然后一直摸着自己的脖子说发痒。刚才副司机趁着我进去的时候悄悄对我使了眼色，我看到列车长的脖子一边有红色的牙印，就像是被僵尸咬过的那种。” “那现在怎么办？还是列车长在开车？”杨隐继续发问。 “但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被僵尸咬到的，然而他就是开车的，一车人的性命都捏在他的手里。我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请问你们哪位是僵尸狩猎师？”年长的女性乘务员问过来的三个人。 “我是。”杨隐回答的干脆利落。其他两个人都没有回答，看来他们是医生或者护士。 “那么，您能帮我们看一下列车长现在的情况吗？”这一回，一位年轻的女性乘务员抢先问了杨隐，她的头发被染得金黄，杨隐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新来实习的乘务员，毕竟染过这么黄发色的乘务员，杨隐还是头一次看见。此刻，这个女生的脸色十分苍白，似乎害怕的要晕过去了。 杨隐看了几位乘务员，不管是男子、女子还是年长的或是年轻的，此刻都面如死灰，仿佛有个怪兽在他们面前要吃了他们一样。“你们不用害怕，我可以帮你们看一下，不过按照规定，我不一定能直接进入驾驶室的吧？”他问道。 王家村记事（2） “我等会儿去开门，您帮我们在外面张望一下就可以了。”年长的女乘务员急切地看着杨隐，希望能从杨隐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杨隐点了下头，女乘务员拿了些水果敲响了驾驶室的门，副司机开了门，列车长还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操作盘上的按钮。杨隐在一瞬间看到了列车长脖子上的那个印痕，然而他突然笑了。 女乘务员和副司机说了话，副司机接过了放有水果的盒子，看到杨隐在发笑，有些吃惊地关上了门。众人都惊讶地看着杨隐，而杨隐只是淡淡地微笑着说：“那根本就不是被僵尸咬过的痕迹。” “可是……”头发很黄的年轻乘务员有些为难地看着杨隐，似乎不太相信杨隐的说辞。 杨隐语重心长地和围着他的人说：“我经常见到被僵尸咬过的皮肤，可以和你们肯定地说：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觉得你们的列车长，他……”他故意停下卖关子，看到一众人期待的神情，也不想再隐瞒了，“应该有一个很年轻的恋人或者老婆吧，看来昨晚他们十分激烈，然后脖子上就……” 一个看来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性乘务员恍然大悟说：“我听副司机说过，列车长的老婆喜欢玩**！” 那两个跟着杨隐一起过来的医护人员听了后忍不住笑了，几位女性乘务员的脸也立刻红了，分明是感到不好意思了。 看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杨隐也安心了不少，他愉快地和所有人说：“既然根本没有僵尸，那么我们就各自回到座位上去吧。” 然而这个时候，一位乘客却兴冲冲地从后面的车厢快跑了过来，因为焦急，手臂甚至撞到了车上的栏杆，可他却全然无视。看到站在一堆的乘务员后，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捂住胸口说：“第五节车厢……发现了……僵尸乘客……” 刚从列车长是否僵尸的疑云中缓过神来的乘务员们又都面露难色，看金黄头发的那个女生的表情，她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看来今天是必须要和僵尸一战了，只是没想到非要在这种面积狭长的车厢内，这样的地形对于僵尸狩猎师来说十分不利。 紧接着，许多乘客都从第三节和第四节车厢匆忙地奔了过来。杨隐看着乘务员们说：“我觉得你们还是全都待在这里比较好，等会儿我去第五节车厢后，你们把这里的车门关上，我会把没有被咬过的人都安置到第三节车厢，然后对第五节车厢进行彻底清理。” 依照僵尸病发的状态，现在第五节车厢内恐怕已经不可能只有一两个僵尸了。年长的几位乘务员听了杨隐的建议后尚且还能理智回应，年轻的几个则似乎已经魂游天外了。杨隐迅速地把已经安全逃过来的乘客们都集中到了第二节车厢，来到第三节车厢后，杨隐看到这里的乘客已经乱成了一团。杨隐发现了一位已经被僵尸咬过了的老人，他把老人拉了起来，然后在一个还算镇定的乘客帮助下扯下了窗帘和拉绳并用来把老人给捆绑了。 当他来到第四节车厢后，发现这里已经有了发生异变的僵尸，杨隐迅速地解决了那几个人，然后呼叫已经安全的乘客逃到第三节车厢，随后杨隐把第三节车厢的门给关上了，这样，就能确保没有被咬的乘客的安全了。 杨隐来到了最关键的第五节车厢，正当杨隐打算消灭一只僵尸的时候，电锯挥动的声音惊动了他，杨隐抬头，就看到阳光透过火车车窗反射到了一把明晃晃的正在开动的电锯尖齿上。然后在很多人的尖叫声中，那个还没等到杨隐动手的僵尸的脖子就被那把电锯硬生生地切了下来，鲜血溅到了周围的椅子和车窗上，又引发了一连串的惊叫声。 用这种可怕的工具来杀僵尸的方式，杨隐在僵尸狩猎师协会中只看到过一个人，那就是庄启诚！ “这就是完美！”果然，那句经典的口头禅也伴随着电锯声同时出现了。 难怪刚才在车厢里坐着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庄启诚。杨隐刚想和庄启诚说上话，庄启诚的电锯却突然挥了过来。 在杨隐和其他人的惊愕中，在杨隐左边的一只僵尸颓然倒地化成了灰。看到周围还有好些被咬过的人，杨隐觉得这节车厢乘客的性命堪忧。庄启诚却不急不慢地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瓶子，里面似乎有些药丸。 他打开了瓶子，拿出了几粒药丸，然后几根手指分别夹着好些个药丸，迅速地发力将那些药丸飞了出去。那些药丸不是掉到了那些伤者恰好张开的口中，就是被扎到了那些人的脖子里，甚至隐隐能看出血色来。 杨隐疑惑地盯着庄启诚，庄启诚把装着药丸的瓶子往杨隐的面前一晃，说：“孙娅姗在赏武大会上展示的药，十五分钟内都有用，你忘了吗？” 杨隐这才想起来确实有那么回事，没想到这个药丸在这个情况下倒是发挥作用了，这样，这些被咬过的人就可能不会变成僵尸了。 杨隐想要继续赶往第六节车厢清理僵尸，庄启诚却拉住了杨隐。“哎哎哎……别忙着去，我已经把后头的僵尸都清理掉了，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 他们等了会儿，确认了僵尸都已经被清除，被咬的乘客也已经摆脱了僵尸的危害后，两人一起来到了第二节车厢，告诉乘务员们列车已经度过危险了。车厢内爆发出一阵掌声，之前那些见过杨隐的人不认识庄启诚，认为都是杨隐一个人的功劳。 杨隐赶忙指着庄启诚说：“多亏了这位庄老师带了特效药，也是狩猎师协会最新的研究成果，这里才能恢复安全。” 看到陷入狂欢中的众人，杨隐却和庄启诚慢慢走回了第八节车厢，行走在轻微晃动的火车车厢内，杨隐问庄启诚道：“您今天是来公差？” 庄启诚呵呵笑着说：“我来这儿可全是为了你！” 杨隐惊讶地望着庄启诚，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王家村记事（3） 庄启诚哥俩好地搂着杨隐的胳膊说：“老谢不放心而已，他和菲琳都跑不开，所以让我来看着你。” “我一个人可……” “打住！”庄启诚粗暴地打断了杨隐的话，说，“咱这些前辈可都看好你呢，杨隐！说起来你小子怎么不学其他小鬼头那样喊我老庄？” 听到庄启诚说起纪小炫为他起的绰号，杨隐感到有些不自在了，背地里称呼老师的绰号在杨隐看来总是不太礼貌的行为，虽然纪小炫是自己的铁哥们，但还是不太适应。 可庄启诚这样的人显然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看到杨隐为难的模样，庄启诚果断地放开了杨隐的胳膊。正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第八节车厢。庄启诚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说：“反正能和老子庄子齐名，这称呼我倒还蛮喜欢的。” 原来庄启诚挺喜欢“老庄”这个称号的，回头得和纪小炫说说，杨隐于是也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他们来到的是一个小镇，要到王家村去还得翻上一座山。杨隐和庄启诚问了镇上的人去往王家村的行程，然后找了两部自行车一边欣赏着乡村景色一边骑车上了山。 “偶尔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好，在城市里总是闷得慌。”庄启诚的身材虽然矮胖，骑起自行车来却和用电锯一样身手敏捷，看到正在河边洗衣服的农村姑娘，他乐呵呵地说，“那些姑娘不错啊。” 杨隐随意地看了眼，说：“还可以吧。” 那些姑娘似乎听到有人在说她们，盯着庄启诚和杨隐发笑。这里的人很少，当地人看到杨隐和庄启诚的打扮就知道这两人不是外乡人就是城里人，于是都对着两人发笑。 庄启诚兴致高昂地和那些姑娘挥手打招呼，等到那些姑娘的身影模糊了，庄启诚忍不住调侃杨隐说：“我知道，你见了李思弦和乔姝雯后，其他女人都不入眼了。” “也没有，只是我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僵尸的祖先而已。”还有乾坤轮的秘密……杨隐的眼睛笔直地看向前方的路。 庄启诚则哼着抒情小调，晃悠悠但技术娴熟地骑着车，和杨隐保持着同样的骑车速度。 两人来到王家村后停放好了自行车，找到了村民，然后自然被引荐给了村长。村长是位年过八十的老人，岁月在他的脸上写满了痕迹，听到杨隐述说了来意后，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是谢狩猎师的弟子？” 杨隐点头说是，来之前谢菲力已经表示当初进的王家村墓穴找的就是村长带的路。 那村长知道两人是谢菲力的熟人后，本来要招呼两人吃了午饭再进洞，但杨隐和庄启诚都表示不用。 “我们想早去早回。”庄启诚抢先回答了，随后他打趣道，“虽然我也很想尝尝这儿姑娘们的手艺，她们一定人美厨艺更美。” 杨隐对此完全没话可说，村长听了却很高兴，似乎巴不得庄启诚能够在这儿娶个姑娘当老婆，不过随后说到了去往墓地的道路时，村长表示可以让几个年轻人带杨隐和庄启诚进洞。 杨隐挥手说：“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今天我们之所以过来只是想和各位打声招呼，我们等会儿要到墓穴里去。”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地图，“这是我师傅为我画的地图，我们两个自己去就可以了，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村民们本来还坚持要和两人一同过去，但杨隐和庄启诚都坚辞不受，看两人如此坚持，村长也表示由着两人去了。 杨隐和庄启诚简单地收拾了下就往那个墓穴的方向去了。村长远远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不放心地说：“但愿别出事了才好。” 还没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庄启诚说：“我听老谢说那个山洞可是发生过地动的。” “我们怀疑这个墓穴可能和僵尸的祖先有关，可地动是七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那之后就没有了。”杨隐回答说。 “那就是祖先已经跑路了？”庄启诚说着，攒紧了手里的电锯。 “不清楚，可能祖先早就不在了，地动的原因是血魄。” “我听老谢说了血魄的事情，感觉祖先的这破玩意儿和乾坤轮一样让人拿不起也放不下。” 听到庄启诚这样形容血魄和乾坤轮，杨隐禁不住莞尔。“我在想，如果找到血魄并且毁了，祖先是不是就死了？” “那也还是得先找到这破玩意儿再说。” 杨隐没有说洪浅辰曾说过祖先马上就要复活了，根据传说看来，祖先如果拿回了李元华封印的血魄，应该就能复活了，换而言之就是僵尸们似乎对血魄志在必得。可是知道血魄之事的人无论在普通人还是僵尸狩猎师协会中都是寥寥无几，也不知道为什么洪浅辰能如此信心满满，还是僵尸一族中掌握了其他复活祖先的秘密，总感觉迷雾重重。 他俩走了一段路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只能勉强通过两个瘦子的洞口。杨隐看了眼谢菲力画给自己的地图，说：“应该就是这里了。” 庄启诚听了杨隐的话后，信心十足地继续朝里走，边走边说：“那我可要进去探险了，说不定能够找到些宝贝，回去后卖了发大财！” 杨隐想说：如果真有早就被村民们给挖掉了。不过一想到庄启诚可能是故意开玩笑以期缓解紧张的气氛，于是也就不说什么了。 洞里的光线很暗，杨隐打开了手机照明，同时也看到信号的格子完全没有了，这地方根本没有通讯信号。庄启诚走着走着脚步就放慢了，他们两人走过了一个滑坡，庄启诚把手上的皮给擦伤了。 来到一个双叉路口的时候，两人犹豫了下，因为谢菲力给的地图上并没有标记这里的路会出现分叉。 “按照师傅的说法，前面应该有个小型瀑布才对。”杨隐看着地图为难地说。 庄启诚俯下身把耳朵贴到了地上，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指着右边说：“右边有水声，我们走那边吧。” 杨隐也不能确定，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庄启诚。 王家村记事（4） 然而他们进入的地方满是尘土，空气中弥漫的气味昭示了此处常年干燥的环境，毫无湿润之感可言。两人走了一段路后，庄启诚停下了脚步。 “自从八年前第一次出战僵尸后，这还是我头一次感到那么不自信。”庄启诚说话时，回音在山洞的空间里蔓延开来，听起来有些骇人。庄启诚的意思是说，刚才可能给杨隐带错路了。 杨隐于是跟着停下了脚步，不过他对庄启诚所说的八年前更感兴趣。“这好像还是头一次听庄老师谈起过去。” 庄启诚掏出了打火机，他一边摸着洞内的壁檐，一边用火光查看上面都有些什么，以便更好地观测地形。“我以为你们这些小鬼头已经把我的事情了解个透了。” “我们只知道您第一次出战失利了，然而后面的所有任务，您可是都顺利完成了。” 庄启诚摸着壁檐，说：“我估摸着我们还是继续沿着这条路往前走试试看，说不定能够见到你师傅没有看到的东西，不过……”他的话锋一转，“我以为梁爽告诉过你一些事情。” 杨隐跟在了庄启诚的身后，听到庄启诚谈起师母，杨隐感到有些意外。“师母？” 庄启诚再度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着杨隐说：“八年前，我作为实习的僵尸狩猎师第一次出战，和你师母梁爽共同执行任务，然后，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杨隐的心中一阵抽紧，八年前，梁爽的身体遭到僵尸重创，虽然说没有被转化成僵尸已是万幸，但对于女性来说，受到那种残害绝对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但未曾想到，原来那次和梁爽共同执行任务的人居然是庄启诚！ “师傅和师母都没有和我特别说过那次的事情，看来您的印象却是特别深刻。” “我怎么能不深刻？那之后我整整一年都睡不好，你知道吗？”庄启诚难得的流露出痛苦的情绪，“弄伤你师母的那个僵尸我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八年前让他逃脱了，如果下次再遇到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听到庄启诚这样说，莫非那个僵尸与众不同？那么很有可能是高等级僵尸？“他的档案在协会里有记录吗？” “有。”庄启诚重新回过头去往前方探路，“他叫刑十四，你回去后可以查一下他的资料，他是个高等级，他的经历把他变成了一个冷血动物，即便还是人类的时候，那家伙也跟那些只会吸血弑杀的怪物并没有多大不同。他以折磨女性和孩童为乐。” “所以，您也经常表现出不喜欢女性狩猎师工作的模样？” 对于这个问题，庄启诚却选择了沉默。他们又走了一段路，杨隐却敏锐地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他喊住了庄启诚，警告说：“我觉得这里不一定有僵尸，但是却有另外的……极有可能是墓穴里才会出现的生物。” “你可别吓我，我知道墓穴里有粽子、尸蹩之类的生物。碰到那些东西可全靠你这样身上有僵尸血统的人……”庄启诚正说着，脚下就踩到了某样东西，他“哎呦”了一声，把打火机放到眼前，用火光仔细看地上究竟踩到了什么。 本来不看也就没什么，但一看了他就被硬生生地吓了一跳。地上躺着的像是一个虫子蜕皮之后的壳子，灰色偏黑的那种颜色，像是蜘蛛但体型很大，比庄启诚的两只脚放在一起还要大了一倍。 “卧槽，这蜘蛛成精了吗？”庄启诚显然认为这就是一只已经死掉的毒蜘蛛。 杨隐盯着那巨大的蜘蛛壳好一会儿，就在庄启诚以为杨隐是被吓到不敢出声的时候，杨隐却开口说道：“这个就是尸蹩吧。” “啥？这就是……”庄启诚夸张地摇头说，“这玩意儿还真是恐怖，不过这种东西不是喜欢成群的吗？这个是老弱病残了被同类撇下了吗？” 但杨隐这时把手机的照明照到了其他地方，他们两个这才看清，地上有许多尸蹩的空壳子，看起来没像是过了很久的样子。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尸蹩壳子中还混杂了一些人类的骨头，看来是尸蹩把人吃了，然后尸蹩集体蜕皮，现在则不知去向了，或许是游向了洞的深处。 “我的妈呀！”饶是庄启诚这样和僵尸几经交战几乎获得全胜的僵尸狩猎师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些东西真是吃人的吗？” 然而杨隐在这种时候却表现得十分平静，他甚至拿起了一只尸蹩的尸体，认真看了会儿后，他说：“它们身上某处都有伤口，而且伤口像是被咬过的痕迹。” “你说这些玩意儿不是脱皮，是被其他东西咬死的？”庄启诚大惊失色，墓穴里居然有比尸蹩还要可怕的生物？！ “像是被另外的生物咬了然后吸了它们的血肉。”杨隐扔下了那只尸蹩壳子，它掉落后在同类尸体中发出了“噼啪”的声音，“而且那些人类的骨头，估计也是被那个生物给咬死然后尸体才腐烂的，死去的人可能是王家村的村民。那些人没有回去，所以村长带我师傅入洞的时候走的就是另外那条有小型瀑布的道路。” 庄启诚听了后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说：“听你一讲我觉得我们应该走回头路了。”说完，他就真的扭头往回走了。 可杨隐似乎另外想法。“但庄老师您刚才把耳朵贴到地上听到了这里有隐隐的水声，那就说明这个地方一定有水源。” 庄启诚摇头晃脑地说：“说不定啊，就是那个比尸蹩还要可怕的东西在吸血吃肉发出的呼噜声。杨隐咱还是快走吧，不是你庄老师胆小，而是咱得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吧？” 杨隐想着庄启诚所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况且没有人能够确定那个未知的生物究竟是什么，于是，杨隐就跟着庄启诚往回走了。 然而他们两个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因为早在庄启诚的脚踩到那只尸蹩壳子的时候，一对如同残阳般血红的眼睛已经在盯着他们两个了。 王家村记事（5） 杨隐感觉到背后总有一种冰冷的窥视感，是谁？这里除了庄启诚外就没有别人了。难道是那些死去人的阴魂？但感觉却是更实在的东西，甚至是活物。 这时候，庄启诚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加快了脚步，同时自言自语说：“地上好像有啥东西，难道那个吃了尸蹩的玩意儿发现我们了？” “嗖嗖”的缓慢声音从四周蔓延过来传递入了两人的耳朵，洞穴的壁檐上似乎有东西在蠕动，或者说爬行，而且行动迟缓，但那家伙的体积让杨隐有点摸不着头脑，似乎很大但又不像是那种尸蹩的体积。究竟是什么呢？ 杨隐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他现在反而是好奇了，这奇怪的生物究竟是什么，可庄启诚却害怕得要继续往前走，两人正僵持间，火光照射到的壁檐上出现了一道又长又粗的影子，具体长度不能计算清楚，但当杨隐拿起手机照向那个家伙的时候，那家伙的三角头颅出现在了杨隐和庄启诚的视线中。 是一条体型巨大而且悠长的蛇，至少两人都没有看到那条蛇的尾巴，墓穴里出现蛇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这种生物本来给人的感觉就十分暗黑，只是它居然能够把那么多尸蹩弄死，这在庄启诚眼里看来是不可寻常之事。 “你看它的眼睛。”除了蛇匍匐在地上的沙沙声之外，杨隐终于打破了寂静。 既然已经知道了是什么生物，庄启诚反而没有之前害怕了，不就是一条蛇吗？“有什么特别之处？”庄启诚问道。 “红色的眼睛。” “那又怎么样？”庄启诚笑了，蛇和他们两个现在正处于对峙中。“蛇本来就是瞎子啊，而且红色眼睛的蛇也很正常啊。”他是觉得杨隐看少了《动物世界》，不过想想也是，像杨隐那样具有僵尸血统的人的童年估计不会是躲在电视机前看少儿科普节目之类的。 杨隐不带感情的声音在洞穴里回响起来。“这是被僵尸吸过血的蛇，我能感觉到，所以它才能把人和尸蹩都咬死！” “什么？”庄启诚的大脑似乎受到了一波严重的冲击，这蛇变成了僵尸？或者说这是一条僵尸蛇？僵尸们对于食物已经饥渴到要喝动物的血来解决生理需求的地步了吗？ 那蛇虽然看不见，但它显然听到了杨隐和庄启诚的说话声，因为看不见，它也没有贸然进攻，而且它似乎知道有两个人，因此它在一边盘着娇长的身躯，似乎在思考袭击哪个比较合理。庄启诚盯着那条蛇动静的时候，被自己脑海里对于蛇现在在思考的这一想法给震慑住了。“我总觉得这条蛇有点灵性，十分机智。” “因为它被僵尸咬了，甚至可能就是那个祖先，说不定这条蛇已经活了几千年，和僵尸祖先的时光差不多。”杨隐冷冷地说。 庄启诚想说卧槽，但看到那条蛇行将发起攻击的模样顿时感到心中发怵了，他这时庆幸还好身边有个人，而且这个人是杨隐，如果是谢菲力或许也不错，但要是换了其他人，估计会比庄启诚还要害怕。那蛇这时似乎已经想好了打算攻击谁，大张着口就伸了过来，庄启诚看到了蛇嘴里尖利的獠牙，他看了眼身边的杨隐，很想说：和你的僵尸獠牙差不多，但一想现在真的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庄启诚想着如何脱身，据说这个时候逃跑的话，只会让蛇的行动更为迅速。可这时，杨隐突然挡在了庄启诚的面前，庄启诚为之一愣，只听杨隐的声音如同掉入了寒冬腊月的冰窖一般。“你手上擦伤了，被它咬到可能也要变成僵尸，我来对付它。” 庄启诚这才想起两人走过一个滑坡的时候，他把手给擦伤了，如果被僵尸咬到融合了僵尸血，确实很有可能变成僵尸。不过令庄启诚感到陌生的是杨隐现在的模样，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感情，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十分有礼貌的后辈。 可能，杨隐认为这条蛇和僵尸的祖先有关系，而显然，杨隐对于僵尸的祖先毫无好感。那也难怪，杨隐或许觉得，自己的遭遇都是祖先造成的，因此才记恨祖先。 但杨隐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蛇利用身体的优势，几乎同时攻击他们两人，杨隐抽出长剑试图砍断蛇的身体，但那蛇的动作十分灵敏，庄启诚几乎要感叹自己也有那样的神速就好了。就在蛇绕了个圈即将咬到庄启诚的时候，杨隐的手伸了上去，主动挨了蛇的一大口。 那血瞬间滴落到了地上，蛇咬到了杨隐，但却嗷嗷叫起来。庄启诚这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杨隐身上有僵尸的血液，僵尸咬僵尸的话，轻则一病不起，重则灰飞烟灭，总之对于僵尸来说，咬到僵尸的后果不堪设想。 看到那条蛇痛苦难耐的模样，杨隐的脸上露出了庄启诚不愿意看到的阴冷笑意，也大概只有这一刻，庄启诚才强烈地感受到来自于杨隐身上隐藏的很深的僵尸的气息。 杨隐冷冷地看着那条蛇在地上痛苦难耐的模样，用嘲笑的语气说：“现在知道难受了吗？” 庄启诚拉了下杨隐的胳膊，但杨隐不为所动。然后在庄启诚的注目下，杨隐拿起长剑，狠狠地刺中了地上的蛇身。那蛇发出凄厉的叫声，然后就在山洞内，化作黑烟消失了。 “居然有动物也能变成僵尸的。”庄启诚安静地说，他悄悄看了眼杨隐。 这时候的杨隐的神智似乎恢复了不少，但脸色却十分苍白，仿佛大病了一场般。庄启诚这才想起一个可怕的事实，杨隐虽然是僵尸，但那条蛇除了已经病变成了僵尸之外，身上还有剧毒，刚才杨隐被那条蛇咬了，虽然僵尸毒不会在杨隐的身上发作，但蛇毒本身会不会对杨隐人类的身体构成危害呢？ 事实上，仅仅过了一分钟，庄启诚的想法就应验了，因为杨隐当着庄启诚的面，身体向后直直地倒了下去。 王家村记事（6） 杨隐醒过来的时候，他听到了隐约滴水的声音，像是小时候的夏天和杨逸一起玩水之后，水管发出的“滴答”声。于是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本来平躺在一处平地上，他还是身处洞中，但这里的环境却和只见干燥如同沙地一般的景象完全不同。 这里有许多钟乳石！而且这些石头滴水的模样就和过去那些旅行杂志中看到的差不多。 看到杨隐醒了，庄启诚乐呵呵地说：“你可醒了，怎么样？身体还行吧？” 杨隐仔细感受了下，觉得身体确实没有大碍。但想想却觉得奇怪，刚才自己被那条僵尸蛇咬了一口，不该中毒了吗？ 庄启诚看出了杨隐脸上的困惑，于是告诉杨隐说：“这还真得感谢孙娅姗了，我刚在你的伤口上敷了点她发明的那种药，没想到居然对你这样的情况也有效，只能说这药上市的时候应该取名叫百灵丹了！” 杨隐觉得好笑，两人看着对方笑了会儿后，杨隐问道：“可你怎么会发现这里？” “我想那蛇既然能活下去，水源是必不可少的，然后我就找了，其实离开刚才我们发现蛇的地方并不遥远。”庄启诚回答说。 “庄老师还拖着我一起行动？”杨隐感到有些惊讶。 “把你挂在肩上好不？”庄启诚露出自信的笑容说，“你该庆幸我的身材，如果是那些瘦子估计只能把你暂时丢在原地了。” 杨隐也觉得是，从包里变戏法似地掏出了两罐可乐，其中一罐递给庄启诚说：“给！” 庄启诚看了不禁眼前一亮。“嗨呦，你还带了这玩意儿，倒是不错。” 两人坐下一同喝起了可乐，又聊了会儿王家村的村民和新晋的几个实习僵尸狩猎师的情况，当然也提到了李思弦和乔姝雯，这时候，一个人影从杨隐的面前飞快地闪过。 是玄凤！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杨隐二话不说，扔下可乐罐就往玄凤离开的方向跑去，只听庄启诚在后面大惊道：“喂，你小子怎么了？见鬼了吗？” 我是见鬼了，而且还是鬼差！杨隐在心里纳闷，但他觉得玄凤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偶然。 跟着玄凤一路往上，杨隐才发现有着钟乳石的这一面居然藏着一段螺旋式的石梯，显然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过，也可能其实就是僵尸的祖先弄出来的。看来祖先虽然是僵尸，却还是喜欢用人类的方式来行动。 来到了墓穴外面的空旷之地后，玄凤的身影也停了下来。他也没有回头看杨隐，听到了脚步声后，只是语气平静地说：“果然还是被你看到了。” 杨隐稍稍走了过去但并没有和玄凤走得很近。“你用这种方式出现，不正是为了让我看见吗？” “你好像不太希望我出现的样子。” 杨隐冷笑说：“你上次出现说了生死册的存在之后，很快就死了很多人。这一次，我也不清楚死神大人又要对我这样的僵尸进行怎样的说教，然后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哈哈哈……”被杨隐讽刺为“死神大人”的玄凤终于转过身来，他的笑容还是那样看着让人毛骨悚然。“你就对我那么厌恶吗？要知道，你如果将来死了可能也要经过我这一关的。” “那就到时再说。”杨隐冷冰冰地说。其实依照杨隐的性格，他并不是那种对人冷眼相待的人，但考虑到眼前这位大人的出现通常意味着将要发生不好的事情，所以杨隐才提高了警惕心。 玄凤缓缓地走向了杨隐，然后伸手拍了下杨隐的肩膀，虽然他是用的拍，但杨隐却觉得一股凉意从被玄凤拍过的地方传遍了整个身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有着僵尸的血统，普通人恐怕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寒意。 “年轻人，别这么叛逆。”玄凤轻飘飘地说。 杨隐只是冷冷地看着玄凤，半天都没说上一句话，这种类似于装逼的行为要说平时恐怕只有纪小炫会做，杨隐通常是不会干这种事的。 终于，玄凤开口说：“其实我今天来，是你父亲的意思。” “杨艺清？” “你居然直呼父亲的名讳？哈哈，有意思……”玄凤仿佛是看着父子两人笑话十分幸灾乐祸，“杨艺清让我提醒你，可以去找一个叫做丁进的人，这个丁进可能知道血魄的秘密。” “我不管这个丁进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想知道，杨艺清怎么知道我在查血魄的事？他今天为什么自己不来？”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更重要的事？难道为您这样的死神服务是更重要的事？他既然还活着，有什么事比找到小逸更重要的？还有去年我母亲的祭日，他有去过她的坟头看了吗？” “你问我这么一长串问题，我该如何回答你。”玄凤言语间并无揶揄之情。“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寄人篱下过得不容易，但你要知道，你父亲他不是一般人，也不是一般的僵尸，当然不可能总以家庭为重，更何况在他漫长的僵尸生涯中，你母亲是惟一的一股清流。” “你今天是来对我进行家庭教育的吗？想说我父亲其实很爱我母亲和这个家吗？” “说不定，他离开你们才是对你们最大的保护……”话音未落，玄凤的身影就渐渐消失了。 这时候，庄启诚一边大叫着“你怎么跑那么快”一边出现在了杨隐的身后。杨隐看着玄凤消失的方向感到十分莫名，凡人本来就看不见死神的，这死神何必因为庄启诚的出现而突然隐身呢？ 果然神的想法是非常奇怪的。 然后，杨隐和庄启诚解释说刚才看叉了眼，只是一阵风而已，庄启诚埋怨杨隐速度太快，居然用僵尸的速度和自己这个普通人类比拼，杨隐对此只能干笑。 之后，他们两人回到了王家村，杨隐趁着庄启诚和几位村里的女孩嘻嘻哈哈的时候，悄悄地询问村长有关丁进的事情。 村长却让杨隐得知了一个重大的秘密：原来，七十多年前，有一个杨姓的地质学教授带了一个学生来到王家村考察地理环境，那个学生的姓名就叫做丁进。当时那两人在王家村住了好几天，每天都跑到那个墓穴或者周边勘察地形。某一天，王家村就发生了地动事件，第二天早上，杨教授满面风尘地回到了村子里，但是只有杨教授一个人。 “我问教授，‘您那位学生呢？’教授有些不高兴地回答说，‘那家伙拿了宝贝逃走了，我要把他逮回来！’然后教授也离开了我们王家村。”老村长给杨隐解释道。 “您能告诉我那位教授的全名吗？”自从村长说了教授姓杨之后，杨隐就开始怀疑杨教授会不会是父亲。 “好像是叫杨……一……”老村长有些口齿不清地说，同时也可能是年岁大了，确实记性不好了。 “是杨艺清吗？” “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杨隐心下顿时一片了然。父亲当年故意伪装成地质学家，和这个丁进一起来到王家村考察血魄的事情，而这个丁进拿走了血魄或者和祖先有关的东西，谢菲力上次之所以在这里看到杨艺清的身影，恐怕也是因为杨艺清还在找寻有关祖先或者是丁进的线索。 杨隐决定回去后立刻着手查找这个叫做丁进的人又是何方神圣。 女校文化节（1） 今天的女校分外热闹，文化节一旦举办，外校学生都可以过来参加。杨隐和李思弦及纪小黎都相熟，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不过对于台上意兴阑珊的舞台剧表演，他已经完全提不起兴致了。 台上正在表演的是反串魔术，纪小炫和纪小黎在争论林学东该不该去表演，纪小炫认为林学东就该去扮女人，纪小黎显然不那么认为。杨隐听着觉得有些无聊，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思考一些事情，但在女校的校园里，到处可见摆摊卖东西的女学生。她们的热情十分高涨，确实令许多外校的学生招架不住。 穿过花坛，杨隐看到了舞蹈教室，里面今天没有声音，想来所有学生都在外面奔腾。舞蹈教室旁边就是篮球馆，杨隐还记得几个月前和林学东到女校的武术兴趣小组“指导”的事情，不禁莞尔。 靠在长廊的木栏上，他在想着从牛叔和小黄那里得来的有关丁进的信息。 这个丁进出生于一九二零年，二十岁那年考入B大地质系，当时战火纷飞，正值日军侵华的时候，他这样年轻肯学的人才自然得到很多学者的关注。他在B大地质系读书时，教导他的教授正是杨艺清。 当杨隐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出现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牛叔也看到了关于杨教授的记录，他心照不宣地看着杨隐笑笑也就过去了。 一九四三年，杨艺清带着最出类拔萃的学生丁进来到王家村考察地形，住了大约五天的时候，王家村所在的高山发生了地动，当时的村民十分害怕。第二天，杨艺清一个人从山上回到了村里，告诉村民丁进不见了！ 然后杨艺清也离开了王家村。再之后，丁进的档案显示他在桐水镇落户，杨艺清似乎也没有再找过他，但是一九六五年的某一天，丁进和他妻子的尸体被发现于桐水镇内居住的小屋中。 “怎么突然就死了？难道是杨艺清……”杨隐看到档案写到这里的时候不禁大惊失色。父亲居然犯下了命案，不过父亲是僵尸，又活了那么久，犯下的命案可能远远不止这件。 “我想恐怕不是你父亲犯下的命案……”牛叔从档案夹中又拿出了一张纸，“资料显示，丁进和妻子在桐水镇生了一个儿子取名丁平，丁平二十岁那年与同班同学忻薇私奔，忻薇恰好是镇长的女儿，当时镇长想把忻薇许配给邻镇镇长的儿子，当时这事在桐水镇引发了很大的轰动。然后没过了多久，丁进和妻子就死在了家中。” “是桐水镇的镇长把丁进夫妇杀害了？”杨隐有些骇然地问道。 “难说，要在这种小镇里调查一桩案子很难，因为镇民往往互相包庇，不过丁进夫妇也可能是受到留言所害而自杀。你太年轻可能不知道，六十年代有伤风化罪可是能打倒一大片的罪名。特别是丁平和忻薇这种男女私奔的情况，在当时的人们看来更是不可容忍的事情。”牛叔缓缓地解释道。 杨隐从回忆中抽身，自己该准备去桐水镇了，去丁进的老房子看看，还有就是查到丁平和忻薇的下落。牛叔说那两个年轻人私奔之后档案上的记录就没有了。杨隐以为是因为那两个人悄悄地隐藏起来导致没有登记，但牛叔否认了杨隐的想法。 “有人为操作的痕迹，似乎有人把这两人的信息故意抹去了。”牛叔说。 “那会是谁？” 牛叔神情悲壮地摇头，说：“没有头绪啊，要不就麻烦杨狩猎师为我们警方破案了。” 杨隐对此只能无奈地一笑。就在杨隐思考着这些的时候，两个身影从二楼走了下来，是郑佳和一个女生，两人嘻嘻哈哈地笑得正欢，看到了杨隐，郑佳赶忙停下了脚步。杨隐当然认得郑佳，此人是林学东在男校的死党。而这个女生，杨隐看着觉得有些眼熟。 “学长好啊！”郑佳和那女生同时对杨隐打了招呼。 杨隐对郑佳点了下头，随后有些疑惑地看着那女生打量自己的目光。那女生看出了杨隐眼中的困惑，欢快地说：“学长忘了，有次你来我们学校指导武术，我也在的，还看到了你和我们组长过招呢！” 杨隐这才想起来这女生大概就是引起郑佳愤恨李思弦源头的那位学妹，三个人于是说了点女校今天文化节的事情。然后郑佳和那学妹就挥手和杨隐告别，离开的时候，郑佳随意地表示道：“学长是在等念骨校长吗？他刚才上二楼了。” “好的，谢谢。”然而我并没有等念骨，杨隐在心里想。估计念骨是被女校的校长请来的嘉宾之一。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人声鼎沸的喧闹，然后，杨隐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冲着自己这边过来，似乎是有许多人在往这边赶。然而同时，体育馆靠向二楼的楼梯处也传来了飞快的脚步声，杨隐看到了正在那里飞奔的人，居然是林学东。看这家伙的样子，像是刚从女校的体育馆出来的样子。 “林学东，你在做什么？” 林学东扭头看是杨隐似乎也是万分惊讶，然后他焦急地说：“我现在要赶到顶楼去！”然后难得的不理睬杨隐就冲了上去。 随后，从外面赶来了一大波人，其中就有纪小炫和李思弦的身影。纪小炫看起来气势汹汹，脸上的表情不太好，似乎有人刚和他吵了一架一样；李思弦的神情则有些懊恼，仿佛举办了一场错误的表演似的。 “你们两个怎么了？” 李思弦和纪小炫看到是杨隐，都放缓了脚程，但纪小炫经过杨隐的身边只丢给杨隐一句话：“问李思弦！” 然后，纪小炫就和好几个男生动作迅猛地冲向了体育馆靠向二楼的楼梯。 李思弦则是没有追上那帮男生，干脆停了下来学着杨隐的动作把身体靠在了长廊的木栏上。 “到底出了什么事？”杨隐问她。 “许诗言这女孩搞事情而已。” “许诗言，你们还请了她？她不是在上大学吗？” 女校文化节（2） 李思弦看着杨隐没好气地说：“估计大学让她闲得慌吧，也可能是小黎喊她过来的。总之许诗言突然拿了话筒说‘谁先冲上这个楼的屋顶，谁就能得到纪小黎的一个吻！’然后纪小炫就怒了，许多男生就跟着一起冲过来了。” 难怪刚才林学东那么心急地跑上去，而且看起来似乎是从体育馆绕了近路的，真是个无聊的节目，不过许诗言大概喜欢看这种热闹。倒是不知道小黎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果他们知道这个节目其实是纪小黎想出来让许诗言放话的话，估计就另当别论了。此时，操场上站在纪小黎边上的许诗言看着楼层上飞奔的男生们的身影笑得高兴。她眼尖地看到了冲在最前面的林学东，于是弯腰附在纪小黎的耳边轻声说：“放心吧，小黎，一定是林学东第一了。” 纪小黎缓缓地点了下头。 杨隐看到外面人看着那群跑楼男生幸灾乐祸的样子后也觉得好笑，李思弦却对杨隐显然另有话说。 “昨天在协会碰到谢老师，他说你最近可能要去找一个叫做丁进的人？”李思弦说。 “你感兴趣？”对于僵尸祖先和血魄的事情，杨隐倒并不想刻意隐瞒，只是通常别人不问的话，他也不会主动提起。 “听说和僵尸的祖先有关，连孙会长也知道这事。” “本来就是他希望我去帮他找出来。” 李思弦冷哼一声，说：“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僵尸的祖先？” “僵尸的等级似乎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复杂许多，你忘了那个花容提过她有主人？” 李思弦沉思道：“也是。”她想了会儿，说，“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杨隐没有回答，李思弦以为杨隐是没有同意，可杨隐顾虑的显然不是这么回事。“你不是高考的备战生吗？” “我都已经入职僵尸狩猎师了，再说我也不想考上什么优秀的大学，只要能过得去就成。” 杨隐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太了解李思弦，李思弦平时给人的感觉就像林学东过去说过的那样，好像是那种什么都喜欢比别人强的女生，然而现在看来其实并非如此。李思弦对于她所追求的东西会比较看重，至于其他的，她并不特别有所谓。 “你如果觉得不会影响功课，那么我是很高兴有人陪我一起去，毕竟你也是个优秀的战斗力。” 听到杨隐肯定自己的能力，李思弦显然十分高兴。 杨隐和李思弦简要讲述了去往桐水镇的路程，才没多久，女校的操场上就传来了一阵欢呼声。两人同时望向窗外，看到许多人围在纪小黎边上欢呼，其中尤以许诗言的表现最为抢镜。 “看来奔跑的冠军英雄出炉了。”李思弦两手一摊，非常无奈地说，她也觉得许诗言突然提议的这个比赛有点无厘头。 又过了一会儿，杨隐就看到纪小炫气呼呼地从楼梯那边走了下来，身后跟着一大群人，其中当然就有林学东。林学东看起来神采飞扬，杨隐觉得他一定是拿到了第一名，但觉得林学东能够战胜纪小炫应该是用了脑力的，毕竟按照林学东平时的体力，似乎不像是那么好的样子。 杨隐和李思弦跟随着人流来到了操场上也围在了纪小黎的身边。纪小炫努力地叫嚷着“我妹妹值得更好的”，同时眼神诡异地看着杨隐，但杨隐只顾着和李思弦说着桐水镇的事情，根本没注意到纪小炫在干什么；林学东被郑佳等几个男生簇拥着欢天喜地的，郑佳的女校女朋友也跟着一起凑热闹；许诗言力图把纪小黎周围的人都推开，然而场面十分混乱。 一片喧闹中，纪小黎听到了林学东的声音，然后仿佛看得见一样，猛地拽住了林学东的领带，抬头就吻上了林学东的半边脸颊。场面顿时安静了，随后还是纪小炫先发出了暴怒的声音，杨隐这时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赶忙拉住青梅竹马不让纪小炫发作。那林学东却早已经神游天外，愣在原地了，估计所有人在比赛的一开始都只当许诗言在开玩笑而已，现在成真了反而没反应过来了。 纪小黎也没过多的表情，她摸了下嘴唇，仿佛领悟到了什么一般，拉着许诗言让许诗言带自己走。于是刚才那个事件的女主角趁着周围群众还没回神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已经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等到看热闹的学生都散得差不多了，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林学东这时才想起自己都没怎么认真和杨隐说话。 “学长上次和我参观画展却不见了踪影，后来发生了僵尸暴动，到底怎么回事呢？” 此时，在杨隐身边站着的只剩下李思弦了，纪小炫被几个学弟拉去观看女校的交响乐演奏了。林学东在杨隐面前是一贯表现出好学弟的模样，对此，李思弦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如果是换了其他男生用这种语调说话，她大概早就要呕吐了。 不过有次她听郑佳的女朋友提起过，这个林学东似乎也就是在杨隐面前表现得特别乖乖兔的模样，或许也是对杨隐这个学长特别有好感吧。 “那个馆长被僵尸买通，他以为变成僵尸能够长生不老。”后来新闻有确认过，杨隐记得。 “你们说的是那次画展的事情，你们也有去看，而且在现场？”李思弦也记得听到过这么一则新闻。 “其实……”杨隐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李思弦既然也是绝门的人，应该有理由知道这件事，“那次碰到了孙会长，还看到了洪浅辰。” “洪……他怎么会在那儿？”因为疑惑，李思弦说话的音调提高了不少。 “就是因为他留下了一句‘祖先马上要复活’的话，孙会长才开始警觉。”杨隐说。 李思弦沉吟了半晌，说：“那看来，桐水镇之行，是势在必行了。” “你们说的什么桐水镇和祖先？”林学东在边上突然插了一句。 桐水镇忻家（1） 桐水镇现在是个有名的江南水上风景小镇，当杨隐和李思弦以及林学东来到这里后，即便是因为工作需要，也都忍不住被镇上的景色给吸引了。小镇的道路不宽，整个小镇被河水所环绕，镇民和游客往来经常需要乘船前往。 杨隐等三人问起了当地的居民关于丁进老屋的事情，那些人告诉他们，现在那个房子已经改名叫做“惊魂舍”。虽然已经没有了原来的风貌，但他们三人还是决定去看一下。 乘船的过程中，林学东都觉得十分好奇，李思弦的表情则有点一本正经，杨隐倒是感觉似乎有人在窥探他们。 “我觉得等会儿我们得当心点，有人在监视我们。”杨隐轻声和李思弦说，眼睛则看着半蹲在船头没心没肺只顾着玩的林学东身上。 “可能是因为你问了丁进的事情，有些人就开始敏感了。”李思弦推测说。 三人来到了“惊魂舍”门口，林学东虽然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但被李思弦说了一句“这都害怕，小黎肯定不喜欢胆小的……”之后，林学东也就立刻跟了杨隐和李思弦进去了。 鬼屋的面积并不大，想来丁进和妻子作为外来人在这里安家也不容易。这个鬼屋也就是个被光效和电动充斥的空间，和城里那些真人装鬼的互动体验馆还是有点差别的，刚才还在战战兢兢的林学东都感到不那么害怕了。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来到出口处，杨隐询问了一位工作人员关于这个鬼屋的由来。那位工作人员回答说这个屋子在丁进夫妇居住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奇特的红光，但丁进夫妇过世后就没有了。即便如此，当地的居民还是不敢轻易进去，认为那红光一定是和鬼怪有关。 这房子就一直闲置着也没人敢买，小镇被政府部门商业化后，这个屋子被个胆大的商人买下了，他请了法师等来除魔降妖，然后就开发了这个鬼屋，每年的收入据说也不菲了。 真是只要你敢就没有不能赚钱的地方。 然而当杨隐和那位鬼屋工作人员说话的时候，那种被窥视感在杨隐感觉来却越发强烈，他猛地转头，一个娇小的身影窜了出去。 “是个女孩在监视我们吧。”李思弦望着那道身影说。 “有人监视我们吗？”似乎如梦初醒的林学东有些惊讶地说。 三人告别了鬼屋的工作人员，杨隐对李思弦说：“现在，祖先的血魄在丁进手里的可能性更大了，然而这里没有丝毫发现。” “那么有可能，血魄被丁平和忻薇带走了。”李思弦顺着杨隐的思路说了下去。 “必须要找到丁平和忻薇，然而和他们有关的更多的信息就连警方都没有了。”杨隐缓缓地说，他的脚步因此而放慢了，显然在思考。 “我觉得可以去问一下忻薇的弟弟忻勇，或许他知道些什么。”李思弦提议道。 杨隐也觉得李思弦的建议有道理，于是三人又去问了别的居民忻家的住所，然后就欣然前往了。 忻勇的父亲曾经担任过镇长，知道忻家的人很多所以并不难找，然而当三人前去忻家敲门的时候，这里的门庭却冷落到让杨隐和李思弦万分惊讶。 就连林学东也忍不住说开了：“这里到处都是把屋子改成商铺的居民，这家人怎么也不改了房子赚钱呢？明明这屋子看起来很大啊。” “或许他们不缺钱。”李思弦面无表情地说。 杨隐敲了好几下门，然而始终无人应答，就在李思弦打算喊门的时候，那个木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但是真的只有一条缝，开门的人的脸不停地晃动，可以看到这是一个看起来还在上高中的女学生。她看到杨隐等三人也丝毫没有好奇的意思，当她的眼神和杨隐相对的时候，杨隐认出来了，这就是刚才一路窥视他们三人的女生。 “请问，三位有什么事吗？”那女生小心翼翼地说。 这时候，倒是林学东自来熟般地凑了上去，盯着那女孩的脸，说：“这位是姐姐，还是妹妹？不管了，反正就是能麻烦开门让我们进去一下吗？” “不行。”那女孩迫不及待地说，当看到李思弦沉下脸来后，女孩赶忙补充了一句。“爷爷说的。” “请问你的爷爷叫忻勇吗？”杨隐问道。 女孩尚未回答，屋里有个略显苍老的男声说话了。“如果你们是来问忻薇和丁平那个混账的事情，这里没有忻薇这个人！我们也不认识丁平！那两个人早就死了！” “呵呵呵……”李思弦冷笑道，“老爷爷您可不要糊弄我们了，您这种回答不是显然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屋里老人的声音一时没有了，那拉着门的女孩看起来十分犹豫，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开门放杨隐等几个人进去。杨隐也不愿意看到女孩为难，他从林学东那儿拿了纸和笔，写了自己的电话递给了女孩，然后就带着李思弦和林学东挥手和女孩告别了。 回酒店的路上，林学东闷闷不乐地说：“咱都来了，学长怎么不硬闯呢？依照您和李主席的本事，僵尸都不在话下，更何况区区的女高中和老人！” “话可不是这么说，我们来找丁进的事情恐怕这会儿已经在镇上传开，虽然这个镇已经开放了那么久，但里头的人心可能还比较闭塞。”杨隐说，“还是希望等到对方想通了让他们自己来找我。” “可万一忻勇一直想不通呢？”李思弦的双手交叉在胸前，显然不太高兴，“难道我们要一直等下去？” “我们可以天天来，希望能感动忻勇。既然忻勇那么迫切地想要赶我们走，越发证明他其实知道点别的什么。”杨隐分析道。 林学东是无所谓的，李思弦听了后倒是觉得杨隐想得也有些道理，于是三人就回了酒店休息去了。 然而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杨隐就接到了自称忻晓晓的女孩的电话，她表示自己就是昨天在忻家门口拉门的女孩，她同时也是忻勇的孙女。 桐水镇忻家（2） 忻晓晓在电话里告诉杨隐，半夜的时候，有人偷偷地潜入了爷爷忻勇的房间，似乎想要翻找什么东西。爷爷被惊醒大叫了一声后，那个小偷的身影很快就不见了。 “速度很快，就像……”忻晓晓在手机另一端的声音有些害怕，而且她显然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速度。 “像僵尸。”杨隐代替忻晓晓作了回答。 恰好从房间的洗手间出来的林学东听到杨隐提到了“僵尸”顿时一愣，杨隐赶忙示意林学东坐下来不要出声。 忻晓晓小声说：“可能吧，因为我们这里很少有僵尸出没的，我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僵尸。听说你是僵尸狩猎师？” 原来这事儿也已经在小镇传开了，杨隐和李思弦刚进入小镇询问丁进下落的时候，有个居民好奇地问杨隐打听这个做什么，杨隐说起了他和李思弦都是狩猎师协会的人，丁进可能和协会有点关系，所以前来打听。 桐水镇确实不大，看来只要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能把生人的信息传遍了。 “我是僵尸狩猎师。”杨隐肯定了忻晓晓的说法，同时在心里疑惑，难道僵尸也找到忻勇这里来了？“如果你们觉得害怕，我们可以过来保护你们。” “我看……”忻晓晓十分为难地说，“还是不用了吧，爷爷不……” “你爷爷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杨隐说。 电话那头传来了忻勇喊忻晓晓过去的声音，忻晓晓赶忙和杨隐道别然后就挂了电话。杨隐一把电话挂断了，林学东就问杨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现在就去找李思弦，吃过早饭后一同过去忻家。”杨隐感到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们住在城里的酒店，赶到桐水镇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来到忻家的大门口，刚想敲门的时候，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这一回，忻晓晓端庄大方地站在了三人的面前。 “你在等我们？”李思弦语气不善地说。 忻晓晓摇头。“是爷爷在等你们。” “那个老爷爷想通了还是打算来见我们？”林学东说的很大声。 之前吃早饭的时候，杨隐已经把忻家昨晚遭到盗窃的事情说了，当听说可能和僵尸有关的时候，李思弦和林学东都是惊讶得差点掉了下巴。 一个年约七十的老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看起来精神倒是不错，并不显得十分衰老，看起来像是经常做早操锻炼的那类老人。 杨隐恭敬地说：“想来您就是忻勇前辈？” “我又不是狩猎师，你叫我前辈做什么？”老人的语气十分生硬，对上了李思弦同样傲气的眼神后，老人依然底气十足。“我们这儿不需要僵尸狩猎师，所以大家都对狩猎师这种人没什么概念。另外，我确实就是忻勇。” 然后，杨隐等三人就被忻勇爷孙两个带进了屋子内。 忻晓晓告诉他们，他们家世代都居住在这个屋子里。“爷爷有个姐姐叫忻薇，但我们都没有她的照片，爷爷也不许我们提起她。” 李思弦嫌弃地看着前方忻勇的背影，朝着忻晓晓露出了深刻理解的表情。随后，他们三人就在客厅里坐下了。 “我本来不想再和人提起关于我姐的事情。”忻勇义正言辞地说，“她当年做的事情太有伤风化了。” “丁平和忻薇是如何认识的？”杨隐问道。 忻晓晓去了厨房给三位客人倒水，忻勇回答说：“外乡人到来，当地人对他们的态度会分成两种：排斥和好奇。我姐显然属于后一种。” “而您是属于前一种？”李思弦好整以暇地问道。 忻勇严厉地看了李思弦一眼，说：“我也没特别排斥他们。总之丁进和他老婆不太受这里大部分人待见，我们的老父亲作为镇长不可能表现得太明显。他们的儿子丁平在学校里也没有多少朋友，因为大部分孩子们都被父母告知那孩子是外乡人，不明身份，不知道底细。那时候五十年代，大家都比较在意家庭背景这种事。” 忻晓晓送来了茶水，然而只有林学东停下喝了几口，他显然对忻勇所讲述的事情不感兴趣，而杨隐和李思弦则都侧耳倾听忻勇的话，根本无暇喝茶。 忻勇继续说：“我姐和丁平同年，而且还是一个班上的。那个丁平很奇怪，他总说他们家有个宝贝能让他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虽然这世上有僵尸，但又没人见过鬼，许多人还是不相信的。况且那个年代特别讲究不能迷信，所以他一个外乡人的孩子加上总是胡言乱语，就被人当成了疯子，学校的孩子和老师都对他避而远之。” “可是，忻薇相信了？”李思弦说。 忻勇沉思了一会儿后，说：“我姐后来跟我爸说，她也不是一开始就相信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她就相信了那小子的灵异之说，随后，他们就经常玩在一块儿了。我姐二十岁那年，我爸把她许配给了邻镇一个镇长的儿子，我姐当时就不乐意，哭闹着好几天。有一天好不容易安静了些，我和我妈以为她是终于想通了。谁知道第二天，我们进去一看，她留下纸条走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丁平，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丁进夫妇死了，有人说是被我爸弄死的，反正也没有证据。前几年我爸临死的时候我问他丁进夫妇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我爸说‘人都死了已经没有意义了’。总之丁平就是带着我姐私奔了。” “你们后来没有找过他们两个？”杨隐问道。 “有，我们托了别村的村长还有镇长一起发动，但都没有消息。后来有人说在城里，就是你们昨天住的那家酒店所在的那个城市里看到过他们两个，还说我姐肚子已经大了起来。” “忻薇有身孕了？”杨隐一边说着，一边想着果然丁平是有后代的。 “我们不确定这个事，直到……”忻勇说着，走进了里屋。过了会儿，忻勇拿出来了一个年代久远的檀香盒，用钥匙打开了盒子，取出了里面的一张照片，递给了杨隐和李思弦看。 桐水镇忻家（3） 照片上有一个婴儿，那婴儿的眼睛很大，虽然还小，但似乎已经不怕陌生人了，至少在照片上就是对着镜头的。杨隐将照片翻了过来，那照片背面写了一句话： 这是我和丁平的儿子丁克尧，现在已经一岁了，我们在桐城安了家。下面的署名是忻薇。 忻勇看着沉思的杨隐和李思弦，说：“这大概是丁平和我姐私奔后四年我们收到的，父亲当时看了气炸了，但事后到了夜里，我又看到他拿着那张照片久久不愿放回盒子里。所以说，他对我姐的爱没有变过。” “你外甥叫丁克尧？”杨隐抬头问忻勇。 “没错，怎么有问题？”忻勇不解地问道，看杨隐的神情似乎联系到了别的什么。 其实杨隐是想到了孙娅姗之前提到的那本笔记的主人：尧？会不会和这个丁克尧有关？虽然感觉关联不大，但名字叫尧的人并不多。 “没有问题。”杨隐回答道，“那么，这个丁克尧你们还能联系到他吗？” 忻勇的双手一摊，说：“当然联系不上，父亲也不愿意我姐回来，怕她被镇上的人笑话。” 林学东从李思弦的手里接过了照片，看着那婴儿后阵阵发笑。“这么说来，我们去桐城，就是我们的酒店所在的城市，就可能找到这个丁克尧了？”杨隐说。 忻勇点头说是，因为忻勇对僵尸狩猎师和僵尸的兴趣不大，所以说了忻薇和丁平的事情后，他的表情就像是在赶客人走了。 杨隐和李思弦也非常识趣，赶忙表示就此离开，忻晓晓表示要送他们。 他们几个没想到的是，当他们前脚刚刚离开，花容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忻勇的面前。 “是你！”忻勇的手里拿着杨隐刚才喝过的杯子，本来打算拿到厨房去洗的。“昨晚上闯进来的人就是你！”他认出了花容。 “没错，就是我，如果我不这么做，你这个老东西会想通了然后今天和杨隐说了那么多吗？”花容呵呵冷笑道。 忻勇把手中的杯子顺势砸了过去，然而花容却稳稳地接住了。忻勇声色俱厉地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为什么，你能活到今天该感恩戴德才对。因为我们也想知道祖先的宝贝在哪儿，所以要把消息透露给可靠的协会里的人去查，而今天，你终于完成了你的使命。”她朝着忻勇靠近了一步，“所以说，老家伙，你就上路吧！” 忻勇知道自己肯定敌不过眼前的女子，更何况对方极有可能是僵尸。“丁平和你们僵尸真的有关系吗？” “这你就不用管了，或许你到了地下，阎王爷一高兴就告诉你真相了！”说完，花容的手上立刻冒出了黑色的长指甲，刺破了忻勇的胸膛。 忻勇倒在了地上，确认他已经没了呼吸后，花容开始拨打电话。“主人，已经把忻勇解决。按照计划下一步让杨隐和李思弦知道金学兵和丁克尧的关系，通过金学兵把血魄藏哪儿的消息挖出来。不过这一次，当然也用不着我和云珠出手，就像主人您所说过的，要利用人心掌控那些愚蠢的人类，不要用暴力……” 她的电话还没有说完，手机突然被一根长鞭划过，那手机瞬间掉落到了地上。花容扭头一看，竟然是忻晓晓和不知为何折返回来的杨隐和李思弦！忻晓晓看到了倒在地上血泊中的爷爷忻勇，跪在了对方身边，大声哭起来。 时间回到忻晓晓送杨隐等三人到了小镇门口的时候，李思弦翻找书包，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我帮你回去拿吧。”忻晓晓说。 “不了，我想还是我自己去一下比较好。”李思弦抱有歉意地说。 杨隐表示也和李思弦一同回去，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遇上僵尸。林学东则表示不想去，就在小镇的门口等他们。 于是他们三人就重新回到了忻家，一入门，杨隐就闻到了血腥味，然后客厅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正在打手机的花容，还有躺在地上，看起来已经死了的忻勇。 花容自然也看到了杨隐和李思弦，她从地上拿起了手机，吹了下灰尘，轻描淡写地说：“希望没有摔坏掉！” 以杨隐的敏锐他当然察觉到了些什么。“昨天晚上闯进忻家的，就是你。” 花容呵呵笑道：“没错，就是我，可惜这个糟老头还是死了，你们来的晚了一些。” “这次你们主人又有什么计划？”李思弦恼火地说。 花容微笑着说：“你们在害怕纪小黎被抓走吗？”她故意双手一摊，神情无奈地说，“可惜暂时不抓了，不过我要杀死所有和你杨隐认识的人。” 杨隐不禁一愣，这是为了什么？但当他和李思弦看到花容的表情的时候，才知道对方是在耍他们，故意让杨隐害怕的。“哈哈哈，原来这世上也有让杨隐狩猎师害怕的东西啊！”此时，花容的声音在他们几个听来都有些刺耳。 忻晓晓却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意图冲向花容。“我要杀了你！”却被杨隐和李思弦给拦住了。 “没用的……”李思弦好言劝阻忻晓晓，同时眼神不善地盯着花容，“你去对付她只能成为她的一顿盘中餐，僵尸根本没有人性可言。” 花容听了李思弦的讽刺后只是笑笑，然后飞速地跳到了院子里，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你之前听到花容在电话里和谁说了什么吗？”杨隐问李思弦。 李思弦摇头，说：“没有，可惜啊，我总觉得僵尸有别的阴谋，否则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被李思弦抱着的忻晓晓却脱力一般坐到了地上，看着忻勇的尸体，忻晓晓嚎啕大哭起来。 僵尸显然又犯下了一桩命案，明明对于血魄和笔记主人“尧”的事情可能有了些进展，但看到坐在地上悲痛欲绝的忻晓晓，杨隐的心里流过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金学兵教授（1） 天空突然开始下雨，豆大的雨滴把路上的行人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们仿佛赶集一般找着四处能够遮雨的地方，比如便利店的屋檐下。一个年轻的女子却在路上冒雨飞奔，吸引了人们的视线，她的神情十分焦急。 这名女子是孙娅姗，她正急着赶往“昨日黄花”书店。当她好不容易冒雨来到了书店，店里坐着的两个人都抬头看到了她。 是杨隐和李思弦，看那两人的样子显然没有淋到刚才那场雨，估计是早就到了。陈婆不在店里，估计外出了。 “生意不怎么样啊。”孙娅姗注视着书店的环境说道，李思弦已经起身为孙娅姗拿下了有些湿的外套，把那外套放在了一个暖气上想要烘干。 “林学东不在，生意就这样了。”杨隐看似随意地说，但孙娅姗知道从她刚进店门开始，杨隐就已经开始期待她能说上些他想要知道的信息了。 “我以为你在的话，女学生一样会很多。”孙娅姗调侃道。 李思弦对孙娅姗的结论翻了下眼皮，然后就没有了动静。 孙娅姗坐了下来，终于开始讲起正事了。“我问过我爸了，他说他不记得有个叫‘丁克尧’的研究员。不过他也说了，名派做过很多秘密的实验，那个年代每个项目的负责人在项目结束后会把研究员的资料抹去，所以只能说丁克尧没有在他的项目里出现过。” 孙娅姗的回答不算意料之外，毕竟杨隐和李思弦是都觉得问过孙尚玉只是碰碰运气，毕竟名字里带有“尧”的人并不多，然而看来可能是自己的僵尸直觉想多了，这个丁克尧和僵尸狩猎师完全没有关系。 “但是，我有其他东西给你们看！”孙娅姗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令杨隐和李思弦不禁感到纳闷了。 只见孙娅姗又拿出了那本主人是“尧”的笔记本，把笔记本翻到了最后一页，放在了两人的面前。“有没有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李思弦把笔记本拿起来仔细研究了下，最后有点不太确定地说：“好像后面几页被人撕掉了。” “没错！”孙娅姗手指着笔记本有字的最后一页说，“写到‘有一天晚上，我路过了实验室，听到……’后面就没有了，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三个人都沉默了会儿，最后还是杨隐打破了难耐的寂静。“这么说来，尧在这里想记录的似乎是名派的某个秘密实验，他听到了什么，然后就没有了。” “有人发现了这本笔记觉得其中的某些秘密会被曝光然后就把那几页撕了！”李思弦神情阴冷地说。 孙娅姗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我看未必，说不定是尧自己撕的。” “为什么？”李思弦不解地问道。 “尧也许确实看到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然后他把这几页写下后又撕了，藏在了什么一般人想不到的地方，或者放在可靠的人那里保管。”孙娅姗说。 “那就是等着我们去发现？”杨隐问道。 孙娅姗用手撑着下巴说：“我觉得有可能。” 这时候，书店的门被推开了，他们三个赶忙站了起来，结果进来的是陈婆和林学东。陈婆是出去买东西，而林学东显然是恰好也要过来一起遇上的。 林学东一进来就兴奋地嚷嚷道：“学长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并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去了警局，丁克尧这个人就像是从来不存在过一样。”杨隐陈述的是事实，丁克尧这个人在官方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陈婆在擦着裤脚管上的雨水，似乎根本没有在听他们几个说话。林学东眉飞色舞地说：“可是我有关于丁克尧的消息哦！” 李思弦有些惊讶地说：“你？” 林学东放下了手里正在滴水的伞，神情骄傲地说：“我让我妈动用了几个私人侦探，然后就查到了，丁克尧确实在桐城某个中学上过学，而且还查到了和他很要好的一个高中同学的家庭地址！” 孙娅姗听了也不禁高兴起来，她甚至走到林学东的身边，拍着林学东的肩膀说：“小子，有两下子嘛！有钱人就是能随性！” 杨隐也忍不住表扬了林学东几句，毕竟能动用关系到这个份上，林学东是真的花了些心思的。只有李思弦没有作声，她沉默地看着林学东若有所思。 几天后，杨隐、李思弦还有林学东就赶往了桐城的这户人家，据说户主姓金。开门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年约七十五上下的老妇人，虽然脸上全是皱纹，但眼神却十分锐利，告诉了来意后，对方把他们三个迎进了屋里。 房子是三室一厅的公寓格局，面积有一百多平米，算是高级公寓了。 “您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吗？”李思弦客气地问道。林学东有些惊讶地看着李思弦，似乎是对李思弦如此礼貌地与人对话十分不习惯，李思弦自然没有理睬林学东的注视。 老妇人微笑着解释说老伴和老同学外出旅游了，自己腿脚不太方便就没一起跟着去，女儿也住在桐城，每星期都回来看自己一次。 “我儿子在别的地方教书，那是个大城市，他要两三个月才来看望我们一次。” “您儿子是中学老师吗？”杨隐一边问，一边想，看这老妇人的样子，儿子应该也有四五十岁了吧，估计得是中学里的骨干教师了。 “他教的是大学。”房子的女主人回答。 “好厉害！是哪个大学啊？”林学东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可能是高中生对于大学都比较敏感和向往的缘故。 老妇人看了林学东的表现也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文史类院校的普通教授而已。”她说话的时候很平静，完全就是觉得为此情绪沸腾的林学东在瞎折腾而已。 看来老妇人并不打算和别的女性那样到处炫耀自己儿子的光辉学术成就，于是这个话题就没有继续下去。他们又和房子的女主人聊了会儿家常，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您还记不记得您儿子在上中学的时候，有一个要好的同学叫做丁克尧的？”杨隐问道。 “丁……你们说的难道是小尧吗？”老妇人沉稳地说。 金学兵教授（2） “您还记得他？！”杨隐有些激动地说。 老妇人没有回答，但她走向了一个房间内，过了会儿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本相册，相册的封面是一些九十年代女学生的穿衣风貌，和现在学生的穿衣风格相差甚远。 老妇人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同时戴上了老花眼镜，一页页地翻起来，边翻边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中，恐怕很多都没见过这种相册了吧，你们现在都用手机直接拍照了。” “我母亲有好几本这样的相册。”李思弦看着那些相册，流露出怀念的神情来，可能是想起了童年时坐在母亲膝盖上看相片的情景。 房子的女主人翻着翻着终于在一个页面停了下来，她盯着某张照片仔细看了会儿后，把这张照片取了出来放到了三位客人的面前。 照片上有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看起来应该是十二、三岁的样子，身体尚未发育，但朝气蓬勃的模样很是惹人喜爱。 “那时候刚进入八十年代。”老妇人说着，手点着其中一个男孩说，“旁边的是我儿子，这个就是小尧了。” “那么，丁克尧后来去了哪里？”李思弦问道。 老妇人说：“高中毕业后，他和我儿子一同参军了，他们在部队的表现都很好，我儿子来信的时候说的。不是我要自夸，他们两个读书时的成绩就很不错，部队里的军官还是很看重那些要求学习和上进的士兵的。” “关于丁克尧的父母，您还有印象吗？”依然是李思弦在发问，当然她同时发现杨隐和林学东都盯着照片上的丁克尧出神。李思弦虽然感到好奇，但也只是瞥了他们两个一眼后，转而盯着老妇人提问。 李思弦对丁克尧的父母只是随口一问，不想老妇人却坚定地回答说：“有！”看到李思弦疑惑的眼神，老妇人沉稳地说，“开家长会的时候，丁氏夫妇的外地口音我们都听出来了，当然了，他们的外地口音不重，所以我猜他们就是桐水镇或者那一带村子里的人。先生的名字我忘了，不过夫人我记得是叫忻薇，因为‘忻’这个姓氏在我们这儿很少，所以我印象很深。” 果然，是丁平和忻薇来到桐城定居后生下了丁克尧。 “小尧有次来我们家作客的时候，我先生问他爷爷奶奶一辈人的事情，他说他从来没见过他们，当然也没见过外公外婆，怀疑父母都是孤儿。然后我们就没问下去了，怕是人家的家务事多问了不太方便。” 看来已经确认这个丁克尧就是丁进的后代了，血魄在桐水镇似乎已经不存在了，丁进也已经死了，那么，血魄会不会在这个丁克尧的身上？李思弦想着这些，却看到杨隐和林学东依然不说话。 “你们两个怎么……”在李思弦说话的同时，就连老妇人也跟着发现了两个男生的异样。 “丁克尧和黄飞羽小时候好像……”林学东突然喃喃着说。 “黄飞羽有阴阳眼，能够看到……不会是……”杨隐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张丁克尧少年时代的照片出神。 “哪个黄飞羽？爻的那个入室弟子吗？”能让李思弦想到的黄飞羽恐怕只有这一个人。 “这个黄飞羽越来越可疑了，哪有那么多巧合？”林学东别有深意地说。 老妇人当然是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杨隐想说的是，爻把黄飞羽保护得那么好，本身就很有问题，不过这些等会儿出去后再和李思弦及林学东说比较好。 随后，李思弦问老妇人她的儿子和丁克尧参加了部队之后的去向，老妇人说两人在部队里都上了大学，儿子离开部队后转业到了一所大学里当助教，丁克尧据说是去了研究院当助理研究员，不过那已经是九十年代初的事情了。 “您儿子和丁克尧工作后还有联系吗？”杨隐终于缓过神来，开始发问了。 “可能有吧。”老妇人有些不太确定地说，“我儿子工作后也和我们联系的少了，不过有次他回来的时候说小尧从事的是秘密的研究，即将有重大发现了！我们听了也很为小尧这孩子高兴。” “那么丁平和忻薇夫妇呢？”李思弦捏起了那张丁克尧的少年照片，“儿子当兵转业以后他们两人在干什么？” “忻薇在小尧当兵前就去世了，丁平死的时候大概是一九九三年吧，那一年我们这里的郊县地区发了洪水，所以我有点印象。丁平死了，小尧急匆匆地回来为父亲办了葬礼，又离开了。” “你们没有问他在做什么吗？”林学东好奇地问道。 “他回来的很急，而且似乎不愿和我们多谈，我们想大概和他从事的秘密研究有关。不过他有和我们说，他在一个大城市里从事研究工作还和一位一起工作的女同事结婚了。” 一听到丁克尧已经结婚了，杨隐和李思弦都是一机灵，结婚就意味着可能生育后代了。“他有说过已经生了孩子吗？”李思弦放下了本来捏在手里的照片，斩钉截铁地说。 老妇人想了下，说：“他好像和我丈夫说过结婚时间不长，最多也就两三个月吧。” “您儿子有知道丁克尧后来的情况吗？”杨隐赶忙追问。 “后来他和我们打电话的时候很少提起小尧，最后一次提起也是好几年前了，他说这么多年来感到对不起小尧。” “为什么？”林学东大叫道，因为声音过大，导致李思弦有些恼火地看了林学东一眼，林学东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老妇人倒是对林学东的大喊大叫没什么恶感，她缓缓地说：“听说是小尧在一次研究事故后失踪了，似乎是失踪前拜托了我儿子保管什么东西，但我儿子说他把那样东西丢了，所以……我儿子对此十分自责。”老妇人摇着头，显然也为此感到羞愧。 杨隐和李思弦都觉得这户姓金的人家给人的感觉家教甚好，对于朋友的事情比较上心。不过事已至此，恐怕关于丁克尧的线索又没了，不过杨隐突然想到了老妇人的儿子，这个人和丁克尧那么熟识，而且丁克尧又托付给他一样东西，显然是很重要的东西。 而且丁克尧的秘密失踪也是个问题，一定和他托付给好友的东西有着重大相关。杨隐想着，于是脱口问道：“方便告诉我们您儿子的联系方式吗？” 金学兵教授（3） “我把他的联系方式放在一本书里了，现在就去给你们拿。”老妇人说着起身朝着一间屋子走去。 等到她再度现身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很厚看起来沉甸甸的书，书名是《世界古文化漫谈》，杨隐记得这本书，作者之一就是教授他世界文化史的金学兵教授，想到那位教授的样貌，倒是和那些普通的大学教授有点不一样，说金学兵是健身教练估计相信的人还会多一些。 老妇人说：“因为平时很少联系，所以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夹在他自己写的书里了，我不习惯用手机……” 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在杨隐的脑海中浮现，这户人家不是姓金吗？而这本书是老妇人的儿子写的，其中就有那位金学兵教授。 “对不起打断您。”杨隐的突然出声吓了其他人一跳，不过杨隐还是决定问清楚。“您的儿子是叫金学兵吗？” 老妇人纳闷地说：“没错，就是金学兵，看你的样子，莫非……” “他是我一门课的老师！”杨隐有些激动地说，当然他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居然……是金学兵，实在是太巧合了，难怪金学兵的皮肤黝黑，像是经常锻炼身体的样子，原来他以前是当过兵的，那也就难怪了。 既然是认识的人，老妇人也就没有拿出儿子的联系方式，不过被杨隐这么一说后，她反而开始好奇儿子平时在学校里是如何授课的。杨隐和房子的女主人聊了许多，“我很喜欢听金教授的课。”杨隐说。 看到李思弦露出了一个嘲笑的表情，杨隐赶忙解释说：“是真的喜欢，因为金教授给人的感觉是个很博学的人。” “他从小特别爱读书，当然小尧也是，他们都是喜欢静心研究的人，所以两人才能成为好朋友……”老妇人开始说起了往事。 杨隐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丁克尧会不会就是孙娅姗所见的那本笔记的主人？虽然孙尚玉说不认识丁克尧，但孙尚玉自己也说了，名派有许多秘密实验，他不可能认识每一个弟子。而这一点恰好和丁克尧的工作性质不谋而合。同时，那个笔记的主人用的正是军用记事本，也和丁克尧曾经当过兵的经历符合，而且笔记中多次提到的那个好朋友为“当兵的”，会不会这个好友就是金学兵？ 杨隐现在真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城市，到大学里找到金学兵教授，和他好好谈一下丁克尧的事情。当然如果真的是自己所推测的那样，杨隐是万万没想到，那么重要的线索居然就一直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和老妇人告别后，他们回到了本来的城市。杨隐向孙娅姗拿到了丁克尧的笔记本，两人一同前往金学兵处。 金学兵正在办公室里看书，看到来找自己的杨隐和孙娅姗他十分惊讶，请两人坐下并倒了水。 “我记得你，你是僵尸狩猎师。”金学兵甚至还记得杨隐和纪小炫一起上课的事情，看来他的记性不错。 “你们找我有事？”金学兵问道。 “实不相瞒，我是来自植门的僵尸狩猎师，而这一位……”杨隐指着孙娅姗说，“来自绝门中的名派。” “我稍微听说过一些，毕竟僵尸的历史也是很值得研究的。”金学兵诚恳地说，脸上流露出向往的神情，这种神情在许多学术狂热科学家的脸上经常出现。 “那么，您年轻的时候认不认识一个叫做丁克尧的人？”杨隐问道。 “你说……克尧……”金学兵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说，“你们怎么会认识他？他和我有许多共同爱好，可惜后来……”他的声音渐渐没有了，甚至低下了头。 隔了一会儿后，金学兵抬起头，眼眶中甚至含着一些泪水。“你们，难道有他的消息吗？”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我们并没有。”孙娅姗面无表情地说，这使得她看起来难免有些无情，但这种时候安慰是无济于事的，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但如果你配合，我们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看到金学兵认真地看着他们两人，杨隐说：“我刚从您母亲那儿回来，得知您和丁克尧是旧相识，他大概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一九九四年的冬天，那之前我就很少和他联系到了，他说他在做一些秘密的研究，不能经常和外人联系。不过最后一次见面，是他主动来找的我。” “你确定他是在研究院工作？”孙娅姗的眼神此刻十分锐利，似乎在斟酌对方有没有撒谎。 金学兵想了一会儿后，说：“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和我说的。请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也有过和你一样的疑问，但正因为是秘密的研究，克尧不可能和我透露太多。” “那么您觉得……”杨隐的身体前倾，压低了声线说，“他有没有可能在为僵尸狩猎师协会工作？” 金学兵的眼皮抬了下，最终平静地说：“我觉得他可能就是一名僵尸狩猎师！” “为什么？”孙娅姗的声音有些抬高了。 “直觉？”杨隐不确定地说。 金学兵摇头，叹息道：“他开始工作后，如果和我见面的话，每次讨论的都是些药物研究，其中就有和僵尸有关的药物。还有一点，那就是他曾经和我提起过乾坤轮的构想，要知道，那个东西已经很少有人去研究了，据说只有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人还会对乾坤轮感兴趣，因为那些人都是人类中的精英分子，特别是绝门中名派的弟子，在头脑方面尤其出类拔萃。” 金学兵说完这些后，意有所指地盯着孙娅姗，孙娅姗这才明白，金学兵刚才所说的“稍微听说过一些僵尸狩猎师”的说辞，纯属个人谦虚，其实金学兵对僵尸乃至僵尸狩猎师甚至狩猎师协会都有个一知半解，并非只知皮毛。 孙娅姗认为是时候了，于是把自己在名派实验室底下发现的那本深绿色的笔记本拿了出来，打开后轻轻地放到了金学兵的面前。“麻烦您看一下，这是不是丁克尧的笔迹？” 金学兵教授（4） 金学兵愣愣地盯着那本笔记本上的字，很久，他都默不作声，当杨隐想要开口的时候，金学兵却突然抓起了笔记本放到自己的面前。 他一个字一个字贪婪地阅读着上面的内容，仿佛一个饥饿的人终于找到了食物开始清点眼前的面包数量一样。 “这是……克尧……的字迹……”然后，他猛地惊醒过来，抬头盯着杨隐和孙娅姗，说，“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孙娅姗冷静地说：“我家里发现的，在一个已经废弃的实验室地下室。” “他果然……”金学兵闭上了眼睛，眼泪终究流出了眼眶，“还是成为了一名僵尸狩猎师，而且加入的正是名派。” 还没有等到杨隐和孙娅姗回应，金学兵又自顾自地说：“不过，克尧确实有那种才能，只是后来……” 孙娅姗拿了一张面纸给金学兵，杨隐没想到金学兵听闻丁克尧的消息居然会如此激动，看来两人的友情确实十分深厚。但眼下，杨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可否告诉我们，丁克尧最后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吗？” “那一天天气很冷，他很着急地跑过来，脸色通红，说是发生了一起意外事故，会死人，我当时听了有些害怕。不过他告诉我事情和他无关，但恐怕已经有人知道他发现了正在做的实验，所以他要离开避难。” “避难？”孙娅姗不解地说，希望从金学兵的脸上看出是个误会，但显然并不是。 “他说的就是避难。”金学兵肯定地说，“然后，他把孩子和一封信托付给了我。” “他有孩子了？”杨隐的心开始欢欣雀跃，丁克尧果然有了后代！ 金学兵肯定地点头，但这时的脸色却开始不好看了。“是个男孩，他说避难带着孩子不方便，托付给我也比较放心。至于那封信，他说先不要打开，等到儿子长到二十岁的时候，再打开给儿子看。” “这么奇怪？”孙娅姗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了思考。杨隐听到丁克尧的做法后也感到十分不理解。 “我当时和你们一样惊讶，他就跟我说了，他可能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但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也并不希望我知道太多，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但是这事情他也不想一直瞒着。‘那是个应该被后人记住的事情。’他这样和我说，所以要等到他的孩子二十岁生日那一天，他认为二十岁的男孩已经成年了，所以看到这封信后一定会有辨识能力，知道该去怎么做。‘当然，如果到时候你愿意帮忙，我是很乐意的。’他这样和我说。然后，他就走了。” “他把孩子托付给你，而且二十年后再打开信，也就是说他认为自己很有可能将要死去？”杨隐发现了问题的症结。 “正是这样。”金学兵的神情有些忧伤，“不过他也说了，如果能够回来的话，他当然会尽快回来把孩子接走。但这封信他会始终放在我这儿，因为这样比较保险些。” “一九九四年，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二年，你应该已经打开那封信看过了。”孙娅姗说。 金学斌摇头叹息，杨隐发觉眼前这名男子的内心是真正的悲凉，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金学兵这样的硬汉如此唏嘘？ “我没能打开那封信，信没有掉，可是……” 杨隐立刻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你把丁克尧的孩子弄丢了？” 孙娅姗在一旁倒抽一口凉气，而金学兵则表示了肯定。“我一个大男人那时候也就二十五六岁，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我带着孩子出门到了百货商店，然后人一多……等我回头的时候，孩子就没了。我找了很久，可是一无所获，如同大海捞针一样。我违背了和好友的约定，没有做到应尽的承诺。”他失落地说。 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丁克尧的孩子还是失踪了，并不在金学兵的身边，杨隐有些气馁地想。听金学兵的语气，这么多年来，他也没有放弃过寻找，只是已经完全没有那个孩子的消息了。 而这时，孙娅姗平静的声音在办公室不大的空间里响了起来。“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还没有来得及取名，然后……”金学兵面色沉痛地说，“克尧真的失踪了，这么多年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那孩子今年应该多大？”孙娅姗问道。 “克尧带过来的时候是刚出生，那孩子今年应该正好二十二了才对。” “丁克尧给您的那封信，里面可能会是什么内容？”这一回，问话的是杨隐了。 “我猜可能就是他所见到的那个意外事故的真相，因为信里装的都是纸。”停顿了一会儿后，金学兵似乎想起了什么，“如果他是名派的僵尸狩猎师，那么他所记录的内容应该是和名派的事情有关。而且我记得，就在他来找我后不久，名派的实验室被媒体报导发生了一起意外事件。” “确实……”孙娅姗的声音仿佛掉入了寒冷的地窖中，如果是名派的事情，孙娅姗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除非是洪笑天和孙尚玉刻意瞒着她的事情。 “据说是有个研究员失踪了……” 金学兵的话还没有说完，杨隐就接下了话茬。“从事故现场的废弃物中发现了一具尸体，但那个尸体经过DNA检测后发现并不是那个失踪的研究员，而是另有其人，您说的是这次事故吗？” 杨隐记得在赏武大会上，于冰川曾经说起过这起事件，万万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和金学兵还有丁克尧联系在一起。 金学兵点头说：“正是这件事，而且当时的媒体十分奇怪，大张旗鼓地报道过后仅仅一个小时，这条新闻突然就被撤了。我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后来我们学校里的一个讲师也觉得奇怪，我们聊了会儿，才确定彼此都没有听错新闻。然后媒体就再也没有报道过这件事了。” 杨隐发现孙娅姗此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凝重来形容，而是非常的可怕，她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空间中，和杨隐以及金学兵所在的空间没有联结在一起。 金学兵教授（5） 杨隐记得他曾问起过孙尚玉那起事故的始末，可孙尚玉却讳莫如深，看来孙尚玉一定知道一些事情的原委，只是秉着惩恶扬善的精神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 确定孙娅姗已经没有心思和金学兵平等对话后，杨隐开始提问。“丁克尧的那个孩子，有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 “要说的话，当时我就觉得有一点很奇怪。”金学兵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来，“那孩子的眼睛似乎有点问题，他的一只眼睛……” “是红色的吗？”