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赘婿大将军   作者:我有猫了你有么   宁榕花了十八两从市集带回了薛辞,日日相处,情根深种。   她以为他是落魄贵公子,却不知他是躲避追杀不得不伪装成罪奴的大将军。   后来,将军一朝“身死”,留下大肚的宁榕。   宁榕忍着丧夫之痛,独自抚养儿子,以为自己从此孤寂一生,却偶然发现,京城里的大将军居然长得跟自己“死去”的丈夫一个模样。   是巧合还是阴谋?宁榕提着刀,带着娃,决定进京去给自己寻求一个真相。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破镜重圆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榕,薛辞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相公变成将军啦   立意:谁说女子不如男,不攀扯,不依附,自强自立,做最好的自己 第1章 热闹的集市   “哎,阿榕啊,今天你这么早就回去啦?”临近中午,市场早就没有什么客人了,张屠夫看着正在收拾摊子的宁榕很是好奇地询问。   “嗯,反正也没多少肉了,我带回去给我爹吃去。”宁榕一边收拾着一边回答道。   “你爹最近怎么样,还到处张罗着给你定亲么?”   宁榕收拾的手顿了一顿,摇了摇头:“定什么亲?现在媒婆上我们村都绕着我家走。”   宁榕今年十八,因为干着菜市场卖猪肉的行当,十里八乡风评并不好。之前又因为种种原因,退了两次亲,如今这亲事早就已经成了老大难。连镇上的媒婆都不接她的生意了。   “我爹为这事也愁呢?可是愁有什么用?天上又不会掉给我一个夫婿。”宁榕满不在乎,其实成不成亲的,她根本不在意。   张屠夫忽然嘿嘿一笑:“你有没有想过去北城的牙行去买个回来。算起来你若还不成亲,都要交税钱了吧?这多不值当,有这钱,都可以给自己买一个夫婿回去。”   宁榕皱着眉,有些不耐烦:“你瞎说什么呢?”说着就打算走了。   “哎,你别走啊,你听我说,今日北城的牙行来了一批罪奴,听说以前都是当官的。被流放到咱们这了。”   “既然流放过来,怎么还被卖了?而且还在北城那个地方被卖。”宁榕直觉这里头不太对。   “这你就不知道了。”张屠夫一副我知道绝密的神秘样子。   “他们得罪人了,上面嘱咐要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卖,好让他们受受被他们看不起的平民买回去的屈辱。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说不得能买回一个相公呢?毕竟那里面的可都是官宦子弟,平日里,我们这些人哪里能见到着啊。”   “我可不想这些有的没的。”宁榕摇摇头,走了。   “卖糖葫芦咯~”   “包子,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好吃的包子~”   各种各样的贩卖声分外嘈杂,此时的市集很是热闹,充满了烟火的气息。   宁榕背着背篓,怀里揣着银两,向来目无表情的脸上都因为笑意而现出了两个小小的梨涡。   其实宁榕长得很好,她皮肤白净,脸庞圆润,是讨人喜欢的包子脸。她的眼睛大大的,睁大眼睛看人的时候,就跟个兔子一样,水润润的,分外可爱。   明明十八岁了,看起来跟个十三四岁刚刚及笄的少女一样。   为了减少自己的软萌感,她不得不时时刻刻地板着脸。可即使这样,都会让不认识她的人觉得她这副超凶的样子是在装大人。   可就她这样的一个人,却撑起了一个家,所以,她的性子必然不是如同她外貌那样是个软乎的。相反,她的性子十分强硬,与人针锋相对时,从来不落下风。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子,她从被退了亲以后就没有媒婆再上门了。   “快快,北区那边的货出了,听说都是大户人家公子小姐仆人呢,一个个的可白净了,好些个还识字呢,走走走,我们去看看热闹。”   “对对对,快去看看,难得看到这种事呢,我可得看看这些个官家出来的人是不是长得都好看。”   宁榕疾驰的脚步停了下来,耳朵下意识地接受着关于北区贩卖官奴的信息。眼神也不住地往那人潮拥挤的方向看去。   不知怎么的,宁榕忽然就起了好奇心了,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张屠夫的影响,她的脚竟不自觉地向着北区走去。   算了,看看就看看吧,宁榕自暴自弃地想着,反正今天日头还早呢。   “哎呀,你别挤我啊。”   “哎,你看那个姑娘好水灵,真想买回去当媳妇。”   “哪个哪个?”   “就是中间那个呀,穿绿衣裳的那个。”   “你别说,还真是俊啊,果然不愧为大户人家出来的,要不是我已经娶了媳妇了,我也想将她买回去呢。”   围观的人评头论足的。宁榕向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姑娘。   来围观人的视线也大多数都是看着广场中间的那几个姑娘的。   但凡是大家看着还能生孩子的女子,都有人在评价着。   甚至有下手快的,已经付出了银子买下了他们心仪的对象。   卖出去的人很快便被人给领走了,拥挤的官奴们很快一个一个都露出了头来。   宁榕一眼就望见了左边角落的那个男子。   无他,只是他的气场与闹市这氛围分外地格格不入。   那男子只着一身素色的长衫,衣衫似乎不是很合身,松松垮垮的。他的头发凌乱地散着,脸上还蒙着一层灰,但是这并不妨碍宁榕看到他脖子上的白皙与那双一看就知道从来没有干过重活的手。   只是他似乎身体不适,微眯着双眼,紧皱着眉头,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他的脸看起来苍白干枯,嘴唇干燥泛着死皮。   可是即便这样他依旧身姿挺拔,如同一颗笔挺的松树,昂扬坚韧,不失高贵。   与其他人麻木或是屈辱的外露表情不同,他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可显露在外的也不是任命的枯槁而是一种如清风般的淡然。   他不应该在这里,宁榕如是想到。   宁榕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一时间竟忘记了周遭嘈杂的气氛,仿若这世间就唯有他二人而已。   就好像是察觉到了宁榕的视线一样,忽然间,那男人睁开了双眼,就这样直愣愣地看进了宁榕的眼睛里面。   那视线如同一把尖刀,也不知在么的,宁榕只觉得自己的心颤动了一下,她忽然有一种破开云雾之感。好像往昔的日子都是迷迷糊糊的,他看向她之后,日子才生动鲜活了起来。   宁榕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情绪。   有一点酸涩,有一点欣喜,又有一点难过。   她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明明当初她娘去世,一堆欠债的上门要钱,而她爹在一旁吓得呜咽哭泣的时候,她不难过。   她第一次定亲的那个童生中了秀才后,趾高气昂地来她家退婚,指着她鼻子骂她粗鲁配不上他的时候,她不难过。   她第二次定亲的那个卖油郎跟个妓子私奔,她被人嘲笑不如个妓子的时候,她不难过。   怎么才见到这个陌生男人的时候就难过了呢?   娘死的时候,她拿着一把菜刀就将所有逼迫她家的人给赶出了家门。   第一次退亲的时候,她拿着一把菜刀跑到县学,生生逼得那秀才给她道歉。   第二次退亲的时候,她拿着一把菜刀跑到油坊铺子,生生逼得那家人给她赔了银子。   这些年,她拿着菜刀,卖着猪肉,生生将一个一贫如洗的家变成如今住着青砖瓦房的日子,她凭什么要难过?   宁榕收起了自己复杂的心思,向着人牙子走了过去。 第2章 买下男人   等宁榕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她已经交了银子,拿到了那个男人的卖身契,带着男人离开了这个售卖的场地。   宁榕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好像是迷了心窍一般的,不知不觉中就将这个男人给买了下来。   明明她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买人的打算的,要是张屠夫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笑话她呢。   可是宁榕并不后悔,她就是觉得这个男人不应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评头论足。   他就像一个大家贵公子一样,应该焚琴煮鹤,阳春白雪,与人高谈论阔,挥斥方遒。   当然宁榕说不出这些个华丽的形容词,但不妨碍她就是这种感觉。   所以,即使他看着就是个吃干饭的,可买下他宁榕却并不觉得后悔。大抵是魔怔了,宁榕自嘲。   她踟蹰着向前,想问问这个男人叫什么,可也不知为何,在这男人的面前,她竟有些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只是她尚未开口,就见这个男人轻轻瞥了她一眼,眼里尽是放松的神色,卸了一口气,眼一闭晕了过去。   宁榕只得将男人的卖身契往怀里一放,扶着男人,想将他抬回去,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烫?   坏了,宁榕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下亏了,她满脑子就这个想法。   可到底是花了大银子买的人,可不能就这么烧死了或者烧傻了,宁榕咬了咬牙,将男人送去了医馆。   可惜,大夫看了之后却摇了摇头,说这男人并不是病了,而是背上受了刀伤。现下是伤口外邪入体,这才发起了高烧,若是这烧能退下去,人就能活过来,烧退不下去,人多半就不行了。可大夫看这男人的伤势,估摸着男人醒不过来了。   宁榕大惊,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大夫建议她直接将男人拉回去,药也不用配了,拉回去听天由命了。   宁榕仔细地看着这个男人,男人的碎发将他的脸庞遮去了一大半,宁榕轻轻地将他的碎发捋到一边。   男人虽闭着眼,可是睫毛却又浓又密,睁开眼后,这长长的睫毛也不知能在男人的眼底投下怎样的阴影。他的鼻梁高挺,给整张脸平添了一抹坚毅。这样的一个男人若是就这么死了,那未免也太浪费了。   宁榕很是不忍,思考片刻,还是让大夫给配了药,不管有没有用,都死马当活马医吧。   只是在她踏出医馆的一刹那,她又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犹犹豫豫地拿出了怀里的卖身契,很是不好意思地挪到了大夫的面前,看了看板车上的男人,又看了看大夫,最后还是将那卖身契递给了大夫。   大夫接过卖身契,很是疑惑地看着宁榕,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大夫,你能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着的人叫什么名字么,我,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若是,若是他没醒过来,我也好给他立个碑,多少不让他做个无名鬼。”   宁榕的话越说越低,显然是心里面也挺难过的。   大夫了然,打开卖身契一看:“他的名字叫薛辞。”   “xueci?”宁榕有些恍惚,“什么xue,什么ci?”   “薛平贵薛,辞藻的辞。”   宁榕虽然还是没明白到底是哪个薛哪个辞,但到底记住了薛平贵薛,辞藻的辞,这一句话。   回去的路上,宁榕一直在想她应该怎么跟她爹解释这件事情,毕竟她一个大姑娘忽然买了个男人,好像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偏偏这男人还是个不知能不能救活的男人,着实是一件亏本的买卖。到底是鬼迷了心窍了,宁榕如此嘀咕着。   等这个男人醒来,她一定要他以身相许,不然都对不起她在他身上花的那么多银子,宁榕恶狠狠地想着。   就让这个男人做她的相公,做个赘婿!   让这个男人给她暖被窝,然后生一个像这个男人这么好看的娃娃!   这么多年,她将家里里里外外操持的都很好,日子过得可比村里一般的人家要红火的多。就算是多一个人,她也能养的起的。   凭她宁榕的本事,不就是一个多个男人么,吃不垮她,她养得起!   这男人看着文弱,肯定不能下田干活,这没关系,她能干啊,她不求这男人下地干活,长得好看就行了。这么好看的男人,跟他生的娃娃也一定比村子里的那些个拖着鼻涕,光着脚丫子,满泥地里乱跑的娃娃要好看多了吧。   宁榕一下子就有了主意。 第3章 大伯的心思一   因为去医馆耽搁了一点时间,等到宁榕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宁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背着薛辞走得愈发地快了。   爹爹想必已经等急了吧?往日这个时候,她与爹爹连晚饭都已经吃完了,可今日她还没有到家。   想到爹爹在自家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探向屋外,焦急等她回来的样子,宁榕又忍不住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家越来越近,宁榕的步子越来越快,许是因为颠簸,背上的男人不适地皱着眉,发出了细细碎碎的□□声。   可惜,这些宁榕都没有听到,天愈发地黑了,月亮也爬上了柳梢头,在路面上洒下一片余晖,指引着夜人的归途。   很快,宁榕就看到了自家的大门,她连眉毛都不自觉地舒展了开来。   只是她还没有进家门,就听见自家大伯对着她爹吵吵嚷嚷的声音。   宁榕不说话,也没有进门,就这么静悄悄地站在屋外,她倒是想要知道,她不在的时候,她大伯会跟她爹说些什么。   “我说二宁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给我个准话啊。我跟你说哦,这男人啊,没个儿子怎么能行呢?我老宁家的血脉绝在你这,百年后去了底下,我都无颜见爹娘啊。   再说了,没儿子,你死了都没人给你摔盆,也没人给你祭祀,逢年过节的你连个祭品都吃不到,这得多磕碜啊。”大伯的声音端的是语重心长的。   “可是,我有阿榕啊。阿榕会照顾我的,也会给我祭祀的。”宁榕立马就听到了她爹磕磕巴巴的声音,只是语气却很是绵软,一点底气也没有的样子。   她爹这样的语气很显然愉悦了她的大伯,连带着大伯再次开口的腔调都变得亢奋了起来。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有阿榕是不错,可她到底是个女娃娃,是别家的人。她若是嫁出去了,难道还能带着你这个老家伙一起生活么?   再说,你见过谁家拜祖宗的时候,会祭拜媳妇家的人的?逢年过节烧纸,那也是烧给自家人的,没得给外嫁女儿家的人烧的。   你就听老哥一声劝,过继个儿子吧。你看我家的小五子怎么样,虎头虎脑的,年纪也不大,又是你嫡亲的侄子,我看正合适呢。”   “这,这,阿榕知道可是要生气的。我不能这么做。”虽然是拒绝的,可宁榕的爹犹犹豫豫的,显然是没有办法拒绝大伯的提议的。   “怎么不行?你可是当爹的,谁家做女儿的能够给爹做主了?要我说啊,你就是太惯着阿榕了,才让她这么大了也嫁不出去,你都不知道外面人是怎么笑话我这个大伯的。我都没脸说给你听。   我跟你说啊,你今年一定要把阿榕给我嫁出去,不能让她再给我们老宁家丢面子了。   她虽然年纪大了一点,又退过两次亲,可是那些个鳏夫又不嫌弃。你快让她别挑了,再挑连鳏夫都不要她了。”大伯说的义愤填膺的,活像宁榕嫁不出去妨碍到了他们家一样。   “可,可是我舍不得。再说,阿榕退亲也怪不得她,都是那两个小子不好。”难得的,宁榕的爹硬气了一回。   哪想到,大伯听闻此言却嗤笑了一声:“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是阿榕没点问题,怎么两个人都不要她?肯定是她哪里不好么?所以人家宁愿跟个妓子私奔,也不要她。”   宁榕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听墙角了。若是她再不出面,她大伯指不定再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出来了。   她可不想听她大伯在这里胡说八道,听着实在是闹心。   这么一想,她将男人放在了草垛上,自己则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   她颠了颠,觉得菜刀甚是趁手,便提着刀,气势汹汹地向屋子里面走去。   她一脚将自家的大门踹开,虎着一张脸,竖起菜刀,冷冷地看着自家的大伯,像是一头蓄势待发,择人而噬的野兽。   “大伯今儿个可是好兴致,怎么,是要给我介绍杀猪的活计么?放心,我杀猪的技术很好的,一刀下去,绝对让猪感觉不到疼痛就快乐升天了。大伯,你要不要试试?”   宁大伯一回头就看见宁榕提着把菜刀不动声色地站在他身后的样子。冷不丁的,心都给揪了起来了。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什么叫他要不要试试?他又不是猪,他要怎么试?   他好悬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回过神立马指责道:“不懂规矩的丫头片子,想吓死你大伯么?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一天到晚猪猪猪,粗俗,无礼,难怪一大把年纪了也嫁不出去,就你这样的,谁敢娶你?居然敢给我竖着刀,还不放下!”   大伯的指责很是大声,他怒目而视,凶神恶煞。   不过,声音大不代表他不害怕,宁榕还是从他色厉内荏的眼神中看出来他的惶恐。   所以宁榕没有被他的这个样子给吓倒,反而很是平心静气,举起菜刀就在大伯的面前挥了挥,吓得大伯后退了两步,确认拉开了距离,这才停了下来。   “大伯你怕什么?我说的是杀猪,又不是杀人?还是说,大伯你以为你自己是猪?   你说这菜刀啊?我这不是看它太钝了么,所以想要磨一磨,不过这天都黑了,屋里又没有点灯,我若是手这么挥一挥的不小心地砍到什么人,这可就不怪我了,你说是不是啊大伯?   不过大伯你别担心,我的手法真的很好的,就算不小心碰到大伯你,也一定不会让你感到痛苦呢。”   宁榕眼睛眯成一条缝,宁大伯却从这样的话里面听出了威胁。   --------------------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友友的文   《女配四岁了》 by 玥倪de芒果   有兴趣的友友 收藏一下哦   江月穿成了小说里的女配。   专门破坏男女主的感情。   江月看了看自己小手……   额她现在还是个萌娃。   还是个不会说话的萌娃。   被保姆虐待,父母还面临离婚。   四岁就四岁吧,但是虐待自己的保姆,得先解决一下。   父母的婚姻问题,也得解决一下。   以及,她还得努力说说话。   ……这个小孩,她好像当的有点艰难。   ps:主童年,感情线慢。 第4章 大伯的心思二   宁家大伯其实还挺怕这个侄女的,要不然也不会趁着她不在家的时候才上门来说服他二弟过继自家的儿子了。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想到宁榕会这么大胆,直接拿了一把菜刀就威胁他了。   “我警告你啊,把刀放下,我,我可是你的大伯,你不能这么对你的长辈的。”大伯吓的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他怕宁榕不是没有理由的,想当初,宁榕娘刚死的时候,宁榕就敢挥着菜刀将进门要债的那些个混混给砍了。   那个时候她才十岁啊,十岁的女娃子就这么虎,后来,她更是凭借着力气大的优势干起了杀猪的行当,一点也不在乎因着这个行当坏了自己的名声。   这是一般女子会干的事情么?   所以,她的心得有多硬,胆子又有多大啊,他绝对相信,她会对着他砍下刀来的。   于是,大伯不自觉地躲到了宁榕爹的背后。   宁榕的爹此时也不得不开口了:“阿榕,你把刀放下吧,举着刀手多累啊……”   宁大伯不可置信地瞪着宁榕的爹,瞧瞧,这是人说出来的话么?   累累累,举个刀能有多累?到底是她手累,还是他心累啊?   宁榕笑眯眯地看了她爹一眼:“爹,我买了肉,放在了厨房里了,我还没有吃饭呢,你去给我做肉好吗?”   “好好,看我,把这事都给忘记了,我家阿榕饿了吧,爹这就给你做肉去,就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说完,宁榕的爹也不管他大哥如何担惊受怕,颠颠地就往厨房跑去了。   “额,我,我也要走了。”看着宁榕爹走了,大伯也打算回家了。   可是宁榕却叫住了他:“大伯可别急着走啊。对了,刚刚我路过大伯家的时候,看见大伯娘在骂小五呢。   骂他是个讨债鬼,只知道吃,连拉在身上都不知道,天生就是来讨债的。啧啧啧,这样的儿子,我爹可要不起哟。   哦,对了大伯,你说小五都这么大个人了,走路走不利索,说话说不清楚的,你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毕竟小五长得虎头虎脑怪可爱的,可做的这些事情吧,总归不像是个正常的孩子,万一是个傻的可不得了,你说是不是大伯?”   大伯被宁榕说的脸色通红,不是羞的,而是气的,虽然天色已晚,没人看得见他脸色的变化,可他依旧觉得宁榕这是在笑话他,笑话他有个傻儿子。   是的,他家小五都五岁了,还不太不说话,走路也不利索,只知道吃却不会控制拉。他想着不太对,偷偷地找了郎中看过,郎中说这个儿子十有八九是个傻儿子。   他不想要个傻儿子,更不想养个傻儿子,可是村里人都知道小五的存在,他要是把这傻儿子扔了,村里人肯定要说他的闲话。   他这么要面子的人哪能让别人说他的闲话?   于是他想来想去,觉得将这傻儿子过继给他二弟就是个好办法。   他二弟没有儿子,只有女儿。若是他二弟能有个儿子,想必不会嫌弃儿子是个傻的。   这样,等村里人发现小五不对,是个傻孩子的时候,他也能说是二弟家的风水不好。   毕竟小五在他家好好的,到了二弟家却变傻了,那肯定是二弟家有问题么?   不然,为什么好好的孩子到了他家却变傻了,二弟自家的闺女这么大了嫁不出去,还被人退了两次婚?说白了就是二弟家的风水不好!   再一个,他好好的儿子给了二弟家变傻了,二弟是不是要给他一点补偿?   这补偿给他给的那是名正言顺。   最重要的是,等他二弟将宁榕这个丫头片子嫁出去,这偌大的一份家业往后就是他家小五子的了。   可小五子是个傻子,那少不得就要让他这个当大伯的来帮着照料了。   毕竟他是小五子的亲爹,就算是过继了,也是他亲大伯,他来替他照看家业那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因着这些个算计,他特意嘱咐郎中不要将小五是傻子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可他明明瞒的好好的,这宁榕是怎么知道的?   宁榕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她只是胡乱说了这么一嘴,哪想到就是真的。因此,宁榕也没有意识到,她的这句话直接惹恼了她的大伯。   “你胡咧咧什么,我家小五子好着呢,怎么可能是个傻子?你再瞎说就别怪我这个做大伯的替你爹教训你!”说着大伯挥了挥手作势要打她,却被宁榕扬起的菜刀给逼了回去。   “我可不管小五怎样,反正我爹是不会过继他的,大伯你死了这条心吧。”宁榕说的斩钉截铁。   宁大伯怒了:“我和你爹说话有你什么事?你左右不过是泼出去的水,我宁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说话。”   宁榕怒了,明明是她自己的家,家里的哪份产业不是她赚了的?就是这间大屋子也是她赚了钱给起起来的。她怎么就做不到主,说不上话了?   她都还没嫁人呢,大伯就欺上门来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想到这里,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猛地将菜刀往桌子上一剁。   嘭的一声,将宁榕的大伯给吓了一跳。   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惊恐地看着宁榕,眼神却不时地往门口看去,显然是决定若是情况不对就夺门而出了。   “我今天就把话给撂在这里了?我爹不用过继小五,你也甭担心我往后嫁不出去,更不用给我介绍鳏夫什么的。我家的家产你不用惦记,有我你就惦记不了,往后我招赘就是了!”   “你不是在说笑吧?”大伯被惊到了,脱口而出的话竟然十分尖锐高昂,活像个被摁住脖子的鸭子,拼命挣扎着不肯接受现状。   “不是,我决定了,往后我招赘就是了,这样我爹就没有任何可担忧的事情了。大伯看来我们家是没有小五什么事了,您不如回去吧,想来大伯娘和小五也等急了不是么?”   大伯说不出话,瞪了宁榕一眼,转身便向门口奔去,这宁榕怎么忽然说要招赘了?不行,他得跟老妻一起合计合计这事。   只是他想来想去心里还是不爽利,走到门口又狠狠地踢了一家宁榕家的大门,这才像是出了一口恶气的样子,满腔怒火地家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如果觉得这本小说还能看看,加个收藏支持支持吧,收藏不够会失去第一个榜单,我想上鞭腿康康啊,大家多多支持哈。谢谢么么哒 第5章 爹爹的满意一   “爹,爹,你快出来,我大伯走了。”   大伯一走,宁榕就收起了菜刀,将她爹唤了出来。   也是,菜刀还被她拿在手里呢,她爹在厨房里能做什么菜?   因此她一唤,她爹颠颠地就跑了出来。   “阿榕啊,你大伯他真的走了?”说着,她爹摸了摸额头莫须有的汗水,显然是被她大伯折磨的不清的样子。   宁榕无奈地叹了口气:“爹啊,你放心好了,大伯已经被我吓走了,这些日子估计都不会有胆子上门了,你安心吧。”   她爹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很快将她大伯忘到了脑后。   “对了阿榕,我刚刚在厨房里面听到你说你要招赘,这是真的么?”   宁榕爹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她。   “当然是真的!”宁榕说的理所当然,“我说什么时候骗过阿爹你啊。”   宁榕爹先是一喜,后又有些忧愁。   “招赘是挺好,可是那些个给人做上门女婿的男娃哪有好的?我想着还是挺委屈你的,乖女,要不我们再合计合计吧?”   宁榕爹的神色变幻莫测,他想着干脆等女儿嫁人,他就卖了自家的屋子,到女婿家附近去买个新屋子,这样天天能看到闺女也是极好的。   可是,这样会不会讨乖女夫家的嫌?   一时间,宁榕的爹分外纠结。   看着自家爹这变化莫测的表情,宁榕就知道她爹在想些有的没有的了。   于是她拉了拉爹爹的衣袖,示意爹爹跟她走。   宁榕爹回过神,就任由女儿拉着,带着他走,只是他的心里面充满了疑惑,家就这么大,乖女要带他去哪里?   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宁榕一下就将他带到了草垛前。   “这,这是个什么东西?”宁榕爹大惊失色,细看才发现躺着的是个男人。   “这,乖女,你从哪里捡来了个男人啊?!”宁榕爹怎么也没有想到乖女居然带了个男人回来。   “爹,先把他搬屋子里去,他现在在发着热呢,可不能让他一直躺在屋外吹着风。”   “哦哦,对对,来乖女,你把他放到阿爹的背上,阿爹背他进去。”说完,宁榕爹就蹲了下来,示意宁榕帮着将男人弄到他的背上。   宁榕爹将男人放到了自己的床上,就迫不及待地点燃了蜡烛,围着男人左看看右看看。   时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   “乖女,你在哪捡了个这么俊的男娃子啊。比村里最俊的阿山都还要好看哩。”   宁榕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接着问她阿爹:“阿爹你看,要是这个人给你当上门女婿你要不?”   “要,哪能不要,我家阿榕就合该配个这么好看的男娃子,想必你二人生出的娃娃也是定定好看的。就怕,就怕这男娃娃不会同意哦。”   说完,宁榕爹握着拳头就对着自己的胸口锤了锤,大有痛失所爱之感。   宁榕嘴角弯弯,有些乐,阿爹这么快就看上了这男人了?想来还是她的眼光好,一挑就挑中了一个她和阿爹都喜欢的人。   得嘞,就这个人了,等他醒来,她就要将他招为自己的夫婿。   所以,当务之急,一定不能让他死了。   “爹,这个你不用担心,这男人可是我买下来的呢,我想着平日里家里就阿爹你一个人,肯定非常寂寞,今天我在镇上的时候看到卖官奴的,我一眼就相中了他,觉得他跟爹爹作伴正合适呢。”   “这买卖合算啊。”宁榕爹听着这男人是宁榕买回来的官奴,心一下就放心了一半。 第6章 爹爹的满意二   能被发卖出来的官奴,想必主家犯错没有那么厉害,厉害的早就被全家问斩了不是么?   再者阿榕有着这个男人的卖身契,这男人也跑不了的。   别跟他说什么官奴之子不能为官之类的,反正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也顾不得这些。   他自认自家祖上没有冒青烟,子孙后代也不用走那官场,所以,这点小瑕疵根本比不过他想要一个漂亮娃娃的念头。   再说生下来的娃娃可是跟他老宁家姓的,流的是他老宁家的血,这十里八乡的,还有谁敢来他们宁家村欺负人么?   等乖女和这个男人成了亲,他就不用卖了房子重新买房子啦。说实在话,这屋子住了这些年,他可真是舍不得呢。   “可是,他怎么不醒啊,是不是在发烧?怎么了这是,病了么?”   从美滋滋的愿景里面回过神,宁榕爹就发现了男人的异样。   宁榕给男人捻了捻被子,将大夫说的事情一一告知。   宁榕爹冷抽了一口气:“你出去吧,阿爹看看,你去厨房吃点东西吧,饭都热在灶上呢。你顺带给他再熬点药,阿爹看着他,你吃完了就早点睡吧。你放心,阿爹绝对不会让你的银子打水漂。这么好看的男娃娃就应该留下来当我们家的女婿。阿爹绝对不会让他就这么去的。”   得了阿爹的保证,宁榕这才放心地去了厨房吃东西了。她阿爹做事她是放心的,虽然阿爹性子对外人的时候是软了一点,但是做事还是尤为仔细的。   他说能看顾好男人就一定能够看顾好的。她爹年轻的时候曾跟着村上的大夫学过两手,总之由她爹来照顾可比她亲自照顾要好多了。   就这样,宁榕吃完了晚饭,给薛辞熬了药端过去,亲眼看着她爹将这碗药喂下去之后,就再也抵挡不住困意,回到屋子里面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宁榕本以为今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会辗转反侧睡不着,可是没想到,她头一沾枕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第二日鸡鸣三遍,她才清醒了过来。   宁榕揉了揉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坐在床上好半晌才想起来她昨日做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薛辞醒过来了没有。   这么想着,宁榕一洗漱完毕就奔向了阿爹的房间。   此时阿爹早就已经起床了,就连早饭都已经做好了。   端着早饭的宁榕爹与宁榕在房间的门口相遇。   “这么早就来看那小子啊,啧啧啧,果然是女大不由爹咯。”宁榕爹不由感慨。   宁榕倒是没有不好意思,笑了笑就进屋了。   “你放心好了,阿爹啊昨晚整宿都守着他呢,早上的时候我看他的体温已经降下来了,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醒。回头阿爹给他喂一点稀粥。   不过别说,昨晚上还看不真切,早上我拿帕子给他擦脸的时候才发现这小子长得真的是太好了,阿爹没法形容,总之阿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人呢。我家阿榕的眼光就是好,像我。”说完,宁榕爹乐呵呵地就去给男人喂粥了。   宁榕摸了摸薛辞的额头,果然烧已经退了下来,就是人一直都没有醒。   待宁榕爹给男人喂过粥之后就被宁榕给催着去睡觉了。宁榕爹推辞不过,也就没有再犟着,收拾收拾就去睡了。   看着两人熟睡的面容,宁榕这才放心地在家里面打扫了起来。 第7章 薛辞的猜测一   薛辞做了一个梦,梦到周边一片漆黑,而自己却被一团大火包围着,他没有办法从火海里面跑出去,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跑,火焰总是追随着他的步伐,将他紧紧地包围。他越跑越渴,越跑越热,他迫切地想要寻找水源,却怎么也找不到。   就在他心生绝望,觉得自己就要葬生火海之时,忽然嘴里面涌上了一丝甘泉。   他迫不及待地舔舐着,喝下这口甘泉,他甚至觉得灼烧他身体的火焰都变得没有那么灼热了。   “爹,我又给他熬了一碗药,你快给他喂下去吧。”一道软软的声音从寂静的世界传了进来。   薛辞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道光,他顺着这道声音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越走,他的脑子就越发的清明。   他终于明白,他并不是真的被火海包围了,他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他尝试着控制自己的身体,却惊恐地发现,他没有办法动弹。   他知道这是身体虚弱导致无法控制自己,只等身子缓和过来便好,他便也没有那么着急,反而开始用他所知的有限的信息在脑海里推测自己的处境。   他记得他在逃避追杀他的人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与他长相有三分像的逃奴,更巧的是,那逃奴与他的名字也就一字之差,那男奴名唤薛刺,而他名叫薛辞。   只是他碰到那一名逃奴的时候,那逃奴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没法救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逃奴在他的面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那时,他连安葬逃奴的能力都没有,甚至为了逃避敌人的追捕,他将那名逃奴伪装成自己的样子,以此来迷惑他的敌人。   就在他以为利用逃奴尸体布下的伪装骗过了自己的敌人,他已经安全的时候,却被追捕逃奴的人给逮到了,而那个时候,他的身子也已经虚弱到不容他反抗的地步,迫不得已之下,他混入了一个贩卖官奴的队伍,寻求下一个逃跑的机会。   想来那些追杀他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会自降身价成为别人的奴仆吧?   等着,等他养好了身子,他便会杀回去,让所有想要对付他的人付出代价。   只是,他记得自己丧失记忆的最后一刹那是被一个女子买了回去。   那现在他是待在那女子的家中了?薛辞如是猜想。   薛辞努力回想了一下,发现他已经记不清楚那个女子的样子了,不过,他还记得,那名女子是个普通的农女,给他的印象并不坏,不然他也不会放心地晕了过去。   那农女既然好心地买了他,想来不会伤害他,他不去追问农女买他的意图,毕竟农女的举动让他暂时有了一个养伤的地方。   不管农女为何想要买他,等他醒来,他都会报答她的,薛辞如此想。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蹭曝光,一章分成了两章,下半个在九点,大家多担待一点。头铁0预收开文就是这么难,我太难了.jpg 第8章 薛辞的猜测二   宁榕的爹接过药一勺一勺地喂给薛辞,苦涩的药流入薛辞的嘴里,薛辞立马反应过来这是给他治病疗伤的药。   他一点也不嫌弃药的苦涩,努力地吞咽这。   “阿榕你快看,他在配合我喝药啊,看来他的情况有好转了。”   对于薛辞的配合,宁榕的爹惊喜万分,整个人都神采多了,哎呀,这个男人都知道配合他喝药了,那想来离着他醒过来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快了,那是不是说距离他抱孙子的日子也越来越快了呢?   “真的么,真的么?”宁榕也兴奋地围了过来。   薛辞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呢,这三天里,都是他爹一直为他吃药,喝粥的。可是,他一点都不配合,她爹总是担心,他就这么死了。   可谁想今日居然会主动吞咽了,这真的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于是宁榕想也不想地开口:“阿爹,你说我是不是要将嫁衣准备起来了?这薛辞都已经能吞咽了,那想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只要他醒来,我是不是就能让他入赘了?”   宁榕的双眼亮晶晶的,整个人无比的雀跃,她终于要出嫁了么?虽然是她娶夫,而不是嫁人,可这也没什么差别不是么?   哎呀哎呀,想一想都好期待呢。   “哪里那么着急?”宁榕爹顿了顿,“起码得让这人的伤养好了呀。再说,我们可做不来强迫人的勾当,若是这男人不肯给你做夫君,咱也不能动粗知道不?”   “他不会不同意的。”宁榕说的无比确定。   父女两个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自己/自家闺女这么好,躺在床上的人哪里会不同意。   两人选择性地忽略了床上人的意见。无比期待他醒过来的一天。   一不小心听到这对父女全部对话的薛辞头顶三个问号。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不过是受了伤,昏睡了几天,怎么就要变成别人的上门女婿了?   你们父女做决定的时候,都不用询问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的么?   无中生妻的薛辞居然第一次不期待醒过来这件事情了。   宁榕父女当然不知道躺在床上男人的意识已经清醒了过来,并且毫无错漏地将他们父女两个的对话听了个齐全。   此时此刻的她正端着洗衣盆在河边洗衣服,顺便打算将她招赘的信息给透露出去。   这样一来给男人过个明路,二来也打消那些心里面有小心思的人的想法。   “呦,今天在么是阿榕你出来洗衣服啊,你爹呢,平日里不是你爹洗衣服么,今儿个怎么变成你了?稀客,稀客啊。”   在河边浆洗衣服的何大婶笑道。   在村子里的人面前,宁榕一向都是泼辣的。   她一下就听出来何大婶的潜在意思,不就是嘲笑他们家他爹没用,只能干女人的事。讽刺她懒惰,连衣服都不洗么?当谁听不懂一样。   还没等宁榕回话,何大婶又开腔了:“也是,你家里缺了女主人。要我说啊,你爹当年就应该给你娶个后娘回来,不然的话也不会耽误你都这么大了还没有嫁出去。哦,对了,阿榕啊,你有十八岁了吧?哎呀,我们家的阿春啊,才十六岁,可是她争气啊,前二个刚刚给我添了个大外孙。   要我说啊,阿榕,你也不要太挑了,你都这么大了,能嫁出去就行了,我跟你说,我三舅爷家儿媳妇的三哥刚刚死了婆娘,今年才三十岁,精壮着呢。前儿个想再讨个媳妇,我觉得他跟你正合适,要不我给你说道说道?   女人啊,总是要成个家的,你要是不放心你爹,再给你找个后娘就是了。说不得,你爹还能给你再生个弟弟呢,你说是不是?”   宁榕干脆将棒槌往水面上重重一拍,河面上溅起一片水花,直接扑的何大婶一脸的水,连带着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何大婶显然没料到宁榕会来这么一手,整个人都惊呆了。   “何大婶,我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你放心,我今年一定会成亲的。哦,对了,我呢,是不会嫁人的,我打算招赘。你那个三舅爷家儿媳妇的三哥你想给谁介绍就给谁介绍,我可高攀不上。   不过,他既然那么好,为何不介绍给你家荷花呢?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家荷花刚刚被夫家休弃了回来吧,我眼瞅着跟你那三舅爷家儿媳妇的三哥也挺般配的是不是?   你先管好自家的事情,再到我面前来唠叨,刚刚那一泼水就当是给你洗洗脸,清醒清醒脑子的,你不用感谢我了。”   说完,宁榕抱着洗衣盆就走了,徒留那何大婶在那边骂骂咧咧的。   然后,不过一个早上的时间,村子里所有人都知道,宁榕马上就要招赘了。   听着村里的留言,宁榕轻轻一笑,这何大婶果然是个大嘴巴,也不枉费她早上在河边上走的那一遭了。   招赘的消息都放出去了,剩下的就是等薛辞醒来后,将他正式展示到人前了。   想一想未来的日子,宁榕就觉得分外美好呢。 第9章 十八两   “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你知道么,现在村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马上就要招赘了。多亏了何大婶的大嘴巴。要不是她,这消息也不会传的那么快呢。   我想,他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想来就不会有人再打着给我爹过继儿子的借口来觊觎我家这大屋子了。   说实在话,我真的想不明白,明明这屋子是我赚的钱起起来的,为什么他们这些个不相干的人会那么眼馋。   不过,我也不用想明白,我要是想明白了,那我不就变得跟他们那些人一样了么,你说是不是。   话又说回来,其实,我之前虽然有过招赘的念头,可从来都没有下定决心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见到你,我突然就觉得招赘挺好的。我觉得,要是招赘的夫婿像你这的,我吃饭都能多吃两大碗呢。   可惜,都这几天了,你还没有醒过来,弄得我吃饭都不香了呢。实在是太糟践粮食了。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等你醒过来,我就做最好吃的红烧肉给你吃。我跟你说,我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我爹每次都能吃一锅。   可是我每次都只给他吃一碗,但是,我说但是哦,如果你也想吃一锅的话,我绝对不会阻止你的。毕竟你是病人不是么。”   宁榕拿着湿润的毛巾,帮薛辞擦着手还有额头,至于其他的地方,宁榕暂时还下不去手。   只是她一边擦着,还一边在薛辞的耳边絮絮叨叨的。   薛辞只觉得耳边一直嗡嗡嗡的,有一些吵,但却并不闹。   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喜欢说话呢?   可是,这小姑娘的声音还怪悦耳的,听着她说话,让他无法动弹的日子都没有那么无聊了。   这几天他躺着,若不是这小姑娘时不时地在他耳边说着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去。   “你说,我要不要绣嫁衣?可是爹说,让我别这么早做准备,万一你要是不答应给我做相公,那我岂不是又要丢一个大脸。   可是,我要招赘的风声都放出去了,爹也没有阻止,那说明,他也是希望你能同意的。   所以,我们就说定了好不好?等你醒来就做我的相公吧。   你是我买过来的,你要是不肯做我的相公,那我损失多大啊。买你我花了十八两呢,再加上买药花了二十两,这可是我半年才能赚到的钱呢。   我可不吃这个亏,所以,所以,你要是不同意的话,那,那我就把你,嗯~”   宁榕想了拖着下巴想了一下,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去她能把他怎么样。   薛辞心下觉得有点好笑,这姑娘人不大,胆子倒是挺不小的。居然想招他做上门的相公,可,他若是不同意,她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薛辞很好奇她怎样,就听到想了一会的姑娘用软软的声音说道:“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把你绑起来,然后天天在你面前吃肉,不给你吃,馋死你。除非你同意做我的相公,我才会给你吃肉。”   在宁榕看来,红烧肉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没有人不喜欢吃这个的。   为了能吃上红烧肉,让她做什么,她都是同意的。   所以,她如果将薛辞绑了不让他吃肉,他肯定会急死的,最后也一定会妥协,答应她的。   宁榕只觉得自己的主意真的是妙极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方法呢,想必,薛辞也一定会同意的。   听到小姑娘的自鸣得意的笑声,薛辞差点忍不住要笑了。   她怎么会觉得他会因为一碗肉就将自己给卖了呢。   再说,这世上如果不是他想的话,是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在他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将他绑起来的。   所以,这是哪里来的傻乎乎的小姑娘,都让他有点不忍心了。   薛辞觉得每天听听这小姑娘说话也挺有意思的,起码让他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如此蠢得美妙的人。   宁榕叹了一口气,她觉得口有点干,她都说了这么多的话了,可是这个男人还没有醒。日头不早了,昨日镇上的张屠夫告诉她明日顾员外家里要办喜宴,需要杀三头猪,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想叫她过去帮忙一起杀。   这种送上门的生意,宁榕哪里能不答应,所以,今日下午她就需要去镇上,将猪先杀好,这样也不会误了顾员外明日的大事。   帮薛辞捻好了被子被子,确认他不会冻到之后,宁榕跟她的爹爹打了一声招呼,就去镇上了。   宁榕的步伐很轻快,今日去杀猪,想来顾员外也不会小气的,除了固定的银子外,想必还会给一些肉。   她打算拿一些大骨回来,煲点汤,薛辞一直躺着没有醒,这几天爹爹一直喂他吃的都是粥,这也太没有营养了。   这怎么行呢?她宁榕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男人吃苦的。哪怕现在躺着的那个人还不是她的男人,但是也是被宁榕纳入羽翼之下的。   所以,宁榕已经想好了,哪怕她不要肉,也会多拿一点骨头回来的。骨头汤还是很有营养的。 第10章 以身相许   “爹,我回来了~”说着,宁榕直接脚步也不停地来到了她爹的房间,看薛辞的情况。   宁榕爹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臭丫头,难道还不放心他么?一回来就往哪臭小子的房间里钻,果然女大不中留啊。   宁榕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着薛辞熟睡的平和面容,将给他买的衣衫拿了出来了。   宁榕笑眯眯地看着薛辞:“我回来了,你知道么,今日顾员外多给了我好些个赏银呢,我想着你没有换洗的衣裳,便给你买了成衣。我买的学子青衫,是棉布的,摸着可舒服了,我想你肯定会喜欢的。等你醒过来你就能穿上它了,你会不会开心呢?   可是,等你醒过来的时候,你会不会认识我?不认识没关系,因为我会告诉你,我叫宁榕,是你未来的妻子呢。”   说着说着,宁榕忽然笑了起来,或许是对于薛辞妻子这一说法,让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薛辞听着宁榕的话,只觉得有一点好笑,他能想象着这个小姑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从眼神里面飘出来的羞涩,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就这么说了出来,看来,这姑娘倒很是爽朗大方。   薛辞一向欣赏爽朗的人,只是曾经他遇到的姑娘都十分扭捏,这倒让他升起了认识宁榕的心思。   这么想着,薛辞竟觉得自己能够掌控自己的身子了,他的手不自觉地动了动,竟被宁榕眼尖地看到了。   “爹爹,你快来,薛辞动了,手动了。”宁榕头朝门外惊喜地呼唤,宁榕爹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等宁榕回过头,就看到薛辞那双徐徐睁开的双眼。   屋子里的光线有点弱,却刚好适合薛辞这种刚刚醒来的人。   宁榕傻在了当场,她没想到,薛辞说醒立马就醒了过来。   刚刚醒来的薛辞眼睛里还有些烟雾迷蒙之感,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宁榕,似有星辰。   宁榕瞬间红了脸庞,饶是平日里再是泼辣大咧的她被薛辞这样看着,她都有些不自在之感。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薛辞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脸上带起了温和的笑意:“是你们救了我么?”   薛辞的嗓音如清风般和煦,瞬间让宁榕镇定了下来。   宁榕清了清嗓子,看了薛辞一眼,就将视线落到了别处,反正不管怎样,就是不看着薛辞的眼睛。   “对,想必你还记得你昏迷之前的事情。你是我买下来的,也是我把你送到医馆,买了药将你救下来的。所以,我是你的恩人,你知道么?”   “哦?”语调轻挑,带着宁榕没有察觉的揶揄,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滴水之恩是当涌泉相报,那我的恩人大人,我该如何报答你呢?”   宁榕的眼睛亮了,又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那……”宁榕拖着长长地一个调子,看向了薛辞。   薛辞眼中含着笑,接了这句话:“那我唯有以身相许了。”   宁榕定定地看着薛辞,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薛辞居然如此上路子,既然这样,那也不必她拿着菜刀相逼了。   这么一想,宁榕整个人都明媚了。眼睛里一闪一闪的,似有阳光在跳动。   薛辞看着,只觉得有趣极了。   “那可就这么说定了,你要以身相许,不过呢,既然你是我买回来的,那你就只能当我的上门相公了你知道么?”   宁榕一本正经地跟薛辞说着招赘这件事情,薛辞点点头,反正,等他的伤养好了,他就走了,到时候招赘的事自然就不了了之,既然如此,他也不便在这个时候因为这件事情跟着小姑娘闹起来。   小姑娘想要什么,就依着她是了。   薛辞想象过这个小姑娘的长相,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过,小姑娘长得如此这般软萌可爱的样子。可偏偏她的性子又不如她的长相,反而有着与之相反的坚毅。   这小姑娘就跟个小野猫一样,让他忍不住的就想逗逗她。结果也如他想象的一样有趣。   宁榕心里面满意了,脸上自然也就松快了,她指着刚刚放在床头的青衫道:“这是我刚刚给你买回来的衣衫,你先换了吧,至于你身上的衣服,快脱下来,我让我阿爹给你洗一下。”   说完,拉着她爹就走出了房间,将换衣服的房间留给了薛辞。   宁榕爹就这样目瞪口呆地见证了她女儿如此轻松地骗回了一个上门女婿的过程。   整个人痛心疾首,咋就这么容易呢?要知道这么容易就能有一个女婿,他早就给她买一个回来了。   “阿榕啊,他这是答应了给你做相公了?”阿榕爹木木的。   虽然女儿说这个男人是买回来当相公的,他也同意了,但他始终觉得这事想成没那么容易。哪个男人没有自尊心?哪个男人愿意招赘?更何况这个看起来还是尊贵的男人了。   他早就做好了男人会闹,会吵,会逃的准备,却没想到连他女儿的菜刀都没有出动,这男人竟轻而易举地应下了这门亲事。   果然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怎么挡都挡不住的是么?   宁榕爹的嘴角越拉越大。   “爹啊,快把嘴闭起来,你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想我宁榕是什么人?我这么美貌又能干,他才不会拒绝呢。啊,我的嫁衣是不是要准备起来了?哎,最近的黄道吉日在哪天来着?”   “我记得,下个月初一就是个好日子。”宁榕爹抚着胡子淡淡开口。   宁榕头一歪,视线聚集处,父女两人相视贼贼一笑。 第11章 大伯娘的算计   宁有财坐在自家的院子里面晒着太阳,看见自家的小五子流着口水,一步三摔的样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宁有才怎么能有这样一个傻儿子呢?   他婆娘抱着个鸡食盆走了过来,看着自家的小五子,皱了皱眉头,挥了挥衣袖:“走走,到一边玩去,别让老娘看见你。对了,别出门啊,可别让外人看到你。”   说完,将鸡的吃食倒到了食槽里后,就踢了踢自家正坐着晒太阳的糟老头子。   “怎么回事,你二弟没有同意过继小五子么?我怎么听说宁榕那个死丫头要招赘啊。这怎么可以,她一个丫头片子怎么可以招赘,说出去名头也不好听啊。凭什么一个丫头片子可以住那么大的房子。我跟你说啊,当年她娘难产,要不是你借了她家一串钱,请来了大夫,这现在可就没有她了啊。   这话怎么说来着,这可都是恩情,她可是要报的。你是她的嫡亲大伯,她就应该把自己嫁出去,然后把她家的屋子给你,不然啊,她就是那白眼狼,往后去了下面,也是要受到惩罚的。   我跟你说,你再去跟老二说说,千万不要给那个丫头片子招赘,像什么话,老二不是最听你的话了么,你多说说,想想那青砖大瓦房,住着得有多舒坦啊。等有了那个房子,还愁老三老四说不上媳妇么。”   说话的婆子是宁大伯的媳妇,长得一副贪婪的样子,平日里最爱占小便宜。   在她看来,没有儿子的二房,以后他们的财产都应该是他们大房的。   所以,要说宁榕要招赘,最反对的是谁,那可真的是非她莫属了。   早就被她视为囊中之物的二房,她哪里能够允许出现一点点的意外呢。   宁有财狠狠地皱了皱眉头:“可是那丫头片子把风声都放出去了。这不好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二最听他闺女的话了,而且那丫头片子有多虎你又不是不清楚。我要是跑上门去让老二过继我家小五子被那死丫头看到,她肯定会拿刀砍我的。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宁有财只要一想到上次那个死丫头拿着菜刀对着他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那丫头可不是唬人的,她可是真的会砍人的啊。   “切,你就是个窝囊废,我指望你我能指望上什么?嫁给你还不如嫁一头猪,起码猪杀了还能吃肉,你呢,你能干啥?”   宁大伯娘骂骂咧咧的:“遭瘟的丫头片子,早不招赘,晚不招赘,这个时候要招赘,真是想男人了想疯了,不要脸的贱丫头。她现在不是只是放出风声么,还没个对象不是么,只要她一直找不到招赘的对象,又被人给占了身子。那她想不想嫁人的可就由不得她了。”   说着,宁伯娘的脸色一狠,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她就不相信了,她不能把这个死丫头弄出去。   说着,她将自己收拾了一下,从鸡窝里拾上两个鸡蛋,想想觉得还不够,又将过年家里腌的咸鱼剁下一块,冲着宁有财呸了一声,才再次开口道:“我先回我娘家一趟,中午不要等我吃饭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宁有财这才晃晃悠悠地占了起来,跑到村头的卤肉铺子上买了半斤猪头肉,又打了一点黄酒,悠哉悠哉地回去了。   这老婆子肯定回家找娘家人想法子去了,他就好好在家等着好消息就行。   正如他想的那样,宁伯娘回到自家娘家就是想让娘家人给她出出主意的。   宁大伯娘的娘家就在隔壁村子,左右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娘家。   她一回到自家的娘家就找到了她的娘家嫂子:“嫂子,上次我让你给我打听的事情,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宁大伯娘早就存了将宁榕嫁出去好霸占宁榕家产的事情,所以,她早早地就摆脱自家的嫂子给她留意这件事情。   偏偏,她又是个不安好心的,她想把宁榕给嫁出去,又不想宁榕嫁一个好人家。所以,尽是让她娘家嫂子给她看那些个带着孩子的鳏夫。   在她看来,就宁榕那样的能配个鳏夫就不错了,毕竟她已经是个十八岁的老姑娘了,又被人退过两次亲。哪有正儿八经的人家会看上她?更不要说,她干的是杀猪卖肉的行当,每天抛头露面的,根本就不是正紧女儿家干的活。   “早就给你留意着呢,要我说啊,你可真是个好婶婶,对自己的侄女都这么上心,真的呀,十里八乡都找不到你这么好的婶婶了呢。”   宁大伯娘家嫂子笑眯眯地夸赞着宁大伯娘,倒是将她顺毛的很是舒适。   可不是么,哪有她这么好的伯娘,还关心嫁不出去的侄女的亲事。   “所以,你找到合适的人家了没有?”宁大伯娘急切地问道。   “有有有,我跟你说啊,我们村的王大你知道不?我觉得他呀,跟你家的侄女就挺配的。”   “王大?”   “对,就是住在村东头的那个,今年啊三十岁,一个月前刚刚死了婆娘,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小闺女,正托人给他说媒呢。”   宁大伯娘听着眯起了眼睛。   “你跟我具体说说,这王大的性子是个怎么样的?他前头那个婆子是怎么死的?”   一说到这个,她大嫂也不含糊,自家小姑子的打算她知道的可是一清二楚的。虽然心思恶毒,可她却并不阻止,相反还要帮上一帮。   为何会这样?盖因她这个小姑子从小就被她婆婆教得非常向着娘家。就算嫁了人以后,心里想的也是自个的娘家,时不时地从夫家搬些东西回家。   他们这一家可是占了小姑子不少的便宜,若是小姑子往后真的占了他们老二家的房子,那小姑子一家吃点肉,依着小姑子的性子,他们这一大家还能喝点汤呢。   既然这样,她又为何要阻止她的小姑子,相反,她还要加一把火呢,那个宁榕越是不能翻身越是好呢。   “嗨,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那王大喝酒喝醉了,跟她动了下手么,谁知道她这么想不开呢,居然一头撞到石磨上。嗨,就是个没福气的,你说这年头谁家大老爷们喝醉了不跟自家婆娘动几下手的?怎么就她矫情,还想不开了,怎么就不为那三个孩子想想。”   “会动手打人啊。。。”宁大伯娘若有所思。   “会打人怎么了,我觉着跟你那侄女正配呢,你也不想想你家侄女是个什么样的名声,一天到晚的就拿着个菜刀唬人,一般小伙子我能说给她么?万一她要是动手砍了人家小伙子,这不是白白害了别人家的壮丁么?我可做不来这丧尽天良的事情。所以啊,我才说,她跟王大正合适呢?两个人动起手来,谁也不祸害谁,那不是刚刚好?”   宁大伯娘的嫂子说的头头是道的,就好像明天宁榕和那王大就要成亲过日子了一样。   “我倒不是觉得不好,就我那侄女有人要就不错了,哪里由得她挑三拣四的,只是吧,我怕我那侄女看不上这王大啊。你说这可怎么办,我人给她选好了,怎么样才能让她认下这门亲事呢?”   “这好办啊。”宁大伯娘的嫂子眼轱辘一转,立马一条点子就浮上心头。   “这样,我等会就让那王大今儿个晚上的时候去你侄女那屋子外头逛逛,让他咬死了是你侄女邀他来私会的,到时候你再带着人抓住他两,到时候这婚事啊想不成大不行啊。毕竟我们可不是那等丧尽天良之人,这小鸳鸯私下相会,我们才不会沉塘,一定会让他们在一起的不是么?”   “妙啊!”宁大伯娘一拍手,脸上尽是满意的笑容。   “你好生跟那王大说说,我那个侄女啊长得可水灵了,早就仰慕他许久了,他今儿个晚上只要去了,就能抱回一个花一般的美娘子,叫他一定要加把劲,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可是很看好他们的。”   说着,宁大伯娘将揣在怀里的鸡蛋和咸鱼塞到了自家嫂子的手里。   “嫂子,这鸡蛋给你补补,这咸鱼你炖了给我爹娘我大哥还有我小侄子补补身子。”说着,宁大伯娘就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往自家嫂子手里塞。   她嫂子笑的可是牙不见眼的,她可真是太喜欢她这个小姑子回来了。 第12章 心动   薛辞虽然醒了过来,可是身子却没有恢复好,需要长时间静卧。宁榕将家里唯一的客房收拾了出来。   收拾出来客房就在宁榕屋子的隔壁。   “屋子我已经给你收拾出来了,你今日便可以搬进去了。”宁榕走到她爹卧室的门口,便不愿意再走进去。她站在门口,踮着脚尖,冲着房间里面喊道。   薛辞虚弱地起身,走到了房门口,一眼就将宁榕望进了眼睛里面。   “那就谢谢宁姑娘了。”一派文质彬彬,温文有礼的样子。   宁榕只觉得这样子的薛辞简直好看到了骨子里。   她只觉得面上有点发热,微微低着头,不太敢看着薛辞:“你,不要叫我宁姑娘,这听着太见外了,往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薛辞轻轻笑了一下:“好,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呢?”   “嗯,你就叫我阿榕吧。”说着,宁榕的头更低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的脸色一片通红,连耳朵尖都冒上了可爱的红色。   “阿榕~”宁榕只觉得自己的名字在薛辞的口里像绕了几道弯一样,听起来格外的好听,无端地变得更好听了。   “既然阿榕让我唤你阿榕,那你也唤我阿辞吧。”就好像礼尚往来一样,薛辞没有任何的生疏。   宁榕张了张嘴,却叫不出来。   