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给你全宇宙》作者: 晏词   简介:   文案一   “落难公主”姜宜州不相信爱情,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只想平平静静地活着。   富家少爷余斐受够了金钱衡量一切的生活,拒绝接受家里安排的婚姻,偏要我命我主。   机缘巧合,两人在拉斯维加斯喝断了片,一觉醒来,成了夫妻。   姜宜州不敢置信地看着结婚证书,“离婚!”   余斐可不能放过这张挡箭牌,“被记者知道,你就没有清净日子过了。”   姜宜州:“那怎么办?”   余斐:“各过各的,等到合适的时机再离。”   后来的某一天,余斐擅自在网络上公开了两人结婚的消息,霎时流言四起。   “余少的老婆好像只是个美食博主?怎么傍上大佬的?”   “我听说她以前是空姐,后来辞职了,怎么看都配不上余少啊。”   “你们竟然不认识她?她可是最近大热的香薰品牌玫瑰物语的创始人,最新的线下店已经开到巴黎去了。”   睡前,姜宜州看着爆掉的微博,气得把某人锁在了门外,“说好的离婚呢?”   余斐泰然自若地拿出备用钥匙开了门,回到床上,抱紧老婆,“我没说过。”   文案二   听闻投资什么都赚钱的余小少爷最近翻车了。   差评1:辣鸡辣鸡,因为Week点的单,结果缺斤少两!   差评2:珍珠呢!骗子!   差评3:Week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八卦网友:最近奶茶店差评很多,余总怎么看?   Nothing Cafe:不知道这位Week是何方神圣,请不要雇佣职业差评师给我们店铺打差评,否则我们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余总追究法律责(ling)任(zheng)后,显摆地在网上上传了红本本的照片,而余太太Week却专注事业,发出了自己创立的香薰品牌的上新链接。   差评1:照顾好我们家Week!带着我的祝福,滚!   差评2:看来Week一点都不爱你,连官宣都不搭理。   差评3:把Week还给我!老板出来挨打!   八卦网友:最近不仅奶茶店的差评多,连老婆也不理你,余总真的要翻车了吗?   Nothing Cafe:老板说大喜之日,全店免费。出示老板娘公司产品购买记录的客人本周内额外多送一杯奶茶^_^。   本文又名《论美食博主如何白得老公》《惊!成功经营无数产业的余小少爷开奶茶店翻车了》《空姐辞职创业记》   *微博:晏词啊   *8月23日入V,日更,请假会在微博提示。   *小甜文,婚恋,1V1,HE   *作者专栏求收藏   ?   内容标签: 婚恋 制服情缘 甜文 时尚流行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宜州,余斐 ┃ 配角: ┃ 其它:先婚后爱,甜文   一句话简介:不是说好了要离婚吗?   立意:勇者追梦,信者得爱 第1章   云层之上,阳光璀璨耀眼,天空仿佛被洗过一般,澄澈幽蓝。   机舱内,赵可可刚为乘客们分发完零食和饮品,正推着餐车回到后舱。   姜宜州听到动静,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起身帮赵可可一起把餐车推回原位。   她微微弯腰,锁上锁扣,将餐车固定在厨房里。   赵可可瞧见姜宜州脚边的大型布袋,问:“差不多要开始准备了吧,帮你一起穿啊。”   “谢谢。”姜宜州把布袋子拖到跟前,抚着制服裙摆蹲下来。   布袋的拉链被她轻轻拉开,最先入眼的是一个熊猫玩偶的头套。   赵可可弯下腰,顺手拿起来,放在桌上。   姜宜州又从袋子里面拎出连体的玩偶服。   “小露说头等舱多来了一位旅客,”赵可可一边帮姜宜州拉开玩偶服背后的拉链,一边跟她八卦,“你猜猜是谁?”   姜宜州面带疑惑,扯着玩偶服的领子,绷直脚尖,伸进一条腿,再伸进一条腿,“之前做机舱简报的时候,乘务长不是说只有李女士和她的儿子吗?”   “临时加的。”赵可可解释道。   “又是哪位领导?”姜宜州一口作气,拉起玩偶服穿好。   “难得一见的人物。”赵可可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却因为在她脸上,显出几分俏皮的可爱。   姜宜州蹙着眉,思考了一秒,说:“小少爷?”   赵可可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我的天,这你都能猜到?”   “要是公司领导,我看你哭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笑成这样。再加上难得一见,答案多明显。”姜宜州反手将衣服两边捏在一起。   “有这么明显吗?”赵可可止住扬上天的嘴角,默契地伸手把衣服拉链拉到头,“行吧,就你聪明。前舱说小少爷的私人飞机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检修去了,所以才坐了我们的班机。”   “看你这表情,好像是希望他的私人飞机天天出故障。”姜宜州笑着直言。   赵可可“嘿嘿”了两声,说:“那倒也不是,小少爷难得坐公司的航班,多好的机会啊!哪个灰姑娘不想遇见这样的白马王子,实现财务自由,登上人生巅峰。你说呢?”   姜宜州懒得打断她那不切实际的幻想,认真地调整着衣服。   “你这运气也是真的好,顺搭公司班机出去度假,都能遇到小少爷。话说你一会儿不是去头等舱嘛,趁机撩一把,要是撩上了,我以后就跟着你吃香喝辣。做不了灰姑娘,做灰姑娘的好朋友也不错啊。”赵可可双手捂着嘴,笑得像只可爱的小麻雀。   姜宜州无语地回头看着赵可可,一手拿过桌上的玩偶头套晃了晃,“你确定?”   赵可可:“嗯……”   姜宜州点了点赵可可的眉心,“还是好好工作吧少女,少做点白日梦。”   “知道了知道了,州州你有时候就是太理性了,一点都不可爱。”   “对了,说到这个,听说这次乘务长晋升考试,你通过笔试啦?”赵可可凑上前来,“看来我们州州马上就要升职咯?走事业线也可以啊,叱咤风云女强人,这个人设也超带感的。”   姜宜州笑着摇了摇头,抱着头套,对赵可可比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升职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这次竞争的人挺多的,你可别乱说话,万一传出去得罪人就惨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次这几个都不好惹。”赵可可立刻降低了音量,贴在姜宜州耳边说,“最难搞的是那个祝悦吧,听人说她背后有人。”   姜宜州:“我们公司的传言能有几分真?别瞎听。”   “那倒也是。不过不管怎么样,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你业务能力那么强,绝对没问题。”赵可可信心满满地说,“反正呢,我想好了,我要吃火锅,你赶紧安排上,等结果出来那天,我们好好庆祝。”   姜宜州看着这个乐天派少女,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你对我也太有信心了。”   赵可可:“那是,我相信你!比相信我自己还相信!”   “知道了,要是真升职了,少不了你的。”   “宜州,”黄小露拉开帘子,探头进来,问:“你这边准备好了吗?”   “好了。”姜宜州将熊猫头套戴在头上,转过身来。   “OK,那我去广播。”黄小露说完,放下帘子走了。   6月1日,航班从上海飞往洛杉矶,13:00起飞,预计当地时间10:05抵达目的地,飞行时间约12小时5分,188人,其中儿童17名……   由于是儿童节,地勤特意准备了熊猫玩偶装,来配合公司的特别活动。通常,这种“重任”都会落在男空乘身上,只是没想到这次搭班的成员里竟然没有一位男性。最后,为了公平起见,大家决定通过猜拳来决出这次将被委以重任的“幸运儿”。   姜宜州在玩偶装里叹了口气。   没错,她就是那个猜拳输掉的“幸运儿”。   不过片刻,机舱内响起了广播:“各位旅客朋友大家好,感谢大家乘坐温南航空。今天是‘六一’儿童节,我们为机上的各位小朋友们准备了一份小礼物,请小朋友们在座位上稍候。”随后,黄小露流利地用英语又重复了一遍。   伴随着可爱的童谣BGM,姜宜州缓缓地迈着笨拙的步伐从后舱走出来,赵可可推着装满礼物的小车紧随其后。   机舱里,孩子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姜宜州穿着熊猫玩偶服,在狭窄的走道中转身困难,这就需要赵可可帮她关注着小朋友们的位置。   “左边。”赵可可一边轻声提示姜宜州,一边引着她转过身子。   姜宜州从赵可可手里接过一个礼品袋,递给前方的小姑娘。   小姑娘伸手就要接,她的妈妈说:“要说什么?”   “谢谢!”   小姑娘约莫五六岁的样子,声音十分洪亮。   姜宜州被她逗笑。   小姑娘一接过袋子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一只公仔,雀跃地说:“哇!妈妈,好可爱的小熊猫!”   前面的小朋友们闻声都纷纷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探出头来,叽叽喳喳地要着礼物。   黄小露安抚地将食指放在唇上,“嘘,安静,乖乖坐好,小熊猫只给表现好的小朋友送礼物哦。”   姜宜州配合点点头,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被闷在头套里太久,容易喘不过气,因此姜宜州迅速地发完了经济舱的礼物,跟赵可可打了个招呼,接着朝头等舱走去。   豪华头等舱里都是贵宾,礼物自然也奢华一些。   黄小露帮忙拉开头等舱的帘子,让姜宜州通行,顺便把为头等舱贵宾特别准备的礼物交到她手里。   “加油啊,就剩一位了。”黄小露为她打气。   姜宜州应了一声,接过礼品袋。   她走到头等舱里唯一一位小朋友身边,放缓了语调,带着职业性的亲和力,说:“蒋朝朝小朋友你好,这是我们为你准备的小礼物,祝你六一儿童节快乐。”   小男孩看了姜宜州一眼,不屑地说:“放地上吧,每次都送这些无聊的东西,一点都不好玩。”   姜宜州不想招惹麻烦,于是轻轻将礼品袋放下,准备离开。   忽然,小男孩兴起,用手指指着姜宜州,命令道:“不许走。”   坐在旁边的女士瞄了小男孩一眼,又将视线转回自己的平板上,毫不在意地继续刷剧,还顺手拿起头等舱配备的Ferra□□喷雾往脸上喷了喷。   姜宜州闻言,只得回来,用温和的语气询问:“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小男孩撅着嘴,趾高气昂地说:“把你的手机给我,我要玩游戏。”   “抱歉,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们是不可以使用手机的。”姜宜州一面解释,一面从座椅侧边拿下遥控,弯腰递给小男孩,“这里面有很多有趣的动画片和游戏,你可以玩玩看。”   “我不要。”小男孩一下打掉姜宜州的手,连带她手里的遥控“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赵可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姜宜州身后,蹲下来,帮行动不便的姜宜州捡起遥控,放回原位,又将一份菜单递到她手上。   姜宜州接过,轻声道谢,而后继续耐心地问小朋友:“那你要不要看一下菜单,点些吃的?今天的甜点和冰激凌都非常好吃,口味也很多……”   “我不要,给我手机!我要手机!”小男孩开始发脾气,不断用脚乱踹,甚至尖声大喊,“我要手机,我要手机!”   赵可可看不下去了,可是又不能对客人发怒。   即使戴着头套,姜宜州的脸上仍维持着专业标准的微笑,语气中带着笑意,对旁边的女士说:“李女士,麻烦请您照顾一下您的孩子,不要影响到其他旅客哦。”   李萌抬了抬眼皮,一把抓过孩子的手臂,按回位置上,敷衍地骂了一句,“让你安静点,听到没有!”   小男孩抿着嘴,眼神愈发愤怒地盯着姜宜州,抓起小桌板上用来做作业的尺子,狠狠地往她手臂上抽了好几下,仿佛要将所有怨气发泄在她身上。   即使是隔了一层玩偶服,疼痛仍是强烈,姜宜州下意识地往后躲。   小男孩变本加厉,从座位上站起来,追着她打。   赵可可见了,简直想撸起袖子上去打熊孩子一顿,却被姜宜州及时握住了手腕。   姜宜州在她手上安抚地点了两下,轻声交代:“你先出去吧。”   赵可可气得不轻,遇见过这么多的奇葩旅客,但次次都能激怒她的可不多,这家人算是成功了。不过刚刚被姜宜州这么一拉好歹回了理智,工作时间要保持专业,只好先退出了头等舱。   黄小露见只有她一人回来,皱了皱眉,问:“那个熊孩子又欺负人了?”   “那个熊孩子哪次不欺负人的!刚刚大吵大闹,被他妈说了一句,就开始打州州,下手可真狠,我看着都疼。”赵可可护短地骂道,“他妈也不管管,不就是小三成功上位,有什么好沾沾自喜的,这么嚣张。就会狐假虎威呗,公司里谁不知道她,出身平平,因为生了一个儿子,成功挤掉了正房,嫁入豪门。现在仗着老公有钱,满世界飞来飞去,挥霍金银。这种人迟早会得到反噬,总会有小四小五来干掉她。”   “小声点,被李萌听见肯定又闹得没完。”黄小露轻声劝道,“消消气吧,你也知道,接待过她们母子的,哪个不抱怨,要不是背景在那,我估计他们早就被人套麻袋揍了。”   赵可可双手抱胸,义愤填膺,“恶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   话音刚落,头等舱里就传出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两人对视一眼,感觉不妙,迅速冲了进去,只见小男孩躺在地上哇哇大哭,姜宜州蹲不下身子,只能尽力伸手去扶小男孩。   李萌从座位上走过来,一脚踹在姜宜州身上,“贱人,你敢摔我儿子,知道他多金贵吗?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穿着玩偶装行动不便,姜宜州结结实实地受了力摔在了地上。   黄小露迅速上前搀起她。   赵可可连忙替姜宜州取下头套,关切地问道:“州州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姜宜州被头套闷了太久,脸上沁出了细汗,发丝贴在颊边,她摇头,“没事。”   两人将她扶起来。   赵可可一脸铁青,神情极度忍耐。   黄小露为难地瞥向李萌,虽然心里替姜宜州抱不平,但也不想把事闹大,毕竟李萌可不是好惹的人,便悄声说:“州州你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姜宜州肤色白皙,这会儿更是显得苍白,低垂着的眉眼,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赵可可的性子是外露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跟她比起来,姜宜州就内敛多了,可是这不代表她是个软柿子,她一向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只是跟原则比起来,她在工作上的敬业、专业更胜一筹,所以她最终还是点了头。   可是,没等她转身,李萌就上前一把拉住她,一巴掌朝她头上打,“想走?我允许你走了吗?你当我空气啊?”   姜宜州勉强抬手挡了一下。   她抬眼,直视李萌,虽然仍是一言不发,但眼神中满是隐藏不住的刺骨冷意。   李萌被这一眼看得愣了片刻。   “打头很危险的,你有没有常识?”赵可可站在一旁,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忍不住呵斥了一声。   州州能忍,她可不能忍了,且不说这次的受害者是州州,之前李萌可也欺负了她好几次。   李萌被这么一吼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姜宜州已经藏起了眸中的情绪,还是刚刚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她想,刚刚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李萌再度变得嚣张跋扈,瞪着赵可可,挑衅地抬起手,准备在她面前再打姜宜州一次,“我爱打哪儿打哪儿,你管得着吗?”   “你——”   “吵死了。”   忽然,一阵含糊不清的男声响起。   众人的目光一致朝声音源头望去。 第2章   余斐:我很凶,别惹我。   窗边,豪华单人包厢那扇半人高的滑动门缓缓打开。   赵可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下子忘了该说的话。刚才气昏了头,完全忘了头等舱还有一位人物在。   黄小露机灵地先喊了人:“余先生。”   姜宜州的眼睛有时候或许会泄露情绪,但脸上却不会,大约是因为长相清纯,当她面无表情的时候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反而显得毫无攻击性。盘起的长发因为刚刚的推搡散落了几缕在她白净的颈间,此时更为她添了一丝无辜感。   她缓缓抬眸,看向眼前的人。   余小少爷梳着帅气的大背头,露出光洁的额头,身材颀长,姿势状似随意地站着,却笔直如松。即使身着简单花纹的白T和纯黑的长裤,也如同时尚秀场里自信阔步的超模,还是那种价格特别昂贵的超模。   此刻,他耷拉着眼皮,略显慵懒,神色却甚是不悦。   余斐横扫眼前的这位“肇事者”,修长的手指稍稍用力,捏扁了酸奶包装壳,嘴里叼着一根吸管,最后使劲吸了一口,才随手往包厢的垃圾桶里一丢。   “什么事?”他问。   言简意赅,即不耐烦,不高兴,被打扰十分不爽。   李萌没见过余斐真人,可是圈子里有谁不知道温南航空董事长余焕明的二公子,被称为温南小少爷的余斐呢。虽然现在接手公司的是余焕明的长子余珏,但是余斐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在英国读完硕士归国后,余斐凭借着自己的一身才能,在各个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一开始,他只是看似玩闹般往几个冷门行业里丢了几颗小石子,所有人不以为意,只当是这位小少爷人傻钱多烧钱玩,却没想到小石子的这几声响,没过多久便引起了蝴蝶效应,最后全都激起了不小的浪花。这让起初并不看好他的行业前辈狠狠打脸,也让大家明白——余斐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余斐不仅实力出众,连相貌也不凡,果然如富太太圈里所传的那样好看,只是这脾气跟长相似乎成正比,看起来也是真的不太好。   李萌正这么想着,就被余斐冷冷地睥了一眼。   员工自然不能在间接也算是个老板的余斐面前告顾客的状,所以显然,余斐刚刚那句话是在问李萌。   李萌被余斐的气场震慑,身子生理性地颤了颤,嚣张的气焰灭了三分,却仍是恶人先告状地答道:“余少,你们公司的员工就是这么对待贵宾的吗?态度恶劣不说,还把我儿子摔在地上?”   说着,她拉起自己儿子的手臂佐证,指了指,“你看看,这里都划伤了。”   赵可可睁大了眼睛,才勉强找到那道淡得几乎无法用肉眼看见的红印子,不愤地看向姜宜州,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那戏精扣的一手好锅。”   姜宜州倒是神色平淡,看李萌自导自演。   余斐顺着李萌的目光,望及小男孩的手臂,问:“疼吗?”   小男孩在他的注视下,咽了咽口水,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不知是该说真话还是假话。   余斐拎着小男孩脖后的衣领,带他到窗边。   “好看吗?”   小男孩点头。   “飞机上有降落伞,想试试吗?”余斐轻笑了声,思索着说道,“从这里下去,可能会掉到海里,也可能是森林,运气好的话还能被找到,运气不好的话就会被吃掉。”   小男孩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哭喊着:“我不要,妈妈我不要下去。”   余斐:“那你就安静一点。如果再无理取闹,我就把你扔下去。”   小男孩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仿佛下一秒就要哇哇大哭。   “憋回去,我最讨厌爱哭的小孩。”余斐亲切地看着小男孩的眼睛提醒他。   小男孩立刻忍住了,只是表情比哭还丑。   在场的人皆是目瞪口呆。   李萌怎么也不会想到余斐居然会这样对待小孩子,“余少,我儿子还小,你怎么能这么吓唬他!”   余斐回身,把孩子推还给李萌,微微一笑,“看来是我表达的还不够清楚,让你误认为我是在吓唬他。我得解释一下我一点都没有要吓唬他的意思。”   李萌:“……”   小男孩死死抱住李萌,把头迈进她的衣服里,想哭又不敢放开,只能小声抽泣。   “李女士,虽然头等舱的豪华包厢十分不错,但是毕竟不是全封闭式的。正巧呢,我的耳朵又不聋,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听得很清楚。我出面原本是想给你一个台阶下,但是我发现是我想多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深蓝色表带上的玫瑰金腕表盘,“接下来的时间,希望你管好自己和你的儿子,不要打扰别的旅客休息,特别是我。否则——”   说话的人顿了顿,嘴角微微扬起,眸色却骤然冷下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余斐语毕,完全不在意李萌的脸色有多么难看,转身往自己的包厢走去。   就在滑动门即将关上时,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探头出来,补充道:“哦,对了,李女士,你看的剧,真的很没营养,我建议你看点能充实你脑子的东西,这样你在跟别人竞争的时候,也许能更讨你先生的欢心。”   听到余斐的话,李萌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偏偏一肚子的火气无法发泄,只能闷在心里,眼睁睁地看着滑动门完全关上。   头等舱诡异地安静下来。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姜宜州却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你笑什么!”李萌闻声立刻转身,刚才发不出的火仿佛终于找到了泄愤出口。   她怒气冲冲地用眼刀劈向姜宜州,伸手指着她,眼睛却不禁瞥了眼余斐的包厢,降低了音量警告道:“我要投诉你!给我等着,我要你卷铺盖走人!”   话音刚落,门帘被拉开,一脸无辜的安全员姗姗来迟。   赵可可郁闷地问:“你怎么才来!”   安全员小声说:“后面有客人在发脾气。怎么了?”   “没事。”姜宜州淡然自若地盯着李萌,眼中毫无惧意,脸上更是揪不出一点差错的职业微笑,“请您稍作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按铃。”   飞机在洛杉矶国际机场停留了三个小时,然后继续飞往拉斯维加斯。   后半程,李萌也在,不过好在头等舱里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当地时间14:28,飞机在麦克卡兰国际机场着陆。   送完旅客,清舱完毕,班组简单地开了一个总结会议,随后集体搭车去住宿的酒店。   姜宜州是来度假的,不跟组回程,所以换了简单的便装,跟大家挥手告别,一路被赵可可和黄小露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送出了机场。   看着机场透明玻璃外的太阳,姜宜州从斜跨包里翻出一个鸭舌帽戴上。   刚走出航站楼没几步,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又伸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接起来,“雅西大小姐,我刚落地。”   “小宝贝,你快点,我晚点还有个秀要看呢。为了等你,我的肚子都要饿没了!”陈雅西风风火火地说。   “那不是正好可以穿上你的XXXXS码小礼服。”姜宜州打趣道。   “但是我觉得命更重要。”陈雅西没好气地说,“司机就在门口,我让他来找你,你在哪个口?”   姜宜州回头看了一眼,报上位置。   电话瞬间就被挂断了。   她无奈地看了一眼手机,拉着登机箱,站在路边耐心等候。   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源于陈雅西的突发奇想。这位白富美大小姐闲着无聊,突然想来拉斯维加斯看个秀,逛个展,又怕一个人太孤单,于是威逼利诱,一定要拖上姜宜州。正巧,姜宜州也想给自己放个假,便顺了好姐妹的意。   不过几分钟,一辆车缓缓停在姜宜州面前不远处,司机迅速开门下车。   在她准备开口确认时,司机却越过她朝后方小跑去了。   姜宜州不禁瞥了一眼。   刚刚在飞机上遇到过的余小少爷正将一个黑色的行李箱交到了司机手里,随后一阵风过,余斐三两步从她面前上了车。   原来不是来接她的,还好刚刚没出声,不然就尴尬了。   姜宜州看着车辆缓缓驶离,后面又跟上来一辆车——长12米的悍马lomi。   “这车也太浮夸了吧。”姜宜州轻声吐槽。   这次,车上下来的是一位戴着白手套,身穿帅气制服的精致司机小哥。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姜宜州这回默默站在了一边,给司机小哥让路。   结果,司机小哥热情洋溢地冲姜宜州打招呼,“Hi,Miss Jiang,welcome to Las Vegas!”   纵然姜宜州知道自家姐妹视金钱如粪土的性子,可是当这样一辆车停在她眼前时,她依旧觉得无言以对。   她勉强勾了勾嘴角,眼前的这位司机小哥仿佛马上就要在她面前跳起草裙舞。   不过好在他没有,只是接过她的行李,彬彬有礼地为她打开车门。   当车门被打开的刹那,姜宜州再度无奈,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突”地跳。   怎么会有人去租一辆车内有着华丽舞池的车来接机?   这么会?!   可是,下一秒,灯球投射出来的镭射灯光告诉她——   真的有。   姜宜州开始认真思考,这趟旅行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作者有话说:   余斐:这是你人生中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本章依旧是48小时内留言发小红包,上一章的小红包今晚发放~? 第3章   姜宜州:这次可是你自找的。   不出所料,陈雅西订的餐厅也是一如既往的奢华。   这里是拉斯维加斯唯一的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同时也是被评选为全美前三的餐厅之一。   必吃的特色菜是铺着金箔的鱼子酱,一口一百刀。   为了配合不同的美食,用餐期间餐厅还会更换多套餐具,客人可以在这里享用一顿四个小时的正餐,也算是值回票价。   这里不仅有餐厅,楼上的同名酒店也颇负盛名,只是不论在餐厅还是酒店用餐都有着严格的着装要求,必须正装出席。   在下车前,姜宜州已经被尽职的司机贴心地科普完毕,同时身上也换上了陈雅西为她准备的盛装。   正红色的抹胸礼裙,里面是连体裤设计,外面的轻纱长裙从腰间的倾泻而下,轻盈飘逸。   是陈雅西最爱的品牌的2021 SS,2021年超季春夏系列。   脚上也是它家的高跟鞋,黑色碎钻尖头,时尚简约。   至于价格,姜宜州已经学会自动忽略了。   餐厅的入口设在酒店的花园中,植被茂密,放眼望去,各种浓妆淡抹的绿层层叠叠,赏心悦目。   接待的侍者训练有素地为姜宜州打开车门,一手挡在车顶,以免她撞到头。   姜宜州从车上款款而下,轻声道了谢,裙摆摇曳地随另一名侍者进入餐厅。   现在已是日落时分,温度不那么炙热,光线温和地透过郁郁葱葱的林木落在地上,照进落地窗。   陈雅西挑了一个落地窗边的位置,优雅地交叠着长腿,单手支着下巴撑在桌面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她听见有脚步声靠近,抬起头,冲姜宜州招了招手,顺便交代侍者开始上菜。   姜宜州抚着裙子在侍者拉开的座椅上坐下,两侧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自然飘落,一双纤细的长腿映着暗紫色的天鹅绒座椅更显白皙亮眼。   头上是璀璨炫目的水晶灯,眼前是精致的黑色大理石餐桌,姜宜州一袭长裙火红耀眼,引得不少人投来目光。   陈雅西从来不掩饰自己是个颜控这件事,所以明目张胆地直勾勾欣赏着姜宜州美貌,“州啊,你真是完全长在我的审美点上。我说真的,要不我开个经纪公司捧你吧?你肯定能红!”   姜宜州一口回绝,“免了,我可没兴趣。娱乐圈太复杂了,我不喜欢。”   “唉,”陈雅西惋惜道,“真不知道哪个男人有这么好的运气,能把你娶回家,天天看着你这张脸。”   “哪个男人都没可能。”姜宜州拿起玻璃杯喝了口侍者倒好的香槟,“我对结婚更没兴趣。”   “莫非……你喜欢女人?”陈雅西佯装诧异道,而后一副娇羞的模样,“那……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有钱有颜,虽然有脾气,但是对你可以没有。”   “喝了几杯了?”姜宜州瞥了她一眼,“要养我可以,不过我占有欲可强了。你不会再有任何机会把钱花在你那些哥哥们身上了,应援、演唱会什么的,想都不用想。”   陈雅西连连摆手,说:“既然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还是哥哥们比较需要我。”   “的钱。”姜宜州毫不留情地接着她的话说。   “不要这么说嘛,对爱情还是要有一点点美好的幻想的。”陈雅西说。   “我可没有。”姜宜州笑着说。   陈雅西见她面带笑容,不甚在意,心里就更不好受了,收敛起了打趣模样,无声叹了口气。   侍者恰好在此时端上前菜,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姜宜州用眼神示意,说:“上菜了,你不是说快饿死了吗?”   餐厅很有心,会按照客人预约资料里的国籍配备相应的服务人员。   “Le Caviar Imperial.”侍者露出八颗牙的笑容,用标准的中文介绍道,“这道菜以虾汤冻为底,由帝王蟹肉泥铺满盘底,鱼子酱在中间围成圆形,最后在鱼子酱上撒上金箔。欢迎品尝。”   语毕,侍者略一鞠躬,退到一旁。   姜宜州玩笑地对陈雅西说:“刚刚在路上,司机小哥还跟我介绍过这道菜,说是一口一百刀,这看起来确实很贵的样子。”   陈雅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多吃点,姐请你。”   “谢谢雅西姐。”姜宜州毫不客气地挖了一大勺,送进嘴里。   陈雅西边吃边问:“等会儿真的不跟我一起去看秀?这次的秀场在赌场里开,我看过设计图了,保证现场一定会非~常~嗨!”   她在“非常”两个字上加了重音,还微微拉长,表达出了十足的期待,还带着一丝兴奋。   可是,姜宜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陈雅西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换,眼中充满了惋惜,叹了口气,“姜宜州,你的生活太无趣了。”   姜宜州不以为然,“还好。”   “说不动你,那你在酒店自己玩吧,这是房卡,行李已经送上去了。”说着,陈雅西将手边那张精致透明的水晶房卡推给姜宜州,顺便提议,“这里的酒吧还不错,我给你预定了位置。”   姜宜州挑了挑眉,“?”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跟我去秀场,提前帮你安排了项目,怎么样,贴心吧?”陈雅西风情万种地撩了撩长发。   她见姜宜州刚要张嘴说话,立刻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来都来了,好好度假,喝一杯放松一下嘛。不然就跟我去秀场,二选一。”   陈雅西对着姜宜州眨了眨眼。   姜宜州沉默,算是答应了。   *   STAR BAR.   余斐坐在卡座的三人沙发正中,姿态放松。双臂展开,慵懒地搭在靠背上,简洁干净的白衬衫被挽起了些,露出一小截精瘦的手臂,手指跟着音乐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扶手。   沙发边侧是被随手一丢的黑色西装。   周潭眼中带笑,按捺不住八卦的心,问:“见了?感觉如何?”   余斐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看你家那两位是真的下定决定要捆住你了,连出差都给你安排相亲。叶家那位妹妹怎么样?”周潭好奇得不行,“阿斐我说你啊,别这么挑剔嘛,差不多得了。听说叶家妹妹颜值高,学历高,美貌与才华兼备,多难得。反正你就算推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下下个,你还不了解他们吗?他们的词典里没有‘放弃’,只有‘服从’。”   余斐直起身,端了酒杯,一口饮尽。   “看来你也不了解我。”他要笑不笑地说,“我的词典里也没有‘放弃’。”   “唉,不是,我说你,是想找真爱还是怎么的?”周潭不解地皱起了眉,看向余斐,“你相信这种东西?”   “不信。”没有丝毫犹豫。   “对嘛,我看你也不像是会相信真爱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的人。”周潭更加困惑,“那你执拗个什么劲?商业联盟,强强联手,身在这样的家庭,结婚不就是为了创造更大的利益。”   余斐端起来一杯,放下又空了,周潭说的话他没法反驳,只是说:“我是个人,这是我的人生,我不想事事都被安排。”   周潭轻挑了眉梢,“所以——你只是不想跟他们选定的人结婚?”   余斐不置可否。   “那如果是你自己遇见的叶家妹妹呢?不是家里人选定的,你会跟她结婚吗?”   “不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没必要去假设。”   “你的点总是奇奇怪怪。”周潭一脸无语,“早点认清现实啊,兄弟,跟他们斗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余斐轻描淡写地瞥了周潭一眼,“我看你经验倒是挺多,当初追学姐的时候,怎么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周潭的手瞬间僵在半空,被精准地戳中了痛处,一针见血,“求你做个人吧。”   余斐嗤笑。   不知道周潭是不是真的没往心里去,下一刻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看你还挺明白事理的,知道我是前车之鉴,还不吸取一下教训?”   “我跟你不一样。”余斐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周潭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不一样?我听家里说你家那两位这次是来真的,已经准备好放出风声,让叶家那位妹妹坐实了你未婚妻的位置,到时候直接推你上刑场,反抗无效。”   余斐端着酒,心不在焉地听着,周潭知道的,他未必不知道,他家那两位有手段,他也不是吃素的。   耳边是周潭喋喋不休的念叨,而余斐的大脑早已开始放空。   这次来是为了他和朋友在美国创立的精品集团并购的事情,因此一下飞机,他就赶去开了股东大会。会议一结束,又马不停蹄地被家里两位安插在他身边的助理架去了相亲现场。这会儿好不容易停下来,他脸上的倦意渐渐浮现,加上刚刚几杯酒入喉,现在神思已经有几分涣散,眼睛没有焦点地望着酒吧一层的舞池。   忽然,余斐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周潭推了推余斐。   “你说什么?”余斐回过神。   “我听说,你上次打赌输给潇隽,答应要开一家奶茶店让他喝个够?”周潭说,“不会是真的要开吧?”   余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以后每天三餐给他送奶茶,喝到他三高。”   STAR BAR入口处,姜宜州身着一袭黑色鱼尾裙,一手随意地握着细钻点缀的白色手包,向侍者报了房间号。   侍者记录后,引着姜宜州去向陈雅西预订好的最佳观景区域,露台二层。   二层的位置本就不多,为了保护私密性,卡座之间隔了三四米距离。   姜宜州随意扫了一眼,一路过来,只有寥寥几桌坐了人。   侍者在她的卡座前停下了脚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邀她入座。待她坐定后,恭敬地弯腰递上一份酒单。   大约是要营造气氛,二层的灯光比一层昏暗许多。   姜宜州接过酒单,映着矮桌上的烛光,直接翻到了鸡尾酒的页面。   酒单上大多是原创的鸡尾酒,也看不出什么,名字倒是都挺文艺的,于是她随手指了一个。   “仲夏雨夜。”侍者确认地看了一眼,随后细心提醒道,“女士,这款酒可能会有一点烈。”   姜宜州点头,表示没问题。   工作其间,她经常要二十四小时待命,所以很少喝酒,不过心情特别好,或者特别不好的时候,还是会喝一点。她不太喜欢酒精味重的酒,而鸡尾酒大多带点果味的酸甜,则是她的首选。   点完单,姜宜州撩了撩披肩长发,身子后倾,优雅地靠在了沙发上。   一举一动,风情万种。   即使这并非她的本意,而是身上这款裙子的设计师致力于勾勒女性美好身材的创作意图,令她不得不这样,连呼吸都费劲。但是,落在别人的眼中,那便是气质出众,美艳芳华。为了配合这身着装,她特意加重了妆容,清纯不见踪影,此时俨然一副人间富贵花的模样。   “那边那位,看起来很不错。”不远处的卡座里,一位富家少爷跟同伴挑了挑下巴,用狩猎的目光盯住姜宜州。   “看起来不好上。”同伴不怀好意地笑。   “哪有黄少拿不下来的人。”有人恭维地附和。   “黄少,人家特地飞来陪你,你怎么看别人呀。”李萌娇滴滴地推了旁边男人一下。   “你可是有夫之妇,哪有人家小姑娘有意思。”边上一位挤眉弄眼地说着。   李萌闭嘴了。   她之所以敢偷跑出来玩,是因为发现了老公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若是一般的莺莺燕燕,她也不会放在眼里,因为她觉得世上哪有男人是不偷腥的。只是这次的小妖精着实有些厉害,不知道给她老公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他跟她提了离婚。   正好这次碰上她老公出差,她一面先稳住他,一面抓紧时间寻找新的靠山。   一群男人都在谈论那个女人,李萌不服气,也往男人目光所在之处望过去,忽的,她眉头一皱。   那不是在飞机上得罪自己的小空姐么?   换了身衣服,看起来身价倒是高了许多,小小的一个空姐,居然连这里都能进来,真是不简单,不知道是来钓凯子的,还是来见金主的。   李萌之所以能上位,必然少不了心机和手段,起初也是明里暗里击退了老公身边不少做外围的露水情缘,什么模特、演员、大学生,也不乏像姜宜州这样的空姐。   因而,她轻蔑地勾了勾嘴角,说:“黄少,那位脾气可不太好。”   “怎么,你认识?”   “也不算认识,是个空姐,来的飞机上碰到过。”   “那不如你去帮我牵个线。”   “好啊。”李萌面上一口应下,心里却不情不愿。   就算黄少看不上她,至少也让他记自己一份情。   夏夜的微风徐徐,仰头是璀璨星空,低头是人间灯火,姜宜州正惬意地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品尝着美酒。   “仲夏雨夜”极易入口,很快便被饮尽。香甜的果味包裹着热烈的酒精滑过喉咙,她餍足地眯了眯眼,双颊微热,氤氲的酒气浮上眼眸,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鸡尾酒容易上头,也容易散。   所以姜宜州有些放肆,伸手将侍者唤来,在酒单上又选了两个好听的名字。   侍者前脚刚走,不速之客便来了。   李萌径自在姜宜州对面坐下,“这么巧。”   姜宜州见是她,不乐意搭话。   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看不出来嘛,挺有手段的。”李萌阴阳怪气地说。   姜宜州蹙眉,“你在说什么?”   “连这里都能进来,是个厉害角色啊,既然费尽心思进来了,可别浪费了。”李萌假惺惺地好意道,“喏,那边那位黄少对你挺感兴趣的,你要不要过去陪陪他?人家背景厉害着呢,我盯了他好久,没想到让你占了便宜。”   姜宜州算是听出了李萌话里话外的意思,脸色顿时沉下来,“别把别人都想得跟你一样。”   李萌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样了?我好心好意来给你牵线,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她的音量瞬间飙高了几分,引得二层的人都看了过来。   见两人气氛紧张,侍者犹犹豫豫端着两杯鸡尾酒站在一旁,见姜宜州示意让他放下,才敢放下。   等人走了,姜宜州也不废话,直接下了逐客令,“没事的话,请你离开,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不想被打扰。”   “一个小空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李萌指着姜宜州,被气得说话都不连贯了。   在飞机上被撂了面子,这会儿又碰了钉子。李萌终于发作了,把今天一整天的火都撒了出来。   “给你点颜色,还开起染坊来了。你以为你是谁啊?贱货。”她端起桌上的酒就泼向姜宜州。   姜宜州下意识地躲开,身上却还是湿了大片。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深深吸了口气。   再抬眸,眼神犀利地望向李萌,手上毫不留情地回敬了一杯酒。   作者有话说:   姜宜州:上次不抽你是因为我的职业素养,这次可是你自找的!   本章依旧是48小时内留言发小红包,上一章的小红包今晚发放~   小词说:上一章提到的车是真的有,查资料的时候查到,只要订拉斯维加斯私人飞机看全城夜景的套餐,就会有这样的车来酒店接你,但在飞机上好像只有半个小时左右,我记不清了。今天的餐厅和金箔鱼子酱也是真的有。   不禁羡慕有钱人的生活,希望大家为我的拉斯维加斯私人飞机套餐献出一份力,收藏文章,积极留言,收藏作者。等有一天我去了,就给你们拍照片!!!? 第4章   余斐:这女人不去学变脸真是可惜了。   蓦地,李萌高声尖叫。   周遭的声音再度静了,大家都在默默地看戏。   姜宜州准头好,一杯鸡尾酒全泼在了李萌脸上,糊得她的假睫毛都耷拉下来了。   李萌的姿势定格了好几秒,才手忙脚乱地伸手摸桌上的纸巾擦干眼皮,艰难地睁开眼,“你你你……”   姜宜州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高脚杯,帅气地手腕一翻,里面空空如也。   “滚。”   李萌没想到一个小空姐居然敢这么硬气,黄少那桌的人她肯定指望不上了,那些富少爷们看热闹的情绪还高涨些,搞不好还要为这个妖精吹口哨。   眼下的情形明显是她势弱,斗不过,她只能愤然离去,只是最后也不忘在嘴上逞能,“这个贱人,你给我等着!”   姜宜州冷哼一声,将高脚杯扣在矮桌上,连一点余光都不想再给李萌。   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真的起了什么争执,侍者们也不敢掺和,不过他们的眼力劲可好得很,这会儿见人散了,侍者飞奔而来,一边为姜宜州递上纸巾,一边满怀歉意地请她到休息室收拾。   姜宜州面若冰霜,起身跟着他离开了。   休息室偌大,且极具设计感,外间用面向不同方向的奢华沙发做了几个区域的轻隔断,桌上摆放着各式的花茶饮品和水果小食。里面还套了一个化妆间和公用的洗手台。   衣服上收拾得差不多了,深色的水渍在黑色底色上不太明显,而且又是在夜里,几乎看不清。只是粘粘的触感贴在身上,总归是难受的。   今天出门应该看看黄历,姜宜州叹了口气,索性放弃挣扎。   她对着洗手台前的镜子轻轻擦拭脸侧被酒水溅到的地方,反正没有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思,妆容也被破坏了,她干脆拿起一旁藤编篮子里的化妆棉,沾了卸妆水,给自己卸妆。   洁面膏的起泡效果不错,姜宜州闭着眼,用手指轻柔按摩着脸部,今天的眼妆重了些,她用泡沫多打了会儿圈。   低下头时,凭感觉摸索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水笼头的开关。   忽然,也不知是按到了哪里,她听见了一阵水声淅淅沥沥。   她用双手捧水,轻轻冲净脸上的泡沫。额头、鼻尖、下颌,水流从她脸颊上滑落。   几番之后,她拂去眼睛上的水渍,慢慢睁开眼。   眼前,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正搭在水笼头上,轻按了一下——   水声消失了。   姜宜州缓缓直起身子,顺着手指看向它的主人。   她有一丝诧异,但很快冷静下来。   脑海中迅速开始思考,该怎么在这种场合,这种情境下,跟这位小少爷打招呼。   虽然两人才在飞机上打过照面,但是对方当时并没有多看她一眼。她不太确定此刻自己是对方的猎艳对象,还是间接关系上的员工。   于是,她选择把主动权让给余小少爷。   余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她卸妆后的素颜与刚才判若两人,刚刚是不可冒犯的冷艳美人,而现在模样清纯,特别是那双眼睛,格外的干净与明亮。身上的黑色鱼尾裙包裹着姣好的身材,也衬得她露在外面的脖颈、手臂和脚踝更加白皙发亮。   他们之间只有半臂的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她裙子上用银线绣着的一只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在灯光下反射着光,(?’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于她细微的动作间飞舞起来。   余斐倚坐在洗手台边,收回了手,随意撑在台面上,率先开口,“真巧,又见面了。”   姜宜州状似自然地接话,“是好巧,余先生怎么在这儿?”   余斐偏过头,饶有兴趣地望着她,调侃道:“慰问伤员?”   姜宜州沉吟,心里估摸着刚才的情况,“你都看到了?”   余斐用中指弹了一下装着棉柔巾的盒子,盒子便顺着力道,在大理石台上径直滑到了姜宜州的面前,“真是精彩。”   姜宜州本来还想客套一下,毕竟以后可能还会见面。不过,既然他都看见了,她也没必要再继续装乖。而且现在是她的私人时间,他也管不着。   姜宜州抽了一张棉柔巾,对着镜子将脸擦干,也不看他,“是吗?也没见余先生为我鼓掌喝彩。”   她的声音好听,不是做作的娇柔,而是清风拂面的舒适,本意为嘲讽的话语,却让人听了更想逗弄。   余斐挑眉,蓦地低头轻笑了声,没想到还真的鼓起掌来,“希望现在为时不晚。”   姜宜州:“……”   “这位李女士看起来不太好惹,还是公司的贵宾,你不担心她报复你?”   姜宜州淡然将垃圾丢进台面下面的垃圾桶里,说:“上班时间,他们是我的服务对象,我的职责是保障他们的飞行安全,而不是取悦他们,更何况现在是下班时间,我可是只领了一份工资呢,余先生。”   余斐看着她眨了眨眼,“倒也是。”   姜宜州又说:“况且,她投诉举报也不是第一次了,公平公正处事这点,我还是可以相信公司的吧?”   余斐轻笑,又问:“经常遇到这样的客人?”   “还好,”姜宜州答,“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侍者提着一个印着品牌LOGO的礼品袋来到姜宜州面前,“抱歉,姜女士,刚刚是我们的失误,使您遭遇了如此不悦的事情,这是我们的小小歉意。酒店为您准备了更换衣物,今晚的一切费用都将为您免单,再次向您郑重道歉。”   “没关系,本来也不是你们的错。”姜宜州没追究,接过了礼品袋。   训练有素的侍者还是再次道歉,而后才退出了休息室。   姜宜州拎了拎礼品袋,看了一眼更衣室,“那我先去换衣服了。”   “请便。”余斐道。   衣服大小合身,是姜宜州身上同品牌的款式,换完之后,她的心情连带着也好了许多。   推门出来时,余斐还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正悠闲地看着最新一期的财经杂志。   她略感意外,以为他应该早就走了,看来或许是还有别的安排。   她并没有再跟他对话的打算,于是放轻了脚步,安静地朝出口走去。   只是,没想到余斐也起身跟了出来。   余斐:“回房间?”   姜宜州略一停顿,回他:“回卡座。”   “心这么大?”   “包还在那。”   余斐“嗯”了一声,走在她身旁,没再多说。   姜宜州心里狐疑,又有点担心,这位余小少爷该不会是对她产生了什么想法吧。   夜色渐深,温度骤降。   但显然STAR BAR现在才真正开始营业。   帅气的DJ手撑舞台,一跃而上,娴熟地调试设备,开始打碟。   全场的音乐逐渐沸腾。   舞池里的人越来越多,男男女女,欢声笑语,不少人被气氛感染,跟着音乐放肆扭动起来。   姜宜州与余斐穿过人群,从舞池边绕到对面,顺着楼梯回到二楼的卡座。   一位侍者敬业地站在姜宜州的卡座边上,为她看守财物。   姜宜州的新鞋有些磨脚,她本想坐下歇一会儿再走。   结果,余斐也跟着在她左手边的单人沙发上落了座。   “……”姜宜州搞不清余斐的意图,于是开口问,“你……一个人来的?”   “和朋友,他有事先走了。”余斐答。   所以他现在坐下了是什么意思……   先是李萌,现在又来一个余斐。   姜宜州霎时觉得头大,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李萌带着几个男人向她这边走来。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该不会是来报复她的吧?   姜宜州看了余斐这个靠山一眼,决意暂时不动,至少李萌对这位还是有所忌惮的。   余斐见她突然停下,便将目光转向她,只见身边的女人正看向某处。   李萌带着人声势浩大地靠近,却不见姜宜州半分恐惧,反而还云淡风轻地换了个坐姿。   她想不通,一脸莫名其妙,再定睛一看,发现卡座上不止姜宜州一人,边上还坐着一个男人。   灯光昏暗,难以辨别那人是谁,但又怕万一是个大人物,得罪了可就不好了。   李萌立刻拦下人,先退了回去,嘴里不屑地念叨着:“这妖精背后果然有金主,我说她怎么能进来这里,还敢呛我。真不要脸。”   另一边,姜宜州的态度瞬间热络了许多,招呼余斐说:“那我们不如来喝几杯呀。天大地大,能在这里遇上也是缘分,余少你说呢?”   “嗯,有理。不过这鸡尾酒我可喝不惯。”余斐轻笑,深色的眼眸意味深长地看向姜宜州。   这女人不去学变脸也是可惜了。   “那就按您的喜好来。”姜宜州摆出哄那些胡搅蛮缠的旅客时的无害笑容。   余斐:“干喝无趣,会玩骰子吗?”   “不是很会,但可以奉陪。”姜宜州百分百的敬业。   余斐招了招手,侍者很快前来。   酒店接待了太多客人,没有什么要求能叫侍者皱眉,不出一分钟,骰子已经在桌上摆好,鸡尾酒被撤下,重新摆上了威士忌。   余斐慢条斯理地捏起三颗骰子,放在掌心,“那就玩最简单的,比大小,大的赢。”   姜宜州的手肘撑在腿上,压低了身子,盯着余斐手上的骰子,学着他刚刚的话,“喝酒对余少来说也太没挑战性了吧,不如加点赌注?”   光喝酒的话,没几把就玩不下去了。   余斐的酒量要是好,她担心余斐会把自己卖了,余斐的酒量要是不好,她担心李萌那边还有一伙儿人。   这个夜晚,她本来应该在浴室里泡澡,然后睡一个美容觉。   姜宜州在心中懊悔不已。   余斐的眉峰很轻地挑了一下,笑问:“那你想怎么玩?”   姜宜州莞尔一笑,“那就——要是我输了,喝酒或是真心话大冒险,二选一。要是余少输了,都要。”   “好。”余斐气定神闲,没有丝毫犹豫。   姜宜州沉吟片刻,没想到余小少爷答应得如此爽快。   她思索着他应该不会玩得很大吧?   余斐见她犹豫,不禁挑衅地笑了,“你提的,又不敢玩?”   姜宜州忙说:“怎么会。”   她率先拿起骰盅,盖住余斐掌心的三颗骰子,向右一甩,手腕一翻,接着迅速盖在底托上,也笑,“有什么不敢的,我只是在思考我该怎么为难余少呢。”   骰子撞击骰蛊的声响持续不断。   突然,“啪”地一声,余斐将骰蛊按在桌上。   紧接着“啪”地又是一声。   姜宜州也不甘示弱。   “你先,还是我先?”余斐淡然自若地问。   姜宜州不接话,径自开了骰蛊。   三颗骰子齐齐地排着队。   三个一。   姜宜州两眼一黑。   余斐“噗”地低笑出来,随后嘲讽地问:“我还需要开吗?”   姜宜州气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床垫松软,因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了一下。   窗外的阳光透过遮光窗帘的缝隙有了形状,她睡眼惺忪,不禁伸手摸了摸被子上的光斑,半晌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梦啊。   她松了口气,后仰倒回床上。   后来呢,昨晚还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两人开始平分秋色,喝了几杯威士忌后,她竟然还大胆地让这位余小少爷去舞池里跳了一段草裙舞,他的脸色难看得不行,而她在露台上笑得人仰马翻。   然后呢,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脑袋放空了一刻之后,眼神才渐渐聚焦。   阳光从左边的落地窗里照射进来,她感觉左脸都被照得发烫了,可是又懒得起床拉窗帘,只好反手搭在脸上挡了挡。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她努力抓住脑海中那一丝念头——   她房间的落地窗,不是在右边吗?   这里……   好像不是她的房间?   姜宜州的瞳孔一震,顿时一激灵,从床上坐起来,警觉地环顾四周。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迅速掀开被子查看。   昨天她穿的那身裙子不见踪影,身上裹着的是一件男性的真丝睡袍,上面满是折痕。贴身衣物倒是都还在,可是内衣被解开了扣子,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   更糟糕的是,小腹有明显的下坠感,痛感如同浪潮一般一下一下席卷而来。   她该不会是……419了吧?   作者有话说:   你们一定猜不到这一晚发生了什么。   感谢在2020-07-30 17:08:50~2020-08-01 18:55: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青日辰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余斐:我没有良心?   姜宜州内心咆哮,但理智仍驱使她冷静地将自己穿戴好,迅速爬下床。   大约是动作大了,房间里忽然有了窸窣的动静。   她小心翼翼地下床,循着声,光脚绕到床的另一边查看。   先入眼的是地上那堆套着丝绸被套的被子,这显然不是酒店的标配。   她踮着脚尖靠近了些,忽然被子动了动,先是被拱起,而后被人甩手掀开了一个小角,恰好露出了一张沉睡中的精致侧脸和小片一眼就能看出时常健身的精壮后背。   姜宜州瞬间僵在了原地。   当梦中的那张脸出现在眼前时,她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昨晚喝到断片,她浆糊一样的脑子此刻完全翻不出一丁点关于昨晚的记忆,可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无论发生了什么,此地都不宜久留,当务之急就是逃跑。   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没有丝毫犹豫,裹好身上的睡袍,朝门口飞奔而去,沿途在客厅的沙发上、地上抓起了自己的裙子、手包,以及两只遥遥相望的高跟鞋。   直到慌乱地出了门,姜宜州才有时间喘口气。   她回头看了一眼门牌,好巧不巧,这位余小少爷居然就住在她的斜对面,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见鬼的缘分。   她连忙从手包里掏出房卡,三两步,就回到了套房。   姜宜州靠在门后,如释重负地深呼吸,缓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把手里的东西全部丢在梳妆台上,虚脱般扑向大床,任由脑袋埋在软蓬蓬的被子里。   脑海中却在不断回放着刚才那一幕。   应该……没发生什么吧?   要是真的睡了,事后应该会……有点……什么感觉?   她摸了摸腹部,好像是有点不舒服……   算了,就算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男未婚女未嫁,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犯法,只要他不记得就没问题。   看他都睡在地上了,估计是醉得不轻。   没事的,姜宜州。   就当这只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早上。   昨晚,我喝了几杯酒,回到房间,洗了个澡,躺下睡着了,刚刚醒来,发现才七点,我现在要继续睡个回笼觉……   她正催眠着自己,紧接着腹部又传来了一阵绞痛。   “……”   姜宜州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向卫生间。   没想到——是亲戚来造访了。   她看着换下来的内裤上的点点血迹,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雪上加霜”。   这个糟糕的早晨,她已经分不清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了。   *   迎接完亲戚,姜宜州再度回到床上,顶不住困意,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再度睁眼,是被陈雅西的蹦迪音乐吵醒的。   手机被姜宜州扔在了梳妆台上,她只好伸手去摸床头的电子闹钟,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早上十点过了。   她睡眼朦胧地起身去卫生间,路过全身镜时,发现身上还穿着余斐的睡袍,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她立刻冲进衣帽间,拿出自己的睡衣换上。   余斐的睡袍被她随手丢在衣柜里。   可是走了没几步,她转念一想,又回来将睡袍一把抓起,塞进行李箱的最底层藏好,这才放心出了卧室。   陈雅西正在开放式的厨房里一边蹦跶,一边拌着蔬菜沙拉。   “州州,你醒啦?”   “你这么大声,我想不醒都难。”姜宜州虚弱地坐在吧台椅上。   “嗯?很吵吗?”陈雅西拿起手机,关掉了蓝牙。   “你该不会是才回来吧?”姜宜州看着陈雅西依旧精致的妆容,诧异地问道。   “Bingo.昨晚在秀场遇见了好几位时尚博主,聊得太投机了,结束之后又去夜店约了一趴。”陈雅西用叉子小口地吃着生菜,“要吗?”   姜宜州摇了摇头,“我来姨妈了。”   陈雅西关切地问:“痛吗?让餐厅煮点姜茶送上来吧。”   “已经没事了,我一般就是刚来的时候有点痛,喝点热水就好。”   陈雅西倒了杯热水塞到姜宜州手里,“那就好。做女人真是太难了。”   姜宜州捧着热水喝了一口,说:“你们真有精力,通宵到现在,不困吗?”   “有点,不过我还年轻,身体好。”陈雅西拍着胸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呵欠。   “嗯,”姜宜州点了点头,“但是熬夜容易变老,带妆老得更快,以后早死不要紧,要是死不了,又老又丑,那真是太惨了。”   “……”陈雅西瞬间对眼前才吃了几口的蔬菜沙拉意兴阑珊,丢下了叉子,“我先去卸妆了。”   走了两步,陈雅西好似想起了什么,八卦地回头,“对了,昨晚在STAR BAR有什么艳遇吗?”   姜宜州顿了一秒,下意识地反驳:“没有啊。”   她面不改色地低头喝水,只有垂下的眼帘透出一丝心虚。   “STAR BAR被称为艳遇圣地诶,这么好的机会,你也不把握一下。亏我还为你准备了这么漂亮的裙子。”陈雅西惋惜地念叨着,往她的卧室走去,“算了,你这种性格,能主动才有鬼了。”   姜宜州默默不出声。   *   隔壁。   余斐被持续不断的恼人门铃声吵醒,最终不得不睁开眼睛。   当他掀开被子,从地上爬起来时,呆愣了片刻,抓了抓头发,皱着眉头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周潭一手打着节拍按门铃,一手插兜,优哉游哉地哼着小曲。   大门毫无预兆地被打开,周潭见到了一张神色阴沉的脸,刚想开口打声招呼,顿时哽住了。   “我欠你钱吗?”余斐语气不善,“还是欠你命?”   “我这不是担心余少您饿着么,所以才来喊您共进早餐。”周潭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余斐,而后又不露痕迹地用余光瞄向房间内,“余少您这是……什么时候改变了癖好,喜欢裸睡了?衣服也不穿,还光着脚。”   “你要是不懂裸睡的定义就不要乱用,我穿着裤子。”余斐冷冷地说,“你确定要在酒店门口跟我讨论这个?不进来就滚。”   “别别别,余少,我错了。”周潭立刻蹿进余斐的房间。   余斐松开了抵着房门的手,任由大门自动关上,随手从玄关的鞋柜里拎出一双新拖鞋穿上,然后回房间套了件酒店的睡袍出来。   “昨晚怎么回事?”周潭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翘着腿笑嘻嘻地问。   “什么怎么回事?”   “就是……”周潭八卦地盯着余斐,抬了抬下颚追问。   余斐不紧不慢地一边走,一边抽过睡袍的腰带绑好,气定神闲地坐下,“说人话。”   “既然你让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昨晚你一声不吭地丢下我去泡妞,而今天早上,一向自制力惊人的余少居然睡到了……”周潭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精确地说,“十点十八分。”   余斐眉梢轻挑,等着他的下文。   周潭在余斐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起伏,便直白地问道:“一夜春宵的感觉,如何啊?”   “你猜?”余斐依旧面无表情。   周潭再一次哽住了,想从余斐身上找出一丝破绽却没有成功。   倒不是余斐真的心如止水,而是昨晚喝的太多,完全断片了,此刻的他对于昨晚的记忆从两人玩骰子之后就是一片空白。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主动,昨晚那姑娘是谁啊?”周潭锲而不舍,再次进攻,一门心思想在余斐嘴里挖出点什么。   余斐头疼,总算松了口,“温南的员工。”   “你竟然对你哥的员工下手!”周潭用“你这个禽兽”的眼神控诉余斐的行为。   余斐斜眼看他,“她的酒里被人下了药。”   “哦?原来这是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吗?”剧情急转直下,周潭兴趣盎然,“那你也不用陪她一整晚吧?告诉她不就行了。”   “下药的人也在盯着她。”   周潭摸着下巴,“我对她越来越好奇了。”   余斐:“?”   周潭:“你上心了。”   “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没错,可你是有良知的人吗?”周潭自问自答,“你不是,你只是个在商场上无情‘杀戮’的冷血商人,什么时候发过善心?”   余斐:“……”   “她叫什么?比叶家妹子美吗?”   “你可以滚了。”   周潭完全无视余斐的逐客令,还换了个坐姿,有一种坐到天荒地老的气势,“告诉我,我就滚。”   “那你坐着吧,我下午还有会。”余斐连看他一眼都懒得,起身去洗漱了。   “喂,阿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喂喂!”周潭回身喊了两句,蓦地察觉屁股底下有什么东西硌到了他。   他顺手一摸,随即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望着余斐的背影,连声音都变了调,“那姑娘,该不会是叫姜宜州吧?”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你们为什么都在猜测有没有419,这不是很明显吗哈哈哈,我说的当然不是这个。   这一夜还发生了许多事~~~? 第6章   姜宜州:公平不会质量守恒。   太阳落山时分,姜宜州和陈雅西开着车在市中心穿梭,寻找姜宜州想去打卡的那家餐厅。   “到了吗?” 陈雅西转着方向盘,拐进一条小路里。   姜宜州放大手机屏幕上的谷歌地图,而后抬头观察周围建筑,笃定地说:“就是这里了。”   陈雅西就近把车停下。   姜宜州率先下车,翻出手机里的预订信息,确认了门牌,然后跑回来,敲敲车窗,不等陈雅西降下车窗,就招了招手,用嘴型告诉她,“到了,下来吧。”   陈雅西随手比了“OK”,熄火,从驾驶座上下来。   餐厅门口挂着牌子,上面写着店名Picasso,靠近主街的透明橱窗里摆设着毕加索的画和雕塑,比起餐厅,这里更像是一间美术馆。   Picasso店内有十几件毕加索的绘画、雕塑作品,包括门口橱窗中的陈列作品,全部都是真迹,并且这家店还是不少电影的取景地,就连店中的餐具都加入了不少毕加索元素。   两人坐定,姜宜州随手翻着桌上的菜单,问对面的人,“喝什么?土豆浓汤怎么样?”   “好啊,我都行,你来点吧。”陈雅西一手支着下巴潦草点头。   她喜欢跟姜宜州一起出来旅行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姜宜州会把行程都安排得很好,跟着她出门,甚至不需要带脑子。   眼前的人穿着清爽的白T、牛仔裤,与昨天身着华服,在顶级米其林餐厅里优雅用餐的模样截然不同。   陈雅西有一瞬间的感慨,姜宜州好像真的是那种能把什么样的生活都过得很好的人。她不自觉地有几分羡慕,朋友之间有时与恋人相似,都是因为身上存在着吸引对方的闪光点,才能长久地在一起。   点餐完毕,姜宜州细心地询问店员是否可以在店里参观拍照,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才拿出微单起身走动。   “又要开始美食博主的工作了吗?”陈雅西玩笑道。   姜宜州笑了笑,知道她在逗趣,“你要不要一起看看?”   “你去吧,我穿着高跟鞋懒得走。多拍点照,一会儿偷你的图。”   “没问题。”   姜宜州拍了一圈,意犹未尽,只是到了饭点,客人越来越多,考虑到这里毕竟是餐厅,不能影响到来用餐的客人,于是她绕回了位置。   陈雅西刷了一会儿INS,正在看昨天新Follow的时尚博主们有没有发什么新消息,抬头见姜宜州回来了,便问:“拍得怎么样?”   “环境什么的差不多了,一会儿再拍些食物。”姜宜州打开微单查看刚拍的视频和照片。   陈雅西放下手机,坐到她身边,也跟着侧头看微单,“你现在还在给那个公众号写稿子吗?叫什么来着?”   姜宜州接话说:“《晚安世界》。”   “诶,这几张好看,一会儿修完传我,我要发朋友圈。”陈雅西指着相机说,“我记得你给他们写好多年了吧?”   “算起来,有三年了吧。”姜宜州认真回忆了一下。   陈雅西诧异地看她,“这么久了?”   “我都没发现居然有这么久了。主要是这个主编也没什么强制要求,一般一个月交一篇稿子,然后偶尔帮忙去救个场,就是吃一顿饭写篇推荐,合作下来还挺舒服的。”   “稿费多么?”   “一篇三百吧。”   陈雅西直白地说:“那有点低吧,像我们这么吃一顿,几篇稿费才够哦。”   “所以给这个栏目供稿的基本都是兼职,我主要是写美食类,还有几个写旅行、生活之类的博主。等这边公众号发了以后,我们还可以发在微博上,也是顺便的事。”姜宜州解释说,“这是温南日报做的一个新媒体平台,主编是报社的,也管温南日报的美食版,不过只是听着厉害,手下没几个人。”   陈雅西皱眉,好奇地问:“为什么没人啊?报社应该挺多人想进的吧?”   姜宜州关掉微单,放在桌上,“因为这个平台是外包的,合同不是跟报社签,而且给的工资也不高,所以招来的人都呆不久,大部分是刚毕业的学生来体验一下,顺便蹭个报社的简历。”   “怪不得有时候看你也给报社写稿子。”   “是啊,美食版那边也经常没人写,主编早上还给我发消息了,问我有没有时间去救个场。我估计等我们回去,肯定来不及了,就让她先找找别人看。”   陈雅西不禁感慨,“这个主编也太惨了吧。”   “是啊,一连给我哭了三条语音……”姜宜州说着笑了出来,“说实话,大家都是看她可怜才一直给她稿子的。”   “那听起来又有点可爱了。”陈雅西哈哈大笑。   拍完食物,两人悠闲地边聊边吃,正讨论着明天要去哪里玩,就听姜宜州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国际长途啊。不会是你们公司吧,度假都不放过你?”陈雅西瞥了眼,随口一说。   “乌鸦嘴。”姜宜州瞪她,还真是公司打来的。   一通电话,姜宜州没说几个字,只是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陈雅西见她如此,也不开玩笑了,咬着叉子,不敢动新上的菜。   没过多久,姜宜州挂断了电话,把手机盖在桌上,拿起叉子叉了片沙拉里的紫甘蓝,“吃啊,愣着干嘛?”   “没事吧?电话里说什么了,你表情怎么这么严肃?”陈雅西担心地问。   “有个投诉要处理。”   陈雅西听完,立刻不以为然,“那不是常有的事么。你们一周遇到的奇葩比我一辈子遇到的还多。”   “这次没这么简单。”姜宜州惋惜地耸耸肩,“我的假期泡汤了。吃完这一顿,我得先回国了。”   “这么急?这人什么背景啊,这么大老远都要召人回去,” 陈雅西生气地说,“比我厉害吗?”   姜宜州被她逗笑,“谁能比你厉害啊。”   “那你不许走。”   姜宜州温柔道:“乖啦。”   陈雅西愤愤,“气死我了,你那什么破公司,辞职,立刻辞职,老娘养你!”   姜宜州打趣说:“那你得先等等,前面排队的人有点多。”   陈雅西瞪圆了眼睛,“哇,他们敢跟我抢人?怕是不想活了。”   一顿饭嬉嬉闹闹,气氛倒是没有太差。   吃完饭,姜宜州回酒店收拾行李,顺便订了最近的一班航班回国。   陈雅西开车送她到机场,直到登机前,已经把这次中断她美好假期的罪魁祸首骂上不止三千遍了。   姜宜州上机前给了她一个拥抱,安抚说:“别不开心啦,好好玩,我们回国约饭。”   *   虽然姜宜州在陈雅西面前没有表露出多少不高兴的情绪,但是没有人真的愿意在假期中途回来面对投诉这档子破事。   姜宜州一下飞机,就先赶去了公司。   “宜州?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度假吗?”赵可可在走廊上与她迎面撞见。   “综合办收到了李萌的投诉,A姐让我立刻回来配合处理。”姜宜州摘下墨镜,脸色难掩疲惫,“晚点说,我先去找A姐。”   “这么严重吗?那你赶紧去吧。”赵可可心里忧虑,却仍暖心地给她打气,“加油!”   姜宜州颔首,匆匆离开。   A姐是分部经理,英文名叫Alice,由于她的性格雷厉风行,处事冷静理智,很A,后来大家对她的称呼不知不觉就变成了A姐。   姜宜州在A姐的办公室门口站定,稳稳地敲了三下门。   办公室里随即传出略微低沉的女声,“进来。”   姜宜州推门而入。   A姐坐在办公桌前,从文件里抬起头,“来啦,坐。”   姜宜州在A姐面前坐下,礼貌地跟A姐点头打招呼。   “抱歉啊,宜州,我知道你正在休假,但是现在事态发展并不乐观,所以上头要求你必须马上回来配合处理。”A姐的身子向后倾,靠在座椅上。   姜宜州应了一声,说:“没关系,A姐您说。”   “目前的情况呢,我之前在电话里也跟你说过了,李萌女士发送了一条微博,控诉你对她的儿子实施了暴力,服务态度恶劣,还贴出了儿子受伤的照片,并且态度强硬地要求公司务必对你做出处理。”   A姐十指交叠,冷静地说:“虽然这一切都是她的一面之词,公司不会因为她的投诉,就断言你的服务有问题。但是,现在这件事情在网络上发酵得比较厉害,这势必会影响到公司对这件事情的处理。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跟你再具体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好的。”姜宜州淡定地说。   A姐开门见山,问:“首先,李女士在微博上所说的事情属实吗?”   姜宜州摇头,坚定地说:“我严格按照公司的服务守则完成每一次工作。李女士儿子的伤是自己摔倒造成的。”   “那你跟我详细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   姜宜州一五一十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A姐。   “好,我大致清楚了。对于你,我还是很信任的,毕竟这么多年的工作,你都完成得很出色。但是……”A姐眉头紧锁,话锋一转,“那天你跟李女士发生冲突的整个过程,安全员都没有在现场进行拍摄,甚至也没有其他同事在场,这就意味着我们手上没有现场画面,来佐证你的说辞,这点对你来说十分不利。”   她继续分析道,“而且现在这个事件不只是影响到了你个人,也影响到了公司的口碑形象。不论真相如何,李萌这条微博上了热搜,网络上的舆论已经给了大众一个先入为主的影响,很多人的态度可能都会偏向李萌和她的儿子。即使后续调查出的事情真相如你所说,我们也不可能完全消除之前造成的负面影响。这件事情已经引起上层领导的重点关注了,你最好先有个心理准备。”   “我明白。我提供不出证据证明我的说辞,可是对方却有直观的受伤照片,而且又是儿童这个受关注的弱势群体,很容易引起大众的共鸣,得到情感支持。”姜宜州叹了口气,眼里也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们这个行业,每天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发生一些事情是难免的。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想办法去解决它。先别丧气,如果当时余少也在头等舱的话,你可以试着去找找他,也许能有什么办法呢?”   姜宜州面上先应下了,只是并不打算这么去做。   她当然也想到了这点,可是先别说余斐跟她非亲非故,没有理由得罪人帮她,就算他愿意帮,没有证据也是白搭。再加上那一晚的事情,她想躲他都来不及呢。   谈话接近尾声,A姐交代姜宜州尽快交出一份具体的书面报告,她还要跟上层汇报情况。   “我马上去写,晚点发到您邮箱。”姜宜州起身,准备离开。   “宜州啊,”A姐忽然叫住她,语气温和了些,“还有个事,先给你透个风声,你这次晋升乘务长的事情……可能很难了。”   姜宜州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尽量克制着不去表露什么情绪,“没事,A姐,你知道我一向对这些不太在意。”   A姐也替她惋惜,“这次的事情时机太不巧了,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姜宜州没再说什么,道了谢,便走出办公室。   她确实不在意名和利,该她的,她会做好,不该她的,她也不会去抢。   只是这种时候,她也难免觉得有些委屈,觉得太不公平了,明明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走了两步,靠在窗台上,外面的天已经变了,乌云压着大地,黑暗笼罩整个城市,应该是要下暴雨了。   作者有话说:   余斐:来求我呀。? 第7章   姜宜州:没有珍珠,奶茶就失去了生命。   从公司回来之后,接连几天都在下雨。   姜宜州原本就在休假,这边的投诉又是正在处理中,她也就没去公司销假,干脆在家宅了几天。   今天,她又是被震耳欲聋的雷声吵醒的,睁开眼,望向窗外,玻璃窗上的雨依旧下得如同瀑布一般。   她躺在床上,听着雨声,就这么看着天花板,放空思绪。   投诉的事情毫无进展,她不知道她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罚结果。   如果被辞退了,以她这几年工作积攒下来的存款,应该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想想新出路。   她正想得出神,床头的手机亮了起来。   新出路来了。   姜宜州撑起身子,拔掉手机的充电线,是主编许萍萍发来的微信语音。   “喂,萍萍?”   “WEEK,WEEK,WEEK!”许萍萍可怜兮兮地说,“你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姜宜州躺回床上,了然地问:“你还没找到人救场吗?”   许萍萍手下的人之前刚走了两个,新人还没招到,现在只剩她和一个小编忙得焦头烂额。   “是啊,救命!美食版的稿子得去实地采访,不是本地的不行啊。我找不到人呜呜呜!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在温南了。”   许萍萍惊呼:“什么!你在温南了!”   姜宜州知道许萍萍接下来要说什么,赶紧把丑话说在前头,“可是,你知道我的,不喜欢的食物,我写不出违心的话推荐……”   “没事,仙女!”许萍萍情绪激动地说,“仙女,我们先定周末好吗?我尽量在周末之前招到人。如果实在不行,就请仙女去大吃大喝一顿,多拍些照片回来,要是你真写不出来就交给我,我来写。你看这样行不?”   姜宜州听她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先应下来,说:“那行吧,我也不能见死不救。不过,你最好能在周末前招到人。”   “好好好,我正努力着,马上还有个面试,我先不跟你说了。”   “好,你快去吧。”姜宜州衷心地祝愿道,“祝你成功!”   “谢谢!”   仿佛怕姜宜州跑了,许萍萍挂之前还说了句:“店名我现在就发给你啊!”   语音断开,许萍萍的信息飞速送达。   【许萍萍:店名是NOTHING CAFE,新店开张做个宣传,现在外卖也有了。你周末什么时候去都行,具体时间你跟老板敲吧。老板的电话等我要到了发你。】   【姜宜州:OK。】   回完消息,姜宜州从床上坐起来。   退出微信的时候,恰好看到桌面上的微博图标,她才想起在飞机上修的图还没发,于是登上了微博。   由于没有更新,她就没上大号,没想到一登录,私信、评论、转发都已经多到看不见具数字了。   姜宜州随便扫了一眼,粉丝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是嗷嗷待哺的崽崽,天天在求更新。   真是可爱。   《晚安世界》那边的稿子还没发,因此关于美食的素材图她得先缓一缓,挑了半天,最终从相册中选了几张之前在拉斯维加斯拍的景色图传上去。   微博发出的一瞬间,又有一大批消息蜂拥而至。   青青日辰:失踪人口终于出现了!!!!   璃誮诔:啊啊啊!WEEKK!这是在哪里?   浅溪溪溪~: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的微博里!   只要香菜不要葱: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墨未干:WEEKK今天直播吗?今天也是不知道吃什么的一天呢~   bamboo:好忙啊,这该死的工作,糖分不足,快要崩溃了,求大大推荐好喝的奶茶店呜呜呜[哇哇大哭]   ……   ……   ……   姜宜州看着评论哭笑不得,瞄了一眼,距离上一条微博发出的时间不过才半个月而已。   随便戳了几个前排评论,一一回复,又顺手存了几张粉丝做的搞笑表情包,不知不觉,手机屏幕上方显示的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她想了想,在刚发的微博下面留了一条评论,告诉粉丝一会儿直播。   *   姜宜州简单地洗漱完,将长发清爽地扎成高马尾,坐在餐桌前,拿出直播用的手机在固定支架上调整好角度,随后打开了摄像头,跟早早蹲在直播间里的粉丝们招招手。   “嗨,大家好,我是WEEK。”   粉丝们纷纷评论回应,屏幕上的字幕飞快上移着。   姜宜州很喜欢美食,也喜欢拍摄美食,几年前因为朋友介绍认识了许萍萍。   那时候,许萍萍还是《温南日报》美食版的一个小记者,经常在朋友圈里推荐美食,她有空了就会去打卡,时常拍些照片发在微博上。   后来渐渐的,她的微博粉丝越来越多,她被微博认证为了美食博主。许萍萍也成了一个小主编。   机缘巧合之下,她又被别的博主推荐给了许萍萍,成为《晚安世界》的撰稿人之一。   至此,她便开始以“WEEK”这个名字,真正做起了美食博主,偶尔也在C站上趁着吃饭时间,跟粉丝们聊聊天。   “今天听朋友说,温南开了一家新店,叫NOTHING CAFE。看照片感觉环境还不错的样子,那我就点个外卖先试试味道。”姜宜州想着正好可以提前了解一下这家店的口味,到时候采访也有个心理准备。   她拿着私人手机打开外卖APP的页面,专心致志地点单,“要一杯……嗯……玫瑰奶绿加珍珠,然后再要一份墨鱼烩饭好了。”   说完,姜宜州抬头看了一眼镜头,认真地思索,“直播吃墨鱼烩饭会不会太丑了?”   几秒后,又自言自语道:“不管了,我想吃。你们不许嫌弃我!”   _蓝芜_: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WEEKK也太可爱了吧!   水尘:我陪WEEKK一起吃,我也在温南耶~   柒柒晴山:温南人+1,今天的午餐有着落了,跟单跟单。   诗诗nano:天呐,我也想搬去温南住了QAQ   咿呀咿呀:WEEK宝,好歹你也有这么多粉丝,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啦!哈哈哈哈哈!   ……   在等餐的时间里,姜宜州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粉丝们聊天。   其实在她心里,与其说她把大家当做粉丝,不如说是朋友更多一些。她起初决定来C站的时候,就是因为喜欢C站纯粹的氛围,很简单,就是记录生活,顺便可以跟大家相互分享一下最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在姜宜州讲完前几天在拉斯维加斯的经历之后,门铃终于响了。   “抱歉,我先去拿一下外卖哦。”她跟镜头里的各位打了声招呼,随后起身去开门。   等她回来重新坐下,看到屏幕上大家相互都聊得很好,见到她出现在镜头中,才将注意力又放回她身上。   哈哈:WEEKK我的外卖也到了,好准时哦。   墨:抓住楼上,我们同城哦!我也收到了嘿嘿嘿!   闲人很忙:WEEK宝快尝尝好不好吃[流口水]   喜欢小葵:WEEKK下次来我们城市玩啊,我们这里也有超多好吃的~给你看我们这里的烤馕,配小龙虾味道绝了~[图片]   一颗小番茄:妈耶,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还没吃中饭呢……   不少粉丝都纷纷发起了自己家乡的美食,还有不少人馋得刷屏哀嚎。   姜宜州一边看着大家斗图报社,一边在餐桌上拆开外卖塑料袋上的结。   NOTHING CAFE的包装有一种性冷淡的精致感,包装纸袋和包装盒上的设计都十分简洁,但是美感不减。   姜宜州端起玫瑰奶绿的纸杯,指着上面的图案给大家看,“它们家的LOGO看起来像是一个无穷大的符号,但是名字却叫NOTHING,老板应该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说完,她便撕开吸管的包装袋,将吸管插入杯中。   “味道还不错。”姜宜州尝了几口,感到一丝疑惑,于是打开杯盖,用吸管搅了搅,“好像没有放珍珠?”   她拿出票单看了一眼,眉头微皱,“我点了珍珠啊。”   这时,不少同城点了单的粉丝纷纷评论,表示自己的饮品里也没有加珍珠。   这家店真的很不想去采访了,本来看着包装,她觉得还挺有好感的,结果这么多订单都出了岔子,那绝对不是意外了。   印象分变负了。   姜宜州的嘴抿成直线,面上尽力不露太多情绪,可是后面的直播里,话却是少了许多。   ^O^:你们觉不觉得WEEKK好像有点不开心?   桃花月:答疑解惑:因为奶茶里没有加珍珠。   然然然然燃:老粉都知WEEKK喝奶茶必加珍珠,没有珍珠,奶茶就失去了生命。   CC:我也是,居然点了珍珠都不给我加,这是什么黑店,偷工减料!   柠檬露:生气!姐妹们,组队给NOTHING CAFE差评点起!   *   NOTHING CAFE门口。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下,副驾驶座上下来一位黑西装白衬衫的男士,撑着黑色大伞,恭敬地打开后座的车门。   余斐从车上下来,走入伞下,正了正西装,扣好扣子。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雨丝,空气里十分潮湿,打伞的男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路见,你的感冒还没好吗?”余斐略带嫌弃的模样,故意退开小半步,“之前给你放了这么多天假,你怎么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老板,感冒痊愈都要有这么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也想快点好啊。”路助理一脸委屈地举着伞,跟在老板身后。   余斐一边快步,一边扫了他一眼,“你是该快点好,就是因为你感冒,我去美国连个帮手都没有,这才中了老爷子老太太的计。”   “对不起啊老板,我也不知道小张居然被余总和夫人‘策反’了,我想着您身边也不能没有助理,他自告奋勇,工作态度也积极,我就没多想,安排了他随行。”路助理更委屈了,“哪知道他在您的行程里安插了相亲,对不起啊老板!”   “算了,多说无益。从今天开始,你去公司的健身房打卡,每天两个小时,算你的考勤,完不成就扣奖金。”说完,余斐踏上台阶,走进NOTHING CAFE。   “???老板啊……”路助理哀嚎着收起了伞,急忙跟上。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这个梗了,想当初我就是因为点奶茶没有给我珍珠而有了这个脑洞。? 第8章   余斐:是谁招的这个蠢材!   NOTHING CAFE是余斐打赌输给陈潇隽后的产物。   陈潇隽算得上是余斐的发小,读小学那会儿就在一块干坏事了,一起捉弄这个捉弄那个的,是一起挨过打的交情。   他为人没什么不良嗜好,就是爱喝奶茶。   那天打赌赢了,他就随口跟余斐要了一家奶茶店。   愿赌服输,余斐真就给他开了一家。   可是,等店面买好,交到陈潇隽手里,他又一句话推了回去,“不想打理,太累了,你的店你管,我只管白吃白喝。”   于是,这个烫手山芋又回到了余斐手里。   行吧,既然店面都买了,就开着玩玩看吧。   这么好的店面,开奶茶店有点浪费了,他干脆整了整,拉高点档次。   这回是新店开张之后的第一次视察。   余斐坐在落地窗边,环视四周,单手搭在桌面上,有规律地来回用手指敲击桌面。   店里的主色调是白色,室内的墙壁、地面和桌椅都是纯白色的,只有软装上带了一点莫兰迪色,看起来干净明亮,符合他想要的感觉。   “老板,您的酸奶冻芝士。”刘回恭敬地端着托盘,将东西端上来。   “这位是刘回,新招的店长。”路见向余斐介绍道。   余斐“嗯”了声,拿起搁在甜点边上的小叉子尝了一口,放下了叉子,问道:“店里的宣传推广做得怎么样了?”   刘回自信满满地回答:“开业的优惠活动正在进行中,目前效果不错。我们也联系了几个报社的记者,请他们来品尝试吃,宣传稿这个月内会陆续铺开。”   余斐问:“哪几个报社会来,确定了吗?”   “《温南日报》已经确定了,不过具体时间还没订。”   余斐“嗯”了一声,“网络上怎么样?”   “官网已经申请好了,桃宝店也弄好了,到时候一些可以储存的食物,外地的客人们也可以通过店铺购买。前两天,我们店在主要的美食APP和外卖APP上都已经上架了,虽然现在的菜品不是很多,但是好评率还是比较高的。”   余斐听完,脸上不露神色,淡定地拿出手机随手点开手机里的一个外卖APP,搜索NOTHING CAFE,查看评价。   他粗略扫了几行,精致的眼睛便微微眯了起来,下拉屏幕多看了几个评价,就将手机搁在了桌上,“这就是你说的好评率较高?”   刘回不明所以,心里却不禁开始打鼓。   他拿起余斐的手机仔细阅读,随后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解释,“老板,您稍等,我马上去问一下怎么回事。”   见余斐冷着脸,路见在一旁也悄悄摸出手机来看,结果震惊地发现外卖APP的评价页面上刷满了差评和不满意的话语,还说打电话给商家也联络不上。他内心忐忑,不由地望向老板。   此时,刘回从厨房里小跑着出来,到了余斐跟前,上气不接下气,“老板,我问过了,是这样的。最近这段时间店里在做开业的优惠活动,所以订单比较多,原材料的订购量没跟上,今天早上珍珠就被用完了,前台没来得及下架APP上的珍珠选项,没想到突然来了一批订单,厨房也没办法,就都没放珍珠。这个珍珠本来也是免费的,不用这么计较吧,还给我们打差评。”   “所以,你们也没跟客人解释,也没进行补偿,就这么给发了。”余斐抬眼看着刘回。   刘回被看得心虚,“主要是太忙了,也没顾得上……”   “我不想听你的借口,既然问题发生了,就得去解决。”余斐拿起手机又看了一眼,言辞犀利,“上架没几天差评率就这么高,你要是连这点工作都做不好,那就别做了。”   不就是几个评价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刘回没想到老板这么严厉,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求助地看向路见。   “看他干嘛?这么点小事都不会处理?”余斐冷冷地把手机拍在桌面上。   路见赶紧出来解围,拉着刘回走远了点,说:“珍珠选项下架了吗?”   “下了下了,刚刚让前台下架了。”   路见点头,接着说:“今天所有缺料的订单必须打电话去跟客人一一道歉,承诺客人在今后的一个月时间里,都可以在下单时备注留言,免费补送一杯饮品。”   “那咱们多亏啊,大家的工资都跟收益挂钩呢。”   路见恨铁不成钢,“口碑比利润重要,特别是在开业前期。”   刘回面上应了,心里却是不服的。   路见也不多言,只说:“你照做就是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打电话。”刘回点头答应。   路见看着刘回的背影叹了口气。   回来的时候,余斐正拿起叉子优雅地吃着酸奶冻芝士。   “都交代好了?”   “交代好了。”   “甜点师还不错,就是这个店长……谁招的?业务能力不行,脑子也不行。”余斐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路见打圆场,“刚上任,还需要时间磨合磨合吧。”   “这不是工作时间的问题,是他的想法有问题。”余斐一针见血地说,“顾客打差评是因为差的这一份免费配料吗?是因为商家承诺了,却没有做到,这是态度和服务问题。虽然这件事情不是他一个人的疏忽,但是他觉得这是免费的配料所以无所谓,这就是大忌了。而且出了事,不想着怎么弥补,还在关心自己的工资。”   路见一手握拳,虚掩着咳嗽了声,婉言道:“刘回肯干事,还是不错的。”   余斐背靠椅背,轻轻抬眼看向路见。   路见咽了口口水,小声说:“是温南航空刘总的远房亲戚,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   余斐思忖片刻,节骨分明的长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   路见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那就再招一个,取长补短吧。”余斐就算不给刘总面子,也得给他哥一个面子,这事也就算了。   “是,老板。”路见悄悄松了口气。   余斐吃完了大半块蛋糕,终于放下小叉子。   路见利索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湿巾,撕开包装递上。   余斐用湿巾擦了擦嘴,“还有,我看到不少差评上都写着WEEK,你去查一下这是谁。以防万一,顺便查查这些评价的用户是不是差评师,短时间内下了这么多缺料的订单,说不定是哪个对家找的水军。”   “好的,老板。”路见回答。   *   吃完令人不太愉快的午餐,姜宜州兴致怏怏,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跟粉丝们说了几句,正准备下线,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是一串陌生号码,但号码所属地是本地,她犹豫了几秒,见对方仍未挂断,就接了起来。   屏幕另一端的粉丝们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却听见姜宜州只是短短应了几句,很快便挂了电话。   粉丝们纷纷八卦地发问。   “是NOTHING CAFE打来的电话,解释说今天是因为缺少原材料所以没有加珍珠,下次可以免费送一杯饮料。”姜宜州没有喜欢为难人的癖好,既然对方已经道过歉,她心里也就舒坦了,“感觉店里的态度还是不错的,下次可以再点一次试试。”   下播后,姜宜州将残羹丢进垃圾桶里,在家里转了几圈,路过镜子面前时,她认真审视自己的身材,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腰,几天没运动,好像长肉了。   倒不是她对自己的身材有多严格的要求,而是空乘这份工作迫使她必须如此。公司的制服都是贴身尺寸,一旦长肉,可能会连制服都穿不上。   姜宜州将手高举过头顶,拉伸舒展了一下,随后拿出柜子里的瑜伽垫在地上铺好,打开手机蓝牙,连上音响,进入运动时间。   两小时后,姜宜州清爽地冲完了澡,披着浴袍,趿着拖鞋走到洗漱台的镜子前,随手从置物架上抽了一条干净的毛巾,侧着头轻轻擦拭头发。   这时,陈雅西给她打来电话,她点了接听,顺便公放,手里抽了张洁面巾擦脸。   “你回来了?”姜宜州以为她是来约饭的。   “没呢。”陈雅西没头没尾地问,“看微博了吗?”   “微博怎么了?”姜宜州好奇地问。   “你被人挂了,”陈雅西说,“还是一家咖啡馆的官博。你把人家怎么了?”   “啊?”姜宜州更懵了。   “是不是你直播的时候说人家坏话了?别人都是接广告接推广,你倒好,一分钱没赚,还被挂。”陈雅西仗义地说,“要不要姐姐帮你摆平?”   “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姜宜州脚一踩,垃圾桶自动开盖,她把洁面巾丢进去。   “那你先去看一眼,微博艾特你了,有需要给姐姐打电话。”   按照出生年月,陈雅西确实比她大了一个月,不过就一个月而已,这家伙就经常嘚瑟地以姐姐自居了。   挂了便宜姐姐的电话,姜宜州打开微博,顺着陈雅西的艾特,点进NOTHING CAFE的官博。   NOTHING CAFE:声明:昨日由于本店工作人员操作失误,没有及时下架售罄配料选项,导致部分顾客收到缺少配料的食物,在此本店深表歉意,已电话联系该部分顾客,作出补偿承诺。另外,郑重警告 用户“Week” ,请勿再雇水军对我店进行恶意攻击,我店已对上述侵权行为进行了证据保全,不排除将进一步通过法律途径追究侵权者的法律责任。   下面还有几张配图,姜宜州点开,发现全部都是差评截图,不过倒都挺真情实感的。   差评:踩雷了,因为Week点的单,结果缺斤少两!   差评:珍珠呢!商家电话也不接,骗我就算了,还骗我们家Week,可恶!   差评:Week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   姜宜州挑了挑眉,不是才打了电话跟她道歉么,这会儿就在微博上挂她了,还污蔑她请水军。她真的怀疑这家店的老板脑子里是不是有坑,莫名其妙。   姜宜州这个人,外表看起来白白净净,虽然话少的时候显得几分疏离,但是实际上认识之后,就会发现她只是慢热,在人际关系上不太主动,其实很好相处。   唯独一点需要注意的就是,别惹到她。   她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家店被打差评的根本原因是少了东西,欺骗消费者,却不分青红皂白,把错都怪在她头上。   那可不行。   所以,下一秒,她握着手机,在转发键上轻轻一点,在输入框里打了一个冷漠的问号,随后发送。   发完之后,她又打开微信,在许萍萍发来的一串手机号码下面,回道:这个采访我不接,你找别人吧。   作者有话说:   余斐:是谁招的这个蠢材,害我到手的老婆没了。? 第9章   姜宜州:我的理想城。   翌日,宝曼全球高端精品集团。   办公室里,余斐坐在皮质单人椅上,一目十行浏览着文件,一手握着万宝龙的私人定制钢笔行云流水地在文件末尾签上字,一手捏着一盒酸奶不时吸一口。   路见站在跟前,安静地等余斐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将文件夹一一合上,收进臂弯。   余斐翘着腿,仰靠在椅子上,见路助理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还有事?”   “老板,你让我查的WEEK的资料,已经查到了。”路见抽出一份文件,打开,递到余斐面前。   余斐粗粗一瞥,见纸上密密麻麻一大片文字,立刻将文件夹合上,扔在了桌上,“简要地说。”   路见概括地介绍:“WEEK是微博上的一位美食博主,经常在直播里推荐一些美食和店铺,被她推荐的食物和店铺销量都会蹿升,转化变现率很高。那天是她在直播里点了我们店的外卖,才引来了一部分本地流量。而且,据我了解,当天是她突然兴起要开直播,如果提前预告的话,估计流量会更大。”   余斐抿着吸管,若有所思,“她也点了珍珠?”   “是的,所以才有那么多跟着下单的粉丝来打差评。”   路见推了推耳边的眼镜架,继续说:“有两件事情,一件好事,一件坏事,老板你想先听哪件?”   余斐斜眼看路见,“好事。”   路见说:“NOTHING之前已经给WEEK打电话道过歉了。”   “坏事呢?”余斐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路见犹豫了片刻,掏出手机,打开NOTHING CAFE的官博首页,轻轻递到余斐面前,咽了口口水,说:“刘回在官博上发了篇声明,解释缺料的事情,在文中指名道姓提到WEEK雇佣水军给店铺打差评,还说不排除采取法律途径维权。现在官博下面都是WEE□□丝的评论……”   他见余斐低着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脸色冷若冰霜,不自觉地说话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轻,“估计是当时听到您说查水军的事情了。”   “事情都没查清楚事情就自作主张,他是猪吗?不,猪都比他聪明。”余斐一手捏爆了酸奶盒,扔进垃圾桶,简直无法理解这么愚蠢的人为什么会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联系他了没?”   即使跟在老板身边好几年了,每次老板生气的时候,路见还是胆战心惊,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他打过电话来解释,说不知道这个WEEK的影响力这么大,他只是想借机把这个事情盖过去。”   “他是想找个替罪羊,来掩饰自己的错误。学别人发什么声明,这么聪明怎么不去做律师?”余斐大发雷霆,“这种蠢材,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路见的声音比蚊子还轻,“那刘副总那边……”   余斐抬头,眼神犀利如刀锋,“管他什么总,没本事就安安静静地吃白饭,非要逞能显示自己的愚蠢。再让他待下去,这将是我第一个破产的店,传出去要笑死人了。”   路见立刻闭上了嘴。   余斐气到脑壳疼,伸手捏了捏鼻梁,又抓起桌上的手机来看。   下拉屏幕,评论区里的粉丝情绪激烈,都在替WEEK打抱不平,而WEEK的转发上了热评,只是一个简单的问号,获得了十多万点赞。   他顺着WEEK的评论去了她的首页,昨天的直播链接就在最显眼的位置,他点击进入。   开始只有半截人影,看不见脸,只是这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紧接着,画面上的人坐了下来,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   未施粉黛的脸蛋,漂亮的五官,修长的脖颈,几缕碎发落在分明的锁骨上,身上的家居服很是随性,仿佛仗着自己天生丽质,便不多加修饰。   余斐愣了片刻。   他从美国回来后,就如同上了发条的齿轮,每日工作不得停歇,忙得晕头转向,几乎要忘了拉斯维加斯的那一夜,那次短暂的相遇。   可是,她又出现了。   办公室里萦绕着温柔的女声,淡淡的,并不热情,却仿佛雪融后的第一阵春风,沁人心脾。   余斐听着,路见也只能跟着听,可老板这都听了十分钟了,怎么还是没动静?   路见悄悄瞥一眼余斐,发觉老板暴怒的脸上似乎裂开了一丝缝隙,没有刚才那么可怕了。   “去温南航空。”   余斐蓦地关了视频,把手机塞回路见手里,利落地起身,往门口走去。   路助理呆了呆,连忙跟上,慌乱的途中还不忘从衣帽架上拿下老板的西装外套。   *   早上收到了快递被公司保安签收的短信,姜宜州想着正好要去公司附近办点事,干脆回公司一趟,顺道找A姐问问情况。   经过公司大厅的时候,姜宜州被保安叫住了,“小姜,有你的快递,好几个呢。”   “好的,谢谢师傅,我先上去一趟,一会儿下来拿。”   姜宜州径直上了楼,去看看A姐在不在。   前面出来了一位同事,A姐办公室的门恰好开着,姜宜州走上前,伸手敲了敲。   “A姐。”   A姐抬头,见到人诧异了一瞬,“不是还在休假吗?怎么过来了?坐会儿。喝茶吗?”   “我顺路过来拿快递。”姜宜州拦住要去倒水的A姐,“谢谢A姐,不用了。”   A姐重新坐下,了然地看着姜宜州,开门见山道:“是想来问问投诉处理的进展吧?”   姜宜州也没藏着,点了点头,“要是不方便的话,也没事。”   A姐摆摆手,直言道,“没事,我跟你说,你当自己不知道就是了。”   “公司已经跟几名当天在机上执勤的工作人员谈过了,也确认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但还是老问题,没有证据。李女士这边又是公司的贵宾,站在公司的角度上,想也知道,肯定是不想得罪她的。”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姜宜州“嗯”了一声,“如果处罚的话,会怎么样?”   “结果可能不太好。”A姐十指相扣,搭在桌上,表情少了些许公事公办,“宜州,你也算是我一路带进来的,你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事实是怎么样的,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本来这个事情慢慢淡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过了,毕竟李萌投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这次,她好像铁了心要闹大,在网上不断找水军炒热度,让这件事情形成了很高的舆论关注度,而且她还找公司副总向下施压,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整你。我个人建议,你找找上层的关系,说说好话送点礼,最好私下和解。”   说实话,姜宜州平常和A姐的关系并不亲近,就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她不是主动型人格,不会溜须拍马,也不会做表面功夫,因此两人顶多是见了面打个招呼,偶尔聊上几句。A姐能对她说出这番话,她感到受宠若惊,同时又十分感激。   姜宜州:“我明白了,谢谢A姐。”   “你找过余少了吗?”   姜宜州摇摇头。   “我知道你不喜欢搞这一套,但有时候也是没有办法,你得衡量结果,人不可能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A姐语重心长地说,“不过,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而已。”   她又说:“微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别去看了,总有些不理智的人,不清楚事情真相,也不认识你们,张嘴就骂。你别在意。”   “我知道,我没看。”姜宜州微微一笑,清楚A姐是真心为了自己好,再次真诚地道了谢。   从A姐办公室出来,姜宜州深吸了口气,眼中有些迷茫。   她的心中有一座理想城,她一直安分地生活在里面,不求名不求利,只想每天过得开开心心,顺顺利利。   可是此刻,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为了保住这份工作,而去动摇一贯坚持的原则,做她不想做的事。   心情烦闷。   她特意换了一边的电梯下楼。   公司有一座透明的观光电梯,从一楼到顶楼,是温南市的标志性建筑。   电梯朝向的这一面没有任何遮挡,可以鸟瞰整座城市的美景。   她靠着电梯内壁,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   那段记忆曾在一段时间里被她反复温习,由于太过熟悉,以至于到了现在,她也没办法忘记。   权势名利果然是好东西,既能玩弄人心,又能颠倒黑白。   她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还是不想。   打破她的理想城。   *   “1楼到了。”   提示音响起,电梯的门自动打开。   余斐长腿一迈,走进电梯,迎面便要撞上姜宜州。   这个电梯平时鲜少有人乘坐,因此余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眼疾手快地侧过身子,刹住了脚步。   奈何跟在他身后的路见看不见前头的情形,还是“咚”一声往余斐的背上结实地撞上来。   最终,这场惨剧还是以两个人相撞结束。   不过是路见和余斐。   “老板,你干嘛停下来?”   路见委屈地摸摸鼻子,探头一看,才发现余斐的双手正撑在电梯角落的墙壁上,手臂与墙壁形成的方圆空间里,还有一个人。   路见睁大眼睛一看,惊喜地喊了一声,“WEEK?你是WEEK吗?”   作者有话说:   久违的对手戏?哈哈哈   感谢在2020-08-09 17:12:07~2020-08-11 17:2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青日辰、鬼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鬼白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余斐:你把她的号码给我。   电梯里,姜宜州被余斐的手臂堪堪圈住,缩在角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她不得不抬头与他对视。   不过,现场并没有小说里写的什么电光火石,两个人都因为这场突发的情况和意外的相遇而微微发愣。   姜宜州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一双水灵的眼睛无意识地眨巴了几下。   谁能想到刚刚在楼上被谈起的人,只是坐个电梯的时间,就忽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直到听到路见的叫唤,她才反应过来,于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余斐的小臂,“喂。”   余斐仿佛瞬间回了神,尴尬地收回了手,放在唇边掩饰地咳嗽了两声,随即插进裤子的口袋里。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走神。   两人相望的那瞬间,他的脑海里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是看着她的眼睛觉得干净明亮,如同两颗星星在闪烁。   就这么不自觉地被吸引进去了。   电梯门由于被强制性打开过长时间而发出了“嘀——”的提醒声。   余斐后退了一步,率先出了电梯,姜宜州也跟着走出来。   她连眼都没抬,礼貌性地冲余斐点了下头,匆匆离开。   姜宜州的背影看似优雅淡定,实则有几分慌乱。   她不知道对于那晚的事情,余斐记得多少。   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也不想跟他有过多的交集,甚至希望不要再遇见他。   反正,对于这份工作,她已经做好了被辞退的准备。   她只是希望平静的生活不要再被打破。   因为她心中有隐隐的预感,他是一个很难把控的存在。   是危险的。   *   “老板,是WEEK诶。”路见小声在余斐背后提醒道。   “我不瞎。”余斐没好气地说。   “你不去追她吗?”路见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心生焦急。   “追她?我为什么要追她?”余斐冷着脸。   这个女人见了他连句话都不说,转身就跑,好像他是什么瘟神似的。   余斐眉头微皱。   “谈……谈合作?NOTHING的推广找WEEK的话,应该效果不错。”路见被余斐的表情弄懵了,“不对吗,老板?我以为老板你也是这么想的?”   新店现在还在试营业,如何迅速提升知名度,怎么引流赚钱才是头等大事,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余斐想了想,拍拍路见的肩,“你说得对,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语毕,他便转身去追姜宜州。   