杨隐问道。 金学兵再度表示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可能是丁克尧儿子的人选，不过还不能肯定。” “如果是的话，请您务必带来我身边！”金学兵激动地似乎又要落泪，“当初听到名派实验室失踪了一个研究员，我也没有多想，现在看到了这个笔记本，你们说是在名派的实验室发现的，那么，我认为当年失踪的那个研究员很有可能就是克尧！” “他确实发现了某个秘密实验……”杨隐把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最后几页的内容没有了，我现在有理由相信，是丁克尧自己把那几页纸撕了下来，把所见的秘密写到了那几页纸上，然后放到了信封里，和儿子一起交给了你。” 金学兵并未言语，只是一个尽地摇头叹息，或许这二十多年来，对他确实是一场噩梦，他甚至没有娶妻生子，只为了辜负友人所托的深深内疚之情。 “既然我们现在能猜出个大概，可否把那封信拿出来，正好名派的继承人也在这儿，她一定也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杨隐话是对着金学兵说，眼睛却看着孙娅姗。 还没等孙娅姗反应，金学兵却开口说话了。“对不起，克尧当年说的是必须要那个孩子亲自打开来看，我不敢僭越。” “金教授！”杨隐没想到金学兵到了这个份上却开始计较这些了。 “你不明白……”金学兵摆摆手，无奈地说，“我已经违背了一次约定，不能再违背承诺了，我希望你们都能理解。” “那么，如果我能证明某个孩子就是丁克尧的后代，你就会把那封信拿出来了，对吗？”虽然听起来谈话内容似乎已经进入了僵局，但杨隐却是真的想要解决问题。 “没错，是的。不过杨隐，如果你只是让一个孩子眼睛变红是没用的，我要的是……”金学兵试图解释清楚。 杨隐打断了对方的话。“是要DNA检测证明报告，对吗？” 这一次，金学兵没有说话，他的沉默预示着答案。 “我想我明白了。”杨隐说着，随后起身，和孙娅姗一同告辞。 在回程的路上，孙娅姗诉说了多年来的心结。“那次事件应该和浅辰哥有关，可是我爸和洪伯都没有提起过，我也想知道那起事故究竟怎么回事，死的那个无名尸究竟是谁。”她说。 “会知道的。”杨隐说。 孙娅姗突然大为光火。“你刚才答应了金学兵什么？DNA检测报告？好吧，我知道，你和思弦都怀疑黄飞羽可能是丁克尧的儿子，但即便是这样，也很难弄到DNA检测报告！难道你跑到阴阳派跟爻说，让黄飞羽放点血给我们验验DNA？你认为这有可能吗？” 杨隐没有说话，这加重了孙娅姗心中的怨气。“好吧，就算爻这次好说话了，那个丁克尧的DNA从哪里弄？尸体吗？那么丁克尧的尸体在哪里？你以为自己有僵尸的血统就变成超人了吗？凭空变出丁克尧的DNA来？” 即便孙娅姗的语气如此激烈，杨隐却依然没有说话，看到心思很重的杨隐，孙娅姗的火气更大了。“而且，你到底有什么证据认为黄飞羽就是那个丁克尧的孩子？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只因为他和丁克尧小时候长得像，最重要的红眼，我们根本没有见过……” “我当然是有了把握才会这么说。”杨隐突然打断了孙娅姗咄咄逼人的语句。 孙娅姗瞪大眼睛望着杨隐，杨隐说：“你以为那个许诗言会放弃找寻她的红眼哥哥吗？” “她又怎么了？”孙娅姗觉得更加莫名了，这关许诗言什么事了？ “你忘了上次林学东说过，许诗言失恋了，然而这个失恋是不明不白的，而且她已经认定了黄飞羽就是她童年时认识的那个人，所以后来，她和林学东……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或者说是林学东试图阻止了，但没有用，许诗言还是跑过去硬闯了阴阳派，结果可想而知。” “被关起来了？”孙娅姗能够想象许诗言的结果。 “然而那些阴阳派的人虽然聪明，却连一个闯入者的手机都不知道收掉，于是许诗言在里边虽然被囚禁，依然能和林学东对话，当然目前阴阳派的人还没有把她放出来就是了。” “听你这么说，就是许诗言发现了黄飞羽确实有一只红眼的秘密？” 杨隐点头，说：“没错，是怎么发现的我不知道，应该是黄飞羽去看许诗言，说出了一些只有当年的红眼哥哥和许诗言才知道的事情。” “于是露陷了？” “这也不能算是露陷，只能说命中注定两人再度相遇。” “所以，黄飞羽确实就是那个拥有阴阳眼的男孩？”孙娅姗说着露出了夸张的表情，“他到底什么来头？” “来头就是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丁进的后代，只是还不知道他红眼的秘密是什么，还有血魄到底存放在哪里，但我相信，一定和他的红眼有关。” “你刚才说百分之九十？那么还有百分之十呢？” “DNA检测报告，金教授说的，刚才你也听到了。在没有得到那份坐实的报告之前，我也不能完全肯定。”杨隐若有所思地说。 此时，孙娅姗的情绪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她试图分析道：“这样看来，我们现在倒是可以利用已经身在阴阳派的许诗言来弄到黄飞羽的头发或者别的什么了，考虑到她和黄飞羽曾经的交情，就算黄飞羽不承认，心里也是知道有许诗言这个人的存在，那么……” “确实不难，关键在于你刚才所提到的丁克尧的DNA样本，我在想这个我们去哪里弄。” 李思弦顾虑（1） 一群阴阳派女弟子在居住地的花园内嘻嘻哈哈地打闹，二十几只彩色的蝴蝶飞了过来围着她们打转，她们立刻被蝴蝶所吸引。当蝴蝶飞走了一段距离后，她们也立刻跟了过去，全然不知自己的举动都落在了二楼某个人的视线中。 那个人就是被监禁在此的许诗言，虽然不能离开这个驻地，但每天定时有人送饭，也没有住在牢笼中，和普通人生活的差别就是不能出去而已。 和电视上看到的囚徒待遇真是不一样！这就是现代版的囚徒，哈哈哈许诗言想着，放下了手中本来吹奏的玉笛，忍不住呵呵笑起来，然后底下的那些女弟子惊悚地发现，刚才那些围着她们打转的蝴蝶瞬间都落到了地上 死了！ 这难道是蝴蝶的集体自残行为？这些女弟子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二楼的许诗言的笑声却突然被一道黄莺般的女音给打断了。“又在使用妖术！这是你到这儿来的第几回了？” “这不是妖术，是音声操控动物的能力，身在阴阳派却连这都不懂！”许诗言知道，特意来到这个房间讽刺自己的人只会是那个童子打扮的叮咛。 自从许诗言被爻愤怒地下令关押并与世隔绝后，来过她这儿的只有叮咛和黄飞羽。黄飞羽是重要的当事人自不必说，叮咛刚开始见到许诗言的时候总是满脸遗憾，可自从发现许诗言能用玉笛操纵蝴蝶等昆虫的行为能力后，叮咛对许诗言就开始分外关注了。 就连黄飞羽都对许诗言的能力感到十分惊讶，有一次甚至问起许诗言从哪里学来的本领。“你以前没有这种能力的。”他说。 “我以前没有这种能力，你凭什么那么肯定呢？”许诗言扬起天真的脸孔看着黄飞羽。 黄飞羽瞬间懵了，他知道自己被下了套。叮咛发现了许诗言和黄飞羽之间过去可能确实有联系，于是就经常像现在这样跑过来冷嘲热讽。可是许诗言细心地发现，叮咛每次嘲讽自己的时候，脸上都露出了嫉妒的神情来。 真是个不懂得掩饰的小丫头片子，说到这一点，那个紫婉可是比叮咛高明许多。紫婉显然不是一个情绪经常外露的人，虽然许诗言也就见过紫婉一次而已。 “没有人说过身在阴阳派就必须什么都懂！”叮咛双手叉腰，模样十足地泼辣，“况且我们所懂的是能够操纵人类精神力的东西，不管是僵尸还是人类” 许诗言迅速地打断了叮咛的话。“所以你们紫婉还不是输给了李思弦，我都看到了！” 她故作冷漠的模样显然惹恼了叮咛，叮咛正欲发作，黄飞羽和紫婉却走了进来，紫婉劝服住了叮咛。“飞羽和这个女孩有话要说。”紫婉说着，拉了叮咛的手离开了，虽然走的时候，叮咛的嘴上依然还在骂骂咧咧的。 紫婉临走前看了黄飞羽一眼，然后很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许诗言看着黄飞羽好一会儿，对方显然不肯坐下，仿佛许诗言是这里的主人他是客人，没有主人的命令客人不能随意就坐一样。这种想法让许诗言心里很不舒服。 “你坐吧，这么盯着我看，我又不是妖怪会吃了你！”许诗言很不高兴地说。 黄飞羽勉强坐了下来，双方依然对峙了很久，最后还是许诗言忍不住出声了。“你今天来，到底要做什么啊？”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黄飞羽的声音和他的脸给人的感觉一样，忧郁地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般。“你知道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他说。 “哦”许诗言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觉得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否则我待在这里做什么？” “你还在上大学，应该把精力都花在学习上，如果是恋爱的话” “sp！”许诗言打了个停止的手势，然后盯着黄飞羽的眼睛，从那双熟悉而陌生的瞳孔里确实没有看到多余的感情，但正因为是这样，许诗言才感到内心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愤怒，是谁，把黄飞羽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如果你以为我是看上你想和你恋爱的话，我想你搞错了。我只是想感谢那个十二年前教会我怎么对付僵尸的人。虽然那之后我每次见到僵尸都没能用他教会我的方法去对付僵尸，可是他毕竟还是教给了我许多东西。” “你见过很多次僵尸？” “也没有很多，不过又一次真的很惨，那是八年前，僵尸大战的时候，你既然身在阴阳派，一定也有参与吧？”许诗言转头看向了窗外，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我并没有直接参与，因为” “爻的保护吗？因为你那只特别的眼睛，你不需要掩饰什么，上一次我已经看见了，你就是个阴阳眼！”许诗言颇有些义愤填膺地说。 “我也没想要否认”黄飞羽默默地说，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当时差点被僵尸咬到了吗？” “我有时希望那个时候死的人是我，但有人为了救我，自己被僵尸咬了，然后死了，我就活了下来。” 听到许诗言落寞而沮丧的嗓音，黄飞羽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看着地板说：“我看到了你使用的能力，如果操控音声是你的天赋的话，音派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我不是要你去送死，而是成为僵尸狩猎师或许能让那个为你而死去的人感到欣慰。” 然后，黄飞羽抬起了头，意外的是，许诗言看着他，却乐呵呵地笑着，他知道自己被耍了。“你骗我！” “哈哈哈，你自己要相信的！哎呀”她突然又大叫道，“地上有只大蜈蚣！” “哪里？”黄飞羽本能地弯腰去查看，许诗言趁机扯下了黄飞羽脑袋上的一根头发。 黄飞羽毫无所觉地抬头，摇头说：“我又被你耍了，你以”深觉自己差点又要说漏嘴，赶紧闭上了嘴巴。 “你想说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对吧？”许诗言把捏着黄飞羽头发的手悄无声息地挪到了后方黄飞羽看不见的位置上。 黄飞羽知道，自己是“红眼哥哥”的事情迟早要败露，他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儿，今天本来是想来劝服许诗言离开，却反而更让许诗言确认了自己过去和她认识的事实。 李思弦顾虑（2） 紫婉在好不容易劝说好了被许诗言气晕的叮咛后，来到了师傅爻的房间。 “师傅，我认为，许诗言是个我们可以利用的人。” 爻有些惊讶地看着毕恭毕敬站着的弟子，他一直很仰仗紫婉的能力，可惜紫婉自幼身弱，否则他会考虑让紫婉来继承自己的大统。 “你的意思是……” “利用她来牵制飞羽。”紫婉面无表情地陈述着，仿佛许诗言和黄飞羽于自己而言，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种想法让爻感到些许可怕。“许诗言只是个平凡人而已。”他说。 “她不是。”紫婉立刻出言反驳，“叮咛和我提过，这个许诗言具有操纵音声的能力，她既然已经加入了僵尸狩猎师的世界，过不久势必会被音派的人所发现。她迟早会成为协会的人。” “那也不代表就能牵制飞羽的什么。” “师傅您心里很清楚，她和飞羽确实是幼年的相识，而飞羽能通鬼神的能力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所以这么多年来，您才千方百计要保护好他。至于这种能力，以后会变成怎么样还不好说，因此，利用许诗言来牵制飞羽是个很好的选择。” 爻盯着这个女弟子沉默了半晌，许久，他才漠然地说：“叮咛只是辣，而你却是毒。” 爻以为紫婉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流露出不安的神情，哪知紫婉只是轻声说：“不毒如何能协助师傅在协会中立足那么久。”即便说着如此阴狠的话，紫婉的脸上还是平静到看不出一丝波澜来。 爻知道，他的秘密，在这个女弟子面前恐怕也瞒不了多久了。 阴阳派居住地的另一端，黄飞羽正打算离开许诗言房间的时候，许诗言却突然自他的背后出声。 “如果有一天，能够见到你的父母，你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对于黄飞羽来说是个硬伤，他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对于父母根本没有什么概念。“他们抛弃了我，我何必去思考他们的现状。” “或许他们是有苦衷的呢。” “能有多大的苦衷，要大到抛弃自己孩子的地步？”黄飞羽虽然没有转身，但对于许诗言挑起的这个话题，他显然并不乐意提起。 “但说不定，他们是值得让你骄傲的人！”许诗言从林学东那里得知了可能发生在黄飞羽身上的事情，也算是给了黄飞羽一些暗示。 “那已经不重要了。”黄飞羽握住了房门的把手，“一直以来，我都当他们已经死了。”说完后，他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另一边，杨隐、李思弦、孙娅姗以及林学东却聚集在“昨日黄花”讨论营救许诗言的方案。 “我认为……”林学东认真地说，“以前不是说对比过那个失踪研究员和无名尸的样本吗？按照你们的推理，那么这个失踪研究员当年的样本就是丁克尧的样本咯？” 孙娅姗听了林学东的推测后惊愕万分，这点居然是她和杨隐前几日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没想到却被林学东一语道破了。“不过这个样本过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在不在了。”孙娅姗有些为难地说。 杨隐的神经却突然放松了。“如果是在警队，这个事情不难办。”他想到了牛叔，也是苍天作弄，牛叔开始对他的印象是如此之差，只因为自己身上有僵尸的血统，如今两人却俨然成了好友，或者说是忘年交，也许都是天意吧。 “那就靠你咯！”孙娅姗也被杨隐的轻松所感染，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欢快起来，但她突然又不笑了。“可是许诗言的事情……” “我最近在协会听到一个传闻。”李思弦说，看到林学东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李思弦露出了略微嫌恶的表情来，“有阴阳派的弟子说许诗言能通过吹奏长笛来控制一些爬虫的行为，音派的人得知了此事，顿时对此兴致大增。” 林学东好笑地说：“这个许诗言这么厉害，都没干什么就在僵尸狩猎师协会里引发轰动了。” 李思弦深沉地看着林学东说：“毕竟她还当过娅姗姐的志愿者，却跑到阴阳派大闹，身上却又有音派看中的能力，如此一来，她还真不是个普通人了。” “思弦说得仿佛在羡慕她，可如果她真要成为僵尸狩猎师，也没那么简单，毕竟按照这样的流言来看，她还没有达到能够用音声来控制僵尸行动的地步。”孙娅姗微笑着说。 “既然这样，我认为我们可以考虑让音派的当家人穆心慈去交涉。”杨隐建议道。 空气冷凝了一会儿后，孙娅姗说：“你们去和穆心慈前辈说这事情都不方便，还是由我去说比较好，毕竟许诗言曾经当过我实验的志愿者。” 他们都认同了孙娅姗的说法，关于营救许诗言的方法算是暂时讨论为止了。 李思弦忧心忡忡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最近之所以对林学东的言行特别关注，是因为前段时间，她的哥哥李宁把她喊到了书房中，告诉了她身边有一个十分可疑的人。 兄妹俩面对而坐，自从去年方俊逸的事情过去后，李思弦还没有好好地和李宁像这样对话过。 “扬名说你有事找我。”李思弦看着李宁的眼睛说话。 “有个人，或者说我怀疑是僵尸，你要警醒一些，因为你们最近和他走得很近。” 李宁的话让李思弦一愣。“你说僵尸？我们身边有僵尸？难道你说的是杨隐吗？我和他第二次见面，他就对我和盘托出了。” “看来他十分信任你。”李宁对此似乎毫不意外，“我说的是另一个人。” “谁？” “林学东。” 李思弦盯着李宁足足有一分钟，最后噗嗤一声笑起来，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你说什么？林学东是僵尸？照这样说的话，我认为还是纪小黎是僵尸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哈哈哈……”自从何晋婷因为方俊逸而性格大变后，李思弦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 李思弦顾虑（3） 李宁静静地等着妹妹的笑容稍稍不那么夸张了，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份报告，放到了李思弦的面前。“这是扬名拼死弄回来的情报，你还记得林学东那个时候出了车祸病倒在医院里的时候，有个人去病房袭击了林学东，你也和那个人交手了的这件事？” 因为方俊逸出事后，关于方俊逸的事情让李思弦十分不乐，因此关于那个案件的事情，李思弦几乎是选择性的遗忘，而被李宁这么一说，尘封久远的记忆突然像是开了闸的水一样涌了出来。 那个偷偷潜伏进医院袭击林学东的人的身手和绝门武派的功夫十分相似，以至于一度，李思弦甚至怀疑是叶扬名干的。直到真相大白，所有人都认为那是方俊逸干的，因为方俊逸自己也承认，他曾经研究过植门和绝门的很多武功，特别是剑法。至于后来方俊逸到底有没有承认他袭击过林学东，已经没有人去过问这回事了。 反正他是一系列杀人案的主谋，多几个罪名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眼下，李宁却突然又提起了这件事，李思弦的心往下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在李思弦的脑海中浮现，估计是和叶扬名有关…… “看你的表情想必也猜到了。”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已经被妹妹看穿，李宁却还是十分冷静，或者说保持着大众慈善家应有的沉着，“其实那次在医院袭击林学东的人确实是扬名，只不过后来方俊逸坦诚了一切，所以这个事情方俊逸虽然没有提起，但所有人一致把医院的那次袭击也归于到了方俊逸这个傻货的身上。” 李思弦差点没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真是叶扬名袭击的林学东！为什么？” “很简单，我的命令。”李宁说话时眼皮都不眨一下。 此刻的李思弦才发觉自己的手在颤抖，因为生气，同时，全身的血液也凝固了，她感到浑身发冷，眼前这个人究竟还是自己的哥哥吗？始终都活在对于别人的算计中吗？“林学东哪里招你惹你了？” “感兴趣而已，鉴于他只是去年下半学期最后的时刻才突然转学至此，然后就突然的，和杨隐以及你认识并成了朋友，甚至现在还在植门登堂入室。看似偶然，却让我觉得很不寻常，他的身世也让我觉得匪夷所思，一切奇怪的巧合只让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他可能是个僵尸。于是，我让扬名趁着他车祸倒下的时候去医院取了他的血液样本，虽然中途被你破坏了，但所幸扬名还是拿到了存有他血液的瓶子。” “然后呢？”虽然觉得哥哥的行为不可理喻，但听了李宁这一番话后，李思弦却也有点动摇了。作为一个几乎没怎么见识过僵尸的人来说，林学东的胆子确实大得有些不可思议，而且他似乎特别喜欢亲近杨隐，也很想知道狩猎师协会的事情，这确实一直让李思弦感到有些奇怪。 “然后我派人化验了林学东的血液样本，得到了确切的结果，你猜怎么着？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以打开你面前的这份报告了。” 李思弦听后低下了头，她的手依然在颤抖，这次不是因为生气，而是紧张，因为她即将打开面前的这份报告，里面会是什么结果呢？ 出现在李思弦面前的是很普通的白纸铅字，只是那上面的结果让她无比震惊，因为林学东的血清检测居然和僵尸一样！ “他……怎么会……”李思弦近乎语无伦次。 “没想到，这个林学东果然有问题。”李宁冷哼一声。 “我们都那么信任他，特别是杨隐！”李思弦沉痛地说，如果这是事实，被杨隐知道，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打击呢？ “你可以选择现在去告诉杨隐，虽然我更想看到杨隐亲自发现事实后绝望的表情，那应该看起来是个很美的画面。” “够了！”李思弦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哥你不要总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那是因为你们只愿意看到世界美好的外表，而不愿意放开心胸去接受那些阴暗的本质。”李宁叹了口气，看着李思弦恨铁不成钢般地说，“你又了解那个许诗言多少？居然还想着要去救她？” “许诗言，她难道和我们有关系吗？” “关系大着呢，说出来吓死你！可能比林学东的事情还要让你受刺激，毕竟你对林学东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好感吧。” “我对许诗言也没有很多好感，我只是觉得她为了喜欢的人愿意加入僵尸的世界，这种想法让我很感动。” “可如果……”李宁的身体靠近了办公桌，从而和李思弦的脸也靠近了些，“她是我们的杀父仇人呢？” “杀父？怎么可能？”李思弦恍然大悟道，“她是当年那个被我们爸爸救下的那个女孩？” “没错，正是她。”李宁说完后，重新把后背靠回了椅背上，那使得他看起来有些慵懒。 李思弦一语不发地盯着李宁，李宁继续说：“八年前，我们的父亲为了救下要被僵尸咬到的还是小女孩的许诗言，自己挡在了她的面前，结果被僵尸咬到了。谢菲力之后虽然赶过去可为时已晚，父亲一定会转化成僵尸的。谢菲力当时的狩猎师专用手枪里没有了子弹，于是……” “他用菡萏一剑砍下了爸的头。”李思弦忍不住摇头，“我知道爸当年死得太凄惨。” “所以，你还打算去救她吗？” 那天，李思弦躺在床上思考了很多，父亲的葬礼她有出席，但父亲的整个身体都被白色的幕布盖住了，母亲说那是为了给父亲留下最后一点尊严。那个被父亲救下的女孩没有出席父亲的葬礼，据说是怕她见到父亲的遗照后产生心里阴影。 对此，当年她有愤恨过：你倒是看到我爸的头被人砍下就有心理阴影了？可我呢？我爸死了我就没心理阴影了吗？ 她知道哥哥李宁现在许多时候都是在用嘲讽的语言作为坚硬的外壳，来保护自己脆弱的心灵，父亲的死是这个家最为沉痛的一件事情。那之后，李宁开始担当大任，难免会变成今天这样不信任任何人、把情报视为生命的商人模样。那么，该把一切罪责的源头都怪到许诗言的头上吗？ 李思弦顾虑（4） 李思弦想了很久，最后她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一切都是僵尸的错！ 所以，林学东是僵尸这件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可是她现在直接去和杨隐说，杨隐一定不会相信，即便是拿着那份李宁给出的报告，杨隐也未必信服。她该怎么办？ 从“昨日黄花”出来后，她就一直处于这种心理矛盾的游离状态。如果林学东真的是僵尸，那么林学东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么多事，包括现在搭救许诗言这件事，是不是也不该让林学东知道的？ 她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冷不防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喊住了她。 “李主席。”称呼她的人是乔姝雯，在上一次的僵尸狩猎师入职考试中成绩优异的人。手里捏着一把十字飞镖，那是乔姝雯惯用的武器，难道刚才乔姝雯遇到僵尸了吗？ 李思弦想着也就问出了口：“你刚才战斗了吗？” “没有，随便看看。”乔姝雯收起了飞镖，大概是怕被李思弦继续误会。 “你没在保护小黎吗？” “刚送她回家。” 说到纪小黎，李思弦突然想起了一个可以诉说心中矛盾的人。“纪小炫现在在家吗？” “在。”乔姝雯的回答依然简洁干练。 “那我去一下。”李思弦说着，向着纪家的方向快速奔去。乔姝雯一路目送李思弦离开，然后也转身走了。 纪小炫看到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李思弦很是惊讶，他把李思弦迎进了客厅。纪小黎听到声音走了出来，谢菲琳似乎不在家，估计在协会处理一些事情。 “学姐来找我吗？”纪小黎问道。 “不，我来找你哥。” 李思弦说出目的后，别说是纪小黎先是一愣，纪小炫也是跟着一惊，毕竟印象中，他一直觉得自己和李思弦是非常不对盘的两个人。 但纪小黎非常善解人意，她马上去厨房给两人沏了茶，然后就进了自己的卧室不出来了。 李思弦和纪小炫在客厅里面对面坐下，纪小炫露出了欠揍的表情说：“你找我有事？你确定？” 看到他这般模样，要按照以往李思弦极有可能拳脚相向，但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她已经无力发力。“我怀疑林学东有问题。” 纪小炫以为李思弦在开玩笑。“你怎么最近盯上他了？虽然他老是缠着我妹妹确实让我觉得很烦恼，但我也不觉得他坏到哪里去。” “我是说……”李思弦的身体靠了过来，声音变轻了。“林学东有可能是僵尸。” “啥？”纪小炫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哈哈大笑道，“你没事吧？林学东就是个被惯坏的富三代而已，他怎么可能是僵尸？你是最近阴谋论看多了吧。” “那我问你，你和杨隐有见过林学东的父母家人吗？他不是有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外公还有个很会托关系的母亲吗？你们认识这么久，有见过那些人吗？” “关于这个……”纪小炫露出了深思的表情来，“我确实没有见过，但杨隐就难说了，毕竟他们两个关系才比较好。” “那你应该去问一下杨隐这一点比较好。” 纪小炫却毫不留情地指出了一个问题。“可我现在更想知道，你到底是基于什么理由怀疑的林学东。” “在这之前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杨隐应该和你说过僵尸祖先的事情吧？” 看到纪小炫毫不迟疑地点头，李思弦立刻说：“我们顺着线索一路摸索，居然毫无困难，好像是有人故意要把这些证据放在我们面前似的，而且那个忻勇在告诉我们许多事情后莫名其妙地被那个叫做花容的高等级僵尸灭了口。” “听起来确实有点可疑。” “而且更久之前，你还记得去年的僵尸狩猎师入职考试前培训吗？” “你说的就是你和乔姝雯参加的去年年底的那次培训？” “正是！那一次林学东来拜访过杨隐后不久，我们参加一次实战演练的时候不是从湖面过来了大批僵尸吗？” 被李思弦这么一说，纪小炫才想起来确实有那么回事，当时所有人都觉得奇怪，那么隐蔽的培训地，那些僵尸是如何找寻而来的。现在想想考生或者培训师中一定有和僵尸有关的人，或者说是给僵尸留下了线索的人。如果排除了考生和培训师，那么就是那些来过培训地的狩猎师的朋友们有嫌疑，林学东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我认为林学东有很大的嫌疑。”李思弦说。 “可就算是这样……”纪小炫耸耸肩说，“也不代表林学东就一定是僵尸，他可能是僵尸的托或者别的什么。僵尸大战过去了八年，许多人类早就忘记了被僵尸凌虐的惨剧，反而还妄想成为僵尸，比如上次发生事故的那个展览馆，那个馆长不是联合了僵尸残杀人类吗？像林学东这样的富家子弟被僵尸的能力所吸引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如果我拿到了林学东的血液样本，获得了确切的证据呢？” “你……”纪小炫的神情有些迟疑，或者说是觉得李思弦十分可怕，“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确实不太光彩，但得知了林学东的血清确实有问题后，我更担心的是，我们的秘密，植门、绝门还有协会的秘密，现在都被一个僵尸堂而皇之的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可是，如果林学东真的是僵尸，为什么杨隐会毫无所觉？你要知道，杨隐自己就是人类和僵尸的孩子！” “那只能说明，林学东的能力十分可怕，或者说僵尸和人类共生了那么久，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能够让人类甚至是同类也察觉不了其是僵尸的方法。” “我认为……”纪小炫提出了建议，“我们现在这样直接下结论还是为时过早，可以亲身检验一下林学东是不是僵尸。” “怎么检验？” 纪小炫呵呵笑了，他神经质般地看着李思弦说，“我看你是一直忙着打打杀杀的，对付僵尸的基本方法给忘了，用银啊！” 李思弦顾虑（5） 正是四月开春，郁金香种满了整个庭院，杨隐不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有看到那么多的郁金香，毕竟那个时候不是春天，而且那一次是晚上送的林学东回来，因此花园中的景色根本没有来得及看。现在铺满了整个花园的郁金香可以说是郁郁葱葱，相间的色彩在阳光下落成了一片红黄斑驳的花海，分外美丽。 “这些花是谁种的？”杨隐和林学东一起走进来的时候，问了林学东这个问题。 “外公觉得花园空落落的不好，所以让佣人种的。”林学东口齿伶俐地回答道，那神态十分自然。 杨隐弄不懂纪小炫突然找上自己问林学东家里人的情况，还说去看看他们家房子里有没有僵尸的气息究竟想怎么样。杨隐于是就和林学东说了要去林学东的家里看看，林学东显得很高兴，还安排了丰盛的午餐。 “不过外公现在不在家。”林学东说，“他去外面谈生意了，我妈在的。” “你爸呢？” 林学东停下了脚步，看着那片花海出神一样地说：“其实我爸妈一直不和，我爸留在国外始终不肯回来。” “这样……”杨隐顿时感到有些歉意，勾起了别人伤心的往事总归不是什么好事，“那还真是抱歉。” 可是林学东很快就挂上了欢快的表情说：“其实也没什么，爸妈的事情我也没权干涉，我爸是个读书人，不喜欢生意人而已，他和我妈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情。” “你妈也帮你外公打理生意？” “差不多吧。” 看来以后最终打理生意的人会是林学东，看林学东现在美少年的样子，杨隐真是想不出林学东将来穿西装打领带的上班族模样，看来对于林学东来说，以后的日子实在太漫长了。 两人来到房子的客厅后，杨隐看到了林学东的母亲。那是一位美丽的中年女性，而且气质优雅，但是很难说林学东和她长得相似。或许林学东是长得像父亲，杨隐是这么想的。 对方看到杨隐进来，主动伸出了手，说：“你好，我是林学东的母亲，雁无月。” 雁无月，好奇怪的名字，这都像是仙侠小说里的名字了！看到杨隐发愣，雁无月赶忙解释说：“我爸自幼喜欢看武侠小说，所以我的名字比较奇怪一些，到了学东这儿就不必了。” 杨隐想这也不是没道理，所以也就没有怀疑，然后彼此就入座了。雁无月十分好客，交谈了会儿后，带着杨隐在房子里四处逛了下。 没有僵尸的气息，完全没有，看来这家人没有被僵尸盯上，这也应该算是万幸的事情。仔细想想，依照现在林学东植门当家入室弟子的身份，那些普通僵尸也该不敢贸然而来雁家的。 杨隐在雁家吃了午饭就回程了，他和林学东一起走的，按照约定到了植门谢家武馆的门口，纪小炫突然出现在了门口，还喊住杨隐却不说话，而林学东径自走进了武馆，哪知道…… 一大堆银粉当头浇到了林学东的身上，他大喊着说是怎么回事，李思弦从武馆里走出来表示刚送走了一个僵尸所以放了些银粉在外面，看到林学东以为是僵尸进来了。 对于这样的说辞，杨隐当然不能信服，然而更让杨隐安心的是林学东的表现。 他十分正常，丝毫没有被那些银粉所影响，显然，林学东不是僵尸！ 杨隐知道今天这一出肯定不是李思弦或者纪小炫个人的想法，而是这两个人联合的计谋。林学东大大咧咧地坐下不疑有他，杨隐盯着那两人的眼神却不太好。接下去的时间里，李思弦和纪小炫也都识趣地没有打断杨隐和林学东的对练。 等到林学东离开后，杨隐忍不住斥责两人说：“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发疯了还是怎么了？居然用这种无谓的东西来试探林学东！” 他伸手抓了些银粉在自己的手上，果然手上的那块皮肤很快开始灼烧。李思弦惊得叫了起来，纪小炫则是一言不发。 “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僵尸！”杨隐说着叹息了一声，他的手现在如同被扔进了油锅中沸腾的猪手一样。自己其实算是个半吊子，不敢想象那些完全的僵尸在被银器攻击后所受到的伤害有多疼。 那种情况下，估计宁可死去，杨隐在心里想。 “我们是为了……”看到杨隐不友善地瞪视自己，纪小炫咽了下口水，说，“追求真理。” 杨隐听了只是摇头，对于两位朋友非凡的想象力，他已经不愿多言。 “杨隐，我知道你很相信林学东，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这次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忻勇和丁平？而且忻勇很快就被花容杀了，就算林学东没问题，我们中一定也有僵尸的卧底！”李思弦说话的气势极为咄咄逼人。 “那估计也是我的可能性比较大。”杨隐冷笑道，长久以来，他对女生的态度一直比较客气，但今天难得对李思弦冷漠以对，“毕竟我父亲是僵尸。”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思弦赶忙为自己辩解。 杨隐叹了口气，随后说：“不管怎么样，我还见到了林学东的母亲。” 杨隐这么一说后，纪小炫倒是搓着手掌，显然来了很大的兴致。“她是个怎样的女人？”纪小炫说。 “普通的富二代，姿态优雅的中年女性。”杨隐看着两人，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和气。 李思弦似乎还打算说什么，纪小炫却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可能是我们搞错了，对不起了，哥们！”说着，纪小炫伸出了手，表示和解。杨隐想了下，最后还是拍了下纪小炫的手掌，此事算是了结了。 离开植门谢家武馆的路上，李思弦忍不住质问纪小炫说：“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我可以拿出我哥查到的证据。” “那些东西拿出来也没用，杨隐极度信任林学东，难道你没看出来吗？”言语中竟然有些羡慕之情，毕竟林学东和杨隐认识的时间远远小于纪小炫和杨隐认识的年岁。 “为什么杨隐可以这么相信林学东，就因为林学东长得像杨隐的母亲吗？”李思弦不解地问道。 “人就是这样，总是情不自禁地去包庇那些我们喜欢的人。况且，刚才林学东并没有受到银粉的影响，这也是事实不是吗？” 对此，李思弦也是陷入了沉思。“为什么？”她说，“林学东的血清反应明明和僵尸比较接近！他却可以不用害怕银？” 李思弦顾虑（6） “这只能说明，我们对僵尸还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或者说是未知的信息。”纪小炫分析道，“毕竟，人类和僵尸对抗了那么久，人类可以找到应对僵尸的方法。僵尸难道就不能找到应对僵尸狩猎师的方法吗？说了那么久，我突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有趣？” “我们被一只僵尸堂而皇之地欺骗了那么久，那家伙还故意装作喜欢我的妹妹，明显是想和我们套近乎。而我们两个现在却还只是平静地谈论这只僵尸，也不想办法尽快把他弄死！” 李思弦却有些气馁地说：“老实说，刚才银粉的试炼过后，我对林学东的那个血清结论其实存有了一定的怀疑，我认为我们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而且如果林学东真的是僵尸，那么杨隐为何毫无察觉？”纪小炫也提出了另外的质疑点。 “哎……”李思弦有些懊恼地垂着额头说，“好烦啊！完全没有头绪！大概真的搞错了吧。” “你这样说，也是因为和林学东相处得久了，有了些感情，也不敢相信林学东有问题。但其实刚才，我倒是觉得林学东纵然掩盖得再好，也还是露出了马脚。” 李思弦震惊地看着纪小炫，说：“你说什么？” “林学东其实在进入武馆前就注意到了银粉，我看到他抬头看了一眼，但他还是让自己淋到了银粉。可是他的动作十分迅速，飞快地躲过了大部分粉末，落到他身上的那些也绝大多数只是掉在了他的衣服上。” 李思弦刚才只关注了林学东被浇到银粉后的反应，丝毫没有想到去关注林学东本身当时的动作，被纪小炫这么一说反而开始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你是说，林学东刚才根本没有淋到多少银粉，对吗？” “可以这么说。”纪小炫肯定了李思弦的说法，“他刚才的那种反应力和灵敏程度，倒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拥有的，当然他跟着杨隐和舅舅练了一段时间功夫，不能说是没有功夫的人。但即便如此，就这么几个月的时间，能够让一个毫无武术功底的人爆发出那样的迅速动作，我认为一般人很难办到。” “这么说来，他还是有可疑的。” “我认为他是很可疑！而且刚才杨隐也说了，去家里也只看到了林学东的母亲，看来他的外公和父亲依然是神秘人的状态。老实说，我认为，林学东如果真的有什么，其实杨隐不可能毫无察觉，杨隐只是对此故意忽略而已。” “你认为林学东的长相影响了杨隐的判断力？” 纪小炫肯定地点头，表示道：“很明显，因为林学东长得像杨隐的母亲，所以杨隐选择性地忽略了许多有用的信息。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人都有私心，哪怕可能明明已经看到了对方身上的人格缺陷，也会因为喜欢而宁可装作视而不见！” 李思弦突然呵呵笑起来：“真是没想到……”她鼓掌说，“原来纪小炫你也有如此客观冷静分析问题的时候。” “我和杨隐在一起的话，通常杨隐总是比较冷静的那一个，我则是脾气暴躁性格反复的人。而现在，杨隐对于林学东的认识是私人感情占了上风，这个时候我要是再像平时那样，就太不像话了。” “你们两个还真是有意思！不过我现在更担心的是，林学东在我们身边潜伏了那么久，也没有直接对付我们，或者吸我们的血，甚至杀了我们，显然是有别的更可怕的意图。” “刚开始他的意图确实不明，但现在已经很明确了，一定是和祖先还有血魄有关。” “他是为了僵尸们能够找到血魄？” “应该说是复活祖先。洪浅辰不是也这样和杨隐还有孙会长说了吗？”纪小炫综合近来的种种事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过了好半晌，李思弦才从嘴里憋出了两个字。“可怕……” 这时候，李思弦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接通电话和对方说了一段时间后就挂断了电话。“娅姗姐来电话说，通过穆心慈前辈的交涉，许诗言被爻放了，现在人在音派。我想去看一下。” “既然这样，我就不去了。”纪小炫认为自己和许诗言并无交集，没必要去凑热闹。 李思弦能够理解纪小炫的想法，于是两人挥手告别。今天的事情对于李思弦来说颇为值得深思，毕竟林学东居然有可能是潜伏在他们身边的僵尸的卧底，如果是那样，他们之前透露给了林学东那么多的事情，后果实在太可怕了。 不过眼下，她和纪小炫拿不出什么实质的证据，杨隐也不愿意相信林学东有问题，看来接下去她和纪小炫还要多多观察林学东才行。 或许将计就计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林学东真的是僵尸派到狩猎师中的卧底，他的目的而且是祖先和血魄的话，那么只要继续让林学东跟着他们一起调查祖先及血魄有关的事情，林学东是迟早要露出破绽的，因为他一定会将情报想办法输送给僵尸。 李思弦想着这些，不知不觉来到了音派的驻地。音派的驻地颇有古典音乐学院的味道，建造的也算是别致一格。 许诗言见到来找自己的李思弦颇为惊讶。 “我以为上次见面后，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间接害死你爸的那个人了。” 看来许诗言也认出了李思弦，或者说她一直有关注恩人的儿女后来的情况，因此知道李思弦就是当年不顾一切救下自己的那个人的女儿。 “你的意思是，我今天不该过来见你吗？”从表面上看来，看不出李思弦现在的喜怒哀乐。 许诗言却是一脸坦然。“八年前的事情我根本无法忘怀，在那个僵尸即将咬到我的时候，你爸却突然扑了上来用自己的身体抵挡了僵尸对我的侵害。”她看着李思弦，发现李思弦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我以为，你会恨我的。” 许诗言说完这些后，那表情仿佛是一个即将英勇就义的烈士般，似乎在等待着李思弦打自己一顿。 “我爸救你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虽然过了那么久，我对他的印象已经很淡，但他的想法我还是能够明白的。”李思弦看到许诗言的表情，莫名地想笑，她主动伸出了手，嘴上则说道，“总之，恭喜你加入了音派，以后我们可能还会经常见面。” 许诗言迟疑了一会后，最终，也伸出了手。 迟来了八年的和解达成，许诗言在李思弦离去的时候则重重地叹了口气，得到恩人家人的认同是她多年来的心愿，今天，终于圆梦。 无名尸真相（1） 多亏了许诗言，他们拿到了黄飞羽的DNA检测样本，至于那个本来留在警局和无名尸对比的失踪研究员的样本确实被牛叔找到了。失踪研究员的样本被找到的那一天，纪小炫说杨隐是“朝中有人好办事”，杨隐对此也只能一笑而过。 然而那样本上写的失踪研究员的资料就是丁克尧的，虽然没有其他资料，但名字却是货真价实的，如果真是有人当年刻意删除了丁克尧的许多资料，估计存在警局的这份资料是被对方给遗忘了的。 虽然没有经过当事人的同意应该不能进行DNA鉴定，但牛叔还是让小黄悄悄地找了她一个在私人侦探所的朋友比对了丁克爻和黄飞羽的DNA样本，结果不出杨隐等人的意料…… 比对结果十分吻合！这两人有着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父子。 等待结果的过程是漫长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就连一向活跃的林学东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在场的人当中惟有孙娅姗没有紧张，她的神情十分严肃但绝对不是担忧，她静静地望着检测室的大门，安静瞪视的模样仿佛一只紧盯猎物的猎豹一般。 杨隐和李思弦等人关注的都是结果，因此并没有太在意孙娅姗的事情，直到小黄把鉴定结果拿了出来，杨隐、李思弦和林学东看了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杨隐把报告拿给了孙娅姗看，孙娅姗静静地读完了报告然后很快还给了杨隐。 按理，孙娅姗现在反常的举动都应该落入李思弦的眼中才对，但李思弦此时关注的是林学东的反应。这段时间来，李思弦已经把林学东默认为了“我们中的叛徒”或者是“僵尸方的卧底”等等种种，和纪小炫也商量了许多对付林学东的对策，当然杨隐对这一切都是全然不知情的。 孙娅姗看到兴奋地说着要拿这份资料去见金学兵的另三个人，她沉默地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范围，来到了房子的外面。外面是一片广袤的蓝天，但孙娅姗此刻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请问是牛叔吗？能否帮我查一下当初提供失踪研究员样本的人是谁？麻烦了！”然后，孙娅姗挂断了电话。 真相，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知道了提供丁克尧DNA样本的人，就能知道当初丁克尧归顺于名派中哪个人的实验项目下，顺藤摸瓜也就能知道二十多年前的真相了。 如果那个人是父亲的话，孙娅姗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如果是我爸做的这一切，我该怎么做？举报他？可是现在留在我身边的血亲只有他了，妈妈和姐姐都已经不在了。想到了可能即将要到来的命运，孙娅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可能五分钟，可能一个小时，也可能已经过去了一天，孙娅姗的手机来了短信。她这才从懵懂中醒来，颤抖着拿起了手机划开了屏幕，一个名字跳入了她的视线…… 当孙娅姗为自己父亲是否幕后黑手而踌躇不定的时候，杨隐、李思弦以及林学东遍寻不到孙娅姗，于是去找了金学兵。杨隐拿出了黄飞羽和丁克尧的DNA样本鉴定报告，林学东也把黄飞羽的照片给了金学兵看。 金学兵在看到黄飞羽的照片后认定了他就是丁克尧的儿子。“很像……和克尧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金学兵拿着林学东的手机颤抖着发音，差点没激动地把林学东的手机扔出去。 不多时，金学兵就进入了内室从保险柜中取出了那封二十二年前的信，信封已经泛黄，杨隐甚至有些担心，信纸上的字迹会不会已经模糊。当金学兵拿出裁纸刀的时候，李思弦甚至害怕金学兵会因为紧张而把信封弄坏掉，于是主动拿过了裁纸刀说来帮金学兵剪掉信封的封口。 已经破旧不堪的纸张被拿了出来，杨隐发现这些纸果然和孙娅姗给自己看的那本笔记上的纸很是相像，李思弦捏着那几张脆弱到不堪一击仿佛马上要碎了的纸张，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拿给了金学兵。 大家都觉得，只有金学兵才有这个权利把那段文字先行看完，信的内容如下： 有一天晚上，我路过实验室，听到（以上内容很明显是用铅笔后来补充上去的）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那是当家人洪先生专用的实验室。洪先生其实是我在名派工作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他一直对乾坤轮的研究特别热衷，我搞不懂他这么热心乾坤轮的目的究竟是为什么，但最近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不是说乾坤轮可以连接人间和地府吗？他可能想要召唤地府的丧尸来对付那些在人世的僵尸，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如今，我和洪浅辰（洪先生的儿子）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我们两人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推测出了乾坤轮的阵法。只不过对于启动乾坤轮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还不能明了。 我有想过，既然乾坤轮是以过去和未来为联结的纽带，且能和地府联系，会不会代价就是人命和魂魄之类的，毕竟从古到今，大部分阵法启用的代价基本就是这些。我把这个想法告诉过了洪先生听，他当时听了以后很兴奋，夸奖我和他儿子一样都是僵尸狩猎师中百年都难得的人才，我们可能会完成过去的人类所从来没有完成过的伟业。 然而今天，我所听到的人类的惨叫声又是怎么回事，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于是我悄悄地透过实验室的门缝往里面窥望…… 洪浅辰的手里拿着一把枪，我有点震惊，为什么这个少年的手里会有枪？而那个少年的枪所指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亲，也就是洪先生的夫人。她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但作为洪先生直属负责的名派研究员，我有幸见过她几次面。虽然并不了解这位女性，但感觉她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女子。 洪浅辰怎么会把枪口对着自己的母亲呢？我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一个更为惊人的事实：洪先生突然强行按压着儿子拿枪的手臂，嘴里嗫嚅着：“快杀了她！” 无名尸真相（2） 洪先生口中的“她”是谁，我想根据这个情况是一目了然的，洪先生要儿子杀了母亲，也就是洪先生的夫人。而就在他们三人的身后，我看到了那个经由我和洪浅辰苦思冥想画出来的乾坤轮阵法。 洪先生想让儿子杀了洪先生自己的妻子，以此作为启用乾坤轮的代价。我顿时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甚至能感觉到背后的汗水正顺着衣服下滑到腰间。正当我想着是否要擦汗的时候，我听到了枪声。 洪浅辰最终在父亲的逼迫下对自己的母亲开了枪，开了枪后的洪浅辰神情呆滞，虽然这男孩平时性格不是很活跃，但现在这个样子看了让人觉得真心可怜，他明明还是个初中生啊！而洪先生却痴迷地盯着已经开始运作的乾坤轮，阵法上冒出了阵阵不明的热气，我感到十分心悸，决定要离去。可能是不小心碰上了门发出了声音，我听到洪先生在屋里厉声对着门边喊：“谁？” 然后我就逃了出来，我想洪先生一定已经发现我了，因为那一晚留在实验室工作的研究员只有我，洪先生完全可以根据记录发现这一事实。 我知道我发现了洪先生了不得的秘密，这个秘密如果被公开或许能轰动整个狩猎师协会，但我想我可能做不到公开整个秘密，因为名派的势力很大，洪先生作为名派当家人的势力也很大。我有想过去找已经成为狩猎师协会会长的孙尚玉先生，他是洪先生的师弟，刚当上协会会长不多时，但想到他是洪先生的师弟，我也有点担心他是否能做到公正看待这件事。 所以我选择了逃跑，我担心会出事情，于是在家里，我胆大地做了一个实验。这是我们丁家的另一个秘密了，当年父亲过世的时候把一个带血的水晶交给我，说这个水晶可以看透阴阳，还说这是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爷爷传给他的。 我后来研究了这个带血的水晶，父亲说爷爷是在王家村发现的，而为了研究乾坤轮，洪先生给我和洪浅辰看过许多别人没有看到过的书籍，比如王家村曾经是僵尸的祖先被封印的地方等等这样的奇闻就通过那些书籍被我了解到了。 然后我就弄明白了，这个水晶其实叫做血魄，本来是一枚力量强大的千年水晶，当年有人把祖先的元神封印在了这个水晶里面，于是这个水晶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透过这个水晶之所以能看到阴阳，正是来源于祖先强大的法力。 我想祖先或许和地府的那些鬼神有某种程度上的关联，不过我也没有多想，或者说还没有研究到这一步我现在只是搞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 狩猎师协会中许多人心心想念想要得到的血魄居然就在我们家！由于今天所见到的的这一事件，我也不再信任名派和洪先生了，我看到了正在嗷嗷待哺的刚失去他母亲的我的儿子，虽然名字都还没有来得及给他取，但我决定把那个血魄藏在儿子的左眼瞳孔中，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虽然这个孩子长大后可能会看到一些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但为了不让其他人受苦，就只能委屈我的孩子了。 然后我把孩子和装着这些内容的信封交给了可靠的朋友金学兵，所以说，现在在读着这封信的我的孩子，我想要说的是…… 如果你有幸能够拿到我当年留在实验室的那本深绿色的军用笔记本（那本笔记就放在已经被废弃的名派实验室地下），那么就可以和之前的内容对上了。 为了不让人产生怀疑，我在那本笔记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名派和洪先生的事情，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现在居然真的碰上用场了。大概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吧。那本笔记里那个“当兵的”就是现在把这封信交到你手里的金学兵叔叔，你一定要听他的话，如果这封信是他交给你而不是我的话，说明我一定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我不是希望你能为我报仇，我只是不想死去的人死得不明不白，所以希望你能在保住自己性命的前提下查明当年的真相，还给洪浅辰的母亲还有你父亲我一个公道。 纸张最后的署名是丁克尧，日期和二十二年前名派实验室发生爆炸的日期吻合。 …… 真相大白，所以说二十二年前发生在名派的事故之后所找到的无名尸原来是洪笑天的妻子、洪浅辰的母亲吗？无论是杨隐还是李思弦，还有金学兵都对这个迟来的真相深感无力，他们都没注意到林学东此时在一边露出了阴冷而不同于往日的眼神。 与此同时，孙娅姗叩响了洪笑天家里的大门。洪家本来人丁就很单薄，自从十二年前洪浅辰离开后，洪家更是显得门庭冷落。杨隐等人知道了真相后大约一个小时，事情的原委就已经经由李思弦发送了消息给孙娅姗看。孙娅姗通过李思弦拍给自己的照片看到了丁克尧留给黄飞羽的所有书信，心下一片冰凉。 不是自己的父亲干的事情让孙娅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而幕后黑手是洪伯的话，那也让孙娅姗心里很不好受，毕竟孙家和洪伯一直还是有深厚感情的。 洪笑天把孙娅姗引进了客厅，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听孙娅姗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当年为警局提供失踪的研究员丁克尧DNA样本的人就是洪伯您吧？” 孙娅姗的开门见山让洪笑天为之一惊。“你们，居然查到了这个，我还真是没想到。” “当初您抹去了很多丁克尧的资料，惟独漏了这个，是吗？” 洪笑天此时知道大势已去，二十二年前的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他似乎也不想再继续隐瞒了。“百密一疏吧，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为了启用乾坤轮，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舍弃吗？” “我是为了全人类的幸福！姗姗你知道很久以前，我每一天都要看到多少人丧生于僵尸口中吗？你们现在所看到的僵尸数量少了许多，那也是因为八年前和僵尸的大战，然而最近，僵尸们很明显意图卷土重来，危机四伏啊，姗姗！” “浅辰哥就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才受了刺激之后性情大变的吧？然后十二年前，他终于逃离了您的掌控。” “我并不想掌控他，我只是希望他和娅妮都能尽情地发挥自己的才能。” “您太可怕了，正因为浅辰哥走了，我姐也跟着走了，然后现在名派已经支离破碎了……”孙娅姗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这么大的责任，您根本负担不起！” 洪笑天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即将承担的罪责吗？这么多年来我预料到这个秘密迟早被你们发现，所以我并没有要逃避责任的意思。” “那么，丁克尧呢？他现在在哪儿？”孙娅姗焦急地问道。 “我查了记录知道那天丁克尧一定悄悄看到了我们一家三口在做那个危险的实验，然后我找到了丁克尧把他杀了，尸体早就被烧成灰了，你们不可能找到的！” 洪笑天说着这一切的时候丝毫不带感情，仿佛那个曾经被他寄予厚望的下属丁克尧就是一个陌生人。当然，他既然能够做到逼迫儿子杀了妻子，那么丁克尧对于他而言恐怕也只是个达到目的的棋子而已。 黄飞羽失踪（1） 丁克尧的信件重见天日后，杨隐把这封信交给了阴阳派的当家人爻，拜托爻把这封信转交给黄飞羽。孙尚玉表示没想到当年的事故是由洪笑天一手造成的，可能当时他刚上任狩猎师协会的会长职务，对于名派内部的事务却疏于过问的关系。虽然杨隐不太相信孙尚玉对此事全然不知，但看到孙娅姗失落的模样，杨隐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洪笑天被协会关押在外人很难进入的监狱中，即便是协会内部的僵尸狩猎师也难得见到他一面。据说孙尚玉父女前去狱中看望过洪笑天，但谈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黄飞羽和金学兵也相认了，爻这时才吐露了实情。他表示知道血魄和祖先的某些关联，也曾怀疑过血魄在黄飞羽的身上，只是没想到是藏在黄飞羽的左眼瞳孔中，更没想到黄飞羽的父亲居然是名派的僵尸狩猎师。 李思弦对于那么多人知道祖先和血魄的秘密表示怀疑，杨隐认为阴阳派本身藏有很多奇怪的秘籍，所以爻知道一些别的门派狩猎师不知道的秘闻不足为奇。 然后某一天，爻突然打电话给杨隐，说黄飞羽不见了。 原来那一天，黄飞羽说要和许诗言一起去见金学兵，自从黄飞羽和金学兵相认后，彼此经常往来，毕竟丁克尧夫妇已经不在了，对于黄飞羽而言，金学兵是类似于父亲一样的存在。 然而这一天的晚上，黄飞羽却没有回来，孙娅姗打电话给许诗言，对方的手机也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杨隐打了电话给金学兵教授，然而也是无人应答，所有人都觉得很奇怪，杨隐这才发觉很不对劲。 杨隐赶到金学兵所在的寓所，按了一阵门铃也没有人开门，时间一分分流逝，杨隐预感到要出事了，或许有人盯上了黄飞羽的眼睛，或者说血魄才对。 杨隐抬脚猛力撞开金学兵家的大门，然而发现门并没有上锁，才一打开门，杨隐就看到了倒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的金学兵。杨隐赶忙跑上前去为金学兵进行了急救，所幸对方安然无恙，只是晕倒了而已。 过不了多时，金学兵就醒了过来，在看到救自己的人是杨隐后，金学兵一把拉住了杨隐的衣领，大叫道：“林学东袭击了我们！”在环视了房间一圈后，金学兵说，“飞羽和诗言呢？” 杨隐摇头，然后在房子里找了起来，然而金学兵刚才提到的“林学东袭击了我们”的言论让杨隐心中一紧，这是怎么回事？ 金学兵也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起来，因为晕倒而站不稳的身体勉强支撑着也在房间里找人。最后两人一无所获。 “到底发生了什么？”杨隐焦急地询问金学兵，“你说的林学东袭击你们是怎么回事？” “飞羽和诗言一起过来的，我们还没聊什么，林学东就过来了，他是诗言的熟人，我也认识的。然后我就感到浑身乏力，我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应该是飞羽在和林学东在打架吧，不过看现在这情形，他们两人一定被林学东绑架走了！” “你确定真是林学东干的？”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李思弦和纪小炫对自己曾经的提醒已经浮上了杨隐的脑海中…… 林学东有问题……可杨隐还是不愿意相信。他和林学东在一起那么久了，林学东如果真的对自己有恶意，应该早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然而，金学兵接下去的话彻底打碎了杨隐的幻想。“我不会认错人，那真的是林学东，除非能造出如此逼真的人皮面具。话说杨隐，这个人是你的学弟吧？他到底要干什么？我们得尽快把飞羽找出来，飞羽的眼睛如果真的和僵尸祖先有关的话，那飞羽的处境会十分危险……” 金学兵还在说着什么，杨隐却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掏出手机拨打了林学东的电话。 “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机械的女音重复着从林学东的手机里传来，杨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录下这段话的女性过。 那之后，黄飞羽失踪的消息在僵尸狩猎师协会中的骨干成员间引发了轩然大波。孙尚玉甚至召集了几个干部和几大门派的当家人开了紧急会议。现在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出林学东，找回黄飞羽和许诗言！然而对策却只是人海茫茫地搜寻，杨隐知道，这样下去，黄飞羽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 纪小炫在得知了林学东可能和黄飞羽的失踪有关后破口大骂，他愤愤然地表示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杨隐过于信任林学东所致。 “不过舅舅也被你影响，居然那么相信林学东，甚至收他为弟子！”纪小炫的手里正好捏着一个可乐罐头，于是，那罐头很悲惨地成为了纪小炫发泄情绪的对象，“林学东这小子就庆幸不被我抓到吧，如果被我抓到了我一定会扒了他的皮！” 杨隐知道纪小炫其实是再用独有的方式安慰自己，但杨隐的心却沉了下去，他不敢想象自己这几个月来都干了些什么，透露了多少协会的秘密给林学东听。 当然，此刻在杨隐的内心深处，他还抱有一丝奢望：林学东的消失和黄飞羽及许诗言的失踪无关。或许，林学东只是突然和父母出去郊游了吧，杨隐是这样希望的。 然而学校那边给出的消息也是林学东已经好几天没来上学了，当杨隐和李思弦来到林学东带着杨隐曾经去过的雁家住所时，那栋房子空空如也，仿佛从来没有人住过一般。 黄飞羽失踪（2） “所有人都把自己的柜子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未洗干净的衣服？还有鞋子，必须一个月洗一次！”李思弦在篮球馆，也就是女校武术兴趣小组的场地内对组员进行训诫。 几天前，兴趣小组的几个女生和李思弦说，发现篮球馆内异味越来越重，于是所有来到这个场地活动的女生都必须对自己的柜子进行大扫除，当然也不仅仅只有武术兴趣小组，至少打篮球妹子的衣柜这次也在被整顿的行列。 然而女生的天性就是爱干净，没有人找到发出异味的源头，这时候，一个绑着麻花辫的武术小组组员对李思弦指出某个方向的异味特别严重，于是一窝女生围到那块地方进行了大清理。 当女生们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之后，她们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只死去好几天的老鼠，难怪那味道熏死人，原来有只老鼠死在了这个角落里！ 她们为找到了异味的源头而沾沾自喜，然后女生们自发地扫掉了老鼠尸体、喷了消毒液和花露水，每个人这才觉得清爽了许多。李思弦也表扬了各位学生工作的积极性，然后女生们就散去了。 这时候，纪小黎从篮球馆的门外和乔姝雯一起走了进来。 “学姐在打扫卫生吗？刚才听到回去的学姐们在说。”纪小黎虽然看不见，但篮球馆对于她而言也算是熟门熟路，毕竟是天天待着的学校，所以乔姝雯此刻并没有紧紧地贴在纪小黎的身后亦步亦趋。 “发现了只死老鼠，被我们一起处理掉了。其实我早就提醒过她们了，不要在体育场馆里吃东西！喝那些含糖饮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李思弦也开始整理自己的体育用品，然后她发现自己的书包却忘了拿过来。 “小黎，今天就让我送你回去吧，让乔姝雯先走吧。”李思弦将装有体育用品的背包往旁边随意地一扔，“不过我还要去教室里拿一些东西，你等着。” 乔姝雯于是点了下头，表示会等到李思弦过来再走，李思弦于是离开了篮球馆。纪小黎当然不可能看见，当李思弦离开后两三秒的时间内，有个人从篮球馆的大门那里走了过来，他对着乔姝雯不屑地甩了下手，乔姝雯赶忙悄无声息地从篮球馆的侧门离开了。 那人缓缓地走向纪小黎，这时候，纪小黎察觉到了异样。 “是姝雯姐吗？”纪小黎首先想到的就是乔姝雯，但没有回音，即便是言语简洁异常的乔姝雯，这种时候通常一般也会回答个“是”字的，然而对方没有发声，说明这个人不是乔姝雯。 “是思弦学姐吗？”纪小黎立刻想到了可能是李思弦已经拿好东西回来了…… 可对方还是没有发出声音，等到那人的身影已经迫近了，纪小黎才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这个人应该是个男生吧。 “是我哥吗？还是杨隐哥？”虽然纪小黎觉得这两人出现在女校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毕竟这里是女校，而且最近纪小炫和杨隐为了黄飞羽失踪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纪小黎虽然说出了这两人的名字，但自己又觉得根本没可能。 “很遗憾啊，小黎……”对方终于开口了，语气故作失落状，“你那么快就把我忘了吗？” “你是……”纪小黎认出了对方的声音，“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因为这里是女校，只有女生能够进来吗？我可是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在想念着你啊，小黎。”对方说着，手抚摸上了纪小黎的面颊。 纪小黎并没有回避，那个人也感到有些惊讶了。“你居然都不害怕的吗？” “我为什么要害怕？我知道你迟早会这么做。”纪小黎淡定地回答着，脸上丝毫不现畏惧之色。 “你居然知道？”那个人的音量抬高了，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至少在纪小黎耳里听来就是这样的。“不过也是，你那么聪明，我也想你早就发现了。你现在可以叫喊，李思弦应该马上就要过来了，乔姝雯明明也在你的身边。” “乔姝雯一定已经不在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姝雯姐一直都是你们这边的人，也就是僵尸。” 那人听到纪小黎如此评价乔姝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手却摸着纪小黎的脸没有停止过。“居然连乔姝雯都被你看穿了，该说你什么好呢？那么……”他把手从纪小黎的脸上挪开了，转而往下拉住了纪小黎的手，说，“你现在愿意跟我走吗？” 这一刻，纪小黎的脸上才现出了复杂的表情，但也绝对不是恐惧，她缓慢地点了下头。然后，那人一把抱起了瘦小的纪小黎的身躯，身轻如燕般地从女校的体育场馆飞奔而离去。 等到李思弦回到篮球馆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纪小黎和乔姝雯都失去了踪影。或许两人等不到自己先行回去了吧，此时李思弦是这样想的。 然而当过去了两个小时，纪小炫说纪小黎和乔姝雯还没有到家的时候，李思弦才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纪小黎失踪了！ 继黄飞羽和许诗言失踪后，纪小黎也失踪了，这真是僵尸狩猎师协会接连受到的两次严重打击！ 纪小黎是植门纪家的传人，虽然八年前的大战害得纪小黎的眼睛落下了残疾，但她的身份依然是纪聪和谢菲琳的女儿，普通人所熟知的偶像歌手纪小炫的妹妹。她是僵尸狩猎师协会中重要的人员，虽然她并不是僵尸狩猎师。 她现在失踪了，下落不明，她和黄飞羽以及许诗言的失踪有关吗？没有人知道。 如果说黄飞羽和许诗言的失踪，纪小炫只是把这两人作为普通朋友来关心的话，那么纪小黎的失踪就让纪小炫无法冷静了。谢菲琳去了谢菲力家里分析事情的原委，然而就目前所知，僵尸确实需要纪小黎，而且高等级的花容之前几次想要掳走纪小黎也是事实，可原因究竟是什么？没有人能说得清。 就在狩猎师协会中的人员如同无头苍蝇般不知所措的时候，纪小炫却突然收到了来自乔姝雯的一条短信：你和杨隐一起过来江安路路口，就能看到你们想要见到的人。 居然是乔姝雯！纪小炫喘着粗气，差点一把捏碎掌中的手机：乔姝雯，如果你是僵尸卧底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决战与复活（1） 江安路是这座城市一条比较宁静的市中心小街，距离纷繁热闹的商业胜地仅仅一步之遥，然而就是这一步之遥，在江安路上来往的行人一直都十分稀少，当然也正因此，这里形成了独特的小店聚集文化胜地。 偶尔，也会有一些对生活强调品质的人驻足在此享受生活，然而今天，这条小街不再平静。 杨隐、纪小炫和李思弦已经在这个路口等了半个小时了，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来来往往的行人瞪着他们三个人看的倒是不少，特别是纪小炫本就是校园偶像歌手，有些人通过网路知道纪小炫的名头，不过碍于三人严肃的架势，大部分认出纪小炫的人都不敢贸然上前索要签名。 风吹过梧桐发出沙沙的声音，女性踩着高跟鞋在宁静的小街上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音，纪小炫猛然间咳嗽起来。正是四月下旬梧桐的棉絮到处乱飞的季节，体质稍微敏感些的自然很容易被这些棉絮所影响而过敏，李思弦则是感到鼻子痒痒的，好几次想打喷嚏却打不出来。 终于，李思弦忍不住闭上眼睛打了个喷嚏，杨隐却突然在她的耳朵旁大喊道：“快看那边！” 李思弦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站在一株梧桐树枝头的林学东，由于杨隐的叫喊声，正好路过的四五个行人也停下了脚步看到了站在树上的林学东。 “那人是会轻功的吗？”许多人在低声议论着，都为林学东现在的姿势感到困惑。如果仔细看过去的话，就会看到林学东一只脚的鞋尖点着一片外翻的叶子，整个人的身体则等于是停在半空当中。如果这算是轻功的话，那么他显然已经把功夫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你们全都让开！”杨隐说着朝向林学东的方向跳去，虽然在场的行人不多，但那几个人也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纪小炫和李思弦也赶忙跟了上去，但林学东这个时候已经快速地跳到了隔了好几株的另一棵梧桐树上，依然是鞋尖点叶子的姿势。 林学东回头轻蔑地看了杨隐等三人一眼，然后故技重施地往前跳走，很快，只有杨隐追上了林学东的步伐，李思弦和纪小炫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两人最后来到了一个摩天大楼的上方，这里是某个辖区内的最高楼宇，仅仅一个星期前还举行了全市的登高比赛，四周还可以看到主办方来不及撤掉的宣传招贴画。林学东从墙上撕下了一张招贴画踩在地上，好笑地说：“人类还真是有意思，为了点可笑的比赛如此兴师动众，然而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我只要轻轻一跃……” 他伸出了食指比划着说：“一秒钟，只要一秒钟，我就能从楼下跳到顶楼，可他们却连爬个楼都那么辛苦，哈哈哈……” “你承认，你是僵尸吗？”杨隐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我如果不是僵尸，你能追我那么久都不得手吗？”林学东反问道。 “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学东突然不笑了，他把那张登楼的招贴画一脚踢飞，可怜的画纸像个残破的树叶般在风中凋零。林学东转而阴沉地说：“执行任务而已。” “抓走黄飞羽和许诗言吗？” 林学东冷哼了一声，说：“确切的说，是找到血魄具体所在。我母亲和家里其他亲人都活了那么久，他们当然知道丁平和忻薇的存在，也知道他们生了丁克尧，只是那个丁克尧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遍寻不到。只有和僵尸狩猎师协会的高层接触，才有可能查到血魄的事情，没想到我跟着你们却发现了丁克尧甚至黄飞羽的踪迹，这些都是意外的收获。” 此时，杨隐才发觉，长久以来，他都陷入了一个骗局中。从头到尾，林学东接近自己都是为了骗取信任和找到血魄的踪迹，看看林学东现在的模样，好好学弟的样子全然不见，即便对方现在看起来依然还是美少年的外表，但过往的情谊早就从对方的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才是林学东真正的样貌，平日里那个温和怕事的模样居然都是伪装。虽然感到受了很大的打击，但杨隐并不想就此放弃，他想弥补自己的过错。 “可你们怎么会想到选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杨隐的心中漫过一阵苦涩：从现在开始，他就真正地失去了林学东这个学弟了。 “云珠和花容查到你的父亲居然是高等级僵尸杨艺清，他的大名在僵尸之中如雷贯耳。其实本来，他们希望能够通过我来‘策反’你，因为知道你在人类中生活的时候受了不少的苦难。但后来，我发现你根本不会帮助僵尸，所以我决定好好隐藏在你的身边当个普通的学弟，以此来降低你们的戒心。” 一切真相大白……然而此刻已经无所谓了，看着林学东如今冷漠的神情，杨隐知道，那个自己认识的好学弟已经死了，或者说，本来就没有存在过。 “这么说来，云珠和花容是你的部下？” “应该说是我外公的部下，我可不能时刻使唤他们。”说到面具僵尸云珠和妖冶僵尸花容的时候，林学东的神情竟然有些恼怒。看来那两只僵尸和林学东的关系并不睦。 “那么，乔姝雯呢？” “乔姝雯的兄长和我外公是同辈僵尸，你懂了吗？”林学东把手臂交叉在胸前，说，“不过乔姝雯是个好人，她一直都在为你们说好话，小黎也很喜欢她，不是吗？” “这么说来，小黎也是被你们抓走的？” 林学东呵呵冷笑道：“你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过你放心，我可是一直很喜欢小黎的，不会亏待她的。” “闭嘴！”杨隐从身后抽出了桃木长剑，斥责说，“知道吗？现在从你嘴里说出‘小黎’两个字的时候，我都觉得恶心，我今天就要把你抓回去！” “怎么，是想谢罪吗？话说今天谢氏兄妹怎么不来？毕竟纪小黎在我手里那么大的事情，他们作为亲人都不着急的吗？” 说完这句话后，林学东低吼了一声，他的眼珠立刻变成了通透的紫色，嘴里冒出了獠牙，手里也长出了指甲，身体周围黑气具现…… 他变成了僵尸！ 决战与复活（2） 如果说杨隐和方俊逸几个月前大闹机场的比试是小试牛刀的话，那么杨隐和林学东今天的对决就绝非普通的格斗了。两人同为僵尸，有着超越人类能力的技能，同时也都持剑，林学东承袭了谢菲琳的双剑，虽然他仅仅跟着谢菲力学了几个月，但由于其天赋异禀，很快就掌握了凌霄剑法的威力。 虽然植门的剑法偏于防御，但林学东对于招式的领悟力丝毫不比杨隐差，他和杨隐一样对最后一式进行了创新，因此两人的对决可谓天崩地裂，所到之处都掀起了一阵尘土飞扬。 杨隐在确保尽量不伤害无辜人的前提下和林学东对决，难免思想得以分心，不过令杨隐感到诧异的是，林学东似乎也不想伤及无辜，他只是一门心思和杨隐比试。 好几个正好没有召开大会的场馆都被两人打出了大洞，可以预见其后的修理费是惨不忍睹的。整个城市的报警系统已经启动，轰鸣声此起彼伏，许多人见到了在半空中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当林学东猛地跳到了一辆正在行驶的地铁上站稳后，杨隐赶忙也跟着跳了上去，这辆地铁内的人们惊恐地听到了来自列车上方沉重而繁杂的脚步声，车厢内的恐慌情绪立刻开始蔓延。 “你还是跟上来了？”虽然脚下是列车奔驰，林学东却显得镇定自若。 杨隐在跳上车顶的时候差点跌了个跟斗，但很快他就找对了重心，当杨隐站起来严肃地面对林学东的时候，林学东继续说：“你们大概很好奇，为什么我之前对银的反应没有那么强烈。因为杨隐你知道吗……”林学东突然愤愤然地表示道，“我跟你一样是个半僵尸半人类的存在。” 杨隐突然愣住了，林学东和自己原来是一样的吗？ “我的父亲是个可悲的人类，母亲却是高等级的紫目僵尸。像你一样，为了接近你们变得像个人类，我试炼了很久。对于银、火等等对付僵尸的东西早就不惧怕了，虽然我一直强忍着它们的灼烧带给我的痛苦！” 看到杨隐还在发愣，林学东突然装出平时的好好学生样子说：“怎么没反应？还是你希望我像过去那样喊你‘杨隐学长’？” 他故意装腔作势的语气把杨隐恶心到了，杨隐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厌恶过自己。 然而下一秒，这辆地铁却从高处渐渐转入地下，这是要进入地下车洞的前兆。就在杨隐以为林学东无法脱身的时候，林学东却对着杨隐露出了一个奸邪的笑容，然后倏地跳入了下方的轨道中。 有人在车厢内看到了进入狭窄轨道的林学东，顿时尖声喊叫起来，杨隐不想再造成恐慌，赶忙伸手拉住了洞口不让自己落下。 等到这辆地铁进入站台停稳后，杨隐已经迅速来到了站台前，由于发现了可疑人物，地铁方面迅速启动紧急预案，要求乘客立刻在这个车站下车等候安排。人们纷纷下车的时候，杨隐焦急地跑上了列车。 杨隐逆着人流往里寻找林学东的身影，然而由于和人流的方向逆行，导致波折不断。突然，林学东的身影闪过了最前方的车门，杨隐赶忙跟了上去。林学东飞快地走出了列车，在众目睽睽中快速地跳到了另一条轨道的对面，当杨隐要追上去的时候，这一条轨道上的地铁却恰好因为进站飞驰而来。 在场的人们和列车员都看到了林学东的举动，惊叹着“这小伙子不会出事吧”，然后许多人看到了手里端着一把剑的杨隐，全都吓得退了开去。 这趟列车同样被地铁方作了休整处理，当旅客被疏散同时列车开走了后，林学东出现在了杨隐的对面。 他的双臂抱着已经昏迷的纪小黎，在林学东的身边，乔姝雯一脸冷漠地站着。 杨隐刚要上去抓人，地铁警察却赶到了现场，他们纠缠住了杨隐，要杨隐解释手里拿剑的原委。杨隐眼睁睁地看着林学东和乔姝雯带着纪小黎神速般地逃离现场。 杨隐终于忍不住甩剑对天大喊：“我是僵尸狩猎师！” 一瞬间，所有人都没了声音，那些警察的态度立刻就变了，周围许多男生嚷嚷着要进来看杨隐一眼。一片混乱的现场，杨隐看到了李思弦和纪小炫，他们两个死死地盯着林学东和乔姝雯消失的方向，显然刚才也看到了已经恢复高等级僵尸面貌的林学东以及乔姝雯。 “小黎！”纪小炫终于忍不住在人群中大喊妹妹的名字。 然而，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愤怒和恐惧的情绪漫布了杨隐的全身，然而杨隐没有发抖也没有叫喊，因为他感到更多的还有绝望…… 好友的妹妹被僵尸带走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疏失而造成的恶果。 几个小时后的女校篮球场馆内，已经入夜的校园十分静谧，然而这个场馆却出现了些灯火。就在这里，僵尸的祖先将要进行一场复活仪式。 乔姝雯和云珠按压着黄飞羽，把他带到了林学东的面前，此刻的林学东已经完全现出了僵尸的面目，形态可憎。在一边的许诗言见此情景立刻大声喊叫起来，花容牢牢地把许诗言圈在怀中。 “学东，快点开始！”雁无月如同女王一般地站在一边，命令着儿子。 “稍等。”林学东的双手动起来，然而他似乎并没有接触地板，场馆的地板竟然自动开裂了。 一具陈旧的棺材从地板里缓缓地升上来，黄飞羽闻到了从那副棺材里发出的陈腐老旧的味道，许诗言则因为这个臭味几乎要呕吐。“你可不许吐！”花容拼命地捏着许诗言的脖子后仰，还按住了许诗言的嘴。 许诗言确实不想吐了，但现在她更想对林学东破口大骂，于是从花容的手掌那里传出了“呜呜呜”的声音。 终于，许诗言咬了一口花容，花容虽然是僵尸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给吓了一跳，她放下了按住许诗言嘴巴的手掌。许诗言瞅着机会立刻大叫道：“林学东，你个人渣！” 决战与复活（3） 依然戴着鬼脸面具的云珠扭头盯着许诗言看，看到那张鬼脸，许诗言立刻吓得噤了声。黄飞羽此刻却不老实了，他拼命地想要摆脱乔姝雯和云珠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大声说：“你们先放了许诗言！她和血魄从头到尾都没有关系！” 雁无月的脸上出现了残忍的笑意，她看着黄飞羽说：“先别急，等会儿有你表现的时候。” 那具棺材被打开的瞬间，黄飞羽的左眼看到了许多奇怪的现象，大概都是被祖先吸食过的亡灵之魂，他们都蜷缩在棺材的周围久久不愿离去。 仿佛应景一般，外面开始狂风大作，不知道棺材里的祖先长什么样，黄飞羽没想到此刻的自己竟然会抱有这种想法，大概是真的觉得自己要完了。 林学东看了棺材里的东西一眼，然后斜着眼望向黄飞羽，黄飞羽毫无惧色地面对林学东。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林学东终于转了身过来，他缓缓地走向黄飞羽，在大概距离黄飞羽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就在黄飞羽以为林学东不会做什么的时候，林学东却突然抬手掌心向下地对着黄飞羽，黄飞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左眼发生了剧痛，仿佛眼球要飞了出去一样的感觉。 黄飞羽疼的大叫出声，乔姝雯和云珠立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许诗言看到黄飞羽受苦也跟着大叫起来。在这种生不如死的剧痛中，黄飞羽只听到林学东居然还有空发笑，甚至解释说：“你该感谢我，要不是我有隔空取物的能力，你的眼睛就直接被我外公挖掉了，哈哈哈……” “住手！你们住手……”许诗言在一旁狂乱地大喊，花容却无意再按住许诗言的嘴。从花容的脸上露出了阴狠的快意，看来看到许诗言为了黄飞羽这样痛苦才是让她此刻更感兴趣的事情。 在一道奇异的光芒闪过后，黄飞羽痛得晕了过去，此时，乔姝雯和云珠都已顾不得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的黄飞羽，直接把他扔到了一边。花容也放开了许诗言，转而凑到棺材边看着动静。 许诗言立刻爬到了黄飞羽的身边，看到紧闭双眼的黄飞羽，许诗言忍不住哭道：“你醒醒啊，黄飞羽，你不是死了吧？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啊！”说着，她颤巍巍地伸手抱住了黄飞羽，自己则瘫坐在地上，绝望地悲泣着。 此时，在场的僵尸都看清楚了血魄，雁无月盯着那东西喃喃道：“这就是我们期盼了很久的祖先之物，快一点，学东，把它放入祖先的身体里面，祖先就能复活了！” 林学东用着隔空取物的本领移动着血魄，那东西腾在半空中，东西的中间是红色的，而且红得可怕，外面似乎是包了一层七色光圈，可能是林学东的内力所致。 林学东小心地移动着血魄，把它缓慢地推向了棺材里面。血魄进入棺材的的一刹那，棺材又发出了一道奇异的光芒，场馆的地板甚至因此而出现了轻微的裂变。许诗言赶忙搂紧了黄飞羽，然而之后篮球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僵尸们都盯着棺材里面看，然而毫无动静，于是这就完了吗？可是祖先并没有复活，甚至根本没有动一下的意思。 看到这个情景，许诗言放声大笑道：“哈哈哈，根本就没用，你们的祖先没能复活！” 花容气急败坏地走到许诗言的身边，抬手就是一个耳光。“闭嘴！” “你那么激动做什么？”雁无月看着花容冷冷地说。 花容恶狠狠地盯着摸着脸颊的许诗言，却也不回答雁无月的问话，林学东似乎想要发作，雁无月立刻抬手阻止了他。 许诗言反复地摸着红肿的脸颊，眼神却飘向了一直紧盯着棺材动静的林学东，她知道，过去的林学东已经消失了，这才是林学东的真面目。但是和杨隐一样，许诗言到现在还根本不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为什么？我明明一直都把你当朋友的！”她注视着林学东的背影哭喊道，仿佛说了这句话后自己和林学东的关系就能回到过去一样。 “我可不需要愚蠢而无知的人类做朋友。”林学东冷漠地回答，却始终没有转身看向许诗言。 场馆的窗外，开始下雨。 雨点“噼啪噼啪”地落在窗玻璃上，没有带伞的行人都躲到了周围商铺的屋檐下，然而，一对身影却在这滂沱大雨中扭打。 当然说是扭打，似乎是单方面的一个人在殴打另一个人，另一个人与其说是打不过对方，倒不如说更像是不愿意和对方打。 出现在人们视线中的两人是杨隐和纪小炫。纪小炫是不停挑衅打人的那一个，而杨隐则是挨打并且始终没有还手的那个人。 他们两人此刻都已经浑身湿透，但纪小炫却丝毫没有打算停手的样子，周围人看着那两人身材高大，被打的那个虽然面容颓废，手里却还拿着一把剑，都觉得一定是高人不和，所以没有人敢造次上前劝架。 纪小炫一拳打在了杨隐的左脸上，看到杨隐英雄末路一般地跌坐在地上，纪小炫狂怒道：“是你，都是你！那么相信那个僵尸！还把植门、绝门、协会那么多的秘密都透露给了他听！” 