只得匆匆找了个借口:“我想起来了,你房间的被子我还未给你准备呢,我去给你铺被子去。”   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因此,她也没有看到,薛辞摇了摇头,面上面对她时的和风细雨,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宁榕暗骂自己不争气,怎么就跟没见过男人一样,见到薛辞就这么的害羞?薛辞再好看,他也是个男不是么?况且,他是要与她做夫妻的,她总是这么害羞那怎么行?   谁见过两口子见面还脸红的?不行,她下一次见到薛辞的时候可不能这么不争气了,不然怎么对得起她猪肉宁这么一个威武霸气的称号呢。   宁榕一边铺着铺盖,一边暗自给自己打气。   只是,“阿辞~”   宁榕情不自禁地唤出了薛辞的昵称,只觉得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好听的名字了。   “阿辞,阿辞,阿辞...”她一个劲地唤了这个名字好久,乐得一个人在床上打滚。   滚累了,她忽地将被子捂住自己的脸,一个人裹在被子里面痴痴地笑了起来,就跟个傻子一样。   可不就是跟个傻子一样么,站在门外,看见自家傻闺女做了不少傻事的宁榕爹,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傻闺女哦,看样子这是动了春心了,没办法,春天来了,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了。   这傻闺女看上个男人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只是希望这次不要出什么变故才好。   想到自家闺女前两次的亲事,宁榕爹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老天可要保佑他的闺女这次顺顺利利的才好啊。 第13章 翻墙   夜深人静,宁榕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要一想到薛辞就睡在她隔壁的屋子里,她就觉得气血翻涌,脑子无论如何也没有睡意。   偏偏,这两间屋子的隔音并不好,宁榕在那边翻来覆去的声音,薛辞听得是清清楚楚。   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吓得宁榕立马就不敢动了。   哎,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啊,看来还是早日成亲才是正道啊。   这么一想,宁榕想着明日去镇上给置办点东西,虽说这薛辞是她买的,但到底是她要娶的人,所以这聘礼怎么能少呢是不是?   这一天天的薛辞在家里连门都出不去,想来十分地无聊,不如就给他买一本书。嗯,就这么定了。   慢慢地想着这些事情,宁榕倒是有了些睡意,可就在她朦朦胧胧将要睡去的时候,围墙那里居然出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宁榕立马就警醒了过来,她一个翻身就将自己的衣服穿好,蹑手蹑脚地走出自己的房间的大门,就见到薛辞也已经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只是他身子尚未痊愈 ,所以面色很是苍白。   宁榕竖了一根手指在嘴前,示意薛辞不要出声,薛辞了然地点了点头。   宁榕这才随手拿起来了放在墙边的粗木棍子,轻手轻脚地向着声音发出的了地方走了过去。   王大今儿个可是快活了,今日村头的李大嫂子跑过来跟他说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就是她小姑子家的侄女,那个十里八村都闻名的宁榕。   这李大嫂子说,宁榕看上他了,想要嫁给他,可是又碍于女儿家的面子,不好直接说出来,所以,约他今日晚上上她家一叙,也好解一解她的相思之苦。   这可把王大给乐的呀,这个宁娘子她可是见过的,毕竟他也到她的铺子上买过肉,怎么会没见过她呢?   这宁娘子虽说凶名在外,但是她长得是真漂亮啊,白白嫩嫩的,多少汉子私底下惦记着她啊,要不是她委实凶悍,挥着菜刀无人能及,怕是她早就被一众的男人尝过滋味了。   可即便她凶名在外,无人敢上她家提亲,但是偷偷摸摸惦记着她,想要一亲芳泽的男人也不是没有。只是大多数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只敢在心里面臆想一下。   他也曾经惦记过这位宁娘子,不过自打他见过宁娘子挥着菜刀轻轻松松地将一个猪头给剁的稀巴烂之后,就将这样隐晦的想法放到了脑子里面的最深处了,平日里连想都不敢想一下,深怕他的想法被宁娘子给知道了,他就成了那案板上的猪头了。   可谁想到,这桃花运一下子就走到了他的头上了,这宁娘子居然私底下也想着他,果然么,女人年纪大了,就会想男人,今儿个晚上,他一定要让这宁娘子知道什么事真正的男人。   想到这里,王大心里火热,丝毫也不怀疑李大嫂子说的是否有哪里不对,天一黑就惦记着上宁榕的家里面了。   这不,他估摸着大家这个时候都已经睡了,便偷偷摸摸地爬上了宁榕家的墙头。宁小娘子,他来了,王大带着猥琐的笑容,翻墙而过。 第14章 揍人   “嗷!!!~”刚刚爬过墙的王大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腿,蜷缩在了一起,像个受伤的野兽。   宁榕想也没想地抄起棍子就狠狠地向着王大的身上砸去,砸地王大发出嗷嗷地惨叫。   他也不知道是护着头好还是抱着脚好了,反正整个人哪哪都疼,连嚎叫都用尽了自己的力气。   等宁榕揍累了,王大早就已经嚎不出声音来了,整个人惨兮兮的,整一个进气多出气少的状态了。   宁榕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转过身才想起来薛辞还在她身后站着呢,她整个人都僵硬了,瞬间升起一抹懊恼,怎么办,薛辞看到她如此粗鲁的一面,会不会就此嫌弃她了?   可她转念一想,就算薛辞嫌弃她也没关系,他是她买来的,就算嫌弃,他也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   这么一想,宁榕一下子就坦然了,她甚至很是平淡地看着薛辞道:“你也看到了,我就是这副粗鲁又凶悍的样子,你就是后悔也没办法的。我告诉你,你既然已经同意做我的相公的,那无论如何你也是逃不掉的。”   宁榕眼睛瞪得老大,气势汹汹的,薛辞看着却觉得很是有趣,这个小丫头,这个时候关心的居然是这个,难道不应该问问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要爬他们家的墙头么?   薛辞摇了摇头,摸了一把宁榕的头发,宁榕瞬间像顺毛的小猫一样,连紧绷的身子都放松了下来。显然,薛辞的这番作态就是不嫌弃她的样子么,薛辞的反应很容易就愉悦了宁榕。   “阿榕,你难道不应该问问这个男人究竟是谁,意欲何为么?就算你怕自己的这副样子会吓到我,那也应该在解决了这个男人之后我们两个关上门来再讨论啊。”   对啊,她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宁榕拍拍自己的脑子,总觉得自己在薛辞的面前总是不像正常的自己。   她一把揪起了王大的头发,将他的脸面朝着自己,凑近了看去才发现是隔壁村的王大。   十里八乡的就这么大,这么多年通婚的,谁不知道各个村子里都有哪些人啊?所以,宁榕一下子就认出来爬她家墙头的是谁。   她狠狠地皱起了眉头,不明白,这个狗男人怎么好好的想不开来爬了她家的墙头,难道没有在外面听过她猪肉榕的称号么?   “说,你为什么今天晚上爬我家的墙头,你究竟是何企图?”宁榕恶狠狠的,右手还虎虎地挥着木棒,把王大吓得整个一哆嗦。   “不是你约我今天晚上到你家一会的么?你怎么上来就打人?”王大嘴里漏风,大气往外面喷着,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约你了?”宁榕不可置信,这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   王大急了,这宁榕怎么就不认了呢?   “明明是你托李大嫂说你想要嫁给我,约我今日晚上到你家以慰你的相思之苦,要不我怎么会跑过来?”王大斜斜地睥睨着,理直气壮的很。   说完,他就自发地打量起宁榕家的宅子,只这一看,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薛辞,他整个人忽然癫狂了起来。   指着宁榕的脸破口大骂:“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表子,你家里怎么会有男人,等你嫁给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哪怕,王大被宁榕狠狠地揍了一顿,他依旧觉得宁榕是她的囊中之物,所以此刻看到宁榕家里有一个除了她爹以外的男人,他瞬间有了戴绿帽之感。   怒气支使着他站了起来,他抬起右手就向宁榕挥去,却被薛辞挡了回去。   只是这一挡,牵动了他的伤势,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宁榕一看,忍不住上前搀扶住了他。   薛辞站稳之后,才对着宁榕摇了摇头,示意他已不需要宁榕的帮助了。   而宁榕这才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来。   王大看到这两人的互动,整个人怒火冲天,他来之前为了壮胆还喝了一点就,这一受刺激,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即便他受着伤,却依然要维护他所谓丈夫的颜面。   在他看来,既然宁榕的大伯娘已经同意将宁榕嫁给他,那宁榕就已经是他的人了,虽然还没有过门,可是这样跟男人勾勾搭搭的,他还是有资格教训她的,没的让她骑到他的头上,给他的头顶染上颜色的。   宁榕一看不对劲,又拿着木棍在他身上狠狠地抽着,纵使他有万般的想法,却依然雌伏于木棍的抽打之下。   狂风暴雨般的疼痛再次莅临王大的身体,让他的酒瞬间清醒了几分,他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往后绝对不揍你,等你嫁给我,你说啥就是啥。”   好啊,看来这抽的还是不够啊,就在宁榕打算将王大绑了,送到村长和里正那里讨个说法的时候,她大伯娘居然带着一群人撞开了她家的门冲了进来。 第15章 压迫一   大伯娘还未看清屋子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形,就一边进门一边喊道:“阿榕啊,我们知道你与那王大两情相悦,可是也不应该夜间私会啊,实在不行你跟大伯娘说,大伯娘给你保媒。。。”   那个啊字还没有说出口,拿着火把冲进来人就看清了里面的情况,于是那个啊字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毕竟看到屋子里情况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昧着良心说这两个是在私会。   宁榕看着冲进来的这些人,瞬间了然,她冷着一张脸,将拿在手上的木棍重重地一摔,木棍撞击着墙面发出嘭地一声巨响,吓到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正好,既然你们都来了,我家刚好抓到了一个贼人,你们帮我把他送到官府吧,刚好帮我问问,他这么晚来来我家究竟是要偷什么东西?”   虽是夜晚被人绕了清梦,家里进了贼人,也不见宁榕有丝毫的狼狈,她仿佛从未受到任何干扰一样,可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不容反驳。   “哦,对了,大伯娘,你怎么还没有进门就知道这屋子里面的人是王大,莫非他到我家来偷东西是你指使的?”   宁榕轻而易举地将这件事情定性为贼人来偷东西。   “你胡说什么?你家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惦记的!况且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大伯娘色厉内荏,显然是被宁榕的这番反问给吓住了。   宁榕嗤笑一声:“到底是不是大伯娘你指使的,你我心知肚明,你不用向我解释,留着你想说的话去跟县太爷解释就行了。”   说完,宁榕居然找来了麻绳,将王大给捆了起来,一副立马要将他送入大牢的态势。   大伯娘吓得瘫倒在地上,宁榕的大伯踢了宁大伯娘一脚,不得不站了出来。   “为了这点小事就送官未免太折腾了,咱也不用将这点小事去麻烦县太爷不是?这事大伯向你保证绝对不是你大伯娘指使的,你大伯娘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么?”   “我就是因为太清楚,所以我才知道这件事情跟大伯娘她脱不了干系。这个王大刚刚也说了,他是受了他们村李大嫂子的指使才来我家偷东西的,至于那李大嫂子是谁,想必你比谁都要清楚,她就是大伯娘的嫂子。所以大伯,你说这件事情跟大伯娘没有关系谁信啊。   这件事要送官,坚决要送官,若是不送官,往后是不是谁都可以晚上不睡跑来我的屋子里溜达一圈啊。”   宁榕的脸阴沉了下去,她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郁气瞬间弥漫了她全身。   想当初,她娘刚刚死去的时候,村子的人都知道她爹是个不顶用的,往日里村子里头的那些个二流子,也因此盯上了他们家。   想到她家偷东西的都算好的,还有那些个娶不上老婆的癞子直接就盯上了她,也不顾她年纪小,大半夜的就爬她家的墙头,想要强了她,让她家吃了亏,认下这些个亲事。   也正是那个时候,她睡觉的枕头下面都放着一把菜刀,同时也养成了往自家墙角放捕猎夹的习惯,哪怕后来因为她挥的一手好菜刀而让她在十里八乡以凶狠出名,从而再也没有了不长眼的爬她的墙头了,她也没有改掉这个习惯。   可,就是因为她没有对着这王大挥菜刀,这些人就觉得她变得好欺负了是么?   “就算是你说的那样,她好歹是你的大伯娘,我们是一家人,你就这样铁石心肠,不顾我们的骨肉亲情么?”   宁大伯痛心疾首,围观的人左右交头接耳,看向宁榕的眼神也变得不太友好了。   可不是么,一个村子住着的,大多都沾亲带故的,从来也没见谁家像宁榕这样不近人情的。再说就算是舌头有的时候还跟牙齿打架呢,一家人哪里不会闹点矛盾啊?大家有了矛盾,最多也就是打一架然后老死不相往来了,从来也没有哪家会去官府的。   那官府是他们普通百姓能去的地方么?   所以这个时候,宁榕的此番态度就显得太过无情,无情地让他们感到害怕与排斥。   宁大伯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这么说的,显然效果很好,跟着宁大伯破门而入的这些人,都用防备而又生疏的眼神看着宁榕,大有宁榕出声他们就动手抢人的态势。   “大伯你不用这么说,你们也不用这么看着么。”宁榕平静地看着所有人,显然主意已定。   宁大伯急了,大声呼喊了起来:“宁老二,你在哪,你给我出来,你出来管管你家的闺女,你别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你以为这样就没你什么事情了么?”   宁大伯大呼大叫,甚至直接往宁榕爹的房间里面闯去。   不得已,一直躲着没出面的宁榕爹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   这地方他来能干啥呢?女儿就能解决一切,他出来只有添乱的作用。   他的不情愿,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除了宁榕与薛辞外,众人都是一副瞧不起又看不上的神色。   这宁老二也太没用了,一个大老爷们,在家里居然什么都做不了主,任女儿拿捏。   “你说句话啊,你这好闺女可是要把我媳妇往官府送呢,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大嫂的么?你难道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长嫂如母么?你要是纵容你女儿这么做,你就是不孝!”   宁大伯说起话来,那个大帽子可是一顶一顶的往宁榕爹头上戴。   宁榕爹支支吾吾:“我们早就分家是两家人了,大嫂就只是大嫂,哪里有什么母亲的说法。我要是喊她一声娘,她敢认么?”   宁大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是争辩这个的时候么?这宁老二的脑子从来就没好过!   “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啊?你要是还想在这个村子里面住下去,你就好好管管你的女儿,现在她敢把她大伯娘往官府里送,以后是不是就敢送村长,送里正啊?”   宁大伯很懂得拖别人下水的这个方法,这话说的顺溜极了,果然,听到这话的所有人,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他们不过就是想过一些安生日子罢了,可不欢迎这样折腾的人住在村子里面。   宁榕爹低着头,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反正我们家阿榕做主,她住在哪里,我就住在哪里。”   众人接默,他们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油盐不进的,这真的还是他们曾经认识的那个宁老二么?   宁榕笑了,笑的很是开怀,她就知道,她的爹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了。   “你们不用劝了,等天亮了,我就要将他们送入官府!”   “我看谁敢将我宁家村的人送官的!”宁榕的话音刚落,里正说着这句话就走了进来。   --------------------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定时没定上,所以今天晚了一点。   我总期待大家收藏,可总是也不能如愿,现在我已经咸鱼躺平了,至于第一个鞭腿也不想了,就安安心心码字了,榜单是什么?我不知道哦。 第16章 压迫二   宁榕家闹得这出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足够将村子里面所有睡着的人都闹醒了。   所以,里正一听这边初始了,立马就赶了过来。   宁榕看着里正只觉得大势已去。   她不过是个最不受待见的女子,因着她的关系,她爹在村子里也不受人待见,若只是得罪了她大伯和普通的村民也就罢了,反正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可是,若是得罪了里正,往后他们在村子里面就再也没有安生的日子了。   宁榕沉默不语,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用沉默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里正杵了杵自己的拐杖,树立自己的威严。   “我知道,阿榕你受了委屈,但是,我们村绝对不能有进过衙门的坏人,若是你将你大伯娘送进了衙门,这丢的可是我们整个村子的脸。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里正素来好面子,他不希望在他担任里正的期间,村里有任何一件事情闹到衙门上去。   “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么?”宁榕有些悲愤,她到底力量还是太小了。   “哼,大晚上的有男人来爬你家的墙头,你难道没有一点问题?要不是你这么大了还不嫁人,会有人对你起心思么?自己立身不正,就不要怪别人对你起了心思。”   里正说话毫不客气,宁榕只觉得难堪极了。   明明她没有任何的过错,可为何所有人都觉得是她做错了!   宁榕身体控制不住轻轻颤抖,她看见大伯娘藏在大伯背后得意地笑了,她看到躺在地上的王大猖狂地咧嘴,她看到其他人站在里正的身后高高在上地凝视。   她像一只被剥了皮的野兽,遭到所有人的肆意嘲弄。   薛辞轻叹一口气,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将宁榕抱在了怀里:“别怕!”他温柔地开口。   宁榕的身子瞬间松了下来,她埋头于薛辞的怀间,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却很快止住了。这些人,不值得她流泪。   众人见到这突然冒出来的人,皆被吓了一跳。   “你是什么人?!”   宁榕一把抬起头,拉着薛辞的手,将他藏到了自己的身后,她恶狠狠地看着所有的人:“你们不是说我嫁不出去么?我告诉你们,这就是我未来的夫婿,我的相公,我也是有人要的,你们没有资格说我!错也不在我的身上!”   “胡闹!”里正大呵一声,只觉得自己在相亲面前丢了面子。   “你何时成了亲,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知道么?”   “不知,不知~”众人皆摇头。   宁榕爹站了出来:“这是我家阿榕刚刚定下的上门女婿,我们将婚事定在了下月初,到时候请你们吃酒。”   里正皱着眉头,很是不满:“还没成亲就住到你家里了?简直不知羞耻!”   宁榕又抓住了她的爹,让他与薛辞一起待在她的身后,她能保护他们两人。   “今日不是我我成亲的事,我就问问里正大人,我大伯娘指使着王大半夜爬墙到我家偷东西这件事情怎么处理。既然不能送官,那总得给我给说法。”为了两个护着她的男人,示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有人都知道王大来不是为了偷东西的,但宁榕既然将这件事情定性为偷窃,他们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里正沉思了一会:“这样吧,明日我们会将王大送回去,就让他赔偿给你一些银两当做你家的损失吧。至于你大伯娘,有财,你怎么说?”   宁大伯立马站了出来:“我会好好教训这个婆娘的,这婆娘一天天的尽知道吃饭,不会干人事,这样吧,我就罚她三天不准吃饭,里正大人你看如何。”   “行,我看就这么定吧。行了,天都晚了,大家都回去睡吧。”   里正一锤定音,大家看没什么热闹看了,就各自散去了。   而王大也被里正派人压去了村子里的公共柴房里关了起了。而宁大伯娘则被宁大伯带了回去,她走的时候还冲宁榕得意地笑了一下,显然,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人一下子都走干净了,这件事情,雷声大雨点小的就这么过去了。宁榕只觉得心里面太不得劲了。   既然她没办法将这两人送去官府,那她总要想个法子报复回去才行。   宁榕静静地站在院子里并不回屋,薛辞也静静地陪着她。   “怎么样,这就是真实的我,凶悍,泼辣,不近人情,这样的我,你敢要么?”宁榕冷冷地说出这句后,也不等薛辞的回答,转身径自离开了,她并不需要一个答案,也不期待任何的回答。   薛辞看着宁榕,心里面忽然升起了一股气,眼睛也亮了起来。   原来她是这样的小姑娘啊。   小姑娘明明是个受害者,可她不哭不闹,勇敢地拔起刀护卫着自己和家人。   他觉得这样的小姑娘美丽极了。   小姑娘的剽悍让他觉得惊奇,却更加让他觉得欢喜。   既然这么多人看到他住到了小姑娘的家里面了,他坏了小姑娘的闺誉,那他必会娶了小姑娘。   想一想一个剽悍的小姑娘,好像与他更加相配呢,薛辞目光忽然悠远,笑了笑,很有趣呢,不是么? 第17章 结果   “蠢妇!”刚一到家,一关上们宁大伯甩手就给了宁大伯娘一个耳光。   宁大伯娘先是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有些呆呆的,之后立马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宁大伯,扯着嗓子怒嚎:“宁有才,你居然打我!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啊,你居然打我,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说着就往墙上撞去,可是他们家的房子是个多年土坯房,哪里能撞死人?往日里住着都害怕万一用力过猛房子会塌了,所以,宁大伯娘撞墙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宁大伯对他婆娘装样子的行为知道的那是一清二楚的,所以,根本就没有阻拦她。   没有人拦着她,宁大伯娘略显尴尬,不过她脸皮也厚,立马就当没发生过一样,撞到一半,生生地止住了,转了个弯,扑到了床栏上,头磕着木杆子,一边磕还一边嚎:“让我死了算了吧,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东西啊。我这些年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可今天就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啊,我不活了啊~”   宁大伯的脸黑如底锅,也不耐烦搭理这个疯婆娘了,坐到床边就开始吧嗒吧嗒地抽起了旱烟。   “你瞧瞧你今天干的事情,本来好好的,都被你给破坏了。往后,宁榕那个死妮子一定会防备着咱们的,要想再下手就难了。”   宁家大伯夫妻二人过了这么些年,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彼此知道的一清二楚。宁大娘这样的人能跟宁大伯这么多年过的如此和谐,想来也知道,宁大伯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他气的不是宁大伯娘在众人面前被宁榕给揭穿,让他失了面子。而是气她这样的一番操作,让宁榕升起了防备,往后他想要再下手就很难了。   宁大伯娘翻了一个白眼,也不嚎了,一屁股坐在了宁大伯的旁边:“那个死丫头不是早就防着你我了么?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按我说啊,我们就应该接着弄,那死丫头片子绝对想不到我们被揭穿了一次之后,还敢再弄第二次。看我到时候不收拾她。”   宁大伯娘阴狠的很,只恨自己这次让宁榕躲了过去。   “不怕,过些日子我去镇上买些东西回来,既然她不喜欢我精心为她准备的王大,那,下次就配个乞丐吧。我就不相信,她逃得了一次,逃得了第二次。”   方式不在老套,有用就行。等她把宁榕弄出去了,她那个窝囊废爹可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么。   宁榕冷冷地站在自家大伯的屋子后面,听着大伯娘与大伯的对话。   虽然她早就对大伯一家心生芥蒂,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大伯一家对她竟会算计到近乎残忍的地步。   既然这样,那她也就不必再有什么顾忌了。大伯娘不是想算计她么,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次日,被关了一夜的王大,天亮以后被送了回去,走之前,王大除了被要求给她口头道歉之外,没有受到任何的惩处。   宁榕甚至看到王大在道歉时,眼里流露出来的猖狂,似乎是在说,就算你将我抓到了又怎样,还不是没有办法对他怎样么?   宁榕当时没有说话,只任他得意,可在她心里面已经想好了为自己讨回公道的诸多办法,只差时间一个个实现了。   她冷冷地看着王大,并不搭腔,只是走到一边,一脚踹到路旁的一颗树上。   王大撇了撇嘴,正要讥讽,就听到咔嚓一声,树应声倒地。他立马神色大变,不再嘚瑟,甚至当宁榕的眼神在他身上扫射的时候,他忍不住瑟瑟发抖。   宁榕轻哼一声,真是个窝囊废。   等王大走了,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散去之后。宁榕给在村子里四处游荡的娃儿每人一把麦芽糖,叮嘱他们帮她看着她的大伯娘,不管她大伯娘有什么行动,都来告诉她,若是她觉得得来的消息是重要的消息,还会给带给她消息的娃十个铜板。   娃儿们得了糖果,一个个都拍着胸脯向她保证一定会将她的大伯娘看的牢牢的,让宁榕放心。更有想要铜板的小娃娃一个个的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跑到宁榕的大伯家开始盯着宁榕的大伯娘。   将一切处理妥当之后,宁榕这才放心地去镇上摆摊了,只是,她这一天心情很是不好,对着谁都是臭着个脸。连她的爹今日里对她说话都小心翼翼地,生怕惹恼了她。   一连几天,宁榕都没有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就在宁榕爹放下心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之后,王大那边却出了事情。   “砰砰砰”宁榕家的门被拍的砰砰响。   “阿榕,阿榕,你在家么?”   宁榕打开门,隔壁家的阿秀就噌地一下蹿了进来。   “阿榕,阿榕你听说了么?那个隔壁村的王大啊,出事了?”阿秀的语气里面带着兴奋。   阿秀是宁榕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不过最近这些日子她刚才随着她娘走亲戚去了,昨天才刚刚回来。   哪想到她才刚回来,就听见她自个的好朋友竟然出了这么多事,所以,在她知道王大出事后,第一时间就跑了过来。   宁榕手里择着菜,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出什么事了,你看你急的,坐下来,慢慢说!”   阿秀不管不顾的,拎过旁边的凳子就坐了下来,连气都不带喘一声的就说了起来。   “我跟你说啊,昨儿个,听说那个王大在跟他们村蒋寡妇私通的时候,被蒋寡妇另外一个情夫给抓到了。好家伙,那个情夫可是个狠角色,直接将那个王大给。。。往后啊,他可再做不成男人了。”   宁榕择菜的手顿了顿,脸上浮现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是说,王大废了?”   “嗯嗯!”阿秀点头,“王大可不止倒霉这一点点啊。你知道么,王大被人抬回家以后,第二天跑来一群收高利贷的。说是王大欠了他们高利贷,要王大还钱。王大拿不出钱,结果,他的腿又被那群要高利贷的给打断了。往后,他只能躺在床上了。”   “这么惨的么。。。”惨的阿榕都觉得他有点可怜了呢。   不过,躺在床上好啊,躺在床上,往后,他就不能再去祸害别人了。也不枉费她将王大与蒋寡妇私通的事情告诉蒋寡妇的那个情夫了。   阿榕的嘴角悄悄勾了起来,王大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太令她满意了。 第18章 阿秀   薛辞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件衣服,对着宁榕可怜兮兮道:“阿榕,我的衣服破了,我缝了好久都没有缝起来。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帮我补一补?”   薛辞的头上竖起了一根呆毛,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他弄破的衣服,衣服上还歪歪斜斜地缝着几道口子,只是缝的惨不忍睹。   宁榕叹了一口气,将衣服接了过来,看样子是打算帮薛辞补衣服的。   不过,她在面对薛辞的时候显得十分的别扭,自打那晚,她在薛辞的面前展示了她的泼辣冷酷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往薛辞的面前凑过,也再不敢与薛辞的双眼相对视。   她害怕从薛辞的眼底看到他对她的嫌弃。所以她宁愿就这样这日子含含糊糊的过下去,可谁想到今日薛辞就率先打破了他们这番的平静。   宁榕还没有开口,她的好朋友阿秀,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回过头宁榕就看到阿秀眼睛睁得大大的,正呆呆地望着薛慈好半晌回过不神来。   不过阿秀很快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一边迅速捂上了自己的嘴巴,一边小心拉一拉宁榕的衣袖道:“阿榕,这就是你给自己找的那位上门相公吗?”   阿秀看着薛辞的眼睛闪闪发亮,她真的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人,所以她的眼睛里面尽是新奇与好奇。   不过,她虽然如此看着薛辞,可她最喜欢的还是她的阿山哥哥。   宁榕觉得有一点尴尬,却也不得不点头承认她与薛辞的关系。她刚想与阿秀细细解释薛辞的来历时,薛辞却笑着对阿秀点了点头道:“你好,我就是阿榕未来的相公,我们家阿榕以前承蒙你照顾了,往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现在你就跟阿榕好好玩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薛辞拄着拐杖,一拐一拐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去了。   阿秀一直望着薛辞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不见,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眼睛亮闪闪地望着宁榕:“阿榕,还是你的眼光好,居然找了这么一个好看的相公,要不是我有我的阿山哥哥,我也想学你一样去买个相公回来了。”   说着,阿秀撅起了嘴巴,很是意动。   宁榕却摇了摇头皱起了眉头:“你喜欢阿山,阿山知道么?若是知道的话,他怎么反应的?有没有想过去你家提亲?”   阿秀的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她捧着自己的脸,害羞道:“阿山哥哥不知道呢。阿榕你可别到外面去乱说,就是,就是我喜欢阿山。我只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   宁榕看着阿秀的这副小女儿姿态只觉得头疼:“那你爹娘知道么?你这年纪。想来你爹娘已经安排给你说亲了吧,若是,他们给你定下了人家可如何是好?”   阿秀苦恼地摇摇头,很是失落:“我爹娘不知道,不过阿榕你猜的可真准,我娘这些日子正在帮我相看呢,若是,若是我爹娘随意给我许了人家可如何是好?我只喜欢阿山哥哥啊。”   往日里还不往这上面想的阿秀到没觉得她娘帮她相看有什么,毕竟她总觉得自己还小,就算她娘帮她相看,总也是要问问她的意见的。   可当阿榕将她爹娘给她相看与阿山联系到一起的时候,她才觉得这件事情多么令她头大。   她整个人都慌了,也没有了听阿榕八卦的心死了,只想让宁榕帮她想想该怎么办。   “怎么办啊阿榕,若是我爹娘像你爹听你话那样听我的话就好了,怎么办,除了阿山哥哥,我不想嫁给其他人的。”   宁榕拍了拍阿秀的肩膀示意她平静下来:“你呢先去探探阿山的心思,若是,他对你也有意思,就让他娘上你家提亲去,若是没有的话,那你也别强求了。”   听着这样的提议 ,阿秀有些沮丧,眼神无意识地乱瞟着,看看宁榕再看看自己,一会皱着眉,一会又舒展了开来。   宁榕也不在乎这突然的平静,她手里择着菜,自然也没有看到阿秀神色的变化。   过了一会,阿秀这才咬着唇支支吾吾地说:“我,阿榕,你,你能不能帮我问一问。”   宁榕抬起头看了阿秀一眼,见她实在是羞的厉害,便点头答应了,阿山那小子可是她从小看这长大的,帮着阿秀问一问阿山,也没什么问题,这样又刚好免了阿秀小女儿的尴尬情绪。   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再过两日,阿山就要从镇上回来了吧,倒时候我帮你问问。”   阿山此时正在镇上跟着一个木匠做学徒,一个月可以回来一次,算算日次,回来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阿秀立马喜笑颜开,摇着阿榕的手:“还是阿榕最好了,我最喜欢阿榕了。”   阿秀又做着陪宁榕聊了一会天,直到隔壁 传来她娘唤她回去吃饭的声音,她这才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得知阿秀回去之后,薛辞这才从屋子里面再次走了出来。   他面色很是温和地看着宁榕:“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阿榕,这些天你是在避着我么?”   宁榕干巴巴道:“你想多了,没有这回事。”   “可是前些日子你还满心欢喜地说要与我成亲,可是这些日子,你怎么看都不看我了?是觉得我不能干活,所以嫌弃我了么?”   薛辞说的可怜兮兮的,让宁榕忍不住思索是不是她真的曾经不经意间流露过对薛辞的嫌弃以致他如此不安心的样子。   可是她翻来覆去地想了想,并没有。再看一看薛辞如今的态势,那显然他并没有被她吓到么。   宁榕一下子满血复活,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清了,连阳光都明媚起来了。   她干脆菜也不择了,直接站了起来,看着薛辞道:“你不觉得我凶吗?”   薛辞摇了摇头:“并不觉得。”   “这话可是你说的,往后你可别后悔!”   薛辞再次摇了摇头,不说话,只是眼睛里面盛满了笑意。   他原本只是觉得宁榕有点可爱,可那晚的遭遇直接让他看到她骨子里的坚毅。   若是这样的事情放在那些个京城的贵女身上,薛辞忍不住轻嘲,那必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此番一对比,宁榕不知可爱千倍万倍。 第19章 阿山   宁榕与薛辞莫名其妙的别扭来的无隐无踪,消失的也风轻云淡。   宁榕回家的时候心情依旧很好,这种好与往日那种只是因为收摊可以回去休息而感到快乐不一样,它带着一种期待,甚至连空气里都带上了花香。   这种改变是薛辞带给她的,因为每一天都期待着看到薛辞,所以她每日回家的速度都加快许多。   等她走到村口的时候,她见到一个人站在路口的那棵大杨树下。   宁榕定睛一看,发现站在那里的人正是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来的阿山。   她瞬间就想到了阿秀给她的嘱托,她忍不住就带着笑迎了上去。   不过,她还没有加快速度却见阿山已经向她奔了过来。   宁榕索性就停了下来。   阿山向她冲了过来,脸上明显带着因为等待过久而产生的急躁。   “阿榕姐姐,我听说你给自己买了一个相公是不是?”   阿山的神色很是焦急,他迫切地想要在宁榕的口中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惜,宁榕并没有看出阿山眼神里面的深层含义,她只是拍了拍阿山的肩膀,面上浮起了温柔的笑意。   “对呀,阿山,你马上就要有个姐夫了,你姐姐我要嫁出去了,你开不开心?”   阿山从来没有在宁榕的脸上见过如此柔和的表情,她总是像个凶狠的小猫一样护着她纳入羽翼下的人和物。   “我一点也不开心!”阿山像个宝贝被抢走的娃娃,凶狠狠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阿榕姐姐,你不要他好不好,你嫁给我好吗?要是你不想嫁给我,我也可以给你当上门女婿的。”阿山说的很是急切,带着一点点的哭腔,眼睛里面有一点湿润,带着一点祈求,带着一点凶狠。   宁榕愣住了,她从来不知道阿山对她是这样的心思,一时间,宁榕无法言语,她定定地看着阿山,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样。   可是,宁榕的不言语在阿山看来就是她的一种拒绝,他更加急切了,忍不住抓起了宁榕的一只手,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上。   “阿榕姐姐,从小到大,我就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长大了能够娶你。你不知道,你第一次定亲的时候,我有多么的难过,可是,那个时候我太小了,我哭得像个泪人,你也只是觉得我因为失去了一个玩伴而感到难过。   后来,你退亲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开心,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努力,以后娶了你,给你过上好日子。   可谁想,你居然又定亲了,那时的我只想将那个与你定亲的人狠狠地揍一顿。只是我没想到,还没有等我下手,那个怂货居然看不上姐姐你,跟个妓子私奔,我一方面感到愤怒,一方面又觉得,这是老天爷再给我机会。   可,为什么这么多年你没有想过定亲,忽然就给自己找了一个上门相公呢?如果你只是缺一个相公,你能不能看看我,我已经长大了,我也可以做你的相公了!”   宁榕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她的眼里,阿山一直都还是那个穿着开裆裤,追在她身后喊姐姐的小男孩,可他到底什么时候对她起了这样的心思?   “阿山,你还小,你娘会为你找一个合适的妻子的,我永远只把你当做弟弟看。在我的眼里,你永远是那个乖乖喊我姐姐,会拿着木棍给我赶野狗的勇敢的弟弟。”   宁榕不想给阿山无谓的希望,她只愿做他的姐姐。   他才十五岁,尚且年幼,或许只是将他们之间的亲情错认了,他往后会有一个恩爱的妻子,但绝对不会是她。   “我已经不小了!”阿山大喊,“阿榕,我想叫你阿榕,不想叫你姐姐,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我早就已经高过你两个头了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而是一个男人了。那个人到底哪里比我好?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还比不过一个见了几次面的陌生人么?”   阿山,全名为卜青山,今年不过十五岁,就已经有七尺五寸的身高了,待他成年,八尺身高绰绰有余。   即便他如今才七尺五寸,也已经比大多数成年壮汉都要高了,也因此,村上的人都不把他当做孩童了。   他的眼睛黝黑,炯炯有神,剑眉星目,长相英俊,不知是多少少女心中的如意郎君。连阿秀也心仪他。   想起阿秀对他的感情,她更不应该给他任何幻想。   “阿山,你不懂,当你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你就知道,你这一生唯有那人而已。而那个人就是我认定一生的人。”   阿山呜咽一声,像小狗一样无助,宁榕撇过眼去,不忍心再看着他。   阿山连忙捂着眼睛,大喘着气:“我不会放弃的,只要你一天不成亲,我就一天不会放弃。”   说完,扔下这句话,阿山掩面跑了,只是跑走的时候有一些狼狈,显然内心里面难受极了。   他怎么会不明白阿榕说的呢,明明阿榕就是他的唯一,她却始终将他当做一个孩子。   宁榕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是,她再也不好在阿山的面前去询问他对阿秀的情谊了,还是找个时间,跟阿秀说她没法帮她了吧。   宁榕心情沉重了起来,连脚步都变得格外沉,天好像愈发地黑暗了,连星星都没有了。暗沉暗沉的,让人觉得压抑。   待宁榕与阿山都离去之后,躲在杨树后面的阿秀流着泪,竟是站也站不住的样子,扶着杨树就要倒下了。   得知阿山今日回来了,她高高兴兴地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去见阿山,听闻他在村口,她便迫不及待地来了。   只是,她到了之后,才发现阿山与阿榕一道说着话,她本想过去与他们一道说说话,就听到了阿山对阿榕的告白。   那一瞬间,不知为何,她居然升起了一丝被背叛的痛楚,可是更多的却是对阿榕的嫉妒。   凭什么,他们一起长大,阿山却只喜欢阿榕,她到底哪里比不过阿榕了?   那一刻,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生出了一丝裂缝,可宁榕却丝毫不知。 第20章 关着你   宁榕心事重重地进了家门,阿山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有些尴尬又有些难解。说不上来的,她有些难过,她总觉得阿山的这份情谊会改变许多的事情。   所以,宁榕自然没有注意到她进门的那一刹那,从薛辞手上扑棱棱飞出的那只大白鸽子。   “我回来了!”宁榕推开门提醒道,抬眼,就望见了站在堂屋里的薛辞。   远远看着,薛辞有一些落寞,鬓间的长发随意的落下几分,树影照射在他的身上,衬得他整个人都冷冷清清的。   他就那样随意的站着,没有任何的表情,却无端让人觉得无法靠近,恍若那十里冰山,拒绝所有生物的靠近。   可是他看到了宁榕,他抬起头,冲着宁榕微微一笑,一刹那,似有星星洒落,但却依旧驱散不了那一身寂寥的味道。   宁榕所有有关阿山的忧思顷刻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她眼里看着,心里想着的此时此刻就只有薛辞了。   明明他是在笑着的,可她的心里面却升起了一丝的愧疚,薛辞都已经来到他们家这么久了,一直就只能在这方寸小院里面走动,他该有多难受啊,不然他也不会露出那般的神情。还是她太过疏忽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薛辞的身旁,连步子都放得缓缓的,好像她走重一点,说话声音大一点,都会打扰到薛辞一样。   “你又是在屋子里面待了一天么?”语气里带着丝丝关切。   薛辞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天空,确认鸽子已经看不到丝毫踪迹之后才点了点头,他拂起宁榕散落的头发,别在了她的耳边,没有说话,却浅浅地笑着。   宁榕的心突然扑通扑通了起来。   她发现她买来的这个相公果然不愧是官家之后,与他们这些乡下人就是不一样,他从不大声嚷嚷,说话的时候有条不紊,不疾不徐,不过,更多的时候,他不太爱说话。   他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让她知道他想要什么,简直是神了。   偏偏宁榕就喜欢他这样的:“前些日子不让你出门,是因为你身子好没有好,若是出门吹了风,身子再不好了,那就不行了。不过,这些日子,我看你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若是还是一直将你拘在家里面,你一定会不自在的,所以,若是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在村子里面走一走,我和爹都不会拦着你的。”   宁榕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她的爹,哪想到,她爹却对她使眼色,看她不接他的眼色,直接一把将她拉到了角落,压着嗓子对她说道:“你怎么就将他放出去了,你别忘了,他是你买来的,若是不看住了,他要是跑了可怎么办,你到哪里再去找个这么俊的相公啊。他若是再院子里面,我还能帮你看着他,他跑到外面去,我这了老胳膊老腿的可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住他的呀。”   一听她爹说这话,宁榕有一点恼怒,她不自觉地看了看薛辞,就看到薛辞低低地笑了出来,很显然,他听到了他们父女两人的对话了。   宁榕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她觉得很是丢人,居然被薛辞听到了这些,明明她根本就不想将他关起来的。   “你别听我爹瞎说,我才不会关着你的,你虽然是我买来的,可是你却不是个物件。你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当我的相公,那我就相信你一定不会跑的。你若是想跑,又怎么会答应做我的相公,我,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跑的,对不对?”   宁榕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地不错眼地盯着薛辞,就想从他哪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薛辞的嘴角越咧越大,声音竟是怎么也忍不住一样倾泻了出来。   “你做什么要笑,我是说了什么很好笑的东西了么?”宁榕很是疑惑。   “我是笑你傻啊,好了,阿榕,你说的都对。”   阿肆的信里告知他,他的副部已经投靠了三皇子,而三皇子一心想要除掉他,他们利用他这次受伤的机会,一方面牵制住了他的兵力,让他的手下无暇顾忌到他,另一方面又私下里派了不少杀手过来追杀他。   如今他伤势未痊愈,贸然去村子里走动或许就会被敌人派来的探子给发现,在他未痊愈之前,他不能冒这样的险,所以,还是安安心心待在宁榕的家里最好,既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又能有最好的身份做掩饰,探子们轻易察觉不到这里。   而他也能利用这难得的敌在明他在暗的时机做出一些部署与反击。   再一个只要他不被察觉,阿榕与她爹就不会有危险。他不能因为自己而牵连到无辜的人,尤其是这样一个努力而又可爱的女孩。   这样一想,一点点的不自由也就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不过这些,他可不能让这傻姑娘知道。   “无碍的,院子很大,有伯父在,我并不会感到无聊。”   薛辞这么说了,宁榕便不再纠结,这是这一通对话,倒是把她刚刚进门的沉重给冲去了几分。 第21章 李娇娇   阿秀捂着脸,呜呜咽咽地跑到了表姐的家里。   她这个时候的狼狈样子,回去家里是无论如也掩饰不过去的,可她实在是心里面太过难过了,就忍不住跑到了知道她喜欢阿山的表姐家里面了。   她的表姐名唤李娇娇,只比她大几个月,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她大姨一家最近正在给她张罗亲事。   李娇娇长的可比村子里的姑娘要好看多了,因着相貌出众,所以她从来就看不上村子里的男儿,只一心想要嫁到镇子上面去。   阿秀从来不担心她的表姐也喜欢阿山,她最喜欢的就是在表姐面前倾诉她对阿山的喜爱。   每每她在表姐的面前如何如何夸赞阿山的时候,她得来的只有表姐的一个白眼。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加喜爱与她表姐说着她小女儿的心思。   “阿姐,你在么?”阿秀来表姐家里的时候,从来不会有任何阻拦的,她一路通畅地跑到了表姐的屋子里头。   她表姐也不知刚刚在做什么,此时眼神有一些迷蒙,似是认了好久一样,才蒙蒙顿顿地开口道:“阿秀?”   阿秀没有发现表姐的异常,一把扑到了表姐的怀了,泪水止不住就流了下来。   “阿姐,阿山他,他竟然喜欢阿榕啊,怎么可以这样啊,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呜呜呜~~~”阿秀越想越委屈,哭地也更加大声。   李娇娇有些僵硬地拍了拍阿秀的后背,好像还没有闹明白现在是个怎样的状况。   她由着阿秀哭,并不劝阻,直到阿秀停了下来,她才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了阿秀。   阿秀怎么这边年幼?她还记得阿秀不是早已嫁了人,还生了三个孩子,夫妻生活很是美满,美满地让她嫉妒。   李娇娇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狰狞,可她很快就掩盖了过去,掩饰自己的表情早就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面。   情况有些不对,她不动声色:“阿秀别哭,慢慢说,阿姐都听着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阿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她看到的一切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她只觉得山崩地裂,一点也没有发现她的表姐随着她的诉说而多变的表情。   待阿秀说完,等待表姐给她一个回复的时候,她的表姐早就已经收拾好了一切。   李娇娇勾着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悠悠道:“阿山跟阿榕告白了,被你看到了,所以你难过了是不是?阿榕怎么能这样呢,明明她知道你喜欢阿山,可是她怎么能让阿山喜欢她?”   李娇娇深谙如何勾起一个人最纯纯的嫉妒心,不动声色地煽风点火:“阿山跟你差不多大,男孩子总是开窍晚,他怎么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一定是阿榕勾引了他。阿山长得那么威武挺拔,肯定不会喜欢比自己大的,他就应该找一个娇娇巧巧的,跟我们阿秀这样的,你说是不是?”   阿秀一听想象一下自己靠在阿山怀里的样子就甜蜜的脸色一红,可是一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脸色又白了起来。   “可是,可是他已经对阿榕告白了,我,我怎么办啊。”阿秀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很没有底气。   李娇娇将阿秀的脸板正,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依旧不疾不徐的:“阿秀你怎么能这样想呢,阿山他只是被一时迷惑住了而已,阿榕她每天卖肉,在人群堆里迎来送往,为了卖出一块肉,就会对着买肉的男人笑,你觉得这样的人,配得上你的阿山么?”   阿秀看着李娇娇的眼睛,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所以,阿山只是被阿榕给迷惑住了,阿榕明明知道你喜欢阿山,却依旧去迷惑阿山,她这根本就对不住你对她的情谊,不是么?所以,我们要将阿山拯救出来,你说对不对?”   李娇娇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附和着阿秀对她不喜欢的东西怒骂,而是细声细气地跟她诉说着,偏偏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落到了阿秀的心里面,像针扎了一样,难受至极。   “我该如何拯救阿山?”阿秀此时此刻也顾不上难过,顾不上哭了,呆呆地跟在李娇娇的话后面询问着。   李娇娇的眼神里面闪过一丝得意,连眉目都上挑了几分。   “只要你成了阿山的人,他就不得不娶你,下次你再来我这里,我会给你一个好东西,它会让你心想事成的。好了,擦干净你的眼泪,乖乖阿秀,回去吧,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心里面的难过,好么?”   阿秀乖乖地点头,就这样,她迷迷糊糊地来,又迷迷糊糊地走了,丝毫没有留意到表姐的古怪,更是没有看到,表姐在她走后,看着她的背影露出的古怪笑容。 第22章 恨意一   李娇娇拿起梳子从上到下缓缓地自己毛糙打劫的头发,平日里梳的让人冒火的头发,此时此刻李娇娇却诡异地梳的很是欢欣。   她望着镜子里面娇嫩的脸庞,眼里露出了幽光,像是个从地狱里面爬回来的恶鬼,身后尽是深渊。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李娇娇也能有如此的奇遇。   她感受着自己鲜活的肉|体,终于肆意而又畅快的笑了出来。   她李娇娇居然回来了,老天开眼,所有对不起她的人,她都不会放过,没有谁能够阻挡她过上好日子。   想起自己前世的种种,她的眼里忽然蒙上一股血色。   她不记得前世的阿秀有没有在这个时候跑过来抱着她哭诉过。毕竟,她根本不在意阿秀过得怎么样。   阿秀虽说是她的表妹,可是长得没她好看,家里也没有她家富裕,无论哪一方面都比不上她。   她与阿秀好,一方面是因为她不爱与村子里那些个同龄的村姑玩耍,另一方面不过是因为,她觉得当她与阿秀一同出门的时候,所有人的眼光都会放在她的身上。   她喜欢这样的关注,更喜欢大家对阿秀的冷落,在这种时候,她绝对不会吝啬对阿秀好一点。   毕竟,她对阿秀好,别人只会觉得她温柔可亲,有了好名声,她就更能为自己谋划一份好的亲事了不是么?   让自己变得娇蛮无理是一种愚蠢的做法,而她是个聪明人,才不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前世她成功了,果然,她靠着美貌和好名声,被县里的郎员外纳了做第三房小妾。   就是做小妾又如何,哪怕是做小妾,日子过得也比泥腿子的正头娘子要来的舒服一些。   她一点也不觉得做人妾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当她可以绫罗绸缎,锦衣玉食,每日忧愁到底是徐记的胭脂更红润还是花间斋的水粉更粉嫩的时候,村子里的那些个村妇还在为每天几文钱的饭钱而斤斤计较。   她喜爱这种不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烦忧的生活,高高在上地仰望着其他人如同蚂蚁一般苟且地生活。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不过是才刚刚享受这样的生活半年,郎员外就家世败落,而她也被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给卖入了青楼。   可即便她入了青楼,她也依旧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了青楼里的头牌。后来她勾搭上了县太爷,就在她以为能成为县太爷的外室的时候,县太爷的夫人发现了她的存在。   县太爷夫人嫉妒成性,见不得她长得美丽,她命人打断了她的腿。老鸨为了自保,搜刮了她所有的钱财后将她扔出了青楼。   县太爷惧内,在他夫人的面前,他丝毫不敢庇护她,于是,她被县太爷夫人毁去了容貌,打断了双腿,落得一身疾病,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   为了生存下去,她拖着残缺的腿乞讨,对着曾经她看不起的泥腿子苦苦哀求,却换不来一丝的怜悯。   她吃过耗子,也曾与野狗抢过食,活得像臭水沟里的耗子一样人见人厌。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阿秀,那个时候的阿秀已经嫁了人,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清晨,她正在与乞丐抢食的时候,阿秀坐着驴车来了县里。   阿秀坐在驴车上,连脸上带着幸福而又温婉的笑容,她的两个孩子一个靠坐在她的身旁,一个被她抱在怀里。   不多时,孩子似乎是坐车坐的不舒服了,闹腾着要下去,她仿佛有点气孩子不懂事,轻轻斥责了孩子几句。而她的丈夫则在前面牵着马车,笑着让她不要对凶孩子。   阿秀丈夫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对她的宠溺和包容,这是她从未在她曾经的男人身上看的神色。   在那一瞬间,她嫉妒起了阿秀,明明闺中之时,阿秀处处不如她,可凭什么她受尽这么多的苦楚,而阿秀却有人为她遮风挡雨,还能儿女双全?   是的,阿秀没有嫁给心仪的阿山哥哥,只是嫁给了一个她李娇娇从来都看不起的平凡的农户。   可她脸上挂着的那种盛世安稳的幸福笑容依旧刺痛了她的眼。   她得不到幸福,凭什么阿秀能够得到幸福?   她跌跌撞撞地跑了上去,哭着告诉阿秀,她是她的表姐。   她看到了阿秀眼中的不可置信,还有那若有似无的躲避。   想比于阿秀的隐晦,她的两个孩子则直接的多,他们捂着自己的鼻子,一直躲,一直躲,嚷嚷着让她离开。   她祈求阿秀给她一些银子,她已经抛下了自己所有的自尊,让阿秀看到了她所有的狼狈,结果呢   阿秀退后了几步,最后才不情不愿地从荷包里面掏出了一角碎银子。   呵,这是在打发要饭的呢?   可是她却不能拒绝,她敛去自己所有的不甘,伸出自己枯黄的手,如野狼夺食一般抢走了阿秀手里的银子。   看着阿秀眼里的不舍,她居然升腾起了一丝隐秘的快|感,不过是一角银子,放在以前,就是掉在地上,她都不乐意弯腰捡起来,可能够让阿秀感到难受,她抢得很痛快。   阿秀很快与她告了别,她留给她的那一角银子很快就被她消耗一空,望着阿秀离开县城时,驴车上满载的物品刺痛了她的眼。 第23章 恨意二   明明阿秀那么有钱,能够买得起这一车的货物,却小气地只给了她那么一钱的银子。她曾经对阿秀那般地好,她却如此地对待她!她升腾起对阿秀的恨意,可是那时的自己却无能为力。   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阿秀,可对阿秀的恨,却随着时间积淀地越来越多,她过得越是惨淡,想起阿秀那一抹幸福笑容的时候,就愈发的憎恨。   后来呢?哦,后来直至她身死,她都再也没有见过阿秀,可这并不能妨碍,她身陷泥泞时,一日多过一日对阿秀的憎恨。   那时的阿秀明明有银子,她为什么不多给一点给她?若是,她多给一些给她,她也能将自己打扮地漂亮一点,寻一个老爷,不至于日子过得如此惨淡。   不过,她对阿秀的积怨,却比不过她对宁榕的嫉恨。   那是她身死的那一天,她犹记得,那天天空飘着小雪,她蜷缩在街角祈求过路人能行行好,给她一点银子,好让她给自己买身衣裳保保暖。   可惜,那时她已形容枯槁,行人神色冷峻,没有人低下头看她一眼。   她冻得瑟瑟发抖,甚至没有力气去怨恨任何让她感觉不快的人了。   