所幸姜宜州还没走远,余斐跟上来的时候,她还站在门口存放快递的地方收包裹。   保安大叔背着手,慢悠悠晃过来,“小姜啊,一共有你两个快递,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字。”   “好的,谢谢师傅。”姜宜州在记录本上签好字,拿起边上的美工刀拆快递。   一个小方盒子,里面是她买的MARIMO幸福球藻。   用塑料袋子封口装在一个玻璃瓶里,可可爱爱的几只小毛坨,被搓得不是很圆,有点像是小男孩刚睡醒时炸毛的头发。   她小心收好,放进自己的托特包里。   还有一个件,薄薄的,大概是文件之类的东西。   姜宜州疑惑,不记得买过什么类似的东西。   她一边思索,一边查看寄件人。   不是真名,写的什么昵称,但她这个名字也全然没有印象。   这时,余斐步履生风地来到她身边,铺在拆件桌上的桌布都被掀起了一个角。   “姜小姐。”   旁边幽幽传来一身叫唤。   姜宜州缓缓侧过头,“余先生,有事吗?”   只见余斐的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姜小姐,不好意思占用你一点时间。”   姜宜州:“?”   余斐一把抓过身后的路见,推到姜宜州面前。   路见看了老板一眼,机智地接话道:“姜小姐,是这样的,您是美食博主WEEK吧?”   姜宜州略一皱眉,想起刚刚这人就叫她“WEEK”,心中纳闷,难道是粉丝吗?   路见接着说:“姜小姐,我是来跟您道歉的。NOTHING CAFE是我们老板新开的店。之前服务不周的事情,还有微博上的那个声明,都是前任店长自作主张,我们老板并不知情,老板知道后非常生气,立刻就撤下了那篇声明,而且决定辞掉那个店长。可是,还是给您造成了不好的影响,真的非常抱歉。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姜宜州看了余斐一眼。   余斐颔首。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姜宜州淡淡地说完,低下头继续拆快递。   路见解释完毕,功成身就,往后退了一步。   余斐继而开口,“对于给姜小姐造成的影响,虽然难以用金钱衡量,但这可能是现下最好的办法,不如姜小姐说个金额,我们愿意在合理范围内进行赔偿。”   姜宜州听他如此公事公办的语气,觉得他八成不记得那晚的事情了,于是也没了顾虑,毫不留情地回绝:“不用了。”   接着,她自顾自地放下美工刀,从塑料的快递袋里取出一封信。   路见想了想,吹捧地说:“经过这一次的事件,我们清楚地看到了姜小姐非凡的带货能力。NOTHING现在正处于起步阶段,就需要像姜小姐这样的人才为我们提高知名度,不知道姜小姐愿不愿意给NOTHING做一些推广?我们可以签约,保持长期的合作关系。”   姜宜州抬头,一脸“你吹太过了”的表情,对路见说:“谢谢,不过我不接广告。”   路见努力挽留,“那能不能先加个联系方式?您可以再多考虑考虑。”   “不用了,谢谢。”   一下子给了三连拒。   余斐的脸色一点一点黑下去,他转身就走,留下路见独自善后。   也没有多了不起,不就是个美食博主吗?   不接广告就不接,她不接,难道还没有人接了吗?   结果,余斐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了姜宜州惊恐的尖叫声。   他迅速回过头,路见已经从地上捡起了被她扔掉的信件。   姜宜州吓得瑟瑟发抖,缩在墙边,双手捂着眼睛,不敢放下。   “怎么了?”   “老板,是恐吓信。”路见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余斐,“上面还有鬼图。”   路见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仿佛在说“吓死宝宝了”。   余斐嫌弃地瞥他,接过来,打开。   信上是一张恐怖图片,上面用红色的不同字体拼着一句话——“贱女人,虐待小孩,不得好死,我在看着你,小心你的命!”   余斐皱着眉看完,合上了信件,塞回信封里,镇定地命令路见,“马上报警。”   警察来得很快,现场实地勘察后,带上恐吓信,请姜宜州去派出所做个记录。   姜宜州从保安大叔的椅子上起身,跟大叔道了谢。   余斐思忖,嘱咐路见:“你一起过去。”   没想到姜宜州却客套疏离地说:“不用了,刚刚谢谢你们,我自己过去就好,不麻烦你们了。”   说完她跟着警察走了。   Quadra kill.   四连杀。   再次被拒绝的余斐用舌尖舔了舔后槽牙,腹诽:还真是没有女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拒绝过他这么多次。不知好歹。   站在边上的路见看看姜宜州,又看看余斐,小心翼翼地说:“老板,我们该上楼了。”   余斐这才想起这趟来的目的是找他哥。   *   总裁秘书打了个电话通报完后,请余斐进去。   路见就坐在外面候着。   余斐见余珏正在看文件,敲了敲门,“哥,在忙?”   “进来吧。”余珏起身,跟秘书交代了茶水,走到沙发前坐下,对弟弟说,“今天什么风,竟然把你吹来了?”   余斐勾唇,也不绕弯子,“我最近新开了家咖啡馆,你知道吧?”   “开业花篮都送了,你还问我知不知道,良心呢?”余珏笑说。   “我这么多产业,很忙的,哪有时间盯开业。”余斐说。   余珏单刀直入,“OK,你那个店怎么了?”   余斐慢悠悠地说:“那个店啊,我让手下招了个店长,结果接连给我整出了不少事。”   余珏饶有兴趣地说:“然后呢?总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吧?”   “不知道是谁帮谁收拾烂摊子呢。”余斐嗤笑,“我问了才知道,那个店长是刘副总的远方亲戚。”   余珏抿了抿这话里的意思,心里有了数,“你不用顾忌,想怎么办怎么办。”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余斐倒不是不敢怎么样,只是怕下了他哥的面子,事先来打个招呼,他哥心里有数,日后也不会难做。   “就为了这事,特意来一趟?”刘珏不禁打趣道,“我看你最近挺闲的,是破产了吗?”   余斐皮笑肉不笑,“破产了你养我吗?”   余珏也笑,“不养,去大桥下喝西北风吧。我还要独占家里的财产,反正你也没资本跟我斗了。”   此时,总裁秘书端着现磨咖啡和酸奶,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余珏招了招手,秘书进来了,放下东西后又很快带上门离开。   余斐拿起酸奶,撕开吸管的外包装,一下插进去,接着刚才的话头,骂了声:“真的是冷血无情亲兄弟。不过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你这愿望短时间内难以达成了,等等看吧。”   他看了眼余珏的杯子,继续插刀,“年过三十就别喝咖啡了,改喝红枣枸杞吧,这样在你的有生之年,我还能努努力。”   “这么能说,怎么不去跟老爷子杠。”余珏轻描淡写地问,“相亲相得怎么样?”   “……”余斐霎时无话。   “没话了就赶紧滚,我忙着呢。”   余斐一听,笑了声,“看你是挺忙的。最近老在热搜上挂着,挨老爷子批了吧?”   余珏揉了揉太阳穴,毫不避讳地说:“是有点头疼,手下的人已经在处理了。”   “哦?效率不太行啊。”余斐落井下石,“这次李萌下手是有点狠了。”   余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惋惜地说:“这次被盯上的人,估计很难翻身了。整个过程没有安全员的监控录像,虽然有同事证言,但都没在场,作用也不大,毕竟受关注度太高了,我们不仅得给投诉者一个交代,还得给广大网民一个交代。”   “听你的意思是不保了?”   “没办法,要权衡利弊。”   余斐放下酸奶,状似无意地说:“虽然你冷血无情,但我这么善良,而且不管怎么说公司也有我一份,不然我帮帮她?”   “呦。”余珏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探究地看向他弟。   “干嘛这么看我?”   余珏慢条斯理地啜着咖啡,“要是我没记错,你比我还冷血无情,上次合作是谁跟我说商场如战场,不能讲感情,狠狠敲了我一笔?”   “一码归一码。”余斐说,“这事不一样。”   “那天碰巧,我也在飞机上,李萌是被我怼了,不敢动我,就往别人身上发泄呢。这事因我而起,我不能见死不救。”   余珏轻哼,“是么?我这么一听还真的差点信了你是这么有良心的人。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可不像是爱管闲事的人,你安的什么心?”   余斐动了动嘴皮子,“我积德。”   余珏:“……说人话。”   “你把她的号码给我。”   作者有话说:   余斐:四连杀,受了重伤。? 第11章   余斐:守株待兔。   “你该不会是想泡她吧?我告诉你,不准碰我员工。”余珏神色坚定。   “追我的人能绕宇宙一圈了,我需要费这么大劲?”余斐暗暗咬紧了后槽牙,坦白道,“是新店有点事要她帮忙。”   他弟确实紧俏得很。在身价上,绝对算得上是国内前三的单身青年才俊,多少女人都想往他身上扑,只可惜,他弟只对赚钱感兴趣,也只对赚钱有耐心。   所以余斐这么说,余珏倒是信了。   “行吧,一会儿我让秘书发给你。”   不过转念,他心中又有了些别的忧虑,“其实,我听说这个女孩子还挺不错的,你多接触接触。”   “……?”   余斐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问题,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哥,“你是嫌家里安排的叶家小姐还不够我麻烦吗?”   *   出了温南航空的大楼,司机已经将车开到了门口。   楼下只有保安一个人在站岗。   路见恭敬地为余斐打开后车门。   余斐单手解开西装的纽扣,长腿迈进车里。   路见关上车门,坐上副驾驶座,扭过头来提醒余斐,“老板,半小时后有个会。”   余斐:“嗯,回公司。”   司机得令,驾车往回开。   车上很安静,余斐正在闭目养神,路见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他连忙掏出来关了静音,才开始查看消息。   是余珏高效的秘书发来了姜宜州的号码。   他默默地转发给余斐。   结果下一秒,余斐的手机响了起来。   余斐右手一伸,两根手指从西装内兜里夹出手机,慵懒地睁开眼睛,扫了一眼,随即抬眸,望向路见。   路见顿时坐直了身子,不自觉地降低了声音。说:“老板,是你要的号码。”   余斐这才解锁,看过后,将手机丢回西装的内兜。   他看着窗外沉思,无意识地用手背摸了摸下巴,而后将手搭在扶手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路见见余斐不睡了,按捺不住好奇,就问:“老板,你不是让我去找别的博主推广吗?怎么又要了姜小姐的号码呢?”   “怎么?我现在做事还要跟你汇报吗?”余斐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路见安静地闭了嘴。   可他也不是真怕余斐,所以一会儿又忍不住说:“我也觉得还是找姜小姐好,有前因有后果,先抑后扬,宣传起来效果一定不错。现在大家都喜欢看这种段子,比直接找博主来推广有意思得多了。”   余斐懒得回话。   实际上,他没有路见想的多,一个小店而已,还不值得他花那么多心思考虑这些细枝末节。   他只是单纯觉得被连拒有点不爽而已。   他甚至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那个女人就已经恨不得退避三舍了。   他是什么怪物吗?   嘁。   既然现在号码到手了。   他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样才能让她主动送上门来呢?   *   今天的会议是常规的工作汇报。   余斐坐在主座,听几个主管读报告,一堆废话,有的甚至连对着稿子都能念错。   无趣。   他拿出手机给路见发消息,问他开掉刘回没有。   会议中,路见就坐在余斐边上,眼见手机一亮,却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只能偷瞄。   余斐嗤笑,看路见仿佛考试偷看的模样,干脆点了点自己的手机。   路见会意,立刻拿起手机,查看,回复:已妥善处理。还有上次说的《温南日报》采访的对接工作也一并交接了。这是对方的联系号码。   余斐低头看信息,扫到一串号码时,忽然停住了。   有点眼熟。   他往上翻了翻,果然和姜宜州的号码对上了。   这叫什么。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余斐的嘴角若有似无地扬了扬,心情十分舒坦。   可是紧接着,手机界面上又跳出了一条消息。   【路见:老板,刚刚发错了,那个是记者的号码,主编的号码是这个,138xxxx8888。主编说这个记者有事来不了了。后面会再安排人来。】   余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手指飞快地按着屏幕回复:我要这个记者。你告诉主编,只要这个记者来,我另外赞助报社一年的广告费,外加集团人头数一年的订报量。不过,绝对不能说是我指定的,否则一切取消。   【路见:收到!】   老板奇奇怪怪,路见搞不懂,也不敢问。   而此时正在作报告的主管,也是和路见一样的心情。   瞧着老板瞬间变换的脸色,心中忐忑,连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赶紧望向路助理求助。   路见挥了挥手,让他继续废话。   *   从派出所回来,姜宜州先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上清爽的睡衣。   她打开浴室的窗户通风,让氤氲的水汽散去。   松开皮筋,如海藻般的乌黑长发披散下来。   她摸了摸微卷的发尾,发现湿漉漉的,可是太热了,懒得用吹风机吹干,干脆就用干毛巾擦了擦,一边走出来,一边重新将头发拢起来,在头顶扎成高马尾。   姜宜州走到沙发前,曲着一条腿瘫下。   不自觉地想到了早上的恐吓信。   李萌既然已经向公司上层施了压,便没理由再做这种事情,没什么必要,还会给自己惹一身腥。   那还会有谁这么恨她呢?   她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跟外人接触的机会很少。   同事之间的话,她也没有得罪过谁吧。   毫无头绪。   她伸手抓住发尾甩了甩。   算了,不想了,反正也要走了。   至于结果如何,警察会给她一个说法的。   一想到真的要放弃这份职业,跳出这个舒适圈了,姜宜州心中还是有些不舍的。   赵可可、黄小露,还有A姐,这么多年下来。不说感情有多深,她早已习惯了和她们在一起工作。以后去了新的地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像她们这样的朋友。   她一直以为只有那些争破脑袋想要往上爬的人才需要攀龙附凤,人情往来,像她这样没什么追求,只想平平淡淡过一生的人是可以幸免的,却没想到现在连保住自己的工作,争取正当的权益都需要动用关系。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姜宜州叹了口气,手机上跳出了新的语音信息,她点了一下。   赵可可焦急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州州,你怎么样啦?你怎么样啦?我在茶水间听到别人说副总施压要处理投诉的事情,你现在怎么办啊?   听起来,赵可可比她本人还着急。   姜宜州按下语音键,说:“我没事,你问题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了。”   赵可可:“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也是服了你!那丑八怪真的是太可恶了,明明是自己的错竟然要怪在你头上,用关系压人什么的,也太阴险了。”   姜宜州实话实说:“有关系也算是人家的本事。”   赵可可越想越生气,却又不能反驳,“那你现在怎么办?你那个好闺蜜不是很厉害吗?你要不找她帮帮忙?”   可可说的是陈雅西。   姜宜州知道以雅西的背景,解决这个肯定是分分钟的事,但是越是亲近的人,她越不想去麻烦人家,犹豫了会儿,她还是不想让赵可可担心,于是回:“嗯,我知道了。”   这边说完,突然又有语音电话接入。   姜宜州刚接起来,就听到许萍萍地动山摇的哭声。   “……”姜宜州将手机拿开快有半米远,“你好好说话,别哭啊。又怎么了?”   许萍萍:“WEEKKKK,只有你能救我了!NOTHING CAFE的采访,你一定要去啊!”   姜宜州秀眉微皱,之前她只是不太喜欢这家店,不想接采访。后来知道了老板是余斐,她躲还来不及呢。   “你找别人吧,这个采访我真的不想接。”   “没有人了,我实在找不到人了。你不接,我就要失业了呜呜呜!你去拍点照就行,其他的都交给我,我来写稿子,稿费我给你三倍。求求你了!”   姜宜州:“……”   许萍萍听对面没声音,又卖萌,又卖惨,足足说了三分钟,姜宜州终于战败了。   “好了,停。我接。”姜宜州心累地说。   许萍萍立刻兴高采烈,“爱你哦!我最爱你了!那我发联系人号码给你哦。”   姜宜州问:“上次不是给过了吗?”   许萍萍回答:“之前那个店长被辞退了。那我先挂电话哦,马上发给你。”   姜宜州想起早上余斐的那个助理说他要辞退店长,果然说到做到了。   手机一响,她看着新发来的号码,头又疼了。   一会儿定时间的时候旁敲侧击问一下,不碰上余斐就好了。反正他那么忙,也不会总在这个小店里待着。   看了眼手机上方,现在正是下午茶时间。   估计店里比较忙,她放下手机,决定晚点再联系负责人。   姜宜州从托特包里拿出装着MARIMO幸福球藻的玻璃瓶。   动作轻柔地拆开包装。   先倒了些矿泉水在玻璃瓶里,再小心翼翼地把几颗球藻丢进去,最后盖上盖子。   不能阳光暴晒,不能空调直吹,还要保持通风。   姜宜州对照说明书,端着玻璃瓶在家里转了一圈,终于给孩子们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居所。   她把瓶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自己也顺势坐在地上。   转着瓶子,仔细观察了一圈,也不知道球藻适不适应新环境。   据说它们是一种很神奇的水生植物,来自冰河世纪,生长非常缓慢,一年只能长0.3到0.5厘米。   偷懒的话,只用五六天换一下水就好了,也可以不喂任何东西,它自己也能长得很棒。   看评论说如果养得不错的话,半年左右就会炸毛了,而且偶尔还会吐泡泡。   多有意思。   姜宜州满怀期待地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收养日期,看着玻璃瓶里几团绿色的小东西,叮嘱道:“好好长大。”   做完这一切,墙上的闹钟也将时针指向了六。   姜宜州试着给许萍萍发来的手机号打电话。   她趴在窗台上,听筒里的“嘟嘟”声响了几下,然后被挂断了。   “估计还在忙吧。发个短信好了。”   姜宜州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先说明了身份,再询问采访时间是否合适。   很快,对面回了简单的两个字过来——可以。   新店长有点高冷?   姜宜州又发过去:你们老板那天在吗?在的话,我这边可能要再整理一些问题。   这一次,对面回复的时间久了些。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到消息。   【不在。】   姜宜州松了口气,回道:好的,那到时候见。   作者有话说:   微博明早抽奖哦!今晚还可以转发置顶参与抽奖。   微博:晏词啊   另外之前忘了说,还是老规矩,有效评论和收藏,逢千加更!? 第12章   姜宜州:看穿。   午后,阳光毒辣,连风的温度都叫人窒息。   但是,这个时间点,店里客人少,不会妨碍到店里做生意,采访时间也会更充裕一些。   姜宜州撑着一把白色的蕾丝小阳伞,走在路上。   从家里出发,步行到NOTHING CAFE大约就只要十分钟。说来也巧,NOTHING CAFE就开在她家小区门口,出了小区,右拐就到了。   一路上,哪边有树荫,她就走在哪边,像是在玩小时候玩的踩影子游戏。   到店里的时候,恰好比约定时间早了五分钟,这是她的习惯,也算是一种职业礼仪。   姜宜州收起阳伞,走上木质的阶梯,路过小小的室外阳台,推门而入,室内的凉风吹来,驱散了她身上的热气。   头顶上的风铃随之摇摆,清脆的碰撞声叮叮咚咚。   坐在前台的短发小姑娘很快迎上来,“您好,请问几位?”   姜宜州礼貌性地点头,“你好,我是《温南日报》美食版的记者,跟你们店长约了采访。请问店长在吗?”   “我们店长?”小姑娘疑惑,“他辞职了呀。”   姜宜州闻言,也有一丝困惑。   “您先请坐吧,稍等我去问一下。”   “好的,麻烦你。”   小姑娘领着姜宜州坐下,然后匆匆跑去找人了。   姜宜州安静地坐在卡座上,把托特包放在一旁,眼眸缓缓转动,四处打量。   她看过店里的照片,设计独特,是两个同心圆的造型,她所处位置在外围大厅的落地窗边,是圆的外圈,里面还有一个形似同心圆的大厅。   这里视野极佳,一面玻璃之隔,外边整齐地种着品种不一的花,她对花不了解,看不出来具体是些什么,只觉得好看。   颜色统一而艳丽,都是热烈的红。   不一会儿,小姑娘小跑着出来了,随手在前台拿了一份菜单,经过立式空调前面时,短发被吹得飞扬起来,格外有活力。   “您好,是《温南日报》的记者对吗?我们主推的甜品已经准备好了,是这几样。”小姑娘指着菜单上的热门推荐,“其他的您看喜欢什么,再点一些。”   “好的,麻烦您。”姜宜州接过菜单,勾选了几款看起来比较好推的,接着从包里拿出微单和笔记本电脑,“我等一下可能要先拍一下照片,再问一些问题。”   大概是刚刚领导交代好了,小姑娘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问我就行,我叫小月。”   NOTHING CAFE主做甜品和奶茶,四人位的桌子,小月上了满满一桌。   姜宜州用微单一件一件单品拍好照,又拍了几张全景,检查过照片之后,才放下相机,开始品尝。   小月端坐在对面,一副听候派遣的样子。   姜宜州递了一个勺子给她,说:“一起吃吧,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小月连忙挥挥手,说:“没事没事,我不用。”   姜宜州笑着说:“我们边吃边聊,这样我也好问一些。不然只有我一个人吃,我好尴尬。”   小月这才接过勺子。   姜宜州来之前做了功课,问的问题都很有内容,大部分是关于餐品的,使用的原材料,制作方法,流程等等,然后在交谈过程中敏锐地挑出一些与其他甜品店不同的地方,再深入挖掘。   因此,她的采访效率都很高,这次也是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姜宜州习惯在笔记本电脑上列提纲,这样采访时更有逻辑和条理。所以,她将采到的重点内容迅速过了一遍,做好标记,收拾一番,准备跟小月道别。   “姜小姐,请等一下哦。”小月挽留她,“我们老板有事情想跟你谈。”   姜宜州蹙眉,心中开始打鼓,试探地问:“不是说你们老板不在吗?”   话音刚落,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单手插兜,大步流星,连走路都带着一种强大的气场。   对面,小月早已起身让位,而他稳稳落座。   “嗨。”余斐勾起嘴角淡笑。   “余先生,我这边已经采完了。”姜宜州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眨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余斐点头,“我知道,我就是在等你。”   这样的对话,姜宜州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停顿了几秒,才说:“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   “……”   “我还是想跟你谈谈推广的事情。”   他说这话时淡然得好像从不曾被她拒绝过。   蓦地,姜宜州觉得余斐的成功并不是偶然,他在工作上真的很执着,即使这家店连他资产的零头都算不上。   不过,这也改变不了什么,她不想跟他接触。   “关于这件事情,我之前已经答复过你了,我不接推广。”   “你先别急着拒绝。”余斐笑着说。   他虽然是个有脾气的人,但是在工作上却十分能沉住气,况且这次被拒绝,他一点都不气馁,因为他手中有筹码。   “如果你接NOTHING的推广,你被李萌投诉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解决。”   接推广的博主不在少数,他如果要找,简直太容易了。而且出点钱比解决事端更容易,他究竟为什么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后,还要找来呢?   姜宜州认真地端详余斐,想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你想做推广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其他博主。”   余斐摇头,果决地说:“我要你。”   这句话有歧义。   但是姜宜州直接忽略了那层意思。   “为什么是我?”她好奇,也不解。   余斐沉吟,搬出了路见说过的那套理论,最后总结道:“对比别人,你的推广能达到更好的宣传效果。”   姜宜州半信半疑,“还有呢?”   余斐自然不会说是因为他难得亲自出山,却被她一再的拒绝,而激起了逆反心理。   只是说:“直觉。”   “?”   姜宜州听笑了,“直觉?这算什么答案?”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商人也是猎人,能捕到猎物的猎人,都得有敏锐的嗅觉。”余斐顿了顿,似乎在认真思索一个能令她信服的答案,“如果一定要说出一个理由——我看过你的微博,也看了你的直播,你对食物很真诚,对粉丝也是。我觉得你就是我想要的。”   姜宜州坦言:“既然你知道我是这样的,也应该知道我不接推广,就是不想因为金钱而说一些违背内心的话,更不想欺骗我的粉丝。”   “我知道,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你像平常那样真实地表达就好。”   “包括给你们负面的评价?”   余斐点头。   那姜宜州就更加困惑了,“那并不能给你制造任何利益。”   看着她的表情,余斐笑了笑,“NOTHING是我涉足饮食业的试水,但我对它的期望并不只是这样一家小小的店而已,我希望它可以在国内全面铺开,所以一时的吹捧为我带来的利益并没有什么作用,你真实的赞赏或批评才是我需要的。”   姜宜州略一沉思,“如果只是测评的话,那不难,你不用帮我什么。”   “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余斐垂眸,在桌上选了一杯看起来是酸奶的饮品喝了一口,可是随即便皱了眉头,底层都是水果颗粒,对他来说有点甜。   他默默地放下了杯子,“测评对你来说并不难,就像解决投诉对我来说也是轻而易举,只是相互帮忙而已,怎么样?”   姜宜州踌躇,问:“你要怎么帮我?”   “我有我的办法。”余斐的眸中神采流转,胸有成竹地笑,“成交吗?”   姜宜州也挑了一杯,细细品尝了一口,抬眸说:“成交。”   *   下午吃太多了,以至于姜宜州回到家还是很撑,连晚饭也省了。   她把微单里的照片导到笔记本电脑里,又将采访素材整理好,打包在一个文件夹里,点击压缩。   在拖到跟许萍萍的微信对话框里时,她犹豫了。   下一秒,松开了鼠标左键,开始打字。   【姜宜州:NOTHING CAFE的稿子我来写吧。】   【许萍萍:怎么改主意了?】   【许萍萍:是不是东西很好吃?我就说了嘛,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你不喜欢呢!之前还不愿意接,现在打脸了吧!】   【姜宜州:我之前不接,倒不是这个原因。】   【许萍萍:啊?那是为什么?】   【姜宜州:是我不太想见他们老板。】   【许萍萍:你们认识?有过节啊?】   【姜宜州:也不算是。】   【许萍萍:那我……是不是把你推入火坑了?我真的不知道啊,要不稿子还是我来写吧,我错了嘤嘤嘤】   【姜宜州:没事啦,是我自己同意接的。之前有一点小误会,不过已经解决了。而且我想着人家那么忙,估计去了也不会遇到。】   【许萍萍:结果还是遇到了?一般情节都应该这么发展。】   【姜宜州:……】   【姜宜州:嗯,他跟我谈了一下,想要我帮他们做推广。】   【许萍萍:哈哈哈哈,那他肯定是碰钉子了,连我都叫不动你。】   【姜宜州:我接了。】   【许萍萍:???你不是从来不接推广的嘛?为什么接了?】   姜宜州曲着腿,背靠沙发,坐在客厅的地上,想起余斐下午说的那套理论。   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不过都是借口。   她只是一个并不是那么出名的美食博主,能为他做的实在有限。   姜宜州每天在飞机上见到形形色色的人,这点还是看得明白的。   余斐三番四次来找她,只是因为不甘心。   像他那样的出身背景,获得的成就,肯定不能接受在她这样小小的石头上摔跤。   而她顺了他的意,也不过是希望他舒坦了以后,就别再来找她。   当然,能保住工作,也是其中一个因素。   笔记本的屏幕忽然暗下来,她按了一下键盘。   【姜宜州:嗯……是有一些原因。】   许萍萍也是聪明人,见她不想说,也不再追根究底,只是交代:下周三要见报,尽快交稿。还有公众号的稿子,别忘了!   姜宜州乖乖地答应。   *   余斐绝对是行动派,下午刚谈完,就开始行动了。   在睡前,姜宜州收到了A姐发来的信息:明早九点半,二十七楼会议室,和解协商。   一夜无梦,姜宜州睡了一个好觉,在闹钟响起的时候准时起来了。   她在家吃了简单的早餐,三明治和牛奶,出门的时候从玄关上摸了一只手表边走边戴。   九点十五,姜宜州抬手点了点表盘,提早走进会议室。   A姐跟她一样有早到的习惯,已经在会议室里候着。   “来啦。”   “嗯。A姐早。”姜宜州挨着A姐坐下。   A姐点点头,继续在笔记本电脑上处理公务。   九点半,对面的位置依旧空空如也。   像李萌这样嚣张跋扈的人,姜宜州以为她至少会让自己等上半小时一小时的,才会出现。   结果只迟了五分钟,她就踩着她的恨天高来了,真是令人意外。   李萌在长桌对面坐定,长腿交叠,打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说吧,你们的处理结果是什么?”   “您喝点什么?”A姐礼貌地询问。   “摩卡。”   “好的,您稍等。”A姐拿起手机,拨给助理,吩咐下去。   挂掉电话,A姐的脸上重新挂上职业微笑,看向对面,“李女士,我们今天请您来,是希望可以跟您和解,请您撤销投诉。”   “撤销投诉?我没听错吧?你说让我撤销投诉?”李萌气笑了。   “是的。撤销投诉。”A姐耐心地重复。   李萌一脸无语地问:“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在耍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您是我们温南航空的贵宾。”A姐依旧展示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但我们仍希望你能撤销投诉。”   “……”李萌拉长了脸,神色几近于暴怒,“理由呢?”   “那天的真相如何,您身为当事人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   李萌瞳孔微缩,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来掩饰她的心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事实就是我在微博上说的那样,你们别想包庇员工!”   姜宜州坐在一旁,双臂环胸,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盯着李萌。   李萌还想说点什么,却被A姐的手机打断了。   “抱歉,我先去接个电话。”A姐看了一眼屏幕,说完便起身走出会议室。   李萌的耐心消耗殆尽,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工作人员竟然敢把她晾在这儿。   她换了姿势,还嫌坐着不舒服,将放在身后的手包扔在了桌上。   “啪”地一声响。   姜宜州无动于衷。   李萌冲着姜宜州撒气,“我劝你还是别费力气了,我一定会让你滚蛋的。”   “是吗?”姜宜州毫不怯懦,脸上甚至还带着浅笑,神色云淡风轻。   光看对方的气势,李萌还以为自己才是落败的那方,心中的怨愤更是喷涌而出,不过她顾及着场合,这次没有直冲冲地骂人,而是也笑了起来。   “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那个男人是谁啊?要是你男朋友早该出来护着你了吧。莫非是金主?”李萌用长长的指甲撩了撩自己的长发,“你说你的同事们要是知道你给别人做情人,会作何感想啊?到时候整个公司都传得沸沸扬扬的,那多不好。”   “不如这样吧,我也是个大度的人,看你也实在怪可怜的,你今天在这儿跪下跟我道个歉,之前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你看怎么样?”她假惺惺地看着姜宜州。   可惜,对方依然十分淡定,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如果你先生知道你在外面到处勾搭男人会是什么反应?上次在拉斯维加斯的那位黄少,是你的新目标?”姜宜州垂下眼,神色淡淡的。   李萌脸色瞬间僵住,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姜宜州还有心思将她一军。   她强撑着脸面,嘲讽道:“你也太单纯了吧。有钱人的世界跟你们不一样。我们虽然结婚了,但是并不干涉对方的生活。他有他的玩伴,我也有我的情人。你就算当着我老公的面说这些,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姜宜州往后靠了靠,敛了眉眼。   她对这种生活无比厌恶。   “你要是想拿这个做把柄——没用。”李萌笑了,表情中甚至还有几分得意。   忽的,会议室的大门被A姐推开。   “哦?什么没用?”A姐身后的人面带微笑走进来。   被夹带而来的气息仿佛一阵清爽的浪潮,推向姜宜州。   李萌见到来人顿时微怔,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来。   “哟,好巧啊,李女士,我们又见面了。”余斐单手插兜冲对面笑了笑,而后才来到姜宜州身边,低头说了一声,“抱歉,来晚了。”   姜宜州摇了摇头,“没事。”   李萌傻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余少怎么来了?”   “你猜猜?”余斐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   余斐单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抵在桌面上。   “都是老熟人,我就不客套了。”余斐借着光滑的桌面,将录音笔推向对面。   “既然李女士不肯撤销投诉,”他勾起一边嘴角,扬眉抬眸,“那我们不如来听听这个。”   作者有话说:   从谁被谁牵着走,就能看出以后的家庭地位了。   至于姜宜州为什么一直躲着余斐,也是有理由的。? 第13章   余斐:我来了,那就是另外的条件了。   余斐的手指白皙纤长,骨节分明,却又带着几分斯文秀气。   是一双很好看的手。   即使在女性之中,也毫不失色。   姜宜州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转而掠过那只万众瞩目的录音笔,最后落在李萌的脸上。   李萌的眼神跟随著录音笔由远及近,身子不知怎么的莫名一抖,脑海中已然有了不好的猜测。   “李女士,怎么愣了?”余斐侧身解开西装扣,向着姜宜州的方向,坐在了会议桌上,一只脚支在地面,一只脚惬意地悬在半空,自带的嚣张气焰瞬间压制住对方。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场。   如果说姜宜州给人的感觉,是极地海洋上漂流着的白色冰山,因着它只露出了八分之一的模样,于是便显得疏离而静谧。   那余斐大概可以用火山来形容,具有攻击性的,无法掌控的,危险的火山,没有人知道他的休眠期什么时候会结束,也没有人知道长期处于相对静止的火山下,炙热的岩浆是否开始沸腾。   所以此刻,即便他只露了半边脸给李萌,甚至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态度是亲切和善的,李萌也不由地紧张到咽了咽口水。   余斐伸手点了点,似笑非笑地提醒李萌,“按下播放键,就可以听到里面的内容了。”   大约是他有一种天生的威严,李萌不自觉地听从了他的命令。   手指一动。   众人静默。   录音笔里传出的尖锐聒噪的女声,顷刻充满了偌大的会议室。   姜宜州的眼皮颤了颤,微微侧目。   余斐依旧是要笑不笑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下一秒,李萌迅速按下了停止键。   一切声音戛然而止,仿佛鸭子被掐住了喉咙。   “你……你居然录了音。”她的脸色难看极了。   “也是机缘巧合,不知怎么就录到了。”余斐笑着解释。   李萌的脸涨得通红,胸腔起伏,在众人面前被当场揭穿的感受,既难堪又恼怒。   沉默中,有手机铃声响了一声,撕裂了双方对峙的氛围。   余斐倒是自在随意,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又将屏幕按灭,而后用拇指和中指捏住手机,食指来回拨弄,“怎么样?和解,还是让这段录音在热搜上待几天?你不是很喜欢上热搜吗?我可以帮帮你。”   李萌咬了咬牙,她想骂人,但仅存的理智提醒她,眼前这位主她得罪不起。   “我后面还有个会要开,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在这里千回万转,我们最好可以速战速决。你说呢,李女士?”   嘴上是商量的口吻,可是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愈加深沉的眸色如同无尽的黑暗一点一点压下来。   李萌心有不甘,却别无选择,只能妥协,“我取消投诉。”   余斐得意地递给姜宜州一个眼神。   解决。   “早这样就好了嘛,非得让我跑一趟。”他将手机塞回西服的内兜,潇洒起身,单手插兜,三言两语跟A姐交代道,“剩下的,交给你了。”   A姐站在他身后,恭敬地点头。   余斐一手搭在姜宜州的椅背上,微微俯身,贴近她的耳边,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姜宜州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下意识地往后靠了些,“好,谢谢你了。”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还有,结束之后,录音笔记得带回来,这支笔是我最喜欢的。”他拍拍椅背。   “好。”   A姐率先走到门前,为余斐开门,“您慢走。”   走了几步,余斐又转过身,瞥了李萌一眼,说:“差点忘了,你在微博上闹这么大,要记得发道歉声明做好善后工作。”   发什么鬼?和解已经够叫人生气了,还道歉,她的面子往哪儿搁?   “我只答应了要和解!”李萌冲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声。   余斐脚步顿了顿,回过身来,对李萌笑了笑,“我没来之前确实是这样,但我来了,那就是另外的条件了。”   “你……!”李萌敢怒不敢言。   “明天二十四点前。”余斐不再停留,冷冰冰留下一句话。   姜宜州偏过头,望着消失在转角的背影。   想起他刚刚的模样。   完全是单方面的碾压,还真是嚣张。   *   解决完李萌的投诉,姜宜州如释重负,压在心上的问题总算解决了一个。   回家前顺便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块牛排,好好犒劳自己。   毕竟职业所限,在食物上,她多少还是得注意一些。   饱餐之后,理智驱使她靠墙站了半小时,又看了一会儿书,最后健身了一小时,才洗漱上床。   睡前,姜宜州窝在床上,效率超高地花了两个小时完成了NOTHING CAFE的稿子和公众号的稿子,一起传给许萍萍。   无债一身轻。   她关了电脑,悠闲地用手机登陆公司的内网,查看第二天的排班情况。   今天离开公司前,A姐告诉她可以销假,正式回去上班了。   第二天的安排是飞G省,单程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上午去,下午回。   原先,姜宜州是飞国际航线的,因为这次的事情,公司先前停排了她的班,现下正好又遇上国内航线的一位同事骨折请假了,就让她先顶上。   难得也能过上正常上班族朝九晚五的日子,算是因祸得福吧,姜宜州乐观地想。   *   次日下午五点,姜宜州回到温南机场。   为了能错开市中心的晚高峰,班组的总结报告简单几句就结束了。   姜宜州要搭机场大巴回去,路上还要半天,于是先去了更衣室,换身舒适的衣服。   这个时间落地的同事,要么赶着回家吃饭,要么赶着到温南定点的合作宾馆里吃饭,因此更衣室里一般都没有人。   姜宜州拖着登机箱进了最近的隔间。   上班的时候要穿制服,下班后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放假的时候宅在家里。她还真的没有太多穿私服的场合跟机会,打开衣橱,清一色的休闲装。   所以不难想到,今天仍旧是白T加牛仔裤,简洁又方便,是她最常穿的搭配。   姜宜州迅速换好衣服,顺便换上一双白色的板鞋,正准备出来,就听见几双高跟鞋“哒哒哒”地进来了。   “就那个谁,姜宜州吧,跟悦悦抢晋升名额的那个。”   “我也听说了,余少的情妇吧?那悦悦这次有点危险啊。”   “原来是关系户,后台这么硬,难怪这次投诉的事情闹这么大都被压下来了。”   闻声,姜宜州把搭在开关上的手轻轻收了回来,交叠在胸前,连刚迈出的脚尖也挪回了一小步,背靠着隔板,默默听着。   “要不是凭关系,怎么能跟悦悦竞争呢。”   “你们别这么说啦,人家也很优秀的。”娇滴滴的女声婉言劝阻。   姜宜州听出来了,是祝悦的声音。   祝悦比姜宜州晚两年进入公司,因为人机灵,嘴又甜,在公司里混得不错。其实两人并不算认识,只是在公司里匆匆见过几面,她真正知道祝悦这个人,还是因为今年年初的行业英语演讲比赛。   这个比赛公司一向都很重视。   一是因为这个比赛是行业间的专业技能比拼,会有其他几大航空公司的人员共同参与,温南航空作为行业中的翘楚,自然是不能丢脸的。   二是比赛每年都会由不同公司主办,今年正好轮到了温南航空做东道主,冠着“温南杯”的名号,前三要是没有自己人,那就太难看了。   祝悦就是今年公司高层钦定的冲冠选手,被领导们寄予了厚望,大家都盼着她能抱个第一名回来。   本来这事跟姜宜州没有丝毫关系。   她为人低调,一向不喜欢出风头,在公司里也是。   除去一些硬性要求员工参加的活动之外,她基本都不会主动参与。   今年演讲比赛海选的时候,姜宜州运气好,正好排了班,不在国内,于是就躲过了。   结果,谁知道祝悦在紧要关头紧张得晕倒了。   这边马上就要上场了,那边人却进了医院。   分管的领导只想推卸责任,把烫手山芋扔到了A姐手上。   A姐焦头烂额,顶着重压,只好去观众席上拉来了充当啦啦队的姜宜州。   A姐知道姜宜州为难,但也没办法,拍拍她的肩,“现场只有你的业务水平最好了,救一下场吧,上台就行,别的不做要求。”   姜宜州临危受命,又不能推却,只能调整好心态去了,反正就是凑个人头。   演讲比赛的主题,姜宜州在海选前准备过,但过了一些时日,词记得不太清了,只好随机应变。   她站在台上,深吸了口气,面带微笑,流畅地讲了四分钟。   在演讲完之后,评委会根据她的演讲内容,进行现场提问。   对她提问的是温南航空的有力竞争对手的高层杰瑞,来自英国,事先听说这位是温南航空的重点选手还刻意为难了一番。   好在姜宜州专业过硬,一切都算顺利。   下台后,姜宜州终于松了口气,毕竟没有充分准备过,她心想着不要拖公司后腿就行。因此等待最终分数时,也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力压群雄,得了第一名。   大概是她太放松了,整个人都很松弛,所以表现得格外出色。   颁奖典礼结束时,姜宜州捧着透明的水晶奖杯下台,杰瑞笑着恭喜她,应该是知道了她是替人上场的,还夸她临场表现很好,甚至玩笑说想要挖墙脚。   姜宜州笑着客套地道完谢,转身便看到了从医院赶回来的祝悦。   她面上虽然挂着笑,看似真诚地祝贺姜宜州获奖,但是眼睛里的情绪却骗不了人。   姜宜州知道两人的梁子是结下了。   当然,这是祝悦单方面的想法。   姜宜州无欲无求,自然也不在意这些名利。   因而,此时此刻,她也只是待在隔间里,并不想出去直面祝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她忍得了,却有人忍不了。   姜宜州旁边隔间的门被摔开,赵可可怒气冲天地跑出来,“说谁是余少情妇呢?有证据吗?就你们长了嘴啊,整天叭叭叭的,说不出一句人话。”   “你骂谁呢?关你什么事啊!”   “州州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别在这儿乱造谣,做这种恶毒的事,小心嘴巴烂掉。”赵可可瞪着对方。   祝悦连忙拉住同伴,打圆场,“我们也只是听说而已,公司里的风言风语本来就很多,没人当真的。我们别为了这种事情伤了和气。”   赵可可轻哼了声,“知道是风言风语还乱嚼人舌根。”   跟祝悦同行的女生被激,不甘回怼,“我爱说什么是我的自由。你有本事你告我啊,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公司里都传遍了。”   这时,“咔哒”的开锁声突兀响起。   姜宜州拉着登机箱,泰然自若地从里面走出来,见大家都愣着,淡然一笑,“这么热闹啊。”   作者有话说:   问题来了,是余少更帅呢还是州州更帅呢?   ps:一般国内航线和国际航线是分开的,此处只是为了剧情。   估摸着周五更新之后,周日大概就V了,大概,得去准备三更了,我的存稿消耗殆尽,我的头发需要安慰!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和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青日辰鬼白;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鬼白 50瓶;闲人很忙 45瓶。? 第14章   姜宜州:吵赢了她们也不会给你钱,何必浪费时间。   “州州。”赵可可眉头微皱,轻声喊了一句。   刚才声音最大的那位,霎时大气不敢出。   谁能想到大家在背后说人坏话,聊人八卦,遇到当事人的好友吵了一架没完,当事人还忽然出现了,甚至听完了全程。   场面一度过分尴尬。   祝悦脸色变换极快,上前一步,靠近姜宜州,解释道:“宜州,这些只是大家的玩笑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姜宜州笑了笑,“是你们别放在心上。”   语罢,看了一眼赵可可,问:“走吗?”   赵可可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跟着姜宜州走了。   赵可可拖着箱子,与姜宜州并排走着,时不时偷瞄她的脸色,想说点什么,又不敢说。   “一直看我做什么?”姜宜州头都没回,“想说什么就说。”   “你生气啦?”赵可可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好了。”姜宜州侧头说,“要不是你出来了,我都打算待在里面等她们走。”   “可是她们这么说你,我气不过嘛。”赵可可撇了撇嘴,护短得很。   “没必要跟她们计较。吵赢了她们也不会给你钱,何必浪费时间。”   “……”赵可可竟然觉得这话有点道理,随后忍不住问,“那李萌的事算是彻底解决了?”   “嗯。”姜宜州点头。   赵可可绕到姜宜州跟前,歪了歪头,做了一个喝一杯的动作,“那我们去庆祝一下吧,祝贺你终于摆脱了这个烦人精。”   “你明天是不是不飞?”姜宜州停下脚步,了然地看向赵可可。   “嘿嘿嘿。”赵可可脸上扬起笑容,撒娇地用肩膀轻轻撞姜宜州,“走嘛,你陪我嘛,我自己喝。好久没去那家韩国料理店啦。”   “所以是借着帮我庆祝的名头,实际上是想去喝酒?”   赵可可被揭穿了也不心虚,“前两天我担心你担心得连饭都没吃好,你不得补偿我么?走嘛走嘛!走嘛走嘛!”   姜宜州的手被赵可可拉着来回摇晃,扛不住这样的撒娇攻势,只好说:“我明天还要飞,得早点结束。”   赵可可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伸出手,比着手势,“OKOK.”   姜宜州不会开车,赵可可虽然车技不佳,但是也勉强考过了驾照,是能上路的水平。   到了地方,赵可可在附近找了一处宽敞的地方停下车,下车后左看右看自我欣赏,“我的倒车入库技术还是不错的。”   姜宜州抬起手,看腕上的表,“半小时的车程,你开了快一个小时,你的教练要是看到了,应该会劝你还是打车吧。”   赵可可气嘟嘟的,“那也比不会开车的某人好吧!”   姜宜州笑了,“你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吃饭。十点前我得回家。”   “哎呀,走走走,快点。”赵可可拉着姜宜州进店,对店里的人说,“两位两位。”   这家店是温南市排名第一的韩国料理店,外面看上去破破的,店面很小,但是由于老板是朝鲜族人,味道做得非常地道,时常能遇见说韩语的朋友在这里聚餐。   赵可可点了些两人的必点菜,烤五花肉、泡菜饼、冷面、杂菜和烤鳜鱼,还要了一瓶烧酒。   “州州,你喝什么?”赵可可拿着菜单问。   姜宜州第二天有班,不能喝酒,说:“香蕉牛奶吧。”   点完单,泡菜、海草等小菜已经上了,没多久,其他菜也陆陆续续上齐了。   赵可可用筷子加了块泡菜塞进嘴里,咔滋咔滋地咬着,“听说昨天余少来公司,瞬间扭转了局势,教训得李萌连屁都不敢放?”   姜宜州正在倒水,倒完赵可可的杯子,把水推到她面前,才给自己倒。   “也没这么夸张吧。”   “说说嘛,让我听一听余少如何英雄救美。”赵可可八卦地把手张开放在耳朵后面,颇有兴趣地竖起了耳朵。   “你在飞机上不是都听过了?”   “那些都是谣言,我要本着追寻真相的初心,来问一问当事人。”赵可可笑嘻嘻道。   姜宜州轻轻抬眼,说:“他就是过来给李萌听了一下当时的录音,李萌就蔫了。”   说到录音,姜宜州看了一眼包包。   今天上班的时间不是很早,姜宜州没有预先订车,下楼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机场。   在车里闲着无聊,她翻包想找耳机听音乐。   录音笔因为她的翻找掉落在显眼之处,她才想起是昨天塞进来之后就忘了拿出去了。   往日,姜宜州对旁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好奇心,今天她却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开关。   调低音量,把录音笔放在耳边,然后按下播放键。   录音从昨天李萌按下暂停的地方开始播放。   她安静地听了一会儿。   录音中时不时有一阵嘈杂的声响,应该是衣物摩擦的声音。看来这段录音确实是意外中被录下的。   先是李萌骂孩子的声音,然后是姜宜州过来分发礼物时与孩子的对话。   接着——   空白了。   快进至结束,中间依然没有出现声音。   姜宜州疑惑地拿起录音笔查看,发现里面只有这一个音频。   沉吟片刻后,她回味过来。   李萌被余斐诈了。   可是,回想他在现场的模样,理直气壮,胸有成竹,果然能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都不简单。   连她都骗过了。   赵可可投给姜宜州充满期盼的眼神,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可是等了半晌,都没等到她再度开口,反倒是泡菜饼少了几块。   她眨了眨眼睛,“没了?”   “没了。”   “就这样?”   “就这样。”   “没有什么更加戏剧性的情节吗?”赵可可用手比划了几下。   姜宜州笑着说:“你还是去看你的小说吧。”   “……”赵可可咬着筷子,惋惜地叹了口气,说,“虽然我知道八卦不是真的,但是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假。”   姜宜州夹了一口杂菜,塞进嘴里,心满意足地吃着,随口问道:“所以传闻怎么说?”   “传闻啊,说你是余少包养的小情人,因为条件配不上他,所以不肯给你名分,只不过这段时间特别受宠,因此余少才特地过来给你出头。还说这次让你晋升乘务长也是他的提议,上面人做事都是得到了旨意。”赵可可吐槽道,“这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怎么不看看你每年专业技能的考核成绩。自己没有实力,非要把别人也说得这么不堪,好像只有这样,她们心里才能过得去。”   姜宜州笑了笑,不太在意地说:“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要不你真的去把余少拿下吧,让那些乱说话的人尝尝被打脸的滋味。”赵可可哼哼。   姜宜州二话不说,招手喊来老板娘,“再要一瓶烧酒,谢谢。”   赵可可:“……”   两人边聊边吃,踩着点结束了晚饭。   赵可可的家离这里不远,姜宜州见她脸上红扑扑的,有几分醉意,便先送她回家。   之后,才慢悠悠地走去公交车站坐车。   夏天的夜晚,没有白日的炽热,温度适宜,反倒是公交车上开了空调,有几分寒意。   姜宜州坐在最后一排,微微推开车窗,放了几缕晚风进来。   末班车上安安静静,除了专心开车的司机,只剩下姜宜州一个人。   这时,就连倒扣在腿上的手机震动起来,都显得有些突兀。   屏幕上显示着一串号码。   姜宜州一怔,而后轻点了一下接通。   “喂,你好。”   “是我。”   姜宜州看到号码的时候就猜到了,“余斐?”   “嗯。”   那么,上次确定采访时间时与她联系的人,也是他了。   难怪她问老板在不在的时候,他半天才回。   明明是他打来的电话,却在“嗯”一声之后不再说话。   姜宜州无声地叹了口气,问他,“有事吗?”   余斐这才说:“李萌刚刚在网上发了澄清,我顺手送她上热搜了。”   姜宜州心想也不用这么破费,不过到了嘴上,还是说:“谢谢。”   余斐:“我听说原本那个晋升名额是你的?不如我送佛送到西?”   姜宜州婉言:“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余斐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要,不过想问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管那么多干嘛,这下还省事了。   反正在这场交易里,他付出的越少,回报率就越高。   姜宜州听对面没了声,主动说:“我这几天都飞国内,晚上有空,可以测评。”   “好,我安排好了,提前告诉你。”   “你的录音笔?”   “下次见面再给我。”   “好。”姜宜州静了一会儿,头顶的空调呼呼地吹,通话中的人没再说话。   她问:“还有事吗?”   余斐干脆地回复:“没了,挂了。”   “再……”   余斐几乎没等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仿佛这样就占了上风。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余斐的目光从桌上的手机,转向门口。   “进来。”   “老板,这些文件也需要您签字。”路见从门外进来,抱着几个文件夹,放在余斐面前。   这些余斐之前都审过,这会儿再次飞速浏览,拿起钢笔,打开笔盖,利落地签上大名。签完一份,打开下一份。   路见在一边等待,眼睛一瞥,看见了桌上放着的从美国寄来的文件,“老板,这个你准备怎么办?“   余斐的手停滞下来,烦躁地合上了文件。   “老板?”   “明天再看。”   路见不敢吱声,眼巴巴地看着剩下几份文件。   余斐把玩着手里的钢笔,盯着路见,“还有事吗?”   路见眨了眨眼,以为老板是在下逐客令,“没……没了,我这就走。”   “是不是听起来很无情?”余斐忽然问道。   “啊?”路见一头雾水。   “明明帮了她这么大的一个忙,真是一点都不感激。”余斐脚点地,带着椅子转了半圈,面朝落地窗,眺望城市夜景。   “……”路见看着椅背,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小声嘟囔,“应该不是在跟我说话吧……”   作者有话说:   要摊牌了。   余斐:为什么她不能像别的女人一样贴上来,这婚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姜宜州:我的球藻炸毛了!   余斐:……   PS:周日入V三更,中午12:00更新,之后就开始日更了。   希望大家多来捧场,拯救一下刚刚回归的扑GAI的我(鞠躬!   周日的更新依旧是24小时内留言送红包。? 第15章   姜宜州:莫名多了一个男朋友?   挂了电话, 姜宜州登陆微博,李萌的致歉声明果然在热搜高位挂着。   姜宜州点开来看,还写了不少。   但是, 中心思想却是在说这一切都是孩子的错。   因为孩子要玩手机没玩成,将气撒在工作人员身上, 才导致自己摔伤, 与工作人员无关。起初孩子不敢说实话, 一直骗她是工作人员弄伤的,由于她当时不在场,听信了孩子的话, 后来经过了解才知道是孩子自己所为。占用了公共资源,十分抱歉。   用一个谎言来圆另一个谎言, 将责任都推到了孩子身上, 还是在推脱她自己的错误。   姜宜州微微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公交车刚好开过一段尚在施工的道路, 司机努力想要避过坑坑洼洼的地面, 可是车子仍旧颠簸得厉害。   手机屏幕上的字晃得她想吐,于是干脆锁了屏幕,放下手机。   在这个世界上, 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 人们在碎片化的时间里获取着片面的真相。   没有人在意“真相”是真还是假,或者说是没有人愿意去探究一件事情的全貌。   李萌控诉的微博挂在热搜的那些天, 姜宜州没有忍住, 还是点进去看过。   下面的评论里, 大多数网友都在义愤填膺地咒骂, 化身正义使者不断艾特公司官博出来发声道歉。还有不少吃瓜路人, 跟风披露曾经坐温南航空时遇到的各种不被满意的服务, 试图作证博主所说事件的真实性。而保持理智关注的极少数的留言却被淹沉底。   甚至,有人非法运用人肉手段查出她的实名微博,发私信警告她,辱骂她,将她说成是一个虐待儿童的十恶不赦的人,威胁她辞职,说要到各种平台上举报她,让她以后在这个行业里再也混不下去。   她无法辩驳,只好删除了所有微博,关闭了私信。   谁也不能说这个世界就是黑暗丑陋的,因为阳光明媚的景色随处可见。   可是,她也的的确确见识了人性的黑暗与丑陋。   在这场网络暴力里,她独自面对着无数戴着面具的人,承受来自四面八方满满的恶意,被迫接受他们宣泄的汹涌的负面情绪。   那时,没有人问过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   而现在,即使澄清的道歉声明再次被推上热搜,依旧没有人在乎真相。   那些骂过她的人,没有任何一个来跟她道歉,只是继续找寻着下一个应该被惩罚的对象——   他们将矛头转向了李萌。   他们的目的仿佛并不是找寻真相,而是判定谁才是罪人,应该受到惩罚。   姜宜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   *   夕阳西下,余斐这一天的工作才算告一段落。   他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缓了一会儿,眼睛的酸涩感才褪去一些。   再度睁眼,落日爬到了办公桌上,他伸出手去,金红色的光影便落在了他的掌心。   正看得出神,路见在门口敲了敲门。   “老板,你手怎么了?”路见疑惑地问。   余斐收回了手,说:“没事,还有工作?”   “NOTHING CAFE的新店长发了消息过来,汇报最近的工作情况。”   余斐颔首,示意路见继续说。   “店里准备聘请一位毕业于法国蓝带厨艺学院的甜点师,现在还在试用,不过客人反馈都不错。所以店长策划在这个月做两款主推甜品,马卡龙和玛德琳,新品已经经过店里的初审了,请您有空过去拍板。”   路见看着余斐,等他答复。   余斐动了动脖子,起身,“难得今天下班早,去看看吧。”   路见问:“要不要我先联系一下店长?”   “不用了,突击检查。”余斐的表情略带一丝痞气。   车子在NOTHING CAFE门口停下,正是饭点,店里客人络绎不绝。   下车前,路见才给店长打了个电话,店长立刻跑出来迎接。   其他人都各司其职,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着。   在店长的引导下,余斐去了相对清净的里间。   途中,他大致扫了几眼店内的状况,上座率约有三分之二,员工也都勤快地跑来跑去,经营状况看起来还不错。   三人挑了一张四人位的桌子。   店长和路见坐在对面。   路见给余斐介绍道:“这是新店长,肖格。”   “余总,我是肖格。”新店长微笑着跟余斐说。   余斐打量了肖格一眼,三十不到的年纪,眉目间却透露出沉稳可靠的气质,看得出是经验丰富,有过历练的人。   “听说你最近给店里增加了不少菜品。”   肖格缓缓道来,“是的。NOTHING的主打是甜品,所以这是一定要做好的部分,除此之外,我认为我们现在有能力再增加一些西式餐点,例如牛排、意面等等。既然我们从最初的奶茶店店面拓展到了这么大的场地,如果只吸引下午茶的流量未免太过可惜,提供一些正餐食物,应该可以提升我们的竞争力。”   肖格的落落大方,赢得了余斐的好感。   他喜欢有想法的人,且用人不疑,“试试看吧,食物质量一定要抓好。”   “老板放心。”肖格应着。   路见在两人聊完后,看向肖格:“老板今天是过来试新品的,肖店长准备准备吧。”   “我一会儿要去老宅,就不在这里吃了,帮我打包吧。”余斐交代道。   “肖店长,我这边也要打包一份给姜小姐,我送过去请她试吃。”路见对肖格说。   余斐想起来,他之前交代了路见这回事。   “联系好了?”   路见回答:“是的,姜小姐答应今晚直播。”   “现在都晚饭的点了,让厨房做点西餐,你一起带过去,直播起来画面也好看点。”余斐看了眼手表,“你想吃什么,自己去点。”   “老板你太好了!”路见雀跃道,朝着肖格说,“我先给姜小姐送过去,然后回来吃。”   “不过,今天的健身打卡,别忘了。”   余斐瞬间又浇了路见一盆冷水,路见觉得自己真真的透心凉。   “我还以为今天可以蒙混过关呢。”路见的脸瞬间耷拉下来。   余斐回了一个“心里有点数”的微笑给他。   结果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等餐的时候,余斐就接到了哥哥的电话。   余珏给他通风报信,说:“今晚你要是准备回老宅的话,我劝你还是别来了。爸妈请了叶家小姐来做客,现在已经从你出生聊到高中了。”   “……”余斐无语,“怪不得妈这次态度这么好,哄着我回去吃饭。”   “你好自为之吧,我只能帮到这里了。妈来了,先这样了。”余珏匆忙挂断电话,给余斐留下一段冷漠的“嘟嘟”声。   余斐长叹一口气,捏了捏鼻梁,神色凝重。   叶小姐和姜宜州这两个女人,总得解决一个才行。   路见看到老板似乎十分惆怅,可是听对话是家事,他也不敢问,于是便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悄悄转回来,喝了一口桌上柠檬水。   刚巧这时,肖格拎了两个纸袋子过来。   “老板,这是您的。”他将一个袋子放在余斐面前,又将另一个袋子递给路见,“路助理,这份给姜小姐。”   “老板,那我先送吃的去了。”路见拿着外卖,准备离开。   “你在这儿吃晚饭吧。我去。”余斐伸出手,微抬了下巴。示意路见把手上的袋子递过来。   “老板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路见莫名其妙地交出了手上的东西。   余斐 :“把姜小姐的地址发给我。”   路见掏出手机,乖乖转发。   听到了手机的提示音,余斐一面看手机,一面潦草地起身跟两人道别,“我走了。”   路见看不懂这事情发展,索性不想其中原由,向肖格要了份菜单,开开心心地点起菜来。   *   余斐在手机地图里输入地址,发现就在附近,稍微走几步就到了。   进门时,他被大厅的保安拦了下来,保安见他穿着一身正装,手里却拿着外卖袋,心中起疑,“干嘛去?”   “送吃的。”   保安的眼神打量了他一圈,严厉地说:“我们这边物业有要求的,前两天开始就不许外卖送进去了,你放那边台子上,让人下来拿。”   余斐顿时无语,虽然手里拿着的确实是外卖,但他怎么看也不像是送餐小哥吧。现在送餐小哥的制服都这么帅了?   “我来给我女朋友送晚饭。”余斐随口胡诌。   保安听他这么说,信了几分,却仍是犹豫,“门牌号?户主是谁?”   余斐又报上门牌和姓名,保安终于放下了警惕,让他上去。   等人进了电梯,保安才遗憾地说:“姜小姐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啊,怎么都没听她说起来。还想给她介绍我侄子呢!可惜了可惜了!”   余斐大摇大摆地上楼,出了电梯,依着门牌号找到了目标位置。   他按下门铃,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姜宜州看了眼可视门铃的屏幕,愣了愣,打开门,“怎么是你?”   “路助理临时有事,我只好亲自送过来了。”余斐看着食物,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姜宜州微微眯了眯眼,表情显然不是很相信这套说辞。   余小少爷手下那么多,哪需要他亲自上门。   “你们这儿的物业管得挺严啊,还不让上楼。”余斐插科打诨。   “嗯,前两天一直有人在楼道里塞小广告,被投诉了。”姜宜州伸出手,把两个外卖袋都接了过去,“给我就行了。”   余斐:“……”   “还有事吗?”姜宜州见这人还挡着门,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不请我进去坐一会儿吗?毕竟我可是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宝贵的时间来给你送外卖。”余斐说。   姜宜州从善如流,“既然余少的时间这么宝贵,应该早点回去才是。”   余斐哽了一下,改口说:“我来拿我的录音笔。”   作者有话说:   一更。? 第16章   余斐:因为是谣言,所以会有困扰,要是变成真的,就不会了。   姜宜州看了他一眼, 转身进了屋子,“拖鞋在鞋柜里,请自便。”   余斐走入玄关, 顺手带上门,在鞋柜里找了一双稍微大一点的拖鞋, 勉强换上了。   “你对待救命恩人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   他趿着拖鞋, 缓步进入客厅, 一边走一边用悄悄观察。   姜宜州的房子虽小,却干净整洁,细微之处可见家的温馨, 这儿摆了小动物的摆件,那儿放着精致的香薰。   “我们不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吗?你这么说太占我便宜了吧。”姜宜州从卧室里出来, 手上拿着他那只黑色的录音笔, 交到他手里,“抱歉, 我听了。”   “没关系。”   “你凭这个, 怎么就敢笃定李萌一定会就范?太冒险了吧。”   余斐笑说:“这就是人心。依她的性格,这就够了,她不可能在那么多人面前听完的, 她把面子看得很重。”   姜宜州听完, 似是认同。   随后也没管他,径自拎着外卖袋走到餐厅, 小心地将食物一一拿出, 在桌上摆放好。   “这些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余斐坐在客厅沙发上, 低头凝视茶几上装满水的玻璃瓶。   姜宜州正在用手机找角度给食物拍照, 抽空抬眼望过去。   “MARIMO幸福球藻。”   “什么东西?”   “马里莫, 就是一种植物。”   余斐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 最终什么都没说,起身走到姜宜州边上。   姜宜州认真起来,心无旁骛,任余斐晃来晃去,都没有一点反应。   余斐忍不住说:“你是不是忘了家里来了客人?”   姜宜州直言:“我看你不像是来做客的,倒像是来监工的。”   “……”心思都被她看出来了,他只好转移话题,“你在干嘛?”   “给一会儿的直播发个预告。”   姜宜州在刚拍的照片里面选了一张,稍微调了颜色,发在微博上,顺便写上今天直播的时间。   做完这些,她才放下手机,转身走到厨房。   姜宜州的小公寓面积才八十多平,所以厨房、餐厅和客厅都是打通的,整个空间围绕着餐桌形成一个环形。   开放式的厨房是L型的,一面是中厨,一面是西厨。   姜宜州打开餐柜,从里面挑选出适合今天餐点的餐具。   余斐单手搭在餐椅上,坐着半转过身,看姜宜州忙活。   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他后悔刚刚没在NOTHING吃点东西再来,此刻只能看着他那份也被装盘的甜点哀叹。   “你应该要维持身材,晚上不能吃太多吧?”   姜宜州在餐柜里找出自己最喜欢的勺子,“还好,晚上运动一会儿就好。”   余斐踌躇了片刻,在想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含蓄了,“你不觉得食物有点多吗?”   姜宜州回头瞥了余斐一眼,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不过却仍是故意说:“还可以吧,不能浪费,我吃得完。”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发觉怼余斐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余斐:“……”   就在这时,他的肚子报复性地叫得更响了。   晚上本来打算去老宅吃饭,余斐想念越姨的厨艺,跟她点了不少菜,因此去NOTHING都一口没吃,特意留了肚子等着吃大餐,谁知道老头老太太竟然要暗算自己,那当然还是逃命要紧。   余斐保持姿势不动,面无表情地偷偷按住自己的肚子,眼神状似不经意地飘过去,观察姜宜州的一举一动,希望她没听见什么声音。   姜宜州背对着他,抿了抿嘴,勉强将脸上的笑意压下去。   她虽然嘴上逗他,但手上还是多拿了一套餐具。   “干嘛?”余斐见她将餐盘和刀叉放在自己面前,别扭地问。   “你不吃吗?”姜宜州问。   “嗯……也可以吃一点。”余斐把自己的刀叉摆好,“没有餐布吗?”   姜宜州侧头盯着他。   “哦,没有也没关系。”余斐自问自答。   每样食物,姜宜州都只分了一小部分到自己盘中,剩下的都推给余斐。   稍微摆盘后,姜宜州开始调试摄像头。   “要开始了吗?”余斐第一次见直播现场,饶有兴趣。   姜宜州“嗯”了一声,叮嘱道:“一会儿直播,你别说话。”   “……”   啧,当老板的被人当面这么嫌弃还是第一次。   反正余斐不上镜,他便毫无顾忌地先吃起来。   没过多久,姜宜州这边也开始直播了,进入状态之后,姜宜州全程都在跟粉丝们互动,有说有笑,完全当余斐是一团空气。   “这个玛德琳好像贝壳一样,小小一只,颜色也好好看,是金黄色的。我尝一下。”姜宜州轻咬一口,发出美味的赞叹,“感觉很清爽,有点柠檬的味道,奶香也很浓郁。其实,这个甜点还挺常见的,不过能把经典的东西做出新意,还是挺难的。”   坐在一旁的余斐早就吃完了,闲着无聊,单手支着脑袋,侧头看姜宜州。   听见她夸玛德琳,立刻低头在手机上打字,接着将手机拿到观众的视野盲区。   姜宜州眼见支架上的直播手机下面缓缓升起另一个手机,屏幕上是备忘录的界面,上面写着“主厨在里面添加了柠檬皮和牛奶,所以口感才会这么清新。专业一点。”   姜宜州失语一秒钟,按下了余斐的手。   接着挑了一个粉色的马卡龙继续品尝,“这个马卡龙的颜色看起来超级少女,表皮丝滑,入口甜而不腻,这个大家可以尝试一下。就是蛮纯正的法式风味。”   她又挑了一个马卡龙切开,凑近了给大家看,“侧面这样看得更清楚,外壳轻薄干脆,包裹着柔软的内馅。大厨的手艺真的厉害。不过最好配红茶之类的可以解甜,不然甜品吃多了还是会有点腻。”   她比往常的直播还要认真,边吃边说感受,尽管介绍得不是那么专业,和美食鉴赏家完全没得比,但是十分接地气,跟粉丝的互动也很亲近,没有距离感,仿佛真的是朋友之间的推荐,话语中肯。   毕竟又不是在打广告,所以吃到芒果酸奶的时候,姜宜州嫌弃的表情也没有丝毫遮掩。   “这个酸奶的味道还可以,不过乍一眼看不出来,下面是有果粒的。我真的太讨厌芒果了,刚刚没注意喝到了一口。”姜宜州赶紧吸了一口奶茶压压味道,“喜欢的姐妹可以试一下,这个纯属我自己的个人口味。”   粉丝们纷纷在屏幕上哈哈大笑,还有人找了芒果的表情包来气她。   余斐坐在一旁,可以直观地看见她嫌弃的表情,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姜宜州闻声,立刻避过屏幕,瞪了他一眼,眼神示意他哪儿凉快哪儿去,别在这儿打扰她。   余斐用手指比划着绕了圈圈,用眼神询问她能不能参观。   姜宜州眨眨眼。   于是,余斐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餐厅,往远的地方溜达去。   手机忽然一响,有新消息。   余斐下意识捂着口袋,往姜宜州那边瞥了一眼,好在她没听见。   【余珏:妈说下次你再坏她的事,她就取消我们的财产继承权。】   余斐大义凛然地回道:我不在乎!   【余珏:我在乎。弟弟你自己看着办吧,以后哥哥帮不了你了。】   【余斐:……亲生的?】   【余珏:不是亲生的倒好,没人跟我分财产。】   【余珏:亲情建议,你要么顺了妈的意,要么赶紧找个姑娘带回来。】   余斐头疼,立马将手机丢回了口袋。   知道了知道了,在努力着呢,别催了。   脑子发愣的一瞬间,他的目光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正在跟粉丝亲切说话的那个人。   因为在家里,她素着一张脸,见到他也没有什么遮掩,素净的皮肤白皙且富有光泽,用吹弹可破来形容也不为过。长发在头顶被绑成了丸子头,露出了修长的天鹅颈。她的穿着也很随意,黄白条纹的长袖长裤睡衣。   夜晚,不用开空调,只是开着窗,也能感觉到一丝微凉。   可是,他身体里怎么好似有一把无名火,烧得他整个人发烫。   余斐强制自己扭回头,放轻脚步,往前走了几米。   从半掩着的门缝中,可以看见里面的大床。   不好意思进人家的闺房,于是换了个方向,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运用的色彩比外面浓重,大半面粉橙色的墙壁与灰色的水泥挡板相互中和,柔软的少女感配合冷淡的中性风,在视觉上令人感到舒适放松。   靠墙的一个大浴缸几乎占了半个卫生间,浴缸边上摆着几株绿植,可见主人是个非常会享受生活的人。   他来到壁挂式的圆镜前,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扑了扑脸,凉爽多了。   洗手台边,放着一把粉色的电动牙刷。   毛巾架上,挂着一条白色的毛巾。   靠墙边的角落里,摆着一双白色的浴室拖鞋。   他巡视一圈,试图寻找出一丝蛛丝马迹,但都没有什么发现,最终脸上浮现了满意的表情。   姜宜州,独居。   虽然之前有意无意听到过她单身的消息,但是现在的时代发展了,大家在男女关系上也有了更多的可能性。更何况他自己身边就有不少这样的例子,自然也会多一个心眼。   余斐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姜宜州已经结束了直播,正在厨房洗刷餐具。   连带余斐的那份。   余斐慢慢踱步到她身侧。   “听说乘务长晋升人选的公示已经出来了。”   姜宜州诧异,“余少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当是夸奖了。”余斐双手抱臂,侧靠在流理台边。   姜宜州瞥了余斐一眼,“只不过余少对这件事未免太过上心了?”   “只是有点好奇,”余斐问,“你为什么不要?”   “我喜欢靠自己。”姜宜州将洗净的餐具搁在沥水架上,而后抽了张纸巾擦干手。   余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的话,嚼出了味道,“不想和我扯上关系?”   姜宜州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为什么?”那么多人巴不得和他扯上关系,偏偏有人反其道而行之。   她也学着他的姿势,转过身来。   “我可不想整天活在谣言里。你出面帮我这件事情,已经在公司传了至少一千个版本了。”姜宜州嘲讽地耸了耸肩,“人类的想象力有时候过于丰富了。”   “你会在意这些?”余斐反问。   “不在意,但是会给我带来困扰。”   余斐用中指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的鼻架,说:“因为是谣言,所以会有困扰,要是变成真的,就不会了。你说呢?”   “变成真的?”姜宜州微微皱眉,盯着余斐看,“被你包养吗?”   “……”   余斐的嘴角抽了抽,“做我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17章   姜宜州:冤家路窄。   “他说的这话, 我听起来好像有点那什么意思?”   宝格丽酒店一楼的日本料理店中,陈雅西坐在姜宜州对面,一边吃着由蔬菜和鱼白煎炸而成的白子炸, 一边露出饱含深意的笑容。   “什么意思?”前菜就一口,姜宜州吃完放下了筷子, 包间里的工作人员立刻就笑意盈盈地过来撤盘了。   紧接着为她端上第二道龙虾。   陈雅西此时的吸引力都在八卦上, 碗里的食物还没吃完, 工作人员尽职地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候着。   “他是不是有点喜欢你啊。”陈雅西眨了眨眼睛,猜测说。   “怎么可能, 他这样的身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扑上去的女人都能压死他。”姜宜州一口否定。   “就是因为他这样的身价, 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为什么会想让你做他女朋友?”   姜宜州竟然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想了想, 不太确定地说:“大概是吃久了山珍海味, 想换个口味?”   “传闻余少就是个工作狂,感情方面没有一丁点绯闻。一丁点,都没有。”陈雅西眯了眯眼睛, 用手指比着指甲盖的大小。   “而且照你说的换个口味——什么口味?难搞的口味吗?”   陈雅西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   姜宜州瞪大了眼睛, 伸出手指指着自己,“?”   “搞定你的难度系数是百分制的话, 你就是百分之两百了, 他何苦呢?”   “……”姜宜州被怼得深吸了口气, 勉强为自己挽尊, “说不定有别的什么原因呢——”   陈雅西说:“什么原因?你们以前有过什么奸情吗?”   话音刚落, 姜宜州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了在拉斯维加斯的那一夜。   他……该不会是想起什么了吧?   陈雅西何等聪明, 一见对面的人神色不对便乘胜追击,“你们真的有过什么?”   姜宜州心虚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清酒,可是咽得太快,不小心呛到了。   工作人员听到她的咳嗽声,迅速递上了纸巾。   姜宜州接过纸巾,捂着嘴,咳得脸都红了,还在连连摆手。   陈雅西无语,“我也就随口一说,你不用这么激动吧。没有就没有咯。”   *   刷完卡出来,工作人员贴心地送两人到了门口,直到两人走远,到了宝格丽酒店的花园小道上,店门才被关上。   姜宜州不禁在心中感慨,这三千起的一人份的日料套餐,虽然是贵了点,但是服务真的太好了。从头到尾的专属厨师服务,能在眼前看到料理的诞生。一个包间里还有两名工作人员服务客人。   “有钱真是好啊。”   “你要是答应做余斐的女朋友,待遇比这可好多了。”陈雅西斜了姜宜州一眼,“多好的机会,可是你拒绝了他。”   “我就是下意识的……”   “就拒绝了。”陈雅西接话。   “……行啦,别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人家也就是说着玩的,谁当真了,谁就是傻子。”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人家说的是不是真的?又不会掉块肉。他要是开玩笑的,那你也一笑而过呗。”陈雅西停下脚步,转头看姜宜州,神色认真了几分,“我说你啊,难道真的打算这辈子都不谈恋爱?”   “……没有啊。”   姜宜州看向花园里的一棵花树,白色的小花开满了枝丫,淡淡的香气弥漫四周。   “说实话,你结不结婚呢,我觉得都OK,这是个人的选择。毕竟结婚之后,家庭是一种长久的责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承担的。但是,你连恋爱都不谈,我认为这样不好,有些东西你得去面对。”陈雅西把姜宜州的脸掰正,面朝自己,“姜宜州,别逃避,你得解决这个问题。找个男人谈场恋爱吧。”   姜宜州躲不开,只好垂下眼眸,“我没逃避,只是……”   “只是什么?”   “说不上来。”   陈雅西点出重点,“不知道怎么开始?排斥跟异性进一步相处?”   姜宜州点了点头。   “如果你不讨厌这个人的话,就接触看看,你直接拒绝,就永远没有开始的可能性了,明白吗?”   姜宜州“嗯”了一声,“下一次吧,如果他再说一次的话。”   陈雅西盯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姜宜州沉默了。   什么是好姐妹,就是连你的心理活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人。   余斐是什么人,天之骄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她面前说两次这样的话。   绝、对、不、可、能。   “算了算了,爱情这种事情,也是缘分,勉强不得。”陈雅西放弃了说服,松开姜宜州的脸蛋,甩着手,潇洒地向前走了几步,“不过啊,我总是觉得,世界那么大,肯定会有一个对的人在等你。”   一阵风吹过,白色的小花乘着风缓缓飘下,落在了姜宜州的长发上。   *   一周后,国内航线的同事还在病假中,公司新调配了人员过来,姜宜州终于可以重回原岗。   A姐发了消息通知她,顺便让她到公司来帮忙。   去往集中场地的走廊墙上,贴着这次晋升乘务长人员的公示。   祝悦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   总分第一。   “啧啧啧,造谣的她,结果晋升的也是她。”赵可可忽然从姜宜州身后探出头来,“真是一种微妙的感觉。”   姜宜州扫了一眼,脸上毫无波澜,“你也被拉来当苦力了?”   “是啊。”赵可可不情不愿,嘴里嘟囔着,“行政人不够的话,就多招点嘛,每次都拉我们来算什么,还不给加班费。”   “行了,走吧,给A姐一点面子。”姜宜州轻轻拍了拍赵可可的背。   “要不是A姐平时对我们好,我才不来呢。”赵可可边走边说。   谁知道有时候就是这么巧。   她们到了场地,发现祝悦也在。   还有上次她身边的小姐妹,正在起哄让祝悦请客吃饭,好好庆祝一下。   “行啊,没问题。”祝悦笑盈盈地一口答应了。   “冤家路窄。”赵可可嘟囔了一句。   “无视就好。”姜宜州推着她去了签到处。   签完到,管理人员指了指旁边墙上的分组名单,“你们看一下名单哦,为了提高效率,今天分两组,一组整理会议文件,二组整理会议礼品。”   赵可可看了一眼,“我在一组诶,地点在隔壁,你和她们都在二组啊……要不要找人换一下?”   姜宜州宽慰她,“没事,就是整理东西而已,你快去吧。”   “她们要是欺负你,你就大声地叫,我立刻来帮你撑腰!”   姜宜州被逗笑,“好。”   赵可可走后,姜宜州自己找了个角落,拖了几箱礼品,安静地坐着装袋。   没一会儿,汪璐璐也来了,她四处张望,发现了姜宜州只有一个人,就跑过来帮忙。   两人之前一起搭过组,算是友好的点头之交。   不工作的时候,汪璐璐也不太爱社交,两个喜静的人坐在一起倒也不尴尬。   祝悦那边哄闹完,有人发现了姜宜州和汪璐璐,便推了推祝悦。   祝悦众星捧月般走过来,热情地说:“宜州,璐璐,结束了一块吃饭吧。我请客。”   “有什么好事吗?”汪璐璐腼腆地笑了笑。   姜宜州也抬起头。   “你没看到公司公告吗?一起庆祝悦悦晋升啊。”林瑞雪说。   汪璐璐“哦”了声,说:“我平常没怎么关注这些,祝贺你啊祝悦。”   “谢谢,晚上一起吃饭啊。”   汪璐璐不好意思拂了别人的好意,点点头,说:“好。”   祝悦见姜宜州没回应,又问了一遍:“宜州,你也来吧。”   邱洁故意说:“你应该不是还介意上次的事情吧?我们真的只是开玩笑而已。别生气了,一起啊。”   祝悦:“一起去吧,就当我给你赔礼道歉,难得碰上。”   汪璐璐悄悄看了姜宜州一眼,眼神似在询问。   话说到这儿了,姜宜州再拒绝也不好看,只好应了。   赵可可跟祝悦气场不合,干脆不用告诉她了,免得她又生气。   *   晚饭订在公司合作的酒店,外地飞到温南过夜的同事一般都住在这里,离机场很近,环境也不错。   因为有合作关系,祝悦临时预订,也订到了一个包间。   进去之后,林瑞雪和邱洁凑在祝悦边上叽叽喳喳地点菜。   汪璐璐虽然平常跟同事出来玩的不多,但是很随和,只是跟祝悦她们很少玩在一起,就有点插不上话,不过她反而更喜欢沉默。   她默默给几人都倒了热茶,只有姜宜州接过来的时候跟她道了谢。   姜宜州小声和她说:“我先去一下卫生间。”   汪璐璐点点头。   姜宜州把包放在位置上,出了包厢。   她抬眼,看到了指示灯,却没朝卫生间走去,而是去了包间对面的花园里。   *   晚上又是推不掉的应酬,余斐被路见安排得明明白白。   路见虽然年轻,但是做起事来一点都不含糊,心思缜密,精明细致。   谁要是信了他那张笑起来就会露出一嘴小白牙和浅酒窝的单纯的脸,那就是他噩梦的开始。   这也是余斐留他在身边的原因。   微微出神间,席上又有人来敬酒。   余斐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摆了摆手,起身道:“你们聊,我出去透透气。”   路见见状,立刻接下了话头,开始帮老板应付,“来来来,我们继续我们继续。”   “不能就这么放过余少啊,抓回来,抓回来。”虎哥酒意上头,说话都含糊了。   “虎哥,我们老板真喝不了酒,今天看在您的面子上,他都喝了三杯了。平常我都没见过他喝酒呢,虎哥您可真是厉害了!”路见哄着醉酒的人,“虎哥您刚说到哪儿了……”   余斐推门而出,门随即自动关上,包厢里的声音被隔绝在了里面,世界忽然安静了许多。   要不是今天有重要的客户,这种场合他一般不会出现,一是不喜欢应酬,二是不喜欢喝酒。   路见说的是实话,他是真的不能喝。   一开始创业的时候免不了应酬多,喝得猛了,犯了胃病,后来事业稍有起色,他就退居幕后不喝了,久而久之,酒量也不太行了。   刚刚推不了,混着红白啤喝了几杯,这会儿已经有点上头,胃里空空如也,开始烧了。   他按着胃,吸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到栏杆边,轻靠在上面。   夏天天黑得晚,楼下的花园里落着余晖,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绕着石子路走动。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连衣裙,如海藻般茂密的长发蓬松地披在肩上,一手轻轻托着一朵花儿,认真端详,而后闻了闻,收回了手。   时间有一瞬间仿佛静止了,连胃里的灼烧感也停止了。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只是这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余斐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一眼屏幕,就把手机搁在了栏杆的水泥台上。   屏幕的荧光闪闪烁烁,打电话的人丝毫没有停下的想法,誓有等到天荒地老的决心。   余斐叹了口气,捂着隐隐发痛的胃,接起电话。   “喂,妈。”   章芸女士早就看透了儿子的套路,平和地说:“反正都是要接的,下次不要浪费时间了。”   “……”余斐说,“我在应酬。”   “哪家?”   “虎跃集团。”   对面停顿了几秒,似乎是信了,“好。那我长话短说,你定个时间回家吃饭,我把仙芝叫来。”   听到这个名字,余斐觉得胃更痛了,“妈,我最近要出差。”   章芸淡淡地说:“上次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放过你。这次你就算在南极也得给我回来。”   “妈,我跟仙芝真的不合适。”   “那你跟谁合适?”   余斐语塞,垂死挣扎,“我有女朋友了。”   章芸根本没当真,笑着拆招,“行,那就带回来。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回来。”   作者有话说:   三更。   接下去要裸奔了,没有夜生活的日子,需要大家的评论安慰。   以后每晚12:00前更新,尽量保持到完结吧。? 第18章   余斐:你刚刚一直盯着我。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 姜宜州才往回走。   前面刚巧是一个服务员端了冷菜进去,出来的时候没把门关严实。   姜宜州走到门口,就听见邱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璐璐你不知道啊, 真的不知道?怪不得跟她一起玩呢。姜宜州被余少包养了。”   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仿佛她亲眼看见过似的。   姜宜州叹了口气, 后退了小半步。   又是这种情况。   既然如此, 何必叫上她一起吃饭呢。   要不是包在里面, 姜宜州此刻就想直接一走了之。   林瑞雪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给汪璐璐科普:“之前微博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叫李萌的顾客投诉,也是余少给她摆平的。本来这次晋升都内定她了。”   “那她怎么没上呢?”汪璐璐疑惑地问。   “呃……”林瑞雪一下子卡壳了, “反正悦悦说上次有人在美国看到她和余少一起了。”   汪璐璐说:“可能只是碰巧呢?”   邱洁说:“只是碰巧?那余少干嘛帮她啊,要是两个人没点关系, 余少会为了帮她得罪贵宾?”   汪璐璐迟疑, 却还是说:“那也不一定是被包养了吧……”   “公司里一点风声都没有,要不是见不得光的关系, 干嘛要藏起来呀。璐璐你就是太单纯了!”   姜宜州面无表情地双手抱胸, 看着包厢门上的花纹,正盯得入神,耳边倏地感受到一阵温热的气息。   “还要听多久?”   姜宜州被这耳语吓得立刻转过身子, 看清来人之后, 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她压低音量小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余斐直起身子,伸手指了指斜对面二楼的包厢, “在楼上就看到你在花园里瞎转悠, 然后鬼鬼祟祟在这里站了半天。电话也不接, 怕你来做贼, 就过来看看。”   “你想多了, 我跟同事吃饭呢。”   “吃饭怎么在外面站着, 喝西北风啊?”余斐勾了勾嘴角,笑了,“跟这种爱在背后乱嚼舌根的人吃饭,不怕嘴烂掉?”   姜宜州斜了余斐一眼,“你以为我愿意啊?”   “那走啊。我正好也待腻了。”余斐微抬了下巴,向着出口。   “我的包。”姜宜州把碎发撩到耳后,眼神看向包间。   “我帮你拿?”余斐挑眉。   姜宜州还没来得及回话,送菜的服务员又来了,两人往旁边站了站,为他让出道。   包厢的门被打开,众人纷纷闭上嘴,注意力被吸引了去,生怕被人听见什么。   邱洁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门口站着的两人。   她呆了片刻,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连忙用手肘轻轻推旁边的祝悦。   “怎么了?”   祝悦和林瑞雪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门口。   汪璐璐注意到了姜宜州,主动起身,将包厢的门拉开大了些,说:“宜州,开始上菜了,进来吧——”   汪璐璐见到两人离得近,微微愣住。   “你男朋友吗?”她挪了一步到姜宜州边上,用手捂着嘴悄声问。   姜宜州想笑,看着汪璐璐的表情,就能猜到她肯定不知道余斐就是刚刚那群人口中八卦的主角。   “不是……”   余斐蓦的恢复了在人前的高冷,只留下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长臂一展,搭在姜宜州的腰上,霸道地将她收入怀中。   姜宜州懵懵地缩在他怀里,过了几秒才想起要挣开。   然而,这点力气根本无法撼动余斐,环在她腰上的手纹丝不动。   姜宜州不动声色地用口型对他说:“流氓。”   余斐低头垂眸,凑近她的耳边低语,“我是在帮你。”   说完便松了力道,却仍是堪堪搭在她腰上。   这样子看起来仿佛是姜宜州不想承认两人的关系,而余斐却想要宣誓主权。   从余斐出现的那一刹那,众人的神情皆已呆滞,没想到他们俩还当着众人的面秀恩爱,这无疑是随手丢下了一颗炸弹。   祝悦一伙人的表情简直像是被推土机来回碾压过数次一般,难看极了。   最后,还是祝悦先回过神来,“余少吃了吗?要不一起吧?”   “好啊,正好还没吃饭。”   姜宜州听到后,睁大了眼睛瞪他,一只手绕到他身后,暗地里锤了他一下。   余斐瞥她一眼,转念又说:“不过,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余斐说的是客套话,自然也没有人真的傻到会去拒绝。   “当然不会。余少,您坐,您坐。”邱洁热情地在姜宜州的位置边上加了一个座。   祝悦一招手,喊来服务员拿了一份菜单给余斐,让他加菜。   余斐没客气,接了菜单,翻看几页,侧过头,低声问姜宜州:“有什么想吃的?”   姜宜州伸出去拿杯子的手顿了顿,又收了回来,“都还好。”   余斐自然地问:“芒果不吃?”   姜宜州回答:“嗯。”   余斐速战速决,决定后就冲服务员招手,唤来人,加了几样菜,顺便吩咐上两杯热水。   热水很快被端上来,余斐将一杯放在了姜宜州手边。   姜宜州瞥了他一眼。   祝悦正在跟他套着近乎聊天,他面无表情,偶会回复几句。   姜宜州默默将杯子握在手中,小口啜饮。   “听说祝小姐晋升了。”余斐状似无意地提起。   林瑞雪说:“余少你也知道呀,我们今天就是为了庆祝悦悦晋升呢。”   祝悦温婉地浅浅笑了笑。   余斐一本正经地说:“那真是恭喜了,看来李萌的功夫没白费。”   话语一出,众人皆是一脸疑惑。   连姜宜州也偏头望向余斐。   林瑞雪心直口快地问:“悦悦,余少说的什么意思啊?”   “余少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不太明白。”祝悦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在桌下的双手却暗暗捏紧了桌布。   “李萌不是你的表姐吗?”余斐淡淡地看着祝悦装傻。   祝悦没料到余斐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说破了,她不知如何接话,只好尴尬地笑。   四周忽有一瞬寂静,各人神色不一。   所有的事情最终贯穿成了一条清晰明朗的线。   不论起初李萌的投诉是因何而起,最终闹大也少不了祝悦的原因。   明白过来,姜宜州什么也没说,垂下眼帘,神色自如地喝了一口热水。   *   这顿饭终究是没有吃完,气氛不好,再加上余斐在场,大家都有些拘谨。   姜宜州胃口小,这种场合下更是没吃几口,等余斐吃得差不多了,她便给了他一个眼神。   余斐明了,找了个借口,带走姜宜州。   两人出了包厢,往外走了几步。   “晚上谢谢你了。”姜宜州说。   即使,她不喜欢这种为了一时逞能而去谎言的行为,也还是要感谢他的好心。   余斐轻“嗯”了一声,挑着眉笑问:“是真心的吗?”   姜宜州看了他一眼,没答上来,手指向二楼,问:“还要过去吗?”   “不了。”   “直接走掉,没有关系吗?”   “路助理会看着办的。”余斐解释了一句,转而看向姜宜州,“送你回家?”   就算是在包厢里吃了近一个小时的饭,姜宜州现在站在余斐的身边,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你晚上喝了酒吧?应该不太方便,还是我自己回去吧。”   “我不开车。”余斐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太晚了,这里离市区有点远,不安全。反正司机送一个也是送,送两个也是送,一起吧。”   姜宜州不想麻烦别人,但是余斐的话说到这里了,再推却他的好意,显得有点矫情,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   余斐拿出手机给路见打了个电话。   楼上的路见抽不开身,不过很快安排好代驾,给老板发了代驾的信息。   余斐看了一眼手机,说:“走吧,去停车场。”   *   上车之后,余斐跟司机先报了姜宜州的公寓地址,随后又报了云锦原墅。   司机热心地提醒:“先生,这样绕远路了。”   “没事,先送她回去。”余斐说完,闭目养神,模样看起来有些疲惫。   司机不再多话,专心开车。   两人坐在后座,隔着半臂的距离,没有交谈。   车内安静下来。   本来也不是那么熟,他睡了倒好些,不用没话找话怕气氛尴尬。   没多久,车子就进了隧道。   一路的灯光,隧道里反而比外面明亮许多,车里也跟着亮了起来。   姜宜州借着车窗外透进来的光,侧头打量余斐。   他一身纯白的衬衫,简单到看不见任何LOGO,只有袖口与西裤同色的宝石袖扣隐隐泛着深沉的蓝色光芒。他的皮肤白净,现下脖子却氤氲着粉红,大抵是喝了不少酒的缘故。   她想起来,之前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他好像也没喝几杯,就醉倒了。   看来是和她一样,真的不太能喝。   关于那一夜,他至今没提起,却又时不时露出一丝马脚。   如同半桶水悬在空中。   让她每每想起,心中总有忐忑,还不如给个了断。   忽然,余斐的睫毛颤了颤,不知道是不是要醒,姜宜州赶紧转移了视线。   驶出隧道,姜宜州从后视镜里望着透出光亮的隧道口飞速后退,逐渐变成了一个光点。   她低下头,随手按了一下手机屏幕,查看时间,余光瞥见一旁的余斐已经醒了,正在盯着她看。   余斐率先开了口,“有话说?”   姜宜州摇头,“没有。”   “那你刚刚一直盯着我?”   偷窥被发现,姜宜州一阵窘迫,立即将目光转向窗外,连身子也侧过来去。   她转移话题,“你晚上那样,以后她们问我,我要怎么说?”   余斐垂眸,问:“哪样?”   “……”   姜宜州说,“明知故问。”   余斐“噢”了一声,反应迟钝地反问:“你想怎么说?”   “你是始作俑者,当然应该由你来解决。”姜宜州才不想接下这个难题。   余斐低着头,半天没有回应。   “余斐?”   姜宜州回过头,只见他一只手按在车门上,另一只手压着腹部。   “你怎么了?”她凑近去看他。   余斐闭着眼睛,紧咬牙关,连呼吸都轻到没有声音,刚刚微红的皮肤,现在已然煞白。   “你到底怎么了?哪里疼?”姜宜州焦急地问。   “胃疼。”余斐维持着蜷缩的姿势,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没事,老毛病了。”   闻言,司机也快速瞄了一眼后视镜,观察后座的情况,“怎么样?要不要送医院?”   余斐:“没事,不用了。”   姜宜州见余斐坚持,也不好勉强,望了一眼窗外,问司机:“前面是不是云锦原墅?”   “是的,再有几十米就到了。”   姜宜州当机立断,说:“我们直接在前面下。”   作者有话说:   昨天三章的红包都已经发放完毕,请大家注意查收~   是这样的,上次去了州州的家,今天回了余小少爷的家。? 第19章   姜宜州: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代驾把车开进车库, 问姜宜州需不需要帮忙。   姜宜州见余斐还能自己走路,便让司机先走,她架着余斐摇摇晃晃回了他家。   最痛的那阵过去了, 余斐回了些力气,单手挂在姜宜州的肩上, 自己出了大部分力。   姜宜州扶余斐到床上躺着, 柔声问:“家里有药吗?放在哪里?”   日常生活都是路见在管, 余斐对这些事情从来不上心,加上胃病很久不曾犯了,他也不清楚胃药究竟在哪里。   他示意姜宜州从自己口袋里摸出手机, “1号键,我助理。”   姜宜州依言照做, 拨了电话给路见, 交代了基本情况,然后听从他的指挥去找药箱。   路见的急救措施做得很完备, 药箱里装满了常用药。   姜宜州很快就在里面找到了胃药, 谨慎地跟路见确认过药名后,在桌面上的迷你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温水,才回到余斐的房间。   她来到床前, 屈膝半跪在地上, 将药名和说明书递给他看。   “路助理说你之前吃的是这个。”   余斐勉强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是之前吃过的药, 便应了一声。   姜宜州这才将药连同水杯一起塞进他手里。   余斐吞了一颗, 过了好一会儿, 脸上终于回了点血色。   姜宜州就这么守在床边, 时不时观察他的反应。   “好点了吗?”   “嗯。”   姜宜州松了口气, 放松下来, 发现她一直跪在地上,于是撑起身子想起来。   可是,膝盖跪得久了,血液不循环,脚上如同针扎一般发麻。   她“嘶”了一声,手撑着床沿,缓了一会儿,干脆换个姿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余斐耷拉着眼皮,笑出声来。   “笑什么,你刚才的样子也没比我好多少。”姜宜州睥他一眼,补充道,“有点可怕。”   “放心,不会死在你面前的。”胃药开始发挥作用了,余斐好了一点就开始贫。   “别乱讲。”姜宜州瞪他,“你的胃病很严重?”   “现在好多了,很久不犯了。”余斐说。   “是不是今晚喝酒前空腹了?”   “嗯。”   姜宜州想起刚刚在席上,他也没吃几口,脸色早就有点不太正常了,却还跟没事人一样。   她轻叹一口气,但也没说什么,她不习惯去约束别人,也不想去干涉别人的生活。   “你出了好多冷汗。”她从床头柜上拿过纸巾盒,递到余斐面前。   余斐连一根手指都没动,靠在床头看着她,状似虚弱地说:“没有力气,你帮我擦。”   姜宜州狐疑地瞧着余斐,想确认他是不是又在开玩笑,可是看了几秒,只从他的眼里看出了疲倦,于是最后,她还是抽出了两张纸,帮他拭去脸侧的细汗。   擦完之后,姜宜州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将纸巾拿出去丢掉。   回来的时候,余斐又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她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有点尴尬。   电话里,余斐的助理说还在应酬,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麻烦她先照顾他。   她答应下来了,这会儿自然也不好先离开。   正巧这时,肚子有点饿了,她摸了摸肚子,又看向床上的人,弯下腰,用很轻的声音确认地问:“你饿吗?”   没想到,余斐真的没睡着,睁开了眼睛,说:“有吃的吗?”   嗯……这不是他家吗?   姜宜州想了想,这里距离市区略有距离,叫外卖估计要等上一个小时,便问:“冰箱里有东西吗?”   “应该有,阿姨每天会过来。”   “那我去看看。”   姜宜州去厨房转了一圈,发现冰箱果然被装得满满当当,于是又绕了回来。   这次余斐稍微坐了起来,正在用手机打字,看起来神情严肃,大约是在处理公务。   姜宜州没进去,趴在卧室的门框上,“想吃粥吗?”   余斐忽然抬起头。   两人的目光遥遥相对若干秒。   姜宜州先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吃吗?”   余斐轻笑,点了点头,“好。”   姜宜州听到答复,飞快地走了。   卧室里,余斐回了几个信息,而后趁着姜宜州煮粥的时间,阖眼小憩了片刻。   开始只是想闭目养神,没料到真的睡了过去。   被姜宜州叫醒的时候,余斐怔了,他居然就这么斜靠着床头睡着了。   他的睡眠情况,不算太好,可是刚刚仅仅二三十分钟,他便好眠了一场。   真是不可思议。   姜宜州见他懵懵的,又喊了一声,“吃饭了。”   余斐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跟在她身后,走到餐厅。   开放式的厨房里灯光明亮,溢着氤氲的热气,食物特有的香气不断从里面冒出来。   余斐平常很少在家开火,连阿姨都没在厨房做过几次饭。   可是这会儿,第一次进来的姜宜州却在里面忙忙碌碌着。   不知怎么的,他瞬间感觉整个房子仿佛都有了烟火气。   姜宜州从炖锅里盛了两碗白粥,端了一碗轻放在余斐面前,见他迷迷瞪瞪的模样,似乎还没睡醒。   “你胃不好,吃点清淡的吧。”她将一个放着咸蛋和肉松的白瓷碟子推到余斐面前。   桌上还有番茄炒蛋和清炒白菜。   说完,她自顾自地开始吃起来,拿起一个咸蛋在桌上小力敲了敲,然后转了一下咸蛋,继续敲。一定要三百六十度都敲到了,她才把蛋壳拨开,用筷子夹碎蛋白和蛋黄,拌在白粥里,顺便把自己碟子里的肉松也倒进碗里。   “猫饭。”余斐轻笑了声。   “这样很好吃的,你试试。”姜宜州忙着吃,连头都没抬。   余斐摇头拒绝,直接拿起勺子喝了一小口粥。   浓稠得当,回味中带着些许甘甜,好像是真的饿了,连白粥都这么好喝。   晚上的饭局,姜宜州几乎没吃下多少东西,现下也懒得估计形象,呼噜噜喝了一大碗粥。   余斐见她的吃相,似乎真的很好吃的样子,不自觉地也跟着学起来,把咸蛋和肉松拌进粥里。   自从因为胃病住过院后,他的三餐都被路见安排得很妥帖,很少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为了养胃,他很少吃宵夜,况且平常这个点,阿姨早就走了。他顶多在跟狐朋狗友出去玩的时候,才吃一点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样的家常味道,很久没吃到过了。   他尝了一口,蛋黄、肉松和白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确实还不错。   余斐发自真心地感慨,“手艺不错。”   姜宜州看了他一眼,说:“跟专业的没法比,比余小少爷还是好一些。”   余斐低笑。   饱餐之后,两个人都满足地靠在椅子上不想动。   吃夜宵已经很罪恶了,吃完如果还坐着的话,就太过分了。   最后,姜宜州凭借着超强的意志力,起身收拾碗筷。   余斐也想跟着起身,不过被姜宜州拦下了。   “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今天我来吧。”姜宜州干净利落地将餐具收好,放入水槽。   余斐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单手搭在椅背上,注视着姜宜州洗碗的背影。   姜宜州的长发被她用橡皮筋随意地扎成低马尾,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不过,他能从流理台前的玻璃窗里看到她的模样,黑暗的夜色倒影着她的脸庞。   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她微微低着头,手上认真地冲洗着碗盘上的泡沫,有一缕长发不听话,滑落在她的脸侧,她撅起了嘴,“呼”地一下吹开了。   温柔中,带着一点俏皮。   和平常的她不太一样。   似乎是彻底地放松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件围裙,穿上还挺好看的。   除了阿姨,余斐还真没见过身边的女人穿围裙的样子。   母亲日理万机,连面都见不上几次,更不用说为他下厨。   其他朋友大多是富家千金,十指不沾阳春水。   所以,姜宜州从这一刻起,在他心里,已经与别的女人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饱之后,血液都供到胃里去了,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觉得这一刻太温暖了,温暖到他想留住这一切。   他忽然开口说:“姜宜州,你觉得嫁给我怎么样?”   