人群中跑出来一个女孩，她的容貌洋气、眼睛很大，在旁人的惊呼声中冲到了杨隐的身前，挡住了纪小炫的拳头。“别再打了！” 这正是李思弦，她刚从哥哥李宁那儿过来，如果知道才过去几个小时就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刚才是绝对不会离开杨隐和纪小炫身边的。 看到在马路上拉拉扯扯的妹妹和纪小炫，李宁却躲在旁边的一个咖啡厅里喝着咖啡，同时冷眼看着雨中纠缠的杨隐等三个人。贴身保镖叶扬名侧过身体，靠近了李宁问道：“要去帮忙劝架吗？” 李宁淡定地抿了一口咖啡，然后说：“这两个人都才二十一岁吧，果然大学生始终还是学生。成长总是痛苦的，我们也都经历过，每当这种时候是没有人能够帮到你的。”他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杨隐渐渐仰起头来，转而笑了，“只有挺过绝望的人才能看到更美丽的风景。” 李思弦正想着怎么让纪小炫冷静下来，杨隐却突然起身拉住了李思弦的手。纪小炫看到杨隐起身又一拳要挥过来，杨隐却一把握住了纪小炫的拳头。 李思弦害怕地看着此刻剑拔弩张的两人，最后，杨隐沉稳地开口说：“小炫，现在已经无济于事，我一定会抓到林学东，给你一个交代！”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纪小炫看着杨隐已经变化的神情不知如何回答，他感到朋友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全心全意信任别人的杨隐了，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时候，杨隐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了电话。挂断了电话后，在李思弦和纪小炫的注目中，杨隐平静地说：“师傅说女校出现异动，可能和祖先复活有关，让我们赶快过去。” “一定会抓到林学东和其他所有僵尸的！”李思弦说着，伸出了拳头到空中。 杨隐立刻也伸出了拳头碰撞了李思弦的用以回应，两人都热切地盯着纪小炫，终于，纪小炫也伸出了拳头回应两人。 大雨中，李宁看着这一切，默默地继续喝他的咖啡。 （阴阳眼完） 女校大会战（1） 许诗言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一个机车驾驶员造型的男子，他的脖颈上挂了一串人骨串成的项链，那些人骨有手指的、也有肋骨的，挂着那些东西走路不会有心理阴影吗？许诗言是这么认为的。 另一个男子穿着民国时代的大褂，发型则像是抗战剧中那些三四十年代活跃于山中的土匪，脸上虽然笑眯眯的，但那笑容却十分可怖，许诗言觉得他还是不要笑比较好一些。站在这男子身后的一位有些上了年龄的男子，他看起来是新出现的这三个僵尸中打扮和长相相对比较正常的一个人。 正常长相的那个人挥手示意林学东不要受到他们的干扰继续手头的工作，但林学东却摇头表示祖先并没有复活。 “雁南声，看来你的女儿和外孙的办事效率不行啊。”戴着人骨项链的男子咯咯笑道，他说着走向了乔姝雯，把一只手搁在了乔姝雯的肩膀上，眼睛却看向那个正常长相的男子，慢悠悠地说，“我都让妹妹姝雯帮助你们了，可你们还是不行啊。” 原来正常长相的男子名叫雁南声，正是雁无月的父亲、林学东的外公，他听了人骨男刻意的嘲讽，脸上却也丝毫没有为难的意思，雁无月也是没什么表情，倒是花容有些不忿地看向人骨男。 人骨男看到雁南声没反应，似乎也觉得很没趣，但穿着民国大褂的男子此时却发了声：“虽然我这么说不太合适，不过看起来，林学东果然是年轻了些，经验不够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云珠已经把钢剑举到了民国男的面前，冷冰冰地说：“你这是在指责雁老的过失吗？雁老跟了祖先那么久，你算个什么东西？”他口中的雁老恐怕就是雁南声。 “好了，云珠，放下吧。”雁南声平静地说，“祖先没能复活，或许是天意，但是除此以外确实别无他法了。你们如果有什么高见，我也愿意洗耳恭听。” 他的话音刚落，那本来纹丝不动的棺材却突然开始猛力震动，而且似乎是里面躺着的祖先身体在摇动所致。在场所有的僵尸都被那棺材的动静所吸引，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副棺材上。许诗言趁机拖着黄飞羽的身体往外爬，她已经浑身没有了力气，但是不到死的那一刻，她就不甘心屈服于僵尸的淫威。 终于一阵天崩地裂的震动过去后，骨节分明的手指从棺材的内侧出现，顺利地握住了棺材的两边。雁南声和人骨男赶忙恭敬地向前一步，一边一个地扶着棺材里的那个人坐起。 许诗言这时候已经拖着黄飞羽爬到了篮球馆的门边，她忍不住回头看向棺材里的那个人，那人的身形轻如鸿毛，感觉一阵大风就能被吹走，与其说是僵尸，倒不如说是和传说中的仙人更像一些。 许诗言不敢相信这么一个有着仙风鹤骨的人就是僵尸的祖先，但看到雁南声和人骨男恭敬的模样，此人不是僵尸的祖先又是谁？ 只听那个睡了很久的僵尸的祖先开口说话了，不过可能睡的时间太久，导致嗓音有些沙哑。“南声，你还在啊？”然后他的眼珠转向了另一边，看着那个人骨男，他说道，“你也在啊，乔……？” “我现在改名叫S了。”人骨男S对祖先介绍着自己新的颇为洋气的名字。 花容有些气恼地瞪了S一眼，不过看祖先的神情，似乎很中意S，对S的信任程度并不亚于花容和云珠的的主人雁南声。 S看到祖先果然惦记自己，更是向前了一步，指着乔姝雯说：“姝雯也在向您问安。” 祖先的眼睛又转到了乔姝雯的方向。乔姝雯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她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即使祖先望着自己，她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谦卑，祖先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下头也就没说什么了。 祖先看到了云珠和花容并未言语，显然是认识他们两个的，然后他看到了民国男，眼神里稍稍流露出了一些惊讶的表情。“刑十四，别人穿得虽然我也都没见过，但你怎么穿成这样？” 民国男刑十四看到祖先问自己了，这才说道：“这是民国时代的衣服，是您被封印的这些年里发生的事情，所以没有见过。” 祖先听了刑十四的话后，似乎觉得有些遗憾。“是吗？真是可惜，过段时间你们都给我说说在我被封印的这段时间里，这片大地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所有人都点着头，许诗言只觉得这是一群僵尸开的派对，深感恶心，而这时，被她搂在怀里的黄飞羽似乎是醒了，正轻轻地摇着头，可能是左眼疼痛引起的。许诗言赶忙按住黄飞羽的嘴，示意他不要作声，因为她打算带着他悄悄地溜走。 祖先随后看到了雁无月，在雁无月的身上，祖先的眼神并没有太多流连，但是当祖先看到了林学东的时候，他愣了下。 “他是谁？”祖先问道。 “我女儿的孩子。”雁南声回答说。 祖先仔细地盯着林学东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摆摆手示意说：“我知道了。”然后，祖先锐利的目光投射到了门边，许诗言害怕地大气也不敢出，因为僵尸们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看清楚祖先的样貌而停顿了下来，否则现在估计已经爬出去老远了。 “那个男孩……”祖先看着黄飞羽，似乎有了些触动。 “血魄就曾经在那个男孩的左眼中。”S说道。 “难怪……”祖先突然仰天大笑，“八年前，我感应到血魄在这个城市里，于是通过意志，命令你们发动了战争，大概就是这个男孩在成长发育的关系。” 许诗言感到她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顿时捂住了嘴巴以免自己叫出声来，而已经清醒并且完全听到了祖先所言的黄飞羽则浑身颤抖。 原来，八年前的僵尸大战是自己的阴阳眼引起的吗…… 女校大会战（2） “没事的……不要怕……”感受到黄飞羽颤抖的许诗言好言安慰，当然她知道，再多的语言也没用。 对于黄飞羽那样本性善良的人来说，杀个人可能都是种罪孽，更何况是引发一场大战导致不知多少的僵尸狩猎师死伤的事件，那绝对是灭顶的罪责。黄飞羽不可能相信自己是无辜的了。 然而这时候，另一个让许多人意外的人物突然出现了，行走如移动骷髅一般的念骨校长出现在了女校篮球馆的门口。许诗言认出了这个人是男校的校长，她力图推开他往外面走，但念骨却挣脱开许诗言的手要往里面去。 眼看着念骨已经进去，许诗言终于大喊道：“不能进去！您快走！里头都是僵尸啊！” “滚开！”念骨恶狠狠地瞪了许诗言一眼，然后转身用万分崇拜的眼光看着刑十四说，“我的主人是刑十四大人！” “什么？”许诗言惊讶地大叫道，此时她的声音已经因为过长时间的哭喊而变得沙哑了。 而念骨则如同望着神明般跌跌撞撞地跑到刑十四的身边，跪了下来并低下了头。“大人，请让我变成僵尸吧，祖先的身体就是我存放在女校的，我愿意为了祖先和您卖命……” “咔擦”一声，念骨像是一具损坏的玩偶般颓然地倒在了地上，刑十四劈中了念骨的脖子，念骨于是歪扭着身体倒下了。 “原来这个男人是你的探子，难怪老喜欢跟着我。”自从祖先复活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林学东突然揶揄地对着刑十四发声。 刑十四却是望着倒在地上的念骨，阴冷地笑道：“虽然我对男人从来没有兴趣，不过现在就勉强弄死一个。”他幻化出了僵尸的骨爪，意欲送念骨一程。 只听雁无月在一边喃喃地说：“怎么就变成他一个人的功劳了？要不是学东提议，念骨也想不到女校的这个风水宝地吧？” 然而，刑十四的骨爪虽然伸了出来，却没能刺向念骨，因为下一秒，女校篮球馆的大门外传来了很大的声音。许诗言的尖叫声再度传来，但这一回，似乎带上了一些欣喜之情。 没错，冲进篮球馆的是一群僵尸狩猎师：杨隐、谢氏兄妹、李思弦、纪小炫、于冰川、Jackie陈等等。李思弦将许诗言拉了起来，和许诗言一同架起了眼睛受了重大创伤的黄飞羽，谢菲琳示意他们三人先行离开。 “哈哈哈，真是狭路相逢啊。”S露出夸张的笑容，和雁南声一起把祖先的身体给挡住了。 “不要再遮遮掩掩的了，祖先已经复活了吧，既然那么厉害，不如让我们见上一面又何妨？”谢菲力站在了所有狩猎师前方的位置。 杨隐看到了拔出剑的林学东，彼此都握紧了手中的剑；纪小炫恼火地盯着乔姝雯，后者则是脸上微微有一点歉意。其实在赶过来的路途中，谢氏兄妹就有商议过，还好今天是周末，否则女校的死状会十分惨烈，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谢菲力，你很勇敢。”雁南声挂着貌似和善的笑容说，“不过要打败我们，光靠你们这些人可远远不够。”说时，雁南声的指甲已经变长。 雁南声和谢菲力的战斗一经爆发，场面顿时陷入了混战的状态。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指向性，僵尸和狩猎师看到了不顺眼的就打上去。如果孙尚玉在的话或许会说这简直不像话，可现在没有人在意礼仪这样的问题。 杨隐虽然很想抓住林学东，但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他更想要即刻杀死的僵尸——刑十四。两人打了起来，而且没有陷入混战。 “你好像特别针对我。”打斗中，刑十四有些惊讶地说。 “梁爽，你还记得吗？”杨隐沉声说道。 “那个女的僵尸狩猎师？我当然记得，她很漂亮，可惜，她的子宫和孩子都被我挖出来当着她的面吃掉了，哈哈哈……”仿佛是罪恶感让人兴奋，刑十四放肆地大笑。 即便同为僵尸的雁无月听到刑十四的言辞也忍不住皱了下眉，同为女子，被人拿走子宫甚至看着自己还未成形的孩子被活活地吃掉，这种感受简直如同身在地狱，雁无月对刑十四残害女性的这种态度也颇有微词。 看到刑十四丑恶的面容，杨隐恨不得把这个僵尸大卸八块，光是让他一鼓作气地化作黑烟似乎让杨隐根本解不了恨。当恨意涌上心头，杨隐的剑也似乎懂了主人的心灵感应般，气势如虹地挥上了刑十四的肩头，然而突然，杨隐的剑刃被人抬高了。 杨隐愤怒地看着来人，居然是刚刚赶来的庄启诚！ “你在做什么？”杨隐大吼道，由于杨隐身上也有僵尸的血统，他嚎叫起来的声音也有着僵尸独有的粗犷。 庄启诚慢慢地将杨隐的剑按了回去，头也不回地说：“杨隐，我知道你想为你的师母报仇，但是，这只僵尸是我的猎物！八年前我眼睁睁地看着梁爽前辈被这个家伙侮辱，却只能让他逃脱，那都是我的能力不足导致的后果，现在，我一定要弥补这个耻辱！” 刑十四听到庄启诚如此之说，恍然大悟道：“难怪我刚才看你那么眼熟，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菜鸟……” 庄启诚的电锯突然发出了撕裂般的声音，他抬高了电锯，那电锯露出了夺人视线的银色光芒。“我会让你知道这八年来我是有多惦记你的！” 杨隐虽然很恼怒不能亲手结果了这只僵尸，不过看到从来嬉皮笑脸的庄启诚如此严肃，心知庄启诚定是铁了心要和刑十四对决，于是便放弃了和刑十四对打，转而去寻找林学东的身影。然而，林学东却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小子和乔姝雯架着祖先溜了。”纪小炫在对付僵尸的空隙对着杨隐大喊。 原来是这样的吗……杨隐握紧了手中的剑：林学东，下一次让我见到你，绝对不会放过你！紧接着，空气中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所有人都停下了争斗的姿势盯着传出叫声的那个方向。只见戴着鬼脸面具的银发云珠在花容的惊叫声中慢慢地化作了黑烟，消失了。而边上，手里拿着大刀六月雪的于冰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云珠消失的地方不语，而六月雪还在滴着血，那显然是云珠的血。 于冰川成功击杀了云珠！然后，雁南声吹了声口哨，其他僵尸都听令般地快速跳窗而走，悲伤的花容也被雁无月强行带走了。 僵尸狩猎师们面对着云珠消失的地方久久无言。 虽然灭了一个高等级，但祖先已然复活！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烈女孙娅妮（1） < 阴冷的地下室，顶头的水管仿佛滴着水，但仔细看去并没有水滴下来。这里关押着名派曾经的当家人洪笑天，如今洪笑天看起来真的像是个七十岁的老头，身形伛偻，蜷缩在囚室的一个角落里，虽然没有发抖，但样子看起来十分凄惨，和过去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十岁的形象相去甚远。 终究，只是个老人罢了。 纵然再是风云人物，被关在这种地下室，即便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只消几天，便能被人摧残成形如枯槁，更何况是像洪笑天这样的老人。 现在的洪笑天已经被没收了象征名派当家人的银色权杖，这个权杖转而交由孙娅姗保管。之所以是保管而不是继承，因为孙尚玉说了孙娅姗还十分年轻，经验不足。不过外界的人都认为，孙娅姗继承这根银色的权杖只是早晚的事情。 此刻，孙娅姗见到了垂垂老矣的洪笑天，洪笑天听到了牢房外的声音，但他并没有动静，还是窝在囚室的角落里默不作声。 “洪伯，我来看你了。”孙娅姗用手扶着囚室的栏杆，对着囚室里的人说话。 洪笑天依然不为所动。 “你当年既然让丁克尧和浅辰哥画出了乾坤轮，一定藏有很多关于乾坤轮的书籍吧，可是在你的住处，我们没有发现一件和乾坤轮有关的东西。你把那些东西藏到哪儿去了？”孙娅姗开门见山地说。 洪笑天听到孙娅姗提到了乾坤轮，身形为之一动，当听到孙娅姗说没找到的时候，苍老的身躯放松了下来。“全都被我烧了。”他苍老的声音终于从囚室里冒了出来，但还是没有抬头。 孙娅姗盯着角落里的那个身影说：“你何必这样？” 洪笑天此时终于抬起头来，孙娅姗一时有些迷茫，因为洪笑天的眼神还是和过去一样，没有丝毫倦意。 “这么做只是为了不给自己留有余地，姗姗，我以为你在我身边待了那么久非常清楚我的手段。” “恐怕杀人之类的手段我无法理解。我还想问你一件事……”孙娅姗说，“当今世上，是不是只有丁克尧和洪浅辰知道如何画出乾坤轮的阵法了？” “我想是的，所以现在，僵尸那边反而能够画出乾坤轮，比我们的胜算更大，不是吗？”洪笑天突然仰天大笑，“遗憾呐，我为了能够让人类战胜僵尸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可惜没有人类能够理解我。” “你说要理解？如果当初你不逼浅辰哥杀了你妻子，浅辰哥会离开你还有名派吗？”孙娅姗神情激动地捏住了囚室的栏杆，那栏杆竟然有点摇晃起来，“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当初的失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看来光是用一个人的血和生命作为代价是不够的。” 这个人在说什么？他在说启动乾坤轮的代价吗？ “到底需要多少人命才行呢……”洪笑天继续低下了头，仿佛孙娅姗已经不存在了一样，开始自言自语，不停地循环往复着这一句问话。 居然当年，洪浅辰已经能够画出乾坤轮的阵法，如果洪浅辰现在还在僵尸狩猎师这一边的话，我们岂不是早就能战胜僵尸了吗？不过一想到这个阵法的启动方式是用人的血还有生命作为代价，孙娅姗的后背就冒出了一阵冷汗。 我办不到……她的嘴唇嗫嚅着，如果姐姐还在身边就好了，一定能告诉自己这个时候该如何抉择。 而孙娅姗此刻在思念的她的姐姐孙娅妮正坐在一个屋子里惬意地听着古典音乐。从这个房间的布局来看，完全不像是一间囚室，虽然空间完全封闭，但是照明设施齐全，柔和的橙色光芒笼罩了整个房间，环形的屋顶甚至贴上了星空的胶纸，使得坐在这个房间里的人一旦抬眼就能产生一眼看到星空的错觉。 过了大约五分钟，桌上的电脑发出了“有人回来”的类似警报的声音，孙娅妮睁开了眼睛，其实刚才她也没有休息，只是戴着耳机听了会儿音乐而已。她看着监控设施，果然是林学东从基地的大门外走了进来。孙娅妮立刻放下了耳机，同时戴上了那副有点老土的眼镜。 她起身推开了房门，外面是几条很长的走廊，环境的布置风格是带着点复古的优雅气息。孙娅妮一路向前走着，似乎很清楚自己要去往何方，期间碰到过几只僵尸。她告诉那些僵尸，林学东回来了，那些僵尸赶忙点头说好。 然而当孙娅妮才没离开几步，就听到那些僵尸在背后窃窃私语。 “就是那个女人，凭什么？” “明明还是个人类。” “说话声轻一点，她可是洪浅辰身边的红人！” “洪浅辰又怎么了，还不是一个新人？” …… 那些话偏偏一字不落地进入了孙娅妮的耳中。真是可笑，原来僵尸也和人类一样，闲暇的时候就喜欢搬弄是非。那也难怪，僵尸毕竟也都曾经是人类而已。 或者说，哪怕是现在，这些僵尸平日里看起来也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前提是只要不吸血暴露本性的话。 但也不知道洪浅辰最近都在忙什么，虽然名义上他是自己的主子，但也确实好久没有碰到他了。他只告诉过自己，安心负责好这个基地的安全设施就好了。当年作出跟着他离开决定的是她自己，现在面对这群僵尸的是非也是自己自愿选择的。 孙娅妮想起了小时候一次参加校际运动赛的事情，那一次，她因为穿了裙子没法参加比赛了，一个人躲在操场的篮球架下闷闷不乐。 “娅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孙娅妮抬头，问自己话的人她认识，是洪伯的儿子洪浅辰，这个男孩长得有些阴柔，气质因此而和一般的男孩不太一样。 洪浅辰的身后跟了很多他的同班同学，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彩带，看来是为了各种比赛而加油助威的。 孙娅妮想着早上孙尚玉不让自己穿裙子的事情就感到委屈，此刻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人忍不住开始诉说心中的苦闷。“我本来要去参加短跑比赛的……”她拽了下自己的裙子，愁眉苦脸地说，“可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参加啊？” < 烈女孙娅妮（2） “原来是为了这个……”洪浅辰露出了明白的表情，说，“孙叔不让你参加的？” “他就是觉得女生该有女生的样子，烦死了！”孙娅妮拿拳头捶着膝盖，似乎十分愤怒。 “那你就当啦啦队，不是也很好吗？”洪浅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要知道，许多女生都喜欢当啦啦队队员，可以为自己喜欢的男生加油。” “我不觉得这有多好，看着别人奔跑自己却冷眼旁观，这种感觉十分差劲。” 孙娅妮看到洪浅辰的那些朋友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然后听到洪浅辰笑嘻嘻地说：“你还知道‘冷眼旁观’？词汇量可真大！”他回头看着一众男生说，“我们是不是该像孙娅妮学习？多多看书训练自己的词汇量啊？” 孙娅妮心里想说少抬举我了，可看到那些男生为自己欢欣鼓舞的样子，竟然说不出话来了。毕竟她还只是个小学生，被男孩吹捧过后膨胀的虚荣心，每个女生都会有的吧。 那一天，孙娅妮竟然没有再感到烦闷过，虽然穿了裙子没能上场比赛，但就因为有洪浅辰的关照，她竟然也度过了愉快而充实的一天。 从那天之后，她和洪浅辰就成为了朋友。 孙娅妮因为想着过往走路明显放慢了脚步，冷不防一个中性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在想什么呢？” 孙娅妮抬头，看到了站在晨光中的林学东，这个人长得也有些像女生，不过他的气质并不阴柔，如果不是知道他其实是僵尸的话，孙娅妮倒是一直把这个男生当成邻家弟弟那样看待的。 当然，在这个地方，能够和洪浅辰交心的恐怕也只有这个僵尸了，因为林学东并非完全的僵尸，而洪浅辰也是来自人类的比较新的僵尸，所以两人的感情在僵尸内部还算是比较“好”的。 见孙娅妮没有回答，林学东自顾自地笑着说：“不是在等我吧？” “确实看到你回来了，本来想去通报一声的。” “你说的是和我外公通报？我刚才已经去过了。”林学东依然是笑脸相迎，在阳光下像是个天使一样，让孙娅妮产生了此人只是个普通人类的错觉。 “你不抓紧时间去看望下那个被你抓回来的女孩吗？” “你说纪小黎？我当然会去。不过看到你，当然也想和你聊会儿。”林学东脸上的笑容有些玩味。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孙娅妮并不想和此人说太多话。 “真是冷淡，你和僵尸们的话都不多，以为看在我和洪浅辰有点交情的面子上，你好歹能热情一点。” 孙娅妮上下打量着林学东，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在林学东的房门口看到的书，那之后，孙娅妮觉得奇怪，于是自己研究了好久，然后前几天在看到纪小黎的时候，她突然之间明白了一些事情。“你如果非要听我说什么，那我可就告诉你。我听说生死之界的彼岸花能够治好人间的百病，包括眼疾。” 林学东作出了深思的表情，随后惊讶地说：“真的吗？那还真是有点意思，原来你最近在研究这个。” 然后他终于似乎不想和孙娅妮继续攀谈了。“就像你说的，我得先去看望纪小黎了。” 孙娅妮目送着林学东远去的身影，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与此同时，这座城市另一端的某个银行贵宾室内，一位年过三十的员工毕恭毕敬地对着来客说：“请跟我来。” 他领着来客走向了埋于地下深处的该银行保险柜，这里是贵宾区，一般的客人根本没法进来。而这位已过三十的银行员工已经是这家银行的贵宾室经理了。 “谢菲力先生，我还记得第一次接待您的那一天，那个时候我才刚上班没多久，还是个小职员。”贵宾室经理走在前方，淡淡地说着。 “一晃眼，你已经是贵宾室经理了。”被贵宾室经理带进来的客人五十不到的样子，但是精神颇佳，没错，此人正是杨隐的师傅，来自于植门谢家的当家人谢菲力。 贵宾室经理和谢菲力两人沉稳的脚步声在有些狭小的空间内响起，因为是为高端客户订制的保险柜，所以能够进入这里的人本来就很少。所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虽然都刻意压低，但还是都清晰地传入了对方的耳朵里。 “想想八年前的那个时候，我连个助理都不是，不过我记得那个时候战火纷飞，当时您还带了一个男孩来过。” 谢菲力为之一愣。“没想到你的记忆力这么好？” “常年和数字还有客户打交道，养成习惯了，不做到这样，如何服务好你们这些贵宾客户呢？” 我倒希望你对我带了男孩过来的事情能够记忆力差一些……谢菲力暗想。 然后他们两个都没有再说话，事实上，谢菲力定期就要到这儿来看一眼那个被他保管起来的东西，或者说是某个人托他保管的东西。 保险柜被密封在一个全封闭的空间内，经理拉了门卡，同时还输入了一连串的密码，外门才被打开。然后他们来到了保险柜前，虽然这里有着一大堆方形格子，但如果找不到要领，即便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这些柜子还是打不开的。 谢菲力看着经理娴熟地操作，想着这个人从菜鸟成长为领导人物的经历，八年了，是时候该为某些事情做个了结了，特别是在祖先已然复活的当下，必须尽快想出对策才行。 然后，谢菲力根据要求输入了密码，当然他做这些的时候，经理是看不到的，这也是银行的保密机制。然后，谢菲力经常过来查看的那个柜子被打开了，贵宾室经理这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谢菲力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本破旧不堪的书籍，那本书的纸张和现代的纸张极为不同，上面的文字也和现在的汉字大相径庭。看来这完全是个谜一样的书籍，虽然页数并不多。 谢菲力却认真地拿出这本书看了起来，并且若有所思。 杨逸的情报（1） 杨隐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周围都是因为病痛的折磨而脸色不佳的病人或者病人的亲友，遥想几个月前他还在为林学东发生车祸的事情而在医院忙碌奔波。才过去没多久，林学东俨然已是敌人！ 这些日子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今天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协会的指示。 根据颜一欣的提示，杨隐来到了某个病房门前，果然颜一欣此时已经守在门前了。 “颜老师。”杨隐喊了对方一声。 颜一欣自然认出了杨隐，指着房间里的人说：“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惟一的要求就是见你一面。” “他有说过见我是为了什么吗？” 颜一欣有些无奈地说：“完全没有，只说‘除了杨隐我谁都不见。’” 对此，杨隐只能回答：“那我就和他见一面，如果是和僵尸有关的重要情报，我一定会向您汇报。” 颜一欣于是打开了房门，房间里的病床上躺了一个人，是面色苍白的男校前校长念骨，因为脸色难看，导致现在的模样比平时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死人。 听到了门口的声音，念骨的眼珠稍稍转了下看过来，当看到来人不是护士和颜一欣而是杨隐后，念骨突然精神一振般地坐了起来，像是回光返照的死人一样。 “杨隐，你来了。”声音还是和杨隐过去听到的差不多，看来并没有受到协会的用刑逼供或者非人虐待。 杨隐在念骨的病床前站定，看着对方说：“听说您想见我一面。” “我啊，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你能让我说得上话。” “为什么？” “因为你父亲是僵尸啊！” 一些和往事有关的记忆浮上了杨隐的心头，对于眼前这个人，杨隐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听说很多学校看了我的档案后都不肯接收我为学生，但您却欣然接纳了我，那时我很感激您。” “那么现在呢？”念骨裂开嘴微笑，然而由于他脸上的肉少得可怜，所以即便是个笑容看起来也十分可怕，“在得知我其实是向往你父亲的僵尸身份才录取你为学生之后，你还感激我吗？” 杨隐听了念骨的论调后不禁皱眉，他说：“如果我不念高中，根本没法上大学，不管你最初的目的是什么，至少我现在能上大学就是事实。” “你还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念骨望向了窗外，若有所思。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后，杨隐问道：“您很羡慕我吗？因为我父亲是僵尸？” “我只是好奇……”念骨回过头来，眼神间有些凌厉之色，杨隐以前在上高中的时候每次看到念骨教训学生，念骨就有点这种神情，“你父亲是个高等级僵尸，为什么协会不抓他？” “很显然，一定是我师傅作的担保。” “谢菲力？” “没错，师傅对我们家一直十分关照。” “关照到现在还帮你父亲养孩子养了八年？” 杨隐从念骨的话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敌意。“您好像意有所指？” “我是觉得，谢菲力收养你说不定就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毕竟有个半僵尸的弟子在人群中本身就很有威慑力。” 杨隐顿时感到有些好笑。“你就是这样认为别人的？” 念骨没有作声，转头继续看向窗外，隔了一会儿，念骨说：“我还记得在人群中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那个时候你们刚开学。我比较想要关注你，因为你的父亲是僵尸。” “你想看我变身？” “可能吧，永恒的生命对我一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但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却和一个普通的中学生表现得没有太大不同，除了眼神有些疲惫外。” “六年前的我，确实还没有完全从母亲的死还有弟弟的失踪阴影中走出来。” “那么现在，你还在找你的弟弟吗？” 听到念骨这样说，杨隐瞬间有些惊讶，毕竟他从来没想到过念骨会和他提起杨逸的事情。 念骨转过头来，看到杨隐有些莫名地看着自己，念骨的嘴咧开了一个笑容，但和过去所有的时间一样，他的笑容让人看了毛骨悚然。“一个基地。” “啊？” “僵尸们有个基地。” “你说女校？你和林学东曾经把祖先的身体藏在她们的篮球馆，我们已经知……” “不是那里，有一次刑十四把我带了过去，不过蒙上了眼睛，我到了那里的时候，看到了雁南声，那个现在已经死掉的鬼脸男还有那个穿着水手服的妖艳女人在和雁南声汇报工作……” “他们说了我弟弟的事情？”杨隐激动地靠上前去，差一点就要抓住念骨的衣领大声质问。 念骨翻了个白眼，说：“我感觉雁南声知道些什么，但他并没有透露太多。” “那个基地在哪里？” “没有印象。” “你就不能回忆一下吗？”杨隐大声吼道，可他还没靠过去，念骨却突然大声咳嗽起来，然后…… 等到念骨的病房安定下来后，杨隐却站在了病房外，医生不让颜一欣和杨隐，或者说是僵尸狩猎师协会中的任何一个人进去。原来刚才因为杨隐的激动导致念骨的病情反复，医生表示，念骨已经不能再受刺激了。 “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颜一欣眼神不悦地问道。 “我弟弟的事情。” “他居然知道？” 杨隐很不情愿地摇头，然后说：“猜测的而已。不过他提到僵尸有一个基地。” “在哪里？” “就是问到了这个，他就说不下去了。” 颜一欣有些烦闷地说：“果然，这家伙还是有点价值的。” “我以为颜老师你们等到念骨病情稳定后还是要从他的嘴里多套出一些情报来。” “那是自然。” 在离开医院的时候，杨隐看到了在医院的草坪上玩耍的一对兄弟，看起来，弟弟似乎是生病住院了，哥哥在用尽方法开导弟弟，甚至不惜扮演起了小丑，弟弟终于笑出了声。 如果能早日找到杨逸就好了，虽然念骨并不确定，但杨隐却多么希望僵尸真的知道些杨逸的情报。 真想见到你……杨隐在心里思念着弟弟杨逸。 杨逸的情报（2） 八岁的杨隐已经上了小学二年级，虽然学校里交不到什么朋友，毕竟他的僵尸身份摆在那儿，不过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同年好友纪小炫还是一直有和他往来。 近来校园里开始流行起一种电脑游戏，在男生中尤其流传甚广，纪小炫的父亲纪聪通过人脉拿到了这个游戏的光碟，于是杨隐和纪小炫每晚都打这个游戏并交流游戏心得。 这一天正打到兴头上的时候，水壶却突然响了起来，母亲不在家，自然不可能让四岁的杨逸去倒水。杨隐扭头，看到了身旁正席地而坐阅读一本童话书的弟弟，对方一如既往而表情平静地看着童话书，和过去很多次一样，没有儿童阅读童话书时的好奇与喜悦，也不会像其他儿童那样对于某个无法理解的问题对家人发问。 “小逸。”杨隐轻轻唤了一声对方。 杨逸抬起头来，只有四岁的杨逸的五官还没有长开，不过杨隐觉得弟弟至少不会像自己那样长得和父亲那么神似。“帮我打一下游戏。”杨隐说。 “怎么打？”杨逸说着，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童话书，没有丝毫不情愿的，走到了杨隐的身边。 杨隐有些惊讶于弟弟的表现，虽然兄弟两个平时感情很好，但因为杨逸不太喜欢说话，所以杨隐很少和杨逸说起学校的课业和业余的游戏爱好，不过看到弟弟愿意帮自己，杨隐也觉得有些高兴。 他简单告诉了弟弟如何操作游戏，就去倒水了。 等到杨隐回到电脑前，看着眼前的操作，他有些愣住了。“小逸，你以前打过游戏吗？”难道是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悄悄地把电脑打开进行过操作。 杨逸摇头。“没有，就是第一次。” 第一次就能打到这个水平，杨隐感到惊讶的同时产生了一个疑问：弟弟会不会其实是个具备打游戏通关天赋的人？不过这事情还是需要观察。 杨逸看到杨隐回来就自觉地继续回去看书，这时，和杨隐组队的纪小炫透过小窗发来了对话。 “刚才那个怪物怎么打下来的？你啥时这么厉害了？” “我恐怕你要失望了，刚才帮你打那个怪物的人不是我。” “？” “我弟弟，你信吗？” “……” “我和你一样惊讶。” “你弟弟，是叫杨逸？我记得他才四岁吧？我以为你已经很厉害了，没想法到你弟弟更厉害！” “的确，不过我们等会儿到另一个区试试看，我让小逸来帮忙，测测看他到底是操作技能高还是策略与众不同，毕竟这个游戏要讲战术的。” “好！” 然后杨隐和纪小炫切换到了游戏的另一个区域去打怪，当然敢于进入这个区域的玩家本就不多，毕竟这是一块未知的领域。杨隐把杨逸叫了过来打怪，然后杨隐看出了端倪。 他弟弟杨逸的操作技能并非特别高，甚至手速不一定比得上杨隐和纪小炫，但杨逸的脑子似乎特别灵活。这是一个迷宫类游戏，选取的路径对于通关成功与否有很大的帮助，而杨逸总是很快就能找到最佳捷径闯关，这才是杨逸打游戏致胜的原因。 杨隐感到不可思议，然后他把这个奇怪的现象和谢菲力说了，谢菲力带杨逸去作了智商测试。当公布结果的时候，谢菲力却神秘地不肯告诉杨隐，只说杨逸的智商指数高得离谱。 那之后，杨逸几乎成了杨隐和纪小炫的游戏军师，两人很快地成为了许多知名游戏的高级玩家。这其中杨逸是功不可没的。在通关最初的那个迷宫游戏时，杨逸甚至作出了一张迷宫的终极地图。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在这里设置更多障碍……”杨逸指着迷宫地图，和杨隐以及纪小炫诉说着自己的想法。这时候的杨逸眼睛闪闪发亮，杨隐终于发现了一样能够让弟弟露出类似于好奇表情的东西。 …… 时间匆匆流过，已经是大学生并成为僵尸狩猎师的杨隐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张杨逸小时候画的迷宫地图。这张画之所以能在八年前的那场大火中保存下来，得益于它当时被放在一个铁盒内，虽然那个铁盒也在大火中被烧坏了一个角，但这张杨逸当年画过的游戏迷宫地图居然成为了杨隐现在惟一可以用来思念弟弟的寄存品。 杨隐之所以一直认为弟弟还活着，也是因为杨隐认为杨逸的智商很高，既然如此，杨逸一定能够想办法逃脱掉困难和危险。杨隐始终这样坚信着，至于杨逸为何这八年来一直不出现，杨隐以为弟弟一定是有苦衷或者极为不幸的，失去了记忆。 如果是失去了记忆，杨逸现在应该也有居所，说不定还在打游戏，现在的游戏制作精良，画面比当年的这一款《奇幻迷宫》不知道好上了多少倍，但对于杨隐来说，这个游戏却寄托着自己和弟弟的记忆。 杨隐打开了电脑，启动了《奇幻迷宫》，这个版本早已绝版，当年那个游戏光碟也在八年前的大火中被烧烂了。但杨隐还是拿到了这个绝版，当然是动用了谢菲力在狩猎师协会中的人脉。 当杨隐登陆了游戏，才发现纪小炫此刻也在游戏中。纪小炫看到杨隐登陆，立刻发来了对话。 “你怎么上来了？” “在想我弟弟的事情。” “啊……也是，这个游戏当年能够成功通关，多亏了你弟弟。” “你呢？大明星不准备演出？” “我啊，在想小黎呢，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虽然李思弦说林学东和乔姝雯一定对小黎另有所图，小黎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但我还是不放心。” “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找到僵尸的基地。” “然而一点方向都没有，念骨什么都不肯说，看来只有等抓到一两个高等级的时候再逼问了。”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多抓几个僵尸。” “没错！” 就在杨隐和纪小炫通过游戏的对话框讨论多抓一些僵尸的时候，事实上，僵尸袭击人类的事件也开始在各个地方频发。 原因很简单，因为僵尸的祖先复活了！ 杨逸的情报（3） 李思弦盯着上层的一本历史教学的参考书发呆，旁边的墙壁上是靠着一个巨型的长杆，不过她不想用，本着“我在女生中已经够高了”的精神，李思弦踮起脚尖，努力伸长手臂想要拿到那本书。 如果像乔姝雯那么高就好了，不过一想到乔姝雯，李思弦的心就往下一沉，又来了，说好了这段时间不要再想纪小黎和林学东的事情…… 一只手帮李思弦把那本参考书拿了下来，李思弦惊讶地看着来人，居然是杨隐。 因为是阅览室，所以教室内的其他女生虽然都看到了身为男生的杨隐，但也只是窃窃私语，并没有过多的声响。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李思弦捏着书，同时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这里可是女校，没觉得你一个大男人在这个阅览室里和周围的气氛很格格不入吗？” 杨隐跟着李思弦坐到了她的对面。他坐定后，看到李思弦已经打开了那本参考书看起来，于是问道：“你在复习？” “下个月就要高考了，我想认真一回。”李思弦头也不抬地说。 翻了几页书本后，发现杨隐没说话，李思弦才又抬头看着杨隐，说道：“僵尸狩猎师的工作我要做一辈子，所以不差那么一个月认真学习。话说，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我也不想影响你复习，今天来找你纯粹是私事。” “怎么？” “你能让你哥哥有空的时候帮我查一下我弟弟的事情吗？” 李思弦猛地合上了书，她压低了嗓音说：“你真当我哥是万事通吗？你们家和僵尸有莫大的渊源，我哥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僵尸！怎么可能知道僵尸的事情呢？” 然而下一秒，她又突然变脸了，自顾自别扭地说：“但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我就让他和扬名有时间帮你调查下呗。” 这个时候意外的像是她这个年龄少女的模样了，杨隐于是笑着和对方告别。 走的时候转身看了一眼，杨隐见过李思弦很多时候的模样：战斗的时候、愤怒的时候、不高兴的时候、工作的时候，像是这样认真看书的时候，杨隐倒是第一次看见。 她十分专注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和周围那些女高中生并没有太大差别。 于是，杨隐忍不住折返停在了李思弦的身边。 李思弦注意到了身边高大清瘦的身影，抬头纳闷地问道：“你又怎么了？” “我帮你复习吧。” 李思弦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说：“不用了，我选的是文科，和你这个理工男格格不入。” 她说这话时的声音不轻，以至于周围许多本来正在埋头看书的女生都听见了，她们纷纷抬头看着两人。杨隐这才发现李思弦的眼中流露出笑意，明白这是一个玩笑，顿时慌忙离开了。他不知道身后的李思弦捧着书捂住嘴唇，盯着他的背影笑得很开心。 一天忙碌的工作后，李宁回到家中，打开了书房门，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不过仅仅休息了十分钟，商人的警觉性使得他很快从短暂的休憩中苏醒了。 他来到书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头条新闻很快就吸引了他的注意：据报导，一辆载有四十一名旅客的大巴在由本市前往H城的途中遭遇车祸，离奇的是，车祸的发生地居然没有发现失踪的车辆，也没有其他可疑的迹象。现在这些旅客都已神秘失踪，失踪旅客的亲属已经有多人前往警局报案，表示自从这些旅客失踪后，手机就一直处于接听不了的状态。目前警方和相关单位已经介入调查此案…… 车祸离奇失踪、僵尸袭击人类……一桩桩事件压得周围人心惶惶，企业的生意自然也不如之前，当然不良商贩可以通过这种时候狂发灾难财，比如最近网上销售最火的产品都是和抗击僵尸有关的物品，但李宁并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在他思考着这些问题的时候，书房门被人敲响了，他让对方进来了，当然他以为进来的人是叶扬名，不过没想到居然是妹妹李思弦。 李思弦也不客气，直接拉了旁边的椅子就坐到了李宁的对面。 李宁问她：“找我有事？” 李思弦不说话，却开始帮李宁倒茶，李宁按住了李思弦的手，好笑地说：“你个迎考生不好好复习，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李思弦这才停止了动作，她把双臂折叠在桌上，盯着了李宁的眼睛，说：“哥你了解那么多事情，一定也调查过杨隐的身世吧。” “怎么，你关心他？” “不是。”李思弦摇头说，“你知道他有个弟弟，对那个杨逸，你有调查过吗？” “杨逸的智商特别高，我就知道这些。” “智商特别高？” “没错，是高得吓人，可能像他们的父亲杨艺清吧。” 说到这儿，李思弦有些狐疑地说：“僵尸会有一些特别的能力吗？” “为什么你认为僵尸们没有特别的能力？许多僵尸本来就有一些超能力，特别是那些高等级的。我听说林学东不是在那个许诗言面前展现了隔空取物的能力吗？” 李思弦和许诗言一起带着黄飞羽去医院的路途中，许诗言确实有和李思弦说起过这事。 “那这个杨逸说不定很厉害咯。” “是杨隐让你来帮忙问的？” “才不是！” 看到李思弦生怕露陷似的赶不及否认，李宁反而笑了。“我也想知道杨逸这个人的情况，毕竟我觉得他很有价值，不管是对人类还是对僵尸。” “但我觉得，他毕竟是僵尸，就算你知道很多情报，也多是和人类有关的，要说是僵尸的话……” “这你可就错了，思弦。”李宁突然笑得诡异，让李思弦看了头皮有些发麻。 只听李宁平静地说：“你爷爷可是干盗墓这一行赚到的第一桶金，身为他的子孙，了解些僵尸的日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爷爷，居然是干下地的吗？李思弦当场愣在了原地，这事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逃出来的人（1） 女孩急匆匆地奔向母亲，大叫道：“妈妈……” 母亲接住女儿后把女孩搂在怀中，母亲的手里拿着银球，她有些惶恐地瞪着即将扑上来的僵尸，虽然是保护女儿，但母亲的手在颤抖。她不是专业的僵尸狩猎师，对这类生物的攻击方式完全不了解，不过还好现在要购买僵尸的防护用品十分方便，所以还好今天带女儿出门的同时带上了银球。 只不过…… 当僵尸还没来到近前的时候，母亲手里的银球就扔了出去，那银球掉在地上摔成了银粉，过来的僵尸看了地上的粉一眼，本能地绕开了去，然后猛地加速冲向了躲在角落里的那对母女。 母亲抱着女儿浑身发抖，闭上眼的时候想着自己和女儿即将加入僵尸大军，可是突然，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亮光，然后母亲听到了一声怪物的惨叫声。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母女二人感谢地望着来人，此人正是穿着时尚的绝门气流派僵尸狩猎师Jackie陈！看到脚下即将化作黑烟的僵尸，那对母女对着Jackie陈连声道谢，他也喜滋滋地接受了这份赞美，学着那些明星的动作潇洒地挥手，然而被母亲搂着的女孩突然又大叫了一声，Jackie陈回头，看到一个僵尸从弄堂口正以飞快的速度冲过来。 Jackie陈也是被这个僵尸给活生生地吓了一跳，他手里的火苗已经被熄灭了，他迅速重新在手中燃起了一簇火苗，然而那僵尸的速度奇快，恐怕要有一场近身格斗了，实话说，格斗不是Jackie陈擅长的项目。这时候，一阵小提琴拉奏的声音在旁边的屋顶上响起。 在场的三个人类都对这个乐声毫无感觉，可那只僵尸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双手捂住耳朵，然后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女孩看到僵尸发作的模样尖声喊叫起来，Jackie陈赶忙站到了那对母女的身前保护她们。 当那首提琴曲演奏到了高潮部分，那只僵尸发出了嚎叫声，终于，到了最高的一个音节的时候，僵尸的身体也如同膨胀的气球一般“嘭”的一声从内部爆裂了。Jackie陈看着地上僵尸身体的碎片久久不语，总觉得有些胆战心惊。 然后，拉奏提琴曲的僵尸狩猎师葛欣章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他和Jackie陈都是来自绝门的僵尸狩猎师，不过所属的门派不同，葛欣章是来自于音派的。 那对母亲心有余悸地和两位年轻的僵尸狩猎师告别。 “三十二个。”葛欣章报出了一个数字，然后收起了小提琴。 “你在说你灭掉的僵尸数目吗？我可是才刚入职，怎么和你比？”Jackie陈愤懑地说。 “那么就从三天前开始的围捕行动算起。”葛欣章伸出手指作出了数字“5”，“加上刚才这个，是五个。” “四……个……”Jackie陈不情不愿地说，他知道自己和葛欣章的差别在经验上。虽然三月的赏武大会上，他是赢了葛欣章，但实战和比赛从来都是两码事。 就在Jackie陈以为葛欣章要嘲笑自己的时候，葛欣章却开口说道：“已经很不错了。” Jackie陈惊讶地看着对方，不过只看到了背影，因为葛欣章已经整理好了小提琴并且打算离开这个小巷了。“对于刚入职来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过如果能够少把时间浪费在刚才那种没意义的事情上，比如被女性羡慕的眼神撩拨得神魂颠倒的话，相信你现在一定已经杀了四个僵尸了。”葛欣章说话的语气慢条斯理的。 Jackie陈此刻想杀人的心情都有了，果然这个葛欣章还是和自己有仇的，他心里这样想着。 他们两人一同配合很快又消灭了一只僵尸，另一边，阴阳派的传云和叮咛也在组队打倒僵尸，不过叮咛的幻术好几次不只伤到了僵尸，还吓到了普通人。而叮咛天生的性格使然，她觉得只要能消灭僵尸，吓倒一些人类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来到一处屋顶向紫婉汇报今天的战果，却看到紫婉站在屋顶上望着某个方向一动也不动。 “紫婉师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叮咛跳上了屋顶，对紫婉发问。 紫婉用手指着前方，和叮咛一同跃上屋顶的传云也看到了，紫婉所指的地方，绝门的两个大流派的重要骨干似乎正在吵架，而且这两人都是女性。 没错，在吵架的两人正是非烟和穆心慈。 身材娇小的非烟和穿着旗袍的穆心慈都是绝门的两位重要人物，按理，在这种非常时期，僵尸狩猎师之间也该是彼此互助才对。只不过绝门的门派本身比较奇怪：阴阳派一直游离于绝门之外；名派一直只专注于研究工作；武派只对武术有兴趣，对于功名利禄向来看得比较淡。于是，剩下的两个大流派气流派和音派无形中成了对立的两个派系。 双方的当家人常年处于敌对的状态，现在气流派的当家人虽然不太现身，但平日里一直代替师兄出山的非烟俨然有着不输于当家人的气质，因此，非烟和穆心慈的敌视状态也是绝门其他弟子能够预见的。 “拜托你有点长辈的样子好不好？”非烟瞪着眼睛说，她的手里捏着惯用的扇子武器，如果不动武的话，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气质窈窕的中年淑女。 “前提是你把我当长辈了吗？”头发已经有些发白的穆心慈也毫不含糊地予以还击。 两人看着对方的模样极为不顺眼，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来，紫婉此时已经不再看戏而是跳到了两人的中间，她刚张嘴说：“现在正是同仇敌忾的时候，两位何必……”眼前的两个她的长辈却突然同时发力向着下方飞奔而去。 “在那里吗？”非烟在跳跃的过程中大声问道。 紫婉等人还在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非烟是在问谁的时候，只听穆心慈的声音从呼啦啦的风声中传来。“就在那儿，我们一起上！” 阴阳派的那三个人还在满腹狐疑之际，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什么沉重的东西似乎被人撞飞了。一个人从类似于油气罐的大桶中爬了出来，胆战心惊地说：“别杀我！” 他的面前吹过一阵狂风，紧接着是两声划破天际的枪声，在这个人的头顶上，两只打算吸血的僵尸突然头朝下地摔在地上，脑浆爆裂而亡了。 那个从油桶中爬出来的人看到了那两只僵尸化去后留下的灰尘似乎是被吓到了，他匆忙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头部，蜷缩在角落里，嘴里同时发出奇怪的声音，似乎还在害怕僵尸们下一波的进攻。 拿着扇子的非烟和手里握着枪的穆心慈此时已经来到了这个人的身边。 逃出来的人（2） 她们检查了男子的身体，确认了他没有被僵尸咬过，只是他的精神似乎已经有些错乱，可能是看到僵尸咬人受到了重度惊吓所致。 然后，紫婉、传云和叮咛也来到了非烟和穆心慈的身边，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非烟已经开始打电话：“是协会吗？这里有个人没有被僵尸咬到，不过需要心理干预，呃，是啊……” 非烟等人救下这名男子的一天后，僵尸狩猎师协会通过医疗部门知悉了此名男子可能掌握了僵尸基地线索的这一情况，当即开始对该名男子进行了事件盘问。 杨隐来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谢菲力和庄启诚神情严峻地站在一起说着什么，看到了杨隐过来，庄启诚立刻老练地打招呼，谢菲力则说是孙尚玉希望杨隐也能来听听，毕竟杨隐身上有着僵尸的血统。 杨隐走进了该男子的病房，只见颜一欣正坐在病床前对这个人进行询问，旁边站着一个书记员。 看到杨隐进了病房，颜一欣对杨隐微笑了下就算是打了招呼。杨隐找了角落的椅子坐了下来，他看着这名男子。 男子大约四十岁不到，双眼有些黑眼圈，据说被非烟和穆心慈刚救回来的时候，神智完全不清，现在似乎好了许多。估计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可是怎么会去到僵尸的基地？这也是颜一欣正在问的事情。 “你是本市人？”颜一欣问道。 男子点点头。 “你是怎么去到僵尸的基地？根据资料显示，你当时是在旅游的大巴上，而且就是那个失踪的大巴。” “我和几个大学同学约了一起去H城观光旅游。”男子终于缓缓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沉闷，可能是还没有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最近僵尸的活动踪迹那么频繁，市长应该提醒过市民不要轻易外出旅游之类的。” “我知道，然而这是我们几个同学每年一次的约定，而且我们也抱着侥幸心理，认为没有那么容易会遇上僵尸的，结果……”他的嗓音有些沉痛，估计和他一起坐车的其他人，包括他熟悉的同学在内，都已经死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辆大巴现在又在哪里？”颜一欣继续发问，他身边的书记员则在飞快地作着记录。 “车开到半山腰的时候，出现了路障，于是大巴停了下来，司机开了车门下去查看，谁知道再也没有回来，这时候冲上来了几个人，要我们戴上面罩，我们心知完了，遇上劫匪了。” “然后大巴就继续发动了，但是开车的人其实是劫匪，大家心里都很害怕，有些人大概是已经怕得麻木了，总之车内也没有什么声音。过了不知多久，车停了下来，我们被命令下车，但不能摘下面罩。” “我们被那些劫匪驱赶着下了车，然后走了很长时间的路，我感受到了强烈的光线，而且不是自然光，应该是电灯的光线。我听到了声音，然后停了下来，许多人说话的声音，带着那种幸灾乐祸的笑声。我们的人群里有女人和孩子开始哭起来，然后的事情……” 男子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显然接下去的事情并不是他愿意回想的事情。 颜一欣等了好一会儿，然后冷静地说：“你应该希望为你的同学还有车上的其他人报仇吧，那么，就把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吧。” 男子听了颜一欣的话后稍稍缓过了神来，他说：“然后我们才知道那些人不是普通的劫匪，而是僵尸，他们把我们带到那儿是为了集体吸血。周围的人一个个倒下去了，混乱中，我双手的束缚被解开了，然后我就揭下了面罩。死人被压在了我的身上，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逃过了一劫，没有死成。” 杨隐这时忍不住插嘴问道：“可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要说僵尸突然善心大发，杨隐是绝然不会相信的。 “一个女孩，我是说僵尸中有一个女孩，她的眼睛似乎看不见。” “你说什么？”杨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不顾颜一欣不满的神情，将手机屏幕定格到了纪小黎的照片，然后给了男子看。 男子看了后激动地表示说：“没错，就是这个女孩！” 颜一欣这时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来，他看着杨隐说：“这么说来，纪小黎现在确实和僵尸们在一起，难道……”后面他想说的是“也变成了僵尸吗”，但看到杨隐煎熬的眼神后，他还是选择没有说出来这个极有可能已经发生的残忍的真相。 “那个女孩怎么救的你？”杨隐问男子道。 提到纪小黎，男子似乎也有些不淡定，或者说回想起当时的画面，让他还有些惊魂未定，他说：“我没有死掉，因为没有被僵尸咬到，然后当一切停止的时候，我从尸堆里爬了出来，全身流满了我同伴的鲜血。僵尸们看到我没有死，立刻全都作势要上来咬我，这时候，那个女孩被人带领着从门外走了进来。” “带着这个女孩进来的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男生像是高中生的样子，女生则长得很高，看起来和那个高中男生差不多高，看年龄像是大学生吧。” “是这两个人吗？”杨隐把手机里林学东和乔姝雯的照片翻出来给了眼前的男子看。 男子看后死命地点头，说：“没错，真是这两个僵尸，僵尸狩猎师协会果然厉害，对这些僵尸的档案都有记录吗？” 听到对方这么说，杨隐泛出了无声的苦笑，他侧头，看到了身侧同样露出无奈表情的颜一欣。 无力感像是粘人的藤蔓一样，缠绕住了他们二人的心头。 逃出来的人（3） 根据男子的描述，在僵尸对人类的血肉大快朵颐之际，林学东和乔姝雯带了纪小黎正好走了进来，至于他们为何会突然出现，可能是有房间里人通风报信，因为从后面发生的事情来看，三个人和这次旅游大巴突遭的车祸完全无关。 “我这才看到有个僵尸，估计是打头的……”男子咽了下口水，“就是袭击我们的那些僵尸中打头的，他长得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颜一欣问道。 “他的背上还有一个头，大概出生的时候就是个畸形吧。” 僵尸也就算了，还是个畸形？那样子应该有些可怖，杨隐和颜一欣面面相觑。 “他的名字叫做雪山朋克，我听其他那些僵尸这样喊他。你们说的那个叫做林学东的僵尸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后笑容满面，但那个笑容看了让人头皮发麻，反正我是觉得不太舒服。不过这个高中男生是个美少年，所以看着没有其他僵尸那么恶心。” “林学东和那个雪山朋克说，‘你这是在搞什么？食物盛宴？’雪山朋克回答说，‘你来了？只剩下那一个了’，他手指着我说，‘你和乔姝雯要是不嫌弃，就送给你们两个分了。’” “我听了很害怕，然后那个林学东尖锐的眼神明晃晃地刺了过来，我以为他要扑过来，然而他没有，他倒是冷淡地和雪山朋克说，‘我听姝雯说你们搞了次袭击，结果就变成了这样，这事情我外公他们都知道吗？’” “我这时稍微有些明白了，原来这些僵尸也有内部矛盾，而且分成了好几个势力吧，至少新进来的这三个和之前袭击我们的不是同一个势力里面的。然后就有僵尸对林学东说，‘雪山朋克和你外公还有S在这里有着同样的地位。’” “接下去发生的一幕让我目瞪口呆，林学东猛地抬手，也没碰到任何东西，可是刚才还在说话的那个僵尸立刻从体内爆炸了，血肉像是冬天的雪花一样飞溅了整个房间！我吓得大气不敢出，不想让僵尸内斗的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我看到其他僵尸立刻都闭了嘴，雪山朋克的两个头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最后一个头终于开口说，‘林学东，我不想和你对着干，可是你这样杀了我的部下到底什么意思？’” “我就听到那个林学东说，‘你违抗命令私自滥杀人类，如果这事情报到祖先那儿，别说你的部下了，就连你也是死路一条’。提到那个祖先，雪山朋克似乎也有些害怕了，他的一个头说，‘兄弟们饿了，找点东西吃也不行吗？况且祖先的意思不正是想要趁着他复活之际，给那些僵尸狩猎师们一点颜色看看吗？’” “林学东走到了雪山朋克的面前，扯住他不说话的那个头的头发，眼睛却望着一直在说话的那个头说，‘好啊，看起来你好像比我要了解那些僵尸狩猎师，那么你来给我说说，他们都有些什么特点和软肋？’” “雪山朋克似乎被林学东的气势给吓着了，特别是他被林学东扯住头发的那个头样子明显很痛苦，我感觉这个林学东看似瘦弱其实力量十分强大。周围的僵尸也都害怕的不敢出声，这时候，那个乔姝雯走了上来，问林学东说，‘那个人类怎么办？’” “林学东如同针刺一般的眼神又朝我射了过来，我心想这下真的完了，然而这个时候，那个你们说是叫做纪小黎的女孩出声了，她说，‘把他放了。’” “房间里的气氛更加安静了，静得就像许多文学作品里描述的那样，恐怕连根绣花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过了大约好几分钟，我就听到雪山朋克说‘林学东，你要宠着那个人类女孩我没意见，不过你不可能连这种事情都要听她的吧。’” “我这才搞明白，原来这个眼睛看不见的女孩不是僵尸，而是和我一样活生生的人类，虽然我也听不懂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但似乎这个林学东并没有伤害这个纪小黎。” 男子说到这里的时候，颜一欣忍不住看了杨隐一眼，结果发现杨隐此刻的表情异常严肃，或者说是刻意忍耐着什么。 男子继续描述当天发生的事情。“我以为林学东会被雪山朋克激怒，可没想到林学东没有。‘你想让我气恼？’他冷不丁放下了雪上朋克被他扯住的那个头，雪山朋克立刻开始揉起自己的头发。只听林学东说，‘我不会被你激怒，因为我就是像你说的那样，宠着纪小黎，她说什么我都听。’” “我被林学东所说的话吓了一跳，觉得这又是什么离奇的事情？僵尸爱上人类吗？然后乔姝雯就走了过来，看着我说‘你真走运。’随后就把我打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市区某个不认识的小巷子里，随后就遇上了你们认识的那两位女性僵尸狩猎师。” 他说的应该就是非烟和穆心慈了。 “你还记得你去的那个地方有些什么特征吗？”和杨隐一样，颜一欣现在关心的是，僵尸的那个基地究竟在哪儿？ 男子痛苦地摇头说：“真不记得了，当时就觉得命要没了，根本顾及不了那么多。” 杨隐却诚恳地说：“请再仔细回想一下吧，哪怕一点点细微的事情也好。” “我就记得那个地方不管是刚进去的地方还是那个房间里，灯光都特别明亮，应该是白炽灯，开得功率很足。然后……”他想了下，说，“似乎有流水声，但并没有在那个房间里看到河流。” 难道是……地下室？杨隐和颜一欣在心中同时有了这个一个推测。 然后，他们根据车程进行了推断，确定了地下室可能的几个位置，然而调查人员花了一周时间却一无所获。在开会讨论的时候，谢菲力认为，那位有幸逃脱的男子的记忆因为恐惧而有些不清，根据车程推断的距离不一定准确，所以没能找到地下室实属正常。 但对于杨隐和纪小炫来说，总算有件好事，那就是至少到目前为止，纪小黎还没有变成僵尸。 随意拳进化（1） 自从三月绝门的赏武大会结束后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宋璇以为宋小春在看过了绝门弟子的武艺比试后会对家族的拳术稍微感点兴趣，可没想弟弟宋小春对随意拳还是兴致缺缺。看了绝门弟子精彩的比试后，宋小春要么上大学，如果待在家里的时间也都是把自己关进房间看漫画，基本上不到吃饭的点不会出来。 宋家姐弟的父母都死得早，宋璇比弟弟大七岁，自从父母离开后一直亲自照顾弟弟，感情深厚，她真的很希望弟弟能早日继承宋家的拳术并将之发扬光大。 这一天到了午饭时间，宋璇只能来到弟弟的房门前喊门。 宋小春勉勉强强走了出来，伸着懒腰，最后坐到了饭桌前，慵懒地拿筷子拣菜，如果不喊他出来吃饭，宋璇怀疑弟弟会喝点水然后度过一天，宁可不吃饭，真是可怕的习惯。 至于宋小春的房间里，现在估计是漫画书满地，床铺凌乱的光景。 吃饭的间隙，宋璇忍不住又开始对弟弟进行说教了。“小春啊，等到上完大学，你是不是也该考虑继承家族的事情了？” 宋小春慢吞吞地把一口饭咽了下去，然后说：“家族的继承不是有姐你来吗？” “什么叫我来？我本来就在孙会长身边担任文职工作，随意拳我也只掌握了个大概，你还要我继承家族的大统，我哪里能分心把那么多事情做好？” “那就尽快和冰川大哥结婚，然后让他把宋家和于家的事务一起承担不就好了……” “住嘴！”宋璇“啪”地一声扔掉了手中的筷子，她不禁有些生气了。“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明明你才是宋家的孩子，却如此不肯承担责任！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那就还是姐你自己做好了。你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是女生就不行吧？你看看绝门音派的穆心慈不是做当家人搞得好好的吗？还有纪家现在其实也是谢菲琳夫人在掌权。我对姐你的能力很有信心。” “够了！我问你……”宋璇心里窝着一肚子的气，恨不得剖开弟弟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你为什么不肯好好练拳？是不喜欢吗？” “对啊，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太血腥太暴力了！” “对付僵尸的工作哪个不血腥？哪个不暴力？僵尸本来就是人类的敌人，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还能怎么样？” “谁说僵尸狩猎师全都是暴力和血腥的？”宋小春很不服气地放下了碗筷，瞪着眼对宋璇说，“绝门的名派就不是！” “你的意思是，你要加入名派？”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如果非要在狩猎师的门派里选一个的话。” “你……”隔了一会儿，看着弟弟丝毫没有妥协的样子，宋璇似乎也有些动摇了，她好言相劝道，“现在僵尸的祖先复活了，大家都在为了打倒僵尸而努力，前线已经有很多僵尸狩猎师为了协会殉职了，你有家族的天赋却不好好继承，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姐，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了，为什么你非要逼我呢？你如果实在看不下去，我就加入绝门的名派好了，跟着孙娅妮一起搞药研，也未必没有出息。” 宋璇实在是不明白弟弟为何那么讨厌武力，她大声喊道：“你就不能有点男生的自觉吗？” “姐你能不能不要整天拿那些热血的少年漫画里的男主角来看待你弟弟了，你弟弟不是那种人！”宋小春似乎被宋璇逼急了，他急吼吼地大声嚷道，“我最不想成为杨隐那样的！和他一样的话，在紫依眼里，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宋璇这才有些明白过来，她瞪大眼睛惊讶地表示道，“你，喜欢紫依吗？” 宋小春这才惊觉情急中把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顿时露出了懊悔的表情。 然后宋家姐弟两人的对话终究没有进行下去，这天晚上，宋璇和于冰川诉说了心中的苦闷，于冰川让她还是不要把弟弟逼得太紧，以免宋小春过几天真的跑到孙娅妮那里去请求加入名派了。 然后的几天里，宋璇把精力都放在了如何联络更多的僵尸狩猎师以期更好地对付僵尸这件事上，也没有再去关心弟弟的事情。这一天，她在协会里收拾东西，看到了迄今为止死伤的僵尸狩猎师名单，差点掉下眼泪。等到文件都整理完毕时间已经很晚了，看过了手机上的时间后，她打算回去。 也不知道弟弟这几天想得怎么样了，只希望他能快些改变心意，早日开始正式练拳就好了。 走在路上，这条路比较安静，特别是这样的深夜，行人更是稀少。 在这种街上行走，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窥视，宋璇回头往身后看了眼，没有人，看来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吧，她拿紧了皮包，决定加快脚步，然而突然，一道恶心的笑声划破了天际。 “看看这是谁啊……”让人泛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在宋璇的上方响起，但仅仅是一瞬间，一个身影却从宋璇的上方“嗖”的蹿到了宋璇的身前。 宋璇认出此人，这个人叫做刑十四，是个高等级僵尸，和一般的僵尸只吸人血和杀人所不同的地方是，这只僵尸以残害女性和孩童为乐，他曾经把一个孩子的头当着其父母的面揪断然后挂在一根铁杆的尖端甩动，导致那名母亲后来得了精神疾病；八年前，刑十四干了一件令协会众人发指的事情，他当着还是实习的僵尸狩猎师庄启诚的面，打败了当时身怀六甲的僵尸狩猎师梁爽，梁爽当时已经怀了四个月的身孕。 刑十四当场挖开了梁爽的肚子，吃掉了她的子宫和子宫里的孩子，手段极其残忍，当时的庄启诚首度上战场遇到僵尸，见到这个情景后魂飞魄散。也就是那个时候，刑十四告诉奄奄一息的梁爽以及被吓到完全没了意识的庄启诚，他本来不叫刑十四，成为僵尸前他被判了十四次死刑却总是不能被砍死，人们开始畏惧他，他的事情被祖先得知，祖先干脆让他成为了僵尸，从此，他就给自己起了新名字——刑十四。 至于还在人类的时候他被多次判死刑的原因，也是因为他早在人类时便开始残害女性和孩童，因此而深受周围人的唾弃。 随意拳进化（2） “我知道你。”宋璇盯着来人毫不客气地说。 刑十四仔细地打量着宋璇，力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名为“害怕”的破绽，然而并没有。“你好像并不怕我。”他说。 宋璇好笑地说：“我为什么要怕你？”她已经捏紧了拳头开始运功，“身为一名僵尸狩猎师，使命就是抓僵尸，我怕你这个僵尸做什么？” “我做过的事情，你没理由不知道。” “正因为知道，我才更要把握现在这个机会把你这个人渣抓住！” 刑十四听着这位植门宋家女子的口气，心里反而有些佩服起来，然而越是这样，越是激发了他残害对方的意图。当年对梁爽的所为，也是因为梁爽即便被打败也不肯屈服的眼神。 据说自那次事件之后梁爽就没再捕猎过僵尸，看来自己那个时候给对方的刺激并不小，想到这里，刑十四的心头莫名地涌现出一阵快感。 然而他刚打算出手对付宋璇的时候，另一个僵尸却凭空出现，是雪山朋克。 刑十四和雪山朋克交情不深，彼此不怎么搭得上话，他搞不懂，为什么雪山朋克突然出现在这里，和自己抢人吗？ “你来这里做什么？”刑十四看着雪山朋克背上闭着眼睛的那个头，问道。 “你既然要抓植门的狩猎师，我当然也想要这份功劳。”雪山朋克如实回答。 “你不是上次被林学东闹过一次后就被吓傻了吧。” “我没有！” 刑十四早就看穿了雪山朋克，第一眼看到雪山朋克的人都会感到害怕，然而这人，或者说这只僵尸其实就是虚有其表，他如果不是天生长相奇特，祖先不会收纳他。而如今，即便此人的辈分在僵尸中理应和雁南声还有S相同，却因为根本无害而并不得到僵尸待见。因此，只能做些抓活人来吃的把戏，就如同前几天干的事情那样。 然而最后还被林学东给抓了个正着，而且不论是嘴炮还是武力值方面都比林学东占了下风。 刑十四还没有和雪山朋克说完，一阵拳风凌厉而至，正是宋璇。宋璇对雪山朋克或许不熟，但看他和刑十四的对白，自然知道两人是僵尸的身份。不管两人是想叙旧还是别的什么，宋璇早已看不下去。 “我今天就要杀了你们！”对于两人无视自己的言行，宋璇的怒气已经显而易见。 既然宋璇已经出手，两只高等级的僵尸也没必要闲着，他们立刻出手予以还击。宋璇虽然自幼练习家族的随意拳，但毕竟修习不深，加之对方有两个人，渐渐落了下风。 她知道今天要想抓住这两只僵尸恐怕有些难度，甚至如果不小心，自己还可能被抓住，她并不害怕酷刑，只是不想让这些僵尸为害人类。 就在她思量着如何逃走之际，一个人影飞速地冲了过来，宋璇还没分清来人是敌是友的时候，只见来人抄起手中的某样武器，因为宋璇此时已经被强烈的冲击波击中而整个人飞了出去，所以看不到那人手里的武器是什么。 那人的武器似乎击中了雪山朋克的头部，导致雪山朋克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那人挥拳直直地对准了雪山朋克的脖颈穿了过去。 结果，雪山朋克当场脖颈断裂而死。他的身体和普通僵尸一样，化作了粉尘消失了。 来人停下来盯着脸上难得露出惧色的刑十四，刑十四大叫着飞速离开。来人似乎也不想乘胜追击，反而朝着刑十四逃走的地方轻蔑地踢了下腿，然后转身扶起宋璇，问她：“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看到对方手里的招牌武器——葫芦，宋璇知道原来是碰上了熟人相救，她赶忙站起来，双手抱拳状，说：“多谢影子邪前辈相救。” “哪里。”影子邪看着宋璇身上似乎没受什么伤，顿时放下心来。 “前辈怎么会在这儿？” “正好路过而已。”影子邪如是说。 影子邪是绝门武派的人，然而和宋璇的爷爷交往甚密，他的身上挂着一个大葫芦，乍一眼望去，这身装扮和这个城市早已格格不入。也正因此，影子邪并不常待在绝门，而是经常外出云游。 之所以称呼他为影子邪，因为他的拳术惊人，但走路却歪歪扭扭的，在地上的倒影永远是斜的，因此才有了这样的称号。而背着的葫芦其实是用来装酒的，偶尔也用作武器用。 要说他和植门宋家的人相交也算是缘分，而在绝门中人意图和植门对立的时候，影子邪也算是绝门中的异类了。 “今天如果没有碰到您，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宋璇这样说着，而这也确实是实话。 “你的拳法还差了些火候。”影子邪说，一边说着一边果然又拿起了葫芦喝酒。“我以前见过你爷爷练习随意拳，你还没有发挥出随意拳的特点。” “我大概只能练习到这个程度了，我还是希望小春能够早日继承家族的大统。” “你弟弟我见过，他完全不行啊。” 宋璇听到影子邪如此之说，顿时停下了脚步。“小春他……前辈也认为根本不用让他练拳吗？” “他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何必去强求？我倒是觉得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影子邪说着，盯着宋璇的手说，“要不你在我们面前再演练一遍随意拳，我看下和你爷爷当年相比到底差了多少。” 听到影子邪肯指导自己，宋璇当然十分高兴，因为影子邪不仅熟悉宋家的随意拳，更重要的是，他在武派修习的也是拳术，得到影子邪的指导是许多僵尸狩猎师所梦寐以求的。 “那么，我现在就开始了。”宋璇说着开始运气挥拳。 而另一边，在僵尸的基地，刑十四狼狈地逃回基地，带去了雪山朋克被僵尸狩猎师所杀的情报。 由于雪山朋克本身就很弱，在僵尸中并没有得到多大的反响。 纪小黎也从孙娅妮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自从来到这个基地后，孙娅妮作为惟一的人类和纪小黎有了接触，虽然孙娅妮现在一心向着洪浅辰和僵尸，但同为人类，在这个基地里，孙娅妮对纪小黎还是照顾有加。 纪小黎在乔姝雯的帮助下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意外地却感到房间里有人。 乔姝雯已经离开了，沙发上似乎坐了一个人，听到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坐着的那个人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僵尸的盛宴（1） 如果是认识林学东的人绝对想不到他现在的模样，他的脸上露出极为惆怅和实际年龄不符的表情，低着头看着地板，仿佛在寻思着什么，眉间的皱纹也冒了出来，显示了主人现在略微忧伤的心情。 纪小黎知道林学东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自从到了这个基地后，除开乔姝雯，也就只有林学东会来自己的房间。她听到过雁无月的声音，对方曾来找过林学东，也听乔姝雯说起过雁南声。 所以现在坐在沙发上的人只可能是林学东，不过她看不到他现在的模样。 纪小黎循着熟悉的路径慢慢地走到了林学东的身边坐了下来，感受到了沙发的下沉感，林学东却并没有转头看来人，而是突然因为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 “好笑，果然好笑。”前一刻阴霾的心情似乎一扫而空，他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我没想到雪山朋克的死对你的刺激那么大。”纪小黎用平淡的口吻说道。 然而又是莫名的，林学东脸上的笑容止住了。“我们已经死了太多自己人，太多太多了……”他说话的语速很慢，不停地重复了好几遍“太多”。 “我知道了，所以你在为他们伤心吗？” 林学东却没有回答纪小黎的问题。 “乔姝雯都告诉我了。”纪小黎说，“你为了让她成为我的保镖，派了僵尸来袭击我，然后再救下我。” “我说过，你那么聪明，迟早会知道的。”这一回，林学东没有回避话题，“那么，我的良苦用心，你接收到了吗？” 许久，纪小黎才缓慢地回答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已经有些困惑了。” 沙发上下沉的感觉消失了，纪小黎知道林学东已经离开了，留下了没有答案的问题。 而在雪山朋克被狩猎师弄死的消息传到洪浅辰耳中的时候，他除了嗤之以鼻便不作他想。他的人生只有研究、研究、再研究，既然名派容不下自己的研究，那么我就去更为广阔的地方进行我的研究。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他没能成为高等级的僵尸，因为十二年前的时候，祖先尚未复活，但把他变成了僵尸的雁南声答应他，等祖先醒来后就会把祖先的血给他，这样，他也能具备一点高等级僵尸的能力。 而今天，借着雪山朋克消亡的契机，洪浅辰说不定就能达成这个愿望。 他一个人在房间里擦拭着实验用的器皿，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这个时候来找他的估计多半是孙娅妮，因为他的关系，孙娅妮虽然是人类，但在僵尸的地盘却还是能对一些普通僵尸下命令。 他让孙娅妮进了房间，今天他把头发扎了起来，而且用的就是孙娅妮曾经送给他的头绳，当然那是很早之前他还没有叛变名派时候的事情了。 孙娅妮进了房间，首先注意到的就是手术台上那些血淋淋的实验体，喉咙里涌过一阵不适感，但她还是忍住了，这么多年来，这种场面她见的也不少了。 然而看到洪浅辰放在近前的几本书后，孙娅妮却愣住了。“你怎么在研究这个？”她惊讶地说，“我以为当今世上已经没有人还相信有乾坤轮的存在了。” “是吗？”洪浅辰笑眯眯地回望孙娅妮，说，“可说不定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还画出过乾坤轮呢。” “你？画出来？那么地狱和时空之门呢？你见到了吗？” “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洪浅辰说着，大笑起来。 孙娅妮仿佛放下心来一般地叹了口长气，然后说：“还好你说只是个玩笑，我觉得乾坤轮实在太可怕了。” “你天天和一群僵尸在一起，难道就不可怕吗？” “也对。”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反而颇有兴致地说，“那么，如果你真的画出来了乾坤轮，可不可以让我看一下。” “就知道你会对乾坤轮有兴趣。”洪浅辰露出万分了解的神情来，“那么你现在过来又有什么事？” “你不会真的去喝祖先的血吧？”孙娅妮不太确定地说，眼神也是游移不定。 “听谁说的？纪小黎？那么其实就是林学东间接告诉你的了。”洪浅辰回过头去不再看着孙娅妮，“你该知道，那是我的私事。”他的语气冷得有些疏离，其实这才是他把孙娅妮带过来后两人通常情况下的相处模式。 “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为了能够有更多的时间研究才成为了僵尸，而不是为了争名夺利。” “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啊，娅妮。”洪浅辰发出了刺耳的冷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爱名利，只不过是看机缘是否巧合而已，而现在，祖先复活了，这个时机就来了，我何必用抵触的情绪去对待？” “总是那么深奥。”孙娅妮释怀一般地说，“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要谢谢你。” “如果你说的是小时候我安慰不能参加比赛的你的那一次，你那个时候就表示过感谢了。” “我今天要说的是……”孙娅妮小心翼翼地说，“在我脱离名派后，你能给我一个容身之所。” 洪浅辰本来假意摆弄着实验器皿的手顿时停止了动作。过了好久，他才仿佛回过神来地说，“很高兴你能把这里当做容身之所。” “我的生命力可能比你想象的要顽强，是吗？”孙娅妮的语气突然也不客气了。 其实，这两个人每天都行走在钢丝上，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可能下一刻，等待自己的就是死亡。 洪浅辰对孙娅妮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奇奇怪怪的，但对于和孙娅妮的过往，他的记忆其实一直都十分清晰。 记得大概二十年前，那一年，他和孙娅妮都在上初三，孙娅妮突然让他到孙家来一下，说是有东西要给他。 他匆匆地赶了过去，却看到孙娅妮被孙尚玉指责的情景，他上前为孙娅妮鸣不平。 “孙叔，请您不要……”洪浅辰拉住了孙尚玉即将挥上孙娅妮脸的手，如果洪浅辰不出现，恐怕那就是很响亮的一巴掌了。 僵尸的盛宴（2） < 孙尚玉虽然被外人阻止了教训女儿的举动，但之后他就只是看了洪浅辰一眼便离开了，仿佛完全不在意在外人面前动手教育子女的模样被看到了。 洪浅辰看着孙娅妮，她真的很坚强，虽然没有正眼看自己，但并没有假装不在意，因为她没有气得浑身发抖，只是脸色十分难看。 “孙叔当上会长没几年，你就别给他惹其他麻烦了。”洪浅辰试图缓和当下沉闷的气氛。 “你认为他是因为当上了会长才会对我和姗姗要求特别严格吗？” “难道不是？”其实洪浅辰心里也不是很确定。 “我倒觉得他只是不希望我出头而已，但以前他从来不会打我的，自从当上了会长以后，对我就从来不手软了。” 洪浅辰有些诧异，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孙尚玉当上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会长没多久后，自己的父亲为了乾坤轮也付出了昂贵的代价，甚至让母亲付出了生命。 大概这两个人都是不想让名派被人看扁吧，总之母亲被自己枪杀后，洪浅辰感到手里能抓住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你不说话就表示也默认了这些无谓的事实。”孙娅妮冷冷地说，但旋即拉开了抽屉取出了一根头绳递给了洪浅辰。“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大概是忙得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吧。” 洪浅辰凝视着那根头绳，要说不感动是没可能的，自从母亲死后，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变得不怎么好了，现在惟一能说得上话的人就是孙娅妮了，因为他们都非常热爱研究的工作。 只是还不够，名派的孙尚玉虽然当上了协会的会长，但更为丰富的资源，即便是会长也不能为自己提供便利，如果…… 能成为僵尸就好了，那样就有了很多时间，反正母亲已经不在了。大概就是从那天起，洪浅辰的心里生出了叛变僵尸的念头。 …… 而现在，已经三十五岁的洪浅辰正坐在一个长方形桌子的中间位置，刚才雁南声已经把祖先的血给了自己，他已经喝了下去。 顿时，力量从身体的四处舒展开来，他感受到了比刚成为僵尸的时候还要深刻许多的力量。这就是祖先的实力，绝对不是任何一个高等级所能比拟的。 他的对面坐着林学东，林学东没有带着那个人类的小女朋友，当然，洪浅辰也没有带着孙娅妮，估计许多僵尸都以为孙娅妮也是自己的女朋友。想到这里，洪浅辰不禁冷笑起来。 “恭喜啊。”有高等级过来拍着洪浅辰的肩膀说话，当然也有径直坐了下来继续把洪浅辰不当回事的。 等到人都来得差不多了，雁南声拿勺子敲打着酒杯的边沿，于是僵尸的盛宴开始了。 餐桌上，只有林学东面前的食物与众不同——一盘生冷带着血丝的牛肉。 “你的品味可真独特。”s盯着林学东说。 “和人类相处久了……”林学东回答着，同时抬头看到了正在盯着自己看的洪浅辰，林学东迅速地移开了视线，“习惯了。” 刑十四“嘁”了一声，其他人则碍于雁南声父女的势力，虽然对林学东半僵尸的身份表示质疑，但也不敢在表面上多说什么了。 祖先却突然举起了酒杯，他的气质隐隐透着仙气，只听他心性高昂地说：“今天，洪浅辰真正地成为了我们中的一员，让我们欢迎。” 最开始没有人鼓掌，然后雁南声鼓掌了，接着花容、雁无月、乔姝雯、s等人都纷纷鼓掌了，刑十四勉勉强强地搓着手掌，等到稀稀拉拉的掌声差不多要结束了的时候，林学东才突然猛烈地拍起了手掌，把在场的其他僵尸都吓了一跳。 林学东这样的举动自然受到了祖先的注目。“林学东，你怎么没把纪小黎带来？”祖先半开玩笑似地说，眼底竟然有一些笑意，不过很明显只是为了达到戏剧性的效果。 “孙娅妮来这儿这么久了也从来不参加我们的聚会，纪小黎怎么有资格过来？” 洪浅辰听了林学东的话后冷淡地笑了。 “看来纪小黎和孙娅妮在你们两个的心中也不过如此了。”祖先咳嗽了一声，雁南声和s都惊惧地看向祖先，然而他们多虑了，祖先并没有病着。 “我在想……”祖先慢条斯理地说，“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后，如果纪小黎和孙娅妮还活着的话，该怎么处置她们。” “前提是，她们得活下来。”花容咧开嘴角露出了有些恶心的笑容。 “我们这里只有祖先见过那个场面，现在祖先都这样说了，那就是觉得她们还是有可能会活下来的了。”雁无月在一边出声说，“祖先，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话，请您不要忘了我的请求。” “我会的，无月。”祖先肯定地说，虽然眼睛并没有看着雁无月，倒是盯着林学东和洪浅辰，在仔细观察他们两人的表情。 s却突然咯咯笑出声。“林学东才不会那么在意纪小黎的生死，对吧？”虽然是笑容，语气中的火药味却意外地浓。 “我随意。”林学东不假思索地说，仿佛纪小黎真的在自己心里就不是那么回事情。 “那么，如果到时候纪小黎还活着，就让我吃了她，也可以吧？”花容咂咂嘴。 林学东的脸上这时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任谁都看得出来。不过他和花容的本来关系就不睦，所以说不清他现在不高兴的模样到底是因为花容的提议，还是针对花容这个僵尸本身而来的。 “就把她变成僵尸吧。” 所有僵尸都惊讶地望着说出这句话的那个人，没错，因为这句话是祖先说的。 “怎么，听不懂吗？如果到时候纪小黎还活着，就把她变成僵尸吧。”祖先平静地说，他又看了眼洪浅辰，“孙娅妮的话，她应该也很乐意变成僵尸吧。” 