这个时候,她听到人群里一声呐喊,说是大将军带着他的妻子回来省亲了。   随着这声语落,所有人都匆匆让开了道路。将她一个人留在了街角那正对着马车的路上。   她以无力奔跑,只能拨开肮脏而又凌乱的头发,想看清大马上的大将军,祈求他能够绕过她,放她一条生路。   只这一看,她就发现,那高头大马上坐的那位省亲的大将军,居然是她年少时同在一村的,她从来都看不上的卜青山。   她诧异,却抵不过她见到马车里出来人的时候的震惊。   马车在她的身前停了下来,走出一位华服锦衣的妇人,她头顶金步摇,身穿绫罗绸缎,这些具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她贪婪地看着这些东西,梦想着这些穿在她身上的样子,她甚至伸出了手,企图摸一摸这些,只是,她所有的欲念在看到这些东西的主人时通通化为乌有。   这位锦衣华服的妇人,只一个抬头,她就认了出来,就是宁榕。   对了,她恍然想起,宁榕曾买过一个相公,可惜还没等到他们两个成亲,那买来的相公就跑了。   卜青山趁机求娶宁榕,宁榕再一次拒绝。恰逢征兵,卜青山伤心欲绝之下去了战场。   卜青山的娘知道后,天天跑到宁榕家哭嚎,骂宁榕是个没良心的,害的他们失去了儿子,认为宁榕就该嫁去他们家,为青山守着。   后来,卜青山三年没有音信,他们都以为他已经死在了战场。宁榕心里愧疚,嫁去了卜家,为他照顾他的父母。   那时候她笑宁榕傻,明知道前面是个火坑还要往下面跳。   可谁知道,卜青山不仅回来了,还坐到了大将军的位置呢?   宁榕没有认出她来,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地说了一句真可怜。嘱咐了仆人给了她一两银子,便将马车绕过了她,高高在上地离去了。   她死死地攥着银子,眼睛瞪着宁榕离开的背影,不甘覆盖了她全身,若当年嫁给卜青山的女人是她该有多好?   如果是她,那今日高高在上,俯视宁榕的那个人就是她了。   待宁榕离去,街道恢复了往日的寂静,而她的银子也被其他的乞丐给抢了去,而她,最终还是带着无尽的不甘冻死在了那个雪夜。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又重新活了过来,还是活在了她待字闺中的时候。   想到未来卜青山功成名就的样子,她就发誓,重来一次,她一定会踩着宁榕的身子,坐到卜青山的身旁,与他一道富贵荣华,高高在上。   而所有亏欠她的,让她不好受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第24章 星光   宁榕过了一段相对平和的日子,但是,这样的日子很快被打破了。   之前她让村子里的娃娃们帮她看着她的大伯娘,有重大发现的话,还会给娃娃铜板。   因着这样的缘故,小娃娃们对看着她大伯娘一事特别地上心,不过,即便这样,宁榕得到的最多的消息还是她大伯娘与旁人说的闲话种种。   看起来真是再正常不过了,不过,宁榕并没有掉以轻心,她知道,她大伯娘这种人,特别小心眼记仇,她上次让她丢了那么大的一个面子,她大伯娘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这不,这次的小娃娃就给她带来了个重大的消息。   给她带来消息的或许已经称不上是小娃娃了,这是个七八岁大的小儿郎。   小儿郎衣服上打着补丁,头发上也不知在哪里钻的,弄得一头的稻草,可是小儿郎自己一点也不在意。   他有些急切,又有一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宁榕:“阿榕姐姐,我今早看到你大伯娘到镇子上面去了。”   “嗯?”宁榕来了兴趣,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这个大伯娘,她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轻易不会去镇上的,因为,在她看来,去镇上就要花钱,花钱的事情哪里能干啊?   所以,为了避免花钱肉疼,她轻易地不会去镇上,日需用品也是这薅一点,那弄一点的。总之,为了避免多余的开销,她将自己的欲望克制到了极致。   逛街?不存在的!   所以,这冷不丁的,她这一去镇上,就显得特别的可疑。   “你咋知道她去镇上了?”   “我今天跟我爹一起去镇上卖野味了,在镇上看到了她。”小儿郎一五一十地将一切合盘脱出。   “那,你看到她去镇子上面干嘛了么?”宁榕接着问。   她本没报什么希望的,哪想到,小儿郎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看到她往桃花巷子里面去了。鬼鬼祟祟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呢。”   “桃花巷?”宁榕若有所思,立马警觉了起来。   “你看到她在桃花巷里面见什么人了么?”   “没有,不过,她好像买了什么东西,我看到她往怀里放东西了。”小儿郎先是摇了摇头,继而接着说道。   “哦,对了,后来我看到她到破庙里面找了个乞丐,跟那个乞丐说了好一会话,之后才回来的。”   说完小儿郎眨巴眨巴地看着宁榕,显然他已经将他知道的东西都说完了,等着宁榕的回馈呢。   看着这样的小儿郎,宁榕笑了笑,从怀里面掏出十文钱,放到了小儿郎的手心里面。   “你给我的信息很重要,这个是给你的谢礼,往后若是再看到啥,记得还来告诉我哦。对了,今天的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好不好?”宁榕摸了摸小儿郎的脑袋。   小儿郎那嘴咧的都要到耳朵根去了:“好好!”说完,将铜板往自己的怀里一踹,一蹦一蹦地就跑掉了。   宁榕回过头,就看到薛辞正在用探究的眼神望着她。   “怎么了?”宁榕歪着头,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的薛辞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   还是个小姑娘呢。   “我在看,小姑娘怎会如此机智。”薛辞打趣,他一直在观察宁榕,这段日子,宁榕在做些什么,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并不觉得宁榕这样做有任何的问题,相反,他觉得宁榕非常聪慧,能够利用自己周身所有的资源来保护自己。   看着宁榕为了自己安稳生活做的努力,薛辞愈发地欣赏宁榕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看着宁榕的眼里已然带上了星光。   桃花巷是个什么地方,宁榕日日在镇上卖猪肉,知道的那是一清二楚。   桃花巷名字叫的倒是很好听,但它其实就是个暗窑巷子。一些个靠皮肉生意养家的女子都会出现在那个巷子里面招揽客人。   整个镇子上,稍微正派的人家,走过那条巷子的时候,都会捂着脸,步履匆匆地走过去。有些疾恶如仇的小娘子,隔着巷子老远就会轻轻哫上一口。   当然,她这个大伯娘必不可能是去出卖自己的,那她能干什么呢?   宁榕想到小娃儿告诉她,她的大伯娘在往怀里塞东西,她立马就想到了那肮脏的东西。   譬如那迷药,□□之流的下贱物品。   再联系到她大伯娘之后去见乞丐的举动,宁榕立马就猜到她的大伯娘接下来想要干什么。   宁榕已经气不动了,她这大伯娘真的是相同的招式想要来第二遍,只是这次却是个加强版,就是不知道,她想何时何地再来这么一次了。   暗中监视的小娃很快就告知了宁榕,她大伯娘的下一步举动。   她这个大伯娘这次倒是学聪明了,没有傻到专门跑来她的家里给她下药,而是将时机选择在了村子里,许家大叔的大儿子成亲的那一日。 第25章 吃席一   村子里的婚事都很是热闹,基本一家办喜事,全村的人都会参与其中。沾点亲带点顾的一大早的就会去办亲事的人家去帮忙。   因此一大清早,宁榕的大伯娘就去帮忙了,不过,盯着大伯娘的小娃儿很快跑来跟宁榕告状,说是她大伯娘在进了许大伯家没多久后就找了个机会偷偷溜了出来,不多时,就带回了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还把他藏在了许大伯家的柴房里了。   宁榕知道,她大伯娘下手的时机到了。   于是她打点了一下自己,提着一挂肉,告诉薛辞她的去向之后,就往许家去了。   她大伯娘既然已然精心准备了这么多,她若是不出场岂不是很扫兴?   李娇娇将纸包着的白色粉状药粉放到了阿秀的手里。   “你只要将这个放到宁榕喝的水里面,再将她送回去,往后,她就再也没法跟你争阿山了。”李娇娇不疾不徐地说着话,明明温声细语,却充满了森森的恶意。   阿秀身子轻轻抖了一下,有些害怕:“阿姐,这,不好吧,这是什么药,我不害人的。”说着,将李娇娇放在她手里的药,推到了李娇娇的面前。   “傻阿秀,这哪里是什么害人的药?难道在你心里,你的阿姐是这么下作的人么?算了算了,我做这一切也是为了你,既然你害怕,那就算了吧。”说完,李娇娇作势就将这药收了回来。   阿秀一把挽住了她的手,害怕消散了一点,剩下的就是好奇了:“那,这是个什么药?为什么要下在阿榕的茶水里?”   李娇娇轻笑了一声:“这个啊,不过是助兴的药罢了。你给阿榕下了这个药,再将她送回去,不过也就是成了她与她买来相公的好事。这样,阿榕的亲事板上钉钉,又断了阿山的念想,又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岂不是很好?”   阿秀不自觉地攥紧了药包:“真的是这样么?”   “当然是这样。”李娇娇摸了摸阿秀的头:“你想,阿榕与她那相公本也是要成亲的,你不过是帮了她一把,不是么?”   至于阿榕是不是丢了面子,失了贞,又与她何干?李娇娇幸灾乐祸地想。   首先做的第一步,那就是断了宁榕与卜青山的任何可能。   前世宁榕能够嫁给卜青山,不过是因为,她与她前头的三任未婚夫都没有产生任何的联系。   可既然让她回来了,她便要破坏这样的局面。   至于这药能让人绝嗣的副作用,呵,不过是她先收的利息罢了。   听完李娇娇说的这些,阿秀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把将药包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阿姐,今儿个许大伯家娶亲,一会我要去吃席,你去么?”阿秀满眼的都是期待。   “我当然会去了,你且先过去吧,今儿个人多,你也好下手,宁榕不会知道是你给她下药的。放心吧。”李娇娇笑眯眯的。   阿秀完全放下了心,此时竟也有心情开起了玩笑:“我知道啦,那我就先过去了。不过,阿姐,你最近是怎么回事,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听着怪别扭的。好了我走了。”   说完,挥了挥衣袖就跑了出去。   李娇娇瞬间冷笑,可不是文绉绉的,她与阿秀可不一样呢。 第26章 吃席二   李娇娇瞬间冷笑,可不是文绉绉的,她与阿秀可不一样呢。   待阿秀完全没了身影,李娇娇唤来了她的四弟,将一封信放在了她四弟的手上,命令式地叮嘱:“将这封信送到卜青山的家里去,一定不要让卜青山看到知不知道。”   她四弟有些不高兴:“我为什么要给你送东西,我要告诉娘,你跟卜青山有一腿!”   李娇娇掩下心头的不耐烦,从荷包里拿出十文钱,放到了她四弟的手上:“铜板拿去,一定要确保卜青山看到这封信,知道么?”   她四弟这才笑了开来,顺手将铜板往怀里一揣,笑嘻嘻的:“得了,我知道了,以后还有这好事,一定要找我知道么?我一定会帮你保守好这个秘密,不让娘知道的。嘿嘿嘿~”   李娇娇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即便是自己的弟弟,她依旧看不起,谁让上辈子,她落魄后,她所有的兄弟姐妹都离她远远的?是他们对不起她!这辈子,他们就应该给她还债。   她四弟倒也鸡贼,到了卜青山的家以后,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随便找了块石头,将信压在了大门下,然后撒着脚丫就跑了,嘿,今儿个许家吃席,他可得早点去,去晚了,好东西就给别人吃掉了。   卜青山他四弟看了看日头,察觉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唤了一声:“三哥,走了,吃席去了,日头可不早了。”   卜青山耷拉着脑袋,有些萎靡,自打那日被宁榕拒绝之后,他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连他弟弟叫他,都没有在意。   他四弟走了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三哥,你发什么楞啊,怎么这次回来你一直跟瘟鸡一样的,这是身子不舒服么?”   卜青山的一腔烦恼无处宣泄,只能狠狠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走吧,走吧。”许是宴席上还能见见阿榕,只是不知道,她想不想见到他。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挠了挠头。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咦,咱家大门口怎么有一块石头?”他四弟的眼睛贼尖还没走到门口呢,他就发现了异常。他连忙丢下他哥,小跑跑了过去,搬开石头,他一眼就忘到了石头下的信封,他拿起了信封,左看看右看看,都没看懂里面写的是什么。   于是,他随手递给了卜青山:“三哥,你看看,这里面写的是个啥?我瞅着跟鬼画符似的,根本看不懂。”   卜青山接过信一看,发现自己也完全不认识里面写了什么。   于是,他干脆将信一揉,随手丢了出去:“算了,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情,谁要是有事不会过来喊人啊,还写信?咱村子里面有几个人识字的?”   他四弟想想也是,回了一个憨憨的笑:“三哥说的都对,那我们走吧。”   于是,两憨憨兄弟,就这么高高兴兴地去吃席了,哪怕有见到宁榕的尴尬,可是,卜青山想,只要他脸皮厚,尴尬就追不上他。   李娇娇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此刻的卜青山并不是她上辈子见到的那个大将军,自然也不会为了看懂兵书而特意去读书习字。   如今的卜青山还是个快乐的小木匠学徒工,见到字就头疼,怎么可能看得懂她写的那么诗情画意而又隐晦的约见呢?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她今日想要约见的人根本就不会到她约会的地点。   李娇娇还一心惦记着这次的约见,她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今生她能不能当上将军夫人就看她今日的一搏了。   可惜,这事情真的会像她想的那般简单么? 第27章 下药   “来来来,喝喝喝,快喝!”   “二弟,你不地道啊,上次。。。。”   “哎,听说你三弟家媳妇的二大爷家的小孙女今年十四岁了吧,相看了人家了没有?”   宴席上人声鼎沸,热热闹闹,大家谈天说地,喝酒吹牛,好不热闹。   宁榕跟她爹坐在席上,却没有动面前任何的东西,因为不知道她大伯娘会从哪里下手,所以,她干脆什么也不吃。   虽说她神经紧绷,但也有一种隐约的兴奋感。那是一种即将大仇得报的兴奋。   不过,她还没等到她大伯娘出手,就看到阿秀端着酒杯向她走了过来。   “阿榕,阿榕,你看我两这么多年的好姐妹了,是不是今天要趁着这个好日子喝一杯啊。”阿秀笑嘻嘻的,显然不过是看着大家都在敬酒,便也凑了个热闹。   说完,阿秀干脆就拿过宁榕放在桌子上的杯子,给倒上了一杯酒。   宁榕没有注意到,阿秀倒着酒的手微微颤抖。   倒完酒,阿秀直接把就往宁榕的手上一塞。   “快喝,快喝,喝完,我要去敬下个人呢。”说完,阿秀眯着眼将自己杯子里的酒喝了下去,竟不去看宁榕的眼。   宁榕并没有动,而是将杯子放到了桌子上面。   她如今对阿秀的心情非常复杂,阿秀喜欢阿山,而阿山喜欢的人却是她。   阿秀对此一无所知,还偏偏这么开心,没心没肺的样子,这让她如何忍心将真相告诉她啊?   她也更加愧对这杯酒啊!   阿秀自打给宁榕倒上了酒,心里面就惴惴不安。虽然她的表姐告诉她这酒不会对宁榕造成任何伤害,她凭着一腔热血冲动地给宁榕倒下酒之后,心里面就升腾起了隐约的愧疚,这让她没有办法直视宁榕的眼睛,更加没有胆子看着宁榕将这一杯酒喝下去。   “这酒我是敬过了,那我就走了。”说完,阿秀就跟身后有恶狗在追一样,快速跑开了,若是有人此时仔细地看着她,就会发现,她的脚步依稀有一些踉跄。   宁榕觉得今日的阿秀有一些异常,却并没有深究,她将酒杯放在了一旁,并没有喝,此时此刻的她,并没有任何喝酒的欲望。   此时,她的大伯娘左手拿着酒壶,右手拿着酒杯,直奔宁榕而来,一屁股坐在了宁榕旁边的位置上。   宁榕立马没有心思去思考阿秀今日的异常,她的全副心思立刻放在了她大伯母的身上。心里暗道一声:终于来了!   她的大伯娘脸上挂着一丝讨好的笑容,显然是为了麻痹宁榕。   “阿榕啊,伯娘呢知道,前些日子伯娘做的一些事情,惹你生气了,所以,伯娘趁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给你道个歉。   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日日那么生分可怎么行?你一个做小辈的拉不下面子,那我们这个做长辈的自然要包容一些。这样,今天伯娘呢,敬你一杯酒,就当是道歉了,喝了伯娘的这杯酒,往后就不要跟伯娘置气了好不好?”   说着,她大伯娘抬手扬了扬自己拿着的酒壶。   宁榕十分之□□认定她大伯娘的这杯酒有问题。   她瞄了一眼自己的杯子,她大伯娘立马就看到杯子里那满满的一杯酒。   于是她立马放下了自己的杯子,一把端起宁榕的酒杯,一口就将杯子里面的酒给闷下了肚子。   宁榕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大伯母将刚刚阿秀给她倒的酒喝下了肚子。   紧接着,她大伯母立刻又给宁榕的杯子满上了酒。   “来,我们碰过杯,以前所有不快乐的事情就都过去了好不好?”   宁榕嫌弃地看了看杯子,根本就不想端起她大伯娘碰过的酒杯。   “哎哎哎,新郎官来了,新郎官出来敬酒了。”   就在宁榕思考如何才能调换酒杯之际,新郎官就在众人的拥簇下出来敬酒了。   她大伯娘喜好看热闹的性子起来了,抬起头就看向了新郎官过来的方向。   宁榕趁机就将她的酒杯与她大伯母放在餐桌上的酒杯互换了过来。   无论如何,她大伯母总不会给自己下药,不是么?   不过,她大伯母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今日来时做什么的,她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端起了自己刚刚放在桌子上的酒杯。   “来,阿榕,趁着新郎官没有过来,咱们先碰一个。”她死死地盯着宁榕,宁榕在她视线的压迫下,不得不端起了酒杯,不过,她并没有将酒喝下去,只是作势,将这杯酒倒到了衣袖里。   见她将这杯酒喝下肚子,她大伯娘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哼,死丫头一定以为她给她酒里下了药,她今天可聪明了,才没有把药放在这么明显的酒水里呢。   就算事发,她也不怕查。   果然,宁榕以为大伯母下药一事已经过去,也开始动起筷子来了。她饿了呢。   每个餐桌很快都热闹了起来,吃吃喝喝不亦乐乎。   “来来,阿榕,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豆沙包子,你快吃。”她爹一边不忘往嘴里塞着肉,一边把刚刚上桌的点心包子最上面的那一个夹给了宁榕。   宁榕无意识地接过了她爹给她递过来的包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吃着,一边又关注着她的大伯娘。   宁榕一定没有想到,她的大伯娘就将药下在了那第一个点心包子上。   从前她大伯母就知道,宁榕最爱吃的就是豆包,每次村子里吃席,她爹都会第一个给她夹豆包。至于别人,吃肉都来不及,谁会在意一个豆包?   她大伯母洋洋得意,结果也正如她预料的那样。   而大伯母这边果然也如宁榕预测的那样,她很快就感觉身子燥热了起来,整个人在位置上不停地扭来扭去。   她的脸颊都红扑扑的,一边扭着一边给自己扇着风。   宁榕随便找了一个人,让他将她的大伯引出去。   果然,等她大伯出去不久,她大伯娘便再也坐不住了,意识有一些迷糊地站了起来。   “哎哎,你去做什么,下道菜马上就要上来了。”   “你们先吃,我有点醉了,我去醒醒酒,顺便找找我家老头子。”宁榕她大伯娘挥了挥手,不在意地说道。   说完,就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她走的越快,心底就越发躁动。   她早就是生过好几个孩子的妇人的,很清楚自己身体的这种变化是想要做什么。   她想去找她当家的家去,可偏偏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小五跑了过来,也不说话,就含着手指头看着他娘。   “小五,你爹去哪了,快带我去找你爹。快带我去找你爹。”   小五歪着头,想了想,便拉着他娘的手开始前面带路。   走到许家柴房前面,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甩掉了他娘的手,呆呆地就跑远了。   宁榕的大伯娘此时意识已经不甚清醒了,小五将她带到了柴房前,她就以为自己的当家的在里面。   她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一见到里面原先被她带进来的男人,就如同饿狼扑羊一般,扑到了男人的身上。   很快,柴房里就发出了暧昧的声音。   “啊!”   一声惨叫传来,吓得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自发地朝着声源而去。   宁榕知道,她大伯母的事发了,走吧,看热闹去吧。   也不枉费她一直跟小五说他爹在柴房了。 第28章 看戏   “哦,真是伤风败俗。”   “偷人居然偷到外面来了,太不要脸了。”   “真是没想到,宁有财家的还挺骚,就是不知道,她怎么看得上这么个乞丐。我觉得,我长得可比这乞丐好看多了。”   围观的人对这柴房里的两人指指点点,这看热闹的劲头,连酒席都顾不上吃了。   村里的不少赖汉看着宁大伯娘的眼色都不对了。   等宁榕到事发地的时候,柴房已经被人围的水泄不通的了。   小娘子们碍于脸面,都没有往上凑,一个二个的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   宁榕随手拉着一个小姑娘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小姑娘的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小星星:“呀,是阿榕你啊,听说,出事的可是你的大伯娘。”   宁榕故作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我大伯娘,她发生什么事情了?”说完,作势就要往前挤进去。   小姑娘立马拉住了她:“别进去,你大伯娘尽是做一些龌龊的事情,可真是太丢脸了,你别去,可别伤了你的眼。”   宁榕这才停了下来,与小姑娘们一起八卦。   “哎,阿榕,平日里你有没有发现你大伯娘跟别的男子拉拉扯扯的?”   “嗯。。。这个我不太清楚。”   “哎,你问阿榕有什么用?她跟她大伯娘又不住在一起?想来她大伯娘肯定把这事情藏得也紧。只不过,今日她喝了点酒,许是上头了,这一时间难以控制自己,就。。。”   小姑娘们合理猜测着,宁榕觉得这些小姑娘真的是个人才。   “就是不知道那个奸夫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了,让她如此地把持不住,嘻嘻嘻~”   一群小姑娘嘻嘻地笑了起来。   宁榕凑着眼往里头看去,就听到了人群的喧闹声。   “哎,这男人不是王大么?他怎么跟有财家的搞在一起了?哎?他们玩的还挺凶啊,啧啧啧,我看王大那里都断了吧,想想都疼。没想到,这有财家的居然这么生猛。也不知道宁有财那身子板的够不够她折腾啊。”   村子里的一群猥琐男汉子,眼神不尽地在宁大伯娘的身子上流连。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啧啧声。   “宁有财呢?他去哪里了?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没出来,这是要当乌龟么?”   哄的一声,所有人都笑了出来。   宁榕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大伯娘带来的那个乞丐男人居然是上次的那个王大。   不是说他被抓奸,下面已经不能用了,而她故意引去的那些个收账的也已经将他的腿给打断了么?怎么居然跑到镇子上做了乞丐,又跟她的大伯娘勾搭在了一起?   宁榕找了一圈问了一下,这才知道,那个王大自打卧床在家之后,就整日对着他的那几个儿女非打即骂的。   他的那些个儿女也是懦弱的性子,可是,有道是,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他们日日受着王大的发疯殴打和辱骂,便也升起了逃离反抗的心思。   于是,他的女儿干脆跟着男人跑了。而他的儿子,索性卷了家里所有的钱财,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了。谁也不知道他的儿子去了哪里。   没有人照顾的的王大,连饭都吃不上,不得已,他便去了镇上干起了乞讨的事情。   宁榕了然地点点头,估计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她大伯娘给碰上了。   这两个人对她都存着恶意,所以,对于她大伯娘想要给她下药一事看来是一拍即合的。   不过,是王大也好,出了今日这事,往后,他们必定要互相折磨了。   她大伯那个人她了解的很,绝对不会放过她大伯娘的。   “我打死你们这对狗男女!”她大伯发疯似地冲进了柴房,对着屋子里的两个□□打脚踢。   原来,刚刚她的大伯在酒席上喝酒喝多了,头晕想要睡觉,被宁榕安排的人带去了许家的客房休息。这会他的酒劲缓了过来,便出来了,哪想到一出客房门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他一下脑门充血,想也不想对着二人就下手了。毕竟,是个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脑门上是绿色的,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染上的颜色。   他眼色赤红,双目如择人而噬的野兽。   “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在他的重拳下,受药物影响的大伯娘忽然清醒了过来。   “啊!”她放声尖叫了起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她的尖叫并没能阻止宁有财对她的殴打。   她紧紧地抱住宁有财的大腿,想要拖住他的步伐。   “当家的你听我说,我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啊。我被人害了,对,一定是被人给害了!”   宁大伯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哀求着,可是,却丝毫得不来宁有财一丁点的怜悯。   “冤枉?谁能冤枉你?”宁大伯娘越是求饶,他打的越是重。   一旁看着的人,没有谁上来拉架的,所有人都认为宁大伯娘该揍,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就是拉她去沉塘也不为过。   宁大伯娘恐慌极了,她从未见过宁有财如此凶悍的样子。   她想不明白,这件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那药应该下在宁榕的身上的啊,怎么,反倒是她着了道了?   无论如何,宁大伯娘也想不通,毕竟,她并没有将药下在酒水里面,所以,即便是宁榕换了她递过去的酒水,她也不应该中药的。   偏偏此时此刻的她根本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件事情。   “是王大,是他强迫我的,当家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怎么会看上王大这样的男人。”宁大伯娘哀嚎,一口咬定,对王大强迫了她。   她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善了,但只要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受害者。   “我呸!”王大,啐了一口。   他现在不仅仅恨宁榕,更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   “要不是你将我从镇上带回来,我能强了你?明明是你看上了我,现在你穿上裤子就想不认账啊。我告诉你,你个贱|女人,今日的事情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是不会放过你的!”王大恶狠狠地瞪着宁大伯娘,此时此刻他最恨的人非她莫属了。   众人哗然,原来,这王大是宁大伯娘自己从镇上带回来的啊?果然,这婆娘是在撒谎。她怎么可能会是被冤枉的?   果然是自己耐不住寂寞,想要找个男人了。   众人的眼神止不住的往宁有财的身上扫,肯定是他不能满足自家的媳妇,不然的话,他媳妇怎么会往外面找男人。   众人隐晦的眼神让宁大伯难堪极了。   他停了手,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媳妇。   宁大伯娘心下一喜,以为她当家的是信了她的话,所以才会停手的。想来等她回去伏低做小一阵子,等所有人都忘记这件事情也就好了。   “我要休妻!”   “什么?”宁大伯娘大惊失色。   “我,我这都是为了你!”   宁大伯闭上了眼睛,根本不看地上的这个女人。   他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或许并不是他看到的这样。   他妻子的性格他知道,也明白她这是想要算计宁榕,结果却算到了自己的身上。   可这又如何,如今她的身子已经脏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要这样的一个妻子。   休了她,而不是将她沉塘,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宁有财的话根本不容辩驳,他狠狠地瞪了宁大伯娘一眼,直瞪地她说不出话来。   有些话,他绝对不允许她说出来。   “你想好了,若是我不休了你,那为了我宁家的名誉,我只能将你沉塘了。你想清楚你是想要沉塘还是想要被休!”宁大伯很是深沉地看着宁大伯娘,语气里有着不容辩驳的意味。   与他生活多年的宁大伯娘知道,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已经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她抬眼望着围观着她的所有人,发现他们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她。   他们的眼神里面没有任何的温度,仿佛她就是那耍猴人手上的猴子一样,根本没法引起他们心绪上一点点的波动。   她忽然心灰意冷,她这些年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谁?她算计来算计去,结果,终是一场空。   走到这一步,她也知道,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若是不想被休,那就只能沉塘,可是,她不想死。   她低着头,眼泪巴巴地往下掉,却不再哀求,也不再说话,她已经默认了宁有财说的一切。   宁有财冷哼一声,直接让村里的秀才写了一封休书,按上了手印,就扔给了地上的女人。看也没有再看她一眼,就扬长而去了。   当事人都已经走了,人群逐渐散去。   宁大伯娘忽然抬起头,看向人群里面站在树下的宁榕。   宁榕的眼神里面没有任何的起伏,冷冰冰地看着她,就好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一般。   她忽然觉得,宁榕其实将她的算计看的一清二楚,只是,她从来不在意,因为在宁榕的眼里。她这样的人,许是就是一个跳蚤而已,弄死她,也不过是一根手指头的事情。   宁榕看着他们跳上跳下,然后在最适当的时间,对着她重磅出击,让她再也没有回寰的余地。她本就不是宁榕的对手。   她后悔了么?她不知道。 第29章 嫌弃   李娇娇站在河畔旁的柳树下,不停地来回踱着步。   这卜青山怎么还没有来,她明明约定戌时的时候在村子河畔旁的柳树下见面的,可他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   她忍住身上带来的一阵阵涩意。   她是故意选在今天还是这样的一个位置的,若是卜青山不来,她这一番算计便是负了流水。   今日,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在许家吃席,她也去了,可是她因为约了卜青山,所以早早就寻了个理由出来了。   而这棵树远远正对着的就是许家,大家吃过席,只要走上个几十步,自然就能看见这棵柳树。   这也是她将约会地点选在这里的缘故。   戌时,大约就是散席的时候,这个时候大家走出许家,若是看到她与卜青山有点什么,那这桩婚事势必便能趁势定下来。   为了能让计划进行,她甚至给自己也下了药,只是她给自己下的要只有助兴的成分,对子嗣却无任何影响。   在她的计划里面,她将卜青山约来此处见面,等卜青山一到这里,她便借助药性赖在卜青山的怀里。他嫌弃也无碍,反正她是中了药的,她一切的行为都是不由自主的。   若卜青山不肯让她靠亦无妨,她能哭得梨花带雨,她不相信,一个柔弱而又美丽女子香艳的求助,卜青山那样的愣头青能够抵抗地了。   届时,散席的村民见到了,卜青山便是毁了她的清誉,只能认下这门婚事。   若卜青山将她推开了,她还有办法,旁边就是一条河,她跳下去便罢,她不相信,卜青山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正所谓,美人计不行,那就苦肉计。   等她被救,她也有理由说她所做的这一切皆是因为她中了药的缘故,她只是为了自救,那,不管她做了多么出格的事情,所有人的心里面,都会为她寻找一个开罪的理由。   至于她为什么会来这里?不过是她觉得自己喝了点酒不舒服,便到河边来清醒清醒罢了。   往后若是有人查谁给她下的药,那不还有阿秀顶罪么,想必,等她约见卜青山的时候,宁榕早就已经药发了。   若是宁榕能当众出丑就好了,李娇娇恶毒地想。   有了宁榕的丑事在前,酒宴里人那么多,她若是中了药,那也能够理解。   而能够接触到她与宁榕两个人,又有机会下手的,好像也就只有阿秀了。   若是问阿秀为什么给宁榕下药?   嫉妒啊,这是最好的理由。   至于她?不过是被误伤的小可怜罢了。   就算阿秀说出这药是她给的也没关系,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她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去镇子上了。而阿秀前两天才刚刚去过。   药是阿秀下的没错,就算她被攀咬出来,大家也是相信她多一点。毕竟没有谁会给自己下药。   而村子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一心想要往县里面,往镇上嫁,根本看不上村子里的小伙子,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给自己算计一桩婚事而陷害自己的。   不管从哪一方面讲,她都是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嫌疑的。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她将一切都算计地很好,却没有想到,卜青山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来。   他为什么没有来?难道他都不好奇,究竟是谁给他写下的这封信么?   李娇娇心里面忍不住怨恨,卜青山不愧是泥腿子出生,就算日后坐上了将军,也洗不了他骨子里面的低贱。   她一心想要扒上卜青山,一心又实实在在看不上他,这让她愈发地焦灼。   “哥,走了,走了。今天这席这的还怪有意思的,只不过,我看徐大伯脸色都黑了,咱们还是早点走吧。”   卜青山他四弟搭着他的肩膀,对着今日这一幕幕,那是啧啧称奇。   “咦,哥,你在看什么呀,人都走了,你看啥?”   对着自家大哥探着头四下张望,就是不看他的样子,他很是疑惑。   卜青山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宁榕,便知她已经走了,他耷拉着个脑袋。   吃席的时候人多,他没有办法上前搭话,只能偷偷地看着她。她今日好像不太开心,一直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多么希望他能够帮她扫清一切的烦恼,让她每日都开开心心的。   可惜直到散席,他都没有找到机会与阿榕再私下里联系了。   卜青山一下子就没了精神,人蔫蔫的:“走吧,回去了。”   “哎,你说阿榕她大伯娘到底怎么想的,怎么跟王大勾搭上了,上次不还说要给王大和宁榕牵线的么?感情,这叫什么来着?就是戏文里说的,明修那啥啥,暗,暗。。嗨,我也记不清是哪句话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卜青山的四弟很是八卦,对着今儿个的事情喋喋不休。   卜青山一把抓住了他弟的衣襟:“你说什么!王大居然惦记阿榕!”说完又松了手:“看我不去揍死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他配么!”   卜青山一下子就怒气冲冲的了,撸了撸袖子就想去找王大,却被他弟弟一把拉住了。   “哎,哥,你怎么突然这么激动,我知道你从小跟在阿榕的屁股后面,对她跟自家姐姐一样,可是,现在天都已经这么黑了,还是先回家去吧。”   他弟真是无奈急了,只能拉着骂骂咧咧的青山回家去了。   两人刚走到河边的柳树旁,突然,树下就扑来了一人,直冲冲地就往卜青山的怀里去了。   卜青山吓了一跳,刚刚碰到人,看也不看,直接往他弟弟的怀里甩去。   哦弥陀佛,鬼神莫怪!   卜青山拍了拍自己的心脏,暗叹还好自己手快。   一下子将卜青山四弟撞到地上的李娇娇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上不上来又下不下去。堵心的很。   这卜青山,怎么这般不识风情!   “阿山哥哥,你怎么能这样,你将我摔得好疼啊。”李娇娇很是幽怨。   卜青山这才看清地上的原来是李娇娇:“哦,原来是你不是女鬼啊,行了,你快起来吧,你这么重,压的我弟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啊!这卜青山能不能怜香惜玉一点!   李娇娇期期艾艾地站了起来:“阿山哥哥,我身子不舒服,你能借我靠靠么?”说完就往卜青山的身上蹭去。   “好好站着,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要是传出去,我不要面子哒!”卜青山很是嫌弃地看着李娇娇,弄得李娇娇都要崩溃了。   “好了,你不是身子不舒服么,我让我阿弟送你回去好了吧?你别担心,我阿弟才十岁呢,不会坏了你的名声的。”   说完便让自己的四弟送李娇娇回去,自顾自地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   李娇娇简直要昏过去,心中暗恨,果然是个泥腿子,连送上门的女人居然都看不出来!白费了她那么多的算计。   又是一阵暗潮涌了上来,她脸色潮红,咬着牙却火冒三丈。   如今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吃完酒出来了,就算她现在想要往河里跳,那也是不行的。   该死的,卜青山,你等着瞧! 第30章 着道   今日的喜宴,大家吃的可都十分带劲,毕竟,吃饱了还有戏看,那是多少年都遇不到的事。   宁榕预料到这件事情过后,村里人八卦的心思肯定不会那么快地平歇下来的。   虽然大家在讨论她大伯一家的时候少不了要带上她们家,但是她的心情依旧很是不错,甚至在回家的路上,她还开心地唱起了小曲。   她爹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旁,拉了拉她的衣袖。   宁榕回头:“怎么了?爹?”   “崽啊,今儿个这事,你馋和了吗?”   她爹眨眨眼睛,努力想装出风轻云淡的感觉,却装的一点也不像。   宁榕哈哈笑了出来:“爹,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怎么转过头来问我了?今天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也回了她爹一个眨眨眼,那调皮的样子,让她爹立马知道了答案。   得了,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一个做爹的哪能不明白,哎呀,真真是儿大不由爹啊。   宁榕爹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了,慢悠悠地走在宁榕的身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短短的路,两人很快就到家了,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走路太快的缘故,宁榕在踏进家门的那一刹那,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了。   她只觉得浑身充满了燥意,一股莫名涌动的春潮,自下而上就来了。   汹涌澎湃,无可抵挡。   她死死地抱住房柱子不敢乱动,看到她爹进门,立马开口:“爹,你快进房去,快!”   她爹不明所以,只是宁榕的表情太过严肃,不得不听从宁榕的嘱咐,飞一般地回房了。   宁榕这才努力地想要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知道,自己这是着道了,她不明白,自己已经那样严防死守了,怎么还会着了道。可此时此刻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间,她亦没有别的法子,只打算将自己关进房间,死死抗过去。   薛辞顺着开门的声音就走了出来。   薛辞一看情况不对,连往日平淡如菊的气质都保持不住了,疾步走到宁榕的面前,掰开她抱住柱子的手,就看见她满面潮红,眼角迷离,正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宁榕大伯母下的药太过凶猛,她尚且来不及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就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有火在燃烧,心底的欲念蠢蠢欲动,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那种心动真的怎么也克制不住。   她仿佛在渴求着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自己渴求的东西在哪里。   “我好难受~”宁榕被薛辞搂在怀里不停地乱动着,薛辞死死地按着她,生怕她失控。   薛辞的脸色一片铁青,不用问,他都知道在宁榕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农家的喜宴,宁榕怎么就这副样子回来了!   他的眼里几欲喷火,往日的宁静,克制被他通通抛到了脑后,千万不要被他查出来是谁,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坑害宁榕,他定不会饶了他(她)。   薛辞只觉得心里面有一团火在燃烧,怎么都扑灭不下去。   “薛辞,我好难受,我想~”即便被薛辞按压着,宁榕依旧不安分,她仿佛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一样,死死地揪住薛辞的衣衫,大有将之撕扯下来的意思。   “怪,别乱动!”薛辞咬着牙,他承认,这些日子他对宁榕的暗中观察,让他真的对宁榕升起了一丝心动,也曾动过真的就娶了宁榕的冲动。   活色生香在前,他亦是被她点起了火,可,他是个正人君子,绝对不会趁人之危!   “乖,松手,阿榕乖啊~”宁榕耐心的哄骗着。   可宁榕就是死死地拽着薛辞的衣襟,恶狠狠地揪着,严肃认真地仿佛它是她的敌人。   “我不~”一波三折,余音绕梁。   薛辞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可惜,宁榕不是小动物,他的克制微乎其微。   他只觉得眼睛涨的生疼,在与宁榕的纠缠之间,宁榕的衣衫已经堪堪散落,几缕乌黑的碎发,配上殷红的嘴唇还有那水润如珍珠般晶莹的眼眸,他只觉得自己也开始蠢蠢欲动。   大片大片的粉白肌肤现在了薛辞的眼前,她呜呜咽咽地像一只小兽,看的人心生怜惜。   他只觉得鼻头一热,低下头,鲜红的血迹就滴落在了宁榕雪白的肌肤上,真像红梅印雪。   薛辞从受过不少诱惑,不管是曼妙如妖花还是清纯如谪仙的女人,在他面前他都能够做到心静如水,即便她们脱得精光,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将衣服给她们披上。   可偏偏面对这样的宁榕,他的心湖不再是一片平静。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啊。。。   待在屋子里宁榕的爹,想想觉得不对劲,听到堂屋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就跑了出来。   薛辞连忙褪下自己的外衫裹在了宁榕的身上,死死地抱着她,不让她在外的肌肤裸露分毫。   即便是亲爹,也不可以!   宁榕爹这一跑出来可不得了,见到她这幅样子,都是过来人,他哪里不知道在宁榕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宁榕爹急的不知所措,却又不敢靠上前去。   哎呦,哎呦,他的小心肝哦。   再抬头一看,就看到薛辞鼻子上的血迹。   罢了罢了,很明显自家的女儿这是用了虎狼之药了,若是不能缓解,谁知道会有怎样的后遗症。   他狠了狠心,死死的瞪着薛辞:“往后你若不真心对阿榕,我便是化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从死人堆里走过来的薛辞哪里怕什么厉鬼,可是,他却不得不正视这份慈父之心。   “伯父放心,往后,我定不负阿榕半分。如若有违,便让我永失所爱,日日受揪心之苦,为死方能解脱。”   如此郑重其事,宁榕爹这才心痛地点了点头。   他的宝贝大闺女哟,就这样被猪给拱了,哪怕这头猪是一头秀气的猪。   他心痛的无以言表,只能转过身,哎,眼不见为净吧。   薛辞一把将宁榕抱了起来,将她抱回她的房间。 第31章 扑倒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暧昧的味道,宁榕一把将薛辞扑倒在了床上,压着薛辞不能动弹。   薛辞的语调隐隐有些颤抖:“阿榕,你千万别冲动,你放开我,从我身上下去好不好。”   宁榕迷蒙着双眼,伸出右手,在才薛辞的脸上细细描绘着:“真好看啊,阿辞,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真好看啊。”   薛辞沉默了一下:“好像没有。”   “哦,那我再告诉你一次,你真的好好看哦~我,我好想看看你衣服下面是什么样子的,阿辞,你将衣服脱了给我看看好不好?”   宁榕拖着长长的尾音,听着竟然缱绻哀求。   薛辞知道,宁榕的神志已经完全不清楚了。   “阿榕乖,我们今天不看好不好?”就是知道宁榕神志已经不甚清醒,薛辞才知道不能什么都纵容着她,不然,等她清醒过来,她一定会万分的懊恼。   他已经决定将宁榕当做他未来的妻子了,所以,她值得他最大的尊重。   宁榕嘟着嘴,很是不愿意,白嫩的手,竟伸进了薛辞的衣衫里,摸来摸去。   薛辞倒抽了一口气,突如其来的手掌的凉意竟让他汗毛不自觉地倒立。这意外的刺激让薛辞整个人一激灵,瞬间天灵盖充血,只觉得自己疼的厉害。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在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他一把翻转了过来,将宁榕压在了身下。   宁榕皱起了眉头,竟有泫泫欲泣之感:“你身上带了什么呀,快拿走,咯着我了,咯着我了!”   薛辞倒抽了一口冷气,咬牙道:“不要乱动,不然~”   “阿辞,你好坏,不过我喜欢,咯咯咯~”也不知怎么的,宁榕忽然就笑了起来,她突地支起了腰,在薛辞的嘴唇上啄了一口。   薛辞脑海里一片空白,瞬间如充斥了朵朵烟花一样,让他再也没有办法做任何的思考,只剩下最绚丽的缤纷色彩。   看到薛辞没有动作,大胆的宁榕一把将薛辞的衣服撕了开去。   只听撕拉一声,薛辞的衣衫裂开了,这一声也同时将薛辞从茫然的状态下拯救了出来。   他立刻将一旁的被子拉了过来,严严实实地将宁榕裹地像个蚕蛹,看着宁榕蛹动,却没有办法挣脱开来,他这才站了起来。   他先是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继而低下头,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反应,默默地叹了一口长气,眼睛里尽是无奈,他的千年冷静万年冰山总算是在阿榕的面前破了冰,只希望她醒来的时候不再记得这些,不然也不知她又要跟他闹多久的别扭。   薛辞的右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脑子里这个时候才能够回忆起刚刚的事情。   阿榕的唇,那么的柔软,那么的温柔,连温度都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地灼热。不负他往日的冰冷,这霎时的火热竟让他产生无以言表的喜悦。   他好想再拥有一次。   “呜呜呜~我好难受,好难受啊~”   宁榕的挣扎越来越大,因为身上难受,她的呼喊声也愈发地哀求。   薛辞这才从回忆里面挣脱了开来。   这样不行,薛辞当机立断从井里面提了两大桶凉水回到了屋子里面,将水倒在了浴桶里,等水装好,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宁榕再猜抱了出来,轻轻地将她放到了凉水里面。   浸泡在了凉水里,宁榕脑子有一瞬间的清醒,只是,这种清醒也不过是一会,她在水里面扑腾扑腾地闹腾着,薛辞只能死死地按着她,眼睁睁地看着宁榕将水泼了出来,弄得他亦是浑身湿透。   于是,他干脆一道进入水里,从背后抱着宁榕,哄着他。   “阿榕,乖乖的,很快就不会难受了,很快的。”他的声音温柔地能够挤出谁来,倘若让他的部下见到了,绝对会被吓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位冷面大将军吗?莫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了体?   可是,此时此刻,静谧的房间里面没有第三人,那到底也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这如水的温柔。   在薛辞的安抚下,宁榕很快从大吵大闹,变成了哼哼唧唧,嗯嗯的声音就好像是小猫咪在乞食一样,一声一声,挠着他的心,让他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阿榕,你喜欢我么?”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悠悠响起,是寂寞里种下的种子。   “唔~喜欢,阿榕喜欢阿辞!”是喜悦里开出的花。   薛辞笑了,那是他从未有过的笑容,像是春水滚滚东来,带来了无尽的生机。   好久,宁榕身上的药劲终于在冷水的抵制下渐渐散去,人也慢慢睡了。   到底是宁大伯娘从那烟花柳巷买来的劣质□□,虽是来势凶猛,但只要熬过那个劲,药效便也就散去了。   折腾了许久变得精疲力尽的宁榕在薛辞的安抚下渐渐睡了下去,薛辞这次从水里爬了出来。   看着浴桶里安安静静正趴在浴桶边缘甜甜睡着的宁榕,薛辞又开始头疼了。   这人是睡着了,可这湿衣服要怎么办呢?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让阿榕的爹来帮她换衣服的!   薛辞的双手紧了松,松了紧,挣扎了半晌,他还是决定自己上。到底是他未来的妻子,就算他帮她换一身衣服,也没什么关系的不是么?   只是女人的衣服,他也不知该从何穿起,他连看到宁榕的肚兜都会眩晕,又如何能拿到手里?   想了想,他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拿出一件宁榕给他买的最是柔软的袍子,闭着眼睛,给宁榕脱了衣服,再将这件袍子穿到了宁榕的身上。   薛辞抱起宁榕,将她放到了床上,宁榕安详着睡着,薛辞看着宁榕穿着自己的衣裳,忍不住微红了双颊。   他将脸撇到了一边,不敢看宁榕,只看她一眼,他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充斥着一股他说不出来喜悦与欢乐,这种情绪让他感到很是陌生,可他却一丝一毫也舍不得浪费。   他摸了摸自己的衣裳,湿透了,可是他却舍不得回到房间将它换下来。   他催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了宁榕的床前,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他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悬停在半空,顺着宁榕面部的轮廓,一点一点描绘着。   她的脸可真小,这么小的一张脸,他一个巴掌便能握的过来。   她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抖,又卷又密,仿佛能放下他一根手指。   她的嘴唇柔软殷红,恰似春日里的樱桃,让他忍不住想要咬下一口,好让他知道内里是否甜甜的入他的心扉。   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名女子,如此的契合他所有的喜好? 第32章 误会   薛辞静静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宁榕,时间于他仿佛不再存在。   他在思考,他在做一个决定。   他承认,他心动了,他想要将宁榕永远地纳入他的羽翼下。   从前,他在最隐蔽的角落默默地观察着她。她对他而言,比陌生人亲近一点,可又比亲人陌生许多。   虽然他表面承认自己是宁榕的未婚夫,可心里面却并不认可。   他觉得自己不过是暂时利用宁榕做掩护而已,他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她。这个时间不会很长,或许半个月,或许一个月。等到他觉得是他离开时候,他就会一个人默默离开。   对,这样的行为确实对不起宁榕,但是,他会给她补偿,他会解决她生活的所有烦恼,确保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可是,他却不会与她在一起,有谁见过鱼与鸟在一起的?   他们永远是两个世界的人,哪怕有一刹那的交集,可终归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天空与大海看起来好像有相交却永远也不会关联在一起。恰如他与宁榕一样。   等他离开,宁榕迟早有一天会忘记他,她会重新找一个男人,勇敢地与他生儿育女,携手白头。   可是,什么时候,他想法变了呢?从什么时候起,他只要一想到有一天有另外的一个男人会挽着宁榕的手与她相伴到老的时候心就会刺着疼呢?   是她舍不得给自己买漂亮的衣服,却舍得给他买最好的最柔软的衣衫?还是,她不畏惧外人的流言,勇敢地与恶人作斗争?亦或是不会软弱地抗下所有不公平的对待,勇猛地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哪怕手段不那么光明?   她的点点滴滴都在吸引着他,让他无声无息间便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到了她的身上。   她与他从前见到的那些大家闺秀都不一样,于黑暗中,她是那束破开黑暗的光,照耀到了他的身上,让他的目光永远都追随着她。   就这样吧,就让他放下所有的顾忌,她既已经那么勇敢,那样笑着对他说出她对他的喜爱,他一个做男人的又何必那么畏缩?   他想,他是喜欢宁榕的,很喜欢的那种,是那种想要藏到屋子里,揉到骨子里,不被任何人看到的那种喜欢。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宁榕,不错眼地看着。就是这个人啊,是他薛辞心尖尖上的人。   他要如何才能护着他,护她平安喜乐?护她明媚生香?   亲是一定要成的?既已这样,他便不会再放手。只是,他该怎么坦白他的身份?他害怕自己会给她带来伤害,他害怕自己的出现改变她一生顺遂的命运。   他慢慢地想,细细地想,揉碎了地想,终于在天将明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一夜过去,他的衣服早就干了,望着屋外微微露出的鱼肚白,他这才轻轻地收拾了宁榕的屋子,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甚至忘记了退下微湿的衣衫,就这样和衣而卧。   即便衣服让他很不舒服,他却丝毫也不在意,反而有一种下了某种决定的轻快感,连嘴角都带上了一丝微笑。   鸡鸣三遍,宁榕揉着眼睛起来,只是她一做起来,才发现自己穿的是什么。   “阿辞的衣服怎么会在我的身上?”宁榕低喃,一头雾水。   她还记得昨日她吃完酒席回来,可是走到家的时候,她忽然身子很是不舒服,那个时候,她大喊一声让她爹回房,而自己则死死地抱住了屋子的柱子。   可是后来呢?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壳,迷迷糊糊,她好像看到薛辞向她走来了,可是后来呢?   好像,好像。。。   “啊!”宁榕忍不住尖叫,尖叫出声后,她又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急急忙忙地穿上了鞋子,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这个时辰,她的爹早就已经起来在厨房里面做早饭了。   她一溜烟地跑到了她爹的面前,连气都还没平息呢,她爹拿着铲子,喷了一口气,不太客气地哼了一声:“起来了!”   怎么感觉自己爹不太对劲啊?   “爹,你好好说话!”   “哼~有了男人忘了爹,瞧瞧你自己的样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居然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真是成何体统?”说着,她爹还不忘翻了一个白眼。   怎么回事?咋觉得她爹的语气里面有点酸呢?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居然将薛辞的衣服穿了出来,这忍不住就老脸一红。   “爹,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   “你记得能怎样,不记得又能怎样,还不是要把你的亲事快点给办了,不然,等你肚子大了,你爹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什么?”宁榕承认她被吓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连肚子大了都出来了?   “爹,你不要吓我~”宁榕花容失色,她这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娃娃都要出来了,感觉自己好吃亏啊!   “谁吓你了?昨天可让薛辞那小子占到便宜了,我可怜的女儿啊,怎么就着了道了呢。”宁榕爹哀叹。   宁榕立马就扭扭捏捏了起来:“爹,你是说,我昨天和阿辞。。。”宁榕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是在等她爹一个肯定的答案。   宁榕爹又喷了一口气,哼,这样的女儿简直没脸看。   “行了,一会我就跟阿辞商量你们两人成亲的事情,你在旁边可别给我添乱。”   宁榕将双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脸上满是憧憬:“这么说,我很快就会有一个像阿辞那么好看的小娃娃了是不是?啊,这真是,爹,你快去,快去啊,还做什么饭,快去跟阿辞商量婚事呀!”   “你急什么,阿辞不是还没醒了么?昨晚你们两那么折腾,他能那么快就起来么?