闻言,姜宜州的心跳漏了一拍,手上没注意,一个白瓷盘子蓦的碎在了洗碗槽里。   这个盘子特别好看,虽然不是她的,但是心里还是有点疼。   反观它的主人,倒是毫无反应。   她转身看向始作俑者,“你说什么?”   余斐微微抬起下巴,眸子在夜晚格外闪亮,玩笑中又带着点认真地说:“你觉得嫁给我,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试过……”姜宜州快速回过身子,手上继续拿起了一个碗,神思却涣散了,“你晚上喝了多少酒?”   “……”   余斐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一阵门铃声打断。   本来不想搭理,只是门外的人一点都不知趣,坚持不懈地按着门铃。   他无可奈何,只好起身去向玄关开门。   “老板,你怎么样了?一直没人来开门,我还以为你晕过去了。”路见慌慌张张地站在门口,刚想脱鞋进门,就被老板的黑脸吓住了。   早不来玩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真会挑时间。   余斐幽幽地看了路见一眼,颀长的身躯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让开的打算,“死不了。”   这眼神,是怎么回事?   而且,看样子老板一点都不想让他进门。   路见满脸困惑,立刻竖起了脑子里的小雷达。   这个时候,家里应该没有客人吧?   除了,刚刚自己拜托留下来照顾老板的姜小姐……   他寻思着是不是自己来的时机不对,坏了老板的好事。   “老板,我就不进去了?”他试探地问。   “去车上等着。”余斐说完,甩上大门。   “是路助理来了吗?”姜宜州洗完碗,抽了两张纸巾正在擦手。   “没有。”余斐撒谎不眨眼。   “……”   骗人。   她刚刚明明听见路见的声音了。   “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姜宜州说完,准备去拿上自己的东西。   余斐拉住姜宜州的手腕,“等一下,我的话还没说完。”   姜宜州停下脚步,抬眸看向余斐,想在他的眼中找出一丝线索,“你在跟人打什么赌吗?还是大冒险?”   余斐:“……”   姜宜州神色认真,“胃病应该不会伤到脑子吧?”   余斐无语,解释道:“我没有跟人打赌。”   姜宜州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双手抱臂,眉头轻拢,“那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余斐沉吟片刻,说,“我们在拉斯维加斯那晚……”   “什么都没有。”姜宜州快速否决。   余斐见她的态度十分排斥,浓眉轻挑。   这么嫌弃他吗?   他好歹也是能在国内排上前三的黄金单身汉吧。   他推着姜宜州到客厅,将她按在沙发上,“在这里等我。”   姜宜州不知道余斐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要说的一定不是件好事。   她有一瞬间想逃跑。   可是,内心的好奇支配着她,让她乖乖坐在原地等他。   因为他第二次开了口。   还因为,她一直将自己圈在舒适区里,不愿出去,也不肯让人进来,而此刻,她体内有一丝疯狂在蠢蠢欲动。   余斐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放在姜宜州面前,随后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姜宜州秀气的脸庞微皱,疑惑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余斐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做了一个“请拆”的手势。   姜宜州拿起牛皮纸袋,封口是开着的,她从里面取出几张纸,用手垫在纸后,仔细端详。   最上面的那张,抬头写着MARRIAGE LICENSE,内容包含她和余斐的姓名、国籍、出生年月等。   这……?   她不解地抬头看向余斐。   (?’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余斐微微颔首,说:“结婚许可证。”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那一夜终于来了。? 第20章   余斐: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姜宜州默然, “我识字。我是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余斐:“我那天喝断片了,想不起任何事情。那晚之后,我在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准确地说, 是周潭发现的。   姜宜州捏着证书看了半天,烦躁地伸手将两侧滑落的发丝往耳后撩, “我也喝断片了, 我们到底干了什么。”   这和余斐的猜测没什么两样, 所以他神色淡然。   姜宜州思忖片刻,冷静地说:“这只是一张结婚许可证而已,没有法律效力。去拉斯维加斯玩的很多情侣都会去体验的, 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不去公证,一年就失效了。”   “嗯, 你说的没错。”余斐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往后翻。”   姜宜州依言,翻到第二张。   STATE OF NEVADA MARRIAGE CERTIFICATE。   姜宜州怔了, 目光下移——   她和余斐的签名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甚至连结婚仪式的举办地、时间,牧师和见证人的签名处都填满了。   虽然她不认得余斐的笔迹,但是, 她的签名确确实实留在上面。   刚刚那张结婚许可证确实没有法律效力, 但是这张是正式的结婚证书,而且还有公证文件。   “我们疯了吗?”姜宜州扔下手里的文件, 整个人往后仰, 陷进沙发中。   “我想, 是的。”余斐倒是云淡风轻。   姜宜州用双手按着太阳穴, 仿佛是挨了人一棒槌, 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   怎么会是这样?   他还不如告诉她, 那一晚两人419了呢。   总比这晴天霹雳来得好。   比起姜宜州,余斐早就过了懵逼、惊讶、自我怀疑、平静、接受的过程,现在看着她的反应,甚至还有兴致打趣。   “跟我结婚是这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吗?看来我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姜宜州睁开眼睛瞪他。   “拿到结婚许可证的时候,我以为只是个玩笑,直到结婚证书寄到了我助理手上。”余斐站在吧台边,喝了一口温水,笑着问,“要来一杯冰水吗?”   “不需要,谢谢。”姜宜州咬牙切齿,忍住想揍这个幸灾乐祸的人的冲动,怎么弄的好像当事人就只有她似的。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可是被搅成了浆糊的思绪依旧没有清明起来。   姜宜州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喝酒了。   余斐优哉游哉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边走边说:“我今天刚收到酒店那边发来的邮件,说是我们的结婚视频编辑好了,我还没来得及看,你要一起吗?”   事已至此,她只想看看那天是怎么回事。   姜宜州“嗯”了一声,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挪出位置给余斐。   余斐在她旁边坐下,点开邮箱里的视频文件。   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一个推镜头。   小教堂外观精致典雅,干净的纯白色透露出神圣与圣洁。久经历史的大门徐徐打开,镜头掠过几排白得掉漆的木质座椅,来到复古的公证台前,一位慈祥和蔼的老牧师衣着整洁,笑眯眯地看向一旁,镜头跟着摇了过去——   西装笔挺的余斐手捧花束,立在红毯的尽头。   周围有些许围观的人与教堂的工作人员在热烈鼓掌。   昏黄的灯光下,伴随着婚礼进行曲,一身白纱的姜宜州走上了红毯。   她的长发挽成了温柔的发髻,白色的头纱轻轻罩下来,朦胧之中,她眼波流转,瑰姿艳逸。   婚纱是一字领的露背款式,是顶尖设计师的绝版之作。正因如此,过于夺目,常人可穿,却难出色。可是,她上身之后,这身婚纱反而柔和了下来,与她的气质相融,衬得她身材娇美,衬出她脖颈修长,锁骨清晰。   她宛若一尊精雕细琢的白玉像,晶莹剔透,白净素洁。   美人当前,没有人能做到移开眼眸。   余斐更是如此。   当她轻移莲步,顿足他面前,他早已醉于她的美色。   牧师念着永恒如一的誓言,余斐与姜宜州醉眼迷蒙,深情相望。   在众人起哄的喝彩声中,余斐轻柔地掀起了姜宜州的头纱,对视良久后,在她的唇上落下温柔一吻。   最终,画面定格在这个美好的瞬间,然后渐渐模糊,“A Little White Chapel”的标志浮现片刻后,屏幕暗了下来。   视频结束了。   沉默与尴尬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打开视频之前,没有人能料想到竟会是如此的场面。   “拍的还挺美的。”余斐率先打破了宁静。   “……”姜宜州无言以对。   “要发一份给你吗?”余斐一本正经地问。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就算姜宜州的性子再淡定,此刻也绷不住了,“这个时间点,小白教堂为什么还开着?结婚不是要先去婚姻登记处登记吗?还有证书公证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余斐看了她一眼,轻飘飘说出一句,“Money is everything.”   “……”是她忘了,在有钱人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半晌,姜宜州被迫勉强接受了现实,开口问道:“所以,现在算是什么情况?”   余斐放下手中的杯子,说:“如你所见,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那接下去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我不打算怎么办。”余斐轻挑了眉,“你是想跟我离婚吗?”   姜宜州诧异地问:“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余斐在她期盼的目光中摇了摇头,“准确地说,是还没想。”   “那你什么时候想?”   “你很着急?”   “……”   “你有男朋友?”   姜宜州摇头。   “有喜欢的人?”   依旧摇头。   余斐的眸子阴沉沉地盯着她,“那你这么急切想跟我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姜宜州皱眉,不知为何她觉得余斐说话的语气让她联想到了怨妇,仿佛她是一个抛弃人家的渣男。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哪里错了?”   姜宜州义正辞严,“我们又不是情侣,也不是真心想去结婚,只是喝醉了而已,阴差阳错变成了这样。既然这一切是个错误,就应该尽快纠正。”   余斐看她,却看不懂,“你知道我很有钱吗?”   “嗯?”姜宜州迷茫,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而且还有能力,颜值、声音也不错。”说罢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也算好看吧。现在不都说什么颜控、声控、手控的……”   “所以?”   “所以,没有一点能吸引你吗?”   “……”   姜宜州注视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满是认真,“你刚刚说的这些话,都只是想证明你的吸引力,而不是因为喜欢我。大概,这就是原因。”   *   第二天,姜宜州休息,于是一觉睡到了中午。   这次倒不是她贪睡,而是因为前一晚她失眠了,直到天微微亮,才捱不过去睡着了。   一晚上,余斐的话都盘旋在她的脑海中。   也不是她故意要去想,就是不受控制似的,有一件事情横亘在心头,注意力都在那里,意识如同车轮子一样咕噜咕噜一直在转,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就导致她起床后,一个劲地打着呵欠,但是再闭眼也睡不着了。   姜宜州干脆从床上爬起来。   游魂似的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吐司,接着去刷牙洗脸。   长发被盘成了丸子头,姜宜州一脸清爽地出来,又回到厨房,取出碗柜里的白色的瓷盘和刀叉,将一片吐司放在盘中,接着用平底锅给自己煎了一个半熟的蛋铺在上面,抹上一点黑胡椒酱。   最后,打开收纳食物的储物柜,拿上一瓶纯牛奶,坐在餐厅慢慢吃。   仿佛行尸走肉。   吃的时候有点出神,一刀下去不小心切破了煎蛋,姜宜州“啊”了一声,只见嫩黄色的蛋黄从吐司上流到了盘子里,她只好切下一小块吐司沾了沾蛋黄,送进嘴里。   一顿心不在焉的早餐结束了,姜宜州靠墙站了一会儿,打开平板想刷点综艺,在视频APP首页随便点开一个节目。可是十分钟之后,她更无聊了,综艺一点都不好笑,只好兴致缺缺地开着综艺,去做别的事情。   洗衣服,打扫卫生,收纳生活用品,给球藻换水,姜宜州慢慢忙活完这些事情,不知不觉也到了傍晚。   她盯着时钟,看秒针一下一下跳动,最后还是没忍住,给陈雅西打了个电话,约她来家里见面。   由于没说原由,陈雅西便没当回事,敲定约在后天。   陈雅西为了维持身材,每周只给自己一天大吃特吃的机会,其余时间都要严格按照健身教练的菜单进食。   所以来姜宜州家里的这天,她早早就在外卖软件上点好了麻辣火锅和五人份的火锅菜。   两个人从中午吃了下午,整整三个小时,才结束了这顿大餐。   姜宜州扶着墙,去厨房泡了两杯花茶解腻。   陈雅西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接过杯子。   姜宜州估摸着现在时机差不多了,忽然说:“雅西,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陈雅西愣了一下,“怎么了?忽然这么严肃?”   姜宜州在沙发上坐下,一口气将她和余斐的事情和盘托出。   “什么?你跟余斐领证了?”陈雅西将嘴里的大马士革玫瑰花冠茶,一口喷了出来。   “我的玫瑰!”姜宜州心疼地叫了一声,“这是……”   “我知道,这是在北纬31度,花期只有二十天,清晨五点到七点采摘下来的带露玫瑰。我赔你十盒!你先告诉我你跟余斐怎么回事!”   “限量的。”   “我会想办法。”陈雅西咬牙,“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吗?”   姜宜州轻咳了一声。   陈雅西怒目,“快说。”   “就是我们在拉斯维加斯那晚,你去蹦迪了,然后,我……喝醉了。”姜宜州尽量简单地概括,小声补充,“还有余斐。”   “那晚你们在一起?”陈雅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姜宜州瓮瓮地出声:“嗯。”   陈雅西从沙发上跳起来,跃到姜宜州身后,用手臂架着姜宜州的脖子,恶狠狠地说:“姜宜州,你现在翅膀硬了,跟男人过夜都敢瞒着我啊。”   姜宜州咳了两声,拍了拍陈雅西的小臂,说:“我们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以为就是喝醉睡着了而已,不值一提。”   陈雅西放开手,瞪她,“结果呢?就背着我搞了个大的,结了婚,还领了个证?”   姜宜州哑口无言。   “真好,女朋友的阶段都省略了,直接变成余太太了。”陈雅西吐槽。   姜宜州长叹一口气,“天有不测风云。”   “那你们现在准备怎么样?”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还没讨论出解决方案。”   “你们俩都是猪吗?”陈雅西没忍住,破口大骂。   挨骂的姜宜州缩了缩脖子,看了一眼手机,想起了另一只“猪”。   那晚。   余斐听到姜宜州说的原因之后,并没有否认,而是在沉思后,赞同了,“你说得没有错。”   姜宜州低垂眼帘,以为他应该是同意了离婚这个解决方案。   前面余斐说的或许只是玩笑话,但是接下来,却是客观理智的分析了。   “据我了解,你应该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吧。你有一套自己的生活方式,并且不希望被打破?”   姜宜州不明所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你跟我离婚的消息传出去,会有无数的媒体想要挖出你的私人信息,那么,你的生活绝对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平静。”   姜宜州皱了眉头,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像他这样的知名人物,话题度虽不如娱乐圈里的明星,但是好似赌王的家庭一般,茶余饭后,大家还是乐于八卦。   余斐实事求是地说:“如果你是我的妻子,媒体至少有所忌惮,而我也会保护你。可是如果我们离婚了,即使我依旧维护你,你觉得那些媒体会放过你吗?”   他说的对,媒体不会放过她,而他本来也没有义务保护她。   上次仅仅是一个投诉,已经叫她焦头烂额了。   如果是“离婚”的话,脱离了他这棵大树,她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姜宜州听他说完,略有犹豫地抬眸与他对视。   他睡醒后就没有再戴上眼镜,但并不像是看不清东西的模样,反而少了一层遮挡,他的眼神更加摄人心魄。   只是她的心中仍有坚持,“可是……”   余斐斟酌着开口,“我现在不能违心地说我喜欢你,但至少,我不排斥你。”   “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说:   补一个七夕小番外吧。   七夕。   余斐给姜宜州发了一只七夕小蛙,姜宜州满脸问号,看着微信对话框里的“孤寡孤寡”困惑不已。   姜宜州:“这是什么意思?”   余斐:“我,孤寡。”   □□姜宜州:“你为什么孤寡?”   余斐:“因为我老婆连七夕都不陪我过,我要去砸了你的工作室。”   姜宜州:“……”? 第21章   姜宜州:我跟他在一起,他能给你投多少钱?   “州州?”陈雅西叫了姜宜州好几声, 她都没反应,最后只好推了推她。   “啊?”姜宜州恍然回过神来,“怎么了?”   “神游到哪里去了?我问你, 他说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   “嗯,他说如果三天后我还是想……离婚, ”姜宜州讲到这个词, 仍是有些不习惯, 毕竟婚姻生活对她来说太陌生了,“他会尊贵我的选择。”   陈雅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那就是到今天为止咯?你打算怎么回复他?”   “我不知道, 我不擅长做决定。你知道的,我有选择障碍症。”姜宜州抱头, 而后用求知的眼神看向陈雅西, “你觉得呢?”   “拒绝的时候倒是很快,一旦人家给了你选择, 你又摇摆。”陈雅西端起限量玫瑰花茶, 喝了一小口,“你这人真是奇怪。”   姜宜州扑上去,抱住陈雅西的脖子, “西姐, 怎么办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洒了洒了,不是说很贵吗!?”陈雅西摇摇晃晃地把杯子放下, 解开姜宜州的手, 调整了坐姿, 将身子朝姜宜州的方向侧过一点。   “请!”姜宜州立刻坐直了身子, 洗耳恭听。   陈雅西翻了个白眼, 开始认真发表意见, “其实吧,每段感情的开始都不一样,我觉得没必要拘泥于形式。呐,比如我妈朋友的女儿,几年前去美国留学,只是在搬行李上楼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生帮了她,结果现在两人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三个,很幸福的样子,我妈每次都拿她来教育我。再比如我的一个同学,去银行办理业务的时候加了对方的微信,就这么一来一往,没多久两个人也结婚了。所以说,缘分有时候就是很奇妙的。”   “但他们都是认真交往之后,才做出结婚这个决定的吧?”   陈雅西继续说:“虽然你们现在已经结婚了,但是你别给自己压力呀,就把这个当成一个契机不就好了?试着交往,如果合适就将错就错,不合适再去离婚啊。反正,就算你现在离婚,你的婚姻状况上写的也是离异,变不回未婚的。”   姜宜州有一点点被说动。   陈雅西继续说:“而且吧,依照余斐这个热度,万一你们去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或者离婚后的某一天被八卦记者挖出你们曾经有过这一段,你以后永远要顶着‘余斐前妻’的名头生活,那岂不是很亏?没享受过余斐老婆的待遇,还要被卷进一堆八卦新闻里。与其这样,还不如试试维持现任呢,至少余斐是个不错的靠山。”   陈雅西说的居然跟余斐的一模一样。   姜宜州撑着下巴思考。   陈雅西话锋一转,“况且,说实话,你想过结婚吗?没有吧?”   姜宜州一怔,坦白说:“没有。”   “所以,你更要趁现在好好体验一下婚后生活啊。说不定这是你这辈子经历的唯一一场婚姻呢。”   “……”   陈雅西离开之后,姜宜州把两人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分开打包丢进垃圾桶,束了束袋口,披上外套,出门去丢垃圾。   她顺手抓过玄关柜子上的钥匙,想了想,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又揣上了手机。   姜宜州坐电梯下到一楼,走出大楼,在楼下垃圾分类处扔完垃圾,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沿途瞥见一辆车打着灯,停在路口,格外显眼。   姜宜州多看了一眼,发觉车子有些熟悉。   她微怔,仔细看了一眼车牌号,眉头便皱了起来。   果然下一刻,她的手机就亮了起来。   她愣了几秒,一边按下接通,一边心不在焉地将脚边的小石子踢回绿化带里。   听筒里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那人在叫她的名字,“州州啊,是我。”   姜宜州面无表情地回应:“嗯。”   *   路见发觉余斐这几天都有点心神不宁,准确地说是从那天胃病复发之后。莫非胃病还有后遗症?   不对,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比如那天深夜照顾老板的姜小姐。   在老板身边这么久,路见敏感地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当路见看到老板第三次不自觉地开始转笔的时候,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汇报,安静地闭上了嘴。   大约几十秒之后,余斐才恍然发觉路见这边已经没声了。   “怎么不说了?”   因为胃病复发,这几天余斐被医生勒令在家休养,可是工作狂哪里会乖乖听话,于是路见被他喊到家里工作,还是一样,只是换了个地点办公。   路见说:“老板,你病还没好,要是累了就先休息吧,剩下的明天我再跟您汇报。”   余斐放下手中的笔,“现在几点了?”   路见答:“九点三十七。”   这是所有加班中,鲜少几次是由于老板效率太低而导致他迟迟不能下班的情况,所以他时不时地去看表。   “这么晚了?”余斐颔首,大发慈悲,“那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明天再说。”   路见按捺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欢快地应了一声。   家里少了个人,一下子清静许多。   余斐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有三条促销短信,两条财经新闻和几个朋友群的消息,就是没有他想等的信息。   他不甘心地点开微信又看了一遍。   摊牌那天,两人已经加上了微信,可是却没有说过一句话。   和她的对话框里,只有一条孤零零的信息——   你已添加了姜宜州,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余斐按下锁屏键,心情不悦地抓着手机去厨房的吧台倒水。   途中想了想,怕错过消息,又把手机静音取消了,音量开到最大,听到锁屏的声音才安心。   余斐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坐在吧台椅上慢慢喝了两口,突然想起之前姜宜州在这里给他煮的粥。   肚子一下子就饿了。   对于姜宜州,余斐的感情很复杂。   坦白说,她无疑是吸引他的,她的性子单纯干净,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单纯,而是什么都明白,却仍能把自己撇在世俗之外的单纯。普通人追求的名利对她来说好像并不重要,只要不触及她在意的东西,就算别人诋毁造谣,她也不痛不痒。她为自己打造了一个小星球,远离纷扰,活得很自在。   在余斐眼里,她就是那种,无论她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什么样的条件下,都能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好的人。   他对她充满了好奇,想去她的世界里面看一看。   而吸引的前提就是好奇。   现在,她越抗拒,他想靠近她的欲望就越强烈。   啧,真是人的劣根性。   余斐一口气把水喝完,随后放下杯子。   这时,手机忽然一声响。   他立刻拿起来看,发现不是姜宜州,他眼中的火瞬间熄灭了。   【周潭:出来夜宵啊。】   余斐确实有点饿,但是不想跟周潭出去,他们一嗨起来就没完没了,于是兴致怏怏地回:有事。   【周潭:怎么,跟弟妹在一块儿啊?连兄弟都不要了。】   【余斐:滚。】   【余斐:叫嫂子。】   【周潭:?】   【周潭:还真是啊!】   余斐愣了一下,才察觉他下意识说了什么,不过也懒得跟他解释,便没再回复。   周潭过了一会儿又发来一条:那您忙!   这人还真会为自己找台阶下。   余斐不再理他,起身去洗澡了。   等他出来,手机上又是一堆消息,可是依然没出现他想等的那条。   今晚是他给她的最后期限。   他不想主动开口去问,可是得不到答案,内心又十分煎熬。   上一次有这样的心情是在什么时候,他记不清了,只知道谈上亿单子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么难受。   拉开床头的抽屉,他从里面翻出一包拆过的烟,拿近了闻了闻,放了太久,已经受潮了。   余斐没有烟瘾,只是偶尔焦躁的时候想要抽上一根。   不过显然这个想法现在无法实现了。   他把烟丢回抽屉,拿上车钥匙,出门兜风了。   *   夜深了,姜宜州循着路边的路灯,拖拖拉拉地走到小区门口。   大部分店铺都已经打烊了,只剩下NOTHING CAFE的灯还亮堂着。   她犹豫片刻,在外面扫了一眼,没看到熟悉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慢慢走进去。   入口处不远,有人朝她挥手,“这里。”   姜宜州走过去,径直在对面落座。   店员在男人的招唤下,立刻将热茶端上了桌。   男人看着姜宜州,神情慈爱地开口,“州州啊,真是越来越漂亮啦。这么久了也不肯回家看看,家里人都很想你呢。”   姜宜州打断父亲的客套,“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王龙凤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咳了声,说:“我刚从温北回来,这段时间都会待在温南,我们可以多聚聚。”   姜宜州直截了当地说:“我上班可能会很忙。”   “行行行。那到时候再看时间吧。”王龙凤态度良好地应着。   明明这么多年了都没什么联系,这会儿却要在这上演你亲我亲的家庭剧,这种尴尬的场面,姜宜州多待一刻都忍受不了了。   “很晚了,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凌晨就要去机场。”   王龙凤连忙喊住她,“州州!”   “还有事吗?”   “你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姜宜州双手抱臂,静待下文。   王龙凤吞吞吐吐,“那个,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人都很关心你的婚姻大事。爸爸这次合作,认识了一个年轻人,很不错的,家里有钱,人也清秀,你们见见看吧。”   姜宜州冷眼看他,直白地问:“我跟他在一起,他能给你投多少钱?”   作者有话说:   余小少爷冷着脸站在店外,“岳父,您女儿跟我的婚还没离呢。”   岳父:“?”   姜宜州:“我刚想好不离婚呢。”   岳父:“??”? 第22章   余斐:明天见。   王龙凤横眉, “你说什么呢。我真的就是觉得人家条件挺好的。你看你也到年纪了,总这么单着也不是个办法,别的亲戚家孩子都好几个了, 次次遇见都问我你怎么样了,我脸上也挂不住啊。你试试看又没关系的, 不行就算了。”   姜宜州一声不吭地盯着眼前的人。   王龙凤的性格骄傲自大, 别人说几句不合他意, 他就急,这会儿是勉强压着脾气在跟她说话,“爸爸真的没有逼你的意思。你一个女孩子就这么点工资收入, 过得又不好,你也需要找个依靠, 有人给你钱花, 帮你撑腰。你看看你堂妹,嫁了个老板, 天天在家也不用工作, 多好。你这样太辛苦了。”   “堂妹是不用工作,但是天天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她老公那么有钱, 却连请个保姆的费用都不愿意出。想要买点东西, 还要伸手求人要钱。每个月的家用说是她的月薪还差不多。她在家辛辛苦苦,她老公在外面花天酒地。要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姜宜州冷漠地说, “而且, 我过得好不好, 我自己说了才算, 不用别人来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   “是, 你过得好。但是你也要为我想想。见一面又没什么坏处。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妹夫一样的, 也有好的。”   “不管这人是什么样的,我都不想让我的感情跟你的生意产生任何纠葛。”   “没有,怎么会呢。当年……你真的误会我了。”   “够了,别再提以前的事情了。”姜宜州的声音骤然冷下来。   “好好好,我不提。”王龙凤叹气。   言尽于此,姜宜州再度起身想要离开,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叔。”   一位西装革领的男士已经走到桌边。   姜宜州猛然回头,怒视王龙凤,心中已然明白这是一场被迫出席的相亲。   王龙凤心虚地忽略女儿的目光,看着男士说,“钧然,你来了啊,快坐坐坐。”   易钧然在方桌的侧面坐下,跟姜宜州礼貌地点了点头,眼神没有过多的停留,直到王龙凤开始介绍双方时,他才正视她。   王龙凤笑吟吟地说,“州州,这是我刚刚跟你说的易钧然。钧然,这是我女儿姜宜州。”   “你好。”易钧然微笑。   姜宜州虽然笑不出来,但是气度不能失,终是礼貌地回应道:“你好。”   王龙凤招了招手,拿来菜单递给易钧然。   他只看了一眼,果断地点了一杯红茶。   气氛略微尴尬,王龙凤看向姜宜州,“州州你自我介绍一下吧,跟钧然认识认识。”   姜宜州皱眉,“怎么介绍?”   “就像工作面试一样,说几句。”   姜宜州咬紧后槽牙,深呼吸了几次,才稳住情绪,开口说:“那我是应聘哪个岗位呢,我好突出介绍啊。”   王龙凤听出姜宜州话里的讽刺,用眼神示意,希望姜宜州别下了自己的面子,但姜宜州垂下了眼帘,无视他般喝了口茶。   最后,还是易钧然笑着接话解围,“不用这么隆重,随便聊聊就好了。”   “对对对,钧然你们俩随便聊,放轻松。”王龙凤笑呵呵地说,“我就先走了,不然你们俩都不自在。一来温南就有好多朋友约我,真是太久没见了,那边一直催我呢。”   易钧然点头,“好,王叔你先去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姜宜州全程懒得理会王龙凤,直到人走了,才将绷紧的弦松下来一些。   “抱歉,我不知道我爸还约了你,所以穿得比较随意,希望你别介意。”   这话不是客套,她身上穿着休闲家居服,外面随意披着一件运动开衫,显然是被突然叫来的。   不过,易钧然看起来却是脾气很好的样子,没有丝毫在意,“没关系,很自然。人和人相处,舒服最重要。”   姜宜州这才抬头,认真看了易钧然一眼。   干净清爽的发型,保持得当的身材,让人猜不出他的真实年纪。不过,从他圆滑沉稳的处事中,隐约可觉他该有三十出头了。   进退得当,分寸有度。   这让姜宜州对易钧然的敌意少了几分,可是因为父亲,她对他仍连带着排斥的滤镜。   虽然易钧然一直在主动挑话题,但是两个陌生人面对面坐着,场子很难不冷。   姜宜州瞄了他几眼,脑海中思索着提前离场的方法。   幸好,易钧然比姜宜州更擅长察言观色,他看了一眼腕表,率先说:“今天的邀约有点仓促,这个时间点也有些晚了,不如先送你回去,下次有空我们再约?”   姜宜州当即点头,“我就住在里面小区,很近的。”   易钧然笑了笑,没有勉强,“好。”   他绅士地起身去付款,却被告知已经付过了。   这样一来,姜宜州也没有了负担,否则这么尴尬的场面,还要男士结账,她心中过意不去。   两人最终在店门口道别。   *   回家的路上,姜宜州甩着袖子,边走边仰头看天。   今晚的月亮不是满月,半圆不圆的模样,可是却很亮。   好像小时候和母亲饭后散步的某一天。   她的童年里只有母亲每天陪着她,父亲从来都是缺席的。   他在外面打拼,为事业奋斗,追求名利权势,自认为赚钱是对这个家庭最大的贡献。   他几乎没有参与过她的生活,只是在某些重要节点,例如升学的时候,找关系花钱为她安排最好的学校,总是自以为是地做出自己认为对她们好的事,可实际上这一切都只是在满足他自己的野心,满足到处与人说道他多么有本事,女儿多么优秀的欲望。   从来没有问过母亲想要的是什么,她想要的是什么。   就像今晚一样。   姜宜州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他还是那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只想着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瞬间,她仿佛感受到了母亲当时的绝望。   她不想变成父亲的棋子,不想被他摆布。   她的人生不想被任何人插手。   突然间,她停下了脚步,心中有一股冲动叛逆的欲望破土而出。   她拿出手机,专注认真地按下一个一个键。   身后蓦地传来了阴郁低沉的男声。   “约完会了?”   姜宜州吓了一跳,捂住心口,转过身子,才察觉后面还跟了个人。   “意犹未尽呢?被人跟了这么久都没点感觉?”余斐嘲讽地俯视她一眼,口气冷到了极致。   姜宜州闻言,压下心中的不适,与他并排走着,“你怎么来了?”   “妨碍到你了?”语气炸得跟冲天炮似的。   “……”姜宜州无言以对,听他的意思刚才应该是看见她跟易钧然了。   她思考着该怎么解释,“我是来见我爸的,没想到他突然安排了这一出……”   余斐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说:“不用跟我解释,我不感兴趣。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离婚的事等安排好了,我会让助理联系你。”   “离婚?”姜宜州疑惑。   余斐冷哼,“怎么,有这么惊讶吗?你不是都做好决定了。”   姜宜州停下来,侧身看他,“是做好决定了。”   “那还墨迹什么?”余斐更加不耐烦,“还是你有什么条件要跟我谈?”   姜宜州摇摇头,而后把她的手机拿起来,指纹解锁,然后将界面举到余斐眼前。   “干嘛?”余斐说着,眼神移到了手机上。   对话框上面的名字是余斐,输入框里只有一个简单的“好”字,还没发出去。   余斐微怔,迟疑地张开嘴,问:“‘好’,是什么意思?”   姜宜州无视他的问题,径自收回了手机,锁屏后握在手里。   “那个男的真的是误会,我都不认识他。”她低着头,慢慢往家里走,“刚刚,我正准备给你发消息,结果你就出现了。”   余斐三两步追上来,表情仿佛解冻了,有了一丝生气,“那你还没说‘好’是什么意思?”   姜宜州走到大楼楼下,“不早了,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余斐见她始终不肯抬头的模样,觉得有趣,“你说了我就走。”   大厅里,保安见到姜宜州回来了,热情地站起来跟她打了声招呼。   “诶,这……”没想到她后边还跟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保安突然想起来,“姜小姐你男朋友啊,这么晚了还出来约会,真是甜蜜啊。”   姜宜州皱眉,歪着头懵懵地看向余斐,嘴上诚实地否认,“他不是……”   “对,我是她老公。”余斐也歪了头看她,说的倒也不算是假话。   保安看了看姜宜州,又看了看余斐,一副被肉麻到的样子,搓了搓手臂走了,“哎哟,现在的小情侣哟,你们聊你们聊。”   姜宜州一脸“这是什么情况”的表情,用眼神质问余斐。   余斐却不打算解释,故意不与她对视,哄着她回家,“快上去吧,太晚了,有空我们再好好谈。明天怎么样,你有时间吗?”   姜宜州“嗯”了一声,之前跟她爸说明天要上班只是为了找个借口离开,其实她明天也休息。   余斐推着她往里走,她走了好几步,身后的人才停下来。   他说:“晚安了。”   她回道:“晚安。”   等到了电梯间的时候,姜宜州才回头瞥了一眼。   余斐还站在门口。   大楼的大厅里灯火通明,但门口却只有泄露出去的一点昏黄,黑夜将他的周身包裹,光芒却延伸到了他的脚下。   他淡笑着冲她挥了挥手,没有选择把背影留给她,而是对她说:“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约会(?)要来了。   余小少爷和州州是好了,可是我很寂寞,请大家给我一点温暖!!!? 第23章   姜宜州:冲动是恶魔。   回去后, 余斐在微信上跟姜宜州约了第二天的晚餐。   姜宜州答应了。   入睡前,余斐躺在床上,回想自己晚上的行为, 似乎过于失态了。   先是没头没脑地去了她家门口,看到她跟别的男人从NOTHING出来, 不问缘由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再是听到她跟他解释, 她说不离婚的时候, 他冒着咕噜咕噜火焰的内心,瞬间又被安抚了。   余斐翻了个身,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怎么能被人拿捏呢。   应该是他拿捏别人才对,主动权只能在他手上。   *   晚餐约在一家泰国料理。   余斐本来想订在意式餐厅, 但是姜宜州想了想, 还是比较馋泰国料理。   余斐问她是哪家,准备让路见去预约。   可是, 姜宜州觉得解释起来更麻烦, 干脆揽下了订座的任务。   余斐几乎下一分钟就收到了一条预约短信,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条她的微信:收到地址了吗?   余斐回她:收到了。   随后姜宜州毫不拖泥带水地,简洁地结束了对话。   【姜宜州:好, 晚上见。】   余斐:……   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只好回:晚上见。   结果到了预约的时间, 余斐迟到了。   姜宜州在包间里坐着, 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了, 给余斐发的消息也没回, 她有点无聊, 开始仔细地看起菜单来, 顺便默默在心里拟出想点的菜。   等她看完所有菜品,余斐终于姗姗来迟。   余斐快步入座,“不好意思,来晚了。等很久了吗?”   姜宜州回道:“还好,我也刚到。”   余斐解释:“下午有个会开晚了,手机碰巧也没电,我让助理给你打电话,他说你没接。”   “噢。”姜宜州把盖在桌面上的手机翻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确实有两个未接电话,“我手机静音了,没看见。”   大约因为是餐点,店里比较忙,好半天都没人送菜单过来,于是姜宜州把她那份菜单转到他面前,“你看看想吃什么?”   余斐扫了一眼,把菜单递回,“你点吧,这里你熟悉。”   姜宜州没客气,自然地接过菜单,勾选起菜品。   她头也不抬地问:“你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余斐解开白衬衫的袖口,半挽起来,露出精壮的小臂,这才真正从忙碌紧张的工作中抽离。   姜宜州点了招牌咖喱皇炒蟹、冬阴功汤、炭烤猪颈肉,最后在主食上犹豫不决。   她吃不了太多食物,特别是晚餐,有一部分原因是要控制体重,不过时间久了胃也小了,所以她只是单纯想要尝尝味道,因此她把这个问题丢给了余斐,“你想吃榴莲烤饼,还是海鲜菠萝炒饭?”   余斐在吃上并不挑剔,“我都可以,你想吃哪个?”   “好难决定。”姜宜州眉头轻蹙,抬头看他,“我吃不了多少,你看你要吃什么?”   “你是不是有点选择障碍症?”余斐开玩笑说。   没想到姜宜州真的点了点头,“有点。”   “那吃榴莲烤饼吧。”余斐果断地说。   姜宜州在方框里打上勾,而后拿起菜单报了一遍菜名,“可以吗?”   “嗯。”余斐没有异议,按下服务铃叫来服务员。   有事情干的时候倒还好,这会儿两个人干坐着等菜,尴尬的气氛就上来了。   不知道余斐有没有觉得尴尬,反正姜宜州有点不自在,特别是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之后。   她垂眸看着杯子,端起来喝了一口茶,低头的时候才悄悄瞥对面一眼,发现余斐面前没有杯子,“你渴吗?现在是饭点,店里可能太忙了。”   说完,刚要去按服务铃,服务员就进来了,好似终于想起了这里还有一位被遗忘的客人。   服务员核对了菜单,出去了一趟,不一会儿拿来杯子,倒完茶又匆匆走了。   包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俩了。   姜宜州不自觉地再度拿起了杯子。   余斐看出来了,故意问道:“觉得尴尬?”   姜宜州咽下茶水,表面淡定,内心却底气不足,“还好。你尴尬吗?”   “我很放松。”   “……”姜宜州见他姿态惬意地靠在沙发上,好似真的一点都不尴尬,便呼了口气,也跟着放松了些。   店里虽然客人多,但是上菜速度仍十分迅速,看着美味上桌,姜宜州的注意力都聚集到了美食上。   咖喱蟹的壳里面有膏,最好吃,但是用筷子夹不住蟹壳,容易“翻壳”。往常和陈雅西来这里吃,两个人都不顾形象,直接上手。   而此刻,姜宜州咬着筷子,忽然觉得应该听余斐的,去那家意式餐厅,至少不会有现在这样只能看不能吃的困扰。   就在她思考之际,一双筷子从她眼皮子底下夹走了一个蟹壳。她的视线也随着筷子移到了他盘中。   余斐显然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一手捏着蟹壳,一手用筷子从里面挑出黄膏。   “看我干嘛?还有一个。”他尝了一口,又问,“一个不够吗?要不要再叫一份?”   姜宜州连连摇头,“够了。”   看着对面吃得放肆,她也慢慢跟着放弃了筷子,用上了手。   吃完蟹,余斐抽了两张纸巾随便擦手。   “用湿巾吧,纸巾擦不干净。”姜宜州拆开一包湿巾递给他,而后又拆了一包,细致地一根一根擦拭手指。   “果然有经验。”余斐用湿巾将手擦净。   一顿饱餐,两个人看着桌上一片狼藉,才想起最开始约见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为了吃饭,可是谁让食物这么美味呢。   余斐笑了,提议:“换个地方?”   姜宜州点点头。   两人起身,去往前台结账。   余斐报出桌号,收银员很快递出一份账单,“一共四百六十八。”   他接过账单随手放在台面上,拿出手机准备扫码。   姜宜州却拦住他,“等一下,我是会员,有折扣。”   收银员笑着说:“请报一下您的会员号。”   姜宜州说出手机号,说完顺便拿起账单简单核对。   “会员打八折,直接在您的卡里扣款吗?”   “是的,谢谢。”   “?”余斐全程被晾在了一边,付款的位置被女士占领,他只好退居她身后。   他望着身前人,神色有一丝意外,又有一丝新奇,他很少遇到这种女士要抢着买单的情况。   她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呢。   姜宜州结完账,转身对余斐说:“走吧。”   余斐跟在她身后。   出了店门,往楼下走的时候,姜宜州才发觉刚刚自己的行为有些欠妥,于是冒出一句话来,“那个……你介意吗?”   她的话没头没尾,余斐却听懂了,他笑说:“男女平等,谢谢你的款待。”   “那就好,有些男士会比较……。”姜宜州斟酌用词。   余斐替她说了出来,“大男子主义是吧?”   “嗯。”姜宜州不自然地把头发撩到耳后,“抱歉,刚刚我没想那么多,跟朋友来的时候都比较随意。”   “没问题,我OK,你跟我一起可以不用这么拘谨,放松一点。”   “嗯……”   姜宜州的性子本来就慢热,更何况还是单独跟一个男性相处。   昨晚要不是王龙凤闹了那一出,再给她多一点时间冷静下来想一想,她或许就不会冲动作出现在这样的决定了。   冲动是恶魔。   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余斐也看出她的不适了,主动引开了话题,说,“这家店的味道确实不错,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   说到姜宜州擅长的领域了,她回答道:“这家是温南最好吃的泰国料理了,就在这个位置,已经开了十年了。”   “十年了?”余斐抬头看了一眼招牌,“你是怎么找到的?”   “朋友推荐的,看她在朋友圈里发的,我就过来尝了一下,就被惊艳到了……”   她说到一半,忽然被余斐拉了一下手腕。   他很快松开,“走过了。”   “啊?”   余斐解释说:“我的车停在里面。外面不好停车。”   “噢。”   “你继续说。”余斐带她进入巷子。   姜宜州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双手悄悄背在身后,轻轻捏了捏刚刚被拉的手腕,“泰料我也吃了不少店了,只有这里的味道跟我在泰国时候吃的一样。后来就经常隔段时间跟朋友来吃一次。”   “看样子,你应该知道不少好吃的地方。”   “还好吧。”   “不要谦虚,看你微博上介绍了很多。”   “你去看了?”姜宜州诧异。   “不可以看吗?”余斐淡淡地挑眉,“请你推广,事先当然要做一些工作了。”   “也是,我以为这些事情应该是你的助理在做。”姜宜州略有一丝羞赧,“除了好朋友,三次元没有人知道我在做美食博主,突然被人当面谈起来,有一点奇怪的感觉。”   余斐听笑了,大概也能体会出来这种感觉,“你就当我是一个普通粉丝就好。”   姜宜州看着他,坦白说:“这很难。”   又走了没几步,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雨丝,好在他们很快就看到了一辆白色跑车靠边停着。   余斐按下车钥匙开锁,两人躲进车里。   几乎是下一刻,乌黑的夜空就被一道闪电劈成两半,雷声随之而来。   看着经过的路人用手挡着头,开始奔跑,余斐打开头顶的照明灯,“我们的运气还不错。”   “看起来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姜宜州降下一点车窗,将手伸出窗外,感慨道,“这种天气最适合待在家里了。”   余斐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说早也不早,说晚也不晚,“我们去哪儿?”   姜宜州看着这天气,一时也没什么想法。   “去NOTHING?”余斐问。   正好也顺路到她家,一会儿结束她回去也方便。   “好啊。”   *   只是到了NOTHING CAFE门口,车子还没停下来,姜宜州就看到了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人,甚至连室外都撑起了伞,供客人落座。   “你的店什么时候生意这么好了吗?”她趴在车窗上,惊讶地回头看余斐。   余斐也探头,透过她的车窗看了一眼,“换了一个有能力的新店长,看来效果不错。不过你也功不可没,之前的直播给店里带来了不少客流量。”   姜宜州脸上浮现淡淡的欣喜,问:“真的?”   “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嗯。”姜宜州还是第一次切实地体会到她带来的影响力。   余斐勾了勾唇,“不过,现在怎么办,看样子是没有空位了。”   “那去我家吧。”反正离得也近。   余斐默默地看了姜宜州一眼。   她确定知道深夜邀请一个男人去家里代表什么意思吗?   不过,他不打算说出来,毕竟好不容易才让她对他的警戒线放松了一些,他不会蠢到给自己使绊子。   “好。”余斐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用指纹解锁手机,拨通路见的电话,递给她,“你想吃什么跟路见说,他会安排。”   作者有话说:   看了大家的评论,我寻思着,是因为我写了一个傲娇男主,所以大家都变得傲娇了吗哈哈哈   那下一本的男主我要好好想想性格了?(托腮)   【感谢】谢谢青青日辰、璃誮诔、鬼白、dangdang-51的霸王票,娅、鬼白、浅溪溪溪~、闲人很忙、二哈的吃货、墨未干的营养液,爱你们~? 第24章   余斐:我妈想见你。   小区里, 因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有一段道路被淹没了,直接开过去, 车子怕会熄火。   于是,余斐只好倒车出去, 换了一个入口进入。   地势较高的大门成了小区唯一的入口, 门口排起了长队, 前面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他们等了将近十多分钟才缓缓移动了将近十米。   “你不会开车?”余斐闲着无聊,点开了车里的音乐。   姜宜州将安全带拉出来一些, 松了松,说:“考了驾照, 但是拿到证以后, 就再也没上过路,好多年了, 现在真的算是不会开了。”   余斐意外, 还以为她是完全不会开车,“考了证为什么不开?”   “害怕上路,也怕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要是一群人在我后面按喇叭, 我可能会想跳车。”姜宜州笑说。   余斐也跟着笑了。   “你的脾气也算是好的了, 开车的人好多都有路怒症。”从刚才开始,姜宜州没见他按过一次喇叭。   “这种天气, 大家都着急, 能快点开, 都不会愿意堵在这里。”   他还挺善解人意。   话语间, 他开过了最拥堵的那一段路, 此后畅通无阻。   姜宜州的公寓有地下车库, 虽然她不开车,平时用不上,但是此刻却真正体会到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感觉。   两人停好车,从地下车库的电梯直接上楼。   外卖竟已被妥当地放在门口的柜子上了,满满当当地好几个大袋子。   “没想到外卖都到了。”姜宜州无语。   “看来还是小电驴好使。”余斐思考,“之前路见怂恿我买一辆,我拒绝了他。”   “小电驴?”姜宜州不禁笑了,实在无法想象余斐穿着西装骑小电驴的模样。   她找出钥匙,正要顺手拿上外卖,却被余斐拦下了,“我拿,你开门。”   姜宜州没客气,转身开了门,进去按下玄关的射灯。   这灯光隐约有点暧昧,于是她一口气把灯都打开了。   室内亮堂,姜宜州利索地换好了鞋,从鞋柜里拿出大码拖鞋给余斐,“东西给我吧。”   “没事。”余斐还是没给,踩着脚后跟草草换鞋,然后把几大袋吃的径直拎到了餐桌上。   姜宜州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人是一种很立体的动物,因为有情绪,有思想,所以往往呈现出复杂性与综合性。   好人会有坏的一面,坏人也会有好的一面,没有谁是只有一面的,就像文学作品里的扁平人物绝不会成功一样。   她觉得余斐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甚至有时候给人感觉气焰嚣张,但是骨子里却是一个绅士,承认男女平等,并不以此为借口推卸责任。   “你要玫瑰拿铁?”余斐将食物从袋子里一一拿出,一抬头正好对上姜宜州的眸子。   “嗯。”姜宜州快步走到餐桌边,看着满桌子的食物惊讶了,“怎么这么多,我只点了喝的。”   余斐说:“看来路助理很照顾我的胃。”   姜宜州从柜子里拿出餐具碗碟,把外卖附赠的一次性餐具收进收纳盒,以备不时之需。   东西太多,余斐想清出桌面的位置,余光中看到桌面上有一封道歉信,歪歪扭扭的字,看起来像是小孩子写的。   “这是什么?”   “什么?”姜宜州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低头在看信,“还记得上次那个恐吓信吗?后来查出来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做的。他父母带他来跟我道歉,说平时没有太多时间带他,他就沉溺网络,总在网上发些骂人的东西,这次也是一时冲动,希望我别当真。毕竟年纪还小,也真心认错了,我就让他写了一封道歉信。”   余斐冷笑,“既然决定了要生孩子,就应该花时间陪伴他,只是把他养大有什么用呢。”   姜宜州叹气,把信收起来,“坐吧。”   两人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几下,就放下了。   说实在的,刚吃完一顿大餐哪里还吃得下,于是一人喝着玫瑰拿铁,一人嗦着酸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   余斐先撕开了口子,问她:“你有什么要求吗?”   像是担心姜宜州会反悔似的,直接开始进入了正题。   姜宜州显然没进入状态,被问的一愣一愣,“什么要求?”   就是钱啊,房子啊,或者其他的。   但余斐没这么说,他直觉姜宜州并不会提这方面的要求,如果他说出来,或许会惹怒她。   “就是关于这段婚姻。”余斐斟酌语句,“你希望我怎么做,或者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说看。”   听到这里,姜宜州不自觉地坐正了身子,“我有疑问。”   余斐抬了抬手,“你说。”   “你为什么不想离婚?”姜宜州神情困惑,“其实我不太明白,像你这样的条件,你最好的选择,怎么都不会是我。”   “怎么说?”   “如果你要金钱,你可以选择强强联手,找一个门当户对能够助力你事业的妻子。如果你要感情,你可以选择一个相爱的人,过轰轰烈烈或者细水长流的日子。可我都不满足。虽然我们现在在法律上有了婚姻关系,但这只是个意外,如果你想更正这个错误易如反掌,也不会对你的身价产生丝毫影响。所以我不明白。”   余斐听完之后,不急着回答,倒是看着她笑了。   “一上来就这么直接吗?”   还有点鲁莽和横冲直撞。   他不知道这两个词对她来说是不是好的意思,所以选择了一个大众意义上中性的词语来表达。可是,于他而言,莽撞也好,横冲直撞也好,都显得她很可爱。她有她的生活法则。   姜宜州抿了抿嘴,说:“抱歉,冒犯到你了吗?”   “没有,很好。我不喜欢绕弯子,太费劲了,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有什么事直接说出来比较好。”   姜宜州赞同地点点头。   “我不是一个喜欢按部就班的人,也不喜欢被安排。坦言说,我现在需要你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接受家里安排的婚姻,他们像你说的一样,为我挑选了一位他们认为门当户对的人,甚至也许已经开始筹划结婚的事情了。而我在自己的婚姻里,仿佛一个旁观者。”   姜宜州认真地说:“那真的很难受。”   余斐瞧了她一眼,那神情不是敷衍,于是挑了挑眉,问:“你该不会也是?”   姜宜州沉吟,“算一半吧。至少我掌控自己生活的权力比你多一些。”   “有点被小看的感觉?”余斐笑说。   姜宜州也笑了,“既然是同道中人,那我也不绕弯子了。虽然多了这一层关系,但是我希望可以对外保密,最多,在家人范围内公开?然后我们的生活还是可以维持原样,等到以后有合适的时机再离婚。”   余斐补充道:“好,不过我想加一条,如果有必要,双方需要协同共同出席一些必要的场合。”   姜宜州同意,“嗯,可以。”   “需要合约吗?我让人拟,加一些对你有利的条件?”   “不用了,刚刚的口头约定就行了。只要我们不失忆,就没问题。”姜宜州并不打算占他便宜。   “那我们也算是合作伙伴了?合作愉快。”余斐端起酸奶。   “合作愉快。”姜宜州与他碰杯。   一场无比严肃的谈话,最后却在轻松的氛围中结束。   这出乎姜宜州所料,也让她松了口气,或许一切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可怕。   摊开聊过之后,两人都不再有那么多七七八八的想法了,他们一致决定找寻一种舒适的方式相处。   送余斐到门口的时候,姜宜州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拉住余斐,“等我一下。”   余斐站在原地,看着她飞快跑进卧室去,又飞快跑回来。   只是手上多了一个手提袋。   “给你。”姜宜州把手提袋递给余斐。   “是什么?还有礼物吗?”余斐疑惑地打开。   “你的……睡袍……”姜宜州不好意思地说,“之前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   “好。”余斐见她难为情的模样,便没让她说下去,“我还以为是丢了。”   “抱歉啦,我已经洗过了。”   余斐逗她,“是手洗的吗?本少爷的衣服只能手洗。”   “是是是。”姜宜州无语地瞥他一眼。   余斐聪明地适可而止,“好了,我走了,你就别出来了。”   “你怎么回去?司机来接吗?”姜宜州说着,打开柜子拎出了一把伞,“给你。”   “太晚了,我自己回去。”余斐没伸手,说,“不用了,雨已经停了。”   “万一一会儿又下了呢。”姜宜州把伞塞在他手里,在玄关的挂衣架上拿下一件外套披上,执意要送他去地下车库。   余斐见她坚持,就没有推辞。   姜宜州送余斐上了车,自然地说:“到家了发个消息给我。”   这显然是她的习惯。   余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趴在车窗上,笑问:“你对朋友都这么好吗?”   “啊?”姜宜州愣了一下,随即回答,“还好吧,这也不算什么好。”   担心他是不是想多了,连忙补上一句,“她们女孩子,晚上回家有点危险。”   余斐忽的笑了一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跟她挥手,“到家发你消息。”   *   因为心中有记挂的事情,所以姜宜州没有急着去洗澡,而是慢悠悠地收拾餐桌,把剩下的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餐食打包放进冰箱。   整理完后,她看了一眼手机,几乎是下一秒,余斐就发来了消息。   【余斐:我到家了。】   姜宜州回过去一个“OK”的表情,这才安心地捧着睡衣去浴室。   洗了澡,吹干头发,姜宜州一直磨蹭到快零点才爬上床。   昏黄的台灯下,姜宜州趴在床上,拿起充电线给手机充电,电源接通的一瞬间手机亮了起来,她看见上面有一条余斐的回复。   他问她睡了吗?   姜宜州换了个姿势,坐起了些,靠在床头回复:刚刚去洗澡了,怎么了?   没想到那边很快发过来:我妈说想见你,周末有时间吗?   姜宜州吓得手机都掉了,这也太快了?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什么坑里。   作者有话说:   进度条飞起来。   余少:记得我今天说的这些话,以后我统统不承认。? 第25章   余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周六, 陈雅西一大早就被姜宜州喊出了门。   司机开着车到姜宜州楼下接人,然后送两人到商场。   车子开到了商场入口处,商场保安训练有素地上前来为客人打开车门。   一位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恭敬地候在门口, 见两人下车,微笑地引她们进去, “陈小姐, 姜小姐, 你们好。我是你们的私人导购师Lisa,请问今天主要想要看看什么类型的产品呢?”   陈雅西回头看了姜宜州一眼,用眼神示意她说话。   姜宜州说:“我今天主要想挑一件出席家庭聚会的礼服, 但是不要太隆重的那种。”   Lisa听完,立刻明白了客户的需求, 说:“好的, 没有问题。那两位是想自己也逛一逛,挑挑款式, 还是在房间休息, 让我来为两位服务呢?”   “我们自己也逛一下吧。”陈雅西回答。   “好的。”   随后,Lisa跟同事交代了一下,留下陪同随陈雅西和姜宜州逛商场, 让同事另外去准备一些符合要求的选款。   陈雅西挽着姜宜州从CHANEL家开始看。   姜宜州才看了几件, 耳边就传来了陈雅西的呵欠声。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一大早拉我出来逛街。”陈雅西靠在姜宜州身上,眼睛半睁不睁地勉强撑开。   “西姐, 你看看时间, 已经十一点了。”姜宜州把手机屏幕递到陈雅西面前, “晚上不要熬夜, 早上就能起来了。”   “昨晚考古小哥哥的舞台视频去了, 美色当前, 这要是睡得着,我还是人嘛。”陈雅西怕被念叨,赶紧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说不喜欢跟我这么铺张浪费的大小姐出来买衣服吗?你是不是有什么状况?老实交代!”   姜宜州看着眯着眼睛,凑上来的陈雅西,“算是吧?”   “余斐?”   “嗯,我们结盟了。”   陈雅西站直了身子,微微后退,双手抱臂,问:“你们不是领证了吗?结盟又是什么情况?”   姜宜州一边看衣服,一边解释说:“就是发现我们都是被家里安排婚姻的可怜人,既然阴差阳错,就干脆先错着。他需要我做他的挡箭牌,我也需要以他为借口,在我爸那边挡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本来是想怂恿你们将错就错,抒写一部优美的爱情故事。结果你们给我搞成了,这算什么,难兄难弟战线联盟吗?”陈雅西打趣她,“那你今天搞得这么隆重是要干嘛?”   “余斐说他妈妈要见我。”姜宜州云淡风轻地回了她一句。   “什么???”陈雅西瞪大了眼睛,“你们这个进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要是正常程序的话,是太快了。可我们不是不正常么。”姜宜州倒是不惊讶,甚至还能理解,“他之前就被家里逼婚,估计是推不掉,要带我去挡一挡。”   陈雅西若有所思,回忆道:“我好像确实听我爸说起过,余家在和叶家谈联姻。那你去这一趟就是鸿门宴啊,说不定叶仙芝也会去,那你的处境有点难堪哦……”   “叶仙芝?”   “就是叶家的大小姐。”   “……”   这个场面,姜宜州想象起来都头皮发麻,“应该不会吧?余斐跟他妈妈说了要带女朋友回家。”   “那你可太小看他妈妈了。”陈雅西怜惜地摸摸姜宜州,说,“章云女士的手段,太厉害了。”   这话听得姜宜州都想打退堂鼓了,可是真这么做就太不仗义了。   “别想那么多啦。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我也只是一个工具人,真要有什么事,余斐会解决的。”   “那倒也是。”陈雅西点头,“你们约了什么时候?”   姜宜州:“今晚。”   “???”陈雅西今天接收的意外太多了,导致她的适应能力突飞猛涨,只愣了一秒,她便开始从头到脚打量姜宜州。   她满怀雄心壮志地说:“今天我一定要给你好好挑身衣服,作为我的闺蜜,至少在气场上绝对不能输!”   陈雅西顿时清醒,干净十足,激情澎湃地为姜宜州挑选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姜宜州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最后,两个人认认真真逛了三层楼,才回去贵宾休息室。   贵宾休息室是为白金会员设立的专用套房,有浴室、化妆间、试衣间与超大的衣帽间,如果晚上要参加晚宴,从挑选衣服到出门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可以在这里完成。   Lisa跟在她们身后,推了两个超大的移动挂衣架进来,上面都是她们刚刚挑选的衣服。   与此同时,房间的茶几上已经摆好了茶点,两面墙的衣帽间衣架上都挂满了专业人士根据顾客要求推荐的款式。   姜宜州坐在沙发上,面对着这么多的礼服、包包、高跟鞋、饰品愣住了,“这些,都要试吗?”   “当然了,我要你今晚美死他们!”陈雅西看着商场推荐来的款式,握拳。   “也不用这么夸张吧,反正我也只是陪他去演个戏……”姜宜州真的不想累死在试衣间。   “不行,别废话了,快进去换衣服!Lisa,先试这套。”陈雅西拎出一条黑色的小礼服。   “……”   持续被折腾了几个小时,姜宜州对作出拉陈雅西出来买衣服的这个决定追悔莫及,到最后,她基本上累成了牵线木偶,完全任人摆布了。   五点整,陈雅西尽职尽责地将换好衣服、化完妆的姜宜州送到了余斐的车上。   她拍拍车顶,俯下身子,告诫坐在另一侧的余斐,“好好照顾我闺蜜,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上层圈子的关系错综复杂,两人在一些聚会见过几面,余斐对她有些印象,于是礼貌地回应:“陈小姐,放心。”   陈雅西得到答复,满意了,最后低头嘱咐了姜宜州一句,“照顾好自己。”   姜宜州“嗯”了一声。   陈雅西这才关上了车门,站在原地冲她挥了挥手,“好运!”   车子缓缓驶离。   余斐支着下巴,侧过头,欣赏姜宜州的造型。   她今天穿了一件柔和的白色V领小裙子,胸前是微微的褶皱,收腰的设计凸显了她的凹凸有致,白色的泡泡袖在温柔性感中增添了一丝俏皮可爱。乌黑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两侧的刘海被绾成了小辫子压在侧边耳后,露出一对精致的长耳环。耳环的吊坠是一颗简单纯粹的珍珠,上面用钻石嵌着“Y”和“Z”。简洁而不失品味。   “干嘛这么看我……”姜宜州不自然地握紧了手中的白色手包。   “你今天,很好看。”余斐认真地夸赞。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余斐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会穿一身T恤、牛仔来,还挺好奇我妈看到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三句没一个正经,姜宜州懒得回话。   余斐继续说:“想好这么应对我妈了吗?”   “你把你妈妈说得很可怕。”姜宜州眉头微皱,略有不解。   “不是我说,而是事实如此。我只是提前让你有点心理准备,她可精明着呢,一定会把我们的情况从头到尾摸得清清楚楚。”余斐说话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在夸张。   姜宜州心里打鼓,连忙查探军情,“那她会问些什么?”   “她会问些什么?”余斐闭眼思索片刻,接着瞥她一眼,“会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怎么在一起的之类。”   姜宜州问:“那我要怎么回答?”   “随你说。”   “?”姜宜州觉得自己不像是来帮忙的,反而比余斐更像个主角。   在姜宜州的死亡注视中,余斐及时补了一句,“我都配合。”   “你就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我了?”   “主要是我妈也不会给我说话的机会,况且,我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余斐实话实说。   姜宜州叹了口气,打算自力更生。   她交代道:“你跟你妈妈说的是带女朋友回家吧?那我们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要是能糊弄过去,就不要提到结婚的事情,以免以后出更多乱子,你觉得呢?”   余斐一脸不爽,这是被嫌弃了吧。   他堂堂余小少爷,竟然不能拥有光明正大的名分,还要搞隐婚这一套?   不过,想到要是被父母发现他一声不吭就闪婚,确实会多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事,不如先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带姜宜州到他们面前过过眼,等他们接受了这个事实,后面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嗯。”余小少爷勉强用鼻子回应了这个问题。   剩余的时间里,姜宜州没再搭理余斐,默默在心里打腹稿,想着一会儿怎么面对余斐的父母,真是比写稿的时候还要用心。   窗外的景象由密集的高楼大厦渐渐变为独栋的别墅,最终停在了一个别致的花园前。   余斐率先下车,从车后绕到右边,为姜宜州打开车门,随后伸出了手。   姜宜州:“干嘛?”   “牵你。”余斐轻佻眉梢,“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亲昵一点,明白吗?”   “……”   “你不想刚来就被我妈拆穿吧?”   姜宜州深吸了口气,把手贴上余斐的手心,从车上下来。   “阿斐,你终于回来了,仙芝等你很久了。”   花园中,传来沉稳的女声。   路灯将花园照得如同白昼,姜宜州能看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站在园中,边上还站着一个纤瘦的姑娘。   不会吧,一上来就是重头戏吗?   要不是手被余斐紧紧牵着,姜宜州早就钻回车里去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跑去吃了超爱的那家韩国料理,本来打算嘚瑟跟你们炫耀,结果谁知道吃太多了,撑到我上吐下泻。   我真的是在用生命赶更新……? 第26章   对峙。   余斐察觉到他手中的柔软挣了一下, 于是稍稍加大了力道。   姜宜州逃脱不成,反倒被他拉进了怀里。   “跑什么?”余斐在她耳畔低低地说,“来都来了。”   姜宜州缩了缩, 避开他的气息,努力保持微笑, 怕被别人看出端倪。   “遇到危险就逃跑是动物的本能。”   章云穿着高跟鞋站姿仍旧笔挺, 一头利落的短发, 五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肌肤光滑红润, 眉眼中没有女人的温婉柔转,而是透露出运筹帷幄, 掌控全局的英气。   姜宜州感觉自己仿佛要被那双犀利的眼睛看透了。   余斐悠悠地说:“刚刚你不是还为我妈打抱不平, 说我把她说得太可怕了?”   姜宜州:“……”现在看来,他真的一点都没夸张。   “你妈妈旁边那位就是你的相亲对象?”   “嗯, 叶仙芝。”余斐当她不认识, 便跟她事先说明。   那边,章云见人半天没动静,又喊了一声, “站着干嘛?还不进来。”   “来了。”余斐应声, 牵姜宜州进门。   章云耐心耗尽,带着叶仙芝先进去了。   这是余家的一处地产, 最近正值炎暑, 管家就安排了这个临山近水的避暑之处作为今天家庭聚餐的地点。   两人从花园入户, 余斐用手拉开木栅栏的门, 尔后抵着, 等姜宜州进来了, 才松开手,栅栏慢慢回弹,最后无声地合上。   花园偌大,种植着无数花草,几乎一年四季都能见到花开的景象。   一段石板小路,连接入口与主楼。边上的土地铺着白色的鹅卵石,以免尘土飞扬,弄脏宾客的鞋履。   姜宜州走在石板路上,高跟鞋蓦地踩到了散落在路上的小块鹅卵石,脚下一滑,好在余斐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怕到腿都软了?”余斐嘴角一扬,看姜宜州这模样甚是新奇,“我看你怼李萌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呢。”   “我是踩到石子了好嘛?”姜宜州睥他一眼,“况且,你妈妈跟李萌能一样吗?下次换你去我家试试?”   “好啊,我有什么好怕的。”余斐眉梢轻挑,挑衅地说。   “这可是你说的。”姜宜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余斐不以为意,脚尖轻轻将小石子踢下去,逗趣道:“还能走吗?用不用我背你?”   “谢了,不用客气。”   等他们进了屋,大家都已经坐在餐厅了。   足够容纳十六人用餐的大圆桌,主位坐着章云,叶仙芝被安排在她手边,另一边是余珏跟妻子徐清清。   管家刚好加完座,余斐带着姜宜州顺着坐在哥嫂旁。   看得出原本的安排应该是余斐跟叶仙芝坐在一起,可是章云没想到余斐还真的带了人来,这下,是有些尴尬了。不过,这场面上的人谁没见识过大风大浪,因此这会儿都面不改色,谈笑风生。   “这是我嫂子和我哥。”余斐跟姜宜州介绍。   余珏和徐清清对她点了点头。   “我女朋友。”余斐说。   “嗯……”姜宜州思索片刻,张开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叫人,她现在的身份是来砸场的女朋友,直接跟着他喊哥哥嫂子未免太过了。   “叫人,哥哥、嫂子。”余斐故意说得大声,让大家听见他说的话。   手上将桌上的餐巾打开,一角垫在她的盘下,然后铺好,搭在姜宜州的裙子上。   在这么多人面前,他是在干嘛?!   姜宜州浑身僵硬,一面连忙按住他的手,顺势捏了一下,让他不要演得太过分,一面抬起头,脸上换上得体的笑容,乖乖地喊:“哥哥,嫂子。”   章云正在侧头跟叶仙芝聊着,故意装作没听见这边的动静。   余斐心想:也好,省得喊人了,现在就让姜宜州喊妈,也不知道章云和姜宜州谁先打死他。   “爸呢?”余斐没事人一般问道。   “下午临时出差去了。”余珏越过老婆和姜宜州,用询问的眼神看了最外面的弟弟一眼,似是在问什么情况。   余斐耸了耸肩,给他一个欠欠的笑。   徐清清倒是对坐在身边的弟妹挺有好感的,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第一眼的眼缘。   她主动跟姜宜州闲聊起来,“你真的是小斐的女朋友啊,他藏得可真好,一点风声都没透露给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呢?”   “姜宜州。”   “姜宜州。这名字真好听,是哪几个字啊?”   姜宜州温声细细说给她听。   “你今天这身衣服好好看啊,在哪里买的?我特别喜欢你这个耳环,是定制的吗?”   徐清清开启了女人们都爱聊的话题,姜宜州自然不会拂了她的好意。   余斐瞥了一眼,见两人处得还挺融洽,也是难得。   徐清清平常是个极其挑剔的女人,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让他少跟谁谁谁接触,谁谁谁是绿茶婊,要是让谁谁谁当她弟媳,她绝不同意。   可这位,第一面就能入她的眼,他不得不说,姜宜州真了不起。   等到正式开始上菜的时候,章云才正眼瞧了过来。   “阿斐,我先前听你说起,还以为你是在骗我,没想到还真的带了一位姑娘回来。”   余斐说:“妈,你别败坏我的名声,我没骗过你。”   章云有一种冷傲的气质,看起来就不太好相处,“能让阿斐带回来的姑娘,想必你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了。不知道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见家长的例行程序开始了。   余斐看向姜宜州,怕她应付不来,需要他出手,可是她的表情还挺淡定的。   姜宜州如实回答:“爸爸做了一点小生意,妈妈已经过世了,就是一般的普通家庭。”   章云稍显意外,这背景比她想象中更差,跟仙芝比更是天差地别。   “那你呢,做什么工作?”   姜宜州略一沉吟,还是隐去了空乘的职业,毕竟是在温南工作,说出来怕牵扯太多。   于是只是说:“偶尔给媒体写一点稿子。”   “哦?那看来挺有才华的。”章云敷衍地说。   “不敢当,只是兴趣而已。”姜宜州不卑不亢地回答。   徐清清捧场地说:“好厉害啊,我从小就特别佩服会写东西的人!我就不行了,只会花钱。你写什么类型的啊?发表在哪里呀?”   姜宜州温和地笑了笑,说:“主要是写一些美食相关的稿件,大多在报纸和公众号上。”   “等下发给我看看呀。”   姜宜州“嗯”了一声。   章云看到儿媳妇这样,也不好继续问下去,换了个方向,说:“之前都没听阿斐提起过有女朋友的事情,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下子大家都看向了姜宜州,因为这个问题大家都很感兴趣。   余斐也偏过头注视她,饶有兴趣地听她怎么编。   姜宜州对答如流:“其实,我们都是温市一中的,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听过他的大名,不过那时候只是知道他,也不算正式认识吧。后来,在国外度假的时候又碰上了,才开始联系的。”   余斐诧异,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关联。   他垂眸思索,回忆起高中的日子,好像也不是无迹可循。   朦胧的记忆仿佛一面蒙了尘的玻璃,细细擦拭过后,便逐渐清晰起来。   那时候,他正叛逆,经常违反校规,翻墙出校吃东西打游戏,时不时被年级主任逮住就要在周一晨会上主席台做检讨。   他记得有一个女孩子总是排在他前面,身上总带着一股清冷的花香,每次不是上台领奖,就是上台演讲。当时,他对好好学生不屑一顾,所以从来也没抬眼看过她。   那个女孩好像就叫作,姜宜州。   怪不得在飞机上见到她的时候,就有一种熟悉感,好像似曾相识。   章云从姜宜州出现起就心存质疑,怀疑儿子为了违抗家里安排的联姻,专门找了个人来骗她,所以即使是听了姜宜州的话,她仍旧半信半疑,“阿斐,你们还是校友?”   “对,她高中的时候可是老师们眼里的宝贝,不仅次次考试年级第一,还经常代表学校参加比赛。总是跟我作对,在我做检讨之前,接受老师的表扬。”余斐似笑非笑,“是吧,宜州?”   闻言,姜宜州转头望向余斐,眸中满是错愕。   这出乎了她的意料,她还以为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   “这个设定好叫人心动啊,可惜你们当时没在一起,不然校园恋爱多美好啊。”徐清清有感而发,随后扯了扯嘴角,“不像我跟余珏,通过相亲结婚的,真是没意思。”   余珏的手虚虚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提醒徐清清别乱说话,现场还有外人。   这时,大家都默默看了一直安静吃饭的叶仙芝一眼。   余斐和叶仙芝之前可不就是被家里撮合相过亲么。   不过当事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抬头夹菜的时候注意到大家的目光,愣了一下,不自觉地放下了筷子。   徐清清是完全没意会到余珏的暗示,连正眼都没给他,顾不上陆续上桌的菜,继续兴致勃勃地八卦,“那你们后来是怎么在一起的?重逢见面了之后就干柴烈火了?”   姜宜州:“……”   余斐说:“是啊。”   姜宜州皱了皱眉头,“?”   余斐云淡风轻地说:“你忘了我们在美国的时候……”   此刻,姜宜州只想把余斐的嘴缝上,赶忙截断他的话,说:“别听他乱讲,没有的事。是后来机缘巧合,在工作上有一些合作。”   “哦~~~”   徐清清歪头,挑事地对着余斐说:“你看人家刚开始可对你没什么感觉哦,那就是你对人家一见钟情咯?”   余斐不置可否,单手搭在她的椅背上,“是我追的她。”   也不用演得这么认真吧。   姜宜州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低垂眼帘,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管家端上来的汤。   *   一顿晚宴,章云没多给姜宜州什么脸色,从始至终都很冷淡,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时常在照顾叶仙芝,与她欢声笑语地说些什么。   姜宜州能感受到,虽然章云不像电视剧里那些趾高气昂的男主妈妈,拎着自己跟叶仙芝的家世背景作比较。也没有刻意的贬低,但是她更厉害,行动中已经表明了态度。   她不说你有多差,多配不上她的儿子,也没有不给面子,看样子应该也不打算棒打鸳鸯,就只是不爱搭理你,让你自己尴尬地坐冷板凳。   姜宜州在心中叹气,段位果然很高啊。   好在这样的场面没有维持太久,叶家的司机到了,叶仙芝礼貌地跟大家打完招呼,由管家送到大门口。   章云见人离开,脸色也沉了下来,当着姜宜州的面,就问余斐:“你们是认真的?”   余斐毫不犹豫地说:“是。”   “那有人跟我说你在外面包养了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霎时,余珏、徐清清都愣住了,表情十分尴尬。   姜宜州聪明地起身离场,“我去补一下妆。”   余斐一把拉住姜宜州,“你走什么,不许走。”   姜宜州被按在位置上,只能默默地低头吃碗里的东西,以降低存在感。   余斐冷冷地质问:“我包养谁了?我怎么不知道?这是谁跟你说的?”   “你别管谁跟我说的,人家都看见了,你要是不记得,我提醒你,你们不是还去拉斯维加斯厮混了?”章云不仅是在教训余斐,也是在给姜宜州下马威。   余斐冷笑,心中大致有数,暗骂了声,狗改不了吃屎。   “这个爱嚼舌根的人在拉斯维加斯看见的就是宜州。谈恋爱的事,我是无所谓,是她喜欢低调,所以我们一直没公开。现在不是你看不上人家,是人家嫌弃你儿子太过招摇,不是谁都愿意嫁入豪门,别太给自己脸了,安排安排你自己的人生就算了,别把我的人生当作你的筹码。”   作者有话说:   怼就完事。? 第27章   要点脸。   余斐说完, 径自拉着姜宜州起身出了门。   餐厅出来,就是花园,还是那条熟悉的石板路, 余斐大步走在前面。   他没想到章云会找人盯他,更没想到她会一点面子都不给, 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他。   她不就是想让大家知道, 违抗她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他驳了叶仙芝,章云也不让他跟别人好过。   要不是在阿斯维加斯跟他一起的人就是姜宜州,章云埋下的这颗怀疑的种子迟早要发芽,他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生气了?”姜宜州匆匆跟上, 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余斐。   “没有。”余斐的声音里还带着刚刚话语间的冷意,没有消散。   姜宜州小声地说:“那你走慢一点, 我快跟不上了。”   余斐闻言愣了一下, 随即放慢了脚步,“抱歉。”   姜宜州:“没关系。”   余斐放低眉眼, “我是说今天带你过来。”   姜宜州顿了顿, 问:“为什么要道歉?这是我们之前就说好的事情。”   “可是,我明知道我妈会为难你,让你难堪, 还拉你来作挡箭牌……”   姜宜州无所谓地说:“你知道我对这些并不在意, 而且,阿姨也没有对我怎么样。比我预想的情节要好多了。”   “你想什么了?”余斐瞥她。   “我以为阿姨会用言语羞辱我, 然后甩一张五百万的支票给我。”姜宜州诚实地说。   “我就值五百万?”余斐嗤笑。   “是哦, 几年前就用这样的桥段了, 现在通货膨胀这么厉害, 怎么也该涨点价。”   “我看你还挺想要的?”余斐眯了眯眼睛, “不过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我妈才不会用这么LOW的手段。”   “嗯,感觉出来了,阿姨一看就是干练女强人的样子,应该会把你逐出家门,让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余斐挑眉,“你看人还挺准的。”   见他的气完全散了,姜宜州淡淡笑了笑。   “你高中就知道我了?”   这个问题,余斐刚刚在里面就想问她,可是人太多了怕露馅,只好憋到了现在。   姜宜州的心忽的加速跳了一下,尔后平静地说:“你几乎每周都要上台讲话,很难有人不知道你吧?”   说讲话是抬举他了,其实次次都是在做检讨。   她抬头,问:“你也知道我?”   余斐坦白答:“你说了之后,我才想起来的。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印象。”   “哦。”姜宜州又低下了头看路。   余斐蓦地俯身,与她对视。   “干嘛?”姜宜州被他浓烈的男性气息冲击,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那时候,本少爷每天都能收到一抽屉的情书,可是少爷我志不在此,就把它们统统送进了垃圾桶。”   姜宜州眨了眨眼,看着他,“所以呢?”   余斐仔细观察她的表情,“莫非是我错过你的表白了?”   “……”姜宜州无语,“你想太多了,我也志不在此。”   余斐显然不太相信,质疑地问:“那你为什么自从在拉斯维加斯遇见我之后,就一直躲着我?”   “我……有吗?”姜宜州绕过余斐,率先往外走。   “你有。”余斐跟在她身边。   “我没有。”   “……”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姜宜州看到了叶仙芝。   她还没走,就站在路边,明明车子停在面前,她也没有上车。   姜宜州扯了扯余斐的衣袖,想让他走慢点,不要跟叶仙芝正面撞上。   可是,叶仙芝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转过了身子。   “……”姜宜州暗自叹了口气,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余斐听见她的叹息,嘲她胆小,“怕什么?”   姜宜州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既然被看见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   叶仙芝默默地看着两个人走过来,不但没有避开,反倒特意上前了一步,主动说:“能聊几句吗?”   之前在美国那次见面,余斐算是举止得当,该给的面子也都给足了叶仙芝。然而今天,当着她的面,他带了女朋友来,等于明面上撕破了脸皮,所以他也不必再虚与委蛇。   他不太想搭理她,在生人面前他总是一副高岭之花的模样,话也懒得多说,拉着姜宜州就想走。   “等一下。”姜宜州轻声叫住余斐。   余斐回过头,睥她一眼,好似在说,刚刚是谁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姜宜州清咳了一声。   她对叶仙芝并不反感,今晚一顿饭下来,叶仙芝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吃,也没有给她难堪。   因此,姜宜州也不想冷脸对她。   她问:“有什么事吗?”   叶仙芝说:“可以加个微信吗?”   姜宜州懵了。   余斐也没看懂,“你要做什么?”   叶仙芝没理他,而是对姜宜州说:“我对他不感兴趣,我有男朋友的,我们很相爱。我来这里的目的,跟他一样,也是因为家里,只是完成任务而已,所以你不用在意。”   余斐扯了扯嘴角,“那你为什么要加她?”   叶仙芝这才正眼看他,十分无语的样子,“你觉得我爸妈跟你爸妈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俩吗?不加一下联系方式,怎么互相通气?”   姜宜州点点头,说:“那你直接加他就行了。”   “我男朋友会吃醋的。”叶仙芝直言拒绝,“你让你男朋友加我,你不介意吗?”   姜宜州刚想说还好,余光中发现余斐正威胁地盯着她,便把话咽了下去。   “她介意,明明爱死我了,嘴上偏偏要逞强。”余斐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一边把手搭在了姜宜州的肩上。   姜宜州:“……”   “……”叶仙芝莫名其妙被虐了一顿,也不甘示弱,“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回去,你们能快点吗?”   余斐的手从她的肩膀滑落至身侧,手掌罩住她的手,拿起她手中的手机,“解锁。”   在外人面前,姜宜州只能给足他面子,没有推开,顺从地打开微信,调出二维码,跟叶仙芝互加。   等人走了,姜宜州才丢开余斐的手,“你能要点脸吗?”   “你不是说你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吗?”余斐勾了唇,对着她笑了笑,随后冲司机招手。   司机立刻将车开过来,停在两人前面。   姜宜州懒得理他,打开车门上了车。   *   晚宴之后,余斐那边消停了下来。   姜宜州觉得应该能安静一阵子了。   日子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两点一线,休息时就窝在家里。   直到收到许萍萍的催稿信息,她才发现一晃眼一个月快过去了。   【许萍萍:这个月的重推主题是七夕节,你写点相关的内容吧。下周前交个稿?】   姜宜州下意识地退出对话框,打开了手机日历。   原来,下周二就是七夕了。   说来有趣,姜宜州以前从来没过过情人节,还是开始写稿之后,才关注起情人节。她过情人节的方式也和别人不同,每次都是自己提前过完,交掉稿子,然后当天在家查看稿件的发表状况。   她点回微信,慢慢打字:好,今年还是报纸跟公众号都要吗?   许萍萍在交代任务的时候,都会回得飞快。   【许萍萍:对,公众号字数照旧。报纸的话,准备一个版做三块内容,你给我一千字左右吧。】   【姜宜州:好。采哪里?】   公众号的稿子一般内容都由撰稿人自己定,反正在大类里就行,比如姜宜州写的是美食,具体写什么美食,哪里的美食,许萍萍不会去要求。   但是,报纸是纸媒,在当地发行,基本上采的都是当地的美食。一般都是商家主动跟报社联系,沟通好需要做什么样的宣传。   前面的程序跟姜宜州没什么关系,她只要去许萍萍给的商家采访拍照,然后按时交稿就行了。   【许萍萍:现在确定下来的只有NOTHING CAFE,他们跟报社签了合同,长期推广。你可以接吗?】   许萍萍记着上次姜宜州说的话,跟NOTHING CAFE的老板之前不对付,于是很快补充道:你不想接这家的话,那就晚一点,等剩下两家谈好了,我再发给你。   姜宜州看着消息,忽然想起她那张证上的另一位好像有段时间没音信了。   这是好事吧,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可是,她的手指却鬼使神差地摁着屏幕:那我就接这家吧,离我也比较近。   【许萍萍:行,那我把你的联系方式发过去,晚点让店长联系你。】   【姜宜州:好。】   姜宜州回复完,看了一会儿手机,心情不知是懊悔,还是期待。   明明就是不要接触的好,她为什么还是接下了这个采访。   算了,接都接了。   她拍了拍脑门,把手机放下,趴在客厅的茶几上,转移注意力,看她的海藻球。   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是绿绿的,可是也没有吐出泡泡来。   她想了想,距离上次换水,已经有四天了,她双手撑在茶几上,站起来,端起玻璃瓶去厨房。   台子上的透明碗里盛满了水,静置了两天了,可以直接换上。   姜宜州轻手轻脚地把玻璃瓶里的水倒出来,将海藻球四兄弟安置在一个小碟子里,接着抓出底部的麦饭石和小花盆、金鱼姬的微景观摆件,一一清洗之后,才摆回去。   加好水,再捏起一个一个海藻球,温柔地丢进去。   三只海藻球在水中摇头晃脑,最后稳稳落在麦饭石上。   最小的那只不太听话,压在了金鱼姬身上。   姜宜州正准备用小镊子赶它回道正确的位置,手机突然响了。   她一手拿着小镊子动作,一手摁下接通,打开公放功能。   “喂,是姜小姐吗?”   应该是NOTHING CAFE的店长。   她回道:“我是。”   “我是路见,是余总的助理,我们之前见过的。”   “我记得,你好。”姜宜州不自觉地放下了小镊子。   “我是来跟您对接七夕节的宣传的 。”路见开门见山地问,“这次的采访,我们主要想介绍一下七夕新推出的情侣甜点套餐,宣传照片和款式介绍我们都准备好了,晚点发给您供参考,这样效率高一点,也可以为您节省一些时间,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跟我直接沟通。”   “好的。”   “那您是想到店里品尝,还是我给您送到家里呢?”   既然对方都提了,也省了她过去采访,姜宜州便说:“那就送到家里吧。”   “好的,您说个时间?”   “周五晚上。”   “没问题,那到时候再提前跟您联系。先不打扰您了。”   姜宜州应了一声,挂掉电话。   还以为会是店长来对接,结果却变成了余斐的助理,看来他对这个店真的还挺上心的。   *   路见挂掉电话,看向面前监工的余斐,“老板,我这样说可以吗?”   “嗯。”余斐颔首,接着后仰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路见拨了拨眼睛架,不太明白,“您上次不是跟姜小姐一起去吃饭,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了吗?为什么这次不自己联系,还要我打这个电话?”   余斐连眼睛都没抬,说:“什么事都要我自己干,那还要你做什么?”   “……”   好有道理,路见无言以对。   作为老板最信任的助理,路见下一刻就决定举一反三,于是他主动说:“好的,老板,那周五我亲自给姜小姐把七夕的情侣甜点套餐送过去。”   余斐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不用了,我去。”   “……”   好的,老板说的都对。   路见努力保持微笑。? 第28章   抓到了。   周五的时候, 路见下午就打电话给姜宜州了,想跟她确认送餐的具体时间,可是, 她的手机一直关机,他只好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今天飞机降落的时候, 滑行的时间久了些, 等姜宜州忙完, 打开手机,已经接近五点半了。   在飞机上十几个小时,一开机移动就连续发了一连串信息, 提醒她漏接了哪些电话,紧接着就是一些七七八八的讯息。   姜宜州没有回电的习惯, 便粗粗刷了过去。   因为现在几乎没什么人发短信了, 所以路见的号码在收件箱里鹤立鸡群,一下子就从一堆欢短信中脱引而出。   姜宜州点开看了一下, 路见问她晚上几点送甜点过来比较合适。   她大概算了一下时间, 周五的路况比平常更加拥堵,从机场回家至少还要一个小时,于是为了保险起见, 她回道:七点吧。   这个点, 打车回到家或许都能吃宵夜了。   拖着登机箱出了机场,姜宜州避开了拥挤的出租车等候区, 径直去了快速公交的候车点。   快速公交的站点贯穿了整个城市的主要干道, 快捷便利。   姜宜州下了车, 走个二十米就到小区门口了。   路过NOTHING CAFE门口的时候, 她停下脚步, 犹豫了片刻。   看时间差不多要七点了, 如果她能直接拿上东西,就不用麻烦路见再多跑一趟了。   虽然感觉整个人都快累垮了,但是她还是想尽量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姜宜州一手拎起箱子,走上阶梯,推开了NOTHING CAFE的大门。   一阵风铃的清脆响声响起。   上次来做过采访,所以小月一下子就认出了她。   “姜记者?你怎么来了?”   “你好,我来拿一下这次七夕要宣传的甜品。”姜宜州将托特包从肩上拿下来,放在箱子上。   “那个啊……”小月支支吾吾,“刚刚已经给你送到家里去了。”   “已经送了吗?”姜宜州说,“那好吧,谢谢了,我现在就回去。”   “没事没事。”小月摆摆手,刚说完,旁边桌的客人就叫住她。   姜宜州连忙说:“没事,你先忙。”   拖着箱子出了店,姜宜州加快脚步往家走。   一路上,她都在注意手机,怕路见送到了东西却没人在家,会给她打电话。   不过,手机一直也没响。   也或许是放在门口的柜子上了吧。   *   电梯门打开。   几天没回来,走廊的灯不知道被谁关了一盏,只剩下她家门前的那盏还亮着。   她走过去,发现门口的柜子上确实堆着食物,只是,还靠着一个人。   第一眼看过去的感受就是身材颀长,头顶的灯照射下来,几乎都是他一个人的主场。   快有一个月没见了,再见面又生出了些许生疏。   可是对方却没有。   “你怎么才回来。”余斐百无聊赖,看向她的眼睛里带着倦意,和一点不满的抱怨。   “航班延误了。你怎么来了?” 姜宜州放下箱子,走上前。   余斐靠坐在柜子边沿,收了收长腿,给她让路。   姜宜州从包里拿出钥匙开了门,伸手按亮家里的灯,转身想要去拿箱子的时候,余斐已经一手箱子,一手食物进门了。   这次他轻车熟路,把鞋子脱在门口,边走边问:“箱子放哪里?”   姜宜州拉上门,“放在客厅里就好。”   余斐将箱子靠墙放好,把食物拎到餐桌上。   姜宜州跟在他身后,把拖鞋轻轻放在他的脚边。   余斐皱了皱眉,嫌弃地穿上,“就没有大一点的拖鞋吗?”   “我又不知道你脚多大。”   余斐微微抬起一只脚,动了动脚尖,“42码,现在你知道了。”   姜宜州:“……”   余斐随意地走到沙发边坐下,然后好像融化了一般,逐渐瘫在了上面。   当初装修的时候,姜宜州怕网上的东西跟她想象的有差距,亲自跑了好几个家具中心,就为了选一个舒服的沙发,软软的,包裹感强的,让她在家里的时候可以蜷缩在上面。   没想到余斐来过一次,就发现了这个秘密。   “很累吗?”姜宜州站在边上看他。   这是鲜少见到的他没有穿西装的样子。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T,外面搭着粉白条纹的棉质衬衫,下身是黑色的工装裤,看上去少了平日里杀伐决断的气场,配上他现在毫无形象的姿势,有点像是一个毛毛糙糙的大学生。   余斐连嘴都懒得张,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余光瞟了一眼,好像着实小了些,于是摩擦着沙发往边上挪了挪,大方地让出位置。   姜宜州愣在原地,她的客厅里只有这一张沙发,平日里自己够用,姐妹来也勉强,现在被长手长脚的余斐占了大半,她若坐下去,几乎是贴着他了。   “你不累吗?”余斐又拍了拍,“躺会儿。”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姜宜州当然累了,于是她禁不住诱惑,缓缓地,缓缓地挨着他坐下来,将头靠在沙发椅背上,接着整个人软了下来。   “再买张沙发吧,可以放脚的那种,我的腿太长了。”余斐低低地说。   姜宜州垂眸看了一眼,他的腿已经伸到茶几下面去了,着实有点好笑。   “我家太小了,放不下。”   “换间大的吧。”   “买不起。”   余斐转动眼眸,扫视一周,叹了口气。   姜宜州:“嫌弃你就回自己家去。”   “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余斐好似真的困惑。   “什么?”姜宜州兴致缺缺地搭腔。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穷?”   姜宜州:“……”   见人突然不说话了,余斐换了个话题,“这么久没见,你都没问过我在干嘛,你这样很容易被我妈抓到把柄的。”   姜宜州侧头,问:“什么把柄?”   “她要是突然找你,稍微问几句,立刻就会发现我们是在她面前演戏,那就完蛋了。”   姜宜州找借口,“她那么忙,不会来找我的。”   “那可不好说,万一是要给你支票呢?”余斐逗趣。   姜宜州瞥他,“比起阿姨来找我,她找你的可能性更大吧。”   “嗯哼,所以我早就吩咐路见,让他实时拷贝你的值班表给我。”   姜宜州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问:“你说真的?”   余斐颔首,“我知道你今天洛杉矶回来,你的落地时间比我早,还以为你会先到家。”   他又说:“你知道我今天哪儿回来吗?”   姜宜州被问得莫名心虚。   “既然都决定互相帮助了,你能不能认真一点?不能因为不是你的事,就这么不上心吧。”余斐故意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们快一个月没见面,我妈那边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要是我们的事情被揭穿,我只好把结婚证书抖出来了。”   “……”姜宜州小声问,“那你今天哪里回来?”   “上海。”余斐回答,随后耐心透露道,“九月底,集团旗下的好几个品牌都要在巴黎时装周举办明年的春夏发布秀,所以这段时间有点忙。”   “喔。”   “就完了?”   姜宜州说:“我知道了呀。”   余斐觉得自己要吐血了,气得把脸背过去。   姜宜州默默地说:“那以后也让路见把你的行程发我一份?我会看的,你放心。”   余斐极其勉强“嗯”了一声,“七夕你空出来。”   姜宜州问:“怎么了?”   “去看电影。”   “啊?”她怔了怔,“我们吗?”   “那你还想跟谁?”余斐抬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宜州解释说,“就是还不太适应。”   “那你可得尽快适应。别忘了我妈可是连在拉斯维加斯都有眼线的人,更何况是国内。七夕这种节日我们都不出去的话,你还不如直接去跟我妈坦白了。”余斐懒懒地合上眼,把双手垫在脑袋后面。   姜宜州几乎从来没在七夕出过门,因为人太多了,到处都是人,她讨厌人挤人。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她一定要吃上一颗。   真想问问她自己,在阿斯维加斯时,究竟是为什么喝了那么多酒,惹上了这个大麻烦。让她平静的生活一去不复返。   她站起来,去往餐厅,决定用工作麻痹自己。   姜宜州一面拆着包装,一面问沙发上的人,“你要吃吗?我要先拍个照。”   “嗯。”余斐声音轻的如游丝。   姜宜州抬眼望过去,见他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眼下的青色异常明显,看来这段时间,他真的很累。   于是,她放轻动作,去卧室里拿出微单,然后将甜点摆盘拍照。   虽然,路见说官方已经拍了宣传照了,但是,姜宜州的作风还是亲力亲为,既然接了这份工作,就要全心全意去完成。   这次的七夕甜点套餐,单品很多,光是拍照和检查照片,就花去了二三十分钟。   等姜宜州全情投入结束了前期工作,她才意识到她的肚子早就饿扁了。   她猛然想起客厅里还有一个大活人在等着吃饭,毕竟按余斐说的一下飞机就赶过来的话,肯定也还没吃晚饭。   姜宜州探头探脑地喵了一眼,余斐还维持着刚刚那个可笑的姿势。   她轻轻地走过去,俯下身子凑近看。   他的呼吸均匀而绵长。   紧闭着双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在有规律地颤动。   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姜宜州抬高了脚,小心地迈过他的长腿,去卧室抱出一条毯子出来,尔后轻柔地打开,盖在他的身上。   她细细审视眼前的这张俊朗帅气的脸,与高中时比更加成熟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棱角也更加分明了些。   可是,她知道他骨子里的东西一直没变。   即使,他有意掩盖,那股张扬、肆意、嚣张的气焰依旧会不时地冒出来。   “又被我抓到了。你还要看多久?”余斐的眼睛动了动,却没睁开。   姜宜州立刻弹簧般,直起了身子,“看你睡着了,拿个毯子给你。”   似乎在姜宜州身边,他总是很容易进入深度睡眠。   休息够了,精力也回来了。   余斐缓缓睁开眼睛,眸色清明,好整以暇地说:“我发现你总是喜欢偷偷盯着我。还说不是暗恋我?”   作者有话说:   之前把脚崴了,今天发现手指好像不知道怎么也伤到了。   打字略微困难,叹气!   久等了!? 第29章   气泡水。   “你闭着眼睛, 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姜宜州镇定地反驳。   “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你离我很近。”余斐收了收腿,站起来, 居高临下地对姜宜州说。   “应该,有这么近。”他忽的凑过来。   顷刻间,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彼此的呼吸。   余斐的眼睛很明亮, 不是完全的内双, 眼尾的部分褶皱分明,微微上挑,俯视时犀利而肃清。可是与她对视的时候, 他微微抬眼,长睫扇动, 动态的灵动柔化了他眼里的尖锐, 隐隐露出若有似无的淡淡的温柔。   姜宜州不自觉地屏住气,想往后退, 却被余斐按住了双肩。   “如果你不是睁着眼睛在看我的话, 你是在干嘛?”他扬起一边嘴角,故意离得更近了些。   看出他是在调戏她,姜宜州转而变得淡然, 就这样看着他, 眼神不闪不躲。   余斐继续进攻……   不能再近了。   姜宜州直接伸手捏住了他的两颊。   “?”余斐被她偷袭,僵在了原地。   姜宜州很快松了手, 脱身出来, 一边往餐厅走, 一边说:“我饿了。你不饿吗?”   余斐还没回过神来, 懵懵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喜欢什么味道?可可还是抹茶?”姜宜州端着甜点, 问余斐。   “可可。”余斐下意识地回答, 成功被带跑偏了。   晚上不能吃太多甜食,姜宜州十分克制,吃完了限定的分量,便起身离开了餐桌。   余斐没什么顾忌,只是饿太久了,过了那个饥饿点,也吃不下多少。   “还剩下几个马卡龙。”   姜宜州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正在找七夕要发表在公众号上的那篇稿子的灵感,“放着吧,我明天吃。”   余斐想了想,把马卡龙打包,“放到明天味道就不好了,我拿给路见吃。你明天想吃再叫他送。”   姜宜州愣了一下,“这样不太好吧。”   “没事,今天马卡龙售罄得早,他一直在喊没吃到。”余斐说。   听他这么说,姜宜州也不好再说什么。   反正,都是单独分开包装的,也不算是吃剩下的。   “你要走了吗?”姜宜州的视线从笔记本上移到他身上。   余斐皱眉,说:“这是赶我走的意思?”   “不是,”姜宜州有点不好意思,说,“我想洗个澡。在飞机上十几个小时,感觉自己都要臭了。”   余斐似笑非笑,说,“你去洗吧,我再待一会儿就走。我妈的眼线要过来接我。”   怪不得今天下了飞机就过来了,原来是要做戏。   姜宜州犹豫再三,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忍不住进卧室拿了换洗衣物,先去洗澡了。   她舒舒服服地在浴缸里泡了个澡,起来擦干身体,刚用干发帽包好长发,卫生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姜宜州停下手上的动作,“嗯?怎么了?”   余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走了,你一会儿出来把门锁好。”   “好。路上小心。”她回道。   然后是一阵关门的声音。   等姜宜州出来,家里已经空了。   她先去反锁了房门,接着回到沙发上,继续刷微博。   推荐里突然跳出了宝曼全球高端精品集团的官博。   上面发了一组今天在上海举办的官方活动的照片。   时间是下午两点。   姜宜州点开第一张,背景是某品牌的签名板,一排人站在前面合影。   她认出了其中的几位当红明星。   还有余斐。   照片上的余斐不苟言笑,浑身散发着高冷与疏离,年纪虽轻,气场却不输给旁边其他的董事会成员。   那样的他,于她而言,是陌生而遥远的。   是存在在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里的人。   姜宜州再点了一下,照片缩小回了九宫格的大小。   可是,刚刚瘫在这张沙发上,穿着随性的衣服,跟她说笑玩闹的他。   又好像离她很近。   *   过了周末,很快就到了七夕。   姜宜州记得余斐的话,早早安排好了时间,在家等他。   余斐不像姜宜州有固定的休息时间,所以连七夕这天,也排满了行程。   不过,他提早交代了路见,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好不容易溜出来,坐进车里,余斐扯开了领带,从西装内侧的口袋拿出手机,发消息给姜宜州。   【余斐:吃过了吗?】   【姜宜州:吃过了,你那边饭局结束了?】   【余斐:嗯,稍微坐了一下就出来了。那我现在过来了。】   【姜宜州:好。】   晚上的电影七点半开始,司机开车到姜宜州楼下,接上她,去往电影院。   余斐没跟女人出去看过电影,不知道女人都喜欢看什么电影。   