洪浅辰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祖先，祖先似乎对此毫无所觉，其他僵尸一时之间都被祖先的提议给震惊到了，所以都没有说话。 过了大约两分钟，林学东突然疯狂大笑起来，然后，雁无月等好几个高等级也全都笑了，乔姝雯的脸色也比之前其他人说要把纪小黎弄死的时候好了许多。 “多谢祖先抬爱！”林学东说完后，拿起了一块牛肉死命地咬了下来，血丝溢出了他的嘴唇，染红了他的下巴。 < 发现基地了（1） 李思弦不记得这是两个星期来的第几次了，她对着镜子拉伸自己的眼眶仔细观察，眼珠并没有变成奇怪的颜色或者模样，然而这段时间她却经常感到头昏眼花。 除此以外，她有时还会感到恶心，而看出去的东西瞬间失去了应有的色泽，灯红酒绿的城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大片又一大片灰蒙蒙的背景布一般的景象。 此刻的李思弦摸着额头对着镜子发呆，思忖着自己大概是累坏了吧。 “思弦！”洗手间的门上传来了不轻的敲门声，是来自于李思弦和李宁的母亲的，“不要紧吧？我看你进去很久了。” “没什么，就是眼睛有些不舒服。”李思弦没有把真实的情况告诉母亲。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不久又说话了。“不是说了不用卖力考上很好的大学吗？是最近复习太累了吧，记得好好休息。” 李思弦觉得母亲说的是真有道理，自己也和杨隐信誓旦旦地表示过只要考上个普通的大学就可以了。然而真的等到要高考了，自己的心性又逼着自己认真去复习。 可能这段时间确实太累了，到了该需要放松一下的时候了。 “我会注意的，您放心好了。”隔着洗手间的门，李思弦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主张。 “那就好。”然后脚步声就远去了。 等到确认母亲已经走远了，李思弦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有不到两个星期就高考了，自己必须撑住。只要过了那三天，马上就可以投入到自己热爱的僵尸狩猎师的工作中去，终于不用再为学习而烦恼了。虽然这么说好像看不起大学的学业似的，但基本上不就这么回事情吗？ 至于放松心情的方法，或许练武是个不错的选择，也确实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不能荒废了武功。 李思弦决定到学校的武术兴趣小组去一次，顺便看看学妹们的近期表现。 她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事实上，第二天下午，李思弦就急匆匆地赶去了学校的篮球馆。虽然那里是僵尸的祖先复活的地方，一度曾经被僵尸狩猎师协会所关闭，但经过勘察，证实了僵尸在这个地方的活动已经绝迹后，不久就又开放了。 李思弦认真迎考的这段时间里，打理武术兴趣小组的是副组长，李思弦一个高二的学妹，也不知道她把小组管理的怎么样了？李思弦对此也是十分好奇。 然后，她才刚走到篮球馆旁边的舞蹈房，就听到篮球馆内喧闹的声音，居然还夹杂着男声。虽然隔壁男校的学生过来串门的可能性是蛮高的，但一般那些男生都不太喜欢待在武术兴趣小组里。他们更乐意去插花班和油画班问候那里的女生。 “这个就是最近网上热卖的降服僵尸的东西！”只听那个男声兴高采烈地说。 “网上卖的东西你也信？”有武术兴趣小组的组员在进行驳斥。 “对啊，网上现在有许多假货！”另一个女生赶忙附和前一个的话。 “哎呀……”那个男生继续说，“我说你们都不懂，这些东西呢，是从那个遗址里挖出来的，当年那个遗址死了很多人，那些人的念力寄托在这些东西上面，当然就能对抗僵尸了！” “死人的念力？岂不更可怕？”有女生立刻出声反驳。 “你说的遗址是八年前对抗僵尸的那个遗址吗？那个地方明明建了纪念馆，那些商贩怎么从纪念馆里偷出来这些东西的？”有女生这样问道。 “不用去纪念馆拿啊，你们如果去过那个纪念馆的就知道，那个地方周围的遗址并没有划入纪念馆的范围，但也没有人整修，所以在那里进行探测并捡到宝贝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名男生回答的十分坦然。 李思弦觉得这男生的声音听着怎么有点耳熟，不过想到自己一旦不在，副组长就放了这么个奇怪的男生来组里推销网上来历不明的物品，李思弦顿时觉得自己也算是失职了。 想着，她猛地推开了篮球馆的大门，男生背对着李思弦，因为吵嚷声也没有注意到球馆的大门被人拉开了，反而继续卖力地推荐那些对付僵尸的神奇武器。而正对着大门站着的几个女生已经看到了推门而入的李思弦，赶忙都闭上了嘴。 “怎么样，姐姐们？买一个吧。”男生还在嚷嚷着，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声插了进来。 “需要我帮你一起推销吗？”李思弦好整以暇地出声。 男生还没意识到来人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周围几个女声对自己使以的眼色，反而自信满满地说：“好啊！” 然后他抬头，看到来人是李思弦，瞬间吓得面如土灰。 “原来是你啊，郑佳学弟，怎么，林学东不在你就只能跑到女校来鬼混了？”李思弦犀利地说。 “推销员”郑佳很快就回过神来，毕竟他和李思弦也算是打过好多次交道了。“对不起……”他不停地赔笑，“我就是想要关心下这里的姐妹们，而且我女朋友不是也在这里吗？再说了，林学东已经那样了，我们都被骗了，所以我们才更应该提高警惕，说不定身边还有其他的僵尸，难道不是吗？” 看到郑佳有些苦恼和懊悔的神色，李思弦也感到自己有些言重了。林学东是郑佳在学校里的好朋友，现在林学东的僵尸身份暴露，郑佳的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吧，而自己还用这个事来挖苦对方，确实也有些过分。 她于是低下头盯着郑佳袋子里的东西，问道：“那这些网上拿来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给我说说看，我洗耳恭听。” 发现基地了（2） “这些可是从那个遗址里挖出来的东西！”杨隐面对着眼前的东西，神情不可思议地说。 李思弦从郑佳那里拿来了几个网上最近热销的所谓对抗僵尸的有用武器，拿在手里却觉得有些怪怪的，总觉得手心痒痒的不那么舒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她把东西交给了杨隐，杨隐拿着它们，也感受到了这些东西的异常。 “为什么遗址里有那么多这么相似的石头，不过你确认他说的是那个遗址吗？”杨隐问道。 李思弦点头。 杨隐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石头。“那里有我家。” “什么？” “我家以前就住在那里，后来没有重建，全部变成了遗址。” “那么这些东西……” “等等……”杨隐突然发现了异常，他拿起石头往地上狠狠地一摔，它居然很轻易地就被摔碎了，露出了裹在中间的银粉。 “居然，石头里藏了这些东西吗？”李思弦不解地看着地上的东西说。 杨隐苦笑道：“难怪刚才我拿在手里总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上报协会吧，我看这不是小问题。”杨隐说。 他们把情况和谢菲力说了，第二天，僵尸狩猎师协会就开始了行动，结果在遗址的地方探测到了大量建筑物的痕迹，而且看起来已经建造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思弦高考前的一周，僵尸狩猎师协会突然召开了紧急临时会议，会议是由协会会长孙尚玉主持的，许多僵尸狩猎师都参加了此次会议。 “在八年前大战遗址的地方探测到了建筑物和电子通讯的痕迹，我们有理由相信，遗址处可能是个僵尸的窝藏地点，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有多少僵尸，但初步估计，会非常多。如果能突破，将是我们对抗僵尸历史上的一次进步。” 许多僵尸狩猎师质疑协会如何发现这个情况的。 孙尚玉表示是由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购买了网上最近热销的对抗僵尸的有效武器后发现的。杨隐作为证人也进行了发言。“我从李思弦那里拿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感到十分诧异，同时身体也有不适感，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已经知晓我的身份……”杨隐说，“然后，我把石头摔到了地上，结果露出了里面的银粉。” “可是，僵尸为什么把入口塞满了这种石头，不是对自己也很不利吗？”台下，依然有狩猎师对此提出质疑。 “你们所说的问题我们考虑过，但我们为何不逆向思维？首先，僵尸们藏匿于八年前的遗址纪念馆处，本身就是一种胆大的行为，或者说是出于人们常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的这种考量；其次，僵尸把这些藏有银粉的石块堵在地下宫殿的入口，说不定目的不是为了防范人类的入侵，恰恰就是不想让内部的僵尸逃出去。”孙尚玉说。 台下的一众狩猎师顿时被孙尚玉所言给打动。 “而且根据其他可靠情报，一周后的六月七日，也就是学生高考的第一天，将会有一场日全食的奇观出现，很适合进行一些法事类的活动，我认为僵尸将自己的基地掩藏于地下多年不见动静，极有可能和这场法事有关。因为一周后的日全食不是普通的日全食，而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最长时间的日全食，所以，协会已经作出决定……” 所有人都禀住了呼吸看着台上，坐在孙尚玉边上的杨隐也是感到有些紧张，除此以外还有困惑：孙会长是怎么掌握了日全食和僵尸会在那一天有动静存在关联这一情报的？ 不过偏偏是高考的第一天，如果真有什么，李思弦也只能在考场参加考试…… “协会的决定就是出动三分之二的僵尸狩猎师，一举捣毁僵尸的老巢！”孙尚玉大声地宣布了一周后的行动。 时间回溯到五天前，杨隐和李思弦已经把在遗址处发现石头的事情报备了上去，同时，杨隐让李思弦安心复习迎考，不要再去考虑和僵尸有关的事情。 谢菲力回来和杨隐说了协会今天的工作情况。“爻这家伙那么关键的时刻却闭关修炼了，真是搞不懂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餐桌上，谢菲力难得地对着妻子和弟子抱怨协会里的同事。 “那该说，还好这一次绝门的总首领没有选他，而是选了武派的兔爷吗……”梁爽十分平静地说。 “阴阳派的人本来就怪怪的。”连他们的驻地都很怪，后半句杨隐是在心里说的，没敢说出口。 “然而孙会长今天突然找到我，和我说一个多星期后的高考头一天会有日全食的事情。”谢菲力突然切换了话题。 “日全食？协会要组织观赏吗？”梁爽显然没能了解到孙尚玉的意图。 “他说必须在这一天有所行动。”谢菲力简短地说。 “什么行动？”这一回，问话的人是杨隐了。 “还不清楚，他说过几天会开个大会宣布。” 然后今天，就是开大会的日子，孙尚玉突然宣布了攻打僵尸老巢的计划，看台下僵尸狩猎师们的反应，大部分，特别是经历过八年前的战斗后活下来的，全都跃跃欲试，一个个摩拳擦掌，分明是等待这个机会很久了。 这两三年入职的新人脸上则多少有些迷茫，攻打僵尸的老巢和平日里对僵尸的抓捕总是有区别的。在老巢里，会出现各种各样紧急的情况，比如僵尸突然成群地出现，因此，新人们的脸色全都有些迟疑，不过也不代表没有信心。 在全场人员进行热烈讨论的时候，庄启诚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们……”他猛地拍了下桌子，那桌子甚至因此发出了轻微的颤抖声，“这次一定要取得胜利！” 全场立刻响起了欢呼声。 杨隐没有跟着鼓掌和欢呼，他在心里盘算着一件事：如果顺利攻入僵尸的老巢，就能见到林学东了，我不会放过你的，林学东。他的拳头在会议桌下捏紧了。 等到全场稍稍安静了些后，孙尚玉说：“而我们选择突破的入口，就用杨隐狩猎师原来的家作为根据地。” 这一点是杨隐所没有想到的，顿时，无数的视线朝着杨隐射了过来……好啊，就在我已经被毁的家里，我要把僵尸一网打尽。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在僵尸基地（1） “遗址的面积本身很大，然后我们通过探测器在东西两个方向发现了疑为地下室入口的地方。所以，先期小队分成两组进入，非烟和传云带领五个狩猎师从东边进入；于冰川和叮咛带领五名狩猎师从西边进入。先期小队的目的主要是探测地形，不急于攻打，遇到僵尸尽量采取回避的战略，我们已经给小队的每个人都发放了定位装置和传呼机，便于及时通讯……” 说话的人是孙娅姗，算是这次行动计划的制定者。她站在一个很大的正方形桌前，周围站了许多僵尸狩猎师，其中也包括她的父亲——协会会长孙尚玉。 这时，非烟、传云以及于冰川和叮咛都已经带领了各自的队员来到了洞口，只等孙尚玉的命令便打算进入了。 “哥，小心点！”说话的人是于紫依，她虽然功力欠佳，但还是跟了于冰川过来，因为紧张，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杨隐拍了下于紫依的肩膀，微笑着说：“没事的，于冰川很强的。” 看到是杨隐在安慰自己，于紫依也忍不住笑了。“我也相信着我哥的实力。”而站在一边只能干瞪眼的宋小春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吃人了，他很后悔自己比杨隐晚了一步安抚于紫依的情绪。 “那么就让先期小队出发吧。”孙尚玉看着电脑屏幕发出了指令。宋璇于是对着对讲机喊了“出发”，所有人都盯着屏幕看，开始的画面十分黑暗，但接着出现了亮光，应该是先期小队的队员打开了手电筒。 紧张的气氛中，孙娅姗继续说着作战计划。“中期小队是承担作战主力的队伍，颜一欣老师和葛欣章带领三十名僵尸狩猎师守在东边待命；兔爷和Jackie陈守在西边的入口带领三十名僵尸狩猎师待命。等到先期小队确认了正确的行走路径后，中期小队就进入洞口一路诛杀僵尸，中期小队是这次作战的主力，人选都是协会中的精英。” “等等！”纪小炫看着作战计划书，火气很大地说，“为什么中期小队里没有我和杨隐的名字？难道我们两个的能力很差吗？” 杨隐也才看到了这份作战书，上面关于中期小队的名单里确实没有他和纪小炫的名字，这让杨隐也和纪小炫一样感到匪夷所思。 纪小炫的话作为刚入职一年多的新人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自己也不在主力小队里？明明自己本身就有僵尸的血统，说的直白点，他杨隐一个人可以顶上十个普通僵尸狩猎师的力量或者三个精英僵尸狩猎师的力量。而且最重要的是，面对僵尸的威胁，他可以不用担心自保的问题，因为僵尸咬到了他，只会玩火自焚。 那一边，还在做战前准备的Jackie陈听到纪小炫的说辞后，乐呵呵地笑了，他盯着杨隐幸灾乐祸地说：“看来你这回没法在李思弦面前当英雄了……” 杨隐莫名其妙地说：“李思弦在高考，这关她什么事？” 而面对杨隐和纪小炫的质疑，孙娅姗有些战战兢兢地说：“人员名单是许多人共同商议的，我……” “我知道你是第一次制定那么重要的作战计划，难免比较谨慎，但你能不能稍微考虑点实际情况？我妹妹现在就在这下面生死未卜！”纪小炫说着用脚狠狠地蹬了下地板，“杨隐也必须要抓到林学东！我们两个都是身负重担的人，你居然让我们在这里干等着看同伴受难，看我妹妹死掉吗？我不服！” “名单是我和谢菲力兄妹共同商议的结果。”孙尚玉出声为女儿辩白，“孙娅姗从头到尾只是听从我们的命令制作名单而已。” “等等！师傅，你为什么……”杨隐不解地看着谢菲力，纪小炫也同样抱有疑问。 面对亲人和弟子的困惑，谢菲力却让他们把手中的作战计划书仔细看完。“你们的名字在后期作战小队里。” 果然，杨隐和纪小炫都在后期作战小队的名单里看到了各自的姓名。 这时候，谢菲琳开口了。“后期小队主要是在中期小队不能很好地对抗僵尸的情况下进入的队伍，当然，如果中期小队能够顺利攻陷僵尸的大本营，后期小队依然要进入清理现场。而且从目前的情报看来，后期小队的任务恐怕不会只有清理那么简单的任务。” 看到许多人都对此表示狐疑，谢菲琳说：“你们难道忘了吗？僵尸的祖先已然复活，如果祖先就是藏匿在这里，事实上，我们认为他藏匿在此的可能性最高，那么，先期和中期小队的实力绝对抵抗不了祖先的能力，而后期小队人员的主要职责就是对抗祖先为首的高等级们。” 听到杨隐居然被安排在对抗祖先的重要名单里，Jackie陈突然感到没有干劲了，被兔爷拉着去西边的入口了。 接着，孙娅姗宣布了后期小队的人员名单。“东边的小队由穆心慈前辈和纪小炫带领，西边的小队由庄启诚老师和杨隐带领，每个小组各带领十五名队员，现在就请各自作好战斗准备。这边根据地的总指挥是协会会长孙尚玉，下作战指示的是宋璇，负责协同工作的是谢菲力和谢菲琳老师，当然，两位老师也要作好准备，如果后期小队不敌祖先的话，二位也是要投入到战斗中去的。” “我对那个刑十四倒是非常感兴趣，毕竟八年前他太关照我的大嫂了。”谢菲琳语气冰冷地说。 谢菲力却没有说话，不过看得出来，他现在也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情绪高昂。 在终于把作战计划全部说明白了之后，孙娅姗重重地叹了口气，此刻她的桌前摆放的是遗址的地图，他们所在的根据地就是杨隐母子三人八年前战争中失去的旧居，虽然一场大火扑灭了许多记忆，但经过连夜的整修，这房子居然还是能用得起来。 其实，摆放在孙娅姗桌前的还有另外一张空白的纸，这是用来绘制僵尸大本营地下情况的草稿纸，只要等待先期小队投射过来的影像再行绘制，就将形成僵尸基地的草图。 然而，孙娅姗叹气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些，她有些神情复杂地看着遗址地图和空白的纸张说：“不过这么重要的作战计划让我来一手操办真的好吗？我明明对战斗并不擅长，只不过是个研究药物的人员而已。” 在僵尸基地（2） “正因为你只是研究人员，才能想得更周到，难道不是吗？换了只会打打杀杀的我们，根本顾及不到不需要用武力解决的地方。”谢菲琳诚恳地看着孙娅姗说，“依照我和僵尸战斗那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要对付僵尸，如果光靠武力的话是决然不够的。” 谢菲力和杨隐也跟着点头，就连一向头脑容易发热的纪小炫也跟着默认了这一事实。孙尚玉走近揉了下女儿的头发，说：“如果你母亲看到你现在那么有出息，她会高兴的。” 她会吗？这一刻，孙娅姗才感受到了协会中人所说的孙尚玉已经没有过去对女性狩猎师那么苛刻的说法了。 中期小队的僵尸狩猎师眼下都已在各自的入口待命，后期小队的人则都开始进行战前装备，不过还没有离开这个根据地。 “真希望能够遇到刑十四。”庄启诚一边擦拭着他的制胜法宝电锯，一边口中喃喃道，“我和兔爷他们都说了，如果遇到刑十四给我留着，我要亲自灭了这个家伙。” “结果你上一回还是让他给跑了。”纪小炫忍不住调侃庄启诚。纪小炫指的是在女校祖先复活的时候，庄启诚让杨隐放过刑十四，结果他自己和刑十四交战后还是让对方逃了。 “所以说，我更希望能和他单挑，这样才能免于干扰。”庄启诚用已经擦干净的电锯敲了地板几下，确定没有银粉滑落后，似乎才放下了心来。 “你还真是武侠看多了吧。”纪小炫轻声说。而谢菲琳此时则望着庄启诚的电锯若有所思，其实她也想投入到战斗中去，而且首要目标也最好是刑十四。 杨隐有些好笑地看着这几个人的表现，心想遇到的果然都是厉害善良而且奋发的人。如果刑十四知道自己被那么多僵尸狩猎师盯上会不会胆战心惊呢？杨隐想刑十四是不会的，因为那个僵尸天生冷血，杀了这个恶魔是所有僵尸狩猎师的心愿。 而这时候距离先期小队进入地下室探查已经过了大约十五分钟，已经发现了几只僵尸并进行了消灭，先期小队的组员也都是协会的精英分子，很快，一个初步的地下轮廓就经由传云和叮咛的通讯器发送到了根据地的电脑大屏幕上。 “一个椭圆形的迷宫吗？还真是奇怪，而且就目前所见，迷宫之间通道的空隙并不相同。”孙娅姗一边根据屏幕上的画面画着草图，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杨隐看着那张草图的初步轮廓，心中却有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这个迷宫的外形似乎很像当年玩的那个游戏奇幻迷宫中的那个诡异迷宫，而且在那个游戏里，迷宫的通道也并非常规的相等宽度，而是各种各样长度和宽幅的通道都有，而在某些通道不经意的地方会突然出现敌人和设置了敌人的补给室。新人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游戏，很容易就掉入陷阱，这也是当年他和纪小炫久攻不破的原因。 而当年破解了那一系列谜题的人是杨隐的弟弟杨逸，年仅五岁的杨逸甚至表示如果由他来设置障碍会比游戏里的更为有趣，事实上，他把他的想法和杨隐还有纪小炫说了，他们都认为杨逸是天才。 “怎么了，杨隐？看僵尸的基地需要看得那么入神吗？”纪小炫凑过来搭着杨隐的肩膀说。 “没什么。”杨隐赶忙掩盖了真实的情绪，转而走到电脑大屏幕前和宋璇一同观察先期小队的行走路线。 “我们可能遇到了死角。”已经又过去了十五分钟，于冰川通过对讲机和协会的人取得了联系，“这里的僵尸并不多，到现在遇到的才十个都不到，可我和叮咛都清楚地记得，这条路我们之前已经走过了，因为你们看” 画面上出现了叮咛的身影，只见叮咛用手点着墙上的一处用白色粉笔涂出来的协会标记，这个标记有两个。同时，于冰川的声音从通讯器那边输送了过来。“两个标记说明我们来过这里两次了，如果像你们所说的，这是迷宫的话，那么，我们应该还是在迷宫的外围，根本没有进入到中间部分，也就谈不上到达中心的位置了。” “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纪小炫在一边恼火地说。 “他们已经试过了。”宋璇神色凝重地说，“我一直有在看着屏幕，他们三次走的路线都不一样，不信你可以去看孙娅姗绘制的草图，可以看到从西边入口衍伸出来的好几个通道，就是通过冰川他们走的不同路径画出来的。” 众人赶忙去看孙娅姗绘制的草图，果然如同宋璇所说的那样，于冰川他们所走的通道已然陷入了死局。 就在于紫依为兄长争取回来的权利的时候，杨隐突然出声说：“干脆走到西边原来的入口，从另一条通道再走一次吧。” “杨隐，你是不是疯了？”一直默默关注晚辈动向的穆心慈忍不住开口教训晚辈，她认为杨隐是在添麻烦而已，“于冰川和叮咛一开始进入西边后走的就是你说的路径，然后才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墙壁，那显然是条死路。” “不”杨隐缓慢地说，然而他此时眼神中的情绪有些迟疑、也有些困惑，但由于大部分人都只关心他接下来所要说的话，所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现在的不对劲之处。“如果那条死路是僵尸刻意做出来的陷阱呢？” 大部分人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杨隐，只听杨隐平静地说：“冰川大哥和叮咛是不是都只看到了墙壁就认为是死路了？有没有去试过其他的方法呢？” 被他这么一说，宋璇首先点头认为有可能，然后孙尚玉父女也表示了认同，纪小炫则摸着下巴开始思考。最后，孙尚玉表示认同杨隐的看法，让宋璇发出作战指示：于冰川和叮咛一行七人返回西边的通道入口，再走一遍从最开始认为是死路的那条通道，如果遇到墙壁就寻找机关或者强行突破为宜。 于冰川和叮咛虽然对这个决定感到莫名，但也本着相信孙会长判断的意志，开始往回走去。而这时候，东边的非烟突然要求和孙尚玉进行紧急通讯。 在僵尸基地（3） “我们在东区的通道发现大量监视设备，怀疑是僵尸用来监控入侵者的设施。”非烟摸着自己的头发，但神情勉强还算镇定。 传云摸着其中一个监视器，说：“如果这些设备现在开着，恐怕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落入了敌人的视线中。从型号看来，这些设备十分先进。” “僵尸居然会用那么先进的设施吗？”纪小炫在根据地大声感慨道。 “僵尸也一直在进步，而且是跟着时代进步的。”孙娅姗扶着下巴说。 就在众人以为孙尚玉会暂停行动的时候，孙尚玉却来到了宋璇身边，拿起了对讲机，发出命令道：“所有人，全部继续前进！如果能够破坏这些监控设备就一边前进一边进行破坏，破坏不了也依然冒险突入僵尸的老巢。” “等等……会长，这件事是否还需要商议？如果破坏不了监控设备还贸然前行的话，先期小队组员的生命恐怕会有危险。”谢菲力赶到孙尚玉的身边，意图阻止。 宋小春和于紫依都选择了沉默，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于紫依的身体在发抖，她开始感到害怕了，毕竟于冰川现在带着队伍就在西边的入口打算重新进入。 “你们放心，僵尸中看管监控设施的人是我们自己人，所以不用担心。”孙尚玉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一向很受孙尚玉信任的谢氏兄妹也明显感到十分意外。 “那个人是谁？”孙娅姗的神情有些激动。 所有人都想到了那个在僵尸中卧底的可能人选，但都屏息没有多言。 “你们会知道的。”孙尚玉大声对着对讲机命令道，“所以，全体不用害怕，继续全力前进！” 在孙尚玉的感召下，先期小队的两边小组人员都卯足了干劲，很快继续开始探索迷宫。而正如杨隐所说的那样，西边的那堵刚开始就看到的墙壁死路其实是一条活路，只要动一下那个墙壁就自己转了一个圈，于是，于冰川和叮咛等人带着小组成员顺利进入了西边的另一条路径。 时间又过去了二十分钟，已经确认两个小组的人员都已经进入了整个迷宫的中部，但离开中心位置估计还有段距离，这期间并没有遇到太多的僵尸，而且这些僵尸很明显都是刚成为僵尸的人类，对于僵尸的使用技能并不娴熟。 在看到了孙娅姗所绘制的迷宫草图后，纪小炫开始有些纳闷，他苦苦思索的表情终究还是被谢菲琳给发现了。 “你怎么了？”谢菲琳忍不住问儿子。 “总觉得这个迷宫很眼熟，在哪里见过。”纪小炫有些抓狂地揉着自己的头发，说，“啊……就是想不起来啊，到底是什么呢？” “是《奇幻迷宫》。”杨隐冷静地说。 纪小炫露出了吃惊的表情，随即拍了下脑袋，大笑道：“可不是吗？这个迷宫难道是根据那个游戏做的吗？难怪我看着觉得怎么那么眼熟！” 孙尚玉等人似乎对此也感到纳闷，于是让宋小春当场下载了这个游戏，这个游戏是多年前的游戏了，加上版本的更新换代，和现在僵尸的迷宫呈现的面貌还是略有不同。 “刚才杨隐指出的西边的入口在游戏里就没有那种设定。”纪小炫仔细回忆着自己当年打游戏的过程，“果然现在的版本里也没有这样的做法。” “可是以前小逸给我画的他自己设置的版本里就有这个设定。”杨隐说。 “那可能是巧合吧。”谢菲琳这么认为道。 “也许……吧……”杨隐不置可否地说。 这时候，孙尚玉已经下令中期小队进入迷宫，和先期小队的任务不同，中期小队两组人员的任务是尽可能多的杀掉僵尸，努力到达迷宫中心高等级和祖先的驻地。而先期小队的人员此时已经差不多由迷宫的中部往中心的位置移动了。 就在中期小队即将出发的时候，孙娅姗突然拿走了宋璇的对讲机，语气诚恳地说：“如果各位有看到我的姐姐孙娅妮，请把她活着带回来吧，谢谢了。” 由于孙尚玉刚才承认了僵尸中有协会的卧底，而大部分人都默认此人多半是孙娅妮，所以孙娅姗的请求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这时，谢菲力悄悄地来到了杨隐的身边，附在杨隐的耳边轻声说：“把杨逸画的迷宫回忆出来，说不定有用。” 杨隐虽然心里有些困惑，但还是决定照做，毕竟这个世界上想法相似的人很多，建造这个僵尸基地的僵尸说不定确实有很多和杨逸相同的想法。 而在僵尸的基地中的监控室，正在看着屏幕上行走的协会人员的正是孙娅妮。她已经看到了，非烟和于冰川的队伍，她没有选择向僵尸汇报，因为没错，她正是孙尚玉派在僵尸处的卧底！ 她在这里蛰伏了多年，为了探查僵尸的各类情报以及向洪浅辰打探乾坤轮的秘密，同时监视洪浅辰的动向。前几日，洪浅辰终于松口说祖先要在近期举行乾坤轮降临的阵法，所以孙娅妮一直在等待。 她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当看到非烟和于冰川两行人进入迷宫的时候，孙娅妮真的万分激动。 终于，可以离开这儿了。 然而，她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身着全黑色水手服的花容从门外突然闯入，自从云珠死了后，花容就一直这身打扮。 孙娅妮来不及切换监控镜头，设备上显示的画面尽数落入了花容的眼中。 “你果然有问题！”花容大叫道，同时指挥着身后的僵尸，“给我把她带走！” 孙娅妮神情冷淡地看着花容，丝毫没有求饶的意味，想一个完全不把生死放在眼里的死囚犯，不过也可能，从孙娅妮跟着洪浅辰来到这处基地后，她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看来这一回，洪浅辰也保不住你了，不过他本来就没想过要保护你，你和纪小黎马上就要变成乾坤轮的祭品了。”花容哈哈大笑道。 “等等！”一听到乾坤轮的说法，孙娅妮立刻神色大变，“你说要启动乾坤轮？是祖先的意思吗？” 在僵尸基地（4） “是呀！”花容上下打量着孙娅妮，神情好笑地说，“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想着要去给孙尚玉报信吗？恐怕那些人赶来的时候，你和纪小黎都已经化成焦炭了。这个世界上只有祖先才知道启动乾坤轮的正确方法，丁克尧也好、洪浅辰也好，只能画出乾坤轮又有什么用？重要的是要知道启动乾坤轮付出的代价！而祖先就知道，所以你也只能走到这儿了。” 她阴冷地看了眼监控屏幕上的非烟和于冰川等人，口吐恶言道：“至于这些人嘛，等到祖先用乾坤轮召唤出了地府的厉鬼和怨灵，不用我们僵尸出手，这些人也会死的很惨，哈哈哈！” 孙娅妮恶狠狠地瞪着花容，但很快，她就被花容的手下给带到了祖先的地方。 果然，纪小黎也在这里，被乔姝雯用不算太重的力道按压着。 孙娅妮轻声对纪小黎说：“不要放弃了，还有机会逃脱。” 纪小黎开始有些吃惊，但听到是孙娅妮的声音后表情立刻恢复了平静。乔姝雯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但她的嘴唇只是动了下，并没有出声告诉在场的其他僵尸。 而洪浅辰这时则在地上画着阵法，即便是察觉到了背后来自孙娅妮如针刺般的视线，洪浅辰依然选择了无视。 花容对祖先汇报了僵尸狩猎师协会已经派人侵入基地的消息，祖先听了后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派了几个高等级带普通僵尸去防御，大部分重要的僵尸骨干则依然聚集在这个属于祖先的房间里。 “今天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能够顺利启动乾坤轮，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能召唤出地府的各种大军，别说僵尸狩猎师协会，就是整个人类都将被我们颠覆。”祖先说着摆弄起了他自己纤细的手指。 看到雁无月粘牢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祖先了然地说：“当然，我会把你丈夫的灵魂带出来的，无月，你就安心等待你丈夫的回归吧。” 雁无月激动地跪下向祖先臣服道：“谢谢您，大人！” “那么，现在开始吧，把那两个女子带上来。”祖先下了命令，孙娅妮和纪小黎被僵尸带了上来，安置到了乾坤轮的阵法中。 祖先望着脸上毫无畏惧之色的纪小黎，感慨地说：“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他的双手举了起来，然后阵法的中央开始呈现波动…… 中期小队进入僵尸的基地后，在许多迷宫的隔间内发现了大量隐藏的僵尸，逐一进行了清除。目前为止，僵尸狩猎师协会呈现了压倒性的优势，Jackie陈甚至对着镜头作出了胜利的手势，被看不惯的兔爷给挡住了。 然而当中期小队来到了基地的中心和先期小队汇合后，所有人都表示并没有看到祖先的地方。所谓的中心连一个高等级的僵尸都没有发现，倒是存放了很多八年前僵尸们的战利品。看着那些战利品，仿佛在向狩猎师协会炫耀过去的辉煌似的，兔爷看了是直接破口大骂，被颜一欣和非烟好声相劝。 于冰川拿着对讲机问道：“会长，请问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祖先一定待在什么地方才对。”孙尚玉的神情有些凝重，这一次，他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特别是没有看到孙娅妮，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而现在更为可怕的事实是，所有高等级都没见到一个，难道祖先和高等级其实早已经撤离了这处基地？ 杨隐却看着孙娅姗绘制的迷宫地图总览出神，他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我是祖先，我会躲在这个迷宫的什么地方呢？” “那还用问，肯定是中间最安全咯！”纪小炫不假思索地出口。 孙娅姗也在一边点了下头。 “既然是僵尸的祖先，怎么可能和普通人想得一样？”杨隐冷眼抬头看着众人，所有人都在盯着他，想知道他接下去要说什么。 杨隐说：“小逸曾经说过，如果他是一个游戏的终极boss的话，他会把最重要的房间安置在西边靠近入口的地方，同时再做一个死角。走迷宫的人喜欢用粉笔来标记，看到那个标记出现超过两次，那些人肯定会失望，然后折返其他路径，那么没有人会想到这里就藏着大boss的。” 孙尚玉父女静静地听着杨隐的言论，露出了深思的神情。末了，孙尚玉指挥宋璇说：“你对先期小队和中期小队的人员下命令同时折返原路程，看到僵尸就杀，不要犹豫！” “是！”宋璇立刻对那些僵尸狩猎师下了指令。屏幕上，可以看到通讯器传输而回的画面有些摇晃，看来那些僵尸狩猎师都即将折返，带着祖先和高等级可能已经不在了的喜悦心情。 然而，在根据地，孙尚玉却回头看着杨隐，认真地说：“杨隐，那么，你说的那个死角到底是哪个地方？” “我认为……”杨隐说，“很有可能就是于冰川和叮咛走了三次也没有通过的那个地方。” “如果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那么这个陷阱和你弟弟当年的设想几乎是一模一样了。”孙尚玉面无波澜地说。 杨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或许，真的只是巧合吧，虽然我也感到很奇怪。所以现在，我有了更加想要进入这个基地的欲望，会长，可以让我进去到那个死角看一下吗？” 其他人都紧张地看着孙尚玉和杨隐，最后，孙尚玉叹了口气，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当然要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进去。所以现在，庄启诚和杨隐，按照原计划，你们两个带领十五个僵尸狩猎师作为后期小队从西边的入口出发，如果经过考察确认那个死角并没有猫腻，就和于冰川以及兔爷等人一同折返回这个基地，能够做到吗？” 庄启诚和杨隐都立刻表示服从安排。然而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出现了电闪雷鸣，虽然他们都身在屋内，却感受到了气候异常的变化。 “怎么了？”穆心慈推开了根据地的窗户，只见外面狂风大作，天空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仿佛即将到来一场暴雨。 杨隐林学东（1）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宋璇有些紧张地说。 “根据娅妮的情报，可能是祖先发动了乾坤轮！”孙尚玉突然厉声喊道，然后顾不得旁人的诧异，他指挥着庄启诚说，“你和杨隐马上行动，赶到西边的死角！看到祖先立刻捉拿！” 虽然庄启诚是挂着满脸的困惑，不过本着遵从协会会长命令的精神，还是带着杨隐及其他十五名僵尸狩猎师离开了作战根据地。 然而他们十七个人前脚刚离开，整个空间如同被撕裂般发生了惊人的地动，根据地内传来了宋璇等人的惨叫声。在根据地的人只感到碎土泥尘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通讯器传来了叮咛等人的尖叫声，兔爷和于冰川则在大声质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地动过后，一只流着血的苍白的手臂从残破的瓦砾中伸了出来，是宋璇的手！她慢慢地拨开了身上的瓦砾，缓缓起身后才发现倒在一边昏迷不省人事的孙娅姗。孙尚玉和穆心慈等人这时也都从碎石灰尘中站了起来，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 “难道……这就是乾坤轮的威力吗？”穆心慈颤抖着声音说，“祖先是已经发动了吗？他到底要做什么？” 宋璇却突然再度发出了尖利的叫声，原来孙娅姗的额头被倒下的墙土击中，鼻息已经十分微弱，看样子似乎要死了。没怎么受伤的谢菲琳赶忙为孙娅姗作人工急救。 谢菲力的手臂也为了保护孙尚玉而受了重伤，但他现在顾不得包扎伤口。谢菲力来到了通讯器屏幕前，然而电脑已经完全当机了。纪小炫努力拍了几下扩音器，然而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所有的电路都因为刚才的地动而彻底崩坏了，他气得把电脑砸得更为稀巴烂了。 这时，宋小春突然发现了一件更令人惊恐的事情。“紫依呢？她怎么不见了？” 然而事实上，此刻的于紫依正被杨隐紧紧地搂在怀中保护着，地动发生前，于紫依其实悄悄地跟着杨隐他们的队伍一同出发前往西边。至于她此行的目的，也不是完全为了跟着喜欢的人行动，只不过正好也放心不下在西边打算回程的哥哥于冰川，所以她就悄悄尾随了庄启诚一同出发。 走了才没几步，突发的地动惊醒了后期小队的这些僵尸狩猎师精英。于紫依没什么战斗经验立刻放声大叫起来，小队的组员才知道原来于家大小姐也跟了过来，杨隐立刻飞速赶去保护于紫依，所以于紫依就被杨隐护在了怀中。 地洞过后，粉尘泥土落了一地，杨隐和于紫依所站的位置有幸没有被波及到，然而当杨隐回过神来，他推开了轻声哭泣的于紫依，然后发现庄启诚已经被掩埋在了一堆墙灰中双眼紧闭。整个迷宫的路径发生了变化和刚才完全不同，之前是通道的地方此刻却变成了墙壁，和庄启诚一起被掩埋的狩猎师至少有三个，所幸有四五个狩猎师和杨隐以及于紫依在一起，所以没有受伤。 另外的一些人则失踪了，杨隐怀疑这些狩猎师是因为迷宫路径的更改而和自己分离了。 果然，过了大约几秒钟的时间，凭空出现墙壁的地方传来了熟悉的狩猎师的声音。有人在敲着那堵墙壁，问道：“有人吗？” 杨隐吩咐其他几个人把被墙土掩埋而受伤的庄启诚等人拉出来，同时他自己来到那堵墙壁前，大声回应对方说：“有！我是杨隐！你们有几个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对方听到有人回应，声音似乎很高兴。“我们这儿大概有六个人，其中两个人受了轻伤，不过并不碍事，接下去我们应该怎么……” 对方的话尚未说完，立刻就传来了惨叫声。“啊……” 杨隐大惊，整个人都匍匐在墙壁上，捶着墙壁大声喊道：“发生什么事了？喂！” 一阵惨叫声过后，只听其中一人用着明显垂死挣扎的声音说：“高等……级……刑十……” “哈哈哈！”对面传来了惨绝人寰的大笑声，“我虽然从来对男人不感兴趣，不过为了祖先的大业，我今天就杀几个男人吃吃，哈哈哈……” 杨隐恨不得自己能有钻墙的超能力，然而事实上自己并没有，就算是僵尸，他的力量也没大到能把一堵墙壁给推倒的地步，他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绝望过。听着同伴的哀嚎声，自己却无力挽救。 这时候，杨隐的背后却传来了颤巍巍的声音：“让……我起……来……杀刑……十四……” 杨隐回头，只见庄启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过来。他的手指努力想要开动电锯却因为伤势根本就使不上力气，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双手和双脚都在不停地流血。旁边没有受伤的僵尸狩猎师都在劝说庄启诚不要再牵动伤口了，可庄启诚却还是拼命地拿着电锯想要起身和刑十四搏斗。 “庄老师……”杨隐感到一股热血涌上了心头，“请您不要再逞强了。” “不！我……如果……今天不……抓到刑……十四……我就不……是人……”庄启诚终于在两名僵尸狩猎师的搀扶下站起了身，但很快，他就又颓然摔倒在地上。 “为什么？”庄启诚抚摸着受伤的双腿，所有人都看到鲜血还在不停地从他的伤口处流出来，“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反而不能对付刑十四了！上天不公平！不公平！” “庄老师！”杨隐走上前去扶住庄启诚的肩膀，大声说，“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您和其他几位狩猎师目前要做的事情是养伤，而不是和僵尸决斗！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是您告诉过我的吗？” “八年……整整八年，我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庄启诚痛心疾首地吼道。 “让我们代替您前去报仇吧！”杨隐的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居然是于冰川！ 只见他和叮咛带了十来个僵尸狩猎师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杨隐等人的面前。 “你们，没事吗？”杨隐很是激动，这个当下，看到熟人没有受重伤就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杨隐林学东（2） 叮咛看到了受伤的庄启诚等人，惊恐地问道：“庄老师和其他人受伤了吗？” 杨隐点头，但看着于冰川和叮咛等人，总觉得人数也是不对，而且他心中也有疑问。“你们是刚从别的通道回来的？怎么只有那么几个人？不是应该已经和兔爷他们汇合了吗？” 于冰川为难地说：“其实我们已经和兔爷还有Jackie陈的中期小队汇合了，然后一同打算回到西边的入口。地动后，墙体发生移动，兔爷和其他一些人都和我们分开了，我们十几个人在一起，然后听到这里有动静，就赶了过来，没想到居然遇到了你们。” 叮咛此时已经来到了庄启诚的身边，她用在阴阳派学到的方法为庄启诚作急救。于冰川这才注意到妹妹原来也和杨隐等人在一起，赶忙跑过去好生安慰，可于紫依似乎是被吓傻了，愣着没有说话。 “通讯器呢？能和宋璇他们联系上吗？”杨隐冲着于冰川问道。 于冰川放开了于紫依，抖了下手中的通讯器，然后说：“定位器和通讯器都坏掉了，不知道根据地的情况怎么样？” 杨隐却有些沉痛地说：“和我们一队的组员已经牺牲了六个人。” “什么？”于冰川惊讶地看着杨隐，“是真的吗？”他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在为庄启诚包扎伤口的叮咛也是震惊地看着杨隐，似乎想要看到杨隐能够否认。可杨隐却只是默然地摇头，神情十分感伤。 “我们上当了！僵尸们根本就有防备！”其他僵尸狩猎师开始议论纷纷。 “孙会长说孙娅妮是我们派在僵尸中的卧底，然而现在别说是救回孙娅妮，恐怕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后期小队的一位僵尸狩猎师义愤填膺地说。 于冰川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后，说：“我认为，我们剩下的这些人还是应该继续前进，可以留一部分人救助伤员并带着伤员努力向西边的入口回到根据地。我们继续前进的人则以探查僵尸基地的情报为宜，同时如果可能的话，尽量做好营救孙娅妮的工作，至于杀僵尸，看来这个任务已经不可能完成了。” “如果祖先已经启动乾坤轮的话，恐怕孙娅妮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叮咛言谈之间态度十分认真。 杨隐从叮咛的眼中没有看出害怕，想来叮咛也只是不想增加无谓的伤亡，但杨隐的心意也已经绝然，其实之前他就想说了，就算其他人不前进，他也要自己一个人继续前进。因为刚才的地动他认为不是乾坤轮的启动引起的，而是有人改变了整个迷宫的格局引起的。 而这一点，也正是当年杨逸曾经为《奇幻迷宫》设置过的终极布局。 “哥，如果让我来重新设置整个游戏，除了设置这些奇特的关卡外，当最后玩家已经要几乎通关的时候，我会再设置一个调整迷宫的方案。这样，玩家等于又要重新来过了，当然西边入口的那个死角其实还是整个迷宫的重点，只不过注意到的人估计还是很少的吧。” 所以说，刚才迷宫的变化已经和杨逸当年的设定非常相似了，杨隐忍不住想要看看设定整个迷宫的僵尸的真面目，林学东的脸庞在这时候又浮上了杨隐的脑海。 为什么，他和母亲的长相如此相似？会不会整个迷宫就是林学东设置的，虽然林学东的年龄很小，如果是和杨隐一样的半僵尸，那么林学东也是从孩子开始慢慢长大的，换而言之，林学东今年也确实还在上高中。 但是，从之前和林学东的接触看来，对方的智商确实远远在同龄人之上，所以这个迷宫是林学东设计建造的话并非不可能……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林学东岂不是有可能…… 杨隐不敢想下去了，林学东会不会其实…… 所以，杨隐有了一定要见到林学东一问究竟的念头，而正好，于冰川又出现表示想要继续前进，正贴合了杨隐此刻的想法。所以，杨隐决定附和于冰川的想法。 “我赞同冰川大哥的想法，我和他一起去。”杨隐出声说。 叮咛似乎感到有些惊讶，不过接着，有另外一些僵尸狩猎师也出声表示要一同继续前进。于冰川也不想为难叮咛，况且也需要一个实力不俗的人留下保护受了伤的庄启诚等人，于是护送庄启诚等受伤的僵尸狩猎师回程的任务就交给了叮咛和几位没有受伤的僵尸狩猎师身上。 但是面对着前方的三条支路，于冰川却有些困惑了。“不知道我们该往哪边走？地动后原来的路线彻底变化了。我和叮咛根本没有走多少路就和你们汇合了，现在只能说左边那条我和叮咛走过来的路肯定是死路了。” “往这边。”杨隐指着中间的那条路，斩钉截铁地说。于冰川望着中间的那条道，可以看到墙壁上有三道清晰的白色粉笔印，那是之前他和叮咛进入迷宫后带领小队走了三次都没有通过的死路，如今却已经豁然打开了。 而此时的根据地，等到谢菲力等人把根据地的东西都整理了差不多了之后，孙娅姗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呼吸，同时人也清醒了过来，不过她已经因为伤势而动弹不得了。纪小炫和穆心慈则分别打电话给总部留守的人请求支援。 孙尚玉却突然出声对谢氏兄妹说：“你们两个，做好战斗的准备。” “会长，都已经这样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撤退了？”刚好打完电话的穆心慈不解地看着孙尚玉发问。 “不，现在认为失败还为时过早，而且正处于迷宫通道中的那些狩猎师如何作想，我们并不知情，所以还是和之前的计划作战书一样，谢菲力和谢菲琳，你们两个带上几个人补充装备准备战斗，应对可能要面临祖先的突发状况。” 虽然有些不明白会长的意图，不过谢氏兄妹还是回答了“是。” 而这时，自纪小炫的背后，突然走进来一个人，看到了来人后，谢菲力和谢菲琳都大吃了一惊。 杨隐林学东（3） “果然见面了，杨隐。”挡在杨隐和于冰川等人面前的是花容。她的出现不能算是意外，但既然高等级已经开始出现，是否预示着祖先也离开他们已经不远了。 似乎察觉到于冰川探求的视线，花容歪着头，阴冷地笑着说：“别想着见祖先了，你们以为祖先是什么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你们看到！” “如果我把你杀了，说不定就能见到了吧。”杨隐平静地说，但协会里的僵尸狩猎师都看出来了，此刻杨隐的情绪远比平时看起来要激动许多，他只不过是强压住内心的怒火而已。 “哥！”于紫依突然从一群狩猎师的身后钻了出来。 杨隐和于冰川看到突然出现的于紫依都是一惊，之前他们都以为于紫依一定已经跟着叮咛和庄启诚回到了根据地作战室。 看着两人困惑的表情，于紫依义正词严地说：“我可不能让李思弦给看扁了！我要证明给她看我的实力，好歹我也是植门于家的大小姐！” 于冰川看到妹妹如此兴致高昂，心里很是高兴，只是眼下面临的是高等级僵尸，他也有些担心妹妹的生命受到危险。“你还是回去吧。”他握着于紫依的双手，恳请她离开。 “不！”于紫依挣脱了于冰川的双手，走到了杨隐的身边，说，“有杨隐哥保护我，他有僵尸的血统，你怕什么啊？” 杨隐其实也不赞同于紫依的贸然行动。“紫依，你还是听你哥的话……” “我也可以战斗的！看，我还带了狩猎师专用配枪！”于紫依赶忙为自己辩解，并拿出了一把看起来很新的僵尸狩猎师专用配枪。 “可你还没有成为僵尸狩猎师，根本就不会用啊！”于冰川苦笑道。 杨隐心知肯定是孙娅姗或者其他人拗不过于紫依的请求只能给了她一把配枪，可是这种简单的银弹哪里是那些高等级僵尸的对手呢？ “你们还在磨磨蹭蹭什么？”花容的面容呈现不悦，说时已然带领着一群普通僵尸出手。 双方陷入了一场恶战，杨隐和于冰川都想要保护于紫依，结果都不能发挥全力，其他僵尸狩猎师只能对付普通僵尸，对付花容这样的高等级还是有点力不从心。当然，花容也似乎只对杨隐感兴趣，她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其他人身上。 于紫依趁着间隙努力朝着花容发射银弹，但大多都打偏了，她懊恼地捶着墙壁，痛恨自己为何一直不肯好好练习，那么现在至少还能帮上兄长和杨隐的忙。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悔自己的不努力过！ 然而不多时，随着尖锐的笑声响起，刑十四带着另外一些普通僵尸赶过来助阵，杨隐有些担心保护不了于紫依，他考虑和于冰川说先行撤退为上策。 这时，一名女性僵尸狩猎师不敌刑十四要被抓走，杨隐赶忙上前去帮忙，花容瞅着机会抽出了不知何时带来的银剑，从杨隐的背后攻击过去。然而…… 一声惨叫过后，杨隐并没有受伤，他惊讶地回头，于紫依……竟然浑身是血地面向他倒下！ “紫依！”杨隐惊恐地大叫，他用手拼命捂住于紫依的伤口，想要为对方止血，奈何无济于事。此时的杨隐才感到浑身无力，刚才的斗志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以至于他竟然没有想到身前还打算继续补刀的花容。这时候，于冰川也在边上看到了妹妹的惨剧，经不住大声喊叫起来…… 同一时刻的某个高校教室内，李思弦正在做一道高考的数学题，理科并非自己的强项，不过也谈不上差劲，但至少最后这道题目看来自己是不可能做出来了。 反正这道题不拿分成绩也不会太差的吧……想到这些，李思弦颓丧地把手中的水笔扔了出去，不料那支笔却没有停下来滚动，而是顺着惯性直接掉到了地上，发出了声音。 她的心忍不住一惊，然后就听到了监考老师走过来的声音，伴随着那位老师严厉的质问声。“你在做什么？这里可是考场！” 李思弦赶忙拿起了掉在地上的水笔，态度诚恳地低头表示道：“对不起。” “小心一点！”对方说完又走回了讲台边上。 看来不是个好兆头啊，李思弦想，会不会今天闯入僵尸基地的计划受到了阻碍？杨隐和师傅都很强，应该不会有事的吧……她在心里默默地为两人祈祷着。 彼时，于冰川已经冲上去用六月雪大刀抵住了花容的剑锋，只听花容依然发出尖细而可怕的笑声，说：“哈哈哈！我特意准备了一把银剑就是为了杀你啊，杨隐，没想到这个女人反而先死了！她是于冰川的妹妹，对吗？于冰川不是杀了我男人吗？云珠，你看，我为你报仇了，哈哈哈……”她手舞足蹈地疯狂表现着，像是得了失心疯的人类一样。 于紫依的浑身已经开始发抖，她盯着杨隐沉痛的表情，说：“我冷……杨隐哥……真的好……冷……” “你不会有事的，别怕……”杨隐轻轻地抚摸上于紫依的脸颊，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纪小炫有暗示过，于紫依可能是喜欢自己的。可是自从八年前的事故后，杨隐从来都只想着抓到僵尸、找到父亲和弟弟，其他的事情都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如今，看到身体逐渐冰凉的于紫依，杨隐才意识到，他对这女孩还是有感情的，虽然谈不上爱情。他是一直把她当亲妹妹来看待的。 “哈哈哈……”花容还在放肆地大笑，于冰川和花容保持着僵持的对峙状态，于冰川咬紧了牙关，看起来是想要和花容决一死战，其他人都在顾及着自己的战斗，没有时间赶过来帮助于冰川或者杨隐。 然后，突然的，花容的笑容止住了，她慢慢地不再笑了，然后恐惧和害怕的表情在她的脸上一一浮现。杨隐和于冰川这才惊讶地发现，一只僵尸的利爪不知何时从背后刺穿了花容的身躯，花容的整个腹部都已经血肉模糊。 花容喘着气慢慢地回头，她看到了杀害自己的凶手，但她的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来。 杨隐林学东（4） 然而这时候，别说是花容，就连杨隐和于冰川看到了杀害花容的人的脸后都被吓了一跳！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学东！ “你，在做什么？”因为失神而脱口质问的人是杨隐，林学东不是僵尸吗？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林学东刚想回头和杨隐解释一番，在林学东出现后一直默默无言的刑十四却突然对着林学东出手。此时，花容已经倒地，随着伤口的伤势蔓延，最终，她含着惊恐的表情，慢慢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你是叛徒！”这是刑十四首次让人看到他恼火的一面。 林学东巧妙地躲过了刑十四的拳脚，笑嘻嘻地说：“我本来就是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人，何来叛徒的说法？” 而于紫依此时也已经香消玉殒了，于冰川和杨隐立刻都把悲愤化作了力量而投入到了战斗中去。 “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雁无月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人调包了吗？”刑十四一边愤怒地说着，一边疯狂地袭击林学东的身体各处。 可惜他没有一处是得逞的，事实上，在战斗的间隙，连于冰川都惊讶于林学东精湛的格斗技巧。这家伙原来是这么强的吗？于冰川心里想。 “看来你对雁无月的过去一无所知啊，刑十四！”林学东讽刺地说，“所以这就是你和花容被祖先派来当僵尸狩猎师靶子的原因。你看花容都已经死了，你的命数恐怕也差不多了。” “祖先不会放过叛徒的！” “他？我感到雁南声早就怀疑我了，说不定他已经告诉了祖先，因此我和你们一样被他发配来对付僵尸狩猎师，不过这样也好，我干脆也就顺水推舟回归植门，这舒心的感觉倒是不赖！”林学东呵呵笑着说。 杨隐现在心里是有非常多的疑问，但苦于火热的战斗无法问出口，况且于紫依的死对杨隐的打击也是非常大，他到现在都还没能相信，于紫依居然就这么死了吗？ 然而林学东可能是作战经验不足，面对刑十四这样活了那么久的僵尸渐渐落了下风。林学东试图去捡起花容掉在地上的银剑用来对付刑十四，不料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剑刃上的银，顿时吓得缩回了手。 花容这个心机重的女人，为了把我哥弄死这是淬了多少银啊？刑十四眼看林学东分心顿觉机会大好，就在刑十四的手掌要劈上林学东的脖颈时，一记长鞭从刑十四的上方挥过。 杨隐看到了鞭影，本能地以为是李思弦来了，可是不对，李思弦说好的一定会认真参加高考，没理由出现在此处的。那么这个人应该是……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正是谢菲力的妻子梁爽，梁爽来自于僵尸狩猎师中的一个小门派，但她自幼习武，精通了门派最强的鞭法——绿萝鞭法，所谓的绿萝鞭法，就是通过学习绿萝善于缠绕的特性，通过绕、截、断的方式对僵尸处以极刑。 当年梁爽和谢菲力的结合也被誉为才子佳人的组合，八年前，梁爽在僵尸大战中被刑十四残害，失去了腹中的胎儿甚至整个子宫。那之后，梁爽没有再参加过僵尸狩猎师的捕猎僵尸行动，所有人都认为梁爽一定已经退出了协会。 “呦！这不是当年被我弄得半死不活的那个女人吗？今天可终于肯出现了。”刑十四看到梁爽自然认得。 当然被他残害过的女性何止梁爽，只不过梁爽当年真的很强，他也是对付了很久才把对方制服，也正是因为这种征服强大对手的快感才让他更加放肆地记住了梁爽。 面对刑十四恶心的作态，梁爽却只是面无表情地说：“是啊，好久不见了。”仿佛只是见到了一个老朋友般云淡风轻。 杨隐却觉得有些害怕，他一直不想让师母面对刑十四这个恶魔，然而，除了梁爽外，谢菲力也出现了。 “杨隐、冰川，你们带着其他僵尸狩猎师，在林学东的带领下，攻进祖先那里。”谢菲力神色坦然地指挥着。 “等等，师傅，林学东他……”杨隐虽然提到了林学东，却就是忍着不去看林学东的表情。 “怎么？”谢菲力有些不解地望着林学东，“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没有告诉杨隐你的身份吗？” 喘息的时间，林学东终于有机会从地上拿起了花容带过来的那把剑，看到了上面来自于于紫依的血迹，林学东不禁皱了下眉。听到了谢菲力的问话后，林学东自嘲般地说：“这不是一直都在忙，根本还没有时间说嘛！” 然后，他在在场除了谢菲力以外的人的惊讶神情中，径直走到了杨隐的身前，从正面抱住了杨隐，热切地说：“我回来了！哥……” “你……”杨隐顿时有些激动，“真的是……我的弟弟……吗？”杨隐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又变了，他猛地推开了几乎挂在自己身上的林学东，说：“可是你的名字明明叫做……” “那不是雁无月起的吗？”林学东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来，“你以为我不想叫杨逸吗？” “可是你当时已经九岁了，雁无月怎么可能认为你是她的孩子呢？” “这个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我根本解释不清楚啊！”林学东的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地说。 “杨隐！”谢菲力忍不住打断了兄弟两个叙旧的心思，“你和冰川还有林学东最好赶快执行任务，兄弟之谊以后再尽。” “谢老师说得没错！”林学东看着沉痛的于冰川，说，“我知道于紫依死得很可怜，可是现在小黎还有孙娅妮也都命在旦夕。如果我们再不赶过去的话，她们两个也要离开我们了，我们不能再牺牲更多的人了！” “可是……”杨隐看着神情十分兴奋的刑十四，可能是林学东的“背叛”让对方受了刺激，也可能是梁爽的出现让刑十四的头脑再度涌上了类似于最强快感的东西，总之，刑十四现在的笑容属于神经质的恍惚状态的那种。 杨隐再看着梁爽抽鞭的架势，不禁担忧道：“师母这是要和这个恶魔交战吗？我反对！我不能留下您一个人对付他！” 杨隐林学东（5） 花容和刑十四带来的僵尸此时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虽然如此，杨隐却放心不下让梁爽一个人对付刑十四。 “不是还有我吗？”谢菲力微笑地看着杨隐说，“梁爽突然出现在根据地，我就知道她今天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对付刑十四，当然身为她的丈夫，我会全力协助她。因为当年的事情，不单单是对协会的侮辱，更是对我妻子的侮辱，身为一个男人，我绝对不会放过残害我妻子的僵尸！” 梁爽听了谢菲力的话后，心有灵犀地和丈夫对望了一眼，这一刻，这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杨隐看到这个情景，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进入那两人的世界了，他劝慰还兀自沉浸在悲痛中的于冰川，说服对方继续前进，至于对待林学东的态度，杨隐到现在还对于林学东原来就是自己弟弟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曾经，他是多么地希望林学东就是自己的弟弟，当第一眼看到对方，发现对方和自己的母亲长相神似的时候，他就非常想要了解林学东这个人。 然而，可能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之间又产生了诸多的误会和分歧，所以现在，当林学东告诉自己其实他就是杨逸之后，杨隐反而觉得十分不真实。 而且，杨隐有太多想问的问题，比如你为什么要在八年前的那个时候失踪？失踪后就去了雁无月那里卧底吗，那么雁无月怎么可能那么久来毫无所觉？之前李思弦和纪小炫怀疑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反而将计就计，甚至还和我在地下铁疯狂对战？既然你是卧底，为何还要听从祖先的命令抓走纪小黎…… 无数的问题在脑海中喷涌而出，然而当杨隐稍稍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居然已经在飞奔了。 原来他已经和于冰川一起带着几名僵尸狩猎师精英在迷宫的跑道中快速奔跑，而这个队伍最前方此时正在尽全力飞奔的人恰是林学东！ “你做的事情，我有许多不能谅解。”杨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冰冷，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和期盼等待了八年的弟弟相认后会用这种冷淡的口吻与对方说话，“如果你当初不抓走小黎，我们现在就不用做那么多事了。” “祖先需要启用乾坤轮，不知为何他认准了小黎，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将计就计。”林学东一边奔跑一边说，“哥你听说过有一种叫做彼岸花的东西吗？” “你说的是在生死之界才会生长的彼岸花？”于冰川却代替杨隐作了回答，说，“那种花根本不存在吧，因为地府都不一定是存在的。” “不，地府是存在的，彼岸花也是存在的，如果没有的话，祖先又怎么会在复活没多久后便挖空了心思要启动乾坤轮？之前你们不是很多人都认为乾坤轮也只是传说吗？”林学东反问道，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些狡黠的表情来。 “就算是这样，那也太危险了，你把小黎和孙娅妮的生命推到了剑尖上。而且既然乾坤轮那么可怕，为什么你不试图阻止呢？”杨隐忍不住提醒林学东。 “我知道很危险，但只有这个方法，才能掌握到彼岸花的线索。当乾坤轮启动，人间和地府连接，生死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彼岸花说不定就会出现。我听说彼岸花可以治愈僵尸带给人类的伤害，所以我必须拿到彼岸花。” “是为了小黎和师母吗？”杨隐这时才惊觉林学东的真正目的。 “于紫依的死是个意外，真的对不起。”让所有人都惊讶的是，林学东居然开口和于冰川道歉，“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已经牺牲了很多人。其实很久以前，雁南声就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为了获取僵尸的信任，几个月前，我在僵尸狩猎师的培训基地湖面引来了大批的僵尸，据说那一次，也有实习的僵尸狩猎师变成了伤残，我也很愧疚。”他的语调低弱了下去。 杨隐这才发现自己的弟弟从来没有变过，杨逸并没有因为常年和僵尸在一起而变得冷酷无情，所有误会都是源于杨逸内心的苦衷。 “但我不会后悔，因为战争，总是会有牺牲的，当然我也有私心，我做了那么多，为了协会工作说白了只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真正的心愿，就是希望小黎的眼睛能够好起来，希望哥你能不要再被僵尸的身份给困扰了。” “小逸……”隔了这么多年，杨隐终于能够真正地呼唤出这个称呼了，而且被称呼的这个人此刻就在自己的前方奔跑着，是那么的真实。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杨隐说。 “什么事？” “去年夏天的时候，我和小炫在咖啡厅遇到的事故，我在昏迷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你呼喊我的声音。那个时候，真的是你在现场吗？” 林学东，或者说此时应该已经是杨逸了，他沉默了许久，最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果然哥你当时并没有完全晕过去，我看到你和纪小炫出了事故，想着这个时候你一定还是想要当英雄的，于是就试着去呼唤你了。” 果然，那个时候的声音就是林学东，或者说是杨逸，也就是自己的弟弟在耳边轻声呼唤自己快点爬起来。 原来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望着前方瘦削的身影，杨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幸福过：弟弟一直活着，而且是为了其他人一直在做着常人所想象不到的付出。 杨隐看到身边脸色有些苍白的于冰川，深知在朋友的妹妹刚刚离世的时候，自己因为见到了久别重逢的弟弟而兴奋的表现是不可取的。可是，内心的狂喜还是一股脑儿地涌上了心头。 思及此，现在的杨隐只有一个想法：开足马力、用尽全力，把祖先尽快解决，带回纪小黎和孙娅妮，完成任务，然后和弟弟畅谈这八年来的各种生活和感受。 杨逸在僵尸这边卧底的时候过得怎么样？每次差点被人识破身份的时候都是如何化解的？每次被逼着对付僵尸狩猎师的时候，有没有感到为难？为难的时候又是如何处理这种复杂而矛盾的心绪的？ 他的人生经历全部都想要知道，当然自己也有很多想说的经历要告诉他。 我的弟弟，终于回来了！杨隐沉浸在这样巨大的喜悦中，然后，前方奔跑的林学东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 这一回，挡在杨隐等人面前的是脖颈挂了整串人骨的S，他没有像花容和刑十四那样嘲笑僵尸狩猎师协会，不过他看着杨隐等人的时候，周身漫布着一种名为地府恶灵的气息。 杨隐林学东（6） “据我所知，你已经不是僵尸狩猎师了。”刑十四虽然对于追踪杨隐和林学东等人也十分有兴趣，但此刻，看到了多年前被自己打败的女子，他意图再次狠狠击败并羞辱对方的快意占了逐渐在心理上占了上风。 梁爽却突然笑了。“怎么所有人看到我都是说这句话？我明明从来没有上交过僵尸狩猎师的工作证。”她说着，已经用长鞭猛地抽了下身旁的墙壁，那本来坚硬的砖墙竟然被深深地拉出了一道划痕，不过整堵墙壁的结构却没有改变。 刑十四一时看了有些诧异，这么浑厚的功力足以证明他眼前的这名女子在这八年前并未间断过武艺的练习。“难道你一直还在偷偷地为僵尸狩猎师协会工作？” “我既然还是僵尸狩猎师，何来偷偷地为协会工作的说法？”梁爽冷笑道，站在她身后的谢菲力也跟着笑了。 “当然这八年来我确实没有为协会工作，不过今天，如果杀了你……”梁爽把长鞭的一头举到了嘴唇的下方，眼神也变得十分凌厉，“就等于为协会完成了一件大事！” 刑十四开始有些怔愣，但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他就又恢复了之前狂妄而嚣张的表情，说：“你我之间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我倒是觉得你看起来和八年前一样秀色可餐。”说完，似乎还嫌说得不够生动，竟然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然而梁爽不为所动，两人终于开战。 刑十四在漫长的僵尸生涯中练就了一身好的拳术，适于近身战，梁爽的鞭术显然适于远攻。所以开始的时候，刑十四看似不敢贸然行动，但其实他在暗中观察梁爽的鞭法。 仔细观察过后，刑十四认为梁爽的鞭法看起来和过去并没有太大不同。刚才看着这女人对墙壁的挥鞭，确实比之于八年前厉害，不过厉害的可能也只是力量而已，要说招数，这女人使用的套路和过去大致相同。刑十四看着梁爽努力的样子，他则在心里发笑：原来你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过今天这女人的丈夫跟过来了，谢菲力的实力才是真正不容小觑的，菡萏剑法虽然偏于防御，但谢菲力已运用多年，想必一定已经练习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算打败了梁爽，谢菲力才是横在面前的大困难。 刑十四心里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也就假意放松了警惕，就在梁爽的一记绕鞭横空飞来时，刑十四瞬间露出了僵尸的真面目，他迅速地抓住了长鞭的尾端。梁爽的脸上一惊，她的手迅速一抽，刑十四却不依不饶地迅速动手，再度抓住了长鞭，不过这一次他抓到的是稍稍离开尾端一些的位置。 这一次，梁爽要想挣脱刑十四的束缚就不那么容易了，她不得不使出了断鞭之术，才收回了长鞭。 “看来你是大意了，之前你大概以为我要输了吧。”刑十四呵呵笑道，那笑声听着有些刺耳。 梁爽没有回答，谢菲力则是面无表情。 刑十四忍不住继续揶揄道：“那么，你还有一招截鞭之术，你的伎俩我都已经掌握了大概，我劝你还是就地投降比较好。当然这一次我恐怕也折磨不了你了，毕竟你丈夫在这儿。我现在倒是对谢菲力比较感兴趣了。”说完，他对着谢菲力的方向阴沉地笑了下。 谢菲力依然不作声，似乎是做好了梁爽不出声自己就绝不出手的决定。 刑十四几乎想要绕过梁爽直接对谢菲力出手，梁爽的一记长鞭却突然打在了刑十四面前的地板上，和刑十四的脚趾大概只差了一公分。 见状，刑十四终于忍不住出言讽刺道：“你就那么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我刚才可是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这事情不会那么轻易结束。”梁爽说着，疯狂地开始甩动长鞭。 刑十四开始以为只是次数多了一些，然而接着他发现自己凭借着僵尸的力量竟然渐渐招架不住。 “你等等……你这疯子，到底在做什么？”刑十四几乎要破口大骂。 “我疯了吗？哈哈哈……”梁爽也仰天大笑，“这么多年来，我就是等着这一天，我是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终于，刑十四的身上渐渐出现了伤口，虽然他作为僵尸的愈合能力惊人，但由于梁爽的手速过快，导致刑十四的那些伤口来不及愈合便又添新伤。 “不……”当梁爽以极快的速度在空气中用长鞭挥出了一朵花形之后，刑十四全身的血肉已经模糊。 梁爽收起了长鞭，刑十四的身体缓缓地往后倒去，全身已经变成了类似于肉泥的物体。 梁爽没有动，她稍稍喘着气，气息还处于不稳的状态，谢菲力走到了刑十四的身边，将菡萏一剑插在了刑十四面目全非的脸颊边。 “你现在的样子很适合改造，我可以把你变成任何样子。”谢菲力的声音如同掉进了寒冬腊月的冰窖一般冷酷，“要不要我们一起来试试？把你整容成女人，然后再挖掉你的子宫，这个主意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不要……”刑十四发出了低声的呜咽，他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恐惧过，因为从来都只有他威胁别人，旁人威胁他生命的经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 “可怜虫……”此时梁爽的气息已经平和了许多，然而镇定过后的第一件事，她居然是上前握住了谢菲力的手，说，“给他个痛快吧。” “你不恨他吗？”谢菲力看着手中的长剑问道。 “怎么可能不恨？但，他也只是个无聊的人而已，还漫无目的地活了那么久，可怜虫！”说完，她就跑到一边看着墙壁，再也不看向这个方向了。 “你很走运。”谢菲力盯着脚下还在抽泣的肉泥低声说，“那么，去死吧！” 菡萏一剑顺利砍掉了刑十四已经血肉分不清的头部。肉体脱离之声发出的时候，梁爽从口袋里拿出了珍藏许久的僵尸狩猎师工作证，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候，从另一边却有个人走了过来。他看到了正在慢慢消失的刑十四的肉体，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狠狠地瞪视谢菲力和梁爽。 杨隐林学东（7） “小春，你怎么在这里？是跟着我和梁爽过来的？”谢菲力怎么也没想到，宋小春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他究竟来了多久了？但想想他平时不太对付僵尸，也没有拿到过僵尸狩猎师的工作执照，根据宋璇平时的描述，宋小春这孩子并不喜欢练习家族的拳术，导致宋璇一直为家族的继承问题担忧。 宋小春的视线死死地粘在了倒在墙角的于紫依的尸体上。“我都看到了，紫依为了杨隐死了。” 谢菲力看着宋小春的眼神感到十分不对劲，上前试图好言相劝。“那不是杨隐的错，孩子，都是僵尸……” 然而，他的手才刚碰到宋小春的肩膀，宋小春立刻大力地甩开了谢菲力的手掌。谢菲力不禁惊叹对方的力道，他认为宋璇是多虑了，宋小春很有练习拳术的潜力。 然而，此刻宋小春瞳孔中的阴影部分让梁爽觉得很不舒服，她赶忙也跟着丈夫走了上前，轻声安慰宋小春说：“你是叫宋小春吧？孩子你不明白，战争有时总是要有牺牲的。” “那为什么牺牲的那个人非得是紫依？就不能是杨隐或者纪小炫呢？”宋小春对天冷笑，“因为他们是你们的弟子和亲人，所以就不能死了吗？”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梁爽赶忙为自己辩解，梁爽是觉得，这孩子一定是因为于紫依的死受到了太大的打击，以至于有些口不择言。 “我受够了……”宋小春喃喃自语，同时身体向着另一条方向的路径后退，“我已经受够了你们，僵尸狩猎师协会还有植门所有人！我要离开你们自己，过上真正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 “你说什么？”梁爽不解地看着宋小春。 然后，宋小春猛然转身朝着后退的方向拔腿就跑，梁爽根本是不知作何反应。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梁爽盯着宋小春离去的方向深感无力。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高等级僵尸，却被自己同门晚辈的举止吓了一跳。 “他的内心已经被黑暗侵蚀了，我们得立刻动身赶回根据地告诉宋璇才对。”谢菲力的脸上看似平静，然而梁爽和谢菲力夫妇多年，能够感受到谢菲力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他只是因为过多的经历使得自己养成了不动声色的习惯而已。 “那我们赶快走吧。”梁爽说着，和已经转身抱起于紫依尸体的谢菲力一同迈开了回到根据地的步伐。 而此时挡在了杨隐和林学东等人面前的S也是怨气尽开。“林学东，你果然有问题。”他瞪着林学东，不怀好意地说。 “是雁南声告诉你们的？我感到他早就怀疑我了。”林学东并没有惊慌，毕竟从人数上来看，还是僵尸狩猎师这一边占了上风，虽然S是很强，但纵然再强也不可能同时和那么多的僵尸狩猎师交战还全身而退。 “没错，虽然雁无月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不过这么说来，雁无月的孩子就是另有其人了？”S问道。 “那是自然，不过我也不清楚是谁，总之肯定不是我，不过我还是利用了这个身份，所以说起来，我还得感谢那个不知名的孩子。”林学东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雁无月还真可怜，不过我既然站在这儿，就不会再让你们前进一步了。今天可是祖先的大日子，我不会让你们过去扰乱他的计划。”S摸着脖颈处的人骨，眼神狠厉。 “我们必须马上过去！”林学东大声说，同时他看着杨隐和于冰川，“乾坤轮启动后的样子除了祖先大概没有人见过了，我必须要找到彼岸花！” “居然是为了彼岸花？”S笑出了声，“少年人就是天真，居然相信这种毫无根据的传说！” “等等，小逸！”杨隐突然不解地问道，“刚才那么剧烈的地动难道不是乾坤轮已经开始运作了吗？” “那个嘛……并不是……”林学东低头似乎感到羞愧，“这个迷宫是我建造的，为了取得僵尸们的信任，当初建造的时候作了能够移动方位的开关，刚才只是我在移动迷宫通道而已，不过我知道，光是因为这个，就牺牲了一部分僵尸狩猎师。所以这一生，我的罪孽十分深重。” 他这话一出，别说是杨隐，就连于冰川都感到了震惊，原来这个迷宫正是林学东所造，刚才林学东大概是还和僵尸们待在一起，所以不得已只能按照命令改动了迷宫的通道。 杨隐见状走上前去，挡在了林学东的面前，虽然没有看着弟弟，但接下去的话分明就是说给杨逸听的。“我知道这八年来你为了僵尸狩猎师协会的最终胜利背负了太多的东西，现在你既然回家了，我这个做兄长的当然有义务保护你。” S看到这个架势，对着杨隐冷笑道：“杨隐，你不会以为自己很厉害吧？我知道你的父亲是杨艺清，不过那又怎么样？你终归不能算是完全的僵尸，而且你也没有多少高等级僵尸的超能力，我劝你还是不要太看得起自己。” “你以为我是一个人和你战斗吗？”杨隐抽出了桃木剑的同时，于冰川也果断地拿起了手中的六月雪。 “还有我。”于冰川坚定地说，他想要为于紫依报仇。 身后的其他僵尸狩猎师纷纷响应。 “马上百年来最长的一次日全食就要开始了，到时候丧尸大军从地府被祖先召唤而来，你们全都会死的很惨。”S语重心长地说。 “小逸，你先走，我们随后赶来。”杨隐示意林学东先行离开。 林学东点了下头，然后当着S的面就往前继续奔跑而去，令杨隐和于冰川等人惊讶的是，S居然真的没有去追。 “你居然放过了我弟弟？”杨隐有些不解地说。 “哼哼……”S阴沉地笑道，“他这么焦急大概是想救出纪小黎和孙娅妮吧？不过可惜，他过去也只是送死而已，既然这样，我何必阻拦？” 于冰川听到了S这么说后，怒火一下子从心里涌了上来，他二话不说挥刀相向，不算宽敞的迷宫通道的墙面上，顿时映现出了一大片刀光剑影的画面。 启动乾坤轮（1） “师傅……师傅……”紫婉把饭盒放在爻闭关修炼的房间门外，然后敲了好几下门。但一直没有人应答。 这时候，黄飞羽从台阶处走了过来。“紫婉师姐，师傅怎么样了？”他问紫婉。 “还是什么都不肯吃。”紫婉似乎有些愠怒，“我还要去练功，你自己看着办吧。”她说完，没好气地走了。 黄飞羽看着紫婉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然后把地上的饭盒往门边又移近了一些。他敲了下门，自然也是毫无回应。“师傅，饭菜放在门口了，我们走了。” 说完，他也跟着紫婉的身影离去了。房间内传来了爻的一声轻微的叹息。 而在僵尸基地的祖先房间内，乾坤轮的阵法俨然已经启动。 “地府的神灵如果听到我的召唤，请将这两个女孩的生命或者血拿走吧。”祖先的口中念念有词。 这时候，孙娅妮焦急地试图解开双手的束缚，然而无济于事，她抬头看了眼在阵外旁观的洪浅辰，明白这个昔日的青梅竹马早已经彻头彻尾地沦陷为僵尸的一员。现在只有自救了吗？可是，父亲孙尚玉的排兵布阵一向严密，为什么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人到现在还不出现解救自己和纪小黎？ 紧接着，孙娅妮感到喉咙被人掐着一般地难受，刚才祖先说了启动乾坤轮的代价是自己和纪小黎的生命或者血液，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正在受到挤压，大概自己的灵魂就要被阵法夺走了。 然而，她却突然听到了周围人大吼的声音，仿佛是雁无月的声音在震惊地喊道：“纪小炫和谢菲琳，他们两个怎么进来这里的？S和学东没有保护好基地吗？” 雁南声冷静地回答：“林学东早就叛变了，或者说本来就不是我们这边的人。”然后是打斗的声音，大概是僵尸们和纪小炫等人打了起来。 纪小黎似乎十分痛苦，在孙娅妮的身边发出难耐的声音，纪小炫则似乎十分焦急，一边和僵尸战斗一边大声喊叫着妹妹的名字。被阵法引发的雾气遮住了面容，孙娅妮勉强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正在和纪小炫对战的乔姝雯挡在自己的身前，纪小炫的表情十分恐怖，如同老虎般，似乎随时都会爆发出直飞上天的烈火。 周围的僵尸和人类在各自战斗，只有祖先在关注乾坤轮，同时露出了贪婪的表情来，这时候，战斗的短暂平衡又被打破了，房间的大门再度被人撞开。 “纪小黎和孙娅妮在哪里？”说这话的人是林学东，孙娅妮和林学东交谈过，自然认得对方的声音。 然后是乒乒乓乓的声音，纪小炫似乎是和林学东起了争执，但谢菲琳的话语平息了两人的纷争。“我都听我哥说过了。”谢菲琳说，“林学东是我们这边的人。” 纪小炫还没来得及回答，战斗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原来林学东是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人，那么应该可以放心了，不过自己的生命似乎真的要流失了。 孙娅妮感到身体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她想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父亲的木讷和母亲的宽容，还有妹妹的出生，她和父亲为了女孩能不能参加跑步项目而闹别扭，被父亲训斥后遇到了赶过来的洪浅辰，记忆最后的定格是洪浅辰的叛逃。 望着他的背影，她知道她已经追不回来他了。孙娅妮听到了纪小黎刻意压低的痛苦呻吟声，身边的这个还在上高中的女生已经算得是十分坚强了，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不给亲人增添麻烦。然后，孙娅妮听到了祖先的呢喃。 “生门开启。” 接着是一声剧烈的响动，在所有人的震惊声中，纪小炫来到乾坤轮的阵法中企图强行将妹妹纪小黎拉出阵法外，不料，自己却被阵法吸收了进去。 纪小黎虽然看不见，但她感受到了纪小炫为自己所做的事。“哥！” 然后，乔姝雯也顾不得周围人的眼光，跟着纪小炫一起跳进了乾坤轮的阵法中。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震惊到了，事实上，纪小炫和乔姝雯进入了乾坤轮的生门，然后两人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但是孙娅妮和纪小黎作为这次启动阵法的牺牲品却还坐在阵法的中央。 如今阵法已经启动，祖先也不可能停下来，虽然纪小炫和乔姝雯刚才的举动对乾坤轮的阵法无疑起到了破坏的作用，但阵法上空蒸腾而起的雾气丝毫没有消散的意味。 “这家伙在开启死门吗？”林学东突然大喊道。他口中的家伙应该就是祖先了。 孙娅妮知道死门一旦开启，自己的灵魂将一去不回，记忆中最后定格的洪浅辰的背影已经越来越模糊……爸，姗姗，对不起，不能陪你们走到最后了。她在心里和家人告别。 然而，洪浅辰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孙娅妮的面前，不再是画面上的，而是变成真实的了。 等到孙娅妮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甩出了乾坤轮的阵法，她看到了阵法中开始熊熊燃烧的洪浅辰的身体，惊讶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和洪浅辰对视，才终于明白了对方所想。或许，对于洪浅辰来说，在他的母亲死后，孙娅妮才是给了他一个容身之所的人，因此，他还是希望孙娅妮能够活下去。 “洪浅辰居然……”看到了这一幕的雁无月在一边发出了尖叫声。 “真是莫名其妙！”雁南声无语地说。 “浅辰！”看到洪浅辰的身体被乾坤轮的大火吞噬的一瞬间，孙娅妮朝着烈火伸出了手臂，然而，一切都没有了。 同一时刻，孙娅妮才看到投入烈火中和纪小黎一同燃烧起来的林学东，然后，基地的大门边再度走来了几个人。 是杨隐和于冰川。看到了投身到乾坤轮中去的弟弟，杨隐不禁大声呼唤弟弟的名字。“小逸……” 乾坤轮的阵法大火也在杨隐呼喊的同时瞬间自动熄灭。 启动乾坤轮（2） “你们……你们……”祖先大惊失色道，“林学东和洪浅辰把我的阵法都给毁了！乾坤轮不要僵尸的生命和血，要的是活人的！” 然而，乾坤轮的阵法已经停止了启动，因为大概正如祖先所说的那样，付出的代价有问题，乾坤轮的阵法当然就没有办法继续启动。 阵法的中央，洪浅辰的身体因为死亡而渐渐消散，纪小黎和林学东却都像是沉睡了一般没有醒来。谢菲琳抱住了女儿的身体坐在地上，杨隐则看着弟弟的身体发呆。 纪小黎的身体还是温暖的，林学东的身体却已经开始冰冷了。 这时候，从房间的另一个方向，颜一欣突然带了几名僵尸狩猎师走了进来。看到了房间内的一片狼藉，他不禁疑惑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雁无月愤恨地盯着杨隐等人，说：“都是你们，害得祖先失败了，如果乾坤轮能够启动的话，我丈夫就能回来了。” “无月，我们带着祖先走。”雁南声说着，拉住了雁无月和祖先的手，然后在大部分僵尸狩猎师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的身影已经原地消失了。 “乾坤轮失败了吗？”颜一欣问道。 谢菲琳抬起头来，看着颜一欣点点头。于冰川则走到了颜一欣的身边，询问情况如何。 “杀了好多僵尸，非烟和传云在之前的地动中被掩埋，受了重伤，不过应该没有生命危险。过来的途中碰到了穆心慈，她说兔爷和Jackie陈都没事，正在西边的通道中杀僵尸。葛欣章和叮咛在东西的通道中各自安排人员救护伤员。