不行,今儿个我可得给他好好补补,对了,回头我得问问沈家嫂子有没有鳖卖,这得补,得补啊!”说完,宁榕爹狠狠地瞪了一眼宁榕。   瞪的宁榕茫然四顾。   算了,不管她爹了,她爹去给娃娃想个好听的名字了。   宁榕跑了,像一只快乐的小鸟。父女两竟然一同将是谁下药的事都忘到了脑后。 第33章 告白   李娇娇撕扯着自己的被子,发泄着心里的不满。她娘直接冲了进来,拿起鸡毛掸子就往她身上抽去。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她娘抽打,被打的屈辱和失败的愤懑,让她整个人都充斥着一股无以言喻的怨恨。   卜青山可不知道李娇娇此刻正因为他而心生怨恨,他手上捧着一捧花,在宁榕家门口徘徊。   他想清楚了,上次他还是太过鲁莽了,阿榕一时间接受不了他也很正常,那他哄哄阿榕,等阿榕高兴了,就一定会明白他的心意的。   至于阿榕买回来的那个男人,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他相信,阿榕才不是那么肤浅的女人,她绝对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忘记他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他自信,在阿榕的心里面,他能够比得过任何的男人。   想明白这一切的卜青山将自己收拾地十分精神,炯炯有神地盯着阿榕的房门,不错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不多久,宁榕就出门了。   宁榕很快活,她还沉浸在自己快有娃娃的喜悦里,眼里哪里还有别人。   于是,卜青山眼睁睁地看着宁榕从他面前走过,却没有看到他。   他立马委屈了,他这么大一个子杵在这里,阿榕怎么就看不到呢。   “阿榕,阿榕,我在这里啊!”他挥着手头的话,试图唤回宁榕的注意。   宁榕果然回过了头,有些赧然:“原来是你啊,怎么上我家门了。”   见着宁榕的表情并不是嫌弃或者厌恶,卜青山立马羞羞答答地变成了一个小娘子了。   “阿榕,这是我送给你的花。”卜青山将手头的花送了出去,每一朵花都是他精挑细选的,绝对没有任何的瑕疵,阿榕一定会喜欢的。   宁榕随手接过了这束花:“呀,阿山,你也是知道我要成亲了,所以故意来恭喜我的么?”   卜青山如遭雷劈,整个人都呆愣了:“成亲?”   “对啊,我马上就要成亲了呢,到时候阿山你记得来喝一杯喜酒啊。”宁榕笑的很是灿烂。   早起她爹跟薛辞商量了婚期,薛辞没有任何意见,全听他们家的安排。   这样的回答还不明显么?显然是薛辞也迫不及待地想跟她成亲了呀。想一想,宁榕都觉得连空气里都带着花香呢。   “那,那我怎么办呢?”卜青山似是要哭出来一般,眼泪都在睫毛边上打着转了。   “阿山,你一定会遇到一个你喜欢的姑娘的。”   “可是,可是。。。”卜青山不知所措,像是个迷路的小兽,无助急了。   “阿榕,你在做什么?”如清风般的声音传来,卜青山回头,就看见了那个说话的男人。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那个男人是长这个样子的。   无关乎外貌,而是他的气质,无一不在彰显他与他的不同。   卜青山形容不上来,就是,就是觉得自己站在他的面前都会自惭形秽。   就是那种他是天边的云彩,而自己是地里的泥巴的感觉。这一刹那,他突然对自己与阿榕的情谊没有那么自信了。   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他或许只能称之为男孩而不是男人。如果他是个女人,想必也会选择这样的男人。   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就流了下来,哭唧唧的,跟个小姑娘一样。   哇哇的,看的宁榕都想要笑了,还是个小孩子呢,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哇哇地哭闹。   “好了,好了,阿山,别哭了啊。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不哭了啊。”   卜青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指着薛辞道:“他就是要嫁给你的那个男人吗?”   宁榕点点头,硬要说是薛辞嫁给她的话,也没有说错。   卜青山哭得更大声了:“你就因为这个男人拒绝了我,你忘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了么?”   宁榕摸了摸卜青山的头,就想摸小狗一样:“怎么会呢?他是他,你是你,在我心心里,永远是最可爱的弟弟。”   宁榕不说还好,这一说,卜青山更加难受了。他觉得自己心里面揪着疼,阿榕一直都把当个孩子,总觉得他对她的情谊只是一时的迷惑。可是,不是的,他早就已经长大到能够分得清自己心意的时候了。娶她是他从小就坚持的梦想,可如今,梦想好像就破灭了。   这个男人与之前两个跟阿榕定亲的男人不一样,他看着阿榕的眼睛里面有星光。同样爱慕着阿榕,他一眼就看清楚了那个男人对阿榕的情谊。   更不要说阿榕如今眼里,心里的人只有那个男人。这让他如何能够争取?他是想要得到阿榕,与阿榕在一起,可是更加不愿意伤害阿榕。   如果这个男人就是阿榕最好的选择,他也愿意,不,他不愿意看着她幸福。   他掩面狂奔而去,这里已经没有他再待着的余地了。   薛辞眼看着卜青山远去,回过头,有些好笑地看着宁榕:“他心仪你?”   “不不不!”宁榕眼里尚存的担忧立马消失一空:“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多想,他还小呢,只是一时分不清自己的情谊了。我从来都是将他当做弟弟的,我的心里,只有你。”   这样的言论甚至称得上的大胆了。薛辞眼里的笑意更甚了:“我知道,也没有误会你,不过,不管那小子是不是喜欢你,都没有用了,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而我的人,他觊觎不得。”   宁榕立马脸红地低下了头。哎呦,这个阿辞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说出这个羞人的话了?不过,显然,这样的话,宁榕爱听,君不见她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去了么?   “对了,阿辞,我要去镇上买我们成亲用的东西,你也要去么?”宁榕期待地看着薛辞。   薛辞微笑颔首,既然他已经决定要跟宁榕在一起了,那一位的躲避好像也不可以。宁榕是光明正大存在的,他也无须遮遮掩掩,至于他的那些个敌人,只要不是一次性来十个八个,他相信,他是有能力解决的。   另外,也是时候让他出去宣誓主权了,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宁榕往后再也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小姑娘了,她的身后,站着他。   宁榕快乐了,欢快地在前面给他带路 第34章 市集   “哎呀,阿榕,今儿个你可真漂亮啊。”眼角含笑。   “呀,你身后的这个帅小伙是你什么人啊?”挤眉弄眼。   “不错不错,阿榕这是找着男人了吧。”善意的调笑。   宁榕带着薛辞一路走来,市场上认识宁榕的人,都热情地跟她打着招呼,连带着看着薛辞的眼神都好像灯笼一样亮腾腾,闪的吓人。   宁榕都很是和善地回应了,倒是薛辞有些不太适应,整个人都有些僵硬,宁榕好心地遮挡着她,可惜她跟薛辞比起来可真的算得上是小巧了,怎么也不能遮挡住众人的视线。   “阿榕,来了?”张屠夫远远地就看到了宁榕,笑着与她打招呼,不过,他眼尖地看到了走在宁榕身后的薛辞,他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原本,早市多嘈杂,宁榕害怕薛辞不能适应如此嘈杂而又肮脏的环境,嘱咐薛辞可以在菜市场的外面等她一会。   可是薛辞拒绝了,他说他想要看看宁榕平日里面都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宁榕见他坚持,便也没有强求,既是要与她成亲了,那迟早有一天要适应她的生活。   开始,她让薛辞在外面等她,其实存在着自己的小心思。   她想,这薛辞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出身,这样的人即便是落寞了,生平也一定没有去过底层的菜市场的,她害怕他看到她与旁人讨价还价的带着烟火气的嘴脸,她怕这样真实的她会吓到薛辞。他们已经要成亲了,可经不起任何意外。   可薛辞自己都不介意,那她便也敢直面这一切,她与薛辞的差别是可观存在的,是掩藏也没法掩藏的。若是要在一起,那便不会有任何的秘密。   显然她的担忧是多余的,她并没有在薛辞的脸上看到任何嫌弃的表情。她终于放下心来,心里面美滋滋的。果然是她看中的人呢,就是这样的不一样。   张屠夫看到宁榕这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拉了拉宁榕的衣袖,跟她说起了悄悄话:“这个男人就是你上次在集市买回去的男人?”   宁榕点点头,张屠夫倒抽了一口气,竖起了大拇指:“好小子,你运气够好啊,居然买到这样的上品,你真是赚了啊。早知道市集上卖的人这么好,我就该给我女儿也买一个这么好看的夫君。”说完,张屠夫叹了口气,言语间很是后悔的样子。   宁榕嫌弃地皱着眉头:“好好说话,对他尊重一点,往后他可是我的丈夫,哦,对了,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可以啊!”张屠夫上下打量了宁榕:“真好啊,你终于要成家了,你不知道,我一直担心你嫁不出去呢,现在倒是能放下心了。”   宁榕撇撇嘴:“我嫁不嫁的出去,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一天不嫁出去,我家那母老虎对我一天就没有好眼色,眼下你要嫁出去了,我也要有好日子过了。”说着张屠夫啧啧两声。   宁榕翻了个白眼,拜托,她也是长眼睛的好么,就张屠夫这样的,他婆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好了,今日我的摊子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吧,我这不是快要成亲了么,我打算跟我家阿辞一起去置办点东西。”   “啧啧,这么快就我家阿辞了,说实在话,阿榕啊,我从来没见过你如此有女人气息的一面啊,果然要嫁人了,这就是不一样。你放心好了,摊子就交给我吧,我保证把你的摊子看的好好的。你安心跟你家阿辞去置办东西吧。嘿嘿,等到了办酒的时候,可别忘了叫我啊。”   “放心吧,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谢啦。”   说完,宁榕就笑着招呼薛辞与她一道离去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适应这样的地方?往后,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你可以少来。”宁榕很是体贴,从不会强迫别人做任何他不爱做的东西。薛辞一看就是光风霁月的人,怎么能够在菜市场里溜达?   “无碍,我想要看看你平日工作的地方,我想要多多了解你。”   “那你看了之后是怎么想的?”宁榕有些紧张。   “我很感激这些人,他们都很好,若不是他们,我不会遇到这么好的你。”薛辞从来不在乎他未来的妻子是做什么的,只要是正当的行业,那便不丢人。   宁榕能长久地在这样一个人龙混杂的菜市场安安稳稳地经营下去,除了她本身的性格剽悍外,更多的是其他人的包容与照顾,他很感激这些人,没有他们,将阿榕照顾好。   宁榕听懂了薛辞话音下隐藏的寒意,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这是一个懂她的人,她又何其有幸,能够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他,然后将他买下。   她偷偷抹了抹自己的泪水道:“没事,等我们成亲的时候,我们将他们一起请来,你说好不好。”   薛辞包容地看着宁榕,口腔含玉,抹了抹宁榕的头发:“好,你说什么都好。”   之后两人和乐融融,一起逛了不少的店铺,宁榕都觉得自己脚都酸了,可是薛辞看起来却没有任何的不耐。   这要是村子里的那些个大老爷们,估计早就闹腾开了,而薛辞却如此耐心又包容,宁榕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膨胀开了。   “还有最后一家秀坊,我想去预订一件嫁衣。”说着,宁榕有些迟疑,看着薛辞的脸有些不安:“我不会刺绣,连嫁衣都要找绣娘来绣,你会不会嫌弃我?””   “怎么会?你已经如此厉害了?便是不会刺绣,那也算不得瑕疵。”他是真不觉得女人不会刺绣会怎样。刺绣刺的好又怎样?他又不缺绣娘。   宁榕圆满了,只觉得薛辞哪哪都和他的意。   “你在门外等我,绣坊里面不许男人进去。”   薛辞又摸了摸宁榕的头:“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不急,你慢慢来,这可是嫁衣,一辈子的事情,我有的是时间等你。”   宁榕被顺了毛,很是兴奋地进了店里。而薛辞则是随便找了一个角落,就开始闭目养神了。 第35章 部下   今日是赶集日,日头渐长,街上街上的摊位愈发密集,出来逛街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人群一簇一簇,吵吵嚷嚷,即便是薛辞已经躲到最偏僻的地方了,可依旧摆脱不了那种嘈杂感。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薛辞心里面忽然涌动起一股浩然之感,看!这就是盛世安稳啊!为了这样的世界,他即万死也不悔啊。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这烟火人间,不错眼的,忽然就看到不远处的墙壁上有着他的部下留下的秘密标记。   前些日子他给他信得过的部下去了飞鸽,看来他的部下已经找到了这里。   薛辞看着绣坊里的宁榕正热火朝天,兴致勃勃地跟绣娘们商讨着自己的嫁衣,想来没有那么容易就出来了。他估计着时间,觉得自己能够在宁榕出来的时候赶回来,便追着标记而去了。   那些个标记在一座院子前消失不见,薛辞知道这就是他部下的落脚点了。   敲门对过暗号之后,薛辞终于与他的部下相逢了。   “将军,我们终于找到您了!”手下虎眶含泪内心很是激动,死死地握住薛辞的手就不放开了。   “铁柱,放手!”   听到薛辞的呵止,张铁柱这才放下了他如铁钳般的手。   “铁柱,你带着他们出来,可让他人发现了行踪?王衍可曾知道我的下落。”   “报告将军,你放心好了,王衍那小子绝对不知道将军您的下落。李狗蛋那家伙正看着王衍呢,他出不了岔子的。”   “你带着这么多人到这里来,王衍居然没有任何怀疑么?”薛辞心存怀疑。   王衍,张铁柱和李力都是薛辞的手下,可惜,在薛辞受人袭击的前夕,他发现王衍居然是三皇子的人,是三皇子放在他身边的探子。   他后来推测,他这次遭人暗袭便是王衍通风报信的结果。他现如今的踪迹万万不能被王衍知道,否则他在暗敌在明的状态就会被打破,现有的局势也会发生不可预知的变化。   “将军,你放心好了,征兵任务下来了,我使了个计谋让王衍以为我糟了他的算计,被调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征兵了。想来那小子现在还洋洋得意,以为把我调了出来,他就能独掌局势了,可惜,李狗蛋那家伙是不会让他得意的。他也不知道,因为将军在这里,我才心甘情愿领了这个值。不过,我在走之前跟他大闹了一番,他以为我心生怨气,绝对不会想到将军你在这里的。”   张铁柱声如炸雷,将他来到这里的理由说的一清二楚。   薛辞这才放下心来,果然,张铁柱的心思并不像他的长相那样粗犷。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让张铁柱成为他的得力下属。   “对了,将军,我带兵来这里的时候,发现了三皇子的探子了,那些人都被我收拾了,不过,杀了那么多人,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将军的行踪就会暴露了。”   “没有关系,用不了几日,我的部署就能完成了,你就好好征兵吧。至于三皇子的探子,你发现一个就给我杀一个,不用担心。”薛辞一脸的寒气。   “是!将军,既然你都已经找到这里了,不如就在这住下吧。我们兄弟已经将这个院子给租下来了,将军您在这里绝对安全。任何人都不要想从我们兄弟的手里伤害将军。”   “不了!”薛辞摆摆手,既然已经知道了所有他想要知道的东西,也是时候好回去了。   “我要走了。”   张铁柱大惊失色:“将军,竟是我做错了什么么?怎么您这么着急地就要离去?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薛辞忍不住想要扶额,张铁柱什么都好,办起大事的时候也不会含糊,就是很多时候总显得人有点憨憨的。他摆摆手:“别说了,下个月初一我要成亲,到时候你带着兄弟来喝喜酒,不过在此之前,你给我保证三皇子的探子不会发现我。”   张铁柱嘴巴张的大大的,直到薛辞走了很久,他才被自己的手下唤得回过神来,他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眼里尽是仰慕的神色:“果然不愧是大将军,在如此危险的境遇之下,居然也能找到媳妇,果然是我辈的楷模啊!”   张铁柱羡慕极了,他摸了一把自己的大胡子,再按了按自己胳膊上紧实的肌肉,忍不住想,要是他把胡子剃了,是不是也能像大将军那样找到一个小媳妇?   不过也不知道将军的媳妇是何等的女子,想来能够配上将军那样男子的女子一定长得国色天香,拥有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吧。   张铁柱啧啧了两声,才恍然醒悟过来,将军还没有告诉他在哪里吃席呢?下个月初一不就只有几天了?他到底要带着弟兄们到哪里去吃席啊?将军果然是看他傻,所以故意逗他的吗?呜呜呜。。。   薛辞可不知道张铁柱的这诸多思绪,他沿着来时的路很快就回到了绣坊门前,却发现宁榕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随即找了一个绣娘询问,这才知道,在一刻钟之前,宁榕便出了绣坊的大门。绣娘看着宁榕好像在找人,可是没找到,不久便神色匆匆地走了,脸上尽是愁容,看着很是惨淡的样子。   薛辞暗道一声坏了,阿榕她一定以为他趁机跑了,这当头也不知该如何着急了。   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早一点回来,他当即随着人群涌动的方向开始寻找宁榕,可是人实在太多了。   好像赶集的日子大家都一窝蜂地涌出来一样,走到哪里都是人贴着人。   薛辞只觉得心里十分地焦灼,他不想因为他而让宁榕脸上带上了愁容,他喜欢她每日开开心心的样子。他喜欢她因为他而面露笑颜的样子。   他一定要尽快找到她!他四下张望,可哪里能看到宁榕的身影?   不行,他得想个法子,盲目的寻找只是浪费时间。他抬头向着四处望去,一处因猜灯谜而搭起来的台子映入了薛辞的眼帘。 第36章 约定   那是一个卖灯笼的摊子,摊贩子为了能更多地将自己的灯笼卖出去,用了一些巧思。他在摊子旁搭了一个台子,台子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每一个灯笼上都贴着一张白纸,纸上写着谜语。   所有人都能上去看谜语猜灯谜,报名猜灯谜的人将自己猜的谜底写在一张纸上,若猜对十个灯谜,便能提走一个莲花灯,若是猜对二十个灯谜则能提走一个狸奴灯,若是有人能猜中所有的灯谜,那就能将台子最上方的那一对鸳鸯灯给带走。   台子下面围了许许多多看热闹的人,许许多多的小娘子看中了这些漂亮的灯笼就走不动道了,硬是要留下来猜灯谜。   除开小娘子外,剩下的最多的就是书生了,他们自认为没有什么灯谜能难倒他们的,自然是兴致勃勃,摩拳擦掌。   可他们各个都是意气风发地上去猜谜,却又精神萎靡地走下台子。这些个灯谜,实在是难得有些过分,这都大半个早上过去了,也只有一个人拿走了一个莲花灯。   薛辞走了过去,表示自己也想要参加这个活动,一来,这个台子已经是这条街上的最高点了,他相信,只要他站在这个台子上,这条街的所有人都能够看得见他。   倘若宁榕还在这条街上,自然就会看到她,这样,她就会知道,他并没有无缘无故地离开她。   二来,他看中了台子上挂的最高的那对鸳鸯灯了,他想将这对灯送给宁榕,等他们成亲的那天,挂在他们的床前。   红烛垂泪,对映鸳鸯,想来十分地美好。   他从来没有送给宁榕什么礼物,若是将这对灯送给她,她一定会笑得比朝霞更加耀眼。   薛辞指着那对鸳鸯灯道:“这对灯,我要了!”   说完,一挥衣袍,手一撑就跳上了台子。   众人皆唏嘘:“但凡给你颗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啊。你前面那么多人都拿不下那对灯,我看你如何打自己的脸。”   “就是呀,这么多书生都没有把握拿下那对灯,你可别风大闪了舌头啊。”   摊子老板眯着眼睛,摸着自己的一把胡子,惬意的很,一点也看不出来担心的样子。开玩笑,他的这些个灯谜可是他专门找的大儒给他出的,哪里是这些个才读了几年书的二愣子们能够猜的出来的。   更不要说看热闹的人大多数连百家姓都认不全,他不慌,真的一点也不慌。   摊子老板稳坐钓鱼台,等所有人都失败了,心痒痒的人自然会买下他的灯的。   挑战者越多越好,就算是挑梁小丑也好。   薛辞才不杵大家看笑话的眼神,他镇定自若地取下一个又一个的灯谜,在白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老板,快快,他写完了,看看他对了几个。”一见薛辞将纸条递给了老板,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摊子老板,就想知道这个大言不惭说想要拿到最上面那对鸳鸯灯的人对了几个灯谜。   可千万别一个都没中,那就贻笑大方了。   众人都等着看笑话,薛辞面无表情地站在台子上,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这些灯谜上面,这些灯谜根本没办法难住他,因此他猜灯谜的速度极快。   他的视线扫射着下方,将整条街都尽入眼底。   也正是因为薛辞猜灯谜的速度极快,大家才更加认定他说了大话,然后乱猜一气的。   “老板,快看啊,你磨蹭什么?”众人皆是等不及了。   老板这才老神在在地将答案展开,他刚看一两个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等到了后面,笑容愈发地收敛,直至变成了惊讶。   老板眼神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皆呼:“老板,到底怎样啊,他到底猜对了几个?”   看老板的神情,他不像是一个都没对的样子,但也没人相信他会全部猜对。   老板先是一愣,继而眼神越来越亮:“恭喜这位先生,猜对了所有的灯谜,你将获得鸳鸯灯笼一对。”   说完,老板亲自上台取下了这对灯笼,台下的人皆是愕然,居然,真的被他给猜对了。   于是,众人的眼神也从不屑变成了惊叹与仰慕。   大胆的小娘子甚至将手绢扔到了台子上。   “公子~”小娘子面色酡红,眼神盈盈,如水波含秋,我见犹怜。   薛辞看也不看她一眼,透过人群,将视线放在了站在角落的宁榕身上。   “阿榕~”他吐出这样的唇语。   宁榕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她转过身,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那人提灯相对望。   宁榕提着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猛地飞奔了过去,人群自动为她让开了一条道路。   一人台上,一人台下,两两相对望,只觉得人间苦短,唯今日尔。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鼓起了掌,薛辞跳下了台子,将手上的那对鸳鸯灯递到了宁榕的手上。   “这是送给你的,你喜欢吗?”他的嗓音温润而又浑厚,在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的艳羡中,宁榕接过了这对鸳鸯灯笼。   她抬头仰望着薛辞,她的身子被薛辞满满地笼罩着:“我很喜欢,谢谢~”   一旁的小娘子羡慕地看着这两人,只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太过孟浪。多么登对的一对璧人,什么时候,她也能找到像这样的如意郎君啊。   薛辞与宁榕离开了灯笼摊子,他们很快便远离了人群。   “刚刚我没找到你,就是因为你去猜灯谜了么?”宁榕提着灯笼轻轻问道,大有只要你说我就信的意思。   薛辞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宁榕:“不,我只是看到了熟人,所以才会临时离开,但我没想到你那么快就离开了绣坊,我怎么也没有找到你。”   “那你怎么跑到那台子上去了?还给我赢下了这对灯笼,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对灯笼?”宁榕拉起薛辞的衣袖,轻轻晃了晃,眼里满是好奇。   薛辞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宁榕:“如果有一天,我将你弄丢了,那我就会站在最高的地方,等你找到我。”   宁榕心头一震,心里充斥着一股她说不上来的感动:“好,可是,我想,我一定不会将你弄丢的。我可舍不得你一个人。” 第37章 甜蜜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县城,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难以言喻的亲昵。只是这言行举止间却好像情窦初开的姑娘小伙一样,你偷偷看我一眼,我悄悄瞅你一下,双目对视间飞快地收回自己的视线,耳尖却悄悄爬上了红色。   也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的手就悄悄地牵在了一起,默默无言却满带甜蜜。   就这样,两人回到了村子里。   “呀,是阿榕啊!”   阿榕恍若受到惊吓一般,手一缩,猛地一回头,就看到村子里的黄大娘。   黄大娘的视线在看到薛辞的时候瞬间就被他给吸引了:“呀,这小伙子是谁啊?”说着,不住地往宁榕和薛辞两个人的身上扫。   惊吓过后,宁榕很快就缓了过来:“是大娘你啊,这是我的未婚夫婿,你叫他阿辞就是了。”   大娘立刻眉开眼笑:“看着是个精神小伙,什么时候成亲啊?”   宁榕看了薛辞一眼,笑眯眯的对大娘说:“就下个月初一呢,大娘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大娘惊讶了:“这么快啊,下个月初一,我算算,哎呀,也就只剩下十天了,怎么之前一定动静也没有啊。不错,不错,大娘啊就等着喝你喜酒啦。”   很快,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还剩十天,宁榕这个嫁人老大难的姑娘就要成亲了。   十天说长不长,却也很快就过去了,越是临近婚期,宁榕就越发地忙碌。   宁榕是招赘,在他们这的习俗里,男方如是入赘的话那坐花轿的也是男人,所以这迎亲的自然也是宁榕。   考虑到薛辞是她买来的,实际上并没有“娘家”,若是直接在她家“出嫁”的话,显得不太庄重,于是,在成亲之前,宁榕就与村长说好了,让薛辞住他家里,从他家“出嫁”。   哪想,薛辞直接找到了村长,将村子里无人居住的一间废弃的房屋给买了下来,之后又请了村里人加班加点,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将屋子给修葺好了。   这一番操作看的宁榕是目瞪口呆:“你,这是哪里来的银子?”   倒不是说宁榕不让薛辞有银子,只是薛辞是他买回来的,她将他带回来的时候,他浑身上下除了一件破衣服,哪里有什么银子,这买房子和修房子的钱都是哪里来的?   薛辞笑了笑:“那次我与你一起去县城里的时候我不是遇到了朋友么?这些银子就是他们给我的。”   宁榕眉头皱的更深了,究竟是怎样的朋友,居然能给这么一大笔银子?   宁榕的心里瞬间涌起了一丝恐慌,她发现,她好像对薛辞的曾经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是个罪奴之外,其他的,竟是一点也不知道。   可还有三天他们就要成亲了,他是什么人,他的爹娘是否尚在,他曾经是否娶妻,已经,他是否真的愿意入赘给她,她真的一无所知。   “那,你……”宁榕有些迟疑,她不知道自己这么问是否会让薛辞难过,她真的不想让他伤心的。   “我愿意,我真的是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的,不管是不是入赘。”似乎猜到宁榕想要问什么,他直接回答了出来。   真是个单纯的傻姑娘啊,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显露的清清楚楚。他当然不会介意自己入赘,他敌人众多,如今形势也不明朗,若不是那天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将她的身子看光了,他或许依旧还在逃避。   可他要对她负责,那他入赘真的是最好的能够保护她的方式了。不会有人相信,他堂堂一个镇国公世子,骠骑大将军会入赘给一个乡野妇人。   既然不会有人相信,那自然也不会有人伤害宁榕。对她的保护,能多一层自然是一层。   “我们成亲那天,我那几个朋友就会过来,到时候我将他们介绍给你认识可好?”   宁榕立马笑了:“好,到时候我可得好好招待他们,你也真是的,既然那天就已经碰到了,你就应该将他们邀请到家里来,怎的还要过几天?”   薛辞摸了摸宁榕的头:“我看你这几天已经够累了,我不想他们来烦扰你,他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等成亲那日见就好了。”   薛辞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下给出卖了,宁榕嗔了他一眼:“但凡是你的事,就都是重要的事,你的熟人,那便也是重要的人,我再忙,也会愿意好好招待的,更不要说,他们还给了你那么多的银子。嗯,我想想,既然这屋子都已经修葺好了,不如将他们叫的那屋子里与你同住,那样省的你出门那天孤孤零零一个人,你看可好?我想,你一定也想成亲那日有认识的人在身边的是不是?”   “那好,既然我们阿榕如此贤惠,那我明日遍将他们邀请过来,只是一想到,从明日开始,我们便要到成亲那日才能相见,我就很是舍不得。”   “再舍不得也不行的,爹说成亲前三日就是不能见的,本来我今天就不该来见你的,可是我忍不住,偷偷过来,一会便是要回去了。之后我可是要忍着了,为了我们以后,下次我要是忍不住偷偷来见你,你就将门关起来,不见我好不好?”   “傻!”   宁榕傻傻笑了,终是所有的担忧都被薛辞给一一化解了。虽然,她还是不知道薛辞曾经是怎样的一个人,但他都愿意将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她认识了,那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愿意让她慢慢接触他曾经的生活了呢?   既然是这样,她又何必急于一时?他们是要牵手走过一生的人,只要他愿意,她就是用一生就了解他又何妨呢?人的一生很是漫长,她又何必所有的事情都清清楚楚?往后她有的是时间知道,他曾经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   就这样吧,宁榕乐观的安慰着自己,但是,也错过了一个彻底了解薛辞的机会。   到底是个傻姑娘呢,单纯的以为只要有了感情,别的一切都不是问题。也单纯地认为,人只要成了亲,就会永远的在一起。 第38章 成亲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宁榕的心情也从初期的期待变成了惶惶。   天刚蒙蒙亮,宁榕便已经穿上了嫁衣,早早地就请人梳妆打扮好了自己。   “爹啊,我好紧张!”宁榕死死地握着她爹的手,因为紧张,脸上都渗出了汗水。   她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抚着她:“紧张什么呀,不就是娶个媳妇,啊呸,不就是娶个夫君么,有啥好紧张的?”   “不是啊爹,我第一次成亲,不知该做些什么呀。”宁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傻孩子,你还想成几次亲?还第一次成亲,说出去也不别人笑话。”   看着宁榕的傻样,宁榕爹忍不住笑了。   “好了,你先出去招待招待客人,等吉时到了就去阿辞家迎亲,错不了的,爹不还在么?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快去吧,傻孩子。”宁榕爹摸摸宁榕的头,拉着她的手就出去了。   一阵宾客喧嚣,很快就到了吉时,宁榕被簇拥着去接亲了。   到底是招赘,又是女方迎亲,宁榕这成亲仪式与普通人的大不一样,自然有许许多多看热闹的跟在后面。   当然,说风凉话的也不少,只是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宁榕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她才不愿意去破坏这么好的日子呢。   “来了来了,新娘来接新郎来了,大家快出来啊。”   宁榕刚到接亲的门口,早早聚在门前的娃娃们立刻将宁榕围了起来。   “不给钱钱不让过的。”娃娃们一个个地吊在宁榕的腿上,眼巴巴地看着她,水润润的,尽是期待的光芒。   宁榕笑眯眯地给每个娃娃塞了一个红包,红包包了一枚铜钱,娃娃们拿到红包立马乐呵呵地就松开了宁榕的大腿,啪嗒啪嗒地就向屋子里面跑去。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宁榕抬脚进门,门口噼里啪啦就响起了鞭炮声,她只能堵起自己的耳朵,往后望了望,就看到巍峨大汉张铁柱点完炮竹探着头,直勾勾地看着宁榕。   他见宁榕看了过来,立马咧开了大嘴,向宁榕挥手,活脱脱一个二傻子。   宁榕眨了眨眼睛,这难道就是阿辞的朋友?长这么大个个,那得吃多少饭啊!   不过这思绪不过一瞬,她很快魂牵梦萦的又变成了薛辞。   宁榕转身就往房间而去,嗯,阿辞一定等急了她吧。   张铁柱砸吧着嘴,果然不愧是将军看中的人啊,看到他如此镇定,不似其他小娘子那般尖叫。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嫁给,啊不对,是娶他们的将军。   在刚开始知道他英明神武的大将军是入赘的时候,他是拒绝的。可当他被将军呵斥深深了解自己的狭隘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在看人着一方面,果然他还是不如他敬爱的大将军啊。   想他们从军之人,从军三月便能看母猪而赛貂蝉,这样一个镇定自如,临危不乱而又好看的小娘子,果然是配得他的大将军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拘泥于成亲的形势,他果然还是太狭隘了阿。   不知道就他这样的,会不会也有如将军夫人这样的小娘子让他入赘呢?张铁柱摸着下巴沉思,现在他剃了自己的胡子还来得及么?   宁榕可不知道张铁柱脑子里的诸多想法,她捋了捋自己的衣衫,推门而入。   房门吱呀声响起,就看到小娃娃们早就在屋子里面玩起了游戏。   娃娃群中薛辞一袭红衣鹤然而立,那火红的喜服如奔腾的火焰,将宁榕的心烧得火热。   薛辞蓦然回首,含笑而言:“阿榕,你来接我回家了吗?”   宁榕的心一下子被击垮了,只觉得柔软得不行,寻寻觅觅,兜兜转转,她这一生只为等这一人。   “对,我来接你回家。”   薛辞向着宁榕伸起了他手,宁榕上前一步,紧紧地将他的手握在了一起。   两人相视而笑,围观的人只觉得甜得牙疼,却都祝福地鼓起了掌。   张铁柱跟在后面起哄欢呼,其他手下也跟着闹腾。   大家都尽情地沉浸在这怕片刻的欢乐之中。   “来来来,先吃个苹果再走!说好了,吃苹果不能动手拿!”张铁柱大喝一声,拿出一个系着线的苹果吊在两新人的面前,让两人一同去咬那苹果。   “哦哦~吃苹果咯~”大家跟着起哄,众人一看就知道张铁柱是个什么意思。   宁榕与薛辞相对视,有些期待又有些羞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是让人难为情。罢了罢了,还是从了吧。   想一想宁榕一狠心,眼一闭,就向着苹果咬去。   张铁柱在背后狠狠地推了一把薛辞,再猛地将苹果向上一拎,两人瞬间亲到了一起。   “哦哦,亲亲,亲亲!”   宁榕一抬眼,满面若红霞漫天,她瞪了众人一眼,便拉着薛辞的衣袖向外走去。   “我们走,别理这些臭流氓~”   大家哄堂大笑,薛辞也只好乖乖地跟在宁榕的身后。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仪式完成以后,薛辞倒也没有如新嫁娘一样待在新房里。而是跟着宁榕一起,给亲戚朋友们敬酒。   “恭喜恭喜,祝你们早生贵子啊!”一波又一波的贺喜声在宁榕的耳旁响起,她只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大嫂啊,我们大……额哥,就交给你了。”张铁柱喝酒有点喝高了,差点叫出大将军,可是薛辞的一眼警告,便把到嘴的将军二字又给咽了回去。   张铁柱一边打着酒嗝,一边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把银票:“这个,就是我们大哥的嫁妆,大嫂可千万不要因为大哥是入赘的,就看不起他。我告诉你,我家大哥有钱,老有钱了。”   薛辞只觉得将张铁柱叫了来简直就是最大的失误,喝了二两的猫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么?   他一把揽住张铁柱:“阿榕,他喝醉了,我将他送到客房里先去休息了。”   张铁柱一把挥开了薛辞的手:“我没醉,薛辞是我三舅爷的亲家媳妇的二大爷的表弟,是我一表三千里的大哥。他可是有娘家的人,我们所有的人都是他的娘家,所以……”   宁榕以为这张铁柱要放下话来让她好好对待薛辞,哪想到张铁柱打了个嗝,话锋一转:“所以,你还有没有要入赘的姐妹,接受给我,让我跟我大哥做个连襟?”   “他真的喝醉了!”薛辞义正言辞,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他手下将他抬去了客房。   宁榕笑的很是开怀:“他很有趣,我很开心,你能有这样的亲戚。”   “嗯”薛辞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良辰美景,说些什么不好,为什么要说那个夯货呢? 第39章 洞房花烛   夜幕逐渐低垂,宾客尽皆散去,宁榕与薛辞也相偕回到了新房。   新房是宁榕的房间,入目便是喜庆的红。床前的梳妆台上点着一对龙凤蜡烛,床框上面则是挂着那日薛辞赢回来的鸳鸯灯。鸳鸯交颈,屋子在烛光的晕染下,变成一片温暖的晕黄。   两人双双坐在床上,便是你看我一眼,我望你一下。盈盈秋波,脉脉不言。   一时间,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可是两人却都觉得屋子里的空气似乎都粘稠地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还是宁榕率先打破了宁静:“这,忙了一天了,我们要不要就睡下了吧?”   她低垂眉梢,并没有看着薛辞。   薛辞却轻轻笑道:“看着我,你真的想睡觉了么?”   “不想……可是,爹说了,万一我肚子里有了小娃娃可是不能胡来的。爹嘱咐我了,让我今天夜里不要跟你胡闹。不过,我不理解,为什么有了小娃娃不能胡闹?胡闹什么?”   一边说着,宁榕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始终相信,自那日之后,她的肚子里面就有了她与阿辞的小娃娃了。   虽然她没有任何的记忆,但是,她可是也做娘的人了,她爹嘱咐她什么,她就要听什么,毕竟她第一次当娘没什么经验,而她爹就不一样了。   薛辞笑出了声:“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有了小娃娃?”   “是阿爹说的,那日,你我不是有了肌肤之亲了吗?爹说那样就会有小娃娃。”宁榕满是笃定。   “阿榕,你听我说,你真的知道小娃娃要如何才能造出来么?”   一直以来,薛辞都以为宁榕到底从小混迹市井,对于这男女之事,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到底知道些许的。可,他没想到,自己还是想错了。   宁榕理也直气也壮:“我当然知道了,不就是男女两人脱了衣服睡在一张床上么。上次我醒后,发现我的衣衫都落在地上了,想来你我二人已经脱了衣服睡在了一起。既然这样,我们有娃娃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么?”   薛辞便不与她争辩,牵着她的手走到放满了点心的桌子旁。除了点心,桌子上面还放着一壶酒与两个空酒杯。   薛辞提起酒壶就将两个杯子倒满了酒:“来,阿榕,我们的交杯酒。”   宁榕在薛辞的牵引下端起了酒杯,刚想将酒喝下肚,就被薛辞给阻止了。   “交杯酒不是这样喝的。”说完,他沉沉的望着宁榕,看得她心噗通乱跳。   只见他将杯子里面的酒含在了嘴里,却并不咽下去。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宁榕,一动也不动地,直到宁榕局促不安,不知所措时,薛辞才轻轻地勾起了自己嘴角,伏下了身子,凑到了宁榕的嘴边。   宁榕一动也不动,定定地看着薛辞,却也不闪避,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薛辞将嘴里的酒水渡到了宁榕的嘴里,他将宁榕的唇堵得没有一丝的缝隙。酒水顺着喉咙尽数没入了宁榕的身子里。   然而酒水落下,薛辞并没有放开宁榕,而是伴着她的呼吸,加深了这个吻。   宁榕深深地喘了口气,愣愣地看着薛辞,似乎是被这样的薛辞给吓到了。   “怎么,害怕了么?可是怎么办,交杯酒就应该这么喝的,别人也是这样的,我们不能例外对不对?”   宁榕点点头又摇摇头:“你怎么知道别人也是这样的?”她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因为我想这样喝,别人也就只能这样喝了。”他专注地看着宁榕,可是语气里面却有着说不出的霸道。   “乖了,喝完了交杯酒,我们也应该洗个澡安歇了,对不对?”轻声轻气地诱拐着宁榕。   宁榕点点头,就被薛辞牵着去了早就准备好的浴桶前了。   浴桶升腾着热气,隔着烟雾,宁榕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只觉得他的目光灼灼逼人,她并不厌恶阿辞这样看着她,相反,她甚至升腾起了一丝隐秘的兴奋。可是,到底羞耻感让她没有办法当着薛辞的面脱下自己的衣衫。   “阿辞~”满满的都是羞意与缠绵。   薛辞喉结涌动,眼神难明,他转过身:“你慢慢洗,我不看着你。”声音嘶哑暗沉,恍若被压迫。   宁榕这才褪去了自己的衣衫,将自己沉浸在温热的水里。   忙碌了一天,温暖的水流带走了她的疲惫,也让她混沌的脑子越发清醒。   可她越是清醒,就越发感觉到薛辞对她的影响。   哗哗的水声,拍打着薛辞的心,他忍的生疼,汗水随着水声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一直到宁榕都无法忽视这样的变化。   水声越来越小,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阿辞,要不你也一起洗澡?”宁榕小心试探。   薛辞猛地一回头,宁榕尖叫一声,将身子没入水中,只留自己的头露在水面上。   “啊!你怎么突然转了过来?”明明是指责,却让人听出了撒娇的味道。   薛辞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捕猎的猛兽:“阿榕不乖,明明是你邀请我与你共浴,怎么怪我了?”   “可是,我都一点准备也没有。”宁榕有些委屈。   “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他一边盯着宁榕,一边缓缓地褪下自己的外衫。   薛辞看着消瘦,可脱下衣衫就能发现他的胸脯,腰腹都是紧实的肌肉。   宁榕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却被眼尖的薛辞看见了。   他眉目上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宁榕:“怎么样,想不想摸一下?”   宁榕嗷呜一声,捂上了自己的眼睛:“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薛辞停下脱衣衫的手,慢慢向着宁榕走近。   他弯下腰看着宁榕,眼里灼灼生辉:“我看你也泡了好长时间了,再泡下去,皮肤都皱了,这样对娃娃可不好哦。”   “什么?”宁榕吓地差点站了起来。不过好在理智克制住了。   薛辞笑了,那是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感。宁榕立马知道自己被耍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却不想她被薛辞一把抱到了怀里。   “走吧,去睡吧,夜深了,你不睡,娃娃也要睡了~”薛辞调侃道。   薛辞将宁榕抱到了床上,将她放在了被子里面。   宁榕不知为何,有些期待,有些恐慌,可是恐慌却多期待一点。   薛辞看出了她眼底的害怕,摸了摸她的头:“好好睡吧,太晚了,你今天也忙了一天了,剩下的时间就应该好好地睡一觉。”说完,他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那你呢?”   “我?”月夜朦胧,嗓音低垂:“我就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睡了。安心睡吧,我刚刚是在逗你的,我等你,一直等到你不害怕的那一天。”   “嗯~”   宁榕终是放下了所有的心思,安安心心地睡了过去,她实在是太累了,她为了等这一天实在是等得太久了。   所以,直到薛辞躺在她的身边,她才能安然睡去。   等宁榕进入沉眠,他才再次起身,此时浴桶里的水早就已经彻底凉了。他从外面提了一桶凉水,给自己随意冲洗了一下,待他安抚下心里蠢蠢欲动的燥意,这才再次躺在了宁榕的身旁。   他久久不能入睡,便干脆将宁榕抱在了怀里。温香软玉入怀,让他觉得自己到了英雄冢。   可是,他却甘愿沉迷。   红烛垂泪,火花烧的愈发热烈,青烟了了,抱着宁榕,他只觉得刚刚下去的燥意又升腾了几分。   哎,遇到了她,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成了只言片语。   他任命地再次爬了起来,又是一桶凉水。   住在隔壁的宁榕爹就听着薛辞进进出出的声音,忍不住微微叹息,这两小年轻也真是太能折腾了吧。   看这样的情况,他许是今年就能抱孙孙了呀。   --------------------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友友的书:《夫人她冷漠极了(重生)》 by 长安华琼   喜欢的朋友可以收藏支持一下哦~   文案:   贺家那蛮横的嫡小姐死了。   死在同夫家和离后回娘家的路上,混着沙石滚落悬崖,死无全尸。   她孤魂飘凉,冷眼看前夫家笑她,骂她活该!骂她刁蛮跋扈,冷漠无情,苛刻庶母兄妹。   再醒来时,自己竟重回十五岁了?!   这遭,定不会再走前世弯路了,这世她依旧凉薄,看谁都是冷眼淡淡。   当媒人争相踏破门槛时,她跑到自己曾明言拒绝的人面前,扬起明媚脸庞:“梁慎吉,若我嫁你了,你会同幼时欺我吗?”   男子收起吊儿郎当神色,正经肃穆:“怀安愿以性命起誓,今生若负贺姑娘,定天打雷劈,老天不宽,死后生生世世沦入畜生道。”   “好,我嫁你!”   十里红妆,迤逦壮美。   新婚第二天,多嘴的表哥问梁慎吉洞房花烛夜如何美哉。   闻言,梁慎吉抿唇,目光落在院中款款走来的明艳女子。   忆昨晚缠绵春风,他心中委屈:夫人她冷漠极了。 第40章 劝诫一   “呜呜呜~”卜青山抱着大树哭得十分伤心。   张铁柱早已被同去吃酒的兄弟带回了薛辞买的屋子。不过此时, 其他人早已睡下,唯独他酒后睡得多,睡不着。   于是, 他干脆爬起来溜达了。不过,他溜达还没一会,就听到树林里面传来幽幽哭声,这大半晚上的, 差点没把他魂给吓没了。于是,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少年郎在抱着大树哇哇大哭。   张铁柱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觉得自己的手痒痒,他最看不得少年郎如此哭泣了。   于是, 隔着林子,他喊道:“喂~兀那小子, 这么大晚上的, 你哭什么哭啊。有什么伤心的事情, 说出来,让大家乐呵, 呸,让我听听,说不得我能给你出出主意啊。”   卜青山回过头,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 这才看清站在树林外面的人是谁,他哽咽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我喜欢的姑娘嫁人了, 我好难过~”说完,又是抹了一把眼泪。   张铁柱一听, 这多大点事啊,少年郎还是太年少啊,为了这么点事就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这多大点事,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姑娘嫁人了,再找一个就是了,何至于在这里哭哭啼啼,做那娘们行径。”   “除了她,我不想要别的姑娘。”想到宁榕,卜青山又是悲从心来,宁榕这都已经成亲了,他知道,他已经彻底没有了机会,他除了在这里哭一场,又能干什么呢?   “嘿,小伙子,只要你有权有势,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你要是说只喜欢这个姑娘,那你把她抢过来也就是了。”张铁柱一点也不知道,卜青山嘴里说的喜欢的那位姑娘就是他的大嫂。   卜青山茫然地摇了摇头:“不可以,我无权无势,不能做这等小人行径的。再者,这样会让她讨厌我的,我不想她讨厌我。可是,我还是好难过,难过的像是要死去一样。怎么办,谁来帮帮我。”   张铁柱简直没眼看了,难道,他上战场杀敌对阵,为的就是守护这等没有气魄之人么?   到底还是操练的太少,才会如此磨磨唧唧。若是他手底下的兵,哪里会有心思想这些个东西。   到了军队里面,三个月母猪就能变成貂蝉,哪里还会如此挑三拣四?能有人要就不错了,还有这份闲心哀悼这些无聊的情爱。   他忽然想起了他那个征兵任务,这少年郎如此哭哭啼啼,为了个女子,就如此灰心丧气,实在看着让人生气,不如让他去军队里操练操练,也好让他知道,好男儿就应该志在四方,而不应该拘泥于情情爱爱。   等他功成名就,就会发现,昔日喜爱的女子早已成为昨日黄花,而他想要什么姑娘,就能要什么姑娘。   于是,他搭上了卜青山的肩:“少年郎,你喜爱的姑娘嫁得的那位男人是否比你英武?是否比你有本事,又是否比你成熟稳重?”   卜青山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并不觉得宁榕嫁的的那个男人比他英武,但他确实比他成熟稳重,从他在村子里买了一个屋子来看,他显然也比他有本事。   这么一想,卜青山愈发绝望。   张铁柱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被自己给说中了:“少年郎,看来我说的没错了,既然是这样,那你也不要怪你喜爱的那个女子嫁给了别人。不过,只要你有一天比那个男人更加有本事,更加英武雄壮,那你就能从那个男人手里夺回那位女子的喜爱。”   “真的是这样吗?”卜青山有些动摇,可是又很快泄气了:“我怎么能变得有本事呢,我……”想想自己一事无成,似乎这辈子也比不上那个男人了。   “少年郎,如今又一个功成名就,英武雄壮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就看你能不能把我了。”张铁柱开始循循善诱。   “机会?什么机会?” 第41章 劝诫二   看着少年郎意动的样子张铁柱立马来了精神:“我跟你说, 现在县城里在征兵,这只新兵只要入伍就能被分到骠骑大将军薛怀远的帐下,只要表现得好, 往后还能成为大将军的亲兵,到时候权势唾手可得,所以,你要不要入伍?”   “征兵?薛怀远大将军?”卜青山喃喃自语。   骠骑大将军薛怀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传闻怀远大将军是镇国公世子, 从小在军营里长大,三岁习文,五岁习武,明明是世家子弟却吃得下军营的苦,与那纨绔子弟完全不一样。   他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出兵邻国便胜利而归, 而后五年更是十次出征,十次胜利, 从此赢得了常胜将军的称, 更在他十八岁那年被皇上册封为骠骑大将军, 成为了全国人心里的战神。   边疆也正是因为他的驻守,北方蛮夷才不敢入侵, 多年安然无恙,百姓安居乐业。他们这个地方就临近边疆,要不是因为还远大将军,大家也没有如此安生的日子。   所以, 所有人对于薛怀远大将军都耳熟能详,心怀崇敬。   一听能入他的帐下,卜青山忽然有些心动了。   “你让我想想~”   “不急, 你好好想,你在这里难过, 难道还不比你建功立业强?少年郎,我明日就会去县城,我会在县城逗留半个月,半个月我会在县衙那边征兵,你若有意,便可去寻我。报我的名字张铁柱,你就能进大将军帐下,好少年,我等你!”说完,张铁柱拍了拍卜青山的肩膀,便走了。   张铁柱劝卜青山入伍不是随便乱劝的,这少年郎脸色稚嫩,看着便知年岁不大,可他目测却有七尺五寸的高个,长相十分魁梧有力,像是个勇猛的汉子。这样的汉子就应该去战场上挥洒汗水,而不应该耽溺于情情爱爱。不然,未免也太浪费人才了。   张铁柱到底还是起了爱才之心,虽然他出来征兵不过是打的幌子,不管能不能征到,征怎样的都无所谓。可若是能征到好苗子,那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劝慰的人是他敬爱的大将军的情敌,他正在教他大将军的情敌如何建功立业去抢女人。哎,世间孽缘,大抵如此吧。   卜青山摸完眼泪,当晚赶回了县城里,他在县城里做徒工,这次回来参加宁榕的婚礼还是专门请假来的,哭完了他还是得赶回去。   之后的几天,卜青山干活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他一直在想张铁柱征兵的那件事情。他一个泥腿子,不会认字,不会经商,唯一能出人头地的方式好像也就只有到战场上去拼了。   他没有什么特长,无非也就是长的比较高,有一大把力气罢了。   留在这个伤心的地方,每每想起阿榕,总是夜不能寐,心里无比地煎熬,那不如上战场建功立业去吧,说不定,能征得一片天地。   于是,他包袱款款,心一横,入伍去了。 第42章 她害怕了   阿秀躲在家里好久都没有出门, 自打那日宁榕伯娘被捉奸,被暴打,被休弃后, 她那惨淡的面容便每每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面。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造的孽,她害怕了。   那日她给宁榕下了药之后,因为心虚, 一下完药,她就走了,等她回来,发现宁榕没有喝下她递过去的酒水时,说实话, 她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可哪想,她刚松了一口气气, 便看到宁榕的大伯母一把夺过那酒杯, 将酒喝了下去。   之后发生的事, 所有人都知道。   她害怕被人发现,是她导致了这一切, 若不是她,宁榕的伯母也不会被休,一个家庭也不会就这么散了。   破坏一个家庭的罪孽让阿秀心生愧疚和不安。也正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 她到底做了怎样的一件傻事。这个时候,对阿山的情谊,对宁榕的妒意都抵不过良心的谴责。   良心上的谴责让她寝食难安, 她日日梦到宁榕大伯娘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样子,人一下子就消瘦了, 她的爹娘不知她发生了什么,只能跟在她的身后干着急,却因为没有任何办法。   “阿秀,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一直在家里闷着,连阿榕的喜宴你都没有去,到底怎么了,能跟阿娘说说么?”   阿秀娘在又一次给阿秀端饭进屋,而阿秀再一次拒绝吃饭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口问了。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自打许家亲事过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莫不是被许家喜宴上发生的事情给吓到了?   这么一想,阿秀娘再一次怨起了宁榕她大伯娘。   阿娘的关心,冲破了她最后的那道闸,她抱着她的娘,将头埋在她娘的怀里面,闷闷道:“阿娘,宁大娘,她以后会怎样?”   果然是那臭婆娘害得她家阿秀的么?阿娘没好气道:“还能怎样,被休了,还是那样一件龌龊事情,连娘家人都不要她,只会嫌弃她丢人的。我看她,最好就是跟王大凑合过了。呸!提她做什么,小孩子,不要提她!”   阿秀娘很是看不起宁榕的大伯娘。   “娘,若是她是被人陷害的呢?”阿秀小心地试探?   “陷害?谁要陷害她那个老太婆?阿秀啊,你是被她吓到了吧?别怕啊,娘找王阿婆给你叫魂啊。”说着,她急匆匆地就想出去,却被阿秀拉住了衣袖。   阿秀娘诧异的回头:“阿秀,怎么了?”   阿秀低着头,踟蹰了半天,才低低地说了一句:“那件事情是我干的?”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阿秀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阿秀看了一眼她娘,鼓起勇气,将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阿秀娘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没倒下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孽障啊!这是你做的事情么?啊?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丧良心啊,你打不怕死后下地狱么?”   阿秀呜呜地哭出声来:“我也不是故意了,我就是被猪油蒙了心了。阿娘,我怎么办?”   阿秀娘想了一会,拉着阿秀的手:“走,你给我去找阿榕,去给她道歉,将你做过的事,一五一十地给我都说出来。只有得到阿榕的谅解,才能赎了你的罪过。”   说完,阿秀娘,拉着阿秀就去了宁榕家。 第43章 道歉一   阿秀娘很难过, 她不知道自己养的女儿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为何会做出这样损阴德的事情。若是别人家的孩子犯了这样的错,她或许还会当笑话一样看看, 可是轮到自己的孩子,她的心就生疼。   可儿女都是债,女儿做错了事情,那也是她这个当娘的没有教好, 所以这件事情,也得她出面去处理。而且,阿秀显然已经有了悔意,不然也不会吃不好睡不着的。   既然孩子有了悔意,她这当娘的就得帮她走出道歉的那一步。不然 , 阿秀会要么永远活在自责里无法自拔,要么就一步错到底, 往后做出越来越多的错事。   “平日里娇娇看起来乖乖巧巧的, 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恶毒。往后, 你少跟她来往,正经姑娘都不会想到用这样的法子去害人的。”   在阿秀娘看来, 阿秀会干出这样的事情都是李娇娇带累的,她家的阿秀多乖啊,哪里会想到那么恶毒的法子?   “可是,表姐都是为了我……”阿秀也很纠结, 她总觉得要不是给自己出气,表姐也不会这样。   “什么为了你?为了你,最后害人的还不是你?你呀就是缺心眼, 往后再也不许跟她来往了。”   “可,她是表姐。”亲戚间的情分, 哪里是能不见就不见的?   阿秀娘思索片刻:“她也不小了,也快嫁人了,往后不要来往了,我可不想有这么个恶毒的后辈。”   两句话的时间,他们就已经来到了宁榕的家门口,阿秀很是为难,她不想进去,却被她的娘死死地拽住了。   她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娘走进了宁榕的家门。   宁榕成亲,与薛辞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此时正是,薛辞锄地,宁榕浇水,打理菜园子,你侬我侬的时候,可哪想到阿秀娘带着阿秀敲门就进来了。   宁榕立马放下手中的水桶,而薛辞也擦了擦自己的手,就一道迎了过来。   “婶子,阿秀,你们怎么来了?这是有什么事么?”