于是,订票的时候,他问路见,“最近有什么电影好看?女人喜欢看的那种。”   路见打开手机APP,扫了一眼近期上映的片单,说:“我觉得都没什么好看的。”   余斐瞥他一眼,说:“我是问女人喜欢看什么,不是问你喜欢看什么。”   路见理直气壮地说:“对啊,我又不是女人,老板你为什么不去问姜小姐?”   也不是余斐不想。   上次吃饭的时候,他问了姜宜州想去哪里吃,结果,姜宜州直接一条龙服务从订座到结账都包了。   这次他怕问完她,她又自己全做完了。   这样,他也太没有成就感了。   因此,余斐打定主意这次的约会,他来搞定。   最后,两个臭皮匠翻了十多页网友的评论,选了一部文艺片。   余斐打开路见发来的二维码,从取票机里取出两张电影票。   姜宜州侧头,瞄了一眼余斐手里的票,真的是一部听名字就很文艺的文艺片。   她没想到余斐居然会喜欢看这种类型的片子,心中暗自祈祷她一会儿不要睡过去。   检票进场前,要路过电影院的小卖部。   余斐指着一排排的零食,问姜宜州,“想吃什么?”   姜宜州趴在柜子上看着爆米花,眼神有点馋。   余斐跟店员说:“要一桶爆米花,喝什么?”   姜宜州:“气泡水。”   “那就两瓶气泡水。”余斐侧头跟姜宜州确定,“不要别的了?”   “不要了。”姜宜州摇头。   店员将东西放在柜子上,余斐结了帐,一手拿着大桶爆米花,一手拿着两瓶气泡水。   姜宜州伸手过去,想要帮忙。   余斐没让,侧过了身子,说:“你拿着票,在我裤子口袋里。”   裤子口袋里?   姜宜州踌躇,好像不太方便吧……   “怎么了?快点,检票口开始排队了。”余斐催促道。   既然他都没说什么,她要是说出来,反倒显得她好像有什么心思了。   姜宜州面不改色地将两根手指探进他的口袋,可是奈何口袋有点深,她夹了半天都没成功。   “你这是在我口袋里摸鱼吗?”余斐挑眉,看着她的动作,慢条斯理地说。   “……”   姜宜州一狠心,将整只手伸了进去。   隔着薄薄的一层内里,她感受到了他大腿的温度,还有硬邦邦的肌肉。   “好了,进去吧。”姜宜州拿着两张票,飞快地往前走。   还好影院里乌漆麻黑的,只有荧幕上有光亮,不然他就会发现她的脸红了。   姜宜州呼了口气,低头看地上的灯标找位置。   由于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进来时场里已经差不多坐满了,姜宜州和余斐只好弯着腰往里走。   忽然,姜宜州停了下来。   余斐被堵住,“怎么不走了?”   姜宜州小声说:“位置被人占了。”   余斐直接说:“让他们起开。”   姜宜州看见那对情侣正在亲热,实在不好意思上去,正好身边这两个位置空着,就拉着余斐坐下了,“他们……我们就先坐着这里吧,要是有人来了,我们再去说。”   余斐见她吞吞吐吐,抬头往里面看了一眼,故意问:“为什么不进去?”   姜宜州:“……”   “问你呢。”   “你自己看。”   余斐笑了,拧开一瓶气泡水放在姜宜州手边,顺便把爆米花塞进她手里,“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哪有?”   “害羞了?不就是在……”   “你闭嘴。”姜宜州羞赧地说,“电影开始了,不要说话。”   余斐低低地笑起来。   电影的开场就是一大堆的自白,女演员平平地念着台词,抒情的背景音乐,配上复古的滤镜,叫人看着昏昏欲睡。   电影要到十点才结束,姜宜州喝了几口气泡水,打起精神,努力看剧情。   坐在她右边的余斐也没比她好多少,一天下来已经很疲惫了,这会儿也不自觉地眯了咪眼睛。   里面的那对情侣打得火热,时不时地发出一些令人尴尬的声响,他们恐怕并不是来看电影的。   姜宜州在坐如针毡与百无聊赖中摇摆,半合着眼睛将爆米花一颗一颗丢进嘴里,机械地嚼着。   她吃了一会儿,轻轻推了推余斐,“你吃点吧,我吃不完这么多。”   姜宜州的声音小到余斐都听不清了,于是他歪了头,凑过去,问她:“你说什么?”   电影播到这里,男女主角正在芦苇荡里你追我跑,没有多余的台词,背景音乐温暖而柔美。   接着,男主角终于抓到了女主角的手。   夕阳落下,将一池湖水映红。   氛围渲染得恰到好处,男主角的吻缓缓落下来,女主角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是无声的。   安静的电影院,时亮时暗的屏幕,余斐的头几乎挨着她,温热的气息中带着他独特的味道,还有他闪着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这好像比电影里的场景,更像是电影。   突然,一声惊呼响起,好像是谁打翻了饮料。   姜宜州也从短暂的失神中惊醒,将手里的爆米花放进余斐怀中,“我吃不下了。”   说完,她拿起气泡水,拧开,冰冷的水流入喉咙,然后她打了个寒颤。   稍稍转头,她将瓶子放回原处。   却见余斐正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看我干嘛?”   余斐勾了勾手指。   姜宜州把耳朵贴上去。   他悠哉悠哉地说:“你刚刚——”   “喝了我的气泡水。”   作者有话说:   世界上无法掩饰的东西有三样。? 第30章   情侣款。   “……”   姜宜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荧幕, 余斐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在她耳边炸成了烟花。   她僵直着身子, 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左右看了一眼。   好像。   真的。   拿错了。   ……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而电影里的主角们刚刚结束了一场漫长而唯美的八个机位的吻戏。   女主角抱紧男主角, 感动地泪流满面, “我等这一天等了七年了, 你终于回来了。”   男主角安抚女主角,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让你受苦了。”   女主角:“以后,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吗?”   男主角:“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背景音乐响起, 镜头拉远, 最后画面上只留下两个小小的剪影。   余斐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都在姜宜州身上,他颇有兴致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抱歉。”姜宜州讷讷地吐出两个字来。   “没关系, 睡都睡了, 我也不介意让你多占点便宜。”余斐欠欠地说。   “……”姜宜州的脸瞬间降了温。   每次不经意间和余斐有什么接触的时候,姜宜州的心跳总是会如同小鹿一般乱撞。偏偏余斐正儿八经调戏她的时候,她反而很镇定。   “我再买一瓶新的给你。”姜宜州伸手准备拿走刚刚被她喝过的余斐的那瓶气泡水。   余斐却先一步将手按在了瓶子上, “算了, 不要浪费食物,要响应国家号召, 节俭节约。”   “……”这话从余小少爷嘴里说出来, 怎么就这么违和呢?   *   十点过, 片尾还在缓缓播放, 观影厅的灯齐刷刷亮了起来。   电影终于散场了。   人们一窝蜂地站起来, 冲向出口。   姜宜州不喜欢人挤人, 干脆拉着余斐多坐了一会儿,看完了片尾的演职人员列表,才和余斐站起来,跟在他后面,向大门移动。   余斐随手把垃圾丢在了门口的垃圾桶里,然后顺着指示,到了电影院的大厅。   这里宽敞明亮,视线也好了许多。   姜宜州仔细看了一眼,戳了戳余斐的后背,“你衣服上脏了好大一片。”   余斐今天也是穿着西装出来的,不过在会场有空调就算了,到外面就有点太热了。所以,他脱了西装丢在车里,里面的白衬衫被他开了几颗扣子,袖子也挽了起来。   因着是白色,看起来就更明显了。   “哪儿?”余斐问。   姜宜州拉着他走到一面镜面墙前,让他转过去一点。   余斐侧着头,看到了姜宜州手指的地方,真的是一大块。   “看起来好像是蕃茄酱的样子。”姜宜州捏起那块布料,凑近一点,闻了闻,“去掉‘好像’。”   透过镜面,余斐看着姜宜州向他靠近,快要贴上他的后背时,又离开了。   他眨了下眼睛,心头痒痒的,莫名有一股躁动。   姜宜州猜测,“之前坐在后面的小孩子把饮料打翻了,这个可能也是他的杰作。”   余斐心不在焉地回:“嗯。”   “你这个样子怎么办,粘吗?”姜宜州从镜子里看他,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了片刻。   姜宜州:“嗯?”   余斐收回了目光,说:“不太舒服,去楼下的商场买件衣服吧。”   两人坐电梯下到三楼的奢侈品专柜,随便找了一家近的走进去。   柜姐推荐了几件衬衫给余斐,他随便先拎了一件进去试穿。   等他的时候,他的助理也上来了。   是个新面孔,姜宜州不认识,还是对方先来打了招呼,她才知道他的身份。   余斐从试衣间里出来,把弄脏的衣服丢给助理,“小杨,这件衣服丢掉,去帮我买一件同款。”   姜宜州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余斐边上,轻声说:“可以先处理一下吧,这个是刚弄上去的,应该可以清洁干净的。”   杨助理拿着衣服,偷偷看向余斐。   余斐点了点头,“先处理一下吧,不行再买。”   杨助理说:“好的,余总。”   这时,柜姐好心地过来说:“我们一楼的VIP专区有衣物清洁的服务,您可以拿下去试试看。”   “好的,谢谢。”杨助理说,“余总,那我先拿下去。”   余斐“嗯”了一声,随后穿着新衣服,走到换衣镜前照了照。   姜宜州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   柜姐挑的这件衬衫是淡酞蓝,有一种哑光的柔和,仿佛阳光照耀下的深海,寂静深沉。   颜色很衬他。   他的肤色虽然不及她的白皙,但是在男性里,也算是十分白净了。   余斐转过身,面向姜宜州,抬了抬下巴,问:“这件怎么样?”   姜宜州走上前一步,仔细端详,顺手帮他正了正衣领,“颜色很好看,大小也合身。挺好的。”   尽管只是纯色的衬衫,没有任何多余的花纹样式,穿在他身上还是很好看。   优异的头身比,长期健身才能拥有的宽肩窄腰,再加上一双大长腿。   姜宜州由衷地认为,人靠衣装是没错,不过有时候谁穿才是真正的关键。   余斐看出她眼神中的欣赏,表面淡定地对柜姐说:“这件要了。”   “我们家的衣服很挑人的,您的身材这么好,才能穿得出来。”柜姐嘴甜,冲余斐说,“既然都来了,您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款式?休闲的也可以挑几件,您可以到这边看看。”   柜姐热情地引着余斐和姜宜州到旁边的区域,“这边都是秋季新款。女士,您看这件风衣,还有这件卫衣,先生穿起来一定都很帅气。”   姜宜州微愣,明明是余斐买衣服,柜姐却开始跟她介绍起来。   她偷瞄余斐,余斐也在听着,似乎很认真的模样,还问她的意见,“真的好看吗?”   姜宜州看了一下,给出建议,“可以搭配在一起叠穿,效果应该会不错。”   “先生,您试一下吧。女士说的对,现在很流行搭配起来穿。韩剧里面很多都是这样的造型。”柜姐说。   余斐拿着衣服又进了试衣间。   等他进去了,姜宜州才想起来,宝曼旗下那么多奢侈品品牌,他自己应该更精通时尚潮流领域才对,刚刚还问她问得这么起劲,这不是成心看她班门弄斧么。   试衣间里,余斐嫌麻烦,没脱衣服,直接把卫衣、风衣套在了衬衫外面,很快就出来了。   这一套搭配穿在他身上,确实很帅气。   随便拍个照传上网,说他是韩国最近大红大紫的男明星,大家估计都会信。   依照余斐果断的性子,姜宜州也没废话,直接就说了两个字,“买吧。”   余斐点头,接着又去换下了衣服。   “还要看嘛?”姜宜州问他。   “你要不要看看?”余斐说。   姜宜州:“不用了。”   “余总,您的衬衫可以处理,我先放在楼下了,明天再过来取。”杨助理从一楼返回。   “好。”余斐顺手把衣服给他,走到前台去结账。   热心的柜姐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两件清爽的白T,大牌的设计除了走秀款,大部分反而都比较简洁。   白T的背后是一个英文签名,正面只有胸口的logo处,用刺绣的工艺绣着一个头像剪影。   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件上面是男性,一件是女性。   柜姐介绍说:“这是我们品牌跟设计师瑞纳联名出的一个限量款,非常难买,国内几乎都断货了,这两件还是从国外调过来的,正好可以凑成一套情侣装。您晚上在我们专柜买了好多件了,所以我才拿出来给您看一下。我个人是非常推荐购入的,而且都是均码,两位穿肯定没有问题。”   余斐接过来看了一眼背面的签名,嘴角几不可见地微微扬起,说:“这两件也要了。”   *   从商场出来,余斐觉得有点饿了。   晚上的饭局只进去坐了十几分钟就出来了,根本没吃多少。   他低头问姜宜州:“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你饿了吗?”姜宜州见过他犯胃病的样子,点点头,附和说,“我好像也有点饿了。”   门口的长街上似乎在举办什么活动,特别热闹。   余斐把新买的东西交给杨助理,让他先回车上等着,自己跟姜宜州过去逛逛。   长街的入口处贴着活动介绍,这是温南市最近举办的一个夜市活动,汇集了各地的特色美食小吃。   姜宜州本来不是很饿,只是想陪余斐吃一点,但是边走边看,还真的饿了。   “这里东西好多啊,你想吃什么?”   余斐看得眼花缭乱,对什么都很新奇的模样,这种摆摊的小吃,他几乎没怎么吃过,最终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了姜宜州。   “你挑吧。”   姜宜州说:“那我随意了?”   “嗯。”   长街上人潮拥挤,但是这会儿肚子饿,姜宜州也管不了喜欢不喜欢了。   她刚才就看到了好几样想吃的东西,这会儿飞快地往回走。   忽然,她的手被人牵住了。   她回过头,发现是余斐。   “我一个转身,你人就不见了,”余斐无奈地说,“这里这么拥挤,你不看着我,万一我饿晕过去,就要被人踩踏了。”   姜宜州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刚刚只顾着找吃的了。”   余斐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表情,要求道:“那你接下来要牵着我走。”   姜宜州应下来,“好。”   夜市里,人头攒动,人来人往。   姜宜州在前面走着,余斐护在她身后。   她点单,他付钱。   姜宜州本来想自己付钱,却被余斐拦住了,“上次你请我吃饭,这次我请你。礼尚往来,不能拒绝。”   姜宜州这才点头。   担心余斐的胃会受不了,她匆匆买了桂花糕、灌汤小笼包和一些零碎的小吃,就拉着余斐出了主干道。   “你先吃一点吧,垫垫肚子。”姜宜州拿出油纸包着的桂花糕,递给余斐。   余斐接过来,小口吃着,“这里没地方坐,我让司机把车开过来。现在也不早了,先送你回去。”   车里,香味四溢。   余斐吃得放肆,姜宜州不太好意思,给杨助理和司机都留了一份。   等到姜宜州家楼下的时候,她收拾了吃完的东西带下车丢掉。   没想到余斐也跟着下了车。   “你怎么也下来了?”   “有东西给你。”余斐拎了一个礼品袋,递给她。   “是什么?”姜宜州接过来。   余斐解释道:“刚刚结账的时候,那个店员推荐的,我喜欢的一个设计师跟他们品牌的联名款。”   姜宜州打开来看,是一件女款白T,“为什么突然送我?”   “那个小杨,是我妈的眼线。”余斐随手指了指车里,“店员给我推荐的时候说可以搭成情侣款,他就在旁边,那我肯定要买下来啊。”   “喔。”姜宜州说,“那我把钱转给你吧。”   “不用了,是我要做给我妈看的。”余斐心里有一丝烦躁,不喜欢她把两人之间的东西算得那么清楚,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怕占了他的便宜。   余斐冷着脸:“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礼物是心意,不要提钱。”   “好,我知道了。”姜宜州见他不太高兴,赶紧转移了话题,“你既然知道了杨助理是阿姨的眼线,为什么还要放在身边?”   余斐淡淡地说:“放在身边可以让我妈看到我想给她看的,总比她把心思放在别处好。”   “嗯,也是。”姜宜州说,“那谢谢你了,我先上去了。”   “我周末要飞洛杉矶。”余斐忽然说,“可能要在那边待几天。”   姜宜州不明所以,说:“我知道,路助理给我发过你的行程了。”   “嗯,就是跟你说一声。”余斐挥挥手,“进去吧。”   “那我走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余斐说:“我看你进去。”   作者有话说:   前天去做了接档文《你想去看雪吗》的封面,底图是我自己拍的,超爱,快到专栏预收一下喔。   清冷温柔顶流男演员VS厌世脸酷拽女编剧   徐越之有一个网友,是高一时在一个APP上认识的。   他们约好每个月只给对方发一条短信,七年来从未有过别的联系。   他陪她度过最煎熬的时光,看她莽撞跌倒,看她横冲直撞,最后变得光芒万丈。   后来,徐越之问他:“可不可以见一面?”   他说:“徐徐,我们很快就会遇见了。”   徐越之有一个本命,是高三时上网解压偶然粉上的。   因为他,她坚定了梦想,更改了志愿,一心一意要去做编剧。   她为他应援,为他反黑,守着他从默默无名的十八线小配角到无可取代的国际影帝。   后来,他接了一部剧。   见到编剧的第一面,难得露出了笑脸。   他说:“徐徐,你好。”? 第31章   抱紧我。   周末, 姜宜州要上班。   前一晚,她习惯性地登陆公司内网,用工号查询第二天的航班。   想到又要出门好多天了, 她睡前特意给海藻球们换了水。   由于空乘工作的特殊性,一般是连续七天内排班的总飞行时间不能超过一定数额, 像温南航空的规定是不能超过四十个小时。一个月飞一百个小时左右。   休息时间主要是公司说了算, 具体视排班情况而定。   像姜宜州飞国际线的话, 一般到了目的地,要休息48小时才能再飞,回来之后也是一样。   这一趟是飞洛杉矶, 早上九点十五就要飞了。   早晨五点多,姜宜州就迷迷糊糊地起床洗漱化妆, 直接换了制服出门。   她提前约了六点来钟的车, 司机准时在楼下等她。   下楼的时候,天还没亮透, 大楼保安耷拉着眼皮, 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听闻响声,才精神了一下, 跟姜宜州打了个招呼, “又这么早啊。”   姜宜州微微笑着点点头,步履匆匆地坐上车。   温南的二十四小时, 姜宜州都见到过, 无论是深夜, 还是凌晨, 日落, 或是日出。   空乘的工作并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样光鲜亮丽, 有时候她一觉醒来,会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现在究竟是现实与梦境,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而且飞国际,有时差是难免的,失眠也是常有的事情。   无论是谁的生活,其实都并没有那么容易。   车窗外,太阳缓缓升起了,云层被阳光染色,从浅浅的粉色一点一点变成了绚丽的金红色。   姜宜州安静地欣赏着这一刻的美好。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伴随着朝霞,姜宜州进入了基地,到规定的会议室集合。   组里的人先碰个头,开了一个简短的准备会。   除了今天的天气情况,机场、组员,航线特点,主任乘务长在最后重点说明了这次航班的旅客结构,大部分是旅游出行,商务出行较少,不过头等舱的旅客还是要做好重点服务。   散会之后,大家纷纷离开。   姜宜州这次被分到头等舱,所以格外关注了一下旅客名单。   看到旅客姓名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主任握着笔,走到姜宜州身边,嘱咐道:“宜州,这一位你多注意一下。”   下一秒,她手里拿着的名单上,有一个名字被加上了显眼的下划线。   姜宜州应声:“好的。”   黄小露站在会议室门口等姜宜州,等主任走了,才看见姜宜州走出来。   “州州,好久不见啦。”她腼腆地跟姜宜州挥手。   姜宜州微微一笑,“是啊,好久没有搭在一组里了。”   黄小露悄声说:“没想到今天祝悦,还有林瑞雪也在,我上次听可可说她们欺负你了?”   姜宜州说:“也没这么严重,就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没什么大碍。”   黄小露点点头,“这样啊,那这一趟少跟她们接触吧。我也不太喜欢她们。”   两人边走边聊,到楼下去跟班组一起坐车去机场过安检,准备上机。   登机之后,大家都开始争分夺秒地工作,检查应急设备,清点毛毯,准备餐食等等。   姜宜州主要是给头等舱旅客准备好湿毛巾、报纸、拖鞋,还有迎宾饮料。   所有人神色紧张,动作迅速,都在掐着点做事,不停跟主任汇报工作进度。   起飞前三十分钟,机内检查完毕。   主任用机舱广播告诉大家:“马上就要登机了,请做好登机准备。”   乘务员们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脸上一致挂上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头等舱的旅客是优先登机的,姜宜州站在头等舱入口处迎接旅客。   她在心里数着人头,只差最后两位了。   终于,男人迈着长腿进来了。   “欢迎乘坐本次航班。”姜宜州微笑着地说。   余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声音略低,“嗯。”   后面跟着的路见笑盈盈地冲姜宜州点头,也进去了。   余斐是主任重点交代的人物。   等他落座,姜宜州走过来,蹲下身子帮他脱了鞋,随后换上了拖鞋。   余斐支着下巴,低头看她,说:“在你家都没接受过这种待遇,看来以后我要多来这里享受一下了。”   姜宜州仰头,给了他一个并不那么真诚的微笑,轻声说:“你的私人飞机呢?”   余斐一本正经地说:“我的机长度假去了。”   姜宜州:“……”   怪不得那天晚上送她回家的时候,还特地告诉她周末要飞洛杉矶,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她站起身,递了一块热毛巾给他擦手,等他擦完,又送上一杯香槟。   余斐神色惬意,品尝的时候,微微眯了眯眼睛。   姜宜州在他喝香槟之余,例行公事地跟他介绍,“余先生,本次航班的飞行时间约11小时15分,抵达时间预计为当地时间20:30……”   说完,她将酒单和菜单放到他面前,说:“您先看一下,稍后我再过来为您点菜。”   要走的时候,余斐忽的拉了一下她的手腕。   “干嘛?”姜宜州回过身来,小声地说,“我在工作呢。”   余斐顿了一下,不再是刚才那副逗趣的模样,淡淡地说:“起落安妥。”   姜宜州怔了,心中一暖,语气柔和下来,“起落安妥。”   *   飞机起飞,一切按部就班。   余斐点过菜之后,姜宜州很快换上了围裙,过来为他铺桌子,摆餐具。   并且根据他的用餐速度,慢慢端上一道道餐食。   期间,余斐的眼里总是若有似无的笑意,望着姜宜州做这些事情,无比的新奇,好似是在观察自己的小宠物。   姜宜州被看得耳朵发热,连头都不敢抬。   终于等到他用完餐,她将东西收拾完出来,才松了口气。   全程感觉像是在被领导盯着监督工作,一秒都不敢放松。   午餐之后,稍稍有了些许停歇的时间,机组成员也开始吃午餐了。   这种时候就是班组的人都聚在一起八卦的好时机。   “诶,瑞雪,你说姜宜州真的跟余少在一起了?”   “是啊,之前我跟悦悦,还有姜宜州吃饭的时候,碰到余少了,他自己说的,后来还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不会吧,看不出来啊,她本事这么大哦?”   “人不可貌相。平常看起来很清高的样子,结果背地里却跟余少勾搭上了。”   “余少什么人啊,我觉得他们肯定不会长久的。你看今天上机的时候,余少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起来不像是在谈恋爱啊。”   “该不会都分了吧?”   “大家都别说了吧,毕竟还在一个班组呢。”黄小露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姜宜州在门口刻意提高音量,问:“餐食都热好了吗?我来拿机长的午餐。”   说完,她拉开帘子走进去。   后舱厨房里鸦雀无声,大家一下子都不说话了。   黄小露站起来,把餐食拿给姜宜州,“这些就是。然后最下面这份是你的。”   姜宜走点头,道了谢就走了。   等姜宜州给驾驶舱送完餐食出来,发现黄小露也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   “过来跟你一起吃饭啊,怕你寂寞。”黄小露说。   姜宜州笑了笑,“谢谢你啊。”   两人在头等舱的厨房里拿出餐食,坐下来吃。   黄小露咬着筷子,踌躇地问:“我听他们说,你跟余小少爷,在交往?”   姜宜州想了想,说:“算是吧。”   “为什么叫‘算是吧’?”黄小露好奇地问。   姜宜州不好解释,只好含糊说:“我们的情况,有点复杂。”   黄小露闻言,自个儿在脑海里发散捣鼓了一下,最后拍了拍姜宜州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伴君如伴虎。其实这些有钱人除了有钱之外,也没什么的优点了,我们最重要的还是过得开心。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那么好,肯定会遇到一个很爱你的人。”   姜宜州握着筷子,皱着眉头听完。   黄小露好像误会了她的意思?   不过也无所谓了,误会就误会吧,解释起来才麻烦。   *   两点多的时候,余斐按了服务铃,姜宜州一看见就赶了过去。   余斐有点困倦,说:“我想休息一下。”   “好,稍等一下,我给你铺床。”   姜宜州正要去准备,广播忽然响起了。   “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由于飞机出现机械状况,我们需要陆地迫降,并实施紧急撤离程序。”   话音刚落,主任乘务长已经冲到了驾驶舱外,迅速拿起电话与里面沟通。   乘务员们都受过专业训练,此时非常警觉。   姜宜州立刻对余斐说:“快系好安全带。”   随后,利落地起身巡查头等舱,确保每位旅客都系好安全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下一刻,主任乘务长也发出了广播,“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现在代表机长继续广播,由于机械故障,我们决定陆地迫降,我们全体机组人员都受过严格的训练,有信心、有能力保证你们的安全。请乘客们回到座位上,保持安静,听从乘务员的指挥。”   机上的乘客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一听就很严重。大家一阵骚动慌乱。   各个机舱的乘务员都开始边走边喊:“大家系好安全带!不要起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联系好了备降机场,机组立刻进行了迫降,往日降落的时间也许需要半个小时,现在几乎减少了一半,机上的乘客猛的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失重感,机舱里一片惊呼声。   机舱里的灯一闪一闪,忽明忽暗,姜宜州没来得及找到座位坐下,飞机就进入了迅速降落,她只能随手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让自己不要飞出去。   但是这太难了,她的力气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飞机失重,一些零碎的物品在机舱里飞落,姜宜州的手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到了,她本能地缩了一下,她来不及思考,便松开了手。   她害怕地逼近了眼睛,预备迎接猛烈的撞击。   可是,就在她的手松开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   “抱紧我,快点。”余斐拉长了安全带,艰难地在包间门口处捞到她。   姜宜州马上听从余斐的指挥,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   蓦地,飞机一个颠簸,两人差点被分开了。   余斐的脸涨得通红,用尽力气,好不容易才把她拉回来。   然后,他松开拉长的安全带,让它自动系紧,双手牢牢锁住姜宜州的腰,坐回座位。   慌乱间,姜宜州仍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下意识调整好迫降姿势,努力喊得大声,让旅客们听到,“上身挺直,收紧下颚,双手用力抓住座椅扶手,两脚用力蹬地。”   短短十多分钟,遮光板都没来得及打开,机舱里一片昏暗,到处都是哭声与喊声,乱飞的东西噼里啪啦。   恐惧与绝望弥漫在飞机上。   爱与希望也同样存在。   余斐系着安全带,但姜宜州没有,他只好使出自己的全部力气抱紧她,能感觉到她在不断发抖,他温柔地安抚,“别怕,我在。”   顷刻间,所有的黑暗都化为虚无,有一股温暖的力量流入她的身体。   姜宜州的脑海中没有任何杂念,只祈祷她和余斐都能好好活下来。   许久,一阵颠簸震动,飞机终于在俄罗斯阿纳德尔机场平安落地。   机长在广播里发出撤离指令。   姜宜州飞快地从余斐身上下来,一边跑,一边歇斯底里地喊:“解开安全带,头等舱的旅客快点解开安全带,跟我走。”   广播里,乘务长也在引导旅客跟随乘务员的指示,从最近的出口撤离。   两侧舱门已经打开,充气式滑梯也已经放下了。   姜宜州回头,竟然还有旅客在拿行李,“快跑,不要拿行李,快跑!”   九月的阿纳德尔不过才零上几度,机场毫无遮挡,风太大了,凛冽刺骨,扑面而来叫人差点喘不过气。   姜宜州的头发早已被风吹得凌乱,她甚至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是凭着意念,哆哆嗦嗦地咬牙站在舱门口,让一位位旅客坐在充气滑梯上,一遍遍叫喊着正确的下滑姿势。   整个人都僵了,嗓子也哑了。   余斐让女人和孩子走在前面,自己跟路见留在最后。   他站在姜宜州身后,大声地问:“我要怎么帮你?你告诉我,我怎么帮你!”   姜宜州眼眶一热,鼻子好似被堵住了一般,可是她根本来不及回头看他,手上推着一个一个人出去,“别管我,你快跑!”   作者有话说:   我的评论也开学了么,呜呜呜,为什么都不见了!   这章太难写了,写了一天了了QAQ? 第32章   别皱眉。   晚上六点多, 俄罗斯阿纳德尔机场。   天上的太阳还未落山,可是云层太厚,将阳光都挡住了。   寒冷的风在放肆地怒吼。   等所有旅客撤离完毕, 机组人员才从飞机上迅速离开。   这段惊心动魄的过程,漫长得仿佛像过了一个世纪, 但事实上不过连短短的九十秒钟都还没到。   姜宜州与机组人员相继从充气式滑梯上滑下后, 竭尽全力跑到相对安全的区域。   风在她的耳边疯狂呼啸, 她困难地喘息,手脚仿佛没有知觉,只知道它们在听从大脑的指挥疯狂奔跑。   直到大家靠近了人群, 才缓缓停下脚步。   一群人脱力般坐在了冰冷的草地上,机长们的体力稍占优势, 但是空乘姑娘们从迫降开始就在不断引导、安抚旅客, 刚刚又声嘶力竭地带领旅客逃生,早已体力透支, 现在是真的虚脱了。   所有人在都大口地喘气, 没有一个人说话。   当地机场的工作人员接到公司的指令后,早早将各方面的事宜安排好了,所有旅客都被安置在国际航班区和机场贵宾区, 现场的医生也为旅客们一一做了检查。   一位机场的工作人员朝他们小跑过来, 跟机长沟通,简单交代了一声, 告诉大家, 很幸运没有旅客在事故当中受伤, 等下一班摆渡车过来, 就可以接大家到贵宾区休息了。   说完, 他便匆匆离开, 继续指挥工作去了。   等人渐渐走远,林瑞雪忽的呜咽了一声,尔后大哭起来。   祝悦也没忍住,跟着抹起眼泪来。   几个小姑娘终于可以卸下这身制服上背负的责任,放肆地哭出来。   上一瞬间,她们还在为了机上188名旅客的生命安全而拼命。   而下一刻,她们坐在草地上,却如同孩子般,毫无形象地哭得稀里哗啦的。   在危难面前,谁曾想到,她们平日里也是爱喝奶茶,爱逛桃宝,爱刷剧的,不过才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呢。即使受过了再多的培训,对于她们而言,真枪实战的意外,她们都还是第一次面对。   黄小露哽咽地说:“主任,我们做到了,在九十秒内全部撤离完毕。”   平常培训考核的时候,偶尔大家还会有出现失误的时候,可是这一次,没有一个人掉链子,全员都圆满完成了任务。   闻言,主任也红了眼眶,拍了拍她的背,“你们都很优秀,这场考试,我给你们满分。”   坐在一旁的机长们,心中也十分动容。   当你穿上这一身制服,登上飞机的时候,不再有男女之别,无论工种,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危难时刻,旅客的安全就是一切。   姜宜州被眼前这画面,此刻的氛围感动到了,扬了扬头,用手背擦拭眼角。   祝悦坐在姜宜州边上,踌躇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刚刚,谢谢你让我先走。”   姜宜州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祝悦年纪比她小,经历得也少一些,即使她再怎么努力隐藏,眼里的害怕仍是十分明显。   她那一刻没有多想,一切都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然而,这行为看起来只是你先我后的顺序,可是祝悦知道,如果机舱起火真的引起了飞机的爆炸,这就是一个决定让谁活下去的机会。   “之前在你背后说你坏话的事情,我真心地跟你道歉,对不起。可是,晋升的事情我是不知情的,所以我只跟你道一半的歉。”祝悦偷看了她一眼,继续说,“你的绯闻,是我听别人说的……虽然源头不是我,但我还是错了。我就是太嫉妒你了。你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我想获得的成绩,却还毫不在意。明明代表公司去参加比赛的是我,站在那个领奖台上的也应该是我。没想到我居然在赛前紧张到晕倒了。我为了那个演讲无时无刻不在练习,就是想要拿下冠军。结果,你毫无准备地上台,轻轻松松就拿了第一。”   姜宜州看着她,说:“这样听起来,我好像确实有点讨人厌。”   沉闷的气氛被打破,祝悦蓦地破涕为笑,“你真的很讨人厌。”   姜宜州淡淡地笑了。   “以后我不会再这样想了,我会把你当成我的目标的,等我到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一定比你更优秀!”祝悦信心满满地说。   “我也没有比你大几岁。”姜宜州无奈。   祝悦捂着嘴巴笑起来。   姜宜州也笑了。   她抬头,看见不远处的飞机,没有冒烟,没有爆炸,专业人员已经开始为它做检查了。   天空中的云层渐渐散去,夕阳留下了一缕微光,点亮夜幕。   *   摆渡车很快驶来了。   机组成员们纷纷起身,相互搀扶着上车。   室外的温度只有零上几度,大家身上穿的还是夏装的制服,刚刚是被恐惧占据了大脑,身体反而没有那么敏感,这会儿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就觉得整个人都快冻成冰棍了,幸好在摆渡车空调的吹拂下,稍微回了点体温。   十多分钟后,摆渡车停在抵达的航站楼门口。   车门打开,大家不紧不慢地下了车。   姜宜州落在最后,脚刚沾地,就被人大力地拥入了怀中。   霎时,姜宜州愣住了。   直到一阵熟悉的味道萦绕在她鼻尖,她安心地将脸在他胸前蹭了蹭。   好温暖。   背后的大手很快松开,为她披上了一件厚实的羽绒服,裹着她进了航站楼才停下。   “手。”余斐拎起衣服,说。   姜宜州乖乖地将手套进羽绒服里,“哪里来的衣服?”   余斐回答她:“我让路见去买的。”   “也太长了吧。”姜宜州看着自己身上这件跟余斐同款的长到脚踝的羽绒服,目光诧异。   “老板怕你冷,就让我买了这个,保证包裹得严严实实。”见到姜宜州回来了,路见也放下了心,在一旁笑嘻嘻地说。   余斐瞥了他一眼。   路见马上识趣地说:“我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余斐蹲下身子帮她把拉链拉上来,恨不得连帽子都给她戴好。   “不用了不用了,机场里面很热的。”姜宜州连忙阻止他。   余斐用双手贴了贴姜宜州的脸颊,确认她开始暖和了才放弃了帽子。   “怎么这么久才来?”他碰了碰她的手,发现好冰,于是将她的双手拉过来,大掌上下合着为她传递热量。   姜宜州吸了吸鼻子,安静地任他摆弄,“摆渡车先把旅客送完才来接的我们,所以晚了一点。担心我了?”   余斐“嗯”了一声,他不敢说刚刚被机场的工作人员送回来之后,脑海里全是她推着他下滑梯的画面,还有她沙哑的声音。   生离死别的感觉,他觉得他体会到了。   “现在都没事了。”姜宜州抬头看他,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   “嗯。”   姜宜州从他的手掌中抽出一只手,点点他的眉间,“不要皱着眉头。”   余斐终于笑了,说:“好。”   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姜宜州很快将手伸了回来。   他们之间的氛围似乎有点暧昧了。   姜宜州轻咳了两声,说:“我们进去吧。贵宾区在哪里?”   “在里面。”余斐没放手,牵着姜宜州的另一只手,带她过去。   姜宜州落后了他半步,悄悄瞄了一眼两人交握着的手,又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进入贵宾区,里面有一部分航班上的旅客,还有机组成员。   大部分旅客都在跟家人联系,向家里报平安,没注意到他们。   只有同事们看出了端倪。   年轻的小姑娘们在外工作,几乎都是报喜不报忧,这会儿就相互聊着天。   眼见包裹成企鹅的姜宜州被穿着同款羽绒服的余斐牵着走进来,她们都向姜宜州抛来八卦的眼神。   在共同经历过一场危难之后,机组人员之间的感情突飞猛进,现在心态反而更像是娘家人在看女婿。   黄小露举起手晃了晃,“州州,这边。”   姜宜州被她们看得不好意思,本来不打算往那边去,却没想到余斐听到黄小露的招呼之后,径直就过去了。   姜宜州:“……”   一群人乐呵呵地在沙发上让出中间两个位置,给他们坐。   姜宜州觉得这个形势不太妙……   果然,等两人坐下,大家就开始七嘴八舌地八卦了。   “余少啊,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啊?我还以为是公司里乱传的呢。”   林瑞雪也好奇,“你们真的是之前余少坐飞机去拉斯维加斯的那次认识的吗?”   姜宜州默默地把头缩在羽绒服里,反正大家问的也不是她。   余斐看了她一眼,回答说:“不是。”   “那是怎么认识的呀?”祝悦把脑袋凑过来。   余斐手上稍稍用力,捏了姜宜州一下,却见她神色自若地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他只好自己扛下了一切,“我们高中的时候是校友,后来在飞机上又遇见了。”   听到这个答案,大家都很惊讶。   “果然公司的谣言不能信啊。”林瑞雪说,“好好的久别重逢都被传成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有点美好诶,那你们高中的时候就对彼此有什么了吗?”另一个同事笑得别有深意。   余斐说:“没有,只是知道而已。也不是很认识。”   “宜州呢?”   大家都看向姜宜州。   她低垂着眼眸,嘴巴埋在竖起的衣领里,说话也有点含糊,“嗯……不是很认识……”   黄小露问:“那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没联系吗?”   姜宜州点点头。   “哇,那就有点那啥,兜兜转转,结果还是遇上你的感觉。”林瑞雪说,“命中注定啊!”   祝悦和黄小露也在一边猛点头。   “真是患难见真情啊,你们俩感情真好!你们没看到,刚刚余少一个箭步上去,就把州州紧紧抱住了。那个画面啊,真的太浪漫了。”   连机长们和主任他们也一脸姨妈笑地看着两人。   姜宜州感觉这怎么像是大型嗑CP现场呢。   由于余斐有问必答,也没什么架子,没过多少时间,大家都已经把他当成了机组家属,态度十分热情。   就在他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路见终于回来了。   路见询问:“老板,我看前面那边有一家中式餐馆还不错,要不大家一起过去吃饭?吃点汤汤水水舒服一点。直接能买过来的都是些汉堡啤酒,估计大家应该也不喜欢吃。”   “行。”   余斐拍板,大家都赞同地答应。   一行人起身离开贵宾区,浩浩荡荡地前往中餐馆。   俄罗斯的中餐馆跟国内的肯定没法比,但也勉强还能凑活。   当大家愉快地吃着饭时,公司发来了通知。   飞机落地后,经过检查发现飞机货仓正常且无过火痕迹,初步判断为飞机火警信息故障,公司已经调配飞机前往当地,接载旅客继续飞往洛杉矶。机组成员可以直接坐临近航班回国,也可以在阿纳德尔稍作休息,之后再做决定。   经过这么一场有惊无险的意外,大家都只想先躺下睡一觉,于是一致决定先在机场过夜,剩下的明天再说。   为了避免奔波,大家吃完饭后,就去了机场内的宾馆里办理入住。   因为今天发生了意外,机上的旅客都滞留在了机场,所以宾馆的房间突然爆满。   机组成员都各自组好了伴,拉上路见,正好可以住四个标间。   路见给余斐订到了最后一间套房,然后小心翼翼得把房卡交到他手上,“老板,只剩一间了……是套房,很大的。”   “哎呀,小路走走走,人家小情侣一起住,开心着呢。”一个年轻的机长驾着路见的脖子就把人给拐走了,“你这个电灯泡,赶紧走啦。”   “你们好好休息呀。”林瑞雪冲姜宜州抛了个媚眼。   众人哈哈大笑,接着打闹着去房间了。   剩下余斐和姜宜州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姜宜州:“……?”   作者有话说:   姜宜州:?   余斐:……? 第33章   做恶梦。   此时, 宾馆的大厅涌入了一大群游客,看样子是刚刚落地,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   差点冲散了姜宜州和余斐。   幸好余斐眼疾手快, 伸手揽过姜宜州的腰,小心地避开了。   那人不好意思地回过身, 用撇脚的英语跟他们道歉。   姜宜州挥了挥手, 回道:“It’s ok.”   余斐低头与姜宜州对视一眼, “没撞到吧?”   姜宜州摇头,说:“没有。”   他们身后,有旅客在跟前台抱怨宾馆的房间这么多, 怎么会都满了。   前台只能微笑,耐心地道歉。   余斐抬起手, 看了一眼手中的房卡, 询问地说:“这里人太多,我们先回房间?”   姜宜州稍顿, 听了旅客与前台的对话, 也别无他法,只好点头答应了。   套房在28层,两人进了电梯之后都没有说话。   余斐一个大男人, 自然是没觉得有什么, 而且他也没打算做什么,只是他知道姜宜州慢热, 心里必然有所顾忌, 他现在要是太过主动去活跃气氛, 她一定会觉得他是一个奇怪的人……   因着四面电梯壁都是镜面的, 他连看她一眼, 都怕被她发现。   所以, 他也只能跟着姜宜州抬头,看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   要说姜宜州此刻心里什么都没想,那肯定是假的。   只是两个人似乎才开始进入熟悉彼此,相处自然的阶段,现下就立刻要往上升级,她还是不太能接受。   倒不是不相信余斐,认为他会占她便宜,就是觉得两人的关系还没熟到可以共处一室过夜的程度。   她现在能做到仅仅是不排斥他这个男人的触碰而已。   28层到了,电梯门打开。   余斐用手挡住电梯门,让姜宜州先出去,然后自己再出去。   姜宜州刚才看过房卡,记着房间号,抬头对照了墙上的指示牌。   “往右走。”   余斐跟在她身后。   单号在左侧,双号在右侧。   余斐比姜宜州先找到了房间,他停下脚步,说:“在这里。”   姜宜州马上回了头,走向他。   余斐用房卡刷开了门,“嘀”的一声响声在无人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也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尴尬。   “路见跟航空公司联系好了,说行李等一下会送上来。”余斐把卡插入卡槽,漆黑的套房里忽然亮了起来。   姜宜州“嗯”了一声。   余斐:“先转转吧,路见说套房挺大的。”   玄关往里走,右手边是一个客卫,继续走,狭长的通道一边做了台面,是水吧,台面下面有一个冰箱。   余斐弯下腰,打开冰箱门,里面放着不同类型的啤酒。   “果然是俄罗斯人。”   他在里面翻了翻,才找出两瓶矿泉水。   “喝吗?”他侧过头,单手搭在冰箱门上,另一只手将矿泉水递给她。   姜宜州伸手接过来,抱在胸前,却没打算拧开。   余斐自己也拿了一瓶,一边拧开喝了一口,一边大步追上前面的人。   见姜宜州没有要喝的意思,便将矿泉水从她怀里抽回来,“太冰了,别抱着。”   “喔。”   通过过道,就到了小巧的客厅,面积不大,主要位置被围了三面的沙发占据。   对面有两扇开着的门,可以看到是两间卧室。   姜宜州脚下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她走过去,趴在两间卧室中间的墙面上,往两边探头看。   一间是次卧,小一些。   另一间是主卧,里面还有一个门,应该是附带的主卫。   “有两个房间。”姜宜州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下来。   余斐将两瓶水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将披着的羽绒服脱下,丢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一屁股坐在中间的三人位的沙发上,玩笑道:“那挺好,不用被你占便宜,我就放心了。”   姜宜州早就习惯了余斐这性子,对他的玩笑话也从不当真,直接问:“你想住哪一间?”   余斐的手指动了动。   姜宜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侧卧?会小一点。主卧里有卫生间。”   “主卧给你,外面就都是我的了。”余斐转过身子,将脚抬到沙发上,双手枕着头躺下来。   姜宜州明白余斐是在照顾她,挪着步子,走到沙发边上,双手背在身后,稍稍弯腰,说:“谢谢啦。”   余斐愣了一下,没说什么。   房间里的空调温度打得有点高,姜宜州解开了羽绒服的拉链,可是又不能脱掉,因为里面只有薄薄的夏季制服,她只好将衣服脱到肩膀,无聊地坐在单人沙发对面的双人位上,用遥控打开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报新闻,主持人说的是俄语,字幕也是俄语。   姜宜州听不懂,只觉得那些语言从一边耳朵蹦进去,又从另一边耳朵蹦出去,加上脸颊开始渐渐发热,精神好像开始涣散了。   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余斐也阖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了。   不知道行李什么时候才能到,她好想快点洗个热水澡,换上睡衣,躺下睡一觉。   当她心心念念想着行李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姜宜州刚要起身,余斐却比她更快。   他撑着身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我去。”   姜宜州乐得清闲。   一去一回,余斐推回了两个箱子。   姜宜州认领回自己的箱子,立刻就拉着回了房间。   她的嗓子经过短暂的休息,已经没有那么沙哑了,只是还是能听出疲惫,“那我先进去了。”   今天经历的一切,都让人太过疲惫。   余斐点点头,低低地说:“嗯,早点休息。”   “晚安。”   “晚安。”   等她进去后,余斐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喝了几口水,也拎着行李回了房间。   *   姜宜州关上房间的门,整个人像是被卸了力气,动作以两倍速放慢,缓缓地从箱子里拿出换洗衣物,如同树懒般走进浴室卸妆,洗漱,洗澡。   放空地在花洒下站了几近二十分钟,感受热水从身上温柔滑过,带来了温暖的热度,身体才真正放松下来。   她还洗了头,可是由于太累了,便只用浴巾将头发厚实地包了几层,就掀开被子,上床躺下了。   在异国他乡,姜宜州习惯开着房里所有的灯睡觉。   仰面躺在床上,灯光有些刺眼,她拿出眼罩戴好。   疲惫的身体比意识更快进入了睡眠。   入眠没多久,她就开始做起了梦。   梦里,姜宜州回到了以前的家。   她背著书包,身上是高中的校服,伸手按下了大门门铃。   阿姨来开了门,笑着对里面说:“小姐回来啦。”   尔后马上接过姜宜州的书包,“太太今天亲自下厨,给你炖了你最爱吃的猪蹄,还做了葱油黄鱼和土豆牛肉。”   姜宜州惊喜地踢了鞋子,套上拖鞋就往里跑。   妈妈的长发低低地盘起来,身上穿着她最喜欢的画着花卉的长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满脸笑容,温柔地说:“听说我们州州进了高中,第一次考试就是年级第一哦。妈妈特地给你准备了大餐。”   “妈妈你太好了,现在住校都不能吃到你做的菜了,你看我都瘦了。”姜宜州可怜兮兮地捧着脸,跟妈妈撒娇。   “那以后你每周回来妈妈都给你做。”妈妈摸了摸姜宜州的头。   “好呀。”姜宜州幸福地把脸埋在妈妈怀中,紧紧抱住了妈妈,“好想你呀,妈妈。”   “傻孩子,不就才一周没见吗。”妈妈的声音温柔又温暖,用手捏了捏姜宜州的脸。   她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这张脸了。   她想看得更仔细一些,这样才能在脑海里记得更久一些。   可是,下一刻,她周遭的一切全都不见了。   妈妈也化作了烟灰,在她眼前一点一点飘散了。   所有的光亮都被黑暗吞噬,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色的。   姜宜州愣在原地,惊慌失措地喊着妈妈,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慌乱地四处碰壁,伸手努力想要抓住些什么,然而,空空如也。   突然,她的世界里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猛烈地摔碎了。   姜宜州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谁抓住了,越抓越紧,快要喘不过气了,于是,猛的从梦中惊醒过来。   门外,有人在敲门,还在不停的叫唤她的名字。   姜宜州深吸了一口气,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灯光,眼罩早已不知去向,她虚软地支着身子坐起来,穿上拖鞋去开门。   余斐穿着睡衣站在她的房门外,表情焦急,见门开了才收回了手。   “有事吗?”姜宜州的声音还带着心有余悸的颤抖。   余斐愣愣地凝视着姜宜州,尽量放柔了语气,“做恶梦了吗?”   姜宜州低垂眼眸,“好像是。”   蓦地,余斐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你刚刚哭得很厉害。”   姜宜州怔了,随后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哭了,连忙用袖子胡乱擦了擦。   然后,避开了他的眼神,讷讷地说:“抱歉,吵醒你了。”   余斐心中莫名地一抽,仿佛被刺扎到了。   梦中的她,或许才是最真实的。   在梦里,她不必隐藏起她的喜怒哀乐,也不必像现在这样,披着保护壳。   他有一丝错觉,刚刚那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他们最初相遇的时候,她又躲回去了。   虽然很想开口去问,但是却不忍心。   话到了嘴边,最后只是说:“没事,我还没睡。”   “这么晚了?”姜宜州的眼里惊讶掠过,她的视线看向他背后的客厅里的钟,“原来才十二点。”   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着,听不懂的俄语依旧在喋喋不休,茶几上放着一罐开了的啤酒,房间里氤氲着淡淡的酒气。   余斐看着姜宜州,问:“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了一点!   【感谢】青青日辰的霸王票,pohetang、娅、淡水鳗鱼、wasay的营养液。? 第34章   喝醉后。   姜宜州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说:“好,稍等,我穿个衣服。”   余斐“嗯”了一声。   姜宜州轻轻扣上了门。   余斐起身, 去水吧的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出来,放在茶几上。   遇上室内的暖气, 啤酒罐的外壳上很快就凝聚了许多小水珠, 一颗一颗顺着外壁滑落下来, 茶几上漾开了几圈水渍。   姜宜州回房间披了一件长袖的薄外套出来,看见余斐坐在三人位沙发上偏左的位置,留了右边的空位给她。   她绕过茶几, 坐下来。   “你想喝哪种?”余斐抬了抬下巴,让她选一罐啤酒。   姜宜州用手肘撑着大腿, 俯下身子, 将一罐罐啤酒都转过去,睁大眼睛, 仔细看背后的成分表, 找了一罐酒精度数比较低的啤酒。   她点了点选中的啤酒,“这个吧。”   余斐倾身,单手固定住啤酒罐, 食指利落地一勾, “咔”地一声,易拉罐被拉开了。   些许泡沫溢了出来, 流到了茶几上。   他把酒端起来, 凑近姜宜州的唇边。   姜宜州像小动物一般, 小口啜了一口, 尔后伸出双手握住罐子。   余斐抽了两张纸巾垫在罐子下面。   “谢谢。”姜宜州托着纸巾, 坐直了身子。   余斐的那罐啤酒只剩了一点底, 他握住罐子,一口气喝完了。   易拉罐被放回茶几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味道怎么样?”余斐散漫地问她。   姜宜州又尝了一口,略微皱眉,“有一点苦。”   余斐“噗嗤”笑出声,抬了眼瞧她,说:“什么酒不苦?”   “有些鸡尾酒果味会重一点,”姜宜州看着手中的啤酒罐,“这个酒精味比较重。”   余斐笑,随手又开了一罐不同的酒。   阳台的透明玻璃门被大风推得呼呼作响,室外的温度仿佛严冬,而两人坐在沙发上,吹着暖风,惬意地喝着冰凉的啤酒。   姜宜州眯了眯眼睛,不禁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一刻,好想停下来。”   余斐靠在沙发上望向她。   “好宁静。”她缩在沙发上,说。   “嗯。”余斐舒坦地伸展着身子,单手搭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拎起啤酒喝了一口,   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电视,安静地喝着酒,共同享受着这个美好的夜晚。   当姜宜州即将解决完手中的啤酒时,她端起罐子,仰头喝下最后一口。   薄外套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滑落下来。   她的手腕蓦地被余斐抓住了。   余斐接过她手中的罐子,放在茶几上,皱着眉看她的手背,上面有一道干掉的血痕,“怎么伤的?”   姜宜州被他这么一说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可能是降落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划到了。”   余斐轻轻将她的手放在他的大腿上,从沙发上摸到手机,点开微信,给路见打语音电话。   姜宜州看到了,连忙点了挂断,“凌晨了。”   “他随时待命。”余斐说完,眼神从她脸上滑落至手背,“你的伤口这么长,要找医生检查一下。”   “不用了。”姜宜州按下余斐的手机,温声说,“都已经结痂了。”   余斐拿着手机,依旧没有被说服。   姜宜州又说:“你找找急救箱,帮我消毒一下吧。”   余斐迟疑了一刻,放下了手机,起身在房间里找急救箱。   他根据酒店的导引说明,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了急救箱。   姜宜州乖乖地伸出手。   余斐坐在她的身旁,从急救箱里拿出棉签,用酒精淋湿,动作轻柔地在她的手背上一点一点擦涂,“痛吗?”   他抬眼,与她对视。   距离不过几公分而已。   他的眸子漆黑明亮,仿佛有着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让她只能看见他,而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被虚化了。   她定定地看着他,体内的酒精好像开始运作了,混合着他好闻的气味,让她眩晕。   其实,伤口早已开始结痂了,姜宜州完全感觉不到酒精的刺痛,可是鬼使神差,她点了点头。   他的动作比刚才更小心翼翼,将每一处都细致地照顾到。   这一夜漫长而又短暂。   余斐经历了上次的意外,有意识地克制着不让自己多喝,于是三罐啤酒下肚,便点到为止了。   反观姜宜州,却被酒精蛊惑,也喝下了三罐。   微醺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脑海中也不再出现之前那个梦境,闭上眼,她终于得以好眠。   次日早晨,天气一改昨天的多云,万里晴空。   阳光透过阳台爬进房间,木头地板反射着光斑。   姜宜州迷迷糊糊地将脸转了个方向。   忽然,她听见了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清晰地在她的耳边回响。   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余斐坐在沙发上,而她坐在他的两腿之间,双腿曲在一侧,背靠在他的臂弯,被他牢牢地抱在怀中。   他的手交叉扣住她的后背,防止她掉下去。   她的脸埋在他的颈间,可以感受到他分明的锁骨,双手乖巧地叠在肚子上。   好像小时候,被爸妈抱在怀里哄睡时一样,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姜宜州眨了眨眼,大脑还未从宿醉中清醒过来,但身子已经先行一步,想要逃脱。   她收回手,扭着身子,轻手轻脚地解开他的手。   正当她快要成功时,肩上却猛的被什么压住。   余斐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与慵懒,“又想跑?”   上一次在拉斯维加斯,就让她跑了。   耳边一热,姜宜州的身子顿时僵住了,软软地说:“不是,坐久了,有点累。”   余斐这才松开了手,放姜宜州下去。   姜宜州迅速爬下沙发,装模作样地扭了扭腰。   余斐伸了个懒腰,语气不太正经地说:“你昨晚喝醉了。”   姜宜州心中忐忑,憋了半天,才开口说:“没发生什么事吧?”   余斐掀起眼皮,富有深意地看着她,“又不记得了?”   姜宜州有点心虚,避开他的目光,面上却装作镇定,“嗯。”   “你一直跟我撒娇,要我抱着你,拍背哄你睡觉。”余斐眼神清明,将她的“罪行”一一叙述,“我抱你进卧室里睡,结果一动你就呜呜呜地哭,我只能坐在客厅里抱着你拍拍,手一停下来,你也要哭。”   姜宜州:“……”   “原来你这么爱哭?”余斐笑着看她。   “我才不会这样。”姜宜州矢口否认,“是你喝多了。”   “我没醉。”余斐好整以暇地伸出三根手指,“为了记录你的罪行,我只喝了三罐。”   “我也只喝了三罐,跟你一样。谁知道是不是你醉了,嫁祸给我。”姜宜州强势推卸责任,说完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就逃回房间了。   余斐双手环抱,饶有兴趣地看她掰扯,不料她脸皮太薄,直接跑了。   他还有正事没说,只好追过去,敲了敲她的房门。   “我要去洛杉矶出差,你跟我一起去吧?”   姜宜州犹豫片刻,在想是跟机组人员一起回国,还是跟余斐去洛杉矶。   余斐又喊了一声,“姜宜州?”   “你出差,我去干嘛……”她趴在床上,声音闷闷的。   门外的人沉默了几秒,“我不想一个人坐飞机。”   “……”姜宜州无语,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是还有路助理陪你吗?”   余斐问:“你真的不跟我去吗?”   姜宜州坦白地说:“我想回国……”   “我昨晚录了你喝醉后的视频。”   “……?”   *   因为昨天的事情,余斐的行程已经有所延误,所以今天路见订了最近的航班,尽快赶往洛杉矶。   姜宜州为了守护视频,“被迫”跟了他们的行程。   飞机落地,三人坐车先去了酒店,余斐和路见匆匆放下行李就去了会场。   姜宜州被安置在余斐的套房里。   他们离开没多久,路见就给姜宜州发来了消息,把大大小小的注意事项都标注好了,甚至怕她无聊,连酒店里的网红打卡景点地图都发来了。   不过,姜宜州并不是很想出门,她先在套房里逛了一圈。   一回生两回熟。   这里的酒店环境明显比俄罗斯的好,主卧、次卧都附带卫生间和衣帽间。   姜宜州拖着行李,住进了次卧。   昨晚喝醉了,维持着那样的姿势一整晚,睡眠质量不算太好。于是,她稍作休整,换了睡衣,爬上酒店软软的大床好好补眠。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姜宜州从床上爬起来,想去倒杯水喝。   没料到余斐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与客厅相通的书房里忙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余斐的视线从笔记本电脑转向了姜宜州,“醒了?”   “嗯。”姜宜州坐在沙发上,拎起冷水壶,将倒扣的杯子放正,往里倒水,然后端起来咕咚咕咚地喝完。   “收拾一下,我们去吃饭。”余斐说。   “那我去换身衣服。”   “就穿这身吧,很好看。”余斐忽然说。   姜宜州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白T,是上次余斐送她的那件,她平常都是白T加牛仔裤这种最简单的搭配,这趟出门便带上了。   由于材质亲肤,下午她把这两天穿过的衣物丢进洗衣机后,就拿这件当了睡衣。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她就把下身的裤子换成了裙子,简单画了个妆。   打开房间的门出来,姜宜州发现余斐也换了衣服。   上身是和她同款的白T,下身是件深蓝色的休闲裤。   嗯,是情侣款啊……   姜宜州心中暗暗地想。   酒店楼下,路见已经候在大厅了。   “要出去吃饭?”姜宜州疑惑地问,“在酒店不是比较方便吗?”   “我们去见个朋友。”余斐一边解释,一边为她打开车门,“就是这件衣服的设计师瑞纳,是我的朋友。”   “怪不得呢。”姜宜州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一定要她穿这一身,原来他跟设计师是朋友。   她还以为是为了跟她穿情侣装呢。   真是自作多情了。   目的地是一个小酒馆,其貌不扬,入口藏在一栋大楼里。   出了电梯,门口的侍者彬彬有礼地跟两人打招呼,随后引着他们进了一个包间。   “嗨,斐,好久不见。”包间里的人跟余斐打招呼。   “好久不见,瑞纳。”余斐与他击掌。   “咦,这位美人是?”瑞纳好奇地看着余斐身后的姜宜州。   “姜宜州。”余斐介绍道,尔后回头对她说,“瑞纳对中国很感兴趣,自学了中文,交流没有问题。”   “宜州你好,我是瑞纳。”瑞纳格外热情地与她握手,“你知道之前好多女人追求斐,都被他拒绝了,我还以为斐他不喜欢女人呢。为此我还苦恼了很久,十分担心他暗恋我!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是之前那些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作者有话说:   卡文的一天……? 第35章   送酸奶。   姜宜州愣住了, 眨了眨眼,说:“你好啊,瑞纳。”   瑞纳是英国人, 五官深邃,特别是一双眼睛仿佛深蓝的汪洋大海。他穿着一身全黑的机车皮衣, 及肩的金色短发被扎成半丸子头, 脖子上戴着金属质地的链条项链。   看起来十分冷酷。   姜宜州看他的外表, 以为瑞纳的性子应该是高冷孤傲的,还带着些许知名设计师的遗世独立,可能不太爱搭理人, 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话唠。   瑞纳张开嘴巴,还想说点什么, 余斐立刻打断了他。   “先让我们坐下。”   “哦。是, 坐坐坐,坐坐坐。”瑞纳摸了摸头, 憨憨地傻笑, “见到你们,我太高兴了,什么都给忘了。哇哦, 你们穿的是我的联名款吗?太适合你们了!俊男靓女, 天作之合!”   姜宜州不禁被他逗笑,虽然瑞纳的嘴皮子很利索, 但是外国人说中文总带着一点点口音, 听起来格外可爱。   余斐让姜宜州坐在里侧, 接过侍者手里的菜单, 递给她, “你点。”   姜宜州点了几个菜, 又把菜单交还给余斐,“你看看还要什么?”   余斐自然地拿过来加了几个菜。   瑞纳用八卦的眼神盯着两人,相互之间有一种超出朋友的默契,应该就是情侣没错了。   能让斐带到他面前的人,这是第一个。   他打量着姜宜州,长得很漂亮,身材比例优越,走T台应该也很好看。不过,斐喜欢的女人,不会只是颜值高而已,她一定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要不是余斐顶着一张冷脸压制着他,他早就开起了“挖掘机”,将她从头到尾采访一遍。   “你怎么在洛杉矶?”   余斐是在下午的会场门口碰上瑞纳的,起先两人都不知道对方来洛杉矶了,碰巧遇上了,才约了一顿晚饭。   “我来跟一个策划朋友聊秀的事情,你也是吗?”瑞纳说完,想起了什么,立刻自问自答,“哦对,宝曼应该有好几个品牌十月要在巴黎举办明年春夏的成衣发布秀吧。”   余斐“嗯”了一声。   “你们什么时候到洛杉矶的?住在哪里呀?接下去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要跟我一起玩几天?”瑞纳的嘴一刻都停不下来,一直往外蹦问题,完全不在意余斐的冷漠。   余斐显然懒得理他,因为他的问题太多了。   所以,瑞纳把求知的目光转向了姜宜州。   “你的中文说得真流畅。”姜宜州由衷地夸赞,接着一个一个问题回答他,“我们下午才到的,就住在会场楼上,可能忙完这边就回国了?”她也不太确定,于是询问地看向余斐。   余斐:“嗯。”   “那太可惜了,我以为可以跟你们一起玩几天呢。”瑞纳瞬间不开心了,又问,“那你十月回来巴黎吗?让斐带你来看秀啊,到时候我也会在巴黎,一起玩呀!”   余斐闻言,也瞥了她一眼。   姜宜州为难地说:“我还要工作,可能要到时候再看时间。”   余斐收回目光,喝了一口手边的冷水。   “斐,你都不邀请人家吗?”瑞纳说。   余斐挑眉,“她说了到时候再说。”   “可是你要表达你的诚意啊。你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话。”瑞纳无语,对姜宜州说,“他是不是话很少,也不怎么跟你笑?”   姜宜州瞧瞧余斐,说:“还好。”   瑞纳摆摆手,说:“你不要帮他讲话,他真的就是很无趣。”   姜宜州用吸管喝了一口刚端上来的果汁,默默地没说话。   其实,是真的还好。   据她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余斐通常是懒得应付别人的时候才会摆一张臭脸,好似高冷得不行,实际上并非如此。至少面对她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还算有耐心。   瑞纳见她不说话,当她是默认了,马上将她划入了盟友的阵营,开始跟她吐槽,“以前我们在英国读书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真的超级冷,但是又很酷。”   “原来你们是同学吗?”姜宜州好奇地问。   “是啊,我们大学是一个专业的,经常会有一些合作的活动,但是,你能想象?我们四年没说过一句话。后来,还是研究生跟了同一个导师,才算熟悉了一点。”   瑞纳继续说:“当时,别人都不是很敢跟他来往,因为他看别人就好像一个眼神就能杀死你,特别的凶。”   姜宜州不太确定瑞纳说的余斐,跟她认识的余斐是不是同一个人,于是疑惑地望向他。   余斐神色自若地被她看着。   “但是,我这个人吧,就特别喜欢斐身上的气质,很刚毅,无坚不摧,很冷酷,不问世俗,很有中国文化里的那种风骨。我看到他就总是能出现很多灵感。”瑞纳一个人叽里呱啦说着,“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被爸妈丢到英国来学金融的,谁知道他不愿意,学了一年就转专业去了他爸妈最看不上的Design Management for Fashion Retailing,中文应该叫时装零售设计管理学?他爸妈气得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只好一边打工,一边念书。他转来的时候,对我们专业真的一无所知,但是他真的好拼,竟然只用了半年就能让所有科目的老师都给他打出高分。哇,我就想,这个人也太强了,如果不能做朋友,真的会变成非常可怕的对手。所以,当我知道我们研究生被分到一个班的时候,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拉上他跟我一起做项目。不过之后熟悉了,发现他也不是那么难相处的人。”   姜宜州听愣了,这是她从未得知的余斐,有点陌生,又叫人心疼。   她以为他出国留学是过着富二代出去镀金的潇洒生活,没有想过他竟然会是这样过来的。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很累?”姜宜州轻声地问他。   “很充实。”余斐沉默片刻后,回她,尔后对瑞纳说,“别聊这些了,都过去多少年了。”   瑞纳撇撇嘴,“分享一下嘛,我觉得宜州肯定对你的过去也很感兴趣。宜州,你说是不是?”   姜宜州一顿,配合地点了点头。   “你这次做的这个联名款,签名真的很丑。”余斐岔开话题,“早就跟你说了多练字,不然就别在作品上签名。”   “哪里丑了?明明很好看!”瑞纳反驳道,“你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求我的签名,你懂个屁。”   余斐故意说:“我去店里的时候还剩下这两件,我怕你卖不出去太丢脸,才买下来的。”   “……”   瑞纳好气,可是中国人的骂人艺术,他并不精通,他只会说:“你放屁!”   姜宜州看着瑞纳气呼呼的模样不禁被逗笑,拍了拍余斐的手臂,“你别欺负瑞纳了。”   余斐轻哼一声,这才闭上了嘴。   一顿饭的时间,姜宜州就看余斐动不动就逗着瑞纳,瑞纳想怼又处于语言弱势,后来两人甚至用英语展开了唇枪舌战,不过,结果还是没什么差别。   临走的时候,瑞纳若有所思地感慨了一句,“斐,你现在变了好多。”   余斐心知肚明,没说什么,倒是姜宜州问了一句,“变得怎么样了?”   瑞纳思索片刻,说:“他以前怼人是冷冰冰的不给眼神,可是现在,都是云淡风轻,有时候还会对你笑,就更可怕了。”   他刚说完,余斐便刻意冲他笑了笑,“时候不早了。”   瑞纳浑身一哆嗦,连连招手,“我走了走了,到时候巴黎见哦!宜州,你要来哦!一定要来哦!到时候请你看我的秀!”   姜宜州微微一笑,“好,有时间我一定来。”   *   告别瑞纳之后,姜宜州跟着余斐上了车,打道回府。   回酒店的路上,姜宜州总是忍不住偷偷看向余斐。   终于,被余斐抓了正着,余斐问她:“有话要说?”   姜宜州这才开口说:“你以前高中的时候,好像也不是瑞纳说的那样子。”   余斐低声说:“我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虽然经常被老师教育,但是性子不冷。跟现在像一些。”姜宜州照实说。   余斐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从脑海中回忆那段过了很久的时光。   “我从出生,就被父母安排好了一切。别人以为富二代都过得很潇洒,整天吃喝玩乐,其实不然,我跟我哥从幼儿园开始,每天的日程安排都精确到了分钟。上什么文化课,弹什么乐器,学各种礼仪,还要精通马术、射箭……总之我们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时间,连入睡闭眼也不可以迟一分钟。因为我们是家族的脸面,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我们必须比普通人优秀,你付出了什么没有人会看见,大家只在乎结果。   高中的时候,我非常叛逆,我不想再被家里安排,我反抗,我拒绝,我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被他们放弃的人,我不想活得那么累。可是结果呢,就是瑞纳晚上说的那样。我的父母不允许我失败,不允许我丢脸,直接把我送出了国。   在国外的那几年,我渐渐明白过来,我反抗不了是因为我没有实力,硬碰硬是得不到我想要的生活的。我只有靠自己,强大起来,我才能走自己想走的路。”   “所以,你转了专业?”姜宜州抬眼看他,眼神湿漉漉的,有多于旁观者的复杂感情。   余斐颔首,“是,我不想继承家业,我必须另辟蹊径,只有当我有了自己的商业版图,我才能与他们抗衡。”   “你做到了。”姜宜州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   余斐怔了一瞬,她除了喝醉的时候,很少主动对他做些什么。   姜宜州也没反应过来,一切都是她下意识的反应。   “抱歉。”她想要收回手,却被余斐反手抓住,攥在掌心。   他的手心有点凉,往日里他的体温都比她要高一些。   她心里一软,就没再动。   余斐:“可是,有时候我会觉得我渐渐变得跟他们很像,学会了人情世故,虚与委蛇。”   姜宜州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觉得,人就像一块石头。有些人天生是圆的,所以越长大越会被磨出棱角。有些人天生是方的,多经历才会变得圆润。其实,大家本质上都差不多,都在寻求一种平衡。高中的时候,你桀骜不羁,反对一切方圆规矩,在国外的那几年,你封闭自己,与世隔绝。可是,现在的你。有棱有角,却没那么锋利。我觉得挺好的。”   “嗯,年纪大了,就与这个世界和解了,脾气也比以前收敛了很多。”余斐这口气仿佛年岁已高。   姜宜州却嘲他,“你上次跟阿姨吵架的时候,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偶尔,也会有忍不住的时候。”余斐富有深意地看了姜宜州一眼,“听起来你对高中时候的我很了解。”   姜宜州冷静地说:“因为你一直活在所有女生口中。”   余斐莫名其妙,“可是,我从来都没给过她们什么好脸色,不明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要跟我告白,令我真的很困扰。”   “可能她们就是喜欢你这一款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明白。当初,很多人一度怀疑你的性取向。”   余斐震惊了,“什么?”   姜宜州回想当年,说:“因为你对女生的态度太差了,你想想你弄哭了多少人,从来没见你对哪个女生好过。”   余斐思忖,反驳道:“也不至于吧,我还给一个女生送过一瓶酸奶呢。”   姜宜州的心忽然漏了一拍,低垂着眼眸,“你给谁送过酸奶?”   作者有话说:   每天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更新完了,看大家的留言!!!   为爱发电的我深深叹气,生活不易啊,现在晋江的竞争太大了,扑街的我连榜单都申请不上了。   感觉到完结,也就只能这样了。   不过还是不能丧,加油加油加油!!!!? 第36章   有个人。   余斐被她这么一问, 突然卡壳了。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姜宜州侧过头,“那你为什么送她酸奶?”   余斐清了清嗓子,说:“就是碰巧……”   那天正是高三回来对分数的时候, 余斐第二天就要去英国了。   周潭和其他几个兄弟还在兴致勃勃地怂恿着到时候一块儿报志愿,就算不能在一个学校, 也可以在一个城市, 说大学就能放开玩了, 谁还能绑住他们几匹野马。   余斐见大家这么开心的样子,不忍心破坏气氛,告别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那晚, 大家难得毫不嫌弃地去学校门口的廉价KTV唱到了深夜,决意为他们的高中生活画上句点。   出来的时候, 周潭他们一个个全部都喝得找不着北了, 还在大街上五音不全地高歌。   只有余斐一个人清醒着,他心里藏着事, 自然没有其他几个放得开。看他们放肆, 看他们疯狂,最后,再把兄弟们一个个送上司机的车。   他们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而他前途未卜, 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趁着夜色,余斐一个人在学校里溜达了一圈。   逛到操场的时候, 他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循声而去, 他在主席台的阶梯上看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   她双腿曲着, 头埋在膝上, 整个人一抖一抖的, 不敢放声, 压抑地呜咽哭着,却让人体会到了撕心裂肺的悲伤。   平日里,他是绝不会多管闲事的。   但那天,或许是想到马上要背井离乡,一个人去国外了,心情十分抑郁,又听到那姑娘哭得极其凄惨,心中不免有了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伤。   他从挎包里,抽出笔,写了一张便条,贴在刚刚买来解酒的酸奶上。   “喂。”余斐听她哭了一会儿,轻轻地在不锈钢的楼梯扶手上敲了敲。   小姑娘没察觉到身边多了人,忽然被吓到了。   黑暗中,余斐只能看见大致的轮廓,这个小姑娘头发很长,脸很小,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正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给你。”他把酸奶从扶手的间隙中递给她。   小姑娘愣住没动,鼻子一抽一抽的。   余斐没勉强,把酸奶放在了她身边的台阶上,“喝点吧,别哭了。”   说实话,他向来是最烦女孩子哭的,可是偏偏人家今天哭的很应景,顺了他的心,他便不由多了几分关注。只是安慰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有点变扭,他也说不了更多了。   小姑娘呆呆地望了他一会儿,又低头去看他放在阶梯上的酸奶。   余斐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察觉到气氛开始尴尬,径直说:“那,我走了。”   小姑娘仍是一言不发。   等他走远了些,蓦地听见身后传来了很轻很轻的一声,“谢谢。”   ……   “你那时候不是很讨厌女孩子的吗?”姜宜州问他。   “就是,觉得她哭得太委屈了吧。人都有恻隐之心。”余斐也说不出原因,现在想想偶尔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大概是,那时候,也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之一,即使是后来一个人在英国的日子,对我来说,可能都没有离开前的那天难受。”   姜宜州闻言点了点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心情好像变得有些低落。   余斐瞥她一眼,解释说:“那天太晚了,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姜宜州没什么表情地回应:“嗯。”   *   之后一路上,姜宜州的情绪都不太好。   余斐问她要不要去吃点宵夜,她也拒绝了。   回到酒店,两人就各自回了房间。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姜宜州还是没有一点睡意,她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于是,去浴室里放了水,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澡,希望能好睡一些。   好不容易等到眼睛开始耷拉下来了,手机却在床头亮了起来。   姜宜州侧过身子,伸手一探,拿过手机。   是陈雅西打来的语音电话。   她按下接通,“喂?”   陈雅西听她声音有点迷糊,诧异地问:“你在睡觉?”   姜宜州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刚准备睡了。”   “现在一大早的,你怎么就要睡了?”陈雅西说完,很快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还没回来?”   “嗯,我在洛杉矶。”姜宜州回答。   陈雅西讶异,“你的航班不是在俄罗斯迫降的么?不赶紧回国,怎么又跑去洛杉矶了?”   姜宜州刚想问她怎么知道,转念记起自己之前在朋友圈里发了消息,果然是困了,头脑都不清醒了。   “我陪余斐过来的。”   陈雅西说:“陪他?干嘛去了?”   “他到洛杉矶出差,然后晚上拉我见了个朋友。”姜宜州思索,“可能是需要我以女朋友的身份出席一下吧,我也不清楚。”   “……”陈雅西无语地说,“你还真是尽职,怎么光见他压榨你了,你也不好好利用利用他?”   “好像,我也没什么需要用到他的地方。”   “……”陈雅西说,“别人知道你这么说余小少爷吗?你这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小心被打。”   “……”姜宜州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你打来是有什么事吗?”   “对了,一跟你说话就忘了重点。”陈雅西拍了拍额头,说,“你又上热搜了。”   经历过李萌的事情之后,姜宜州对热搜都有恐惧感了,一听到陈雅西的话,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又怎么了?”   “别怕别怕,这次是好事。”陈雅西连忙解释,“你们航班在俄罗斯迫降那个事情,当时有网友拍下了全程,说你引导旅客逃生的时候特别美,特别厉害,赋予你‘最美空姐’的称号。你这热搜体质哦,黑红黑红的,快赶上明星了。”   姜宜州叹了口气,“我们机组的每个人都很拼的,可别给我搞这个,希望热搜能快点降下来。”   陈雅西惋惜地说:“有的人想红都没机会,你有机会却只想低调。”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雅西就放她去睡觉了。   另一边,余斐也收到了哥哥打来的电话。   “你上次怎么没说你女朋友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余珏看着微博热搜,太阳穴突突地跳。   余斐皱眉,不知道他哥怎么发现的,“你怎么知道了?”   “不只是我知道了,全国人民这下都知道了。”余珏说,“她的视频在热搜上挂着呢。”   余斐飞速打开笔记本电脑,上微博看了一眼,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看到微博,我才想起来,姜宜州不就是上次你问我要号码的那个姑娘吗?”余珏冷嘲热讽地说,“你当初跟我怎么说来着?对人家没有企图?只是公事?现在怎么就变成女朋友了?”   余斐稍顿,总结了四个字:“机缘巧合。”   余珏冷哼一声,“我是没什么,你小心被妈知道了。”   “知道又怎样?”余斐不咸不淡地说,“温南员工这么多,遍布世界各地。难道,我还要一个一个排除之后再交往吗?”   “行,我不管你。”余珏问,“你是不是也在飞机上?现在在俄罗斯?”   “到洛杉矶开会了。”   “宜州跟你在一起?”   余斐“嗯”了一声。   余珏:“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等我忙完吧。”   “你要多久?要不你把她先放回来。”   “有事?”   余珏解释说:“这次的迫降,大家都做得很好,现在宜州又上了热搜,已经有好几个媒体都打电话来公司了,想采访一下她。”   余斐略有迟疑。   “你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国?”余珏了解自己的弟弟,很容易便猜到他的心思,“她就是干空乘的,这次虽然出了意外,但是好在有惊无险。可是以后呢,谁也不能保证。她的工作就是这个,只要在公司一天,她就会一直飞。你也不可能永远把她放你身边。”   余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余珏又好气又好笑,觉得这个弟弟,开始变得有趣了,说:“行吧,那你们回来之后,给我个信。最晚后天。到时候我再让人安排采访的事情。”   余斐应了一声,“好。”   挂电话之前,余珏忍不住提醒他,“你要是真喜欢这姑娘,就好好想想怎么应对妈,她这段时间都在忙公司的股东大会,所以没时间管你的事情,等过了这段,你等着吧。”   *   九月,风渐渐凉了,给人们送来了入秋的信号。   回国之后,姜宜州就被公司宣传部的同事安排好了,在递来的众多橄榄枝中,选了一个正规权威的官方媒体,接受采访。   约定时间当天,姜宜州跟主任都化了淡妆,穿着熨烫好的制服,打扮得一丝不苟地去了公司,在指定的会议室汇合。   现场,摄影师架好了两个不同机位的摄像机,灯也调好了,记者坐做镜头外,和被采访人面对面。   主任先接受了采访,之后才轮到姜宜州。   为了不影响同期声的收录,姜宜州在会议室外站了一会儿,二十多分钟之后,才被叫进去。   记者是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温柔地冲她笑了笑,“别紧张。”   姜宜州在镜头前坐下,点点头。   记者说:“稍等一下,我们摄像老师调整一下镜头,你的肤色太白了,有点反光。”   姜宜州笑了笑,说:“没关系,你们慢慢来。”   过了几分钟,摄影老师告诉记者,可以开始录制了。   记者手里拿着提纲,扫了一眼,尔后抬头,看着她,“之前主任大致已经跟我们说了那天的一些情况和细节。我就再简单问你几个问题。”   “好。”   “你是第一次在飞机上遇到这种意外吗?”   “是的。”   记者提出疑问,“当时是什么感受呢?”   姜宜州细细回想,“虽然我们身为空乘人员,经历过无数次专业的培训与考核,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会本能地感到害怕、恐慌、不知所措。”   记者说:“可是,我看在网友拍摄的视频里,你表现得非常勇敢,而且镇定。你有条不紊地引导着每一位旅客逃生,网友们都称你是‘最美空姐’呢。”   “因为我们除了是有着本能的普通人,也是背负重任的空乘人员。也许,在大家眼里,更多的是看到我们在飞机上为大家提供服务的样子,然而,我们真正的职责是保护每一位旅客的安全,将每一位旅客平安地送达目的地。所以,我们必须在紧要关头变得坚强,我们需要保护航班上的所有人。”姜宜州淡淡微笑,谈吐优雅。   她继续说:“至于‘最美空姐’这个称号,我可不敢当。我们机组的每一位成员都十分帅气、美丽,我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份子。我坐在这里,并不代表我自己,而是代表我们整个团队。不仅仅是我们,温南航空的每一位工作人员都将竭诚为大家服务。”   记者在她说话时,不停地点着头,“那这次的事件中,有没有什么人或者事让你印象特别深刻呢?”   姜宜州沉吟片刻,“当时,俄罗斯的天气还挺冷的,风打在脸上,几乎没办法呼吸,但是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尽快让所有人撤离。我一直站在机舱口持续不断地喊着口号,等人快走完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一个人很大声地问我,要怎么样才能帮到我。”   “因为在带领旅客逃生的时候,我们机组成员必须是最后撤离的。即使是这样,依然有一个人站在你身后,想与你并肩作战,为你去做点什么。那一刻,我心里很感动。”   作者有话说:   余斐:有一个人?? 第37章   是条狗?   姜宜州面对镜头从容不迫, “还有就是,无论是在最危急的时候,还是下了飞机以后, 大部分的旅客都达成了共识,主动让孩子和老人先走。机场的摆渡车是无法一次性将全部人载到航站楼, 剩下的人们只能站在寒冷的停机坪上等待下一班车的到来。当时, 我看见大家抱在一起御寒, 说说笑笑,那一刻仿佛所有人的关系都拉近了。这是这场意外中,唯一让我觉得美好和珍贵的地方。”   由于姜宜州的回答都很有内容, 质量很高,记者后面稍微问了几个问题, 便结束了这场采访。   “谢谢您的配合, 那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了。”记者起身跟姜宜州握了个手。   “辛苦了。”姜宜州笑着说,“那我先走了。”   记者说:“好的, 以后有机会再见哦。”   姜宜州离开的时候, 跟摄像老师也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出了会议室,有公司宣传部的同事在门口待命,见她出来, 调侃说:“宜州, 火了以后可别忘了我们,抱你大腿哦。”   “别开我玩笑啦。”姜宜州淡淡笑着说, “今天麻烦了, 下次请你们吃东西。”   “人美心善我州州哦!”同事们都开心地竖起了大拇指。   “先走啦。”姜宜州挥挥手, 去往电梯间。   她走进电梯, 刚按下一楼, 手里的手机就亮了一下。   【余斐:下来, 负一层车库,送你回家。】   姜宜州轻轻挑眉,余斐怎么也来公司了。   她没回,直接伸出手指,按了一下负一层,又按了一次一层。   数字1上的红光消失了。   姜宜州下到车库,从电梯里出来,四处张望一眼,没找到余斐的影子。   他的车太多了,而且时常换,她分不清,更不可能记住了。   拿出手机正要联系余斐,就听到前方有人按了一下喇叭,然后打开了车灯。   她看了一眼附近没人,于是赶紧小步跑过去。   后座的车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姜宜州低头确认地看了一眼,才坐进车里面。   等车门管好,司机缓缓发动车子,驶出了车库。   “你怎么来公司了?”姜宜州把包从肩上拿下来,放在大腿上。   “找我哥有点事,没想到正好听到了某人的采访。”余斐转头看她,“真是出乎意料,没想到你说起来还有模有样的。平常也不见你话这么多。”   “都是为了公司。”姜宜州轻叹,“记者也不容易,我多说点,他们的素材就多一点,后期更好剪。”   余斐笑了,说:“你还挺贴心的。”   姜宜州解释:“毕竟也算是半个同行,我去采访的时候,最怕对方说不出几句话来,要编都很难。”   她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采访……你都听见了?”   余斐弯了嘴角,“是啊。从头到尾。”   姜宜州回忆起采访中说的话,霎时沉默了。   “我看你说的都挺好的,不过,我很好奇那个让你感动的‘有一个人’是谁啊?”余斐似笑非笑地问。   姜宜州瞥他一眼,“就是‘有一个人’。”   余斐故意调戏她,说:“听起来怎么跟我这么像呢?”   “是说你啊。”姜宜州看着他,尔后神色自若地说,“你不是人,难道是条狗吗?”   余斐:“……”   余斐哭笑不得,“我好心好意送你回家,不要骂人好吗?”   姜宜州对他扯了扯嘴角,“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行,说不过你。我认输。”余斐举起双手投降。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   余斐忙起来的时候,真的挺忙的。   姜宜州能感觉到他最近为了十月大秀的事情,人都消瘦了些许。   所以,他说送姜宜州回家就真的只是送她回家,到了楼下,跟她告别之后,他又回了公司。   这一路,余斐虽然一直跟她聊天,但是同时,他的目光也在随时关注着笔记本电脑。   看来总裁真的不好当。   姜宜州感慨地想着,手上拿钥匙开了门。   回到家,姜宜州先去卫生间卸了妆,然后洗了一个澡,换上睡衣,清清爽爽地出来准备晚餐。   她用冰箱里现有的食材,随便做了一个蔬菜水果三明治,端到餐桌上。   接着,回卧室拿出了Ipad,点开视频APP,找来找去,最后选了一档搞笑的综艺节目,开始播放。   综艺里,主持人和嘉宾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偶尔后期还配上哄堂大笑的音效,家里瞬间变得嘈杂喧闹。   姜宜州的眼神认真盯着屏幕,手里捧着三明治小口小口地吃着,时不时被逗笑,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一顿饭吃了大约一个小时,等她吃完,磨磨蹭蹭清洗了餐具,最后收拾好垃圾,时间都快到十一点了。   这一天好像没做什么事情,可是一晃又过去了。   姜宜州关掉各个房间的灯,回到卧室里爬上床。   她将床头的薰衣草香薰点燃,从床头柜里拿出薰衣草的蒸汽眼罩,撕开包装。   关了房间的大灯,只留下一盏小夜灯,最后戴上了眼罩。   自从那天发生了飞机迫降的事故之后,姜宜州的睡眠就变得不太好。夜晚,她总是迟迟进入不了睡眠状态,即使难得睡着,也时常会在恶梦中惊醒。   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过了。   姜宜州闭上眼睛,感受蒸汽眼罩散发出来的温热,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二十分钟后。   姜宜州的意识还是很清醒,丝毫没有睡意。   她叹了口气,摘下没有温度的眼罩,从床上爬起来。   应该是身体还不够累。   打开房间的门,姜宜州去了客厅,把靠在墙角的瑜伽垫铺在地上,又把Ipad搬过来,找了一个视频教程,跟着练起来。   锻炼完,重新洗完澡,等姜宜州再躺下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她好不容易终于能睡上一会儿了。   这一觉昏昏沉沉,睡睡醒醒,直到一个电话震醒了她。   白天的时候,姜宜州的手机一般都是静音的,偶尔等消息的时候,或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才会调成震动,以免有人找她。   姜宜州没睡好,眼睛有些肿,她一面揉着眼睛,一面接通电话。   “州州啊,我是姑姑。”   姜宜州这才看了一眼备注,嗓音沙哑地接话道:“姑姑,有事吗?”   姑姑开门见山地说:“哦。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的孩子今天到温南了,托你照顾一下,行不行呀?”   “……”   姜宜州莫名其妙,这个姑姑是她父亲的亲妹妹,她平日里跟父亲都很少来往,更别说这个姑姑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给她打电话了。   可是,她这么说了,姜宜州也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姑姑开心地说:“你去带人吃个饭就行,留个号码,加个微信,要是有什么事儿,多沟通沟通。”   姜宜州逐渐清醒,“行。”   “那我把号码发给你,你跟人家打电话约一下哦。”说完,姑姑挂了电话,很快发来一串号码。   姜宜州不疑有他,复制了号码,去微信添加好友。   对方的名字居然叫独孤求败。   姜宜州在心中暗暗吐槽了一下,这个名字也太中二了吧,看起来就像是青春期的叛逆少年。   对方迅速通过了验证。   姜宜州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询问对方现在住在哪里。   对方回了一个宾馆的名字,姜宜州发现就在她家附近。   作为东道主,她主动跟对方约了晚餐。就近原则,地点定在NOTHING CAFE。   晚上,姜宜州略微提早到了一点,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前台的小月。   小月熟络地说:“姜记者,来吃饭吗?”   姜宜州点头,“对,我下午预定过了。”   “稍等,我看一下哦。”小月在电脑里输入号码后四位,查询预约记录,“找到了,11号桌。我带你过去。”   姜宜州:“麻烦了。”   小月走出来,引着姜宜走去11号桌。   姜宜州坐下之后,就掏出手机给独孤求败发了桌号,顺便先看看菜单,考虑一会儿给小屁孩点点什么。   没过多久,对面的椅子被人拉开了。   姜宜州抬起头,微微一愣,竟然是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的三十岁的胖男人。   姜宜州确认地问了一句,“你是……独孤求败?”   对方点头,说话的时候脸上横肉颤动,“叫我阿奇就行了。”   “哦,阿奇,你好。我叫姜宜州。”虽然心中震惊,但是姜宜州遮掩得很好,淡定地接过了话。   “你姑姑跟你说过我的情况了吧?”阿奇开口问道。   姜宜州察觉事情似乎不太对,“什么情况?”   “我的基本资料啊。你相亲不看条件吗?”阿奇油腻地笑起来,“你这么急着嫁人啊?也是,再过几年,你就三十了。”   “……”   姜宜州皱了眉头,被对方的话冒犯到了,脸上的表情难以控制,不悦显而易见。   上次是他爸骗她出来,这次她姑姑也来这招……   居然是这样的对象,姑姑是有多担心,怕她嫁不出去?   “你姑姑把你的情况都跟我说了,你是空姐是吧?还是飞国际的?那工作时间很不稳定啊,以后怎么带孩子呢?”阿奇的表情不太满意,“我们要是结婚的话,你把这个工作辞掉吧,专心在家带孩子。我一年可以给你十万块钱家用。”他伸手比了一下数字,看起来很豪横。   “你交过几个男朋友?我不能接受老婆谈过太多次恋爱,最多三次吧。”   “你这么瘦,孩子好不好生啊?到时候估计得好好补一补。”   也不管对方回不回答,阿奇自大地自说自话。   他用一双眯眯眼,仔细端详起姜宜州来,“长得是还挺好看的,但是太好看了也不安全。不过你是不是化妆了?别人都说女人化了妆跟卸妆之后相差很大,下次见面你别化了,我看看什么样子。”   姜宜州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迅速黯下来,耐心也被耗尽了,皮笑肉不笑地问:“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也没什么了。”阿奇意犹未尽,不过见她脸色不太好,便把后面的话忍了下来,客套地反问了一句,“那你有什么要求吗?”   姜宜州冷冷地笑,双手环抱胸前。   “由于我的工作上下班时间不固定,我希望我的另一半可以全职在家带孩子,一年我愿意给他二十万零花钱。”   “长相上,为了我的后代,我希望另一半眼睛大一点,不用长得很帅,我看着顺眼就行。”   “听说胖会遗传,我希望另一半有健身的习惯,八块腹肌太难的话,六块也可以。”   “还有,为了孩子的全面发展,我希望另一半可以精通琴棋书画,四书五经最好也能背得出来。”   阿奇:“……”   周围几桌的人闻言,都不禁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悄悄地在听墙角,甚至有几个小女生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这怼人的话听着太解气了。   阿奇的脸上色彩纷呈,一会儿红,一会儿绿,十分精彩。   “你这都是些什么要求,你是不是真心来相亲的?你这些要求,哪个男人能满足,小心嫁不出去,最后变成没人要的黄脸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现在看来,我们显然不太合适,那就不必浪费彼此时间了。”姜宜州说完,起身要走,她怕跟智障多说几句话会被传染。   可是,阿奇却不肯放姜宜州走,愤怒地抓住了她的手,“你什么意思啊,玩我呢?”   姜宜州的身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这是生理性的厌恶,她使劲甩了一下手,奈何男女力量相差悬殊,她还是没甩开。   “放开我!”   这时,一双大手掐住了阿奇的手腕,轻轻一扭,阿奇的表情都扭曲了,疼得马上放开了姜宜州的手。   他不禁出声求饶,“放手放手,求求你放手。”   姜宜州被余斐小心地护进怀中,抽着气,轻轻揉自己的手腕,   余斐关切地问:“没事吧?”   姜宜州摇头,“没事。”   余斐这才松了手。   “你你你们……”阿奇痛到连话都说不出来,指着姜宜州的鼻子问,“你都有男朋友了还出来相什么亲?”   “谁说的,我在追她呢。”余斐面不改色地说。   “追她?”阿奇差点不计前嫌,奉劝余斐,“兄弟,她这要求奇葩成这样,你居然还追她?”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余斐的模样又拽又狠,“你觉得她的要求奇葩,那是因为你都不符合,你的档次太低了。”   阿奇怒极,“我不符合,难道你符合?”   余斐欠欠地说:“给你背一段四书五经听听?”   作者有话说:   昨天的留言让我怀疑你们偷了我的电脑!? 第38章   忆少年   阿奇瞳孔震惊, 眼神在姜宜州和余斐两个人之间来回游移,就仿佛正在看着两个神经病。   “你们都有病吧!”他指着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余斐招手唤来小月, 脸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戾气,“这个人以后不许进我们店, 顺便告诉路见, 宝曼旗下所有品牌都不允许他进入。”   刚刚跟着余斐一同出来, 坐在一旁看戏的周潭,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看你是有点不正常了, 用得着这么小题大做吗?”   “你想享受同等待遇就直说。”余斐居高临下地站着,睥他一眼, 皮笑肉不笑地说。   “不用了, 我谢谢你。”周潭双手作揖。   说完,他便看见姜宜州背着包, 似是准备离开的样子, 赶忙喊住她:“学妹,别走啊。”   “你们认识?”余斐回过身,看向她。   周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阿斐, 我知道你当年放荡不羁爱自由,眼里看不见人, 可是, 你们现在都这、样、了, 你竟然还对学妹一无所知。来来来, 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学妹高中时的辉煌战绩。人家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向学, 结果随随便便就拿下了九大联校校花之首,收割了多少少男的心,不仅如此,她还是个学霸,而且多才多艺,会钢琴会跳舞,主持得也好。这么厉害的人物,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之前的场合,姜宜州没精力关注周遭,这会儿听到周潭说话,才认出他来,淡淡笑着说。“学长说的太夸张了,学长才是厉害,次次成绩名列前茅,还能分出精力管理好学生会的大小事务。”   余斐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两人在内涵他,“差不多得了。”   周潭哈哈大笑,说:“去我们包间坐会儿吧,看你刚刚都还没吃上饭。”   “我……”   余斐看出姜宜州想要拒绝的样子,没等她把话说出口,就伸手轻轻环着她的腰,将她推向了里面,“吃点再走。”   周潭也跟腔说:“是啊是啊,走走走,没想到我们俩在这谈会儿事都能遇上你,真是缘分啊。”   姜宜州盛情难却,只好跟着他们去了包间。   周潭回到位置,生怕做得不明显,霸占了一排座椅,说:“学妹,你坐那边吧,我这儿太挤了。”   “……”   姜宜州自然而然,只能坐在余斐身边。待她落座后,小月来送了一份菜单。   余斐、周潭已经吃过一轮了,所以,余斐直接把菜单塞给了姜宜州。   为了避免她尴尬,余斐和周潭延续了出去之前的话题。   直到听到姜宜州跟小月点了一杯玫瑰奶绿和一份三明治,余斐才低声问:“够了?”   姜宜州点点头。   “学妹,听说你现在在温南航空上班?”周潭饶有兴趣地问。   “嗯。”   “你怎么会跑去做空乘了?”周潭开着玩笑说,“以前听你说过,你的志愿好像不是上天吧。”   姜宜州稍顿,回答:“因为一些事情吧。”   周潭这样的人精,从她的语气中就能判断出这个话题并不适合继续聊下去,于是,很快聊起了别的。   他感慨地说:“你们俩也是一对传奇人物了。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哪能想到现在会是这样子。阿斐高中那成绩,我都不好意思说,真的有点害怕高考完了,你会被你爸妈打死。谁能想到留个学回来,整个人洗心革面,现在都是宝曼的总裁了,还去了时尚界。”   “学妹就更别说了,我一直以为你的工作应该会穿着白大褂,天天泡在实验室里,然后我哪天可能就在电视里就看到你获了什么什么奖呢。”   “人生真奇妙。”余斐替他下了结论。   姜宜州笑了笑。   “更奇妙的是你们俩居然就这么结婚了。”周潭觉得直到现在,他都还没真正接受这个事实,“所以说啊,人跟人之间,真的有缘分。不是所有人遇见,喝杯酒,就能走到一起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挺看好你们俩的。”   姜宜州和余斐相互看了一眼。   突然,温柔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是小月进来送餐,她放下东西后没有停留,轻手轻脚将门带上了。   周潭:“时间过得好快啊,转眼我们都毕业这么多年了。”   因为姜宜州的到来,周潭不自觉地回忆起了高中时候的大大小小的事。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周潭忽的笑了出来,尔后把陈年旧事都翻出来了,“有一次,阿斐半夜肚子饿了,一定要拉我陪他翻出去买宵夜。没料到值班老师在守株待兔,我们回来就被他抓了个正着。老师当着我们的面,把我们买来的宵夜给吃完了,才放我们回去。那一晚,我们俩饿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一人吃了两碗面。”   “还不是你太胖,摔地上的声音那么响,才把老师引来的。”余斐喝着酸奶,吐槽道。   周潭不服,说:“我那是标准身材好吗?你说我身手不好可以,说我胖那可不行,好歹我也是我们学校的四大校草之一吧。”   “呵。”余斐冷哼。   “你这‘呵’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周潭扬眉。   “就是不要添油加醋,做人要实事求是。”   “……”   姜宜州安静地吃着晚饭,听余斐和周潭斗嘴,互扒丑事。   周潭很会照顾气氛,时不时挑个话题,问她几句,让她待得很自在。   “学妹,你听我们讲这些会不会很无聊?”   姜宜州摇摇头,说:“不会,挺有意思的。”   “还挺喜欢听八卦的?”余斐侧头看她吸了一口奶绿,腮帮子鼓鼓的,明亮的眼眸中盛着几不可见的笑意。   “是啊,喜欢听你的糗事。”姜宜州吃完嘴里的珍珠,捂着嘴说。   这样的氛围,姜宜州觉得很舒服,仿佛老友相聚,因此说起话来也少了几分拘谨。   她对他的过往很感兴趣。   严格来说,姜宜州真正注意到余斐的时候,正是他离开的时候。   后来,他再也没有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只是偶尔从一些女同学的口中蹦出来。   比如,已经毕业的余斐学长有多么多么帅。   比如,运动会上他一个人能拿多少个冠军。   比如,他虽然上课都在睡觉,但是只要他愿意,考试前临时抱佛脚,也能拿到一个不错的分数。   再比如,他从来不给告白的女生留一点念想,却会在别人用一些肮脏字眼批评女生时挺身而出。   她在那些睡不着的夜晚,就靠别人说的那些只字片语和他留下的一张便签纸,去拼凑出关于他的零碎印象。   原来,每次上主席台做检讨的那个少年,跟她想象的并不一样。   他机智聪慧,潇洒自如,血气方刚,意气风发,鲜活而生动。   仿佛记忆中,她未曾关注,总是擦肩而过的那个少年,无数次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一下子活了过来。   *   饭局结束的时候,周潭礼貌地加了姜宜州的微信。   余斐虽然全程冷眼看着,但是也没出声阻止。   等人走了之后,余斐才跟姜宜州一起散步,送她回去。   今晚的月亮很圆也很亮,两人沿着路灯下的小道慢悠悠地走着。   路上,姜宜州接到了姑姑打来的电话。   她心中有气,所以接了,却不想什么都还没说,反倒被姑姑骂了一顿。   “你怎么回事?阿奇打电话跟我说你态度很不好,像是去闹场子的,你俩还吵起来了?”   听这个说法,阿奇因为是碍于面子,没有把事情具体说给姑姑听。   