但是……”说着，颜一欣低下了头，“也死了不少人，协会这次的损失并不轻。” “我们和S遇上了，发生了交战。”于冰川说着，抖了下手中的六月雪，“不过让他逃走了，从结果来看，他似乎也没有逃回到这里来。” 孙娅妮在这时终于出声道：“那个，我父亲在这里吗？” “孙会长？他在根据地，我带你过去吧。”颜一欣说着，扶起了孙娅妮，如今他们都已经知道孙娅妮和林学东是协会派在僵尸身边卧底的身份。“你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向孙会长汇报吧？” 孙娅妮点点头，她回头看向了那个面目全非的乾坤轮，洪浅辰已经死了，长久以来，她一直觉得，自己不过是洪浅辰无聊时的玩具而已，但看来，洪浅辰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她又侧头，看到了终于把林学东抱在怀中的杨隐以及沉默的谢菲琳。 这次的行动，如同颜一欣所说的那样，损失并不轻。 最后，她还是选择不去看向那些正处于悲痛之中的人们，跟着颜一欣的脚步离开了这个房间。 纪小黎感到自己在做一个梦。梦中她站在一个岸边，面前是一条暗褐色的大河，天空的颜色是深灰色的，总体感觉有些雾蒙蒙。如果现在李思弦站在自己的身边，一定会感慨这天空让人看着心情不妙。事实上，纪小黎也感到环境有些闷热，她想把外套脱下来，但还没开始动手的时候，河里飘过来一艘船。 船靠近后，纪小黎看到了站在船尾的摆渡人，那人的整张脸被草编的帽子给盖住了，看起来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我这是在哪里？”她问对方。 “你觉得呢？”摆渡人说话的语调十分随意，同时把问题抛还给了纪小黎。 摆渡人不再说话，但纪小黎觉得自己应该坐上这艘船才对。于是，她也就坐了上去，摆渡人转而站到了船头开始划桨。令纪小黎感到诧异的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不管是在河面还是岸边。为什么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可是…… 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话说自己是怎么会在这里的？之前都在干什么？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然后突然之间，她明白了过来。 “我……”伸出了十指的同时，她清晰地看到了面前的十根手指，这是不对的，同时也加重了她源自于心底深处的恐惧。“我不是应该看不见的吗？这里到底是哪儿？” 摆渡人没有回头，但是说话声还是从船头清晰地传入了纪小黎的耳中。“本来看不见的人到了这里突然就能看见了，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黎……小黎……”有人在刚才自己站过的岸边呼唤自己。 “我……我……”纪小黎有些心猿意马，她凭直觉认为自己应该听从那个召唤回到岸上。“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差不多，不过……”摆渡人抬头看了一眼还只有模糊轮廓的一座石桥，说，“只有走过那个桥的人才是真正地死了。” “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生死之界，快要死的人才能经过这里。” 所以，我这是，要死了吗？纪小黎有些不明所以，现在她有些想起来了，自己被僵尸抓走带到了僵尸的基地，然后今天据说是日全食之日，祖先意图启动乾坤轮召唤地府的丧尸大军，而自己和孙娅妮就是启动乾坤轮的祭品。 “这么说来，我的命数已尽。”纪小黎叹了口气，身后呼喊自己的声音似乎已经离开自己很遥远了。 “根据生死册的记录，你是不应该今天死的。”摆渡人停止了划桨，从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但那个东西根本就没有实体，至少纪小黎是没有看见，但看摆渡人的动作，他拿在手里的应该是一本书。“僵尸的祖先启动了乾坤轮，强行打开了三界的乾坤生死门，虽然最后因为洪浅辰和杨逸这两个僵尸的破坏而没有成功，但因为联结人间和地府的纽带一度打开过，因此，你的命数也成为了悬而未决的地府事项。”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是半死不活？”纪小黎问道。 摆渡人脱下了草帽，露出了真面目，他好奇地大量着纪小黎的脸说：“看你的样子，似乎也没有特别难过。” “事到如今，我还能怎么样？扭转乾坤吗？我自认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你把自己看得太低了，还记得我在望星阁说过的话吗？会有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你的生活，你的人生将出现重大的转机。”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纪小黎冷静地打断了玄凤的长篇大论，可能是摘下了帽子的缘故，她现在已经听出来了玄凤的声音，果然，当初在望星阁遇到的那个占卜师其实不是普通人。“我不会让他为我冒险。” 陆判玄凤看到纪小黎坚定的模样竟然呵呵笑起来。“然而，你恐怕不能如意了。”他说，“因为你看，他已经赶来了。” 启动乾坤轮（3） “小黎……小黎……”正在岸边飞奔的人是林学东，或者应该被成为杨逸。 纪小黎赶忙回过头来，她看着玄凤，惊讶地问道：“他怎么可以出现在这里？他不是活着的吗？” “他的灵魂跟着你的灵魂一起踏入了乾坤轮，不过照理来说，他永远也不可能赶上我的摆渡船，可能因为他有僵尸血统的关系。僵尸本来就是死人，他又是个半死人，灵魂会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可是，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玄凤稍稍倾身向前，仔细地盯着纪小黎的脸说，“他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本来他可以早点结束谢菲力给予的任务回去，但他选择了继续留在僵尸的基地，为了得到乾坤轮的秘密，或者说是得到彼岸花。” “彼岸花？” “你仔细看另一边的河岸，那里有很多奇怪的花，不是吗？” 纪小黎顺着玄凤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在自己所站过的河岸的对面岸上，一大片奇怪的花海正在慢慢出现。虽然天空是如同死灰一般的颜色，但即便是在这样黯淡的光照下，那片花海还是展现出五颜六色不同的微弱光芒。 “这就是，彼岸花吗？”纪小黎问道。 玄凤却没有直接回答纪小黎的疑问。“但是凡人不可能摘到那些花，因为大部分凡人死的时候都是从你站过的那一边乘的船，没可能走到河对岸，因为要过这条忘川河只有乘坐我们的摆渡船，但是摆渡船永远只会往奈何桥的方向漂流，不会游到河对岸去。” “你告诉我这些，真的不要紧吗？”纪小黎有些不信任地看着玄凤。 “但如果这个人是杨逸，那又另当别论了，他和普通人不一样，所以接下去，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纪小黎抬头，眼见着奈何桥即将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过了奈何桥，据说人就真的死了，不知道自己的尸体现在是什么样子。她还记得母亲和哥哥进来的样子，然后，哥哥和乔姝雯一起被吸进了乾坤轮中，现在应该也是生死未卜吧，她突然想到可以问凤关于纪小炫的生死。 不过那个类似于生死册的东西已经被玄凤重新放回了衣服里，摆渡船继续在向前游去，而且玄凤也没有划船，但那船仿佛有自主意识似的自己在缓缓地开动。 林学东的呼喊声越来越近，终于，当他在岸边的身体已经和纪小黎的摆渡船平行的时候，玄凤干脆地用木浆停住了船头。 “你还是追过来了。”玄凤看着林学东阴冷地笑道，“我该说果然是身上有僵尸血统的人吗？我在人间游历的时候，杨隐就曾经看见了我的真身。” 林学东听着似乎也没有感到惊讶，倒是纪小黎愣了下。只听林学东说：“我不会让你把小黎带走。” “她的去留确实可以商议，反正也不是生死册记录在册今天就非得死的。不过我知道你还想要拿到彼岸花，我想这恐怕很难，那些花在那个岸边已经长了不知多久，从来没有人或者神去采摘过。” “那看来，今天我能完成一项前无古人的壮举了。” “我是不会放你过去的，杨逸，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类，但你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玄凤突然露出了真面目来，纪小黎看到满脸伤疤的死神吓得尖叫了一声。 玄凤却依然面带微笑，当然他的微笑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如同咳咳一般的笑声甚至比普通人的哭声还要难听。“让纪小黎和你离开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毕竟你也跟了我们一路差点到了奈何桥，已经很不容易，但要拿走彼岸花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你也说了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或者神摘走那些花，既然如此，你也不能断定那些花就是地府的私有之物？” “谁知道呢？”玄凤冷哼了一声，“职责所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从来不会问为什么，你以为我们有很多时间去思考原因吗？” “既然这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反正你也不能确定。” “不！”纪小黎突然出声说，她看着林学东，虽然是第一次看到杨逸的真容，但毫无陌生之感，“你别这样，如果只是为了我的话……” “我既然要带你走，当然就要把你的眼睛也治好，否则你回到人间又有什么意义？”林学东喘着粗气，他的手中幻化出了一把长剑，“虽然我的剑术不如我哥，但也并不差。”说时，长剑的剑端已经指向了玄凤。 “哈哈哈……”玄凤大笑道，“挑衅神的凡人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领教一回吧。”他也从手中幻化出了一把长剑，对着林学东指了过去。 纪小黎知道，在生死之界，一切的时间都没有意义，同样的，一切的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这就是林学东和玄凤能够幻化出长剑的原因。不知道现在距离自己和杨逸的灵魂被乾坤轮吸走已经过去了多久，再这样下去，杨逸也将被自己拖累而死在忘川河旁。 玄凤的剑尖点到了河面，顿时变成了一片冰天雪地，林学东立刻跟着跳了过来到了忘川河上，玄凤又点了下河面，意外的，冰水开始融化，纪小黎想要让林学东小心一些，不料林学东却一把抓到了纪小黎的腰部，然后把她整个人摔回到了没有彼岸花的岸边。 “小逸哥……”纪小黎对着林学东大喊，但林学东全然当做没有听见。 就在纪小黎焦心地以为林学东的身体即将被忘川河淹没的时候，林学东却跳入了那艘摆渡船中，他和玄凤两人就在摇晃的摆渡船上打了起来。由于林学东跟着谢菲力学了一段时间的剑法，因此大多的招式承接于菡萏剑法。而玄凤使用的招数就不明了了，他是死神，据说死神生前也曾是人类，看来是玄凤在很久以前还在人间的时候用过的剑术，但如果是时间久远，恐怕早就在人间失传了。 林学东知道光凭剑术不可能战胜眼前的死神，他决定使用自己的僵尸超能力。 启动乾坤轮（4） 在玄凤占据剑术上风的时候，其实已经中了林学东的圈套，林学东并没有使出全力，他看着忘川河河面心中生出了一个计谋。 玄凤将林学东按倒在摆渡船上，手中的长剑眼看就要砍到林学东，纪小黎甚至在岸边发出了呼喊声。然而，林学东突然踢了下玄凤的右腿，玄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接着，林学东趁着玄凤愣神之际，将死神一把推下了摆渡船。纪小黎看到玄凤的头在河里挣扎了下，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林学东从船上站了起来，他举起手掌，试着用隔空取物的能力获得对岸的彼岸花。但居然无效。他看着河面，那下面深不见底，这里是生死之界，所有的一切在这里都没有意义，也就是说隔空取物之类的能力没有用了。 但是刚才玄凤似乎能够使河面结冰，如果继续在冰上走来到达对岸的话，林学东这样想着，又“噗通”一声主动跳入了河中，岸上立刻传来了纪小黎的惊呼声。 他在河里找到了已经昏迷正在下沉的玄凤，赶忙将对方拉了起来，终于游到了摆渡船，林学东将玄凤丢上了船身，自己也浑身湿漉漉地跳上了摆渡船。林学东按着玄凤的手伸向了忘川河的河面，果然河面立刻开始结冰了。 他立刻利用冰块跑到了对岸，顺手摘下了两朵彼岸花，摘下的那一刻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原来这花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纪小黎却突然开始在对面大喊道：“小逸哥，快回来，冰快要化开了！” 林学东拿起彼岸花回头，看到忘川河上的冰块果然开始渐渐破碎，再一看，原来是玄凤即将醒转过来，本来摸着河面的手已经开始松动，看这情形，死神一旦醒来，其手掌离开了河面，忘川河河面的冰块就会迅速融化。 林学东知道自己可能走不了了，由于和玄凤的对战加上沉入忘川河救人的行为已经耗尽了他大部分的力气，因此现在他已经几乎没有力量了。最后，林学东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将彼岸花扔向了对岸的纪小黎。 “带着彼岸花快走！”他对着纪小黎大喊，此时玄凤已经睁开了眼睛，忘川河河面上的冰块已经消融得差不多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看纪小黎的样子，似乎要哭出来了。 “战斗总得有人牺牲的，小黎，你忘了吗？” “可为什么……是你……”她因为伤心几乎要跪倒在地上。 “走吧，小黎，带着彼岸花，往你过来的方向一路飞奔不要回头，再用彼岸花的指引，说不定你就能回到人间了。” 此时，玄凤已经彻底清醒并从摆渡船上站了起来，他并没有看向纪小黎，而是不怀好意地盯着林学东，阴测测地说：“走不了了吗？哈哈哈，怎么不继续嚣张呢？” 林学东后面说了什么，纪小黎已经听不到了，因为她已经听从了林学东的建议，拿着彼岸花拼命地朝着奈何桥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跑啊跑，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玄凤和林学东的身影都已经十分遥远了。当耳边水流的声音消失了，她抬起头来，看到面前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平原，忘川河就在自己身后，但前面已经没有河流了。 这里或许就是忘川河的尽头，离开生门最近的地方。她举起彼岸花，按照林学东的指示，口中喃喃道：“请带我离开这里……”，不停地重复这句话，终于，她感到她进入了时空隧道中。 小逸哥，你等着，我回去后一定会和大家商量然后过来救你的！她想着这些，神智渐渐被时空吞噬，陷入了昏迷中。 纪小黎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母亲谢菲琳近在咫尺的面容，等等，是看到？我看到了妈妈的脸吗？纪小黎想着，伸手摸上了谢菲琳的面颊，谢菲琳惊讶地看着女儿。 “你，看得见我？”谢菲琳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纪小黎点点头，她猛地坐了起来，抬起手才发现手里捧着一朵奇怪的花。 “小黎，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谢菲琳继续问女儿。 纪小黎看着母亲的眼睛，说：“是彼岸花，我已经用了一朵，所以眼睛就好了，小逸哥呢？” 谢菲琳的手指向了房间的另一边，纪小黎看到了，就在她们背后的乾坤轮的阵法，以及在另一边抱着昏迷的林学东身体的杨隐。 “杨隐哥……”纪小黎喊着对方的名字，她试图要站起来，却因为双腿没有力气而又跌了下去。 “小黎！”谢菲琳赶忙上前扶住女儿，“要找杨隐吗？和彼岸花有关吗？” 纪小黎眼泪汪汪地点头，谢菲琳一惊，明白了女儿现在的状况肯定和林学东昏迷不醒有关，她也没有多问，扶着女儿勉强走到了杨隐的身边。 杨隐看着纪小黎，发现她也同时回望自己，明白她的眼睛已经好了。 “小黎，学东他，啊不，是小逸他一直没有醒过来，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但我摸过他的鼻息，并没有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杨隐的声音在发抖。 “我们的灵魂到了地府，然后……”好些东西似乎“嗖”地一下从纪小黎的大脑中消失了，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杨隐和谢菲琳都热切地看着自己，期待着她说出下文。 “然后……”纪小黎重复了好几遍，“船、水、花……应该还有很多东西，可为什么，我突然想不起来了？” 纪小黎伸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手中拿着的彼岸花因此而掉落到了地上。纪小黎力图拼命地回忆，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呜咽说：“为什么？我都想不起来了？” 谢菲琳看到女儿沉痛的模样，心里比女儿还要难过，她赶忙抱住女儿，让纪小黎冷静下来。杨隐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纪小黎和弟弟一定是去了生死之界，才取到了彼岸花，但既然不是现世之物，不可能那么顺利地取回来，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现在纪小黎回忆不出来生死之界发生过的事情，因为那本来就不是凡人所能有的记忆。 杨逸的秘密（1） 从林学东被关进重症监护病房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天，杨隐一个人承担了大部分照顾弟弟的责任，虽然谢菲力和梁爽都觉得杨隐不必如此，但杨隐觉得他来做照顾杨逸才是最合理的。 谢菲琳和纪小黎离开僵尸基地的时候带走了另一株彼岸花，梁爽得到了那朵彼岸花，不久子宫就在体内长了出来，身体已经痊愈，纪小黎也已经重见了光明。本来生活的一切轨迹都已经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了，惟独关于弟弟……杨隐沉痛地想道：我没有尽到身为哥哥的责任吧。 那一天，杨隐得知林学东就是弟弟杨逸，他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填满了，但是紧接着，当他来到祖先的房间，看到了被乾坤轮的大火吞噬的弟弟，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然后，林学东就再也没有醒过来，杨隐感到本来已经抓在手里的完整的生命又流失了一大半。他现在什么人也不想见了，只是和弟弟每天待在一起，握着杨逸的手，感受到对方微弱的生命迹象，仿佛只有这样，自己的灵魂才能继续呼吸。没有看到杨逸的话，杨隐觉得自己的灵魂也跟着林学东飞走了。 虽然纪小黎不记得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但杨隐以为，杨逸的灵魂是被困在了地府，如果是真的被死神处决了，那么弟弟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了呼吸。可是，林学东的气息还在，那么说明林学东的灵魂还是安然无恙的，只是不在人间。 到底该怎么办？ 那天看到哭得稀里哗啦的纪小黎被其他僵尸狩猎师带走后，杨隐也抱着林学东的身体向着通道外的根据地走去。一路上，他遇到了很多人，兔爷和Jackie陈正在清点剩下的小队人数，看到了杨隐抱着林学东后，不知内情的兔爷以为杨隐叛变了僵尸狩猎师协会，顿时要冲上来暴揍杨隐一顿，但被Jackie陈给拦住了。 “那个人是杨隐的弟弟，是谢菲力派在僵尸的卧底，刚才于冰川过来的时候已经说明过了。”Jackie陈对兔爷说。 “什么！那么年轻的卧底？这孩子都干了些什么？”兔爷把斧头猛地扔到了一边，使得在场的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 杨隐却好像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似的，继续抱着弟弟往前方走去。身后传来了兔爷和Jackie陈依然闹哄哄的声音，但杨隐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小逸，不用怕，哥现在带你回家了。”他轻声看着仿佛在沉睡的林学东说。 当他回到根据地的时候，谢菲力和梁爽立刻走了上来。 “杨隐，你，不要紧吧。”谢菲力关切地发问。 “我没事，师傅，好歹，小逸回来了，不是吗？多好的事情啊。”杨隐冷静地说，同时把林学东的身体放到了一处刚刚整理出来的空地上。 孙娅姗看着这个气氛是惊得不敢出声，她感到杨隐的情绪现在是处于暴风雨前的宁静。话说在她得知姐姐其实是协会卧底的时候，她也十分激动，然后她就希望姐姐能够快点从僵尸那里逃出来，然后刚才，她真的见到了姐姐孙娅妮。 孙娅姗想，如果刚才，于冰川告诉自己，孙娅妮已经死了，或者说永远不会醒来了，她肯定会大发雷霆。而现在，杨隐的神情虽然还是和平时一样平静，但内心恐怕已然震怒。 另一边的宋璇似乎没有注意到已经回到根据地的杨隐，在和穆心慈絮絮叨叨地说着弟弟宋小春不见了的事情。杨隐沉默地看着众人一时无言，孙尚玉拍了下他的肩膀，看着杨隐麻木的神情，孙尚玉说：“你不该把所有的责任都抗在自己身上。” 杨隐不记得自己有点头，事实上，之后的记忆他都很模糊，好像杨逸的出现和昏迷带走了杨隐所有的情绪。 那之后杨逸就被关进了重症监护病房，杨隐承担了所有照顾弟弟的责任。病房外响起了敲门声，杨隐没有应声，房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人是谢菲力。 “除了昏迷不醒的学东，到现在为止，我们关于小炫和乔姝雯的消息也是完全没有。”谢菲力说。 杨隐这才想起，纪小炫也被乾坤轮吸收，当时就被宣告了失踪，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杨隐猛地惊醒了。对于谢菲琳来说，女儿的眼睛虽然好了，但儿子却也和丈夫当年一样神秘失踪了，这真的不能算是好事，而他还在只为弟弟的事情担忧丝毫不考虑别人的心情，顿时感到有些惭愧。 “我们现在有对策吗？”杨隐终于说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句话。 看到杨隐似乎清醒了些，谢菲力显得十分高兴。“你可终于开口说话了，大家都十分担心你。我们研究了下，觉得小炫和乔姝雯的情况与学东还有小黎的不同。小炫和乔姝雯是整个人都被乾坤轮卷了进去，应该没有死去，可是最坏的准备是两人被带到了另一个时空，恐怕，不会回来了。”说到后面，谢菲力的语气也有些不好了。 “那，姑妈和小黎，她们两个不要紧吧？”杨隐小心翼翼地说。 谢菲力拍了下杨隐的肩，说：“有时间去看看她们两个吧，不过小黎过几天会过来看学东的。还有李思弦这几天已经高考结束了，听说了捣毁僵尸基地的事情后，她也表示为你和林学东难过。” “总觉得，我没能尽到兄长的责任。”杨隐说着，轻轻摸了下林学东的头发，对方还是安静地沉睡者，睡颜如同天使一般，“多想知道他这么多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想我是知道一些的，杨隐。”谢菲力说。 杨隐这才想起，把林学东派往僵尸卧底的人是师傅谢菲力，并非孙尚玉，他有些不解地看着谢菲力，只听谢菲力说：“这个故事很长……” 八年前，僵尸大战刚爆发的时候，杨隐作为具有僵尸血统的人和学校的同学屡次发生争执，甚至有老师都怀疑他是僵尸派过来的奸细。他回到家中后极为闷闷不乐。 “哥，今天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看到杨隐的脸色，弟弟杨逸走了过来，神色乖巧地询问情况。 “谁让我们的父亲是僵尸呢？那个男人现在又不回家，真希望他死了就好了。”杨隐没好气地说。 “就算我们老爸死了，也改变不了我们身上的血统吧。”杨逸摊开双手，无奈地说。 杨逸的秘密（2） 杨隐觉得杨逸说的是大实话，但对自己身上的血脉，坦白说，杨隐曾无数次地为之痛恨过。 “哥，我今天把学校的风景都画下来了，给你看！”杨逸似乎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兄弟两个于是开始讨论起杨逸今天在绘画兴趣班作的画了。 第二天，杨逸却自己去见了谢菲力。 “你想消灭僵尸？”谢菲力盯着只有九岁的小小身躯，感到十分诧异，“你可以选择报考僵尸狩猎师的职业，我知道现在和僵尸的战争使得许多年轻人热血沸腾。虽然这个考试没有年龄限制，但目前为止最小成为僵尸狩猎师的人是绝门阴阳派的爻，不过当时他也已经十几岁了。当然，你看起来也很有天赋，或许可以打破爻创造的记录。” “我只是想要帮助我哥，有没有更快更便捷的方法？” “便捷？你居然已经知道了这个词？”谢菲力沉思了一会后，说，“前几天我们城市里的一个富商为了从僵尸手里保护一个小女孩而自己被咬死了，他临终前告诉了我银行保险箱里的一个柜子密码，我去看过了，那里居然藏着一个和僵尸有关的天大秘密。当时我心里就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但是那样做的话难度太大，不过我想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可行。” “我？必须是我去完成的吗？我正是需要这样的任务。”杨逸脸上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只有九岁的孩童所有的。 谢菲力于是带杨逸去了那家银行的保险柜，接待的那个银行柜员他已经十分熟悉。对方带他和杨逸去了神秘的保险箱储藏处，杨逸第一次看到了谢菲力，或者说是李宁的父亲临死前托付给谢菲力保管的秘密。 “死去人的父亲在发家致富前曾经是个盗墓的，他把所有盗墓所得的财宝作为生意的第一桶金，只有藏在这个保险柜里的东西，他不敢变卖，因为他认为可能是和高等级僵尸有关的东西，会成为对人类了解接僵尸有用的信息。”谢菲力带着杨隐进入保险柜的时候说。 “高等级？我爸不正是高等级吗？” “杨艺清确实是高等级，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和你父亲相同的高等级僵尸。我认为，如果要消灭僵尸的话，只能从高等级的僵尸下手，普通的僵尸杀起来容易许多，根本不足为惧，对于僵尸，我们其实还有许多情报没有掌握。” “你的意思是？我看过这个保险柜的秘密之后，就可能知道怎么去对付高等级僵尸的方法了？”杨逸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不完全是这样。”谢菲力淡然地笑道，“那可是取决于你自己的意愿，我只是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保险柜中放着的是一本破旧不堪的书籍，纸张和现代的完全不同，可以想见其年代，大概就是李宁的祖父从墓地里发现的。写这本书的人是名男子，自称从小对修仙颇有兴趣…… 那个时候天下大乱外藩入侵，他的师傅被皇帝器重，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国师，有许多男女老少慕名前来修仙，当然有许多可能只是为了贪图修仙得道后的人们的崇拜，从而能够敛财。这其中有一个贵族的女儿也来要求修仙，为了让师傅满意，还给自己重新起了名字——雁无月。 雁无月和男子渐渐相熟，她十分仰慕男子的修仙才华，多次暗示希望两人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但男子只是一心想要修行，完全对男女之事无感。终于，雁无月利用贵族的身份强行要求男子迎娶自己为妻。 男子不可能违抗圣旨只能与之成亲，然而夫妻感情从来就不睦。雁无月也感到对这桩婚姻力不从心，渐渐地厌烦。此时外藩利用僵尸对付皇帝的军队，皇帝的军队节节败退。雁无月后来听从了父亲雁南声的建议，为了得到永生的生命决定要变成僵尸。雁南声此人本是贵族，本来自然不叫雁南声，但是皇帝崇拜国师后，雁南声也跟着女儿让国师给自己改了名字。 如今，雁南声决定投靠外藩，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皇帝的军队不可能斗过僵尸大军。于是，外藩大军压境的那一天，雁南声和雁无月成为了效忠外藩的僵尸。 但更为戏剧性的是，外藩的贵族没能在这个国家的国都掳掠多久就被赶走了，确切的说是被僵尸赶走了。僵尸帮助外藩打赢了战争，当然也就要求更多，看起来是外藩的贵族利用了僵尸，其实僵尸是借机铲除了两方的势力。外藩的贵族慌乱间从这个国家逃走，从此再也无法入侵此地。 雁南声父女坐享了僵尸的成果，拥立了新的皇帝，只不过那个皇帝充其量只是雁南声的傀儡而已。 然而，这时，雁无月才发现自己早在成为僵尸之前就已有了男子的骨肉，这个孩子已经不是完全的人类，有了僵尸的血统！雁无月大惊，雁南声认为这不可能，可女儿腹中此刻顽强成长的生命就是铁证！ 男子听说了这件事，他知道这是他的骨肉，也知道同时是一个怪物，他不想让这个怪物危害人间，于是在雁无月生产的时候，男子悄悄潜入了雁无月的房中，带走了孩子。 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是男是女，男子没有写在这本书里，他只是把这个孩子埋在了一个墓地中，他能感受到它鲜活的心跳，同时还拥有着人类的模样，但当男子把手伸向它的时候，婴儿咬了他一口。 果然，是人类的同时也是个僵尸！ 男子利用仙术封印了婴儿的僵尸血统，把它埋好的同时放进了这本书，书里详细记录了这个孩子的出生和它父母的经历，然后，书本的内容就戛然而止了。 “雁……无月……”杨逸回味着书本上提到的僵尸的姓名。 “这个雁无月，我们已经得到可靠的情报，她是一个活了很久的高等级，从记录的内容来看，她在还是人类的时候曾经结婚生子，怀孕后却变成了僵尸，然后当她是僵尸的时候，却把那个孩子生了下来。”谢菲力说。 “可是这个本子和你说的这个李氏一家有关联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告诉我这个秘密的人已经死了，他的儿子李宁我也不方便去询问，但我感觉，李宁并不知道父亲和祖父的这个秘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杨逸问道。 杨逸的秘密（3） 谢菲力稍稍蹲了下来，双手搭上了杨逸稚嫩的肩膀，说：“关于雁无月的情报，她的身边并没有出现过孩子，也就是说那个孩子失踪了之后雁家父女一直没有找到过那个孩子。而这个孩子，我认为会有一些奇怪的特征。” “你是说半僵尸半人类的特征吗？” 谢菲力点头，然后说：“这个孩子会是个奇怪的个体，他的生长状况也是不明的，而你，作为人类和僵尸生育的孩子，如果出现在雁无月的面前，她一定会以为你是她的孩子。因为在大部分人和僵尸的认知里，僵尸和人类不可能孕育子嗣，所以雁无月一定会以为，除了她之外，别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看到杨逸突然沉默了下来，谢菲力知道刚才所说的这些对于杨逸来说信息量实在太大了，这些内容别说是告诉一个九岁的孩子，就连协会中一个已经成熟的僵尸狩猎师听到了都未必能全盘接受，因此，谢菲力也不指望杨逸会听懂并且接受自己的提议。 “你考虑一下吧。”谢菲力淡淡地微笑着说。 然而接下去没多久，梁爽就遭到了刑十四的迫害，当梁爽被送进医院的时候，谢菲力只想用自己所有的生命去交**子的平安，梁爽总算保住了一条命，但是，他们的孩子没有了，而且梁爽再也不能生育子嗣了。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谢菲力接到了杨艺清的妻子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很急促，说是杨逸不见了，杨隐和自己待在一起，但是僵尸似乎察觉到了杨隐的与众不同，她现在担心僵尸会纵火，因为被火伤过后的伤口，就算是僵尸也不会很快复原，她很担心儿子。 谢菲力和杨艺清很早就相熟，早在谢菲力作为僵尸狩猎师刚出道的时候，他就在一次和父亲的外出游历中认识了杨艺清。杨艺清是人类已知的为数不多的高等级僵尸之一，和其他僵尸不同，杨艺清知道了谢家父子来自于植门的身份后，也不急于撇清关系，甚至主动提供有关僵尸的部分情报，但对于自己的身世来源，杨艺清闭口不谈。 而谢菲力却觉得，杨艺清之所以不提自己的身世，可能是他自己也有些记忆模糊，毕竟按照杨艺清的说法，他已经活了太久太久了。 但不管怎么样，杨艺清已经作为了有档案可查的高等级僵尸被记录在案，虽然他几乎从不杀人，至于他的生存方式，谢菲力感觉杨艺清不像普通僵尸那样嗜血，也可能杨艺清有合理的办法让自己喝到血同时不加害于人类。 杨艺清会结婚那完全出乎谢菲力的意料，他甚至比谢菲力要结的早，更让周围人感到恐惧的是，杨艺清的妻子竟然怀上了孩子，杨隐兄弟自一出生便被僵尸狩猎师协会盯上，成了重点监控对象。但是在杨逸还没出生的时候，杨艺清却突然不告而别，谢菲力甚至都搞不清楚杨艺清究竟去了哪里。 谢菲力因此和杨艺清的妻子以及杨家两兄弟也渐渐相熟，现在杨家有困难，谢菲力自然愿意前去相助，他没有想过两兄弟僵尸的身份，而是单纯地把他们当做朋友的妻子和孩子来对待。 但是那次的战斗中，杨艺清的妻子还是被大火烧死了，杨隐落下了重伤，没能像平日里那样很快地复原身体，反而在医院养伤的时候需要靠血袋来填补营养，因此而引起了许多医护人员的恐慌。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杨隐，谢菲力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杨逸了，距离杨家的事故已经过去了两天，杨逸却不见了踪影，杨逸究竟去了哪里？还是一把火已经把杨逸烧成了灰？谢菲力不敢想象。 这时候，谢菲琳又告诉了谢菲力一个沉痛的消息：她的女儿纪小黎的眼睛被僵尸所伤，落下了终身残疾，谢菲力决定赶去看望纪小黎一眼后再回来照顾杨隐。 在纪小黎的病房外，谢菲力透过玻璃窗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失踪了整整两天的杨逸坐在纪小黎的病床边，紧紧地捏着纪小黎的小手，轻声低语着什么。然后，谢菲力看到杨逸在纪小黎的手心里放了一颗糖，随后起身，从容地走向门外。 看到了谢菲力之后，杨逸展现出了不同于同龄人的气势，他平静地对谢菲力说：“谢老师，我正好想要来找您。” “什么事？”其实，此时的谢菲力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 “我想实施上次您和我提过的僵尸卧底计划。” “那需要很大的勇气，孩子。” “为了给我妈和小黎报仇，为了让我哥早日振作起来，我愿意这么做。” 谢菲力觉得，从没有看到过如此镇定的孩子，果然僵尸的孩子是与众不同的，他现在很庆幸杨艺清离开的时候没有把两个孩子带走了。 他们开始商量卧底计划，杨逸首先对可行性表示了怀疑，不过谢菲力认为，那本书里明显记录了男子当时的举动，他在雁无月刚生产完毕趁其虚弱的时候抱走了孩子并将之封印，所以雁无月和雁南声都不知道孩子的性别，这是最值得庆幸的地方。 回忆完毕的谢菲力看到杨隐心疼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杨逸，只能轻声安慰道：“我不知道你弟弟是怎么取得雁无月信任的，总之他成功了，虽然，雁南声在后期已经开始怀疑了。” 杨隐却似乎不能理解谢菲力的解释，他抬头不满地说：“既然已经怀疑了，不能让小逸早些回来吗？明明在祖先复活的时候，他就可以借机暴露真实身份回归我们的队伍了。” “因为他知道祖先要启用乾坤轮，这么多年来，他除了了解到了许多高等级僵尸的信息之外，还发现了彼岸花可以医治人间一切疾病的秘密。他想要为了小黎，继续担任卧底的角色。” 许久，杨隐才从牙缝里蹦出了一句话。“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哥哥。” 公平的代价（1） 杨隐在赶往昨日黄花书店的路上，他想了很久，决定还是振作起来，快点找到能够把弟弟的灵魂从地府拯救回来的方法。他想到了昨日黄花这家神奇的书店，自从和陈婆相识以来，很多棘手的问题都是在那家书店里得到解决的。 今天他迫切地想要见到陈婆，想要倾听她老人家的意见，记得陈婆说过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她出主意。 然而一路上的行程并不太平，至少光是僵尸他就消灭了两个，期间还遇到了也在行动的绝门里的许多僵尸狩猎师，大家都表示虽然上次的行动勉强算是胜利，但僵尸的活动依然很频繁。 毕竟，祖先没有被抓住，高等级僵尸的灭亡也不多，因此，僵尸的活动频繁是可以被理解的。 就在他遇到了第三只僵尸打算将之正法的时候，一记长鞭横空而降，鞭子缠绕住了这只僵尸的身体，然后在僵尸的脖颈处停顿了下来，随后猛地回抽，那个僵尸的头迅速落地，很快就人间蒸发了。 这么熟悉的鞭法杨隐曾经见过，他的师母梁爽最擅长这种绿萝鞭法，如同蛇捕杀猎物一般，难道是梁爽也在外出狩猎？但当杨隐望过去的时候，看到拿着鞭子的那个人却不是梁爽，而是李思弦！ 杨隐忍不住问道：“怎么是你？” 李思弦收起了长鞭，笑着说：“你以为是梁爽老师吗？” “老师？”杨隐感到有些诧异，“你难道又拜了我师母为老师？” “算是吧。” 看到杨隐依然不解地看着自己，李思弦叹了口气，说：“本来想闹着玩的，不过看你认真的样子就告诉你实话吧。我的师傅是兔爷，当然不可能再拜师咯！不过我去请教了你师母有关绿萝鞭法的使用方法，毕竟我师傅兔爷并不擅长使用长鞭，我说我最近因为高考武艺荒废了不少，希望她能指导一二，你师母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如同她的名字一样！” “我刚才还以为是师母刚复原立刻开始投入工作了。” “你师母是想马上工作啊，不过我倒是劝她爱惜身体，毕竟，她还是有可能生育孩子的吧。” 杨隐听了李思弦的说辞后，轻松地笑了。“你也管得太多了。” “我是不想你被谢家束缚住！”李思弦用手拍了下杨隐的胸口，类似于哥俩好的动作，只听她解释说，“你毕竟有着僵尸的血脉，我知道你师父和师母都很疼你，但难说谢家其他人同意你执掌谢家，门派的规矩我都很懂的，毕竟我也是来自于绝门中的大派的。而且你现在找回了杨逸，总得花更多的心思去照顾弟弟吧。” 听到李思弦这么说，杨隐的内心竟然有一丝感动闪过。“难为你为我做那么多。” 如果不是夜晚的话，杨隐就能看到李思弦因为杨隐的这句话而脸红了，可惜夜色遮掩了一切可能性，只听李思弦故意大声说：“我只是想要帮助朋友而已！而且提升自己的武艺也是每个僵尸狩猎师的责任，我也是想要学到更好的鞭法，为了协会效力！” 杨隐无奈地应和着李思弦的话语。 “说起来，你现在是要去哪里啊？”李思弦问道。 “昨日黄花书店。” “找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吗？” 杨隐点头表示了肯定。“关于小逸的问题，我和师傅都一点对策也没有，想去阴阳派问个究竟，可是最近爻在持续闭关，加上上次战斗的损失，阴阳派现在内部有些混乱。想来想去，我觉得那家书店里或许可以找到一些书籍看个究竟，而且，陈婆是个博学的人。” “她脑子里的东西和她的皱纹一样多。”李思弦嘀咕了一句。 杨隐又被李思弦的论断给逗笑了。“哈哈，你说的没错，确实好像是这样。”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最后来到了昨日黄花的门前。 书店的环境看起来和过去没有什么不同，他们见到了陈婆，杨隐述说了来意，陈婆依然用杨梅泡酒来招待他们，不过李思弦并不愿意喝酒，于是干脆地拒绝了。 杨隐开始有一杯没一杯地端着简陋的杯子喝酒，陈婆从李思弦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知道了林学东如今昏迷不醒的状况。听完了李思弦的叙述后，陈婆的眼睛里有一些奇怪的光芒在滚动。“所以杨隐今天过来是想问我是否知道一些关于地府的事情吗？” 杨隐放下了杯子，拍了下桌子，说：“就当是咨询吧，如果您不知道的话也不要紧……” 陈婆打断了杨隐谦逊的言辞，说：“我恰好知道一个关于死神和农民的故事。” “您是要给我和杨隐讲故事吗？”李思弦说。 陈婆没有回答，但随后她就开始了她的故事。“从前有一个农民，他已经生了很多孩子，你们想象不出的多，终于等到第十五个孩子即将出生的时候，他决定给孩子找一个养父，这个农民实在养不起那么多的孩子了。” “他来到大街上，他遇到的第一个愿意做养父的人是皇帝，你们想想看，这个世界上，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皇帝的养子呢？可是农民却拒绝了皇帝的要求，他说‘您只关心皇位和权力，我不会把我的孩子给您。’他遇到的第二个愿意做养父的人是天神，可是农民却又拒绝了天神的要求，他说‘您把什么都给了富人却让穷人挨饿’。他遇到的第三个愿意当养父的人是死神。” “当死神说出自己愿意成为养父的时候，农民十分开心地表示道‘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我愿意把我的孩子交到您这样公平的裁决者手中’。死神接受了农民的儿子，带走了他，给了这个孩子远超于普通人的优质教育，这个孩子最终成长为了一名优秀的大夫。” “不过死神让这个孩子给人看病是有代价的，人的生命就好比一根蜡烛，当风吹过的时候，你们看……”陈婆从桌下掏出了不知何时准备好的艳红色蜡烛，迅速地点燃了。 那蜡烛的烛火因为吹进来的晚风而轻轻地摇曳，扭动着明黄色的身躯。 公平的代价（2） 一阵诡异的感觉在杨隐和李思弦的心中蔓延，他们两人对望了一眼并没有多言。陈婆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屋子里另外两人的动静，开口继续说她的故事。 “当风吹过的时候，你们看，烛火不停地晃动，人就开始生病了，所以生老病死是人类很正常的自然现象。”这时候，烛油从蜡烛最上面的部分慢慢地滑落了下来，“当一根蜡烛燃烧完的时候，这个人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死神告诉农民的儿子，当这个孩子给病人看病的时候，死神将出现，如果他手里拿着一根快要烧尽的蜡烛，那么说明这个人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这个孩子就必须告诉凡人，病人快要死了；反之，这个孩子就可以把病人救活。” “农民的儿子靠着他的养父死神，很快就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神医。终于有一天，皇帝病倒了，宫里派人来请农民的儿子给皇帝看病。那孩子来到了皇宫，他被皇宫的繁华给迷住了，无论是墙角堆放的珍奇宝贝还是那些女官穿着的华丽长袍，无一不吸引着这个孩子的心思。所以，当他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皇帝的时候，他只想着快点把皇帝治好！” “不过可惜，这一次，他的死神养父手里拿着的蜡烛却是快要燃烧完的，农民的孩子赶走了所有的宫人，他拿起了龙床边燃烧着的一根蜡烛，用这根蜡烛的烛芯对准了死神手里的那根，然后放到了死神的手里，很快，死神手里原来的那根蜡烛熄灭了，但是后面点燃的那根蜡烛却烧得很旺。” “皇帝很快就醒了过来，而且感觉身体比以前还要好，对这个孩子大加赞赏。农民的孩子回到养父家中后，死神问他‘你为什么不按照我的意思做？这个皇帝的寿命应该已经到期了！地府必须收回他的魂魄！’农民的孩子回答‘他是一国之主，没有了他，这个国家会乱套的。’” “死神看着养子许久，最后仰天大笑道‘你是真的只是在为了这个国家着想吗？’死神看着孩子的眼睛，那孩子毫无躲闪，虽然心里确实有些害怕，其实他是被皇宫的繁华给迷倒了，他也想要过上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如果这次不能救下皇帝的话，他以后就再也没有办法进宫了。” “‘记住，孩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欺骗神灵，哪怕是神明的孩子。’死神看着农民的儿子说，‘没有下次了’他说。农民的孩子表示知道了，这件事情就算了。那之后农民的孩子果然被皇帝召见并且封为了御医，在宫中享尽了荣华富贵，当然，那之后，他也全力遵从养父的意愿，虽然这其中也让一个妃子和一个重臣死去，不过对于皇帝来说，反而认为神医更是一个客观公正、妙手仁心的大夫。” “接着，发生了一件举国悲哀的事情，皇帝最疼爱的小公主病倒了，农民的孩子，或者这时候应该已经被称为御医了。御医头一次看到了小公主的容颜，那是个拥有着绝代风华美貌的少女，她完美地继承了皇后美丽的容颜，甚至更加美貌。皇帝和皇后为了女儿的病情一筹莫展，他们把希望全都寄托于御医身上。” “御医走进了公主的闺房，和所有男人一样，他为公主的绝世容颜给倾倒了。然后他看到了他的养父，死神手里的那根蜡烛很明显已经快要燃尽了，御医不敢相信那么美丽的人居然要马上离开人世。他看到了他养父的表情，死神的脸上现在是一如既往地严肃和平静。” “御医的心里在作着激烈的斗争，他想着不能再违背养父的意志，可是他想要挽救公主的性命，甚至开始异想天开，认为如果这次救了公主，说不定皇帝会把公主下嫁于他，让他过上攀龙附凤的奢华生活。最终，还是感情占据了上风，御医故伎重演，像上次那样把蜡烛重新点燃，死神手里的蜡烛再度变成了很长的一根，公主活过来了。” “所有人为农民的孩子欢呼，当然也包括皇帝和公主，皇帝果然如同御医之前心里预料的那样，要将公主许配给御医。这一天，御医喝醉了，他晃悠悠地回到了家中，养父已经在家中等他了。” “‘你回来的可真晚。’死神说着，在御医的衣服上嗅了下，说，‘还带着一身酒气。’御医的脑子突然清醒了，他跪在地上，如同一个奴隶般匍匐着对死神说，‘养父，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可是我还是那么做了，对此，我只能乞求您的原谅。’” “死神拍了下养子的肩膀，说‘好歹你也是我的孩子，如果我对你和对别人一视同仁，当年收养你又有什么意义呢？’养子听了觉得有道理，他以为死神已经原谅了自己，于是从地上站了起来。死神说‘不过，在成为驸马之前，你还是和我先去一个地方吧，身为养父的我想送给你一件新婚礼物。’” “农民的孩子跟着死神养父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放满了一屋子如同繁星一般的蜡烛。死神拉着养子的手，说‘你找出代表你生命的那根蜡烛吧，我想给你延长寿命，作为你的新婚礼物。’农民的孩子听了很高兴，于是他开始找寻属于自己的蜡烛，然而他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时间慢慢地流逝，他却一无所获。” “当他回头想要询问他的养父究竟自己的生命蜡烛在哪里的时候，死神却已经不在这个屋子里了。农民的儿子走了出来，然而他惊讶地发现，出来后所见到的事物完全变了，不再是自己所认识的世界了。他来到了皇宫，皇帝接见了他，但皇帝却不是御医所认识的那个皇帝。皇帝告诉农民的孩子，他口中所说的那个皇帝是现在这个皇帝的曾曾爷爷，很早就过世了，而那个小公主的事情，这个皇帝表示他也听说过，因为未婚夫的突然失踪，公主郁郁寡欢，不久便离开了人世。” 公平的代价（3） “御医心情复杂地回到了家中，他到处找死神却再也没有找到过，很快他就被世人所遗忘，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死了。” 当陈婆说完这个情节离奇曲折的故事的一瞬间，她放在桌子上点燃的那根蜡烛也正好燃烧殆尽。“不继续喝酒吗？”她锐利的视线盯着杨隐，同时发问。 “啊，当然要喝。”杨隐说着，把杯子斟满了杨梅泡酒后，再度一饮而尽。 李思弦觉得杨隐是喝得有点多了，不过看杨隐的样子显然离开醉意还有很远，看来这个人酒量还是可以的。 “怎么样？故事说完了，没有什么感想吗？”陈婆笑眯眯地问道。 李思弦有些不解地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死神吗？这只是个传说……”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杨隐的咳嗽声给打断了，看杨隐的样子似乎被酒给呛住了，陈婆赶忙拍打着杨隐的背为他顺气。 “而且……”李思弦看了杨隐一眼，继续说，“故事里的男主角失去了神力，但他可以继续用他所学的知识来尽可能地救人啊，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从此消沉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李思弦你一样能够永远积极地面对自己一切的烦恼。”陈婆淡淡地说。 “我听说……”杨隐似乎缓和了些，“死神的手里都有生死册，怎么还会用蜡烛给凡人计时？” “你在说什么啊？还那么较真？”李思弦在一旁大声说道。 陈婆却对着李思弦摆了摆手，示意她说话声音轻一点。“所以杨隐你是觉得这个故事是假的咯？” “我只是觉得死神未免太有空闲了，照顾一个凡人的孩子再把他的命提前回收，一个神有必要去做那么复杂的事情吗？”杨隐流露出了不相信的眼神。 “生死册也好、蜡烛也好，不管是什么方式，目的都只是为了展示凡人的寿命而已。总之对于死神来说，所有凡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哪怕是自己收养过的孩子，如果不遵从规则，就必然会受到惩罚，而这种惩罚也不是出于死神的私心。”陈婆说。 “听起来好玄，那么就是说死神如果真的存在？他还会跑到人间来戏弄凡人吗？”从李思弦说话的语气中，可以发现她到现在还是没怎么相信陈婆所说的故事。 “应该说是他们……”陈婆故意拖长了音调，说，“死神可不是只有一两个人，那么多凡人，一个死神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人？不过就像李思弦所说的那样，死神会跑来人间戏弄人类，因为毕竟，他们也想了解人类这种生灵的特性呢。” “还是觉得好玄……”李思弦说，“不过呢，这个故事和杨隐弟弟现在的状况有关联吗？虽然小黎说什么他们的魂魄飞到了地府之类的，可是后面的事情她完全想不起来啊，我是觉得那只是魂游天外的症状吧，至于林学东为什么到现在还醒不过来，我认为是他的大脑还没有清醒过来。” “你的假设前提是纪小黎那个女孩所说的话是谎言。”陈婆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李思弦慌忙摆手否认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小黎是不会说谎的，只不过后面发生了什么她确实想不起来……” “如果她和林学东的灵魂飞到了地府然后真的发生了什么，随后林学东的魂魄飞不回来，所以林学东现在醒不过来。”陈婆的一根手指抚摸着桌面，同时作着推测。 杨隐深沉地看了陈婆一眼，然后说：“我和师傅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想请教您，我们该怎么办？” 李思弦似乎还想要说什么，手却被杨隐给按住了。 陈婆在杨隐和李思弦之间来回看了一眼，随后笑着说：“我刚才那个故事已经把关于死神的秘密都说了出来，包括你们之前都关心过的那个乾坤轮。” “什么？”李思弦大为不解。 “游离于规则之外……”杨隐突然有所领悟，他看着陈婆小心地说道，“您刚才所说的故事，您提到了不遵从规则就必然受到惩罚。皇帝和公主都是本来要死的人，农民的儿子却强行给他们续命，违背了自然的规则，所以他就遭到了惩罚。其实农民曾经说过‘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死神正是最公平的裁决者，农民之所以把儿子交给死神就是希望儿子能够做到处事公平，可是儿子却没有从死神那里学来这些，而是为了私情私利打破了死神本来建立的公平规则。” 杨隐说完这番话后，书店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安静，屋子里的三个人都一动不动地坐着，只有天花板上的复古大吊灯因为年久而开始轻微摇摆，导致昏黄的光线不停地在墙壁上摇曳，看起来似乎成了这个房间里惟一的活物。 隔了许久，李思弦终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好深奥……” 陈婆却拍掌笑道：“真是厉害的论断！”她转头看向李思弦，“杨隐已经说出了奥妙，那么现在轮到你想想看，这个世界上除了死亡以外，还有什么是公平的。” “这……”李思弦似乎有些为难。 “仔细想想吧，就当是今天给你们两人的课后作业吧，我相信你们两人在学校里一定是那种学习很认真的学生吧，既然如此，一定也会努力完成这份课业的吧。”陈婆满脸的皱纹也跟着她脸上的神经笑了起来。 李思弦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杨隐，杨隐却起身向陈婆告辞。 路上，李思弦有些灰心地说：“到底是什么呢？和死亡一样公平的东西，实在是想不到啊，而且怎么看，这些事情和乾坤轮到底有什么关系？” 走着的这条小径和过去一样，过了子时，许多穿着暴露的女性站在店门口招徕生意，看到和李思弦一同走路的杨隐露出了唾弃的眼神，李思弦却好笑地看着那些女性，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发出了啧啧声。“也不看看都几点了，不好好睡觉整天在外面做这种不三不四的生意！” 然而似乎突然被启发了灵感，杨隐却停下了脚步。 公平的代价（4） 李思弦因为惯性的作用继续朝前走去，可是她立刻就发现杨隐没有追上来，而是盯着那些店门口的女生看。李思弦不禁回头气恼地说：“搞什么呀，你，不是真的要去爽一把吧？” “时间。”杨隐看着那些女生说。 那些店门口的女性看到杨隐停下了脚步纷纷开始搔首弄姿地卖弄自己的风情，被李思弦的大眼睛给瞪了回去。她走到杨隐的身边，才发现杨隐的眼睛虽然看着那些风情万种的女性，表情却是严肃的很。“你刚才说什么？”她不客气地问道。 “时间。”杨隐重复了一遍，转头望向李思弦，语气认真地说，“时间和死亡一样公平，不管你有多大的权力和财富，你都买不到时间，时间对所有人都一样。” 李思弦的眼珠转了下，最后她点了下头，说：“很有道理。可是，这些和乾坤轮又有什么关系呢？” 杨隐表示他也还没想到，他们决定把这件事先放一放，李思弦说正好要去看望林学东，于是杨隐带了李思弦一同去了医院。 在病房门口两人居然遇到了孙娅妮姐妹，顿感有些意外，孙娅姗说是和纪小黎一起过来的。 李思弦到处张望了下，并没有看到纪小黎的身影，她问那两姐妹说：“小黎呢？” “在里面了，我们都觉得她一定有许多悄悄话和林学东说，所以我们看了眼病人就打算回去了。”孙娅姗回答说。 “杨隐，其实我之前在僵尸基地的时候就有怀疑过林学东是卧底，不过我没想到他居然会是你弟弟。”孙娅妮突然这么说。 她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其他人都有些惊讶，杨隐不禁问道：“他表现得很明显？” “我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他在阅读和彼岸花有关的书籍，我就知道他在僵尸中生存抱着另外的目的，洪浅辰又恰好在关注和乾坤轮有关的事情，我就联系到了之间的可能性。”孙娅妮有些不忍地说，“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是协会的卧底，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为他感到可惜。” “这是我弟弟的心愿，我知道，至少现在小黎和我师母的病症都好了。” “我还没想到的是，洪浅辰居然会为我去死，我以为我们已经毫无感情可言。”孙娅妮的表情虽然十分平静，但她说话的语气却有些颤音，显然说起洪浅辰，她的心情并不好受。 “浅辰哥过去明明是个很阳光很好的人，可是自从他母亲的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变得阴郁又孤僻，大概他觉得只有姐你才是他惟一的希望，所以，他决定要你代替他好好活下去。”孙娅姗的眼睛里也闪现了一些泪光。 “哎……”李思弦赶忙缓和气氛说，“娅妮姐好不容易回来了，大家还是应该多谈谈开心的事情吧。”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觉得李思弦说的也是在理，然后，孙家姐妹两个就和杨隐以及李思弦作了告别。 然而，李思弦回过神来却发现杨隐愣在了原地。“你怎么了？”她纳闷地问道。 其实刚才杨隐的脑海中因为孙娅姗的话而闪过了一个奇怪的想法，然而告诉李思弦可能也不会有个究竟，他决定把这个想法暂时藏起来，等到把杨逸的事情解决后再去思考。 他们两人来到了林学东的病房外，却看到了正在为林学东刮胡子的纪小黎。杨隐觉得是自己的疏失，弟弟的胡子都长了好几天却也没有去在意，果然女生关注的点还是比自己要细致一些。 杨隐拉着李思弦让她不要进去打搅病房里的两个人，然后他们看到纪小黎放下了刮胡刀，坐在了林学东病床边的椅子上。 纪小黎并没有哭泣，她平静地说：“我们之间的事情我都有好好的记得，我也知道八年前我受伤在医院后，你把一颗糖果放在我的手里，那之后就成为了我最喜欢吃的糖果。你是不是也希望我能察觉到？不然也不会有次趁着我熟睡的时候告诉我‘你给你哥的最爱吃的糖果就是我八年前放在你手里的，虽然你当时睡着了，可能不知道是谁。但其实，那个人，是我。’” “我记得僵尸大战还没有爆发的时候，我喜欢和哥哥以及杨隐哥玩，可是他们不肯带我，那个时候，你总是站出来表示我们应该四个人一起玩。你是个很善良、很真实的人，比任何人都……”她说着，自顾自地点着头，说，“我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虽然我还是想不起那个时候在地府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杨隐本来可以选择离去，但他决定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小黎！” 纪小黎回头看到了杨隐和李思弦，令李思弦感到惊讶的是，纪小黎真的没有在哭泣，看来这女孩还是十分坚强。 “小黎，我一直没有问你……”杨隐盯着纪小黎的眼睛，那对眼珠是褐色的，十分漂亮，有了彼岸花的帮助，如今再也不是一片灰暗了。“小逸在僵尸基地的时候有和你说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纪小黎沉思了一会儿后，说：“他曾经因为僵尸狩猎师协会死了很多人而哭泣过，他也有很多的伤心和难过，在当卧底的时候，在我们都不关心他的时候。” 一阵抽痛的情绪再度掠过了杨隐的心脏。“我知道……”他看着病床上林学东天使般的睡颜，说，“我会让他醒过来，不管需要什么代价。” “啊……”李思弦突然大叫道，“我然想到了一个人，为什么我们不去找他呢？说不定他能给我们指点迷津！” “谁？”杨隐困惑地看着李思弦，想不通李思弦这里也有遇到世外高人吗？ “小黎，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我和晋婷带你去过的一个占卜大师那里，那个地方叫做望星阁，他曾经塔罗占卜过，说小黎的眼睛在一年半内会有转机的，他的名字叫做什么呢？我好像有点忘记了。” “玄凤。”纪小黎轻声说出了这个名字。 “你说什么？”这一回，杨隐无比震惊地看着两个女孩，占卜师玄凤？这是怎么回事？和那个死神恰好重名吗？还是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然而下一秒，像是响应了杨隐的惊讶似的，纪小黎在杨隐和李思弦的注目中抱着头痛苦地大叫，然后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公平的代价（5） 杨隐和李思弦赶忙跑上去扶住了差点摔在林学东胸膛上的纪小黎，要知道此刻的林学东正挂着点滴，如果点滴的针头不小心移动了位置，对于病人极其不利。仅仅过去了一秒钟，纪小黎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盯着窗外的某个地方，神情显得十分痛苦。 “小黎，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啊？”李思弦关切地问道。 “我……”纪小黎的脸色十分苍白，杨隐不怀疑她甚至会突然呕吐出来，但纪小黎强行咽下了几口口水，似乎忍住了反胃的感觉。 “这个玄凤……”纪小黎的样子明显在强忍着巨大的痛苦一般，说道，“除了……呃……望星……阁以外……的……呃……地方……我一定……还……咳咳……见过……” 杨隐突然站直了身体，他放开了纪小黎的手臂，问她：“是不是在地府？”他的神情十分冷漠，甚至可以说是冷酷，李思弦看了都不禁感到有些害怕。 “大概……吧……”纪小黎不确定地说，同时，她突然又感觉不那么难受了，“感觉就是这个人把小逸哥留在了我们不能去的地方。” “我想了很久，我认为我可以去。”杨隐不带感情色彩地说。 “你在说什么？你要闯阴间？林学东和小黎上一次过去可是因为乾坤轮的关系！”李思弦还是习惯称呼眼前的病人为林学东，毕竟她熟悉的人是林学东，而不是杨逸，虽然这明明是同一个人。“现在娅妮姐并没有完全回忆起洪浅辰当时画的那个阵法，要不就是找到祖先，可是我们不可能找到祖先的，就算找到了也不能捉到他的。” 杨隐眼神不善地转头盯着李思弦，李思弦一时觉得有些害怕，甚至拉着纪小黎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只听杨隐口气冰冷地问李思弦说：“那你说，难道我们就一直回避这个问题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不对啊……”李思弦突然之间豁然开朗，她笑了起来，纪小黎十分莫名地看着这个学姐。 “我们去望星阁找这个玄凤啊！反正他一直都在那里的嘛！哈哈哈……”李思弦自顾自地笑着说。 “我和你们一起去！”纪小黎出声说。 “小黎不用去！你留下照顾小逸……”杨隐命令般地说，“就让李思弦和我一起去，我倒要去会会这个玄凤，看他能有多少三头六臂！” 纪小黎和李思弦都因为杨隐的怒意而互相心领神会地对望了一眼，然后纪小黎开始继续照顾杨逸了。 第二天的上午，杨隐和李思弦一同去了望星阁，那里的外观环境和李思弦上次带着何晋婷以及纪小黎过去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但李思弦拍打了店门好几次，竟然一直没有人来开门。 “你让开。”杨隐在李思弦的身后说。 李思弦小心翼翼地回头，虽然杨隐此刻看起来神色平静，但她知道，他的内心现在一定是波涛汹涌，看杨隐的架势，接下去分明是打算踢门，不过李思弦并不希望杨隐那么做。 她不是害怕占卜大师这类人，她不像何晋婷那样迷信，只不过万一玄凤今天只是恰好有事出门，那么把人家的店门踢坏了可就变成了找麻烦的事情了。 虽然昨天听了纪小黎说地府和玄凤可能有关后，对此李思弦一直半信半疑，但现在她也开始期望纪小黎所讲的是事实了，因为这样就能尽快找到杨逸飞走的魂魄了。不过，如果真是这样，这个玄凤恐怕就不是普通的占卜大师那么简单了。 “我叫你让开！”杨隐面无表情地又说了一遍，不过李思弦看得出来，杨隐的耐心已经快要被磨光了。 李思弦最终决定不和杨隐作对，因为在玄凤和杨隐之间衡量之后，李思弦认为毕竟杨隐才是自己的朋友，而玄凤只是个占卜大师而已，至少到目前为止，在她的心中，分量孰轻孰重一下子就能掂量出来。 李思弦前脚刚一让开，杨隐就猛地大力踢开了那道门，其实那道门明明是个铁门，但在杨隐的僵尸大力下，那可怜的门仅仅一下就被踢了个稀巴烂。李思弦顿时感到庆幸，还好杨隐是站在僵尸狩猎师协会这一方的，否则有个这样的对手，她可不愿意轻易碰上。 他们进入望星阁店内四处查找，也叫了玄凤的名字，然而毫无所获，经过勘察，屋内的商品都还在，而且基本齐全，东西也没有落下很多灰尘，店主想来最多也就两个星期不在的样子。 不过这个时间倒是和杨隐昏迷的日子颇为接近。 昨晚本就睡得晚，加上得知了玄凤可能和林学东的昏迷有关这一信息，于是李思弦昨晚躺在床上根本就没睡上个好觉，现在又找人找了那么久，一丝倦意突然就涌上了李思弦的心头。她一屁股坐在了玄凤之前坐过的椅子上，盯着桌上那个了无生气的水晶球发呆。 杨隐在一边的墙角看着陈列柜里的商品，并没有动作，李思弦也就由着他去了。过了一会儿，杨隐才出声说：“我弟弟是被死神惩罚了。” “啊？”李思弦以为自己听错了，杨隐在说什么啊，什么死神啊惩罚啊之类的。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死神，他告诉我他叫玄凤，是个陆判。你还记得去年你在入职前死了很多人的案件吗？” 被杨隐这么一说，李思弦当然想起来了，毕竟她的两个好朋友秦瑶还有何晋婷都与这件事的牵连很大。“不是说方俊逸预谋杀人吗？” “无法完全定罪，因为他当时用死神手里的生死册杀人，他自己也承认了，只是对外无法公开。这些都是那个叫做玄凤的陆判告诉我的。” “玄凤他居然是……死神？”李思弦不可思议地说，要是换了昨天的这个时候，她可能还不会相信杨隐所说的事情，不过连一向不会制造谎言的纪小黎都那样说了，李思弦觉得她居然觉得杨隐现在所说的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 不能说的罪（1） “死神大部分时候都是隐身的，我见到他也是因为我有僵尸血统的关系，你们能够看到他大概他是撤掉了隐身术的关系。我想了很久，包括陈婆和我们所说的故事也让我想明白了许多。我弟弟拿了不该属于这里的彼岸花，彼岸花是异世之物，所以他受到了惩罚，就像死神和农民那个故事里的御医一样。”杨隐说。 “可你弟弟现在没有死啊！”李思弦震惊地说。 “那可能得感谢我们父亲留给我们的僵尸血统了。僵尸本来就是死人，死过一次了怎么可能再死？不过我和我弟弟又与其他僵尸不一样，我们身上也有人类的部分，所以，我弟弟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还是不明白……”李思弦盯着水晶球，仿佛希望能够从那个水晶球里找到一些让林学东醒过来的线索似的。 “死亡就是启动乾坤轮的代价，而乾坤轮启动后可以联结过去和未来，换而言之，就是交换时间的节点。因为死亡和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事物，大概陈婆就是想告诉我们这些。” 杨隐说着这些，同时慢慢回过头来，李思弦看到了杨隐的面容，不带一丝犹豫和破绽，李思弦瞬间明白了。“你是觉得只有再度开启乾坤轮，才能去地府找出你弟弟的魂魄吗？不过杨隐，那代价是很沉重的，需要的是人的生命，就算你是僵尸已经死了一次，但你的身上同时也是有人类的部分的，你这么做会很危险的……” 她接下去打算劝说杨隐打消念头的说辞被一阵急促的铃声给打断了，杨隐的手机在这个小店内响了起来。杨隐接通了电话，电话那一头的人是谢菲力，想来是和工作有关的通话内容。等到杨隐挂断了电话后，李思弦却看到杨隐笑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问道。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对阴阳派和名派来说，可能是坏事，但对我来说，却可能是好事。”杨隐说，“虽然我也不愿意看到孙家两姐妹受到惊吓。” “到底出了什么事？”被杨隐这么一说，李思弦的心里也开始忐忑了，如果说阴阳派出什么大事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那些阴阳派的弟子本来就阴阳怪气的，可孙娅姗和李思弦的关系一向比较要好，孙娅妮又才刚回来，李思弦还是希望名派最近能够太平一些。 “师傅刚才打电话来说，阴阳派发生了暴动，紫婉率领阴阳派众多弟子推翻了爻，推举了黄飞羽为阴阳派的当家人。”他不顾李思弦想要提问的疑惑神情，继续说，“爻说那么多年来有个人一直在指使他操控孙尚玉的精神力，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来，孙会长根本就不是孙会长。” “什么？”李思弦不可置信地说。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会长不是会长本人，那这个协会的存在岂不是要被人质疑？ “爻说了，这一切都和洪笑天有关，看来我们这多年来根本就不是为协会效力，而是一直都在为洪笑天卖命已。” “他不是已经被关起来了吗？” “关起来？”杨隐冷笑道，“一个能够操控全局的人，就算是身陷囹圄中，依然能够掌控外面的一切。” 他们两人赶到阴阳派的时候，局面已经被几个重要的弟子给掌控了，传云是受了重伤没有出席暴动，不过显然他是支持紫婉和黄飞羽这一派的，叮咛现在在负责重新登记阴阳派的弟子，看到了李思弦也就是打个照面，她还记着李思弦在三月的赏武大会上打败了紫婉师姐的仇恨。 杨隐和李思弦见到了谢菲力和谢菲琳，都表示没有预料到会在短时间发生那么大的变动，毕竟距离攻破僵尸基地仅仅过去了两个星期而已。 杨隐和李思弦也是这时才知道，紫婉和黄飞羽之所以没有参加两星期前的攻破僵尸基地行动，就是因为爻的反常举动，爻那些日子里一直在闭关，然而真实原因经过今天的暴动才得以揭发。 因为爻一直在帮助洪笑天操控孙尚玉，至于真正的孙尚玉现在在何处，谢菲琳有些歉疚地说：“自从二十二年前孙尚玉成为会长以来，基本就一直是洪笑天让爻操控孙尚玉。”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起，大家所看到的孙会长基本就是洪笑天前辈了？”李思弦惊恐地叫出了声。 谢菲琳有些忧郁地点了下头，只听到一边默然无言的许诗言突然出声说：“这样的人，你还称呼他为前辈吗？” 原来许诗言也参与了此次行动，虽然她不是阴阳派的人，但毕竟和黄飞羽有交情在。紫婉很早就察觉到每次协会或者绝门有重大事件的时候，爻都会闭关，或者像三月的赏武大会上那样，不使出全力来迎战，目的就是为了保存实力好应对操控孙尚玉精神力的计划。 为了不让爻怀疑自己已经看出他的破绽，紫婉甚至故意提出了诸如利用许诗言等的言论来降低爻的警惕心，使得爻认为紫婉会始终站在自己这一边，最终爻的精神崩溃达到了临界值，将真相对着紫婉全盘托出。 二十二年前，洪笑天以爻从此可以在会长办公室后面的小房间内找到阴阳派相关研究内容为诱饵迫使爻施术让孙尚玉成为了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会长。洪笑天从那些书里知道了血魄的秘密以及启动乾坤轮的代价是人的生命还有血，于是逼迫儿子洪浅辰杀了妻子，也就是洪浅辰的母亲，然而乾坤轮没有顺利启动。几年来孙会长之所以对女性僵尸狩猎师不再持有那么多反对意见了，因为其实现在坐在孙尚玉身体里的是洪笑天的一部分精神力。 八年前，孙尚玉的妻子强烈要求上战场为了向丈夫证明自己的能力，孙尚玉没有反对，他当然不会反对，因为对于洪笑天来说，孙尚玉的妻子并不重要。 “娅妮姐和娅姗姐呢？她们两个现在怎么样？”李思弦焦急地问道，现在最让人担心的无疑就是这两个人了。 “去见洪笑天了，许多事情她们不问个明白肯定是不会罢手的。”谢菲琳看着李思弦说，“如果换成了李思弦你，一定也会这么做的吧。” 应着谢菲琳的话，李思弦点了下头：希望她们两个不会有事吧，李思弦在心里祈祷着。 不能说的罪（2）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取代我们父亲的？”孙娅妮盯着铁栏后面的人说。 此时的洪笑天是真的如同腐烂的木头一般，仿佛随时可能裂开来消失在空气中，他干瘪的身躯看了确实能够让人产生足够的同情心，但一旦想到他做过的事情，任何人都会忘记“同情”这个词的含义。 就在孙家两姐妹以为洪笑天不会开口的时候，洪笑天却突然应声说：“我威胁了爻，爻施术了，不过刚开始的时候，你们的父亲十分顽强，不肯让我的精神力占据他的大脑，所以我成为实际的会长是稍微后面一些的事情。” “就是说，二十二年前刚开始当会长的人还是我父亲？”孙娅姗的双手扒着铁栏想要确认。 “没错。”洪笑天颤巍巍地回答，“你父亲的精神力渐渐通过爻的施术被我操控，他的灵魂渐渐被消耗殆尽了，这等于是一种变相的慢性杀人，爻大概是无法忍受这种精神折磨吧，他一直觉得自己变成了杀人犯。所以他在发现了黄飞羽的体内可能有血魄后，拼了命地想要对我隐瞒，就是为了保护黄飞羽不受伤害，其实这个时候我就知道操控孙尚玉的事情迟早东窗事发，因为爻已经扛不住了，他有了想要保护的重要的弟子，而且我一直以小牺牲换来大胜利的理念已经诱惑不了他了，他对我的想法渐渐腻烦。” “可你和我父亲两人有时同时存在？还照样能说不一样的话和表现不一样的动作神态……”孙娅妮好笑地摇着头，说，“你还派我去当卧底，监视你自己的儿子？” “对于浅辰，我的内心十分复杂，毕竟他是我的儿子，我无法做到完全对他利用，娅妮对不起我利用了你，利用你去达到自己目的，当然可能我并没有真的达到目的。至于你说的第一个问题，严格说起来，你父亲可以说是我的分身才对。” “所以这些年来，你对我也没什么感情，我想就算老爸再不喜欢女性，也不可能对我这么冷漠。”孙娅姗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了。 坐在墙角里的洪笑天闭上了眼睛，释然地笑道：“算来算去一辈子，最后还是没有算过老天爷。我本来是想要画出乾坤轮，作出前人所无法完成的伟业，可是功败垂成。也就是祖先启动乾坤轮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启动乾坤轮的代价必须是两个人。” 孙娅妮似乎有所顿悟，她说：“你是说我和纪小黎，我们是两个人，启动乾坤轮的代价是一个人的生命还有另一个人的血，同一个人的就不行，比如您夫人当年之所以死了也没能让乾坤轮顺利启动，就是因为只有她一个人的生命和血是不够的！” “你很聪明，娅妮，所以说，你和浅辰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僵尸狩猎师中的智慧型人才。”洪笑天由衷赞叹地说。 “人才又怎么样？”孙娅妮仰天讥讽道，“面对洪伯您，我和浅辰都是小巫见大巫。” 对于孙娅妮的嘲讽，洪笑天苦笑着回应说：“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娅妮，而你，还可以拥有很多。” “是你把洪浅辰带走的！是你逼死他的！”孙娅妮突然对着牢狱内的老人大吼，然而洪笑天此时已闭上了眼睛，装作充耳不闻。 孙娅妮还想要说什么，杨隐的声音却突然从孙家姐妹两人的背后传来。 “洪伯您可真是处心积虑，费心作了那么多。”杨隐从孙家姐妹两人的身后从容地现身，“还记得您作为孙会长时对我的许多指点，真是感激不尽。” 洪笑天睁眼看了下杨隐，然后迅速地再度闭上了眼睛，只听他黯然地说：“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怎么能是没用呢？”杨隐走到了孙家姐妹两人的中间，学着两人扶着监狱的铁栏说，“您曾经和我说过，洪浅辰从小性格阴郁，在学校因为性格孤僻而被同学孤立……” “等等！”孙娅妮果断地打断了杨隐的话，“洪浅辰本来是个很阳光的人，不是一开始就性格诡异的，那都是因为二十二年前的那个实验以后才……”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捂住了嘴，震惊地看着监狱里的老人。 “没错！”杨隐心领神会地看了眼孙娅妮，一边的孙娅姗也是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来。杨隐说：“洪伯借着孙会长之口想让我以为一切都是洪浅辰自身的问题，然而事实上洪浅辰本来的性格并非如此，可见洪伯为了协会的利益，可以做到多大的牺牲，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可以被利用的对象。我也是昨晚听了娅姗姐的说辞才想到的前后矛盾之处，没想到今天却被爻点穿了。” 孙娅姗似乎是被杨隐的说法给吓到了，有些愣愣地盯着监牢的地板出神。杨隐从包里拿出了几本书，孙娅妮见了后惊叫出声，她赶忙从杨隐手中拿了过去看。 然后，孙娅妮的手开始颤抖，她的声音也在跟着发抖。“这些……都是和乾坤轮有关的……书籍……” “这些都是在孙尚玉的卧室里找到的。”杨隐冷静地说，“那个时候在会长办公室后面的小房间里我之所以没能找到丁克尧的资料，因为其实很早之前就被洪笑天操控的孙尚玉给拿走了，而且丁克尧、洪浅辰当年能够看到的那些普通人看不到的僵尸祖先的秘密，想来也是从孙尚玉办公室后面的那个小房间里查到的资料中发现的。一切事情的源头都找到了，可惜丁克尧和洪浅辰都已经死了。” 从杨隐的身边却传来了书本落地的声音，孙娅妮已经开始用双手捂着脸面哭泣，那些书也都被她放弃而掉落到了监牢的地板上。杨隐和孙娅姗听到孙娅妮泣不成声地哭诉道：“洪笑天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就因为这种理由，洪浅辰就这么死了，他本来明明可以成为名派的当家人的！” “姐！”孙娅姗绕过了杨隐，和姐姐孙娅妮抱在了一起，两姐妹一同痛哭起来，为了洪浅辰，也为了灵魂已经慢慢消失的父亲孙尚玉。 杨隐不忍心看到还在痛哭的孙家两姐妹，他离开了监牢，想着那些爱搞研究的人通常都是怪物的论调，如果洪笑天没有对儿子那样，洪浅辰没能离开名派，他就不会走上今天的老路吗？看到走到这步田地的洪笑天，杨隐突然觉得，就算洪浅辰当年没有离开名派，恐怕今天也是死路一条。 因为杨隐相信，洪浅辰和他的父亲洪笑天一样偏执非常。 他能复活吗（1） 孙尚玉的真实身份被识破后，他和洪笑天以及相关证据都被僵尸狩猎师协会交给警方，最终两人被处死，阴阳派的当家人爻则被关押了起来，黄飞羽继承了绝门阴阳派的大统，孙娅妮获得了绝门名派的银色权杖，成为了名派新任的当家人。由于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会长被处理，协会的众多骨干提请谢菲力暂时担任协会会长一职，植门谢家的事务则由谢菲力交给杨隐打理。 忙去了一段时间后，李思弦的高考成绩也出来了，她上了一本分数线，不过并不是特别高，大概只能进入个二流的一本院校。对此，李思弦表示很满意，她的志向本来就不是什么优秀的大学。 拿到高考成绩通知单后的第二天，李思弦和许多同学一同聚集在学校里，在班主任处登记成绩，何晋婷也出现在了人群中。自从方俊逸的事情发生后，何晋婷十分消沉，但这次的高考她还是参加了，并且填报了外地的某所院校，从昨天公布的成绩来看，应该是能考上的。 “我想换个环境。”何晋婷对李思弦说。 李思弦表示十分认可好友的想法，她们两人和班主任在一起聊了许久，等到学生们陆续登记好了成绩，已经到了中午的饭点了。 “我去绘画教室拿了东西再走吧，毕竟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何晋婷说。 李思弦让好友去忙，自己则在整理高三学生最后的资料。 隔了一会儿，何晋婷突然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思弦，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可能是林学东的，你来看看！” 李思弦有些惊讶，林学东的东西怎么会被放在女校这里，不过后来一想，林学东当初与何晋婷都是绘画兴趣小组的成员，男校和女校又有联谊。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把什么东西落在了绘画教室的吧。 进了绘画教室后，何晋婷从一个储物柜里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幅画，看不出画的内容，因为用布包住了。“就是这个，上面还写了字。”何晋婷气息不稳地说。 李思弦看到了上面的字：给杨隐，来自于林学东。 “看起来是幅画，是林学东画给杨隐看的吗？”李思弦自言自语地说。 “我认为大概是的吧，我们还是应该把这个东西还给杨隐，毕竟是他弟弟给他的啊。”何晋婷已经知道了最近发生在杨隐和林学东身上的事情。 “我去交给他。”李思弦冷静地说。她觉得，这幅画说不定和林学东的秘密有关，只不过现在林学东的秘密已经被揭穿了，也可能是杨逸在作为林学东的身份活着的时候就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所以藏了秘密在这里，希望有一天能被人发现。 然而当李思弦到了医院，却只看到了正在照顾林学东的纪小黎，杨隐竟然不在。问了纪小黎才知道，孙家姐妹两人从孙尚玉卧室里搜出的乾坤轮阵法书籍研究中获得了重大的突破，协会里的许多人都去了孙家，杨隐也在其中。 “说不定还能找到我哥和姝雯姐。”纪小黎满含期待地说。 “一定会的。”李思弦拍了下纪小黎的左肩，虽然她也不清楚孙娅妮的研究究竟能取得多大的进展。 此时的孙家，景象意外的和七年前孙娅妮叛逃后的当天有些想象，协会中的大部分骨干都聚集在了孙家的大厅。只不过这一回，不是讨论如何处置和追回叛徒孙娅妮，而是和已经成为孙家当家人的孙娅妮讨论乾坤轮的进化。 “我和姗姗经过这些日子的研究，进化了乾坤轮的召唤方法。” 大家一听了孙娅妮的言论，都露出了不太相信的眼神，毕竟在僵尸的基地，很多人都看到了那个血腥的召唤仪式，代价就是纪小炫和一名僵尸女子被乾坤轮吸收了进去，杨逸重度昏迷，洪浅辰则一命呜呼。 “如此危险的东西，我们为什么还要去研究？”光头的兔爷在人群中大声呵斥。 “兔爷前辈认为没必要，不等于我们就不能去做，毕竟有许多人还是想要了解乾坤轮的，而且我始终认为，乾坤轮与祖先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面对兔爷的咄咄逼人，孙娅妮现出了沉着的气质。她毕竟在僵尸那里卧底了七年，心理素质得到了极大幅度的提升。 “那么，到底是怎么进化的？”吵吵嚷嚷的气氛中，杨隐突然大声问道。 所有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坐在正中央和孙家姐妹并排的谢菲力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弟子看。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了林学东的卧底身份，且知道了林学东原来是杨隐弟弟的秘密，如今杨隐这个半僵尸的人类突然表现出对乾坤轮极大的兴趣，许多僵尸狩猎师抱着疑问或者好奇的态度来看待杨隐。 “我改变了阵法。”孙娅妮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最后眼光落到了杨隐的身上，只听她平静地说，“或许不用那么血腥的生命和血的代价。” “那么用什么？”杨隐似乎有些急迫。 “不清楚。”孙娅姗代替姐姐作了回答。 僵尸狩猎师们对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当然不可能认同，但杨隐似乎来了很大的兴致，乱哄哄的场面中，外面走进来一个女孩，眼睛很大、长相洋气，没错，此人正是李思弦。 李思弦找到了杨隐，彼时，杨隐似乎正打算私下里询问孙家姐妹关于乾坤轮的事情，虽然李思弦说了有东西要给杨隐，不过杨隐似乎并不急于知道是什么，直到李思弦说：是关于你弟弟的东西！杨隐才突然回过神来。 “是什么？”他问道。 李思弦把包着幕布的画交给了杨隐，说：“晋婷在绘画教室里发现的，林学东点名道姓要给你的，大概是他那个时候还在兴趣班的时候放在那里的。” 杨隐惊讶地拆开了幕布，这时，谢菲力也已经缓缓地走了过来，和李思弦一道看着幕布里的东西。 他能复活吗（2） 果然是一幅画，画中的人物是纪小黎，画工确实很好，不过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看到画面后，杨隐忍不住笑了。“看来这家伙已经肖想小黎很久了。”他说，“那也难怪，小时候他就比较亲近小黎。” 李思弦却托腮沉思道：“就这么简单，干嘛要特地包得那么好？” “或许是害怕被小炫发觉吧。”提到了纪小炫后，杨隐的笑容隐去了，“如果进化了乾坤轮，那么我一定要去看一看，或许能够找到我弟弟丢掉的灵魂，也能找回小炫和乔姝雯。” 这时候，孙娅姗的声音却从杨隐等三人的背后冒了出来。“好漂亮的画啊！”她显然也看到了那幅画，“这是画的纪小黎吗？很像啊！”她捧起了那幅画，却似乎发现了某些奇怪的地方。 “等等！”孙娅姗说，“这幅画有些不一般，是用了磨砂想要掩盖什么吗？但是现在又看不出来其中的隐秘，最好用特制的一种望远镜来看，那种镜片会有放大内部结构的效果。” “你说，望远镜？”杨隐惊讶地盯着孙娅姗发问，“你确认？” 孙娅姗有些迟疑地点了下头。 杨隐猛地从孙娅姗手中拿走了林学东的画，对着谢菲力和李思弦说：“我要确认一件事情！” 眼见着杨隐飞速离去，孙娅姗是有些莫名，她喃喃自语道：“这幅画是谁画的啊？” “林学东，或者说是杨逸。”李思弦回答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孙娅姗不解地问道，她看向了谢菲力，但谢菲力也是摇头表示不清楚，不过谢菲力的神情十分淡然，他知道，林学东一定是想要通过这幅画向杨隐表达什么。 杨隐一回到家中就翻箱倒柜，但是想要找的东西却怎么也找不到，难道是那个时候知道林学东是僵尸的时候把那东西扔了吗？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知道林学东的僵尸身份之后杨隐十分气愤，加上纪小黎失踪带给他的压力，导致杨隐在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做什么。 如果真的把那个东西给扔了……杨隐狠命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真是活该！ 