看着阿秀与她娘一脸严肃又肃穆的模样,宁榕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今儿个,我带着阿秀过来是让她给你道歉来了。”说完,阿秀娘将自己手里拎着的大母鸡放在了宁榕的手里。这鸡是她出门的时候专门捉到,还在下蛋呢,若不是阿秀这事实在是大,她也舍不得这么一只鸡。   宁榕一头雾水,这是个什么事啊:“道歉?道什么歉?”倒是站在宁榕背后的薛辞若有所思。   若说最近阿榕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的话,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次阿秀中药的事情了,那件事情到现在他都没有查出的到底是谁下的药,或许,今日这事便能有一个谜底。   阿秀娘拉了拉阿秀的衣服,示意她说话,阿秀低着头,不言语,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说话。   “婶子,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一点头脑也摸不到啊,若是阿秀实在说不出口,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阿秀!”她娘厉呵!   宁榕被瞎了一跳的同时也意识到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第44章 道歉二   阿秀这才抬起了头, 却不料眼里已经挂满了泪水:“阿榕,我对不起你,上次的药是我下的, 可是,咳,下药的酒却被你大伯娘给喝了。我害了你的大伯娘,我也害了你。是我不好, 你打我吧,我知道错了……”   阿秀哭的厉害,说话很是哽咽,宁榕停了许久才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正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弄明白, 那日她中的要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当时就很疑惑,明明那药她眼看着被大伯娘给喝下去了, 为什么她还会中招。   感情她大伯娘喝的是阿秀下的药, 而她却误以为自己换走了大伯娘下药的酒杯, 大伯娘自己中了招后,她便以为安全了, 而松懈了下来。也正是因为松懈了,所以才会吃下大伯娘真正下药的食物。   “可是我不明白,阿秀,你我从小一起长大, 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这样龌龊的药?”宁榕既严肃又伤心,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阿秀会给她下这样的药 ,明明阿秀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 她怎么会想到这么一个恶毒的法子来害她呢?   “呜呜,我, 看到阿山跟你告白了,我难受,明明我那么喜欢阿山,为什么她喜欢的却是你。娇娇说这样你就会跟薛大哥在一起,就不会妨碍到我跟阿山了。”   好半晌,在阿秀断断续续的述说中,宁榕终于弄明白了前因后果,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李娇娇的嗾使。   宁榕与李娇娇并不熟悉,平日里最多是一个村子里面见到了会点个头的交情,她自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她,那她为何会对她有如此大的恶意?   宁榕并没有怪阿秀,她知道,阿秀也是被人当了枪使了。   “阿秀,这件事情倘若我要原谅你,也是因为对我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那天我真的将这杯酒喝下去了,会有怎样的结果?我大伯娘的事情你也知道,若不是我没有喝那杯酒,那么那个人就会是我,你觉得,这种情况,我能原谅你么?”   “哇~阿榕,我真的知道错了~”阿秀终于知道这件事情的可怕,她瘫坐在地上想要抱宁榕的腿,却又不敢:“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大伯娘,我要是现在去跟你大伯认错,他还会不会把你大伯娘接回来?”   宁榕摇了摇头:“不会,阿秀,我想以后我们都回不到以前的情谊了。这件事情我不会怪你,也不会原谅你,以后,你就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原谅宁榕,她做不到对阿秀毫无芥蒂地原谅,阿秀做了这样的事情,她们之间的情谊已然消失不见。既然这样,她便不想再见到她。   “至于我大伯娘,你也不用过于自责,她不过是咎由自取,不然,你以为,许大叔的柴房里面为什么会藏一个王大?言尽于此,你回去吧。婶子,抱歉,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阿秀娘叹了一口气,她知道阿榕已经不打算再追究这件事情了,这件事情往后会烂在他们两家的肚子里,只是往后,阿秀真的失去了阿榕这个朋友了。   可这又能如何呢?到底是阿秀造的孽,能到这样的地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不再言语,扶起了瘫在地上的阿秀,将懵懵懂懂的阿秀带了回去。   罢了罢了,阿秀已经不小了,给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嫁出去吧,这样以后也不至于在阿榕的面前晃荡。   阿秀娘两走后,宁榕很是惆怅了一会,许久她叹气对着薛辞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心肠太硬?我与阿秀这么多年的情谊,明明她也没有伤害我,我却不肯原谅她?往后我们两家的情分也算是尽了。”   薛辞捧着宁榕的头,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不会的阿榕,在我的眼里,你的心肠是那么的柔软。明明阿秀已经那样伤害你了,可你还是顾及了她与你的情分,保留了她最后的颜面。在我的眼里,你是大度而又善良的。若是你就这么原谅了她,我反而会认为你很愚蠢。你很棒,真的。”   宁榕这才笑了起来,她环抱着薛辞的腰,靠在了他的怀里:“有你真好~” 第45章 没有孩子?一   自从阿秀的娘带着阿秀给她道歉之后, 宁榕与阿秀之间就有了难以言喻的隔阂,她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   可是,薛辞的存在淡化了宁榕的伤感, 她将更多的感情放在了薛辞的身上。   “我始终没有想明白,那李娇娇为何要指使阿秀陷害我,我与她无仇无怨,她为何会这样。”这是宁榕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地方, 若是阿秀出于嫉妒而伤害她的话,她还能理解,那么李娇娇呢?她又是出于什么动机?   可是就在宁榕打算一探究竟的时候才发现,李娇娇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说动了她的爹娘,居然让她搬去了县城里面了。   一时间, 宁榕也没有办法找到她,不过, 宁榕倒是将李娇娇放在了心上, 起码, 她已经升起了警惕,这是一个潜在的敌人, 无论如何,宁榕也不会掉以轻心的。   成亲后的日子,宁榕觉得变化并不算太大,除了床要分一半给薛辞以外, 其他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只是多了一个人,感觉却完全不同,曾经一个人的时候, 她偶尔还会觉得孤寂,可现在变成了两个人, 她却再也没有了这样的感觉,她只觉得每一天,天都是蓝的,水都是清的。   她连出摊子的时候,薛辞也会跟着她一道,她卖肉,薛辞就在后面收钱,妇唱夫随,很是和谐。   自打成亲后,宁榕整个人都随和了不少,张屠夫时不时地挤眉弄眼,打趣宁榕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每当这个时候,薛辞就会看着宁榕,笑着,那笑比阳光还要灿烂。   “今日的人怎么这般少?”望着稀稀落落的人群,买菜的不多,买肉的就更少了。   如今日头渐长,若是肉卖不出去,那很快就会坏了,宁榕可真的是愁坏了,她还想着今日的肉买了,就去给相公买一本书呢,如今肉卖不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薛辞摸了摸宁榕的头,安抚她:“莫急,或许,这会大家都有事,等一会便会有人来了呢?”   “但愿如此吧……”宁榕低喃,却依旧有些担忧。   薛辞朝外看了看:“我去更衣,你在这等我一下。”   “嗯!”开始的时候,宁榕不明白更衣是何意,久了也便知道,薛辞口中的更衣便是方便。到底是个读书人呢,连方便说的都这么文雅。   薛辞走到无人的角落,就看到张铁柱派来暗中保护他的人。   “你一会叫一些人,去吧阿榕的肉给买了知道么?”说完,他将怀里的银票拿了出来:“不要太刻意,可是装作大户人家的下人懂了么?以后每一天都派一个人去买肉,我不希望她收摊太晚。”   日头上来了,薛辞可不忍心让阿榕一直呆在太阳下面。   “属下知道了!”派来的属下立马决定一会回去就叫上兄弟。   将军不想让夫人太过辛苦,他们懂!   “哎,阿榕啊,你成亲也有一段日子了,有音信了没有?”张屠夫一看宁榕的相公走开了,立马暗戳戳开始八卦。   说实在的,她相公坐在这里的时候,他可不怎么敢开口说话,宁榕这相公虽说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但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一坐在这里,气势十足,扑面而来的威严,让他忍不住躲得远远的。   “什么音信啊?”宁榕不解,坐在凳子上无聊地给肉扇着风,赶走跑来的苍蝇。   “嗨呀!”张屠夫只觉得宁榕很是不开窍:“就是肚子上的音信啊?有娃娃了没有?”   宁榕一听,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张屠夫一看宁榕的动作就懂了:“看来是有了吧,记得去看看大夫啊,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听到这里,宁榕直接将刀剁在了案板上:“看你这话说的,男孩女孩不都是我的孩子。若是个女孩的,大不了以后与我一样招赘么。”   想想宁榕的剽悍,张屠夫只能附和,此时,他一抬眼发现薛辞走了回来,连忙回到了自己的摊子上,再也不与宁榕搭话了。   宁榕正想着事情呢,她都有了娃娃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是不是应该找个大夫看看啊?   于是,她决定一会收摊之后,便去医馆,找大夫给自己把把脉。   思绪回笼,她才发现薛辞早已回来了。   “老板娘,给我来二十斤猪肉!”   不一会儿,摊子上来了一个小厮打扮的客人。   宁榕一听要买猪肉,立马站了起来,笑脸相迎:“我们这里的猪肉啊,都是今天早上才杀的猪,非常的新鲜,你看,你要什么肉?这里有五花,肥肉,肋排等等,你想要什么都有的哈。”   “给我来二十斤五花,我家老板明日要宴请宾客,需要二十斤剁碎了做肉馅。”小伙子说的铿锵有力。   宁榕一听二十斤,立马来劲了:“客官你等着,我马上就给您称好啊。”得了令的宁榕立马忙碌了起来,所以,她一点也没有看到这位客官向着薛辞露出的恭敬的眼神。   这一单过后,宁榕喜笑颜开,本以为,今日已经算开了大张了,结果没想到没一会又来了一个人,要了五斤仔排的。   很快,还未到中午,宁榕摊子上的肉就已经卖的一干二净了。   “今天的生意可真好啊!”宁榕笑眯眯的,“既然卖的这么好,那我们就回去吧。”宁榕正准备收拾摊子,就发现薛辞已经把摊子给收拾好了。   宁榕拉起薛辞的手:“今日的生意可真不错,一会我们路过书店,给你买两本书可好?”   薛辞摇了摇头:“我不要看书,我们路过布匹店的时候,进去给你买几身衣服吧。”   “才不要呢,我衣服够穿!”   “可是,我看你的衣服都好旧了,我想你穿新衣给我看么?你难道不想穿着新衣再在我面前一件一件脱掉么?”薛辞眨着眼睛,宁榕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   “你说什么呀~”宁榕捂着脸,她还是不适应薛辞这般呢。可是,也不知为何,心里无比地甜蜜,虽是羞赧,却莫名地开始期待。   两人漫步街头,薛辞忽然看到扮作小厮打扮的跟班神情严肃,示意他离开,他瞬间神色肃穆:“阿榕,你到那个店看下衣服,我看到我朋友了,去去就来。”   宁榕挥挥手表示不在意,也好,薛辞离开了,她才有空去医馆呢,她可不想让薛辞知道她去医馆干什么呢。 第46章 没有孩子?二   “什么?大夫, 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怎么可能没有娃娃呢?”宁榕大惊失色,她一直坚信自那日过后, 她肚子里就已经有了娃娃,怎么一来看大夫,娃娃就没有了呢?   宁榕如丧考妣,整个人都消极了。   老大夫摸了摸胡子, 神色连变都没有变过,像这样心急要孩子的妇人他见过不知凡几,宁榕的表现根本惊不起他心湖的变动。   “莫要太过心急,你还年轻,要孩子这个事情, 越是心急越是不来。我关你身体十分良健,没有孩子必然不是你的原因。你若还是放心不过, 不如将你丈夫带来, 老朽亦能帮他看看。”   宁榕一脸奇怪:“我没有孩子, 为什么要让我相公来?这是什么道理?”   老大夫并不解释,只做高深状:“你若信老朽, 就将他带来,其他自不用说。”   既然老大夫并不解释,宁榕便也没有过分纠结这件事情,只是, 她的心里面还是十分伤心,她连小衣服都偷偷给自己的娃娃准备的,这孩子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宁榕很是沮丧地走出了医馆, 连买新衣裳的心思都没有了。   不多一会,薛辞也回来了, 只是他面色凝重,一看就是遇到了大事。不过,宁榕还沉浸在失去娃娃的失落情绪里面,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薛辞的异常。   等到两人到家的时候,皆已收拾好自己情绪。   晚饭的时候,宁榕想着她该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将薛辞带到那个老大夫的面前。   她虽不知老大夫为何会让她带相公去医馆,但大夫这么说,那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她是真的好想要一个与相公一般无二的娃娃的。若是有了,那该多美!   于是,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薛辞骗过去。   一顿饭,两人吃的心不在焉,唯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宁榕爹吃得最香。   晚间休息的时候,薛辞任有遗憾:“今日你未买新衣,看来我是不能欣赏美景了。”   宁榕咬着唇,不知该怎么接话,她咻地一下钻进被窝,扯着被子露出头来,仰望着薛辞道:“阿辞,你受伤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们明日里去医馆看看大夫,看有没有好彻底吧。”   薛辞正在脱衣的手愣住了,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了,我身体恢复的很好,没有必要去医馆的。”他拒绝去医馆,男子汉大丈夫,没事去什么医馆?不去不去。   宁榕急了,一下子坐了起来,抱着薛辞的手撒娇:“阿辞去嘛,看看大夫,我也好安心啊。”   薛辞狐疑地看着宁榕,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去医馆了?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宁榕的性格她是了解的,她亦不喜医馆,她知道他的身体是好的,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地要他去医馆的。   于是,他装作不在意地道:“怎么了,是大夫跟你说了什么了?”   宁榕不疑有他,接口道:“我也不知道为啥,大夫说,如果我想要有娃娃的话,就把你带去医馆让他瞧瞧。”说完,她才察觉自己说了什么,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乱转,就是不看薛辞的眼。   薛辞愣住了,他听到了什么?   阿榕因为没有娃娃,所以在怀疑他的能力么?他啼笑皆非,他们两个都还没有圆房,怎么会有娃娃?   于是,他坐了下来,双手撑着床,凑到了宁榕的面前。   “阿榕,你知道,怎么才能有一个小娃娃么?”   宁榕皱皱眉头:“不就是男女两人睡一起么?你我都睡了这么久了。我以为自己早就有娃娃了,可是今日一去医馆,大夫居然告诉我,我没有娃娃,还说,想要有娃娃就要带你去看他。”   薛辞闷闷地笑出了声,许久变成哈哈大笑。看来他一直怜惜宁榕,没有与她圆房,竟让她产生了误会,是他做丈夫的失职了。   于是,宁榕知道,自己被阿辞笑话了。她急了,开始挠薛辞的痒痒:“你快说,你快说,不然我就一直挠你。”   两人笑笑闹闹很久,久到床单因为他们打滚而乱作一团。   薛辞这才将宁榕抱在了怀里,对着她耳边轻轻耳语:“我不用去看大夫,我来教你怎么才能有一个娃娃。”   说完,他就将宁榕往床上一扔,宁榕“啊”一声轻呼,薛辞却倾身上前,吻了上去。 第47章 没有孩子?三   “唔~”宁榕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薛辞闷声笑了一下:“傻, 怎么吻了这么多次,还是学不会将眼睛闭上?”   宁榕闻言,乖乖地闭上了眼,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莫名地想要逃离,可薛辞却将她按地死死的,怎么也不让她退缩。   “我的傻阿榕这么想要一个娃娃,我怎么能不满足她?”薛辞喟叹。   “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忍得有多么辛苦, 可看到那懵懂的眼神,我又不忍心。可是,如今想想,你欠我的洞房花烛是时候回来了。”说完,也顾不得宁榕的羞赧。红浪翻滚, 自是春宵帐暖到天明。   次日,宁榕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散了架。她心里面忍不住懊恼, 睡觉原是这么个睡法。   想想昨日种种, 她满是羞意。   薛辞一脸的满足, 见宁榕已醒,微眯着眼睛, 一把将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沙哑着嗓子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莫不是为夫我没有用力?往日我还鄙视那些耽于女色之人,如今想来我倒是错怪他们了。”。   “不要了, 不要了么~我都没有力气了。”宁榕拖着长长的尾调,又软又粘,还带着一丝初为人妻的魅意。   “就让我抱抱你, 我不动你。”薛辞轻轻地哄着她。   宁榕咬着唇,自是察觉到了薛辞的变化, 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天灵盖上。这个大骗子,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来骗她。   她的脸似要滴出血来,忍不住娇嗔道:“你这个大骗子!离我远一点。”自己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薛辞点了点她的鼻子:“真的不喜欢么?嗯?”。   “我们快起来叭,再不起,爹爹就该有意见了。”宁榕推拒着,可薛辞依旧毫不动弹。   “爹爹想是也明白,他亦是过来人,不然也不会有你不是么?我的阿榕想要有个像我的娃娃,那我也必须努力才行啊。”关于自己的福利,薛辞坚决不退让。   又是一阵拉锯战,直至日头渐长,两人才磨磨蹭蹭地起了床。那情形自是薛辞一脸餍足,宁榕却不太高兴。   宁榕爹看了直摇头,到底是小年轻,能折腾,都这个点了才起床,也不觉得肚子饿的慌。   只是这二人到底还在新婚期内,他便也不做那饶舌妇人状。只是看到薛辞的时候,不免多瞪他两眼,也想让他心里有数,莫要那么贪恋床笫之欢,看看他可怜的小阿榕,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于是,宁榕爹忍不住多杀了一只鸡,用来给宁榕补身子用的。至于薛辞,那便算了吧,看他那五大三粗的样子,就不像是要补身子的。 第48章 离开   自打开了荤, 小两口那是愈发地蜜里调油。宁榕爹为了不碍眼,在家里待着的时间愈发地短了。   宁榕沉浸在这份甜蜜里,当然也是忽略了许多的东西。   村子里近来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卜家的老三,卜青山居然一声不吭地入了伍。这可愁坏了一大家子的人。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自家的孩子放着好好的手艺不学,居然跑去当兵。当兵是这么好当的么?书本里怎么说来着,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就看到那些出人头地的好处,却看不到这些都是拿命换来的。   可是,家里人连劝说的机会都没有,人早就跟着征兵的人离开了。   第二件则是李家的李娇娇居然勾搭上了一个当官的人,做上的官夫人。虽然这个当官的不过是个武官, 但是对于他们这些泥腿子来说,也是一件轰动的大事啊。   只是可惜, 村子里的两件大事都不声不响的就结束了, 倒是让他们少了不少的谈资。   宁榕听到这两件事情之后, 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便没有过多的想法了。不过, 她心里对卜青山亦是升起了一丝担忧。   至于阿秀,则被她娘嫁给了邻村的一户人家,虽是邻村,但与宁榕也不再相见了。不过是须臾的数日罢了, 所有的事情便已经物是人非,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薛辞近来时长忧思, 望着宁榕的眼神也常带不舍。可每次宁榕望见,询问他怎么了的时候, 他都会用别的话题岔过去。一来二去,宁榕便也没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张铁柱到此地明面上的目的是征兵的,现征兵人数已满,便早早地带着人回去了。前几日他来信说李力已将所有的事情都部署好了。他们已经拿到王衍那小子投靠三皇子,派人追杀他,并且企图拉拢士兵叛乱的证据了。就等着他回去平叛乱情。   再则他不在军中驻守,北方蛮夷蠢蠢欲动,李力发现朝中有人私底下在跟蛮夷接触。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他回去处理。   他不舍得离开阿榕,可是现实却逼得他不得不走。他身为大将军就肩负着保家卫国的使命。他不能因为阿榕而忘记自己的使命。   可他该如何跟阿榕说这样的事情呢?她会接受她的丈夫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一个大将军么?她会埋怨他对她的欺骗么?   离离开的日子愈发近了,可薛辞始终没有想好如何告知她这一切。   宁榕咽了一口水,忍住恶心的感觉。许是最近天热了,宁榕总计的自己开始苦夏了,食欲不振,人也蔫蔫的,不太想吃东西,时不时地还犯恶心。连她最爱吃的红烧肉,最近看到了都不想吃,只觉得太过油腻,难以下咽。反倒是想到李子,梅子这类平日里不太吃的东西的时候,只觉得想得慌。   宁榕蔫蔫地趴在薛辞的肩头,小声嘀咕:“我口渴,刚刚瞧见前头的摊子上好像有梅子卖了,你去给我买一点好不好?”   薛辞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感觉到发热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你在这好生坐着,我去给你买。”   薛辞提着一包梅子,刚刚走到角落,就被保护他的手下甲一,甲二给叫住了。   甲一一脸的焦急:“将军,我刚刚看到杀手了,那些人一定是三皇子派来的,现如今已经到了镇上了。将军快走吧,若是再不走,我与甲二两人实在没办法从那些人手里护您安全。”   “你说什么?你在哪里看到他们的?”薛辞心头一跳,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人到镇子上来。阿榕还在这里,他不能牵连到她。   “镇子外的官道上,我猜测大概还有一刻钟便能到镇上了。我打探到,他们的手上有三皇子的密令,他们打着追杀叛逆的旗号,让此县的县令配合他们封锁了整个县城。然后进一步搜索县城,现如今已经搜索到这个镇子了。将军你快拿主意啊!是走是留,就在这一步了。”   居然都已经联合了此县的县令了么?如今,他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证件在手,便是他说自己是大将军,也不会有人信他,只会觉得他大放厥词,然后就地处置。   如今已经险象环生,现在那些追杀他的人并不知道他掩藏着的身份是什么,所以只好选择地毯式搜索的方式。他无论如何不能将宁榕牵连进来。   “如今还有什么地方能够突围出去?”薛辞沉声。   “翻过北边的山便能到福山县,我记得北边山有一条险道,凭借着我们的身手倒是能走过去。”   薛辞望着北面起伏的山脉,神色凝重,他思索了许久才最终做了决定。   “一会我会从北边的那边山路突围出去,等我走后,你与甲二留下来,保护好夫人,告诉她,我会回来的。你们从此就留在她的身边,暗中保护他们父女二人。”   天气昏沉沉的,还有些闷气,看起来像是快要下雨了。可薛辞丝毫也感觉不到这份凝重,因为,此时他的内心早已乌云密布了。   “将军!”甲一,甲二大惊失色,“将军您这是要独自一个人突围出去么?”   薛辞点点头:“你二人一定要保护好夫人的安全,如是夫人出了意外,我唯你们是问!”   甲一,甲二立刻站正身姿向他保证:“绝对完成使命。”   薛辞点点头,看了甲一甲二一眼,快步离开了。   回到宁榕的摊子前,他将梅子递给了宁榕,宁榕随手便捻了一个梅子扔到了嘴里,酸的足够滋味,她瞬间觉得自己的那股恶心感被压了下去。   “阿榕,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会,你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可好?”   宁榕此时的心神都在梅子上,她自以为薛辞说的一会便真的是一会儿。   她很是随意地点了点头:“快去快回,我做好饭等你回来吃哦。”说完又是捻起了一颗梅子。   薛辞看着便觉得酸,他摸了摸宁榕的头:“梅子少吃点,太酸了,等我,我很快便会回来了。”   宁榕挥挥手:“去吧,去吧。”   薛辞一步三回头,终是见不到宁榕的身影。 第49章 寻找一   晚来忽逢急雨, 噼里啪啦,瓦尖上跳舞。宁榕坐在屋檐下,眉宇间尽是焦急的神色。怎得这么晚了, 阿辞还未回来?   随着倾盆大雨而来的是一道轰隆隆的雷声,宁榕只觉得自己的心闷闷地,有一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连带着右眼皮一直在跳动, 她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她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地张望着门外,企图下一秒就看到薛辞进门的身影。可是,不管她如何张望, 却始终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身影。雨愈发的大了。   “不行,爹, 我要出去找她 。”宁榕再也坐不住了。   她爹心里也很是烦躁, 但是看着自家女儿这样, 却忍不住劝慰:“你放心吧,阿辞这么大的一个人难道还会不认识回家的路么?他这会没回来一定是雨太大, 将他困在某处了,等雨停了,他自然就回来了。你就莫要往外跑了,不然回头等他回来了, 你却有跑出去,那岂不是不巧?”   宁榕觉得她爹说的很有道理,到底还是安耐住了自己那颗不安的心, 她虽没有出门,却怎么也坐不住了。   “你说他怎么这个时候往外面跑, 天都要黑了,我这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   “再等等吧,再等等他就会回来了。”   是夜,“头,我好想看到了薛怀远的两个手下了。”   “抓过来询问薛怀远的踪迹。”   “是!”   被薛辞派来保护宁榕的甲一,甲二还未来得及告知宁榕薛辞的消息,就这么被敌对的人手给抓住了。   几番拷问没有问出薛辞的下落后,敌人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将两个人给斩杀了。   “继续给我搜,县城已经封锁,薛辞是逃不出这个县的。”   “是,大人!”   于是,宁榕等了一夜,一直等到雨停了,都没有等到薛辞的身影。   第二日,她发动了所有认识的人帮她找,也依旧没有找到薛辞的任何踪影,仿佛这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样。   三日未曾得到消息,宁榕人都枯槁了。   “阿榕啊,吃点东西吧,你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找阿辞啊。”宁榕爹看着自家女儿的颓丧的模样,心里面难受极了,怎么就这样了呢?这个该死的薛辞怎么就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呢?   是的,宁榕爹认为薛辞这是跑了,不只是宁榕爹这么认为,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所有人都觉得薛辞这是终于受够了入赘的苦,逮着机会逃跑了。   宁榕一把抓住她爹的手,死死地看着她的爹,声音嘶哑却饱含坚定:“阿辞他不会走的,他跟我说让我在家里等他,他一会就会回来的。他一定是出了意外了,所以,没有办法回来了。”   宁榕爹眼露不忍,这个孩子怎么就不接受现实呢?他们这个村子就这么大,好好的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在家门口就出了事?   他暗叹自己识人不清,不然也不至于让女儿如此地伤心。   他叹了一口气,舀了一勺鸡汤,递到了宁榕的嘴边:“喝吧,喝吧,喝了有力气,才能去找阿辞啊,快喝吧。”   宁榕听话地将鸡汤喝了下去,是的,她不能颓废,阿辞还在等着她。 第50章 寻找二   “阿榕, 阿榕,你在家么?”来人疾步匆匆。   宁榕一听声音,砰地一下打开门, 跑了出去。   “婶,是找到阿辞了么?”宁榕一把抓住来人的手臂,面上有说不出的焦急。   来人张了张口,看着宁榕欲言又止。   宁榕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告诉我啊, 婶,是不是找到他了,是不是?他在哪里?”宁榕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见大婶久久不语,忍不住便咆哮了出来。   大婶摇了摇头, 不敢看着宁榕,她害怕她看出她眼里的不忍。   “后山的崖边, 大毛他们找到了几块破碎的布料, 他们想着许是前几天大雨, 有人看不见,从崖上摔了下去。你去看看吧。”说完, 大婶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村里的人都说宁榕这个上门相公肯定是找着机会逃跑了。他们不知道薛辞的来历,但是能看出来长这样的男子必然不是泥腿子出生。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会娶不到媳妇需要入赘?   所以,有些见不得宁榕好的人私下里便猜测这个男人是宁榕强迫回来的,说不定宁榕一直没嫁出去憋疯了, 就随便在路上抢了一个男儿。   如今这男人逮着机会必然是逃跑了,他们下意识地将薛辞在村子里买房的事情给忽略了过去。别问,问就是逼迫, 问就是不得已。   反正,肯定没有哪个正经儿郎愿意入赘的, 他必然是抛弃了宁榕,宁榕她始终还是逃不过被人抛弃的命运。   说来说去就是宁榕的命不好,村子里的人都等着看宁榕的笑话,等着看宁榕什么时候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   可是,这件事情在昨日有了变数,起因就是一群娃子上山找菌子,毕竟大雨过后,这东西还是很多的。   哪想有几个小娃子贪玩,就跑到后山的崖边去了,这一跑就看到崖边树枝上挂着的破碎的布头。   机灵的娃娃一看便觉得不对,连忙下山叫了大人,大人上山看了一眼这布料,又看了看周围的痕迹,推测有人从这崖上摔下去了。这段日子谁家丢了人?所有人立马就想到了宁榕家的那个上门女婿。   于是,便有了大婶来叫宁榕的事情。   宁榕脚一软,直接跌到了地上,还是站在她身后的爹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不会的,不会的!”宁榕有些茫然:“他怎么可能跑到崖边去?没道理的,不会是他,不会的。”   大婶撇过头去,终是不忍:“你还是去看看吧,是与不是,你看了就知道了。”   宁榕的爹也在后面劝慰着:“阿榕啊,去看看吧,许不是呢,你去看了才能安心不是么。”这些日子闺女急,他也跟在后面着急,连着嘴里面都长了几个泡,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的。   可他只能绷着,女婿出了事情,他得好好的才能照顾自己的女儿。   宁榕有些茫然,她扶着爹的手,眼睛里没有焦距,讷讷而言:“对,我去看看。”   说完,她看也不看众人,直接向着后山奔去。   她爹无法,一大把年纪了,只能跟在女儿的身后,希望一切都是好的。   到了后山的山崖旁,宁榕一眼就看到了挂在树枝上的碎布,她的心立马就碎了。   她如何能够不眼熟?这布料不就是薛辞离开那天穿着的衣服上面的料子么?   这是她亲手挑的料子,又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出来的。   她其实不太会缝制衣衫,可是阿辞一直想穿一件她亲手缝制的衣衫,磨了她好久,她这才答应为他做的。她还记得那天的午后,她走的线歪歪斜斜,一气之下将衣服扔到了一边,使着性子说不缝了。   阿辞不恼,放下书,便将扔在地上的衣衫捡了起来,从后面环抱着住她,握着她的手,与她一道一针一线地重新缝制。   等这件衣服做好以后,阿辞笑得眉目如俊,很是开怀,连晚上睡觉都不肯脱下来,直道自己永远要穿着这件衣裳。   当时她还打趣他,说怎么可能一直穿着,衣服会脏会坏,总有不能穿的一天。   阿辞便笑着对她说,等这件穿坏了,便要她给他重新做一件,他喜欢穿她做的衣服,哪怕针脚歪歪斜斜。于是,她环着阿辞的脖子,应下了这个要求。   她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呆呆地望着这一切,右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左边是目无表情的村人。   她随手抓住了一人,表情狰狞而不可置信:“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村人摇了摇头,叹息道:“阿榕啊,你节哀吧。”   “我不信,我不信……”她一步一步向后退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怎么会呢?他不是说好了以后要一直一直穿她做的衣服的么?他不是说他出去一会就会回来的么,怎么这一出去就不回来了呢?   她不相信,老天爷会对她如此地残忍。   宁榕爹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拍着她的背,无奈而又悲痛:“孩子,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说着,抹了一抹自己的眼泪,可是很快泪水又湿了眼眶,竟是怎么也止不住的样子。   宁榕木木地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爹,这才有勇气再次走上前去。   她将挂在枝头的碎布拿了下来,走到崖边,向着崖下看去。   头晕目眩,看不到尽头,阿辞就在那个下面么?攥着碎布的手愈发地紧,十指的指甲都攥进了肉里面了,可她丝毫都不觉得疼痛。   他在崖下会不会寂寞呢?她又看了看,忽然生出一种想要跳下去的感觉。   她爹一把扑了过来,抱住了她,其他人也上前拦着她。   “阿榕啊,你别冲动啊,别冲动,咱回家,阿辞的后事还要你处理呢,你坚强起来啊。”   周围的人也跟着劝:“对啊,对啊,阿榕你看开点,千万不要想不开,你要是跟着去了,你让你的爹怎么办?”   宁榕只觉得自己的耳边嗡嗡嗡的,竟是怎么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她怎么会想不开呢?她不会想不开的,她只是突然觉得人生好像已经看到了尽头一样。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所有人,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头无比干涩,像是有一把刀在她的喉咙里面割据,说出来的话都变得沙哑无比。   “爹,你放心,我不会跳下去的,我,还要等他回家呢?”她笑的风轻云淡,却让一周的人看的胆颤心惊。   说完,宁榕忽然觉得头很是沉重,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第51章 怀孕   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了宁榕的脸上, 她右手遮在额头上,眯着眼睛,有一丝晕眩感。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太阳如此地刺眼。   她爹拿一块湿帕子在她的额头上擦了擦:“乖女, 醒了?”   “爹,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到阿辞摔倒后山的悬崖底下去了,他告诉我底下好黑, 他好疼。爹,你告诉我,我是在做梦对不对?”不带任何起伏的语调里面却饱含了心碎。   宁榕爹哽咽了一声,却又忍了下来,两眼通红, 看着也是熬了好久的样子。   “阿榕,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啊。”   宁榕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无声无息, 绵绵不绝,她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也不抹泪,也不哽咽,连放在额头上的手也不再遮着阳光了。她眼神里面的光彩一下子就灭了,浑身充满了枯槁与孤寂, 竟是怎么也无法再快活起来了。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日,宁榕就从一个快乐的妙龄女子,变成了一个枯槁的寡妇。好像一朵盛开的花, 一夜间就这么败落了下去。   宁榕爹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面咯噔了一下, 揪的生疼,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女儿,想了半天才再次开口:“阿榕,你一定要坚强起来,刚刚大夫说,你肚子里面已经有了阿辞的骨肉了。他虽然没了,但他留下了骨血,为了这个孩子你也得坚强,你难道忍心他最后的一点骨血也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么?”说着,宁榕爹又是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这个孩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啊,他的阿榕命怎么就这么苦?   宁榕的眼里渐渐有了亮光,她慢慢地坐了起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无意识地摸了好久,这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有娃娃了?”   宁榕爹猛点头。   她努努嘴,眼泪顺着面颊就流了下来:“阿辞,你知道么,你就要做爹了呢。”   她抹掉自己的眼泪:“阿辞,你放心,我会将孩子生下来,将它好好照顾长大的。你,有空,记得回来看看看。”   说完,她又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等宁榕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她拖着沉重的身子起身,找到了她的爹:“爹,阿辞还在崖底,他的身后事还是要办起来的,我们是不是要想办法将他带上来。”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像是浸着血,现实再无法面对,都要去面对。   宁榕爹面露愧疚:“阿榕,那崖太深了,从来没有人能够从那底下带人上来的。乖女啊,爹也没有办法啊。”   宁榕沉默了,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默默不语,好久好久才再次开腔:“那我们给他立个衣冠冢吧,这样等娃娃长大了,还有个祭拜的地方。”   她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你决定就好,他是你的相公,那就里一个衣冠冢吧。”   宁榕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早已将脆弱掩埋安放。   薛辞的葬礼办的冷冷清清的,宁榕没有请太多的人,阿辞他是个清净的性子,并不喜欢太多的人,只是遗憾的是,她没有找到他们两成亲时,来参加他婚礼的那些个朋友。   他来时悄无声息,他走时冷冷清清,短短的这几个月,已经给她带来了这一生都无法经历的快乐。   晚上,她躺在两人曾经睡过的那张床上,他们曾经在这张床上抵足缠绵,如今这被子上还带着他的气息,她将被子裹得紧紧的,好像这样薛辞就还在她的身边一样。她至今还没发接受他们两已经天人相隔这样的一个事实。   若事实真的如此残酷,她宁愿阿辞是像村里的人说的那样,是离她而去了,相比于他的死亡而言,她更加希望他活着,哪怕是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只是可惜,世事往往总是不尽如人意。   葬礼过后,宁榕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是这份宁静看似与曾经一样,可宁榕知道,她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她了。   薛辞葬礼过后的一个月,阿秀曾经来看过她,隔着大门,她们遥遥相望,阿秀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外,满是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阿秀已然梳着妇人的发饰,衣服也不再是少女时期的明亮鲜红,而是深沉灰暗的色调。她没有了少女的单纯多了妇人的忧思。   到底是时光总把流年醉,他们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得面目全非。   之后的日子,宁榕便安心地养胎,她爹不放心她,甚至都不让她去摊子上摆摊了。   宁榕也不强求,这个孩子反应大,自打她知道自己怀孕以来,便一直吐,东西怎么也吃不进去,吃了吐,吐了吃,整个人没有一丝力气。   好像肚子里的娃娃就在用它的方式在告诉宁榕,它的存在,用它的方式来让宁榕没办法想东想西。   等宁榕肚子六个多月大的时候,便已不像寻常怀孕妇人那般大小,反而如正常人临盆时的大小了。大夫说她肚子里有两个娃娃,这倒真的把宁榕与她爹给吓了一跳。   宁榕爹总是笑着说,许是阿辞知道她一个人寂寞,便多给她一个孩子,让它们代替他陪在她的身边。   那个时候,她就会摸着肚子,浅浅地微笑。不管她的肚子里是几个孩子,它都是薛辞留给她珍宝。   大夫说,她肚子里面两个孩子,孩子很难待到足月出来,过了七月,她的孩子随时都可能出来。   所以,她要走一走,不能躺着,不过,大夫也说,孩子在她肚子里面待得时间越久,那便越是容易活下来。   等过了七月,宁榕的心就提了起来,每日都战战兢兢,生怕孩子就这么出来了。她总捧着肚子,跟娃娃们说话,让它们在她的肚子里面多带些时日,千万不要急着出来。   这日,宁榕正缓缓地在院子里面走动着,她爹日日陪在她的身边,不敢松懈,偏偏今儿个家里没盐了,于是,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宁榕不要出门,后又让邻居帮忙看着宁榕后,这才出门了。   哪想,宁榕爹才刚刚出门没一会儿,她家的大门就被砰砰拍响了。 第52章 产子   宁榕扶着沉重的腰身, 打开了自家的大门,发现门前站着的是曾经与她退亲的第二任未婚夫的娘。   她怎么来这里了?宁榕狐疑地看着这个妇人,她们曾经为了退婚撕破了脸, 现在碰到了也不必维持那表面的和睦。   “呦,今天这吹的是什么风啊,怎么把婶子你吹到这里来了?”宁榕说的阴阳怪气的,可对面的妇人却笑地很是热情。   不对劲, 很是不对劲。   “哎呀,是阿榕你呀,你爹在家不那什么,让我进去说吧,站在这门外面像什么样子。”这妇人探着头向里看, 推了推宁榕便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宁榕捂着自己的肚子,顿时觉得心气就不顺畅了, 可是她身子笨拙, 不敢太过阻拦, 便随着她进了屋。   她不能长时间站着,进了屋便坐了下来, 想要看看这妇人到底找她什么事情。她们彼此早就闹翻了,宁榕根本想不出她上门的理由。   这妇人倒也不陌生,到了屋子里头,不用宁榕招呼, 便自发地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等她觉得自己的舒服了,这才再次开口。   “阿榕啊, 你爹这是不在家啊。”妇人四下张望,没有看到宁榕的爹, 很是高兴地问了一句。   “我爹出去了,婶子你上我家门究竟是为了什么?当初你不是说你死也不会再上我家的门了么?怎么这会的打自己的脸了?”宁榕说话算不上客气了,可这曾经对她横眉冷对的妇人这个时候却装得慈眉善目,盯着宁榕的肚子笑得开怀,不知道的还以为宁榕怀的是他们家的孩子。   “哎呀,阿榕啊,你这肚子快要生了吧?大夫说是男娃还是女娃啊?”   所有看到宁榕肚子的人都会问她这两个问题,宁榕下意识地便回答道:“是差不多快生了,不知道是男是女。”   妇人听了点了点头:“对了,我听说你这肚子里可是有两个娃娃的,你那相公去了,你可想过再找一个?”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更加得和善了。   宁榕立刻警铃大作:“我不会再找的,我有孩子就好了。”她的言下之意便是让这妇人千万别提让她嫁人的事情。   哪想这妇人就跟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说起来啊,你当初还跟我家阿兵定了亲的,我家阿兵现在对你也是念念不忘的。他这不是回来了么,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好啊,死活想要跟你再在一起。我这个做娘的,哪能不满足孩子的心愿了,这不,我就舔着脸再上你家门了。你放心,阿兵说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他会当做亲生的对待。只要你将这两个孩子随我家姓就好了。阿兵对你念念不忘,也不在乎你嫁了人,有了娃娃。你呀,就答应了吧,这世间哪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说完,妇人从怀里拿出十两银子:“这十两银子就是我们家的聘礼,你一个二婚我们还能给你这么多的聘礼,足可见我们的诚意了。”   宁榕一听,嗤笑了出来:“周兵不是跟个妓子跑了么,居然还知道回来?怎么,跟妓子是过不下去了么?他说要娶我,我就要嫁么?真是脸大如盆,他不嫌弃我嫁过人有了娃,我还嫌弃他跟一个妓子好过,脏呢?!门就在那里,好走不送!”   宁榕指着大门,就让这妇人出去。真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都是哪跟哪啊?   想当初那个周兵迷上了一个妓子,死活要跟她退婚,他爹娘不许,他便带着那个妓子私奔了。那周兵跑就跑吧,偏偏这个周家居然还瞒着他们家这件事情,想着将她娶过去守活寡。   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拿着一把菜刀就上了门,不稀罕她的人,她亦不会看在眼里。   想让她做活寡妇,也要看他们家的人要不要得起她。   她在周家闹了三天三夜,拿着把菜刀,将周家的大门砍得稀巴烂,这才退了这门婚事,拿回了她应有的补偿。她废了那么大的劲,事情闹得那般大,他们怎么就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她会再次同意这门婚事呢?   宁榕眼见着这妇人气的眼睛都鼓了起来,却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觉得很是诡异。   “阿榕啊,我知道你气性大,阿兵他知道错了,当初要不是那个妓子引诱了他,他怎么也不会带着妓子跑了的。男人么,总会犯错,只要最后回到这个家,那他就是个好男人不是么?你现在大着这么个肚子,一个人怎么能照顾好娃娃?你还是会需要一个男人的,听婶子一句劝,趁着年轻,再找一个。   我家阿兵也不过就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他都回来了,你还要怎么计较么?就我们家这条件,再给阿兵找个黄花大闺女都是使得的,要不是他非你不可,我也不会跑这一趟的。所以,阿榕,你矫情是可以的,差不多就行了吧,女人哪里能没有男人?别再跟婶子装了,收下这十两,明儿个我就叫媒婆上门提亲了。”   宁榕抓起这十两银子就扔了出去,咬牙道:“给我滚!”   既然听不懂人话,她也只好赶她出去了。   眼见着银子都被扔了出去,这妇人脸色一变,再也维持不住虚假的和蔼了。   她腾得一下站了起来,飞一般的速度冲出去将银子捡了起来,冲着宁榕就开始破口大骂:“给你脸不要脸的臭女表子,还真当自己多金贵。呵,不过是死了寡妇的破鞋,你一个克夫克母的女人,要不是你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能生的份子上,谁稀得上你家的门。我呸,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找人弄死你这个小娘皮。”   宁榕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她的胸口上下起伏,她的刀呢?真的以为她怀了孩子就提不动刀了是吧?   哪知她用力过猛,肚子猛地就开始收缩,整个人一下子就抽坐在了地上。   她的含瞬间从额头上流了下来,惨白着一张脸,再也顾不上生气了,张着手向那妇人求助:“救救我,我好像快要生了。”   她肚子疼地竟是站也站不起来了。   可谁想,这妇人看到宁榕这个样子,脸上一惊,转头慌慌张张地就跑了,徒留宁榕一个人在原地,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第53章 产子二   “呀呀, 阿榕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要生了么?”听到隔壁有声响, 邻居大婶慌张跑了过来,就看到了宁榕捧着肚子摔倒在地上的情形。   宁榕惨白着一张脸,嘴唇毫无血色:“婶子,我着快要生了, 你帮帮我。”气息衰弱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大婶倒也没有太过慌张,她让自家的儿子去叫稳婆,自己则带着儿媳妇将宁榕抬回了屋子里面,有条不紊地准备起了生产的事情。   “阿榕,别怕, 婶子生过五个孩子,每一个都健健康康地生了下来。所以, 你千万别怕, 生孩子就是那样, 疼一会,疼过这阵就好了。”   明明看着宁榕的样子, 她便觉得不太对,可这个时候只能打气,不能说晦气话。   她是生了五个孩子没错,可没有哪一胎是双胞胎啊。阿榕的情形, 看着很是不妙。她忍不住心下叹了一口气,却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反而很是镇定地指挥着自家的儿媳妇去烧水。   愿菩萨保佑一切都平平安安的吧。   “来了来了, 稳婆来了。”在众人翘首以盼中,婶子的儿子将稳婆带了过来。   “快快, 来看看阿榕,我见她已经开了三指了,且还得有一会呢。”婶子将稳婆拉到了宁榕的跟前,稳婆看了一下,立马就开口道:“急急忙慌地就把我叫来,我还以为就要生了,这还得等一会,你们有时间围着我转,不如去给产妇弄点吃的,这样生的时候也有劲啊。”   婶子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直接打发了自己的儿媳妇去给宁榕煮面条去了:“别忘了再卧一个鸡蛋啊。”远远地,大婶大喊。   宁榕爹拎着盐巴急匆匆地往回赶,女儿临产在即,他这个心啊是一直都放不下去,总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阿榕就生了。   这世间的事啊就是经不住念想,他还未走到家门口呢,就被等在村口的人给叫住了。   “你快回去吧,你家阿榕好像要生了,稳婆都叫过去了。”   宁榕爹大惊失色,一路跑了回去,连盐巴撒了都没有发现。   可惜他一个大男人,回得了家却进不去产房,满头大汗地跑回来,也只能在院子里面转来转去。   “这里面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阿榕不会是什么事情吧?”她爹勾着头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哪想到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阿榕啊,你出声啊,你别不出声,爹害怕啊。爹在呢,爹在这里啊,你不要怕啊~”宁榕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既害怕又想让女儿知道他在外面,整个人哆哆嗦嗦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豆大的汗珠从宁榕的头上滚滚而下,她忍着不出声不过是因为稳婆让她攒着力气好生产。可见她爹如此鬼哭狼嚎的样子,她不得不吼了出来:“爹,我没事,你别怕。”   这一声吼好像打开了什么口子,疼痛加剧,她再也忍不住了。   稳婆探头看了看,这才道:“差不多了,准备准备,用力!”   不多时,哇哇两道哭声在宁榕家的院子里响了起来,而宁榕早就已经力竭晕了过去。   稳婆将两个孩子抱了出来:“恭喜啊,是一对龙凤胎,老大是哥哥,老二是妹妹呀。”   宁榕爹只看了两眼娃娃便道:“我家阿榕还好吧?”   稳婆点点头:“你大闺女还好,没什么事,就是这两小的得小心照顾着,毕竟是双胎,还没有足月,个头上就比一般的孩子小。若是可以的话还是请个大夫看看,好好调养着。我看着都还行。”   宁榕爹点点头,双胎难养活,他与阿榕早就知道了,所以,早早地就找好了大夫。稳婆将孩子抱了进去,就开始收拾产房。   宁榕到底是个女人,她爹不方便照顾她,便每日花十文钱,请隔壁的姜婶子照看着。   等宁榕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身旁已经睡了两个小娃娃了。姜婶子也已经给娃娃收拾妥当了。   宁榕睁开眼,身子没法动弹,姜婶子便抱过两个娃娃凑到了宁榕的面前。   “看,一个男娃一个女娃,男娃是哥哥,女娃是妹妹。多俊的两个孩子啊,我见过那么多的婴儿就没见过像你家这两个这么俊俏的。”   宁榕凑过头去看,只觉得两个娃娃都红通通,皮肤皱巴巴,眼睛没有睁开,头上也是光秃秃的,哪怕是有亲妈滤镜,她是一点也没有发现这两个娃娃哪里俊俏。   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娃娃,哪怕在宁榕看起来这两个娃娃丑的可能以后要砸到自己的手里了,见到他们的时候,她心里还是软成了一汪清泉了。   姜大婶一看就知道宁榕心里面想的是什么,她笑着打趣道:“你别看这两娃娃现在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头一样,等张开了啊,且漂亮着呢。婶子才不会骗你,你且等着吧。”   说完,她便将两个孩子放在了一旁,将宁榕扶了起来,给她为了一口汤:“阿榕啊,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好的就发动了,大夫不是说还有一段日子呢么?啊对了,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周家那口子了,我莫不是看错了吧?”   宁榕的心神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喝了两口汤才觉着自己的身子暖了起来,她头也不抬道:“婶子你没看错,是她,今儿个要不是她,我也不会提前生产。”   “这……?”姜婶子很是狐疑。   宁榕却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这件事情她记下了,如今她刚刚生了孩子,没有办法去计较这些事情,等她坐完月子,腾出时间,她一定会让周家知道她宁榕可从来不是吃亏的主。   这笔仇,她抱定了。   姜婶子看宁榕不想多说,看起来精神头也不太好的样子,便捻了捻宁榕的被子嘱咐她先歇着了。   “你想躺着吧,今儿晚上我来帮你看着娃娃,哎,你们家啊每个女人也真是不方便。”   似是叹息着什么,宁榕就在姜婶子絮絮叨叨的声音中再次睡了过去,直到孩子的哭声响起,她才再次有了点精神。 第54章 周家丑事   “阿榕, 阿榕,你知道我最近听到什么消息了么?”午后,宁榕正在给两个孩子喂奶, 姜婶子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眼神里还带着‘我知道了一个八卦并且想要和你分享’的雀跃。   宁榕不疾不徐,给孩子喂完奶,拍完奶嗝将孩子放在一旁, 确认两个娃娃自顾自玩得很开心这才看向姜婶:“怎么了婶子?你这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么?”宁榕笑眯眯地,一边拍着娃娃的背,一边与姜婶子聊天。   姜婶子连忙凑到宁榕的身边,顺势抱起了一个娃娃,也开始轻轻拍着娃娃的背。   “阿榕啊, 你知道,周家发生什么事情了么?”姜婶子的眼睛里放着光, 大有你快问我, 快问我的意思。   宁榕顺势询问:“发生了什么?”   “哎呀, 那个周家的小子,叫什么来着, 啊,周兵!他不是之前跟个妓子私奔了么,你知道他为什么好好的突然回来了么?”   “为什么?”宁榕也很是好奇,若不是真爱, 也不会私奔,既然私奔了怎么又回来了?回来了也就算了,他娘居然还跑到她家来, 大言不惭地说想要娶她,呵, 他算什么。若说周兵没有发生点什么,她还真是不信。   宁榕不自觉地凑过了耳朵,姜大婶也不自觉地压低了嗓音。   “我跟你说啊,那小子跟那个妓子掰了。”   “怎么掰了?两人感觉不是特别好么?不然也不会私奔不是么。”   “嗨,就周兵那小子,被他爹娘宠的跟个大家少爷一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怎么吃得来外面的苦哦。一个妓子除了会卖笑之外又会什么?这两个人凑到一起,那日子在么过下去?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等他们把银子都花完了,那不总要回来么。”   对于这样的一个结果,宁榕丝毫也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理当如此。可就算这样,他们周家又有什么理由想要再次迎娶她呢?最可怕的是,他们居然还要让她的孩子改姓周?   “周兵就这么回来了,那妓子愿意?”宁榕可不相信妓子会这么容易就放周兵回来。   宁榕一说起这个,姜婶子就更加兴奋了。   “你肯定想不到在周兵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容宁榕接话,姜婶子又凑近了一点继续说了下去:“那两个人啊跑出去三个月就把身上的银子给花完了,说起来那妓子倒是有情有义的,虽然钱没了,还是对周兵不离不弃的,甚至还学会了洗衣裳赚钱养活周兵。”   “这不是挺好的么。”宁榕淡淡道。   “好什么好啊,洗衣服能赚几个钱?周兵那小子长这么大哪里吃过这种苦啊,你绝对没想到他又干了什么。”   宁榕想都没想随口答道:“他又做了什么?总不会又勾搭了一个富家小姐吧。”   哪想姜大婶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宁榕扶额,她没想到居然真的被她给猜中了,不过这倒也是合理的猜测。   “可不是么,你说周兵那小子啊,模样也是真的俊俏,不然也不会勾搭上个妓子心甘情愿跟他私奔不说,还吃苦受累地养着他。所以啊,没了钱以后,他很快背着那妓子就勾搭上了一个富家小姐。靠着富家小姐和妓子做活赚的银子过的很是逍遥自在。”   “这不是挺好的么 ,像他那种狼心狗肺的人干出来的事。”