姜宜州刚想开口解释,姑姑那边又开始絮絮叨叨地念:“人家条件多好,家里有钱,人长得也老实,一看就是很顾家,你这样挑挑选选,青春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年纪大了,就是别人嫌弃你了,还不好好把握机会,早点嫁出去……”   刚接起电话的时候,姜宜州还想要个说法,想告诉姑姑她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可是听她讲完之后,姜宜州完全没了说话的欲望。不在一个世界的人,无法沟通的人,无论说什么都是在做无用功。   她任由电话对面的过来人教育完,便挂了电话。   小区里寂静无声,余斐就站在她身边,听筒里的话,也听了大概。   走着走着,姜宜州敏感地察觉到余斐的情绪似乎不太好,她悄悄瞄了一眼,不太明白被骂的是自己,他的脸色为什么反而阴沉下来。   她问他:“你怎么了?”   余斐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她,“今天这样的情况,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如果不是我出现,你准备怎么办?”   姜宜州微微皱眉,“我没想到会这样,我觉得我可以自己解决。”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到过我?”   姜宜州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算了,你上去吧。”余斐的声音有几分淡漠,一阵风过,便散在了风里。   *   随着采访的播出,知道姜宜州的人多了不少,温南航空的形象也得到了很好的提升。   公司高层对此很满意,对机组成员都进行了嘉奖。   姜宜州拖着登机箱,下班回到家之后,也收到了A姐的信息。   【A姐:有个好消息,公司决定让你破格晋升。需要填写的表格,我已经打包发给你了。尽快准备好给我。恭喜。】   姜宜州看了一眼信息,心中五味杂陈,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她把箱子拖到客厅,接着打开箱子,直接坐在地板上,开始收拾行李。   这次来回飞了三四天,她把需要清洗的衣物一一拿出来,丢到洗衣机里,倒上适量的洗衣液,调好工作模式,放空地靠着墙,听洗衣机发出运作的声响。   最近,姜宜州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了。   她大致能猜到原因,是上次的航空意外造成的,因为她现在只要在封闭的机舱里,就会感到压抑,甚至有时候还会难以呼吸。   她清楚自己这样的状态,并不适合继续在机上工作。   而且,经历过上一次的死亡体验,她经常会思考:她究竟想要做什么,现在这份工作是她真正想要去做的吗?   姜宜州正陷入沉思,放在洗衣机上的手机忽然收到了新消息。   她下意识地拿起来看,备注的发件人令她有些意外。   【叶仙芝:家里让我最近找个时间跟你男朋友约见面。】   【叶仙芝:反正也推不了,不如我们四人约会吧?】   姜宜州看着微信,叹了口气,默默回复:等我问问余斐,晚些回复你。   【叶仙芝:OK】   果然,祸不单行啊。   自从那晚分别之后,她跟余斐就没再联系过。   以往都是余斐主动来找她,可是这一次,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没有找过她。   姜宜州不是不想联系他,只是鼓不起勇气,每每想发点什么,又觉得太尴尬了,只好作罢。他好像是生气了,可是她始终想不通缘由,于是,就这么一天天拖着,到现在也快有一个月了。   今天,叶仙芝发消息来了,用这个理由,应该不会太牵强吧?   姜宜州抱着手机,把脑袋也歪在了墙面上,踌躇着该如何发消息给他。   输入框里的字,打了又改,改了又删……   就在她即将崩溃之际,家里的门铃响了起来。   姜宜州疑惑地站直了身子,仔细听了听,确实是门铃响了。   可是,这个点,会是谁呢?   她匆忙走到门口,通过可视门铃的屏幕,看到了两个熟悉的男人。   姜宜州蹙着眉头,打开门。   周潭驾着余斐,站在门口跟姜宜州打招呼,“嗨,学妹。”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姜宜州不用靠近,都能闻到两人身上的熏人的酒味,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阿斐他喝醉了,怎么都不肯回家,死活要来找你,我也没办法,只好送来给你了。”周潭为难地笑了笑。   “你们去哪儿了,他怎么喝了这么多?”姜宜州为了礼貌,忍住没有捏着鼻子,只是屏息问。   这种送命题,机智如周潭,是肯定不会回答的,“等他醒了,你问他自己吧!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学妹,今晚辛苦你了,这家伙酒品还行,喝醉了顶多话多一些,应该不会很难搞的。”   说完,周潭把余斐的手臂从自己肩上卸下来,将人推给了姜宜州。   姜宜州忙不迭扶住余斐,两个人都踉跄了一下。   “我走了,学妹!”周潭见人站稳,赶紧溜走,同时不忘贴心地替他们关好大门,“晚安!”   作者有话说:   姜宜州:该怎么处理喝醉的人,在线等,急!? 第39章   喜欢你   周潭走后, 姜宜州吃力地驾着余斐,好不容易才把他连拖带拽地搬回了她的床上。   小心地抬起他的头,将枕头摆好, 垫在他的脑袋下面,最后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 姜宜州累得气喘吁吁, 双手撑在床沿, 小憩了片刻。   她俯着身子,眼神落在面前这个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脸上。   连睡着了都这么好看。   余斐睡着的时候,整张脸都柔和了下来。眼尾微微上扬, 平日里的有点内双的眼皮,此时能清晰地看见一道浅浅的褶皱痕迹。乌黑的睫毛纤长而浓密, 却不像女孩子那般卷翘。高挺的鼻梁英气十足, 小巧的鼻尖又能很好的平衡掉他刚硬的脸部线条。嘴角好似是天生的笑颜,笑时明艳, 不笑时冷峻。总而言之, 就是精致得有些过分了。   床头的灯昏黄,照射下来,就见他的脸上半明半暗。   姜宜州回想起那日操场上的那个少年, 在路灯下的侧脸, 与眼前的模样完全重叠了。   余斐睡到一半,一阵燥热涌上心头, 他随手掀了被子, 将手背搭在额头上。   半梦半醒间, 他睁开双眼, 一张熟悉的脸庞浮现在眼前。   他愣愣地盯着姜宜州看了半晌, 不自觉地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姜宜州仿佛被施了咒语, 浑身都被定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忽的,余斐喉头滑动,嗓音喑哑地说:“我就这么不可靠吗?”   姜宜州微微蹙眉,轻声问:“你在说什么?”   许是因为醉了,余斐的眼眸比醒时更加深沉,如同月光下的深海,平静下藏着汹涌,“不然你为什么总是什么事情都想自己扛?”   姜宜州眨了眨眼,开口解释,说:“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可是,”余斐顿了顿,说,“我是你的丈夫啊。”   “嗯?”   姜宜州反应了半天,直到大脑解读出这句话的意思,才蓦地直起身子,后退了一小步,后背抵在墙上。   她所有的意志几乎都被余斐的这句话给敲碎了,脑海中一片混沌。   丈夫?   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快到不可思议,好像下一秒就会跳出胸腔。   做了几个深呼吸,抬手按住胸口,缓了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再度看向余斐。   他早已闭上了眼,又陷入了沉睡。   果然是在说醉话。   姜宜州松了口气,从房间里出来,站在门口,反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余斐……   余斐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他们不是盟友嘛。   他们只是阴差阳错领了证,将错就错一起糊弄家里的关系而已啊。   她以为自己只是他的工具人。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刚刚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姜宜州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有什么东西仿佛从心底渐渐浮上来,若隐若现。   她心情复杂,走到玄关,将刚才随手放在台面上的手机握进手中。   因着她的动作,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通知中心全是周潭发来的信息,时间是在十六分钟前。   她用指纹解锁。   【周潭:学妹,阿斐就交给你了。】   【周潭:那啥,晚上好多妹子来跟阿斐搭讪,不过他连正眼都没瞧人家一眼,你要是闻到什么味道,可千万别误会。】   【周潭:他今天是难得跟我们出来的,平常叫十次十次都没空。谁知道今天人是出来了,在那喝了一晚上的闷酒,问他怎么了也不说,醉了之后就一直念叨着都一个月了,你也没找过他。】   【周潭: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周潭:你别嫌我唠叨,我就是想说。】   【周潭:我们兄弟几个从来都没见过阿斐这个样子,他没跟女人一起过,可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是,我们旁观者看得一清二楚。】   【周潭:虽然你们的开始是个意外,但是,他是真的陷进去了。你们要是有什么误会,好好谈一谈啊。】   仿佛是在验证什么,姜宜州一字一句地看过去,一遍又一遍,目光停留在他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上。   手机屏幕因为太久没有操作,渐渐暗下来,自动锁屏了。   她仰了仰头,站了一会儿,心不在焉地走到厨房。   从米桶里倒出两小杯米,接着开始淘米煮粥。换了三次水,再把米和水倒进电饭煲里,设置好模式,点下启动。   只要手上一停下,她的脑子就会胡思乱想,于是,她又去开了冰箱的门。   出门前,姜宜州特意清空了冰箱里的新鲜果蔬,以至于现在也找不到什么可以使用的食材。她看一眼时间,想到小区里的超市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干脆从行李箱里翻出外套,下楼去买食物。   深夜的超市里,工作人员比客人还多。   姜宜州推着购物车直奔生鲜区。   今天新到的蔬菜水果基本没剩多少了,到了现在这个点也都挂上了打折的标志。   她挑了几个品相还不错的橘子,又买了点青菜和牛肉,去收银台的时候,路过了冷藏区,不自觉地拿了几盒酸奶,最终满载而归。   姜宜州一手一个袋子,艰难地用钥匙开门,进了门,低头看见余斐的鞋子还在,轻手轻脚地换上了拖鞋,把东西放在流理台上。   她从柜子里重新拿出一个锅,加了清水煮着,尔后围上围裙,将肉切成小块,丢进冷水里,待水沸腾,简单地焯一下,再放入粥中。   青菜则是等到最后,等到粥差不多可以起锅了,在热水中焯过,也一起放到粥里。   姜宜州专心致志地煮着粥,等一切都完成了,才去橱柜里取餐具。   她转过身,发现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吓得惊呼了一声。   “你怎么起来了?站在这里也不说话,吓到我了。”姜宜州拍拍胸脯,惊魂未定,“酒醒了?”   余斐的声音很清醒,只是仍旧沙哑,“嗯,有点饿了。”   “粥好了,你坐下吧。”姜宜州说完,将锅里的粥盛到白瓷的碗里,端到他面前,“还有勺子。”   她转身拿了一个勺子,递到他手里。   弄完余斐的,她也给自己盛了一小碗,回家到现在她一口食物都没吃。   余斐喝了几口热粥,眉眼瞬间舒展开来,空荡荡的胃里舒服多了。   “味道怎么样?”姜宜州的唇就着勺子,有点烫,她拿开了,抬眼问他。   “好喝。”要不是刚出锅的粥太烫,余斐可以一口气喝完一整碗。   “锅里还有,慢点喝。”姜宜州吹着勺子舀起的粥,似是随口问,“晚上你去哪儿了,怎么喝了这么多?”   余斐手上的动作慢下来,说:“去……出去跟几个朋友聚了聚。”   “酒吧?”   余斐犹豫,但还是“嗯”了一声,随后十分困惑,“我怎么会在这里?”   姜宜州答:“周潭送你来的。”   “周潭?”余斐眉头微皱,“他跟你说什么了?”   姜宜州低着头,喝了一口粥,反问:“说什么?”   余斐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吗?”   姜宜州含糊道:“他就说你喝醉了,一定要来我家,就把你送来了。”   “是吗?我没印象了。”余斐的酒气散了些,可头还疼着,“我有没有发酒疯?说什么胡话?”   姜宜州避开他的目光,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说:“没有啊,挺乖的,一来就在睡觉。”   余斐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逃避的神情,警觉地问:“真的什么都没说吗?”   “没有。”姜宜州看他碗里见了底,便岔开话题,“还要粥吗?都喝完吧,我好洗锅。”   “我自己来吧。”余斐起身,“你还要吗?”   姜宜州摇头,“吃不下了。”   于是,余斐将锅里的粥都倒进自己的碗里。   空气沉默下来,两人各怀心思,安静地吃着粥。   姜宜州酝酿了一会儿,率先开了口,“那天……”   余斐专注地看向她,耐心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姜宜州观察他的脸色,“你是不是生气了?”   余斐否认,“没有。”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却没藏住泛上来的疏离。   姜宜州抿了抿嘴,解释说:“那天,是我姑姑说她有个朋友的孩子来温南了,让我帮忙招待一下,我没多想就去了。我不知道那是她安排的相亲。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就想着拒绝掉就好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她偷偷瞧着余斐,“还有,我以为你这段时间在准备大秀的事情,应该会很忙……”   “嗯。”余斐的神色难辨,没有多余的话语。   “嗯……”姜宜州词穷,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只是见他不愿开口,她只好默默低头,把粥喝完。   忽然,余斐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认真地垂眸打量姜宜州。   “姜宜州。”   “啊?”她下意识地回应他。   “你是不是知道了?”余斐目光沉静幽深。   姜宜州眨了眨眼,心虚地装傻充愣,“知道什么?”   余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直接了当地说:“我喜欢上你了。”   姜宜州闻言,被嘴里的食物呛得咳嗽了起来。   都怪周潭把余斐说的像个不懂感情的傻子,她居然还真的信了,哪知道他毫不含糊地抛了个直线球给她,叫她毫无准备。   余斐伸出手,温暖的大掌有规律地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没事吧?”   姜宜州摆摆手,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站起来,拎起流理台上的水壶,倒了杯热水,待平复一些后,喝了几口。   余斐的眼睛一直跟随着姜宜州,一刻都没有离开,他从她的行为中,几乎已经可以得知答案了。   他走到她身后,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的流理台上,逐渐逼近,将她圈在怀中。   姜宜州的身子霎时僵直,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耳边是他鼻间喷出的气息,温热湿润,还有点痒。   “回答我。”   “我不知道……”姜宜州嘴硬。   “你知道了。”余斐笃定地说。   作者有话说:   快乐都是他们的,我好卡!!!? 第40章   超有钱   姜宜州的手有点抖, 连忙把杯子放下了,“别闹。”   不料,余斐变本加厉, 微微低头,将下巴搁在了姜宜州的锁骨上, 双臂一收, 环住了姜宜州的腰。   姜宜州觉得血液瞬间涌上了头, 耳朵里完全听不见别的声音,只有余斐规律的一呼一吸,仿佛音量被调到了最大, 来回重复播放。   “你不排斥我。”余斐轻易论断,“是么?”   姜宜州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脸颊上也浮起了两片嫣红, 挣脱的话说出口却如同娇嗔,“放开我。”   余斐轻轻一笑。   姜宜州恼羞成怒, 使劲推了推他。   余斐顺势松开了手, 点到为止。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她这么慢热,自然不能指望一步登天。   姜宜州挣脱桎梏后, 立刻走远了些, 跟余斐保持安全距离,“叶小姐说家里要她出来跟你约会。”   “谁?”余斐扬眉。   “叶仙芝, 你的联姻对象。”姜宜州回答道, 一边说着, 一边把手机里叶仙芝发来的微信翻给余斐看。   “你过来点。我不会吃人。”余斐好笑地看着她站在桌子对面, 将手机从桌面上推过来。   姜宜州不打算挪动。   余斐无奈, 正准备拿起手机看消息, 却不小心按到了锁屏键。   “解一下锁。”他把手机举起来,给姜宜州看,“锁了。”   姜宜州没办法,只好走近了,接过手机,扫了一下脸。   趁着这机会,余斐直接牵了一下她的手,将她拉到了他身边的座位上,“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安心坐着吧。”   尔后,他才仔细看了一眼叶仙芝发来的微信内容,“四人约会吗?”   姜宜州说:“你要是忙的话,我就跟她说晚一些?不过,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我妈也给我下通牒了。”余斐沉吟后,说,“最近太累了,刚好休息一下。你什么时候有空?你们协商时间吧。”   “噢,好。”姜宜州想了想,放下了手机。   还是晚点回复她吧,等明天她去找完A姐聊过之后,看能不能请下假来。   两人吃完之后,姜宜州把碗都洗了,等她收拾完一看,余斐不见了踪影。   找了一圈,发现他又在卧室里睡着了,不过这一次,他没睡在床上,而是躺在了在姜宜州特意分出来的阅读角的电动沙发上。   这样一来,姜宜州也不好意思叫醒他了。   他说过,他平常很难进入深度睡眠,但凡周边有一点响动,或者有人走动,他就会马上醒过来。可是,等姜宜州在卧室里窸窸窣窣收拾完,他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姜宜州叹了口气,只好拿出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   现在的夜晚微微凉,不开空调的话,盖一条毯子应该足够了。   姜宜州回到床上,关掉了房间的大灯,留下一盏小夜灯散发出柔和的微弱的光。   这一夜很神奇,姜宜州没有再做那些光怪陆离的噩梦,反而十分安稳地沉沉睡了一觉,甚至于第二天一早,她都没有自然醒,还是被余斐的动静吵醒的。   余斐换了一身全新的西装,是藏蓝色的,几近于黑,却又能在晨光下映射出一点点蓝。   他正拿着领带,站在姜宜州的全身镜前,扬着头,不经意间瞥见她醒来,从镜子里看向她,抱歉地问:“吵醒你了?”   姜宜州双眼迷蒙,从床上坐起来,脑子还在开机,顾不上回话,只是无意识地盯着余斐系领带。   纤长的手指扣上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随后握住松松垮垮的领结,另一只手扯了一下领带,将领结推到领口。   放空了十多秒,姜宜州的眼神才渐渐清明,她开口说话:“你的衣服?”   “我让路见送过来的。”余斐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我早上还有会,要先走了。”   姜宜州懵懵地“嗯”了一声。   余斐走到床边,倾身,与她对视,“早餐在餐桌上,快点起来去吃吧,晚了就凉了。”   “嗯……”   “我走了。”余斐说完,揉了一下姜宜州的头发,才起身走出卧室。   糟糕,心跳又失控了。   姜宜州的眼神开始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背影。   经过昨晚,她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越过了界限,她是想拉住的,可是太难了。   *   吃完路见带来的早餐,姜宜州换了身衣服,去往公司。   她提前在微信上跟A姐打了招呼,找了A姐在办公室的时间过来。   姜宜州刚走到门口,A姐就抬起了头,说:“来啦,过来坐。”   “A姐。”   “嗯,表格都填好了吗?”A姐笑着问,还以为姜宜州是来交材料的。   姜宜州直接说:“A姐,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A姐讶异,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姜宜州坦言,“我的身体出了一点状况,短期内,可能都不适合继续工作。”   A姐沉默了片刻,关切地问:“去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姜宜州摇了摇头,“是老毛病了,我心里有数。”   既然姜宜州这么说了,具体的她也不好再问。   “请假的话,要么是病假,要么是事假。病假要有医院开出的证明,如果你不去医院的话,肯定是不行了。事假的话,工资扣的比较多,而且每年有天数限制。”A姐说,“你真的想请的话,就先在内网里申请一周的事假吧。之后你再看情况。”   “好。”姜宜州点头,“A姐,还有晋升的事情,我可能要辜负领导的厚望了。”   A姐:“晋升的事情不急,晚一点也没事。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身体调养好。”   姜宜州淡淡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A姐。”   “没事。”A姐起身,拍了拍姜宜州的背,“好好的啊。”   姜宜州应了一声“好”。   从公司出来,快到十一点半了,姜宜州去了附近一家三明治店吃饭。   她在收银台点了一个黑胡椒牛肉三明治,刷完二维码,去墙角的位置坐着。   这家的东西都是现做的,需要等一会儿。   按照陈雅西的生物钟,她推测这个点大小姐们应该都已经起床了。于是,姜宜州拿出手机,给叶仙芝回消息。   【叶小姐,我问过……】   姜宜州打字打到一半,突然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余斐。叫名字好像太正式了,他们的关系,之前的关系,也没到取昵称的程度。   那就跟着周潭叫吧。   阿斐?   她继续埋头打字。   【叶小姐,我问过阿斐见面的事情了,不知道后天你方不方便?】   姜宜州打完,按下发送,对话框上面的备注很快就跳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叶仙芝:没问题,那我们去音乐节好吗?】   【叶仙芝:这周温南正好在办樱桃音乐节,一起去呀。】   姜宜州想起前几天在网上看到过樱桃音乐节的宣传,有几个歌手她还挺喜欢的。至于余斐,她感觉他应该也会喜欢吧。   【姜宜州:好啊。需要提前买票吗?】   【叶仙芝:不用,我爸是赞助商,主办方送了超多票,到时候送你点。】   姜宜州发了一个“谢谢”的表情。   【叶仙芝:那就后天下午一点,我们在入口处见吧。】   【姜宜州:好,到时候见。】   姜宜州跟叶仙芝确定完时间,又给余斐发了消息,余斐大约是在忙,半天也没回复。她没在意,收起手机,开始吃三明治。   直到晚上八点,余斐才回了消息来。   姜宜州正躺在他昨天睡觉的地方看著书。   她把看到一半的书盖在自己身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余斐先说了好,接着又跟她说今天事情太多,一直连轴转,晚上还有个会,可能回消息会很慢,让她早点休息,后天会提早一个小时过来接她。   姜宜州估计他肯定是抽空给她回的信息,回完又专心致志工作去了,因此,她不紧不慢地回过去:知道了,你好好工作,结束了早点休息,晚安。不用回我了。   放下手机,姜宜州继续看书,把这一章看完,她才挪回了床上。   可是,与昨日不同的是,她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几乎没怎么睡着,只好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   姜宜州心中略感烦躁,睡不着,干脆起床又坐在了电动沙发上,将沙发调整到一个舒适的角度,最终看著书到凌晨三点,才渐渐闭上了眼。   *   这次的樱桃音乐节在温南郊区的一个文创基地举办。   因为这个文创基地还在拓展建设中,所以闲置的空地面积很大,主办方挑了个好位置搭建舞台。舞台区边上围了几块区域租给商家卖吃的,以及开展一些户外活动,例如攀岩、蹦床,还有露营等等。   余斐当天没叫司机,自己开着车来接姜宜州,一路上又平又稳,车技跟司机有的一拼。   他们距离约定时间提前了十五分钟,就到了文创基地的门口,却没想到已经是第二天了,来音乐节的人还这么多,车子在停车场外排起了长龙。   “看样子,停车场可能停不下。”余斐观望前面的状况,在后面的车子跟上来之前,果断地掉头开了出去,“你跟叶仙芝联系一下,他们应该有专用停车场。”   “好。”   姜宜州给叶仙芝打了一个微信语音电话,一问,果然如余斐所说,旁边还有一个停车场,而且有另外的专用通道,走到中心舞台区的路会更近一些。   余斐把车开过去,停下。   “这边。”叶仙芝就站在专用通道前,远远地朝他们挥手。   姜宜州走过去,只见她一个人,奇怪地问;“你男朋友呢?”   叶仙芝指了一下,说:“他在里面,我们直接进去找他吧。”   姜宜州点点头,和余斐一同跟在叶仙芝身后。   叶仙芝好像对这里很熟悉,七拐八拐就找到了舞台。   进入中心舞台区之前,是一个卖货区域,两侧都支着棚子,隔出十余家店铺门面。   叶仙芝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去了一个店铺。   “亦帆。”叶仙芝亲热地喊了一声,尔后蹦蹦跳跳地过去挽了他的手臂。   “宝贝,你来啦。”陈亦帆抱了一下叶仙芝,才看见走在后面的姜宜州和余斐站在店门口,便主动来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是陈亦帆。”   “他是我男朋友,还在读大学。”叶仙芝的脑袋歪在陈亦帆的肩头,幸福地说。   不得不说余斐与姜宜州都有些诧异,原本以为叶仙芝的男朋友应该是哪家的阔少爷,却没想到会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你好,余斐。”余斐面色不改,主动与陈亦帆握手。   陈亦帆笑了笑,“你好。”   “你好,我叫姜宜州。”姜宜州也说道。   陈亦帆:“你好。”   “好啦,招呼也打过了,你们不买点什么东西吗?”叶仙芝毫不见外地帮男朋友拉生意。   听她这么说,姜宜州还真的认真看了起来。   余斐站在原地,没往里走,不过眼神环视了一周。   陈亦帆的店铺卖的都是一些创意概念的小东西,看起来都是原创的,有一系列的文具,还有钥匙扣、玩偶、毛毯、杯子等周边。   “这些都是我男朋友画的,跟厂商谈了合作,做出来的。”叶仙芝骄傲地对姜宜州说,“是不是很厉害?”   “真的很厉害,画的很好看。”姜宜州拿起一副装饰画,问,“这个我很喜欢,适合放在我家的客厅,多少钱?”   陈亦帆走过来,客气地说:“不用,送给你。既然是仙芝的朋友,怎么能收钱呢。”   “老公,也不是很熟的!”叶仙芝耿直地说,“咱们不能亏本啊。”   姜宜州忍不住笑了出来,“是,钱还是要给的。”   “而且,她男朋友超有钱的!”叶仙芝手指一伸,指着余斐说,“不用为她省钱!”? 第41章   领个证   突然被点名的某人正在专心地看着挂起来的画, 闻言看了过来,轻轻挑眉,说:“这些画, 我都要了。”   姜宜州望向他。   “全部?”陈亦帆怔了。   连叶仙芝也愣住,没想到她随口一说, 余斐竟然如此捧场。   “其实, 不用这么客气。”陈亦帆委婉地说, 面上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兴。   “你别误会,我们确实不熟,我没必要为了客气买你的画。”余斐淡淡地说, “我买画只是因为喜欢你的画风,色彩搭配很有想法。”   他刚刚仔细打量了一番, 陈亦帆的画确实很有才气, 不仅技艺娴熟,而且极具个人特色。   在时尚界, 千篇一律的东西是不会得到大众的追捧的, 只有拥有浓烈的个人彩色,不同于他人的东西,才能引起轩然大波。以他看人的眼光, 陈亦帆如果能得到一个好的机会, 以后必定潜力无限。   因此,余斐给陈亦帆递了一张名片, 说:“这是我的名片, 以后如果有机会, 我们或许可以合作试试。”   “老公, 他是宝曼的总裁, 他看上你的画了!”叶仙芝拉着陈亦帆, 激动地说。   陈亦帆接过名片,傻傻看了半晌,才说:“谢谢。”   最后,陈亦帆成功地卖出了所有的画作。   叶仙芝轻轻扯着陈亦帆的袖子,问:“买了这么多,要不要给他打个折?”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余斐听见了,拒绝道:“不要开这样的先例。”   陈亦帆点头,这次是真的笑容满面。   今天还没正式开张就巨额创收了,陈亦帆决定闭店跟叶仙芝他们一起去玩。   等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姜宜州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刚才她看上的那幅画那边瞧。   余斐见了觉得好笑,低头在她耳边说:“没人跟你抢,其他喜欢的画,也可以拿走。”   “真的吗?”姜宜州一下子开心了起来,“那我……”   话还没说完,余斐已经会意了,一张脸立刻板起来,“给钱就一幅画都没有了。”   “噢……”姜宜州默默把话吞了下去。   陈亦帆理完了东西,一共分了两个箱子,一箱是余斐买的画作,一箱是剩下的东西。   叶仙芝想陪陈亦帆把箱子先运回车上,不过陈亦帆没让,他把两箱东西放上小推车,接了她的车钥匙,就让她跟姜宜州、余斐进去先占位置。临走前,还拿出了三个自己做的小动物头箍给叶仙芝。   陈亦帆:“这个头箍是我新做的,装了电池就会亮灯,给你们戴着玩。”   叶仙芝笑盈盈地应了一声,跟陈亦帆挥了挥手,“那等下你过来的时候,就找我们这个头箍哦。”   陈亦帆说:“好。”   等他走后,叶仙芝看了看手上的三个头箍,一个是兔子耳朵,一个是猫咪耳朵,还有一个是柴犬耳朵。   她抬头看了一眼姜宜州跟余斐。   思考三秒后,把猫咪耳朵径直戴在了姜宜州头上,顺便贴心地帮她开了灯,“呐。你男朋友的这个,你帮他戴吧。”说着把柴犬耳朵塞进她手里,自己把兔子耳朵戴好了。   姜宜州接过来,转过头的时候,尽量压下嘴角,表现得面无表情。   余斐一脸拒绝,“我不戴。”   叶仙芝吐槽他,“都出来玩了,你怎么这么放不开啊,戴一下怎么了。”   余斐瞥她一眼,“我还没结款。”   叶仙芝顿时噤声,尔后转过身子,假装无意地撞了撞姜宜州,悄声说:“想不想看他戴,你上。”   说实话,姜宜州还真挺想看余斐戴这个的,一张冷脸戴着这么萌的头箍,场景一定非常美。这么想着,姜宜州就准备上手了。   她贴近余斐,踮了踮脚尖,将双手抬起来。   余斐皱着眉头,后退。   “别动。”姜宜州又往前一步。   淡淡的清冷花香迎面而来,余斐低下头就能见着姜宜州的眉眼,卷翘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一般扇动着,浅色的瞳眸在阳光下变得晶莹剔透,她专注地向上看着,把头箍戴在他头上,踮着的脚尖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轻?吻?羽?恋?独?家?整?理?  “你太高了,都戴歪了。”   余斐伸手堪堪揽着她的腰,无奈地配合她微蹲下身。   姜宜州替他摆正柴犬耳朵,顺便理了理头发,打开了上面的开关,“好了。”   她退后几步,欣赏她的“杰作”。   余斐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白T打底,外面一件白色的薄卫衣,黑色的牛仔裤裤脚被塞进了一双同色马丁靴里,原本十分冷酷帅气。   只是戴上了这个头箍之后……   姜宜州的嘴角不禁扬起来,说:“挺可爱的。”   特别是配上余斐眼中浮现的“生无可恋”。   在一边看戏的叶仙芝躲在姜宜州身后咯咯直笑,试问有谁见过堂堂宝曼的总裁被打扮成这幅模样,这事要是她做的,可能现在已经被暗杀了。   “了不起。”叶仙芝竖起大拇指,真情实感地夸奖姜宜州,却引来余斐一记冷冷的眼刀。   三人就这样招摇地进了中心舞台区,一路上还有小姐妹来问他们哪里可以买到这个头箍,实在是太可爱了。   叶仙芝骄傲地说:“这是限量款,没有啦。”   余斐见人家遗憾地离开了,恨不得当场就摘下来送给人家了,结果被叶仙芝轻飘飘一句话打消了念头。   “你头上戴的这个,跟宜州的可是情侣款呢。”   *   音乐节的预热早就开始了,许多没有没什么名气的小乐队都按事先排好的顺序自由地在舞台上演唱。   直到两点前一刻,现场的音乐才停下来,换成了背景音乐,主持人上台整顿了一下秩序,告诉大家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   两点整,舞台上的LED大屏忽然亮了一下。   随着一声电吉他乐声的响起,屏幕上开始闪现出一位知名摇滚歌手的姓名,大大小小,横的竖的,最后全部炸开,屏幕再度暗下来。下一秒,歌手开口就飙了一个高音,把全场的气氛瞬间炒嗨,所有人都跟着音乐躁动起来。   音乐节现场是没有座位的,观众都站着挤在一起。   陈亦帆去了太久,叶仙芝担心他找不见他们,就去找他了,结果回来的路上,两个人被堵在了后方。   而姜宜州、余斐站在前几排,距离主舞台很近的地方。   音响震得地动山摇,周围的人跟着歌手齐声呐喊。   姜宜州不喜欢去PUB,但是喜欢音乐节的气氛,去过好几次,因为平常收着敛着的东西,在这里都可以放肆地发泄出来。   然而余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太适应这样的氛围,就那么笔直地站着,就像被单独抠出了背景似的,格格不入。   姜宜州扭头看他,凑近了,大声在他耳边喊:“你不是经常去PUB吗?就跟在那里跳舞一样,放松点。”   余斐紧了眉心,解释说:“我很少去,就算去了,也不下舞池。”   姜宜州只是打个比方,不想余斐还真的认真跟她解释起来。在这里说话几乎听不清,她直接拉着他的手举过头顶,带他跳起来,余斐这才渐渐放开了。   歌曲过半,舞台前方的工作人员抬了几箱荧光棒上台,抓起来,一把一把地扔下来。   人海汹涌,尖叫呐喊一波高过一波。   姜宜州被淹没在人群里,只好拽了拽余斐的衣服,“我要那个。”   余斐站在人潮中,仿佛鹤立鸡群,他凭借着身高优势,轻而易举地接到了几根,全部交到姜宜州手里。   姜宜州开心地晃了晃荧光棒,突然握住余斐的手腕,给他套了一个手环。   就这么跳了好几首歌,姜宜州有点累了,她拍拍余斐,问:“我们要不要出去找仙芝他们?”   余斐看着她的嘴型,点了点头。   整个场地都是人挤人,余斐护着姜宜州逆行实属不易。   起初,他小心翼翼地拥着姜宜州向舞台侧边的通道移动,可是场地里大家都在疯狂地嗨着,他们一下子就被挤散了,后来他果断地牵住她的手,穿越重重人海。   只是走着,很难移动,忽的,余斐便牵着姜宜州开始跑起来。   途中有人骂骂咧咧,但两人毫不在意,继续疯狂地奔跑。   直到出了中心舞台区。他们才停下来,撑着膝盖喘气。   一瞬间,两人默契地抬头,四目相对,下一刻就大笑了起来。   叶仙芝和陈亦帆找过来的时候,就见两个人傻子似的站在原地傻笑。   “你们怎么了?”叶仙芝看得莫名其妙。   两人很快收拾好情绪。   姜宜州摆了摆手,站起身,问:“你们要听一会儿吗?还是去吃点东西?”   叶仙芝挽着陈亦帆,说:“去吃东西吧,我昨天也在这儿听了一天了。”   于是,四人一行一起往卖食物的地方走去。   隔得老远,姜宜州已经闻到了烤串的味道,她好久没吃了,有点嘴馋。但是又怕叶仙芝跟余斐两位娇生惯养的主吃不了街头小吃,就没提这茬。   却没想到,叶仙芝先主动提了,“宜州,我跟你说,这片儿最好吃的就是这家烤串店了,你要不要吃这个?”   “你吃得了烤串吗?”姜宜州意外地看着叶仙芝,她以为像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一定很嫌弃这种看起来不干不净的东西。   “吃得了啊。”叶仙芝听出了姜宜州的意思,说,“我以前从来不吃这些,不过跟亦帆在一起之后,就没什么不吃的了。中国美食,博大精深!”   “那就好。”姜宜州笑着转过头,看向另一位矜贵的大少爷。   余斐的眼中充满了怀疑。   姜宜州说:“真的很好吃的,你一会儿试试就知道了。”   叶仙芝和姜宜州轻车熟路地站在烤串大叔面前点单,叶仙芝要了牛肉串、羊肉串、烤花菜、烤面筋等等等等,要不是姜宜州拉住了她,她几乎要把摊上的东西都点一遍。   余斐跟着陈亦帆先到摊位后面的露天位置上坐下。   余斐瞥了一眼,发现旁边有家奶茶店,于是起身去给大家买喝的。   等姑娘们点完餐回来,桌上已经摆好了珍珠奶茶。   陆亦帆撕开吸管的塑料包装,帮叶仙芝插好,才递给她。   余斐看了一眼,也不甘示弱,抽走姜宜州手里的吸管,帮她打开奶茶。   姜宜州:“……”也不必如此。   余斐:“好喝吗?”   姜宜州嚼着珍珠,点点头。   烤串一盘一盘地端上来,吃了一会儿,叶仙芝说:“余斐,等下我们拍个照,我要发给我爸妈交差。”   余斐敏锐地察觉到陈亦帆的眼神蓦地暗淡了下来,他稍顿,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问:“你们谈了多久了?”   叶仙芝伸出两根手指头,“两年了。”   “你爸妈知道吗?”   “嗯。”   余斐了然,“不同意?”   “嗯。”叶仙芝不想陈亦帆难过,便装做乐观地说,“不过没关系啊,反正我这辈子一定要嫁给亦帆的。他真的特别有才华,你看你不是也欣赏他的画嘛,所以我相信他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我爸妈肯定就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在她说话的时候,陈亦帆就一直坚定地注视着她。   姜宜州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中多有感概。   虽然他们的年纪都比她小,但是他们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叶仙芝没有瞧不起陈亦帆的背景平凡,陈亦帆也没有被叶仙芝的光环吓跑。反而这一切的阻碍,让他们更坚决,更肯定地在一起了。   “真好啊。”   ( ?° ?? ?°)?轻( ?° ?? ?°)?吻( ?° ?? ?°)?最( ?° ?? ?°)?帅(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余斐听出姜宜州语气中的羡慕,瞥了她一眼,接着对叶仙芝说:“既然你们这么相爱,那就去结婚啊,领了证,谁也没法再拦着你们了。”   叶仙芝瞪着余斐,“领证哪有这么容易?我的户口本被家里压着呢。”   余斐:“那就去拉斯维加斯。”   叶仙芝:“说得你很有经验似的,你先去领一个我看看。”   姜宜州伸出去拿烤串的手顿了顿。   余斐抬眼,云淡风轻地说:“我们已经领证了。”   作者有话说:   又是踩点的一天,我太难了。? 第42章   站得下   姜宜州:“……”   叶仙芝:“?”   陈亦帆:“……?”   此话一出, 连空气都沉默了。   叶仙芝以为自己听错了,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余斐,“你说什么?”   余斐懒得重复, 只是悠悠地瞥她一眼。   陈亦帆耐心地替他说了一句,“他说……他们已经领证了……”   顿时, 叶仙芝放下了手中的烤串, 寻求确认地看向姜宜州, “他说你们已经领证了?”   姜宜州静默片刻,虽然她想现在立刻揍余斐一顿,但是还是竭力克制住了, 毕竟他说的也是实话,她只好点了点头。   叶仙芝马上就不淡定了, 对余斐说:“你们都领证了, 你为什么还出来相亲?你直接去跟家里坦白不就完了?”   “时机未到。”余斐说。   “怎么未到?再不说我们两家都要开始逼婚了!”叶仙芝气鼓鼓的,见余斐一脸平静就更上火了。   “我说不说都不影响你。就算我现在说了, 你家里也会继续给你物色合适的相亲对象。你只有解决你自身的问题, 才有用。”余斐一针见血地分析,“况且,现在余、叶两家在谈合作, 说得直白一点, 双方此时都找不到比对方更合适的合作伙伴,而且风声也放出去了, 如果在这个档口出点什么事情, 两败俱伤。”   叶仙芝着急, “那怎么办?”   “等他们的合作谈妥之后, 再说。”余斐不急不躁, 语气平缓。   叶仙芝似乎被说服了, 无奈地说:“好吧。”   说完,一脸丧气地埋在陈亦帆的怀里嘤嘤嘤。   姜宜州静静地听着两人说话,这事不是她能插手的,索性闷头吃烤串,吃完一串烤花菜,她伸手又拿了一串烤香菇。   她刚想咬一口,就听边上的人认真地问她,“好吃吗?”   姜宜州闭上刚刚张开的小嘴,说:“你尝尝?”   余斐从始至终没动过手,可是见姜宜州的小嘴被塞得满满的,一点一点咀嚼,就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在吃什么八珍玉食,心中不禁跃跃欲试。   姜宜州把手上的烤香菇凑到余斐的嘴边,“吃一个看看。”   余斐倍受蛊惑,张开了嘴,咬下一颗香菇。   “怎么样?”姜宜州问。   “油刷得有点多。”余斐仔细品尝,把烤串吃出了法式大餐的感觉,咽下去之后,他才评价,“但是很好吃。”   姜宜州笑了,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余斐握住,就这么就着咬了一口又一口。   吃到最后,大家都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余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签子,居然是他吃得最多。   还好众人都很给面子地没有说破。   要是常人,肯定不相信竟然有人活了二十多年,连烤串都没吃过。但是这一桌子的人,倒是都挺能理解的。   叶仙芝早已被陈亦帆从天界带到了凡间,所以叶仙芝看余斐就像看之前的自己。陈亦帆也已经历过了一遭,见怪不怪了。而姜宜州,小时候家里管的严,也是从来不让她碰这些东西,直到大学离开家里之后,她才接触到这些人间烟火。   上次去夜市是一次神奇的体验,这次吃烤串也是,余大少爷饶有兴趣地问姜宜州,“还有什么好吃的吗?”   众人逛着,继续寻觅美食。   姜宜州瞧见了前方有一个炸鸡柳和里脊肉的小摊,就拉上兴致勃勃的余斐去体验人间。   这个美食区汇聚了各色小吃,让这四人竖着进去,差点横着出来,一个个都撑到不行。   叶仙芝拍着肚皮,眼见太阳快要落山了,提议说:“你们要不晚上也留下来吧?”   “留下来?”姜宜州迟疑地问。   “对啊,这里有营地,可以搭帐篷露营。你们千里迢迢来了,不住一晚再走?”叶仙芝扯了扯陈亦帆,问,“今晚是不是还有特别演出啊?”   陈亦帆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点头,“对,就在今晚。”   之前,姜宜州都是和小姐妹去的音乐节,基本都是白天看完就走了,担心不太安全,从来没参加过晚上的活动。这次正好有伴,还有男士在,她还挺想留下看看的。   余斐倒是无所谓,主要看姜宜州的意思,她看起来挺感兴趣的,他便点了点头。   叶仙芝看向余斐,“我们之前多买了一个帐篷,你们要不要?自己带的比营地租的肯定干净点。”   姜宜州小声地问:“只有一个吗?”   叶仙芝看看两人,难以置信,“你们都领证了,还搞分居吗?还是怕干柴烈火烧起来了?不至于吧,这里人这么多。”   姜宜州被她的话逗得面色泛红,瞪了她一眼,“小姑娘说什么呢。”   余斐似笑非笑,说:“行,你都这么说了,一个就一个吧。”   吃饱了干点体力活消食正好。   陈亦帆和余斐一起去停车场把两顶帐篷搬来了露营区,一边翻着说明书,一边一点一点拼搭。   “男人做事,我们不要插手啦。”姜宜州被叶仙芝拉着,坐在折叠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夜幕降临之际,两个帐篷终于“竣工”了。   叶仙芝兴奋地推着陈亦帆去往他们的帐篷,里面已经铺好了双人睡袋,她大咧咧地躺下去,“好舒服呀。”说完拍了拍边上的位置,邀请陈亦帆一同享受。   这边,姜宜州尴尬地坐在折叠椅上,直到余斐前来认领,才跟着他去了帐篷。   虽然帐篷只有一个,但是睡袋余斐特意多去买了一个,这样一来,姜宜州也会自如一些。   余斐舒适地躺下来,双手交叠在脑后,仰面看着天。   他们的帐篷顶端有一块是透明的,晚上躺在帐篷里也可以看星星,还挺浪漫。   姜宜州也跟着屈腿坐下,而后一点点挪过去。现在爬进睡袋里太早了些,晚上还有活动,所以她就在自己的睡袋上面躺下了。   “能看见星星吗?”姜宜州的视野没有余斐的位置好。   “能看到一点,不过不是特别清楚,等晚上灯都关了,应该能看到不少。”余斐说着,撑着身子往边上移动了些,“你躺过来一点。”   姜宜州依言坐起来,等余斐帮她把睡袋拉过去之后,再度躺下。   “晚上有什么活动?”   余斐微微侧过身,“好像是无人机表演吧。”   距离太近了,余斐说话时,姜宜州耳边都能感受到撩人的热气。   她往回缩了缩,“你把脸转过去。”   “为什么?”余斐笑。   “离我太近了。”   “哦。”余斐说,“我不。”   “……”   正当姜宜州无话可说的时候,整个露营区的灯忽然“啪”地一下都灭了,四周黑漆漆一片。   露营区里忽有几声惊叫响起,很快就安静下来。   因为听声音就能知道,远处有不少无人机开始渐渐起飞了,是晚上的演出要开始了。   可是,帐篷里姜宜州却无法适应没有光亮的环境,心里一紧,眼睛也看不清了,眼前模糊一片,她感受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加快。   余斐听到耳边的喘息,察觉到情况不对,支起身子,问:“宜州,你怎么了?”   “我的包呢?”姜宜州声音虚弱。   余斐迅速坐起来,从脚边把姜宜州的包抓过来。   姜宜州摸到包,立刻伸手进去翻找,直到找出一只圆柱形的东西。   她慌乱地摸索着按键,终于在几秒钟后,打开了开关。   一道暖光从手电筒里照射出来,光亮充满了帐篷,姜宜州的情绪也随之慢慢舒缓。   余斐眸色深沉,担忧地看着姜宜州,她的脸颊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眼神中的惊慌失措还未消散。他轻轻抚着她的侧脸,用拇指拭去她的汗水。   “还好吗?”   姜宜州“嗯”了一声,努力修补镇定的表情,“我没事了。”   忽然,周围的人群蓦地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姜宜州和余斐也被吸引,向外看去。   余斐小心翼翼地扶着姜宜州站起来,两人走出了帐篷。   基地的上空原本如一张乌黑的幕布,在一瞬间布满了闪烁的光点,成千上百的无人机模拟出烟花绽放的模样,正逼真地展示这今晚的特别活动——烟花秀。   短短十五分钟,无人机在空中变幻出了几十个造型,效果堪比世界大片。   无数人拿出手机拍摄视频、照片,直到无人机散发的光芒一点一点暗下去,烟花燃尽了。   露营区的大灯重新亮了起来。   众人一面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精彩的演出,一面回到帐篷里去。   叶仙芝也过来了,激动地跟他们聊了几句之后,见姜宜州疲惫难掩,贴心地伸手指向露营区边上的一个小房子,告诉她,“你要是累了的话,可以先去那里的101房间洗漱,那边临时搭了几间卫生间。呐,这张房卡给你,洗漱的东西,还有换洗衣物,我都让人放了新的。”   陈亦帆的手臂搭着叶仙芝的肩,跟余斐说:“你最好陪她过去。那边的路有点黑,女孩子一个人走,可能会有点害怕。”   鬼机灵叶仙芝发现了姜宜州特别容易害羞,于是老爱开她玩笑,她笑嘻嘻地调侃道:“你们可以一个一个洗,要想一起也行。虽然里面的位置不太大,但是两个人还是可以站得下的。”   “……”姜宜州无言以对。   余斐脸皮厚一些,手插在裤兜里,故意拖腔带调地“哦”了一声,“看来你们试过了?”   “……”叶仙芝被反将了一军,到底是女孩子,拉着陈亦帆就跑了。   姜宜州和余斐站在原地,远远地能听见大概是陈亦帆闹了叶仙芝两句,她娇嗔地捶了他一下。   余斐收回目光,扭头看向姜宜州,一本正经地问:“你现在过去洗吗?”   作者有话说:   余斐:是真的正经。   姜宜州:你看我信么?? 第43章   不收钱   姜宜州无视余斐的问题, 握着房卡,径直走向叶仙芝说的方向。   余斐站在原地,回味过来后, 嘴角一扬,他现在已经渐渐领悟出姜宜州的不同反应代表着什么意思了。   通常, 她面对他的逗话总是懒得搭理, 甚至时常反驳, 这种时候她的内心一般是毫无波澜,心如止水的。反而是他正经地说事儿的时候,撩人于不自知之时, 她就会表现出置之不理,假装没听见的行为, 然后转移话题, 再不然就是直接跑掉。这样子就是害羞了,难为情, 不好意思。   凭借着腿长的优势, 余斐三两步就追上了姜宜州,倾身向前,“我刚刚的话, 没有别的意思。”   “……”姜宜州低声说, “我没说你有别的意思。”   余斐挑眉,“那你跑什么?”   姜宜州说:“我只是想早点洗澡。”   “哦。”余斐欠欠地说, “我信了。”   姜宜州:“……”   这条路确实如陈亦帆所说的有点黑, 要是一个人走, 还真的挺可怕的。由于这块土地还没修缮, 也没有路灯, 沿路只放了几个引路的牌子, 上面挂着探照灯。   姜宜州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靠近余斐。   余斐察觉到了,“怎么,怕黑?”   姜宜州轻轻“嗯”了一声。   余斐轻嗤,故意说:“需要我的时候就靠过来,不需要我了就过河拆桥,拍拍屁股走人。本少爷是你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行吧,那我自己走。”姜宜州冷漠地加快了步伐。   这次轮到余斐主动靠了过来。   姜宜州瞥他一眼,问:“你干嘛离我这么近?”   余斐振振有词,“这条路太窄了。”   露营区的卫生间是为了这次樱桃音乐节临时搭建的,只有几间,是如同房车构造的木板样板房。   远远的,姜宜州就看见了101号房的门牌。   她走过去,用房卡刷了一下,门“咔哒”一下开了。   走进去插上卡,房间里瞬间明亮如白昼。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里面的装修得跟五星级酒店差不多,有两个房间,外面摆了个沙发,可以稍作休息,里面是卫生间,马桶、洗手台、淋浴都齐全了。两套换洗衣物整齐地摆放在置物架上。   姜宜州不解,“既然都做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干脆连床也搬进来?”   余斐轻笑,“商人是要赚钱的,这个方盒子的价格比那些帐篷可贵多了,有几个人能消费得起?而且真的追求品质的话,就去旁边的酒店住了,谁会待在这儿。这几个卫生间显然是叶家留给自己人的,让他们来体验生活的时候舒服点。”   “也是。”姜宜州说。   两人转了一圈后,坐在了沙发上。   余斐率先开口说:“你先进去洗吧,我在这里等你。”   这话说完,气氛好像更加暧昧了,还好房间里只有一张沙发,没有床。   姜宜州:“那我,去了。”   “嗯。”   姜宜州带着手机,进了卫生间,关好门,轻轻地上锁。   接着,她脱掉鞋子,换上浴室的拖鞋,拎起换洗的衣物看了一眼,是一套简单的T恤和宽松的休闲长裤,Logo是低调的Chanel。可以外穿的款式,也可以拿来当睡衣。   旁边放着两个洗漱包,上面分别贴着男士和女士的头像。   姜宜州打开女士的洗漱包,里面有洗漱用品,以及内衣和内裤,S、M、L三个尺码各有一套。   她打开手机里的音乐APP,点了一个英文歌单循环播放,而后才开始洗脸刷牙,最后轻手轻脚地脱掉衣服,走进淋浴间。   木质的墙板,余斐就坐在一墙之隔的沙发上,她总担心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她的一举一动都生怕被他听见,因此,她迅速地收拾完,抱着装着换下来的衣物的洗漱包走出了卫生间。   “我好了。”姜宜州为了赶时间,没洗头发,乌黑的长发被她在头顶绑成了丸子头。   余斐闻到了一股沐浴后的清凉香气在房间里弥漫,那是沐浴露的味道混合着姜宜州的体香,仿佛雨后的花园。   “你去洗吧。”姜宜州坐到沙发上。   余斐放下翘起的长腿,收起手机,不禁侧过头,直直地盯着她看。   她的肌肤被氤氲的水汽笼罩,剔透的白雪中透出一点淡淡的红,粉嫩晶莹,如同一颗粉嫩嫩的水蜜桃。然而,她的身上……   姜宜州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低垂着头,将脸侧垂落的碎发撩至耳后,“别看了,又不是没见我素颜的样子。”   “可是,没看你穿成这样过。”余斐神色悠哉地打量着她。   姜宜州的衣服完全不合身,均码的T恤穿在她身上大了好多,她只好挽起衣服下摆,在腰间打了一个结。下身的裤子更是惨不忍睹,就算她的身高距离一米七还差那么一点,但是,在女生里也算是身型修长了。可是,这裤子她得卷起好几层才能不拖到地上,再往上多卷一层,堪堪露出纤细的脚踝。   “这个衣服,好像太大了……”姜宜州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   “我让路见给你送套合身的衣服过来。”余斐拿出手机。   “算了,不用麻烦了,让人睡个好觉吧。反正这个衣服只是穿一晚而已。”姜宜州随即催促道,“你快进去洗吧。”   既然她这么说了,余斐把手机丢在了沙发上,慵懒地站起来,转身去了卫生间。   姜宜州把洗漱包放在一旁,双手端放在腿上,竖起耳朵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还好,声响不是特别大,只有水声,那他刚才应该也没听见什么声音,不然也太尴尬了。   正闲着无聊,叶仙芝发了微信过来。   【叶仙芝:你们在干嘛呢?】   姜宜州低头回复:我刚洗完澡,余斐……   删掉。   阿斐正在洗澡。   【叶仙芝:哦哦,本来还想叫你们出去吃宵夜呢。】   【姜宜州:要不你们先去吧,我们一会儿再说。】   【叶仙芝:行,那我们就先走啦。你们等下如果要来找我们的话,就给我消息,我给你发定位。】   【姜宜州:好。】   男人洗澡比女人快多了,姜宜州刚刷了一会儿微博,就听见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   “姜宜州。”余斐的嗓音低沉。   “嗯?”姜宜州闻言回头。   “啊……”她惊呼着捂住了双眼。   余斐的短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上身光裸着,腹肌清晰可见,下身只围了一条浴巾,就这么大剌剌地走了出来。   姜宜州感觉到旁边的沙发沉了下去,呼吸不自觉地一滞,“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倒是想穿啊。”余斐见她把眼睛捂得严严实实的,觉得好笑,仿佛她才是被占便宜的那一个,“你身上穿的是男款。”   “啊?”姜宜州懵了。   她穿错了?刚刚看到尺寸标签上写的是均码,她就直接穿了,没想到原来是分男女款的,怪不得她穿着这么大。   “你先进去把衣服换了,不然我只能这么光着了。”余斐勾着唇说。   “抱歉。”姜宜州飞快地站起身,捂着眼睛往卫生间走,眼见就要撞上墙了,还好余斐眼疾手快,伸手挡在她的额头上。   “嘶——”余斐倒抽一口冷气,“姜宜州看不出你力气挺大啊。”   “……”   “你把手放下,我又不收你钱,你怕什么?”余斐掰开姜宜州的手。   她还是闭着眼。   “睁眼。”   “不了吧……”   “不睁?那我亲你了。”   姜宜州蓦地瞪大了眼睛,倒不是因为听话,而是受到了惊吓。   “我去换衣服了。”随后是一阵关门声。   “……”   别的女人扑上来都来不及,也只有姜宜州跑得比兔子还快。   啧。   算了,谁让他偏偏一身反骨。   半晌,姜宜州换好了衣服,一只手抓着衣物从卫生间的门缝里伸出来,“余斐,衣服。”   余斐接过来,解开浴巾穿上了。   姜宜州轻声问:“你穿好了吗?”   余斐好整以暇地靠在卫生间的门边,说:“没有。”   片刻后。   “还没好吗?”   “没有。”   又过了两分钟。   姜宜州:“你好了没有?”   余斐:“没有。”   姜宜州终于感觉都不对劲,探出头来,正好对上了余斐的目光。   这不是都穿好了吗!   “逗我呢?”姜宜州蹙眉。   “嗯。”余斐笑了出来。   “幼稚!”姜宜州从卫生间出来,直接开了门走出去,“仙芝他们去吃宵夜了,你想去吗?”   “你饿吗?”余斐关上门。   姜宜州摇头,“下午吃太多了。”   “我也没什么胃口,直接回帐篷吧。”余斐拍板。   来回折腾了半天,等回到营地,时间也不早了。   很多帐篷都已经拉上了拉链。   打开帐篷的门,余斐让姜宜州先进去,她把鞋子脱在外面,踩在睡袋上,爬了进去。   余斐把两人的鞋放好,才进来,把帐篷封好。   文创基地距离市里很远,没有光污染,也没有嘈杂的喧嚣。   寂静的夜,两人躺在睡袋里,看天空上的星星一闪一闪,整个人都变得平和了。   “我听说,你跟公司请假了?”余斐看了姜宜州一眼。   “嗯。”姜宜州说。   余斐:“是因为上次的意外吗?”   “有一定的原因。”姜宜州沉吟许久,说,“我现在的状况已经不适合在机上工作了,我不能拿那么多旅客的生命开玩笑,一旦出现问题,我可能连自己都救不了。”   余斐不会安慰人,也没干过这种事,只能干巴巴地说:“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   “可能会有点难。”姜宜州忽然说:“我想,辞职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出差,希望晚上来得及更新。? 第44章   神奇效应   余斐略感意外, 回头望着姜宜州,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怎么了?”姜宜州与他对视。   “没什么,只是感觉你的性格, 不像是会做这种有风险的行为的人。”余斐收回视线,没对她的决定作出什么评判, 只是建议说, “如果你真的想好了, 确定这是你想要的,就去做吧。”   余斐的态度也出乎姜宜州意料,她说:“一般人都会劝我不要去冒这个风险。”   “我觉得, 活在这世上,第一要开心, 第二就是做你想做的, 别的都不重要。”余斐的语气吊儿郎当,但是说的却很在理。   “嗯。”姜宜州应了一声, “我再想想。”   两人闲散地聊着, 约莫十多分钟后,姜宜州的眼皮渐渐地耷拉下来。耳边,余斐的声音越来越轻, 再之后就听不见了。   直到凌晨的时候, 姜宜州突然醒了过来,她一翻身, 余斐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搭在她身上的手机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怎么醒了?又做恶梦了?”余斐的嗓音低沉, 又带着一点黏糊, 显然还在睡梦中。   “没事, 你睡吧。”姜宜州尴尬地小声回他。   她特意又躺了一会儿, 估计余斐应该睡过去了,才从睡袋里爬出来。   幸好余斐给她留了一盏小灯,让她不用摸黑,她从包里拿出手电筒,轻轻拉开帐篷的拉链,坐在门口穿鞋。   “你要去哪儿?”余斐用手肘撑着坐起身来,半眯着眼睛,玩笑地说,“该不会又想在我睡着的时候逃跑吧?”   “……”又拿拉斯维加斯那次的事情开她玩笑。   姜宜州头都没回,“不是……”   “想去卫生间?”   姜宜州不好意思地说:“嗯……”   “这么黑,你一个人敢去吗?”说着,余斐弯着腰,走到帐篷外,利落地套上鞋子,“走吧。”   “我自己可以。”姜宜州看着外面漆黑一片,依旧逞强地说。   “嗯,是我怕。”余斐摘下挂在帐篷里的小灯,径自走在了前头。   “你怕?怕什么?”姜宜州握着手电筒,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怕你跑了。”   “……”   到了卫生间,余斐没进去,知道她脸皮薄,就说:“里面闷,我在外面待会儿,你进去吧。”   姜宜州拿出房卡开了门,打开灯,反手将门虚掩着。   余斐站在门口,背过身,关掉了手上的小灯,仰头看天空,现在的星星比睡前更多了,也更亮了。   在遇见姜宜州之前,他的所有时间都花在工作上。这样的美景,他都想不起究竟有多久没有仔细看过了。   很快,姜宜州就从里面出来了。   听见声音,余斐没回头。   姜宜州走到他身边,也跟着抬起了头。   余斐问:“好看么?”   “嗯。”   看了许久之后,余斐才淡淡地说了一句,“所以,不要怕黑,天越黑,星星才会越亮。”   姜宜州忽的望向余斐,才明白过来他原来是在安抚她。   回去的一路,静悄悄的。余斐都没开灯,只有姜宜州的手电筒投射出一束微弱的光,照在没修好的小路上,两人一边看着远方的星空,一边慢悠悠地散着步回去。   帐篷的睡袋远远没有家里的床来得舒服,可是,姜宜州不知为什么竟然一夜无梦,再度躺下后,就一觉睡到了天亮。   到了太阳升起,炙热的阳光从透明的“小窗”里照射下来,姜宜州才掀了掀眼皮。   她的睡姿很乖巧,仰面躺着,双手叠放在腹部,她侧了个身,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大概是怕吵到她,帐篷的拉链被拉上了,外面传来的说话声音隐隐约约,听不太真切。   她坐起来,捂着脸醒了一分钟,用手指将长发梳了梳,才出了帐篷。   余斐正在跟陈亦帆聊着什么,陈亦帆听得很专注。   听闻响动,余斐往这边瞥了一眼。   “醒了?去收拾一下,我们该走了。”   “好。”   姜宜州洗漱的速度比叶仙芝还快一些,等叶仙芝好了,两人一起回到露营区,余斐和陈亦帆已经拆完帐篷,装回包里了。   一大早,卖食物的小商小贩还没开工,附近也没有早餐店,四人只好各自回家。   路见昨晚已经将账款打到了陈亦帆的卡里,临走前,陈亦帆把那一箱画作搬到了余斐车上。   开车回程的路上,余斐的电话就没有停过,与前一天一直陪着他们玩的时候截然不同。   姜宜州坐在副驾驶座上,听他戴着蓝牙耳机一直在交代各种工作。   他的工作好像真的很忙碌,可是,他谈起工作的时候总是神采奕奕,游刃有余,丝毫没有厌烦的情绪。   她开始思考,如果真的辞职,她该去做什么好。   上一份工作是为了维生,脱离家庭,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可是这一次不同,她攒了一些积蓄,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撑上一段时间,她可以自主地选择她想要走的路了。   *   一周的事假之后,姜宜州的状态仍旧不好,余斐帮她跟公司打了声招呼,延长了她的假期。   请假之后,姜宜州的生活一下子慢了下来。   早上可以睡到自然醒,起来悠闲地做一顿早餐,然后去超市买一点新鲜的水果和当天想吃的食材,回来用水果配上气泡水做一壶元气果茶,顺便把午餐与晚餐的原料准备好。接着练练瑜伽,打扫房间,偶尔给许萍萍救急,写点稿子。   放慢了生活节奏,姜宜州整个人的状态都从容了许多,除了一个人的时候,睡眠还是不太好之外,其他的都没什么不好的。   余斐的行程渐渐从路见给姜宜州发送,变成了他本人跟她汇报。   有时候是说几句话,有时候是发张照片。   姜宜州渐渐的好像也习惯了,就算他偶尔上门过夜,她都不太意外,有时候甚至因为半夜要起来给他开门而冲动地想让他去配把钥匙,不过终究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   这日,出差回来的余斐累瘫在他的专属电动沙发上,看姜宜州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姜宜州在脸上拍了水,擦上乳液,用中指和无名指轻柔地打圈,见余斐一直盯着她看,便走了过来,“你去洗澡吧。”   余斐面容疲惫,眼下青黑一片,慵懒地说:“累,不想动了。”   “快点。”姜宜州伸手拉了他一把,“再不洗,你就臭了。”   “唉。”被嫌弃的余大少爷不甘不愿地起身去洗澡,走出房间前,不知从衣柜哪里摸出了自己的睡衣。   “?”姜宜州无语,“你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   “上次。”余斐说,“每次都要带,太麻烦了。”   “还真把这里当成你家了吗?”姜宜州无奈地说。   “你这里太小了,不如你搬到我那边去住?”余斐竟然还思考了起来,说得有几分认真。   “……想什么呢?”   “没办法,谁让我只有在你身边的时候才能睡得这么深,否则每天起来很累,工作那么多,身体受不了。”余斐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我在的时候,你也不做恶梦对不对?”   姜宜州被问的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奇怪的效应,但事实确实如他所说。   在他身边,她的睡眠出奇的好,别说做梦了,中途都不会醒过来一次。   无法反驳,她只好咬牙切齿地说:“快去洗澡。”   余斐抬眸,不死心地问:“搬去我家?”   “不可能。”姜宜州断然拒绝。   把余斐赶去浴室之后,姜宜州在背后垫了几个枕头,靠在床头看书。   忽然,陈雅西给她发来了微信。   【陈雅西:我最近被教练逼疯了,好想吃夜宵啊,半小时后到你家?】   姜宜州立刻坐直了身子,曲起膝盖,双手放在膝盖上,唯恐她动身出门,飞快地回复道:不行。   【陈雅西:怎么了?你现在不是请假了,又不上班。】   姜宜州抿了抿嘴唇,思索着该用什么借口来拒绝。   她犹犹豫豫地打字:我亲戚来我家了,不太方便。   【陈雅西:你亲戚?】   【姜宜州:嗯。】   【陈雅西:微笑.jpg】   【陈雅西:你骗别人还行,你骗我?你有什么亲戚能住到你家去?你不把他们轰出去就不错了,还让他们住在你家里?】   【陈雅西:你老实交代,我还能留你一命。】   【陈雅西:掐脖子.jpg】   姜宜州叹了口气,陈雅西的脑子平时不太好使,这种时候就灵光一现,莫名地聪明起来。   思忖片刻,她还是决定坦白交代:我家来人了。   【陈雅西:废话,难道来鬼吗?】   姜宜州:……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陈雅西已经发了消息过来。   【陈雅西:男人?!】   【陈雅西:你该不会是背着余斐,偷人了吧?】   【姜宜州:说什么呢……】   【姜宜州:就是他……】   【陈雅西:我看新闻他今天晚上不是还在北京参加品牌的剪彩仪式吗?你别骗我!】   【姜宜州:没骗你,刚到我家。】   【陈雅西:你们现在已经是这种关系了?】   【姜宜州:什么?】   【陈雅西:同居啊!不过你们本来就是合法关系,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姜宜州想直接打电话过去跟她解释,但是竖起耳朵一听,现在浴室已经没了水声,她怕说到一半,她们口中的八卦当事人就出现在房间里了。   她只好耐着性子打字: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是哪样?   两个人在一起睡觉才能睡得好的关系?   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姜宜州最后只好回过去:他只是偶尔过来。   消息刚发出去,余斐就走进了卧室,姜宜州心虚地把手机扣在被子上。   余斐用毛巾擦着短发,不明所以,“怎么?”   姜宜州摇头,“你去用吹风机吹一下吧,晚上头发湿着容易头疼。”   余斐不大在意,“没事,一会儿就干了。”   姜宜州装模作样地拿起书,挡在手机前。   屏幕上显示着陈雅西发来了新消息。   她悄悄点开。   【陈雅西:好,明白!那我就更不能打扰你们了。】   【陈雅西:晚安!祝!你们!性!福!】? 第45章   余太太   姜宜州的脸瞬间爆红, 连耳朵尖都是通红的。   余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迈着步子,走到了床边,他的头上盖着白色的毛巾, 微微弯腰,一阵阴影覆盖将姜宜州覆盖。   “祝你……”   姜宜州火速按下锁屏, 接着把手机夹在书里合起来, 放在里侧。   “谁啊, 大晚上的还给你送祝福?温暖你我他?”余斐见她脸红紧张的模样,嘴角不屑地扯了扯。   “是雅西,我们正在聊事情呢。”姜宜州略略垂眸, 收敛了情绪,淡定地跟他解释。   余斐意味不明地瞥她一眼, 没再说话, 转身就躺上了他的专属沙发,按下按钮, 将腿部的靠垫抬起来, 手里抖开毯子,盖在身上,而后放大动作翻身, 故意弄出响声, 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   看样子,余斐好像是吃醋了。只是这醋吃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该不会是以为她在跟别的男人发信息吧。   姜宜州秀美微皱, 尝试着喊了他一句, “余斐。”   房间里一片寂静, 她的问话, 无人应答。   姜宜州叹了口气, 窸窸窣窣地从床头爬向床脚, 伸直了手臂,用手指戳了戳余斐的背,“喂,余斐。”   “……”   “余、斐,说话。”   “你喊谁。”余斐纹丝不动。   “?”   姜宜州跪坐在床上,摸着喉咙,张了张嘴,竟然发不出声音,最后不禁咳嗽了两声,才断断续续地说:“阿……斐……?”   余斐还是背着她,勉强用鼻子回应:“嗯。”   态度似乎软化了些。   姜宜州继续对他说软话,“我真的在跟雅西聊天。”   余斐灵魂拷问道:“那你为什么做贼心虚?这么慌张地藏手机?”   “……”   余斐转过身来,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给我看看。”   姜宜州慌忙摇头,这种闺蜜对话怎么能让他看见,也太羞耻了。   想到陈雅西刚刚说的话,她的脸瞬间又热了起来。   余斐支着脖子,将她细微变换的神色尽收眼底,很容易便猜出了内容与他有关。   他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一下,却不打算太快放过她。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信你。”他的手指原本想点在唇上,想到她这羞涩的性子,忽的转向目的地,落在了脸颊。   姜宜州睁大了眼睛,确认地眨了眨。   余斐逗趣地将脸送出去,手指又点了点,“嗯。”   姜宜州随手从床上抄起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流氓。”   余斐一手接过枕头,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带。   一声惊叫。   姜宜州整个人都扑在了余斐的身上。   刹那间,四目相对,连空气都凝滞了。   余斐的眼神太过炙热,看得她都快烧起来了。   姜宜州率先回避了他的目光,挣了挣被他握住的手腕,“放开。”   出乎意料,余斐配合地松开了。   就在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余斐的双手忽然向下滑去,在她的腰间交叉扣紧了。   “……你干嘛?”姜宜州双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一双灵动的眼睛瞪着他。   余斐慵懒地抬起脖子,又靠回椅背,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悠哉悠哉地看着姜宜州,“等你呢,不亲的话,晚上就这么睡吧。”   “……”姜宜州也不是好惹的,干脆地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前,“反正,累的也不是我。”   余斐诧异地扬眉,他发现姜宜州在渐渐习惯他之后,现在已经敢时不时地跟他伸爪子了。   “你确定?”余斐挑衅地说,深沉的眼眸中带着笑意。   沉默许久之后。   “不确定……”姜宜州双手垫在下巴下面,认输地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余斐想了想,大发善心地说:“行,今天放你一马。那你要答应跟我一起去巴黎。”   “巴黎?”一想到要坐飞机,姜宜州浑身都充满了拒绝,“我不想去。”   余斐耐心劝说道:“不会有事的,只是坐个飞机而已。”   姜宜州:“我不想去。”   “好吧。”余斐叹息地说。   姜宜州以为他这是要放弃了,没想到他却继续说,“每年这个时间,都是公司最忙的时候,工作量大每个人都绷着一根弦,必须持续连轴转,那几天的休息时间算下来,可能都不到四五个小时。”   听着余斐的话,姜宜州于心不忍。   “你不陪我去的话,我可能会一直睡不着,连仅有的四五个小时都不能阖眼。”   动摇又多了一点点。   “七十几个小时不睡觉,很容易猝死的。”   ……   他说的云淡风轻,好像说的根本不是他的命。姜宜州想起之前他犯胃病的样子,倒是真的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好吧,我陪你去巴黎。”姜宜州无奈地看着余斐。   *   这次出行,余斐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坐着他宽敞豪华的湾流私人飞机,不用再特意去挤温南的航班了。   余斐的湾流停在温南的航空基地里,每天都有专人来进行维护检修,确保飞机的飞行安全。   今天要启程,机长按约定时间提早将飞机开到了停机坪上等候,其他工作人员早已将余斐和姜宜州的行李安顿妥帖。   路见事先去了机上安排大大小小的事务,待余斐抵达的时候,才从机上下来迎接。   余斐跟姜宜州从车上下来,余斐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手机冲姜宜州示意,接着走了几步到边上,接通一个重要的工作电话。   今天天气很好,蓝天白云,微风徐徐。   姜宜州站在草坪上,用手背挡了挡阳光,眯着眼睛,神色惬意。   她有些许日子没有走过停机坪了,心里是怀念那些在天上飞的日子,只是生理上还是难以克服。不过,跟余斐在一起的时候,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或许上机之后,情况不会那么糟。   路见候在余斐边上,等他结束了通话,才小声地报告:“老板,按照您的吩咐,杨助理已经安排过来了。”   余斐收起手机,不动声色地回:“嗯。”   路见机灵地说:“那我去跟姜小姐也说一声。”   余斐颔首,牵了牵嘴角,夸赞道:“学聪明了。”   路见笑盈盈地说:“都是跟老板学的。”   说完,路见立刻换上了一本正经的表情,跑到了姜宜州边上。   “姜小姐。”   姜宜州闻声回过身,“路助理。”   路见上前一小步,口吻谨慎地告诉她,“这次与我们同行的杨助理,您之前应该见过的,是余总母亲章云女士安插在余总身边的人。”   姜宜州点头。   路见继续说:“希望一会儿上机以后,您可以跟余总表现得更亲密一点,不然,会很容易被人看穿的。”   “我,尽量。”姜宜州表情为难,又好奇地问,“我们看起来不像情侣吗?”   路见的表情一言难尽,“也不是不像,只是不是那么的像。”   姜宜州不解,“什么意思?”   路见直言:“人家小情侣都是甜甜蜜蜜牵着手,老公老婆地叫。您和余总就有点,嗯,太过相敬如宾了。”   “嗯……”姜宜州说,“我知道了。”   “嗯嗯嗯。”路见摆出一脸无害的微笑,“那就麻烦姜小姐多多照顾余总了,辛苦了!”   姜宜州微笑回应:“没有,路助理客气了。”   话音刚落,就见余斐大步走了过来,“走了吗?”   “好。”   余斐伸出手。   姜宜州愣了一下,将手放了上去。   余斐自然地牵过姜宜州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稍稍使劲,姜宜州就向他靠了过来。   他的手掌温热厚实,手指骨节分明,姜宜州感觉心脏似乎转移到了他们交握的手中,跳动的频率一下又一下。   “专心看路,余太太。”   作者有话说:   最近状态不太好,卡文卡得厉害,泪流满面? 第46章   牙痒痒   “噢。”姜宜州将视线移到了前方, 不敢乱看。   好的不学,专弄些不着调的,总是这么撩人怎么行。   她真怕巴黎还没到, 自己可能得先进医院吸吸氧。   姜宜州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瞄了瞄余斐。   飞巴黎要十几个小时,为了在飞机上舒适一些, 他今天的形象是卫衣少年, 白色卫衣配水洗蓝的牛仔裤, 脚上一双白色运动鞋。   虽说按年纪来说,余斐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可是看看他的脸, 再看看他整个人,姜宜州忽然觉得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对——少年感与年龄无关。   能在男人跟男孩之间随心所欲切换的人, 有一种莫名的魅力。   他时常让她觉得, 他离她高中的时光很近,可是, 离她的现在也很近。   上机后, 杨助理就在机舱口恭敬地站着,“余总,姜小姐。”   “嗯。”余斐随意地应了一声, 牵着姜宜州走进去。   空乘人员穿着温南航空的制服, 引着两人去往座位。   他们坐下后,空乘人员微微弯腰, 右手一展, 对姜宜州说:“姜小姐, 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捧花, 希望您喜欢。”   姜宜州顺着她的指示看过去, 窗前的小桌上, 摆着一束以紫色与蓝色为主色调的鸢尾花,零星中插着几只白色鸢尾以作点缀,色彩明亮,充满了生机与浪漫。   “有心了。“姜宜州礼貌地浅笑。   “喜欢?”余斐坐在她身侧,也看了一眼,“这是什么花?”   “鸢尾花,是法国的国花。”姜宜州回答他。   余斐:“知道的不少啊。”   姜宜州:“飞国际的话,对各国的文化都要有一定的了解。”   “噢,那你可真聪明。”余斐忽的笑了,用哄小孩的口气说。   “……”   “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两位系好安全带。”美丽的空乘小姐姐从厨房里出来,温馨提醒道。   余斐扣好安全带,微微侧头,“难受的话,跟我说。”   “嗯。”   起飞的时候,姜宜州僵直地贴在靠背上,紧闭着眼睛,其实还没有感受到什么不舒适的地方,然而余斐的手掌已经覆了上来。   “放松点。”   他的声音好似有什么魔法,她的身子慢慢松懈了下来。   起飞后没多久,姜宜州有点犯困,不知不觉中,抱着余斐的手臂就睡了过去。到饭点的时候,余斐柔声地叫醒她,两人安静地吃了一顿法餐,她又昏睡过去。   直到落地,姜宜州才迷蒙醒来。   之前,她想到了在余斐身边应该不会很难受,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安稳地睡上一路。   余斐的胳膊一直被她抱着,只能单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字,最后收拾东西也是由路见来代劳的。   姜宜州睡懵了,下飞机坐车,出机场都是被余斐牵着走的,坐上了回酒店的车,她才后知后觉地问:“到巴黎了?”   余斐在机上只眯了一会儿,这会儿声音带着困意,还有些闲散,“没有。”   “嗯?那我们在哪?”姜宜州精神地坐直了了身子,趴在车窗上看路边的景色。   七人座的商务车,杨波坐在副驾驶座,路见坐在第二排。   路见听见后座的对话,小声笑出来,“姜小姐,老板逗你呢。我们现在在巴黎,正在去酒店的路上。”   姜宜州回头,睥了余斐一眼,他回她一个懒散的笑,“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   深夜的巴黎,街道上很安静,没什么来往的人。   酒店门口的门童敬业地笔直站着,见车来了,立刻小跑上前,为客人开门。   入住手续是杨助理去办的,照旧是一个套房,他把房卡交到余斐手里,然后交代好酒店的工作人员将行李运上去后,就跟路见一块回了房间。   进入房间,姜宜州习惯性地转了转,想把行李先推回自己房间。   结果发现,这次的套房只有一个卧室,虽然房间大到两个人可以打一场羽毛球比赛了,但是只有一张床……   姜宜州快步走出来,“余斐。”   慢悠悠地走进来的余斐,挑了挑眉,“?”   姜宜州指着卧室说:“只有一张床……”   “只有一张床?”余斐也跟着皱了眉头,走进卧室查看,“真的只有一张床。”   “怎么办?”姜宜州问。   “你说呢?”余斐懒懒地靠在门框上。   姜宜州试探地说:“再开个房间?”   “房间是杨助理开的。”余斐点点眉心,“这可怎么办呢?”   “要不我们吵一架?”   “……”余斐直接说,“你戏太差了,会被看出来的。而且,总不能每天都吵架吧。”   “那我睡沙发吧。”姜宜州走了几步,到沙发前坐下,试了试软度,应该还可以。   余斐一口否决她的提议,“不行,万一你又失眠怎么办?”   “那……”她看向他。   “我白天还要工作。”   余斐的潜台词是,他也不能睡沙发。   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搞,在她家的时候谁电动沙发也没有二话,到了这儿,怎么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忽然,姜宜州好像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于是起身走近余斐,仰头直直地盯着他看,“你是故意的吧?”   余斐双手环胸,特意压低了身子与她对视,乌黑的眸子在灯光的映衬下波光粼粼。   “你猜。”他弯了弯嘴角,说话的模样飞扬跋扈,肆意嚣张。   姜宜州告诫自己不能被美色迷惑,转身就跑,“那我自己去开一间吧。”   余斐三两步就抓住了她,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跑什么?”   “余斐,你别……”   “别什么?”   姜宜州说着话,余斐又压过来,她的手被他抓着,身子不自觉地挺高了些。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波澜起伏的心思,淡淡地说,“没什么。”   余斐想等她说出刚才没说完的话,他直觉那是很重要的话,而她却闭口缄默,不再说下去。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直到门铃被人按响。   姜宜州动了动手腕,“有人。”   余斐总算松开了手。   姜宜州去开门,门外站着路见。   “姜小姐,这个给你。”路见将一大袋子的东西递到姜宜州手里。   “这是什么?”姜宜州打开袋子,低头看。   “蒸汽眼罩、精油、香薰、睡眠喷雾等等等等。”路见补充说,“都是薰衣草味的。老板怕你睡不着,让我准备了这些。”   “嗯……”姜宜州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眼冲路见说了声“谢谢”。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早点休息。”路见挥挥手,然后主动替她拉上了房门。   姜宜州拎着一大袋东西,回过身,余斐已经不在原地了,她走进去,看见余斐在MINI吧里拎出了一瓶酒,坐到沙发上,往杯子里倒了一杯。   “后天大秀,明天我让人带你去试礼服。”   “嗯。”   余斐头都没抬地说:“你进去睡吧。晚上我睡沙发。”   姜宜州站在原地没动。   许久后,走了几步,坐到余斐身边,托起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次的酒跟在俄罗斯时的不同,是纯正的威士忌。   “这个你喝不了。”余斐用手挡在杯口。   姜宜州推开他的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冰冷辛辣的酒精滑过喉咙,一股灼烧感使她不禁咳嗽了起来。   这段时间是她在放任自我,她知道余斐一直在慢慢渗透她的生活。   是她纵容的。   可是,今天余斐忽然踩了线,这根线,跨过去了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她本来就有些烦躁,可是,看见他这副模样,她就更焦躁了。   余斐劝不住,索性收回了手。   他看不懂她的心思。   拒绝的是她,现在闷头喝酒的也是她。   要是别人,他或许会想那是欲拒还迎,可是,姜宜州不是这样的人。   两个人都没说话,一个喝酒,一个看着。   几杯威士忌下肚,酒精很快就上了头。姜宜州的双眼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开始说胡话了。   “余斐。”   “嗯。”   “余斐。”   “嗯。”   “余斐。”   “……”余斐蹙眉,姜宜州是真的醉了。   “余斐。”   余斐耐着性子,“往下说。”   “我们离婚吧。”姜宜州低垂眼眸,喃喃地说。   “你说什么?”余斐的目光阴沉,伸手扣住姜宜州的下巴,还没来得及凶,就见她的眼睛开始泛红,雾气朦胧。   他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松开了手,问,“为什么要离婚?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我不相信爱情的。”姜宜州缩在沙发一角,纤瘦的身子显得脆弱不堪。   “为什么?”   “我妈妈死了,在我高二结束的时候。”姜宜州的声音很轻很轻。   余斐顿时愣住,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她高二结束的时候,也就是他高考完的时候。   “她是跳楼自杀的,面目全非。家里人都拦着我,不让我见她最后一面,我同意了,我想,妈妈那么美丽的人,一定也不希望最后留在我记忆中的模样是那个样子的。”姜宜州陷入了回忆,似乎并不记得身边还有一个人。   “那个时候,我爸的生意一落千丈,他是自尊心那么强的人,根本受不了别人的指点,有时候路上的人看他一眼,他都觉得那人是在嘲笑他没用,是个废物。   他在外面养的女人知道他没钱了,收拾了东西,还带走了他最后的积蓄,甚至把他给她买的房子都卖了。他穷困潦倒,只好回家来住,我妈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外面的那些破事,就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为了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安分地陪在他身边,后来,他的状况终于好转起来。   他想东山再起,逐渐放下了自尊心,到处找人拉投资拉赞助,终于有人愿意出钱,但是条件是……要我妈陪他……”   余斐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却还是没出声打断。   “阿姨告诉我,我爸沉默了很久。那短短的几分钟里,我妈就站在门边,我能想象得到她有多么煎熬。或许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十几分钟,我爸终于把人送走了,他说让,他再想想。   这几个字就像一柄匕首插进了我妈的心脏里,那一刻,那一瞬间,她已经死了。   可是,她强忍着,直到晚上,所有人都睡去了。她一个人上了天台,跳下去了。”   姜宜州说着说着,泪水便滑落下来,她没有想哭,她只是觉得很悲伤。   余斐将她揽进怀中,轻轻拍着头。   “余斐,我不相信爱情的,更不相信婚姻。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姜宜州埋在余斐的颈间,呜咽地说,“所以,你别再勾引我了,我快要拒绝不了了。”   余斐的动作一滞,说:“那就不要拒绝我。”   “不行,如果是暧昧,还可以进退,但是过了界,就永远也退不回来了。”   余斐听得牙痒痒,“姜宜州,你本来就不打算对我负责是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终于不是短小的我了!? 第47章   解释权   喝醉的姜宜州没说话, 潜意识里还知道要捂着她那最后一点求生欲,避而不答。   “姜宜州。”余斐咬牙切齿地喊出她的名字,“我知道你没睡着。”   姜宜州:“……”   还是没反应?   余斐微微侧头, 垂眸望向正在装睡的小人儿。   她安静地阖着双眼,眉毛没有特意修过, 但是却美得很自然, 不需要多加修饰, 甚至不需要画眉。脸蛋白皙透亮,吹弹可破,让人忍不住想戳一戳, 似乎一碰就会嫩出水来。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   喉结轻滑,他没办法再看下去了。   她的每一分美貌都像是在冲他叫嚣——   占有我吧。   就是现在。   “不说话?”余斐眯了眯眼睛, 威胁地凑近了些。   姜宜州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眼眸微转,暴露出她还醒着的事实。   这距离太近了, 余斐能闻到她一呼一吸之间夹杂的清淡酒味, 混合着她身上独特的清冷花香,叫人迷醉。   “我警告过你了。”余斐压低了嗓音,声音与气息同出, 淡淡的尾音如同消散的飞机云, 在空气中氤氲开来。   下一刻,他没有再等待她的回应, 缓缓压下来, 径自吻上了她的唇。   轻轻地亲吻, 似是蜻蜓点水, 水波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水面始终没有平静下来。   唇上是软软的, 温暖的触感。   姜宜州惊觉异样,蓦地睁开了双眼,只见余斐精致的五官,放大在她的眼前。   他蛊惑地笑起来,短暂地放开她,“闭上眼睛。”   酒意上头,浑身开始发烫,脑袋里一直嗡嗡地响,她觉得自己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理智消失了。   她只能对他唯命是从。   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酒精,麻醉着人的知觉。   他的舌尖温柔地抵入,酒味渐浓。   他们的唇齿之间,全部都是威士忌的味道。   *   第二天清晨,姜宜州觉得身子莫名地燥热。   梦中她进了一个火炉,四面八方的火都不停地烤着她。她想从火炉里逃离,可是,这个火炉仿佛有意识似的,一直包裹着她。   姜宜州被热醒了,睁眼才发现她被余斐牢牢地抱在了怀里,他的双手双脚都扣在她身上。   他低着头,呼吸均匀而绵长,气息来回撩拨着她的发丝。   姜宜州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脑海中浮现了拉斯维加斯的那一夜。   昨晚,她一冲动就抱着酒瓶子喝了不少酒,之后……又断片了。   她应该不会又做了什么荒唐的事情吧?   姜宜州欲哭无泪,绝望地用手拍了拍额头,这一次不可能像上次那样逃跑了。   身边的人忽的动了动手臂,姜宜州立刻闭上了眼睛。   余斐的意识还不清醒,眼睛都没睁开,下意识地抱了抱怀里的温软,用鼻尖蹭着她的侧脸。   结果没想到,窝在他怀里的小鹌鹑瑟瑟发抖。   他的反应延迟了几秒,“醒了?”   “……”某人故技重施,装死中。   “姜宜州,你太过分了。”余斐在她耳边喃喃,“昨晚喝醉之后,你对我……”   姜宜州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余斐故意贴在她耳边说:“这样……那样……最后……把我吃干抹净了。”   “你别乱讲!我哪有?!”姜宜州瞬间睁开了眼睛,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推开了些距离。   “你都喝醉了,你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余斐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恶意朝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姜宜州捂住耳朵,嘴硬地说:“我知道。”   “你不知道。”余斐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你昨晚抱着我不放,对我又亲又啃。”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就是贪恋我的美色。”余斐振振有词,“不信你看我的嘴,你还咬了我。”   姜宜州抬眼看过去,余斐的嘴唇破开了一道小口子,确实像是被人咬的。   她心虚地狡辩道:“那说不定是你自己咬的。”   “那你过来,试一下你的牙齿跟我这个咬痕是不是完美贴合?”余斐冷笑,用手指点了点唇上的齿印,“还是要我带你去警局做个检测?”   “……”   “姜宜州,我劝你面对现实。你现在是占了我的便宜,还想抵赖?”余斐冷着脸,手肘撑起身子,将她按在身下。   姜宜州能清晰地看见她在他眸中的模样,小小一团,却充满了他的视线。   他的嘴开开合合,谴责道:“你是渣女吗?”   “……”姜宜州咽了口口水,轻声询问,“那你想怎么样?”   “对、我、负、责。”余斐一个字一个字重音停顿。   姜宜州索性不再挣扎,破罐子破摔,“怎么负责?”   “第一,不能再提离婚。”   “第二,不要再推开我。”   “第三……”   反正也没什么条件会比前两点更过分了,姜宜州干脆问下去,“第三是什么?”   余斐收起了玩心,认真地说:“第三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希望你,遵循本心。”   姜宜州怔住。   可是下一秒,他笑了一下,说:“喜欢我就光明正大地喜欢我,藏着掖着算什么?”   *   忽悠完姜宜州,余斐被酒店的MORNING CALL打断,早上还有会议,他暂且放过了姜宜州。   等他收拾妥当,一身正装从更衣室里出来,姜宜州还缩在床上装鸵鸟。   余斐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团被子,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随手掀开一条小缝隙,“别把自己憋死了,你现在的命不是你的,你还要对我负责。”   “知道了知道了,不用一直跟我重复。”姜宜州的声音闷闷的,“你快走吧。路助理和杨助理都在外面等着你呢。”   余斐不禁弯了弯唇角,见好就收,“知道就好。我走了,晚点让人带你去试衣服。”   “嗯。”姜宜州应了一声。   余斐走到玄关,打开门,只见两尊雕塑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老板,有点过分了吧,连门都不让我们进吗?”路见委屈地抱怨。   刚刚路见在门口按了几下门铃,老板的微信就来了,上面只有冷冰冰的几个字,“在外面等着。”   余斐一边走向电梯,一边似笑非笑地说:“走廊空气流通好。”   杨波跟在一边,眼尖地看见了余斐唇上的伤痕,“余总,你的嘴巴……?需不需要我去买点药?”   余斐用大拇指抚着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说:“没事。”   “这是被咬的吧?”路见一脸八卦地笑,“老板,你昨晚战况激烈啊,怪不得不让我们进去。”   余斐睥他一眼,“你的奖金太多了?”   闻言,路见马上乖乖地用手在嘴前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安静地停下脚步,在电梯间里按下向下的按钮。   余斐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跳跃的楼层数字。   这伤口,其实是他咎由自取。   昨晚到后来,他情难自禁,用力猛了些,她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才咬了他一口。   不过,谁让姜宜州断片了,所以解释权就全权归为他所有了。   作者有话说:   立刻滑轨,对不起又短小了!   这两天要加班,十一一定补偿!? 第48章   梦蝶   早上陪余斐起了大早, 加上昨天冲动喝下的威士忌产生了后遗症,姜宜州醒来后太阳穴就突突地跳个不停。好在等人走后,她睡了一个安稳的回笼觉, 等到品牌方来接她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模样。   为了方便沟通, 品牌方派了一位中国人来接姜宜州。   高大英俊的男士彬彬有礼地站在房间门口等候, 耐心地等姜宜州收拾好一切, 才引着她下楼,坐品牌的专用车到高定工坊。   这是宝曼集团的高奢品牌,总店工坊位于巴黎蒙田大道, 拥有近百位裁缝师。这些裁缝师们手艺超凡,拥有丰富的经验, 是走在世界潮流时尚最前线的人。   通常, 在一件礼服确定最终效果之前,至少要本人到场进行三次试衣与调整, 但是由于姜宜州是临时决定来巴黎的, 因此,设计师与裁缝们事先只能根据她的尺寸和照片先加急赶工。   人台上是一件米白色的纱裙,没有多余的色彩, 可是简约却不代表简单。   姜宜州走近了几步, 用手抚起裙摆细细端详。   这件裙子是由一位中国设计师创作的,她跟姜宜州叙述道:“重工刺绣是这件高定的灵魂, 关于这件裙子, 余总给了我一个关键词, 是‘蝴蝶’, 他希望我们可以将这个意象表达在这件作品上面。所以, 您可以看见这件裙子的裙摆上面有无数只大大小小, 姿态万千的蝴蝶在翩翩飞舞。这些蝴蝶都是由我们的刺绣工人一针一线缝制的,虽然看起来会有手工的痕迹,但是,这也正是高定的意义所在。独一无二,专属于你。”   姜宜州侧耳倾听,时不时点头。   设计师微笑地说完,跟她自我介绍,“姜小姐您好,我是来自中国的春微,您可以叫我SPRING,也是您这件高定的设计师。”   姜宜州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裙子,而后转向春微,“你好,春微,你叫我宜州就好了。这件裙子非常好看。”   “好的,宜州。”春微从人台上解下礼服,“试穿一下吧,如果觉得哪里不太合适,我们可以现场马上为你修改。”   姜宜州点头,接过礼服去了更衣室。   春微站在更衣室外,贴心地说:“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告诉我,我就在门口。”   “好的,谢谢。”   姜宜州在更衣室里换上礼服,从穿上身到拉上链都十分顺利。她提着在试衣镜前转了一圈,无论是礼服的腰线,还是长度,都恰到好处,果然是量身定做的尺寸。   她稍微整理后,就开门出来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春微的注意力霎时被她吸引了过去。   姜宜州提着裙摆,一步一步缓缓而来。   顶灯从天花板上倾泻而下,好似一袭微光织成的薄纱,为她笼上一层温柔的滤镜,裙摆上的蝴蝶栩栩如生,在她的步履之间,好像真的挥动起了翅膀。   “还可以吗?”姜宜州在春微专注的目光中,不太自信地轻声发问。   “太美了。”春微不禁赞叹,如同在欣赏一件至上的珍宝。   甚至连一旁的工作人员都不由地鼓起了掌,还有人主动为她拍照录像。   “余总一直希望能将中国的传统文化与国际化的时尚相结合,让更多的人了解到中国美,故而我也一直在往这方面努力。这件裙子的设计理念就来源于‘庄周梦蝶’,它的名字叫作‘梦蝶’。”春微温柔一笑,继续说,“我之前见过你的照片,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婉约气质,这件礼服是源自你给我的灵感,但我不确定你是否真的可以驾驭它。然而此刻,当我看见你穿上它的效果,我认为这件裙子是为您而生的。”   姜宜州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对着一面墙的超大镜子照了照,真诚地说:“春微,你的设计我非常喜欢。”   对设计师来说,最大的夸奖莫过于夸赞她的作品了。   春微果真非常高兴,从饰品的展示架上取下一个米色的蕾丝发箍,戴在姜宜州头上。发箍偏右侧的上方有一只刺绣的大蝴蝶,一侧别在耳后的位置处有一串银质的流苏,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滑落锁骨,为她的美又增添了几分仙气。   “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了。”她为姜宜州理了理散落的长发,“如果可以,我真希望由你来做我的大秀模特。”   姜宜州笑着摆摆手,“专业的事情还是由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   话音刚落,工坊外间传来了几人的争论声。   春微皱眉,询问带姜宜州来的男同事,“外面怎么了?”   男同事为难地回答说:“有一位女士过来试衣服,但是没有提前预约,今天工坊的预约是只接待姜小姐一位。”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姜宜州主动解围,提出来说:“没关系,要不就让客人进来吧,反正我这边也差不多了。”   男同事询问地看向春微,春微点了点头。   男同事出去了片刻,将门口的客人带进来,“SPRING,你的客人。”   “好。”春微应道,“先带客人看一下衣服。”   男同事拿着记录本过去,问了客人的姓名,核对情况。   客人径自在房间正中的丝绒沙发上坐下,说:“贺礼,我三个月前订了一条红色的晚礼服。”   春微这边,还在仔细地观察姜宜州的礼服细节,看衣服上的珍珠、细钻有没有问题,“你觉得有哪里穿着不舒服,需要修改吗?”   姜宜州:“没有,我觉得挺好的。”   春微说:“好,那我今晚会再检查一遍,明早将裙子送到酒店。”   姜宜州礼貌地说:“嗯,辛苦你了。”   春微满足地笑,“不会,很开心它能穿在适合的人身上。”   贺礼坐在沙发上,一直盯着姜宜州左看右看,见她要去换下身上的礼服了,便起身走了过来,“这件裙子好好看。我们身材差不多,你能不能让给我?我可以出两倍价钱给你。”   闻言,春微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姜宜州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贺礼的要求,“抱歉,我也很喜欢这件裙子,没办法让给你。”   贺礼一脸不悦,继续加钱,“那三倍?”   “这不是钱的问题。”姜宜州一脸认真说,“这是艺术品。”   春微被姜宜州暖心的话感动到了,大多数人把她们设计的衣服当作炫耀的资本,鲜少有人真的将他们的心血当成艺术品。   她替她挡开贺礼,直接说:“我送你去换衣服吧。”   贺礼被晾在了一边,满目怒意,她从没受过这种待遇,但是她忍住了,毕竟她的礼服还在这里。为了在红毯上能艳压全场,即使她自己那件礼服没有这么惊艳,靠她的气场,也能让众人失色。   *   结束行程,品牌方的车将姜宜州送回酒店。   手机上,路见发来了微信:老板还在开会,让我订了酒店的特色晚餐,您到餐厅报房间号就可以了。   姜宜州看了一眼时间,快到饭点了,回房间歇了一会儿,就下楼到餐厅吃饭了。   酒店的特色晚餐味道确实不错,她一面细细品尝,一面拍照记录,准备作为下一次给公众号的稿件素材。   回到房间,余斐还没回来,姜宜州慢悠悠地去洗了一个热水澡,出来后窝在床上整理晚餐记录的素材。   快十二点的时候,卧室外有了声响。   大概半个小时后,余斐才推门进来。   他穿着浴袍,带着一身湿气,显然是刚洗完澡的模样,进来后看见姜宜州靠在床头,愣了片刻,“我还以为你睡了。”   “还没有。”姜宜州想起早上的事情,还是略有尴尬。   “今天去试礼服了,怎么样?”余斐自然地问,边说边走到另一侧的床边,掀开被子,坐上来。   姜宜州感受到身侧明显下沉,拘束地说:“礼服很好看。”   “喜欢吗?”余斐望向她。   “嗯。”   余斐顺手从床头柜上拿起笔记本电脑,打开邮箱处理国内的公务,“嗯,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姜宜州也拿起手机,继续打字,“你说礼服吗?春微的设计很有灵性。”   “我是说你。”   “说我?”姜宜州疑惑地看着他,“你看到我穿礼服的样子了?”   “工坊的人发照片给我看了。”余斐的手指在触控区灵活地滑动。   “……”   余斐侧头,将视线从笔记本电脑上移到她身上,“工坊的人都知道要给我发照片,你怎么都不发?以后能不能主动一点?”   “……”姜宜州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也没什么好看的。”   余斐不满地说:“好不好看是由我来评定的,你怎么可以剥夺我的权利?”   “……”   姜宜州本来觉得余斐也不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可是怎么一到了她这儿,就这么能说了呢?   “下次给我发?”   “……嗯。”反正,下次做高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没必要跟他做无用的争辩。   余斐见姜宜州打了个呵欠,“困了?”   “有点。”   “那睡吧。”余斐伸手关了房间里的大灯,知道她的习惯,留了她那侧的一盏床头小灯。   姜宜州将靠着的枕头放好,慢慢躺下来,悄悄把位置挪远了一点,“我没关系,你看得见吗?开着灯我也能睡着。”   “不看了。”余斐将笔记本电脑合起来,放回床头,面对姜宜州躺下来,“陪你睡。”   “……你别看着我。”姜宜州翻了个身,“不然我睡不着。”   余斐轻笑,长臂一展,将她收进怀里。   “余斐……”   “嗯。”   “你这样我没法睡……”姜宜州低头,看着横在自己腹部的手臂,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虽然她没有小肚腩,但是也会担心被他摸到肉肉。   “你昨晚抱着我这样那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态度。”余斐扯了扯嘴角,玩世不恭地说道。? 第49章   吓人吗   “……”行吧, 姜宜州自认理亏,她不说话了。   “睡着了?”   姜宜州闭上了眼睛,默默装睡。   余斐用手肘轻轻撑起上半身, 侧头看了一眼姜宜州的睡容,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他太累了, 今天是, 以前也是。   每天的生活都是枯燥无味的, 他仿佛一颗永动机上的齿轮,很少有停下来的时候。   直到遇见她之后,时间对他来说, 终于不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数字了。   行程的间隙,他看着路见发来的她的动态, 想象出她在某时某刻做着什么事情。   十一点之前结束工作, 十一点半回到酒店,十二点就能看见她了。   每一个数字, 都有了被给予的期待。   余斐静静地望着她, 纤长的手指将她脸颊上的发丝梳到耳后,轻轻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晚安。”   然后,他重新躺下来, 拥抱着她安然入睡。   背对着他的姜宜州, 睫毛轻颤,微凉的肚子被他手掌传递来的温度熨贴得渐渐温热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 在他身边, 她就觉得很有安全感。   意识模糊, 她开始犯困, 随后陷入了梦乡。   梦里, 姜宜州回到了儿时的家中。   门口的花园里, 种着一颗桂花树,旁边是一张躺椅和她缠着妈妈买来的秋千。   入秋的时候,园中弥漫着桂花的清香。   她总爱坐在秋千上晃荡,而妈妈则优雅地躺在躺椅翻著书,偶尔抬眼笑着看着她。   阿姨会端着两碗麻心汤圆从厨房出来,上面撒上点点桂花,馋得人直流口水。   姜宜州蹦蹦哒哒地从秋千上跳下来,开心地端起碗,用勺子舀起一个白胖白胖的汤圆,塞进嘴里。   ……   余斐侧躺在床上,看着吧唧着嘴的姜宜州,不禁用手指戳了戳她的漂亮脸蛋。   “吃什么呢?这么好吃?”他好笑地问。   姜宜州微微皱眉,伸手挥去干扰她美梦的罪魁祸首,却不想反而被人攥进了手里。   她的身体警觉地从梦中醒过来,双眼迷蒙。   “早安。”余斐笑着说。   窗外的阳光铺满了他们的大床,姜宜州恍然,又是一夜好眠。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做的第一个好梦,也是第一次在梦里没有被惊醒。   “早。”或许是因为那个美梦,她的声音连带着也沾染上了温柔的味道。   酒店的MORNING CALL姗姗来迟,余斐用手碰了碰姜宜州的脸,“再睡会儿吧。”   “嗯。”姜宜州应下来,却没有阖上眼。   余斐很快从床上起来,穿上拖鞋,从衣帽间走进主卫。   姜宜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后,才翻了个身,把被子拉起来,严严实实地盖好,继续睡觉。   *   再度醒来,房间里早已没了声响,姜宜州瞄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捂着脸,醒了一会儿。   接着爬下床,用脚够到拖鞋,一面走向卫生间,一面将散落的长发用手指梳在一起,随手拿起洗手台的置物架上的橡皮筋,对着镜子,蓬松地抓了一个丸子头。   昨天跟品牌约好的时间是十一点半,还有二十多分钟,够她洗脸刷牙了。   门铃准点响了起来。   姜宜州正坐在餐厅喝着用热牛奶冲泡的燕麦,她捧起杯子大口地喝完,把杯子放进水槽里,而后快步去玄关开门。   门外,是造型师,昨天带她去工坊的春微的男助理和几个工作人员。   “早上好。”   “早上好。”姜宜州侧过身子,让他们进来。   “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化妆了吗?”造型师走到客厅,放下化妆箱询问。   “可以的。”