突然他想到了客厅的暗间，平时没用的东西都会被梁爽收拾在那里。梁爽这位女子身为妻子和母亲的角色还是相当合格的，她会把谢菲力和杨隐扔了不用的东西在客厅的暗间里存放一些时日，以防他们之后还想到要用。 杨隐去找了，然后苍天不负有心人，那里面居然真的放了那个林学东送给自己的望远镜！杨隐谢天谢地地差点就要跪在地上，还好梁爽不在家，要不然他恐怕真的会冲过去给师母一个热切的脸颊吻。 他拿起了望远镜仔细观摩，这个望远镜是去年他在培训基地担任助教的时候林学东拿过来的，那个时候他和林学东还不算很熟，林学东给了他望远镜，杨隐还以为林学东是希望他用来偷窥女生。 杨隐当然没有偷窥女生宿舍的习惯，一方面是道德感逼得他不敢往那个方面想，另一方面也是他终日忙于消灭僵尸的事业，所以完全没有没想过望远镜的这方面用途。 然后，杨隐就把望远镜带回了家，放在柜子里保管着，直到林学东的僵尸身份暴露，杨隐一怒之下扔了它，所幸梁爽再度发挥了母亲的重要作用，把孩子扔了没用的东西捡了回来放置一段时间。 所以，这个望远镜才继续留在家中！ 杨隐抚摸着眼前的望远镜，这是林学东当初给自己的，既然林学东把一幅奇怪的画藏在了绘画教室的柜子里，孙娅姗又说了用特制的望远镜或许能够看出些画中的端倪，所以，杨隐现在觉得林学东当初给自己的这个望远镜恐怕不是让自己看女生宿舍那么简单。 依照林学东平时做事的风格，他也不是那种只有偷窥女生宿舍兴趣爱好的男生！ 杨隐于是将那幅画作摊开在了面前，他拿出了望远镜，对准了画作看去然而却什么都没有，或许是焦距不对，他进行了调焦，果然，本来画着的纪小黎的肖像开始慢慢地变化，与旁边的线条融合然后重新组合。 杨隐在望远镜里面看到了，如今出现在他面前的画作不是纪小黎的肖像画，而是小时候的杨隐兄弟两个以及他们的母亲，父亲的形象也在，只不过杨逸估计是根据杨艺清的照片画的。 这就是林学东想要告诉自己的秘密，只有弟弟才能画出这样的全家福，因为其他人就算见了肯定也早就忘了杨隐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了。 原来杨逸作了那么多年的林学东却依然记得自己的真实身份，杨隐放下了望远镜，同时，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落到了那幅画上…… 谢菲力回到家里的时候，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谢菲力知道那个人是杨隐，不过天色已经晚了，杨隐却没有开灯。 “怎么不开灯？”谢菲力问道，同时打开了客厅的电灯，整个客厅顿时显得灯火辉煌。 谢菲力走近了杨隐，才发现杨隐面前的茶几上放了那幅画以及一只望远镜。“发现什么了吗？”他问道，抬头才发现，杨隐正专注地看着自己，那神情像是包含了一切，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你不要紧吧？”谢菲力再度发问。 杨隐叹了口气，说：“当初林学东发生车祸的时候，是师傅您向医生要求的保密吗？” 谢菲力这才想起了几个月前发生的那个事故，当时林学东在女校门口被方俊逸所开的车给撞飞了，进了医院后为了掩盖林学东的僵尸身份，谢菲力买通了医生，骗过了杨隐也骗过了大部分人，不过后来听说，居然被李思弦的哥哥李宁所怀疑，这是出乎谢菲力意料的。 反正现在林学东的半人半僵尸身份已经是公开的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了。 于是，谢菲力接着杨隐的问题回答说是，然后他沉思了一会儿，看到杨隐如此奇怪的表情，心知杨隐心里此时一定十分难受，否则就不会用这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了。谢菲力决定安慰弟子，他说：“杨逸的事情我非常抱歉，杨隐，我真的不是要利用你弟弟，当然可能我现在怎么说，在大部分人眼里都是个无情的人，但我真的不希望把你弟弟送上死路的，你明白吗？” 他能复活吗（3） 杨隐沉默地点着头，但那样子看着着实让人心痛，至少在谢菲力看来是这样的。因为这八年来，谢菲力早就把杨隐当作了亲生孩子一般看待。试问，有哪个父亲会在看到孩子露出如此寂寞受伤的表情后还视若无睹的呢？ “杨隐，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幅画里又有什么秘密？”谢菲力诚恳地问道。 在谢菲力一再的关切发问下，杨隐终于开口了，只听他用略微沙哑的嗓音说：“小逸作了一幅画，这画里面有我和他小时候的模样，也有父亲和母亲，他是想告诉我，他一直都记得我们。”杨隐没有再说下去。 房间里安静了一小会儿后，谢菲力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孙家姐妹不是说过她们已经掌握了进化乾坤轮的方法吗？我要进行乾坤轮召唤的仪式，不管是穿越时空还是到地府，我都要把小逸的灵魂拯救回来。” “我刚才已经和孙家姐妹确认过了，虽然不用两个人的生命和血作为代价，但是真的按照孙娅妮新作出的阵法召唤乾坤轮的话，依然还是要有代价的，只是不知道这个代价是什么，而且也不知道召唤出来的究竟是什么。”谢菲力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告诉给了杨隐听。 “不管是什么，我都要做一次才安心，否则，我会一直活在救不了自己亲弟弟的痛苦中，师傅，我现在除了救小逸，其他都不想要了。” 谢菲力看着弟子发红的双眼，心知再劝说也是没用，自从看到林学东躺在病床上后，谢菲力就知道，杨隐迟早要走上危险的道路，因为按照杨隐的脾性，一旦知道了林学东就是弟弟后，一定会千方百计地要把林学东救出来，任何人劝阻也是没有用的。 “我知道了，你去做吧，我会尽力安排支援，但是不管怎么样，杨隐，你一定要活下去。协会和植门，还有我和你师母以及其他许多人都需要你，不是因为你有着僵尸血统的关系，而是因为你是我和梁爽的孩子。”谢菲力的手放上了杨隐的右肩。 杨隐看着谢菲力，沉重地点了下头，然后走进自己的房间，拨打了孙娅妮的手机。 依然坐在客厅里的谢菲力心情沉重地望着客厅里那个复古的黄铜钟摆，祈祷着弟子的平安归来。 杨隐和孙娅妮站在一片森林中，这是一片枫树林，风景十分优美，不过站在这里的两个人显然都没有心情欣赏这份优美的景色。 孙娅妮的表情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显得严肃认真，她仔细地盯着杨隐的脸，似乎想要找到一处破绽来。只听她冷淡地开口道：“你真的要那么做吗？”说话时，她的眼睛看向了杨隐脚边躺着的林学东。 没错，这是杨隐自己做的决定，今天是启动仪式的日子，他把林学东也带了过来，让他躺在自己的脚边。 “我已经决定要这么做，而且如果成功的话，我要亲眼看着我弟弟睁开眼睛醒转过来。”杨隐斩钉截铁地说。 “老实说……”孙娅妮面无表情地说，“我不确定你这么做到底对不对，谢菲力老师同意了吗？” “我向他保证会保护好自己的生命。” 孙娅妮抬了下眼皮，似乎也不想再问了，然后她弯腰开始用朱砂画阵。杨隐知道这个阵法和乾坤轮还是有所区别的，孙家姐妹也不清楚这个阵法最终会召唤出什么东西。 孙娅妮的口中开始念念有词，杨隐当然不可能听懂，她让杨隐站到了阵法的中央，然后一阵狂风从阵法中出现，雾气开始在整片枫树林里蔓延。 很快，杨隐就看不到孙娅妮和枫树林了，当然也见不到林学东躺在一棵枫树下的身影了。杨隐感到自己正置身于一大片的星空中，他的脚没能着地，但他似乎也掉不下去。 就在他想着自己置身于何处的时候，一个男子的声音喊住了他。 “杨隐，你果然还是找来了？” 杨隐侧过身体去看，居然是玄凤！终于见到了这个死神，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那女子虽然看起来十分年轻，但杨隐却觉得十分脸熟，在哪里见过的呢？ 女子也看到了杨隐，对方笑得十分高兴，一种诡异的感觉爬上了杨隐的心头。“你是……”杨隐有些不自信地问道，“陈婆吗？” “真是聪明！答对了！”陈婆，或者说唐雨君竖起了两根手指以表达对杨隐的认同，然后自我介绍说，“其实我在人间游历的时候不只当了昨日黄花的管理员，还当了林学东学校的国学老师，厉害不厉害啊？对了，我的名字是雨君。”她说着，朝杨隐伸出了手。 杨隐也回握住了雨君的手，那手苍白而冰冷，虽然和严肃的玄凤不同，雨君一直面带着成熟女性的微笑，但一旦握住了她的手，就让杨隐发觉自己再也不能感知人世间的快乐了。“你也是死神？”杨隐不禁问道。 “确切的说，我是水判。”雨君笑眯眯地说，“玄凤是陆判，我们各司其职，分工还是有不同的。”然后，她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有些夸张地说，“上次你帮我拿回了生死册，真是谢谢你了！” “原来玄凤所言的掉了生死册的同僚就是你！”杨隐惊讶地说，同时心里暗自觉得不可思议：那个曾经掉了生死册的死神居然一直都在身边，而自己和其他人竟然都毫无所觉。不过其他人也就算了，自己可是有着僵尸，也就是死人血统的人，但也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陈婆的不同之处，看来这个雨君的功力非浅。 “你既然来了这里，而且没有用上乾坤轮的代价，看来画出这个阵法的那个人也是个人间的天才啊！”玄凤感慨地说。 杨隐吃惊地说：“她用的是乾坤轮阵法的进化，难道这个不是乾坤轮吗？” “确切的说，已经不能算是乾坤轮了，因为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雨君依然微笑着说，她年轻的声音十分好听，颇有些性感的意味在其中，配合着绝佳曼妙的身材线条，如果在人间定会成为尤物一名。“不过也算是和乾坤轮有关，毕竟这个阵法召唤了我们这些死神。” 他能复活吗（4） “那么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杨隐问道。 “物换星移之处，时空长廊，随便你怎么认为都可以。”水判雨君说。 杨隐试着挪动了下脚步，身体居然真的动了起来。看来这里虽然脚不着地，但依然能够走路。杨隐于是走进了死神那两人，盯着他们的脸，杨隐突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有人说你带走了我弟弟的灵魂。”杨隐看着玄凤意有所指地说。 “你是说那个叫做纪小黎的人类女孩吗？”玄凤似乎是笑了下，但他的笑容十分恐怖，“她的气场十分强大，我很早就看出来了，她不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在地府这种地方看到那种漫无边际的黑暗空间早就吓晕了，就算本来在人间的时候没有死也被吓死了，而她却不同。” “我是想问你，我弟弟的魂魄呢？我要带走。”杨隐说话的语气虽然看似平静，但从他收紧的拳头来看，他此刻的内心已经翻涌着怒火的波涛。 “好不容易来了这里，这么急着走做什么呢？”雨君看似在打圆场。 杨隐把眼神放向了雨君处，他说：“你和我以及李思弦讲了那个农民和死神的故事，是故意安排好的，还是刻意耍着我和李思弦玩？” 玄凤听到杨隐提起了农民和死神的故事，却似乎有些惊讶，他歪着脖子倒向雨君，面色不善地说：“你还把我的事情透露给了凡人听？” “杨隐和李思弦都不是普通人，你怕什么？”雨君呵呵笑道。 杨隐没搞懂自己和李思弦都不是普通人是什么概念，如果说自己是有着僵尸血统不能算是普通人的话，那李思弦又是怎么回事，因为她有钱吗？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不过杨隐现在没有心思去想这个事情了，他要尽快救出弟弟的灵魂。 雨君乐呵呵地似乎不知烦恼，玄凤却看出了杨隐的心思，只听玄凤有些令人胆寒的声音在空旷的时空长廊中回响着：“虽然启动这个阵法不用代价，但是如果你对我有所求，那么，你还是得付出代价。” “我弟弟现在怎么样？”杨隐急切地问道。 “他的魂魄被好好地关押着，不过地府用刑的都是些生前罪大恶极的人，杨逸在人间并没有犯什么罪，况且他也没死，所以我们只是关着他的灵魂。” “那么，我希望你们能放出我弟弟的灵魂，至于代价，你们想要什么？”杨隐放低了姿态，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玄凤绕着杨隐走了一圈，兴致勃勃地似乎在想什么，最后沉稳地开口说：“那么你先告诉我，你能为了你弟弟做到什么地步？” “我不能死。”杨隐说。 玄凤仰天大笑道：“哈哈哈，你身上本来就有僵尸的血脉，你以为你很容易死吗？你弟弟现在这个情况也是因为他有着僵尸血统的关系，如果是换了普通人类，恐怕也早就死了。” “那么，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杨隐再度发问，声音甚至有些发抖，他在害怕，如果死神想要的东西自己没有怎么办。 雨君似乎并没有什么想法，完全是让玄凤来拿主意。玄凤冷笑了一声，然后看着杨隐的眼睛，说：“那么，就用你人类的那部分来交换林学东的灵魂吧，这也是作为你弟弟强行摘走不该属于人界的彼岸花的惩罚。” 听到玄凤的交换条件后，杨隐低下了头，似乎开始斟酌起了杨逸的灵魂和自己人类部分的代价平衡性。 “哎呀呀……”雨君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笑道，“拿走了人类的部分，杨隐你可就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僵尸了啊，再也不能像个人类那样生活了。” 她搔首弄姿地在杨隐的身边兜圈子，用尖细的嗓音说：“本来你还可以吃些人类的食物，但如果变成了完全的僵尸，你就只能靠喝血来维持生命了；你可能会受到僵尸狩猎师协会更多人的排挤，毕竟一个本身就是僵尸的僵尸狩猎师是不可能在协会中受到待见的；你对于银啊、火啊、桃木啊什么的反应会更加剧烈的，要用桃木剑去杀僵尸等于是自寻死路……” “我知道了！”杨隐抬起了头，眼神中闪烁着坚毅之情，“请你们拿走吧，我说过，为了我弟弟，除了生命我都可以交换！” 玄凤听了杨隐的决定后发出了缓慢的咯咯的笑声，恐怖的回音在这个无限的空间中回荡。“那好吧，那我们就开始吧。”玄凤说着，对着杨隐伸出了枯骨般的手指。 此时，在枫树林中被阵法的冲击波及到而跌倒的孙娅妮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依然看不到阵法中央的杨隐的情况，但是就在杨隐刚才站过的地方，本来完全毫无知觉的林学东右手的两根手指明显抖动了下。孙娅妮看到了，她发出了惊叹的声音，赶忙跑向了林学东…… 正当六月底的时候，纪小黎所在的女校也进行了这一学期的期末考试，如今的纪小黎已经能够用自己的双眼去看试卷了。她很快就结束了答题，离开了考场后背着书包走在校园里，不知名的白色花瓣落了一地，因为林学东付出的代价，她再度能够看见这个世界。只不过，林学东却昏睡至今，还有她的哥哥和乔姝雯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想到这里，纪小黎蹲下身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一枚花瓣，她想着许多事情，过去的也好，现在的也好，不知道未来会怎样，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接通了电话，电话的那一头是杨隐，只听杨隐低沉的声音在电话那一头说：“小黎，我把他送回你身边了。”然后也不顾纪小黎的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纪小黎虽然觉得有些莫名，但她还是收起了自己的手机，刚才杨隐哥的这个电话是要表达什么？纪小黎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她的前方出现了一道身形纤瘦的阴影。 纪小黎抬头，看到了一个男生，看起来和她同年，长得有些像女生，面容秀丽，一瞬间，熟悉的感觉就涌上了纪小黎的心头。 那个人看着纪小黎发笑，纪小黎突然就明白了过来。“小黎。”对方说着，张开了双臂，纪小黎兴冲冲地跑了上前，跌落在了那个人的怀中。 “小逸哥……”她满足地在他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我终于用自己的双眼看到了你……她在心里这么想着。 另一边谢菲力和梁爽的家中，杨隐一个人坐在房中，黑夜已经渐渐来临，嗜血的渴望比任何时候都强烈。看着书桌上谢菲力特意拿来的血袋，杨隐瞳孔中的紫色越来越浓。 最后，他终于幻化出了僵尸的利爪，蛮横地撕开了血袋，将那个袋中猩红的鲜血尽数导入喉管中咽下，终于，嗜血的渴望因为血液的补充而渐渐消失了。 他已经变成了一只完全的僵尸了。 一个专门斩杀僵尸的僵尸狩猎师，同时他自己就是一个僵尸。 他是否该先毁灭了自己呢？ （彼岸花完） 时空的秘密（1）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母亲温柔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纪小炫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这样被温暖包围的感觉已经多久没有体验过了。八年前，父亲在僵尸大战中失踪，妹妹的眼睛被僵尸所伤落下了终身残疾，自此之后，母亲谢菲琳便日日早出晚归，承担起了家庭重担的同时，还肩负了不让植门纪家破败的命运。 纪小炫当时虽然只有十三岁，但他已经抛弃了十三岁孩子尚且能拥有的一点天真，而是担负起了照顾妹妹纪小黎的责任。同时，他也以植门纪家未来当家人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每天坚持练习武艺、锻炼嗓子和照顾妹妹，平均下来每天几乎只能睡五个小时。 最终，他成为了校园人气偶像歌手，也成为了一名僵尸狩猎师。当然也是好久没有感受过母亲谢菲琳温柔的保护和抚摸了。 温暖的感觉让纪小炫不想醒来，最后的记忆是在哪里呢？他仔细地想了下，但大脑像是瘫痪了一样，根本不能开动思维。他勉强翻动了下眼皮，但是眼睛并没有睁开，总之就是觉得有点累、身体有些懒洋洋，甚至不肯动一下，之前是在哪里呢？ 突然，纪小黎浑身带血的身体出现在自己的记忆中，还有谁，孙娅妮难耐的声音以及林学东焦躁的神情，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母亲谢菲琳大声告诉自己：林学东是我们的人！ “哇！”纪小炫从床上猛地扑了起来，同时大喊出声，他的手因为激动而抓着了旁边的什么东西。被他抓到的东西其实是一只手，手的主人是个年约六七岁的小女孩，扎着两根朝天的洋葱辫，似乎是被纪小炫抓疼了，她也大喊了出来。 “哥哥你手劲好大啊！” 听到了稚嫩的童音，纪小炫顿时懵了，他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身边，是个小女孩，可是她是谁呢？自己又是在哪里？ 他环顾了下四周，是个木头房子，设计比较质朴，再看那个小女孩，此刻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他随手掀掉了盖在身上的毛毯，那毛毯看起来像是手工编制而成，价格不菲，不过这种原始的工艺现在应该已经不多了。他的双脚刚一着地，那女孩握着他的手便被松开了。 “哥哥你才刚醒，还是躺一会儿吧。”女孩说着比实际年龄成熟懂事的话。 纪小炫再度拉住了女孩的手，有些急迫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这里是我家，我倒想知道你是谁？”女孩反问道。 纪小炫看着那女孩，总觉得对方是个难缠的角色，他决定转换思路，干脆问一下自己方面的情况。“你怎么发现我的？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什么人吗？” 他记得最后被乾坤轮吸收进去的一瞬间，乔姝雯似乎想要把自己拉出来，但显然，也被自己牵连进来了。如果自己和乔姝雯真的是被乾坤轮给吸收了，那么现在应该和自己一块儿的。 “你是说和你一起晕倒在海边的那个漂亮大姐姐吗？她也没事，不过和你一样，昏睡到现在，估计还没醒呢！你比她先醒，我发现你们两个的时候是在三天前的早晨。”小女孩如实回答。 三天？居然已经过去了三天？纪小炫郁闷地想：如果小女孩说的是真的，那么距离僵尸狩猎师协会攻打僵尸基地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林学东又是怎么回事？妹妹和母亲以及杨隐等人都没有出事吧？还有落在海边又是怎么回事？纪小炫的心里此刻有着许多疑问，这些烦恼搅得他英挺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哥哥你这样可就不好看了！”小女孩敲了下床垫，静静地说，“和你一起过来的大姐姐被安排在你旁边的房间休息，你就当这里是你的家好了。” “你刚才说……海边？”这应该是个线索吧，纪小炫想，“这里是什么海？” “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个海。”女孩说。 纪小炫决定发挥自己偶像歌手的特长，他用上舞台后的发声方法来说话，使得嗓音不用扩音器也好听了不少。“我叫纪小炫，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吗？” “我叫师嫣，老师的师，嫣然一笑的嫣。” “你还知道‘嫣然一笑’？好厉害啊！”纪小炫一边夸奖，一边笑得眉眼弯弯，如果这时候被他的粉丝们看见了，肯定会激动地晕过去。 不过师嫣毕竟只是个小女孩，对于好看男生的理解也就停留在字面上的意思，她并没有被纪小炫的美貌所折服得云里雾里，只是平静地说：“我舅舅给我起的名字。” “那么，你的爸爸妈妈，还有舅舅呢？” “在外面商量事情，我现在去告诉他们你已经醒了，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师嫣嘴上说着，就兴冲冲地跑到门那边，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的瞬间，纪小炫的眉毛抬了一下，这小丫头看起来还蛮机灵的啊，他试着下了床，果然被乾坤轮吸收进去的不适感以及昏睡了三天的不协调感还在，筋骨也感觉没有完全活动开。他站了起来，又是扭腰又是做操，这样大概过去了十分钟，也幸亏他是僵尸狩猎师，身体素质比常人好一些，所以只过了那么点时间就感觉身体可以正常行动了。 然后，纪小炫就在屋里四处观望了起来，桌椅也都是木头的，这里的家具总给人一种复古的感觉，不是说，乾坤轮能够扭转乾坤、改变时空吗？自己和乔姝雯不会是去了另一个时空吧？如果是这样，那可就搞笑了，而且他们两个怎么回去？他发现在这个时候，虽然乔姝雯是个僵尸却还是成为了自己的盟友。毕竟，如果这不是他们的时代，那么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相依为命了。 纪小炫推开窗户，果然，外面是一大片的森林，给人一种热带雨林的感觉，回不去的感觉越发强烈，自己和乔姝雯难道真的不幸落到了另一个时空之中？ 他决定出门走走，不过在这之前，似乎有点口渴了，恰好角落里有一个冰箱。等等，这里有冰箱？说明至少不是太过久远的年代，可能只是居住环境比较原生态。 纪小炫顿时放下了心来，他缓缓地走过去，打开了冰箱，然而冰箱里的东西让他愣了下。没有水，只有好几个红彤彤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血袋。 这个女孩和她的家人，是僵尸吗？ 纪小炫感到全身的血液凝固了，他被僵尸救下了吗？不行！得快点把乔姝雯救出来！ 他已经全然忘记了乔姝雯本就是僵尸的事实，而是想着快要带着乔姝雯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他快速地拉开了门，结果，看到女孩已经领着貌似是其亲人的男人回来了。 看到那个男人脸的瞬间，纪小炫再度愣住了。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他居然会碰到已经失踪了八年的人。 纪小炫看着男人的脸，低声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字：“爸。”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时空的秘密（2） 和师嫣一起过来的男子，脸部生就了刚毅的线条，很有男人味，看到了纪小炫，他也有些惊讶，不过没有像纪小炫那样紧紧地盯住自己的脸不动。 他带着师嫣走了上来，纪小炫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那样子反而显得更加可疑。年约六七岁的师嫣莫名其妙地看着纪小炫，男子终于率先开口了。“请问你的姓名是……” 纪小炫的嘴唇嗫嚅了下，似乎想要说上很多话，可最终他只开口低沉地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植门谢家的谢菲琳吗？” 男子仔细地盯着纪小炫的脸庞，突然有所领悟，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你是……难道是……小炫吗？”他瞪大了双眼。 纪小炫一把抓住了男子的双肩，他比男子要高出一些。纪小炫激动地说：“你还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知道你的妻子和子女在家里等你吗？” 男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似乎想要说话，然而言语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师嫣在一边狐疑地看着纪小炫和男子，不知所措，不过当她看到男子的肩膀似乎被纪小炫弄疼了之后，她伸手拉住了纪小炫的腰，大声说：“你抓我爸爸干什么啊？” “爸……爸……”纪小炫放下了抓住男子双肩的手，他的声音分明在颤抖。“你居然当了爸爸？你忘了自己本来就有儿女的吗？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因为情绪激烈，纪小炫的手又要上来拉扯男子，师嫣大声尖叫起来，这时候，乔姝雯突然从斜对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了此情此景后，她上前帮忙拉住纪小炫说：“这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纪小炫在一名女子和一个小姑娘的拉扯下，终于被制止了对男子的暴力行为，他停下了动作，对着男子一言不发，当看到男子手里的双节棍后，他发出了冷笑声：“哈哈哈，你，真的是叫纪聪吗？” 男子点点头，等于默认了一个事实：他是谢菲琳的丈夫，也就是纪小炫和纪小黎的父亲，植门纪家失踪了八年的当家人。 纪小炫看着男子，身体却一步步向后退去，他的脸上泛起了苦涩的笑容。“你已经重新结婚生子了吗？” 见到纪聪没有否认，纪小炫继续问道：“你是失忆了？还是因为觉得自己回不去所以就干脆抛弃了原来的家庭？你太可恶了！你知道小黎被僵尸弄瞎了眼睛吗？”他的声音愈发激动起来，“你知道妈这几年过得生不如死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干脆死了算了！” 说完这些后，纪小炫就转身，头也不回地往森林深处跑去，纪聪大叫着儿子的名字，乔姝雯本来想要追上纪小炫，可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转而望着纪聪和师嫣。 纪小炫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森林里走着，他走了一大段路，看到了大海，海水很蓝，和天空一样蓝，这里给纪小炫的感觉分明就是一个世外桃源，看起来大概是个海岛，但是岛上一艘船也没有，岛的面积虽然不大，但感觉尚且能自给自足。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是纪聪逃避责任的借口，为什么不想想怎么回去呢？为什么可以抛下妻儿和别的女性成婚？纪小炫并不想迁怒于师嫣，那女孩很可爱，凭什么…… 不过等等，那女孩是僵尸吗？为什么冰箱里会放有血袋？还有乔姝雯也落在了他们的手里，刚才自己不顾乔姝雯的感受激动地离开，不知道乔姝雯现在怎么样了？ 纪小炫想着这些，突然觉得刚才的举动确实有些冲动了，他决定往回走，这时候，却看到身材高挑的乔姝雯正从森林的另一头朝自己走来。 “纪小炫。”不管过去多久，乔姝雯说话的语气总是十分冷淡。 看到乔姝雯似乎没事，感到刚才那些人应该没有为难她，纪小炫也稍微冷静了下来，他干脆一屁股坐在沙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丢入了前面的大海，不料那石头竟然像是被腐蚀了一般沉了下去。他感到有些惊讶。 乔姝雯来到了纪小炫的身边坐了下来，轻声说：“你误会你父亲了。” 纪小炫恼怒地转头看着她，说：“你怎么又知道了？你不是比我还醒的晚吗？” “我刚才问过师嫣了，你父亲刚开始的时候失忆了，被她的母亲师娇所救，然后他一直没有恢复记忆，就和师娇结了婚，生下了师嫣。他也是最近才刚想起了过去的事情，也想过要回去，可是你也看到了。这里的大海具有很高的腐蚀性，根本没有办法驾船出航，况且他们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看在乔姝雯可能是一口气说了这辈子最多的话的面子上，纪小炫决定耐心对待乔姝雯。“你是说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地方？” “大概，我也搞不懂，不过看起来师娇和师嫣似乎都不太清楚外面的事情。你父亲说师娇有个哥哥叫师靖，是个明白人，不过也从来没有和他们提起过外面的事情。” 纪小炫起身看着远方，果然这里虽然是面临大海的岛屿，却连一只海鸥都没有，真是奇怪。“我还记得我们是被乾坤轮吸收了进来的，不是说乾坤轮能够扭转时空吗？会不会这里是有别于我们所在世界的另外一个时空？” “有可能。”乔姝雯回答道。 “那么，我父亲八年前失踪的时候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乔姝雯思考了下，最后说：“那得问你父亲了。” 过了好一会儿，纪小炫却还是依然看着远方的海面出神而久久没有动静，就在乔姝雯忍不住提醒他说要问父亲问题还是得回去的时候，纪小炫却侧头来看着乔姝雯，神情认真地说：“我不想回去，不想面对那个男人。你也说了，他的确是我父亲，你认为我还能冷静地面对他另外的老婆和孩子吗？更何况，你没发觉他们其实是僵尸吗？”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乔姝雯点了下，保持着面瘫的神情说：“师娇的确是高等级僵尸。” “高等级？”纪小炫愤恨地说，“这都是什么事情啊？你想说师嫣是和杨隐一样的存在吗？” 乔姝雯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机械化地点了下头。 时空的秘密（3） 纪小炫几乎想要破口大骂，但看着乔姝雯冷静的面庞，他竟然又不想发火了。 “我们去探险吧，早点离开这个充斥了僵尸的鬼地方！”纪小炫毫不在意地对着身边的这只美女僵尸说着辱骂僵尸的大话。 乔姝雯似乎也没有不高兴，或者说她从来不会显露出难受，听了纪小炫的建议后，她真的开始跟着纪小炫在岛上四处游荡起来。 “你父亲长得很帅。”一边走着，乔姝雯突然出声，同时扯下了一片硕大的叶子挡住了头顶的烈日。 “你想说我继承了父母长相的优点吗？不过这些又有什么用？现在我爸还不是找了别的女人？”纪小炫猛地回头，结果乔姝雯因为惯性而差点和他的脸撞上，“你回去后可别告诉其他人我爸又结了婚！植门的僵尸狩猎师可丢不起这种脸！” “你母亲和小黎会伤心，这才是关键。”乔姝雯冷淡地说。 纪小炫这回是真的停了下来，他盯着乔姝雯的脸认真地说：“看不出来，你还有点人性！” “我本来就曾经是人。”乔姝雯说着，已经走到了纪小炫的前方。 两人走了一段路，但并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或者说感觉离开这个被纪小炫称之为“鬼地方”的小岛的希望更加渺茫了。最后走累了，两人只能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这个师娇既然是高等级，她的哥哥师靖想来也是高等级。”纪小炫说。 乔姝雯没有回答，纪小炫继续说：“高等级都和僵尸的祖先密不可分，我认为这个师靖说不定也知道些和祖先有关的秘密。或许他和师娇被隔离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是个僵尸的阴谋，而且……”他突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乔姝雯，说，“看起来，你和你哥都不知道这个阴谋啊！至少你和师娇都不认识啊。” 乔姝雯难得地抬了下眉毛以作表情，最后摊手，说：“我是不知道。” 纪小炫忍不住发出了啧啧的声音，称奇道：“所以说，这里一定有着祖先的阴谋，而且师靖这样的高等级会同意把妹妹嫁给人类，我更加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听了纪小炫的言论后，乔姝雯似乎也若有所思起来。 纪小炫看着前方出神了好一会儿后，他突然站了起来，以至于吓了身边的乔姝雯一跳。他也顾不上乔姝雯诧异的目光，径直回到昏迷后醒来的住处，翻找了些时间后，找到了一把斧头，然后跑回森林中就开始砍树。 乔姝雯看了他的举动好一阵子，最后当看到纪小炫开始砍伐木头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船。” “不是不行吗？”乔姝雯指的是刚才石头掉到海里都被腐蚀了，更不用说是其他的东西了。 “就算是这样！”纪小炫一边说着，一边噼噼啪啪已经砍出了好几块长木，“也不代表我就得无所作为，我要劳动，这样至少我还记得船的模样，到了可以离开的时候我就能直接驾船走人！” “可是……”乔姝雯表示了不确定的态度。 纪小炫开始砍第二棵树，然而就在他砍倒树木之后，却愣在了原地，乔姝雯走上前去和他站了并排，才意外地发现这棵大树的树根下似乎埋了一个长方形的铁盒。 纪小炫按捺不住好奇心把那个不小而且有些沉重的盒子挖了出来，同时他喃喃自语道：“这一定是和祖先有关的东西！” 乔姝雯突然按住了他即将打开盒子的手，说：“小心机关。” 纪小炫没好气地说：“有没有机关都要打开！” 乔姝雯于是松了手，可是没想到纪小炫很顺利地打开了铁盒，别说是乔姝雯，就连纪小炫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虽然之前说的语气很满，但其实他心里也很害怕，这盒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他俩看着盒子里的东西，这是一张很大的弓，看木料应该是上等货色，纪小炫把弓拿出来放在手里，分量有些沉甸甸的，看来这把弓很不一般。植门纪家的祖传武艺就是双节棍与弓箭，纪小炫自幼便耳濡目染，不过在父亲失踪后，他就没有特别练习过弓箭之术。 纪小炫在阳光底下欣赏着这把弓的魅力，可是没有发现相应的箭，大概本来就没有放在一起的。他把弓放回了铁盒中，虽然这把弓确实特别，可是怎么想都和祖先没有关系。倒是如果自己能够回到家中的话，这把弓最好也一起带走，说不定还能用来练习箭术。然而这时，一个傲慢的男声突然从纪小炫和乔姝雯两人的背后响起。 “这是扶桑弓。”来人虽然是个男子却在眼睛的上下都涂了咖啡色的眼影，和花容的眼妆一样夸张，这是纪小炫的第一感觉。 “你是什么人？”纪小炫警惕地说。 “一定是师靖。”乔姝雯在一边说。 “你认识他？”纪小炫困惑地问乔姝雯。 乔姝雯摇头。“猜的。” 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乔姝雯，然后盯着纪小炫脚下的铁盒说：“我确实是师靖，听我妹妹说纪聪的儿子来了，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不过你既然是纪家的人，就应该知道扶桑弓本来就是你们纪家的宝物。” “啊……”纪小炫拍着脑袋，说，“我确实想起来了，大概一百多年前，纪家的宝贝扶桑弓神秘消失了，原来是被你们僵尸偷走了，还藏在这个鬼地方。” “你说鬼地方？这里可不是鬼地方，其实扶桑弓本来就是祖先还是人类的时候用过的器具，而这个地方也是祖先还是人类的时候居住过的地方，所以，扶桑弓被放在这儿才是应该的。” 纪小炫听了这样的事情大为吃惊，他只知道纪家丢了扶桑弓，从来不知道原来扶桑弓居然有这样的来历，他看着身边的乔姝雯，对方显然和他一样惊讶。看来这个师靖是祖先藏着的秘密武器，连乔姝雯兄妹都不知道他。 “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这个僵尸狩猎师不要紧吗？还是你认为我们现在也算是亲眷关系了，所以告诉我祖先的秘密也不要紧了。” 师靖愉快地摆摆手，然后奸邪地笑道：“你误会了，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因为我们在理论上是亲戚，而是因为……”他的僵尸骨爪幻化了出来，“你马上就要死了！” 祖先新情报（1） 李思弦走进了一家高档的百货商店，她在到处观察首饰，想要买一件为母亲过生日的合意礼物。突然，一串粉紫色的珍珠项链落入了她的视线中。她记得母亲有一串昂贵的白色珍珠项链，不过这个颜色的珍珠项链似乎还没有。或许，这串项链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思弦靠近了些，她的手指隔着柜台的有机玻璃点着那串项链，对服务员问道：“这个项链……” 一边有个男声同时响了起来。“这串项链多少钱？” 李思弦看向身边的男子，年纪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令李思弦感到诧异的是，这个人长得和杨隐十分，不对，应该说是杨隐长得和他神似。 男子看到李思弦看着自己，立刻缩回了指着项链的手，绅士般地对着李思弦微笑说：“你先问。” 李思弦于是转头问服务员这串项链多少钱。等到她和男子人手各拿着一个礼品袋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所幸这个珍珠也不是品质特别高的，因此也在李思弦这个高中生的经济承受能力范围之内，所以这串项链也不是仅有一串，因此，李思弦和这位男子每个人各买了一串。 两人走到车站同时等车，李思弦悄悄地瞄向男子，对于他和杨隐长得相像这点她还是感到十分好奇。杨隐到了三十多岁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不过她想这或许只是巧合，而且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愿意被说成是和僵尸长的相像的。然而，下一刻，她就发现男子也在回望着她。 她顿时害羞得别过头去，总觉得面对十多年后的杨隐的脸有点怪怪，好成熟……她在心里暗暗想着。 公交还没有来，男子却主动走近了她一些，问道：“为朋友买礼物？现在的学生出手可真大方。”虽然言谈间有些讽刺之意，但男子脸上的神情却不是这样，说话的语气也十分温柔。 “为我妈买的生日礼物。”李思弦如实回答。 男子似乎有些惊讶。“看来你一定是个千金大小姐了。” 李思弦顿时感到脸红了。“还好吧。”她不太敢确定了，看着男子手中的袋子，不禁也开始感到好奇。“您是为夫人买礼物吗？” “啊……我也希望有这个机会，不过她已经过世了。” 李思弦顿时感到有些懊恼了，她轻声说：“真是抱歉。” “又不是你的错，更何况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拿起手中的礼品袋，淡然地说，“好久没有回来了，总得给朋友的妻子带点礼物吧，更何况他还帮我养儿子养了那么多年。” 李思弦感到越发惊讶了，然而这时候她的公交却开过来了。她上了车，对着男子挥手，直到男子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才心情有些惆怅地坐到了座位上。 就在她离开后，长得和杨隐十分相似的男子却听到周围有人在喊抓窃贼，他立刻循着声音追了上去。当翻过好几个路口，那个小偷以为已经可以逃之夭夭的时候，那个被偷窃的包却突然腾空而起，飞过了小偷之前逃过的路口，然后……不见了！ 小偷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鬼！有鬼……鬼啊！”一路吐着白沫疯疯癫癫地在人们的视线中跑开了。 和杨隐长得神似的男子将手中的包还给了追上来的女性，对方连声道谢，男子却只是客气地表示：“这没什么。” 等到被偷包的女性已经走远了，从男子的身后走出来了谢菲力。 “和林学东如出一辙的隔空取物本领，果然是你回来了，杨艺清。” 杨艺清这才回头，看到了来人，也是相视一笑。“谢谢你照顾杨隐那么多年。”他将手中的袋子交给了谢菲力，说，“给梁爽的礼物，本来想去你家的。” “我家现在也是杨隐的家，你不必客气。”谢菲力想了下，说，“你去过过去的家吗？” “我知道那里已经变成了遗址，前段时间，你们大闹了祖先的基地，那里已经完全变成了废墟，连参观都成了问题。”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可就是不肯出现。” “我也有我的苦衷。” “那么，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杨艺清沉思了一会儿后，说：“我想先见杨隐一面。” 此时的杨隐在植门谢家的武馆里练功，距离救回弟弟已经过了段时日，他身上人类的部分已经全被拿走了，如今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僵尸，目前还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但现在要拿起银剑杀僵尸似乎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他已经无数次地练习，但每次刚一拿起剑柄，灼烧到肉心的痛感就使得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剑。这样下去，不行，他在心里想，难道从此我就不能再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了吗？ 这时候，林学东，也就是杨逸从杨隐练功的房间门外走了进来。 杨逸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银剑，叹了口气，说：“哥你可以不用练剑啊，杀僵尸有很多方法的吧。” “我已经习惯了拿剑。”杨隐回答道。 看到杨隐还在灼烧的手掌，杨逸有些心疼地说：“缠上棉布吧，说不定会好一些。” “或许你的提议我该考虑一下了。”杨隐说着，手掌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这时候，谢菲力也从门外走了进来，带进来一个人，杨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而杨隐在看到了来人后顾不得手掌的疼痛重新从地上拿起了剑。 “你还有脸回来？”杨隐用剑指着对方的胸口说，眼看剑尖就要戳进心脏。 谢菲力叫了声杨隐的名字，杨逸似乎会意。“这是我们老爸吗？”林学东问道。 杨隐将杨逸护在了身后，“小逸，你不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是个不负责任的人，要不是他，妈当年不会死得那么惨。如今却又突然出现，也不知道又在葫芦里卖什么药。” “看来我在你心中的形象真的很差啊，杨隐。”杨艺清苦笑着开口。 杨逸无奈地摊手，看得出来，他对父亲并没有特别大的反感，毕竟对他来说，父亲本来就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反而是得到过父爱的杨隐对杨艺清这个父亲的怨念更深。 祖先新情报（2） 谢菲力见到杨家父子两个剑拔弩张，虽然可能更多是来自于杨隐单方面的怒意，谢菲力感到自己作为杨艺清的好友和杨隐的师傅，应该担负起劝架的责任。然而他还没有出声，林学东已经大叫了一声，因为杨隐的整个手掌已经如同焦炭一般，如果杨隐此时再不把剑放下，恐怕整个手臂也要开始灼烧了。 “哥！”杨逸在边上按着杨隐完好的那只手臂，说，“你还是放下吧，妈已经死了，再不原谅这个人也是没有意义的。”他看了眼名为父亲的人，虽然没有怨恨，但也没有太多的感情。 杨隐最终扔下了长剑，手里的伤口开始愈合，但看那样子杨隐所受的疼痛好不到哪里去。“你如果不给我个当年离开我们母子三人的好理由，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杨隐说。 “我没有指望过你们兄弟两人的原谅，再说多少遍对不起都已经没有意义，因为你们的母亲已经走了。”杨艺清平静地说，“你们的母亲是我这辈子惟一爱过的女人，而我的这辈子确实比大部分人类要久了许多。” 杨隐脸色阴沉地走向父亲，猛地揪住了对方的衣领，谢菲力被弟子的这一举动惊得不敢出声，一边的杨逸倒是不为所动。只听杨隐不满地说：“你是想说，对你来说，妈的生命在你眼里也就是一瞬间的蝼蚁之族吗？” 对于儿子的愤怒，杨艺清不动声色地表示说：“你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林学东在一边听得身体抖了一下，杨艺清盯着杨隐的眼睛认真地说：“大概十八年前，我感知到祖先的力量在这个城市里越来越强大，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那是因为血魄在黄飞羽的体内逐渐融合有了生命的关系。血魄开始召唤自己的身体，也就是被李元华封印的祖先，去解放自己，然后八年前僵尸就发动了对人类的战争，不过他们失败了，因为爻把黄飞羽保护的太好。” 这事情无论对于谢菲力还是杨隐兄弟来说，都是绝对新鲜的传说，杨隐虽然对此显露出怀疑的神情，但他捏着杨艺清衣领的手渐渐松开了。 “您和祖先到底有什么关系？雁南声他们似乎都认识您。”杨逸说。 杨艺清扫了眼自出生后头一次见面的儿子，却并没有陌生的感觉，见过太多大场面的林学东也是毫不畏惧地回望父亲。杨艺清摆摆手，说：“我如果今天说出来，你们可要答应我听我讲完了后要冷静面对啊。” 杨隐此时已经完全放开了杨艺清，他代替其他两个人回答了说“可以”。 “差不多三千多年前，有一个皇帝，为了能够对抗外藩，他决定要召集地府的僵尸大军，术士告诉了他方法，据说用乾坤轮吸收一个人的魂和另外一个人的血，就能联结时空。于是，这个皇帝把毫不知情的一名皇宫里的弓箭手以及弓箭手的好友，一个普通的书生召进了宫中好生款待。” “弓箭手和他的书生好友不知其中有诈，还以为从此过上了锦衣玉食的宫中生活，有一天，皇帝再度召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已经进入了一个名为乾坤轮的阵法中，阵法启动后，已经来不及逃命了，他们两个都倒下了。然而这个阵法出现了问题，它吸收了书生的魂已经弓箭手的魂及血，阵法没能召唤来皇帝预料中的僵尸大军，然后令众人感到诧异的是，弓箭手醒了，他明明应该已经死了，可是却醒了过来，许多人看到这个情景都害怕地离开了这个宫殿。弓箭手因为身上没有血，感到饥饿难耐，于是吸了好友书生的血，这样一来，两个人的身上等于都只有魄了，他们就成为了僵尸，也就是僵尸的祖先。” “说到那个弓箭手，其实他长得风度翩翩，并不是大家所以为的那种五大三粗的壮汉。”杨艺清补充说。 “此人生得仙风鹤骨，走起路来顾盼生姿，头发虽然是银白色，但面容却丝毫不见苍老。”杨隐缓缓地说出了培训学校每年都会给僵尸狩猎师考生所讲的久远的传说。 “你所说的传说中的仙人就是那个弓箭手，他后来云游四方，又一次咬了某个皇帝妃子，于是僵尸这个病毒就在这片大地上四处蔓延开来。”杨艺清呵呵笑道，“你们应该猜到你们的父亲是什么人了吧？” “你就是刚才所说故事里的弓箭手的书生好友？”林学东恍然大悟道。 杨艺清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点了下头，谢菲力也是因为震惊而脸色都显得有些苍白。 “原来你是那么厉害的人物！”杨隐似乎有些咬牙切齿，“那么我和小逸应该感到荣幸了？我们的老爸原来是和僵尸祖先齐名的家伙？” “变成了僵尸之后，我一直不能接受自己的新身体，我去了很多地方，肚子饿的时候也咬过许多人，不过我都把那些人弄得彻底死掉了，他们没能成为僵尸。直到一千多年前，听说祖先被一个修仙之人封印了，我才感到我不能再继续荒废自己的生命。” “我去了很多地方，结识了很多朋友，当然也有僵尸，和他们共同生活，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僵尸都把人类视为食物，而祖先率领的那些僵尸，即便是祖先被封印后，依然在到处残杀人类。于是我心里有了个不成熟的想法，想要利用那些反对祖先的僵尸来对抗祖先。” “不过二十多年前，我遇到了你们的母亲……”杨艺清露出了怀念的表情来，“我决定安定下来了，也不想再和祖先对抗了，特别是在有了杨隐之后。可是没想到十八年前，事情又发生了变化，我不能放弃自己曾经的想法，所以我离开了，其实你们的母亲并非毫不知情，虽然我也没有对她透露太多，但是不管过去多久，她都一直那么的支持我。” “我一直都有关注你们两个，我也知道杨逸化名林学东在僵尸那边卧底，所以我集结了许多反对祖先的僵尸力量，这次回来也是打算援助僵尸狩猎师协会来对抗僵尸。” 谢菲力和杨隐兄弟听完了杨艺清的话后久久不能平静，原来杨艺清有着如此不平凡的身世。最后，杨隐开口问道：“都过去了那么久，祖先恐怕早就忘记一切了。” “他不会忘记。”杨艺清沉稳地开口说，“依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启动乾坤轮的真正原因或许并不是颠覆人类，而只是想要找回自己的灵魂重新做回完整的人类。” 祖先新情报（3） 杨隐等三人对于杨艺清所说的祖先启动乾坤轮的真正原因是为了做回人类表示不理解。最先插嘴的是林学东，他大惑不解地问道：“祖先做了那么多年的僵尸，没理由会觉得人类比僵尸优越！” “这不是优越和不优越的问题。”杨艺清神情柔和地看着次子，似乎是想把这么多年父爱的缺失一次性地从杨逸的身上看回来。“你现在还年轻，所以觉得作为僵尸活着似乎很带劲，可以拥有不变的容貌和永恒的生命。然而当你活了很久，对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了眷恋，特别是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个死去后，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我知道你喜欢纪小黎，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是不可能走一辈子的。” 林学东摇摇头，显然不为所动。“我只要陪小黎一辈子就可以了，再说了，如果真有六道轮回，我只要再去找小黎的转世就可以了。” 谢菲力听了林学东的回答后竟然笑了起来，可能是觉得年轻人谈论起爱情就喜欢说大话的态度很是有趣，杨艺清却好笑地看着次子，说：“你这孩子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执着。” 杨逸之后没有接话，杨艺清却指着长子说：“小逸你可以问问你哥，他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僵尸，这么多年来，他过得快乐吗？他在僵尸狩猎师协会的时候有因为自己是僵尸而感到自己比别人优越吗？” 林学东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末了，杨隐却问父亲说：“那么，这么久以来，你觉得成为僵尸以后过得开心吗？” “这么说吧，祖先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即便是他使得我成为了僵尸，我也没有恨过他，但我一直觉得这样的人生没有意义，所以我才会想要集结其他僵尸去对付他。而他自己，因为我是第一个被他咬过的人，所以我很清楚他的想法，他已经腻烦了漫长的生命，这次千方百计夺回血魄、解开封印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变回人类，然后作为一个人类死去。” 听了杨艺清关于祖先的表述后，谢菲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这么说来，杨兄你可是知道乾坤轮的秘密的？” 杨艺清点头表示了肯定，谢菲力继续问道：“现在我外甥被乾坤轮吸收了进去，对此，我们毫无线索可循，我想，你是否知道一些线索？” “乾坤轮是一定要人类的血和生命才能启动的吧？”杨逸也跟着问道，他看了眼杨隐，随后说，“但绝门名派的孙家姐妹对乾坤轮进行了改进，上一次我哥就是用了那个进化的版本和地府的陆判做了交易，带走了我被关押的灵魂，我觉得谢师傅的外甥至少不在地狱。” “他当然不会在那里。”杨艺清说，“既然是祖先召唤的乾坤轮，一定是和祖先有关的地方。据我所知，很久以前，祖先还在人类的时候用过的那把特制扶桑弓在他成为僵尸之后就遗失了，后来被植门纪家的祖先无意中发现这把弓箭竟然能用来对付僵尸，于是箭术就在纪家发扬光大了下去。可是一百多年前，这把名为扶桑的弓又在纪家消失了，想来是被祖先的亲信给拿走保管了起来。” “那么，这把弓能放在哪里呢？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啊。”林学东诧异地说。 “有个地方我认为可能性极大，就是祖先以前练习箭术的地方。”杨艺清说话时，脸上流露出了些许得逞后的笑意，毕竟，这是当今世上只有他所知道的祖先的秘密。那微含笑意的神情，杨隐在林学东的脸上倒是曾经经常看到，不过自从林学东身份暴露回归了之后，连带着杨逸的性格似乎也沉稳了不少，并不像之前在男校作为林学东的时候那么特立独行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岂不是还要再启动一次乾坤轮才有可能去到祖先的那个地方，不过我们这些人都和祖先没什么关系，怎么去到那个地方？”谢菲力有些不解地说。 杨艺清扫视了另外三个人一眼，说：“不是还有我吗？我可是和祖先具有紧密关系的人，而且祖先沉睡了那么多年，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我已经掌握了来去自如启动乾坤轮的方法，根本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因为我也可以勉强算是僵尸的另一个祖先。” 他说完这句话后，瞳孔泛出了紫色的光芒，这个紫色比杨隐在自己和其他高等级的瞳仁中所见过的都要纯粹许多，杨隐明白，父亲是和自己以及其他所有高等级都不一样的僵尸，是和祖先能够并驾齐驱的超强僵尸。 在重新遇到父亲之前，杨隐有想过父亲的与众不同，但也就是和其他高等级一样，拥有一些特殊的技能罢了，这一点，杨隐在杨逸的身上已经体会到了，比如隔空取物和爆裂身体等，而今天，杨隐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在僵尸中的地位居然和祖先差不多，确实令杨隐感到十分震惊。 “你不应该和我们母亲在一起。”末了，杨隐开口说道，他看着杨艺清和自己相似的脸庞，杨隐最终把心里话说出了口。“我和小逸的命运因为你，而变得多舛，你要负最大的责任。” “我知道……”杨艺清平静地回答，很难说他现在真的毫无情绪，只能说活得时间太久，已经习惯了把洒脱作为面具挂在脸上了。“可是你出生的时候，我和你母亲真的很高兴，还有小逸……”他侧头看着次子与妻子神似的容颜，有些淡淡的忧伤情绪从他的眉眼间流露了出来，“你们两个都是我们的骄傲。” 林学东抿着嘴唇一句话也没说，但颤抖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谢菲力本想退出这个父子三人的聚会，杨艺清却喊住了他，表示要好好谈谈带回纪小炫的事情。 “我认为，我们两个去比较好。”杨艺清对谢菲力建议道，“乾坤轮对人类的影响其实不大，所以我不希望杨隐和小逸去冒这个风险了。” 谢菲力点头表示赞同，事实上，他也一直对乾坤轮十分好奇，而且纪小炫是自己的亲外甥，他当然想要亲手去把纪小炫救回来。 当杨艺清和谢菲力把营救纪小炫和乔姝雯的计划商议完了之后，杨隐兄弟两个打算离开，杨艺清却抓住了杨隐的肩膀，带着些哀求的语气说：“我来教你作为完整的僵尸，如何和人类好好相处的技巧吧。” 最终，杨隐还是没有把父亲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拍掉。 雁无月孩子（1） 雁无月看着手中的绢织物发呆，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她好好地保管着丈夫的身体，当看到林学东的时候，以为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团聚，全然不顾父亲雁南声的劝阻，收养了这个孩子。 结果没想到，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自己和丈夫的孩子！她感到十分悲愤，被愚弄后的愤怒情绪转而到了对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不满上。 可是自己的孩子到底又在哪里呢？不是林学东，又会是谁？这个世界上能有多少僵尸和人类所生的孩子？雁无月和雁南声父女两个游历那么多年，也就仅仅见过杨隐这个僵尸和人类所生的孩子，然后就是雁无月自己和丈夫的孩子了。 当年丈夫在自己刚生育完尚未清醒的时候就把孩子带走了，雁无月能感受到那个孩子的气息，他或者她绝对没有死去！可是人在哪里？现在多大了一切都无从所知。僵尸和人类的孩子肯定是与众不同的，就算如同人类一般长大，寿命也不可能和人类一样短暂。雁无月绝不相信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只是好想看到那个孩子一眼。是自己和心爱男人的孩子，有哪个女人会不爱呢？ 雁无月推开了石洞的门，很久以来，她都用冰块封住了丈夫的尸体，防止其腐化，如今的科技发达，要保存一具尸体早就没那么困难了。丈夫的容貌虽然还是和过去一样，但她也不知道，如果祖先开启了乾坤轮，真的把丈夫的灵魂给召唤了回来，丈夫会高兴吗？ 雁无月知道，如果丈夫醒来其实也未必高兴，因为丈夫一直以来都是勉强才和自己在一起的，根本就谈不上爱情。可是雁无月还是不想放弃，她想复活自己的丈夫，这种心情，相信普天下的女性都是能够理解的。 雁无月看着钢材里丈夫冷冰冰的面容，放下了手中当年自己送给丈夫的绢织。这时候，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你果然在这里。”进来的人是雁无月的父亲雁南声，他很是不以为然地看了眼钢材里的“女婿”，说，“还在记恨林学东不是你孩子的事情？我早就说过，林学东不可能是你和他的孩子，可你就是不信。” “父亲，您说的我都已经知道了，现在再提这个错误还有什么意义呢？”雁无月的手轻轻地想要触碰她丈夫的脸，然而手指在碰到那人脸的向上一厘米处却又停了下来。雁无月知道，如果自己的手指真的碰上去的话，丈夫的脸可能就会被腐蚀。 “我是想说，你本来想要复活你的丈夫，可如今恰恰就是因为林学东的介入导致祖先这次的乾坤轮启动计划不成功，否则你丈夫说不定已经复活。” 雁无月放下了意图抚摸丈夫脸颊的手，她回头面对雁南声说：“事已至此，祖先难道想要为此责罚我吗？” “有我在，这里没有人敢责罚你的。况且你忘了，林学东原来是杨隐的弟弟，也就是杨艺清的孩子，祖先对杨艺清这个人类时的好友一直存有情意，所以祖先不会对你不利。”雁南声回答道。 “我想不明白，祖先为何不去对付杨艺清？就因为他是曾经的好友吗？看看杨艺清这么多年来的所为，从很早之前开始，他就一直试图与我们对抗，现在又干脆站在了僵尸狩猎师的一边协助人类，难道我们不该早点把他消灭了吗？”雁无月不解地发问。 雁南声做了个小声的动作，然后告诉女儿道：“你以为杨艺清是谁？和祖先一同出生的僵尸，能是我们随随便便就能消灭的吗？还有杨隐和林学东，他们既然是杨艺清的孩子，就算有了人类母亲的血脉，也还是具备超乎普通僵尸和部分高等级的能力。听说杨隐这次为了弟弟心甘情愿被死神拿走了人类的部分，现在已经和僵尸父亲无异，这父子三人绝对会是我们接下去的行动十分强劲的对手。” “我不管！我一定要打开乾坤轮，让那些人类尝尝地狱的痛苦，然后让我的丈夫看看，他曾经偏帮的这片大地上的人类又能有多大的作为？哈哈哈……”雁无月笑得狂妄，“那些人为了活命一定丑态百出。” “也不尽然，僵尸狩猎师中的有些人确实是精英分子，也会把旁人的安危置于自身之上。我也很佩服他们，比如谢菲力，他的确是个人才，可惜没能成为僵尸。” 雁无月听了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听父亲的口气，你似乎认为这个谢菲力比你已经逝去的得力干将云珠和花容还要厉害？” 雁南声挑了下眉，但并没有具体回答雁无月的这个提问。 隔了一会儿，两人已经走出了存放雁无月丈夫的石洞。向外走的过程中，雁无月问道：“看父亲你的样子应该是刚从祖先那儿过来，自从上次僵尸狩猎师协会攻打入基地后，现在我们僵尸也算是元气大伤，祖先难道没有什么应对的方法吗？” “你以为祖先是傻瓜？”雁南声说，“再说，就算祖先不说什么，我也会想办法，说不定策反一两个僵尸狩猎师协会中的人，你父亲我还是有这个能耐的。” 雁无月露出了滑稽的表情，说：“父亲想要策反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人？我觉得这有些不太可行，现在僵尸狩猎师协会中那些人的团结精神应该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空前高度才对！” “不！”雁南声朝着女儿摆摆手，“有些事情，无月你活的虽然很久，但还是没有看明白。不过那也难怪，你的眼里一直就只有你的丈夫，根本不关心其他的事情。不过你放心，我这个做父亲的会替你安排好一切的。” “既然如此……”雁无月停下了脚步，“你能找到我的孩子吗？” “无月，你以为云珠和花容这么多年来为我办事，就只有打打杀杀的本领吗？我知道谢菲力把林学东这个卧底安插在我们身边的手段确实高明，不过云珠和花容也有他们两个的可取之处。虽然如今他们已经不在了，但其实他们已经为我查到了你孩子的线索。”雁南声的脸上露出了老奸巨猾的笑容。 听到父亲这么说后，雁无月立刻焦急地问道：“是谁？在哪里？” “一个墓地。”雁南声平静地回答。 雁无月孩子（2） 杨隐根据李宁发过来的信息赶到了一家医院，昨天晚上他突然收到了李宁的信息，说是李思弦出现了一些不好的状况已经被送往医院，并且之后查出患了很严重的疾病。虽然杨隐搞不懂李宁怎么突然会有自己的联系方式，不过考虑到对方本来就是个情报搜集专家所以也就没有多想。 而现在，更令杨隐感到焦急的是，不知道李思弦究竟得了什么疾病，她的病情如何了？不过在赶往医院的路上，杨隐知道现在多想这些也是徒劳，也只有赶到医院才能知道在李思弦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能够让李宁主动来联系自己，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当杨隐来到医院之后，李宁并没有出来迎接，面向杨隐走来的人是叶扬名，面对这个身手高强的对手，杨隐的心中还有存有敬佩之情的。叶扬名悄悄地把一份检查报告放到了杨隐的手里。杨隐好奇地看着他，可叶扬名却不说话，只是手指着报告，示意杨隐自己看。 报告的第一页上写着李思弦的姓名，当杨隐打开来看到血液样本的检测报告后，不禁大吃一惊，那上面的检测结果竟然与曾经的自己，或者说是和现在的林学东极为相似！ 杨隐猛地合上了报告，吃惊地看着叶扬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想知道怎么回事，不过看起来，李宁少爷显然也不知道这个情况，现在少爷正在问夫人关于大小姐的具体情况。”虽然东家发生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叶扬名在外人面前还是保持了贴身保镖的专业素质，面无表情地陈述着事实。 等等！杨隐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李宁的爷爷曾经把关于雁无月所生孩子的重大秘密藏在银行的一个保险柜中，于是李思弦会不会是和李宁爷爷的盗墓经历有关…… 而在李思弦的病房中，李宁正在哀求母亲王月茹告诉自己妹妹的真实身份。 “妈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你为什么不说话？现在妹妹的血液里检测出了僵尸的成分，不可能你或者我爸是个僵尸吧，至少我是个正常人不是吗？你究竟是怎么一次次瞒过其他人的？我爸知道这个事情吗？” “说完了吗？”本来看着窗外的王月茹突然把头转了回来，她盯着儿子的眼睛，说，“你以为我想要这样吗？” 原来十八年前，王月茹确实生下了和丈夫的第二个孩子，只可惜这个女孩才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夭折了，王月茹悲痛欲绝地待在病房内自责，她认为是自己的过失导致孩子变成了死胎。 丈夫还在国外参加一个商务会议，她在想着如何和丈夫说明他们第二个孩子没有保住的事情。然而有一天晚上，公公突然推开了王月茹病房的房门，她不懂为何公公要大半夜地跑到医院来看自己。 公公的手里抱着一个婴儿，他轻轻地把孩子交到王月茹的手中，对她说：“你看，这是一个女婴，不要问这孩子从哪里来？你现在女儿不是死了吗？这个孩子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女儿了。” 王月茹虽然感到意外，不过有钱人收养孩子的事情也不算是稀奇，虽然为什么非要把这个孩子当成是自己亲骨肉的举动有些奇怪，不过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对婆家人言听计从的传统女性，因此她接受了这个孩子，还给她起了个名字李思弦。 于是，当王月茹的丈夫从国外回来了之后，他们就有了一个名叫李思弦的女儿，现在李家既有儿子又有女儿，对于王月茹的丈夫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这么说来，思弦是爷爷从外面带进来的孩子，不是我的亲妹妹！”望着床上李思弦苍白的病态面容，李宁向母亲表达了确认的想法。 “她不是你的亲妹妹，不过李宁，我已经把她当做我的女儿养了十八年了！你难道因为她是僵尸就要把她交给僵尸狩猎师协会吗？我是不会允许你怎么做的！”王月茹神情激动地说。 “我有说过要把她交给狩猎师协会吗？妈你们为何总是把我想得那么坏？”李宁摇着头反问。 “可你刚才看到报告后的神情真的是吓坏我了！”王月茹看起来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但这个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爷爷为什么要收养一个僵尸的孩子？他怎么可以留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不说就离开了人世呢？”李宁有些愤恨地说，“爷爷既然曾经是个盗墓的，会不会是他盗墓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而且居然是和僵尸有关的？” 此时，杨隐已经跟随着叶扬名来到了李思弦的病房。 “你能出来一下吗？”杨隐看了眼神情阴郁的王月茹，示意李宁和自己离开。 李宁看出杨隐是有话要说，于是跟着杨隐走了出去。 “你想和我说什么？还是你有什么发现？之所以让你过来就是因为你父亲是僵尸，我想你可能会有一些看法。”李宁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大通话，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和平日里是有多么的不同，看来李思弦有着僵尸血统的事情对李宁的打击显然很大。 作为一个喜爱搜集情报的人，一直待在身边的妹妹极有可能是僵尸孩子的信息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过，这无疑是非常大的一个失败！ 然而杨隐显然并不急于扔出自己作知道的信息，他反而问李宁道：“你母亲对李思弦的事情怎么说？” “她……”李宁难得有些不快地说，“说了思弦确实不是她所生的孩子，是我爷爷有一次突然带进我们家的，然而我爷爷老人家并没有把李思弦身世的秘密告诉给任何人听，所以活着的人里面已经没有知道李思弦真实身份的人了。” 闻言，杨隐叹了口气，说：“你父亲临终前，和我师傅说过一些事情，你爷爷以前在盗墓的时候曾经开过一个离奇的棺木，那里面存放了关于一个高等级僵尸雁无月孩子的信息。”停顿了一下，杨隐补充说，“雁无月成为了僵尸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了这个孩子，你说有没有可能，李思弦是高等级僵尸和人类的孩子？” 雁无月孩子（3） “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李宁沉痛地说，“你的意思是，我妹妹其实和你一样，是僵尸和人类的混血种吗？” 然而似乎是不想让自己信服一般，不等杨隐回答，李宁就自顾自地说开了。“不不不我爷爷何必去干这种事情呢？收养僵尸的孩子？这不等于是多事吗？而且这么多年来，思弦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僵尸的症状啊” “我记得李思弦一直不怎么喜欢吃蔬菜。”杨隐说。 李宁似乎有些发怒了。“天底下爱吃肉的人那么多！难道爱吃肉就变成了僵尸吗？” “我只是希望你能排除主观因素，从客观理智的态度出发去思考这件事。”杨隐冷静地说。 这句话却似乎戳中了李宁的神经，他突然拽住了杨隐的胳膊，那样子似乎是想要揍杨隐一拳。“你说我要客观理智？我倒是好奇，你好歹也算是思弦的好朋友了？现在发现思弦可能是僵尸，你却还能如此淡定？”他上下打量了杨隐一眼，最后冷笑道，“呵呵呵，我明白了，你是觉得思弦现在变得和你一样了，你终于不再是这个世界上的异类了，所以沾沾自喜了吧！” 这时候，叶扬名正好被病房里的王月茹吩咐了去外面买些为李思弦准备的日用品，推开病房的门看到杨隐和李宁剑拔弩张的一幕，顿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杨隐使劲拨开了李宁拽着自己的手，其实杨隐没有用上全力，如果用上全力，别说李宁，就算身后的叶扬名也出手了，自己也能轻易将两人撂倒。因为如今的杨隐已经变成了完全的僵尸，可以说是脱胎换骨，和过去的他已经完全不同。 “李思弦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不希望她变成僵尸！成为僵尸的痛苦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杨隐平静地说，“而且李思弦真的是僵尸，我也不会消灭她，就像她得知我是僵尸之后也没有来消灭我一样。而且现阶段，就算李思弦醒过来，从我的嘴里也不会告诉她你是僵尸，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说完这些后，杨隐绝然地转头，头也不回地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了李宁和叶扬名的视线中。 当杨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李宁才咬牙切齿地说。“你以为思弦只是把你当普通朋友吗？杨隐！” 而此时在一处墓地中，雁无月发疯一般地到处找寻棺木，当看到一处已经被人打开的棺木后，雁无月激动地走了上去，只是那具棺木里已经空无一物了。 她认出了标志，这个棺木是当年丈夫发现自己投靠了僵尸之后制作的棺木，当时丈夫已经和雁无月父女决裂，做了这个棺材表示自己不愿作为一只僵尸死去的决心。 然而里面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 雁无月颓然地坐到了坚硬的石头地面上，她仰天哈哈大笑道：“你可真是很好啊非常好把我们的孩子埋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害得我找了那么久如今找到了孩子却已经被人拿走了” 雁南声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女儿几近癫狂的这一幕，他听到了女儿疯狂的自言自语。“会是谁呢会是谁拿走我孩子的是谁”几乎已经开始在吟唱歌曲了。 雁南声走近了过去，拍上了女儿的肩膀，轻声说：“一定是那些盗墓者做的！只要动用我们的力量，一定很快就能查到都有哪些盗墓的势力曾经来过这个墓地。” 雁无月没有回头，但她的一只手抬上按住了父亲的手背，坚定地说：“一定要把僵尸的希望保存下去。” “那是当然。”雁南声的眼睛里流露出奇异的光彩，“最终征服这片大地的只能是我们僵尸。” 李思弦一直在做一个奇怪的梦，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做梦。梦里，她看到了悲痛欲绝的女子，女子和丈夫在冷战、吵架，他们穿着的服饰不是现代的，应该是古时候的吧。然后，突然之间，李思弦产生了一种灭顶的窒息感，她的喉咙似乎是被人用双手扼住了，她感到有些喘不过气，眼前渐渐陷入了更深的黑暗中，上方似乎有翻土的声音。 这感觉仿佛就是自己将要被人给活埋了，不能把我埋入黑暗中啊！我不要一个人留在黑暗的无底洞中！李思弦拼命地伸手想要拍打上方，然而她的手甚至没法伸直，上面有个像是木板一样的东西挡住了自己的双手。 不！谁来救救我啊？爸爸、妈妈、哥哥、师傅还有，杨隐吗？你们都去哪儿了？然后，她猛地睁开了眼睛，醒了。 醒过来的时候，她的双手正稍稍弯曲了些弧度在空中扑腾，随后她看到了母亲王月茹，看到自己醒过来，王月茹激动地扑了上来，搂住自己的头，轻声问道：“思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李思弦轻轻地摇了下头，说：“我是怎么了？” 听到李思弦的回答似乎思路很清晰，王月茹终于放下了心来，她重新坐回了位子上。“你太累了，又是高考又是僵尸狩猎师协会的，我认为你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下。” 李思弦听了母亲的话后笑了起来，虽然因为生病笑容显得有些勉强。“僵尸可不会给我们休息的机会啊，如果不努力一点，很有可能会在任务中牺牲的，妈你也不希望女儿是个废物吧。” “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王月茹的眼睛中含着泪水。 李思弦觉得有些奇怪，她母亲一向十分坚强，这么多年来，只有父亲当年死的时候，母亲才大声哭泣过，那之后好像从来没有看到母亲像别的女性那样经常垂泪。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就是病了一场而已，妈你不用担心，你自己不也说了吗？我就是太累了，多休息就好了。”李思弦反而安慰起了母亲。 这时候，李宁却突然推门而入，看到已经清醒的妹妹，李宁开始有些惊讶，不过看到母亲的眼色后，李宁立刻会意了。 “你可醒了，让妈和我都好生担心。”李宁说。 这时，李思弦在王月茹的帮助下已经坐了起来，她缓慢地喝了一口水后，问李宁说：“我昏睡的时候，都有哪些人来看过我？杨隐有来过吗？” 雁无月孩子（4） 此时的李宁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妹妹讲述她的病情，还是直截了当地说：你没病，只是怀疑你可能是僵尸。李思弦则是感到今天的兄长有些奇怪，最后还是王月茹回答说：“你说的那个男孩前几天有来过。”才算勉强给了李宁台阶下。 李思弦在医院住了好几天，这期间，高中里的同学和老师都有来看过她，兔爷也带了一些弟子过来探望，都希望她能早日康复。这一天，林学东和纪小黎也带了些礼物来到了医院。 “听说一直找不到宋小春？有他的消息吗？”李思弦随口一问。 “那家伙本来就有些叛逆，不过于紫依然死了，植门的人心情都不太好，于冰川虽然没说什么，但总觉得他对我哥有点责怪的意思。”杨逸一边说着一边递了个苹果给纪小黎，纪小黎于是开始削苹果了。 “纪小炫和乔姝雯呢？就这样放任不管要紧吗？”李思弦接着问道。 “说到这个，我父亲回来了，他和谢师傅一直在研究如何救回纪小炫和乔姝雯的方法。” “你父亲？”李思弦的眼睛里流露出震惊的色彩，“我记得他叫杨艺清吧，是个高等级。” “确实很厉害，不过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感情，当作是个朋友来看待吧。”林学东说着，耸耸肩，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来。 “你和杨隐的老爸活了那么久，一定知道很多僵尸的秘密才对。”李思弦作出了自己的推测。 杨逸愣了下，然后说：“岂止活得久？听说和祖先还是老交情呢！” “这么厉害？”李思弦不置可否地回答。 林学东把杨隐告诉自己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李思弦基本算是听明白了，她托着腮，沉思道：“要救回纪小炫和乔姝雯，看来是可行了。” “本来呢，其实我哥以为通过乾坤轮还能扭转乾坤，见到我们死去的妈，不过看来这个是不可行了，就算用孙家姐妹改进后的乾坤轮，召唤了死神，要让死神帮忙办事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学东所说的话被李思弦给打断了。“杨隐最近很忙吗？” 正在削苹果的纪小黎猛地削到了自己的手指，血顿时从食指里流了出来，李思弦看着纪小黎流血的手指，像是有自主意识似地把纪小黎的手指抓了过来。“我帮你吸一下伤口吧。”李思弦说。 然后在林学东惊讶的目光中，李思弦就开始吸起了纪小黎的手指，然而过了大概一分钟，李思弦也似乎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最终，林学东忍不住拉开了李思弦和纪小黎，他握着纪小黎的手，说：“伤口会感染的，我还是带小黎去找一下创可贴。” 等到林学东和纪小黎离开了病房，李思弦才有些莫名地怀疑，自己刚才到底在做什么啊？ 而门外的林学东拉着纪小黎快速地离开了李思弦的病房，他们找了个护士要了创可贴，林学东贴心地为纪小黎受伤的手指贴上了创可贴。 “以后在李主席面前可要小心一些，她可不是普通人。”林学东好心提醒纪小黎。 “不是说她可能是僵尸和人类的孩子吗？那就是和你还有杨隐哥一样的了。”纪小黎的意思是，李思弦应该没有多少可怕。 “不一样！”林学东有些恼怒地说，“我哥和我经历了多少试炼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李思弦之前可一直是被人宠爱着的对象，现在她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将来有一天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不知道要闹哪一出呢！总之以后在她面前还是当心点，别无辜去受伤什么的，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纪小黎看着自己的伤口，只能叹口气。 两人回到病房后，林学东告诉李思弦，会让杨隐来看望她，然后林学东和纪小黎就离开了医院。 而此时的杨隐正在执行抓捕僵尸的任务，其实这个任务本来是协会安排给了葛欣章的，可杨隐却自己讨了过来说要去做掉。虽然杨隐近期的活跃表现让协会中的许多狩猎师都感到十分惊讶，不过考虑到可能是杨艺清回归的关系，大部分僵尸狩猎师并没有多想。 清理掉最后一只僵尸后，杨隐看着手中的桃木剑，黑色的僵尸的血气缠绕住了剑身，杨隐努力在空中挥动了下长剑，血气渐渐消失了。 死在自己剑下的僵尸冤魂也不少了吧，虽然僵尸可能是没有灵魂的，他们身上只有魄，所以才需要吸人血维持生机，不过如果僵尸本来就是人类变化而来的，自己杀僵尸的行为和杀人又有什么区别？ 一个纤瘦的身影跳上了屋顶，和杨隐站到了一起。“哥！” 杨隐回头看到了一张青春无比的脸庞，当然杨隐自己也该是青春的，只不过因为经历的关系，使得杨隐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老成一些。 杨逸看着地上还在灼烧的僵尸身体，啧啧道：“又是那么多？明明基地都被我们破坏了，看来这群僵尸真是不死心啊！不过那个雁南声确实是个老狐狸，不好对付，至于祖先嘛，我也不了解他，所以就不好说了。”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看我做任务吗？”杨隐收起了桃木剑。 杨逸赶忙摆手说：“我怎么可能来监督哥你的工作呢？只是刚才去了医院，李主席好像挺想你的，然后我去问了咱老爸和谢师傅，他们两个说你在这片地区出任务，所以我就过来和你说一声，有时间去看下李主席呗。” 一时之间，杨隐没有回答，僵尸被消灭的死气沉沉的小巷好不容易因为杨逸的到来而勉强恢复了些生气，如今却又陷入了一片死亡般的寂静中。其实林学东也发现了杨隐近来的不对经，拼命地抓僵尸和做任务，仿佛协会只剩下他一个僵尸狩猎师了似的。就算杨隐作为僵尸，体格自然是异于常人，这样拼命难道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过了许久，杨隐才缓缓地开口说：“我不想去看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雁无月孩子（5） “为什么？”林学东惊讶得声音抬高了不少。 “看到她，或许会让我想起过去的自己。”杨隐平静地说，单从他现在的神态来看，情绪是完全隐藏的，只不过心绪可能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的毫无波澜。 林学东似乎终于对杨隐近来反常的工作表现有了些眉目，他轻声说：“哥你是为了不想僵尸接近李主席，所以尽可能地多杀僵尸吗？” 杨隐没有回答，林学东走近了杨隐，继续说：“可是哥你有没有想过，僵尸是杀不完的，至少就目前来说。而且如果李主席真的是雁无月的孩子，那么现在最该杀的僵尸应该是雁南声和雁无月才对，不过他们两个的踪迹我们不可能那么轻易找到。” “所以说……”杨隐看着前方，有些沉痛地说，“我还是和过去一样，什么都办不到。母亲死的时候也是，我根本无能为力，你在僵尸那里卧底的时候也是，我只能待在协会里什么事都做不了。” “你对自己太苛刻了！”林学东学着杨隐的样子望向了前方，看到了这座城市表面的繁华与浮夸，“我们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做好，况且我们两个本来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在人类中立足已经很不容易了。你没必要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扛，李主席只是想要见到你而已。” “就算见到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既然见过她了，她现在怎么样？”杨隐转头看着弟弟。 “我觉得，她迟早会发现自己是僵尸，因为她已经开始对人血过敏了。”想到李思弦刚才在医院里差点狂吸纪小黎血的模样，林学东就感到有些可怕，纪小黎是自己喜欢的人，他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那么，也瞒不了多久了。”杨隐叹了口气。 “我认为还是想好她发现了自己是僵尸之后的对应措施才比较切合实际。”林学东说，“不如干脆教她怎么和人类友好相处啦、怎么看到血努力克制自己的吸食欲望啦、怎么……” 林学东没能得到回应，因为当他回过头去才发现，他的哥哥杨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远了。 大概是去见李思弦了吧，林学东想。 李思弦觉得口渴，她端起了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然而还是觉得口渴，总觉得水里没有甜味，或许该去喝一杯果汁，想着，她翻身坐了起来，来到了病房外，看到了饮料自助机，赶忙给自己倒了一杯橙汁，然而还是不解渴。 总觉得，身体里面要补充的是更多的要素，光是水还有果汁也还不够。这时候，一个端着血袋盆的护士从李思弦的面前走过，李思弦看着盆子里的那些血袋久久不语。 随后，李思弦走回了病房，思考着今天自己的种种反常举动，或者说高考前就开始出现的奇怪症状：人会感到莫名的晕眩，眼珠的颜色也变了些，这次病倒后这个症状是没有了，不过食物在自己的嘴里却食不知味了。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母亲和兄长都推说自己只是因为高考和锻炼而太累了，可是总觉得光是劳累的话，不是这个样子的。 门外传来了推车的声音，有个护士在门外大叫道：“5371号病人需要输血，快！” 然后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李思弦再度下了床打开了病房的门，看到外面有一辆医用推车，推车上装满了各种医护器皿还有就是好几个血袋。李思弦看着那些血袋久久地出神，回过神来后，她看了眼周围，确定所有医护人员都挤在旁边病房的那个5371号病人那边后，李思弦对着血袋中的一包伸出了手。 当她的手还没有抓住血袋的时候，手背却被人突然按住停在了半空中。 “谁？”她有些斥责地说，侧头却发现是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杨隐。“原来是你啊……”她悻悻地说，同时放下了自己的手。 杨隐的手也跟着放了下来，而且自然是不再抓着她的了。“应该是我问你，打算干什么吧。”杨隐说，语气中并无责怪之意。 “看看而已。”李思弦轻描淡写地说。 “看血袋的质量吗？” “看血型不行吗？而且我很少住医院，所以也很少看到血袋，不行吗？” 杨隐抿着嘴唇没有说话，那样子看起来有些肃穆而可怕，李思弦也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说：“你是来看我的吗？” 杨隐却反问道：“你说呢？” “你怎么今天变得很奇怪？”李思弦有些不满地说。 杨隐靠近了李思弦，轻声说：“难道不该是你自己觉得自己很奇怪吗？” “我……”李思弦低下了头，似乎是打算沉思。 杨隐却突然伸手拉住了李思弦的手臂，把李思弦吓了一跳，不过杨隐并没有用上很大的力气，可能是怕弄疼她。他拉着李思弦往病房里走，同时说：“你该好好休息了。” 两人回到病房里，杨隐关上了门，李思弦说：“你们人人都让我好好休息，把我弄得像是个废物似的。” “当废物不好吗？好像这样说确实不太好……”杨隐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那就换个说法吧，就当个千金大小姐不好吗？有佣人伺候你，还有你母亲和兄长疼爱你，什么都不用愁。” “你这是在嫉妒我吗？”李思弦呵呵笑道，“难道谢菲力师傅对你不好？在我看来，他和梁爽前辈也是把你宠上天了。” “我是个男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当女儿来养。倒是你，继续当僵尸狩猎师会很危险的。” 李思弦听到杨隐这么说，笑得更加欢快，她低下了头难得害羞地遮住了嘴巴，等到笑够了后，才抬起头来和杨隐正视道：“你这样说，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的哦。” 她以为杨隐会立刻否认，可杨隐却平静地回答说：“谁知道呢。” 他这样的回答使得李思弦愣住了，就在李思弦想要继续开玩笑的时候，杨隐却突然开口说：“你有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权利，没有人可以阻止你。” “怎么突然会有这种哲学的命题？难道和我这次病了有关系吗？”李思弦感到心里一沉，今天林学东过来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神和过去有些不同，她只是刻意不想去在意而已，如今杨隐这么一说，她觉得事情非常不简单。 “总之我不会阻拦你的意见。” 听到杨隐这么说，李思弦却有了恶作剧般的想法。“那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生活，你会怎么看？”虽然心里想着是恶作剧，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好像其实就是这么想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雁无月孩子（6） 杨隐却似乎对李思弦的问题并没有感到意外，或者说他也知道李思弦只是开个玩笑。“我不能为你做决定。”他平静地说。 有一瞬间，李思弦以为杨隐会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来，但杨隐完全没有，好像他们两个刚才的对话就像是普通朋友之间的，李思弦明白了，这个人和自己没有可能，大概从头到尾，都是自己想多了。 她于是猛地拍了下床垫，装作没事人一样地大声说：“好了！真是受不了了，怎么搞得那么复杂啊！” 这一回，杨隐可是笑了，不再像刚才那样神情异常地严肃。李思弦的脸上勉强挂着笑容，内心确实有一些失落：就这样，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都和这个人已经无关了。 然后，李思弦和杨隐还聊了许多，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等到杨隐离开了之后，李思弦才对着窗外的月光不停地摇头和叹气，不知道明天会是怎样的一天，但她知道，她即将要面临人生的重大抉择。 李思弦出院的那一天，李宁因为业务繁忙没能赶过来，王月茹和纪小黎前来接李思弦回家，然而当王月茹结了账回到病房的时候，李思弦已经不见了，纪小黎瘫倒在一把椅子上，看起来是被人袭击了。 虽然在谈生意，但当得知妹妹可能出了事故之后，李宁放弃了所有的业务关系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医院，所有人都在等待纪小黎醒来说明真相。 纪小黎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满脸焦急的王月茹和李宁，以及脸色平静的谢菲力和杨隐，林学东看起来也有些紧张，不过似乎是担心自己伤势的原因更多一些。纪小黎对着林学东微笑了下，示意自己根本没事，林学东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小黎。”谢菲力代替所有人提出了疑问。 “我和思弦学姐在整理东西，宋小春突然跑进来……” “等等，你说植门宋家的宋小春？”李宁有些怀疑地问道。 纪小黎点头表示了肯定。“真的是小春，我还是认识他的，他直截了当地说希望学姐和他走。‘因为你是僵尸的孩子，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宋小春这样说，我以为学姐会反抗或者拒绝，可学姐没有。因为我和宋小春认识，所以我就问小春现在是在为僵尸做事吗？他说‘只要能够让我追求自由，我愿意待在僵尸那边。’” “我感到有些震惊，然而学姐却让我停止了手头的整理工作，说她要和宋小春离开，我说学姐你不能走，去了僵尸那边就回不了头了！可学姐好像态度十分坚决，她还说有人和她说过‘你有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权利，没有人可以阻止你’。然后我就感到眼前一黑，再之后就是现在了。” 谢菲力有些无奈地说：“这么说来，李思弦还是决定回到雁无月身边吗？不过小春居然背叛了我们，真是没有想到。” “自从于紫依死后，他就一直失踪了不是吗？而且我一直觉得他有些喜欢于紫依，既然于紫依死了，他的脑子变得不正常一点也不奇怪。”林学东一针见血地说。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王月茹听了纪小黎的表述后心情有些激动，她甚至哀求谢菲力说，“谢会长，请您一定要救出我的女儿！” “思弦她一直很有自己的想法，她的离开我倒觉得不是偶然，现阶段，我认为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不过我相信，思弦最终还是回到我们身边的。”谢菲力非常肯定地说。 王月茹对谢菲力所说的当然无法信服，她认为谢菲力是在摆官腔，不过这一回，就连李宁似乎也觉得身为僵尸狩猎师的谢菲力说的有道理，或者说李宁也认为应该放手让妹妹离开去过真正想要的生活。 所有人里，只有杨隐没有说一句话。 来到病房外，林学东突然抓着杨隐的肩膀，说：“哥，李主席对小黎说的那句话是不是就是你说的？” 杨隐没有回答，林学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哥你对女人太不了解了！这种时候你不应该对李主席说那种话！” “那我应该说什么？”杨隐反问道。 “你应该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而且难道这不是你的心声吗？” “她自己的事情，我不该为她作决定。”杨隐坚决地说，虽然他似乎有些痛苦，大概也只有在弟弟面前，杨隐才敢泄露一点真实的心意。 “但你为什么要放自己喜欢的人离开呢？你看我就算是死了，也想要让小黎记住我，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不想这样做，她既然是僵尸，就可以和僵尸待在一起，我不能自私地束缚她的的自由，只因为我待在僵尸狩猎师协会。” 林学东只是不停地摇头，然后离开了。 我做错了吗？杨隐想，我这样做只是想让李思弦得到自由而已。 回到协会后，谢菲力把宋小春可能已经叛变僵尸的事情告诉给了宋璇听，宋璇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弟弟在基地失踪之后她就有不祥的预感，只是真的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她还是感到有些伤心。在李思弦前往僵尸之地后的第三天，她的高考录取通知书也寄到了李家，然而她不可能再去和普通人一样上大学了。 李宁在书房内捏着妹妹的录取通知书，脸上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痛恨神情。 一定……要把僵尸都消灭……然后把思弦救回来！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纪小炫归来（1） “小炫、小炫……”纪聪走进儿子的房间，不过纪小炫并不在这里，也可能是藏到了什么地方，不想让自己看见而已。那天，师靖差点杀了纪小炫，虽然乔姝雯也帮着一起抵挡了，所幸后来自己及时赶到，双方才没有弄成两败俱伤的场面。 纪聪没想到这个叫做乔姝雯的僵尸女孩居然愿意站在儿子这一边，听乔姝雯说，她是纪小炫和纪小黎的朋友。八年前，纪小黎受了僵尸的残害，落下了终身眼疾，乔姝雯担任过纪小黎的护卫一段时间。 乔姝雯还告诉了自己植门和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一些事情，纪聪听得津津有味，他看出来纪小炫的进步，不过纪小炫却始终不肯理睬自己。师靖在差点伤害了纪小炫之后就失去了踪影，反正师靖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纪聪根本没有在意他。 乔姝雯问起纪聪离开这里的方法，纪聪说据他所知绝无可能，从来只有进来的人，还没有出去过的人，乔姝雯露出了深思的表情来。 此时，纪聪走进来纪小炫的房间，希望能再和儿子谈谈，不过显然纪小炫还是不愿意和自己详谈，纪聪只能有些失望地离开。 等到纪聪离开了房间后，纪小炫才从一个衣柜里走了出来，还好这个衣柜够大，否则纪小炫那样的高个子不一定能够藏得下去。他想象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知道了父亲的经历后，其实他有许多话想和纪聪说，可是一想到父亲现在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纪小炫就感到气血上涌，他想到纪小黎还在家里生死不明，这么多年承受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眼疾之痛；想到母亲谢菲琳在父亲死后默默地背负了那么多的东西。 所以，要原谅纪聪还为时过早，因此，他现在还不想见到父亲。 但是突然之间，门外传来了一阵沸腾的声音，像是房屋被撕裂了一般的巨响，但纪小炫自己的房间却安然无恙，然后，传来了师嫣和乔姝雯的叫喊声，难道出了什么事？纪小炫赶忙跑到门边打开了房门，只见视线所及之处，一道强烈而刺眼的光束自天而降，屋外的纪聪闭着眼睛，乔姝雯除了自己闭上眼睛之外，还按住了师嫣的眼皮。光束中似乎有两个黑点自空中而来，然后那两个黑点越来越大，等到接近地面的时候，已经接近了人形。 最后“砰”地两声，那两个天外来客落到了此处的地面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落地声。在场的几个人这才都睁开了眼睛，这两个来者一个是谢菲力，还有一个就是杨艺清，不过这里的人都不认识杨艺清，乔姝雯认出了谢菲力，跑上去难得激动地问好。 谢菲力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他和乔姝雯打招呼，也看到了纪小炫，对于在场的惟一的一个小女孩师嫣，他当然是不认得的，而当看到纪聪之后，他有些震惊地问道：“你是……纪……” “菲力？”纪聪显然也认出了对方。 谢菲力似乎也有些激动，毕竟是八年未见的情同手足的朋友，他起身顾不得刚刚穿越的身体酸痛，和纪聪如同兄弟一般地抱在了一起。 两人稍稍安定下来后，乔姝雯向谢菲力说明了这里的人员情况，当得知师嫣是纪聪和后妻所生的女儿后，谢菲力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的神色，不过很快就隐去了。 “谢前辈，这位是？”乔姝雯指着杨艺清说。 “你们可能都没有见过，他是杨艺清，杨隐和杨逸的父亲，高等级僵尸。”谢菲力说。 纪聪因为过去就和谢菲力相熟，所以虽然没有见过杨艺清，但也知道杨艺清家里的情况，只是他不明白谢菲力怎么会和杨艺清来到这里。 “他掌握来到这儿的方法。”谢菲力指着杨艺清说。 纪小炫这时已经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来到了谢菲力和杨艺清的面前，他和杨隐从小就是好友，所以见过杨艺清一次面，发现杨艺清和印象中的没变，这果然是只有僵尸才能做到的。“如果杨大叔能带我们离开实在是太好了！我还找回了扶桑弓……”他偷瞄了下父亲纪聪，发觉纪聪正看着杨艺清出神，大概是觉得僵尸现在和人类可以和平共处真是不容易，“正好一起带回去！现在就能启程吗？” 谢菲力看了眼杨艺清，果然杨艺清在摇头。“就算杨艺清是高等级，消耗那么大的体力带上我过来也已经不容易。他需要恢复一段时间才能带上我们那么多人走，况且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杨艺清都非常感兴趣。” “这位既然是纪家曾经的当家人，又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想必比我们都要了解这里的情况。”杨艺清首度开口向纪聪确认。 此时，师嫣因为见到了太多陌生人而躲在了纪聪的身后，纪聪摸着女儿的头发，说：“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真正的知情人应该是我女儿的舅舅。” “师靖那个混蛋吗？自从上次被你打跑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还有那个叫师娇的女人呢？这几天都没有见到她！”纪小炫恼火地说，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在提到“师娇”的时候，嘴唇因为生气而在打颤。 “不许你这样说我的妈妈！”师嫣突然从纪聪的背后伸出头叫了一声。 纪小炫狠狠地瞪了师嫣一眼，师嫣立刻又吓得缩了回去，纪聪只是搂着女儿，但那一边也是自己的孩子，他似乎显得有些为难，谢菲力看着这个情景则忍不住叹气。 这样子，他回去如何向谢菲琳交代，一想到妹妹见到丈夫的后妻还有师嫣这个女孩的神情，谢菲力就感到这情况比让他去杀个僵尸都还要难做。 “其实我认得这个地方，这里的确是祖先曾经练习箭术的地方，只不过……”杨艺清沉思道，“他为何在这里放了几个僵尸？而且还有扶桑弓？” “大概就是为了让这些僵尸帮他保护扶桑弓，这样看来，这个扶桑弓对于祖先可不一般。”谢菲力根据乔姝雯之前告诉自己的情报作出了属于自己的推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纪小炫归来（2） “扶桑弓本来就是杀僵尸的利器，从古到今都是。”纪小炫听到杨艺清和谢菲力的解说后，赶忙补充了自己所知的情报。“或许是祖先的最后防线吧，实在敌不过人类之后，他就打算启动乾坤轮逃到此处，也不会有人发现和找到自己。” “也可能和祖先完全无关。”杨艺清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说，“我很了解祖先，因为我可以说就是祖先的另一半。” 当杨艺清说出这句话后，谢菲力听到乔姝雯倒吸了一口凉气，纪聪和纪小炫都是露出了不相信的眼神。杨艺清接着说：“祖先启动乾坤轮只是想做回人类，而能够设置这样的秘密逃脱的人，一定是和祖先有着亲密关系，知道祖先秘密的那个僵尸，他想要为自己铸造最后一道防线，当然也可能是为了祖先。这个人是谁，我想只有那些常年陪在祖先身边的高等级。” 乔姝雯没有说话，但她紧抿着嘴唇，显然她的兄长s极有可能就是杨艺清所说的那个腹黑的高等级僵尸。 “那么我们怎么办？就是等待杨大叔恢复了体力后带我们回去吗？”纪小炫似乎已经恢复了些理智，“我怕那个师靖已经知道了这边的动静，迟早找上门来。这里只有我们那么几个人，听乔姝雯说，从来只有进来的人，然后那些人都死了，而他……” 他看了眼纪聪，却不称呼对方为父亲。“他活了下来，或许是因为他和扶桑弓有着直接的关联，毕竟他就是纪家的当家人，加上师娇那个女人的青睐，所以师靖让他活了下来，甚至培育出了和杨隐杨逸一样的半僵尸半人类的存在。”纪小炫本来想对着师嫣做出恶心的神情，不过一想到好友杨隐也是这样的存在，他又心软了。“所以说，这个师靖要是知道舅舅和杨大叔出现在这个岛上的话，一定会马上杀过来。” “我想他不敢轻易杀了我。”杨艺清有些轻蔑地说，“毕竟我和祖先等同于一样的存在，虽然高等级们中的许多可能没有见过我，但是如果他们见到我的话，还是能够感应到我的能力的，所以见到了他们也不会轻易动手。关于这一点，我想乔姝雯就很清楚，不是吗？” 果然，在杨艺清这么说完后，乔姝雯确实点了下头。 他们于是都挤到了纪小炫的房间里去等待，不久，乔姝雯说还是要去找一下师娇，如果可以的话，应该带着师娇一起走，纪小炫默不作声，谢菲力也没有表示反对，等到乔姝雯离开了之后，谢菲力示意纪聪和他出去下，他有些话想要单独和纪聪谈。 当纪聪起身，师嫣赶忙握住了父亲的袖口，同时眼神害怕地盯着坐着一动不动的纪小炫身上，纪聪赶忙摸了下女儿的手背，告诉他别怕，同时看了眼杨艺清，意为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杨艺清能够帮忙照顾一下女儿，杨艺清点了下头表示同意。于是，纪聪就和谢菲力一起走了出去。 当两人的身影从房门消失的时候，纪小炫不动声色地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然后有些凶狠地瞪了眼师嫣，师嫣赶忙害怕地躲到了杨艺清的身后，杨艺清张开手臂护住了师嫣。 “放心吧，不会吃了你的！”纪小炫没好气地盯着师嫣说，然后扭头继续露出沉思者般的表情来。 谢菲力和纪聪走了一段路，确定了周围没有人之后，谢菲力开口说：“菲琳说过，如果有一天能够找到你，一定要带你回去。” “我知道……”纪聪有些犹豫地说，“可那是在我没有和其他女性结婚生子的前提下。” “这的确是个意外，你也说了之前你失忆了。”谢菲力的神情有些复杂，“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和我回去，带着师嫣一起……” “那么，师娇呢？” “老实说，纪聪你应该知道，就算师娇回去了，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是僵尸而且又是你的后妻，而你们在人类的世界并不存在法律关系，所以她也不能算是你的妻子。” “但我并不想把师娇留在这里，她和她哥哥的关系并不好，我感觉她有些向着人类。”纪聪叹了口气，说，“而且你确定师嫣到了人类那边会生活的幸福吗？” “有你在，她不会不幸福。当初杨艺清离开了后，杨隐的母亲也死了，弟弟也失踪了，我把杨隐带回了家抚养，虽然他在社会上确实受到了一些歧视，不过现在已经成长为了一名优秀的僵尸狩猎师。事实证明，人类和僵尸是可以好好相处的。”谢菲力搬出了弟子的例子作为佐证。 “但师娇就不行，其实我很清楚这个道理，是我害了她，明知道她是僵尸却还……我真是不应该。” “如果她真的爱你的话，就谈不上害不害的问题了，现在我们还不清楚乔姝雯的归属，不过我觉得她也是可以拉拢的对象，从她这次和小炫共患难的经历来看。”谢菲力看出了乔姝雯对于纪小炫和纪小黎的情谊。 “说不定我儿子会和我一样，爱上一个僵尸？”纪聪有些痛苦地说。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你说你爱上了师娇，那么我妹妹呢，你难道对菲琳已经毫无感情了吗？” 纪聪仰天长叹了一声，最后神情有些恍惚地说：“恢复了记忆之后，我一直感到十分痛苦，因为我想起了菲琳，想起了我们种种的过去，如今我却和别的女人待在一起，可我也放不下师娇，有时觉得真的很为难。” 听到纪聪这样说后，谢菲力似乎是已经放弃般地闭上了眼睛，当他睁开眼睛后，他才平静地说：“那么，还是我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吧，你带着师娇和师嫣一起回去，我去劝服菲琳接受她们两人，不过师娇想要有名分那是肯定不行的。” 纪聪似乎也被谢菲力说服了。“为什么要这么帮我？菲力，你应该也恨我才对，毕竟菲琳是你的妹妹啊！” “但你也是我的朋友，而且……”谢菲力肯定地表示道，“只要有你在，消灭僵尸指日可待！”他看着别在纪聪腰间的双节棍，斩钉截铁地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纪小炫归来（3） 师娇被乔姝雯带过来后，纪小炫的脸色就一直很难看，谢菲力则试图和纪小炫搭上话，但纪小炫明显是在刻意避开所有人。当师娇说起海水具有腐蚀性无法离开的时候，谢菲力表示他和杨艺清本来就不是通过水路而来。 师娇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乔姝雯好心地关心对方。等到纪小炫因为受不了这个屋子里压抑的气氛推门而出后，乔姝雯也再度跟了过来。 “你这样做让我很困扰。”纪小炫对身后的人说，不过他并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停地继续往前走。 “很危险，当心师靖。” “你提到他我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乔姝雯，通过这一次，我发现你也有许多优点了。等到回去后，我会考虑去和协会会长求情，不对啊，现在临时会长就是我舅舅，总之呢，我会和其他僵尸狩猎师说，看到你一定手下留情。” “不用了。” “你还真是不该多话的时候永远不多话。”纪小炫仰头看着星空，“都那么晚了，看来今天一定走不了了，真希望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会的。” 过了大约一分钟，纪小炫终于转过身来，却看到乔姝雯正学着他的样子也在仰望星空，衬托出了她优雅如天鹅般的脖颈。 纪小炫忍不住笑了…… 第二天，纪小炫因为和乔姝雯的散步得到了舒心的交谈，所以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他的睡眠竟然意外地安好，以至于他醒过来的时候，是被谢菲力摇醒的。 纪小炫揉着惺忪的眼睛，问道：“舅舅……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要回去了，杨艺清说现在可以了。你赶快简单梳洗下，马上出发！”谢菲力的语速极快，显然是焦急，也可能是不想让师靖发现。 纪小炫本来想说，有你和杨艺清在，怕师靖做什么？可转念一想，在这个诡异的地方，还是别惹当地的主人比较好，于是也就遵照谢菲力的意愿简单整理了下，就走出了屋子。 来到空旷的地方，果然看到其他人都已经在等着了。杨艺清看到纪小炫出来了，赶忙开始做法，先是地上刮起了一阵旋风，风的漩涡越来越大，然而纪小炫突然想起了扶桑弓还没有拿，他刚要转身回去的时候，乔姝雯却一把拽住了他，然后从背后拿出了一把精致的长弓。原来乔姝雯有记着保管，纪小炫顿时松了一口气。 谢菲力和纪聪作为维持旋风运作的人先行进入了风中，随后，乔姝雯和师嫣也跟了上去，正当纪小炫要进入风中的时候，师娇却突然喊住了纪小炫。 “希望你不要恨你父亲。”她说。 “我没有恨他。”纪小炫面无表情地说。 “那就是恨我？其实我也命不久矣了。”师娇指着周围的环境，说，“你看这里根本不适合人或者僵尸居住，我能活到今天就是想看到纪聪和师嫣能够离开这里，所以……” 纪小炫震惊地说：“你不会是想要留在这里不走吧？” “你可以这么认为。” 前方传来了其他人呼唤他们两人快些离开的声音，最后垫底的杨艺清虽然没有说话，不过看得出来，他也感到很诧异，为什么这两个人杵着说话，就是不肯进入风中？再这样下去，对杨艺清来说可是大大耗费体力的事情。 “你……”纪小炫有些恼怒地说，“拜托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这么做，我爸会以为是我让你这么做的！” “他不会，因为人类的世界本来就不属于我。”师娇露出了一个凄美的笑容。 纪小炫这才发觉虽然他在娱乐圈跌打滚爬了那么多年，但对于女性这个生物，他还是非常弄不懂。他打算强行拉着师娇进入风中，然而这时候，后方传来了一阵嘲讽的笑声。 “哈哈哈……我当是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笑声停止后，对方似乎看到了风里面的几个人，顿时也有些惊讶了。“你们这么能想到这样做的？纪小炫，就凭你，绝对不可能！” “当然不是我！”纪小炫看到了来人是师靖，心想这下不好，居然关键时刻还是被对方赶上了，不过随后，看到依然稳如泰山的杨艺清后，纪小炫心知师靖一定不是杨艺清的对手，于是也就放松了下来。 他手指着杨艺清说，“这位僵尸前辈可是比你有资历的多！” 师靖仔细盯着杨艺清看了好一会儿，似乎也发现了杨艺清的过人之处，只是他并不能确定，看来他和杨艺清并不相熟。“但既然今天被我发现了，你们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了。” 纪小炫摆出了打架的姿势，呵呵冷笑道：“说得好像我们就一定要被你打败了似的，上一次之所以打不过你，也是因为偷袭，这一次你可别想那么容易脱身。” 师靖的手伸了出来，只是和普通人的手所不同的是，他的手心竟然冒出了黄绿色的粘稠液体。“你以为这里的海水为什么具有腐蚀性？因为我就是个天生能够腐蚀别人的人，当年祖先就是因为这个能力才看中的我，随后，雁南声让我在此地保管扶桑弓，期待着祖先早日灭绝人类。” 杨艺清和纪小炫听了都是一惊，原来，策划这一切的人是雁南声！ 师靖此时已经伸出了“魔掌”，师娇力图劝阻兄长，可被师靖的胳膊挡开。纪小炫开始和师靖过招，但杨艺清和师娇都看出了纪小炫明显处于下风。看来上一次师靖能够赢过纪小炫不是因为师靖偷袭，而是因为他确实有这个能耐。纪小炫逐渐要败下阵来，就在师靖的手掌即将拍上纪小炫的胸口之际，师娇冲了上来，她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然后，杨艺清和纪小炫目睹着师娇慢慢地从纪小炫的胸前滑落了下去。 她的胸口冒出了阵阵黑气，纪小炫迟疑地说：“你……这是……何必……” “答应我……”师娇吞吞吐吐地说，“原谅你父……” “我原谅你们两个！也会善待师娇！”纪小炫的心中此刻五味杂陈，他只能赶忙下保证书。 得到了女儿安全的保证后，师娇含泪闭上了眼睛，了无遗憾的身体渐渐消失了。 风中传来了师嫣的惊呼声，显然小女孩是看到了这一幕，纪聪搂紧了女儿，眼泪也是流了下来。师靖看到妹妹无端为了纪小炫而死，胸中郁积的愤怒一触即发，他大吼一声，冲了上来，就要朝着纪小炫拼命。 杨艺清却突然拉住了纪小炫的手，瞬间移动到风中。眼看师靖就要跟着赶过来，杨艺清抬高手掌，利用隔空取物的能力托起了一股海水，直直地冲向了师靖。 师靖在海水的腐蚀中惨叫连连，最后消失了踪影。讽刺的是，那些海水的腐蚀性就是他自己促成的，也就是说，他死在了自己的能力上面。 于是，纪小炫一行人怀着各自的目的和不同的心情，踏上了通往人间的旅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时空的裂缝（1） 他们回来了，落在了一处空地上，茂密的树林，正是杨隐召唤出玄凤的地方，此刻，杨隐和杨逸兄弟两个也已经在此等候。 旋风刮倒了至少三棵大树，杨隐兄弟俩也差点被大风波及，风停止后，大部分人都跌坐在地上，只有一个人没有坐下来，而是立刻站了起来，目光呆滞地朝着前方走去，明明眼前有一棵树木遮挡，她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眼看师嫣就要撞上一棵树了，浑身几乎没有力气的纪小炫费尽全力大声喝道：“杨隐，快让我妹妹停下来！” 虽然杨隐搞不懂这个不认识的女孩怎么就是纪小炫的妹妹了，不过他还是冲过去把师嫣拦了下来，然后师嫣突然闭上了眼睛，倒在杨隐的怀中昏睡了过去。 “她怎么了？”纪聪突然出声问道。 杨隐摸了下师嫣的鼻息，回答说：“晕过去了。” 其他人看师嫣没事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一同回了家，不过在那之后，师嫣却再也没有醒过来。杨艺清说，师嫣的意识可能丢在时空的缝隙中了。 而在幽长的走廊中，师嫣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诡异的空间中。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生怕撞上什么不好的东西，突然之间，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她拼命地往那里飞奔。 外面是一个平原，不算大的空地上，三名年轻的男性分坐在三个角落，都闭着眼睛运气，看样子像是在练功，师嫣并不了解外面的世界，不过这些人的穿着明显和他们不是同属于一个时代。 过了片刻，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悄悄睁开了眼睛，他看起来年约二十，男生女相、唇红齿白，看着另外两人认真的模样轻声笑起来，只听中间那位看来比之于其他两人都年长的男子开口说：“晓风，你又不专心了。” 被叫做晓风的二十岁男子只能叹气重又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远方出现了两个浑身发抖的身影，那两人的脸上眼球凸起，满脸都是血污，头发凌乱、双眼无神，衣服上也全是血渍，两人走路的样子摇摇晃晃，仿佛喝醉了酒一般。 晓风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另外两人也都随即开了眼，三人都没有动，只见两个醉汉模样的人歪歪扭扭地走了过来，看到地上坐着的三个人后，似乎要扑上去咬人一样。晓风率先出手，飞身一把揪住了其中一人的衣领，然后迅速提起了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在那个人背上一按一抓，醉汉的身体顿时由内向外暴血而死，零散的血肉把平原上的草都染红了。 另一名醉汉也被另外两个修炼的人给抓住了，稍稍年长一些的男子从背后取出了一把银剑，将那名醉汉的头砍了，那醉汉的尸体不多时便消失了。 “这里的僵尸果然不少啊。”晓风咂咂嘴。 年长些的男子看着晓风手中的鲜血，有些劝诫般地说：“和你说过多少回了，也不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来杀僵尸吧。” “既然他都要死了，不如给个痛快。”晓风不以为然地说，同时偷偷地瞄了眼三人中一直不说话的另一人，那人长得眉清目秀，看到晓风在看自己，倒也侧头微微笑了下，如同春风一般温和，晓风也立刻笑得开心。 年约二十五岁的封长卿看着两个师弟，也算是欣慰地笑了。 三人中比较年长的那人叫做封长卿，年约二十五岁，他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平时掌管着门派的诸多事务，已经是掌门的得力助手；师弟刘晓风，年约二十岁，男生女相、性格活跃，常常引来众多师姐妹的围观；再小的那个师弟叫做李元华，年约十八岁，生得眉清目秀，身体柔弱、酷爱读书，平日里比较寡言。 三人同是玄派掌门的嫡系得意弟子，自幼一同长大，感情甚笃，今天也是听说这个村里有僵尸出没，才一同出了此次任务。 完成任务后，三个人一同往山里回去，期间，李元华甚至拿出手绢为刘晓风擦去额头上的汗，封长卿看着两个师弟却只是想要笑。 “封师兄……”刘晓风从封长卿的背后欢脱地蹦出来，“我觉得，迟早应该有专门抓僵尸的门派出现才对，否则，咱们这些修行之人反而要去帮百姓抓僵尸，时间都浪费掉了。” “你修炼不就是为了助人吗？废话那么多！”封长卿打了下刘晓风的胸口。刘晓风故作疼痛状，然后又去找李元华撒娇去了。 三人打打闹闹地上了山，当然说是打闹，多是刘晓风一人在胡闹，封长卿是基本不参与，李元华则总是微笑以对，像是鼓励刘晓风胡闹一般。 回到门派中，却见一众师兄弟围在门边，似乎是在商量事情，看到三个人回来了，立马围拢了上来。打头年约十岁的小师弟兴冲冲地看着封长卿说：“封师兄，刚才二师兄和师傅说了些什么，师傅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然后嘱咐我们等你回来到他屋里去一趟。” “又是石容那家伙……”刘晓风捏紧了拳头，似乎火气很大。 封长卿制止了刘晓风的拳头。“他好歹是你二师兄……”然后对着脸色不佳的李元华说，“你好好照顾晓风，我去和师傅说明事情的原委。” 封长卿来到了师傅的住处，修炼之人的地方自然是一尘不染，他们的师傅作为玄派掌门人，执掌门派也长达三十多年，一些年长学有所成的弟子都已经外出云游四方，在现在未学成的这一批弟子中，封长卿和石容是最让他满意的两人，也因此形成了明争暗斗的格局。当然，所谓的争斗可能多是石容比较在意的事情，封长卿其实并不介意，但对于石容的挑衅，封长卿从不手软。 “长卿，听容儿说，上一次诛杀僵尸的任务中，晓风又在两个七岁孩童面前爆裂了僵尸的身体，导致那两个孩子险些丧尸心智。”年过六旬的老人说起话来却还是精神奕奕。 “师傅，有只僵尸爬到了一个师弟的身上，如果晓风当时不出手，现在玄派已经多了一个僵尸弟子，您愿意玄派被世人耻笑吗？”封长卿平静地说，“况且那两个孩子最终还是没有丧尸心智。” 老人盯着封长卿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拍了下面前的椅子，示意封长卿坐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时空的裂缝（2） “我知道你很袒护晓风，但是你应该知道，师傅的时日不多了……”老人揉了下自己的肩，封长卿会意般地凑前去为师傅捶肩。 “你和石容之间必有一争，虽然修炼的人应该不讲这些，但一山不容二虎，晓风平日里和你感情甚好，他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其他人都会联想到是你的不作为。”老人苦口婆心地说。 “我知道。”封长卿点头，说，“我会管教他的。” 封长卿离开了师傅的住处，外面已经是繁星满天了，树枝传来一声猫叫声，封长卿抬头的时候却看到刘晓风正坐在一根粗壮的枝桠满面含笑地看着自己。看到封长卿出来了，刘晓风“嗖”地一声从树枝跳了下来。 他蹦蹦跳跳地蹿到封长卿的身边，颇为不耐烦地问道：“果然是石容说了我爆尸的事情吧？” “总之以后还是不要在其他人面前使用你这个得意招数了。” “明明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再说了，我又没用这个招数来对付同门，不就是些僵尸嘛！” “话是这么说，但人言可畏。” 刘晓风作了个鬼脸，有些不满地离开了，封长卿在心里感慨，这个师弟到底是听进去了多少？其实于他个人而言，他无意争夺掌门之位，但如果石容成为掌门，恐怕容不下刘晓风这样个性的师弟。为了刘晓风等人，封长卿还是决定为成为掌门努力一下。 刘晓风回到住处，却看到师弟李元华正等在门口。“找我有事？”看到李元华有些瑟缩的五指，心知对方一定是等久了，这天早已有些冷了。“进屋说吧。” 两人一同进了屋，李元华一坐下便开口说：“封师兄一定是被师傅责问了吧。” “你是说因为我的事情吗？”刘晓风一边说一边给李元华倒了杯水。 李元华看了眼杯子却不想喝。“我觉得你还是该为封师兄着想下。” 刘晓风惊讶地说：“怎么说？这也和我有关？” “怎么没有关系？”李元华似乎有些焦急，“现在封师兄和石容师兄两个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玄派掌门，你也希望封师兄成为掌门的吧。” “那是当然！”刘晓风拍了下桌子，说，“石容那家伙本来就看我们几个不顺眼，他要是成了掌门，我还不是变成了他的眼中钉？我可不要被讨厌的人管着！” “那你现在就开始学乖，至少你自己学成的那些个爆裂身体啦、隔空移物啦之类的，这些师兄弟们不能理解的招数少用用。” 刘晓风凑近了李元华，不解地说：“我不明白，这其中有很大关联吗？” “当然有联系！我们几个和封师兄的关系要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然后呢？” “我们的所作所为代表了封师兄对我们的管教，如果我们做错了什么，其他人都会怪罪到封师兄头，就像今天发生的事情。那样，封师兄的名誉就被损害了，他离开掌门的位子当然也就越远了。” 刘晓风挠了下头想了下，说：“哈……被你这么一说，还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啊。” “本来就是！”李元华瞪大了眼睛，“你可别再给封师兄抹黑了，那样只会给石师兄更多的到师傅面前去挤兑封师兄的借口。” 刘晓风毫不拘谨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说：“果然还是你聪明！那……”他转了下眼珠，说，“我们不如反过来，毁了石容的名声，好不好？” 李元华被刘晓风所言吓了一跳。“什么？那可不行？石师兄虽然过于严厉，但也不是坏人啊，好端端的去诋毁他做什么？” “只是为了帮助封师兄临时诋毁一下，等到封师兄当了掌门，再为石容澄清不就好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李元华不停地摇头。 当然刘晓风其实也就半开玩笑的说说而已，然后，李元华就回屋自己睡了。 几日后，掌门举行了一场比试会，石容败给了封长卿，所有人都觉得，封长卿一定会成为掌门，刘晓风最近也是安静了许多，基本都是在自己住处的院子里闭门修行。石容对于现状似乎有些恼火，毕竟他已经揪不出封长卿这一派人的破绽了。 然而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掌门却突然离世。 掌门的离世十分意外，这一天，他和往常同样的时点到后院的温泉沐浴，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却还没有出现，弟子们着急，于是进去寻找，却发现掌门已经没有了鼻息。 三大长老都觉得事有蹊跷，经过探查，发现掌门在进入温泉沐浴前服用了类似**散的药物，导致神志不清晕死在温泉内。而那个药物是如何进入掌门体内的，前后又是一番忙碌。 最终，弟子之一的采荷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在掌门进入温泉之前，她把事先放好的**散混入了掌门所喝的茶水里。 被长老质问为何如此作为的采荷开始怎么也不肯说出原因，接连过去了几日，终于，她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开口承认道：“是封师兄让我这么做的。” 所有人都是一惊，当然大部分人，包括三大长老在内都不愿意相信封长卿是这样的人。不过采荷一口咬定是封长卿交代自己那么做的，甚至还拿出了封长卿写给自己的信，而且那字迹竟然和封长卿的一致。 证据确凿，封长卿也无法抵赖了。虽然李元华为封长卿辩解说封师兄没有必要为了掌门之位谋害师傅，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本来就是要接替掌门之位的况且，字迹是可以被伪造的。然而当晚，采荷就离奇暴亡。经过三大长老商议，封长卿被赶出玄派，由石容接替掌门之位。 封长卿离开的时候下着大雨，李元华和许多支持封长卿的弟子打伞为他送行，他们都不相信封长卿会做出那样的事来。“我会为你找到幕后黑手的。”李元华含着泪说，“好让封师兄您能早日归来！” 经过几天的审问，封长卿的脸色有些憔悴，不过他并没有显得沮丧，反过来安慰李元华等人说：“有你们相信我，我已经满足了，其实下山游历也一直是我的梦想，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实现。”他盯着李元华的眼睛，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轻声说，“你可要照顾好晓风，现在我不在了，石容很有可能会盯他。” “我会的。”李元华坚定地回答。 李元华回到住处，却发现没能为封长卿送行的刘晓风正站在廊檐看雨。 时空的裂缝（3） 廊檐外的大雨像是下得不会停，刘晓风仿佛雕像一般地矗立在屋外看着落下的雨。 李元华安静地走到了刘晓风的身边，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去给封师兄送行？” “他迟早会回来的，何必多此一举？” 李元华有些不解地说：“那也得看我们能不能查出真相，我认为可以先从采荷的死着手。” “必须抓到幕后黑手！”刘晓风有些阴暗地说，那样子甚至让李元华看了觉得有些害怕，那不是他认识的刘晓风。 只听刘晓风继续阴冷地说：“一定是石容！” “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谁都有嫌疑，就是你我也不例外。”李元华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而且封师兄并没有痛恨那个害他的人，他只是不想要师傅死的不明不白。” “他总是这么纵容别人伤害自己，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会放过那个害他的人……” 此时的李元华身体里涌现出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总觉得刘晓风哪里有点不对，但又有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几天后，石容的掌门即位大典举行，仪式进行过程中，李元华一直密切地留意刘晓风的一举一动，生怕师兄闹事，可刘晓风却表现得十分平静，仿佛现在在台上说话的人就是封长卿一般。 然而后面的几天，刘晓风却不见了踪影，石容因为忙于接管玄派的事务，倒也没来找李元华等人的麻烦，对刘晓风的不在也视而不见了。大概过了一个月，就在李元华也想要下山去找刘晓风的时候，刘晓风却突然回来了。 他带来了采荷的家人还有一个药店的掌柜，证实了当初来买散药物的人是石容，采荷的家人也表示采荷曾写信说门派里企图有人收买自己给师傅下药诬陷其他人，为了当上掌门。 真相大白，石容被逐出了玄派，长老派人查找封长卿的下落，同时鉴于刘晓风此次表现出色，让他暂时代理掌门之位。 李元华看着刘晓风阴测测的脸庞，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必须赶快找到封师兄回来才行！李元华在心里想。他也本想随那些弟子一同下山找封长卿，不过李元华却不让他去找，还表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李元华来协助。 等到李元华和刘晓风谈过后，才知道刘晓风竟然想要在封长卿回来之前把石容一派的弟子全都驱逐干净，李元华表示这万万不可行。 “你不能这么做！封师兄如果现在在的话他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李元华极力反驳刘晓风的主张。 “只有铲除异己才能立足！” “我们是修行之人，又不是争夺王位！如果作出这种残害同门的事情，和那些世俗之人又有什么分别？” 刘晓风起身拂袖离去。“我心意已决，你再说也没用！” 李元华不知该如何主张，他只能尽力缓和刘晓风和原石容一派人的矛盾，但令李元华心力憔悴的是，赞同刘晓风的玄派弟子也不在少数，毕竟石容之前经常在师傅面前对抗封长卿管理的弟子，彼此之间本来就有怨言，现在的事端也就是导火索而已。 这样过了好几个月，李元华终于忍不住质问刘晓风：“你到底还打算让封师兄回来吗？你是不是当了掌门上瘾了？” 对于师弟的逼问，刘晓风竟然没有回答。 李元华决定离去，离开之前，他最后看了眼玄派的大门，曾经，他和封长卿、刘晓风三个人是门派里关系最亲密的，如今却形同陌路。如今他倒是希望那些下山找寻封长卿的弟子还是不要回来为好，否则封长卿就算回来了，也不知道刘晓风会如何对付他，难保不用对付石容的方法来对付封长卿。 李元华离开玄派后，去了许多地方，最后在一个王家村里安定了下来。这里的大多村民都姓王，有个年约十六的姑娘叫做王翠姑的发现李元华是个修行之人后，非常仰慕他，一直向他讨教修行之艺，李元华也教了她一些，两人非常情投意合。 和李元华一同出现在村子里的外姓人有个叫纪林的，生得也是相貌英俊、仪表堂堂，他原本在山上生活，靠砍柴打猎为生，这一年收成不好，地主逼债，他们全都逃到了山下。纪林就是其中之一，来到王家村安定下后，和李元华也成为了好朋友，纪林教李元华干些体力活，李元华则教会纪林识字和一些简单的法术。 平静的生活使得李元华忘记了时间，一晃就这样过去了一年，这个村庄比较闭塞，来到这里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说过关于玄派的事情了。或许他就将这样，度过此生。 然而可能是因为他来自玄派，注定不可能过上永远平静的生活，镇上的达官贵人得知了李元华的身份后，希望能够邀请他来作法。李元华当然不愿意，不过王家村的村长告诉他，如果他不去，王家村将面临噩运。为了不让村民为难，李元华还是决定到镇上跑一趟。 等到他回程，却发现王家村起了漫天的大火，烈焰中，许多僵尸在到处吸食人血！李元华无奈，只能运用法术降服僵尸。他找到了纪林，彼时一根火柱似乎压倒了王翠姑，纪林正在解救她。然而僵尸却还有那么多，看到此番情景，李元华真的感到力不从心，如果自己今天没有赶去镇上，如果还能有其他师兄弟的帮助，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个场景了。 然后突然，两个穿着侠客服的人从天而降，他们的衣服有些破败了，不过剑术了得，接连用银剑斩杀了许多僵尸。李元华赶忙和纪林一同救起了王翠姑。然而当他们把王翠姑的身体拉出来才吓了一跳，她的整个背部已经被火灼伤了。 在诛杀了僵尸之后，那两位剑客留下来帮助村民一同灭了火，等到坐定后，村民纷纷感激剑客。其中一人撩开了额发，李元华这才看清，此人是他们找了许久的封长卿！ 时空的裂缝（4） 封长卿和李元华讲起了自己离开玄派以后的经历。他来到山下游历了许多地方，也见到了许多其他修行的门派，和他们讨教修行之术，对于剑术也有了自己独到的剑法。在这期间，还认识了身边的这位谢云天，他是来自大户人家的少爷，不过愿意跟随封长卿修行，于是两人结伴而行。李元华看到谢云天此人虽然长相一般，但精神抖擞，双眼特别有神，想来跟着封长卿一同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反而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你呢？你过得怎么样？”封长卿突然向李元华发问。 李元华抿紧了嘴唇，最后还是释怀一般地淡淡地说开了。“你离开玄派之后，石容师兄继承了掌门之位，不过刘晓风师兄一直不太乐意。他去了山下为你找寻翻案的证据，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他带来了采荷的家人和药铺的掌柜证实了谋害掌门的人是石容。” “果然是石容吗？”封长卿摇头叹息道，“还真是傻啊。” “这还不是主要的，然后石容就被赶走了，长老派了许多弟子下山找你，让晓风师兄临时暂任掌门之位。可他……” “他开始对付石容一派的师兄弟了？”封长卿似乎对此早已有所预料。 李元华长叹了一声，有些无奈地说：“你离开后他就变了许多，整个人也心性大变。” “难道是练功走火入魔了不成？”在一旁默默听着一直没说话的谢云天突然插嘴道。 “可能吧，总之他来找过你吗？”李元华看着封长卿询问道。 “如果有肯定一早见到你就提到了。” 这时候，纪林从门外焦急地跑进来。“李先生，两位大侠，翠姑她……” 看纪林悲痛欲绝的样子，恐怕王翠姑是要不行了。封长卿见状，指着谢云天说：“莫慌，我和云天前些日子拜访一位林中前辈的时候，从他那儿拿到了一颗百转千回丹，应该能够治愈翠姑姑娘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赶快去看一下王姑娘吧。”李元华说。 几个人一同来到了王翠姑处，谢云天从衣兜里拿出了那颗丹药，给王翠姑服下了。当天晚上，王翠姑咳嗽得厉害，浑身不停出汗，皮肤开始脱落，露出了里面一层光洁的皮肤，终于开始渐渐康复。 当封长卿和谢云天决意离去之际，李元华也想不出理由来挽留。 “封师兄，你不回玄派看看吗？”李元华问道。 “如果晓风他……已经变成了那样，我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封长卿有些犹豫地说。 “可他会听你的话的。” “我倒觉得他更听你的话。”封长卿和李元华挥手告别，“好好照顾自己和王家村的村民，云游四方大概才是我真正该做的事情。” 由于村庄几近被僵尸所毁，重建工作成了当务之急。王翠姑伤势好转之后也开始帮忙，这样又过去了好些时日。 这一天，一队人马由外而来，这些人的穿着如同仙人来到凡间，如果还驾着云彩的话，周围经过的孩子恐怕真的要看的眼睛发直了。人马中领队的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她喊住了正砍柴回来的纪林，娇嗔地问道：“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李元华的？” 纪林本来是个和气之人，但看到这些人一个个趾高气扬的，而这位问话的姑娘也是眼皮抬得老高，纪林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了。“不知道！”说完，背着柴火就往村子里走。 “喂！”那姑娘还要说什么，却被后方车内的人给阻拦了。那人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示意姑娘退下。 虽然没有问到李元华的下落，但这队人马还是开进了王家村。王家村如今正在建设中，许多房屋也还没盖起来，大部分村民都三两个聚集在一顶帐篷下，看到这队如同天仙下凡一般的人马都感到十分好奇。 领头刚才向纪林问路的姑娘从马上下来，轻蔑地扫视了四周一圈后，冷哼了一声，然后猛地拉住一个正在探头张望的男孩的手，说：“村子里有没有一个叫李元华的？” 因为力度过大，男孩愣是被吓了一跳，男孩的母亲赶忙跑了过来，想要把自家孩子带走，可姑娘不让。这时候，已经放好柴火的纪林看到了，他二话不说从帐篷里冲出来就和那姑娘理论起来。 “你这丫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没大没小！”纪林的语气中怒意满满。 “什么？呵呵呵……”那姑娘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盯着纪林说，“像你们这样的穷人我见得多了，要不是我们每年施舍你们银两，你们还能有这些屋子住吗？”她抬手指着那些还未搭建成形的房子。 纪林这回是真的恼了，他右手一弯，抓住了那姑娘的手，姑娘显然感到了疼痛，松开了男孩，男孩连忙跑到了母亲那里去。纪林于是当着许多人的面和姑娘打起来，令人意外的是，姑娘竟然打不过纪林。看戏的村民都发出了嘘声，当姑娘被纪林打倒在地之后，她气恼地哼了一声，然后逃回了队伍中去。 这时候，后方的车上走下了一个人，正是之前就阻止过姑娘行为的人，看起来应该是这队人马的头头。当他下了车之后，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因为他还十分年轻，大概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生得有些女气，但看得出来是名男子。 他向纪林点了下头，说：“不好意思，弟子多有冒犯，还望您谅解。” 纪林看这人蛮有礼貌的，也不想不给人台阶下，于是说：“哪里，我也有冲动的地方，不该和一个姑娘家斤斤计较。” “既然如此，能否告知李元华所在之处？” 纪林看了眼这些人的仗势，虽然知道李元华的来历必定不凡，但也不带这样的阵仗啊。“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那人很是随意地说：“老友叙旧而已。”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坏人，本来嘛，修行之人就该是这样表情寡淡的，像之前和自己打架的姑娘那样的，估计修行的时间不长才对。纪林这样想着，带了这群人来到了王翠姑的帐篷里。只见李元华正在教王翠姑认字，王翠姑在王家村里也算是长得漂亮的了，和李元华待在一起的画面看起来倒也是让人赏心悦目。 刚才礼貌问纪林话的人看到了这个场面倒也没有太多惊讶，他只是冷笑了一声，然后讽刺地说：“元华你待在这里那么久，果然是乐不思蜀啊。” 李元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到了来人，并没有多少惊讶：果然，刘晓风师兄还是找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时空的裂缝（5） “你以为躲在这种破地方一辈子，就可以永远见不到我了？”明明很久没有见面，刘晓风言谈间对师弟却满是揶揄之意。 纪林听到刘晓风称呼此处为“破地方”，加上刘晓风此刻显露的毋庸置疑的厌恶之情，心知上了此人的当。原来这个躲在车里的头子其实比刚才那个马上领头的姑娘更为可恶和看不起人！纪林气愤地就要打上去，用眼角余光看到纪林动作的李元华赶忙拉住了纪林即将挥动的手臂。“纪兄不要跟这样的人计较。” “元华！我还以为和你一起修行的人都是跟前些时日那两个剑客一样的，却没想到今天来的却是这帮家伙！”纪林恼怒道。 “我不会逼你，不过元华你今天若不跟我走，这里迟早也是僵尸的地盘，你应该也已经闻到僵尸的血腥味了吧，虽然你打架不在行，但追踪气味的能力应该还是没有减弱吧。”刘晓风微笑着说，然而那笑容在纪林看来有些刺眼。 “你要带元华走？”他问道。 这时候，王翠姑忍不住插嘴说：“你凭什么带元华走？他已经是我们这里的村民了！” “村民？”刘晓风蔑视般地说，“一群乡野村妇和村姑还妄想束缚我师弟的才能？你们以为他是躲在这种地方蹉跎一生的人吗？他应该是和我一起，取得非凡成就的人！” 王翠姑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李元华的手给挡住了。“我不会和你走……”他看着刘晓风说，“我们理念不同，而且我已经见过封长卿师兄了。” “封师兄？”听到封长卿的名字，刘晓风似乎还是有所眷恋的，“他过得怎么样？” “四海为家……”李元华刚这样说，刘晓风身后的几个师兄弟就开始嗤笑，那些人都不是李元华所认识的人，大概是刘晓风成为掌门之后新招募的玄派弟子。 李元华看着那些弟子，他的脸色虽然温和，却意外的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只听他冷冷地说：“封师兄他虽然居无定所，但是到处乐意助人，不管到了哪里都受到许多人的爱戴，这位姑娘……”他指了下王翠姑，“本来生命已经危在旦夕，多亏了封师兄的百转千回丹，于是捡回了一条命。” 王翠姑听了立刻应声道：“没错，我本来是想要好好感激恩人的，可惜他走得太快了，都没见上一面！” 玄派的那些弟子听到了百转千回丹的名号突然开始议论纷纷，那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东西，想来封长卿是得到了那位修行前辈的重视，才得以拿到了那种神奇的丹药。而且封长卿居然不是给自己服用，把这丹药给了别人，这种功德还是非常了得的！ 刘晓风此时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些，可能是因为封长卿的关系。“既然你这么说……”他看着李元华说，“那他走了多久？我也想要找到他。” “找到他之后呢？你是不是应该把掌门之位还给他？这本来就应该是封师兄的！”李元华义正词严地说。 刘晓风身后有弟子开始对李元华表示不满，但刘晓风制止了他们的议论。“元华你真的是误会我了，这么多年来，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我、你还有封师兄，我们三个人一直在一起，修行也好、其他也好，总之兄弟三个人在一起，一定能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所以如果找到封师兄，我当然是乐意他回来接任掌门一职，我本来就只是临时代替他接管玄派而已。” 看到刘晓风真诚的眼神，李元华渐渐被打动，眼前这个人，看来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刘晓风师兄，并没有完全变成自己不认识的那个玄派掌门。看到李元华的神情渐渐缓和了过来，刘晓风从身后的一名弟子中取出了一把长弓，说：“你看，为了表示诚意，我把从僵尸的祖先那儿得到的扶桑弓也拿了过来。” “祖先的扶桑弓？”李元华惊叹道，“我只在书上读到过，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物件的？” 刘晓风笑着说：“别小看你晓风师兄的情报网和能力，自从当上了这个玄派掌门，我也是努力为了天下人民谋福祉，我知道你一直不希望看到百姓被僵尸一族欺负，所以我在祖先的身上下了苦功，终于让我们玄派得到了祖先的宝贝器物，哈哈哈……”他狂妄地笑道，“这回那些僵尸可是真要收敛了。” “不过最近僵尸可能是会有所行动，我确实闻到了一些不好的味道。”李元华有些焦虑地说，他同时看了眼王翠姑，其实刚才他正在和她商量这件事情，甚至想着干脆全村人连夜逃命算了。 “所以我才把那么重要的扶桑弓给拿了过来，看到这个东西，祖先会害怕的，从现在开始……”刘晓风说着，把扶桑弓放到了李元华的手中。 李元华因为身体较为孱弱，那弓太大以至于差点把他的身体压下，不过纪林赶忙扶住了李元华，而王翠姑看到了扶桑弓后则露出了惊叹的表情，这么漂亮的长弓这里的村民差不多都是第一次见到。 对于别人的任何眼光，刘晓风似乎全然不在乎，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元华说：“这把弓就是你的了。” 李元华对此只能回答“谢谢”。 “那么，现在能告诉我，封师兄到底去了哪里了吗？” 李元华犹豫了一下，最后轻声说：“你先帮这里的村民度过这次的劫难再说。” 刘晓风看了眼四周，虽然纪林用一种不太信任的目光看着自己，不过王翠姑倒像是对自己有些期待。沉默了半晌，最后，刘晓风回头对身后的玄派弟子们说：“你们全都帮村民整理房子、布置阵法，我和你们的元华师兄等会儿来检查你们的任务做得怎么样。” 李元华看着刘晓风下指示，却只是沉默不言，等到那些弟子全都散开，刘晓风转身，望着李元华问道：“现在你还觉得满意吗？”之后，李元华才平静地回答：“暂时相信你。” 似乎，过去的情谊又重新联结在了一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时空的裂缝（6） 刘晓风和李元华一同站在相对于山脚的高地看着正在忙碌的王家村村民和玄派弟子。 看到李元华默不作声，刘晓风面带微笑说：“元华，我希望你还是能认真考虑和我回到玄派的事情，我需要你的力量。” “没有我，你不是一样把玄派打理得很好吗？”李元华转头反问，他面无表情，显然没有被刘晓风的说辞所打动。 虽然如此，刘晓风的笑意却并没有从脸上隐去，他说：“我知道自从把石容赶走开始，我的做法你都不认同，但我也是被那些人逼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我们，你知道吗？你看现在的玄派已经完全都是封师兄一派的人，石容的那些人全都被我赶走了，现在封师兄回来执掌玄派可谓如鱼得水，再也不会有反对的声音。” 李元华闻言反而露出了沉痛的表情，他闭上眼睛貌似不忍般地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不敢反对你的人只是害怕你的暴力而已。” 李元华的一针见血让刘晓风有些局促。“我们好不容易见面，非要弄得针锋相对吗？而且我可从来没有对弟子使用过武力！”刘晓风说，他的脸颊有些红，似乎是怒意上涌所致。 “你不用武力但却用强大的精神力量来控制他们，导致他们害怕你的权威。我其实并不想反对你，你和封师兄曾经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挂念的人，如今……”说到一半的时候，李元华睁开眼睛看到了身边刘晓风挑眉的神情，李元华叹了口气，说，“如今你们依然是我最牵挂的人，只不过，很多事情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没法和你像以前那样相处，因为你变了太多。” “就算我变了太多，也都是为了我们三个！”刘晓风激动地说，他拼命地摇头，最后手指着底下那些忙碌的人说，“你想一辈子只是被人指使着忙东忙西，最后莫名其妙地暴尸街头无人问津吗？你想和这些村民一起，浪费你的才华无所事事……” 李元华打断了刘晓风的话。“我和这些村民在一起后，从来没有觉得无所事事过，他们的生活一直都很充实，为了家人、为了孩子、为了朋友，他们可以两肋插刀、义无反顾，而你肯定不会为我和封师兄这样吧。过去的你或许会，但现在的你决然不会。” “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刘晓风瞪大了眼睛，质问李元华。 “如果你非要这么曲解我的用意，我也无话可说。”李元华再度闭上了眼睛。 刘晓风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是夜，王翠姑告诉李元华，对付僵尸的阵法布置的很好，表示庆幸能够有玄派的弟子来帮忙。 “我现在觉得那个刘晓风掌门不错，听说他是你的师弟，对吗？”她看着烛火，对李元华问道。 “我、他，还有你之前见过的封长卿，我们三个过去在玄派的时候是关系最好的师兄弟。”李元华如实告知。 王翠姑抬头惊讶地说：“原来是这样啊，不过那个封大侠现在看起来不太像修行的人呐。” “封师兄的性子其实本来就不适合被束缚在一个地方，过着现在这样的生活说不定才是封师兄真正的归宿。” “可我听纪林说……”王翠姑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封长卿才应该是担任玄派掌门的人。” “那中间发生了很多事，封师兄和我们二师兄石容当初都是成为掌门的热门人选，石容师兄为了当上掌门制造了些事端，把封师兄赶走了。后来，刘晓风师兄他找到了有力的证据，证实了封师兄是无辜的，石容师兄就被赶走了。我们找了封师兄很久可是一无所获，于是，刘晓风他就成为了暂时的掌门。” “那你们把封长卿再找回来让刘晓风归还掌门之位不就得了。封长卿明明才离开没有多久啊，而且你应该知道封长卿去了哪里的。”王翠姑理所应当地说。 “这件事恐怕不是你表面上所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李元华脸露沉思之情，“当初之所以离开玄派，就是因为觉得刘晓风师兄已经和过去很不一样。这次见到他后，我觉得他和过去相比更是大不相同。我现在对他的言行不敢肯定，完全不清楚他的内心。” “你是说，他可能在欺骗你吗？” “如果只是欺骗就好了，他似乎一直很希望我能够和他一同回去打理玄派，可如果他真心希望封师兄回来的话，就不会强调是他而不是封师兄需要我的力量了。我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今天下午你也看到了，他反而一直希望我能告诉他封师兄的下落。这种前后矛盾的做法，我只能拖着他了。” “可你今天下午也说了相信他？” “我说了暂时相信他，是相信他能够帮助王家村的村民对付僵尸。他既然是玄派掌门，这也是他的分内事。我对他这方面的能力还有很有信心的。” 王翠姑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她话锋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俏皮的神情来，“既然你曾经那么信任刘晓风和封长卿，为什么不给刘晓风一次机会呢？” 李元华被王翠姑这么一说，倒是一愣，这一点他还从来没有想到过，自从刘晓风设法赶走了石容之后，李元华就是觉得无法再度信任刘晓风，觉得无法面对，于是他选择了逃避，这也是他来到王家村安定下来的理由。如今被王翠姑所言打动，似乎突然被点醒了一般。 没错啊，他可以让刘晓风悔悟啊！ 思及此，李元华突然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来，他笑着面对王翠姑。“你说的没错，我应该设法让刘晓风师兄变回以前的他。” 看到李元华的心情显然有所改变，王翠姑也认为自己干对了一件大事，她指着李元华安放在床脚的扶桑弓，说：“你看他也很有诚意，不是吗？据说这个东西是很难弄到手的。” 扶桑弓是僵尸祖先所持有的东西，别说是普通人，就是普通僵尸都很难拿到手，刘晓风既然能够把这个东西给自己，看来他也确实希望能与自己重归于好。 经过王翠姑的劝导，李元华突然对刘晓风和自己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时空的裂缝（7） 当晚，僵尸没有来突袭，又这么过了几天，刘晓风发现僵尸的气息越来越淡之后，命令和玄派的弟子们一同归去。临行前，他再度向李元华表达了希望能和他一同回到玄派的愿望，不过李元华并没有答应。 “你应该和他一同回去的。”王翠姑看着往山上走去浩浩荡荡的玄派弟子人群说，“你是属于那个地方的人。” “我不是，我只属于我自己。”李元华轻声说。 经过这些日子，王家村的建设已经步入了正轨，加上玄派弟子们的帮忙，虽然时日不多，但好歹起了些作用，许多屋子已经重新建了起来。村长安排了一些村民住进了新房子里。 然而就在这天晚上，僵尸却突然来犯，许多村民还在睡梦中，僵尸和上次一样，企图纵火之际，李元华出现在了祖先的面前。 当王翠姑看到僵尸祖先的时候，她是感到惊讶，毕竟在大部分人的印象中，祖先一定是个面目狰狞的怪物一般的存在，可是不曾想到，祖先居然是个颇有仙气的人，或许过去也是个修行之人，只不过误入了歧途，成为了僵尸的祖先。 “终于见到你们了”祖先盯着在场的几个王家村主要人物说，“我知道，我的宝贝在你们的手里。” 他指的是扶桑弓，那个东西已经被李元华命令交给了王翠姑保管，确实在王家村，刘晓风当天上午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带走。 “我不清楚你的东西，既然是你的东西，怎么可能放在我们这种小村庄里？”李元华反问道。 “我知道你！”祖先阴沉着脸，说道，“你是来自玄派的弟子，不过已经和当代的玄派掌门分道扬镳，就是个落魄的修行之人而已，也只有这种穷乡僻壤才会把你当个重要人物来供养！”他说完后，轻蔑地扫视了一眼王家村的环境。 这里遭到僵尸的侵袭才没多久，单从表面上看来确实不是个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但李元华对此不为所动。“那又怎么样？”他说，“你的宝贝不在我们这里，你就算侮辱我也不能拿到那个东西。” 此时，王家村的村长有点心急，他担心祖先会一怒之下再度血洗村子，到时候又是民不聊生的场面，村子已经经不起这番折腾了，他想要李元华把扶桑弓的下落交代出来，不过纪林却暗暗地对着村长使了个眼色。 村长有些不明所以，祖先却突然发力，顿时天地失色，似乎没有用力，可李元华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被抛入空中后又猛地落下。虽然其他人都没有被祖先的法术袭击，可就算是看着也知道那该有多疼。 李元华躺倒在地忍着疼痛从地上慢慢爬起，王翠姑和纪林都呼喊着他的名字来到他的身边，纪林将李元华扶了起来，虽然身体上受了伤，李元华的目光却依然不变。 “说了我们没有人知道扶桑弓的下落。”李元华冷静地说。 祖先的手再度动了起来，就在村长和某些村民尖叫着以为李元华要再度被卷入空中翻滚的时候，另外一股力量翩然而至，将祖先掀起的狂风打乱，进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祖先大惊道：“什么人？” “和你一样会运用气流之力的人。”刘晓风不知何时起，出现在了李元华等人的身后。 他一出现，王翠姑和纪林都立刻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似乎并不是意料之外。 然后，在祖先和那些僵尸的身后，玄派的弟子一个个地从夜色中现身，原来上午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离开！ 村长这才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是李元华和刘晓风等人布的局，他们知道祖先已经发现了扶桑弓的所在地，必有一番争夺，为了让祖先主动上钩，在上午上演了一出师兄弟阔别的戏码。祖先这几日来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就是因为畏惧玄派弟子的力量，如今看到玄派弟子离开，祖先便带着部下欣然而来，不想其实这是一出苦肉计，刘晓风和玄派弟子并没有真的离开，上午所做的都是表象而已。 “你就是刘晓风？”祖先盯着刘晓风狂怒道。 “没错，我就是。”刘晓风信心满满地说，“如果今天把你封印了，也算是功德一件了，我们玄派对人类的贡献将是史无前例的。” “你们不可能轻易得逞，我活了多久，你们才活了多久？”祖先颇有些恨意地说。 “那可得看我们彼此的能耐了，如果你知道我已经通晓了阴阳之术的话，你就不会说出刚才那样的大话了。”刘晓风笑着说。 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笑？纪林对此表示担忧，他转头却发现李元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师兄看。“他不要紧吧？”纪林迟疑道。 “他居然炼成了阴阳术？”李元华惊讶地说，“没有想到他果然是个天才！” 李元华告诉纪林，虽然玄派重视研修，可阴阳术是通天的本领，就算是玄派的历代掌门，也是修行过了许久才能修炼而成的法术，未想刘晓风成为代理掌门才一年的时间居然就掌握了阴阳术，说明他必定是下了番苦功的。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刘晓风使用了幻术封锁了他和祖先决斗的场所，当幻术解封的那一刻，祖先发出了凄厉的仿佛来自于地狱的叫声，李元华趁机发力将祖先封印在了一处山洞中。 祖先被封印，那些僵尸群龙无首很快就被玄派的弟子所解决，只有几个僵尸的骨干趁乱逃走。虽然王家村的村民和玄派弟子也有牺牲，但从战绩而言，这是一场人类对抗僵尸的胜利！ 虽然战后难免又是重建，不过这一次，村民和玄派的弟子却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构想明天的新生活。看着那些人欢乐地融合在一起，李元华终于露出了久违的欣慰笑容。 他回头，看到脸上还残留着祖先血污的刘晓风，指着那块血污要刘晓风自己擦干净。待刘晓风把自己的脸擦干净了后，刘晓风看着李元华认真地说：“现在相信我了吧，愿意和我回到玄派吗？” “我想成立一个专门对付僵尸的门派。”许久，李元华缓缓地吐露出了自己的心声。 时空的裂缝（8） 刘晓风久久没有回音，久到李元华以为刘晓风即将再度问责自己的时候，刘晓风却欢快地说：“那我也和你一同成立这个门派，怎么样？” 李元华惊讶地转身问道：“你可是玄派的掌门！” “那又怎么样？”刘晓风呵呵笑道，“本来就是封师兄的东西，我已经占据了这个位置那么久了，等到找回了封师兄，我就把玄派掌门之位还给他，专心只和你一同经营你新成立的门派。对了，你打算叫这个门派什么呢？” 李元华沉思了许久，看着前方正在狂欢的人群，灵感倏忽间涌上了他的心头。“就叫绝门吧，要把天下的僵尸清除干净！” “这个名号我喜欢，我会派一些弟子和你一同打理新的门派，等到封师兄回来了，我们就一起……”他顿了下，说，“元华，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只会待在这种小村庄里教书育人的人，你的志向一定不止于此。”说完后，刘晓风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 “谢谢你。”李元华想，王翠姑说得没错，刘晓风师兄还是那个刘晓风师兄，并没有改变。 那之后，在玄派弟子的帮助下，绝门正式成立，李元华和刘晓风一同担任了掌门之位，王翠姑和很多王家村的村民还有玄派弟子都加入了新的门派。李元华邀请纪林也一同加入，可纪林却有些犹豫，李元华把扶桑弓交给了纪林，让他好好保管，以防祖先解开封印。纪林拿着扶桑弓开始修行箭术。 如今的李元华已经十分信任刘晓风，他告诉了刘晓风关于封长卿和谢云天离去的方向，刘晓风派了玄派弟子一路找寻那两人而去。 李元华自担任绝门掌门之后，基本以操持内部事务为主，帮外事务基本还是由刘晓风全权为他打理，彼此也相安无事，这样又过了一年。李元华虽然好奇为何一年过去了，依然没有封长卿师兄的消息，不过他还是选择耐心等待，也就没有再问刘晓风关于封长卿的事情。 直到一天王翠姑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闯入玄派来找他，这一天刘晓风带了大部分弟子前去剿灭僵尸，所以玄派内并没有多少人。 李元华正在祭坛上准备下一次祭天用的器具，看到王翠姑的模样很是奇怪。“你怎么了？”他问道。 “刘晓风……刘晓风……”王翠姑不停地喊着那个名字，可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元华发现对方的小腿还在不停流血，赶忙找了纱布帮她包扎了，这时王翠姑已经好了许多，两人在祭台外坐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李元华再度发问。 王翠姑哀叹了一声，目光闪烁了下，说：“刘晓风找到了封长卿大侠他们，不过封大侠他们成立了植门，也是来对付僵尸的，双方不知怎么的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明明没有僵尸，我也不明白到底在争夺什么？” “你是说刘晓风和封长卿两个人吗？”李元华虽然感到十分惊讶，但还是从王翠姑所言的字里行间推测出了一些事情。 王翠姑喘着气点头，说：“你一直没出去，所以很多事情不知道，刘晓风也一直不让我们来见你。其实昨天下午已经找到了封长卿的踪迹，刘晓风说先不要去打探消息，而是悄悄地跟着封长卿他们行进。然后到了今天早上，他就说要和植门干一架，我都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了。” 不好的预感涌上了李元华的心头，王翠姑觉得不安是搞不清楚状况，但那并不是她的错觉，看起来刘晓风找到封长卿的目的并不是让封长卿回来，而是想要斩草除根，这样自己就稳坐了玄派以及绝门的掌门之位。 他明明已经得到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更多呢？而且明明答应过自己的，只要找到了封长卿师兄就立刻让位。还是……其实一开始就是在欺骗自己的信任，以便尽早找到封长卿和谢云天以便除之而后快，还一直封锁自己的信息来源，大概到时候杀了封长卿之后就可以借口是僵尸所为了。 想到这些后，李元华只觉得不寒而栗起来。他的刘晓风师兄居然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当年他们三个人，封长卿、刘晓风、李元华一起，过着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因为封长卿和石容掌门之位的争夺，激发了刘晓风内心黑暗的一面，于是就发生了现在的那么多事，自己也不是没有责任……他迫切地想要见刘晓风一面，和他好好谈谈。 “你带我去找他们。” “谁？”王翠姑纳闷地问道。 “找到封长卿和刘晓风，我要和他们好好谈谈。” 王翠姑黯然地说：“希望你说的话能对他们管用。” 不过封师兄居然已经成立了另外的门派，看来他并不想回来玄派，既然这样，刘晓风又何必不放过他呢？ 两人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只见现场一片狼藉，玄派弟子、绝门弟子还有植门的弟子围着圈站在一起倒也相安无事，不过中间那两个打斗正酣的人显然就是封长卿和刘晓风了。 李元华看到两人的招式都十分锐利，特别是刘晓风分明是想要置封长卿于死地，封长卿也是奋力抵御。李元华走到了打斗的中央，其他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李元华却不为所动，封长卿看到了李元华的身影，他力图停止下来，可没有注意到李元华的刘晓风显然不让。封长卿一个震怒，把李元华的剑弹飞了。 刘晓风瞪大眼睛怒道：“搞什么名堂？” “是我！”李元华站在中间大声喊道，这时候，刘晓风才注意到他。 “你来做什么？”刘晓风冷冷地说。 “你骗我……”李元华看着刘晓风的眼睛，说，“你想要对封师兄不利，还骗我说会让出玄派掌门的位置。” “我都说了我已经成立了植门，不会再干涉玄派的事务。”封长卿平静地说，“晓风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希望你能回头是岸，我还是把你当师弟来看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时空的裂缝（9） “我不想把你当师兄来看待，因为只要你活着一天，玄派就有人想要把你请回去。”刘晓风语带讥讽地说。 “你说的是那些长老吗？难道说你把他们怎么样了？”李元华焦急地问道，他没想到，刘晓风居然为了玄派掌门之位敢对长老下手。 “不让他们出来见人，做好他们的本分，哈哈哈”说完，刘晓风竟然呵呵地笑起来，这也等于是承认他已经囚禁了几位玄派的长老。 李元华不曾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会变到这个地步？那还是当年的晓风师兄吗？看来当年的那个刘晓风早就死了。这时候，李元华才感到封长卿将遭遇重大的危险，他赶忙张开双臂护在封长卿的前方，说：“刘晓风，我不会让你伤害封师兄的！” 他回头又转向了封长卿。“封师兄，我也希望你不要和刘晓风争斗了，我们明明曾经是一家人。” 封长卿点了下头，说：“我当然知道，只要他肯和解，我可以马上放下剑来。” “我不需要和解！”刘晓风打断了李元华和封长卿的对话，“我只要成功！” 电闪雷鸣间，刘晓风和封长卿又打在了一起，李元华全力阻止然而根本无济于事。突然，刘晓风使用幻术迷惑了封长卿，封长卿正在全神贯注地应付，没有察觉到是幻觉的作用，李元华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一把剑因此而狠狠地插入了李元华的胸膛。 鲜血溅到封长卿脸上的一瞬间，幻术也同时在封长卿的眼前失效了。一个人在他的眼前缓缓倒下，是李元华。 “元华！”封长卿大叫道，接住了李元华即将倒下的身躯，李元华本就身体孱弱，如今更是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一般看起来形容萧瑟。 长剑落地的声音传来，是属于刘晓风的剑，他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幕，不敢相信自己刺伤了最不想伤害的师弟！ “我”李元华努力地抬眼看着封长卿，然后他的视线慢慢移走转向了不知所措的刘晓风身上，“你们别再打了” “好，我们不打了，元华，你一定要撑住！”封长卿的手开始颤抖，突然，他转向了一边同样心急如焚的谢云天，“快把百转千回丹拿出来！” 李元华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没用别浪费晓风师兄求你” 刘晓风这才恍惚间回过神来，他猛地跪倒在李元华的身边，语无伦次地说：“我在，元华，我在这里” “好好管理玄派和绝门”然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李元华的眼睛合上了。 王翠姑带头大声哭了出来，许多玄派的弟子和王家村的村民也加入了哭声中，天地仿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连夕阳都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在李元华之后的葬礼上，刘晓风哭得哀恸，封长卿扯住刘晓风暴打了他一顿，这一次，刘晓风并没有还手。 等到弟子都散去后，封长卿拿出谢云天带给自己的酒壶，就着壶口一大口一大口地喝起来。 “我很难过”封长卿看着刘晓风说，“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此时的刘晓风正在擦拭李元华的坟头，明明这个坟墓是新建的，可刘晓风仿佛担心会脏了似的不停地在擦拭。“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的，不该忘了自己所做的一切的初衷。” “那你的初衷是什么？”封长卿问道。 “赶走石容，把你找回来，就是这么简单。”说到这里，刘晓风仿佛是无力般地坐到了地上，也不顾自己玄派掌门的身份，泥土都沾到了自己的衣服上。“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样。”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可是，元华已经死了。”刘晓风通红的眼睛盯着封长卿。 封长卿的心头也是一紧。“但元华的心愿就是我们两个能够和解，如果能做到这个的话，我相信元华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许久，刘晓风都没有说话，封长卿以为是刘晓风依然不愿意和自己达成和解，过了一会儿，只听刘晓风说：“你还愿意与我和解吗？” 封长卿露出了苦笑。“你还真是不明白，晓风，不管是你还是元华，包括其他师弟，你们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师弟，包括石容也是。” “你为什么总能这么包容我们？”刘晓风不解甚至有些痛苦地说。 “因为我是你们的师兄，没有其他理由。” 眼泪从刘晓风的眼中滑落，他看着新造的坟头，在心里说：元华，你都看到了吗，我终于还是放下了，不过难得的是，封师兄他肯原谅我曾经所犯下的错误，如果我能早些这么做的话，你就不会死了。 刘晓风自此离开了玄派，全心担任绝门的当家人，纪林在李元华死后主动要求加入植门，并带去了扶桑弓，这时候，他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神箭手了。谢元天全力管理植门的事务，封长卿做回了玄派的掌门，同时把石容也找了回来，师兄弟之间总算是和解了。 师嫣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头昏眼花，虽然她搞不懂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些事情，不过看起来，就就是所谓的时空的裂缝中所看到的过去发生过的事情。至于那些人，总觉得那个纪林和自己的父亲还有纪小炫有些相似之处，难道过去是有关联的吗？ 然后，她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醒过来的时候，她是看到白花花的一片，这个场景并不眼熟，是个陌生的地方，看到她张开了眼睛，身边有人喊道：“她醒了！”然后病房里冲进来很多人，为师嫣插拔管子的，还有摸她额头的。然后她就彻底醒转了过来。 “师嫣。”是父亲纪聪的声音，师嫣抬起头来，却看到纪小炫和乔姝雯也都在。 纪聪的手抚摸上了女儿的额头，轻声说：“你没事吧？是不是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师嫣抿了下嘴唇，最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同时扑到了纪聪的怀里。“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纪小炫看着这一幕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如果这个师嫣可以这样躺在纪聪的怀里大声哭泣的话，那么自己的妹妹纪小黎应该也有这个权利。他所不知道的是，此时，谢菲琳和纪小黎已经赶了过来，正站在门外看着病房里的这一幕。 僵尸新基地（1） 谢菲琳和纪小黎都已经从谢菲力那里听说了师嫣的情况，知道了师嫣是纪聪和师娇所生的女儿，纪小黎似乎对此不以为然，不过她在观察母亲的表现。谢菲琳虽然强忍着震惊，但无论是谢菲力还是纪小黎都看出了谢菲琳在刻意隐藏情绪。 “妈”纪小黎连喊了几声母亲，谢菲琳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我们进去看看你父亲吧。”谢菲琳有些漠然地说。 “那个师嫣”纪小黎有些犹豫地说。 谢菲琳突然笑了下，不过看起来十分勉强。“呵不管怎么样，这个女孩现在算是纪家的人，总不能亏待吧。” 谢菲琳推开了病房门，纪小黎还没有进去，手却被谢菲力给拉住了。“注意你妈的情绪。”谢菲力小声说。 纪小黎点点头，跟了谢菲琳进去。 事实上，谢菲力的担心有些多余，谢菲琳当然不是那种一碰到点事情就立刻性情大变的人，不过面对丈夫的这个凭空而降的女儿，谢菲琳的神情还是有些不自然，或者说是心情复杂。 然后的几天里，纪聪已经回了纪家，并开始重新熟悉纪家的事情，和谢菲琳的关系不冷不热，虽然夫妻多年未见，却因为师嫣的关系总有些隔阂，谢菲力一直在作着两人的工作。纪小炫这几天则是看起来心情好了些，他不是幸灾乐祸，只是想着还好那个师娇为了救自己死了，否则现在再多个师娇夹在父母之间的话，母亲会更加不乐意。虽然想到此，又会有些负罪感，但他当然也会偏帮母亲。 但谢菲力相信，妹妹不是那种为了儿女私情影响工作的人，他知道妹妹总有一天能够想明白。 纪小炫带回了扶桑弓，同时开始跟随父亲纪聪修习双节棍，至于箭术，谢菲力认为应该由纪小黎来练习比较合适，因为纪小黎身在植门纪家却因为眼睛的缘故并没有好好修炼过植门的功夫，谢菲力认为女生掌握一门箭术比较容易上手，而纪小黎也很乐意学习，因此很快，她就变得忙碌了起来，林学东或者说是杨逸当然乐得忙前忙后。 