宁榕丝毫不意外周兵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切,靠着女人赚的钱活着有什么脸面?简直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丢尽了。还好阿榕你跟他退了亲。不过呀,他这种行为很快就被富家小姐给知道了。我跟你说,那富家小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你知道那富家小姐得知周兵那小子用她的钱还养着一个妓子的时候,她做了什么了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宁榕就知道高潮来了,因为姜大婶那快要溢出的幸灾乐祸全部倾泻而出。   “嘿嘿嘿,那富家小姐找人狠狠地揍了周兵一顿,周兵那小子怂啊,被揍了一顿之后立马表示要与你妓子分手。说起来周兵那小儿也是个狠心的人,他说要与妓子分开立马就找了个妓院打算就那妓子给卖了,丝毫不顾及两人当初的情分。   这个妓子也是个烈性子,在得知周兵背叛了她还将她再次卖到妓院的时候,直接抄起了剪刀,趁着周兵熟睡的时候将他的子孙根给剪了。哈哈哈~”   姜婶子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哈哈哈大笑了出来。   宁榕简直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事情会是这么个曲折的发展历程。   “都那样了,那富家小姐自然看不上周兵那小子了,那妓子重回妓院以后重新挂了牌,与周兵一刀两断。留周兵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要报复那妓子都因为没钱进不去妓院而告终,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养好伤之后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那妓子也是个性情中人。”对于周兵发生的一切,宁榕只能说他是活该,倒是那个妓子,她却生出了一丝敬佩的情绪,不过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婶子,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件事情想来周家的人一定会隐瞒的好好的,不让人知道,你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哦?”倒不是宁榕怀疑姜婶子瞎说,实在是不管谁家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藏得死死的,哪里会让别人知晓?   “这个么,我跟你说,我舅妈的姐姐的孙女刚刚好就是周家的大儿媳妇。这件事情就是从她口里传出来的。   就说那周兵不是个东西呢,他一回来就闹着要分家,想要从家里搂银子,他现在连男人的尊严都没了,除了钱还有什么能给他安全感?   他天天哭诉说他这辈子连个子嗣都不会有了,要么大哥的孩子过继给他一个,要么就分家。这不管哪一个周家那大儿媳都不愿意啊。所以,她回娘家的时候就抱怨了两句,这不就被我知道了么。”   如此说来,这周家上门说要娶她的理由便有了。   那周兵没有子嗣,周家老大不愿意过继自己的子孙,也不愿意分家产养着他,所以便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了。   她若是嫁给了周兵,还带着两个娃娃改姓,时间久了说不得大家就以为这两娃娃真的就是周兵的孩子了。   再者娃娃从小开始养,不是亲的都能养成亲的,她又能赚钱,能够养得活一家老小,这周家娶她进门就等于甩掉了周兵的这个包袱,端的是长得丑可是想得美啊。   宁榕的眼神瞬间阴沉了下去,双手忍不住握紧,她会将周家给她的屈辱通通还回去的。 第55章 李力   “将军, 王衍已经认了罪,这是从他那里搜出来与三皇子私下联系的信件。另外,昨日大屹二皇子的部下与我军有过一次小规模碰撞, 虽是我军小胜,但他们来者蹊跷,我怀疑他们最近会有动作。”   李力将收集好的证据承到薛辞的面前,恭敬地看着他。   薛辞拿起信封一封一封一字不落地看完了:“我军在大屹的密探可有密报传来?”   “目前还没有。”   “让张铁柱不要放松警惕, 马上就要过冬了,按照惯例,他们定会骚扰边关。另一个,传闻大屹国君近来身体抱恙,几位皇子蠢蠢欲动, 特别是大屹二皇子,非常想要拿军功去取悦皇帝, 所以, 让边关将士加强防御。”   “是!”   交代完这一切, 薛辞放下了手中的信件,看着李力坡有些犹豫, 半晌才再次开口道:“近日夫人可有信件寄来?”一向冷清的眼里竟然露出了一丝期盼。他所说的夫人正是宁榕。   李力摇了摇头:“将军,并没有。”   薛辞闻言有些落寞地叹了口气:“看来夫人还是在责怪我不辞而别,罢了,你再往夫人的身边安排一些人手保护她, 另外,你出去的时候再将我把这封信给她寄过去吧。”他递过一封厚厚的信,里面寄满了他的情思。   李力道了一声是, 恭敬转身走了出去。   空空荡荡的军帐中只剩下他一人,薛辞撑着头落入了无声的思念中, 这都过去半年了,阿榕的气还没消,想来他的不告而别真的是惹恼了她。   当时他走得急,没有办法跟她将一切都说清楚,留下了甲一甲二帮他解释,后来,他一回到营地就立马给她寄了信,心里面将他的来龙去脉交待得一清二楚。他用自己最大的诚意祈求着宁榕的谅解,可信寄出去了却没有回应。   他雷打不动地每半个月寄出去一封信,可始终没有收到回信。他确实做得太过分了,宁榕不原谅他也能理解,可他真的好想她,罢了,等过年的时候,他再偷偷回去看看她吧,想来那个时候,她的气消得也差不多了。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薛辞再一次投入到繁忙的公务中去了。   李力拿着薛辞的信走回了自己的帐篷,他竟是看也不看就将这封信投入到一旁燃烧地正旺的火盆里面。   他坐了下去,旺盛的火光照射在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却透露着冷漠。   这已经是他烧的第十二封信了,对于烧掉薛辞的信,他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至于大将军所说的安排人手去保护夫人,他更是没有放在心上。一介妇孺如何值得那么多人去保护?   大将军是所有人的大将军,一介农妇又如何配得上如同天神的将军?将军舍不得断了这份情谊,那就让他来帮他断了。大将军天人之姿,就是配公主那都是使得的,怎么能配给农妇,那简直是在玷污大将军,他不允许!   所以,当他知道有这个夫人存在的时候就派人调查了她,将军走后,他自然也知道那妇人以为将军已经死了。   这个误会甚妙,所以他飞快的找到曾经与那妇人退亲的第二任未婚夫,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重新去追求那妇人。   等这妇人再嫁,往后就算将军再找回去那又怎样?将军绝对不会要一个再嫁之人。   “嘶~”想完这些,他忽而觉得胸口又有些疼,忍不住松了松自己的束胸。他的身影投射到墙上,胸口那的影子看着竟有着不小的起伏。   原来这李力并不是男儿身,而是个女娇娥,只是她隐藏的很好,竟从未有人发现过她真正的性别。军营生活的这些年,她早就将自己当做了男儿。   两个孩子百日的时候,宁榕花钱请村子里的秀才老爷给给起了名字,男娃娃跟着薛辞姓,起名明睿,女娃跟宁榕姓,起名宁馨馨。   除开大名以外,宁榕又给他们起了两个小名,哥哥叫包子,妹妹叫元宵,配上他们圆乎乎,白胖胖的身子真的是相得益彰。   “来来来,包子,元宵,看娘亲这里,啦啦啦啦~”宁榕一边摇着拨浪鼓,一边逗着自家的娃,玩的不亦乐乎。   这时,宁榕爹带着冷风从屋子外面走了进来。   宁榕回头一看,就觉得自己的爹不太对劲,她放下拨浪鼓询问:“怎么了爹?出什么事情了么?你怎么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衣服也有些凌乱,你这出去是碰到什么事情了么?”   宁榕爹看了一眼宁榕,有些心虚:“我刚刚回来的路上看到周兵那小子了,那小子拦住我,非要叫我岳父,我不认,他便围着我不让我走,我急着回来看两小,便跟他拉扯了两下,哪想他拉着我不给我走,当着同村的面死气白咧地喊我岳父。村里人都听见了,还打趣我,我这。。。”   宁榕爹说着也生气了,这个周兵也是的,这不是无端坏了宁榕的名声么?他们两家的亲早就断了,当日若不是他娘上门刺激阿榕,阿榕也不会早产。   不早产她的身子也不会过了三个月才恢复过来,这笔账他们还没跟他算,他怎么还有脸到他们面前来晃荡?   “太坏了!”宁榕一听就知道周兵那险恶的用心,这家人做的所有的事情她都记在心里,她之前没有报复回去不过是因为自己刚生产完,还有两个孩子要照看,根本没有精力。   如今她的身子已经大好,那也是时候将这笔账收回来了。   “爹,你莫气了,我饿了,爹你先给我弄点吃的吧,等我吃好了,我会去收拾那小子的。”   宁榕吃饭的时候,隔壁姜婶子端了一碗饭就跑了过来。   “阿榕啊,可不得了了,那个周兵啊,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放出风声说非你不娶,直言会把你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村里人都被他给骗了,都夸他浪子回头,我看着有几个八婆收了他的银子,说不得过不了多久,就要跑你家来给他说好话了。”姜婶子匆匆忙忙的,连忙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告诉宁榕。   宁榕冷哼一声,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哎,阿榕啊,你怎么不急?”   “急什么?她们来劝说就是了,你以为我会听么,放心吧,周兵那小子蹦跶不了多久的。” 第56章 南风楼   村子里风言风语一下便多了起来, 宁榕出门的时候总有些自认为多吃了几年盐巴就有资格给她说教的人跑到她面前说东说西。   每当这时她便假装听不见,劝说左耳进右耳出,不往心里去。只是听得多了也有点厌烦。   这日, 她找来一身男装,将自己打扮成了个男人模样。   少时出来做事别人总欺她是个女儿家,她便学了这易容术化妆成男人行事。她不是那种养在深闺的女子,平日里接触过形形色色的男人, 装起男人来倒还有模有样。   后来她逐渐长大,不再畏惧他人,便换回了自己本来的面目。多年不曾装扮成男人,这份技术却并没有随着时间而丢失。   就这样一身装扮下来,她爹看着她都发愣, 得亏提前知道她是自己闺女,不然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少年郎。   “阿榕啊, 你打扮成这副样子要去干什么?”她爹大惊失色, 竟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 他的乖女又装扮成这副样子。   她压低了嗓音:“我出去有点事情,周兵的事情该处理了。”   既是这样, 她爹也不再阻拦,随着宁榕去,只叮嘱她早一点回来。   “啊,对了。”她爹忽然想起了什么, 冲进厨房拿了几块大蒜出来,放在了宁榕的荷包里。   “你这身上一身的奶味,用这大蒜遮一遮, 免得露了馅。”   宁榕哈哈一笑:“还是爹你聪明。”说罢直接生嚼了一口大蒜便离开了。   周兵正蹲在一家人的围墙上偷看屋子里的女人洗澡。自打他被去了势以来,他的性格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的他长得眉清目秀的, 平日里虽然好吃懒做,但还拥有着一份被保护好而掩藏的天真。就是因为这种天真,他才会不顾一切地跟个妓子私奔了。   可谁想外面的日子难混,那个妓子又是个狠心的,他回来以后又发现爹娘和大哥也不是从前的那个爹娘大哥了。   一时间他的遭受的打击太大,整个人都变得阴沉了,以往还能从他的脸上看到青春与美好,如今就只能看到晦涩与疯狂了。   而且,自打他被去了根,他就愈发对女人念念不忘,偏偏他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有的火气堆积在心里面,不能抒发出来,他的脾气愈发地难以捉摸。   刚回到家的时候,他日日在家里面闹腾,眼睛里直盯着他爹娘的钱袋子,搅得家里不得安生,直到有一天有人给了他五百两银子,让他娶了宁榕,他这才将心思从家里面转移了出来。而她家里人也顺势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他喜欢的并不是宁榕那一款,宁榕长得软萌可爱,稍微打扮打扮最多也只能称得上温婉。怎么都跟他喜欢的火辣型女人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钱到位了,不管怎样的女人他都可。   他倒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直接上门一定会被打出来的,毕竟他娘上门的试探就是最直接的结果。   虽然第一次失败了,他却也不气馁,这年头名节大过生死,等他将宁榕的名声与他捆绑在一起,到时候,宁榕不想嫁给他也只能嫁给他。   他偷偷给了宁榕村子里的村长一些银子,让村长对他的行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后便大肆宣扬自己对宁榕的爱慕之情。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真心的,让所有人都认为宁榕不接受就是她不识好歹。   布置好了一切之后,他便回去了,只等一切发酵,他坐收想要的结果就可以了。   如今无事的时候他就喜欢偷看各式各样女人洗澡,每每看着心里一堆火气却怎么也缓解不出来,这弄得他愈发难受,暗想着等宁榕进门,一定要好好弄她,不然不解他心里难以抒发的火气。   “周兵?”一声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周兵的耳边炸响。   “谁呀?”周兵不难烦,刚一回头,就挨了一闷棍,眼一翻晕了过去。   宁榕扔了棍子,扒拉了几下,确认他真的晕过去后,这才将他像扛麻袋一样扛了起来。   “呦~这两位爷,面生啊,是第一次来我们南风楼吧,就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呢,今儿个,我们这的头牌要出台呢,两位爷要不要,嗯?”说完,这老鸨给宁榕抛了一个媚眼。   只看得宁榕一哆嗦,真的辣眼睛,一大老爷们这种打扮还给她抛媚眼,她真的隔夜饭都要出来了。当事人的心情就是后悔,真的后悔。   不过,就是后悔也要硬着头皮继续啊,她将还昏迷着的周兵伪装成与她勾肩搭背的样子。   “给我多找几个,好好地将我这个朋友伺候好。我跟你说,我这个朋友口味比较重,所以……”   后面的话,宁榕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了,那老鸨自是心领神会。   “好好伺候知道么,我这个朋友可是芙蓉街周记油铺的二公子,不差钱!”   老鸨一听顿时笑颜如花:“哎呦,公子,你要不要也挑一个?我跟你说,我们这边的小哥技术都非常好的。”   “不了,不了!”宁榕摆摆手,将从周兵身上搜刮来的银子放在了老鸨的手上,又顺势将周兵推给了他:“我这个朋友喝了一点酒,毕竟是第一次来,要壮壮胆。”   “我懂,我懂!”老鸨心领神会,摸着宁榕递过来的银子,笑得脸上的水粉一层一层地掉。   “如花,似玉,清风,明月,都出来接客啦。”老鸨吼了一嗓子,宁榕顺势就退了出去。   “我先走了啊,我朋友你们可千万要好生伺候着啊,不管看到什么都千万不要大惊小怪的知道吗?”说完这句,宁榕功成身退。   不过,离开南风楼之后,宁榕也并没有急着走,反而找了一个墙角顺势蹲了下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没过一会,楼子里就传来惊呼声,所有的客人都朝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呀,这这~难怪他要来南风楼呢,没想到啊,居然是个太监。”   “咦~他看着好眼熟啊,他不是周记油铺的老二么?听说他之前不是跟个妓子跑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莫不是他没法满足妓子被妓子给甩了?”   “没法满足妓子不要紧啊,我们可以满足他啊,嘿嘿嘿~”   “别说,他长得可比楼子里的这些个小倌白净多了。”   “哥几个上!”   听着这些话,宁榕知道,事情成了。   “这是哪里?”周兵醒了过来,就发现有个男人在他的身上耸动。   他惊叫了一声,可瞬间涌上的爽感压下了他的惊恐。   多日来心里积压的火气居然瞬间便倾泻了出去。   随着身上人的运动,他的声音也逐渐变成了呻|吟。一个新的世界在周兵的眼前徐徐打开。 第57章 战事一   近日周家忙得焦头烂额, 也就一日的功夫,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家二子是个喜好南风的太监。喜好南风也便罢了,还被去了势。   一时间跑到他们家来看笑话的人数不甚数, 冷嘲热讽的人不在少数,就是他们家的女眷出去买菜,都能感觉其他人对着她们的窃窃私语。   老大的媳妇受不了这份屈辱,跑回了娘家, 直道周家分家,她才肯回去。这一次,周家老大也不再站在爹娘那边,原本是他二弟的私事,可如今连带他走到外面都会有人问他是不是也不行, 他一个大老爷们如何能够受的了如此侮辱?   可偏偏他架都打了好几场,事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最可气的是, 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他二弟反而跟个没事人一样, 索性破罐子破摔,日日往那南风楼里面跑, 竟丝毫不顾及他们一家人的感受。   当然,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也没有任何人再提起与宁榕提亲的事情了。提什么提?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家的老二是个废人,谁还会把自家的闺女嫁给他?   村子里的风言风语很快被周兵的事情给盖了过去, 所有人都忘记了宁榕,倒把宁榕乐得个清闲。   “爹,再过两日便是除夕了, 我们是不是带着包子,元宵去给娘和阿辞上个坟了?如今包子, 元宵也能抱出去了,也是时候让娘知道我们家添丁进口,让阿辞知道他的孩子长什么样了 。”   除夕夜,人们有祭祖的习惯,宁榕一家往年也会选择在除夕夜的时候去给她的娘上坟,今年要上坟的多了一个阿辞,又多了这么两个小东西,到底是与往年不同。   宁榕爹抬头看了看天:“我看行,这几天的天气都挺好的,孩子抱出去不会冻着的。那我去准备准备,给你娘还有阿辞都捎点好吃的去,让他们在下面保佑我们一家健健康康,团团圆圆的。”宁榕爹是个急性子,说风就是雨,明明距离除夕还有两人,却早早地开始准备了。   张铁柱带着一身的寒气进了帐篷,喝了一口热水,看见李力正在批示公文,开口道:“李狗蛋,今日是除夕了,你怎么还这般无趣,这个时候还在看公文,我跟你说,你这样不行啊,这般无趣容易找不到媳妇你知道么?”   说完,张铁柱熟稔地将手臂搭在了李力的肩上,却被李力不动声色地避了开去,她瞟了一眼张铁柱,冷冷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叫李狗蛋,你要叫我李力!”   张铁柱摸摸头:“好的李狗蛋,我知道了李狗蛋,哎呦,狗蛋啊,你别这么严肃么,走,我们出去喝酒,今儿个大将军给将士们都放了一天假,哥哥我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我跟你说,你不能老是这么端着,要跟将士们打成一片,这样大家才会敬爱你。”   李力冷笑:“莽夫才会与将士们打成一片,我用的是脑子,可不是蛮力。”   张铁柱翻了个白眼,他就是看不中李狗蛋这一点,总是揣着读书人的清高看不起他们这些个将士,要不是看在他们同为袍泽,共同为大将军效力的基础上,他可真的不愿意与李狗蛋多说话。   “我就问你去不去?我跟你说,大将军也去啊,你不去别怪我没喊你。”   “什么?大将军也去?在哪里,带我去!”一听大将军也会出席,李力再也没有刚刚的风轻云淡了。   “我就知道。”张铁柱暗自嘀咕,要不是他知道李力对大将军忠心耿耿,他真的要误会李狗蛋心仪大将军了,不然怎么大将军到哪,他就要到哪?一大老爷们一点也不干脆,烦。   张铁柱一甩衣袖,走出了帐篷,也不管李力是何表情了。   李力哪管张铁柱想什么,她匆匆跟随着张铁柱的步伐而去。   难得的除夕,众人皆想家,往年薛辞从不觉得除夕有何特别,可今年他仿佛忽然察觉到除夕的熬人,他已做决定,不管宁榕原不原谅他,他都要趁着过年的时候回去看看她。   算一算,他们已经半年未曾见面了,想来有那些信件的铺垫,他再一次见到宁榕的时候,便不用那么忐忑了。   因为他的种种念想,他才在除夕的时候将所有将士集中在一起,打算一起过个欢乐的除夕夜。   “今儿个我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有所成,好了,话不多说,大家吃好喝好。”薛辞放下酒杯,众将士这才气氛热闹了起来,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碗,一会儿大家就吃上喝上了。   薛辞看着底下热闹的场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细细品尝起来。   李力看了一会薛辞眼里划过一丝担忧:“将军,您之前受过大伤,军医说您最好忌烟忌酒,这酒您还是别喝了吧,我这给您煮一壶茶也是一样的。”   薛辞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无妨。”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打这次他回来以后,李力看他的眼神有的时候怪怪的,可要说他又什么界越的地方,倒也没有,罢了,李力到底是他信任的手下,他不在的日子里也是李力在帮他掌管着军中的事宜。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想来是他自己多心了。   不过,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公务上我信任你,可私事上你我皆是不同的个体,不必要事事对我如此关心。”   李力呆愣了一瞬间,却很快反应了过来,她恭恭敬敬地看着薛辞,掷地有声道:“是的,将军。”   天寒地冻,卜青山搓着手放哨,今日是除夕,大将军带着一种将士去吃饭了,可他们做士兵的却依旧坚守岗位。   他自打入了军营已经大半年了,在这半年了,他除了日常操练,并没有参加过真正的战事。可这并不妨碍他有颗上进的心。   若是开始入伍不过是头脑一热的结果,可在军营这么久,他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喜欢这种热血沸腾的生活,在这里他看到出人头地的希望。   不过,当初忽悠他入伍的张铁柱说来到军营便可看到大将军,可他来了大半年从未见过将军,他日常便是当哨兵,就连张铁柱都见得少,更不要说大将军了。   可这并没有消减他的积极性,哪怕哨兵很是无聊,他亦每日都仔仔细细。   “嗯?”卜青山忽而觉得远方不对劲,他仔细一看,不好,敌袭!   卜青山连忙点上了狼烟,下了了望台去通报了。   “报~敌袭!”   一众将士突然一顿,下一秒摔破酒碗:“干!杀死贼梆子!”   “走!杀啊!”   所有人立刻整装出击,战事一触即发。 第58章 战事二   作为第一个发现敌情的卜青山, 他自然是第一批冲上了战场。他仿佛天生为战场而生,轻松就能避开敌人的刀剑,将自己的利刃送向敌人的胸膛。   两军对垒, 薛辞坐镇指挥。   “敌人已入双龙坡,派丙一,丙二,丙三营队正面克敌, 丁一,丁二营后排包抄。”   狂风凌啸,黄土高扬,这冬日的天气也变幻莫测,明明刚刚还是风和日丽, 只一会便成了寒风呼啸。   刀光剑影,拼杀声持续传来, 薛辞看着战场目光如炬, 面色无比庄重肃穆, 只是那长垄不息的眉头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   站在他身后的李力满是担忧,即便她已参加过无数次战争, 她依旧为每一场战争而心焦。她并不担心战争会失败,她只是无比厌恶每一次等待成功的过程。   “拿我的长剑,我要亲自带兵压阵。”许是这场战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兵荒马乱间, 士兵的士气相对低迷。薛辞再也坐不住了 。   “将军!”李力惊呼:“请三思啊!”   薛辞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情:“你不用劝我,要不要下场, 我比你清楚!”   说完,他穿上铠甲, 拿起长剑便入战场。   李力一愣便追着薛辞而去。   “报!”李力尚未追上薛辞反而碰上了报告军情的士兵。   她一把拉住了士兵:“前方战场如何了?”   “报告,前方发现可疑人马,我方怀疑他们是敌军装扮成的强盗。这群强盗正兵分两路,绕过正东面,一路往东南下沧州,一路往东北去冼州。”   “沧州,冼州?”李力眼光一闪,抬起头看向士兵的时候察觉不出丝毫的异样。   “冼州多群山,又有岐山天堑,便是一对军队过去也鲜少能爬过岐山到冼州。所以冼州那边不用管他。分出一对小分队追击去往沧州的敌人。其余兵马都跟我随大将军上战场,记住,一定要保护好大将军,千万不能让他受到一点的伤害!”   “是!”接到命令,士兵便也不再执着找薛辞了,李力是大将军的得力助手,这点兵力的分派的权限她还是有的。   此时,正在欢欢喜喜准备过年的宁榕丝毫也不知道前方已经出现战事。   自打除夕那日带着两个娃娃一同祭扫过娘和薛辞的墓之后,他们便安安心心地窝在家里,准备过年了。   原本以为这个年会过的无比冷清,哪想到大年初一的时候,她久未联系的大舅忽然捎信让他们一家初二的时候去他家过年,原因就是她的姥姥快不行了,临终前想要见见她。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去了,虽然他们有着许许多多的龃龉,但是人死如灯灭,到底阿辞的死还有两小儿的出生让她变得更加宽容。   于是初二那天她便带着她的爹和两个娃娃一同去了她大舅家。   她的大舅家在远离人烟的深山里,那山深到一个村子里最后就只剩下了几户人家,夜里睡在山里的时候甚至能够听到狼嚎。   说起来,宁榕与她大舅一家自她娘去了以后已经十多年没有来往了,彼此间都十分生疏,本来她打算看了姥姥就回去的,哪想到她就来得及见了她姥姥的最后一面,她姥姥就直接咽了气。   没法子,他们一家便只能留下来参加丧事,这一待直接就待了大半个月,等到丧事过后宁榕带着爹和孩子回村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村子居然没有了!   这个没有,就是字面上的没有,村子里残痕遍野,除了烧毁的半壁残骸,剩下的就是斑驳血迹,哪里有一丝一毫活物存在的痕迹?宁榕她爹看到这番情景直接吓得瘫倒在地。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完,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怎么也无法接受村子变成了这副样子。   宁榕心里也很是难过,可更多的是机警:“爹,我们小心一点,你先看着包子和元宵,我去看看村子里有没有人。”   说完她将爹带到了隐蔽的角落,自己便悄悄向着村子里面潜去,她走了半天才发现空旷的村子里只有卜青山的家里传来阵阵呜咽声,她推门而入,才发现屋子里的是卜青山的四弟,她连忙上前。   “阿云,村子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云一看是宁榕,立马就向她扑了过来:“阿榕姐姐,原来你还活着。我以为你们都死了,全部都死了,哇~”说完又大哭起来。   宁榕立马扶住了阿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以为我们都死了?难道……”剩下的话宁榕不敢再问下去了。   阿云哽咽地点了点头:“初五那天,村子里来了一群土匪,他们烧杀抢夺,抢了我们村子里所有的东西之后又杀了村子里的所有人。我,我那天去山上玩,躲过了一劫,可是,可是……”说着说着,阿云说不出话来了。   宁榕一愣,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阿云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过了两天县里的衙役来了,他们统计了所有死亡和失踪的人,又将所有人的尸体挖了个的大坑埋了,一起埋在了村西头的那片荒地上。又后来村子里陆陆续续有逃过一劫的人回来了,他们收敛好自己的人和物之后就又走了,现在村子里就只有我了。我本来也打算收拾东西投奔我三哥去了。我听县太爷说,那群土匪是大屹蛮子扮的,我要去战场杀死这些蛮子,为爹娘报仇。”   阿云的眼里迸出仇恨的目光,誓死要杀死敌人。   “怎么会这样……”宁榕只觉得自己的心沉沉的,像石头压着一样,让她喘不过气来。   “阿榕姐姐,你记得与县衙登记一下,那些个衙役没有找到你和阿叔的尸体,便以为你们失踪了,默认你们已经死了。如今你们已经是死亡人口,连户籍都给注销了。我听说除了我们村,这从北边一路过来的张家村,周家屯还有上元村都被屠了村。许多失踪了被记为死亡的人回来了都得去衙门登记,不然就成了黑户了。”   宁榕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只是心里面却怎么也不好受。   “阿云,你跟我一起回去吧,等我与阿爹收拾好过后,就去县里,你与我们一同去吧。”   阿云摇摇头:“不了,阿榕姐姐,我今日便要去投奔我三哥了,我不去县里了。往后你们多保重,我发誓一定会为爹娘,为村子里的人报仇的。”   宁榕不再劝说,刻骨的仇恨只有用鲜血才能洗刷的了。   宁榕默默地带着她爹与两娃娃回了家,她的家一片狼藉,所有的粮食,财产都被搜刮一空。宁榕呆呆地望了片刻,在屋子里翻找了许久后才庆幸她藏了钱的地方没有被翻出来。到底,他们还不到弹尽粮绝的地步。   一家人巴巴地过了一晚,第二日天一亮便一同去县城了。这个村子,或许往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第59章 回归   “爹, 为什么包子的脸会这么烫啊。”宁榕与爹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县城后,还来不及去县衙补办户籍,她就发现包子发起了烧, 浑身滚烫的,直吓得她冷汗都下来了。   宁榕爹一摸,立马就紧张了起来:“你摸摸元宵,看看她有没有发热。”确认只有包子发热后, 宁榕立马抱着包子冲向了医馆。   大夫诊断包子受了寒,孩子太小,没法喂药,只能不停地给他擦身子降温。一时间,宁榕与她爹的心思统统放在了包子的身上。   为了给照顾包子, 他们直接在医馆的附近赁了一间屋子,户籍随时都可以去补办, 这娃娃的病却耽误不得。   “将军!此次我军战士阵亡五百人, 受伤一千四百七十九人。斩杀敌军八百人, 迫使敌军退出关外十里路。”   底下的士兵铿锵有力地报告着此次战事的最终结果。   薛辞听得很是仔细:“安葬好所有阵亡的战士,记住, 所有的死亡的战士都要将他们的尸骨送回他们的家乡。”   “是!另外,这是冼州发来的战报,请大将军过目。”   薛辞接过战报只看了一行就睚眦欲裂:“荒唐!”大喝一声后又接着往下看去,却没想到, 上面的内容宛如一个炸雷炸在了他的头顶。   这信从他手上掉到了地上,他却没有丝毫察觉,“冼州被屠村落上扬县五叶镇张家村, 周家屯,上元村, 大溪村,落月村。”这一行字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循环。   上扬县,五叶镇,落月村这不是阿榕在的村庄么?他只觉得头晕目眩,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倒在地。   他立马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弯腰将地上的信封捡了起来,再次一字一句地看了过去。可是他再怎么看,落月村这三个字还是在这信上头。   他的脸色一片惨白,唇中的红润也瞬间退去,明明是巍峨的身姿却带上了一丝孱弱。   “大屹的兵马怎么会跑到冼州去?”他的嗓音一下子变得沙哑,仿佛一个巨汉胸口被狠狠锤了一下,痛的他说不出话,却硬生生憋了出来。   “将军,你怎么了?”将士大惊,怎么就这一瞬的功夫,将军就变成了这样?   “说!”石破天惊。   “当时大屹两路兵马假扮成马匪一路去了冼州,一路去了沧州。沧州的那路我军有派兵追击。可是冼州却……”   “却什么?”   “李军师道从这边到冼州那一路都是天堑山路,大屹下冼州的这一路兵马肯定不能过去,我们派兵追击是浪费兵力。恰逢那时战争正是白热化的时候,所以,李军师下令将所有的兵力都投入了战场,那一只匪军便没有派兵……”说着说着,连报告的将士都觉得不妥。   “把李力给我压过来!”   薛辞一声令下,士兵很快将李力压了过来。   薛辞一把将信封扔到了李力的身上:“那个命令是你下的?”   李力不明所以,捡起信封一目十行地看了过去,这次抬起了头,可是她的眼眸里面没有任何的悔意。   “是属下做的决定,所有的责任属下一力承担!”李力丝毫不畏惧,也从不曾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若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这样的决定。   “这三百八十条人命,你如何承担!”薛辞的心在滴血。   “将军,我……”李力还欲往下说去,薛辞却再次开口:“革去李力的军职,重打二十大板,暂时收押大牢。”   “大将军,三思啊!李力罪不至此啊!”张铁柱站了出来。   他虽有的时候看不上李狗蛋,但到底他们都是一路追随着大将军的,怎能因为一次的失误就判处如此大的刑罚。   是的,张铁柱以为这次的事故不过是个失误,战争如何会不死人?李力所犯的错误不过是决策失误罢了。   此地到冼州确实是天堑,大屹的那些个蛮子如何能够翻越那些天堑进入冼州境内?在战火绵延,抽调不出兵力的情况下,不派兵追击也是正确的选择啊。毕竟他们谁都没有料到那群蛮子真的能够越过那些山岭从而烧杀抢掠。   薛辞却看也不看张铁柱一眼,下达完命令之后就冲了出去,骑上自己的宝马就往冼州的方向而去。   他不相信宁榕会死在这场屠杀当中,他还没来得及向她道歉,还没来得及听她说一声原谅,怎么能接受她已经不在的事实?   “大将军,大将军……”身后的呼唤他通通听不到了,所有的惩罚就让他回来再去承担吧,此时此刻他只想去到宁榕的身边,去确认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薛辞不眠不休,一路奔波两天两夜才到了冼州,到了冼州他直奔落月村而去,可是,等他到了落月村后,却是满目的断壁残垣。他奔向了他与宁榕的家,却发现这家里根本没有活人居住的痕迹。   屋子里的东西都被砸坏了,衣服,柜子,家具通通连七八糟地罗列着,昭示着曾经进入这个屋子里的人是多么的残暴。   他茫然地站在院落了,只觉得天上的太阳照得他眼睛生疼,他闷咳一声,鲜血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却丝毫不在意,一抹嘴角,再次往县城而去。   他的阿榕那么聪慧,那么机智勇敢,她一定会带着她的爹逃出去的。县里的亡者名单上肯定不会有她的。   他的眼眶通红,脸色是黯淡的惨白,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鲜红,整个人像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者。   可是,他再一次失望了,他的愿望终是落空了,县里面被屠戮的名单上面明晃晃地写着落月村——宁榕。他最爱的人的名字赫然在列。   那一刻他的世界天塌地陷,恍恍惚惚只觉得人世间分外嘈杂。   “她的尸身葬在了哪里?”声音悠悠绵长仿佛不是从他的嘴里面吐露出来的一样。   “你说谁?”   “阿榕,我的阿榕,落月村的宁榕。”每说一次,他的心就跟着痛一次,这一句话说完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落月村的人都葬在了他们村西头的荒地上。”   薛辞头都没有回,再一次骑马而去,只是这次,他仿佛已经没了生机。 第60章 复仇   落月村的村西头有一片新立的坟, 里面埋葬的皆是这次死去的村民。   得亲人收敛尸身的村民有幸拥有了独自的墓地,其他那些亲人一起死在这次事故亦或者尸体被毁辩不出是谁的人,则统统被官府的人一卷草席卷了, 埋在了一起。   薛辞一个墓碑一个墓碑地看过去,他既盼着能找到宁榕的墓,又盼着找不到。等他真的没有找到宁榕的墓地时,他才茫然而又无措地看向了那座集体大墓。   夜已深, 天空飘起大雪,只一会儿他便斑驳白头,林间风声呼啸,像是天地为之哀嚎。   他跪在了墓前,泣不成声, 天寒地冻哪及得上他心里的寒冷。从小到大,他从未有过片刻的欢愉, 直到遇到宁榕, 他方知这世上还会有一个人能让他欢喜让他忧。他才明白, 这个世界除了黄沙漫天的苍凉也有绚烂多姿的喧嚣   可是现在这个人没有了,他的世界重归寂静。他拼命用手挖着墓土, 泪水混合着血水,可他丝毫感觉不到痛苦,身体上的痛楚哪里及得上心里的痛?   他的心像裂了一个口子,呼呼地灌着冷风, 吹得他瑟瑟发抖。他不停歇地挖着,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挖土工具。   只是当他看到挖出来那面目全非,脸上还带着恐惧与狰狞的村民尸体的时候, 他却放弃了继续挖下去的举动。   这些人死前已经不得安宁,他难道还要去打扰他们死后的平静么?他不能这么自私, 阿榕也不会许他如此做派。可是,他真的真的好想再见宁榕一面,哪怕是她的尸体。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宁榕残破的家里,找来所有宁榕用过的物品,全部堆到了床上,像一个小兽一样蜷缩在他们曾经安卧的床上,企图从这些东西上面找回一点曾经的温暖。   他错了,他不应该以为他们还有许多时光,便说也没说一声就离开。他不应该自以为将宁榕放在家里,不让所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就是在保护她。   如果早知道他们之间的时间只有这么短,他就是背着违反军令的错误,都要将宁榕带在身旁。这个世上哪里还有比他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他错了,大错特错!   他含着眼泪进入梦乡,只有在梦里,他才能再次看到自己心爱的人。   第二日醒来,他在西头的荒地上再次挖了一个坑,将宁榕所有的东西都放了进去,立下了墓碑,上面用锋利的字迹写道“吾妻宁榕之墓”后,对着墓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阿榕,委屈你先待在这里,等我班师回朝,我就带你回家,从此我的家便是你的家,你我永不分离。”   他恋恋不舍地离去,带着宁榕的牌位,此去军营他必会为阿榕与这些死去的村民报仇。   雪越下越大,天地万物都已经变成了白色,上一次他离去时还春暖花开,这一次已是寒风漫天,可没有了宁榕,四季于他而言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薛辞回去后生了一场大病,足足过了半个月他才能从床上爬起来。爬起来的他变得形销骨立,衣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看的张铁柱无比的心酸。   他是在大将军走后才知道将军夫人也在这次被屠戮的名单里面,原本还想为李狗蛋说情的他,竟无论如何也不能面对大将军。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不能体会大将军心里的痛苦,便不能为了李力说情,他有什么资格呢?   张铁柱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大将军消瘦的背影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咳咳~”薛辞轻咳了两声,张铁柱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却被他摆手拒绝了。   “下令下去,三日过后我们进攻大屹的军营,为我们死去的战士还有百姓复仇!”   “将军三思啊!刚刚经历战争,战士们都要修养,此时再战一场,未免力有未逮。”   薛辞深沉地看着他:“这些你不用担心,上次战事甲字号营队皆未出战,这次我会带着他们为所有死去的讨回一个公道!”   “可是将军,甲字号营队的战士都是您的亲卫队啊,就大屹那些蛮子如何需要他们出场?将军若是看得起我张铁柱,不如就让我带着我手下的战士出征吧,我一定会胜利归来,还所有死去的人一个公道的。”   薛辞看了张铁柱一眼,缓缓道:“不用,我的仇,我要自己来报。”   张铁柱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将军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宣泄着自己的痛苦,倘若不让他带兵将大屹的蛮子杀回来,将军这心无论如何是不会安定的。   “请将军许我与您一同作战!”   “诺!”   三日过后,薛辞带着军队杀了回去,不过数日时光就将大屹的军队杀了个片甲不留。   大屹举白旗宣告投降,在胜利的战场上,薛辞举着剑沉默望天。   天空飘过几片白云,上面好像倒映着宁榕的笑脸,他心中默念:“阿榕,我为你复仇了,若是你原谅了我,今夜就入我梦境可好?”   前些日子,他总是十分嗜睡,他总期待着能与阿榕在梦中相见,可是他始终梦不到阿榕。或许阿榕是在怨他没有为她复仇吧,如今他杀了所有伤害她的人,她可愿意再与他于梦中见面?   得胜归去后,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写成了奏折,上书圣上,这次战役的是非功过就交给圣上来定夺吧。   许是胜利赢过了大屹,薛辞这些日子的心情看着是好了许多,张铁柱这才再次凑上前来:“大将军,你看李狗蛋还在牢里面待着呢,自打他被打了二十大板之后,他一直在牢里养着伤,那伤势至今未曾痊愈,能不能给他找个军医看看,他虽有过,但是罪不至死。算算他最多不过是个失察之责,受了这些惩罚,已经够了。”   张铁柱还是想再说说情,薛辞又是咳了两声,低头沉思:“等班师回朝之后,我会将他交给圣上来裁决。”   “可他到底是大将军您的人,只要您愿意,您完全可以将他保下来,若是将军连他这个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手下都不愿意保护的话,往后还有谁会真心愿意跟着大将军您?再说狗蛋他也不是故意的……”   张铁柱到底也不是一心为了救李力,他更多的是担心大将军因为这件事情寒了所有他手下人的心。   “够了,铁柱,我知道李力他不是故意的,但这并不是他逃脱惩罚的借口,我会保住他的性命。”   张铁柱不再说话,能保住狗蛋的性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离开薛辞后,张铁柱来到了大牢里面。   李力趴在稻草铺着的石床上瑟瑟发抖,她的臀部被打得开了花,可是她却一直拒绝所有人为他上药。这些日子以来,这伤势一直好了坏,坏了好,直到这两天才勉强结了痂。   她的脸上连一丝血色也没有,嘴唇干裂,她微眯着双眼,将头瞥向张铁柱的方向,声音细弱而又沙哑:“你来了啊。”   “是啊,我来了。”张铁柱的眼里有一丝疼惜。   “大将军还好么?”   “到底是伤了根基,大将军的身子时好时不好,不过军医说大将军年轻,好好养着身子会好的。倒是你,怎么一直不愿意我安排的人给你上药?”   “我自己来就好了,我不喜欢别人碰我。”气若游丝,可依旧坚定。   “罢了,我也无法勉强你,我向大将军求过情了,将军说会保住你的性命,大将军的心里到底还是有我们这些跟着他的人的,只是你这次犯的错实在是太严重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知道么,因为你的错误,将军夫人也死在了这次的屠杀里面,大将军险些疯了,我想他大抵是不想再见到你了。”   “是么……”李力的语气有些悲伤:“可是再来一次,我依旧不会后悔做这样的决定,大将军才是我要保护的人。”   “你疯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张铁柱不可思议。   可李力却闭上了眼睛不再说什么,夏虫不可语冰,张铁柱永远不会明白大将军在她心中的地位。   她为大将军除去了他身上的污点,他永远都是那个高高在上,令人敬仰的大将军。   张铁柱叹了一口气,只嘱咐牢头好好照顾李力,便离开了。   这次战事之后,边境会有一长段时间的安静,大将军也会班师回朝,他希望大将军不会因为这次的事情被陛下责罚吧。   半月过后,陛下的责令薛辞回朝的指令终于下来了,薛辞带着宁榕的牌位,领着一众将士回京师了。   看着满天的黄土,薛辞心中默念:“阿榕,我带你回家了。”   而此时正为包子痊愈而开心的宁榕一家子丝毫不知道,就在包子生病的这一段时间里面,薛辞居然回来了,还未她立了一个坟墓。   大抵她会有一段时间不知道这件事情,因为她正为着在县城里生活而烦忧,至于村子里,她与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回去了。 第61章 回家   “老爷, 老爷,怀远回来了。”   小韩氏挥着帕子疾步匆匆地走回了屋子,大厅里薛国公端坐在堂, 很是正经的模样,可不停摸着胡须的手却昭示着他心湖的泛滥。   他的嫡子薛怀远回来了,算起来他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自己的大儿子了。   “那孽子回来就回来,你如此大惊小怪做什么?”他瞪了一眼自己的继室, 再一次板正自己的坐姿。   小韩氏抽了抽自己的嘴角,却很快又摆出一副欣喜的模样。   “这不是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怀远了么,我这当娘的心里面高兴。这一高兴就难免有些失态,老爷你不会怪罪我吧。”   薛国公却没有再呵斥她:“你且坐下等吧,晚宴都已经准备好了么?还有怀清那小子回来了没有?他不知道他大哥今日归家么?”   一想到自己的小儿子, 薛国公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回来了回来了,他大哥回来这么大一件事情, 他怎么会不知道?”一听丈夫念叨起自己的小儿子, 她忍不住为他辩驳, 可事实是她才刚刚派了侍从去寻自己的儿子。   薛国公闻言喷了一口气,却不再多言, 哪想小韩氏却忽然看着薛国公欲语还休的样子。   国公皱起了没有:“你做这姿态作甚?丑!”   小韩氏差点一口气没噎上来:“怀远回来是回来了,可是我听手下的人说,怀远的手里捧着一个牌位,一路带着回京的, 我这心里就是毛毛的,老爷你说,怀远他不会把那灵位带回来吧?那灵位上的人到底是谁啊?我这里一点头绪也没有。”   薛国公一听眉头就拢到了一起散不开了。   不久, 薛辞就捧着灵位回来了,只是他竟然直接越过国公爷, 捧着灵位就往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薛国公一看大为恼火,大声询问道:“你这手里抱着的是谁?让你连你自己的爹都看不见了。”   薛辞这才抬起了头,看着他爹和自己那个蛇蝎心肠的继母,面无表情道了一声爹娘。   薛国公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样对待你一年未见的爹娘的么?”   薛辞却并未回答他爹的这个问题,只是淡淡地开头道:“这灵位是我的娘子,我带她回家。”   “什么!”薛辞的这句话不亚于石破天惊,如同一道炸雷炸在了薛国公的头顶。   “你再说一遍那是谁?”   “是我的妻子。”   “我怎么不知道你娶了妻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这个做爹的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娶了媳妇,这天下还有这个样子的笑话么?”薛国公气急,这个儿子越是长大就愈发地不听他的管教。   一旁的小韩氏闻言心里却乐开了花,薛辞娶了妻好啊,妻子死了更妙啊。只要坐实了他这个妻子的地位,往后京城里哪一家高门大户的姑娘会愿意嫁给薛辞做继室的?   只要认了这个死去的妻子,他往后的继室便只能往小门小户里面找,平白地让他少了一个助力,这真是妙啊。   于是她掩住心中的窃喜连连拉着国公爷:“老爷你息怒息怒啊,怀远他肯定有自己的苦衷,你且听他一言。”   哪想她这样的劝慰没有安慰到国公反而让他愈发怒气高涨:“他能有什么苦衷?聘者为妻,奔者为妾,他这是不告而娶,无媒无聘便为奔,那是哪门子的妻?哪门子的?”   虽然凭着他们家的权势并不需要娶一个高门大户的女子为妻,但也不能随随便便便娶回一个女人,更不要说是一个死了的女人,这要让他的儿子往后如何再娶?   “咳咳,我此生只认定阿榕是我的妻子,我们是有婚书的,更有媒婆为我们做媒,还有阿榕的爹为我们作证,我们是合法的夫妻,并不是无媒无聘的野合。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我的阿榕。”   说完,薛辞拿出一块洁白的帕子,一点一点擦拭着灵牌上的灰尘,仔细得仿佛这个世界只有这个灵牌能入他的眼。   此时此刻的薛国公这次回过神来看自己的嫡子,这时的他才发现一年未见,自己的儿子竟然清减的厉害,脸上既没有肉也没有血色,衣服空空荡荡地挂在他的身上,仿佛一阵风吹过来便能将他吹倒一样。   那时不时传出的的咳嗽声让他知道儿子的身体已经不复曾经的健壮。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明白为何一年未见会有如此的变化,可他仔细看去才发现,儿子的眼睛竟然是一片死寂。   他心下大撼,再也不与薛辞辩驳,想想竟觉自己找不到什么能与儿子交谈的。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想来想去,唯落出这样的一句话,已是他斟酌半天才酝酿出来的话。   薛国公便见着自己这句话落下后,薛辞的脸色变得恍惚。   “她是个极好极好的女子。”许是天下万般言语都无法描绘他心中的女子,最后便只有极好极好才能说出他的感受。   看着儿子这副样子他哪里能不明白这个女子在薛辞心中是怎样的地位。   “既是如此,那边让她入了门吧。”罢了罢了,不过是个死人罢了,他若与怀远为了一个死人相争,不过是白白起了与儿子的间隙。   薛辞这才笑了起来,如春风过面,人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   “爹,我要将她写进族谱。”   薛国公张张口,看了看薛辞,见他一脸坚决,他便知道,这件事情再也没有回寰的余地。   他叹了一口气,这才无奈地开口:“就这样吧,你自己找个时间将她的名字写上去吧。”   说完,他摆了摆手,就这么颓丧地离开了,他还是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补身子的菜吧,儿子这般形销骨立,他一个做父亲的看着都心疼。   “老爷,老爷,你做什么去呀。”小韩氏看了一眼薛辞,便追着薛国公而去,心里的欢愉便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薛辞再次低下了头,用帕子一笔一划地勾勒着令牌上的字,嘴角带着淡然的笑:“阿榕,你是我的妻子,我带你回来了。” 第62章 讨封   李娇娇在饰品店里面挑着饰品, 看着周围的女人皆没有她的好颜色,眼底忍不住浮上了得意和倨傲。   她跟着自己那个百夫长相公进了京,想她上辈子连县城都没有出过, 这辈子却来到了京城,果然,重生一次,老天爷就是来补偿她的。   这么一想, 挑好了首饰摇曳着身姿出店门的她忍不住给等在外面的男客抛了一个媚眼。   来了京城后,她愈发看不上自己的相公了,凭着她的颜色,配一个百夫长相公,真真是委屈了她了。原本她是想勾搭李力的, 毕竟是将军身边第一人,可惜他犯了事。   李娇娇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着穿着光鲜的男客又暗送了一个秋波。何时她才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幽幽不语。   等在店外的男子眼前一亮, 朝着李娇娇走来:“小娘子, 不知在下能否请你喝个茶?”   李娇娇微微一笑,翩然转身, 村子里的人死了就死了,与她何干呢?只是可惜了一个李力了。   对于这次战事,薛辞虽然最终取得了胜利,可是陛下还是因为冼州几村接连被屠一案而龙颜大怒。作为直接导致这次失误的李力自然也受到了处罚。   陛下下令将她处死, 可薛辞却出面保住了她。为了保下她,薛辞甚至交上了他部分兵权。   拿回了薛辞的手上的兵权,陛下立马龙心大悦, 立马将李力忘到了脑后,他在宫里设置宴席, 宴请薛辞等一众将士。   酒过三巡,陛下居然拉着薛辞的手道:“爱卿啊,你这些年为江山社稷付出全马功劳,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朕记得你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吧?”   “是的,陛下。”   “我记得你还尚未娶妻是不是?”   “启禀陛下,臣已经娶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陛下皱皱眉头,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一丝不悦浮上心头。   “陛下,臣妻不过是一介农女,她在臣受伤的时候救了臣下,臣见色起意,因而趁机以身相许了。”   “哈哈哈~爱卿果然不愧是性情中人,记得有时间让她进宫让皇后见见,到底是什么样的奇女子才能让爱卿一见钟情。”一听到薛辞的妻子不过是一介农女,他刚刚升起的不悦瞬间就消失了。反而因为薛辞的识趣而心情大好。   薛辞饮了饮杯中的酒,心情很是苦涩:“陛下,这件事情,臣办不到呢。”   “怎么会?你是不是怕皇后吓得你夫人,放心好了,皇后端庄淑良,定会好好招待令夫人的。”   “不是,陛下,拙荆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怎会如此?”陛下大惊。   “她亦是冼州被屠村子里的一员,是微臣无能,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   陛下闻言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他:“大丈夫何患无妻,若是你愿意,朕愿意将朕的馨月公主赐婚与你。”陛下公主甚多,若是一个馨月公主能够拉拢薛辞,那就算是嫁过去做继室又怎样?   “这可万万使不得,陛下,臣想要向您讨个旨意。”   “哦?说来听听。”虽然薛辞拒绝了他的提议,陛下也并没有太过生气,薛辞会拒绝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想向陛下给拙荆讨个封,这样好让她到了底下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这有何问题,朕这就下旨分封。”不过是给死人分封么,这又有何难度。   一顿晚宴宾主尽欢,薛辞回到家后,躺在床上竟是怎么也睡不着,他想了想叫来了张铁柱:“我记得你手下有一个叫卜青山的人是么?”   张铁柱点点头:“将军,您问起他是何意?他可是好小伙,这次在战场上立了不小的战功呢。”   薛辞点点头:“我知道,既然他有军功,你看着能给升一级就升吧,另外,将他调到我的亲兵营,他需要的时候给他搭一把手。”   他知道那小子也喜欢阿榕,阿榕在的时候,他心里可因为那小子暗自吃过醋。可等阿榕不在了,他才想起来阿榕一直将那个小子当做自己的弟弟在对待。   阿榕不在了,他这个做姐夫的,就带着照顾照顾那小子吧,到底那个村子剩下的也没有几个了。   张铁柱也是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的,所以,对于大将军对卜青山的照顾他并不觉得意外。   “那……要不要让那小子知道?”   薛辞摆摆手:“不用了,暗自照料着也就是了,没有必要让他知道我是谁。行了,你下去吧。”   可张铁柱并没有顺势退下去。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情么?”   张铁柱踟蹰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将军,那李力那边该如何是好?真的让他赶出军营了么?他到底跟了将军这么多年了。”   “你还想让我怎么样?为了保护他,我已经向陛下上交了我部分的兵权,为了成全这份君臣情谊,我做的还不够么?我已经履行了我的诺言,保住他的想性命,剩下便再无其他了。”薛辞面无表情,可是他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张铁柱点点头,大将军确实已经做得够多了,他没办法指责大将军什么。   “也是,李力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我会去跟他说这件事情的。将军你休息吧。”说完,张铁柱便退下了。   只是,他退出将军休息的营地却并没有回去,反而转过身去了关押李力的地方。   “你可以出来了,只是以后你得退出军队了。”张铁柱告诉李力这个事实。   “怎么会这样?将军怎么会这么对我?”李力不可置信,她为了将军做了那么多,将军怎么就放弃她了。   “将军为了保下你上交了不少兵权,他为你做的还不够么?因为你的错误,将军夫人不幸罹难,你还要将军怎么对你?难道要将军天天看着你,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是重用你,你才觉得好么?”张铁柱亦是看不下去了。   “这怎么会一样?将军认识夫人才多久?这怎么比得过将军与我五年的情分!”李力始终不能相信大将军会对夫人又多少感情,也不肯接受自己会离开军营这样的结果。   一直以来李力都很淡定,因为她确定将军一定会庇护她,所以她才一直老神在在,可为什么她得到的是一个离开军营,离开将军身边的结果?   张铁柱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力:“你这是何意?你莫不是……”张铁柱很是狐疑地看着李力,军队里不乏有士兵偷偷生了私情的情况,他作为参将对这些虽看不惯,但也见怪不怪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力会对将军……   李力顺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将军那般如天神一样的存在,什么人都不能玷污他。”   张铁柱抽了抽嘴角,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李力居然对将军抱有那样的心思?虽然李力一力否认,可是若不是被他戳中了心思,李力又怎么会打破他惯有的淡定神态呢?   “你好自为之吧,明日我就会放你出军营,你可千万别闹,你的命可是将军用兵权换来的,你好好想想。”   不管李力对将军是不是那种感情,反正他就要离开了,就是有那样的感情也只能放在心中。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追根究底?张铁柱不再刨根问底,说了最后一句话便离开了。   李力呆坐在牢里,对啊,她这条命可是将军用兵权换来的,她就知道,将军对她亦是拥有情谊的,她会好好报答将军的。   想至此,她才再一次平静了下来。 第63章 进京   逝者如斯夫, 不舍昼夜,转眼又是两年过去了。   “包子,元宵, 快回来吃饭了~”宁榕走出家门对着在不远处巷子里跟其他孩子玩耍的两个孩子喊道。   一听娘亲的呼喊,包子,元宵两个人吧嗒吧嗒就跑过来了。   “娘娘,今天吃什么?”   “娘, 有没有肉啊,元宵想吃肉了。”   两个娃娃玩了一早上,早就已经满头大汗了,宁榕拉起包子,手往他的后背一探, 就发现他的衣服里面都被汗给打湿了。   再一看元宵,都一个样, 立马, 她慈母的样子也做不起的了, 唬着声道:“快让你们姥爷给你们换身衣服,换好了才可以吃饭, 知道么?”   元宵立马撅起了嘴巴,嘴巴上都能挂油壶了。   不过她也知道不能违背娘亲的命令,只能拉着包子的手委屈巴巴地去找姥爷了,哼, 她要向姥爷告状,娘亲凶元宵!   宁榕可不知道小丫头的这点小心思,不过就算知道了, 她也不会怎么样,这小丫头的性子也不知道岁了谁, 就是爱记仇。   不过,用她爹的话说,这小丫头的性子就是随了她了,两人简直一样一样的。反倒是包子,有点憨憨的,她思索着,她跟薛辞性子都不这样啊。   宁榕看着两小只跑去找她的爹,自己便去厨房盛饭了,等两小换好衣服就能直接吃了。   “还是没有消息么?”宁榕与她爹一人给一个孩子喂饭,喂饭期间,宁榕爹问宁榕。   宁榕摇摇头:“没有。”   事实上,在他们搬来县城第一年回乡扫墓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薛辞给宁榕立下的那座碑。   宁榕当时十分震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人给她立碑,开始她并不知道碑文上写的是什么,只知道这个碑是给她立的,因为她只认识自己的名字。   等她就碑上所有的字抄好带到县里问人后,才知道,那碑上居然写的是吾妻之墓,立碑人写的却是薛怀远。   宁榕不知薛怀远是谁,可那个薛字却很容易将她联想到了自己那个“死去”的相公薛辞身上。   