姜宜州回答。   造型师将化妆品和工具在餐桌上整齐地摆开。   先是化妆,然后换礼服,最后造型师用电棒给姜宜州卷了长发,完整的造型算是完成了。   今天余斐会去的是春微所在的高奢品牌的2021春夏成衣发布秀,时间在晚上五点,姜宜州被工作人员收拾妥当,提前坐着品牌方的车去了会场。   发布会开始前,旁边的展馆会有一个秀前预热,是关于中国神话的展览,展馆里展示着许多描绘中国神话的画作、手工艺品、雕塑作品等等,展馆出口还摆着一个小小的桌子,上面都是关于中国神话的文创物件,观展人可以自行挑选后带走留念。小到钥匙扣,大到扇子,应有尽有,而且每样物品仅此一件。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因为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所以更加令人着迷。   展馆内,受邀的各界名流先是高贵优雅地欣赏完每一件艺术品,接着在摆着礼物的小桌前凑堆津津有味地挑着纪念品。   姜宜州走出来的时候,品牌方的引导人员问她要不要拿一样礼物,她认真地看了几眼,还是决定把了解中国文化的契机留给外国人。   顺着出口,经过露天的长廊,正式前往今晚的发布会的会场。   此次发布会的会场,装修成中国风的江南园林模样,花草繁茂,水石相映成趣,美不胜收。秀场内的音箱里播放着鸟啭蝉鸣,更是引人入胜,仿若身临其境。   姜宜州不禁感叹这番布景的逼真传神,就像搬了一座园林过来似的。   引导人员带她到前排入座,这个位置的视野极佳,面前就是蜿蜒曲折的小桥,发布会上,模特将从小桥上面依次走过。   姜宜州坐下后,引导人员便离开了。   她身边隔着一人的位置上,坐着几位身着礼服的少女。   其中一位穿着泡泡袖的姑娘先注意到了她,跟边上的小姐妹窃窃私语片刻后,主动来跟她搭讪,“你这件高定好好看啊,是春微的作品吗?我这件跟你的比,差好多哦。不过,你看着好眼生哦,好像以前没见过你啊,很少来看秀吧?”   姜宜州微微一笑,轻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嗯。”   能坐在这个位置的人,绝不会是一般人。可是,她却没在这个圈子里见过她。   泡泡袖想了想,随即一拍手,顿悟般说:“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这次大秀余少会来,你才来的?你是专门来看他的吧?”   泡泡袖的短发小姐妹也探头过来,好心地说:“你是看来余少的吗?劝你还是看看就算了,别想着对他下手了。”   姜宜州眨了眨眼睛,“?”   短发继续说:“听说余少好像对女人不感兴趣的诶。”   泡泡袖讶异地用手捂着嘴,压低了音量,说:“你是说他……喜欢男人?”   “那也不是啦,也没听到过他跟哪个男人怎么了。”短发连忙摆摆手,说,“就是那个名媛群里,之前有很多小姐妹跟我说,她们去跟余少示好,结果人家完全不理人诶,连客套都懒得,当面都无视她们,直接走掉了。还有哦,那个贺礼,你知道她吧?”   “噢,你是说那个暴发户的女儿?”泡泡袖接话道,“被家里硬捧成小明星的那个?”   短发点点头,说:“对,她也被拒绝过。据说是跟着去酒店敲了余少的门,可是整整一晚上,那门连条缝都没开。”   “不会吧。”泡泡袖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这也太丢人了,也只有她这种暴发户家的女儿才能作出这种事情来。”   “不过话说,昨天群里有人好像在酒店看到余少跟一个女人同进同出,这么多天都一直住在一起,应该是女朋友吧?”   猝不及防成为了众人八卦中的主角,姜宜州默默地垂眸,以求降低存在感。   “诶,所以,我说你就别想啦,别为余小少爷白费劲了。”短发忽然将视线转移到了姜宜州身上。   姜宜州只能尴尬地笑着点点头。   两人说完,见姜宜州没什么交谈的欲望,就没再跟她说话了,转而去聊别的话题了。   姜宜州如释重负,叹了口气,暗自希望千万别在会场里碰上余斐,她可不想被人口口相传。   正低头思索着,姜宜州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双高跟鞋,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喂。”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声响起。   姜宜州低着头没在意。   “喂,抢我裙子的那个。跟你说话呢。”开口的人语气不太客气,有些不耐烦了。   姜宜州缓缓地抬起头。   贺礼趾高气昂地扬着头,朝她发号施令,“让一下。”   姜宜州向她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听不懂人话吗?我说让你往边上坐。”贺礼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向左抬了抬下巴,“我要坐在这里。”   “你没有位置吗?”没有人喜欢这么没礼貌的人,姜宜州也是,于是她纹丝不动,淡淡地看着她。   “我的位置就在这里。”贺礼双手环胸,“是你,你坐了本姑娘的位置。”   边上的泡泡袖看不下去了,出声道:“贺礼,人家是品牌方的工作人员带来的,你在这闹什么,蹭C位吗?”   “哦,品牌方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得靠着我们这些金主爸爸?我今天就是要坐在这里。”贺礼任性地怼了泡泡袖一句,“你以为你是在海边吗?管这么宽,我又没叫你让位置,你废什么话?”   泡泡袖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   贺礼的目光重新回到姜宜州身上,说:“既然你不肯把身上的这条裙子让给我,那就把这个位置让给我吧。不坐在C位,我怕余斐看不见我。”   刚刚被呛的泡泡袖冷笑一声,“余少看见你了也当没看见,你坐哪儿不一样?”   短发也插话道:“余少这次可是带了人来的,你不会没听说吧?我看你还是死心吧。”   “你说什么?”贺礼的脸上如同打翻了调色盘一般,霎时变得十分复杂。   明了了贺礼的目的,姜宜州反而笑了,不再跟她对峙,主动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说:“你坐吧。”   “算你识相。”贺礼踩着高跟鞋,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姜宜州的位置上。   发布会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姜宜州闲着无聊,放空地看着面前湖里的鲤鱼游来游去。   忽然,身边的位置被人占据了。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连电话都不接。”   开秀的音乐渐渐响起,余斐只好凑近了姜宜州的耳边说话。   “你怎么来了?”姜宜州不知所措地看向他。   “忙完了。”余斐见她模样,挑了挑眉,问,“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很吓人吗?”   能不吓人吗?左边是你的疯狂追求者,左边的左边是一堆八卦传播者。   此刻,姜宜州不用回头,也已感受到了她们炙热的目光,几乎可以将她灼烧了。   作者有话说:   余少:嫌弃我?   州州:你快点走!!!? 第50章   真可爱   “不是。”姜宜州勉强维持着脸上的淡定, 心中暗自叹气,想要低调是不可能了。   余斐没有深究,他的关注点在于位置, 看了一眼标牌,他问:“怎么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姜宜州虽然面对着余斐, 但是眼神却往后瞟了瞟, “都, 差不多啦。”   “怎么会差不多?”余斐谈起工作态度立刻变得专注,追求所有细节的极致完美,“每个位置的设置都是根据灯光的照射角度调整过的。”   姜宜州:“……”   “你边上的人是谁?”余斐的眼神瞥过去, “认识?”   他这么一问,姜宜州反而淡淡地盯着他看。   余斐不明所以。   贺礼的目光一直粘在余斐身上, 听见他问, 便主动插入了两人的对话之中,温柔的笑容和刚才抢位置时的泼辣截然不同, “余少, 我是贺礼,我们之前见过的。”   “谁?”余斐眉头微皱,一副全然不记得的模样。   “贺礼。”贺礼的笑逐渐变得勉强, 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没听过。”余斐漠然地回答。   与她相近默默看热闹的泡泡袖和小短发不禁“扑哧”笑出了声, 悄声地说:“那一夜的门,算是白敲了。”   贺礼咬了咬唇, 转头怒视她们一眼。   “你叫贺礼是吧?”余斐忽然说。   贺礼连忙回过头, “是的, 余少。”   “麻烦你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别打扰我们看秀。”余斐丝毫不留情面地说。   贺礼:“……”   场面一瞬间安静下来。   贺礼怔了片刻,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余斐冷漠地说:“请你离开。”   泡泡袖和小短发低垂着头,避免与贺礼的眼神接触。   贺礼虽然无法看见她们的神情,但是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模样已经将她们的情绪泄露出来。   贺礼难堪地站起来,踩着高跟鞋飞快地走了。   余斐连个眼神都没给贺礼,揽着姜宜州的腰,将她带回原位。   姜宜州看着贺礼远去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你是不是说的太直接了?”   余斐抬眸,“?”   姜宜州说:“毕竟是女孩子,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不给人面子了?”   “要脸的人才能给面子。”余斐泰然自若地说,“这样做既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我好。”   “嗯?”姜宜州没明白过来。   余斐慢条斯理地说:“让她死了这条心,别再做多余的事情。否则你吃醋了,我还能好吗?”   “……”姜宜州辩驳,“我没有。”   “是吗?”余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刚刚看我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   姜宜州有一点点的心虚,可是表面上却掩饰得很好,云淡风轻地说:“那应该是你理解错了。”   余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也不反驳,一脸认真地应下来,“嗯,是我的错。”   姜宜州被余斐这好脾气的态度弄得不知道怎么接话,还好这时候发布会正式开始了,她赶紧指了指,“开始了。”   古筝、笛子的乐声融合在一起,空灵缥缈的背景音乐淡淡切入,现场徐徐腾起一阵烟雾,射灯缓慢地转动,最后聚焦在一点上,冷艳的模特从桥对面款款而来。   纵观这场秀,中国风的元素十分明显。这一季的造型一共有四十个,黑白两色是这次的主色调,所有单品上的图样都是用水墨画的画法画成的,但是这丝毫没有让人觉得单调,反而呈现出一种婉约的极简美。   模特展示完所有造型之后,最后的环节是主要设计师春微上台致谢。   主持人是知名设计师,也是春微的好友,便笑着与她聊了几句。   “SPRING,我们也算是一起成长起来的。你这次这个中国风系列的作品,让我有眼前一亮的感觉,结合中国文化,对时尚作出了新的诠释,我想接下去一定会在世界上掀起一股热潮。你会觉得这次的作品是你到现在为止最满意的作品吗?”   春微微笑说:“在成衣的系列里肯定是的。但是,目前为止最满意的作品,其实我心里另有想法。”   “哦?”主持人好奇地看向她,“我真的很想知道,还有比今天的作品更惊艳的吗?”   “因为成衣要考虑一些大众喜好的元素,会有所限制,我很难将我的想法完全表现出来。”春微思忖,回答说,“在高定方面,设计师的自由度会高很多,会让我更有发挥空间。迄今为止最满意的作品,应该是我刚完成的‘梦蝶’。”   “‘梦蝶’?这个名字也很好听啊,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真的挺想看看这件作品的。”   “实际上,今天就有机会,‘梦蝶’的主人今天也在现场。”春微笑着看向姜宜州。   所有媒体人的镜头都顺着春微目光的方向转过去。   霎时,姜宜州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长、枪短炮的闪光灯不停地对着她闪烁。   姜宜州身上的这件“梦蝶”,上身是由两千多片花瓣状的布料纯手工拼接而成,裙摆上的刺绣蝴蝶在明明灭灭的光亮中翩翩飞舞,配上蝴蝶元素的蕾丝头箍,使她仿若仙气飘飘的花间仙子。   主持人从转播的大屏幕上看见了姜宜州的一身造型,惊讶不已,半晌才发出了无止尽的赞叹。   春微入行时间不短,作为设计师的灵气,大家都早已知晓。   可是,对于姜宜州,所有人都是陌生的。每年都有披荆斩棘闯入时尚界的新人,这并不稀奇,只是能像姜宜州这般具有仙气的人,十年难遇。   圈里的人眼光毒辣且独到,都已纷纷开始打听起姜宜州来。   不仅是姜宜州,连余斐也一起入了镜。   他今天身着一身黑色西装,西装的翻领处有银线暗藏在其中,在灯光照耀下,从不同的角度看去,银丝若隐若现。他身形优越,只是坐着,也令人感受到挺拔如松的气质。鼻梁上的一副金丝边框眼镜也别有玄机,镜腿处垂着一根金线,上面坠着一只蝴蝶。   两人坐在一起,就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   嗅觉灵敏的媒体人已经可以预想到,明天的头条绝对会被他们占据。   *   发布会结束后,余斐接了个电话,就被人叫走了。   临走前,他交代姜宜州说:“我先去忙,等下还有AFTER SHOW PARTY,你坐在这里等一等,品牌方会带你去,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回酒店。”   姜宜州点点头,送走了余斐。   太累了,她叹息。   秀是很好看,但是这种你来我往的交际场合一点都不适合她,要是可以,她更喜欢窝在酒店里看看书,或是刷一部电影。   等了一会儿,品牌方的引导人员过来了,带她转场,前往AFTER SHOW PARTY。   秀场里,泡泡袖和小短发跟时尚杂志的编辑刚聊完,转眼就找不到姜宜州了。   泡泡袖遗憾地四处张望,“还想跟她加个微信呢,万一以后有什么联系。余少都特意坐过来陪她看秀了,我觉得这正宫的位置肯定是没跑了。”   小短发挽着她的手臂,安慰地说:“说不定一会儿AFTER SHOW PARTY还会碰见呢。在一个圈子里混的,肯定还会有机会见面。”   车子在AFTER SHOW PARTY的会场入口停下。   姜宜州望向车窗外,一条近百米的红毯一直延续到了大门口,红毯两侧人头攒动,无数媒体扛着相机推搡着争夺最佳角度。国内外的明星由品牌的车辆接送至红毯,接着一边挥手往里走,一边摆着姿势夺人眼球。   姜宜州不喜欢这种场合,看着都觉得累,于是直接略过了红毯拍照之类的流程,从专属通道进入了会场。   时间尚早,会场里还没多少人,大家都在和自己相熟的人攀谈。   姜宜州谁都不认识,乐得清闲,一个人在会场里转悠,从侍者手中的盘里端了一杯香槟,一面品尝,一面悠闲地去甜品区找东西吃。   大约过了十几二十分钟,会场里的人才逐渐多了起来。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0`t``x``t . c`o``m   姜宜州都已经吃累了,走得多了,穿着高跟鞋的脚也开始疼了,她环顾四周,看见甜品区边上沙发,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余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好想回酒店啊,如果自己先走,把他抛下会不会太没人性了?   姜宜州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思索着如何打发时间。   泡泡袖和小短发走完红毯也进到会场里,她们四处观望,很快便锁定了一个目的地——甜品区。   小短发眼尖,在途中看见了姜宜州,立刻晃了晃泡泡袖的手,“我看见那个花仙子了。”   “啊?什么花仙子,你饿出幻觉了吗?”   “就是发布会跟余少一起的那个。”小短发抬了抬下巴,“喏,就坐在左边的沙发上。”   泡泡袖假装不经意地瞥了瞥,也看见了。   小短发顿了顿,犹豫地问,“你还要不要加她啊?”   “……算了吧,太尴尬了。”泡泡袖拒绝道,“还以为她是余少的女朋友呢,结果……”   “嘘——她来了。”小短发马上转移了话题,“诶,这个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我怕会太甜。”泡泡袖接话,一本正经地说。   姜宜州正巧路过,发现是刚刚坐在她旁边的两个小姑娘,便好心地提醒道:“这个不是很甜,挺好吃的。”   泡泡袖跟小短发都没想到姜宜州会主动搭话,顿时看着她愣住了。   姜宜州以为是自己多嘴了,说:“不好意思,我正好吃过了,所以……”   泡泡袖和小短发相互看了一眼。   小短发叹了口气,试探地说:“那个……你有没有看到什么新闻啊?”   姜宜州被问得莫名其妙,“什么新闻?”   “就是……”小短发支支吾吾,斟酌着语气。   泡泡袖忍不住了,直接说了出来,“你被劈腿了。”   “嗯?”姜宜州困惑地看着两人。   小短发掏出手机,点开微博热搜,递到她面前,“你看看这个。”   姜宜州接过手机。   显赫的一位热搜,标题是《余斐叶仙芝 豪门级神仙爱情》,后面还跟了一个“爆”字。   她点进去。   综合里的热门是一张余斐跟叶仙芝的合照,两个人贴得很近,模样看起来十分亲昵。   配文:温南航空小少爷、宝曼集团总裁余斐与叶氏影业千金叶仙芝被爆热恋中,有钱人果然还是会和有钱人在一起,快乐都是他们,我们只有贫穷[大哭]。   泡泡袖小心地问:“你没事吧?”   姜宜州默默地摇了摇头。   *   余斐找到姜宜州的时候,她正窝在甜品区的沙发上,果然是个小吃货,连休息也要在这里,好似掉进蜜罐的小老鼠。   一天的疲惫在看到她的瞬间仿佛都消失不见,他快步走过去,眼中满是笑意,漫不经心地说:“现在不用工作了,所以就放开吃了吗?”   姜宜州抬起头,看着余斐坐到自己身边。   “怎么了?也不说话。”   姜宜州摇摇头,表示没事,她不喜欢别扭地拐来拐去,镇静地告诉他,“你和仙芝上热搜了。”   闻言,余斐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时,不远处,路见握着手机,急匆匆地跑过来,“老板老板!出事了!”   余斐从他手里接过手机,看了一眼,越往下看,眉头越紧,片刻后才抬眼,神色凛然地命令道:“十分钟之内处理掉,我不想再看见这条新闻。”   “是!”路见收到指示迅速答应,跑走前却没忍住小心翼翼地看了姜宜州一眼。   姜宜州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坐在沙发上伸长了腿,以高跟鞋的鞋跟为支点,来回舒展脚踝。   “这是那天我们去露营的时候被偷拍的。”余斐观察着姜宜州的脸色解释道。   “嗯。”姜宜州应了一声。   “你也在场,你知道的,我们没有任何接触。这图一看就是错位拍的。”   “嗯。”   “你生气了吗?”余斐摸不清姜宜州的情绪,皱着眉头问。   “没有。”   余斐说:“那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话?”   “就是有点累了,脚也好痛。”姜宜州低垂着眼眸,声音也轻轻的。   “哪里痛?”   余斐说着就要蹲下身去,姜宜州连忙拉住了他,紧张地说:“大庭广众的,你要干嘛啊?”   见她脸上一扫阴霾,有了些生机,余斐又开始不正经了,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说:“怎么了?我帮我太太揉脚不行啊?”   “别闹。”姜宜州挣了挣手,没挣脱。   余斐攥着她的手不放,不仅不放,还变本加厉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与她紧紧相扣。   “我们回去吧。”余斐柔声地问。   “嗯。”   余斐牵着姜宜州站起来,等她站稳了,径自弯下腰,双手打横将她一把抱起。   姜宜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压着音量,说:“放我下来,这里好多人,会被拍的。”   “被拍就被怕,怕什么。你不是脚疼吗?”余斐玩世不恭地笑,手上掂了掂,调整好位置,“抱紧点,摔下去我可不管。”   姜宜州惊呼了一声,引来了周边人的关注。   余光信步往外走。   余光瞥见周围的人们都在围观他们俩,姜宜州羞赧地将头埋进了余斐的怀里,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娇嗔的意味,“余斐!”   “怎么?余太太有什么吩咐?”余斐一边潇洒地穿过人群走向出口,一边微微低头,凑近姜宜州的耳畔轻声说,“余太太撒起娇来真是可爱。”   温热的气息直冲耳朵,姜宜州本能地缩了缩。   余斐见状,故意又对着她的耳朵吹气,“余太太,余太太你害羞了?”   “别说了。”姜宜州被他逗得脸都红了,忍不住扬手捶了他一下。   会场里的人大多是他的熟人,大家都为他高呼喝彩,甚至还有人鼓起掌来。   余斐不遮不挡,大大方方地露着脸,面对镜头也毫不回避,仿佛在向全世界的人宣告谁才是他真正心爱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蝴蝶也是个梗,有人记得吗?   最近严重缺觉,感觉精神都恍惚了,昨晚终于放过自己在十二点之前睡下了,接下去努力调整一下时间,躺平……? 第51章   公开吧   除了坐在车上的时间, 余斐一路都没让姜宜州的脚沾到过地面,无论姜宜州怎么拒绝,最后的结果还是被他一把抱起, 乖乖地窝在他的怀中。   余斐在这时候倒是完美地诠释出了男友力MAX的含义。   ?轻?吻?羽?恋?独?家?整?理?  直到回到酒店的套房里,余斐才踢了鞋子, 随意地穿上一双拖鞋, 走到客厅, 把姜宜州放到沙发上。   随后,他又回到玄关拿了一双女士的拖鞋,坐到沙发上, 将她的一双长腿揽到自己的大腿上,小心地帮她脱掉高跟鞋, 唯恐弄疼她。   姜宜州看着他的动作, 心里明白他晚上如此反常的原因,轻叹了一口气, 说:“我相信你的, 阿斐。”   余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才将她的高跟鞋轻轻放到地上。   “所以,你不用这样子。”姜宜州一双乌黑的眼睛, 认真地望着他。   “我知道。”余斐侧头, 与她对视,漆黑如点墨的眸子如一汪深潭, 却要让她见底, “我只是想让你更确定一些。”   他相信她不会误会他, 可是, 又担心她会不会误会他。   这话看似绕口, 却是他的心境。   姜宜州看似坚强, 或许面对其他不公的事情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可唯独对于感情,她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过是逞强地笑一笑,什么委屈都往自己肚里咽,最终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只给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她的性子天生疏离,而且慢热。   他捂在手里这么久,她才肯打开一丁点心扉,让他窥视内里一二。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真害怕她又把门关上了,然后一走了之。因此,任何会让她胡思乱想的事情,他都要避免。晚上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所做的事情,就是希望她能相信他的心中只有她一个人。   姜宜州定定地看着他,抿了抿唇,许久之后才扬了扬唇角。   见状,余斐悬着的心终于得以放下,他倾身,亲了亲她的嘴角。   姜宜州害羞地垂下了眼帘,任由他动作。   气氛正好,偏偏陈雅西的电话不合时宜响了。   姜宜州从手包里拿出手机,不敢看向被打断的余斐的臭脸,手指点了一下接通键。   “喂。”她轻声地接起来。   陈雅西生气地说:“州州!你在哪里?”   姜宜州愣了,回答:“我在巴黎。”   “你是不是跟那个狗男人去的!”   陈雅西的声音大到震得姜宜州眯了眯眼睛,拿开了手机,等她说完才重新放在耳边。   “你是说……余斐?”她抬眼看了看余斐。   “对,就是那个狗男人!”陈雅西气得连大小姐的优雅知性都不要了。   余斐坐在沙发上,距离姜宜州很近,此刻也听到了听筒里的声音,皱了皱眉头。   姜宜州:“我们是一起来的,怎么了?”   “你现在头上一片草原你知不知道,你被绿了,被劈腿了,那个狗男人背着你跟叶氏影业的千金约会了,看样子是要成!马上就要抛妻弃子了!”陈雅西噼里啪啦讲了一堆,语速快得要赶过绕口令。   “什么‘抛妻弃子’,你别乱说。”姜宜州捂着手机,转过头去小声地说,担心被余斐听见,“我现在就……”   “你现在马上回国,快点,我给你买票,马上找司机送你去机场。”陈雅西好似在来回踱着步,气得牙痒痒。   姜宜州刚想说点什么,手机便被余斐从身后抽走了。   “诶……”她跟着转过身。   余斐接过手机,淡淡地说:“你要把我老婆拐去哪里?”   对面沉默了片刻,随即理直气壮地说:“你都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了,还管那么多?你要是想跟州州离婚的话,我奉陪到底,我家的律师团等着你,不扒你一层皮绝不放过你!”   余斐冷笑,“你做梦,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婚。”   陈雅西困惑了,“你不离婚怎么跟叶氏千金结婚?她能同意给你做三?你们是怎么回事,还有底线吗?”   “……”余斐压下蹿上头的火气,“你想多了,我跟叶氏没有任何关系。”   “啊?”陈雅西听懵了。   姜宜州拍了拍余斐的大腿,示意他把手机给她。   该讲的都讲完了,余斐便把手机交还给姜宜州。   姜宜州站起来,想去阳台上说话,却被余斐拉住,弯腰往她脚上套了一双拖鞋。   “你等一下。”她对陈雅西说了一声,接着抬起一只脚,又抬起另一只,穿好后,余斐才拍了拍她的小腿,放她出去。   姜宜州快步走到阳台上,顺手关上了门。   “我出来了,你说吧。”   “不是,我说你们在搞什么?”陈雅西一头雾水。   “你也看到热搜了是吗?”姜宜州心中有数。   “对啊,这照片都亲密到只差亲上去了,难道还能是假的吗?”   姜宜州温声解释道:“那张照片是我们出去玩的时候被拍的。”   “什么?你也在场?你们,三个人?”陈雅西不可思议地说。   “还有叶仙芝的男朋友。”姜宜州说,“这张照片是错位拍的,我被叶仙芝挡住了。所以,这是个误会。”   “那……”陈雅西思索了片刻,反应过来,“是谁要偷拍你们?而且一张照片就上了热搜,你们又不是明星,哪有这么高的关注度,不会是买的热搜吧?”   姜宜州默默地听她说着,没出声。   “该不会是他们两家联合搞的鬼吧,这么老套,要拆散你们,玩父母之命那套?”陈雅西无语地说。   “有可能是吧。”   “那你放心吧,余斐也不是什么小白兔,肯定会妥善处理好的。”陈雅西转念说,“只是,州州,你真的不介意吗?”   姜宜州的脑海中忽的浮现出热搜的标题。   豪门级。   神仙爱情。   她停顿了片刻,“说不介意是假的。有一点。不过倒不是担心余斐会如何,只是……”   陈雅西不解,“只是什么?既然你们相互喜欢,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对于你来说,或许没什么。”姜宜州轻轻地说,“可是对于我来说,门第之差,可能会是一道很难逾越的鸿沟。”   “你家也不是多差啊,是你不想靠家里而已。”陈雅西替姜宜州争辩,“况且,余斐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在意这些的人,他又不缺钱。”   姜宜州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眺望着巴黎的夜景,夜已深,灯火阑珊。   “我家再怎么样,跟余家还是没法比的。即使余斐现在是这样想的,再好的爱情也会被时间慢慢磨灭,到了十年,二十年以后,他或许就不会是这样想了。”   她害怕的不是任何外界的东西打败了他们,而是他们自己。   如果势均力敌,他们还能保持步调一致,共同前行。   然而,现在的她,弱不经风,一吹就倒,只能攀附着他。   她担心他们最后也会变成她父亲和母亲那样子。   “唉,你……”陈雅西叹息,“不能总是往坏的方面去想。”   “嗯。”姜宜州应了一声。   话音刚落,突然有语音电话打了进来。   姜宜州挂断了陈雅西的电话,一边走回房间,一边接通语音。   余斐正坐在沙发上,用手机刷着什么,听见开门声,看了过来。   “是叶仙芝的语音电话。”姜宜州坐下来,将手机调成扬声器播放。   “宜州,余斐在吗?”叶仙芝开门见山地问。   “在。”余斐回答。   “热搜是你撤的吗?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听叶仙芝的语气,看样子仿佛气定神闲的模样。   余斐挑眉,“你有什么想法?”   “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吧。”叶仙芝笑嘻嘻地说,“我跟亦帆偷偷去了民政局。”   “你们?”姜宜州怔了。   “我们领证了。就在今天看到热搜之后,亦帆跟我求婚了,然后我们赶在民政局下班之前,去把证领了。”叶仙芝雀跃地说,“厉不厉害?”   “恭喜你们啊。”姜宜州由衷地说,她佩服他们的勇敢与坚定。   余斐只在开始惊讶了一瞬,很快就冷静下来了,“那事情就好办很多了。只要我们跟家里说明对方已经结婚的事情,如果两家不出来澄清的话,就互相爆料吧。到时候股价肯定不会太好看,毕竟现在两家是利益共同体了。”   姜宜州瞥了余斐一眼,他面色如常,好似那些攀枝交错的利益都与他无关。   “你这招也是真的狠。”叶仙芝虽然这么说,却没反驳,“行吧,那就这样咯。到了这一步,他们再怎么搞事都没用了,肯定不会再挣扎了,我们这么说也就是吓吓他们而已。”   “嗯。”   挂了电话,余斐碰了碰姜宜州的脸颊,说:“没事了,你要不要去洗澡,累了一天了。”   姜宜州这才反应过来,她身上还穿着礼服,这贴身的尺寸束缚着她行动不能自如,整个人都绷着,于是她依言起身,“那我先去洗澡了。”   余斐点头。   等人进去卫生间之后,他拿起了手机,打开微信,在顶端的搜索栏里输入“章云”。   当联系人跳出来,他点了一下,进入对话框。   “我和宜州已经在拉斯维加斯结婚了,叶仙芝也结婚了。所以,你以后可以省点力气,不用在背后做工作了。不过今晚记得把澄清的通告先安排好,否则,明天早上,我和叶仙芝不知道谁会先爆出结婚的新闻。到时候如果影响了你们公司的股价,可就麻烦了。”   发出这条语音之后,余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姜宜州卸完了妆,出来拿东西。   “宜州。”余斐蓦地喊住她。   “嗯?”   他心血来潮地问:“不如我们直接公开吧?”   姜宜州的脸上润着湿气,没被擦净的水珠从细碎的刘海上滑落下来。   她被问得一愣,惊慌失措地不知如何作答,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第52章   初初见你   空气似乎凝结了。   其实, 余斐也只是一时兴起,心中固然明白现在并不是公开的最佳时机。   只是看见姜宜州犹犹豫豫的模样,脸色还是冷了几度, 他低头在茶几上找电视机的遥控,淡淡地说:“我开玩笑的, 不用当真。”   姜宜州看不清他的表情, 抿了抿嘴唇, 解释说:“现在公开可能会影响到两家的合作,而且我家那边,我怕他们会来找麻烦, 还是晚一点吧。”   “嗯。”余斐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姜宜州知道余斐一定是不开心了,可是, 她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她对他的提议本能地抗拒。   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接受余斐,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同时接受了他的家庭, 他的背景。这一趟来巴黎, 她才发现他的圈子一点都不适合她,那些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场合, 她也不想勉强自己去融入。一旦他们结婚的消息被公布出来, 她怕自己无法适应宝曼总裁妻子这个角色,更别说他还是温南航空的小少爷。   “我放了热水, 一会儿该凉了, ”姜宜州指了指浴室, “我先进去了。”   余斐终于找到遥控器了, 按了一下开关, “嗯”的一声与电视开机声融在一起, 叫人听不真切。   姜宜州看了看他,还是回了房间。   *   这一夜,两人都各怀心思,自然也没有之前那么亲密了。虽然他仍然抱着她,但是感觉不一样了。   第二天醒来,姜宜州的眼下透出淡淡的青黑色,这段时间在家里呆着,每天的睡眠都很充足,一晚上睡得不安,立刻就反映在了脸上。   余斐也没有好多少,只是平日里工作的时候已经习惯了少觉,状态和往日无异。   路见和杨波一大早就来了,在沙发上跟余斐汇报昨天发布会的工作总结和后续反馈。   姜宜州一个人坐在餐厅默默地吃着余斐叫来的酒店早餐,品种很多,只是她困得一直打呵欠,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刀叉。   “老板,这是昨天发布会之后出来的报道。”路见提早做好了简报,将平板递给余斐,“所有的稿件里,太太的照片几乎都占据了最重要的版面。NEWS上最夸张,太太直接上了封面和头条。”   说完,路见骄傲地望了一眼餐厅,继续说:“只可惜老板你的照片被章总给压下来了,不然就是你们俩一起上封面了,那才叫完美呢。”   姜宜州正思考着要不要再吃一小块羊角包,就被路见的话震惊到了。   路见笑起来,冲她露出一口大白牙。   余斐一目十行,粗粗浏览了一下内容,便将平板还给路见,路见自觉地起身把平板放到姜宜州的面前,才回来继续跟余斐汇报。   姜宜州低着头,认真看起来。   NEWS的电子报纸上,封面就是一张她的全身照。   她站在苍翠欲滴的大树前,面前是小桥流水,朦胧的白色烟雾衬托出隐于尘世的仙境氛围。她在不经意间回眸,眼神深邃而迷人。整个画面被后期刻意做旧,有一种说不出的勾人的故事感。   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被拍到的。   但是,确实很美。   姜宜州用手指轻轻往左滑,下一页是关于发布会的采访。   排在最前面的是关于设计师春微的采访。   春微首先谈到了宝曼对中国文化与中国设计师的关注,介绍了这次发布会的主创人员均来自中国,以及关于这次发布会的构想,筹备工作中发生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等等。   不可避免的,也被记者问到了在发布会上出尽风头的“梦蝶”的相关问题。   春微回答说:“梦蝶”是源于一个初见与重逢的故事。   春微:这件高定是一位男士送给他心爱的女人的礼物,他特意嘱咐我说希望运用到蝴蝶的元素。我觉得很好奇,就问他蝴蝶是不是有什么意义。他回答我,他和他的太太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但仅限于有一点印象的程度而已,后来,他们仿佛命中注定般重逢了,那一天,他的太太在他面前穿了一件裙子,上面就绣着蝴蝶。他告诉我那是他对于重逢那天最重要的记忆,他们的故事从重逢那天开始,所以,那也算是他们的初见。   春微:所有美丽的作品都源于动人的故事。“梦蝶”这个名字既融入了中国文化的梦蝶的意境,也融入了这位先生与他太太的爱情故事。   ……   姜宜州越往下看,速度越慢。   一字一句地看着。   她之前没有注意过的细节,都被余斐牢牢记在了心里。   回想起来,他们在拉斯维加斯酒店的STAR BAR遇到时,她穿着的那件黑色鱼尾裙上,也绣着许多蝴蝶。   姜宜州抬眼,偷偷瞄向余斐。   他悠然地靠在沙发上,如同有心电感应一般,目光忽的看向了她。   可是,她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他就已经收回了目光,看向杨波手中的文件,手指轻点某处,交代着什么,好像刚才的那一瞬间,并不存在。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姜宜州点开看,发现是陈雅西发来了微信。   【陈雅西:唉哟,我州的照片被宝曼官方认领了诶。这个排场,厉害了。】   姜宜州不禁讶异,回复道:你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   【陈雅西:这个圈子不就是这样,大小姐们每天无所事事,只关注什么衣服好看,什么东西好吃。早上开始,朋友圈全被你的报道刷屏了。】   【姜宜州:有这么夸张吗……】   【陈雅西:一点都不夸张,我刷下来,全是夸你拍照好看,衣服好看的朋友圈,她们还说素人与明星竟然无壁。嘚瑟得我都差点跳出去说这是我闺蜜了。】   【姜宜州:低调一点……】   【陈雅西:对了,我早上看到八卦营销号放出了那张错位照拍摄当天的视频,可以看出是四个人一起出行,余斐跟叶仙芝全程也没什么接触,虽然是高糊,也看不清人脸吧,但是也算是变相澄清了。余少好手段啊。】   【姜宜州:余斐跟家里摊牌了,而且叶仙芝昨天跟她的男朋友偷偷跑去民政局领证了。】   【陈雅西:看不出叶家小姐这么虎啊。怪不得,我还以为两家家长怎么忽然开窍了,原来是看清现实了,现在澄清总比后面发现两家都已婚,翻车来得好。】   果然,这就是资本的力量,说是翻云覆雨,操纵舆论也不为过。   姜宜州正专心埋头跟陈雅西聊着,不知道什么余斐走了过来,敲了敲餐桌,“收拾收拾,我们该去机场了。”   “好。”姜宜州说。   随后给陈雅西说了一声,便收起了手机。   其实昨晚睡前,姜宜州的行李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把早上用完的洗漱用品装回化妆包里,再塞进行李箱里就完工了。   姜宜州拉着行李箱出来,杨波主动上前,接过箱子。   路见替余斐拎着行李。   四人一起出了房间,下楼。   大概是接近酒店的退房时间了,许多客人都房间里出来,电梯间略显拥挤。   当电梯门打开时,大家都涌了进去。   余斐走在最前面,姜宜州跟在他身后,路见与杨波在最后。   拥挤的人群将她推向他,她看着他的背影忽的想起了报纸上的采访内容,心中一动,身体先于大脑,不自觉地伸出手,握住了他。   他的脚步明显地顿了顿,手上微微使劲,紧紧牵住了她,直到电梯的门关上,也没有松开。   电梯里,余斐站在姜宜州的身后,他比她高出了近一个头,高大宽厚的身躯护着她。   姜宜州听见了他的一声轻笑,而后牵着的手被他捏了捏,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她的耳边悄声说:“怎么突然这么主动?”   他看不见她的眼神飘忽不定,只见她的耳朵渐渐晕上了淡淡的粉,苍白地辩解道:“杨助理在。”   因为电梯里的插曲,余斐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们之间的那层薄薄的隔阂,因为她的主动,瞬间消失了。   姜宜州不禁开始反省,余斐其实真的很容易讨好,是她以前做的太少了。他早已走了九十九步到她面前,只是这剩下的一步,他在等着她,等她愿意主动迈出步伐。   *   回程还是坐的余斐的湾流,十几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回到了家。   余斐的行李箱直接被路见提到了姜宜州家里,余斐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姜宜州,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名正言顺地登堂入室了。   旅途奔波,姜宜州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洗了个澡,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才开始整理行李。   余斐等她洗完,才去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就被姜宜州叫住了。   余斐心中咯噔一下,思索着她该不会是要赶他走吧。   好在姜宜州只是说了一句,“你把要洗的衣服拿出来,我一会儿一起洗了。”   余斐提着的气瞬间松懈下来,积极地说:“我来吧。”   姜宜州不放心余斐这位十指不碰阳春水的大少爷,问:“你会用洗衣机吗?”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说,“不就是按一下开始吗?”   姜宜州质疑地看着他,最后还是把他赶进了卧室,将他收拾出来的衣服放进脏衣篓里,拿去洗衣间。   余斐感受到老婆的嫌弃,默默地回了卧室。   几天没回来,余斐觉得自己的身份地位已然不同了,现在他总应该具有了躺在这张床上的资格了吧。   他偷瞄了一眼房间外,做贼心虚地脱掉拖鞋,睡到了姜宜州习惯躺着的另一边,然后侧过身子,背朝着大门,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第53章   表白   姜宜州把脏衣服都丢进洗衣机里, 放了一颗浓缩清洁凝珠,又倒了适量的消毒液,放了一片防染色片, 最后盖好盖子,给洗衣机设置了洗+烘功能后, 才回了房间。   推开卧室的门, 第一眼就能看见她的电动沙发, 她愣了一下,上面并没有人。   扫视一圈不大的卧室,她发现床上的被子可疑地隆起了一大团, 还有一个黑色的毛茸茸的脑袋露在外面。   “……?”   姜宜州走到床边,再次确认地定睛一看。   如此明目张胆地躺在她床上的人, 不是余大少爷是谁?   姜宜州在床边站了许久, 内心略有踌躇。   人都已经睡在床上了,她也不好赶人下去, 而且在巴黎一起睡都睡了那么多天了, 现在这会儿说不愿意,未免也太矫情了些。   她轻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 默默地爬上了床。   躺在另一边的余斐, 其实一直没睡着,从听到姜宜州的脚步声起, 他的心就仿佛被人用一根细线提了起来, 忐忑不安。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听见她走到了床边, 接着停下了动作, 静谧了片刻, 她发出了一声叹息……   余斐闭着眼睛,紧张到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的频率,就怕被人赶下床,心中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装死到底。   所幸还好,沉默之后,姜宜州没说什么,安静地躺下了。   余斐松了口气,明了她这是默许了,于是安分了十多分钟,佯装沉睡中的样子,翻了个身,不动声色地将姜宜州拥入了怀中。   这几天,姜宜州跟着余斐来回周转,身心俱疲,躺下沾到枕头后,没多久意识就开始模糊了,迷迷糊糊中,她眉头轻蹙,好像被什么东西牢牢贴上了。可是,习惯太可怕了,她的身子对余斐的味道太熟悉了,以致于她连动一动的挣扎反应都没有。   暖和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从她的后背传递到全身。   微凉的秋夜,她如同被温暖的小太阳包裹,连平日里微凉的指尖和脚丫都热了起来,整个人更加困倦了,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   外头的天早已亮透了,但房间里拉着厚实的遮光窗帘,仍是黑漆漆一片。   今天起风了,开着一丝缝隙的窗户被风挤得呼呼作响,窗帘忽的被吹起,忽的又落下。   姜宜州被这动静吵醒了,迷糊地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查看时间。   这一觉,居然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多。   她放下手机,腰上的手臂仿佛不满意她的逃离,下意识地收紧了些,瞬间她又回到了余斐的怀里。   被捞回来的姜宜州不禁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喘息。   余斐满足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蛋,眼睛都没睁开,说:“再睡一会儿。”   “你今天不去公司吗?”姜宜州问。   “不想去。”余斐的嗓子带着半睡半醒的沙哑,听起来有几分性感。   姜宜州轻叹,有钱就是任性。   “你不饿吗?现在都中午了。”   余斐被她这么一问,好似身体才逐渐苏醒过来,想起昨晚也没吃什么,到现在确实饥肠辘辘了。   他老实地说了一个字:“饿。”   姜宜州知道他这段时间确实是累了,于是提议说:“我去准备午饭,做好了叫你吧。你再睡一会儿。”   “嗯。”余斐这才松开了手,放人起床。   姜宜州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踩着拖鞋,用手指梳着长发,扎成高马尾。   而后,起身出了卧室去洗漱。   *   出门回来,冰箱里没什么食材。   姜宜州把昨晚回家途中买的吐司拎出来,拿了两个鸡蛋,一起放在流理台上。蔬菜也没有,只好用番茄酱来代替了。   她把两个鸡蛋打在碗里,用筷子搅拌好,放在一边。   往锅里倒入少许的橄榄油,等锅热了,她夹起一片吐司正反面轮番浸入鸡蛋液中,随后放入锅中煎。   两片应该差不多了,先让余斐垫垫肚子吧,不够吃晚点再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   她把剩余的鸡蛋液倒了一半到锅里,看到鸡蛋变成了嫩黄色,她拿起筷子将连带着吐司的鸡蛋饼整个翻面,均匀地煎一会儿,就可以关火了。   等两份鸡蛋土司都做好了,她回卧室把赖床的余斐从床上拉了起来,赶他去了卫生间。   她回厨房热了两杯牛奶。   时间刚刚好,余斐坐下来,他们就可以开始吃饭了。   余斐对食物不挑,虽然盯了陌生的鸡蛋土司两秒,但是也没说什么,直接用筷子夹起来咬了一口。   “要番茄酱吗?”姜宜州嘴里叼着一块蛋,顺手拿起番茄酱。   余斐嚼了两口,发现味道还不错,“嗯。”   他把盘子推向姜宜州,姜宜州用番茄酱在他的吐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就这么一个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动作,却让余斐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姜宜州笑着把吐司还给他。   所谓礼尚往来,他开口问:“你要番茄酱吗?”   姜宜州明白他的意思,将番茄酱和盘子一起推过去。   余斐拿起番茄酱在她的吐司上画了一个大哭的表情。   “……”   余斐画完,自我欣赏地说:“我画的更好看。”   “幼稚。”姜宜州吐槽。   今天一天两人都没什么行程,就在家里荒废时光,因此,早餐也吃得格外的慢。   余斐率先吃完了,将筷子搁在盘子上,看着姜宜州吃,也不觉得无聊。   反倒是姜宜州被看得不自在了,找了个话题,说:“我想辞职了。”   “真的想好了?”余斐确认地问。   “嗯。”   “那辞职以后,你想做什么?”余斐认真地问,怕姜宜州误会他的意思,他补充道,“要是不想工作的话,就待在家里,我养你。”   “我可以养活我自己。”姜宜州解决完食物,放下了筷子,一本正经地说。   一旦伸手向他要钱,两人之间关系的性质就变了,以后的地位也绝不会平等。   她不想成为谁的附属品,更不想依附着别人生存。   那样的生活习惯之后,她在社会上的竞争力会越来越弱,以后再想靠自己,就太难了。   余斐了解姜宜州的性子,所以也只是说说而已,他是愿意给的,但她肯定不会要。   “那你想做什么呢?想好了吗?”   “我想做,”姜宜州思索着说,“香气。”   “香水?”余斐挑眉。   姜宜州稍顿,说:“这个我还没想好,也许以后可以尝试。现在我脑海中,最想做的是香薰。”   余斐有点好奇,“为什么想做这个?”   “在巴黎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梦见了我妈妈,梦见了儿时的家。我家里原来有一棵桂花树,每年九月十月的时候就会开花,味道特别好闻。久而久之,我一闻到桂花就会想起那时候的日子,跟谁在一起,做了什么事情,开心还是难过。”姜宜州陷入了回忆,缓缓地说,“很多时候,我们并不是时时刻刻都会拍照留下纪念,但是,气味无时无刻不在帮我们记录着时光,而且是记在脑海里。我特别想用这种方式,帮一些人回到他们想回去的时刻。”   余斐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听得极其专注,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姜宜州的影子。   他完全不觉得姜宜州的想法天马行空,或许对于她来说,在什么都是零的领域创业,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但是他没有打击她,而是鼓励地给予了肯定,“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大胆地去试试看吧。”   反而是姜宜州比较谨慎,说:“我现在只是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具体的得等我细化构思之后,再说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你一定会成功。”余斐玩笑地说,“以后要是赚了大钱,姜总可得养着我。”   “嗯,没问题。”姜宜州笑着一口答应,“那你现在就得做点工作了,先把碗筷洗了吧。”   “好的,姜总。”余斐干脆利落地起身,收拾了桌面。   “确定没问题?”   “嗯。你做了饭,洗碗就让我来吧。”余斐说。   午后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照射在他身上,仿佛为加了一圈光环。   姜宜州看着余斐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动,迟疑了几秒,才应了一声,“好,辛苦啦。”   说完,她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走到客厅,纤细的身子缩进软软的沙发里。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有一条三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是许萍萍来抓壮丁,找她凑数了。   【许萍萍:公众号新一期的情感栏目发起了一个征集活动,主题是“最美的表白”,要求是写出你收到过的最美的表白,可以亲人、爱人、朋友,或者是陌生人的,只要曾经感动过你的,都可以。】   【许萍萍:你这么美,一定收到过很多告白吧,这对你来说完全没难度啊哈哈哈哈哈哈。】   身边要是有做媒体的朋友,最真切的感受就是总会被拉去做点小调查,或者参与什么话题谈谈感想之类的。   这么多年,姜宜州早已习惯了,她靠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手机打字:可是,要感动过我的,真的很少了。   【许萍萍:嗯……反正,交一条就够了。最好有照片什么的,小编方便配图!你懂的!】   【姜宜州:知道知道,容我先想想啊。】   【许萍萍:OKOK,明天给我吧?几句话就行了。】   【姜宜州:好。】   放下手机,抬起头,姜宜州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正在洗碗的余斐。   忽的,她好似想起了什么。   其实,关于他,还真有那么一件事。   作者有话说:   刚下班,我总觉得今天可能也赶不上第二更,但我一定会还上的!信我!? 第54章   新主人   余斐洗完碗, 抽了两张纸巾将手擦干,而后走到了客厅,看了一圈后, 绕去了玄关。   昨晚整理行李的时候,他好像随手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了哪里, 这会儿全然没了印象, 他从玄关慢慢走回来, 问姜宜州:“看到我的电脑了吗?”   “跟你的行李箱一起,收到玄关的柜子里了。”姜宜州的视线从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里抬起来看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门口, “打开柜子的门就能看见了。”   “噢。”余斐根据她的指示又去了一趟玄关,终于把电脑带回来了。   客厅里, 姜宜州和余斐各自占据了沙发一角。   姜宜州曲起膝盖, 将电脑放在大腿上,想一会儿, 打几个字, 大约是没到截稿日,所以写起东西来时不时就会走神。   余斐起初把电脑放在茶几上,手肘撑在腿上, 可是这个姿势要持续弯着腰, 半晌他便觉得累了,直起了身子, 转了转脖子, 余光瞥见姜宜州, 也学着她的样子, 将脚放在沙发上, 果然舒服多了。   姜宜州注意到了, 瞥了一眼,只见一个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可怜兮兮地窝在她的沙发上,即使是曲膝,他的脚也伸到了她的这头。   “我家没有书房,不然你去餐厅坐着,会舒服点?”   余斐工作起来连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一心扑在电脑上,过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说了一声,“没事。”   既然如此,姜宜州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今天下午的时候出了大太阳,姜宜州的开放式厨房安装了整面墙的玻璃窗,家里被阳光照得暖洋洋的。   一整个下午,姜宜州都心不在焉,写一会儿稿子,没有思路了,就抬头呆呆地望着对面的余斐。   余斐好几次都发现了,抬头与她对视,结果她却没什么反应,他才明白过来她原来是在发呆,意识游离了。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在一个空间里坐着,互不打扰,客厅里只有打字的声音规律地响起来。   姜宜州享受这样的时光,温柔而美好。   美好的天气,在舒服的家里,跟喜欢的人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感受时间的流逝。   这一刻,她有一点小感慨,似乎家里多了个人,还挺好的。   *   余斐又住了一晚,第二天被路见接走了。   他又开始忙碌的工作了。   不过不管他再怎么忙,姜宜州还是能每天收到他的微信。   【余斐:今天出差去温北了。】   【姜宜州:一路平安。】   ……   【余斐:今天有三个会,又要忙到凌晨了。】   【姜宜州:注意休息。】   ……   【余斐:明天飞上海。】   【姜宜州:起落安妥。】   ……   一眨眼十月就过完了。   温南市在一阵连绵不断的潮湿阴雨天气之后,温度忽然跌破至一位数,之后无论再怎么波动,也逃离不开即将入冬的节奏。   这段时间,姜宜州正式办理完了辞职手续,开始专心致志地在家研究她的创业计划。   在家里涂了一下午的商标图样之后,她被五点的手机闹铃提醒,该出门去赴约了。   她想把手上的事情做完,于是耽搁了一会儿。   再一抬头,时间就快要来不及了。   姜宜州匆忙换上白绿条纹的衬衫和牛仔阔腿裤,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打车赶往泰国料理店。   今晚约了赵可可跟黄小露吃饭,说是她辞职的散伙饭,不过也只是一个聚会的由头而已,大家都在一个城市里,即使不在一个公司了,还是有很多机会一起出来玩的。   姜宜州下车的时候,黄小露已经到店里了,在群聊里报上了桌号,姜宜州很快就跟她碰了面。只剩赵可可被堵在距离她们一个路口的地方,嘤嘤嘤地在群里哭。   【赵可可:你们先点菜吧,咖喱蟹和冬阴功汤必点,其他你们随意。】   【黄小露:不然等等你?反正也很近了。】   【赵可可:这个路口出交通事故了,只剩下一条道能开,不知道还要多久,你们先吃。那两个菜先点了,厨房做得比较慢。】   【姜宜州:那好,我们先点一些,你来了再加。】   【赵可可:OKKK.】   放下手机,黄小露把菜单递给姜宜州。   姜宜州说:“没事,你点吧。”   黄小露温软地摇摇头,“你来点吧。”   姜宜州接过了菜单,先把赵可可要点的两个菜勾起来,接着又勾了两个菜,之后叫来了服务员点单。   等服务员走了,黄小露才开口跟姜宜州聊起来,“你就这么辞职了,会不会太可惜了?大公司福利待遇这么好,而且你待了好多年了,环境都熟悉了。”   姜宜州认真地说:“做这个决定的时候确实很难,毕竟我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但是,那次的事故对我的影响太大了。不是有人说过么,明天和意外,你也不知道哪个会先来。我就想去做点我真正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把自己困在舒适区里。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的身体已经不适合飞行了。”   “我……”黄小露吞吞吐吐,好像想说什么,最后却仍是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姜宜州开玩笑说,“你也想辞职?”   黄小露点了点头。   姜宜州眨了眨眼,“你说真的?”   “有一点。”黄小露低下头。   姜宜州蓦地察觉到她或许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刚刚支支吾吾没说出口的话,或许也与此有关。不过,她不想说的话,她也不打算去问,免得尴尬,于是只是说:“那你还是要想好,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你的性子比我温吞,换个环境对你来说可能没那么容易。”   黄小露抿了抿唇,抬眼看她,“你接下去打算做什么呢?”   “应该会先开一个工作室吧。”姜宜州说,“现在正在确定商标什么的。”   黄小露缓缓地“嗯”了一声。   话题短暂地中止了。   这时,赵可可快步过来了,一屁股坐在姜宜州旁边,抱怨地说:“累死我了。”   “速度还挺快的?”姜宜州说。   赵可可气喘吁吁,“我下车跑过来的,能不快吗?”   黄小露伸出了大拇指,给她比了一个赞。   “为了吃饭,我容易吗?”赵可可一脸委屈。   姜宜州微微一笑,给她到了一杯温开水,“时机正好,上菜了,这顿饭你可得多吃点。”   大家边吃边聊,期间,赵可可也问起了姜宜州工作的事情,一直叫着嚷着说想辞职,来投奔她,感觉一定会比现在这么一板一眼的工作有趣多了。   不过,姜宜州也知道,她只是说说而已,便毫不犹豫地应了,“行啊,你要是想好了,我这里随时欢迎你。只是我白手起家,现在什么都说不准,开张之后能不能盈利都是问题,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就是了。”   赵可可支着半边脸,想了想,笑嘻嘻地说:“我还是等你先步入正轨吧,我可不想做啃老族。”   ……   大约十点的时候,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   姜宜州安静地听着赵可可跟黄小露火热地聊着最近公司里的八卦。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   姜宜州瞥了一眼,是余斐。   【余斐:在家吗?】   【姜宜州:没呢,出来跟以前的同事吃饭了。】   【余斐:要吃到几点?】   【姜宜州:快结束了。怎么了?】   【余斐:给我发个定位,我过来接你。】   姜宜州马上发了一个定位过去,而后打字回复:什么时候回来的?   过了一会儿,余斐才发消息过来:刚下飞机,过去应该不远。你先吃着,到了我发消息给你。   姜宜州淡淡地笑了一下,回了一个“好。”   想到他刚下飞机,又发过去:你吃过了吗?要不要打包吃的给你?   【余斐:好,你定。】   姜宜州聊完,放下了手机,一抬头,赵可可和黄小露都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   “怎么,男朋友发消息来啦?”赵可可侧着头,笑得特别八卦。   “嗯……”姜宜州羞赧地说,“他刚下飞机,说顺便过来接我。”   “唉,我以前听了那么多传闻,以为余少真的这辈子要跟工作结婚了。哪能想到,收服他的仙女就在我身边。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啦。话说,余少有没有兄弟什么的?介绍介绍给我吧。”赵可可抱住姜宜州的手臂开始撒娇。   “哥哥是有一个。”姜宜州实话实说。   “嗯?”赵可可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姜宜州:“可是,余珏已经结婚了。”   “唉,你说的是余大少爷啊,我还以为是什么表哥堂哥呢。”赵可可的神情肉眼可见地从兴奋变成了失望。   “不过……”姜宜州想了想,觉得身边还不错的男生应该也就只有路见还单身了,只是他是余斐的助理,有上下级关系,不知道介绍给可可会不会有点奇怪。   “不过什么?”赵可可问。   “没什么,我会帮你们多留意留意的。”姜宜州说。   下次要是有机会,干脆弄个聚会,大家要是自己看对眼的话,那就是件好事情,要是不合眼缘,也就不用多说了。   姜宜州趁着大家聊天之际,又点了两个菜,特意跟服务员交代了是要带走的。   话音刚落,立刻引来了两人的第二波围观。   “他,没吃晚饭……”姜宜州干巴巴地解释说。   “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这不就是欺负我们单身狗吗?!”赵可可站起来,挪了个位置,坐到黄小露边上。   “来来来,别难过。”黄小露伸手抱了抱赵可可,“我们相依为命,有我陪着你。”   “……”   姜宜州以前没怎么关注过别人谈恋爱,自己一个人过得也很好,所以,完全没有一点身为单身狗的自觉。   现在轮到她自己了,她只觉得好像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是点了个外带嘛……   但是,仿佛只要跟余斐相关,赵可可跟黄小露就是满脸的羡慕、嫉妒。   赵可可见姜宜州一点数都没有,总结了一句,“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多少女人前赴后继地要跟余少谈恋爱,结婚就更不用说了,然而你做到了,居然还能保持如此淡定的心态。我是真的服气。”   姜宜州:“……”   那,她们要是知道她跟余斐已经是夫妻关系的话,会不会弄死她?为了她的生命安全,还是先保密吧。她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我觉得,这就是州州的魅力吧。”黄小露接话道,“其他女人如果在州州的位置上,辞职之后说不定费尽心思想让余少养着她呢,怎么会想着去独立创业。”   赵可可思考着说:“那倒也是。我觉得像余少这样的男人,应该就是喜欢像州州这种类型的女人。独立自主,有自己的想法,对生活有自己的态度,不看重物质啊钱啊什么的。”   姜宜州听不下去了,赶紧叫停,说:“你们俩可以了,别把我说得那么夸张,我也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赵可可:“是,搞定余少的普通人而已……”   黄小露:“现在普通人的门槛都这么高吗……”   *   十点半的时候,饭局结束了。   三人从店里出来,站在门口,不禁都抖了抖。   刚才下过了一场小雨,气温骤降,地面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加上已经入夜,就更冷了。   姜宜州提着打包盒,问两人,“送你们回去吧?余斐的车就在旁边,现在太冷了。”   赵可可和黄小露都齐齐摇头。   “我们打个车,很方便的。我们可不想被虐。”赵可可说,“你赶紧走吧,别让余少等久了。”   黄小露说:“是啊是啊,你快去吧。”   “真的不跟我走吗?”姜宜州又问了一遍,她跟余斐哪有虐什么狗啊。   “再见再见。”这回没多说话,赵可可直接拉着黄小露跑了。   姜宜州无奈,跟她们挥了挥手,走向开着双闪的车。   过了马路,走到对面,姜宜州对着车牌号确认了一遍,才去开车门。   不料,车门被锁上了。   她弯腰,透过车窗看了一眼车里。   没有人。   “姑娘,找谁呢?”余斐绕过车后,来到姜宜州身后。   姜宜州吓了一跳,“你怎么出来了?”   “去买了杯酸奶。”余斐把手里的酸奶拿起来晃了晃。   “我给你带了吃的。”姜宜州说着拎起打包盒,身子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连带着打包盒都跟着摇了摇。   余斐按下车锁,打开后车门,把酸奶放在车顶上,从座位上的礼盒袋里拿出一条薄围巾,绕到姜宜州的脖子上,“上车。”   姜宜州愣了一瞬,脖子立刻感受到了温暖,“给我的?”   “嗯,礼物。”余斐替她打开车门,“别站在外面吹风,上车再说。”   姜宜州坐上了副驾驶座,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她低下头,伸手摸了摸围巾。   好暖和。   “喜欢吗?”余斐坐回车里,看了她一眼,把车内的空调调高了几度。   “嗯。”姜宜州点点头。   余斐云淡风轻地说:“后面还有别的礼物,一会儿回家再拆。”   “还有?”姜宜州睁大了眼睛,侧过头往后看。   后座上满满当当地全是各种品牌的礼品袋。   “……”   姜宜州诧异地说:“也太多了吧?”   余斐暗自得意。   却不想,姜宜州下一句是:“你花了多少钱?”   余斐顿时哽住了,女人不都喜欢礼物吗?姜宜州怎么总是跟别人不一样?   “也不是很多。有一些是品牌送的。”他含糊地带过。   姜宜州不想扫他的兴,聪明地没再问下去,“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礼物。谢谢你哦。”   “是我的荣幸,余太太。”余斐轻笑,启动了车子,往家里驶去。   *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   这么多的东西,余斐、姜宜州两个人两只手塞满都拿不下,最后分了两趟才运回家。   余斐坐在沙发上,感叹道:“应该让路见过来的。”   姜宜州轻轻地说:“应该是下次少买一点,这么多我也用不了。”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余斐满满地无奈,说的仿佛是迫不得已一般,“看到这些,感觉每一件上面写了你的名字,我走过去,它们都在哭着喊着叫我带它们回来。”   姜宜州忍不住笑了,“女孩子逛街的时候才会这样吧,买到停不下来。”   “唉。”余斐也一副头痛的样子,装得可像了。   姜宜州坐在地毯上,一件一件地拆堆成山的礼物。   等她拆完已经是几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客厅的地上整整齐齐地排了好几排。   包包十个,鞋子八双,帽子七顶,衣服叠成了三堆,还有各种珍珠的,带钻的饰品占据了整个茶几。其他零零碎碎的披肩、围巾、毯子放了两张沙发。   “余斐,你真的买太多了,”姜宜州震惊了,是真的震惊了,她的脸上很少出现这样的表情,“你送我这么多东西,我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开开心心用就是了。”余斐挑了挑眉。   “不行,我也得送你些什么啊……”姜宜州纠结地撩了撩长发。   这么多东西让他去退是不可能的,太掉面子了,只是叫她白收,她内心不安啊。   “嗯,那……”余斐沉吟,随后向着卧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姜宜州呆住,“什么,意思?”   余斐看见她的脸色瞬间奇怪,笑着说:“把你的床送给我吧。”   “我的床???”姜宜州弄不清余斐的套路,“你要搬走吗?”   “不,不搬走。”余斐扬了扬嘴角,“就放在这儿。”   “那我睡哪儿?”姜宜州迟疑地问。   余斐似笑非笑地说:“我允许你睡在床上。但是,它现在的主人,是我了。”   作者有话说:   双更合一!   上一章删了一点细节,结尾加了一点点。? 第55章   占有欲   余少爷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这是打算鸠占鹊巢了?   姜宜州听着余斐的话都听笑了,却偏偏不配合他,说:“不然, 你还是把床搬走吧,我还能买张新床。”   余斐:“……”   姜宜州坐在地上, 歪了歪头, 挑衅地看着他。   余斐“嘶”了一声, 直起身子,问:“知道‘不解风情’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姜宜州勾着唇,低下头, 把今晚他送的围巾放在腿上叠整齐,“不如余少爷教教我?”   余斐伸了根手指划过下巴, 深刻地觉着自己好像遇上了个祖宗。   他们越是熟悉, 姜宜州的本性便越发显现出来。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 她总爱跟他唱反调, 而他还拿她完全一点没办法。   啧。   余斐利落地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姜宜州面前,单膝跪地, 倾身上前。   “余斐?”姜宜州瞪大了眼睛, 双手撑在身后,不自觉地仰着头后仰。   “不是让我教你吗?”余斐吊儿郎当地说。   “?”   余斐一手扣住姜宜州的后腰, 一手按住她的后脖颈, 狠狠地亲了一口。   霎时, 姜宜州懵了, 半天才反应过来, 从身后收了一只手, 抵着余斐的胸口,“余斐!”   “叫得真好听。再叫几声,我听听。”余斐一双笑眼盯着姜宜州,神色得意。   他还不信治不了她了。   姜宜州:“……”   “臭流氓。”   “看来你也不懂‘审时度势’四个字怎么写。那本少爷可得好好给你上上课了,姜同学。”   姜宜州手上的那点力道对他来说就是在挠痒痒而已,余斐丝毫没有被影响,一张俊逸的脸庞慢慢压下来,占据了她睁得越来越大的眼睛的所有视线。   余斐先是亲了亲她的双眼,她的眼睛下意识地闭了起来,眼皮上是干燥而温暖的他的唇,而后他短暂地离开,再一次着陆在她柔软的唇上。   呼吸逐渐急促,他的吻也渐渐由春风细雨变成了狂风暴雨。   几番唇枪舌战之后,徒留一地兵荒马乱。   他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拇指安抚地摩挲着她嫩滑的侧脸,终于离开了。   她缓缓睁开了掀开眼皮,一双乌黑的眼睛此时仿佛被覆上了一层潮湿的水汽,无辜得惹人怜爱。   余斐心里一软,弯腰横抱起姜宜州。   姜宜州在惊呼中搂住他的脖子,双手紧紧地攥住他的衣领,无措地摇摇头,“余斐,我还没准备好。”   余斐挑眉,看向怀中的人,“那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我……”姜宜州低垂眼帘,顿时语塞。   余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姜宜州放在了沙发上,“地上凉。”   “你……”姜宜州瞬间抬眼,水灵灵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怎么?”余斐要笑不笑地回看她,模样十分欠揍,“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姜宜州的脸上仿佛被抹开的腮红,淡红一片,酝酿了半天,最后只憋出来一个字,“滚。”   “我老婆在这里,你叫我滚去哪里?”余斐欠欠地靠在姜宜州肩上说话。   姜宜州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了他,“我去洗澡了,剩下的东西你收。垃圾拿到楼下丢掉。”   “噢。”余斐笑着应了一声。   直到卫生间的门关上,姜宜州才听到外面传来了余斐爽朗的笑声。   她呼了口气,对着镜子扬了扬拳头,“余斐,你给我等着!”   *   早起又是一个好天气,姜宜州和余斐在餐厅伴着晨光吃完了早餐,将他送出了门。   他们现在好像真的是一对寻常夫妻。   这样的生活让她觉得不真切,可是不自觉的,她似乎已经习惯了。   有些东西是抵挡不了的,既然来了,她只能平和地去接受,快乐地去享受。无论未来如何,至少现在是幸福的。   早上,姜宜州约了陈亦帆在线上商定商标的事情。   这还是托了余斐的福。   昨晚他看着客厅里的陈亦帆的画,说起接下去可能会有机会找他合作。姜宜州这才想起了,她的商标也可以找他来手绘。于是,洗完澡爬上床,她就给叶仙芝发去了消息,请她帮忙牵个线。   叶仙芝一听有单子找老公,立刻乐呵呵地把陈亦帆的微信推给了姜宜州。   陈亦帆现在虽然只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画手,但是却十分珍惜每一个机会,听完姜宜州的构想,熬夜设计了三版画稿,一早发给姜宜州。   “我喜欢第三个。”姜宜州看着微信上陈亦帆发来的画稿,一眼就选中了简简单单的,只有一支玫瑰的那张图,“很简洁,但是又很美。正好我们的品牌叫玫瑰物语,十分贴切。这就是我想要的,把最简单的味道呈现给大家,剩余的那些关于生活的留白,应该交由大家自行去填充。”   陈亦帆也很高兴,说:“那我们的意见就一致了,我最喜欢的也是第三版。只是之前我们没有合作过,我不太清楚你的喜好,所以还是多准备了两版。”   两人都很干脆,三两句便拍板定下了商标的初稿。   陈亦帆态度严谨,说:“那我就在这张的基础上进行精修了。”   姜宜州爽快地说:“好,没问题,设计费我现在就打给你吧。你把帐号发给我一下。”   陈亦帆:“没事,等定稿吧。”   “行,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姜宜州欣赏陈亦帆的才气,也喜欢他对工作的态度,便主动提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之后我应该会有一些产品图之类的需要你帮忙,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长期合作?”   “当然了,像你这么靠谱,又不折腾的老板,我求之不得呢。”陈亦帆笑着说。   搞定了工作,两人随意聊了几句,约定了下次有机会,四人再出来一起玩。   等商标的定稿出来,后续就可以交给路见了。   余斐说路见比较熟悉流程手续,他已经交代过了。   姜宜州推开椅子,站起来扭了扭身子,运动一下。   那接下来的重中之重,就是产品开发了,得找到专业的调香师和制作工厂,还有稳定的原料来源……   一件一件的事情压下来,姜宜州揉着太阳穴,深深吸了一口气。   加油!   姜宜州你一定可以的!   *   再坐下来,就一直到了傍晚。   等姜宜州从电脑中抬起头,外面的天都黑了。   夜幕降临,路灯都亮了起来,姜宜州站在窗边,俯瞰温南的夜色,不远处的高架桥上车流不息,楼下的商铺在门口摆着的宣传招牌闪烁着各色的霓虹灯。   她思索着晚饭要吃什么。   蓦地想起余斐已经出差回来了。   她是不是该发个消息问他,回不回来吃饭。   转念一想,虽然他现在下班了就会来这里,但是问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一起吃饭的事情,她总觉得还是有些逾越,他应该也不喜欢被约束。   姜宜州作罢,专心解决自己的晚饭。   可是,当她打开冰箱,手里的手机就亮了起来。   余斐发来消息问她吃过晚饭了没有。   他的意思是要回来吃饭吗?   姜宜州只好关上了冰箱,靠在厨房的台面边上,慢慢回复:正准备吃呢。   【余斐:那你准备一下,我过来接你,我们出去吃吧。】   姜宜州离开了厨房,一边回卧室换衣服,一边发消息:好啊。   【余斐:我在中心路了,大概二十分钟到。】   二十分钟。   真的是直男,不知道早一点说嘛。   这点时间怎么够女人准备出门的。   姜宜州暗自腹诽,迅速地抛开了手机,打开衣柜,眼神来回扫视。   余斐上次买的衣服,都帮她在衣柜里挂好了,她最终选了一件白色的高腰连衣裙,外面配上小香的粗尼外套。腿上穿长靴的话,就不会太冷了。   换完衣服,她坐在梳妆台前,简单地化了一个淡妆。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看了一眼手机,余斐还没发消息来,她趁着这会儿时间,又挑了一条时尚的珍珠为自己戴上。   恰好,余斐的车到了家楼下。   姜宜州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拉上长靴的拉链,而后关了灯,锁上门,小跑着下楼。   车子的门被拉开,一阵寒风率先入了座。   余斐转头,看着穿着一身连衣裙的姜宜州,眉头紧蹙,“怎么穿这么少?你的牛仔裤呢?”   姜宜州:“……”   “吃个饭而已,怎么还打扮了呢。”余斐语气淡淡的,看到姜宜州全然没有开心的样子。   姜宜州呕得要死,精心打扮还被嫌弃了,以后干脆穿着睡衣跟他出门好了。   余斐察觉姜宜州的脸色不好,才想到她是不是误会他的意思了,连忙解释说:“不是说你不好看。你不是说想开工作室吗?多认识点人脉对你来说有好处。我就想带你认识认识我的朋友。”   “现在要去见你朋友?”姜宜州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嗯……我担心你拒绝我。”余斐拉过姜宜州的手,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我们都结婚了,你不想认识认识我的朋友吗?”   余斐说的好像也没错,姜宜州确实不好拒绝,她想了想,忽然问他,“见你朋友不是应该要正式一点,你还让我穿牛仔裤?”   “见他们穿那么好看干嘛,便宜那群狗男人了。你肯去就是给他们面子了,还不知足。”余斐牵起她的手,亲了亲,傲慢地说。   姜宜州:“……”   余斐佯装不满地说:“你以后不要随便打扮得这么好看了,我都不放心放你出去了。”   说的跟真的似的。   姜宜州知道他是故意逗她开心,不过也确实笑了出来。? 第56章   跑不了 一更   到了地方, 司机停下车。   他们车子的所停之处,正是温南著名的PUB一条街。   姜宜州坐在车里抬头仰望,二十多层楼的墙面都做成了LED大屏, 上面只有“奥诺”两个大字在不停闪动。不需多加描述,温南没人不知道这里是那些有钱贵公子、大小姐们的后花园。   “PUB?”姜宜州秀气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余斐知道姜宜州不喜欢喧闹, 说:“放心吧, 我让他们开了二楼的包间, 不会很吵的。”   姜宜州点点头。   这是他们的玩法,既然来了,就算是吵闹, 今晚这局她也得去。   奥诺的门童小跑过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姜宜州和余斐下了车。   入口处有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检查证件, 核实年龄。   余斐牵着姜宜州径直往里走,从VIP专属通道进去。   站在门口的员工认出余斐, 恭敬地朝他鞠躬, “余少,晚上好。”   余斐颔首,“嗯。”   “需要给您带路吗?”员工客气地问。   “不用, 忙你的吧。”   “祝两位玩得愉快。”   “这是浩子的店, 我们平常为了方便,就约在这里。”余斐边走边跟她解释, “一楼会有点吵, 二楼的包间比较安静, 要是待得不舒服, 你就跟我说。”   “好。”姜宜州嘴上应着, 实际上也不会真的说什么。   拐了个弯, 余斐的脚步突然顿了顿,停在楼梯前。   “怎么了?”姜宜州问。   余斐脱下外套,双手环抱住姜宜州,从她身后绕过,而后将两只衣袖绑在她腰间。   “上去的时候小心点。”他不放心地打量着她的裙子长度,“还是我抱你上去吧?”   姜宜州看了一眼楼梯,明白过来。   PUB的装修风格是工业风,部分墙面是用裸露的红砖砌成的,楼梯也是用钢板和钢管搭起来,台阶之间是镂空的,楼梯下方还有卡座,晚上全场爆满,场子里都是人。   “不用了……”姜宜州扯了扯身上的他的衣服,“有外套了。”   而且,她里面穿了打底裤的。   余斐又看了两眼,确定他的外套足够长,才勉强同意了,“捂好。”   “知道啦。”   余斐让她先上楼,自己跟在后面,等到了二层,才重新牵了她的手。   眼前是一扇隔音门,推开后有一条长走廊,越往里走,越安静,与楼下仿佛是两个世界。   余斐熟门熟路,推开了一扇包厢的门。   “来了来了来了!”不知谁蓦地喊了一声。   原本嗨得热火朝天的包间,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盯着门口看。   姜宜州被看得有些许尴尬,手上轻轻捏了捏余斐。   余斐温柔地握了握她的手,往里面走去。   百来平的房间里,一边是K歌区,一边是沙发茶几,坐了有十几二十余人,除了余斐平日里常来往的几个,还有些来凑热闹的富家少爷小姐们。他一走过去,大家都纷纷起身把中间的沙发让出来。   余斐拉着姜宜州坐下,率先开口打破局面,“浩子,你店里这什么破楼梯,该换了。”   “怎么了啊,我的楼梯怎么了?”方浩靠在沙发上的身子瞬间坐直了,问,“余大少爷怎么一来就下命令啊。”   余斐瞥了他一眼,“不安全。”   “怎么不安全了,我刚过年检呢。”方浩挠着后脑勺,听不明白。   一旁的王粤笑出了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方浩,“浩子,你眼瞎啊,看不出来嫂子穿的是裙子啊。”   方浩仔细瞄了一眼,吐槽说:“咱斐哥里里外外把嫂子捂得这么严实,这谁看得出来啊。”   姜宜州没跟这么多男人待在一起过,听他们一人一句叫她嫂子,脸上便泛起了红晕。   边上的余斐在平板上点了杯酸奶,顺手把平板递给姜宜州,“想吃什么自己点,不用管别人。他们一会儿就开喝了,顾不上吃。”   姜宜州点了点头,在菜单上点了几个味道不大的菜,接着把平板递回给余斐。   余斐说:“没事,就放这儿,一会儿还想吃什么继续点。”   “你当我是猪啊。”姜宜州凑近他的耳边说。   余斐笑了笑,“怕你无聊。”   那头,王粤跟方浩还在互怼,这两人也不知道怎么玩到一起的。   “差不多得了,你们俩。”全场唯一的熟面孔周潭忽的出声了,“今晚的重点是你们吗?叽叽喳喳个没完。”   机灵些的王粤立刻收敛,跟姜宜州自我介绍道:“嫂子,我叫王粤,叫我阿粤,粤子都行,初次见面,让你见笑了。”   “我是方浩,嫂子叫我浩子就行。”方浩冲姜宜州笑了笑。   姜宜州淡淡地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叫我宜州就好。”   “那可不行,斐哥怕是会吃了我。”方浩装作哆嗦的模样,仿佛真的害怕死了。   余斐喝着服务员端上来的酸奶,吸了一口,“知道就好,安分点。”   周潭刚刚在人堆里,姜宜州没注意到,他走过来,说:“我们老熟人了,学妹,又见面了。”   姜宜州:“学长好。”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余斐看向周潭。   周潭笑了,说:“还不是为了看一眼你老婆,你这棵千年铁树终于开花了,那些八卦的,好奇的,还有被你拒绝的,这不,也不知道怎么一传十十传百,全来了。”   余斐说:“让他们各玩各的吧,这么拘束我都不习惯了。”   周潭喊了一声:“大家都该玩玩,该喝喝,就跟平常一样。”   这话一出,包间里的声音才渐渐响了起来。虽然还有对姜宜州好奇的,但是也不敢明着看,只敢跟边上的人窃窃私语。   周潭走了过来,坐在隔壁沙发上,从果盘里捏了颗葡萄往嘴里丢,说:“学妹,别紧张,这些家伙就是嘴上爱说,其实都是好人。”   姜宜州礼貌地笑了笑。   “我说老潭,你能不能换个词?‘好人’这个词怎么听着这么怪呢。”方浩开腔。   王粤立马接话道:“浩子刚被人拒绝呢,人姑娘给他发了好人卡。所以,现在这个词是敏感词。大家多担待啊。”   方浩龇牙,用手臂勒住王粤的脖子,“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谁啊谁啊,说来听听。”周潭八卦地问。   方浩捂住王粤的嘴巴,“你可闭嘴吧。”   王粤挣脱方浩的束缚,飞快地跑到周潭这边,“老潭,你不知道,浩子一个大男人,跟着人家到处飞来飞去追男明星了。卧槽笑死我了。”   “笑屁啊,你不也追星。”方浩炸了。   王粤:“我追什么星啊,我才不干这么娘唧唧的事。”   “你每天让我给你传……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方浩差点就说出来了,余光扫到余斐可怕的目光,才勉强咽了下去。在嫂子面前开黄腔,今晚绝对被斐哥暗杀。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啊?”王粤也是仗着今天姜宜州在,大家打不了嘴炮,故意挑衅地说,“你说明白点。”   “你给我小心点。”方浩咬着后槽牙,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周潭听两人说得起劲,“听起来浩子这回很用心啊,姑娘什么来头,这么厉害?叫什么名字,说来我听听?”   王粤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那姑娘好像姓陈吧?”   他看了方浩一眼,方浩没理他,他只好自己想,“名字念起来跟个日文似的,好像什么哟西哟西的。”   方浩瞪了王粤一眼,“那是雅西。傻逼,就知道日本女演员。”   正在喝奶茶的姜宜州直接呛到了,咳嗽不止。   余斐马上递了张纸巾给他,随后帮她拍拍背,“有事没?”   姜宜州咳得说不上话,只能用纸巾捂着嘴,摇摇头。   余斐便帮她问了句,“浩子,你怎么跟陈雅西认识的?”   “之前一次在酒会上遇上的。我觉得她看着还挺顺眼的,就加了个微信,后来出来玩的时候又碰到过几次,觉得这姑娘还挺有意思的。”方浩听到余斐问起,倒是一愣,“斐哥,你知道她啊?”   余斐歪了歪头,“问你嫂子。”   “嫂子,你认识她?”方浩的眼睛里“噌”地亮起了小火花。   姜宜州终于停下了咳嗽,只是嗓子还是有些沙哑,她说:“雅西,是我闺蜜。”   “嫂子!”方浩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下子蹿到了姜宜州边上,“嫂子,她喜欢什么啊?吃什么用什么?”   “啊?”姜宜州被方浩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住了。   王粤说:“人姑娘都拒绝你了,你还不死心啊。”   周潭:“浩子这回是真的栽了吧。”   方浩顾不上别人怎么说,“我觉得我真的还挺喜欢她的,你帮帮我吧,嫂子。”   姜宜州:“可是……”   余斐看出她的为难,在一边说:“你帮这小子问问陈雅西拒绝他的理由是什么吧,要是什么硬伤,也让他死了这条心。”   方浩拼命地点头。   “好吧,我晚点帮你问问看。”这是力所能及的,姜宜州愿意去帮忙,要是让她帮着追雅西,她还真的有些心理负担,毕竟闺蜜更亲。   “谢谢嫂子,嫂子你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方浩双手合十,冲姜宜州作揖,“嫂子,我加你个微信呗?”   姜宜州悄悄看了一眼余斐。   方浩也是聪明人,对余斐说:“斐哥,我加一下嫂子,你批准不?为了小弟我的终身幸福,你通融通融呗。”   “加吧。”余斐似笑非笑地压低了音量,对姜宜州说,“反正,你也跑不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应该会晚一点,明早看也可以。? 第57章   秀恩爱 二更   “斐哥同意, 我就放心了。”方浩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嫂子, 那你扫我?”   “好。”姜宜州打开微信,扫了扫。   加上后, 方浩说:“行了, 嫂子, 我可是等着你的消息噢!”   “嗯,等我问了告诉你。”姜宜州把手机收起来。   这会儿正好来了个电话,余斐看了一眼, “我出去接个电话。”   姜宜州“嗯”了一声,收起腿, 让他出去。   方浩看着余斐出了包间, 这才贼兮兮地在姜宜州耳边说:“嫂子,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姜宜州好奇地问。   “给你发了, 你瞧瞧。”方浩悄声说。   姜宜州打开微信, 发现是一个视频,她点了一下,正在下载中。   方浩这般做贼心虚的模样, 反而引得周潭也凑了过来。   “老潭, 你又不是没看过,那天不是都在现场吗?”方浩推了推压在他肩上的周潭。   王粤坐在对面, 闻言瞬间起了疑心, “浩子, 你该不会是发了那个视频给嫂子吧?”   方浩“嘿嘿嘿”地笑, “你刚才不是很嗨嘛?这会儿怎么怂了?”   “你不是吧?来真的?”王粤吓得跳了起来, 以惊人的速度跑过来, 却被周潭和方浩双双拿下,压坐在了一边。   “好像,下载好了。”姜宜州讷讷地说。   “嫂子,别,不好看,你别看了,真的,听我的。”王粤真诚劝导,“把这个视频删了吧,求求你了。”   姜宜州眨了眨眼,一脸困惑地看了看三人。   方浩怂恿地说:“点开,嫂子,浩子不是重点,斐哥才是,赶紧看,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斐哥这么高冷的人,难得真情流露。平常跟我们多说一句都会死的样子,我看现在是‘死’在嫂子手里了。”   姜宜州听到这个视频跟余斐有关,忍不住好奇心,点开了视频。   这个视频不是很长,好像是在一楼的卡座拍的。   余斐本来酒量就不太好,看样子还喝了不少,白净的脸在球灯忽明忽暗的照射下,隐约可见已然通红,连脖子和耳朵都是淡淡的粉色。   他坐在沙发的角落里,阖着双眼,表情失落,嘴里念念有词。   可是,现场DJ打着碟,全场都在热舞,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拍摄者应该也跟她是一样的想法,所以靠近了些,把手机贴着他的脸。有一瞬间画面全黑了,姜宜州把视频放到耳边才听清——   他好像一直在喊:“州州。”   “嫂子,可以了,到这里就可以了。”王粤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看下去看下去,后面更精彩。”方浩有做拉拉队的潜质,挥着双手,好不高兴。   姜宜州继续看。   手机突然晃了一下,画面里多了一个醉醺醺的王粤,他无尾熊似的抱着余斐,不知道是怎么了,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余斐揉着他的脑袋,如同在摸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嘴里反复念叨着:“州州,州州,州州,我想你了,你怎么不来找我呢。”   “州州是谁啊?”方浩好似问旁边的人,“女的吗?是哪位仙女,居然能让我自制力第一的斐哥喝成这样?”   “是你嫂子,小崽子,别乱喊。被你斐哥听到要醋死了,你这辈子的醋他都能给你包了。”周潭的声音传出来。   “我就叫个名字都不行啊?我不是跟着斐哥喊的么。”方浩无语地说。   “闭嘴吧你。我可提醒你了。”周潭说。   余斐这边完了,王粤又开始了,他哭得人神共愤,弄得大家莫名其妙。   拿着手机的方浩上去诱导王粤,问他,“王粤,斐哥那是思念成病,你哭什么?你该不会暗恋斐哥吧?”   王粤委屈兮兮地说:“我的海绵宝宝丢了,呜呜呜……”   此话一出,现场的人都猛然爆笑,方浩笑到肚子抽搐都没停下来。   至此,这段视频成为了王粤最想销毁的东西。   至于余斐,他压根还不知道有这样一段视频的存在,否则估计方浩的手机早已不在人世间。   姜宜州看着视频在憋笑,方浩和周潭早就又笑开了,唯有王粤一脸怨念。   这时候,正巧余斐进来了,看见三个人围着他老婆,眼睛不自觉地眯了眯。   “来了来了,斐哥回来了,千万别让他看见。”方浩赶紧让姜宜州把手机放好。   余斐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问:“你们鬼鬼祟祟地干嘛呢,都杵在这里。”   “怕学妹无聊,我们都过来陪她聊天呢。”周潭用无懈可击的笑容回应他。   余斐半信半疑。   方浩偷偷捏了一下王粤的大腿,意思是我们死了,你也活不了。   王粤被迫营业,露出一张真挚的笑脸,“对呀对呀,怕嫂子无聊呢。”   “不信你问嫂子。是不是啊,嫂子!”方浩果断把姜宜州拉下水。   “……”姜宜州镇定地说:“对,他们在说糗事给我听。”   “哦?说什么呢?我也听听。”余斐饶有兴趣地说。   周潭淡然自若地一拍手,说:“啊,刚说到有一次我们喝酒的时候,王粤喝醉了,非说自己是派大星,要去找海绵宝宝……”   王粤转过头,避开余斐的目光,不可思议地瞪着周潭。   你们特么的挺好的,把斐哥摘出去了,光拿我做笑柄?刚刚白帮你们圆话了。   “斐哥,你说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要找海绵宝宝哈哈哈哈哈。”方浩故意嘲笑他,“刚刚不知道谁说追星娘唧唧的,看动画娘不娘?别双标啊,我陪你一起没问题。”   “……”王粤一口气差点下不去,还要把血泪努力往肚子里咽。   姜宜州尽力压着嘴角,后来被逗得实在不行,就低下了头。   结果还是被发现了,余斐看她听得挺开心的,就说:“还有什么事,都说出来,我不在的时候发生这么多事了?我怎么都没听说呢。”   众人的毛警惕地竖起来,方浩连忙说:“你有嫂子以后都不来跟我们玩了,还能知道什么事啊,斐哥。”   “就是就是,接下来,还是继续说说浩子是怎么被拒绝的吧。”王粤极力扳回一城。   “我也好奇呢,说吧浩子。”余斐说。   “王粤,你给我过来。”方浩跟王粤又打成了一团,周潭忙着劝架,不过不是劝和的那种,是劝打。   “打起来打起来。”大家都是闹着玩,这么多年了也不会真打起来,因此周潭看热闹不嫌事大,抓了把瓜子坐在他们边上看。   爱闹的几个一下子都走开了,还有些人下楼去了舞池,留下姜宜州跟余斐还坐在沙发上。   余斐的手臂搭在姜宜州的身后,手指玩着她的发丝,问:“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大家都挺照顾我的,比我原来预想的舒服多了。”   姜宜州本来以为会是人挤人那种非常混乱的蹦迪场景,说不定还要喝酒喝到天明。她最怕这种场合了,而且也讨厌音响震得耳朵、心脏疼。   余斐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了,“那就好。”   “你们平常应该不是这样的吧?”姜宜州质疑地问,“是不是因为我来了才这样?”   “也没有刻意。”余斐如实回答,“我们大部分时间在楼上玩,偶尔下去嗨一下。我也不喜欢太吵闹。”   姜宜州“嗯”了一声,信了,接着问:“下去的时候也跳舞?跟那些妹妹们?”   她的位置正好能从落地窗看到一楼舞池里的状况,玩嗨的大家都跟着音乐在摆动身体,由于人多,贴得都很近。   “没有,我只在卡座喝酒,从来不下舞池。”余斐坚定地说,脸上满是人间正气。   也不是真的要追究,姜宜州看他这态度良好,便没再问下去。   怕扯到其他致命的话题,余斐抬了抬下巴,虚虚一指对面正在唱歌的方浩,说:“方浩家是星耀百货的掌权者,他是独子,性子还是比较单纯的,如果你朋友不排斥他的话,可以试试看。”   “全国最大的百货星耀?”姜宜州确认地问。   余斐淡淡地说:“对,以后有他能帮的上的地方,你就去找他,他肯定会帮你解决。”   “我,这么厉害的吗?”姜宜州指了指自己。   余斐笑了,“你不想想你是谁的太太?他们家的百货要进驻什么牌子,还要靠着宝曼,你有需要他们的地方,他们绝对是求之不得。”   姜宜州点了点头。   余斐接着介绍,“王粤的父亲是全球著名的建筑师,在纽约设立了一间建筑师事务所,总部在上海。还是国内外多所知名大学的客座教授。国内大部分的大型建筑都有他的参与,星耀的大楼也是因为两家是世交,才能请到他参与设计。至于王粤,也是建筑师,不过现在只是在国内小有名气。”   姜宜州认真地听余斐说话。   “周潭你最熟悉了,不过在学校的时候估计你也没去在意这些东西。”余斐看了姜宜州一眼。   那眼神让姜宜州看出了一点怨念,毕竟她在学校的时候连他都不了解,更别说别人了。   她心虚地扯了扯嘴角。   “周潭家是做旅游的,基本上跟全国大大小小的旅行社都有合作,国内旅游业电商他家也占了大头,四家里面有三家是他的。”   “那不是自己跟自己打架了?”姜宜州疑惑地问。   “一家独大会被打压。”余斐说,“你应该想的是,客户对比来对比去,选哪家最后钱都入了他的口袋。”   余斐报出了几个APP的名字。   姜宜州惊讶了,还真是不知道原来都是一家的。果然赚钱还是要靠脑子。   余斐说:“今天就算是正式跟大家认识了,以后你自己创业,多多少少肯定都会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朋友多一些,事情也好办一些。”   姜宜州点头,清楚余斐的用心,今天这个局说白了就是为她设的,说不感动是假的。   “谢谢你呀。”   “谢谁?”余斐好似听不清楚的样子。   “阿斐?”姜宜州试探地说。   “谁?”余斐还是不满意。   “……”姜宜州心中已有了答案,张了张嘴,有点说不出口,可是见他今天为了她尽心尽力,就让他圆梦好了。   姜宜州生疏地说得飞快,“谢谢老公。”   “不用谢,老婆。”余斐满意了,也没有多为难她,用牙签在果盘里插了一块哈密瓜,递给姜宜州。   她想接过来,却发现牙签太短了,她无处下手。   “就这么吃吧。”余斐说。   哈密瓜切太大了,姜宜州一口吃不下,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随后就被皱起了眉头,“有点硬,也不甜。”   余斐:“不吃了?”   “嗯。”   姜宜州以为余斐会把哈密瓜扔掉,不想他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   “真的不好吃。”姜宜州看着他说。   余斐对吃不太挑,没说什么,咽了下去,“还好。”   姜宜州看着余斐的侧脸,脑海中忽然浮现了手机里的视频。   那天应该是他喝醉酒被周潭送到她家的那次,她都不知道他是因为她才喝多的,原来那个时候他已经对她这么上心了吗?   她的心里似乎有一只小鹿在砰砰乱撞。   “余斐,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啊?”姜宜州忽的开口问余斐。   余斐挑眉,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见她一双期待的眸子里仿若闪着星光,便笑了。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姜宜州略有失望地将目光转移向果盘,这种时候不要用反问句,余斐你是笨蛋吗?   下一秒,余斐就笑着将她拥入了怀中,“这有什么好问的,我当然喜欢你了。”   “可我问的是……”   “很喜欢,非常喜欢。”余斐明了,笃定地说。   姜宜州按捺不住上扬的嘴角,羞涩地回了一个“哦”。   周潭觉得自己坐的地方离两人还是太近了,起身往K歌那边去了。   方浩和王粤吵完之后,现在和好如初,正坐在一起讨论点什么歌。   “老潭,你怎么来了?不是要跟我抢话筒吧?”王粤把话筒揣在怀里。   “不跟你抢。”周潭没好气地说。   “那怎么了?看不下去斐哥跟嫂子秀恩爱了,是吧?”方浩笑得好大声。   “谈恋爱的人都这么幼稚吗?实在是听不下去他们的对话了。”周潭摇摇头,一抬眼看到笑得七倒八歪的方浩,没忘了刚才戳他肺管子的是谁,“浩子,你一个被人甩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笑?有本事你倒是把人追到手,让我看你们秀恩爱啊。”   “……”方浩脸上的笑瞬间僵硬。   “浩子坚强,浩子不哭,浩子站起来X。”王粤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说。   方浩:“滚你的。”   作者有话说:   这是……迟到的二更,昨晚码字睡过去了。   晚上还有更新。? 第58章   有点饿   PUB局结束之后的几天, 姜宜州跟陈亦帆敲定了商标的终稿,然后交给路见去办理相关手续,她的重心就转移到了找工作室地点这件事情上。   她现在连团队都没有, 要招人的话,怎么也得有个办公地点。   可是, 在网上看了无数家中介的房源, 都没有完全满意的地方, 这使得她愁容满面。   余斐下班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就见姜宜州趴在餐桌上, 一动不动,看似是睡着了。   他放轻了脚步, 走过去, 想抱她去卧室的床上睡,结果她先出了声。   “你回来啦?”姜宜州的头埋在手臂上, 声音也闷闷的。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余斐拉开椅子坐下来, “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姜宜州把头侧过去,看着他, “想找一个舒服的地方做工作室, 可是好难啊。”   “这两天看你一直在看房子,没有一间喜欢的?还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余斐单手支着下巴注视着她。   姜宜州摇摇头。   余斐问:“那是怎么了?”   姜宜州枕着手臂, 说:“有一套还不错, 地理位置在市中心, 比较方便。面积五六十平方米, 虽然不是很大, 但是我们前期也不需要太大, 有地方让大家工作就好了。装修什么的都有,不需要再改动了。”   “嗯哼。”余斐耐心地等她说下去,“可是?”   “房租太高了。”姜宜州长叹一口气,“另一套性价比比较高,但是位置有点偏,而且,装修什么的都比较老旧,如果要租,后期肯定得重新花心思翻新……”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余斐想帮她把第一套定了,只是,她一定不愿意,   他思忖片刻,于是开口说:“我在市区有一套房子,平时都闲置着,空着也是浪费,你明天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喜不喜欢?”   “可是……”   “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再花钱去租别的,既浪费了钱,又浪费了资源。”余斐说的头头是道,“你觉得呢?”   “但是……”   “我也不是把房子给你,只是把地方借给你们用而已。你不用觉得为难。”余斐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诫姜宜州,“你这才刚起步,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再说,等你赚到大钱了,还要养我呢,姜老板,我现在可是空手套白狼。”   “嗯……”姜宜州想了想,迫于金钱的压力,最后还是同意了。   “那你赶紧去洗洗睡吧,我们明早去看房子。”余斐揉了揉姜宜州的脑袋,他的大掌温柔而温暖,仿佛驱散了她所有的疲惫与不安。   “好。”姜宜州乖巧地应了一声,从桌子上爬起来,随后忽的想起来,问他,“你晚上吃过了吗?现在饿不饿?要不要我煮点什么给你吃?”   余斐说:“不用了,我在公司吃过了。你快去收拾吧。”   等姜宜州收拾完躺上床,眼皮已经耷拉下来了。大概是这几天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她的脑子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夜里也睡不安稳。   还好,余斐的话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晚上终于可以安心睡了。   有时候她会觉得,他真的很厉害,好像什么事情到了他手里都会变得很简单。   甚至连她都没有察觉到,即使她坚守着她为自己设定的底线,却仍是不自觉地开始依赖他了。   余斐在姜宜州洗完澡才进了浴室,回到床上的时候,她早已睡得迷迷糊糊,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寻找着他,嘴里嗯嗯唧唧地说了一声,“余斐。”   “嗯。”余斐顺手把她捞进怀里。   姜宜州找到了熟悉的臂弯,又陷入了沉睡。   余斐温柔地看着姜宜州的睡颜,替她将碎发撩到耳后,倾身向前,他吻了吻她的嘴角,“晚安。”   *   翌日一早,余斐陪姜宜州睡到了自然醒,不过虽然是自然醒,但是按照两人的生物钟,其实也才九点不到。   余斐打了电话,交代路见十点过来。   看看时间不多了,姜宜州提议出门吃早餐,于是两人穿戴整齐之后,就下楼觅食了。   平常,姜宜州懒得下厨的时候,就到小区门口的煎饼店买个煎饼做早餐,今天她准备带余斐来试吃。   “这家的煎饼我吃了好多年了,不是硬的,是软软的那种,薄薄一层,上面摊一个蛋,里面可以加里脊肉、鸡柳、生菜什么的。”姜宜州越说越馋,拉着余斐加快速度往煎饼店走去。   余斐腿长,步履如风,跟姜宜州一起走的时候多是迁就她的步伐,这会儿也不过是正常步速。   “有鸡柳和里脊肉?”他想起之前去樱桃音乐节那次吃过的味道,有点饿了。   今天是个阴天,一团一团的云把太阳遮挡得严实,连风也降了温,迎面吹来叫人不禁一阵寒颤。   等煎饼的时候,姜宜州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   家里还挺暖和的,她没想到外边这么冷,只穿了一件白色毛衣和牛仔裤就出门了,她看了看自己,毛衣里面还穿了一件衬衫。再看身旁的余斐,一件白色薄卫衣,里面连打底都没穿,像个没事人似的,专心看着阿姨制作煎饼。   “你冷不冷?”姜宜州出声问余斐。   “不冷啊。”余斐看她一眼,“你冷?”   “没有。”姜宜州摇了摇头。   她本来想着回家加件衣服,听他这么说,就不好意思提了,来回一趟太折腾,何况路见就快到门口了。   忽然,余斐张开双臂,从姜宜州身后一把抱住她。   “干嘛呀?”姜宜州羞赧地瞥一眼做煎饼的阿姨,想解开余斐的手,却没成功,只好压低了声音说,“在外面呢。”   “感觉有点冷。”余斐吸了吸鼻子说,下巴蹭了蹭她的侧脸。   “刚刚不是说不冷吗?”姜宜州狐疑地看着他。   “突然有一阵风吹过,就觉得有点冷了。我们回家加件衣服吧?”余斐垂眸说。   “嗯。”贴着余斐,姜宜州瞬间感觉暖和多了,身子下意识地离他更近一些,“一会儿让路见和司机师傅在小区门口等一下吧,顺便先把早饭吃了。”   “好。”余斐搂着她,探头往煎饼店的出餐口里看,“阿姨,我们的煎饼快好了吗?”   “好了好了。”阿姨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一脸姨母笑地说,“马上就好。”   一分钟后,出餐口里递出了四个厚实的煎饼,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食材,热气腾腾。   “想现在就吃,还是一会儿在车上吃?”余斐伸出食指把四个袋子晃晃荡荡地勾在手指上,一边揽着姜宜州往回走,一边询问。   姜宜州说:“等会儿吧,现在吃起来怕弄脏衣服。”   走了两步,就到小区门口。   余斐屈起手指,清脆地敲了两下副驾驶座的车窗,待路见降下车窗,他将四个煎饼丢进他怀中。   路见一脸懵,下意识地抱着暖呼呼的东西,“老板?”   余斐一手搭在车顶拍了拍,“早餐。给你们都买了。你们先吃,我跟州州回家一趟,马上回来。”   “噢,好。”路见下一刻反应过来,“开车去更快吧?”   余斐挥挥手,说:“你们先吃。”   贴着余斐这个大暖炉回到家里,姜宜州蹬掉鞋子,飞快地跑进卧室。   “你别脱鞋啦,我帮你拿吧,你要穿哪件?”卧室里传来姜宜州的声音。   “你看吧。”余斐不紧不慢地把脱到一半的鞋子穿回去,抱臂靠在门边等她。   姜宜州很快就出来了,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顺手把怀里抱着的藕粉色的大衣递给余斐。   “呐,给你。”   “?”余斐质疑地愣在原地,“这是我的衣服吗?”   “是啊,不是路见给你装在行李箱里带过来的嘛。”姜宜州把大衣塞给他,弯腰一边穿鞋,一边说,“快点穿上,路见他们在等呢。”   余斐一脸复杂地套上了这件藕粉色的大衣,跟着姜宜州重新出门。   路上,他时不时地低头看自己两眼,路过镜面墙,也忍不住打量,总觉得这颜色有点变扭,手上一使劲,将脚下速度快得跟竞走似的的姜宜州拽到身边,“怎么挑了这件衣服?”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姜宜州察觉出来,他的表情似乎难以言明,“不是挺好的么,你皮肤白,穿粉色好看呀,而且和你里面这件白色的卫衣也很搭。”   余斐挑眉,“真的?”   “真的,相信我。”姜宜州拍拍他的肩,走到他的后面,推着他往前走,“快啦快啦,车子在小区门口不好停太久的。”   余斐被姜宜州哄着回到车上,人刚坐定,路见就转过来,给两人递煎饼,“老板……”   路见看见余斐的瞬间,呆愣了几秒,才把嘴里的话说下去,“煎饼。”   余斐不动声色地接过来。   路见:“太太,煎饼。”   “谢谢。”姜宜州捧着热乎乎的煎饼,表情幸福地问,“你们吃了吗?好吃吗?”   “好吃好吃。”司机笑呵呵地说。   “我刚吃的时候还说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呢,仔细一看,这不就是我经常点的那家外卖嘛!”路见欣喜地跟姜宜州分享,“他们家还有那个海苔肉松也很好吃。”   姜宜州一口咬下去,混合着鸡柳和生菜,实在美味。   “真的吗?我第一次就是点的这个味道,后来就一直吃这个了。”   “下次试试我说的。”路见极力推荐。   “OK.”姜宜州转过头,看着正在吃煎饼的余斐,问,“怎么样?”   余斐点点头,又咬了一大口。   路见坐在前排,从后视镜里看向姜宜州,“太太,你不知道,我们家老板以前从来不吃这些路边的东西,我们吃的时候他就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我们。