纪小炫是看着林学东依然不顺眼，杨艺清看到儿子围着女生转，似乎还挺高兴。而杨隐自从李思弦走后一直有些沉默，杨艺清和杨隐的父子关系并没有得到很大改善，不过杨艺清开始慢慢教会杨隐如何与人类相处，杨逸觉得父亲和哥哥的关系其实已经逐渐融洽了。 乔姝雯自从回到人间后就一直没有回去，僵尸那边也没有人来和她传递信息，纪小黎显然很喜欢乔姝雯和自己待在一起，两人经常一同练习武术，杨隐兄弟两个偶尔也会加入。自从误入乾坤轮以来，纪小炫对乔姝雯的误解也逐渐解开。 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会提起李思弦，不过通常都伴随着不知名的落寞，其中尤其以杨隐的情绪变化最为明显，杨逸一直默默地观察着哥哥的举动，但并没有多言。 师嫣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治疗，心神都渐渐康复，她回忆起在时空的缝隙中所见过的场景，谢菲力和杨艺清都颇感惊奇，不过杨艺清本来就认识祖先，知道一些祖先的事情，他说师嫣所描绘的场景确实是真实发生过的。 大部分人都觉得惊奇，然而，当师嫣看到纪小黎的时候，她尖叫出声，因为纪小黎和那个李元华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可能是他们两人的灵魂有相似性。 这一天，杨家兄弟两个前来带纪小黎回去，师嫣再度惊叫，因为杨隐长得和封长卿十分相似，而杨逸则和刘晓风有相似之处。谢菲力想到当年祖先被封印的事情，心知或许一切都是天意，他们三人隔世重聚注定是再度为了毁灭祖先而存在的。 晚上，杨隐兄弟两人坐在屋顶上看星空。 “哥你最近有些沉默。”杨逸在黑暗中轻声一笑。 “有些事情，需要思考。” “开始我以为你是在想老爸的事情，不过后来我明白了，你想的应该更多还是李主席的事情。”杨逸肯定地说。 “我倒是记得你和她以前不太对盘。” “和李主席最不对盘的人是纪小炫！现在想想，李主席那时确实蛮奇怪的，听小黎说她是个肉食动物，而且在那次的赏武大会上，她用了身轻如燕的招数，这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学会的。但我们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是雁无月的孩子！” 杨隐回头看着弟弟，有些沉重地说：“我想她并不愿意成为雁无月的孩子。” “哥你很想念她吗？” 杨隐抬头继续看着夜空，沉默了许久，说：“说不想那是假的，但是现在我又能做什么呢？” “你可以做很多啊！我认为你应该去找到李主席，和她告白，然后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杨隐冷笑道：“一个僵尸和半人半僵尸的爱情，真是滑稽。” “但你们真的很般配！而且血统相合，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不要再怂恿我了，小逸，你现在应该多关心小黎才对。” “可你是我哥，我也得关心你啊！”杨逸说，“现在突然开始怀念去年的那些日子，明明才过去了一年都不到，但却觉得大家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有谁知道，会发生那么多事，不过小炫的父亲能够回来，小黎的眼睛好了，师母的病也好了，最重要的是，你也回到了我的身边” “还有我们老爸也回来了！”杨逸打断了杨隐的话，“确实也有好事情。” “我还没有完全原谅他，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出生，不知道他离开之后我们母亲承受了太多的磨难。” “我知道，所以我们明天一起去给妈妈扫墓吧？”杨逸欢快地提议，完全没有悲伤的气息，或许，林学东的本质真的是个向前看的人。 然而，杨隐却突然没有回答，就在杨逸以为是杨隐不乐意的时候，当然他觉得杨隐不会不乐意去给母亲扫墓，所以这可真是怪事，不过顺着杨隐的视线，杨逸看到了在他们屋子正下方站着的一个人。 是高等级僵尸s，也是乔姝雯的哥哥。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杨逸心想。 僵尸新基地（2） 杨隐去请谢菲力和杨艺清过来，期间，杨逸和s站在一个屋子里大眼瞪小眼。两人其实算得上熟悉，只不过那个时候在僵尸基地的时候，雁南声和s算是处于竞争关系，所以作为林学东的杨逸和s的交集并不多。如今再度想见，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s还是和过去一样脖颈里挂了一串人骨构造的项链。 “我说……”杨逸开口冷笑道，“你就这样走在大街上不怕其他人侧目吗？” s往下看了眼自己的长款项链，微笑道：“这不就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前卫艺术吗？” 杨逸止不住地摇头，低语道：“真是个疯子！” 这时候，谢菲力和杨艺清已经走了进来，看到屋子里两人不太和谐的气氛，也没有多言，毕竟林学东在僵尸那里卧底的时候和僵尸们相处得未必愉快。 谢菲力看着s问道：“听说你找我们？” “我们已经知道了师靖兄妹两个的事，而且……”s有些犹豫地说，“能不能让我见一下我妹妹？她怎么一直都不回来？” “你们应该是搬了新的基地吧？乔姝雯在原来的僵尸基地并没有见到你们。”谢菲力说。 “那是自然，既然那里已经被你们发现了一次，没理由我们还继续待在那里，不过姝雯如果真心要找我的话，她是一定能找到的。” “或许她就是不想看到你们。”杨逸冷冰冰地说。 杨艺清皱起了眉，问道：“你说你们已经知道了师靖兄妹的事，但这种事情按理应该不会告诉我们的？” “其实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和你们商量件事情。”s长叹了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但由于他高等级僵尸的身份，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我愿意把僵尸那边的情报卖给你们做人情，不过既然是做人情，我也有个请求。” 在s说出愿意把僵尸那边的情报卖人情的时候，杨隐兄弟两个都是感到十分惊讶，虽然杨逸在还是林学东的时候和s有过接触，但也不觉得s是那种正义人士。 “你们别误会……”似乎心有感应，s盯着杨逸的眼睛说，“我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汗，为了世界人民的幸福而牺牲自己的利益，这种蠢事我可做不到。我只是希望等到你们胜利了之后，能够放过我们兄妹一条生路。” “乔姝雯本来就已经是我们的朋友了，至于你……”杨隐困惑地问道，“不知道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 “那么，你们觉得师靖的事情是祖先的意思吗？”s有些不耐烦地反问道。 杨艺清说：“看来也不是你的意思了？” “我是根本不清楚还有师靖兄妹两个的存在，直到这次的事情发生。”s说。 “你是说祖先不信任你？”杨逸恍然大悟道。 “并不是，而是雁南声比我的野心大得多，我不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但把师靖兄妹两个藏起来保护祖先的扶桑弓完全是他个人所为。当然说他有其他野心，那也纯粹是我自己的猜测，不过我可不想我和我妹妹某一天突然死得不明不白。”s冷静地说。 听他这么一说，杨逸低头沉思，杨艺清和杨隐父子两个互相看了一眼觉得s所说的有些难以理解，谢菲力似乎是想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当然会选择放你们兄妹两个一条生路，不过你以后也不能滥杀无辜，吸食活人的鲜血。” “我本来就不是雪山朋克那样的蠢货。”s轻蔑地说。 杨逸却突然抬头，说：“祖先既然知道雁南声瞒着自己搞出那么多事，祖先对雁南声就不表示怀疑吗？” “祖先当然不是傻瓜！”s有些激动地说，“但现在僵尸这里也是元气大伤，祖先无暇应付雁南声是否存有异心的事实，况且雁南声对于这次事件的解释是保护扶桑弓，为了僵尸留存实力，祖先没必要再去怀疑他什么。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真凭实据……” “那个……”杨隐突然打断了s的话，所有人都盯着杨隐看，只听杨隐平静地说，“李思弦真的在你们这里吗？” s看着杨隐的表情，似乎有所领悟，他说：“你说的是雁无月的女儿？没错，她在，而且过得不错，本来很多僵尸都怀疑她是你们的卧底，不过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现在她的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或许下一次和你们见面的时候，你们就未必是她的对手了。还有植门宋家的那个公子哥也在我们这儿，祖先十分器重他的才能。看来植门和绝门也不能留住所有的人……”他揶揄地说。 “你刚才说了你们已经搬走了，那么首先，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僵尸新的基地在哪里？这样才显得合作有诚意。”谢菲力严肃地说。 “呵呵……”s笑道，“这个我恐怕目前还不能告诉你们，而且在这之前，我也得先见一下我的妹妹，确保她的安全。” 杨逸看起来似乎不太乐意，不过谢菲力和杨艺清都答应了这事，然后就带了s去见了乔姝雯，和乔姝雯一同在训练的纪小黎也在一边看着。 杨隐兄弟两个之后有讨论过s对僵尸的叛变原因。 “他对祖先十分忠诚。”杨逸凭借着对s的了解说，“在祖先被封印的日子里，他一直期待着祖先能够早日回归人间。” “这样说来，你那个曾经的外公才是个很可怕的人。” “雁南声的确是个阴谋家，而且他不是老早就察觉到我根本不是雁无月的孩子了吗？但却一直假装不知情，真是只老狐狸！现在看来，雁南声所做的一切不仅仅只是想当个祖先的左右护法，而是取代祖先的位置。”说完，杨逸故意作了个夸张的表情，“真是太可怕了！” “所以祖先如果离开了，s肯定不愿意臣服于雁南声。我现在有点担心李思弦，她会不会是雁南声手里重要的砝码……” “不管怎么样，s能够来主动接触我们，就代表我们还有希望，宋小春也对协会的事务不了解，和祖先那边透露不了多少事情，而s却是僵尸那边重要的人，所以还是我们的胜算大一些。”杨逸已经开始盘算起了利弊，“当然最重要的就是，打败了僵尸之后，把李主席救出来，这样哥你就可以和她在一起了。”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虽然杨隐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但杨逸看得出来，今天杨隐总算有些高兴了，可能是从s那里听到了些李思弦消息的缘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僵尸新基地（3） 李思弦从高空坠落，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她却如同幻影一般又腾空而起，地上的那些僵尸全都开始闪避，但最终都躲闪不及，李思弦又一跃而下，逐一把他们抓住。然而当她停下来后，一只如同鹰爪般的手却停在了她的脖颈。 “外公……”李思弦喃喃道。 “打架的时候不能光看着猎物，说不定当你全神贯注的时候，你的敌人就在你的后方出手。”雁南声老辣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 李思弦回过头来，雁南声已经放下了手势。“速度还是比不上您啊。”李思弦诚恳地说，那样子十足地像个敬重长辈的后辈。 雁南声却似乎不受这一套，他指着周围被李思弦打败的那些僵尸，对着手下的僵尸说：“把这些没用的家伙都处理了。” “等等……”李思弦惊讶地说，“外公您这是做什么呢？他们又没做错什么？” “他们错在不该那么弱，像这样的僵尸遇到僵尸狩猎师也只是死路一条，李思弦你曾经在狩猎师协会中待过，应该明白那些狩猎师的过人之处。”看着那些僵尸哀伤求绕过一命的眼神，雁南声丝毫不为所动。“如果放了这些僵尸出去战斗只会惹麻烦，弄不好把协会的人引到我们的大本营，那我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就算是那样，也……”李思弦低下了头，显然是不甘心就这样被雁南声所说服。 雁南声作了甩动的手势，那些被李思弦打败的僵尸给拖走了，一路上哀嚎连连，李思弦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思弦啊……”雁南声轻轻地拍打着李思弦的背部，“你还是太嫩、太天真了，上了战场曾经的朋友也是敌人了，我知道你和协会的人曾经交往过密，不过到了战场上，那些人是不会怜惜你的女子身份的。还有，你也别想着下次故意输给那些僵尸好让他们逃避死亡，如果你输了，我也一样要惩罚你，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外孙女而特别对待，最多饶你不死，就是这样。” 雁南声的嘴里说着残忍的话，但因为他依然面带慈祥，所以在外人看来，似乎是个疼爱晚辈的慈爱老人，完全看不出其心狠手辣的一面。 过了几分钟，李思弦睁开了眼，显然是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转身看向雁南声，后者正以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她，李思弦走上前去轻声说：“外公，您还没有和我展示过您的能力呢。” 雁南声露出了老狐狸思考的神情，最后他叹了口气，说：“思弦，你很心急吗？” “我……当然没有……”李思弦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我不是怀疑你，只不过林学东可是不敢刺探我的超能力的。” “林学东？你说杨逸？” 雁南声点点头，说：“那孩子很聪明，在任何时候都会盘算好对自己最有利的情况从而出击，我很早就察觉到他不可能是无月的孩子，但我想着，这孩子既然有着僵尸和人类的血统而且还那么聪明，利用一下也无妨。只不过没想到他居然是杨艺清的儿子、杨隐的弟弟，早知如此我是早该把他驱逐出去的。” 李思弦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林学东当初在这里卧底的时候还有这样的经历，她开始为林学东庆幸还好他是杨隐弟弟的身份到了最后一刻才暴露。 “思弦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僵尸和人类是无法共生的，所以僵尸和人类的孩子就非常稀少，比如你、比如杨隐、比如林学东，现在杨隐已经完全变成了僵尸，你和林学东的血脉就显得弥足珍贵，我锻炼你，也是希望你能物尽其用、好自为之。” “外公，我很珍惜您给的机会。”李思弦坚定地说。 “那么，你能完全抛开过去的那些情谊，为祖先卖命吗？”雁南声所指的显然是李思弦和狩猎师协会中人的关系。 “我……能……”她回答得有些犹豫。 “还是不够果断啊。你要知道，就算你对他们还心存眷恋，你现在身份暴露了，他们看待你不会和过去一样了。”雁南声的声音带上了蛊惑之情，“还记得你的哥哥李宁吗？他那么神通广大，却并没有来找你，说不定是怕了你了，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希望你离开李家人远远的。还有你师傅、师兄弟、植门的那些朋友，当然也包括那个杨隐。” “我已经忘记他们了。” “口是心非！”雁南声此时的语气有些凌厉，看到李思弦有些害怕地抖动了下身体，雁南声的语气又变得怜悯了，“我一直不给林学东展示我的能力，因为我觉得时机未到，事实证明我是对的，而现在，你是我的亲外孙女，我当然愿意给你展示我的能力。” 李思弦一惊，她以为雁南声说了那么多，是表示自己还不如林学东那样让雁南声信任，不想雁南声竟然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看到李思弦莫名的表情，雁南声无端地笑了。“那么，准备好了吗？”他搂紧了李思弦的腰肢。李思弦点了下头，虽然不明白雁南声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不过看起来很不一般。 然后，她感受到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身体在渐渐发凉，她似乎在飞行，但又不完全是那么回事，总之很奇怪的感觉，但仅仅过了几秒钟的时间，只听雁南声在她的耳边说：“到了。” 李思弦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这里是绝门武派的地方，她看到了她的师傅兔爷还有师哥叶扬名，两人在教新一届的弟子武派的功夫。 兔爷看着弟子时专注的眼神，李思弦是十分熟悉的，自己也曾受教于兔爷，现在会觉得这样的场景再温馨不过了，虽然刚开始看到兔爷的光头的时候，李思弦也曾经取笑过。不过兔爷对自己一直都很好，可能是因为自己是武派为数不多的女弟子的缘故，但不管怎么说，兔爷都是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 李思弦想要呼喊一声师傅，可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似乎在飞行的感觉又来了。 “你看，武派的人已经忘记你，开始培养新人了。”雁南声的话在李思弦的耳边响起来。 李思弦的心沉了下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僵尸新基地（4） 李思弦所不知道的是，当她和雁南声飞身离开的时候，叶扬名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天空，虽然什么都没有，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刚才错过了什么。因为他的这一不留神，一个小师弟的木棒敲到了他的肩膀。兔爷不满地瞟了叶扬名一眼，叶扬名立刻和师傅道歉，也就不再想刚才的小插曲了。 “您这究竟是什么能力？”李思弦在风声中问道，因为高速移动，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无缥缈。 “你会知道的。”雁南声十分随意地回答。 他们再度停了下来，是在植门的纪家。纪小黎正在全神贯注地练习箭术，她看待对面箭靶的眼神仿佛在看待杀父仇人一般，李思弦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温文尔雅的纪小黎有一天会用这种眼神看待别的东西。在李思弦的印象中，纪小黎就是一个不管别人如何辱骂都能冷静以对的人，这样激烈的表情，李思弦还是头一次在纪小黎的脸看到。 “那女孩你应该很熟悉的，她是植门纪家当家人纪聪的女儿，现在纪聪已经回来了。”雁南声说。 “纪聪？你是说纪小炫和小黎的爸爸？他回来了吗？他之前去哪儿了？”李思弦惊讶地说。 “当年因为乾坤轮的关系，被扔到了时空的缝隙中，当然那地方我也能去，所以我知道。” 李思弦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被吓到了吧。”雁南声摸着李思弦的头发，柔声说，“如你所见，我的能力就是隔空移动和超能力行走，怀疑林学东的身份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没有我的能力，而你却无师自通地掌握了轻功，或许当时绝门的人，包括你师父兔爷在内都认为是你勤学苦练的成果，不过你自己心里一定很清楚，你其实根本就没有特别练习过轻功。” 关于这一点，李思弦确实觉得很奇怪，不过她也以为是自己苦练的成果，所以并没有多想。 “而现在，小黎他们也在加紧练习对付我们吗？”李思弦心情复杂地说。 “这女孩的能力很强，一回被协会攻克了基地之后，祖先告诉我，他启动乾坤轮之所以选中了孙娅妮和纪小黎是有原因的。孙娅妮是他用来考验洪浅辰的，同时孙娅妮也是绝门名派的人，而纪小黎的前世就是李元华，那个封印了祖先千年之久的人。” “小黎是……”因为过大的信息量，李思弦处于震惊之中。 “林学东和纪小黎前世就有机缘，他们两人共同创立了绝门，所以祖先在见过林学东之后就不可能放心让他留在自己的身边，不过祖先也是不露声色，还想着继续考验林学东，所以让他带纪小黎过来进入乾坤轮。结果你也知道了，乾坤轮并没有启动，我们失败了。”雁南声缓缓地转身，盯着李思弦的眼睛说，“纪小黎的能力很强，如果你不努力，你就有可能被她所打败，她的箭术适合远攻，如果她在不经意的地方出手，我们都很难应付得了她。” “我……” “你最终要学会我的能力才能对付他们所有人，你母亲，我是说无月，她一直沉迷于你和你父亲的感情之中无法自拔，难当大任，这么重要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了。” 李思弦看着雁南声诚挚的眼神，不知如何回答，她当初跟着宋小春来到僵尸之地，也只是想要寻找自己的身世，她不想一辈子当个傻瓜，连自己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都搞不清楚。现在她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却又因为雁南声等人的期盼而沉默了，毕竟站在僵尸一边对抗人类本来就不是出于她的本意。就算全世界与她为敌，她觉得至少王月茹不是那么想的。王月茹一直都把自己当成亲生女儿养大，那种养育之情光靠做戏是做不成的。 良久，雁南声听不到李思弦的回答，他回过头去无奈地说：“你可以有时间考虑。” “我不想小黎用那种眼神看我。”李思弦突然这样说。 “你们以后只会是敌人，或者你在她还没有来得及这样看你的时候就让她永远闭眼睛，那么，你就不用被她的这种眼神所牵挂了。”雁南声冷地说。 要杀了小黎吗……李思弦觉得自己不可能做到。“僵尸和人类真的不能共生吗？” “你以为人类是傻瓜吗？如果他们愿意和我们共生就不会有僵尸狩猎师这个职业了。说起来，植门和绝门本来就是杨隐兄弟两个创立的。”他没有顾及到李思弦再度露出震惊的表情，说，“从你离开人类世界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把你当做敌人了，不会再把你当成朋友。” 李思弦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信哪一个，她看着正在专心练习箭术的纪小黎，很想前去一问个究竟，可雁南声已经拉了她离开。 他们两人瞬间又回到了僵尸的基地，而在纪家练习箭术的纪小黎却在同一时刻放下了弓箭。 杨逸和乔姝雯正好从门外走了进来。“我觉得，刚才思弦学姐好像来过。”纪小黎幽幽地说。 “她？来这儿做什么？”杨逸看了下窗外，电线杆只有几只鸟并没有其他事物的踪迹。“你想多了吧。”他拍了下纪小黎的肩膀。 纪小黎望着窗外。“总觉得有些……不寻常……”她猛地回头，结果差点和杨逸的鼻子撞，“你在僵尸那边待了那么久，没发现僵尸的其他超能力吗？比如雁南声父女两个的能力……” “雁南声一直防备我好不好！”杨逸搂着自己被撞疼的鼻子低吟。 “雁南声很不一般。”乔姝雯突然低声说。 “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纪小黎望着窗外的鸟儿叹气，“还是有点担心思弦学姐。” 乔姝雯伸手握住了纪小黎的手，表达了同样的关心。 李思弦和雁南声回到了僵尸基地后，雁南声表示让李思弦自己考虑，然后就离开了，这时候，宋小春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看了眼李思弦，随后面无表情地离开。李思弦觉得不太对劲，赶忙跟了去。 僵尸新基地（5） “你可以有选择。”李思弦对着前方宋小春的背影大声喊道，“不像我，有僵尸的血统，你为什么要离开植门？” 宋小春回头的时候眼神幽怨，李思弦不曾想这个男孩也是会有这种表情的。“你应该知道原因的，李思弦！”宋小春咬牙切齿地说，“还是你就是想要维护杨隐？” “这怎么能是和杨隐有关呢？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提这个人？” 她离开之前不是没有和杨隐谈过，那个时候，杨隐已经察觉到她可能是雁无月的孩子了，却让她自己选择站队，很明显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宋小春缓缓地走了过来，那神情仿佛是一头受伤独自躲在墙角舔着伤口的小兽，李思弦不懂对方为何会露出这般迷茫而让人心疼的神情来。 他靠近了李思弦，说：“我喜欢紫依”不顾李思弦瞳孔中万分惊讶的神情，他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不过从杨隐出现的那天起，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毁了。紫依一直喜欢杨隐，他说什么她都觉得对，你说，那之后，我还能算什么呢。” “难道你觉得是杨隐让于紫依死的吗？那是意外，许多人都知道，就连于冰川也” “根本不是那样！”宋小春粗鲁地打断了李思弦的话，“你喜欢杨隐所以当然帮着他了，觉得他说什么都对！” “你” “我不能原谅杨隐，因为他，紫依才死了，如果他那个时候不在那个过道里，紫依不会那么想要去参加战斗，想要证明自己，想要总之就是为了在杨隐面前证明自己不比你差，所以才会那么的拼命。从小到大，紫依一直都是个爱美的姑娘，和你这样的力量型女生根本完全不同！武力从来都不是她的强项，都是因为你，她只能勉强自己去参加那根本不愿意参加的战斗！” “你说够了吗？”李思弦恼怒道，“你也说了于紫依是喜欢杨隐的，既然喜欢一个人为了对方改变和付出当然也就心甘情愿了。就算没有我，于紫依也会出现在那里，因为她想要得到杨隐的认可。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不在乎最终结果了，你说你喜欢紫依，那么你有想过，紫依现在在天堂里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吗？明明是人类，还是植门宋家的人却在为僵尸卖命？” “你可真会说话。”宋小春冷笑道，“难怪杨隐那么喜欢你，不过那又怎么样？现在你们不是一样不能在一起？紫依白白浪费了她的性命。” “你怎么能这样说于紫依呢？她不是我和杨隐之间多余的东西，她就是她自己，别人是无法取代的，她死了，于冰川很难过，杨隐也很难受，我们许多人都很难受的。你以为只有你自己痛苦吗？”看到宋小春冷酷的表情，李思弦只觉得浑身冰冷，本来这个地方都是僵尸那样的死人的聚居地已经毫无温度可言，如今和宋小春的对话更让李思弦的心情也冷如寒霜。“你觉得于紫依死了，你就失去了一起，那你有想过，你到了这儿来之后，你姐姐的感受吗？宋璇也是你的亲人，你就这样弃她于不顾吗？” 说到了宋璇，宋小春显然有所动容，他口是心非地说：“我姐她很早就放弃我了，她知道我练不成随意拳的，只有研究才适合我。” “那你在这里研究出了什么？”李思弦反唇相讥。 “什么都有，我还研究出了让半人半僵尸的怪物可以永久昏睡的药，本来是想要给杨隐吃的，不过现在也不需要了，因为他已经不是人了！”宋小春拉下了脸。 “希望你还是不要那么偏执了。”李思弦还在试图劝解对方。 “没用了，一切都太晚了，从紫依死去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命中注定了。我从小就不喜欢待在植门，和那些僵尸狩猎师相处，现在脱离了那个地方，我只是觉得痛快。你呢？离开了杨隐，你真的觉得好受吗？” “他根本就不关心我，我现在想得更多的是抚养我长大的母亲还有我哥哥和师傅，他们也对我恩重如山。” 宋小春仿佛没有听到李思弦后面所说的那些话。“杨隐他喜欢你的，我看得出来。” 李思弦感到有些沮丧。“我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明明是你先开的头。”宋小春好笑地说。 明明是你先李思弦觉得自己已经无力辩驳，或者说根本没有辩驳的意义。 “我还要去研究，先行一步了。”宋小春不等李思弦的回答就焦急地走了。 一切都命中注定了真的是这样吗？李思弦回味着宋小春的话，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人必须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如果像宋小春这样因为心爱的人死了就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那对于其他爱着自己的人难道就不能算是伤害吗？ 李思弦觉得自己不能变成宋小春那样。她在基地里行走，她是被宋小春带过来的，当时眼睛被蒙了黑纱布，所以她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过看起来像是一个很大的山洞。 来到一个房门口的时候，李思弦停下了脚步。这是雁无月的房间，据说存放着雁无月丈夫的尸体，也就是李思弦亲生父亲的尸体，雁无月一直想要丈夫复活过来，帮助祖先启动乾坤轮、效忠于祖先的原因也就是为了这个，只是那一次被林学东和纪小炫给破坏了，所以最终没能奏效。 李思弦一直希望着能够见到父亲，当然那个时候她以为她的父亲是李宁的父亲，也就是王月茹的丈夫，而且那个人已经死了，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有生之年不可能见到亲生父亲了。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另有其人，而且还是一个古人，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似乎听到了门外的动静，雁无月机警地斥责道：“谁？” 李思弦从门外慢慢地走了进去，雁无月看到是李思弦，放松地叹了口气，说：“思弦，原来是你啊，进来坐吧。” 李思弦坐了下来，看到了棺材中的自己的父亲，自己和那个人的眉眼是有些相似的，那一刻，她相信，自己的确是眼前这两个人的女儿。 僵尸新基地（6） “你来到这里也有段时日了，我才发觉我都没有和你好好谈过。”雁无月微笑着说，像是故意作出亲近的样子，但李思弦知道，其实这个女子根本不知道如何与分别了许久的女儿相处。 李思弦本来对雁无月毫无感情，毕竟雁南声和雁无月都是僵尸，但通过最近和僵尸们的相处，她发现许多僵尸在变成僵尸之前都经历过各种不同的人生，所以才会变成僵尸，而那些不幸只是因为被咬就变成僵尸的人活着更是如同行尸走肉，并不是所有僵尸都觉得变成僵尸享有永恒的生命是一件快乐的事。 李思弦也想过，僵尸狩猎师和僵尸之间或许存在一些误解。 两人坐到了一起，雁无月说起了和丈夫认识的过程，李思弦听着感觉像是过一部电影一般，不明白过了那么久，为什么雁无月还能记得那么多？大概是刻骨的思念已经变成了一种执念深入雁无月的骨髓。这种感情和宋小春的偏执几乎如出一辙，李思弦只觉得雁无月也是个可怜人。 “我也听说了你和那个杨隐狩猎师的事情，能和我谈谈他吗？” 雁无月突然这样一说倒是吓了李思弦一跳，没想到僵尸居然会了解到这种事情。“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李思弦随口回答。 “你外公似乎不这么认为，不过思弦啊，其实我也不清楚你父亲如果真的醒来了能够原谅我吗？虽然我也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可能只是，一个不想浪费感情的人，你根本不应该把感情倾注到他的身上。” 李思弦想雁无月或许是说希望自己不要和之前的朋友再继续情谊，和雁南声今天对自己的训诫大致相同，可能是雁南声也察觉到了自己对于前路的迷茫，所以告诉了雁无月。然而，雁南声也对雁无月并不放心，所以他才把希望都寄托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想那些人类并没有害处。”李思弦想着，这样作了回复。 “可他们一直在追杀我们，有时候有些僵尸并没有在害人。”雁无月冷冰冰地说。 “考虑到其他僵尸的作为，他们也只是害怕而已。难道你没有参与过杀戮人类的行动吗？” “我最大的心愿根本不是僵尸统治人类，你认为我会有那样的想法？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当雁无月这样说出口的时候，脸上只有平静，李思弦知道她没有骗人，看来这个女子真的没什么野心，这也是雁南声对这个女儿万般无奈的原因。不过作为祖先的骨干，为了能够复活丈夫，雁无月一定还是对僵尸狩猎师协会欠下了无数的血债，这已经无法偿还了。 “那么，你是想……”李思弦不知如何回应雁无月的这种感情。 “祖先近日内一定会再度启动乾坤轮，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能真的团聚了。”雁无月的眼中有泪光闪过。 “你想通过乾坤轮打开地狱之门，然后让他复活吗？”李思弦指了下棺材里的人，同时也明白了雁无月的真实想法，顿时感到无比惊讶。原来这个高等级僵尸居然存有这样的心愿。 雁无月无声地点头，可李思弦却依然有些不明白。“你要复活他，把他变成僵尸不就行了吗？” “我不能！”雁无月大声说道，“他不要这样的，他如果活过来一定也是希望自己变回人类。” “原来是这样。”内心深处有一股暖流滑过，或许是感动吧。眼前这个女子过了那么多年还能坚守自己的初衷，真是难得！李思弦在这一刻对雁无月有了一种崇敬之意，虽然她并不完全赞同雁无月的做法。 而在僵尸狩猎师协会内部，协会内的一些重要骨干正在商议寻找僵尸新基地的对策。 “祖先一定会再度启动乾坤轮，因为他迫切地想要重新变回人类。”杨艺清再度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祖先不是僵尸吗？为什么要变回人类？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光头的兔爷挠着头一脸伤脑筋地发问。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成为僵尸并非他的真实愿望，这么多年来，他苦心经营，目的无非就是最终以一个人类的姿态死去。”杨艺清淡淡地说。 “所以，我们现在有了足够了解祖先的人，也知道了祖先启动乾坤轮必须要有两个活人。因为祖先十分迷信，虽然杨艺清和孙家姐妹都研究出了不用活人召唤乾坤轮的方法，可祖先一定还是想按照最原始的方法进行，那么，现在已知僵尸基地中有一个人类宋小春……”谢菲力清了下嗓子，同时抬眼看了下台下的宋璇，“他还需要一个人类才行。” “不能随便抓个人吗？僵尸要抓人还不容易？”坐在台下的jackie陈神情懒散地说。 谢菲力严肃地看着jackie陈说：“上一次祖先命令部下抓的人是纪小黎和孙娅妮，这两人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见，这一回，祖先也不会用普通人启动乾坤轮，一个已经确定是来自植门的人，那么另一个极有可能也是僵尸狩猎师。” 台下的僵尸狩猎师们面面相觑，有些人在担心自己会被祖先抓走。 “大家的顾虑我们能够理解。”谢菲力作了个让所有人打住讨论的手势，“既然我们都担心僵尸随时可能会来抓人，为了保护所有人，不如干脆输送一个僵尸狩猎师过去。” 台下的僵尸狩猎师又开始陷入争吵和讨论，没有谁会愿意主动献身成为僵尸的饵食。 “近期，僵尸中的一个高等级骨干曾和我们接触，表示愿意协助我们。”谢菲力突然抛出了对己方最有利的事实，“过几天我们还有机会会面，到时候，我们会商量由他帮助我们带入僵尸那边一个人，这样，各位的安全也就自然不必担心了。” 对于谢菲力的突然提议，大部分人都是惊讶的，其中自然也包括杨隐。不过他和杨逸都没有那个资格去往僵尸基地，因为他们是僵尸，他怀疑师傅既然已经说出了这种话，想必心里已经有了人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被选中的人（1） 自从两天前的会议后，宋璇一直想要找到机会和谢菲力谈宋小春的事情，但谢菲力一直忙进忙出地处理协会的其他事务，根本没有空来回应宋璇要求谈一谈的建议。直到两个小时前，谢菲力终于主动发信息给宋璇说：四点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而现在，正是这个时间。宋璇整理了下仪容走进谢菲力的办公室，这里曾经是僵尸狩猎师协会前任会长孙尚玉的办公室，孙尚玉的事情东窗事发后，谢菲力担任了代理会长，很快就搬入了这里办公。 如今这个房间的布置风格和孙尚玉在的时候极为不同，孙尚玉推崇的复古风完全被谢菲力的极简风所代替，任何人看到这个办公室的第一眼都会觉得这个会长毫无个人痕迹，仿佛突发事件一发生后三十秒内，谢菲力马上就能做到从这间办公室全身而退。 看到宋璇进屋，谢菲力用手指敲了下桌面。“宋璇，坐。” 宋璇应声坐了下来。“会长……” “我现在还不是会长……”谢菲力平静地问道，“你找我究竟什么事？” 宋璇刚想开口说话，谢菲力却突然了解了似地说：“是说你弟弟宋小春的事情吧？” 这样近看，宋璇才发现，其实她一直熟知的谢菲力叔叔的额头也早已布满了皱纹，虽然双眼还是炯炯有神，但任何人都逃不过岁月的蹉跎。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小春？我是说事后……”宋璇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小春虽然犯了错，但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还罪不至死。” 谢菲力这样一说，宋璇顿时松了口气，她眨了下眼睛，说：“我还担心要出事呢，不过另外一位去往僵尸基地的人选，你们一定已经想好了吧。” “这也是我今天确实想和你谈谈的原因，我在黄飞羽和许诗言之间考量，你说让他们中的哪个人去比较好？” “许诗言？那个女孩？”宋璇好笑地说，“她才入职没多久？她能做什么？” “祖先的目的是要能启动乾坤轮，一旦抓到了适合的人选，祖先不会让僵尸去伤害那两个人，比如小黎和娅妮，还有现在的你弟弟，当然许诗言也是一样。而且她当初敢于直闯绝门的名派，当时可还什么都不是，杨逸也说这女孩的毅力十分顽强，作为人选来考虑十分合适。” 关于这一些，宋璇倒确实没有想过。“听您这么一说，确实十分合理……” “当然如果是黄飞羽的话也很不错，他曾经背负过祖先的血魄，还是绝门阴阳派的当家人爻的入室弟子。只不过，他现在已经是阴阳派的当家人了，如果他离开阴阳派，阴阳派群龙无首……” “不是还有那个紫婉吗？”宋璇忍不住打断了谢菲力的话，她想要提醒谢菲力这个事实。 “阴阳派确实人才济济，不过爻的事情发生之后，阴阳派也是元气大伤，现在再去请他们让出当家人，有些强人所难，紫婉未必会答应。” “照这样看来，许诗言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她同意吗？” “如果是协会的任务，她就不得不答应了，而且我认为她会答应的，虽然她入职不多时，但她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女孩，难道不是吗？” “您说话的语气真是越来越像个会长了。”宋璇半开玩笑似地说。 “谁知道呢。”谢菲力随意一笑地回答。 许诗言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正如谢菲力所预料的那样，许诗言听到命令后并无抗拒，或许她一直就是在等待这个机会可以表现自己的才能。 确定人选后，孙娅妮和纪小黎被派去给许诗言辅导在僵尸基地行动的要害，虽然孙娅妮当初留在僵尸基地的时候有洪浅辰护着，而纪小黎则有林学东，但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李思弦会是个保护好许诗言的人选。虽然没有人能够联系上李思弦，不知道李思弦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李思弦既然曾经是僵尸狩猎师，她就有可能会帮助许诗言。 杨逸和许诗言谈论着在僵尸基地的见闻，之间夹杂着欢声笑语，黄飞羽却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杨逸和许诗言交谈的模样，虽然知道两人之前认识且关系不一般，但对于当初杨逸卧底的事情，黄飞羽多少还有些耿耿于怀。 “阿言！”黄飞羽从门外进来的时候一边走一边迫切地喊着。 杨逸看着黄飞羽凝重的表情，笑了下便和许诗言打了声招呼然后就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这里可是音派的地方！”许诗言呐呐地说，不过神色中的喜出望外早就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情。 “我们同属绝门，分什么门派？倒是那些植门的人……” “你中了绝门其他人毒了吗？还是又是紫婉和叮咛给你灌输的那些奇奇怪怪大道理？反正呢，我和林学东就是好朋友！要我们不见面都没可能！”许诗言还是习惯称呼杨逸为林学东，毕竟之前一直是那样喊的。 “不提植门的人，我从协会那里听说了他们的想法，居然让你去当启动乾坤轮的诱饵，阿言，老实说，这真的不适合你，就算是我们这种身经百战的僵尸狩猎师在僵尸基地都未必能全然脱身，更不用谈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菜鸟吗？”许诗言打断了黄飞羽的话，“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也很高兴，不过你也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吧？听说爻当初可是为了保护血魄一直关着你来着……” “师傅也是出于无奈，你也知道他的处境了。” “可我想要证明自己啊，而且你也看到我的能力了……”她拿出玉笛吹奏了下，果然外头的蜻蜓全都聚拢了过来，“我不想浪费自己的能力，如果能够帮到别人的话。” “那么，还是要注意安全。”看到许诗言坚定的眼神，黄飞羽除了鼓励不知道如何动摇她的意志了，本来他是想说让他去做这件危险的事，不过他也知道，紫婉等师姐妹不会同意他离开。可是许诗言对于他而言，也是十分重要的人，他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她能平安归来了。 接着，令他们两人惊讶的是，谢菲力的弟子杨隐也出现在了门口，许诗言虽然和林学东相熟，但和杨隐只能算是认识，看对方的样子，似乎有所托付，许诗言有些惊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被选中的人（2） 一场混战过后，s假意地发现了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僵尸狩猎师，他要杀了那个狩猎师，部下纷纷阻止了他。部下认为要问过祖先才能决定这个女孩该不该死。 没错，眼前这个狩猎师真的只能算是女孩，s当然认得她，叫许诗言，来自于绝门的音派，还记得几个月前在女校篮球场的对峙中，她和黄飞羽显然相熟，似乎是个局外人。 当他们把人带回去了之后，从植门叛逃的宋小春表示，这个许诗言是今年破格加入的僵尸狩猎师，入职时间并不久，这也解释了她为什么没能在战后逃脱的原因。 “不过狩猎师协会会做出这种事情吗？”老奸巨猾的雁南声盯着s出声质问，眼神中的刺探让人看了难免不舒服，“真是奇了怪了，祖先正好需要一个狩猎师人类来完成乾坤轮的启动之际，就有那个一个人送上门来，而且正是符合祖先的选人标准的。谢菲力那家伙可不像是会发生这种疏漏的人啊！” “我也觉得很奇怪，狩猎师协会还真是会挑时间和地点，偏偏我们一群僵尸正好在那里聚集。”s很是随意地说。 “说起来，姝雯还一直没有消息，但听说纪小炫已经回归了植门，和他一同失踪的姝雯也该回来找我们了才对。”雁南声意有所指地说。 s为难地叹息道：“我也很想知道妹妹的下落，希望她不要是被那群可笑的僵尸狩猎师抓了当人质才好。” 他惨痛的模样确实像极了一个不能得到妹妹确切消息的兄长，一边的雁无月见了有些不忍，于是好声加以安慰。雁南声随后冷笑了一声，吩咐部下安顿好还在昏迷中的许诗言，便离去了。 s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千万个小心，雁南声绝对不是普通人，他是那种即便开始怀疑林学东的真实身份后却依然可以对女儿只字不提的人。而许诗言的出现比之于当年林学东的出现更加惹人怀疑，乔姝雯又久久未归，别说是雁南声，就算是祖先现在怀疑自己的忠诚也毫不奇怪。 所以，他必须要时刻保持冷静，为了让妹妹乔姝雯最终能够活下去。 许诗言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空间，空间的模样有点奇怪，没有石灰粉墙，而是……感觉是山洞。 原来僵尸的基地是山洞么？ “你醒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许诗言的身侧响起。许诗言歪着头看到了来人，她们见过面的，是绝门武派的李思弦，根据协会的记录，自和宋小春见面后已失踪多时。 “这里是僵尸的基地吗？”许诗言需要确认，同时她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李思弦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许诗言。 “是的。”李思弦简短地回答。 许诗言转了下眼珠，问道：“你知道是这个城市的哪个方位吗？” “如果你是想给狩猎师协会通风报信，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那样会加大你提前死亡的风险。”李思弦善意地提醒她。 经李思弦这么一说，许诗言才想起自己应该全然不知情祖先要启动乾坤轮的事，于是故作震惊道：“你们抓我是想吃了我吗？什么时候？怎么吃？还是想拿我来威胁协会？”她的皮肤本就苍白，加上丰富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一样。 李思弦呵呵一笑，说：“别装了，按照我对谢菲力老师还有音派的人的了解，他们可不是那种看到同伴在现场晕过去置之不理的人，你过来一定也有你的任务吧。” 许诗言想李思弦本来就是僵尸狩猎师又是绝门武派的人，而且谢菲力等人在她出发前也告诉她李思弦和宋小春都是可以团结的目标。而且僵尸们真的派了李思弦过来查看自己的状况，可见事情发展的轨迹和协会的人所预料的相同。 于是，许诗言清了下嗓子，说：“那么李思弦你知道祖先最近有什么安排吗？” “不知道，他们没和我提过，不过祖先既然上一次启动乾坤轮失败了，他不可能轻易放弃的。”李思弦想起了母亲和自己提过的希望祖先通过乾坤轮召唤父亲灵魂的想法。 看来李思弦凭着自己的头脑也已经猜到了，许诗言是这么认为的，她当然不知道李思弦是从母亲那里听来的关于祖先可能启动乾坤轮的事情。“那你说，他留着宋小春能怎么样呢？” 李思弦想了下，然后震惊地说：“启动乾坤轮需要两个人，不会就是你和……” 许诗言凝重地点了下头。 李思弦突然拽住了许诗言的手，说：“你和宋小春得尽快离开！”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李思弦，协会也已经推测出了祖先即将启动乾坤轮的计划，但还是派了我过来，而且我很信任你，所以告诉了你。” “我不懂，这么做究竟意义何在？” “为了不伤及无辜，而且我也很乐意过来，因为必要的时候，我可以输送情报出去。” “你的手机已经被没收了。”李思弦毫不留情地指出事实。 “我当然知道。”许诗言眨了下眼睛，轻声说，“但是你可以。” 李思弦放下了许诗言的手，摇头说：“我不会的。”她闭上眼睛，“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僵尸，就不会对他们不忠。” “那你能放下和那些朋友曾经的友情吗？还有收养你的人类母亲、哥哥李宁？兔爷、叶扬名、武派的师兄弟们？纪小黎、纪小炫、林学东、谢菲力……当然还有杨隐？”说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许诗言甚至加重了语气。 李思弦张开了眼睛。“你这样说，难道他有和你提过什么吗？” 虽然之前许诗言报了一大堆名字，但两人此刻都心知肚明李思弦所说的“他”是谁。“他很挂念你，李思弦。”许诗言平静地说，和她平日里的表情很不相同，像是努力要李思弦相信自己的话似的。 “那也不能代表什么，我不可能为了他去背叛亲人，雁无月现在是我的亲人。” “王月茹、李宁和兔爷也是你的亲人！”许诗言据理力争，看到李思弦有些悲凉而复杂的表情，许诗言知道自己或许说的有些过分了，她从衣服里掏出了玉笛，轻声说，“我给你吹首曲子吧。” 然后也不管李思弦乐意不乐意，就自顾自地吹起来。 笛声宛转悠扬，李思弦一直等到笛声停止了也没有离开。 “有没有觉得心情好一些？”许诗言抬头问道。 “你可真会安慰人。”李思弦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这可是杨隐让我吹给你听的，他说不管怎样，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李思弦停顿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离去。 关上房门后，许诗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管是哪里，这里总会有一些微生物的，比如老鼠啊、蟑螂啊之类的，她既然能够用音乐操控这些活物，当然也就能够通过刚才的乐曲操控这些黑暗中的生物出去通风报信。 自己果然是天才！她想着想着都忍不住笑出声。当然啦，刚才那首曲子确实是精挑细选过的，一方面是为了操控暗夜生灵，另一方面确实是杨隐托付自己安慰李思弦的。于是许诗言在出发前考虑了两种情况早就在心里选好了这么几首曲子。 希望刚才的对话能够对李思弦起到作用才是，不过凭着女性的直觉，李思弦和杨隐之间才没有那么简单呢，许诗言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被选中的人（3） 在许诗言出发后，僵尸狩猎师协会大楼内弥漫着紧张而焦灼的气息，人们在等待，等待着许诗言放出的消息。当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许诗言将以何种方式为协会带来消息，但希望总还是有的。 至于许诗言通过音声来传达消息的计划，也是由绝门音派的穆心慈和协会代理会长谢菲力共同商议的结果。在许诗言被兔爷带队的人马带走了之后一个小时，杨隐父子三人、黄飞羽、葛欣章、宋璇等和许诗言算是有重要关联的或者协会认为可以参与调查此事的人才得知了协会的这一计划。 然后他们就各自开始了行动。宋璇根据谢菲力的指示派人维护电脑，杨隐兄弟两个时刻监控电脑屏幕，查看那些黑暗生物的声波动静。 最终，他们得到了确切的信息山洞。 “这个城市里有山洞吗？”杨逸挂着一脸置身事外的神情说，“感觉从来没有见到过。” “你跟着雁无月在国外居住了那么久当然不会关心这里的事情。”杨隐推了下弟弟，说，“虽然这是个城市，也不代表就不能有山洞了。小山有三座，大山有一座，都位于郊县，但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 “那种事情能难倒我们谢师傅吗？”杨逸露出了极度自信的神情。 杨隐有些痛苦地说：“就怕如果已经卖给了开发商，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们必须派协会里的僵尸狩猎师去查看才能探清虚实，所幸两座小山和惟一的那座大山都还在政府手里，谢菲力很快就与市长接洽，获得了勘探地形的权利。至于另一座小山，虽然于冰川等人认为可以先等那三座山的勘探结果出来了再决定要不要和那边的开发商洽谈也不迟，但谢菲力却不喜欢这种做事方法。 他们花了一番力气，才发现李宁与承包了那座小山的开放商相熟，很快，李宁就答应为僵尸狩猎师协会疏通关系。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妹妹。”李宁在电话里和杨隐这样说。 “我知道。”杨隐沉声回答。 李思弦的名字大概已经成为了他们两人之间的禁忌，杨隐有时会想，李宁和王月茹最近都是怎么过日子的，在李思弦离开了之后。 他们最终将目标定格在了那座大山以及经过李宁疏通过后的那座小山，因为那里金属的反应特别强烈，和当初的大战遗址十分相似。 然而当派了人员进一步探测了那座大山后，才发觉那里地下原来有一整片的墓区，墓区里的金属反应显示有可能是古代的墓葬器具，且规模不大，因此他们确定了僵尸的新基地在那座诡异的小山内。 许诗言的消息又陆续有发过来，现在杨逸等人是越来越佩服音派的人了，居然可以用这种方式做到一直和外界联系。许诗言表示她这段时间过得很好，也和李思弦以及宋小春都取得了联系。许诗言认为宋小春已经不值得争取，他已经完全被僵尸同化，李思弦则是背负着无端的伤痛，而且李思弦显然不想伤害自己，许诗言表示十分动容。 穆心慈也通过这种方式和许诗言取得了联系，告诉许诗言不要在传递消息的时候发出一系列不必要的感情信息，浪费精力也更容易露出破绽，协会已经取得了僵尸基地大致的位置坐标，将于近日采取行动。 许诗言在之后的信息里提议不如就在祖先下一次启动乾坤轮的时候行动，李思弦已经告知她祖先一定会再度启动乾坤轮，时间不会太久，而且她会和李思弦搞好关系，让李思弦提前告知启动乾坤轮的时间，好让协会多作准备。 这一回，葛欣章代替穆心慈告知许诗言要小心行动。葛欣章发消息的时候，黄飞羽就站在葛欣章的边上，虽然也想说些什么，但怕过多的语言传递反而让许诗言和葛欣章不变，因此最终没能说出来。 李思弦一直不知道许诗言的把戏，否则她就不会告诉许诗言三天后祖先就要启动乾坤轮了。李思弦是本着善意，她问许诗言有什么需要写的，可以给许诗言纸和笔。 “你是让我写遗书吗？”许诗言戏谑地说，双眼中的神采根本不像是个知道自己就要死亡的人，“既然关心我，为什么不帮我去传消息给协会的人？” “我也想啊，但”李思弦犹豫了下说，“我也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因为我也是蒙着纱布过来的。其实，我更希望我能够代替你成为那个祭品，不过雁无月告诉我，这必须是人类。”她说着，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情来。 “这都不像你了，我认识的李思弦可不是这种只会伤春悲秋的角色。” “那也是形势所逼，我真的不希望看到有无辜的人死去。”李思弦凝视着许诗言的眼睛。 许诗言盯着那张离开自己很近的脸，不禁感叹道：“你果然长得好漂亮啊！杨隐真是个傻瓜！”她说着和生死毫不相关的话。 这一回，李思弦忍不住被许诗言逗笑了。 当晚，谢菲力也见到了，终于表示肯把僵尸基地的地址告知，谢菲力表示早已知情。 “你们还真是厉害，不要说是许诗言这丫头搞出来的，她的手机不是被没收了吗？”不解地说。 乔姝雯示意哥哥不要再多想了，同时表示自己也要参与三天后的战斗，不希望她去参加，因为如果祖先知道乔姝雯站在了僵尸的对立面，一定不会放过她。乔姝雯却表示她必须要战斗“这表示你的选择，必须告诉别人。”她坚定地说。 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说服妹妹，只能作罢。 “你们到底给她吃了什么东西，我妹妹去了哪里？”困惑地看向谢菲力。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说话的人是刚从门外进来的纪小炫，他熟络地搂住了乔姝雯的肩膀。虽然他的这个举动让看了心里很不爽，但不得不说的是，那么久以来，还没有见到过站在乔姝雯的身边比纪小炫更配自己妹妹的男子来。 真是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在心里这样想。 杨隐李思弦（1） 谢菲力兄妹和孙家姐妹担负了此次行动的总指挥，谢菲琳宣布人员行进名单和上一次攻打僵尸基地的人员名单一致，宋璇和纪小黎则负责根据地的监测工作，杨艺清和纪聪负责谋划，谢菲力的妻子梁爽没有参加此次的行动，因为有了身孕。然而，在人员名单宣读完毕后，杨隐却突然出声。 “我想加入先期小队。”他说。 “杨隐……”杨艺清有些惊讶地看着儿子，杨隐此时脸上露出的神情非常凝重，杨艺清不明白儿子心里在想什么。 谢菲力平静地盯着弟子的脸庞，说：“你要知道，后期小队的任务也很艰巨……” “我可以代替我哥在后期小队执行任务！”杨逸在一边果断地表示，不顾纪小黎诧异的目光，“我也该为协会做点什么了。” “你已经为协会做得够多了。”孙娅姗没好气地说。 “可最近你们都没怎么让我参与任务，好比今天也是，都没让我跟过来。”杨逸露出了“林学东”式的调侃微笑。 “管理好大本营也很重要，而且让你照顾师嫣比较合适。”和妹妹不一样，孙娅妮几乎是以长辈的身份好心提醒杨逸。那个时候卧底的时候，她是真不知道原来“林学东”是自己人，否则她早就“团结”他了。 “有乔姝雯和阴阳派的人坐镇，师嫣和协会都不会出岔子，倒是我们这儿，就算你们不让我帮忙，我也想帮我哥的忙。”杨逸说着，调皮地回头瞄了杨隐一眼。 杨隐微笑了下，但有些勉强，最终，谢菲力还是让杨隐参加了非烟和传云的第一小队，由杨逸接替杨隐成为后期小队的队员。 等到先期的两个小队进入了小山勘测之后，孙娅姗有些郁闷地说：“也不知道许诗言的消息准不准。” “我很相信这孩子。”谢菲琳说，“虽然和她不是很熟，不过她很可靠。” “所以这又是你们的人才了。”杨艺清耸耸肩。他今天带了些愿意帮助协会的僵尸过来，当然也是他多年寻访的结果，这些僵尸加入了先期小队和中期小队，谢菲力也表示了感激。 先期小队进入山洞后，根据地内有一段时间的安静，估计多半是先期小队毫无发现所致，这时候，杨艺清悄悄地拉了下谢菲力的衣袖。谢菲力立刻会意地和杨艺清走到了根据地的后方。 “你知道杨隐到底是怎么了吗？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强烈要求加入先期小队。”杨艺清问道。 “我也只是猜测，不过我想……”谢菲力看了眼正和纪小黎说话的杨逸，压低了嗓音说，“小逸才是真正的知情人。” “那你的猜测是……” “我感觉杨隐和李思弦之间存在感情，杨隐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要自己早点发现李思弦。” 杨艺清虽然有些震惊，但他还是极力掩饰自己的慌乱。“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他喃喃道。 “你离开孩子们太久了，他们都长大了。”谢菲力看着老友的目光无奈和同情都有一些。 “我察觉到小逸对纪小黎的感情，不过说到李思弦，刚回来的时候倒是有讲过一面，她在为她母亲买生日礼物，没想到短短时间物是人非。” “还有这样的事？其实思弦这孩子虽然在李家享受到了千金大小姐的生活，但人类的养父很早就死了，她也是在没有父亲的环境中长大，甚至是为了给父亲报仇才成为了一名僵尸狩猎师，如今又告诉她母亲是僵尸的身份，我也很担心这孩子的心理状况。” “你显然没有把她列入敌人的行列。” “我不会把她列入敌人，对小春是，对乔姝雯也是。” “你永远都是这样，就像当年不让协会追杀我……” “你是个好人，杨艺清。” “看来我不得不说谢谢，而且帮我照顾了儿子那么久，我都没有认真表示过感谢。” “那么小逸的事情怎么说？”谢菲力摇头，“我可是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卧底，差点死去，所幸最终醒来，只不过还是用杨隐的人性部分去交换，这辈子，我也算是罪无可恕了。” 杨艺清这才发现原来谢菲力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样貌都是为了安抚协会众人的情绪而伪装出来的，谢菲力也是人，他当然也有各种担忧和顾虑。望着好友的愁容，杨艺清安慰道：“还是想想梁爽吧，马上就是一家三口了，等到这次的任务结束，天下太平，你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忧虑了。” “我也相信今天聚集在这里的人的实力，相信我们能成功。” “那是一定的。” 而在基地内，杨隐等人发现了昆虫诡异的集体行动，明白那是许诗言的暗号，他们一路跟随昆虫而行，在一个空间狭小的地方，见到了挡在面前的人。 “思弦！”非烟震惊地说，“你怎么在这儿？” “恐怕你们不能再前进了。”李思弦平静地说。 “思弦……”非烟说话的声音很轻，显然是试图劝说李思弦，“我们虽然一个身处武派，一个身处气流派，但毕竟同为绝门弟子，我很了解你，你是个善良的人，回来吧。” “我答应了雁南声，会守住这里的。”李思弦的眼神在非烟和传云之间打量，却始终没有看向杨隐。 “雁南声只是利用你而已。”传云大声说。 “他是我的亲人，你们不是。” 非烟转头盯着杨隐，严肃地说：“你和思弦很熟，好歹说几句啊。” 李思弦似乎有些恼怒了。“杨隐，你大可以像上回那样，和我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想，我上回说错了。”杨隐露出了追悔莫及的神情来，一边的非烟和传云见状都愣住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杨隐李思弦（2） “你们先走，我有话单独和李思弦说。” 听到杨隐这么说，李思弦身后的那些僵尸蠢蠢欲动，传云也不知道动用了什么能力，那些僵尸突然全都中邪了似的往后跑去，传云立刻看了眼非烟，非烟会意地和传云一同带着组员追随那些僵尸而去了。 根据地看着监测屏幕的纪小黎跟着发出了惊叹声，然后杨隐的通讯器画面就被杨隐自动切断了。虽然其他人都表现出了不理解，但杨逸看到了被切断的画面，他微笑着出声说：“加油，哥！” “我想和你道歉。”杨隐虽然维持着面部的平静，但内心的波涛早已汹涌万分，现在的李思弦十分冷静，不知道李思弦是经历了多少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 s说李思弦如今的能力很强，当然李思弦在僵尸狩猎师协会的时候能力就十分强大，只不过没有人想到她的轻功如此出众是因为僵尸血统的关系。兔爷等绝门武派的弟子曾经极为懊恼，为何当初和李思弦一同练习的时候居然都没有察觉到李思弦身体的异常。 “道歉什么？你以为我今天在僵尸基地都是因为你的关系吗？我想你搞错了。”李思弦冷笑道，“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当然会更愿意待在他们身边。” “人类也有你的归属，你知道的，很多人……” “我明白，所以我并没有杀过人，我只是阻止你们今天的行动。我不知道许诗言是如何办到的，明明身在这个封闭的地方还能把祖先启动乾坤轮的具体时间透露出去，不过她和宋小春恐怕都是难逃一死了。至于你们……” “我们不会死，所有人都不会死，李思弦你也不会死，大家都不希望你死。”末了，他补充了一句，“当然也包括我在内，我也希望你能活着。” “我是不会死的，祖先也不会死，他的能力十分强大，你们根本不懂。” “我父亲回来了。” “我听林学东提起过。” “他和祖先一样强大，他们渊源相同。有他在，祖先可没有那么多的胜算。”杨隐肯定地说，语气更像是劝说李思弦回心转意。 “那也不代表祖先就一定会输。” “你忍心吗？看到人类死去。还是说……”杨隐放轻了声音，说，“这只是我单纯的愿望，想你能回来，回到我的身边来。” 李思弦有些惊讶地看着杨隐，她紧紧地咬住嘴唇，似乎在思考，最终，她叹息了声，回答说：“可惜，晚了些。” “永远都不晚！”杨隐猛地上前抓住了李思弦的肩膀，说，“我们所有人在一起，和以前一样，互相帮助，植门、绝门，还有狩猎师协会。” “他们能接受我吗？一个有僵尸血统的人……”李思弦绝望地说。 “我也是这样的人，他们还不是照样接受我？你和我不同，我当年只有师傅支持我，而你，有兔爷、有我师傅、有小逸和小黎，有许多人，也有我，我们都信任你，其他人不能怀疑你。” “思弦！”有人呼喊着李思弦的名字自通道后方走了出来，居然是雁无月。 雁无月看到了杨隐，似乎并不特别惊讶。“杨隐狩猎师，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不过我父亲说过你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绊住思弦，所以我特地来看一下。没想到居然真有这意外的惊喜。” “我在这里，希望你能放过李思弦，给她一条生路，她是你的孩子，你没理由不疼爱她。”杨隐面无表情地说。 “说得好像我不疼爱自己女儿似的，你知道我找了她多久了吗？甚至一度错把你弟弟当成了我的孩子……” “连性别都分不清的母亲。”杨隐语带讽刺地说。 “我知道这是我的疏失，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但现在……”雁无月楼上了李思弦的肩膀，“正在努力成为一个好母亲，我不会让思弦跟着你离开。” 前方传来了骚动的声音，雁无月嗤笑着说：“看来祖先已经快要成功了，只要乾坤轮开启，思弦的亲生父亲就能复活，到时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你忍心让女儿卷入这种僵尸和人类的血腥纷争中去吗？”杨隐质问道。 “你没有权利怪我，因为就是你放弃了思弦的。”雁无月转头看着女儿，轻声问道，“我说的对吗？” 李思弦没有回答。 “你走了以后，我才发觉我很思念你。”杨隐的语气十分平静，但眼神却灼热的让李思弦感到十分不安，只听他继续说，“所以我今天才一定要过来，把你从祖先和雁南声的魔掌中救出来。” “荒唐！”雁无月看着杨隐和李思弦的模样感到十分刺痛，她的丈夫有对她说过这种话吗？恐怕从来没有，“你不要再……” 从杨隐的身后也传来了声音，看来是中期小队的僵尸狩猎师进入了山洞。 “你们不会赢的。”杨隐摇头说。 “母亲您去和祖先汇报吧，我留下来。”李思弦沉着地说。 听到李思弦称呼自己为母亲，雁无月显然十分高兴，不过就像李思弦所说的，和祖先报告这里的情况可能更为重要一些，于是她拍了下李思弦的肩膀，警告地看了杨隐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不会和你动手。”杨隐说。 “你会的……”李思弦取出了长鞭，“因为你不动手，你就可能会死。” 长鞭并没有很重地甩了过来，但杨隐灵活地抓住了长鞭的尾端，然而，那上面和过去一样，淬了银，杨隐的手触碰到了银，顿时灼烧了起来。 李思弦以为杨隐会松手，可是杨隐并没有。“你这是做什么？”她焦急地说，“好好打架不行吗？” “我不会对你动手，当然我也不想死，所以只能这样了。” “你……”有毛病！李思弦在心里暗骂道，来之前雁南声给自己服用了一些药物，说是帮助自己意识清醒用的，可是现在她的头却开始晕起来。“少来这一套，是不是林学东给你看了太多糟糕的东西，所以你自以为是的……” “小逸并不能影响我太多，和你说这些话完全是我自己的主张。”杨隐注意到李思弦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 就在李思弦发出“呀”的一声长叹后，杨隐赶忙上前去接住了李思弦的身躯，她居然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毫无所觉的。 “你怎么了？”此时，杨隐终于放开了长鞭，手掌也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愈合。 看到杨隐焦急的面容，李思弦豁然开朗了，原来雁南声是用这种方法让自己牵制杨隐的力量。“宋小春研发了一种药物，让半僵尸半人类永远昏睡，雁南声刚才给我吃了……”她感觉自己力不从心，灵魂似乎马上就要从体内飞走了。 “那只老狐狸！”杨隐愤怒地斥责道。 看到杨隐焦急的眼神，李思弦突然觉得，一切都值得了，过去的一切虽然像一场梦，但好歹也是一场淋漓至今的美梦。“我好想要睡了……”说完，她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杨隐注视着那双手在自己的面前落下，竟然无能为力。 他失败了，和前一次看着弟弟在自己面前倒下昏睡一样，再度失去了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杨隐李思弦（3） 在杨隐和李思弦及雁无月对峙的当下，狩猎师协会已经派出了中期小队进入山洞查看虚实，因为先期小队除了杨隐之外都已经消灭了部分僵尸并且向着可能是祖先藏匿之处前进。同时，许诗言的讯息也一直在移动，所有人都觉得可能是祖先命人把许诗言运往乾坤轮启动的房间所致。 “会长！”宋璇突然从椅子上起身，“我不是很放心，想要进去看我弟弟，求您谅解！” 谢菲力在宋璇和纪小黎中来回打量，看到纪小黎安静地点了下头，于是作了决定，让宋璇跟随杨逸和庄启诚的小组进入山洞。 此时祖先的房间内，许诗言和宋小春都已经被抓了过来，许诗言的神智还算清醒，宋小春之前有反抗情绪，被雁南声灌了迷魂药晕了过去。 “你们不会得逞的。”许诗言瞪大眼睛语气认真地说。 雁无月匆匆地进来表示狩猎师协会的人即将过来，雁南声让她不要慌张。S根据洪浅辰留下的笔记画好了乾坤轮的阵法，示意祖先可以开始了。 底下的僵尸把两个活人祭放到了阵法中，祖先抬手开始启动阵法，阵法的旋风促使宋小春惊醒了，他大声叫喊，许诗言让他闭嘴，可显然没有用。祖先似乎也表示听了烦躁，这时候，门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很快，颜一欣、葛欣章、兔爷以及Jackie陈冲了进来，先期小队的人没有进入，看来是在山洞里清理僵尸。 双方在房内陷入了恶战，雁南声和S也加入了战斗，祖先则得到了保护，然而乾门已然开启。 葛欣章二话不说冲上去将许诗言拉了出来，Jackie陈要进去救宋小春，雁南声却阻挡在了他的面前，两人对上招式，然而Jackie陈完全不是雁南声的对手，反而被雁南声扔进了乾坤轮。 这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因为等同于许诗言和宋小春启动了乾门，而僵尸即将利用宋小春和Jackie陈启动坤门，一旦开启，时空和地狱联结，人界将陷入完全的黑暗。 “我姐呢！我姐呢？”宋小春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大声呼喊宋璇，Jackie陈倒是并没有慌乱，他还在试图反抗。 颜一欣已经冲到了祖先的面前，想要和他同归于尽，然而祖先使出了幻术令颜一欣无法靠近。 “小春！”宋璇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宋小春仿佛受到了巨大的精神鼓励一般，挣扎着想要从乾坤轮的阵法中爬出去。 “救我……姐姐……”颤抖着手趴在地上，然而宋小春的身体像是被金钢束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小春！”宋璇大叫一声，宋小春已经被烈焰吞噬了。宋璇懊丧地跪在地上，看着黑漆漆的阵法神情麻木，而杨逸成功地把Jackie陈拉了出来，但对方昏睡不醒，看样子暂时醒不了，不过也没有生命危险。 杨逸知道宋小春承受了两次乾坤轮的阵法冲击，虽然杨逸同时向着宋小春和Jackie陈出手相救，但救下宋小春的可能性确实微乎其微，看到宋璇这般模样，所有人都感到惋惜。毕竟她是那么的爱她的弟弟！ 祖先看到阵法再度被杨逸，或者说是林学东所破坏，心中的火气如同火山一般爆发，不过他把力气都用在了乾坤轮上，所以并没有多少武力回击杨逸。就在杨逸差一点要杀了祖先的时候，雁无月出现在了杨逸的面前。 “学东，我们可是很久没见了。” “好歹也是母子一场，我还是感谢你抚养我长大。”杨逸微笑着说。 “你就是不想和我打了？可是你该知道，你坏了祖先好事的同时也破坏了我的事情，这样下去，我丈夫永远也活不过来了。” “我感觉，他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活了过来也宁可立即死去！” 雁无月刚要出手，背后却传来了颓然倒地的声音，居然是雁南声，雁南声竟然一掌按住了祖先的额头，像是在吸收其精华一般，因为祖先此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来。 “雁南声，你在做什么？”说话的人是S，虽然已经暗地里投靠了狩猎师协会，但对于祖先，S还是有感情的。 “他已经没用了，留着也不是杨艺清的对手，还不如把力量为我所用。”雁南声面无表情地说。 “爸……”这一回，就连雁无月都被吓了一跳。 当雁南声放下手掌的时候，祖先应声倒地，身体很快就在空气中挥发干净。在场的人和僵尸都忍不住慨叹：所谓的强者死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雁南声趁着周围人还处于祖先已死的震惊状态中时，将掌中之力尽数灌输于乾坤轮中，乾坤轮已经吸取了宋小春的生命和Jackie陈部分的生命，坤门即将开启，雁南声灌下的力量恰好弥补了这一因素，乾坤轮重新开始运作。 “天地啊……给我力量吧……”雁南声崇拜一般地望向天地，天空顿时电闪雷鸣，协会根据地内，孙家姐妹也表示了担忧。 “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谢菲力指示谢菲琳给黄飞羽打电话，必要时摆出阴阳派阵型，对抗乾坤轮引发的天地异动。 而在乾坤轮启动的房间内，所有人都盯着阵法中徐徐涌出的诡异力量默然无语。有些人开始害怕，有些僵尸甚至都在颤抖，阵法里即将有可怕的东西涌现出来，这是所有人的共同观点。 雁南声望着那些诡异的雾气笑得张狂。“终于，地府大军被我召唤出来了。” “你用的是我弟弟的生命！”宋璇尖叫一声，冲了上去撞到了雁南声的身上。杨逸这时也反应了过来，立刻赶上去帮宋璇的忙。其他人这才恢复神智，人类和僵尸又开始了战斗。 然后，在所有人的诧异中，一群丧尸一般的人骨型大军自阵法中出现。 这的确就是地府的僵尸大军！ 杨隐李思弦（4） 那些自地狱而来的丧尸完全分不清人类和僵尸的区别，见到活物就杀，不管是人类还是僵尸都折损了许多力量。这和雁南声等人预计的不同，雁无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父亲所欺骗，父亲根本就是个真正的野心家，甚至想创造祖先都没有开创的辉煌，祖先只不过是想变回人类，还有可能让雁无月丈夫的灵魂归来。而雁南声从来没有为女儿着想过，他只是想要僵尸掌控人类。 只不过按照目前的形势，整个人间都将变成炼狱。 协会的中期小队和后期小队队员全都开始留在这个房间全心应付这些来自地府的鬼军，Jackie陈被骚动吵醒了，他看到正在努力奋战的葛欣章，忍不住和他继续比赛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杀的不是僵尸，却是来自地府的丧尸。 在这个房间内，僵尸和人类居然意外的成为了可靠的同盟，毕竟只有在人间还存在的情况下，人类和僵尸才有生存和斗争的可能，没有了美好的人界，无论是人类还是僵尸都无法生存下去。 雁无月却生无可恋地走出了这个房间，仿佛在场的一切都已经和自己无关。她想要见到自己的丈夫，然后或者同归于尽，毕竟，让丈夫复活的可能性已经近乎没有，而且都是被自己的父亲雁南声给破坏的。 她慢慢地来到了丈夫的棺木所在的房间，棺木边却已经站了一个人，那人认真地盯着棺木看，背影像是一个女孩。 “谁？”雁无月大声呵斥道，那人回过头来，居然是纪小黎！ “你在这儿做什么？”雁无月问道。 “我只是想要进来给协会帮忙，然后看到这个房间有东西，他是你的丈夫吗？”纪小黎看起来并不慌乱，反而冷静地指着棺木里的人提问。 “那与你无关。”雁无月冷冷地回答。 “我感觉你是个好人。” 雁无月依然不出声。 纪小黎轻声说：“我听小逸哥提起过你的事情，他十分感激你养育了他那么多年，希望你能活下去。” “如果我的丈夫不能复活，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雁无月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喊。 “你还有女儿啊，思弦学姐难道不好吗？”纪小黎歪着头说。 “思弦是个好女孩，其实她并不适合这里。”雁无月别开脸去，神情颇为无奈。 “你果然不是个坏人啊。”纪小黎不依不挠地说。 雁无月想说你很烦，但这时候发生了一次强烈的地动，可能是更多的地府鬼军自乾坤轮的阵法中涌出，雁无月丈夫的棺木因为这次地动而出现了裂痕，最终，棺木“啪”地一声断裂了开来往冰河的下方滑去。 “不！”雁无月发出凄惨的大叫声，追随着丈夫的棺木而去，纪小黎赶忙一起上去帮忙，但似乎跟不上速度，雁无月考虑用僵尸的力量，但丈夫不会原谅她这么做的吧，毕竟他一直非常痛恨僵尸。 就在雁无月感到绝望之际，两根长棍挡在了冰河的下方，成功阻挡了下滑的棺木。是纪聪！ “为了李思弦，你应该对人生抱有希望。”纪聪拉起女儿，然后对雁无月淡淡地说。 雁无月顿时跪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在僵尸的房间内，虽然杨逸和宋璇算是两人一起对付雁南声，但宋璇没坚持了多久便败下阵来，杨逸也是即将被雁南声所击败。 “我可一直想要毁掉你。”雁南声玩味一般地盯着曾经的“外孙”说，“毕竟你可是我亲手培育出来的僵尸骨干。” 杨逸露出决不妥协的神情，不过豆大的汗珠已经从杨逸的脸颊上滑落，他恐怕真的撑不下去了。然后，一把桃木剑飞速掠过两人的耳边，最后威胁似的插在了雁南声后方的木板上。 雁南声和杨逸等人同时回头，看到了门外的杨隐，他手里甚至还抱着李思弦。看到昏迷的李思弦，协会中的人都十分惊讶。 周围人和丧尸以及僵尸的对抗仿佛已经影响不了杨隐了。他自门外抱着李思弦缓缓走近了雁南声和杨逸，雁南声此时已经放下了杨逸，大概是觉得完全没有实力的对手非常无趣。 杨隐将李思弦轻轻放下，让许诗言照顾好她。然后来到了雁南声的面前。 “和我打，如果你输了，就把解药交出来！” 杨逸看到李思弦的模样，也猜出了个大概，估计是雁南声给李思弦服用了类似于毒药的东西，导致她昏迷不醒。 “她那么信任你，你居然这么对她！”还未等雁南声回答，杨隐再度愤怒地吼道。 “难得看到你发那么多火，没想到你那么爱我的外孙女。”雁南声厚颜无耻地说，他的眼神在杨隐兄弟间来回飘荡，“给你们个机会，兄弟两个一起上，我也不怕你们。” 反正我有乾坤轮撑腰，他心里这么想。 他们三人的对决可谓壮观，杨隐之前一直以为，今天他只要找回李思弦便可，他想，父亲或者师傅会和祖先或者雁南声有场惊心动魄的对决，但没想到会演变成自己和弟弟与雁南声之间的决战。 杨隐没有看到祖先，估计已经被雁南声解决了。就像S所说的那样，雁南声是个野心家，不好对付。 他们打了好久，杨逸已经体力透支，很快就退出了战局，杨隐想要击败雁南声，但每次剑挥过，都被雁南声躲过。 “我没有答应你，给你解药，而且你也不可能打赢我。”雁南声哈哈大笑道。 杨隐气得咬牙，突然，从阵法中冒出的鬼军向雁南声发起了攻击，杨逸立刻拉住了哥哥，才使得杨隐免于一场无端的灾祸。 杨隐兄弟两个看着雁南声被自己召唤的地府大军拖下了地狱，然而直到最后，雁南声还是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根本没有解药，你永远也得不到她。”然后，诡异地笑着被地狱淹没。 “她”指的是李思弦，如果是宋小春研发的药物，而宋小春如今已死，确实可能没有解药了。不过不是还有名派的存在吗？杨隐坚信着孙家姐妹的能力必定能找到让李思弦醒来的方法。 雁南声死了，僵尸很快群龙无首。黄飞羽、紫婉和师嫣摆出的阴阳派阵法成功压制住了才刚开始启动的乾坤轮，顺利把那些地府鬼军赶回了黄泉之下。 僵尸宣布投降，杨逸以林学东的身份和S以及乔姝雯做起了管理僵尸的工作，愿意服从安排的僵尸即日起获得自由，但不得随意攻击人类，只能通过定期的血袋供给作为食物。 尾声与落日（0） 大战结束后的几个月，梁爽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儿子，谢菲力高兴地让杨隐以兄长的名义给孩子起名。宋小春的葬礼早就举行过了，于冰川和宋璇把宋小春的棺木和于紫依的埋在了一起，希望两人在地下至少能做个伴。 雁无月被关押了起来，和丈夫的棺木一起，杨逸偶尔还会带着纪小黎去看她。雁无月十分挂念李思弦，不过李思弦目前还没有醒来。纪小炫十分勉强地教师嫣武功，看起来似乎很“讨厌”这个妹妹，然而，师嫣的性格越来越外向，和纪小黎以及乔姝雯的关系愈发融洽。 黄飞羽和许诗言谈起了恋爱，叮咛经常在狩猎师协会表示那两人的粉红气氛经常闪瞎了阴阳派弟子的钛合金狗眼，紫婉却只是觉得好笑。Jackie陈打了杨隐一顿，然后继续和葛欣章比赛去了，只不过现在时代太平了许多，没有那么多的僵尸敢于和人类对抗，所以他们两人不再比赛杀僵尸，而是比赛各种竞技体育了，偶尔兔爷和叶扬名等武派的弟子也会参与其中。 纪聪和谢菲琳终于言和，谢菲琳开始把重心投入到照顾年幼的师嫣的身上。孙家姐妹全心研制让李思弦苏醒过来的药物，但全无所获，李宁依然傲慢地出席各种社交场合，不过每周还是会抽时间和母亲王月茹一起到医院看望李思弦。杨艺清在祭拜了妻子之后再度出发云游四方，杨隐兄弟两人和父亲作了告别。谢菲力开始正式担任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会长，杨隐成为了植门谢家的当家人。 每个晚上，只要有时间，杨隐都会去医院看望李思弦，希望她能早日醒来。 十年后。 纪小黎在试婚纱，没多久就是她和杨逸的婚礼了，其实现在才买婚纱已经有些晚了，这条婚纱的裙子似乎有些太长了。 “姐，帮我拉一下底下的褶皱吧。”她低头对着埋头为她理裙子的人说。 那人低着头看不清其面容，不过从侧脸来看，长得十分美丽。等到店员过来的时候，为纪小黎理裙子的人终于把头抬了起来，原来是乔姝雯。 这时候，纪小黎的电话响了，通话结束后，乔姝雯关切地问道：“是林学东吗？”这么久以来，乔姝雯还是习惯性地称呼杨逸为林学东。 纪小黎有些害羞地点了下头，然后说：“等会儿他接我们一起去舅舅家家吃饭，今天是谢理十岁的生日。” 谢理是梁爽十年前生下的儿子，如果不是林学东的缘故，谢菲力和梁爽这辈子恐怕无法孕育子嗣，因此，谢理的名字还是林学东，或者说是杨逸的哥哥杨隐给起的。 “也不知道李思弦怎样了。”乔姝雯忍不住感慨道，她前两年成为了植门纪家的僵尸狩猎师，和纪小炫整日东奔西跑的，不像过去那样还能经常去看望李思弦。战后，纪小炫就退出了娱乐圈，不过还是给原来的经纪人秦哥安排了另外一个当红的艺人，也算是弥补秦哥因为自己退出演艺圈而带来的经济损失。 “她不会有事的。”纪小黎对着镜子说，算是解答了乔姝雯的困惑。 林学东很快就把车开了过来，他们三人一起去了谢家，在门口看到了摆弄模型的谢理，杨逸把新买的模型送了上去，谢理立刻开心地表示了谢谢。 然后，林学东陪着谢理玩游戏，纪小黎和乔姝雯走进厨房想要给梁爽帮忙，却看到正在包饺子的李思弦。 李思弦还是和过去一样美丽，洋气的面孔和大大的眼睛，不过脸色有些苍白，可能是曾经昏睡了许久的缘故。 “思弦学姐，我来看你了。”纪小黎热情地上前去帮李思弦搅拌肉馅。 李思弦看到了纪小黎和乔姝雯，和纪小黎的热情有些不同，她的反应稍显迟缓，只听她慢吞吞地说：“是小黎……和……” “乔姝雯，也是你的朋友。”乔姝雯淡淡地解释着。 李思弦点了下头，然后低头继续包饺子。 所以现在就是这样了。经过了十年前的大战，一切都开始慢慢复苏，孙家姐妹给李思弦服用了各类研制的药物，直到一年前，李思弦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醒了过来。所有人都不知道李思弦会变成什么样。 事实上，李思弦完全失忆了。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为什么会躺在医院，谢菲力让医生给她的身体作了全面的检查，她甚至不再是僵尸，完全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孙娅妮推测可能是宋小春研究出的那种药的副作用。只是情况远不止如此，长达九年的昏睡导致李思弦的身体机能明显弱于普通人，而且记性也大不如前，要让她记住一件事，至少要说三遍才行。 当然，发展到这个地步，李思弦已经不可能再练功了，不过王月茹却很高兴，女儿终于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不用再和僵尸斗智斗勇了，完全只是她王月茹的普通女儿了。 他们把过去的人际关系都告诉给了李思弦听，李思弦都认真地听着，一一接纳，当然所有人都自动地省去了李思弦和雁无月以及僵尸的关系，但杨逸有带雁无月在病房外悄悄地探望过李思弦。看到李思弦已经能和常人一样进食、说话，雁无月落下了眼泪。 当杨隐出现的时候，纪小黎刚想说他也是你的朋友，杨隐却主动出声说：“你男朋友。” 虽然纪小黎有些惊讶，不过看到杨隐的表情后，她立刻选择了沉默，然后微笑着对李思弦说：“这是杨逸的哥哥，也是你的男朋友，思弦学姐。” 李思弦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她还是慢慢地接受了，或许从见到杨隐的第一眼开始，她就觉得无法拒绝这个人。 他是不会伤害我的，她在心里想。 当锅里的饺子开始上翻，梁爽让杨逸和谢理停止玩闹，吩咐他们来帮忙准备碗筷。 “吃完了你和菲力得洗碗。”梁爽盯着杨逸说。 “知道啦知道啦。”杨逸呵呵笑道，转头望了一圈，“对了，我哥呢？” “还没回……”正端出一碗饺子的谢菲力还没说完整句，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李思弦似乎会意一般地冲了出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一瞬间，纪小黎等人感觉又看到了过去那个生龙活虎的女校学生会主席李思弦！ “你回来了！”李思弦说着，在来人的脸颊一侧亲了下，来人也毫不遮掩喜悦之情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后，那人搂着李思弦的腰一起进了屋，他的脸和过去一样棱角分明，杨逸看到了那个人，大声嚷道：“哥，快过来，正好开饭了！” 杨隐搂着李思弦，这是他一生的挚爱，然后看着桌子上的那些人，有师傅、师母、弟弟、即将成为弟媳妇的女子、师傅的孩子还有朋友，如果纪小炫和纪聪夫妇也都在就更完美了，不过他们今天都在外面执行任务，所以等会儿发个短信问候下就可以了。 太阳还没有下山，余辉落到了落地窗上，给这些人的脸上洒上了一层金霜，离开和僵尸缠斗的日子仿佛已经很遥远了，不过他们这些人永远都还是僵尸狩猎师。 想着这些，杨隐搂着李思弦落座，然后对着杨逸欢快地说：“没错，吃饭吧。”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