难道她的相公没有死?这个念头一旦浮起,便再也没办法消退下去了。   毕竟当年谁也没有看到薛辞的尸体,认为他死了,也不过是大家的一个推断,若说他没死,倒是也有可能。可是,他究竟在哪里,她却一无所知。   没有办法的宁榕与她爹只能守株待兔,既然给她立了碑,那逢清明,上元,除夕是不是要来给她“上坟”?   可是他们守了两年,都没有守到人,一时间,两人倒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我托阿四给我看着,可这两年一直没有人去,阿辞若是还活着,怎么也不可能不去给我祭扫的呀。快吃,别动!”包子扭扭身子,宁榕立马瞟了他一眼。   “阿榕,你说会不会是阿辞他回老家了,所以才没办法给你祭扫的?你还记得他跟你说过他是什么地方的人没有?”宁榕爹询问。   宁榕喂饭的手一顿,皱着眉头就开始沉思,直到包子见没饭了,闹腾了起来才将她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他倒是没有跟我说过,不过当初我买他回来的时候,那些个牙子有说过一嘴,我记得牙子好像说他们那批都是从京城来的。”   “京城?”这下轮到宁榕爹傻眼了:“京城那么大,又那么远,这要是找人该如何找啊!”   “要不我们进京算了!”宁榕狠了狠心,这个念头她已经想了很久了,可是一直没有提出了,今天她爹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她便忍不住说了出来。   “进京?”宁榕爹吓得声音都扬了上去,怕吓到两孩子他立马又压低了声音:“这要是进了京,我们该怎么过日子啊?京城那么大,我害怕……”到底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县城,这冷不丁地说要进京,他怎么能不怕?   “我早就想进京了,前两年两孩子还小,怕他们承受不住,如今我却再也忍不住了。爹你想啊,若是阿辞真的还活在这世界上,这都过了两年了,你能保证他不再次娶妻么?他以为我们都死了,那再次娶妻好像也没有任何不妥,这世间拖得越长,对我们就越是不利。包子和元宵也在一天一天长大,我怎么也不忍心他们没爹。”   “可……当初不是说阿辞是罪奴,既然是罪奴他又怎么能回去?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京城呢?”宁榕爹还是下不了决心。   “爹你忘了,去年陛下大赦天下,像阿辞那样的罪奴便在大赦的范围呢,他已经可以回去了。还有,爹你还记得我跟他成亲那会他来的那些个亲戚么,那些人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人,薛辞说不定就是去投奔他们去了。”   宁榕爹细细回想,竟然觉得宁榕说的十分有道理,他竟怎么也没办法反驳。   “可是我们进了京靠什么生活?听说京城里面什么都贵,我们没有那么多银子可怎么办?找人也是很花钱的。”   见爹实在是担忧,宁榕叹了一口气又再次开口:“爹,你不要太过忧心,阿山和阿云那两小子都在京城呢,我早先给他们去过信,他们听说我们要进京开心的不得了,还特意给我写了信说已经帮我找好了住的屋子,让我们放心去就是了。至于爹你担心的钱财问题,爹啊,你忘记我那一手卤肉的本事了么?等到了京城我再开个卤肉铺子也就是了。”   宁榕这一说,她爹再也不说什么了,既然闺女将一切都考虑好了,他这个做爹的又怎么能反对呢,反正他这一辈子跟着闺女走就是了。   也就一顿饭的时间,宁榕就定好了一家人进京的计划。饭后,宁榕哄着两小睡觉后,看着两个孩子的面容怔怔出神。   她从未想过有进京的这一天,可是为了这两个孩子,她不得不去,她可以没有丈夫,可她的孩子却不能没有父亲。若孩子的父亲死了也便罢,既然活着,就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 第64章 说亲   “丽娘, 这门亲事你一定要答应,你快二十二岁了,不是十岁十五岁, 你好歹也为你爹娘想一想。”妇人苦口婆心地劝着一位穿着大红襦裙,可是却梳着男士发饰的女子。   这女子正是李力。李力原名李丽,家里人称丽娘,是京城守备的女儿。十五岁那年, 她于上香途中受到袭击,被薛辞所救。   所谓一眼万年,不过如此,自那之后,她眼里看的, 心里放的就只有薛辞了。   后来,薛辞远离京师驻守边疆, 她竟隐瞒了身份一路入边疆, 以军师的名义投入薛辞的帐下为他效力, 这一效力就过去了五年。   在这五年里,她爹娘为了隐瞒她不在京城这件事情, 一直对外宣称她自那次被袭之后便身体孱弱,需要在庵里面修养。   两年前她虽因为做错了事情不得不退伍,这件事情对于李丽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可对于她爹娘来说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自打女儿归家以来, 他们便一直致力于将她嫁出去。可谁想到,两年过去了,李丽一直拒绝这件事情, 不管他们给她找了多么俊俏,多么有才华的男子, 她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拒绝了。   眼瞅着她就要二十五周岁了,她爹娘更加急躁了,要知道本朝规定,女子若是二十五还未婚配,朝廷便会强制给女子婚配,而婚配的对象便是边疆战士之流。这可如何是好?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女儿随意被许配了出去。   “丽娘,你自己在军营里那么多年你也知道女子过了二十五还不婚配会有怎样的下场,你真的是要急死爹娘啊。我跟你说,无论如何这次的婚事要成了,我跟你说,你一定想不到这次是谁给你提亲的。”   李丽平波无澜,自打两年前被赶出来后,她一直很是消沉,她知道爹娘为她的亲事着急,可她也不知为何,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就是不想嫁人,她爹娘问她为何不想时,她自己亦是一副茫然的景象。   见女儿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她娘忍不住加大了声音:“我告诉你,这次求亲的对象就是你原本的上司,怀远大将军!”   “什么?”李丽惊呆了,看着她的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什么。   “你没有听错,说起来还是我儿你幸运呢,怀远大将军先头的一个娘子去了,这都过了两年了,他一直都没有娶妻的意向,这急着抱孙子的镇国公哪能答应?一直逼着他娶妻。   可到底是进门当继室的,再一个听说大将军上头的那个妻子是个农户女,这高门闺女哪里愿意比一个农女低一头去?   偏偏镇国公又不愿意让儿子娶一个庶出的姑娘,所以,这继室只能往四品以下的官员嫡女里面选。这选来选去,镇国公的那位继室夫人啊,就看上你呢。   要我说呢,那继室夫人就是坏,以为你身子不好,便故意聘给了大将军,不过这倒是便宜了你。”   说着说着,李丽娘居然笑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有这般的造化。   “娘,娘你是说……”李丽结巴地说不出话来,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红晕,只是因为肤色较黑,居然看不太出来。   但是女儿态度的软化让她娘知道,这次的婚事似乎有望了。   “怎么样丽娘?这次的婚事你答应不?想来你跟怀远大将军在一起那么久,再熟悉他不过了,这世间还有比你更合适他的女子么?”   李力恍然,她从未想过嫁给大将军,可是今日娘说的这番话,让她如拨开云雾般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这两年她一直想办法重新回到大将军的身边,可是一直都不得其法,可若是换一种方式?李丽的心忍不住火热,她为何从未想到这般方法?   是了,大将军于她一直恍若是天神般的存在,她如何能够亵渎天神?所以她从未升起过嫁给大将军的想法,只是想默默守护在他的身边,可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唾手可得,嫁给大将军这一想法便在她的心里面生了根。   看着女儿的反应,她娘立马就明白了,她拍了拍李力的手,笑的很是灿烂:“丽娘啊,你就等着做大将军的新娘吧。”   “怀远还没有回来么?”镇国公喝着茶,看着自家的大门很是不虞:“我让你帮他相看个媳妇,你看得怎么样了?”   “老爷,我呀这几天刚好找着一个符合怀远要求的姑娘了,他不是说不想找个比他小太多的么?刚好啊京城守备李国栋的长女,今年二十二岁,比怀远也就小了一岁,之前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在修养,所以这亲事也就耽搁了。不过这两年她身体养好了,急着成亲,我一看,这姑娘不就是为我们怀远准备的么?所以啊,我就将求亲的意思往他们家透露了。”   这姑娘可是她千寻万摸才找回来的,她可一定要促成这门亲事。   “嘶~这姑娘会不会太大了一点,不行不行!”镇国公闻言就不是太满意。   “不会呀老爷,你想啊这京城守备也是个武官,武官家庭出来的孩子与我们怀远一定会相处融洽的。这可比什么都重要不是么?”   镇国公一想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   恰逢此时,薛辞踏入家门,镇国公叫住了他:“你娘给你定了一门亲事,你且过来听听。”   薛辞看了一眼他爹:“不管是什么亲事,我都不会同意的,我不会娶的。”   “这都过去两年了,你还要守到何时啊?跟我一般大的都已经抱孙子了,你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是不是等我死了,我都看不到我的孙子啊?”镇国公大怒。   “如果爹你想要抱孙子的话,你可以让怀清给你生一个,没必要盯在我身上。我事务繁忙,便是娶了妻也不会好好待她,既然如此,不若不娶。”薛辞很是冷淡,他原本对女色便不上心,没了宁榕他便更加清心寡欲了。   “你这是要气死我呀!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孽障。你告诉你,今天这个姑娘不管你同不同意,你都要娶!”   薛辞冷冷地看了他爹一眼:“你就算把她抬进门,你也没法压着我去拜堂,更不能逼着我洞房。爹你既然那么满意那女子,何不自己纳了,说不得还能生个儿子。”   镇国公捂着心脏,气死他了,真的是气死他了:“逆子!”   小韩氏连忙拍着他的胸:“老爷别气,别气。”   半天他才缓过劲的:“怀清那个死小子呢?他到哪去了?”既然大儿子管教不了,那就管教管教小儿子吧 。   一提到自己的儿子,小韩氏立马紧张了起来:“他,他在演武场练功呢,对,他在演武场。”   她这儿子最近勾搭上了一个野女人,成日不着家,她心里怨恨那狐狸精,可当着老爷的面还是得给他打掩护。   哪知这时,她的儿子却眼底一片青黛,打着呵欠,懒懒散散地开门而入了。   “好啊!这就是你说的在演武场,逆子,一个个的都是逆子!”看到次子的这番模样,他哪里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去了,镇国公气得拂袖而去,徒留小韩氏与她儿子大眼瞪小眼。   “娘,爹这又是怎么了?”怀清不停地打着呵欠,哎,娇娇那个小妖精实在是太缠人了。   小韩氏气不打一处来,揪起他的耳朵大骂:“谁让你这个时候回来的?你个没出息的样子,就你这样,什么时候能超过你哥?”   对于他娘的话,他一向左耳进右耳出,龇牙咧嘴地抽着气:“疼,娘,疼,别揪,快放手。”   “说,你这是到哪个狐狸精那里鬼混了?你可收收心,娘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你把亲成了,快点给你爹生个孙子是正事,别整天往外面跑。外面的野狐狸有什么好?”   小韩氏恨铁不成钢,若是自家的儿子能早日诞下嫡长孙,往后这偌大的家产还不都是他们这一房的?这死小子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呢?   要不是为了这个,她又怎么会看中李家的那个老姑娘,还不是因为听说她身子不好么?身子不好如何能繁育后代?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臭小子,可他怎么一点也不上心。   “好,娘亲都听你的,你相看的姑娘肯定都很好,等你定下日子了就告诉我,我回来成亲就是了。”说完,他便回房了,可困死他了,娇娇这个小妖精,就是太缠人了。 第65章 入城   两个月的风雨兼程, 宁榕跟她爹带着孩子跟着镖局终于到了京城。   宁榕排着队站在巍峨的城门前,两个月的艰辛,让她看起来满面风霜, 在这一众进城的人中没有任何起眼的地方。   在这两个月里面,包子和元宵也累坏了,不过所幸两个孩子的身体还不错,虽然累是累了点, 两个孩子却没有生病。   看着前面长龙一般的队伍,宁榕爹抱着元宵满面愁容:“你说阿山和阿云知不知道我们今天就到了啊?若是他们不知道,今天晚上我们住在哪里啊?”   "放心吧爹,若是他们没接到我们,我们今天就去住客栈。"宁榕倒是很轻快, 终于到目的地了,她提着的心也能放下来了。   “住客栈多贵啊。”宁榕爹忍不住嘟囔, 可是看着包子和元宵两张疲惫的笑脸, 他再也说不出不去的话。此时他就希望青山和青云能够接他们, 不至于让他们花了冤枉钱。   “快让开,让开, 大将军要进城了,快快避让!”队伍后面忽而骚乱了起来,所有人都纷纷避让到一旁,宁榕不明所以, 但是与爹一道抱着自己的孩子躲到了一旁。   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宁榕探出头想看看大将军长什么样子,可是大将军带着头盔, 她被挤的太远了,竟是怎么也看不清面容。   “呜呜呜~”这时, 睡着的包子终于被嘈杂的人声给吵醒了,一醒来就看到这么多的人,他立马被吓得哭了起来。   宁榕顾不得看大将军了一心安抚着包子,也不知这将军性情如何,若是厌恶孩子的哭声那可如何是好。   “包子乖,不哭,不哭,娘亲在呢……”她轻轻地哄着包子,包子软软地看着自己的娘亲,湿漉漉的眼眶里面还带着泪。   娘亲温柔的声音最终还是安抚住了包子,他用头拱了拱自己娘亲,将头埋在她的怀了停止了哭泣。   宁榕终于松了一口气,拍着包子的背,尽量往门墙里面缩,只求将军不要看到他们娘两。   薛辞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他本能地去寻找,不过他还未找到哭声的来源,孩子就停止了哭泣。   他皱着眉头看着守城的将士:“往后我进城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扰的百姓纷纷扰扰,不得安息。我自跟他们一样排队就是了。”   守城的将士连忙点头哈腰称是,却没将他的话放到心里去。   坐在马车里的李丽痴痴的望着薛辞的背影,她就要议亲了,她娘认为她再住在庵里面不合适,她便收拾收拾回家去,哪想居然在城门口看见了大将军。   这两年她只在传闻中听说大将军的消息,却再未见过他,乍然相见,她的心底都开出了花。   哪想,她刚沉浸在大将军巍峨的背影里,就听见恼人的娃娃哭叫声。   她恶狠狠地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了那个让她不可置信的人。她虽没见过将军夫人,却曾见过她的画像。画像中的女子居然与那妇人十分相似   可等她再次定睛望去的时候,那个妇人已然低下了头,让她无论如何也看不清面容了。   “春花,你等会去跟着前面那个带着娃娃靠着墙的那个妇人,看看他们住哪,是什么人。”   春花是李丽的丫鬟,她虽不明所以,但也领命而去了。   乍见大将军的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搅得烟消云散。李丽咬着唇,眼神晦涩,可千万要是她看错了才行,如今这当头,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意外。   城门口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宁榕不见得都知道,她经过漫长的等待后,终于进入了城里。   只是,他们刚刚进城,就看到了朝着他们飞奔而来的青山,青云两兄弟。   “阿榕姐姐!”卜青山满心满眼的喜悦,看到宁榕飞奔而来。   两年未见,卜青山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充满稚气的少年了,看着眼前这个充满了男子气概的青山,宁榕竟有一种恍然的陌生之感。   她淡笑:“阿山,阿云你们来了。” 八*零*电*子*书 *w*w*w*.*8*0*8*0*t*x*t*.*c*o*m   卜青山看着宁榕的眼睛亮晶晶的,还没说得上话呢,青云就凑上头来。   “阿榕姐姐,你们总算来了,你不知道这半个月以来,我哥天天守在这城门口,你瞅他,为了接你们,还专门给自己做了身新衣裳,如今可算是等到你们了,往后我们再也不用这么奔波了。”   卜青山一巴掌排在了他头上,脸红通通的:“你说什么呢?”   说完,抬头看着宁榕,眼底竟带上了羞涩:“阿榕姐,你们饿了吧,我已经在贵宾楼预订了酒席了,咱们现在就过去。”说完,他便主动帮宁榕拿起行李。   这事包子和元宵彻底醒了,他们探着头,好奇地看着卜青山。   卜青山一下子就愣住了:“这 ,这就是包子还元宵吧?”他眨巴眨巴地看着这两个孩子,眼睛里闪烁的都是好奇。   包子害羞地埋在了宁榕的怀里,而元宵却大胆地盯着青山青云二人,眼睛忽闪忽闪的,还是可爱。   “看这两孩子。”宁榕笑了笑,拉着包子和元宵的手,将他们送到青山和青云的面前:“快叫人,叫青山叔叔,青云叔叔。”   两个孩子乖乖地喊了人,乐的青山青云二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背上背着行李,带着他们就往贵宾楼去了。   这两年他们经常通信,卜青山当然知道宁榕生了两个孩子,可是他一点也不在意,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这两个孩子的父亲啊。   一想到宁榕来到了京城,卜青山的心里面就乐滋滋的。不是有句话说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么?他这几年读书可不是白读的,阿榕都已经来到京城了,他不是就有机会了么?   卜青山一直不知道宁榕来京城的目的,他还以为他一直劝说宁榕来京终于劝动了宁榕,心里面还满是憧憬。   吃完饭后,兄弟二人将宁榕带回到他们早就租好的屋子里。   “只是我给你们租的屋子,这个地段很安全,周围租住的都是一些进京赶考的书生,你安心住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事,托人去军营给我送封信就是了。我们逢初一十五休沐,那个时候我和青云会一道出的看你们的。今日太晚了,你们早些休息,有什么事千万记得要来找我啊。”   千叮咛万嘱咐后,卜青山才依依不舍地跟弟弟会军营去了。   “哥,这次你可千万好好把握啊。”这么多年了,卜青山对宁榕的这点情谊,他这个做弟弟的也看在了眼里。   卜青山满是笑容:“嗯!”   一路跟着宁榕一行人的春花记下了宁榕的住处之后,这才急匆匆赶回了李府。 第66章 李娇娇的发现   “怀清哥哥, 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真的是想死奴家了。奴家对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三日不见啊, 一年就这么过去了。”语音娇嗔婉转,似雨流连,一双媚眼里有着婉转情丝,对着薛怀清勾勾缠缠   偏这薛怀清就是吃着一套, 看着如此娇缠媚人的李娇娇,恨不得心都掏给她。   “娇娇小宝贝,真的是想死哥哥我了。”说完,他就扑了过去,抱着李娇娇就亲了起来。   一番云雨初歇, 李娇娇窝在怀清的怀里喘着粗气,指尖却在他的怀里点来点去。   “哥哥, 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奴家日日对着那碍眼的死鬼, 连饭都要吃不下了。”李娇娇很是哀怨, 这可是她千辛万苦才勾搭上的男人,既年轻, 长得英俊,家里还有权有势。   薛怀清一把抓住她的手,亲了一口才无所谓地开口道:“嗨,这两天我娘想给我说亲呢, 拘着我在家,不让我出门,这不, 我一找着机会出门就到你这里来了。”   “什么?说亲?”李娇娇立马爬了起来,可是一想到自己扮演解花语的角色, 又忍不住压低了嗓音,可是语调里的急切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好好的怎么就要给你说亲了?你若是成亲了,那我可怎么办?”李娇娇的眼里似乎闪现出了泪花,看的薛怀清好不心疼。   “这有什么办法?我爹想要抱孙子,我大哥又不想成亲,我娘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咯。我娘说,只要我成亲生下儿子,这儿子就是我家的嫡长孙,等我爹百年以后,这诺大的家业,最后就会是我的。你说我能不成亲?”   对于他这种混吃等死,整日无所事事的人来说,若是生个儿子就能继承大半家财,那他肯定要往死里生啊。谁让他大哥对娶妻生子这件事情不热衷,既然他大哥不热衷,就别怪他要抢先。   李娇娇一听,摸着肚子若有所思,若是她能给薛怀清生下一个儿子,那她是不是能凭借这个儿子进门?   不过,她可没将这心思说出来,她是想嫁个薛怀清做正妻,但她也知道自己这身份根本入不了薛家的门,哪怕是一个妾侍,都轮不到她。   所以,她才不会傻到将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薛怀清现在是被她给迷住了,可他也不傻,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嫡子出自他□□之肚。   嗯,是时候跟那家里那个没用的和离了。   她眼珠子一转又是柔弱无骨地附到了他的身上:“可是你大哥总是要成亲的,万一他想开了成亲了你可怎么办?”   “我娘给他到了京城守备家的大女儿,一个二十二岁的老女人,身子又不好,能不能生还是个问题呢。我只要赶在我大哥之前生下儿子就行了。”   京城守备的女儿么?李娇娇若有所思。   “可哥哥你若是成了亲,往后我想见你就难了,你难道往后都不想见我了么?”   一听美人哀怨了,他立马亲了上去:“你等着,等我成了亲,就纳你进门。不过你可得快点离开你那个没用的男人,爷我可是会吃醋的。”   李娇娇娇笑一声,趴在了他身上:“爷,快了~我很快就会跟他和离,奴家只想要跟你永永远远在一起呢。”   薛怀清从李娇娇这离开后,李娇娇立马收拾好自己,去打探京城守备的住处了。   她不想坐以待毙,也不想真的只是进门做妾,既然这样,她就得尽可能给自己找帮手,这京城守备之女她倒是想看看能不能用上。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和离,之后尽快怀上一个男孩!   自打从春花的口中得知了那位妇人的住处之后,李丽曾在暗处观察过那一家子,最终得出的结论,那就是薛辞的夫人。   在确认了那妇人真的是薛辞的妻子之后,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曾经她放逐那对匪类,下令不去追逐是自己的失误。   她原来早就对大将军心存妄想,所以才会借用职位之便让那队人马入冼州。那个时候的她心底就已经存了大屹蛮族能杀掉将军夫人的妄想。   她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正视自己心底最肮脏的欲|望。   为什么这农妇要这个时候入京呢?为何她没能死在那场灾祸里?   李丽望着这一家人眸色深沉,双臂紧握,可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她,绝对不能让大将军发现这个女人的存在!   可是她亦清楚,自己不能动手,她是要嫁给大将军的人,她绝对不允许自己与那妇人有任何的瓜葛。毕竟,任何事情只要做过,就会留下蛛丝马迹。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用一手血污去配光风霁月的大将军。   李丽挥袖而去,她要想个法子,想个兵不血刃的法子。她望着天空,脸色深沉。   “李姑娘,李姑娘!”李娇娇守在李丽的门前守了好多天,终于等到了出门的李丽。   她提着裙子的衣角冲着李丽就奔了过去,李丽一回头,她猛地停住了脚步。   “李军师?”李娇娇怀疑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这人不就是当初的那个李力么?   李丽做李力的时候当然做过掩饰,可别忘了前世的李娇娇是做什么的,前世的她是个女支女,迎来送往那么多人,造就了她一双看人的利眼,更不要说,她蹭打过李力的注意,对李力也曾多加关注。   自然,这一照面就将李力给认了出来。   李丽一惊,连忙用衣袖遮着自己的脸:“你在说什么,你是谁?!”她狠狠地瞪着李娇娇。   可李娇娇根本就不怕她,她咯咯咯就笑了起来,捂着嘴很是开怀:“别装了李军师,我可认出你来了,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女儿身。难怪我说自两年前那件事情后就再也找不到你的踪迹,却原来你骗过了所有人。”   李丽将衣袖放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   李娇娇眼波流转,嘴唇一勾,嘲讽道:“你我心知肚明,罢了,我今日来可不是为了跟你纠缠这个事情的。李姑娘,要不要,请我进去坐坐?”   唤的这声李姑娘,意味着李娇娇认可的是她李家姑娘的身份。   李丽侧开身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请吧!” 第67章 偶遇   “阿……榕?”带着一丝迟疑的声音在宁榕的身后响起, 她回过头,就发现她身后站着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   男子身着素净的学子长衫,左手拿着一卷书籍, 右手拿着一刀宣纸,看着宁榕的脸上还着一点迟疑与不可置信。   宁榕眯着眼,只觉得面前的男子倍感眼熟,却怎么也记不得这个人是谁了。   她来京城没有多久, 并没有认识的人,这个人是谁?   “你是?”宁榕狐疑的询问出声。   哪知男子却一脸惊喜:“阿榕你忘记我了么?我是程润之啊!”   程润之?这不是她退亲的第一任童生未婚夫么?他怎么在京城?   想起对面的男子是谁后,宁榕的脸色眼可见的就变差了,哪想看到宁榕变了脸色,对面的男人却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 你的气性还是那么大,还在为当年我退亲的事情生气呢?”曾经年少无知, 心高气傲, 有一点点成就便以为自己非同一般, 可随着自己慢慢长大,去到更广阔的地域, 才发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狭隘。   回首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偶尔也会后悔自己曾经伤害了一个柔弱的女子。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京城遇到曾经伤害的那位女子。   “我不生气,只是不想见到你而已。”再次见到程润之的时候,宁榕的心情已经平波无澜了, 只是这并不代表着她见到他就要展颜欢笑的。   “你怎么进京了?是跟你相公来的么?要不要找个地方聊一聊?”程润之并不在意宁榕这样的态度,反而很是谦和。   宁榕只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程润之了,这个人还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刚考了童生便眼高于顶的那个人么?   许是经历过太多的事情, 程润之的性格又有了很大的改变,宁榕倒是收回了自己的敌意, 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走吧,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京城遇到你。”   “可不是么,他乡遇故知最是欣喜。”程润之笑了笑,自是一派相逢一笑泯恩仇之感。   交谈之后,宁榕才知道,这些年,程润之倒是真的青云直上,年纪轻轻就考上了举人,如今在京城备考,准备会试。他一年前曾参加过会试,只是落榜了,他倒是也看得开,干脆留在了京城,准备会战下一次会试。   京城居大不易,为了维持生活,他干脆给一户当官人家的少爷做起了老师,成了个启蒙先生。给孩子启蒙这份工作并不算繁重,正适合他这种一边工作,一边准备考试之人。   听到这里,宁榕心里一动,说起来包子和元宵两个人也已经三岁多了,在大户人家也是到了启蒙的时候了。   不过她才刚刚来京城,这倒也不是特别紧急的一件事情。   不过,宁榕表情的变化被程润之看在了眼里:“怎么了,你是觉得我不能给人当先生么?”说完,叹了一口气,也是他曾经的形象真的称不上好。   宁榕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到了自家的孩子,我在想要不要给他们也找个先生。”   程润之怔怔地看着宁榕,居然有一刹那的呆滞,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反应过来后,他为自己的行为摇了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宁榕嫁人生子真的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你家孩子多大了?若是你不嫌弃我的话,我可以为你介绍几个合适的人。”   宁榕想了想:“他们虚岁四岁了。”   “这么小?”程润之怎么也没有想到宁榕的孩子居然这么小,距离他与宁榕退亲已经过去九年了,他以为宁榕的孩子怎么的也得六七岁了,哪想到才这么小,虚岁四岁,满打满算小孩也才三岁。   “孩子还不大呀,孩子不宜太早开蒙,怎么的也得到五岁才好。”   宁榕点点头:“是的,我也并不急,我才来京城没多久,这件事情并不急。”   “你……怎么来京城了?你夫婿也是进京赶考了吗?”   宁榕摇摇头:“我是来寻人的,你若是认识一个叫薛怀远的人,就请告诉我。”   “薛怀远……”程润之有些迟疑,这不是大将军的名讳么?不过,他不认为宁榕这样的人会与大将军有何瓜葛,大抵是同名同姓的人吧。   “怎么,你有认识的人叫这个名字么?”宁榕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升起了一丝期待。   “他是你何人?你要找他?”程润之难免好奇。   “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们曾经走散了。”   一听宁榕这么说,程润之更加认定宁榕找的那个人不会是大将军了,于是他当下摇了摇头:“很抱歉,我并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   宁榕听了倒也没有失望,京城这么大,找人没有那么容易的。   之后两人无甚可说,程润之留下自己的住址,嘱咐宁榕若有事可以去找他之后,便告辞了。   耽搁了这一会,宁榕又急匆匆地去买菜了。   -------------------------------------   望着面前自说自话的李娇娇,李丽只觉得她愚蠢极了,居然妄想她帮她嫁入薛家。就是她这个京城守备的女儿想要嫁人薛家都只能以继室的身份。   面前这个农女居然也敢痴心妄想?哪怕她想嫁的不过是薛家的次子,她都不配。   不过,李丽对李娇娇的鄙夷并没有显露在脸上,虽然她看不起面前的女人,但她认为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只要你帮助我嫁入薛家,我一定不会将你女扮男装的事情透露出去。”李娇娇说的理直气壮,本来她看到李丽的那一刻就知道李丽并不像薛怀清说的那样是个身体不好,不能生育的。但是既然被她发现了她的秘密,那也别怪她以此作为要挟。   哪想,李丽听到她的要挟连眼皮子都不带动一下的。   “你随便去说就是了,我现在已经不在军中,就是你说出去又能怎么样呢?谁还会定我得罪么?我咬死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说别人是信你还是信我?”   一时间李娇娇哑口无言,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对着李丽道:“你给我等着,我总会想到办法让你帮我的。”她放下狠话就走了,罢了罢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先和离,再想办法怀个儿子!   虽说李娇娇一直想方设法地想要从怀儿子做切入口,但她也没有放弃李丽这边。   她虽与李丽不欢而散,但闲来无事的时候总喜欢去李家的宅子附近转悠,哪想,这一转悠就被她发现李家的丫鬟总喜欢去一地,她跟踪后竟被她发现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人。   春花奉李丽之命一直暗中观察着宁榕一家,她自以为自己做的机密,却不想被李娇娇发现了踪迹。   “怎么会是她?”李娇娇捂着自己的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宁榕没死,居然还到了京城。可是好好的,这李丽为何要监视宁榕?   李娇娇只觉得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可她却根本想不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得这是一个突破口。   再一次与薛怀清缠绵过后,拖着欢爱后的余韵,她缠缠绵绵地开口道:“冤家,你大哥说亲一事怎么样了?还有,你定了哪家的姑娘了?也不知是不是个难缠的,真怕委屈了哥哥你。”   薛怀清并没有听出来李娇娇的试探:“我大哥一直不松口,不愿意续娶,那李家的亲事我看大抵是结不成的。至于你哥哥我,我也不知道我娘给我定的谁家,你放心好了,不管是不是个难缠的,等你进了门,哥哥都宠你呢。”   李娇娇故作惊讶地捂着嘴,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哎呀,若是这亲事不成,那李家姑娘多丢脸啊。”   薛怀清不以为意:“她有什么好丢脸的?不过我看我大哥若是再这么跟我爹犟着,就算他不同意,我爹可能都会给他定下来的。”   李娇娇心念一动,原来这便宜公公就是个突破口啊,不知道这个消息能不能让李丽帮助她?   自打知道李丽就是李力之后,李娇娇丝毫不怀疑她想要嫁给薛大将军的心思。也不知这个消息能不能打动李丽。   李娇娇按捺住心中所想:“也不知这将军夫人究竟长什么样子,竟让大将军如此念念不忘。”她忍不住感慨:“说起来,我跟你好了这么久,我都从来没见过大将军长什么样子。”   “有甚好奇的,不就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么,你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哥哥我身上。”说完,他又倾身覆了上去。   说起来,她随军那么久,见过李力那么多次,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大将军,她总要找个机会见一见这大将军。她有预感,只要她见到大将军,她就能知道李丽会派人盯着宁榕的原因了。   李娇娇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只要理清这三个人的关系,她就能让李丽不得不帮她嫁给薛怀清。 第68章 共识   李丽的心情大好, 因为她与大将军的亲事终于定了下来。她知晓大将军并不知道这门亲事。   她娘给小韩氏送了不少的礼,在枕边风的作用下,镇国公终于松口决定不顾大将军的意愿, 将这门亲事定了下来。   于是这门亲事就在大将军去军营的这段日子里火速定了下来。   恰逢她心情大好之际,她收到了李娇娇的拜帖,于是,秉持着想要看看这蠢妇作什么妖的心情再次见了李娇娇。   李娇娇嫉妒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因为她知道,面前的这位终于与大将军定了亲。   “说吧,这次约我出来什么事情?”李丽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涂满丹蔻的手指,竟是看也不看李娇娇一眼。   不过是一个空有几分姿色的蠢妇罢了,真是白瞎了一副好容颜。到底是身为女子, 对于同性的容貌有着天然的妒忌与比较。   李娇娇冷哼一声,她终于寻着机会偷偷地见了大将军一面, 也正是因为这一面, 她彻底清楚了李丽, 宁榕与大将军这三人之间的关系。   她无比嫉妒宁榕与李丽,为何有权有势, 长相俊美的男子偏偏就便宜了这两个人,而她处心积虑想要过上好日子却是那样的困难。   在见到大将军真容的那一刻,前世今生对宁榕的嫉妒顷刻间便上升到了顶点,她不愿意宁榕过的比她好, 自然也不愿意她与大将军相认!   “呦,这是跟大将军定了亲了,所以开心呢是吧?你说, 若是让大将军知道宁榕没有死,还就在京城, 他还会不会娶你?”李娇娇眯着眼睛,眼里闪烁着邪恶的光。   李丽的心咯噔了一下,既然李娇娇已经知道了宁榕的存在,她也不会白费力气去询问李娇娇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娇娇,心思浮动间便闪过几种让李娇娇失踪的办法,只是,考虑半刻皆是不行,起码在李娇娇还得薛怀清宠爱的时候不行。   “怎么,想着怎么弄死我呢?”不得不说,李娇娇和李丽其实是同一类人,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所以,她一眼就看出李丽心里面想的是什么。   “那你大可以试试,到底是你出手比较快,还是我告诉大将军这件事情比较快。”   李丽笑了,笑的阳光灿烂的,她给李娇娇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了她的面前:“妹妹何必有这么大的火药味?你我之间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地方,不妨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李娇娇也笑了,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李小姐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有聪明人的解决方式。”   两人此时此刻,才真真正正处在了一个平等的谈判桌上。   “你帮我嫁进薛家,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李娇娇率先抛出了她的要求。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若只是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你觉得你值得我为你筹谋么?”李力却不接这个茬。   “若是我能帮你处理掉宁榕,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嫁给大将军呢?”直到此刻,李娇娇才拿出她真正的底牌。   哪想,李丽依旧不动声色,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茶,仿佛这是人间美味一般。   “怎么,这个条件,李姑娘都不心动么?”   李丽这才看了李娇娇一眼:“不是不心动,只不过,我可是个奉公守法之人,从来不做那违法乱纪之事,你可懂我的意思?”   李娇娇笑了,自是拥有一抹风情,却嘲讽极了:“你看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也没有杀人放火的本事啊。我自是有办法处理宁榕,便是往后大将军发现你做的事情,也没有办法迁怒到你的身上。”   李丽定定地看着李娇娇,似乎想从她的眼里看出蛛丝马迹,哪想李娇娇就是那样妩媚地笑着,自信满满。   李丽不得不承认 ,她看错了人,这哪里是个蠢妇?相反,再也没有比她聪明的人了。   “你我不妨拿出一点诚意,我来京城两年了,也清楚地知道,就凭我的身份,想要嫁入薛家是不可能的,你有没有办法能让我嫁进去?”   “有,当然有……”李丽冷笑也一声,竟是掷地有声。   李娇娇心一下子就火热了起来:“有什么办法?”   “告诉你也无妨,因为就算你知道了办法,凭你的能力也没办法操作。京城吏部侍郎赵嗔有一个嫡次女叫赵曼婷,只要你说服薛怀清与她定亲,这事便成了一半。”   “为何?”   “哼!”李丽满是讥讽地冷哼一声:“你有所不知,这个赵曼婷有一个心上人,只不过这个心上人是个酸秀才。赵家当然看不上一个穷秀才,逼得她与穷秀才断了关系,可哪想这个赵曼婷是个倔强的,家里不准她与穷秀才来往,她干脆打算与那秀才私奔。偏这件事情被赵家知道了,赵家人打了那穷酸秀才一顿,将这件事情掩藏了下来,还偷偷打算将她嫁出去。”   “这个我嫁入薛家有什么关系?”李娇娇不解。   李丽淡淡地看了李娇娇一眼,那眼神就如同看一个笨蛋一样:“只要她与薛怀清定了亲,等到他两成亲那日,我让人将她与你替换,那嫁入薛家的不就是你了么?”   “那赵曼婷呢?”   “她?她当然是与那穷酸秀才私奔了?到时候,就算是赵家发现了这件事情,也只能咬牙吞下,毕竟他家还有其他未嫁的女子。至于薛家,你都已经嫁进去了,难道还有我来帮你摆平薛家吗?”   李娇娇只觉得豁然开朗,李丽果然不愧当了那么多年的军师,居然连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到。   她顶替了赵曼婷,偏偏赵曼婷是自己要私奔的,怨不得她。说不得到时候赵家为了掩埋私奔之事,还得捏着鼻子认下她。到她平白无故还多了一个有力的“娘家”。   “妙啊~”李娇娇忍不住感慨。   “我已经拿出了我的诚意了,你呢?”李丽看着李娇娇的眼睛,她倒是想知道李娇娇到底如何帮她处理宁榕。   李娇娇笑了:“我想,你至今只是单纯地派人看着宁榕,一定是因为你自己无法出手吧。其实你往其他地方想,将军就算发现了宁榕又如何?若是大将军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你说她和大将军还能有未来么?”   李丽只觉得拨开云雾见了青天,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了共识。 第69章 迷了路   “阿榕, 阿榕。”远远的,宁榕就看到卜青山提着一挂肉矫健地走来。   “今儿个我们休沐,我想着好久没见到包子和元宵了, 所以特意过来见见他们。两个娃娃呢?”阿山的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对着院子里四下张望,可怎么也没见到两个娃娃。   就在宁榕开口回答的时候,屋子外面就传来了元宵的呼唤声。   “娘亲, 娘亲,我跟包子回来了。”   卜青山回过头就看到牵着两个孩子的程润之,他立马警觉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包子,元宵,快到阿山叔叔这里来!”卜青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半个月没有来, 这阿榕居然就结识了一个男子。对着这名男子,他立马就升起了敌意。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面的男子看到他忽然就笑了:“这是阿山那小子吧, 我记得当年他就一直喜欢拖着鼻涕跟在你的身后, 哪想到这些年过去了, 他竟然都长得如此高大了。我看着,他比我还要高上一个头。”   “你到底是谁?”卜青山心里面很是焦躁, 看样子这个男人是认识他的,可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好了,阿山,你不记得他了么, 他是程润之啊,以前你还曾跟在他身后叫过他润之哥哥呢,你忘了。”   简单地介绍了一番, 她便不再纠结这两个男人,拉着包子和元宵的手, 径自走到堂屋里去了。   之前程润之来做客,发现包子很是聪慧,竟然说他有意收包子做自己的学生。   宁榕当然是求之不得,来到京城后,她就租了一个铺子,做起那卤水的生意,她有秘方在手,生意自然是不错。   这生意一忙,她与爹的注意力便都放在了铺子上了,对于两个孩子的照看却是没那么多了,这时程润之提出要收包子做学生,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自那之后,每日早上程润之都会过来将包子带去他的住处进行教导。既然带了包子,那元宵自然不能落下,她虽是一个女娃,但是年纪尚小,跟着包子一同启蒙也不是不可以。   他早上将两个孩子带走,下午再将两个孩子送回来,这一来一去的,宁榕与程润之倒是熟悉了不少,连往日的龃龉也都烟消云散了。   “居然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陈世美,你怎么也在京城?你想对我们阿榕做什么?”   虽然程润之与宁榕退亲那会他年纪尚幼,可是宁榕这一提醒,他还是立马就想起来这个男人是谁了。   “阿山,不得无礼,程先生现在是包子和元宵的先生。”宁榕的语气并不重,轻轻的,亲疏关系立马就能分出来。   阿山立马咧着嘴,扬着眉,一副扬眉吐气,舍我其谁的态势。   程润之摇了摇头,到底还年轻呢。   “阿榕,孩子我给你送回来了,对了,三日后我另一个学生过生辰,他家里要给他办一个小型的生日宴会,他家会邀请许多小孩一起过去玩,我打算带着包子和元宵一起过去,你看可以么?”   “这……可以么?会不会太打扰了?”宁榕拧着眉头,她知道程润之的那个学生是个官人家的小公子,这样的人家包子和元宵去了会不会显得唐突?   “怎么会呢?他们都是我的学生,理应认识一下,再者他们都是小孩子,多认识一人,就当多认识一个玩伴了。你放心好了,到时候我会看着包子和元宵的,不会出事的。”   “那行吧,你可千万看好这两个孩子,可别让他们淘气,以免冲撞了贵人。”   “你放心好了。”   “那我要不要为那位小公子准备一点礼物?”宁榕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既是到别人家里去做客的,哪里能不备上礼物。   “这个我会为包子和元宵准备好的,你不用太过忧心了。”   “要不今天留下来吃个饭,你看刚刚好阿山也在这里。”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程润之挽起了袖子,很是温和地应了下来。   阿山一听程润之这个可恶的家伙要留下来吃饭,立马就不开心了,可是他既知道这家伙成了两个娃娃的先生,便再也不好阻止,只是全将对他的不喜欢都放在了脸上。   一顿饭宁榕觉得宾主尽欢,唯有阿山全程紧张又气鼓鼓地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程润之顺势告别,留下阿山与宁榕大眼瞪小眼。   “阿山,你今天实在是失礼。”宁榕叹了口气,许多事情不能因为没有发生就当做不存在,许多感情不能因为没有说出口,就当做没有过。   “阿山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打算娶妻了么?”   阿山不可置信地瞪着宁榕,圆溜溜的眼睛里不一会儿就充满了泪水,要落不落的,看的宁榕头疼。不过就说了这么一句,这阿山怎么又要哭了?从军这么多年,怎么还是没改掉他爱哭这个臭毛病?   “阿榕,你又不是不明白我的心意,你非要说这话伤我的心么?我想娶的自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人。”   “可是阿山,我的心里从一开始就只有两个孩子的父亲,你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宁榕无奈地看着阿山。   她就是知道阿山会哭,才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情提出来,她以为她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阿山这孩子自始至终都这么倔强。   “他已经死了啊,你一年忘不了他,我等你一年,两年忘不了,我等你两年,五年我也可以等,哪怕是十年二十年,只要你有忘记他的那一天,我都会等。”少年时的感情总是格外地强烈而又真挚。   宁榕听了都为之动容,可是,她不能答应阿山,她与他不合适,她不能耽误了他。   “阿山你听我说,你知道为何前两年你让我来京城我没有来,可如今却来了么?”   阿山的眼角挂着一滴泪,倔强地不肯滴落。他不假思索道:“不是为了我,难道是为了程润之那个负心汉么?”   宁榕扶额,真的不能高估了阿山这小子的脑子。   “我怀疑阿辞没有死,他就在京城。”   “怎么会?!”卜青山的眼睛都睁大了,怎么会,那个人不是明明已经死了么?   宁榕摇摇头:“当时我们谁都没有看到他的尸体,他死去这件事情也都是猜测。我怀疑他并不叫薛辞,而是叫薛怀远。我来京城也是为了找他的,两个孩子都大了,他们需要爹。”宁榕也需要丈夫,可对于这点,她却说不出口。   “薛怀远!”阿山惊地站了起来,可是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对。   “怎么了,你知道他?”宁榕立马就看出了他的异样,上次她告诉程润之的时候,他好像也有异样的反应,可是当时却被他给糊弄了过去,现在想想,宁榕总觉得哪里不对。   “告诉我,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薛怀远的人!”宁榕急切地看着卜青山,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卜青山也被吓得不轻,他见过薛辞,他是看起来高贵,但应该不会是大将军吧?不然怎么解释他被卖这件事情。   “我们的大将军也叫薛怀远,可是,他不可能是薛辞的。薛辞怎么会是大将军呢?不可能的。”   宁榕的心立马沉了下去,是啊,她的阿辞怎么可能是大将军呢?她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怎么可能是个武将?不会的,若是他真的是大将军,又怎么会离她而去?   大抵是同名同姓吧,所以当初程润之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才会那般表现是么?   哎……人海茫茫,她要如何才能寻到阿辞?沮丧瞬间涌上心头。   “阿榕,你真的要找他么?”   宁榕毫不犹豫地点头。   “如果他已经娶了别人了呢?”   “那我也要找到他!”   卜青山明白了,宁榕对薛辞的心就如同他对宁榕的心一样,既是如此,他一定会帮她的。在他的心里,宁榕若是快乐,他再伤心也是快乐的。   他的心里下着雨,可是雨里却挂着一道彩虹,他抽泣了一声,哽咽道:“我会帮你找到他的,要是他娶了别人,我就帮你揍他。”   卜青山走后,宁榕端坐了好久,回过头才发现门后面包子和元宵两个萝卜头探着头,也不知看她看了多久。   她对两个孩子招招手,两个孩子都向她奔了过来。   “娘亲,阿山叔叔要做我们的爹么?”元宵巴巴地望着宁榕,眼睛里面都是好奇。   宁榕蹲了下来,看着元宵:“元宵乖,你是听谁说的?阿山叔叔不会做你们的爹的。”   “可是阿山叔叔想娶娘亲啊,阿公说,只要阿山叔叔娶了娘亲,他就是我们的爹了。”元宵童言童语,可是问的却分外认真。   宁榕摇摇头:“不会的,不要听阿公乱说。”   “那我们的爹呢?隔壁的小牛说我们没有爹,我们是野孩子。”元宵还是乖乖地问。   包子不说话,站在一旁看着宁榕,两个孩子的眼里都是一样好奇的眼神。   宁榕的心颤抖了一下,她抱住了两个孩子:“包子,元宵,你们有爹,记住你们的爹叫薛辞。”   “那他人呢?元宵想他了,包子也想他,娘你让他快点回来好不好?”元宵的声音软糯可爱,可说出的话却让宁榕想要落泪。   她抹了一把即将掉落的泪:“你们爹他只是迷路了,总有一天,他会找到回家的路,那个时候,我们的元宵和包子就能见到他了。” 第70章 可心   “你们是谁?谁带你们进来的?”赵家小公子高高地抬着头, 好奇地询问着面前的这对兄妹。   今日是他五岁的生辰,他娘专门请了各家的小姐公子过来一同陪他过生日。   只是他从未见过面前的这对兄妹,有些好奇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毕竟, 面前的这对兄妹长得都特别好看,尤其是那个女孩,就是他梦想里面妹妹的样子,他觉得他娘若是给他生个妹妹, 那一定就长这个模样。   元宵站了起来,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小哥哥,她人长得小,站起来才到赵家小公子的脖子那里。   刚刚夫子说有点事情,让她和哥哥待在这里, 于是她就跟哥哥蹲在地上数起了蚂蚁,这不, 有人问她话, 她连忙站了起来。   而她身后的包子, 看她站起来后,也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我是元宵, 哥哥是包子,是夫子带我们进来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奶声奶气的,说话却很有调理。   “夫子?”赵小公子眼睛一转就明白了:“是程夫子带来的么?你们两个是程夫子的孩子?”   元宵摇了摇头:“我们不是夫子的小孩,我们是娘的孩子。”   赵小公子没明白元宵的意思, 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交谈:“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就是元宵,哥哥就是包子呀。”元宵不解地望着这个小哥哥,她明明说过自己和哥哥叫什么了呀, 他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包子开口了:“我叫薛明睿,妹妹叫宁馨馨。”   包子一般不说话,但是开口说话就是不疾不徐的,明明年纪不大,却总给人一种四平八稳的感觉。   “哇~你们两个不是一个姓哎,你们不是亲兄妹么?”   包子摇摇头:“我跟爹姓,元宵跟娘姓。”   赵小公子捂着嘴,不可置信:“还可以这样的么。”   包子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是的,可以这样的。”   “哇,那我可不可以也跟我娘姓?”赵小公子突发奇想   “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的爹。”包子郑重其事。   “你个臭小子,说什么呢?”赵大人与薛辞已经站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墙角了,原本两人是不想打扰这三个孩子的,可是谁想赵小公子实在是不靠谱,赵大人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出声的话,儿子就要跟他夫人姓了,这怎么可以?   赵小公子发现爹走了过来,立马作揖拜礼,包子马上也跟在后面依葫芦画瓢,倒是元宵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用扑闪扑闪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大人。   “你个臭小子,在这里做什么呢?院子里一推小友在等着你呢,你快带着这两个娃娃过去。”   指挥完自己的儿子,赵大人看向薛辞:“让大人见笑了。”   薛辞摇摇头,视线却聚集在元宵的身上,他看到这个女娃的第一眼就觉得分外眼熟,心平白无故就变软了。   见面前的男人一直盯着元宵,包子不动神色地站到了元宵的面前,企图用自己的身体将她遮挡住。他娘说了,外面有许多奇怪的叔叔,他要好好地保护自己的妹妹。   薛辞这才将自己的视线放到了包子的身上,诡异的是,他竟觉得这个小男孩也分外眼熟,总感觉自己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小男孩防备的眼神看着让他心里面格外柔软,这个孩子,年纪小小的,就如此有警惕心,不错,真不错。   平日里见到小孩就躲得远远的薛辞竟无端升起了一丝逗弄娃娃的趣味:“两位小友,从哪里来啊?”   包子看着薛辞并不说话,反倒是元宵探出头来:“元宵知道,元宵和包子是从帽儿胡同来的。”   看着小女娃软糯着回答他的问题,他竟觉得自己的心软得不像话,他忍不住想,若是他跟阿榕有女儿,大抵也就像这个样子吧。   声音软得像棉花糖,脸蛋白净得像牛奶,眼睛明亮得像黑珍珠,让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包子拉了拉元宵的手,再次对着薛辞的时候,又变得庄重了起来:“大人,夫子离开很久了,我和妹妹想要去找夫子了。”   说完,两手平举胸前,低下头,很是郑重其事地弯着腰,向二人拜别。   看着面前一本正经做着礼仪的小男孩,薛辞恍惚了一下,他忽然想起自己年幼的时候也是如此一本正经地学着社交礼仪的。面前的这一切仿佛是一个轮回。   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嘲讽地笑了笑,这是别人家的孩子,他怎么生了如此诡异的想法?   他不愿意再多思,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向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于是,包子拉着妹妹的手,乖乖地离开了,只是元宵却显得不情不愿的样子,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对着薛辞不停地挥手作别。   薛辞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他一直注视着这两个孩子离开,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   赵小公子趁机也离开了。   “元宵,你还记得阿娘说过的,在陌生的人面前要谨慎么,像你这样的小孩,最容易被拍花子拐去的。”没有人的地方,包子皱着小眉头,对着元宵说教。   元宵低着头,眼眶红红的,嘴却撅得老高,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还是有一点不服气。   看着妹妹这样,包子叹了一口气:“妹妹,你要是被人骗走了,你就再也见不到娘亲,再也见不到阿公了,娘和阿公也会把你忘记的。”   元宵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抽抽噎噎:“可是,元宵好喜欢那个叔叔的。叔叔他肯定不是坏人。叔叔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会是坏人啊。”   包子太无奈了:“隔壁的小牛哥哥长得好看么?”   元宵点点头,小牛哥哥好看。   “可是他骂我们没有爹,你觉得他是好孩子么?”   元宵摇摇头,小牛哥哥太坏了,元宵早就决定不跟他说话了。   “你看,小牛哥哥长得好看,可是他是坏孩子,那刚刚那个叔叔长得好看,他不一定就是个好叔叔的。”   元宵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绕不过弯来,她闷闷地倔强:“叔叔是个好叔叔,她摸摸元宵的头,元宵喜欢他。”   自己的傻妹妹哦,看来以后还得他多看着她。   年纪小小的,包子就已经有了老父亲的担忧。   不小心再次听了两个孩子墙角的薛辞无奈极了,这两个娃娃,怎么就这么可心呢?第一次,他升起了养孩子的冲动。 第71章 消气   “怀远啊, 今日可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薛辞回到家的时候心情依旧很好,镇国公难道看到自家儿子展颜的样子。   “遇见了两个可爱的小友。”想到两个孩子,薛辞又忍不住笑了。   “是吧, 小孩都很可爱对不对?”镇国公知道薛辞今日去干了什么,自然也能预测他今日会遇到何人。   薛辞不置可否,他觉得甚是奇妙,同样是面对小孩, 他能肯定,对其他的孩子,他就没有这种特殊的情感,可今日见到这两个小豆丁的时候,他却升起了一种慈父的感觉。   “对了, 前些日子你不是去了军营了,你娘帮你定了一门亲事, 就是当初说的那位李家姑娘。”镇国公不声不响地就抛下了一个大雷。   薛辞锋利的眼神射向他爹:“我去将这门亲事退了!”   说完, 他抬腿就往门外走去。   “逆子, 你真的是想气死你爹么?今日你若是踏出这个家门,你就别认我这个爹了!”镇国公威胁。   “我什么都可以听爹你的, 唯独这件事情上,我没办法听。”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驾马便向李家而去。   这厢, 镇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可儿子都跑没影了,他能怎么办?这一口气堵在心里上上不去, 下下不来的,他想了想索性去酒馆喝酒去了。   “老板, 这是今日的卤肉,都在这里了。”宁榕的卤肉味道很好,她除了自家租了铺子卖之外,还与几家酒楼合作。每两日往酒馆里送一次肉。   今日她挑着肉担子便出来了,谁知临出门的时候,元宵死活要跟着一起出来,宁榕被闹得没有办法了,只能将她一起带来了。   于是,宁榕在这边送货,那边元宵就在酒馆里面乱转悠了起来。   元宵来这酒馆来过很多次,酒馆的老板都认识她,所以,宁榕丝毫也不担心元宵在这酒馆里面会走丢了。   “老板,上次我在你家吃的卤肉给我来一盘,再给我蒸一壶酒,送到临窗的那个位置上。”镇国公一进门就呼和了起来,他可是这家店的老客户了,经常照顾这家的生意。   