有一次我跟同事吃完螺蛳粉回办公室,老板差点把我扔下楼。”   “螺蛳粉,是有点,过分了。”姜宜州诚实地说,“不吃的人闻起来味道太大了。虽然味道是真的不错。”   “是呀,多好吃。”路见仗着现在有人撑腰,连吐槽都理直气壮,“你不觉得刚见到他的时候,他特别不接地气吗?”   “好像……有一点?”   姜宜州回忆起她在拉斯维加斯遇到余斐的时候,他似乎真的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笑得也不太多,对什么都不太喜欢的模样,偶尔还会流露出一丝戾气。   “我觉得就是因为老板不吃这些接地气的小吃。”路见扭过头来说,“不过现在好多了。准确地说,是和太太你在一起之后。感觉老板更像个人了。”   余斐扯了扯嘴角,“像个人,我以前不是人,还是现在不是人?”   作者有话说:   本章内容提要就是我的心情,昨晚饿到昏厥,可是外卖要一个小时才送到,我最终在饥饿中昏睡过去。   今天不立flag了,总是毒奶……? 第59章   原来是你   姜宜州捂着嘴, 极力笑得不那么明显。   “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路见连忙解释, “我是说你现在有人间烟火气了。”   余斐闻言,睥了他一眼, “是吗?”   “是啊。”路见刚说完, 手机随即响了一声, 他低头去看,说,“老板, 那个联名的项目挪到明早开会可以吗?”   余斐:“嗯。”   路见听到回答,专心投入了工作, 认真地回复信息。   车里忽然静了下来。   因为路见的话, 余斐不自觉地将侧过头去,目光深深地看向正在安静啃着煎饼的姜宜州。   姜宜州敏感地察觉到了, 与他对视, 嘴里鼓鼓的,含糊地问:“怎么了?”   余斐笑了笑,说:“没事。”顺手用拇指擦去她嘴角沾上的沙拉酱。   目的地在市中心的商圈附近, 地理位置优越, 闹中取静,可是周边的交通却又十分便捷, 总之就是找不出任何缺点, 一定要说的话, 就是价格太昂贵了。   停车的时候, 只有余斐陪姜宜州下来, 路见跟司机坐在车里等候。   余斐在大门口的智能屏前停下, 经过人脸识别后,自动门打开了,他对姜宜州说:“这里用门卡也可以直接进入。”   说完,牵着姜宜州往里走,进入电梯,拿出门卡在感应区刷了一下,手指按下楼层。   “电梯也是刷门卡就可以了。”   “嗯。”姜宜州轻轻地应道。   抵达楼层,余斐在大门的密码锁上输入密码,“嘀”地一声,门立刻打开。   “这里三四年前才装好,我没怎么在这边住,所以只是简装了一下,家具都是全新的。你要是喜欢这里,以后可以自己重新布置。”余斐走到客厅里,拉开窗帘,望一眼窗外,“这边地段不错,周边什么都有,你们在这里办公也方便。”   姜宜州慢慢走进来,四处打量着房间。   她的手指绕了一圈,问:“可以看吗?”   “当然。”余斐跟在她身后,陪她把整个房子逛了一圈。   两个卧室,主卧带一个卫生间,外面有一个公共卫生间,然后是开放式厨房,一个书房,最后回到了客厅里。   各个房间的采光都很好,晴天的时候,阳光应该会漫进来。   姜宜州还挺喜欢的。   余斐走了几步,坐在沙发上,拍拍旁边的位置,“过来坐一会儿。”   姜宜州坐到他身边。   余斐问:“喜欢吗?”   “嗯。”姜宜州满意地点头。   这里比她在中介网上看到的房子都好很多,不愧是余斐的房子,挑不出什么毛病。她猜测他没住在这里的原因,大概只是因为这里比起他的别墅,实在是小太多了。   “那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工作室了。”余斐大方地说,“不过,这里的家具可能不太符合你们女孩子的审美,你想换掉的话,我找人过来搬。”   姜宜州惊讶地看着余斐。   余斐笑了,“被我猜中了?”   “嗯,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的?”姜宜州眨了眨眼睛。   “刚才看房间的时候,看你哪哪都挺满意的,可是每次看到家具,表情就开始琢磨,太明显了。”余斐笑说,“这里原先是打算让我偶尔落脚的,所以他们给我看设计图的时候,我选的装修风格比较男性化,偏硬朗,买的东西颜色不是黑就是灰。我看家里的布置都是暖色调的,你应该更喜欢温馨简洁一点的感觉。”   姜宜州小鸡啄米般点头。   余斐捏了捏她的脸,“那到时候我让人把这些家具都搬走,工作室里需要什么,你看好了就跟路见说,他会搞定的。”   “那是不是太麻烦你了。”姜宜州皱了皱鼻子,语气里有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撒娇意味。   “你还可以更麻烦我一些。”余斐轻轻扣住姜宜州的下巴,亲了亲她,“让我多收点好处。”   姜宜州的脸上泛起一点点红晕,拿起沙发上的靠背塞进余斐怀里,“你想得美。”   余斐笑着看她,眼看就要倾身过来抓人了,姜宜州敏捷地挪到了另一张沙发上。   今天出门办事,姜宜州特意关闭了手机静音,正在两人打闹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停战停战,我先接个电话。”姜宜州举起了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看一眼,来电备注是黄小露。   她不禁蹙眉,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按下接听,她“喂”了一声。   余斐趁机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被她瞪了一眼之后,总算安分了。   姜宜州:“小露?”   “州州。”黄小露带着一点没抑制住的哭腔。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姜宜州关切地问。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黄小露忍了一会儿没忍住,吸着鼻子,瓮瓮地说。   “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姜宜州说。   “我在路上,刚出公司。”黄小露回答。   姜宜州想了想,结合上次吃饭时黄小露的表现,敏感地推测她应该是遇到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在外面谈估计不太方便,于是她说:“你先别哭,我来你家找你,好吗?”   黄小露“嗯”了一声。   “那你现在先打个车,然后给我发你家的地址,我现在就出发,立刻过来。”姜宜州镇定地帮替黄小露安排好方案,又安慰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怎么了?”余斐见姜宜州一脸凝重的模样,担心地问。   “我朋友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现在得赶过去陪她。”姜宜州从他腿上起身。   “我送你过去吧。”余斐也不开玩笑了,跟着站起来。   *   司机按照姜宜州给的地址,开到了黄小露家楼下。   姜宜州焦急地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被车里的地毯绊了一下,还好只是踉跄了一下,没有摔倒。   只是余斐的眼神也跟着她踉跄了一下,忍不住出声道:“不要急,小心一点。脚没事吧?”   “没事,我先上去了。”姜宜州弯下腰,跟余斐挥挥手,而后关上车门,往大楼里跑。   余斐看着姜宜州的背影,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路见转过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着余斐,“老板,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怎么越来越像一位老父亲了?”   余斐:“……”   “还有,老板你这件衣服是怎么回事?”路见十分疑惑,“你上次不是跟我说粉色太娘了吗?还说给周先生那种花蝴蝶穿还差不多?”   余斐眯了眯眼睛,冷冷地看着路见,“这就要问你了。”   路见:“?”   余斐说:“你为什么把我要你拿去给周潭的衣服,塞进了我的行李箱里?”   “是这样的吗?”路见指了指自己,“我?是我放的?”   余斐的眼中闪过犀利的光,“不然呢,我的行李箱是鬼理的?”   路见只好傻笑,“老板……老板我突然发现,其实你穿粉色还挺好看的。”   “这叫藕粉色。”余斐说,“还有,我老婆挑的,当然好看。”   “是是是,太太的眼光真是好啊。”路见捧场地拍起手来。   余斐一声不响地盯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的戏过了”。   路见咽了口口水,默默地把头转回去。   *   806室。   姜宜州一边看着手机,一边顺着门牌号,找到了黄小露的家。   她在门口站定,轻轻按下门边的门铃。   很快里面便传出了脚步声。   黄小露跑过来开了门,侧过身子,让姜宜州进门。   姜宜州一眼就看到了黄小露红红的眼睛,心疼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了?”   “进来说吧。”黄小露的模样蔫蔫,好似行尸走肉一般,眼里失了往日的灵动和光彩。   姜宜州换上拖鞋,默默地跟着黄小露进到客厅坐下来。   刚坐定没几秒,黄小露的眼眶又盈满了泪水。   这种心情就像是自己一个人受尽了委屈也就扛过去了,可是忽然有人温柔地给了一点关怀,委屈就忍不住冒上来。   “别哭别哭,我在呢。”姜宜州连忙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黄小露。   “我也,忍不住。”黄小露擦擦眼泪,呜咽地说,“州州,我想辞职。”   姜宜州耐心地等她说下去。   “我扇了机长一巴掌。”黄小露软软地说。   姜宜州的瞳孔颤动,眼中满是震惊。   黄小露平时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做什么事都遵章守法,看起来有些唯唯诺诺,在团队里从来不会有自己的意见,永远都是服从别人的角色。   这样的她,居然打人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姜宜州眉头紧锁,心中的担忧也多了几分。   “我之前飞的时候,碰上了飞行的李□□,正好那天在外站过夜,他一直给我发消息让我去他房间……”黄小露低垂着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姜宜州从三言两语中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起因,黄小露说的情况,她在公司里也听说过,一些飞行员和空乘之间,会有些暧昧关系,特别是飞行的时候,要在外站过夜的话……不过,成年男女一般都是你情我愿。   “那你……?”这种事情,姜宜州也不知道该如何问。   黄小露连忙说:“我拒绝了。我假装没收到消息,一晚上都和室友待在房间里,飞回来之后,我也离他远远的,不敢跟他有接触。”   “那他既然知道你不愿意了,应该也不会再来找你了吧。”姜宜州说,“可是,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我去公司帮行政的忙,偏偏跟他遇上了,他把我堵在会议室里……”黄小露说不下去,半晌才出声,“他想侵犯我,我就踢了他,下身,给了他一巴掌,跑出来了。”   “这是职场性骚扰了吧。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竟然用强的?!”姜宜州听她说完,气火攻心,不过转念看她,不想让她更难过,便轻轻抱住黄小露,安抚地说:“你没事就好。”   “可是,李□□在公司里有权有势,我得罪了他,以后肯定不会好过的。”黄小露说着说着,委屈地哭了起来,“我想辞职,我想跟你一起。”   “乖,别哭了别哭了。”姜宜州松开黄小露,用纸巾帮她把泪水擦干,“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只是你要想清楚,为了这样的人辞职值得吗?你要不要去举报他试试?”   黄小露摇摇头,“我没有证据,我也不想惹事。上一次跟你见过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辞职的事,今天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想继续待在公司里了。”   姜宜州沉默片刻,说:“好,不过你今天还是先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等明天起来之后,再去做决定。我在这里陪着你,你不用担心,好吗?”   黄小露抽噎着点点头。   姜宜州叫了外卖,陪着黄小露吃完,又聊了一会儿工作室的事情,直到晚上哄着她去洗完澡睡下了,她才离开。   刚刚由于怕打扰黄小露,她把手机静音了。   现在拿出手机一看,消息提示上全是余斐发来的信息。   从七点开始,他几乎半小时就发一条消息给她。   【余斐:怎么样了?】   【余斐:结束了吗?】   【余斐: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余斐:不方便回消息?】   【余斐:好了回我。】   现在已经九点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忙,姜宜州回了一条微信过去。   【姜宜州:我出来了。】   余斐很快回了消息过来:司机一直在楼下等着,赶紧回家吧。你朋友还好吗?   姜宜州心中暖暖的,打字:她现在好多了。你回家了吗?   【余斐:我还在开会,今晚估计要通宵,你回家早点睡,锁好门。】   【姜宜州:嗯,注意身体!尽量别熬夜。】   【余斐:知道了。】   姜宜州回完消息,电梯恰好抵达一楼,她走出大楼,司机就候门口。   司机见她出来,连忙开了车锁。   打开车门,姜宜州坐进去,手里的手机还停留在跟余斐的聊天对话框。   她看了一眼,他发来了一张手机截图。   【余斐:原来,当年在操场上哭得可怜兮兮的小哭包就是你?】   作者有话说:   昨天下午开始心脏就有点不舒服,吓得我今天立刻去约了体检,但是时间已经排到下下周了。   问了一下朋友,说估计是我这段时间压力太大,加上经常熬夜,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所以,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第60章   信仰   截图上是《晚安世界》的公众号文章页面, 许萍萍上次让她写的“最美的表白”主题,原来是在今晚发稿。   当初写的时候,姜宜州没想到会被余斐看见。此刻, 她不自觉地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被排版之后的内容,生怕哪里写得不够好。   她是这样写的——   WEEK:高中的时候, 我曾经收到过一个陌生男孩的表白, 虽然与爱情无关, 却是时至今日最令我感动的表白。如果不是他,我不知道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在我人生最黑暗最艰难的时候,他的出现就仿佛是一束光, 照亮了我,也给了我生的希望。直到现在, 我都记得他当时的模样。他给了我一盒酸奶, 包装上贴着一张他写的便签,他说“笑一笑, 即使天塌下来, 也有我顶着。”   在那晚之前,他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从未关注过他。可是, 从那一晚, 那一分,那一秒起, 他成为了我的信仰。   现在仍是。   偌大的会议室里, 黑夜如昼。   十几个人在熬夜探讨方案, 有人说话, 有人反驳, 话语声从未间断。   而余斐仿佛陷入了静谧的自我之境, 看着这么短短的一小段话反复品味。   那天,小哭包哭得那么凶,应该是因为妈妈去世的事情。他从未这么感谢自己的恻隐之心,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的心中也有一股无法控制的恐惧与忧虑。他实在无法想象,若是当时的他没有伸出手,现在的她会是怎么样的。   万千感慨都只能化为一句,幸好。   幸好,她足够勇敢。   幸好,她足够坚强。   幸好,她此时在他身边。   如果这是天意,是命中注定,那么,他决定从今天开始,相信命运。   *   回到家,姜宜州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没有显示任何新消息。   从她回复了余斐一句让他好好开会之后,他就真的没有音信了。倒是挺听话的。   姜宜州随手把手机收好,将身上的包和外套脱下,挂好,而后去衣柜里拿了换洗的衣服,就去洗澡了。   等她洗完,穿好衣服,正打算吹头发的时候,门口好像有了动静。   姜宜州疑惑地停下手上的动作,安静地听了一会儿,确实有响声。   她走到门边,试探地喊了一声,“余斐?”   没人回应。   该不会是进了小偷吧?   她提高了声音,震慑地大喊了一句:“老公,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余斐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告诉她。   姜宜州拧开锁,把门打开,探出头问他,“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小偷呢。你不是说晚上开会,不回来吗?”   余斐上前一步,把人整个搂进怀中,蹭了蹭,“想你了。”   “这么任性,余总的‘工作狂’名号怕是要保不住了。”姜宜州玩笑地说。   “那不重要。”余斐亲了亲她的耳朵,“反正你也不需要我养,工作不要也罢。”   姜宜州推开余斐,挑了挑眉,显然是不太相信的模样,“这么快就忙完了?”   余斐笑而不答,举起手,捏了捏姜宜州刚洗完,用毛巾包着的头发,“吹风机呢?”   姜宜州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里面,“你要帮我吹头发?”   “嗯。”   余斐就这么虚虚地拥抱着姜宜州,仿佛跳探戈似的倒退了几步,将她禁锢在他与洗手台之间。   姜宜州想转过去,方便余斐吹头发,却被他按住了肩膀,要她面对着他。   她扬起头,问:“这样怎么吹?”   “抱着我。”余斐用鼻尖碰了碰她,牵过她的双手在自己身后扣紧,而后轻轻地将她头上的毛巾解开,任由湿润的发丝披散下来。   吹风机的插头刚刚就被姜宜州插上了,余斐推了一下机身上的开关,“轰轰”的热风喷涌而出。   姜宜州侧着脸,静静地趴在他胸前,抬眸看他。   余斐脱掉了呢子大衣,里面是白色的卫衣,一张清秀的脸上几乎看不出年龄。此时,他放下了所有身份,不是宝曼的余总,也不是温南航空的余少,他只是余斐而已,呈现在她面前的是满满的少年气,说是二十六大概都没有人信,满二十六减十还差不多。   他的动作笨拙,眼神却十分专注,他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偶尔因为没有方向的热风,乌黑的发丝会在他的手指上错乱缠绕,他只好停下来,小心翼翼地解开,然后继续。   空气中,有他身上的凛冽香气,还有她发丝间的清冷花香,香味混合在一起,酝酿出丝丝缕缕的暧昧。   余斐抚摸着她的发丝,应该是都干了,于是关掉了吹风机,“你摸摸看,都干了吗?”   姜宜州伸手试了试,没说话,懒洋洋地继续抱着他。   “还没干?”   “嗯。”姜宜州撒谎了。其实她的头发都干了,她只是想这样待着,多抱他一会儿。   余斐不疑有他,又打开了吹风机,认真地吹着。   姜宜州被热风烘得暖暖的,都有点犯困了,手上闲着,便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找事情做了。   她虚虚握拳,在余斐胸口敲了敲,停下了,又敲了敲。   这次应该是真的干透了。   余斐再度关了吹风机,低头笑着看她,“在干嘛呢,余太太?”   “我听听里面有没有人。”姜宜州煞有其事地说着,又敲了敲。   余斐深色的瞳眸中满是暖意,他忽的握住她的手腕,放在心口,“你不要乱跑,该回去了。”   虽然是她开的头,但是真的说出来过于肉麻了。姜宜州只好借着困意阖上了眼睛,可是嘴角却泄露了她的心情,一刻都没有放下来。   余斐趁着她迷糊不清,蛊惑地问了一句,“那我呢,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姜宜州的睫毛一颤,声音清醒,慢悠悠地说:“你猜。”   他想要一个答案,怎么就这么难呢。   余斐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半蹲下身子,把装睡的人扛起来,去了卧室。   姜宜州惊呼了一声,一手控制着身体的平衡,一手捶打他的后背,“余斐你干嘛!”   “把你卖掉。不听话的孩子要受到惩罚。”余斐的舌尖舔了舔后槽牙,说着还不轻不重地打了几下她的屁股。   姜宜州捂着屁股,骂道:“余斐你耍流氓。”   “还有更流氓的。”余斐痞痞地说,“你想试试吗?”   进了卧室,他重重地把人放下,最终她却轻轻地落在了床上。   “余斐,你的肩膀硌到我的胃了,有点想吐。”既然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了。姜宜州揉了揉肚子,放软了口吻。   “难受了?”   “嗯。”委屈得不行。   “你不让我好受,我也不让你好受。”余斐在姜宜州身边躺下,戳戳她的眉心,话说得恶狠狠的,手却已经伸过去帮她揉了。   姜宜州极力忍着笑,可余斐还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笑什么,觉得吃定我了是吗?”余斐咬住她的耳朵,贴着她的脸说。   姜宜州拼命摇摇头,被他的气息弄得有点痒,转过身子躲避,缩了缩,却恰好撞进他的怀中。   “痒,别闹了。”   余斐轻哼,换了个话题,“你朋友怎么了?”   姜宜州把黄小露的事情复述给余斐听,不过隐去了黄小露的姓名,并不是不信任他,只是觉得毕竟那是别人的隐私。   听完,余斐沉默不语。   姜宜州睡眼朦胧,却语气认真地问他,“是不是有权有势的人就能横行霸道?她不想惹麻烦,不想把事情闹大,我能理解,可是,我总觉得这世界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不是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圈子,每个圈子的生存法则都不一样。既然有人以恶为法则,肆意运用卑鄙下流的手段,那么最终也将会被恶惩治。相信我。”余斐温柔地拍拍她,哄她入睡,“睡吧,别想太多了。”   直到凌晨一点,余斐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替她掖好被子,接着悄然起身,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   实际上,他一直没有睡,只是闭着眼小憩,并不是不困,而是他关闭了手机的声音,设闹铃都怕会吵醒她。   今晚看过她写的东西之后,他太迫切地想要见到她了,于是给了大家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特地回了家一趟。   他的目的不是求证什么,因为他问出的问题,他的内心都知道答案。   他只是想看看她,确认她真的好好地在他身边。   下楼后余斐上了车,路见打着呵欠说:“老板,时间还没到,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怎么不让我打电话叫你。”   夜里风寒,余斐挟着一阵冷意,关上车门,“会吵醒她。回公司吧。”? 第61章   他不吃   翌日醒来,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姜宜州闭着眼睛,放空了片刻,脑子才开始运行。她思索着余斐是什么时候走的, 是早上,还是昨晚?她睡得太沉了, 全然没有察觉。   不过, 她知道他昨晚说不去工作的话, 肯定是假的,该不会是回来了一趟,又回公司去了吧。   这么想着, 她在床头摸到手机,扯了一下, 发现手机上连着充电线。   昨晚, 她困得迷糊了,忘了给手机充电, 可是, 手机现在的电量却是满格的。   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扬起,她用双手举起手机,给余斐发了一条消息:你去公司了吗?   发完消息, 她等了一会儿, 直到手都酸了,手机还是没有动静, 她心中已经猜到了答案。于是, 握着手机, 从床上爬了起来。   早上有些懒洋洋的, 好像从昨晚开始就是这样了, 姜宜州一动都懒得动, 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缩在茶几与沙发之间的狭小空间里,拿出手机,决定点份外卖做早餐。   想起很久没有光顾NOTHING CAFE了,她点进外卖APP,在购物车里先加了一杯玫瑰奶绿加珍珠,接着又要了一份意面。   等餐的时候,她给茶几上的“四兄弟”换了水,它们看起来依旧没有要炸毛的样子,安安静静的绿油油一团。   姜宜州把下巴磕在桌面上,盯着球藻看了半天。   手机忽然亮了一下,她连忙拿起来看,还以为是余斐发来了回复,不料却是黄小露。   【黄小露:州州,我递交了辞职信。】   姜宜州诧异了,没想到黄小露平常顾这顾那的性格,居然会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她还以为她今天醒来之后,冷静想想,还会思前想后,或许并不会做出改变。   她慢慢打字,谨慎地问:这么快?不再考虑考虑了吗?   对话框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很快便跳出了新消息。   【黄小露:嗯!我已经下定决心,不想再逼自己忍耐了,在飞机上也好,在公司也好,我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忍受别人的负面情绪,我不想再这样了!】   【黄小露:我想做自己。】   【黄小露:只是……你愿意收留我吗TAT】   【姜宜州:当然没问题了,那你现在就是我的第一个合作伙伴了。】   【黄小露:你好,我是黄小露,请多多指教!】   姜宜州笑了笑,认真地回复:你好,我是姜宜州,请多多指教。   接近中午的时间,太阳高高挂起,耀眼的阳光照得家里暖洋洋的。   前几日的阴霾过去了,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回完黄小露的微信,姜宜州驱散了身上的懒虫,瞬间充满了能量,双手握拳给自己打气。   在外卖到之前,她决定先干点正事。   姜宜州起身,拿起笔记本电脑和纸、笔,放在餐厅的桌上,一手拉开椅子坐下来。   打开笔记电脑,双击网页的图标,随后在搜索框里输入“格拉斯”,专心致志地浏览起来。   这是法国的香水之都,是全球香氛行业从业者去的最多的地方。   她想做的东方香气桂花香,原料必须取自中国,只是中间萃取提纯这项工艺,如果想要还原香气最本真的味道,还是得去到最专业的地方。   姜宜州脱下黑色水笔的笔帽,在空白的本子上写下关键词:原料、调香师、萃取工厂、容器。   这是她现阶段急需解决的四个最重要的问题。   思忖片刻后,她在原料上画了一个圈。   此时,门铃恰好响了起来,应该是早饭到了,她放下了笔,起身去拿外卖。   *   笔记本电脑上全屏播放着香氛制造过程的纪录片,姜宜州一心两用地吃完了意面,最后满足地喝了一口奶绿,嘴里嚼着软糯的珍珠。   姜宜州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才发现余斐在十二分钟之前发来了消息。   【余斐:刚刚在办公室睡了一觉。】   【姜宜州:通宵了?】   距离余斐发来消息已经好一会儿了,大约是见姜宜州没有回复。就没再注意手机,因此久久没有回复。   姜宜州放下手机,收拾了桌上的垃圾,等再坐下来的时候,她看到手机屏幕一直在亮。   余斐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她连忙接起来。   余斐的嗓音有几分喑哑,“在干嘛呢?怎么半天才回?”   “刚刚在吃早餐,开了电脑在看纪录片,没注意手机。”姜宜州回答说,而后又问,“你什么时候走的?”   余斐没打算隐瞒,据实回道:“凌晨。”   姜宜州心中了然,虽有心疼,但是了解他就会理解他,所以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玩笑,“不是说不工作了,让我养你吗?”   那头,余斐带着笑意,“嗯,是啊,不过得先等你的工作室发展起来。”   “我发现要做的事情好多,可是只有我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姜宜州说。   “招几个人吧。”余斐提议道。   “可是,要招到称心如意的人,也不容易啊。我这个刚起步的工作室,有能力的人估计也看不上,更不会来了。”姜宜州故意说,“不像你的手下,个个都是得力干将。”   余斐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说吧,想要谁?”   “真的可以吗?”姜宜州明明心中窃喜,面上却佯装试探地问。   “嗯。”   姜宜州没绕圈子,直说道:“那把路见借我一段时间吧。”   余斐笑,“还真会挑人。”   姜宜州讨好地说:“那是自然,能被你看上的人,谁不想要呢。”   “可以。”余斐应得很干脆。   姜宜州刚准备拍马屁,就听他继续说道:“你准备用什么交换?我不做赔本的买卖。”   “那余先生你想要什么呢?”姜宜州不禁坐直了身子。   “嗯……”余斐拖长了音,故意吊着她的胃口,半晌才说:“我饿了,想吃我太太做的饭。”   姜宜州被他唬得一愣,听到答案才明白他又在逗着她玩。   “今天都在公司吗?”   “嗯,等下还有一个会。”   “那你先吃点什么垫垫肚子,我大概……”姜宜州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一点多过来。”   余斐说:“我让司机到家里接你。”   姜宜州拒绝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过去吧。”   “乖。”余斐霸道又独、裁地说了一句,“一会儿开会我可能来不及回你消息,司机过来我放心些。”   姜宜州听得耳朵一热,除了答应别无他选,“好吧。”   话音刚落,余斐那边就传来了人声,只是刚说了几个字就忽然没了声响。   他对姜宜州说:“我要去开会了。”   “嗯,你先去忙吧。”随后,她又不放心地嘱咐道,“先吃点东西。”   “好,我知道。”余斐笑着答。   *   挂了电话,余斐赶去会议室开了一个视频会议。   经过一个多小时,会议才结束,他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留下一群担心挨骂的高管愣坐在原地,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   秘书见余斐回来,连忙站起来,说:“余总……”   “我知道。”余斐打断她的话,推门走进办公室。   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人,怔了,“浩子?”   还以为秘书是想告诉他姜宜州来了,却没想到来人竟是方浩。   “刚从星耀回来,顺路来看看你。”方浩摆出一副阳光的笑脸说。   “这路似乎不太顺吧,绕了一大圈。”余斐瞥他一眼,明白他的来意,在桌前坐下后,说,“你坐着吧,你嫂子正好一会儿会过来。”   方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余斐拿起手机给姜宜州发了条消息。   【余斐:来了吗?】   姜宜州坐在司机的车上,回道:快了。   【余斐:浩子也在。提前告诉你一声。】   姜宜州忽的想起,聚会回来之后,她好像把方浩的事忘了个干净,于是连忙给陈雅西打去电话。   姜宜州:“在干嘛呢?”   陈雅西悠悠地说:“做指甲。怎么,要约我吗?”   “不是,有点事情想问你。”姜宜州开门见山。   “什么事?”   姜宜州直接地问:“最近,是不是有个叫方浩的在追你?”   陈雅西一愣,“是啊,你怎么知道?”   姜宜州解释说:“他是余斐的朋友,我之前碰见他了。”   “嗯哼。”   ?轻?吻?羽?恋?独?家?整?理? “他让我帮忙问问,你对他到底什么想法啊。”姜宜州也有点好奇。   陈雅西依旧不咸不淡,“噢?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那天接触下来,我觉得他人还不错,余斐也说他性子单纯,而且还是星耀百货的继承者,家世跟你也般配。”姜宜州说着自己的看法,总结道,“总体来说还不错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他什么感觉。”   “我啊。”陈雅西想了想,“没什么感觉。”   “不喜欢?”   “也谈不上喜不喜欢吧,之前大家出去玩,觉得相处起来还算舒服,他的性子确实也单纯,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更不敢随便答应他了。”陈雅西踌躇地说,“他就是那种小奶狗的类型,你明白我的意思?”   姜宜州“嗯”了一声,“你喜欢小狼狗。”   陈雅西一边思考,一边说话,语速有点慢,“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方浩这个人,怎么说呢,什么都顺着我,没什么挑战性,就很难引起我的兴趣。”   姜宜州一针见血地说:“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对你好的你不喜欢,偏偏要去喜欢那些不喜欢你的哥哥们。”   陈雅西被说得一时想不到如何反驳。   姜宜州叹了口气,继续说:“你忙吧,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姜宜州就开始头疼,一路想着等一下该用什么委婉的说辞答复方浩。可是,直到抵达宝曼集团主楼的楼下,她也没想出来。   下车的时候,司机给了她一张公司的门禁卡,坐电梯可以直达余斐办公室的楼层。   这一层都是余斐的,从电梯出来之后,她在玻璃门边的感应器上刷了卡,就直接进门了。   坐在门口的秘书显然早已被告知,起身温柔地引导,“余总在里面等您。”   姜宜州点头,“谢谢。”然后走向秘书指向的那扇门。   透过单向玻璃,余斐从姜宜州进入大门就看见了,特意起身为她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姜宜州眨了眨眼,收回了准备敲门的手。   余斐牵着她进来,解释说:“玻璃是单向的,能看见外面。”   怪不得呢。姜宜州还在想他开门的时机怎么会这么凑巧。   “嫂子好。”坐在沙发上的方浩出声,跟姜宜州打了声招呼。   “你好呀。”姜宜州面上微笑着,心里却很为难。   余斐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做了什么吃的?”   姜宜州拎着饭盒放在余斐的办公桌上,一层一层拿下来,说:“鱼香肉丝,蘑菇炒肉,还有番茄炒蛋。”   饭盒被打开,菜香四溢,方浩听着姜宜州报出菜名,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姜宜州看了余斐一眼,“估计你开会会很忙,我就自己决定了,也不知道这些菜你喜不喜欢……”   “喜欢啊,你做的我都喜欢。”余斐拉过姜宜州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指,“好香。”   当着外人的面,姜宜州的脸皮还是薄,不好意思地抽回了手,看了一眼方浩,客气又礼貌地问:“你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方浩还没来得及说话,余斐就径自替他说了,“他不吃。”   “……”方浩尴尬地笑着,说,“嫂子,我吃过了,谢谢。”   作者有话说:   最近因为身体原因在调整状态,顺便顺了一下大纲,之后尽快恢复更新频率吧? 第62章   发现了   姜宜州察觉出方浩的尴尬, 淡淡地对他笑了笑,随后回过身子,避开他的视线, 瞪了余斐一眼。   都是自家兄弟,余斐全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泰然自若地从她带来的餐盒里拿出筷子, 自顾自地吃起来。   不给吃就算了, 余斐一边尝着美食,还一边赞不绝口,“老婆, 太好吃了。”   姜宜州看着他故意炫耀的幼稚行为,好气又好笑, “刚刚让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吃了吗?”   余斐手上的动作一顿,敛了眉眼, 心虚地压低了声音一带而过, “工作有点忙。”   姜宜州叹了口气,其实早就猜到了,心中暗自决定以后还是把这种事情交代给路见比较靠谱。   “那你现在不要一下子吃太多, 暴饮暴食对胃不好。”   “嗯。”余斐温柔地应着, 腾出左手拉着她往自己腿上坐。   姜宜州看出他的意图,微微摇头, 坚决站定。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 余斐看着她, 唇角微扬, 仿佛在笑她, “一直站着不累?”   姜宜州摇头, “不累。”   看她坚持,余斐就由着她去了。   坐在沙发上的方浩硬生生被塞了一肚子狗粮,加起来大概都有十大袋了。他默默挪开目光,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单身狗的叹息。   余斐清淡地瞥了他一眼。   方浩立刻端坐好,似乎是终于找见了机会,开始给余斐打手势,隔空用手指戳着姜宜州的身影。   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又吃了几口,余斐才慢悠悠地对姜宜州说:“浩子说有事找你。”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姜宜州回过头。   方浩霎时一惊,挺直了腰背。   他的本意是想让余斐帮忙打听一下陈雅西的意思,谁知道这人把问题又抛回来给他了。   “啊……是……”方浩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那个……嫂子你帮我跟雅西打听了吗?就是……她对我……?”   姜宜州思忖片刻,委婉地说:“雅西吧,她喜欢小狼狗那种类型的……”   方浩的眼神中充满了求知欲,“‘小狼狗’是什么?”   “就是……”姜宜州想了想,解释说,“简单来说,就是男友力爆棚,霸道总裁那样的,能明白吗?”   “能。”方浩乖巧地点点头,“嫂子你继续说。”   果然是小奶狗,而且奶得非常彻底。   姜宜州头疼,只好继续引导,“大部分女人都比较喜欢强势一点的男人,喜欢一些出乎意料的惊喜。”   “强势一点,出乎意料。”方浩似懂非懂地重复着,而后又抬头问姜宜州,“嫂子,那我这样呢,属于什么?”   “小奶狗吧。”   方浩若有所思,“这样啊。”   “嗯。就是这样。”再多的,姜宜州也掰扯不下去了。   “我明白了。谢谢嫂子。”方浩一副顿悟的模样,“嫂子,那我现在就去接她,给她一个惊喜。这样算出乎意料吗?”   “……”姜宜州勉强地笑了笑,看着那双闪着光亮的眼睛,实在是不忍心说出残酷的话,只好点了点,“嗯。”   方浩高兴地起身,“斐哥,嫂子,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余斐头都没抬,吃着饭。   方浩飞快地跑出了姜宜州的视野。   她不禁怀疑道:“是我说的太婉转了吗?”   余斐倒是挺聪明的,问:“陈雅西不喜欢浩子?”   “她说浩子太乖了,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讨厌浩子吗?”   “那倒是没有,她说相处还是挺舒服的,只是没有火花。”   余斐放下筷子,“那就让他们自己相处吧。”   “嗯。”   姜宜州脸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还在想着两人的事,忽的就被余斐拉了一下,摔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这里是办公室!”她捶了余斐的胸口一下。   “你不是说女人都喜欢霸道总裁吗?”余斐痞痞地笑着说,“怎么样,喜不喜欢?”   “……”姜宜州违心地说,“不喜欢。”   “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余斐亲了亲她的唇,“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霸总台词?!   姜宜州看小说的时候每次见了都要吐槽一番,结果没想到艺术真的源于生活……   只是,这样的话被余斐说出来,她好像,觉得,有点腿软。   “我那些话是说给方浩听的……”她辩解着。   话还没说完,又被亲了一下。   余斐淡然一笑,说:“我问的是你喜不喜欢。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那她不说话了还不行吗?   “不回答问题。”余斐狠狠地又亲了一口,“罪加一等。”   最后,姜宜州被亲得晕头转向,多亏秘书来电,余斐才放她离开。   *   从宝曼回来,姜宜州也投入了工作,她新建了一个群聊,把仅有的两位员工——路见和黄小露拉进群,顺便把第一次开会的时间敲定了,在后天十一点半。   工作室的装修,在路见的督促下完成得很快,等到开会那天,已经正式完工了。   姜宜州提早了半小时到工作室,走走瞧瞧,先在工作室里转悠了一圈。   看完后,她由衷地感慨道:路见果然能干!   室内的布置跟她给出的灵魂画手手绘图完全一致,甚至不少细节之处,完成得比她要求得更好。   这么看来,跟余斐借人是远远不够的,得正式挖过来才行。   姜宜州点点头,暗暗下定决心。   路见提早了十分钟进门,见到姜宜州已然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表情略有诧异。   黄小露迟到了一两分钟。她因为迷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气喘吁吁地一跑进来,就开始不停地道歉。   “没事,别拘束。”姜宜州冲她一笑,拍拍身边的沙发,“来坐。”   黄小露紧绷地勾起嘴角,旁人只要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几分不自然。   姜宜州主动挑起话头缓和气氛,先是简单地让黄小露和路见相互认识,紧接着便问:“我们中午吃什么?我刚刚看了一下,附近外卖很多,你们想吃什么?”   “不先……开会吗?”黄小露犹豫地问。   “工作室现在一共就我们三个人,不要弄得这么严肃嘛,我们边吃边聊就好了。”姜宜州提议,“这么冷的天,吃火锅怎么样?”   路见没什么意见,“我都可以。”   黄小露乖巧地点头,“我也是。”   半小时后,工作室的餐桌上架上了外卖小哥送来的锅和各式各样的火锅食材。   路见不愧是工作狂余斐的助理,行事作风跟他一模一样。这边才开始涮羊肉,那边他就开启了工作的话题,“老板,今天叫我们来开会,是有什么想法了吗?”   姜宜州的筷子没停下,不假思索地说:“算是吧。第一款味道,我想做得‘中国’一点。你们觉得桂花怎么样?”   路见之前跟姜宜州了解过她对工作室的大体规划,所以很快就能接上话,“不错。现今市场上的中国香其实很少,味道纯正的更是屈指可数。如果能做好,未来的发展空间不可限量。”   姜宜州听完,转头问:“那小露呢?你怎么想?”   黄小露在舒适圈里待惯了,以前做空乘,只要被动地按照指示做事就好,现在一下子参与到创造设计的团队,多少有些不太适应。而且,连她自己都时常会忽略的内心的想法和意见,此时似乎变得十分重要。   她像是被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突然正襟危坐,“我很喜欢桂花的味道,特别好闻,而且大家过节吃汤圆的时候也会放,感觉很有中国节日气息!”   “嗯,差点以为我们在做的是什么美食产品。”路见一本正经地说着玩笑话。   黄小露心里没底,忐忑地看着姜宜州,“我这样讲,不对吗?”   姜宜州给她夹了一块肥牛,笑说:“说得很好,不要紧张,他逗你的。”   黄小露这才松了口气。   路见瞄见,不禁弯了弯嘴角。   一顿火锅下来,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三人依着姜宜州的想法,迅速分了工。   准确地说,是路见一步一步地在为姜宜州跟黄小露理顺思路,毕竟三人之中,也只有路见最有经验了。   检索完信息,路见放下手机,总结道:“桂花主要有四大品种,其中金桂为上品。在我国的话,云南、广西、湖北都有大面积的桂花种植园,只是采桂花的最好时节是农历八月,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好的原料。”   他说:“这个我来解决。”   “储存的玻璃器皿,按照老板的要求,如果想要不同寻常的容器,只能定制,而且需要手工制作。”路见略微思忖,看向黄小露,“我这里有几个宝曼以前合作过的玻璃工坊,小露你尝试联系一下?”   黄小露没想到刚“入职”就被委以重任,愣了一瞬,忽然认真起来,志气满满地说:“好!”   “那,我呢?”姜宜州不自觉地等待路见分配任务。   “老板,你的任务是最重要的。”路见微微一笑,接着说,“香薰品牌的核心竞争力自然是香气。气味的纯度,取决于萃取工厂的工艺。法国格拉斯是世界香水之都,宝曼旗下的高端美妆品牌的香水,不少都出自格拉斯那边的萃取工厂。我认为你可以去亲自走访一下。”   姜宜州认同地点点头,可是神色仍有些摸不着方向的迷茫。   路见善意地温馨提示道:“我记得,余总跟格拉斯香料世家的继承人似乎有点交情,如果能请他一起去一趟的话,事情应该会好办很多。”   原来如此。   姜宜州这回听明白了,她这是不仅借了余斐的人,现在连余斐也要借来了。   *   这大概算是工作室的第一次正式会议了,虽然好像也并不太正式。   结束的时候,姜宜州让路见跟黄小露先走了,自己把收拾得差不多的食物垃圾打包好,准备带下楼扔掉。   结果,她刚从厨房出来,工作室的灯就毫无预警地全部熄灭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使人慌乱。   姜宜州的心狂跳不止,手忙脚乱地摸索着包里的手电筒,身体好似形成了肌肉记忆,准确地找到按钮,打开。   等到房间里有了光亮,她紧张的身体才略微松弛,下一刻,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刚一直屏着气,忘记了呼吸。   她有点腿软,握着手电筒,就近在餐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很久没有这样心慌过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姜宜州望着手电筒在墙上照射出的被放大的光点。   似乎,是从余斐出现在她身边之后,开始的吧。   现在夜里偶尔醒来,遇上夜灯忘记打开的情况,也能再度入眠了。   对黑暗的恐惧,在逐渐地减轻呢。   姜宜州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筒,光束如同仙女棒的烟火一般美丽。   她垂眸,心想:妈妈,我好像好多了。   没等她的思绪发散太久,大门口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   姜宜州立刻警惕地看过去。   下一瞬间,大门被打开了,手电筒的光,晕在一张熟悉的脸上。   余斐是从安全出口的楼梯一路跑上来的。   路见回他消息说会已经开完了的时候,他恰好到了楼下,正站在大堂准备联系姜宜州。   蓦地,大堂的灯暗了下来。   他眉头微蹙,抬头看了一眼。   紧接着保安室的电话接连响了起来,大约都是楼上的业主打来询问的。   嘈杂声中,他隐隐约约听见其中一个保安说:“……居然会停电……还是第一次遇见……”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道歉的话语,不过都被他抛在了脑后,因为他已经奔向了楼梯。   坐在原地的姜宜州眨了眨眼,愣了一瞬,注视着眼前的人,半晌才问出一句,“你怎么来了?”   余斐快步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回答说:“路见说你们结束了,我来接你。”   “嗯……”姜宜州将手电筒往旁边挪了一点,余光照在他身上,柔和了许多,“好像……停电了。”   “我知道。”   黑暗中,细微之声变得响亮,微弱的眸光变得更加明亮。   听着余斐微微起伏的呼吸,姜宜州忽的想起来,问道:“那你……是从楼梯上来的?”   余斐几不可见地笑了,“嗯,还好我经常健身,不然可能就得躺在半路了。”   虽是玩笑话,但是姜宜州却只是浅笑了一下,随后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是在担心我吗?”   余斐默默地牵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碰触,“还好吗?”   “还好。”姜宜州敛睫,眸光微微闪烁,“你是怎么发现的?”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我回来啦!   之前去做了一个手术,休息了一段时间,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希望大家别像我这样,要多注意身体,多运动,别熬夜,开开心心每一天!   接下去的更新频率估计不会是日更,因为对我来说压力会有点大,大家愿意追更的话会很感激,养肥等完结也没问题!   感谢大家!鞠躬~? 第63章   工具人   “应该不会有人随时随地都带着手电筒吧。”余斐垂眸看了一眼, 说。   “好像是哦。”姜宜州低头,轻扯了一下嘴角,手上掂了掂手电筒, “是不是一个奇怪的习惯?”   余斐摇头,“没有, 挺好的。”   姜宜州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她, 疑惑地看向他, 重复道:“挺好的?”   “是啊,多特别,跟别人都不一样。”余斐望着她的眼眸说, 虽然带着些许玩笑的口吻,但是眼神里却是真诚, “区别于芸芸众生的, 独特的你。”   “那你的喜好,”因为说的是自己, 姜宜州斟酌着用词, 笑说,“也挺奇怪的。”   “你有你的奇怪,我有我的奇怪, 所以, 我们才般配啊。”余斐温柔地说。   姜宜州的眉眼弯了弯,成功被他逗笑了。   她表面波澜不惊, 可是心中却有一块地方, 仿佛被春风吹拂过一般, 忽的柔软了。   这种豪华地段的住宅, 不可能会停电太久, 毕竟对住客来说, 连停电都已经是百年一遇的重大失误了。   因此,余斐刚跟姜宜州说完,房间里的灯就亮了。   待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物业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挨家挨户地道歉,并承诺赔偿措施了。   等一切处理完毕,回到家已是深夜。   躺下后,姜宜州瞥了一眼还在看邮件的余斐,侧过身子,支着脑袋问他:“我们算是结婚了吧?”   余斐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悦地蹙眉看她,“算是……了吧?”   姜宜州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结婚不都是有一个流程的吗?”   余斐了然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将它放在床头柜上,面对着姜宜州躺下来,学着她单手支着脑后,“你想什么时候办婚礼?”   姜宜州摇了摇头,“我不是在说婚礼。”   “?”余斐的眼中充满了困惑。   姜宜州直说:“结婚之后,新婚夫妇不是应该去度个蜜月吗?”   余斐低笑,“是我忽略了,你想去哪儿?”   姜宜州几乎脱口而出,“去格拉斯怎么样?”   余斐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图,无奈地摇着头,说:“我就是个工具人?”   “去不去嘛?”   姜宜州抓着他的手,眨了眨眼,跟他说话的语气里难得显露出些许撒娇。   余斐自然是无法拒绝的。   他叹了口气,“让路见订票吧。”   “你不是有新秘书了嘛?”姜宜州下意识地说。   “这就开始护短了?”余斐有几分哭笑不得,“他给你出的主意,我让他做点事不为过吧?”   姜宜州知道瞒不过他,也没想瞒着他,于是大大方方地说:“毕竟我是他的现任老板,他当然要为我效力了。”   “所以就要出卖前任老板了?”余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姜宜州干脆理直气壮地说:“怎么,你有意见?”   “我怎么敢?”余斐满目宠溺,面上却佯装不开心的样子,“好了,快睡吧,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姜宜州故意卷过他身上的被子,仰面躺平,愉悦地闭上眼睛说:“晚安!”   余斐失笑。   某人的行径变得越发骄纵了,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展露出小女孩的任性,可他非但不觉得厌烦,反而心甘情愿被她“欺压”。   就像猫咪只在信任的人面前露出肚皮一样,他喜欢她对他的特殊。   *   几天后,余斐果然说到做到,推掉了工作,专程空出假期陪她去格拉斯。   这次虽然是借着度蜜月的由头来对接工作室的事情,但是姜宜州并不打算匆匆赶趟,她确实也许久没有出来旅行了。因此,她跟余斐决定先飞到巴黎,然后转坐小火车,慢悠悠地南下到格拉斯。   进入冬季的格拉斯,气温只有几度而已,不过还好至少是在零上。   姜宜州走下火车,有一瞬间无法适应内外的温差,缩了缩脖子,将脸躲进围巾里。   余斐拎着行李箱跟在她身后,顺手拉起她羽绒服的帽子,盖在她的脑袋上,“冷吗?”   “还好。”姜宜州说着,嘴里哈出了白气。   “把手放进口袋里。”余斐空不出手来,只好嘱咐她。   “嗯。”姜宜州放慢了脚步,与他并肩,顺着人流走出火车站。   接站的人在出口处举着写有他们名字的纸牌,眼神掠过匆匆涌出的人群,认真搜寻。   余斐率先发现了,朝着纸牌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在那边。”   于是,两人快步走过去。   来接站的是宝曼集团分公司的人,事先做过功课,很快就认出了老板。他收起纸牌,迎上前去,热情地接过两人的行李,一边打招呼,一边领着两人往停车场走。   “余先生,余太太,你们好,我是Ryan,负责两位这次的行程,你们可以叫我瑞安,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我。”   “你的中文很好,是混血儿吗?”姜宜州诧异于瑞安一脸深邃五官的白人面孔,却有一口流利的中文口语,整体看起来,有那么一丝违和感。   “我的职业是翻译,曾经在北京留学过几年。”瑞安笑着解释,“刚回来的时候,还有一点北京腔,现在好多了。”   “怪不得呢。”姜宜州感慨。   闲聊了几句中国文化,瑞安在一辆车前停下,打开车门请两人入座后,一手一个,将他们的行李箱小心塞进后备箱。   他坐进驾驶座,瞧了一眼时间,说:“现在时间不早了,附近的景点应该都关门了,你们想直接回住处,还是我带你们绕一圈,顺路看看风景。”   余斐看向姜宜州。   她趴在车窗上,默契地回过身子,冲他点了点头。   他回道:“绕一圈吧。”   已近傍晚,夕阳将天空晕成一片金红,好似谁将一滴橙红的颜料滴入了澄澈的天空中,美得无法用言语表述。   瑞安开着车盘山而上,路上偶尔颠簸。   这座山不高,很快便登顶了。   他在山顶的一处空地停下车来,“到了,这里很适合看夕阳。”   此处看起来人车鲜至,瑞安继续说道:“这里只有本地人才会上来,但是景色很美。去看看吧,我在车里等你们。”   姜宜州雀跃地推开车门,脚步轻快地爬上一个小山坡。   “小心点。”余斐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她张开双臂,深深呼吸,有风吹来,将她的羽绒服吹得飞起来。   格拉斯不愧是香水之都,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花香,还夹杂着丝缕地中海吹来的海风的咸味。   余斐轻松地跨步上来,站在她旁边。   “你看那边。”姜宜州兴奋地指了指远处。   一片黄绒花一路绵延,将蔚蓝的海岸线都描成了金黄色,似是要与落日融在一起。   “喜欢?”余斐看出她的喜悦。   “嗯。”   “喜欢的话,就在海边买一幢别墅,度假的时候可以来住。”   “……”姜宜州愣了片刻,这倒也不至于。   “怎么了?”余斐见她不响,问道。   “我还有很多地方想去呢,才不要每次都来这里度假。”   余斐说:“你的工作室步入正轨之后,免不了要来这里出差。”   “那也住不了几次,别浪费钱了,在这里买房也没有什么投资的价值。”姜宜州摆摆手,“很多民宿的装修都很有特色,换着住多有新鲜感。”   余斐还想说点什么,却见姜宜州微微侧了头眯眼看他。   “好,听你的。”余斐妥协。   姜宜州收回了目光,莞尔一笑。   他们在山顶上看着夕阳下的格拉斯,直到太阳完全落下才回到车里。   与香料世家继承人的见面时间约在第二天早上九点,地点在他的老工坊。   瑞安开车载姜宜州和余斐到老工坊边上的一处别墅住下。   厨师早已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姜宜州本想留瑞安一起用餐,但是瑞安说家人都在等他,于是她便不再游说了。   别墅里有专属的管家和厨师,工作完便回到主楼旁边的小楼里休息,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不会让客人感觉不适。   姜宜州跟余斐在一楼吃了晚餐,回到房间洗了一个热水澡,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等余斐开完视频会议,开门进房的时候,就见姜宜州靠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老工坊的资料睡着了。   毛茸茸的白色睡衣将她衬得格外温柔,合着的眉眼间能让时间静止,他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她就像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巨大的变数,他从没想过有一个人能让他的生活重心不再是工作,而变成了放下一切,这样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就很好。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边上,吻了吻她的眉心,将她抱到了床上。   *   次日一早,姜宜州被手机闹铃吵醒。   大脑却忽然忆起自己睡前并没有设置闹铃。   一时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现实,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生怕早上与老工坊老板的会面会迟到。   她立刻就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余斐弯着腰,应该是运动完刚洗了澡,湿答答的黑色短发还淌着水滴,举手投足之间弥漫着性感。   “醒了?刚想关闹铃让你多睡一会儿。”余斐点了点床头的手机,随后直起身子,用挂在脖子上的白色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   “嗯。”姜宜州的心跳漏了几拍,闭上眼,迷蒙地应了一声。   “莫里斯有事,见面时间推迟了一小时,你再睡一会儿?”余斐坐到床边。   姜宜州摇了摇头,心里担着事,就算躺着也睡不着了,于是她向余斐伸出手。   余斐笑着拉了她一把。   姜宜州顺势坐起来,“早。”   “早。”余斐捏了捏她的脸,“洗漱完下楼吃早餐。”   “嗯。”   “那我在楼下等你。”   “嗯。”   姜宜州看着余斐消失的背影,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过来,麻利地下床。   她很快收拾完,由于会面推迟,她有充足的时间慢慢吃完早餐,再上楼化一个得体的淡妆。   九点半的时候,瑞安出现在别墅门口来接人。他们准时抵达,结果到了老工坊门口,却不见一个人迎接。   余斐的手轻搭在姜宜州的腰间,带着她边走边说:“莫里斯让我们直接进去。他的性格直爽,不过也有一点执拗。”   姜宜州默默听着,侧过头,问:“感觉不太好相处?”   余斐顿了顿,说:“你得明白他是一个商人,即使我跟他是朋友,这关系也是建立在我们的合作之上。”   姜宜州听出了余斐的意思,她能让莫里斯图的利不多,看样子这次的合作未必能成。   “但他这个人,骨子里又有着法国人天生的浪漫,很难以什么标准去推测结果,一切都取决于他喜不喜欢你。”余斐回她以淡笑,“所以,你也不必太早就灰心。”   面对他的温柔,姜宜州脸上是恬静的笑意,应道:“好。”   她的心态一向很好,况且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设,即使失败也没什么。一步登天的人生不太适合她,脚踏实地她心里才安稳。   再者说,合作是双方的意愿。莫里斯这方的实力确实很强,只是她认为理念合,才是最为重要的,因此是否要争取莫里斯的合作,她目前的态度也是尚在观望中。   走到老工坊的古法萃取室的门口,姜宜州看见了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先生,脸上棱角分明,线条刚毅,并不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只是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像是个固执的小老头。   莫里斯听到脚步声,用余光瞥了一眼,又继续透过透明玻璃看向里面,用带着法国味道的英语说:“里面正在萃取玫瑰精油,三千克的玫瑰花朵只能萃取出一克。无论工业文明如何发展,我们都在坚持最原始最慢的方法。”   古法萃取室里雾气氤氲,有着上百年工龄的黄铜老锅还在运作。   余斐站在他身边,说:“慢,但是纯粹,这才是最珍贵的。”   莫里斯不苟言笑,但显然对待余斐时,脸上的表情没有刚才那么严肃了。   “这位是?”他的目光越过余斐,看向姜宜州。   她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你好,莫里斯,我叫姜宜州。”   莫里斯摇了摇头。   姜宜州不知所以,求助地看向余斐。   余斐知道这位老朋友一本正经的表皮下,其实藏着一颗八卦的心,他不是在问她的姓名,而是在问他们之间的关系。   于是,他毫不避讳地牵过姜宜州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是我的妻子。”   “真的?你不是骗我的吧?”莫里斯惊讶,心存怀疑地眯了眯眼,仿佛在说我可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你。   “就算是你的妻子,我也不会轻易跟她合作的。”   作者有话说:   余少是工具人没错了。? 第64章   闻香   余斐失笑, 多年的合作经历,使他早已习惯了莫里斯的脾气,他明白莫里斯只是在打趣。   姜宜州也跟着微微抿唇, 无声地笑了笑,又很快将表情收敛起来, 心中对这个小老头的印象忽然多了一丁点的可爱。   简短的聊天过后, 他们都没有再多言。   莫里斯生性高傲, 即使是主动八卦,也点到为止。   余斐不是这次会面的主角,况且本来也不喜多言, 索性保持了沉默。   而姜宜州,不是自来熟, 又不擅长调节气氛, 干脆认真地观察了解起这个老工坊里的构造与工人的运作。   来之前,她做过功课。   莫里斯是家族第四代掌门人, 他的家族用了一百七十年坐上了全球天然香料头部交椅, 此后这个位置从未易主,由此可见,莫斯利家族的实力是多么强大。   即便合作不成, 也要多学点东西回去。姜宜州暗暗想着。   老工坊的走廊里, 一面透明玻璃划分开两个世界。   里面的灯光通透明亮,工人们有条不紊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而外面是灯罩朦胧的壁灯, 昏暗的灯光营造出一种仿佛穿越回了上个世纪初的朦胧胶片质感。这壁灯的历史或许比她的生命更加悠久, 也许是为了保持古老的神秘感, 亦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惰性, 总之, 沿用至今。   姜宜州看得太过认真, 以至于余斐出去接电话了都没发觉。   莫里斯见姜宜州的神情如此专注,不自觉地透露出骄傲,“世界上没有比我这儿更好的工坊了。”   姜宜州坦然承认,“确实如此。”   莫里斯直言:“那你为什么不向我表达你的诚意,投递你的合作书?”   姜宜州也不隐藏心中的想法,说:“我还需要更多的了解。”   “了解什么?”莫里斯不解。   姜宜州心里清楚要博得莫里斯的好感并不容易,如他这般自傲的人,或许她该试试另辟蹊径。   姜宜州毫不怯场地微笑,回答道:“如你所说,世界上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工坊,但也许有比你更好的合作伙伴。”   莫里斯听后,冷哼一声,“你的订单量这么小,我还不愿意接呢。要不是看在余斐的面子上,你连见我的机会都没有。”   话音刚落,余斐便捡了个好时机回来了。   他见莫里斯板得严肃的脸,挑眉看了姜宜州一眼。   姜宜州对他笑了笑,他才得以安心。   告别的时候,莫里斯故意拉着余斐慢了两步,好似有话要说,姜宜州也不介意,径自先上了车。   只是上车后,她还是没忍住用余光瞥着窗外。   那两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不知莫里斯说了什么,余斐垂着眸,勾了勾唇角,随后才与他挥手告别。   余斐回到车上,姜宜州按捺着心中的好奇,没有发问,倒是余斐先开了口。   “知道莫里斯刚才跟我说了什么?”   姜宜州摇头,只见他满目笑意,接着说:“他让我小心点。”   “小心点?”姜宜州蹙眉,略略侧过头。   余斐整了整西装,解开扣子,放松地往后靠,笑言道:“他让我别被你的外表欺骗了,说你的脾气不太好。”   “……”   余斐的目光落在姜宜州身上,来回打量,着实是好奇了,问道:“我出去接电话那一会儿工夫,你把他怎么了?”   “就说了几句话而已。”姜宜州淡淡地解释。   余斐的手肘支在车窗边,手掌捂着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轻笑出声,“难得见莫里斯吃瘪,你可真是了不起。”   姜宜州扯了扯嘴角,心里想着,是平日里没人敢这么怼他吧。   *   莫里斯当然不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就真的发怒,他甚至在片刻后恍然大悟,终于意识到了姜宜州的目的,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又好气又好笑。   毕竟是在商场上浴血奋战过的人,莫里斯的情绪只是一瞬而已,因此当他忙完工作,到晚饭饭点的时候,又和余斐、姜宜州坐在了一起。   莫里斯的教养很好,纵然性格高傲了些,法国人骨子里仍存着老派的绅士风度。   他沉默地吃完牛排后,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等对面的两人都用餐完毕,才挑起话头。   “你是故意的。”他盯着姜宜州,笃定地说。   姜宜州淡然一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莫里斯笑着摇了摇头,冲余斐说:“是我小看她了,你们俩,确实是一对。她就跟你当初一模一样,是不是你教她的?”   余斐笑,诚实地说:“我没有教过她,是她的天赋。”   姜宜州困惑,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最后扯了扯余斐的衣角,“什么意思?”   莫里斯率先开口,抱怨起来,“当初他也是这样,一来我的工坊就跟我抬扛。我以为他是来跟我谈合作的,还没来得及端一端架子,他就放话说要在我旁边也开一个工坊。”   “哦?”姜宜州饶有兴致地望向余斐。   余斐眉眼含笑,淡淡看她。   “我说以我们莫里斯家族几百年的名望和资历,怎么可能是他一个二十岁才出头的小孩子能够超越的。”莫里斯说起往事仍激愤不已,“他听了竟然毫不胆怯,放话说以他手里的资源,仅仅只是宝曼旗下所有香水品牌的供应,就足以撑起这个新工坊,用不了多久就能打败我了。”   姜宜州边听边琢磨,很快就提出了疑问:“如果他是想开新工坊,抢占市场,默默地做不是更好。为什么要特意来告诉你呢?就不怕你给他使绊子?”   莫里斯叹了口气,“是啊,当时我正在气头上,糊涂了。等我想通之后,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这小子就派人给我送来话,请我过去吃饭。”   “然后就开始谈合作了?”姜宜州笑仿佛已经预知了后面的剧情,说。   莫里斯点头,“这在中国叫什么?先打一顿,再给颗枣子?”   姜宜州瞥了一眼优哉游哉喝红酒的余斐,对莫里斯说:“您的中文学得不错。”   “莫里斯的中文是开窍了,不过有空也多得学学中国的兵法。”余斐说,“俗话说先礼后兵,而我这是先兵后礼。”   “先放狠话,让他不得不看清你的优势,再退一步,只要他答应跟你合作,你不必劳神劳力开一个新工坊,而他也能获得更多长期订单,合作共赢。”姜宜州赞许地分析道,“余斐,我希望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对手。”   余斐展开手臂,将姜宜州揽进怀里,调笑道:“就算你想成为我的对手,这辈子也没有机会了。”   “行了,这在中文里是不是叫‘天生一对’?”莫里斯摇着头说。   众人哈哈大笑。   晚饭过后,莫里斯邀请余氏夫妇到家里做客。   余斐之前来过几次,见过莫里斯的夫人,便主动问起了,“怎么没看见夫人呢?”   莫里斯耸耸肩,无奈却又认命地说:“她比我还忙,已经出差一周了。”   余斐知道莫里斯很爱他的妻子,玩笑道:“你的话听起来怨气很大。”   “她的工作太忙了,对工作的热爱更甚于我。”莫里斯轻轻叹气,眼中却又充满了难以掩盖的自豪。   “可你爱的不就是这样的她,独立且自信。”余斐说着,无意识地看了姜宜州一眼。   姜宜州微微弯了眉眼。   莫里斯将两人的互动纳入眼底,一脸傲娇地说:“当然,她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女人。”   边走边说,就到了书房。   莫里斯推开书房的门,邀请道:“进来吧。”   说是书房,其实这里更像是莫里斯的个人工作室。成千上百的瓶瓶罐罐整齐地摆满了一面墙壁的置物架。   姜宜州好奇地凑近了些,发现每一瓶玻璃瓶上都标了字,有的是花名,有的是难以捉摸的气味,比如她眼前这瓶,就叫做“冬夜的火焰”。   余斐拿了一瓶,将标签转过来,面朝自己,“‘雨后的池塘’。”   “我这里收藏了九万多瓶气味,都是来自不同的人的回忆。”莫里斯靠在墙边,看向姜宜州。   “我可以闻一下吗?”姜宜州礼貌地问。   “当然,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莫里斯说。   余斐知道这是莫里斯对姜宜州的考验,便自动退后了几步,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过小圆桌上的财经杂志翻阅起来。   莫里斯抽出一张试香纸递给姜宜州。   姜宜州轻轻捏住,另一只手随机从实木架子上的一列没有被贴上标签的瓶子里选中一瓶,轻轻一按,味道徐徐散开。   她两根手指夹着试香纸在空气中扇了扇,接着放在鼻间轻嗅。   “怎么样?”莫里斯也闻到了,神色有些不自然。   姜宜州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紧绷而严肃。   前调中最为明显的是涩。   让人产生一种奔跑在黑暗、狭长的小巷子里的感受。   湿漉漉的雨夜,石板路的两旁生长着苔藓与杂草,这一条巷子好似永无止境,她被束缚着,被囚禁着,仿佛永远都无法逃离。   紧接着,前调越来越淡,涩味过渡为清雅冷淡的木质调。   天空渐渐亮起,雨水止住了,大雾被晨风吹散,阳光落在了身上,并不热烈,只是恰到好处地驱散了前夜的寒冷。   “如果要我为它取一个名字的话,”姜宜州微微抬眸,浓密的睫毛扇动,“大概可以叫作‘时光’。”   莫里斯的瞳孔及不可见地颤抖,“为什么?”   姜宜州深吸了一口气,娓娓道:“只是我的直觉而已。闻到它,我的脑海中就想起了曾经的一段时光。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好像只是被尘封在了一个盒子里,只要找到那个记忆的开关,它又会被打开。”   莫里斯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已然没有了最初的轻松自如,“抱歉,我出去一下。”   姜宜州轻点了点头。   她从最开始就捕捉到了莫里斯表情的变化,只是她想那大约是莫里斯的私事,因此即使心中困惑,也没有主动开口询问。   等莫里斯退出了房间,余斐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你可能挑了一瓶他最不想闻到的味道。”? 第65章   未来   书房外远远地传来一声响动, 十分清脆,似乎是玻璃物件碰到大理石桌面的声音。   姜宜州的眼神不由地朝门的方向望了一眼,很快又看回面前毫无反应, 用手指翻捻纸页的男人。   “他为什么会这样?”她按捺不住好奇心地问。   余斐轻轻扬了嘴角,朝她一笑, “如果我告诉你, 就是在帮你作弊。”   姜宜州轻哼, 心里想着:不说算了,我也没有很想知道。   余斐看着她的别扭样,笑得更加灿烂了, “但你可以求求我。”   姜宜州:“……”   就在她犹豫不决,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开口的时候, 莫里斯回来了。   他端着两杯红酒进来, 脸上重新挂上冷傲的表情,仿佛刚才失常的一瞬间并不存在。   他将一杯红酒放在余斐的手边, 随后走到姜宜州的面前, 将另一只高脚杯递给她,“抱歉,我们可以继续了。”   姜宜州默默地接过杯子。   莫里斯似乎对她产生了兴趣, 这一次不是因为余斐的关系, 而是因为她本身,“你可以再多说一些你的感受。”   姜宜州微微一笑, 没有顺他的意, 委婉道:“那并不是一段愉快的时光。我想, 对于你来说, 应该也是一样。”   莫里斯愣了几秒, 随即背过身去, 把刚刚被她拿过的那个瓶子挪了一下,摆在居中的位置上,“你的单子,我可以接。”   *   回到住处之后,姜宜州都没能反应过来,她想过她或许能搞定莫里斯,却没想到比她想象的容易了太多。   她翻身,侧躺着,一手支在下巴上,眼睛直直地盯着余斐。   余斐靠在床头,还在翻着他从莫里斯家里顺回来的财经杂志,悠悠地说:“怎么,开心得睡不着了?”   “是挺开心的,不过也不至于睡不着。”她还是望着余斐。   余斐不为所动,嘴角划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我说过了,你想知道的话,可以求求我。”   姜宜州嘟了嘟嘴,决定妥协,“那,求求你。”   “嗯?你说什么?”余斐故意把脸凑近了些,问道。   姜宜州知道他在作弄她,偏偏不如他的意,两只手响亮地拍在他的两颊上,“求求你,快告诉我吧。”   “嘶——”余斐单手制住她双手纤细的手腕,另一手放下杂志,将她拖到自己怀里来,“恶狠狠”地在她耳边说,“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姜宜州硬气地说:“我就是这么求人的。”   余斐空出的那只手顺势抚上她的腰,开始挠痒痒,“嗯?是吗?”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仿佛开了混响一般,震得她心头一颤,身子也痒。   姜宜州霎时气弱,蹬着脚在他怀里来回翻转,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   “错哪儿了?”余斐却不知满足地笑着问。   他的手虽然停了,却没收回,虚虚搭在她的腰上,好似只要她的回答无法令他满意,它就会继续作恶。   “求求你。”姜宜州的语气委委屈屈,声音娇娇滴滴。   余斐的神色像是甚是满意,长臂一捞,将人拥住,“莫里斯的家族,你应该有所耳闻。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中,许多事都由不得自己,特别是事业。”   “他不喜欢制香?”姜宜州敏锐地抬睫。   “嗯,我也是跟他妻子聊天时听她说起的。”余斐说,“莫里斯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差点难产死去,他的父亲爱妻如命,所以就立誓绝不会再让他母亲犯险。因此,家中只有他一个独子,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继承产业。他一出生就被寄予了厚望,从开始记事的时候起,每天的生活就是不断地练习嗅觉的敏锐度,从不同的香味里分辨几十种配料。熟悉各种香料原料的属性……”   “每天?”姜宜州依偎余斐怀里,不可思议地问。   “每天。莫里斯家族对继承人的教育非常严格,甚至可以说是苛刻。”余斐答。   “这样听起来,他的人生好枯燥啊。”姜宜州感觉到淡淡的忧伤。虽说她小时候也被母亲逼着学各种才艺,但是母亲也留给了她一些美好的童年时光,比如抽空带她去游乐园或是野餐。她实在不能想象莫里斯是如何长大的。   余斐听了,却没什么感触,只是淡然地说:“可是,很多人的人生就是这样子。”   姜宜州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仰头凝望他,“你不会也……?”   “嗯。”   “这大概就是富豪的世界吧。”姜宜州打趣的话撕开了刚才谈话的低沉氛围,一下子逗乐了余斐。   可是,他只笑了一下,而后半认真半玩笑地问她:“让你进入如此枯燥的世界,你会后悔吗?”   他会这么问,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在她的眼里,他的家族,他的背景,从来都不是他的加分项,而是地狱般的束缚。   姜宜州认真地思考了几秒,将手缩进他的掌心,而后张开,与他十指相扣,“我不会后悔的,我们的出身别无选择,可是,未来可以。”   “你说的对。”余斐的嘴角这一次久久没有落下,他伸手轻拂她的眉眼,温柔地说,“你就是我的未来。”   *   姜宜州第二天醒得很早,窝在床上,仔仔细细地将之前准备好的合同看了一遍又一遍。   没有了工作的压力,加上美人卧身侧,芳香抱满怀,余斐放任自己睡了个懒觉。   他的手指松松勾着她的,平日里习惯了早起,因此并没有睡得很深,听见几不可闻的键盘敲击声时,他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睛,“怎么起这么早?”   姜宜州专心致志地单手敲着键盘,说:“早点签完合同,我才能真正放下心。”   余斐觉得她认真的样子太可爱了,撑起身子,在她颊边嘬了一下,“不过我也得提醒你。”   姜宜州疑惑地转过头来。   “先别高兴得太早,没到最后一刻,随时有谈崩的可能。”   姜宜州抿了抿嘴,装作咬牙切齿的模样,虽然知道余斐说的没错,但还是忍不住捂住他的嘴巴,“不要给我立flag,要是谈崩了,我就拿你撒气。”   余斐哈哈大笑,顺手就收了姜宜州的电脑,丢在床头,将她扯下来,紧紧抱住,“行了,别看了,律师都看过了,不会有问题的。再睡一会儿。”   说着,他打了个呵欠,看得姜宜州的睡意也涌上来了。   再度醒来,姜宜州就不再上余斐的当了,不管他怎么粘人,一概无视,直接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其实,余斐也不是真的那么困,就是想多和姜宜州腻歪一会儿。不过看这小人儿满心只有事业,他也只好收拾收拾起床了。   余斐默默叹了口气,他自己挑的老婆能怎么办?   宠着呗。   *   今天姜宜州要去和莫里斯谈合同,鉴于前几日姜宜州的表现,余斐觉得他可以不用再陪同了,索性跟姜宜州交代了一声要去一趟分公司,让瑞安陪着她去老工坊。   这几天姜宜州天天都往莫里斯的老工坊跑,莫里斯都快习惯了,因而见了她来也不惊讶,简单问了声好,又问她吃过早餐没有。   姜宜州跟余斐一起吃过饭才出门的,所以开门见山,直接让莫里斯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谈合同细节。   老工坊后面就是莫里斯的花田,一望无垠,远远地望去几乎和天际连成一线。   姜宜州发现,除了他们到格拉斯的那天温度不太高意外,后面几天都是烈日当空的好天气。   他们眼前的这片花田种着茉莉,由于今年的气候格外温和,茉莉的花期也延长了,只是现在花期即将结束,花田中的花儿基本都被采摘得差不多了。   可是,这并不影响馥郁的芬芳扑面而来。   莫里斯领着她往花田边上的酒水吧走去。   娇嫩的花儿需要在破晓时分去采摘,因此现在花农们早已完工休息去了,只剩下酒水吧里的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放着爵士乐自娱自乐地跳着舞。   一个活泼的南法姑娘随着音乐,踏着乐点,端来了一壶花茶。   “这是今天早晨刚采摘下来的茉莉,尝尝,你会喜欢的。”莫里斯倒了两杯,邀请姜宜州品尝,话语间满是骄傲。   姜宜州轻闻,香气宜人,而后小品一口,确实不错,夸赞地对着莫里斯点了点头。   莫里斯心情大好,主动跟姜宜州问起了合同的事情。   为了显得正式郑重,姜宜州特意带来了纸质合同,礼貌地双手递到莫里斯面前。   起初,莫里斯看得很顺利,一页接着一页地翻,忽然,他停了下来,将其中几段反复看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要用你们的原料?从中国运过来?”莫里斯眉头紧锁。脸上的笑意逐渐消退,显然不太愉悦。   姜宜州坚定且冷静地点头,“是。”   莫里斯连连摇头,一反之前的态度,直接拒绝道:“抱歉,我不能答应。”   “莫里斯,我知道你有世界上最好的花田,也有世界上最好的工坊。”姜宜州毫不妥协,继续说,“可是,桂花,只有用中国的才能萃取提纯出最纯粹的味道。”   莫里斯不甘示弱道:“我们培育种植桂花也有很多年了。”   姜宜州笑着说:“那你认为,你们这短短的数年经验与中国悠久的种植历史相比,有什么说服力?”   莫里斯一时语塞。   姜宜州:“现在在全球,除了中国的本土香氛品牌之外,有几个品牌能制作出桂花真正的味道?”   莫里斯一辈子都投身在这个行业里,对如今的市场自然是了如指掌,他刚想开口说话,姜宜州却没给他机会,再度问道:“我知道,当然有。那么,有几家?在这寥寥几个品牌中,又有几个不是采用中国本土的桂花?你们可以提炼它的精华,可是你们却无法还原它的真相,无法对它产生情感,也无法理解它对于我们的意义,因为,它不属于这里。”   这下子,莫里斯彻底落了下风,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是劝道:“你这样做太冒险了。为什么不试着从安全一点的原料入手呢?比如玫瑰、茉莉之类的,你要知道世界上没有人会拒绝它们的味道。”   “它们确实安全,但是安全也意味着无法引起人们的注意,不够特殊,没有情怀,况且,我也不想永远跟在你们后面。”姜宜州举起杯子,脸上带着温婉优雅的笑,嘴上却笃定地说着充满野心的话,“相信我,在不久的将来,中国香气一定会与你们比肩。”   作者有话说:   争取下一次更快一点更新,感觉瓶颈期要过去了(握拳!? 第66章   求婚   莫里斯没有当场答应, 姜宜州自然没有勉强。   临走的时候,她蓦地停下脚步,神色似是犹豫不决。   莫里斯看出来了, 于是问道:“怎么了?”   姜宜州停顿片刻,仿佛下了决定, 说:“虽然不知道说这些话合不合适, 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   莫里斯点头, “请说。”   “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但是我觉得——你或许并不讨厌你现在正在做着的一切。一个人如果真正讨厌一件事情,是无法逼迫自己几十年一直坚持不懈地做下去的。”姜宜州抬眸, 灵动的瞳眸真诚地望向莫里斯,“你要知道, 一个人眼睛里的热爱是隐藏不住的。我希望你不要为了与任何人对抗, 而放弃你喜欢的东西,或是假装你很讨厌。毕竟, 这是属于你的人生。”   *   离开老工坊后, 姜宜州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才发现余斐十几分钟前给她发来了消息,问她这边结束了没有。   姜宜州的嘴角微微一扬, 双手捧着手机, 回复他:刚刚上车,正准备回程。你呢?   余斐很快就发了一个地址过来:让瑞安开车来这里。   姜宜州看不懂法语地址, 只好倾身向前, 轻轻拍了拍前座正在开车的瑞安, 把手机递道他面前, “我们到这里去。”   瑞安瞥了一眼, 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连连说:“Ok.”   姜宜州见他笑了,有些好奇,顺嘴问了一句:“这个地点怎么了?有什么特别的吗?”   瑞安神秘地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从后视镜理认真打量了姜宜州一眼,“嗯,很漂亮。”   姜宜州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可他不说,她也只好耐心等待了,心中隐约能猜到大概是余斐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吧。   到了地方,姜宜州被瑞安满脸姨母笑地送了进去。   这是一家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餐厅,外墙刷着浅浅的莫兰迪橘色,颇具南法风情。法语的店招,姜宜州不太认识,凭借三脚猫的法语知识,大概能看出是什么什么海岸餐厅。   推门而入,已经有服务员候在大厅。她甚至还没开口问话,服务员就已率先说:“Mrs Yu? ”   姜宜州点点头。   服务员立刻热情地领着她去了餐厅。   这家餐厅的外观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进了里面才发现此处地理位置优越,临海傍山。红色的岩石砌成了楼梯边上的围栏,越往上走,海景就展露出更多的美色。   再往上,便到了露台,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余斐倚着围栏,眺望远处的海平面,高挑的背影形如模特,身段颀长,宽肩窄臀,饶是姜宜州这样对男色毫无想法的人看了,心中也不免产生追求美的欲望。   大约是听到了脚步声,余斐转过身来,他的眼睛还微微眯着,似乎仍未从海面反射的波光粼粼的阳光中适应过来,虽然脚步已经下意识地迈向了她,但是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徐徐睁开。   他的手里握着一束黄绒花,跟他们来那天在小山坡上看到的一样。   余斐把花递到她手里,“还顺利吗?”   姜宜州秀气的脸蛋皱了皱,一副不太确定的模样,“我也不知道。”   余斐领着她走到泳池边上的白色餐椅边,绅士地拉开椅子,游刃有余地说:“不急,谈判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姜宜州坐下来,垂眸看着手中的花束,“你……原本是打算为我庆贺吗?”   余斐坐在她对面,笑了笑,摇头说:“不算是。”   姜宜州扫了一眼精心布置过的餐桌,向他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余斐淡然地说:“既然都来度蜜月了,那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姜宜州明白过来,略带诧异地问:“所以这是……求婚?”   怪不得这几天他总是时不时消失一阵,原来是在筹备这场求婚。   “我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戒指。”余斐蹙眉,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别人有的,我不能没有。你不打算给我一个名分吗?”   怎么说得她像是个负心汉呢。   “我……”姜宜州被他的话问倒了,顿时哑口无言。   不等她回答,余斐径自起身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郑重地单膝跪地,而后轻轻打开盒子。   优雅的黑色衬出钻石的高贵。   暮色之下,那颗钻石闪耀夺目,散发出柔和的光彩,宛若他的一颗真心,呈在她面前。   即使他的外表看上去有几分桀骜与不羁,让人很容易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在感情中就应该占主导地位,可是他却仍目光诚挚,用小心而谨慎的口吻,认真询问她:“宜州,你愿意嫁给我吗?”   紫红的晚霞与深蓝的海面相映,将视野所见之处都染成了温柔的颜色,如同一幅晕了水的水粉画,被柔光笼罩。   姜宜州深深凝望着余斐深邃的瞳眸,被他的紧张情绪感染,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仿佛这一瞬间才是他们的婚姻真正开始的时刻。   一切过往都在她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回放。   坦白说,姜宜州是相信爱情的,相信童话里的公主会和王子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只是不相信,这一生,会有爱情降落在她的头上。   曾经的她将自己封闭在绝对领域,拒绝任何人入侵,但凡有人示好,表现出一丝想要进入的意思,她便会用浑身的张牙舞抓的刺将人吓走。她觉得平静是她想要的,即使无人陪伴,深夜被噩梦惊醒,她也有灯光作伴。   却没料到上天总爱和人开玩笑,她不想要的,上天却偏偏要给她。   她不想结婚,结果一觉醒来,她的身份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妻子。   失去过至亲的她,已经体验过痛不能痛的感受,最会的就是安静地适应,接纳新的困境,新的生活。本以为两人能相安无事地撑到合法离婚,然而上天却再次打破了她的计划。   余斐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降临在了她的世界里,点点滴滴浸润她坚硬的心房,然后敲开了她的心扉……   姜宜州与他的目光相触,越是了解,越是明了他此刻的忐忑,也让她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因为被爱而获得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她的眼中漾开一丝甜蜜,“是不是我不答应,这顿饭就吃不上了?”   余斐被她逗笑,装作恶狠狠地抓过她的手,其实却温柔无比地为她戴上,“对,不仅不让你吃饭,晚上还要让你睡大街。”   姜宜州的笑声清脆,仿若春风拂过洁白的雪山。   她低头端详无名指上的戒指,“余先生,新婚快乐。”   余斐张开双臂,将姜宜州揉进怀里,贴在她的耳边,说:“余太太,新婚快乐。”   或许别人会觉得这样的求婚不够隆重,但是姜宜州却十分欢喜,不需要多余奢华的排场,也不需要繁琐的程序,就像这样两个人简简单单地确认心意就好。   因此,姜宜州今晚格外愉悦,余斐要抱就给抱,要亲就给亲。   开心得余斐喝了一整瓶红酒,姜宜州拦都拦不住,最后见他状态没什么不适,也就随他去了。   结束用餐的时候,余斐还特意喊来服务员给他们拍了一张合影,用来发朋友圈。再配上两人牵手的特写,配文:求婚成功。   朋友圈千年不更新的余少,一出手就炸了半个上流圈子。   等到余斐回到酒店一看,评论都破百了,更别说点赞数了。   他挑了挑眉,平日里看朋友圈都嫌浪费时间的人们,这回却一个个都好像住在朋友圈里似的。   今儿个心情好,余斐瞄了一眼,挑了几个顺眼的回复。   方浩:哇哇哇哇,恭喜斐哥,恭喜嫂子!!!   -余斐回复方浩:准备好红包。   -方浩回复余斐:天呐,斐哥不但发了朋友圈,居然还回我了!   余珏:了不起。   -余斐回复余珏:客气。   -余珏回复余斐:我是说弟妹。   王粤:(震惊)这进度也太快了!嫂子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也没必要这么着急的!   -方浩回复王粤:王粤你命没了。   -余斐回复方浩:滚。   周潭:恭喜恭喜,婚礼是不是也得补一个?   -余斐回复周潭:嗯。   -王粤回复周潭:“补”是什么意思???   -方浩回复周潭:我的脑子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余斐潦草回复之后,便懒得再去理会微信里的消息了,任由几个八卦的上蹿下跳,不停私信。自然,他也不会知道竟然有好些行业大佬在他的朋友圈下面开始了社交。   退出微信之前,余斐顺手点进姜宜州的朋友圈看了一眼,竟然没有任何更新。   没、有、更、新。   他晚上可是特意把照片原图都发给她了,这么大的钻戒拍照不好看吗?   余斐靠在床头,情绪瞬间低落,一抬头正好对上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姜宜州。   姜宜州被他盯得莫名其妙,摸了摸脸,又低头看了一眼睡衣,好像都没什么问题吧。   可他却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眼中似乎还有几分怨念。   五分钟后,姜宜州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哪里有问题么?”   余斐佯装冷淡地说:“今天这么大的日子,你都不想记录一下吗?”   姜宜州不太明白,“记录什么?”   余斐憋不住了,没好气地说:“发照片记录一下本少爷给你选的大钻戒。”   姜宜州不自觉地笑了,“我发了。”   余斐不满,“你骗我,我看了你朋友圈,根本没有更新。”   “我的朋友圈里人太杂,所以就发在微博上了。”姜宜州从床头拿过手机,打开微博给他看。   余斐不乐意道:“你就是不想公开我。”   姜宜州哭笑不得,在床边坐下,“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比起朋友圈里那些假朋友,我更在乎真心关心我的粉丝朋友们。你看,大家都在祝福我们呢。”   余斐这才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发现姜宜州确实在微博上晒照了,第一张是他的背影,还有一张戴着钻戒的她的手,看得出来是特意挑选的角度,钻石的尺寸不太明显,是她一贯的低调作风。   下面齐刷刷的评论都在祝福两人。   股神在线等升值:哇,Weekk结婚啦!祝9999!这好像是格拉斯的落日餐厅啊,传说在这里告白的情侣一辈子都会很幸福呢~   淼淼forever:看在我宝这么幸福的份上,原谅你这么久不更新啦!   闲人很忙:大大!要幸福哟~~~没有美食直播,有蜜月Vlog也可以哒!我们不挑的嘻嘻嘻(憨笑)   ……   “我没骗你哦。”姜宜州戳戳余斐的脸颊,说。   余斐不情不愿地低哼了声,算是满意了,他把被戳的地方凑上去,“收费,亲一下。”   姜宜州愣了下,不禁笑起来,捧住他的脸,响亮地啵了一下。   亲吻还没结束,姜宜州就被余斐按着后脑勺应时应景地来了一个超长时间的法式kiss,直到她气喘吁吁,他才放过她。   无比艰难地哄好了这位小少爷,姜宜州不知不觉已经在床上了。   自从开始创业之后,她真的好久没上微博跟大家互动了,这会儿趁着睡前的一点时间,准备好好回复一下微博留言。   她点开页面,一下子就看见了一个账号给她点赞的信息提示。   这名字看起来似乎有那么点熟悉,头像右下角还带着认证过的大V……   姜宜州缓缓扭头,看向躺在边上的男人,他似乎真的不懂得低调两个字怎么写。   察觉东窗事发的余斐,理直气壮地说:“看什么,我点个赞不行吗?”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又是为别人的爱情落泪的一天!? 第67章   私心   短暂的格拉斯之旅在一场浪漫的求婚仪式后落下帷幕。   姜宜州低着头垂眸, 脸上是浅浅的微笑,白皙纤长的手指摸索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一趟也不算没有收获。   正这么想着,一只大手搭在了她的脑袋上, 动作轻柔地揉了揉。   姜宜州抬起眼,发现眼前的人比她笑得还开心。   这时, 管家从里面出来, 将两人的行李安放在一边, 然后安静地站在不远处,满脸慈祥地看着两人,不愿上前打扰。   余斐的手掌顺着姜宜州的手臂滑落下来, 顺势牵住她,“要走了。”   姜宜州点点头, 心中还是没放下, “是不是应该跟莫里斯说一声?”   “我告诉他了。”余斐说。   “噢。”姜宜州的神色中有一丝失落。   余斐偷偷瞥了她一眼,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   瑞安将车开到门口停稳, 下车来跟管家一同把行李搬上车。   姜宜州想上车, 却被余斐拉住了,“怎么了?”   余斐神秘地说:“等一下。”   姜宜州愣了一秒钟,很快反应过来, 她的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莫里斯要来?”   余斐的长眉一挑,唇边掠过一丝笑意, 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 “不知道是谁的老婆, 这么聪明。”   姜宜州哭笑不得地把他的手拉下来, 刚想接着问, 就被人喊住了。   “嗨, 宜州。”   姜宜州回头,就见一辆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在了不远处,莫里斯正坐在车里,通过降下的车窗,冲她抬了抬下巴。   她的眼睛立刻亮了,手上不禁捏了捏他的掌心。   “去吧。”余斐松开手,鼓励地拍拍她的后背。   莫里斯从车上下来,姜宜州匆忙迎了两步,而后才慢下步子,调整表情,掩下内心的惊喜,淡然地冲他打招呼,“莫里斯。”   “给,这是余斐给你的惊喜。”莫里斯没有多话,从文件包里拿出一瓶造型精致的小瓶子,递给姜宜州。   姜宜州摊开手掌,接过来端详,这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玻璃瓶,瓶口处还打着一个蝴蝶结,她好奇地问:“这是……香水?”   “对,是你的先生余斐为你亲手制作的。”莫里斯故意揶揄道。   “好可爱。他什么时候做了这么事?”姜宜州捏住瓶盖小心地打开,凑近嗅了嗅,居然是一阵熟悉的味道。   “这个味道——”   “他说这个味道你一定会喜欢。”莫里斯摸着胡子,说,“我可是费了不少劲去华人街找这种味道,这叫什么?珍珠奶茶?”   “对。”姜宜州眉眼弯弯,忍不住捂着嘴笑,“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特别的礼物。”   说着,她扭头对余斐晃了晃手中的小瓶子。   温柔的晨光下,余斐单手插兜,笔直如松地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他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她,因此在对上她的目光之时,自然地朝她发射了一个魅力十足的WINK。   莫里斯摇了摇头,实在看不下去,连忙收回目光,将塞进嘴里的狗粮吐出去,“我这位老朋友可是个厉害角色,但我觉得你更厉害。听说他昨天求婚成功了,那现在你可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了。”   莫里斯大约是以为余斐之前介绍她的话是玩笑,而她并不打算节外生枝,便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问:“那你没有什么贺礼要送给我们吗?”   莫里斯装作诧异的模样,“竟然还有人主动要礼物的?”   “朋友之间,不需要客气。不是吗?”姜宜州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轻松和俏皮。   “你们确实也没跟我客气,多一点的便宜都不让我占。”莫里斯感慨着拿出两份合同,顺便递上一支钢笔,“这是送你们的礼物。”   姜宜州郑重地双手接过第一份合同,小心翻开,眼睛滑过熟记于心的一页页条款,最后在莫里斯龙飞凤舞的签名旁边签下名字。   第二份亦如此。   她留下一份,将另一份递回给莫里斯。   “莫里斯,谢谢你。”姜宜州真诚地伸出手。   莫里斯一边回握,一边说:“不用谢我,是你自己做到的。你很了不起。希望很快就能在国际上,看到你的名字。”   姜宜州的眼中满是真挚的诚恳,说:“我会努力的。”   莫里斯点头,“还有——是我需要谢谢你。”   *   仿佛是一个预兆,姜宜州拿下的这份合同,就是一个顺利的开始。与此同时,路见和黄小露两人手上的工作也都开展得十分顺利。   回国的第二天,姜宜州就约了两人在工作室里碰面。   还是火锅局,这是冬日里最好的选择。   “我这边找到了一批金桂的货源。”路见将一颗芝士年糕丢进沸腾的锅里,“老板的运气真是好。”   “宜州。”姜宜州纠正他。   “……”   路见纠结地张了张嘴,脑海中闪过余斐的脸,最终还是没能叫出口,于是改口说:“我们的运气真是好。”   黄小露憋着笑,咬了一口鱼籽丸,随即被里面的汁水烫到了舌尖。   路见看她一面“嘶嘶”哈气,一面用手扇风,幸灾乐祸地露出了一口大白牙,“风水轮流转。”   黄小露怨念地看他一眼。   路见虽然笑得开心,但是手上还是为她倒了一杯冰雪碧。   这两人之间的互动,好像有点东西。   姜宜州吃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稔了?我好像也没出去几天?”   “嗯?”黄小露端着雪碧,无辜地咽了一口。   路见只是笑笑。   这状况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路见不愧是余斐身边的人,这一套温水煮青蛙使得跟他如出一辙。   姜宜州会意,给了路见一个眼神,没再多问,将话题引回来,“路见你继续说。”   路见:“就像之前在群里说的,今年气候异常,气温时常骤升骤降,导致金桂的花期出现了延迟,我过去的时候,花农们刚好完成了最后一批金桂的采摘。我已经全部买下了,稍作处理,就可以发往格拉斯了。”   “小露那边呢?”   “我这边也跟玻璃工坊谈好了,虽然我们这次订的货量比较少,但是我跟老板磨了很久,老板总算是答应了。”黄小露说,“可可说下午会出具体细化的图稿,等她画完就发到群里。”   姜宜州点点头,虽说她之前人在国外,但是大家一直在工作群里沟通,随时保持着联系,所有事情都在有序推进。   她说:“没想到可可有这样的功底,她设计的小雪山真的很美。”   黄小露接话道:“是啊是啊,我就是之前跟她吃饭的时候提了一嘴,结果她当晚就把设计草图发给我了,膜拜了。”   路见也跟着赞许道:“确实很有灵气。”   玻璃器皿的设计方面,姜宜州此前一直很头疼,不知道该找谁设计好,没想到黄小露跟赵可可顺嘴一提,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赵可可在大学就是学艺术设计的,后来进了温南航空,也没遇到机会发挥专业,这使得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她原来还有这样的才能。   她设计出的容器暂且叫做小雪山,底座是透明的类似圆锥形状的玻璃,在三分之二处横切开口,上面是雪白色的小尖顶,打开之后可以放入晶石,滴入精油。小尖顶的下摆是不规则的弧形,仿佛被雪覆盖的山顶。   “忙活了这么久,我们的作品终于初具雏形了。可惜可可还在赶工,不能跟我们一起恰火锅,不过没关系,聚餐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姜宜州举起装满雪碧的杯子,“来来来,我们先干一杯。希望接下去都顺顺利利!”   路见和黄小露也端起杯子,异口同声地说:“顺顺利利!”   吃到中途,路见被公司的一通急电叫走了,剩下姜宜州跟黄小露继续干饭。   桌上的菜几乎被消灭完了,锅里的红汤中仅剩几根菜叶漂浮着打圈。   黄小露在锅里捞了几片大白菜,放进油碟里涮了一下,说:“州州,可可跟我说,李□□被解雇了。”   “解雇?”姜宜州握着筷子的手忽的停住了,神色讶异,“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是公司里几十名受害者一起联名举报了他。”   “真是恶人有恶报。”姜宜州蹙眉,眼中寒芒闪动,“没想到他居然骚扰了这么多人。”   她觉得一股气堵在心口,随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再也吃不下了。   “别气啦,现在他也算是得到报应了。”黄小露顿了顿,抬眼看她,略带感激地说,“州州,其实,我是想谢谢你。”   “谢我?为什么?”姜宜州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公司调查案件的时候也找了我了解情况,他们告诉我这件事其实是余少牵的头,他还特地交代了必须对所有受害者的资料都进行保密处理。”黄小露说,“我猜一定是你跟他说的,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呢?”   她是跟余斐说过这件事,只是没想到他听了之后,居然记在了心里。   姜宜州心头一暖。   “请你回去了一定要帮我好好谢谢余少。我们所有人,都很感激他。”不过几句话之间,黄小露的眼中已然覆上了微弱的水光,“要不是余少,这些肮脏的事情永远都会被掩盖在那个坏人伪善的皮囊之下。虽然没有人明说过,但是我们也看得出那人在公司里的关系网有多强大,我们的声音还没发出就已经被压下了。人人明哲保身,不愿插手,因为他们没有体会过每晚无法入睡的感受,不会总是想起那张丑陋的嘴脸和令人作呕的行为,更不关心以后还会有多少像我们一样的受害者……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掺杂着无助的呜咽。   有些事情,无论多么亲密的人,都无法感同身受。   姜宜州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   安抚完黄小露后,姜宜州将她送到家门口才离开。   待她回到家里,天色已晚。   她轻轻锁上门,房间里一片昏暗,没有灯光,这意味着余斐还没回来。   她的肩膀微微耷拉下来,在黑暗中低头换鞋。   余斐下午给她发过微信,让她别等门,早点休息,他今晚的会不知道几点才能结束,就在公司里将就一晚了。   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流淌了一地。   出门前,她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隙通风,而此时涌入的晚风让她打了个寒颤,她走到窗边关好窗。   这一刻,她莫名地思念余斐。   她拿出手机,借着黄小露嘱咐的事,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顺便“夹带私货”地让他注意身体,最好不要熬夜。   其实即使余斐不说,她也清楚,为了陪她去格拉斯,他耽误了不少工作,今晚或许也要通宵。   所以,她自然也没抱期望能等到他的回信。   可是,他却依然很快回复了。   【不用谢我,我是有私心的。】   【我不知道该如何治愈你的伤口,我能做的只是从今往后,尽我所能,让你的世界里充满光明与温柔。】   作者有话说:   推一本小伙伴的文,APP可以直接搜3065647   《诱捕浪漫[娱乐圈]》 by折明   脾气坏不会追人大明星vs心软被受欺负小美人   流量天王宋庭,腿长、颜好、脾气大,是圈里出了名的不好惹。   正值人气巅峰,他却突然闪婚,结婚对象居然还是个夜间不露脸的小主播!   @小茉莉的A□□R   呵,这是什么嘤嘤怪!粉丝们气冲冲的杀进直播间。   结果——   “呜呜呜呜姐姐声音真好听!请再给我说一遍晚安!”   “是哪个狐狸精夺走了我老公……哦,原来是仙女,打扰了。”   ……   起初,粉丝觉得管知娴配不上宋庭,天天为宋庭喊不平,后来——   “宋庭脾气那么差,我家小茉莉肯定受尽了委屈,嘤嘤嘤,心疼!”   “小茉莉人美声甜,狗逼宋庭他不配!”   “小茉莉,离婚吧,性别不要限制那么死,我们可以有幸福!”   宋庭脾气差,圈里圈外人尽皆知,各路粉丝猜想管知娴必定在家受尽欺负,否则为什么天天直播脖子上全是伤,一定是被家暴了!   直到后来,宋庭和管知娴一起参加综艺,管知娴切水果时不小心切到了指甲,宋庭心疼的对着那双手呼气吹吹,扭头就把那苹果拍在了地上:“切什么切,你这手是用来切水果吗!它也配!”   苹果:你有事吗?   粉丝们:“?????”   打扰了!? 第68章   赌约   路见吃饱喝足回到公司, 身上还弥漫着一股麻辣火锅的味道。   “在宜州那边工作是不是很开心?”余斐仰靠在老板椅上,双□□叠,手肘抵着两边的靠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做着手指运动。   路见太久没在余斐身边做事了,一下子放松了警惕, 露出一口大白牙, 松懈地回答道:“挺好的。”   “是吗?这才几点就吃火锅了, 是还挺好的。”余斐垂眸瞥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随后抬起眼睛,微眯着看向路见。   路见这么多年来的动物性敏感瞬间叫他竖起汗毛, 本能地接话说:“都是老板娘人好,体恤员工, 老板果然好眼光, 娶了这么好的老婆!”   余斐看见路见竖起的大拇指和一脸看似真诚的笑容,轻哼了一声。   “别只顾着吃, 那边工作推进得怎么样了?”   路见维持八颗牙的微笑, 说:“老板放心,一切顺利!”   余斐颔首,“嗯, 有情况随时跟我汇报。”   路见继续笑着说:“好的, 老板。”   “够了,把你这虚伪的表情收起来。”余斐无语。   闻言, 路见终于收起了过分热情的笑容, 双手揉了揉笑僵的脸颊, “话说, 老板, 你大剌剌地把求婚成功的微博发在朋友圈, 确定没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路见确信地说:“我猜您一定不会分组。”   “所以呢?”余斐长眉一挑。   “所以,您的父母也会看到呢。”路见又摆出刚刚那张笑脸,见余斐皱了眉头,又接着说,“按照偶像剧的节奏来说,现在应该进展到恶婆婆刁难儿媳妇的情节了,噢,我不是说您母亲是恶婆婆……”   余斐眯了眯眼睛,说:“这个月的奖金……”   “老板,我错了!!!”   与此同时,温南最出名的101楼旋转餐厅里,姜宜州正襟危坐,脸上的笑容有几分疏离清冷。   她的对面坐着悠然自得,优雅喝着茶的章云女士。   “我在阿斐的朋友圈里看到照片了,他跟你求婚了。”章云垂眸,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   姜宜州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前兆,可是完美的表情管理能力让她依旧扬着嘴角,等对方把话说下去。   “你觉得你们合适吗?”章云也不含糊,开门见山。   “您觉得我们不合适吗?”姜宜州礼貌地温柔反击。   章云的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但是很快便隐藏了起来,她点头说道,“很有勇气,居然敢对我发问。”   她接着说:“可是勇气不能当饭吃的,小姑娘。你得有底气。你的底气来源于哪里?”   见姜宜州不说话,她展露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家世背景?凭你那个没出息的爸爸?或是一群想吸血你们家的奇葩亲戚?”   不愿被人揭开的伤疤毫无预兆地被撕裂开来,姜宜州的嘴唇不自觉地用力一抿,桌子下面搭在腿上的手攥着衣裙,透露出她的难堪。   可是,这还没完。   章云白皙纤长的手指压在茶杯底下的碟盘上,连头都没抬,再度开口:“还是,你觉得跟阿斐领了证,就是余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了?”   姜宜州的瞳眸霎时放大,没想到余家早就知道她跟余斐的事情了。   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迎面而来,饶是再淡定的人,在章云这样厉害的对手面前,也难以做到波澜不惊。   也是,不仅能把余家的上上下下打理好,而且从未放弃自我,不靠余家,硬是凭借自己的名字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的女人,又怎么会是个简单的角色呢。   她稳了稳心绪,淡然地问:“那您认为余家的儿媳妇应该是什么样的?”   “呵。”章云懒得回答,只是不屑地轻哼一声,“多少钱?”   “什么意思?”姜宜州皱了皱秀气的眉。   “要拿到多少钱,你才愿意离开余斐?”   姜宜州微微低头,轻笑一声,沉默片刻,她本想给予章云相应的尊重,毕竟她是余斐的母亲,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   她抬起头,眼眸中充满了坚定,“那要多少钱,您才能改变对我的偏见?”   章云听完,这才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女人,在此之前,她甚至没有正眼关注过她。   精致清雅的淡妆之下,是一张拥有漂亮五官的脸庞。长发落在她的肩背,微卷的发梢为她带来一丝灵动的美。她身着一件简单素雅的白色连衣裙,十分衬她的气质。章云对时尚行业了如指掌,自然能看出那并不是什么奢侈品牌的款式,可是看起来材质、设计的质感都不错,并不会显得廉价,反倒流露出一丝低调、出尘的优雅。她的眼神很沉稳,不骄不躁,整个人坐在一处,周边的空气都仿佛可以安静下来。   章云破天荒地笑了,也许也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看人的眼光,于是说:“我听说你在创业,香氛品牌?”   那恐怕不是听说,而是调查。   不过姜宜州没说什么,只是回答:“是,马上就要上线了。”   章云毫略一思索,毫不心软地伸出手指,“三个月,一百万。”   “好。”   “我说的可是盈利,而且,不能借助余家的势力。”   姜宜州郑重点头,再次答应:“好。”   章云难得好心地提点她,“这样的目标对于一个全新的品牌来说,几乎不可能。”   “如您所说,我很有勇气。”姜宜州微微一笑,将散落的发丝挽至耳后,“不去做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倘若三个月后,她还能如她现在这般自信,章云或许真的会对她刮目相看。   只是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章云在心中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给她定的目标着实有些高了。   不过,隐隐的,她又有几分期待。   虽说小儿子没有大儿子省心,性格也不是循规蹈矩,稳稳当当的,而是那般无视理教,率性而为,但是过人的才华,对于艺术敏锐的天赋是掩盖不住的。   他选中的人,究竟有什么独特的魅力呢?   *   在春天来临的时候,玫瑰物语的第一款香薰金桂漫雪经过几轮试用修正,终于要正式面世了。   姜宜州没有忘记与章云的约定,她拒绝了余斐想要帮忙推广宣传的想法,打算靠自己抗下这一百万的盈利压力。   “你为什么不告诉你老公,你跟他妈妈打了这个赌?”赵可可咬着牛肉干,闲散地坐在工作室的沙发上,“毕竟他妈妈只是说不能让余家帮忙,那余斐找朋友不就好了。不然这一百万怎么完得成?”   “万一完不成,你真打算离婚?”黄小露坐在地毯上,也啃着一条牛肉干,“要不我们悄悄给路见透露一下?”   她们以GIRL’ PARTY的理由让路见提早下班了,因此这会儿说起话来肆无忌惮。   “不行,说好了不能靠余斐,”姜宜州摇了摇头,心烦意燥地按着太阳穴,“只要通过他,还不是靠了余家的势力。他妈妈想知道的,能知道的,比我们多得多。”   “叫你逞英雄,现在知道头疼了吧,当时怎么答应得这么干脆。”赵可可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姜宜州的大腿,“你真不答应,他妈妈还能吃了你吗?我觉得你老公是个可靠的男人,他妈妈要是能说服他的话,也不会来找你了。”   姜宜州仰面瘫在沙发上,“可我也不能一辈子躲在他身后啊。更何况,我也不想他为了我跟家里闹不愉快。”   “我看没有你,他跟家里也没有多愉快。”赵可可直来直去地说。   话是没错,只是她不想让自己变成雪上加霜的那点霜。   姜宜州长叹了一口气,侧过头去看被她搬来工作室的球藻。它们长大了许多,毛茸茸的一圈在水里漂啊漂,此刻正窝在阳台的置物架上沐浴晚霞,很是惬意。   黄小露伸手戳了戳赵可可的腰,用眼神示意她少说几句,而后站起来,顺手往姜宜州嘴里塞了点牛肉干,“我们还是赶紧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   “是得好好想一想,那可是一百万啊。”赵可可说。   “哦,对了。”黄小露一拍手,忽然说,“我有个大学学长,好像在一家挺厉害的公司工作,之前学校周年庆他回学校的时候,正好跟我碰上了,当时非要加我微信,说公司要采购年底年会的礼物,让我帮忙选一选。”   “这是什么破理由,不就是跟你搭讪嘛。”赵可可用洞悉人心的眼神,笑着看向黄小露,“怎么样,你这学长帅不帅?”   黄小露露出尴尬且僵硬的笑容。   “行了,我懂了。”赵可可瞬间调转话头,“咱们只要赚到钱就行了,管他像什么妖魔鬼怪呢。”   “那我去联系他看看。”黄小露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姜宜州立刻坐直了身子,把黄小露拉过来,腾开点位置,让她坐在两人中间,“先探探口风,对方有意向的话,我们可以过去面谈。”   赵可可伸出手臂搭着黄小露,“赶紧问问,用上你的美人计。”   黄小露在两人炙热的目光下给学长发了消息,学长果然很快就答应了,还让黄小露到公司来谈。   “约什么时间?”黄小露侧头,询问地看向姜宜州。   “速战速决,要不就明天下午吧。”姜宜州说。   “好。”黄小露飞快地按着手机键盘给学长回信。   *   见面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在下午上班时间开始之后半小时,既不会打扰到对方的午休,也给对方一点时间更好地进入工作状态。   赵可可今天有班,于是就只有姜宜州和黄小露两人过来了。   前台的工作人员已经被告知了会面,直接领着两人去到总经理办公室。   这是一家互联网公司,和其他几家公司合租在这一层,规模不大,但是从公司入口处的摆设,以及招待客人的茶水来看,似乎经营得不错。   姜宜州坐在沙发上,放下前台递过来的茶水。   黄小露的学长见到两人,刚刚埋头在工作中的那双无神的绿豆小眼都突然亮了,他马上放下手中的工作,拉过带轮滑的椅子,坐到两人对面,笑脸盈盈地说:“小露啊,好久不见了。”   “学长好。”黄小露随后给两人相互介绍,“这位是我现在工作室的老板姜宜州,也是我的好朋友。宜州,这是我以前大学社团的学长方佳。”   “你好。”方佳起身跟姜宜州握了握手,“小露,看来你们这个工作室都是美女啊。”   姜宜州看着眼前这位敦实圆润的学长,客套地笑了下,“客气了。”   方佳说:“我听小露说,你们这个品牌是刚刚上线是吧?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姜宜州一边拿出工作室的资料和新品金桂漫雪的介绍,一边说:“是的,下周玫瑰物语会带着新品正式官宣,这里是我们的一些资料,您可以看一下。您这边是要采购一些年会奖品是吗?”   方佳的椅子往姜宜州这边靠近了一小步,接材料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顺势摸了她的手,可是等她抬头看过去,方佳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对,我们这次就是采购一些年会奖品,不过公司逢年过节也经常会给来往的客户送上一点心意,如果你们的产品好,价格也合适的话,那肯定没问题。”   趁着方佳翻着手上的介绍,黄小露轻轻用肩推了推姜宜州,凑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先去个卫生间。”   姜宜州点点头,“去吧。”   黄小露:“学长,我离开一下,很快回来。”   方佳笑得格外亲切,“你去吧,别担心,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黄小露没多想,起身离开办公室,关门的时候为了不发出声音,便将门靠着,没关严实。   姜宜州等了一会儿,见方佳合上了手里的本子,才开口说道:“看完资料,您应该对我们的产品也有一定的了解了,我们的售价一般在三百到五百内,配套两支精油和一个小雪山容器,不过我们是可以根据您的需要调整搭配的产品的,也可以根据您这边需要的数量给出最有成一的合作价……”   方佳听着慢慢贴近,语气仿佛知心大哥哥一般,说:“你们女孩子自己创业一定很不容易吧。”   被打破了安全距离,姜宜州略有不适地往边上的沙发挪过去一分,她装作整理长裙的裙摆,微微起身重新坐下,“还好。”   哪知方佳好像完全没有明白,“作为小露的学长,我一定会尽力帮你们的,只是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做主,我还得跟领导汇报,不如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深入谈谈合作方案?”   说这,他还将手伸了过来,想要搭在她的大腿上,却被姜宜州瞬间推开了。   她站起来,神色严肃,“方先生,请你自重。”   以前做空乘的时候也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咸猪手,不过那时候没办法,不得不委婉应对,可是现在就没必要容忍了。   方佳立刻就变了脸,怒气冲冲地跟着站起来,“给你点面子还拽起来了?既然是来谈生意的,就要放低姿态,我现在是你的甲方,你就这样对待你的客户吗?”   “你还不是我的甲方。”姜宜州冷眼说道,“如果你是抱着什么龌龊的心思跟我们合作的话,抱歉,我先拒绝了。我也不会让我的员工受到这样的侮辱。”   此时,外面的工作人员似乎也听到了响动,纷纷看过来。   方佳的办公室有一面墙是透明玻璃,刚才两人坐着谈话,动作并不明显,可是现在两人都站起来了,而且双方对峙的氛围十分明显,外头自然也注意到了。   方佳被撂了面子,男人的自尊心自然是受不了,于是他反咬一口,说得比姜宜州还大声,“我们公司有正规的采购机制,别以为用美色勾引我,我就会给你们开后门。”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要不是不打算跟低等动物计较,姜宜州几乎想拿起茶水泼这个猥琐男一脸了。   还好这时候有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姜宜州?”   姜宜州闻声回头,发现是一个男人站在门口,他没直接进来,只是将门推开些许,礼貌地敲了敲门,   这人有点眼熟,姜宜州在脑海中快速搜索了几秒,终于想起他就是那晚父亲塞给她的相亲对象。   易钧然?”   “易董。”方佳愣了一下,眼神在两人之间打量,“你们,认识?”   易钧然点头,算是默认。   “易董,我们正在谈年会奖品的合作。”方佳收敛起方才嚣张的气焰,顿时一本正经。   姜宜州不想回应,拿起放在沙发上的黄小露的包,径自朝门口走去,“今天还有点事,先不打扰了。”   “改天可以直接来找我谈。”易钧然善意地对姜宜州说。   “谢谢。”姜宜州冲他点了点头,离开了。   看着姜宜州远去的背影,方佳走到易钧然的身边,“易董,我没想到姜小姐是您的朋友……”   “你知道她是谁吗?”易钧然眼神凛冽,冷冷地扫过他的脸。   方佳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是?”   “知道温南航空最大股东余家吗?”易钧然继续问,“知道宝曼集团的总裁余斐吗?”   方佳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猛然发现自己身上起了一阵冷汗。   “她就是余斐的妻子。”易钧然说完,懒得看他,“你做的那些肮脏事已经有人发举报邮件到我邮箱了,我本来已经交代了下面核实调查,但是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你被开了。”   作者有话说:   至于易总是怎么知道宜州身份的呢,且听下回分解!   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更新一发,新的一岁新的开始,希望可爱们都万事胜意,马上暴富!? 第69章   我学到的可多了。   姜宜州快步走出来, 迎面正好撞上了从卫生间回来的黄小露。   “诶,宜州,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黄小露说着小跑过来, 近了才发现姜宜州脸色不太好,冷着一张脸, 眼底冒出寒意, “这是……怎么了?”   “没谈拢。”姜宜州没多说, 把她的包还给她,“我们回去吧。”   黄小露眨眨眼,背上包, 往公司里瞄了一眼,跟着姜宜州走了。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 她心里隐约有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测, 可是又不敢问出口,只能时不时偷偷瞧姜宜州一眼。   姜宜州站在电梯门前, 盯着不断变小的楼层数字, 不经意间一瞥,便透过反光的镜面察觉到了黄小露的紧张与拘束。   “小露。”她直到黄小露心思细腻,于是主动先开了口。   “啊?”黄小露被抓个正着, 连目光都没来得及挪开。   “我真的没事, 不过你这个学长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最好还是别和他来往了。”姜宜州婉言相劝。   黄小露不傻, 立刻听明白了, “嗯, 我知道, 我会注意的。那你, 真的没事吗?”   姜宜州点点头, 然后交代说:“回去别跟路见说今天的事。”   “嗯嗯,好。”黄小露一口应下。   两人出了电梯,本来想在路边叫一辆出租车回工作室,结果自动门一打开,外面凛冽的寒风如同巨浪一般拍在她们的脸上,两人不约而同向后退了一步。   自动门关上了。   “好冷,怎么突然就变天了。”黄小露看着外面乌云密布的天空,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 ?° ?? ?°)?轻( ?° ?? ?°)?吻( ?° ?? ?°)?最( ?° ?? ?°)?帅(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我在APP上叫车吧,等来了我们再出去。”姜宜州打开手机,定好位置,单子很快就被附近的司机接了。   黄小露拉着姜宜州准备在大厅的会客沙发上先坐一会儿,可是她们的屁股才刚碰着沙发,易钧然就下来了。   不过,似乎是没看见她们。   经过刚刚这么一出,说不尴尬是假的。再加上易钧然还顶着前相亲对象的名头,虽然姜宜州并没有当那是相亲,但是不免别人是这样想的。   姜宜州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于是低垂着脑袋,拿着手机放大地图,盯着司机师傅的定位看。   没想到易钧然环顾四周后,径直来到她面前,脚下站定,问了一句:“急着回去吗?不急的话,我们谈谈合作的事情吧。”   姜宜州讶异地抬起头,愣了一秒,见他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冲他点点头,“好,稍等一下。”   她将网约车的信息截图发给黄小露,接着说:“小露你先回去吧,我谈完事情就回来。”   毕竟是心有余悸,黄小露其实想问需不需要陪同,但好像此时说这话有点太不礼貌了,所以她只能看姜宜州一眼。   “在工作室等我回来。”姜宜州冲她安抚地笑,笑的同时还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让她放心。   黄小露勉强点头应下来,“好。”   *   易钧然极其耐心地等姜宜州安排好伙伴,而后领着她去地下室开车,两人去了附近一家茶馆。   “你喝什么?”   “都可以,你点吧。”   易钧然喊来服务员,不用看菜单就点完了。   “这家我常来,茶不错。”他说。   看出来了。   姜宜州点点头。   “是不是感觉我有点像是老干部?”易钧然很自然地打破尴尬的氛围,开起了玩笑。   姜宜州笑了,回道:“看起来不像。”   “看到你笑了我就放松多了了,你不知道我刚才可紧张了。”易钧然在服务员将茶端上来的时候说道。   服务员为两人沏上了茶。   “紧张的是我才对。”姜宜州紧绷的嘴角,也跟着松懈了下来。   不可否认,易钧然的气场让人觉得很舒服,不会像一些领导那样强势得令人窒息,反而随性如风,叫人不知不觉就放卸下了警惕。   “刚刚在楼上……真的很抱歉。你们今天的会面,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方佳我已经开除了,希望没给你带来太大的,影响。”易钧然斟酌着用词,言语中含着过意不去,“如果你想报警,我们一定全力支持。”   “算了,他丢了工作也算是罪有应得。只是如果可以,希望你们可以在行业内通报,我不想再有人被他伤害。”姜宜州淡定地回应,但表情显然不适,也不想谈论这个人,这件事情。   “好,我明白。不说这个了。”易钧然喝了一口茶,重新起了一个话题,开始聊正事,“我已经大概翻阅了你们的材料,你们的产品价位适中,包装精致,比较符合我们公司的需求。我的初步计划是订购一万份全套礼盒,如果客户反馈不错,我再追加。你看这样可以吗?”   姜宜州没想到易钧然一下子会给她这么大的单子,毕竟作为还没上市的新品牌,第一单能拿到一万份的数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她简直想立刻打电话给黄小露他们传递喜讯。   “当然可以。”她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尽量保持专业的态度说。   不管他是出于愧疚,想要补偿,还是看在王龙凤的面子上,或是别的什么想法,只要能拿到机会,她就一定会让他们满意。   “那你尽快给我一个报价单吧,下次来的时候顺便带一份样品,让我们采购看一下。没问题的话,马上就可以签约。”易钧然雷厉风行,立刻拍板。   “没问题。”   换了个人,合作谈得出乎意料地顺利,连带着,姜宜州对易钧然这个人的感觉都好了许多。   闲聊了几句,易钧然的手机开始不停地震动起来,看起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务,姜宜州不想多打扰,便打算起身告别。   “你回工作室吗?我送你吧。”易钧然也跟着起了身,扣好西装扣子,绅士地主动提议道。   “不用了,太麻烦你了。你应该还有工作,我叫个车很方便的。”   “这边最近在修路,堵得厉害,不好叫车。况且——”易钧然顿了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为余夫人效力,是我的荣幸。”   他笑着对服务员招了招手,做了一个写字的手势,“记我的账上。”   姜宜州呆愣了一瞬,还没从他刚刚的话中反应过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易钧然率先迈开步子,伸出一只手引着他走向出口,边走边说,“那晚我们刚分开,我就碰上余少了。”   *   一路上堵车果然严重,还好易钧然将她送了回来。   姜宜州回到工作室,打开门,里面竟然一片漆黑。   她按下玄关墙上的开关,灯也没有亮。   “怎么没有电,电路出问题了?”她皱着眉头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灯,而后看着空荡荡的工作室,嘴里嘟囔了一句,“怪不得刚刚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原来一个个都想偷溜。”   好在窗外的月亮今晚很亮,皎洁的月光透进来,照得房间里还算亮堂,她才没有那么心慌。   姜宜州就着自然光,扶着墙,脱掉了鞋子,脚尖勾着拖鞋套上。   刚要往里走,去找电闸,房间里蓦地亮起了好几团烛光。   姜宜州愣在原地。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大家异口同声地唱着生日歌,从各个角落蹿出来。   余斐端着一个两层的生日蛋糕,被簇拥在中心缓缓走近她。   烛火在他乌黑明亮的瞳眸中跃动,他的微笑里仿佛盛满了整个春天的温柔,“宜州,生日快乐。”   姜宜州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惊喜,“我都忘记今天是我的生日了。”   余斐将蛋糕放在身边的餐桌上,牵着她的手,让她站在中间,头顶的灯好似变魔术一般,忽然亮了一盏,就像舞台上那一束聚光灯,将她笼罩。   耳边是他温柔的耳语:“没关系,我替你记着。”   姜宜州不禁笑了起来。   “喂喂喂,差不多得了,我们这么多电灯泡还在这呢,别喂狗粮了!”陈雅西一副被硬塞狗粮的模样。   站在她身旁的方浩趁机说:“雅西,你如果想,我们也可以……”   “可以你个头。”陈雅西抬手利落地捂住了方浩的嘴。   看好戏的王粤和周潭用嘲笑的眼神看着方浩,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   方浩撇头犀利地瞪了他们一眼,转回来面对陈雅西时又是一脸的委屈求可怜,嘴唇抿成了倒U,眼睛也湿漉漉的,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陈雅西叹了口气,态度软了些,捏一把他的脸,“乖啦。”   路见轻咳了两声,将大家的注意力拉回来,“来来来,寿星许愿吹蜡烛了。”   氛围组的活跃分子赵可可和黄小露立刻鼓掌欢呼起来。   赵可可:“闭眼闭眼!”   黄小露好奇地问:“州州,你许什么愿了?”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傻。”路见低头瞥了她一眼,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溺宠。   姜宜州闭着眼睛悄悄在心里许了愿望,然后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工作室里的灯重新被点亮,姜宜州望了一眼身边的人,他也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她知道一些没有说出来的愿望,已经被人收藏在了心底。   余斐把切蛋糕的刀递到姜宜州的手里,可是在她接过去之后却没有放开。   骨节分明的大手包着纤细白皙的小手,“来,切蛋糕了。”   周潭一把抱住了王粤,哭丧着脸,“我们俩今天为什么要一个人来?把我妹带上也好啊。”   “对啊,你为什么不带上你妹!”王粤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滚,想都别想!”周潭给了王粤一手刀。   *   只是今晚的温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工作室里就变得闹哄哄的。   生日聚会的保留节目自然是奶油大战,头号攻击目标肯定是寿星了。   在余斐的掩护下,姜宜州的伤亡程度只算是轻伤,只是脸上被涂了一些。不过她逃脱了,余斐却被拉进了包围圈。   大家对着男人下手就更加放肆了,妻债夫偿这种事情做起来也是十分顺手。   姜宜州一边躲在卫生间清理脸上的奶油,一边偷偷拖延时间,听着外面的动静小了许多,她这才掏出手机给余斐发消息。   【姜宜州:结束了吗?】   信息一发出去,门口就响起了“叮”的一声。   她再看一眼自己的手机界面,上面已经多了一条言简意赅的信息:开门。   姜宜州小心翼翼地拧开门锁,拉开一条门缝,从里面看出去。   “只有我。”余斐见她如此谨慎的模样,好气又好笑地说。   确定只有余斐一个人,姜宜州才放心地开了门,迅速拉他进来。   锁上门后,她才转身,仔细看向余斐,“你们玩得也太猛了。”   余斐这一身衣服,几乎全部交代给蛋糕了,脸上的奶油就不用说了,连额前的头发丝都成了一绺一绺的白色。   “毕竟我一个人顶了两人的份。他们的心都是黑的。”余斐抱怨的话里,有一点点的撒娇和一点点的委屈,“我替你承受了这么多,你这么善良,是不是应该报答一下我?”   姜宜州战术性回避,转过身子,从盒子里抽出几张洗脸巾,打开水龙头用水浸湿,而后塞进余斐的手中,“我可狠心了,一点都不善良,我现在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商人。”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余斐故意不接,抬手捏住她的手腕,开始擦自己的脸,一面擦,还一面笑着问道:“跟谁学的?”   “还不是跟你学的。”姜宜州见他胡乱擦拭,急了,连忙打掉他的手,“别乱擦,都要糊一脸了。”   “好的不学,专学坏的。”余斐倚靠着洗漱台,索性放开了手,撑在台面上,由她弄去。   “你也知道你坏啊,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姜宜州擦完了他的脸,开始认真处理他发丝上的奶油。   余斐微微垂眸,不过咫尺,便是一张清静素颜的容颜,之前的脂粉早已卸下,现在只有毫无保留的纯净,她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他欣赏着姜宜州认真的神情,沉迷了。   她的瞳眸里映着一点灯光,好似星星落在一片温柔的海面上。水蜜桃般水润的嘴唇不知是不是沾上了奶油,刚刚被来回擦过,红中透着淡淡的粉嫩,叫人的心不住地骚动起来,里面有一只小鹿在欢快地跑来跑去。   “我还有更坏的呢。”他一把抱住眼前的可人,眉眼中释放出肆意不羁的痞气。   姜宜州呆愣了一下,下意识叫了一声,“余斐!我的衣服!”   “再买。”   趁其不备,余斐将她整个人圈进自己怀中,笔直的长腿夹住她,抱得更紧了。他的额头与她相抵,乌黑浓密的睫毛不断扇动着,鼻尖更是不老实地蹭来蹭去。   姜宜州被美色迷惑,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外面还有一大帮人在等着他们。   于是试了几次,可是都无法挣脱余斐的钳制,她泄气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算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不跑了?”余斐逗弄着她,松了一只手,亲昵地去摸她的耳垂,“不再试试?可能马上就成功了。”   信你的鬼话。   姜宜州心中暗自吐槽。   她缓缓抬眼,举手投足之间已然换了气质,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淡笑,随后愈加浓郁,如同忽然绽放的昙花。   不就是勾引人吗?   好像谁不会似的。   姜宜州蓦的反客为主,一点一点倾身向前,将他扣在洗漱台与自己之间。   接着,她用纤长的手指由上而下,顺着他的侧脸滑下,指尖如蜻蜓,点在他心间。   “你可能不知道。”姜宜州刻意贴近他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每一秒都仿佛被放慢成一帧一帧的电影。   “嗯?”余斐喉间不自觉地发出回应。   他不想承认,可是身体的反应却很直接。   他情难自禁。   “我学到的,可不仅仅是生意上的经验。”   她的脸稍稍退开,冲他一笑。   与此同时,手指微微用力,捏住他的下巴,欺身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最近真的忙到飞起了,挤点时间先来更新,希望一切顺顺利利。   你们还好吗?? 第70章   臭屁   余斐愣了一秒, 为她魅惑的笑,也为她突如其来的吻。   不过他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抢过了主动权。   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抱紧她的纤腰, 加深了这个吻。   随即, 姜宜州的抗议与推拒都消失在了他的唇齿之间。   最后一点理智残存时, 她还在后悔刚刚自己不该逗他,现在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狠狠“教育”了一顿。   果然, 在这方面千万不要去挑战男人。   ……   门外,王粤一脸为难, 一只手拿起又放下, 拿起又放下,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敲门。   还好在他敲门之前, 卫生间的门先打开了。   余斐搂着姜宜州走出来, 差点撞上了王粤。   姜宜州的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红晕,此时被人撞上,连忙垂下眼眸, “我先过去了。”   余斐倒是没什么反应, 眉头一皱,问王粤:“你站在这里干嘛?”   “斐哥, 我站在这能干嘛?你们再不出来, 我就要憋死了。”王粤急冲冲地拨开余斐, 跑进卫生间, 关好门, “为了你们的幸福, 我可牺牲太多了!”   “放心,憋一会儿不会影响功能。”余斐笑了声,说完后悠悠地回到客厅里。   正在聊天的姜宜州仿佛有感应似的,随意抬眼,恰好看见余斐出来了,她做贼心虚,假装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视线,跟旁边的赵可可说起话来,“这个仙女棒哪里来的?”   赵可可没有发现两人的异样,回答:“我在网上买的,前天突然想起来,买的时候也没仔细看,一袋居然有这么多,好重啊……”   “没事啦,我们人这么多,一下子就点完了。”姜宜州心不在焉地瞄了一眼袋子里的仙女棒,“都搬到露台上去吧。”   她虽然没看向余斐的方向,但是余光可以感受到他在往这边走过来。   余斐自然地接过赵可可手里那袋仙女棒,“我来吧。”   “那就谢谢余少啦。”赵可可兴奋地喊,“大家去放烟花啦!走啦走啦!”   春夜微凉,星空明亮。   一群人手中握着的仙女棒绽放着耀眼的火光,与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   就连周潭、王粤几个大老爷们都被塞了一大把,一张张不知所措的脸着实有点好笑,五大三粗又透露出几分可爱。   姜宜州环顾四周,挑了一处露台的角落,牵着余斐的手,将他拖到几株高大的植物后面。   “干嘛不跟大家一起玩?”余斐欠欠地笑着问,“要干什么坏事?”   “……”姜宜州抬手打了他一下,“有话问你。”   “什么?”余斐挑眉,倒是有点好奇了。   可姜宜州偏偏不说,将手里的仙女棒推到他面前。   余斐自觉地接过来,从口袋里拿出刚刚准备的打火机,拇指一掀,弹开盖子,随后滑动一下,一簇火光忽的跃出。   他将仙女棒对上火光,烟火便燃了起来。   姜宜州侧过身子,挡住风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虚虚捂了一会儿,才接过来。   然后像个孩子似的,在黑暗中挥舞着双手。   “看出来了吗?”她问。   “?”余斐疑惑地眯了眯眼。   姜宜州见他毫无反应,像根木头,于是叹了口气,好心提示:“你用手机延时拍一下看。”   余斐的眸光闪动,尔后勾起了嘴角,压低了声音,“好。”   “要全身哦。”姜宜州跑远了几步,还不忘交代道,“要把我的手都拍进去!”   余斐拿出手机,按照姜宜州的要求,拍了三张照片。   拍完照片,仙女棒也燃尽了,姜宜州欢快地跑回来,“我看看。”   余斐打开手机相册,将她环在怀中,点开照片,一张一张地看。   “看出来了吗?”姜宜州仰头看他,再次问道。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映着星光,忽闪忽闪的,看着他时傻里傻气。   “没有,是什么意思?”余斐硬是憋着笑问。   姜宜州定睛凝视,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气得将仙女棒的灰烬砸在他身上,“余、斐!你耍我!”   “我没有啊。”余斐一面笑着,一面躲开,“我真的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好心好心告诉我呗。”   姜宜州鼓着腮帮子,抓住余斐暴打。   只是力量悬殊,最后还是被他握住了手腕,圈进怀中,“别打了。”   姜宜州以为他要求饶,手上的动作放慢下来,只听他又说:“我倒是不痛,就是怕你手痛。”   话音落下,她打得更起劲了。   “我懂了我懂了。”余斐见好就收,“刚刚一瞬间明白了,第一张是‘I’,第二张是‘爱心’,第三张是‘U’,原来你是在跟我告白啊,余太太。”   姜宜州“哼”了一声,瞥他一眼,话锋突转,“当初在NOTHING门口,你跟易钧然说了什么?”   余斐动作一顿,装傻充愣,“什么时候?”   “就是我爸给我相亲那次。”姜宜州才不会放过他。   余斐:“我忘记了。”   “是吗?”姜宜州在他怀中转过身子,面对着他,“我今天下午碰见易钧然了。”   余斐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是吗?这么巧。”   “他喊我余太太。”   “喊你余太太怎么了?”   姜宜州戳了戳余斐的胸膛,微微眯了眯眼睛,质问:“他怎么知道我是余太太?我们也只见过那一次面而已。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看了新闻……或者听人说的吧。”余斐不自然地调转了眼神。   “哦?可我听说是某人当晚直接把人拦下,直接去宣示主权了。”姜宜州双手抱胸看着余斐,“看不出余总还有两副面孔呢,一边跟我说‘离婚的事情安排好了,我就让助理联系你’,一边又去别人面前说‘重婚犯法,她是我老婆。’”   姜宜州能想像出余斐说这话时的模样,高冷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在外人面前,他总是那副样子,要不是今天易钧然告诉她这件事情,她大约永远都不会发现。   “没离婚之前,你就是我老婆。我说错了吗?”余斐挑了挑眉,用理不直气也壮的口吻说道,尔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在她的脸颊上响亮地嘬了一口,“我不仅要说,还要亲。你能拿我怎么样?我可是姜宜州女士名正言顺的合法丈夫。”   *   晚上只吃了一点生日蛋糕,跟大家玩闹的时候,还没发觉,一回到家,姜宜州的肚子就开始咕咕直叫了。   余斐听见了,打趣地看着她的肚子,过了几秒,含笑的目光又滑到她的脸上,“饿了?”   姜宜州诚实地点头。   “我看你这肚子里打鼓还挺起劲的,一点都不像饿了的样子。”余斐勾起一边嘴角,伸手捏住姜宜州的脸颊。   姜宜州抓着他的手,作出要咬的动作,佯装恶狠狠的模样,说:“我饿了,可是连人都吃呢。”   “是吗?”余斐低头,乌黑的眼睛眯得狭长。   明明只是说了两个字,可是那语气和眼神中都仿佛带着诱惑,不断对她释放着“快来吃我”的讯息。   姜宜州是真饿了,态度坚决地捂住他的眼睛,警告他:“不要勾引我。”   余斐大笑,顺势牵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贴近她的耳边,“想吃什么?”   “怎么,你要做啊?”姜宜州玩笑地说。   却不想余斐真的说:“嗯,我做。”   姜宜州诧异地打量起余斐来,“你做?”   余斐对她这质疑的口吻表示不悦,挑着眉说:“放心,毒不死人。”   这话倒也没错。   方便面怎么能毒死人呢?   在姜宜州看见余斐往沸腾的锅里丢了两块方便面面饼之后,心里也不知是轻松多一点,还是无语多一点。   “这碗面的精髓,在于最后的那个蛋。”余斐炫技般单手将一个鸡蛋碰着锅沿敲开裂缝,在锅的正中舒展手指,滚圆的蛋黄顺势滑落,窝在了泡面上面。   他满意地点头,转身臭屁地问:“怎么样?帅不帅?小爷我最近新学的技术。”   姜宜州微微一笑,很给面子地说:“帅。”   余斐蹙眉,仿佛这种程度的夸赞,完全配不上他的付出。   像他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将双脚踏进厨房都是一件稀罕事。   姜宜州心领神会,立刻摆出职业的露出八颗牙的微笑,这次甚至鼓起了掌来,“真的好厉害啊!”   大少爷这回算是满意了。   余斐的嘴角想扬起却被他努力遏制着,一边转身将方便面倒进碗里,一边用“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口吻说:“这算什么。改天给你做一桌子满汉全席。”   姜宜州放下专业的嘴角,内心默默地想:果然调、教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夸奖。   虽然说饿的是姜宜州,但是余斐吃起东西来,可以说是狂风暴雨模式的进食。   最后,余斐连汤汁都没放过,端起碗将整碗面吃完了。   姜宜州盯着余斐,嘴上还吸溜着几根面条,咬断之后才道:“说起来,你之前不是说你从来不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让我也不要吃吗?”   余斐的表情僵了一瞬,转瞬便一本正经地说:“也不是不能吃,只是要少吃。”   姜宜州轻飘飘地说:“可是,我刚刚怎么看见橱柜里的方便面少了半箱?”   “有几次加班回来,太饿了,就吃了几包。”余斐已然换上了云淡风轻的模样,“我觉得海鲜味的一般,下次买点红烧牛肉的。”   连味道这么清楚,看来还悄悄查过了。   姜宜州也不揭穿他,在心里默默笑就好。   忽然,她听见余斐咳嗽了几声,抬眼见他的手指摸着喉咙按了几下,“怎么了?喉咙不舒服?”   “可能是有点上火了,感觉喉咙有点痒。”说着,他又咳了几声。   “我下楼去给你买点药吧。”姜宜州快速大口地吃完碗里的面,收拾了碗筷,准备下楼去。   余斐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听见大门“哐”地一声关上了。   “这个傻瓜,怎么自己一个人走了。”他连忙换上鞋,追出去。   还好姜宜州还在电梯间等电梯。   “你怎么出来了?”姜宜州疑惑地看着他,“不舒服就在家待着吧。”   “不然呢?”余斐屈起手指,敲了敲她的脑门,“大晚上的,让你一个人出去,我能放心吗?”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姜宜州笑了,“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也都是这样过的。”   余斐听完,目光牢牢地盯着她看,而后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可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此时,电梯正好抵达,“叮”地一声后,电梯打开了门,里面的灯光格外明亮,漫出来照到了两人身上。   姜宜州的心里软绵绵的,感慨道:“就在刚刚,我好像对‘我们结婚了’这件事情,突然有了一丝实感。”   余斐笑着将她揽进怀里,一起走近电梯,空出一只手按下电梯,“都这么久了,你的反射弧也太长了。”   姜宜州也笑。   确实很莫名其妙,但是确实是在刚才,那一瞬间,她似乎才真正意识到,她的生命里从此真的多了一个人。   她不知道人是不是真的有轮回,可至少对这辈子的姜宜州而言,她所有的体验都很新鲜,从荒诞地结婚,到真正相爱。   真好,她遇见了一个对的人。   仿佛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她展开双臂,轻轻地拥住他。   *   两人手牵手,漫步到小区门口的药店买了降火的口服液,又折回来。   路过NOTHING CAFE的时候,余斐发觉身边的人似乎迈不动步子了,他停下来,用无奈的眼神看向她。   “你才吃完饭。”   “吃是吃,喝是喝。”姜宜州义正言辞地说。   “……”   余斐竟对她的歪理无法反驳,最后变成了两人各端着一杯饮料出来了。   “冰吗?”余斐看着姜宜州手里那杯不断冒冷汗的玫瑰奶绿,贴心地问她。   “冰。”姜宜州喝了一口,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我帮你拿着。”余斐直接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把自己手里的蜂蜜柚子热茶换给她,“我的暖和。”   姜宜州开心地答应了。   直到她想再喝玫瑰奶绿的时候,她扒拉着余斐的手臂,“给我喝一口。”   没想到余斐却把冰奶绿换到了离她更远的那只手上,“你喝热的。”   “?”姜宜州被他的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骗子吧。   这不是骗子是什么?   更可恶的是,余斐还在她的注视之下,吸了一口奶绿,眉头微蹙,用不那么明显的嫌弃口吻说:“都是珍珠,还是酸奶好喝。”   作者有话说:   发甜饼啦~   仙女们国庆快乐,希望我在国庆能多更新!? 第71章   下午茶   接连几晚, 余斐不是差点被踢下床,就是被抢被子,要不是盯了半天, 身边的姜宜州都呼吸匀长,睡得深沉, 他简直要怀疑她是在借机报他抢珍珠之仇。   次日一早, 姜宜州神清气爽地在厨房做早餐, 余斐又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耷拉着眼皮,一脸疲惫地走出来。   “你最近睡眠好像很不好?”她在切三明治的间隙, 抬头看了一眼。   “……”余斐有苦难言,只能抓了抓睡得乱翘的头发, “你最近睡得挺好?”   姜宜州觉得莫名其妙, 却仍回答他:“挺好的啊。”   余斐轻叹一口气,趿着拖鞋进了卫生间洗漱。   吃完早餐, 路见来家里接余斐去商场调研, 他今天被余斐征用了,顺便也去看看那边有没有新的商机,可以牵线给工作室。   趁余斐回房间换西装的时候, 路见不禁发出了跟姜宜州一样的疑问, “老板最近又失眠了?”   姜宜州与他四目相对,然后耸了耸肩, 眼神中是一样的困惑。   此时, 话题人物恰好开门出来, 看到的就是——两张同样充满迷惑的脸。   “晚上回来吃饭吗?”余斐一边扣着袖口, 一边信步走到姜宜州身边。   “嗯, 今天老同事聚会, 应该不会太晚。”   “昨天品牌送了几套衣服来,都挂在衣柜了,你正好可以试试。”余斐揉揉她的脖颈,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我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   姜宜州挥挥手,将两人送走。   下午要跟温南航空的前同事下午茶,是邱洁组的局,说大家要庆祝她的工作室成立,顺便给她捧捧场。   她没有理由不去赴约。   赵可可讨厌邱洁爱嚼舌根的性格,跟她玩不在一块儿,自然不在受邀范围,于是姜宜州只好把黄小露拉上了。   约的地点是最近很火的一家网红INS风咖啡厅。   姜宜州和黄小露到达的时候,前同事们都已经到了。   林瑞雪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因此最先看到了她们。   “来啦来啦!”林瑞雪举高手挥了挥。   大家都停下来,扭头看向她们。   姜宜州微微点头,跟黄小露走过去,在仅空着的两个位置上坐下。   一桌八个人,祝悦今天要飞就没来,除了邱洁和林瑞雪,剩下的都是以前一起飞过几次同事,但说到底也没有多熟悉,点头之交而已。   寒暄了几句,便有人问:“宜州,听说你现在开了工作室,是卖什么呢?”   姜宜州在黄小露扫码出来的手机菜单上点了几样,“香薰,初期的重心在这方面。”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可是精油提炼什么的好像工序很多的吧?感觉会很难做啊。”   “再怎么难,好歹自己做老板啦。”邱洁笑容满面地问,“小露都辞职过去跟你了,什么时候也带带我们一起赚钱啊?”   “现在才刚起步,还没开始赚钱呢。”姜宜州笑了笑。   “不用这么谦虚吧,对我们老同事有什么不好说的。”   从姜宜州进来,邱洁就注意到了,这一身衣服、包包和鞋子都是超季款,她看到一位娱乐圈顶流女明星在晚会上穿过一次,还特意去查过。   虽说空乘工资不低,但是这套行头,别说她没有钱,就是她有钱也得不到。   邱洁心里不悦,只是面上掩饰得极好。   “真的还没开始盈利呢,都在往外掏钱,我不是老板都要看不下去了。”黄小露玩笑地插了句嘴。   林瑞雪好奇地对姜宜州说:“啊,那你辞职这么久都没收入吗?”   姜宜州神色无奈,“对,而且前期的开支还挺大的。”   “之前你在朋友圈不还发了去格拉斯度假的照片嘛,我听公司里的人传得沸沸扬扬,还以为你暴富了呢!”   姜宜州冷淡地维持着礼貌的微笑,“都是打工人。”   “那你还不如当时别辞职呢,现在这样也太惨了。”邱洁惋惜地说,“你要是当时没走,这次的晋升名额肯定是你的。”   某个和邱洁玩得好的同事说:“对了,今天我们顺便给邱洁庆祝庆祝。晋升的公告出来了,以后可就是我们的领导了。”   “夸张了夸张了,只是一个小小的晋升而已。你们很快就赶上我了。”邱洁嘴角挂着客套的笑。   姜宜州默默听着,这才明白今天这顿下午茶的目的。   她淡定地喝了一口伯爵红茶,大腿突然被人拍了拍。   微微转过头去,她发现黄小露正朝她使眼色,她低下头,桌子底下有一只手悄悄将手机递给她。   屏幕上是备忘录的页面:说什么替你庆祝,想来炫耀才是真的吧。   姜宜州看完,替黄小露按下锁屏,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心里倒是有点想笑。   服务员端上来一块红丝绒蛋糕,桌上已经经历了好几轮的互相吹捧。   快结束的时候,邱洁好似忽然记起约下午茶的初衷,又将话题引到了姜宜州身上,“宜州,你要不要把工作室的介绍,还有产品什么的发给我们看看啊,要是有合适的机会,我们也帮你推广推广。”   “是啊是啊,现在可以买了吗?”林瑞雪说,“我还挺想买试试的。”   “我们的小程序还在研发调试中,暂时只能私下接一些大批量的单子。”姜宜州拿出手机,找出产品图,递给林瑞雪看。   林瑞雪接过手机,用两根手指放大图片,一边看,一边夸赞:“哇,这个容器好好看啊……桂花的味道嘛,我超喜欢的!”   旁边的同事也纷纷看过来,发出称赞。   女人果然永远会被精致的东西吸引。   邱洁随意瞄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可是却仍嘴硬道:“看起来还不错,就是不知道用起来怎么样。”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姜宜州自然得说:“正好我家里到了几套样品,你们把地址发给我,晚点我寄给你们吧。”   林瑞雪笑笑:“那是不是太不好意思啦。”   姜宜州:“没事,如果大家觉得好,还请多多帮我宣传了。”   这时,邱洁接过话头,“宜州,别麻烦了,反正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干脆直接开车去你家拿吧。都送我们礼物了,还要让你寄来寄去,那怎么好呢。我记得这里离你家也挺近的吧?”   姜宜州愣了一下,“是不远。”   “那要不大家一起过去好了。”同事们提议。   “宜州你说呢?”   “还没去过宜州家诶。”   “犹犹豫豫的,该不会是金屋藏娇了吧?”有人玩笑地说。   黄小露有几分尴尬地看向姜宜州,那确实是金屋藏娇了,藏的还不是一般的娇呢。   不着痕迹地在桌下点亮锁屏,用余光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姜宜州不置可否,只说:“那也可以,一起到我家去拿吧。”   现在还早,余斐肯定还在公司没回家。   可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在大家结账的时候,给余斐发了微信,嘱咐他家里要来客人了,让他等人走了再回来。   A完账单,几人结伴去了洗手间。   姜宜州没去,就在位置上等着。   手机上迟迟没有收到余斐的回复,她无意识地用勺子将未吃完的丝绒蛋糕铲成一小块一小块。   心里有一丝丝的不安。   不过,余斐平常开会的时候就不太看手机,不及时回复倒也正常。   *   等所有人都回来了,大家才动身一块儿去往车库。   由于人数太多,分了两辆车坐,邱洁开一辆,林瑞雪开一辆。   林瑞雪和姜宜州、黄小露熟悉一些,就拉着两人上了自己的车。   前车带路,邱洁的车就跟在后面。   “我看姜宜州今天这身衣服价值不菲啊,她不会真傍上了余小少爷吧。”   “不可能。”坐在后排的人斩钉截铁地否决道,“虽说她辞职离开了公司,但是你觉得关于余小少爷的消息什么时候被捂住过?这么大的公司,不可能没有一个人听到风声吧。”   邱洁转过方向盘,嘲讽地笑,“我听说她还住在原来的那个小房子里,这要是真跟了余小少爷,不说一个楼盘,连套大房子都不给,那也太憋屈了。”   她倒是想看看姜宜州现在过得有多好。   自从那次飞机事故之后,每次提到姜宜州,祝悦和林瑞雪都要帮着她说话,说她哪哪都好,跟余小少爷有多恩爱,好像她们才是好闺蜜似的。明明自己跟她们才是一个阵营的。   “邱邱说得有道理,女朋友住在这里,咱余小少爷面子上都过不去吧。”   “都说他们不可能长久了,余小少爷只是玩玩而已,他那么好的条件,玩她都是给面子了。”   众人哄笑起来。   “唉,你说余小少爷怎么不看上我呢。我长得也不比姜宜州差吧。要是能跟余小少爷谈恋爱,就算是露水情缘我也愿意啊。”   “谁不想呢!姜宜州的运气真好,余小少爷这么多年也就那一次坐了公司的航班,就让她碰上了呢。”   “行了,都别说了,到地方了。”邱洁看着后视镜,一把方向盘倒车入库,将车停好,“一会儿在人家面前可要收敛一点。”   下了车,一大帮人在楼下汇合,而后进了电梯。   有女人们的地方就很难安静下来。   姜宜州在叽叽喳喳的话语中,打开了大门——   只见家里灯火通明,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味。   她的动作瞬间僵住了,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不会这么巧吧,难道是余斐回来了?   正当她疑惑地往里走的时候,一位穿戴着五星级酒店厨师制服的大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恭敬地朝她行礼,“夫人,晚饭马上就好了,还有一个菜,请您稍等。”   闻言,姜宜州的心瞬间如释重负,连紧绷的嘴角都放松了。   不知道余斐又在搞什么鬼,不过只要不撞见他,一切问题都好解决。   “好的,不急。”姜宜州微笑着从善如流地回应。   大厨微微颔首,转身回到了厨房。   “这是?”黄小露悄声凑近姜宜州问。   姜宜州摇了摇头,一脸“我也很困惑”的表情。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先将林瑞雪等人迎了进来,“进来吧,我给你们拿拖鞋。”   话音刚落,大厨又出来了,“夫人,大闸蟹您喜欢清蒸,还是红烧?”   “都可以。”姜宜州打开鞋柜的手顿了顿。   大厨看向厨房,又转过头来为难地看着她,“夫人,您选一种吧。”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姜宜州身上,有莫名其妙的,有好奇八卦的,还有困惑不解的。   姜宜州略带窘迫地连忙随便说了一样,“呃……清蒸吧。”   结果,厨房里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老婆,我不喜欢吃清蒸的。”   余斐套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一手拎着锅铲,一手捏着一瓶酸奶正喝着,嘴里嘟嘟囔囔。   作者有话说:   报名参加了这期的征文比赛,营养液和霸王票都可以为我增加票数,希望各位宝贝走过路过支持一下~磕头!   最近好想吃大闸蟹和刺身啊~   这章是攒的稿子,本来想多攒一点一起发,但是太忙了,每天都在赶工哭唧唧   为了让我爆更,请为我投票吧!!!? 第72章   好好开车   室内鸦雀无声。   场面一时出乎众人意料, 刚进门的女人们都呆住了。   “来客人了?”余斐穿着家居服,毫不在意的眼神划过门口。   他随手把喝完的酸奶盒子丢进垃圾桶里,自然地发出邀请, “别都傻站着,进来坐吧。”   不用回头也能想象众人的眼神了, 姜宜州视死如归地找出几双拖鞋放在地上, 供大家更换。   而后往前走了几步, 到余斐面前,拽着他的手臂,压低了声音, “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我不能回家吗?”余斐用另一只手, 按住她的头顶, 凑近了问。   “我给你发消息,为什么不回?”姜宜州瞪着他。   “嗯?”顿了几秒, 余斐将脑袋摆正, 收回来,说,“没看见。”   交往了这么久, 她还不知道他的德行?   姜宜州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撒谎, “你骗人。”   余斐笑了,没有否认, 毫不避讳地亲了亲她的脸颊, “嗯, 骗你的。”   “……”也太故意了。   姜宜州伸出手, 在暗处掐他的腰, “你干嘛呢。”   “嘶——”余斐眉眼一皱, “老婆,我错了。”   真是越描越黑。   姜宜州气得不行,却也无可奈何。   厨师看着水槽里一只只快要“越狱”成功的大闸蟹,一脸为难,最终还是小声地在旁边提醒道:“余总,大闸蟹……”   余斐扬眉,仿佛找到了借口,立刻说:“来了。”   “收敛点。”姜宜州“恶狠狠”地警告一句,随后转身招呼客人们去了。   进门后,邱洁的表情就十分阴沉,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即使她努力克制,却还是没能将情绪完全隐藏。   见姜宜州和余斐亲亲我我,她整个人都裂开了。   刚刚在车上才嘲讽了姜宜州一顿,哪知道一转眼就被打脸了,而且还被打肿了。   更何况这情景看起来根本不是姜宜州在主动勾引,明显是余小少爷更喜欢她。余小少爷不仅没有踹了姜宜州,反而放着豪宅别墅不住,跟她住在这个小破公寓里……   邱洁用余光瞄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几个同事,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方才说得有多么激情四射,此刻就安静得多么像是只鹌鹑。   唯有林瑞雪目光闪亮,四处端详,“宜州,你这个装修色调好舒服,我也想把我租的房子改造成这样,回去我就设计设计,那个墙漆的颜色可以给我发一下吗?”   “可以啊,你喜欢什么直接问我,我装修的时候做了好多功课呢。”姜宜州打开客厅收纳柜的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个个包装好的礼盒搬到茶几上。   礼盒的东西还是有点分量的,黄小露也连忙过来帮忙。   姜宜州搬完最后一个礼盒,半跪在地毯上,“这些都是我们即将推出的新品,你们回去用用看。”   邱洁扯着嘴角,笑得十分勉强,“好啊,一定给你好好宣传。”   其他同事也假笑附和着。   忽然,余斐从厨房里走出来,一只手撑在餐桌上,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们要留下来吃晚饭吗?”   “不了不了。”   “我们就不打扰了。”   “是啊,我们马上就走了。”   余斐“嗯”了一声,又走回去,留下不轻不响,却让人听得明白清楚的一句话:“正好菜也不太够。”   姜宜州:“……”   这赶人的话,也不必说得如此明显……   姜宜州努力保持着微笑,还没想到怎么化解这尴尬的局面,众人都已识趣地抱起礼盒,飞速起身离开了。   黄小露和林瑞雪走在最后面,冲姜宜州挥了挥手。   林瑞雪小声说:“别忘了发给我!”   “先走啦!”黄小露带上了大门。   待人离开后,姜宜州转身快步来到厨房。   大厨马上识相地说:“那个,排骨还要处理一下,我去弄我去弄。”说完闪去了一边,安静地假装自己不存在。   姜宜州从身后戳了戳余斐精瘦的腰,余斐吸了口气,她的指尖瞬间传来肌肉的硬实感。   本来质问的话都到了嘴边,结果他来这一出,弄得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语气也软了几分:“你今天怎么回事?”   余斐没打算隐瞒,一边用刷子给大闸蟹洗澡,一边大大方方地开口说:“路见说你被欺负得很惨,那我不得给你扳回一城。”   路见说的?   那可能性只有一种,黄小露跟他抱怨的时候,被余斐发现了。   “我哪有被欺负得很惨?”姜宜州失笑,“黄小露说得太夸张了吧。”   “不管夸不夸张,反正,我是一句坏话都听不得。”余斐护短得厉害,特别是对她。   姜宜州没再说什么,倚在流理台上,眼神落在被刷子无情摩擦的大闸蟹身上,“那你今天做这么多菜又是为什么?”   能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能睡个好觉。   吃了这一顿大餐,总该能弥补那杯珍珠奶茶了吧。   余斐心里苦,可面上却只说:“上次夸下海口要给你做满汉全席,我得言而有信。”   “想不到余少也会有这么贤惠的一天。”姜宜州摇晃着脑袋,鼓起掌来。   “主要是,你昨晚说梦话了。”   “我说什么了?”   “你吧唧着嘴,不停地说‘大闸蟹’。”   “你又骗人。”   “我骗你干嘛?不信你自己去枕头上看看,还有昨晚流的口水。”余斐一本正经地说。   “……”   见姜宜州一脸认真的模样,似乎真的在回忆,余斐的嘴角不自觉地缓慢翘起。   姜宜州抬手“啪”地一声挥在他背上,“就知道你骗我。”   “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舒服点。”余斐得逞了,见好就收。   由于手上都是水渍,于是便用额头碰了碰她的,“最后一菜了,等你出来就差不多了。”   “那就辛苦‘余大厨’了。”姜宜州嘴甜地说道。   她瞥一眼,看向厨房里真正的大厨,有他在,她的厨房应该不至于被炸掉。   姜宜州放心地离开了。   等姜宜州出来的时候,厨房里只剩下余斐一个人了。   他正在忙着准备碗筷碟盘,转身时,看见姜宜州一身家居服,倚着门一动不动。   “怎么了?被本少爷下厨的模样迷倒了?”余斐笑得格外痞气。   姜宜州也笑,“是有一点。”   余斐对她的诚实很是满意,招招手,“过来,尝尝小爷我的手艺。”   姜宜州走过去,坐在余斐为她拉开的椅子上,“这服务有点档次了。”   “欢迎来到余太太专属米其林餐厅。”余斐绅士地微微弯腰,姿态配合。   姜宜州也似公主般摆出一个拉开裙摆的姿势,表示感谢。   “你早说,我应该换一身礼服出来吃饭。”   “现在换也不晚。”余斐也坐下来,眼中含笑地说。   “差不多得了。”姜宜州娇嗔地望他一眼。   余斐这才收敛了些,“工作室最近怎么样?”   姜宜州一边剥着大闸蟹的壳,一边回答:“还好吧,接了一个大单,然后公众号、小程序也快上线了。”   “什么大单?”   刚想回答,姜宜州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放了路见个这么大的眼线在自己身边,现在这是在问什么呢?绝对是明知故问。   “商业机密。”姜宜州用筷子挖着蟹壳里的红膏,微微一笑。   余斐哼了一声。   “他定了多少?我加一倍。”   “余先生,我们现在是走精品路线的,你想订这么多,也没有货呢。”   “那他的货给我,我出价翻倍。”余斐一面说着,一面“咔嚓”掰断了大闸蟹的钳子。   “幼稚。”姜宜州笑着说,“都说余少在商场上是心狠手辣,唯利是图。我觉得他们得来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之前说这话的人是个瞎子。”   “张嘴。”余斐把剥好的蟹腿递到姜宜州嘴边,“不逗你了。我是真的看好玫瑰物语,也是认真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你怎么想?”   姜宜州想了一会儿没说话,一口咬住蟹腿,顺手接过来,“先等等吧。现在时机不合适。”   “这么不合适?”余斐挑眉。   她没忘记和章云的赌约,余斐是不能参与的。   姜宜州抬眼打量余斐,他的神色看起来应该对赌约一事并不知晓,不过不管他知不知道,现在都没到跟宝曼这种大品牌合作的时候。   “现在的玫瑰物语还不成熟,连试运营都还没经历过。再成熟的主理人都不能保证新品牌上市之后一切顺利,何况我还是个新人。”姜宜州坦诚地说,“宝曼呢,不是个小牌子,知名度太高,受众范围太广,虽然和宝曼合作看起来是个好机会,但是如果随意莽撞地开始,我担心可能会起到反效果。原本可能只是一点小问题,但是经过宝曼的影响力放大之后,可能就会很难处理了。”   余斐认真地听完,认同地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才跟你提出合作的想法。等到你认为稳妥的时机,还是希望你可以考虑我的提议。”   “好啊。”姜宜州欣然答应,从盘中拿起一个蟹钳,“谢谢余总的赏识。”   余斐也学她的样子,用蟹钳“干杯”,“别让我等太久。”   这一晚,余斐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他神清气爽地起床,心情愉悦地送姜宜州去了工作室。   姜宜州下了车,一头雾水地跟余斐挥手告别。   虽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好像又说不上来。   黄小露比姜宜州到得早,端着一杯咖啡,跟进门的姜宜州说了声“早”。   “早。”   “怎么了,你这个表情?”黄小露好奇地看着姜宜州。   姜宜州一脸困惑地说:“早上是余斐送我过来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黄小露的哀嚎给打断了,“我并没有想听你秀恩爱。一大早的,啊!!!”   “你听我说完!”   “你说。”黄小露一屁股坐在沙发扶手上,可是脸上的表情并不是想听的模样。   “我是说他早上送我过来特别开心。重点是他特别开心。”姜宜州不解地说。   “你们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挺好啊。”一觉到天亮?   “还不是在跟我秀恩爱?!”黄小露立刻起立,回去自己的位置。   “???”姜宜州瞪大了充满疑惑的眼睛,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你在想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跟着走进去。   坐在工位上的路见,抬起头,问:“哪个意思?”   “……”姜宜州轻叹,“没什么意思。”   正当她无力地坐下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易董?”   听着电话,姜宜州的眉头愈加紧蹙,连黄小露和路见都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没有人敢出声,黄小露连咖啡都不敢喝了,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直到姜宜州将电话挂断,路见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姜宜州抿了抿唇,看向黄小露,“玻璃工坊那边的进度怎样了?”   “第一批的一百套已经按时交货,前两天送到易董的公司了。由于玻璃工坊的档期问题,按我们之前开会说的,我跟易董那边协商好了分批次出货,所有运费都由我们承担。”黄小露有几分紧张,连连问道,“出什么问题了吗?是我哪里没做好吗?”   “我们的小雪山上面那个雪白色的尖顶掉色了。”姜宜州仿佛被人砸了一榔头,想到那么多的货和资金,脑子就混沌如浆糊,“易钧然说送过去的货里,他拆了一套放在办公室试用,结果第二天打开的时候,尖顶上的白色薄片就从玻璃上脱落了。他随机又拆了几套,发现都有这样的问题。还好发现得早,要是送到了客户手里,那就真的完蛋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呢?”黄小露起身走到柜子前,拿下玻璃工坊之前送来的样品,使劲搓了搓雪白色的尖顶,“没问题啊,我们拿到的样品都好好的。”   路见思忖,冷静地分析:“初步判断,问题应该是出在玻璃工坊那边。我现在先去易董那边把货运回来,确认一下情况。”   “好,你跟易总道个歉,赔偿的事,你看着谈,如果易董不能接受延期交付的话,退货也可以,总之所有的责任,我们都要承担起来。”姜宜州被路见拉回了思绪,当机立断,“小露,你马上跟玻璃工坊联系一下,先暂停所有后续生产。我现在立刻赶过去。”   黄小露点头,“我马上联系。”   玻璃工坊在隔壁市的观澜镇上,有动车可以到,但是动车站距离玻璃工坊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不如直接开车过去。可是,玻璃工坊的位置有些偏僻,一般司机都不太愿意接这样的单。   姜宜州不会开车,又叫不到车,只好给余斐打电话求助,她将事情简述了一遍,问:“你那的司机现在方便出来吗?”   余斐刚从会场出来,看了一眼腕表,“方便。”?轻?吻?羽?恋?独?家?整?理?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余斐就发消息让姜宜州下楼了。   远远的,姜宜州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等坐进车里之后,她发现连司机也十分熟悉。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有好几个会吗?”姜宜州诧异地看着余斐。   余斐没答,只是伸手拍了拍副驾驶座,“过来。不能真的把我当司机使吧。”   姜宜州笑了,焦急的心不知怎么蓦地平静了许多,她下车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去观澜镇?”余斐问。   “嗯。”姜宜州边说边系好安全带,“我把具体位置发给你。”   余斐掏出手机,直接递给她,“你弄吧。”说完便直接启动车子,驶出小区。   姜宜州捧着手机,看到自己发来的信息,为难了。   怎么打开呢?   他在开车,扫脸也不太安全吧。她真的无意窥探,但是手机总得解锁吧。   对啊,总得解锁吧。   于是,姜宜州瞥他一眼,问:“密码?”   “你的生日。”余斐目视前方,毫不犹疑地说出来。   姜宜州压住偷偷翘起的嘴角,假装不在意地问:“你什么时候改的?”   “你猜。”余斐笑。   “嘁。”姜宜州点进微信,将地址连上车子的导航,然后把手机还给余斐。   “先放你那。”   “放我这,可就要任我宰割咯。”姜宜州侧头观察他的表情,只见他非但没有心虚,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了。   “你要怎么宰割?”余斐打趣道,“终于到查手机的环节了吗?”   姜宜州看不明白,“你看起来似乎还有点期待。”   “哦,这样吗?那我收敛一点。”余斐收起脸上的笑,一本正经地说,“不可以看,不要随便动我手机。”   “……”姜宜州忽然觉得好无趣,偷看的感觉和上赶着看的感觉可是截然不同的,她把手机丢回余斐手里。   “怎么?又不看了?”余斐把手机又递回来,“看看呗?”   “不看不看。”姜宜州不接,双手交叉抱胸,“我要想我的工作了。”   话音刚落,她低头查看手机,路见的信息接连着来了。   姜宜州打开微信,见路见发了几张图来,后面跟着一句话:全部都运回工作室了,确实是玻璃工艺的问题,我们随机拆了十套,里面的小雪山都很容易掉色。   她轻叹,打字回复:知道了。你们先下班吧,这边的事,我来处理。   余斐听见她的叹息,大约也猜到了几分。   “现在还早,肯定能在玻璃工坊下班前赶到。要不你先睡会儿吧。”   “我怎么睡得着呢。”   第一批的一百套,加上被黄小露拦截下来的十多件,成本说高不高,可是也不低。前期的费用都是她自己垫付的,现在来了这么一出,她是真的快要被掏空了。   姜宜州闭上眼睛,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其实,我对你这个工作室也挺感兴趣的,感觉很有发展前景,既然你说和宝曼合作还不到时候,那我入股怎么样?”余斐不动声色地把话说得极尽自然。   “不行。”姜宜州一口否决,转而睁眼看他,“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想靠你。”   余斐没看她,板着一张脸,“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也只是觉得有利可图,你别把我想得太好了。”   “在我面前就别装了。”姜宜州一针见血地拆穿他,“放心,我会自己解决的。”   余斐见氛围太过严肃,故意开始打岔:“其实,只要你以身相许……”   “正经点!”姜宜州捂住他的嘴,“好好开你的车。”   “正开着呢。”余斐笑得意味深长。   “……”   作者有话说:   假期的最后一天,今年第一更!   我每次都觉得快写完了,但发现怎么也写不完……预计等宜州顺利完成赌约之后,应该就差不多结局了。我已经期待番外很久了!!!   经过去年,我发现我一立flag,上天就要打我的脸,所以今年不立了,尽量多更新吧QAQ   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顺顺利利,财源滚滚!!!保住头发(不用熬夜码字是我今年的心愿? 第73章   多操心我   观澜镇面积不大, 以前是一个贫困镇,镇里的年轻人都去大城市打工了,留下的只有一些老人和儿童。后来, 因为一个享誉中外的玻璃工艺大师回归家乡,毫不吝啬地传授制作手艺给乡亲们, 才带动了整个镇的经济发展, 让越来越多的留守老人多多少少赚到了对他们来说不菲的收入。   当初确定合作工坊的时候, 姜宜州也是考虑到希望在创造经济价值的同时,能够帮助到更多的弱势群体,才在几家合作商中, 选择了观澜镇的这家玻璃工坊。   “我陪你进去?”余斐稳稳地将车停在老旧的工坊门口,侧过头问姜宜州。   “不用了, 你在这儿等我吧。”姜宜州微微一笑, “我自己可以。”   “好。”余斐颔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等你出来, 我们去吃晚饭。”   姜宜州“嗯”了一声,旋即推开车门,下了车。   玻璃工坊这块工作之前不是她亲自沟通的, 因此实地调研的时候, 她也没有来过。   姜宜州站在门口,环顾四周, 打量着开始红砖砌成的简陋墙面, 不禁有些意外。而她的脚下, 通往厂房的道路, 竟也只是放了几块石头铺就而成的。   她小心地踩在有着自然凹凸痕迹的石头上, 走进了厂房。   因为烧制玻璃需要一千多度的高温, 所以厂房里面非常热。   眨眼间,姜宜州的脸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往里走,她看见有几个师傅正拿着长长的管子在炉子里翻转,顶部是一团透明的熔化的玻璃,有几个师傅正通过管子在往烧热的玻璃里面吹气,透明的一团逐渐犹如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这里的每一个容器都是人工吹制的,经过反复的打磨,进炉子调整,完工后需要放入冷却器中等待两天的冷却,最后再进行冷加工。   拥有独一无二的痕迹的容器,是姜宜州想要给每一位客人的独特的礼物。   只是没想到第一批货就出了大问题。   照理说,这个玻璃工坊也有些年头了,不应该出现这种失误。   “你谁啊。”一个面相看起来有几分刻薄的大叔皱着眉头,朝姜宜州嚷嚷道。   “你好,我想找一下这里的老板。”姜宜州客气地问,“请问办公室怎么走呢?”   “老板出去了,什么事啊?”大叔打着赤膊,把手里的管子交给旁人,走了过来。   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汗味,姜宜州不自觉地蹙眉,说:“我们的货出现了一点问题,想找老板问一下情况。”   “有什么问题,你跟我说就行。”大叔说。   旁边一位年轻点的小伙子附和道:“王叔是我们这里最有经验的师傅,姑娘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   “是这样子的,之前我们订了一批货,但是刚到没多久就褪色了,不知道是哪道工艺出了问题。”姜宜州缓缓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被叫做王叔的人眼神很快地掠过了某处,又聚焦在她身上。   “怎么会呢?”王叔皱眉,严厉道,“我们这里都是老资历的师傅了,就算年纪不大,工龄也长,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么就是你保存得有问题。”   姜宜州听出了推脱的意思,眉眼间泄露出一丝不悦,“师傅,东西是在工厂里拿的,常温下放置,到我们手上也没多少时间,怎么就一批货都出现褪色的问题了呢?”   “我说了就是你们的问题,我们的师傅不可能有问题的。”王叔摆摆手,“赶紧走吧。”   见她只有一个人,其他人也迅速围了过来,想要赶人。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姜宜州讶异地看着众人。   “你那批货我有印象,一共才百来个吧,又要怎么吹造型,又要上色,麻烦得要死,一天都做不来几个,完全赚不了钱。这种单子我们根本不想接,以后你也别来了。”   姜宜州之前跟负责人谈好了长期合作,这只是第一批而已,可是,师傅们似乎毫不知情,态度如此的不耐烦。   还没等她再开口,就有一个小孩子蹿出来,推了姜宜州一把,声音尖锐地喊道:“快走,你快走。”   “小雨!快过来。”一个男人喊了一声。   脚下踉跄,连退了几步,眼看姜宜州差点就要摔倒了,一双大手从后面稳稳地扶住了她。   熟悉的气味萦绕着她,姜宜州心中霎时充满了安全感。   “如果我的妻子在这里伤到一根头发,我的律师就会让你们赔到倾家荡产。”余斐脸色不善地冷冷警告道。   师傅们看到又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而且气度非凡,气势凌人,显然不是一般人,只怕是什么惹不起的人,顿时都消了气焰,心中焦虑,不知怎么办才好。原本只想吓唬吓唬这个姑娘,赶人走,这下子好像麻烦大了。   “你怎么进来了?”姜宜州转头,轻声地说。   “听见里面的声音像是要吵架,担心你吵不赢。”余斐墨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温柔。   刚刚那个小孩子挣脱了一个男人的手,冲上来又推了余斐一把,却被余斐单手制服了。   “你们快走,不要欺负我爸爸。我爸爸不能没有工作,不然就没钱看病了!”   稚嫩的话音落地,工厂里一片寂静。   姜宜州拧着眉心,与余斐对视一眼,又去看向那个小孩子。   小孩子低垂着头,泪水早已盈满了眼眶,如同浪潮般疯狂涌出。   方才拉着他的男人也默默地摸了一把脸,“小雨,过来,别捣乱。”   见小雨不再挣扎,余斐松开了钳制,却没让他走。   “你爸爸怎么了?”姜宜州蹲下身子,用指腹替小雨擦了擦泪水,可是他的眼泪犹如开了闸的堤坝,怎么都止不住。   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塞在小雨手里,姜宜州认真地说:“哭解决不了问题,你要是想让爸爸继续工作,你就跟姐姐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雨抽噎了几声,强忍住眼泪,张了嘴,只蹦出几个含糊的字来。   “还是我来说吧。”男人站了出来,牵走小雨。   姜宜州起身,视线循声而去。   说话的男人看起来很老实,眼中满是歉意地说:“姑娘,对不住,你那批货,是我做的。”   “张立!”王叔制止地呵道。   “王叔,谢谢你,我不能让大家给我背锅。”张立狠了狠心,坦白道,“我朋友给我推荐了一款颜料,说跟厂里的颜料品质一样好,还便宜。我因为去医院化疗,已经把家里的钱都花完了,所以……就动了歪心思。原本以为出来效果能一样,我还能给小雨凑上点学费,结果,唉,不但颜料质量不行,我还被朋友骗走了好不容易借来的钱。”   “姑娘,这事要是被老板知道了,一定会辞了张立的。”王叔叹了一口气,“他要是没了工作,就真的没法活了。”   “姑娘,要不我们大家一起给你重做。你别去老板那儿说,行吗?”   “是啊是啊,虽然我们没多少钱,但是多少还是能凑点。”   几位师傅衣着朴素,脸上的皮肤由于长年在炉子前被火烘烤而显得粗糙,张立的衣服上甚至还有几个补丁,小雨也没好多少,鞋子的底都补了好几层了。   这样的生活,她和余斐在光鲜亮丽的大城市里很难体会得到。   即使生活再苦再累,他们也不至于穿不上好衣服,上不了学。   可是,在这里,许许多多的留守老人和儿童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轻叹一声,姜宜州的鼻子隐隐发酸,总有一些人,活着就已经费尽了力气,那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艰难。   她环视四周,眼神仔细地滑过烧着火的炉子,沉吟片刻后,才开口道:“这样吧。上一批的瑕疵货我不追究,但是你们得重新做一批给我。至于成本的费用……从明天开始,我会来这里开三天的直播,宣传推广这款产品,直播所有收益用来抵成本,如果不够,你们需要承担剩下的费用。你们有意见吗?”   师傅们面面相觑,他们只是听过直播,也不知道怎么赚钱,但是只要有收入,他们就可以少付出一点钱,于是都点了点头。   王叔作为所有人的代表,对姜宜州说:“都听姑娘的,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谢谢。”张立喉咙发涩,随后拍了拍小雨的肩,“小雨,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小雨乖巧地说,“还有,姐姐对不起,刚刚我推了你。”   姜宜州摇了摇头,“没事。”   从玻璃工坊里出来,余斐牵着姜宜州回到车上。   “你先回去吧,这几天我得留下来。”姜宜州看向余斐说。   他怎么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呢。   “我跟你一起。”余斐倾身上前,拉过安全带,帮她系好。   “不行,你还有工作。”   “我是老板,还不都由我决定?会议改成线上就行了。”余斐掀着眼皮,伸出一根手指勾起姜宜州的下巴,亲了一下,“工作上,你就不用操心了,多花点心思,操心操心我就行了。”   车子就停在玻璃工坊门口的空地上,这种穷乡僻壤里有辆豪车本来就眨眼间,要是有人好奇了看过来,里面的暧昧便无处可藏。   “还在外面呢。”姜宜州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后仰着脑袋,却被车子座椅挡住了,“你这么大个人,还有什么需要我操心的。”   “可多了,比如今晚吃点什么,住在哪里?”余斐又亲了亲她的唇瓣,“小爷我可从来没来过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吃不惯,住不惯,会发脾气的。”? 第74章   你睡着了吗   在观澜镇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 能找到住处已经不容易了,更别提什么星级酒店。   街角的旅店里,只能放得下一张双人床的房间逼仄狭小, 唯一的好处是自带了一个卫生间。   即使卫生间的地上与墙上到处是陈年水垢的痕迹,也不影响这个房间的价格排列在这个旅店的第一位。   余斐的眉心皱得能夹住一根针, 嘴上却硬是没吐出一个字。   “将就几晚吧, 大少爷。”姜宜州率先迈开步子, 进了房间,“要是实在觉得房间小,就再开一间吧。”   “不行。”余斐断然拒绝, 勉强走进去,“你一个人不安全。没听过那些荒山野林的小故事吗?一觉醒来, 你不见了怎么办。”   “……”姜宜州瞥他一眼, “观澜镇的治安还行,而且, 这里也不算是荒山野岭。”   余斐没接话, 但显然没被她说服。   “房间虽然小了点,但是也还算干净。”姜宜州抖了抖床上的被子,一股潮气忽的被翻了起来, 她一时没忍住, 手上的动作顿了几秒,“……”   余斐的目光顺势落在她身上, 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于是, 当姜宜州悄悄抬起眼眸, 意图打量余斐的瞬间, 便被抓了个正着。   “将就几晚吧, 大小姐。”余斐勾着唇, 有样学样地说。   姜宜州也笑,捏了捏指尖,“味道,是有那么一点点大。”   安顿下来之后,两人决定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出门觅食。   临走前,姜宜州开了空调,调到抽湿模式,抱着最后一点期待,祈祷回来的时候被子能够干燥一些。   姜宜州和余斐下楼跟旅店的前台问了附近可以吃饭的小店,发现实在少得可怜,距离旅店最近的那家似乎也到时间打烊了。   果真是小地方,天还没黑,街上的店都已经陆续关门了。   最终,姜宜州拉着余斐过了马路,在对街买了两个麦饼,就当是晚饭了。   重新回到房间里,姜宜州站在被余斐推开的门前,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愈加敏感了,总觉得一股潮味萦绕在鼻间。   “空调好像坏了。”余斐路过空调下方,定睛看了几秒,“不出风。”   反手带上门,姜宜州走到他边上,伸手在空调的出风口晃了晃。   只亮灯,却不吹风。   “好像真的坏了。”   余斐苦中作乐地说:“还好今天不是很热,不然就得蒸好几天的桑拿了。”   姜宜州被他逗笑了,伸手捏住余斐的脸,用哄人似的口吻说:“委屈你了。”   “你知道就好,”余斐顺杆儿爬,还挺麻溜的,“回去了得好好补偿我。”   夜深人静,姜宜州躺在双人床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而身边的人呼吸规律匀长,早已入眠。   没想到失眠的人,竟然会是她自己。   姜宜州侧过身子,盯着仰面沉睡的余斐。   照理说,这位矜贵的大少爷不可能习惯身下这张老旧塌陷的床垫,和弥漫着霉味空气的房间。   反倒是她,以前飞航班的时候,各地往来,时常外宿,那样的情况下,她都很少失眠。   今天是怎么了?   身体的困倦与脑袋的清醒正在打架。   想睡又睡不着的烦闷,令人焦躁。   窗外,清冷皎洁的月光漫进房间里。   姜宜州撑起身子,把下巴磕在余斐的胸膛上,雪色的手指戳着清俊的脸庞。   “余斐。”   “余~斐~”   “余——斐——”   在一声声悠长轻柔的呼唤之下,余斐不得已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怎么了?”被睡意摩挲过的喑哑嗓音柔声道。   “你睡着了吗?”姜宜州一脸真挚地注视着他。   余斐:“?”   被迷蒙湿气笼罩的视野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水光。   “失眠了?”余斐用手背随意擦过眼睛,单手支着身子微微坐起。   “嗯。”姜宜州的眼角微微耷拉下来,鼻音中带着丝缕委屈地应着。   “有心事?”   姜宜州没否认。   余斐了然地说:“想明天直播的事?”   这批瑕疵货损失的钱,说多不多,但是对于掏空积蓄的姜宜州来说,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然直播卖货现在很火,姜宜州也早已将这一渠道纳入工作室未来的运营计划中,但是现在一切都还不稳定,况且正式的直播间才刚申请好,她本不想这么仓促就开播的。   只是,迫于当前形势,眼下她只好放手一博,不管如何,先试试水吧。   如果明天直播的预订单太少,利润不足填平新品和瑕疵货的成本,她还得贴钱进去。   唉,那就离与余母的三个月赚一百万的约定越来越远了。   不当家不觉赚钱难,自从开了工作室,她真是恨不得一块钱都掰开几瓣来花。   “不知道明天的直播,能不能行。”姜宜州轻叹,眉间紧簇。   “放心吧。”余斐的嘴角浅浅一扬,不以为意地伸手揽住她的肩头,“明天一定会大卖的。我老婆这么厉害,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   “真是谢谢你安慰我了。”姜宜州靠在余斐的手臂上,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   “那现在能睡了么?”   “我睡不着。”她倒是想,可身体却毫无睡意,“既然是夫妻,我们就应该有难同当,看着我失眠,你怎么忍心一个人睡呢?”   于是百无聊赖的手指顺着坚毅的下巴滑落,无意识地蹭了蹭他性感的喉结。   “嘶——”余斐被这柔软的手指弄得酥麻,眼眸霎时变得清明,大掌一把抓住作乱的手,忽然一本正经地说,“是,夫人说的是,你不睡我怎么能睡呢。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来做点运动。累了就能入睡了。”   “……?”   姜宜州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求生欲使人乖巧。   她立刻缩回手,贴心地为他搭上被子,说,“余少开了一天的车,一定很累了。是我考虑不周,太不懂事了,怎么能连累余少跟我一起失眠呢。”   说完,姜宜州小心翼翼地把头挪到了枕头上,虔诚且轻柔地捧起余斐的手臂,安置在他的身侧,“余少晚安。明天见。”   余斐轻哼一声,掀起被子,牢牢将美人包裹住,故作恶狠狠地说:“惹了火,还想跑。”   “啊……我错了!老公我错了!”姜宜州可怜兮兮地求饶。   “晚了。”   ……   ……   ……   次日一早,余斐容光焕发地开车来到玻璃工坊门口。   待车停好,他侧过头,副驾驶座上的人还紧闭着眼睛,睡意正浓。   见她睡得香甜,余斐不忍心叫醒她,反正直播早点晚点都没关系,等她睡够了再说。   没想到几分钟之后,姜宜州的手机闹铃响了起来。   “到了怎么不叫我?”她强迫自己瞪大了眼睛,驱赶睡意。   “还早。”余斐淡定地回答。   就怕他这样,姜宜州才特地设置了闹铃,不然真怕她醒过来,太阳都落山了。   她对着后视镜理顺睡着时蹭乱的发丝,推门下车,“走吧。”   玻璃工坊里早已热火朝天。   小雨不怕热,乖乖地坐在张立的边上看他给玻璃做造型。他一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就回过头来,见姜宜州和余斐走进来,便像只小鸟般飞到了他们身边。   “姐姐,你们终于来了!”   张立和王叔他们也都不禁停下手上的动作,回过头来看向他们。   姜宜州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小雨的肩膀。   “姐姐,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直播吗?”小雨问。   “嗯。”姜宜州应了一声,随即抬头看向众人,“师傅们,你们平时怎样现在还是怎样,不用管我,我会到处拍一拍,可能会问你们一些制作工艺上的问题,到时候你们简单回答一下就可以了。”   “好好好。”王叔略显拘束地答应后,用眼神示意众人,不一会儿,大家都纷纷回头继续专注工作了。   “余斐,你也忙你的去吧,不用一直在这里陪我。”姜宜州温声道。   “好,需要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余斐的语气无尽温柔却充满了安定的力量,仿佛他就是一座巍然屹立的大山,永远能给她最可靠稳固的支撑。   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姜宜州就开始调试手机了。   余斐默默地退出了工坊。   他站在门口,目光却仍未从姜宜州的身上离开。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重逢那天的景象,在飞机上面对着那对无理取闹、狐假虎威的母子时,她看似清瘦柔弱,态度却不卑不亢,眼神干净澄澈又无比坚定。   一如现在的她,从未因困难而退缩,也不因他的身份而企图攀附,只是安静地一步一步朝着她确定的方向稳稳前行着。   玻璃工坊外的太阳高悬,而他的太阳也在他的眼中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   恢复码字状态中? 第75章   大结局   余斐再回来时, 见到的姜宜州已然没有了早上的精神抖擞。   上午的工作暂时结束了,她跟师傅们一起坐在门口边上的凳子上吹着风,随意闲聊着。模样状似轻松, 可他却看出了她眉眼间弥漫的愁思。   听到车子的引擎声,姜宜州立刻侧了头, 确认是余斐的车子, 便站起来, 小跑着朝车奔来。   “怎么这么晚,师傅们都等好久了。”她趴在降下的车窗上说。   “点的菜多了些,餐馆的厨师忙不过来了。”余斐停好车, 顺手按下了后备箱的开关,“先吃饭吧。”   “嗯。”姜宜州跟着他一起往车后方走去。   余斐拎出装着摞得高高的餐盒的袋子, 对着姜宜州说:“放着我来。”   “别麻烦了。”姜宜州顺手将剩余的几个小袋子拿出来, 关上了门。   张立和小雨已经动作麻利地布置好了吃饭的桌子,王叔扯嗓子喊了一声, 其他师傅也都纷纷出来了。   余斐本来想叫酒店送餐过来, 但是时间太赶,于是只好就近找了一家小餐馆,虽然只是盒饭, 但是肉都是满满当当的, 鸡腿也有两大个。   小雨帮忙分完餐盒,领着姜宜州和余斐到旁边的小桌, “姐姐, 王叔怕你们不习惯, 让你们在这桌吃。”   姜宜州笑了笑, “谢谢。你快去吃饭吧。”   小雨早就馋得不行, 跑回自己的座位马上就捧起餐盒, 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没想到王叔心还挺细的。”余斐一边坐下,一边说。   “其实大家都挺好的。”姜宜州打开餐盒,拨出了几口菜和米饭,把肉和鸡腿都留出来给小雨,反正她也吃不了那么多,别浪费了。   “早上直播得怎么样?”余斐也把自己的鸡腿放到了她的餐盒中。   “不太好。”姜宜州一面送了一小口米饭到嘴里,一面盖好留给小雨的餐盒。   余斐早上开了两个视频会议,间隙有空就扫两眼直播,能看到卖出的货品并不多,仅仅是可怜的两位数而已。   “这个平台上的直播卖货都追求低价,手工艺品跟工厂流水线里出来的产品,价格肯定没办法比。”姜宜州清晰地指出问题所在,“而且大家是来买东西的,对玻璃器皿的制作流程,其实并不感兴趣。或者说他们需要的更多的是必需品,而非香薰这种非必需品。”   “那就是受众群体的问题。平台只是一个媒介,我们需要找到符合的消费群体。”余斐若有所思地说,“玫瑰物语的定位应该是中高端香氛品牌,面向的受众也应该是处于中高消费水平的人群,他们厌倦了千篇一律的‘商业香’,更加喜爱‘小众香’,并对以东方文化为基础的调香感到好奇,或是抱有情怀。”   “我也是这么想的。”姜宜州赞同地点头,而后微微垂眸,在脑海中构建新的推广方案。   这时候,所有师傅们都已经解决完了午餐,进入工坊准备继续开工。   张立走过来,小雨像是一只小跟屁虫,也跟着蹦跶着来了。   “姜小姐,下午还播吗?”早上的业绩并不好,故而此时张立略显拘束地询问。   见姜宜州还沉浸在思绪之中,连回应都慢了一拍,余斐便替她回答道:“播的,我们一会儿就进来。”   “不急不急,你们先吃完。”张立连忙摆手。   “我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姜宜州将吃完的饭盒拢在一起,放进废弃的袋子里,拿起没吃过的餐盒说,“这些鸡腿和菜都是干净的,我们没动过,要是不嫌弃的话,要不要给小雨留着当加餐?”   小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大鸡腿?”   “对,”姜宜州不禁笑了,“有四个。”   小雨咽了咽口水,眼神却依旧乖巧地看向了父亲,直到父亲点头,他才开心地接过来,“谢谢姐姐!”   张立摸了摸小雨的脑袋,嗓子有些发涩,“谢谢你们了。”   “没事。”   “那我们先进去了。”张立说。   “好。”   目送张立进了工坊,姜宜州快速整理思绪。   首先是定位目标受众,她要尽快理出一份品牌、产品介绍发给路见,让他寻找相关领域的KOL谈试用合作,加快产品的推广。他之前跟着余斐,这方面的资源人脉一定不少。   其次,品牌的重点终究是香薰,不能因为突出器皿而本末倒置,得让小露也拍摄一些香薰的宣传视频来。   还有,之前她做美食直播时也大多是走精致路线,推荐的都是自己喜欢的有格调的店铺,与她品味相似的观众里,或许也会有不少受众。不过为了对大家负责,她想等试播之后,晚些再将直播链接更新到美食博主的账号上。   想到有这么多事要做,她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几个人来用。   思索着,她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余斐身上。   “需要帮忙?”余斐轻抬眼皮,便望见她正看着他,几乎在一瞬间就读懂了她的眼神。   “嗯。”姜宜州浅浅勾着唇角,语气讨好地撒娇道,“时间紧迫,我得先出一份策划,要不,你先帮我开一下直播?”   余斐长眉微挑。   “拿着手机拍拍师傅们就行。”姜宜州解释说,“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人来看直播,但是开着呢,总归是多一线希望,就算多一个客人也是好的。我这边写完马上就回来。”   她的手指勾住他的,轻轻摇晃,抬起的眼眸温柔又勾人,“行嘛?余老板,余大少爷?”   “叫什么?”余斐微微眯了眯眼。   姜宜州心领神会,凑近在他的耳畔,半捂着嘴,轻声喊:“老公。”   余斐的嘴角满意地扬起。   *   “匠人手作的玻璃器皿内部会产生一些气泡,这并不是瑕疵,而是玻璃的呼吸。”余斐的镜头对着一个刚成型的玻璃器皿,眼睛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弹幕,语气淡淡地说说道,“经过烧制、熔化、吹制、打磨等工艺呈现出来的玻璃器皿,每一件都是独特的。它们并不比草间弥生的波点,或是班克斯的涂鸦廉价,因为价值在于你赋予它的意义。”   “如果我想,”余斐随口道,“这个玻璃器皿也可以价值连城。”   姜宜州给路见发完策划,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余斐脸上挂着轻蔑的表情。   感觉不对。   她轻声走到他的身边,侧头看向手机屏幕。   果然是有人在挑事。   一下子嫌价格贵,一下子又说质量差。   察觉到余斐的不悦,姜宜州连忙在他再度开口之前,轻轻捂住了他的嘴。   她摇摇头,用口型说:“别理他。”   说完,她接过手机,若无其事地继续直播。   第一天的业绩用惨淡来形容一点都夸张,可是第二天情况却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熟悉过新平台的直播流程之后,姜宜州在开播前把直播间的入口发在了做美食的账号上——   “消失这么久的原因是在准备我的香氛品牌,现在总算可以正式介绍给大家啦。它就是玫瑰物语!今天我在玻璃工坊给大家直播,感兴趣的宝子们可以戳进来看看!”   发完之后,姜宜州正式点了开播。   借着美食账号的流量,弹幕上的评论比昨天多了不少。   【WEEKKK!我来啦!】   【支持K宝!超级想你的!】   【我之前在哪里刷到过玫瑰物语的介绍诶,还挺想入手的,没想到是WEEK的品牌!】   ……   ……   ……   一眼扫去,姜宜州看见了许多熟悉的ID,状态也不由地松弛下来,慢慢地给大家介绍品牌,语气也变得越来越坚定。   几天下来,不仅是工作室的小伙伴们和粉丝们的自发宣传,路见那边找的KOL们也纷纷在各个平台上展开了推广,直播间的销量稳步上涨。   最终,易钧然的订单总算顺利交货。   很快,通过他的牵线搭桥,姜宜州又接到了好几家大公司的订单。   为了感谢粉丝,从观澜镇的玻璃工坊回来之后,姜宜州每天还是会抽一个小时直播,跟大家谈天说地。   日期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姜宜州与章芸约定的期限。   见面的地点就在宝曼集团的对面。   午后,太阳还高高悬着,天空却开始落起了细细密密的雨丝。   收好伞,姜宜州被章芸的助手领上了高层的独立包间。   大理石的地面,复古的壁灯都透露出低调的奢华。   红木门被向内推开,入眼便见章芸身着一袭淡雅的素色旗袍,坐在茶台一侧。   站在章芸边上的女子丝毫没被惊扰,静心为她沏茶,只是在姜宜州坐下时,把另一个茶盏送至她的手边,而后退出了两人的视野。   “来了。”章芸抿了口茶,先开了口。   姜宜州淡笑着点头,“我赢了。”   “这么直接?”章芸的细眉微挑,声音随之冷了下来,“怎么说我也是小斐的母亲,一上来就给长辈下马威?”   可是,姜宜州却毫不露怯,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意,说:“我想您这么雷厉风行的人,一定也不喜欢别人拖泥带水。”   章芸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蓦地笑了,“你说的没错。我喜欢干脆的人。我好像有点明白小斐喜欢你的原因了。”   姜宜州没说话,安静地看她用盖碗优雅地撇开杯中漂浮的茶叶。   “既然你赢了我们的赌约,我也会如你所愿,不再干涉你们的婚姻。”章芸说,“不过,小斐真的没有在其中帮过你吗?”   “他把路见借给我了。”姜宜州坦言。   “除此之外呢?人脉、资源之类,都没有吗?”   “没有,我并没有告诉过我们之间的赌约。”   章芸的嘴角微微勾起,“可是,我说了。”   姜宜州诧异地看向她,露出了今天唯一的一丝不沉稳。   章芸满意地将嘴角扬起了更高的弧度,“你不觉得他不出手帮你,也许是……并没有那么想让你赢吗?”   姜宜州微微低头,脸上浮现浅浅的笑,“不,幸好他没有帮我。这是我们之间的赌约,他是在尊重我。”   说着,她回想起好多次余斐都在明里暗里试探地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一切。   章芸见小计谋不见成效,又道:“我已经认可了你的能力,所以你也不必再去赚那些小钱。作为小斐的妻子,我希望你能安心在他身边辅佐他的事业。”   “抱歉,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姜宜州声调温柔,眸光坚定,“我的事业或许在您眼中微不足道,但是我有我的追求,我不会作为任何人的附庸。就像我敢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跟您打赌一样,我现在也敢说,总有一天,我的作品会出现在全世界,包括宝曼。”   章芸听闻她的话语,并不感到惊讶,眼中反而多了几分欣赏。   “尝尝吧。”她端起茶盏,示意姜宜州,“今天的茶是我让人特意准备的,试试味道。”   *   “夫人那边怎么样?”   刚结束总部视频会议的余斐,从会议室里出来。   “一切顺利。”路见跟在余斐身后,慢了半步,“听茶坊的人说,老夫人很喜欢夫人。”   余斐轻哼一声,“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媳妇。”   老板又开始臭屁了。   “就是,老板你说的对。”路见努力压着嘴角,应道。   “她们结束了吗?”余斐忽而停下脚步问。   “老夫人留夫人用餐,才刚开始没多久呢。”路见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老板,我们现在开车过去得要半小时,等到了,估计夫人那边也差不多了。”   余斐点头,“那我们现在过去。”   正是饭点,途中有几段路十分拥堵,等到茶坊的时候,比路见预计的时间还晚了十多分钟。   好在姜宜州和章芸还没出来。   “要不要给夫人发个消息?”路见回过头,问后座的余斐。   “不用。”余斐从车上的冰箱里拿出一瓶酸奶,单手掰开粘在外壳上的吸管,捏住,另一只手轻轻撕开吸管的塑封,插入瓶中。   又过了十几分钟,姜宜州才和章芸走出了茶坊的大门。   助手接过章芸臂上的拎包,顺便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章芸听后,目光移向了对面那辆蒙着低调磨砂黑的车,而后似笑非笑地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姜宜州,“有人来接你了。”   车后座的窗子缓缓降下。   姜宜州这才发现是余斐来了。   她跟章芸礼貌地道别后,奔向了他。   一坐上车,就听见余斐说:“跑什么?”   “你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姜宜州理了理裙摆的褶皱。   “我说让老板给你发消息说一声,他说不用,就这么在外面干坐着等你。”路见插了一句。   “想让你慢慢来。”他若是发了消息,她一定会担心他到哪儿了,会不会等太久。   他又说:“还顺利吗?”   话音刚落,就见路见从后视镜里瞄了他一眼。   “应该算是顺利吧。”姜宜州并不知道他早已听说,继续道,“对了,你一早就知道我跟你妈妈的约定了?怎么都不说。”   “说了你也不会让我帮忙。”余斐慢慢侧过头来。   “……”这倒也是。   “还有。”   “嗯?”   “也是你妈妈。”余斐的眼眸深邃如深海。   姜宜州一怔,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噢”。   虽然他们早就领了证,但是她好像对“结婚是两家人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感受。   “你……”她忽的迎上他的目光,“要不要也见一见‘你妈妈’?”   余斐几不可见地笑,声音温柔却清晰,温热的手牵住她,十指相扣。   “好。”   姜宜州也跟着笑起来。   车窗外,落日熔金。   这是她人生中无比寻常的一天。   总是在相同时间亮起的路灯,因堵车而此起彼伏的喇叭鸣声,遵循自然规律悄然爬上天空的月亮……   可是,似乎却又不同于之前所有的“任何一天”。   或许是因为,他眼中对她的爱意,又深了一分。   *   一年后。   姜宜州正拿着手机在家里直播,门铃突然响了。   她一边继续,一边去开门。   余斐站在门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姜宜州把头探出镜头外,轻声对他说:“我在直播。”   说完,她没再管他,转身回到客厅坐下。   不一会儿,余斐穿着拖鞋,提着一个纸袋放在姜宜州面前。   今天余斐提早下班,她特别想喝玫瑰奶绿,就让他顺路从NOTHING带一杯回来。   姜宜州迫不及待地从袋子里拿出奶绿,手里握着手机不太方便,于是用眼神示意余斐。   余斐很上道地替她插上吸管。   “手机支架呢?”他压低了声音,奇怪地问。   “今天一直没找到。”姜宜州皱了皱鼻子回道,下一秒又因为玫瑰奶绿的味道扬起了嘴角。   直播间里有新人进来,看出了杯子上是NOTHING的包装,问她点的是什么。   “我点的是玫瑰奶绿。”姜宜州拿起杯子摇了摇,认真地回答,“推荐大家尝尝,这是我最喜欢的口味了,一定要加珍珠哦。”   之后,她又解答了几个大家关于这次要推出的新品的疑问。   “这次香薰瓶身的设计,其实我才刚有了一点点灵感。前不久,我在法国一家设计师品牌店里看到一件饰品,太戳我的心了。”话说到一半时,她一下子卡壳了,“完了,设计师叫什么来着?”   从卧室里走来的余斐将手机支架在她面前调好角度,一面帮她放好手机,一面小声地提醒她:“阿娜斯塔西娅。”   “哦对,就是阿娜斯塔西娅。”姜宜州终于想起来了,“这是一位新锐设计师,虽然名气不是很大,但是设计很有灵气。我已经让工作室的小伙伴去跟阿娜斯塔西娅谈合作了,如果可以成功谈下来的话,年底前新品应该能上市。”   等她说完,直播间里的风向不知怎么又变了。   淼淼forever:哇塞,WEEKKKKK,刚刚那个人是你老公吗?该不会是宝曼的总裁余少吧!!!   看着评论,姜宜州愣了一瞬。   她已婚的事实并没有隐瞒大家,但是她的粉丝里鲜少有人会问她老公的身份。   而且,还猜得这么具体、准确。   股神在线等升值:不会吧不会吧!K宝犹豫了!   淼淼forever:肯定就是啊啊啊!刚才那个男人的袖扣是宝曼成立十七周年的纪念款,仅此一颗,就在余少手里。   原来如此。   姜宜州恍然大悟,轻咳了一声,想挑点其他问题带过去,却发现所有人都开始好奇她老公的身份了。   朝朝朝朝朝:我的天,等一个答案!我K宝会不会太害羞,不好意思说呢!   闲人很忙:要是余少,你就比个耶!   股神在线等升值:要是余少,你就比个耶!   淼淼forever:要是余少,你就比个耶!   ……   ……   ……   姜宜州无奈地看着刷屏,只好扬起头,敲了敲桌面。   余斐的视线从平板上滑到她的脸上,乌黑的长眉微挑。   随后,她指了指放在桌面上的他的手机。   余斐拿起手机。   有一条来自“老婆”的新消息。   是一张直播间的截图,评论十分统一。   下一瞬,他起身,几步便来到了姜宜州的身后。   微微俯身。   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手冲着镜头比了一个“耶”。   当晚,一张玫瑰物语直播间的合影截图横扫了热搜。   更巧的是,几天后就是宝曼和玫瑰物语的合作谈判。   在玫瑰物语风靡全国后,走向国际的计划也逐步开始推进了。   宝曼决定在玫瑰物语的线下巴黎店正式开业之前,在各国的宝曼集团引入玫瑰物语,抢占先机。   这是一个不错的宣传机会,姜宜州并不介意宝曼先走一步。   因此,合作顺利推进,合同细节都敲得差不多了,最后就只剩下最终的利润问题。   两边都死咬着不肯退步。   可这些外人是不知道的。   广大网友们只关注这对在热搜上罚站了好几天的强强夫妇会不会撒糖。   就在众人以为签合同只是走个流程的时候,宝曼和玫瑰物语的官博爆出了一组庆贺照片。   前几张是在谈判会现场拍摄的,照片上的姜宜州和余斐剑拔弩张,气场强大,令人光看着静止的画面都能感受到气氛的紧张。   而后几张照片则是两人在签字、握手、交换合同。   很快,热搜上又多了一条。   怡人不瘦三十斤不改名:白天在谈判桌上激烈对峙,晚上在床上#?@%?#(懂自懂,请自行填入数字!   oooo泡好好喝:100000次!太刺激了,我疯了,磕疯了,太上头了!   橙色预警:WC!!!好带感!!!男强女强,各自美丽的设定,有没有太太愿意写,我立刻递笔!   ……   ……   ……   晚上,余斐倚坐在床上,目光追随着刚洗完澡,散发着氤氲湿气的姜宜州。   “老婆。”他的嗓音低沉喑哑。   “怎么了?”姜宜州慢步向他走去。   “我们又上热搜了。”   “因为合作?”   “嗯。”余斐应声。   “挑了哪几张照片?”姜宜州坐在床边,侧头去看。   点开照片,向右滑动。   “还行。”   退出的时候,她才瞥见了被顶到热一的ID怡人不瘦三十斤不改名的那条评论。   余斐注意到她的身子僵了一瞬。   “看来大家对我们的期待都挺高的。”他轻勾了唇角,“可不能让大家失望了。”   “……”救大命了。   姜宜州来不及逃跑,就被他拉到了床上。   完了。   她只希望明天直播暂停的消息不要再上热搜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之前一直说快结局了,却感觉怎么写都写不完。   这一次真正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故事居然结束了。   对于大家和这本书,我心有亏欠,因为意外的身体原因实在拖了太久,很多最初的构想都没有很好地完成,也没能给大家完整地呈现出我心中关于姜宜州和余斐的故事,这令我无比遗憾。   但是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我也成长了许多,回首再去看,太多的不完美让我心中煎熬,也时常对作品不知所措,因此更新节奏总是没办法加快。今晚,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感谢一直追更的小伙伴们,再次谢谢你们的陪伴和包容。   我们下本见。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