元宵睁着圆乎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镇国公,看了一会,她忽然扑腾扑腾地跑到了镇国公的面前,甜甜地开口道:“爷爷,你也喜欢吃娘亲做的肉肉么?可好可好吃了!”   这软乎乎又甜甜的小萝莉音,听得镇国公心都抖了一抖,他头往下一看,就看到了扶着桌子脚,站在一旁的小丫头。   小丫头人都还没有桌子高,看着他的时候抬着头,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有星星在里面闪烁,小嗓音又脆又甜,比他夏日里吃的西瓜还甜。   镇国公原本就是喜欢小孩子的性子。往日看到同僚家的小孩都会忍不住逗逗。若不是他想要抱孙子,又怎么会逼着他那个不孝子成亲呢?   可他那个不孝子怎么就不能理解理解他老父亲的心呢?   在见到元宵的那一刹那,镇国公在薛辞那里受的气,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小丫头几岁了呀?”镇国公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连说话的调子都降低了几个度,生怕自己吓到了这个小丫头。   不过元宵可是个大胆的性子,怎么可能被镇国公给吓到,她麻溜地爬到了椅子上。   镇国公立马站了起来,在她身后扶着,生怕她一不小心从椅子上跌下去。   小丫头爬上了椅子,立马自己端端正正地做好了。   她摸了摸镇国公的胡子,眼睛里像看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新鲜:“元宵马上四岁了。”   元宵可是个聪明宝宝,她对自己的岁数记得一清二楚的。   “爷爷,你也喜欢吃娘亲的肉肉么?元宵和包子都喜欢吃,可是娘亲说,元宵的肚子小,只能吃一点点,可是元宵还想吃呢。”   元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很是遗憾。   这声爷爷叫的他心肝都颤了,他一下就明白了,这个小丫头一定是听到他点了卤肉,想要吃肉了。可是,这么小的孩子能吃肉么?   他到底是没有养过孩子,一点也不知道这么点大的孩子能吃什么。偏偏他又不忍心小丫头失望,便很是和颜悦色道:“一会等爷爷的肉来了,元宵也吃一点好么?”   元宵连连点头,一双大眼睛里面都是期待。   镇国公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哎呀这小棍来到底是多馋肉啊。这要是她的孙女,他肯定要让她天天都吃肉啊。   不过,就怀远那个臭小子,一天到晚臭着一张脸,肯定生不出这么可爱的女娃娃。他心里面叹了一口气,可是面上看着小丫头的样子却更加和蔼了。   宁榕交完货拿到了钱,一转身就看到小丫头跑到别人的餐桌上去,正大快朵颐吃得很是欢快。   宁榕觉得头都大了,这小丫头一定要好好管管了,这样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往后岂不是别人一点吃的就能骗走了?太让人操心了。   她连忙跑了过去:“实在是对不住,孩子不懂事,她吃了多少东西,我赔给您吧。”   看着元宵吃的满嘴都是油,而一旁的老伯自己不吃,还一心给元宵布菜,喂元宵吃的样子,宁榕只觉得头都大了。   镇国公抬起头,就看到一脸抱歉的宁榕。   “无妨,这小丫头很是可爱,我很喜欢她,不过就是一点吃的,你别放在心上,孩子喜欢吃,让她吃吧。”说完,又给元宵夹了一筷子菜。   “元宵,你有没有跟爷爷说谢谢!”既然客人都没有介意,她也不好做出阻止的意思。   将嘴里的菜吃完,元宵这才抬起头。   “爷爷,菜很好吃,元宵很喜欢,谢谢爷爷了。”说完,元宵乖乖拿起一旁的帕子给自己擦擦嘴又擦擦手,很是要干净。   镇国公开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他对着宁榕道:“小丫头教的很好,很有礼貌,你无须过分忧心。”   镇国公看人还是很有一套的,他能看得出来,面前的这位女子很是会教育孩子,说话做事不卑不亢的,是个好媳妇的人选。   可惜了,好媳妇都是别人家的,连可爱的孩子也是别人家的,他就是再喜欢也不能带回家去。   他想了想,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挂在了元宵的脑袋上:“相逢即是有缘,我很喜欢这个孩子,这个礼物送给她了,希望她能健康长大。”   “这可如何使得?”宁榕一惊,就想去摘玉佩。   “长者赐不可辞,你就收下吧。”说完,镇国公便起身离去。   他来这家酒馆是来消气的,如今遇到可爱的小女娃,气已消,自然便要离去。   那玉佩上带着他的私人印记,希望这玉佩能护着那娃娃成长吧。 第72章 退亲   薛辞策马来到李府, 递上拜帖,不一会儿便被李家人迎进了门。   本是定了亲的人,可李守备对着薛辞却不敢摆老丈人的谱。   一听他来了, 急匆匆地就从书房跑了出来,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整理好,见到薛辞就恭恭敬敬道:“大人,今日果然是有贵人临门啊, 难怪我一大早起床就听见门口有喜鹊喳喳喳地在叫。”   他谄媚着一张脸,毕恭毕敬地对着薛辞,那态度比对他的上司来的还要端正。   薛辞一点也不含糊:“既然李大人你在这里,我便直接说明我的来意了。我这次来是来退亲的。我们两家的亲事完全是我爹不顾我意愿,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定下来的。   我早就立过誓, 此生不会再娶妻了,便是你我二家结了亲也是在耽搁贵府的千金。我不愿如此, 只能亲自来退了这门亲事。   您放心好了, 退亲皆是我这边的过错, 绝对不会妨碍您家的名声,也绝对不会耽搁贵府姑娘的姻缘的。   我会将贵府的姑娘认作义妹, 待她出嫁,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会多给她出一份嫁妆。”   自古以来,两家结为姻亲为的都是结两姓之好,而不是两家结仇。所以, 一般来说,话说到薛辞这份上,这亲事是一定结不下去了。   李守备脸涨得通红, 可他憋了半天也才憋出了一句无耻。他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这有如过山车一般的情绪起落, 让他整个人都愤怒到了极致。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他指着薛辞的鼻子,只恨自己没有多读点书,可以骂人骂的凶狠一点。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春花飞奔而去,屋子里的李丽正绣着嫁衣,她看到春花这急急躁燥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怎么如此毛躁,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竟如此?”   “小姐小姐,大将军来府上了。”春花连忙喘了一口气道。   “什么?”李丽的眼里迸放出欣喜的光,连握着的针尖戳了手指她都没有发现。   “可是,大将军来是为了退亲的。”春花磕磕巴巴地说出了最重要的事情。   嫁衣一下子就滑落到了地上,李力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怎么会这样?”她不可置信地低声呢喃。   她一直都觉得能跟大将军定亲就像是做梦一样,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梦醒的如此之快。   “不不不,我不允许~”她不自觉地摇着头,眼睛里面闪烁出疯狂。   她向着客厅飞奔而去,她一定要阻止这件事情。   嫁给大将军已然成为了她毕生的梦想,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她怎么愿意功亏一篑?   从没有哪一刻,她跑得像现在这么快的。   “我知道提出退亲是我不对,但,我一定会这么做,我根本没办法给贵府的姑娘带来幸福,亦不愿成为她的良人,不若我们和平解决,也不伤及情面。”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然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了。   “将军,你且听我一言。”李丽再也忍不住了,惨白着一张脸就直接从屏风里面走了出来。   薛辞寻声望去,就看到了一袭女装扮相的李力。   他的脸色瞬间铁青:“是你!”   “将军,请原谅臣下的欺瞒之罪。”李丽立马跪了下来,哀泣地看着薛辞。   “你不必自称臣下,你已不是我的手下,这么说,这么多年你一直女扮男装?”回想起与李力相处的日日夜夜,他的脸又黑了。这种曾经的属下变成女娇娥的事情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李丽点点头:“我十五岁那年去相国寺上香,路途中受到了歹人的袭击,是大人你救了我一命。自那日后,将军便成了我心中的神明,为此我不惜女扮男装投军,只为能多见将军一面。为了能待在将军的身边,这些年我隐姓埋名,掩藏身份,受了千辛万苦才成了您的左膀右臂。我所求的不多,只是待在将军您的身边就好了,连这一点小小的愿望,您都不愿意成全么?”   “荒唐!”对于李丽的告白,薛辞并不觉得欣喜,反而感觉很是荒诞,他甚至觉得面前的女子离经叛道到带上了疯狂。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这样,你我便更加不能成亲!今日的亲事一定要退了!”薛辞只觉得李力甚是疯狂。   “将军,请听我一言!”李丽咬了咬牙,微红着眼眶再次开口。   “便是你与我退了亲,国公爷也一定会为您定下另外一门亲事。我知道大人的心里面只有夫人,我也从来不敢奢望能在将军的心里面占据一席之地。我所求的不过就是能够名正言顺地站在大人的身边而已。   我可以与大人约法三章,我若过门绝对不会干涉大人所有的事,便是你不愿见我,我也可以只待在屋子里。   您心里面记挂着夫人,我会日日为夫人在佛前供奉,让夫人在地下能过得安生。有我做挡箭牌,国公爷想必也不会再为难大人了。大人,您再也不会找一个如我这般安分的人了。”   薛辞盯着李丽看了很久,眼里尽是陌生的神态:“李力,我真是小看了你,我竟从来不知你如此能言善辩。”   “我所想皆是一心为了大人,我对大人之心天地可鉴。”李丽指天发誓。   “我的儿啊,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当初我就应该阻止你,不让你偷偷跑出家门,这样你也不会这么一大把年纪都还嫁不出去。   与你一般大的早就已经当了娘亲,我一个做娘的如何忍心你形单影只一个人。   大人,今日你若是退了这亲事,我便一头撞死在您的面前!”李丽的娘撕扯着嗓子哭嚎。   薛辞脸色铁青,他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威胁,偏偏对面撒泼的是一介妇孺,他根本没有办法像杀敌一样对她下手。   他看着李丽冷冷道:“你的提议很好,可惜,我并不需要,我薛怀远坦坦荡荡,并不需要一个女人来给我打掩护。至于李夫人,你不必如此威胁我,毕竟以死相逼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了,丢面子的可不是我。我会让铁柱来处理这件事情,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薛辞黑着一张脸拂袖而去,今日之事实在是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要好好缓一缓。   李丽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又无助,她娘心疼地抱着她,嚎嚎大哭。   见薛辞走了,她爹这才站了出来,指着李丽娘的鼻子破口大骂:“都是你对她如此骄纵,才养出这么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我告诉你,她若是跟大将军退亲,就给我等着‘暴毙’吧。”   她娘接着大哭,她女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嫁进去的。”   或许,宁榕那个女人只是因为“死了”才让大将军念念不忘,若是大将军知道她活着,还嫁给别人背叛了他,那他一定就会忘记她了。   没有哪一刻,她如此庆幸宁榕并没有真正地死去。 第73章 声音(入v第一章)   街道上烟火喧嚣, 薛辞的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   他的心里面有挥之不去的恶心感,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丽对他是这样的心思,即便她是个女子, 可在他的心里面,李丽是男人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了。   只要一想到曾经的下手对自己有那般的心思,他就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恶俗感。   罢了,等这门亲事退了之后, 他还是向陛下申请驻守边疆吧,马革裹尸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哥哥,我想要那个!”   小奶音忽得飘到了薛辞的耳朵里,他下意识地开始寻找,便看到站在三丈人群开外指着一个糖葫芦摊子, 奶声奶气讨要的小元宵。   “不可以,你今天已经吃过一根了, 不能再吃了。”包子板着脸, 并不纵容自己的妹妹。   元宵哭丧着一张脸, 委屈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是她还是没有哭, 只是恋恋不舍地看着糖葫芦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包子走了。   “别看了元宵,回去后我把阿公分给我的糖果给你吃,快走吧,再不走娘就要出来了。”   “拉勾勾, 哥哥不准骗我。”元宵撅着小嘴,一抬头就看到娘亲站在站在一旁的街角。   她立马像一个乳鸽一样飞扑了过去:“娘亲~”   一双小短腿吧嗒吧嗒就跑了过去,包子跟在她身后追都来不及。   薛辞的视线一直追逐着两个孩子, 自打他发现了两个娃娃的存在之后,他全幅的精神力就都放在了两个孩子的身上。   追逐着孩子的身影, 他看到了站在角落的那个女人。屋檐遮挡住了女人的面庞,可他依旧能感觉地出这是个温柔的娘亲。   “两个小调皮蛋,刚刚有没有听哥哥的话?”   女子的声音随着清风悠悠地传来,薛辞呆立在原地。他浑身都战栗了起来,那声音犹如悠古沉钟,直直地就撞入了他的心里面。   那是他记忆力阿榕的声音!   多少个夜里,他期待自己能够在梦里再次听到这声音的呢喃。可是哪怕他的泪沾湿枕巾也从未再次听到这心心念念的声音。   他猛地向前追去,就那么一小会的慌神时间,那女子与两个娃娃就已经消失在了人海里面。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人群中,总觉得下一秒,那那女子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打破他心里存在的那一点点妄念。   可是,茫茫人海,哪里还有那个人?   他忽而悲从心里,喃喃低语:“我到底在期待什么?阿榕,你也责怪我定亲了,所以才以这样的方式来提醒我是么?你放心好了,除了你,我谁也不会要的。”   他满是疲惫地回了军营,他不想回家了。没有了宁榕,何处才是他的家。   月上柳梢,圆润如盘,薛辞忽而起了喝酒的兴致,拿起一壶酒就开始月下小酌。   意识朦胧间,清风跃起,午夜微凉。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他思念的人儿拿着一件披风向他走来。   一边絮叨着不该喝酒,一边又轻轻将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   可是梦醒之后,他才发现依旧是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叹了一口气,却再也睡不着了,他干脆去演武场开始练武,再过不久就是阿榕的忌日了,今年他想要去边疆了,京城并不是适合他待的地方。   “将军,属下有要事相报!”   “进来吧!”   “将军,上次你让我查的东西我已经查到了。”   四年前他深受重伤遭到追杀那件事,虽然他与手下心知肚明是三皇子下的手,却一直没有查到相应的证据。   这几年他回到京城,京城重地,天子脚下,三皇子根本没有机会再次下手。所以,他们明明彼此心知肚明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对手,却诡异地保持着一个平衡。   三皇子在寻找再次干掉他的机会,而他也在寻找三皇子对他下手的证据。   这些年,他们陆陆续续收集三皇子下手的证据也越来越多。   虽然这些证据即使交到陛下的手里也不能拿三皇子怎么着,可这些证据在重要的时刻还是能够对三皇子起到重重一击的。   另一个,最近他那“好心”的继母手伸的太长了,居然枉顾他的意愿给他定了亲。   不要以为这门亲事是他爹强制定下的,他就不知道这位“继母”在背后做的推手。   他一直知道他这个继母喜欢使小手段,他看在眼里,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约莫这位继母好日子过得实在是好,竟不知不觉地生了许多妄想。   所以,他特意让铁柱去查了一下他这位“好”继母私底下的人际来往。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他的这位好继母居然在他跟他爹的眼皮子底下搭上了三皇子妃,哼,他的好继母真的以为只要他死了,他爹的爵位就能落到他那个愚蠢的弟弟手上么?天真!   “将这些资料都放在这里吧,对了,你去一趟李家,请一定要说服李家姑娘与我退亲。”   “这……不太好吧。”张铁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人,这可是属于你的私事,我若是插手了,国公爷会不会怪罪于我啊,再说我一个大老粗,也没办法去见一个小姑娘你说是不是?”   薛辞瞥了他一眼:“你去了就知晓我让你去的原因了。若是你无法将这件事情办好,那我就只能禀明圣上,让圣上帮我退了这门亲事了。到时候可就不是他们家愿意不愿意的事情了。”   “大人,真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么?你就是不喜欢人家姑娘,也没必要这样么,不就是个娘们么,将军你若是不喜欢,娶回去放着不就是了么?费这么大的劲干什么?吹了灯,姑娘还不是都一样的?”至今没娶上媳妇的张铁柱嘟囔。   薛辞拿起书作势要打他:“我让你去你就去,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你去了就知道我为何要这样做了。”   张铁柱不得已点了点头:“对了,将军,还有一事我要向您禀报。”   “说吧,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对了,昨天有冼州传来的信,大人昨日不在,我便望了给您,看着不像是军中的事情,倒像是家事。”   张铁柱再一次挠挠头,夫人早就已经去了,他实在是想不到冼州还有什么家事需要专门传一封信过来。   哪知,薛辞刚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拆开了信封。   他一目三行地看完了信,脸色变得煞白。   张铁柱悍然:“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手下有信来报,说是夫人的坟被人给平了!”薛辞说的咬牙切齿,还带着一丝茫然。   怎么好好的坟会被平了呢?   张铁柱也吓了一跳,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离开冼州的时候,特意托付了人帮我照看夫人的坟墓,可谁想到信上说他半个月前去扫墓,居然发现夫人的墓被人给平了。关键是除了夫人的墓,其他人的根本动都没动。”   薛辞说的咬牙切齿,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居然会将一个人的墓给平了?   “只有夫人的?”张铁柱也茫然:“大人,当初你往夫人的墓里放了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么?”   薛辞摇头。   “既然没有贵重的东西,那根本没道理啊,那可是坟地,谁会无缘无故干那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夫人没有死,她回到村子里发现自己的墓地嫌晦气,就给推……了。”   看着将军的眼神越来越亮,张铁柱都不敢继续说下去了,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将军可千万别当真啊。   “对,你说的对!我怎么没有想到!”薛辞的眼睛亮到发光,他是真的信了这个猜测。   “将军,我瞎说的呀,我真的是瞎说的!”   “不!”薛辞挥了挥手,他忽然想起了今日街角他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女子。   他宁愿相信宁榕真的没有死,而不愿相信有人恨她恨到要掘她的墓。   “去,你去东街,给我找找最近新来京城的人!”   “那……属下先去退亲呢?还是先去找人啊?”张铁柱又开始犯蠢了。   薛辞定定地看着他,看的张铁柱汗毛倒要竖起来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退亲我会亲自前去,至于找人我会安排手下去做的。”   薛辞的心砰砰再跳,这一刻,他觉得那个牵动他心神的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或许正在某一个角落等着他去寻她。   张铁柱回到自己的住所不多久就被告知他的手下卜青山来了,他让卜青山进门,拍着卜青山的手。   “青山啊,刚好你来了,我有点事情想让你去干,你去东街统计下近一个月来京的人。”   卜青山心突然一跳,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命令好像就是为了找宁榕才存在的。   他抿了抿嘴:“是,大人!”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张铁柱还是很喜欢卜青山的,这几年卜青山立了不少次战功,已经成为了他最得力的手下,想想当初若不是自己慧眼识英,哪里能找到卜青山这块璞玉。   他越看卜青山月顺眼,忍不住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他很看到他。   “大人,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你说吧,有什么问题。”   “当年那个晚上,你怎么会在落月村?”   曾经他从未想过这件事情,总觉得一切都是凑巧。可自那日阿榕告诉他,她的相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且名叫薛怀远的时候,他忍不住开始怀疑,宁榕口中的那个薛怀远就是他所知道的大将军薛怀远。   这样也就刚好能够解释,当年的那个夜晚他为何会在小树林里面遇到张铁柱。   张铁柱不明所以:“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事情?”   张铁柱总觉得今日特别神奇,先是大将军非要让他去退亲,再就是卜青山询问当年的事情。   “大人先别管为什么,能告诉我答案么?”   张铁柱耸耸肩,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其实,当初我会出现在那个村子里是因为,我那日参加了大将军的婚礼。”   卜青山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都呆滞了,他果然猜对了,可他却没有丝毫猜对的喜悦。   他强撑着自己的笑颜,可眼睛里渗出的悲伤却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这样的他将张铁柱吓了一跳,可他却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回头却差点撞到大门上。   他就这么失魂落魄地走了,虽然他从未见过将军,但是军中所有人都知道将军的深情。   所有的士兵都知道,即便将军夫人已经过世近四年了,将军却一丝一毫再娶的心思都没有。将军一心只有夫人,而宁榕的心里也满满地盛放着他们的将军。   在这样的感情面前,他忍心隐藏这个真相么?   可是,他真的不想立刻告诉宁榕这样的真相,这个真相对他真的才残忍了。每一次他都充满了希望,以为自己能够得到宁榕,可每一次又都狠狠地被垂落在地。   他或许命中注定与宁榕就没有缘分。   让他缓缓吧,他不是不将这个消息告诉宁榕,只是,先让他消化消化,他很难受,他需要静静。 第74章 自家孩子   “宁榕与那教书先生是什么关系?”李丽早就知道宁榕的身边有一个男子, 可是,一直以来她都不清楚这个男人与宁榕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   “他呀,曾经是宁榕的未婚夫, 只不过后来退了亲,现在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个什么关系。只是好像听说,他在教宁榕两个孩子读书。”   “宁榕那两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房间里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她们理所当然地知道宁榕的这两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可李丽还是希望这两个孩子不是大将军的。   李娇娇嗤笑一声:“除了你心爱的大将军, 这两个孩子还会是谁的?你觉得会是谁的?”   李丽沉默,那一刻,她甚至起了杀心,她知道,若是大将军知道这两个孩子的存在, 即便是宁榕已经嫁为他人妇,她与大将军的羁绊依然深入骨髓。   “怎么, 起了杀心了?当初可是你说的, 不能杀了宁榕的, 否则,你的大将军查出来, 你就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相处久了,李娇娇才觉得这李丽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做事总是拖泥带水,犹犹豫豫的, 终究是不能成就什么大事的。   但这又如何,只要能帮助她嫁入薛家,她才不管李丽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李丽并没有因为李娇娇的话而恼怒, 相反,她很是平静, 只是偶尔看向李娇娇的眼里闪过一丝疯狂,可是李娇娇却并没有发现。   “你之前不是说要将宁榕嫁出去么?怎么过了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反倒是你自己,听说你终于和离成功了,怎么尽把时间花在找男人上,你忘记答应过我的事情了么?”   说起这个,李娇娇倒真的心虚了起来,在这点上,确实是她不对。   “知道了,知道了,你等着,明天就让你看结果。”   “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必须将宁榕给嫁出去!”李丽下了最后通牒,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将军要与她退亲,她若不能在退亲之前让将军对宁榕彻底死心,她就永远失去与大将军在一起的机会了。   李娇娇看出来,她若不能再三天之内将宁榕嫁出去,李丽便会自己动手。   她疯了,李娇娇如此想到。   程润之最近喜欢上了一名女子,可他从未恋慕过女子,亦不知如何才能讨得女子的欢心。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求助宁榕,宁榕取笑他:“枉你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之书,居然连讨女子的欢心都不知道,也难怪你这么大了连个妻子都没有娶到。”   程润之笑了笑:“你快别打趣我了,我从未动心过,自然是不知情为何物。只是一朝情窦开,那便如同老房子着了火,烧的我有些不知所措。”   宁榕倒也不问程润之到底喜欢的人是谁,只道:“那姑娘喜欢什么你可知道?”   程润之茫然的摇摇头:“下月初一是她的生辰,可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你可否帮我参详参详。姑娘家喜欢什么,你总是比我清楚的。”   好不容易这程润之有了成亲的苗头,她哪能不帮忙的?   “行吧,明日我让我爹带着两个娃娃,我与你一道上街,帮你挑选礼物。我跟你说,给小姑娘家送礼,送首饰,胭脂水粉之类的总是没错的。”   程润之连连鞠躬:“那就麻烦你了。”   “可是,你这样算不算与那姑娘私相相受?你既是真心喜欢她的,可别坏了她的名声。”   程润之摇头,眼里似有星光闪过:“我已秉明她的父亲,择日便会上门提亲的。”   宁榕了然:“那便提前祝你抱得美人归了。”   程润之淡笑,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幸福的味道。   这让宁榕忍不住感慨,曾经的尖锐少年,如今竟被时光打磨成了温润的模样。   次日清晨,两人相约一起为程润之挑选礼品了。   薛辞自打那日在街头听到了记忆里宁榕的嗓音之后,每每休沐,他都会跑去东市。   他总希望老天爷能眷顾他一点,也更加希望张铁柱找人能找得快一点。   他数次迷茫在人群涌动的街头,回头四顾,皆是陌生人。   无数次失落而归,又无数次满怀憧憬而去,他总觉得自己是魔障了,宁榕怎么会在京城呢?就是她真的没有死,那也不会出现在京城啊?   可即使一次又一次否定,下一次他已经怀着希望走在满是陌生人的街头。   这日一早,又是一个休沐日,他按照惯例,走上了街头。   蓦然回首,他看见了河的那头,拱桥边下,正巧笑嫣然地站在一名男子身旁的宁榕。   她与那男子是多么的亲切,薛辞清晰地看到宁榕从摊子上拿起了一个簪子,递给那男子看,也不知那男子跟宁榕说了什么,宁榕竟捂着嘴笑了起来。   薛辞定定地望着她,心里早已掀起万丈波澜。   她没有死,真好!   看见她还能站在阳光下温柔的笑,这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世界这么大,又如此喧嚣,可他的眼里就只能放得下她一个人了。   今日阳光正好,他不自居地迈了迈步子,却还是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此时此刻,他竟升起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宁榕离开了那个摊子,那男子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何两人如此亲密?   狂喜过后,他终于注意到了宁榕身旁的男人。   他的心里泛起了酸意,这个男人个子不如他高,脸白的跟个鬼一样,身子骨肯定不如他结实。   还有那眼睛,小的跟老鼠眼睛没有差别了,这样的男人如何配得上他的阿榕?   他左看右看都觉得这男子根本就不如他,阿榕就算要再嫁,也绝对不会嫁一个处处都不如他的男人。   他酸酸地想。   宁榕回过头张望,什么也没有看到,疑惑地摇摇头。   “怎么了?”程润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除了逛街的行人与商贩,他没有看到任何异常的人或事。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大概是我的错觉吧。怎么样,刚刚的那个簪子你觉得可以么?”   “好是好,可是我想亲手为她做一个簪子,所以,这礼物便不送簪子了。”   “也行,既然是这样的话,不如我们直接去胭脂铺子吧。”   说到这里,宁榕再次回了回头,可惜依旧什么也没有看到。   薛辞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在宁榕转身的时候躲藏了起来,那一刻他胆怯了,他害怕看到宁榕眼底陌生的模样。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军营,彻底冷静下来后才觉得自己不能如此颓丧。   “将军,你这是怎么了?”张铁柱一眼就看出薛辞眼里的不平静。   薛辞瞬间收敛好自己的情绪:“退亲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张铁柱一脸为难还有点委屈:“将军,你怎么没有告诉我,那李家姑娘就是李力啊。”   “我就是不说你不也发现了么?”   “可是这不一样啊,你若是早说了,我也好早点有个心理准备啊。”张铁柱叹了一口气,刚刚见面的时候可把他给吓坏了。   不过,若说李力是个女的,那她曾经对将军的情谊倒是也好理解了。   但是这件事情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还是荒唐啊,他们一个大老爷们的军营里面居然混进来一个女人?这是多么大的失职啊。   “李丽咬死了不肯退亲,她说在军营她与将军相处的时间最是长久,她这样的早就没有清白可言了,除了将军,她便是死也不会嫁给……别人。”说到这里,张铁柱很是尴尬,这都是什么事嘛,这都是。   “大人,不是我多嘴,不就是个女人么,娶了就娶了,若真是闹到她要死要活的那个地步,传出去多不好听啊。说到底,夫人也没了,李丽又有与我们朝夕相伴的情谊。便是不当夫妻,娶过来当个亲人一样照顾也是好的么。就是她李丽看不上我老张,不然我可不会嫌弃他的。”   薛辞白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话,再说,谁跟你说夫人没了?”   “不是,什么?大人您什么意思?”张铁柱忽然跳了起来,这是何意。   薛辞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我今日看到她了,就在东市。”   张铁柱目瞪口呆,怎么原本“死去”的人会出现在京城呢?   “大人,您这是在逗我么?不是,既然夫人还活着,您怎么还在这呢?”张铁柱更加不解了,凭着将军对夫人的感情,他既知道夫人还活着,怎么会无动于衷,心平气和地与他聊天呢?   “我看到她的身边有别的男人。”   张铁柱抽抽嘴角,这语气,怎么就那么酸?   “将军,且不说您能不能确定夫人真的改嫁了,便是确定了,只要将军您还喜欢,兄弟们就是抢也要帮您把夫人抢回来啊。”   薛辞眼睛一亮,豁然开朗,果然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他拿起衣服就向外面冲去,哪想,他出了军营才想起来他根本就不知道宁榕住在哪里。   “将军请留步。”一声轻唤阻挡了薛辞前进的步伐。   “怎么是你?”看到来人正是李丽,他忍不住蹙了蹙眉心。   “我知道将军不待见我,有一件事情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告诉大将军比较好。前些日子我在京城见到夫人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夫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听到李丽诉说的正是宁榕的事情,薛辞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微侧身姿,驻足倾听。   看到自己所说的话,引起了薛辞的注意力,李丽笑了笑,继续说道:“是的,我确信那日看到了夫人,只是……”   李丽迟疑着想要引起薛辞的好奇,哪知薛辞并不接她的呛,他一声不吭的,这样的反应让李丽心里很是没底。   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只是我在夫人身旁还看见了一名男子,两人很是亲昵。我私下好奇这两人的关系,所以就是打探了一下,哪知却打探到了不可思议的消息。”   李丽都说到这儿了,怎么也没想到薛子居然依旧无动于衷,仿佛她说的这个人并不是他心中挚爱一样。   “大人,您怎么就没点反应?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继续说下去。”薛辞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好像真的丝毫不在意一般,可是李丽却并不相信大将军的心底真的一点也不好奇。   于是她继续接着刚刚的话往下说:“我私下调查了一番才知道那名男子与夫人竟然要定亲了。”   李丽确实调查到程润之最近在找媒人说亲,她下意识的就认为程润之想要定亲的对象便是宁榕。   她只觉得上天都在帮助她,她还没来得及让李娇娇动手,宁榕自己就要将自己给嫁出去了。   于是她迫不及待地就来到了薛辞的面前,想要将这一切告之于他。   可是为什么大将军听到这样的消息还依旧无动于衷呢?若大将军真的不在意那个女人又怎么会如此抵制与她的婚约呢?   “便是定亲了又如何?他们不是还没有成亲吗?”薛辞不咸不淡。   他确实想过宁榕再嫁的坑,可这又如何?用张铁柱的话来说便是成了亲他们还能抢过来,更遑论还没有成亲。   李丽一急:“可是大将军,你可知他们真正的关系?”这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出来的信息。   “你不是说过了吗?是即将要定亲的关系。”   李丽摇了摇头:“大将军,你有所不知,这程润之啊,其实就是夫人的第一任未婚夫。想当初他们两个人会退亲,不过是因为程润之的娘认为夫人配不上他罢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城润之的娘也早已作古。两人再次相逢,那自是勾起往昔的绵绵情谊,便一发而又不可收拾了。”   大将军低头沉思了许久:“是与不是,我为何要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李丽被噎住说不下去了:“可是将军有一事我觉得一定要让你知道。你知道吗?夫人在你之后生了两个孩子。”   这不啻于一道炸雷劈在了薛辞的天灵盖上。他连灵魂都忍不住站战栗起来。两个孩子,这是他的孩子吗?   “可是这两个孩子却不是您的孩子!”   薛辞猛地看向李丽,目光如同一道锋利的剑光向着她的心头直直刺去。   李丽悍然地向后退了两步:“我可不是无的放矢,将军有所不知,这两个孩子的生辰是在来年正月之后。无论再怎么算,您的孩子也不可能在夫人的肚子里待十三个月。”   李丽查到这个信息的时候,只觉得上天都在帮助她。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孩子在户籍信息上登记的出生日期是在来年之后。可这个消息实在是助了她一利之弊,就算这两个孩子不是这个日期出生的,但是这铁板铮铮的记在户籍上的生日。国公爷是绝对不会允许那女人带着这两个血统不明的孩子进门的!豪门重地,最注重的就是血脉的纯净。   更何况当初那个村子里的人都死绝。又有谁来证明这两个孩子究竟是何日出生的呢?   李丽自鸣得意,只觉得凭着这一点,就算她进不了大将军的门,那个妇人也进不去。   她以为大将军听到这个消息或悲痛欲绝,或大惊失色。却怎么也想不到,大将军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忍不住大喊:“大将军,你想想若是夫人一心惦记着你,那当初您给她寄去那么多信,她为何一分也不给您回呢?想来那个时候她已经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自觉没有脸再来面对您了了,才没有回信。或许当初也正是因为她嫁去了别处,才逃过了那场大屠杀呢。”李丽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都是真相。   谁知大将军竟以一种很神奇的神情看着她。   “李丽,我真的不知道为何你会变成这个样子,若是因为我的原因,我只能说你很是悲哀。   你所说的一切,不管是不是真相,我都会去调查查证。不劳你在背后费心,我反倒想要问你,当初我与我夫人所有的信件都是经过你的手,那么当初的那些信到底有没有寄出去?”   李丽不可置信的看向薛辞,眼里有一丝的慌乱,可又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表情。但她所有的变化都被薛辞看在了眼里,他嘲讽一笑淡淡道:“看来我无需去证明这些了,你的反应已经说明了所有的问题。”   薛辞一下就淡定了下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确实太过急躁了,他连宁榕住在哪里,现在是什么样的生活都不知道,便想着去打扰她。其实,大可不必。   他不能这样,至少他要知道这些年她究竟受过多少苦,他才能知道他到底要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请求她的原谅。   他不再看李丽,便是与她对话都觉得索然无味,他已经不能相信任何一句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话了。   他直接转身策马回到了薛府。哪知他爹正一脸严肃的在家里等着他。   “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当初你娶的那个农妇吗?”   薛辞淡淡地看了他爹一眼:“您都知道了。”却是肯定的语气。   “我当然知道了,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允许她进门的。她带着那两个不清不楚的孩子,如何能进我家大门?你难道要让我的同僚都看我的笑话吗?”   “即便那两个孩子真的是我的孩子。”   “哼,怎么可能是你的孩子?连生辰都对不上,你说会是你的孩子吗?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阿辞,那个女人的心早就已经不在你的身上了!”   “这里面或许存在着误会。”直到现在,薛辞依旧信任着宁榕,他相信这里面一定有他所不知道的缘由,他会将这一切都查出来的。   也确实,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谁能想到宁榕的爹当初带着两个孩子去登记户籍的时候,那登记户籍人员居然将他所报的生辰给听错了呢。   “爹,你是如何知道这个信息的?”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我身为镇国公,消息来源可比你要广的多。”   薛辞不置可否,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宁榕的灵牌毁掉,既然他的阿榕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那这个晦气东西便不应该存在。   这一次关于宁榕所有的消息薛辞并没有让张铁柱去查,不是他不信任张铁柱,而是张铁柱与李丽的关系实在是太好了,他害怕李丽又在这个里面掺上一脚。这是他的私事,也是对他而言极为重大的一件事,他不放心任何人,只信任他自己。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将由他亲自去调查。他动用了自己的私人暗卫,却将他的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你简直被那个女人给迷瞎了眼。你就问她配吗?他她吗?”   “她如何不配,在我的心里,她值得最好的。”   镇国公实在是气不住了,不行他一定要亲自去看看这个将他的儿子迷得五迷三道,连死了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再娶妻的女子,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镇国公想要查一个人的住处,那还是极为迅速的,不过是第二日,宁榕住所的信息便已经放到了他的办公台上。   次日镇国公身穿一袭便服出现在了宁榕的家门口。   三次敲门后门便被打开了。   元宵歪着头,看着出现在自家门前的镇国公,忽然欣喜道:“爷爷你是来看元宵的吗?你怎么知道元宵住在这里呀?快进来爷爷。”   镇国公忽然觉得自己呼吸急促了起来,哎哟,怎么没有人告诉他,这小乖乖就住在这里呢?   莫不是这小可爱就是那资料里面宁榕所生的两个孩子之一吗?   他忽然怀疑起资料里所写的一切。上次在酒楼,他见过那位姑娘。自然能从她那清正的眉眼里看出她并非是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谄媚奸诈之人。   两个孩子也被她教得极其好。这里面约莫是有些误会的。   一刹那他竟真的希望这两个孩子便是他的乖乖孙儿。   若这两个都是他薛家的孩子,那等他带出去可不得嫉妒死那些老不死的了。   想到这里,镇国公便觉得妙不可言。   他摸了摸元宵的头:“爷爷路过这突然口渴,想要讨杯水喝。你能不能给爷爷端一杯水呀?”   “好呢,爷爷,你快进来。元宵这就去给您端水。”说完元宵迈着小短腿扑腾扑腾地就跑了。   多乖巧的孩子呀,镇国公欣慰的笑了。   原先他没往自家孙儿这方面想,可如今细细回忆起来,当初那个小男孩儿可不就长得跟他家大小子小时候一模一样吗?而这小姑娘从眉眼上看便是与那妇人长得一样。   所以这两孩子约莫真的是他们家的孩子吧?   蹦蹦跳跳而去的是元宵,而端着水走过来的却是宁榕。   “元宵跟我说您来了我还不信。却不想真的是您,快快进来,快快喝下这杯凉茶消消暑。”   镇国公笑眯眯地看着宁榕:“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说完一口气喝下了水进了屋。不一会儿便与孩子还有宁榕的爹打成了一片。 第75章 当街抢人   “你们这些废物!都过去这么久了, 薛怀远那个狗东西居然还活蹦乱跳的。我要你们拿到手的证据也没给我找到,一个个的都是吃干饭的,我养你们做什么!”书房里的三皇子指着属下的鼻子, 暴跳如雷。   他的属下们跪在下方,各个低着头,跟个鹌鹑一样,三皇子看到这样的属下气就不打一处来。   说起来, 他一介皇子,本不应该与薛辞这样手握重兵的人有仇。他想要争夺皇位,薛辞甚至应该是他需要拉拢的对象,即便是拉拢不了,也不应该得罪。   镇国公一脉是众所周知的保皇派, 从大周朝建国起,就从来不与皇子私下结交, 他们是皇帝手下最锋利的刀刃。   要知道现如今, 最有希望获得下一任皇帝宝座的除了他就是大皇子了。   镇国公一脉除了拉拢还是拉拢, 拉拢不得也得敬着,千万不能得罪。   当朝形势, 得要先从后宫说起。   要知道当今皇后并没有嫡子,可自古皇室都是立长立嫡,无嫡则立长立贤,中宫没有嫡子, 大皇子占了长,而他便是占了贤。   他与大皇子之前暗中都在拉拢薛辞,可是薛辞油盐不进, 一时间三方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问题出就出在了三年前。   三年前,他在本朝与大屹的边境发现了一座金矿, 想当然,他要私吞了这个金矿。   为了达到私吞的目的,他甚至于大屹的二皇子私下里面达成了不可公之于众的协议。   那时候薛辞驻守边境,那一片正是薛辞管辖的范围。   可想而知,在薛辞管辖的范围里挖矿,哪怕掩藏得再好,还是被薛辞发现了蛛丝马迹。   不过,由于他保密工作做得好,薛辞虽然有所怀疑是他,但是没有查到确切的证据。   可即便是这样,疑心病一起,三皇子对薛辞的忌惮也到达了极致,再加上薛辞一直不接受他的拉拢,新仇旧恨之下,他干脆将一次行军布阵的消息私下里透露给了大屹的二皇子。   当然,那个时候他的打算并不是杀死薛辞,只是希望他行军能够出现重大失误,这样,他便能将他从大将军的职位上拉下来,安排上自己的人手。   哪想大屹的二皇子居然那么给力,重伤了薛辞,迫使落单的薛辞不得不暂时脱身而躲避大屹的追杀。   恰逢那时,镇国公的继室小韩氏通过他的皇妃有了投靠之意。他便生了杀死薛辞扶持薛家二公子上马的念头。   薛家的二公子是继室的儿子,并且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十足十的傻包。   若说这样的人做他的手下,是绝对不能够的,可若是能够通过他接手薛家在军中的势力那可真的太好了。   毕竟,与薛辞这样难啃的骨头想比,薛怀清这样一个易于掌控的蠢蛋便是当权者中最喜欢的人了。   于是,当机立断,三皇子便派了杀手,顺着小韩氏给出的信息,一路刺杀薛辞。   只是,三皇子万万没想到的,薛辞在如此危险环绕的危局里面,居然还能逃了出来,并且安全回到了京城。   薛辞回到京城,他便没有机会下手,他与薛辞彼此心知肚明是对手,所以,他从未放弃杀了薛辞的念头。除非,薛辞能够成为他的手下,他才会考虑既往不咎,可是,薛辞会吗?既然不会,他们他们便注定只能是敌对的立场。   双方这些年表面上保持着平静,私底下却一直想要找到对方的错处,好给予对方重重一击。   “请殿下恕罪,非属下无能,实是薛辞小儿最近一直闭门不出,私底下也谨防严守,我等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不过属下最近得来一个消息,虽不知真假,也想要禀告殿下。”   三皇子拂袖:“说!”   “近日有消息传来,说是在东城附近发现了薛怀远的子嗣。”   “子嗣?你确定吗?”   “十有八九,这个消息是他曾经的属下李力传来的消息,有八成的可信度。”   “八成,已经不低了。可是,李力不是他最衷心的属下么。而且还一心想要嫁给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三皇子嘴角带着嘲讽。   对于三皇子这种时刻关注薛辞动向的人,对于李丽女扮男装这件事情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殿下有所不知,薛怀远一直要与李丽解除婚约,可李丽根本就不愿意。她认为薛怀远的子嗣以及孩子的母亲一定会影响到她嫁入薛家。所以,她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殿下,只希望殿下能助她嫁入薛家。”   三皇子忍不住啧啧两声:“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啊,若是孤没有记错的话,当初王衍暴露就是这李丽发现的吧,她知道王衍是孤的人,也知道孤与薛怀远只能是敌人,如今却因为想要嫁入薛家而告诉孤这些。你说,她这算不算是背叛了薛怀远?”   三皇子轻笑:“真好啊,不怕人没有欲望,就怕人无欲无求,她既然有求于孤,想要借助孤的势力嫁入薛家,那她必将成为孤手中的一枚棋子。”   “可是殿下,她要求不能让薛怀远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事情。”   “当然可以,她掩藏的够深,必要的时候对我们的助力也就越大。果然啊,这女人,只要陷入情网,便会变得不可理喻,告诉她,她的所有要求孤都准了,孤可等着喝她与薛怀远的喜酒呢。”   三皇子摸了摸鼻子,只觉得如此甚好。   “去吧,将薛怀远的子嗣给我绑了,想必薛怀远肯定愿意为了他的子嗣交出一些东西。便是不愿意也好,给薛怀远找点事情,让他没精力放在孤的身上也是好的。这次的事情可别给孤办砸了,不然,你们就提头来见吧!”   三皇子手下的人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东市的街头,宁榕正仔细地挑选着猪肉,她家的卤肉所用的猪肉每一次都是她亲自到市场上挑选的最新鲜的猪肉。   她挑地专注丝毫没有发现正向她靠近的妇人。   “好啊,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个小贱人!”   宁榕的手被人猛地一把抓住,她回过头一看发现是个她毫不认识的陌生人。   “大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宁榕此时还没有回过神来,只以为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就是你!”老妇人狠厉地望着宁榕,一把手抓住了宁榕的头发,拖着她就往前走。   宁榕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想要挣脱,哪想到这老妇人力气大得厉害,再加上她的手还被老妇人死死地握住,一时间她竟有些挣脱不开来。   但是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是遭到绑架了,她大呼救命,刚刚有人想要围上来帮助宁榕,哪想到那老妇人再次开口。   “你们干什么,我管教我自家的儿媳妇,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老妇人很是凶狠,瞬间就将人唬住了。   这世道最忌讳管别人的家务事,再说婆婆管儿媳妇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时间大家都有些迟疑。   宁榕意识到不对:“大家不要听她的,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婆婆。”   好不容易宁榕挣脱开来,刚想要逃跑,就被几个大汉给团团围住了。   见宁榕挣脱开来,老妇人一个巴掌就甩到了宁榕的脸上,直把宁榕给打蒙了。她捂着自己的脸,一脸茫然。   “好你个小贱人,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要不是老婆子我将你买来当童养媳,你早就饿死了,哪能长这么水灵?结果呢,你个小贱人居然勾了村里的汉子卷了我家的钱跟着一起跑了。我可怜的小孙女啊,就是因为家里没钱买粮食,给活活饿死了啊。我打死你个娼妇,你赔我的孙子。”   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怀疑的人立马打消了帮助宁榕的念头,看向宁榕的眼神都带上了谴责。   甚至还有人在一旁搭腔:“你就跟你婆婆回去吧,好好给你婆婆道个歉,以后安生过日子啊。”   “哎,真是不检点,我家要是有这样的媳妇,一定要打死她,简直是丢死人了。”   宁榕死命想要拨开挡在她面前的男人,可怎么也没有办法。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他们是拐子啊,我就是个寡妇,我还有两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她口中的童养媳。求求你们救救我,我的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宁榕有些绝望,她便是力气再大,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面前还站着几个阳刚大汉,她无论如何也是干不过这些汉子的。   她心上浮上了惶恐,第一次,害怕浮现在了她的心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天子脚下,居然有如此猖狂之人。   有着大汉的阻拦,宁榕根本无法逃脱,老妇人拖着她的臂膀,将她往一旁的牛车上拉去。   “救救我,救救我~”宁榕喊的凄厉。   一旁到真的有人起了疑心。   “放下她啊,就算真的是你家的媳妇,也不能将她就这样捆回去啊。”那人看到老妇人居然已经开始拿麻绳绑宁榕了,便再也忍不住了。   哪知那老妇人看都不看那路人一眼,拍了拍大腿就哭了起来:“我老婆子苦啊~找了这么个媳妇,她跑了之后,我老头子就被气死了,你说这女人啊,怎么就这么狠心啊,连孩子吃奶的孩子都不要了,就跟个野男人跑啦~要不是我村上的二牛说在京城看到她,我也不会走十里山路就为了将她带回去啊~我可怜的儿,可怜的孙孙啊~天天哭,天天哭,这女人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这老妇人就跟唱戏一般,调子一波三折,起承婉转,十分具有感染力,那些好不容易对宁榕升起同情的人也再次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造孽哦,摊上这么个媳妇!   老妇人一看,她的哭唱起了作用,眼轱辘一转,之前拿起一旁漆黑的抹布,往宁榕的嘴里一塞,宁榕再也说不出话来。   宁榕绝望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出来买肉,就被人这样给绑走了。路人皆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态势。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个世界太令人绝望了,她的元宵,她的包子,她的爹可怎么办。   一滴绝望的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滑落,为什么她今日出门没有带菜刀呢?她便是豁出去,也要拿着一把刀从这些人群里冲出一个出路。   即便她被人给绑了,她依旧拼命挣扎,扭动着身子,发出呜呜的哭泣声。   可是依旧没有人发现她是被人绑架了!   就在宁榕以为她的世界即将陷入黑暗的时候。   一道天籁之音传入了她的耳帘:“放开她!”   “你管什么闲事,滚!”老妇人丝毫不杵,那几个大汉在老妇人的面前一字排开,虎视眈眈地望着面前的来人。   “我再说一次,将她放开,我竟不知,我的媳妇竟成了你们的童养媳!”   这一声落下,众人哗然,本来还以为是婆婆教训媳妇的戏码,结果却变成了两人抢妻了。   妙啊,真真是一副好戏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好抱歉今天更晚了,因为周六上夹子的缘故,明天断更一天,周六双更补上。   另外推荐一下我的预收文,喜欢的可以点进专栏收一下,不喜欢就算了,猫不强求的。   《考上城隍以后》   温言面临刚毕业就要失业的窘境,就在她打算海投简历的时候竟收到了地府驻阳间事业办的任职通知书,职位就是市城隍老爷。   自此她收到了破旧城隍庙一间以及嗷嗷待哺的手下若干。   为了给手下发工资,温言不得不走上直播玄学的道路。   少年,我观你面相清奇,要不要来我观做一名童子?   美女,我见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买一张城隍老爷画出的符咒,保管你平平安安。   不知不觉,温言从一个骗子变成了圈子里的顶级大师。   某一天,某乎出现了一个问题:大师的世界是怎样的?   她答:谢邀,人在城隍,刚出地府,年入百万。开始接触玄学的时候我是拒绝的,毕竟身为社会主义根正苗红的接班人,坚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笃定唯物主义科学论。   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毕竟还有一堆不是人的手下嗷嗷待哺,这让我不得不承认,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唯有玄学才能勉强维持得了生活的样子。   直到我凭借玄学赚到第一个一百万,我才真正体会到真香的定律。   不说了,如果你也想深入玄学的世界,赚上第一个一百万,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温言教你混玄学。 第76章 怀疑   人群自动分开, 让后面的薛辞走到前面。   “好啊,你就是那个奸夫吧,一对男盗女娼的狗东西。二狗子, 给我打他!”老太太很是凶厉,根本就不怕薛辞。   而她呼唤的二狗子一听娘亲的使唤立马就朝着薛辞扑了过去。   薛辞三两下就将这几个拦着他的壮汉给打倒了,一步一步走到牛车面前。   “你,你别过来啊, 你可要报官,告你当街打人了。”老妇人吓地缩成了一团可依旧色厉内荏地呵止,企图吓到薛辞。   薛辞看也不看这个老妇人,他走到牛车旁,将宁榕身上的绳子接开, 拿走了塞在她嘴里的布。   宁榕站了起来,淡漠地看了一眼薛辞, 冲到老妇人的面前, 一个耳光就甩到了她的脸上。   她恨得牙痒痒的, 若不是被救了,她往后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老太太作势往地上一摔:“造孽哦, 儿媳妇伙同奸夫殴打自己的婆婆了,大家来评评理啊。”   那刚刚被薛辞打到在地的二狗子也附和着她的娘一唱一和道:“媳妇啊,我不怪你跟过别的男人,娃娃还小, 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们好生过日子就成了。”   其他几个被打倒的大汉也围在了一起,对着薛辞哀求。   众人一看, 顿觉不忍,薛辞扫眼四周, 直接卸去了二狗子的下巴,让他无法再说出话来。   宁榕气不过,对着这几个大汉就开始拳打脚踢,不这样根本不足以发泄她心中的恐惧。   “奸夫□□,你们不得好死!”见自己的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而自己却被薛辞制止得根本不能动弹之后,老太太破口大骂。   “你且骂着,就怕你到了公堂只上担不起绑架辱骂一品诰命夫人的罪责。”   老妇人一听眼睛睁得浑圆,不可置信地望着宁榕:“一品诰命夫人?就她?”   “啊,这可是薛怀远大将军啊!”人群中突然有人认出了薛辞,哗哗然叫嚷了起来。   一瞬间,所有的人皆跪倒在地,匍匐着胸脯,低着脑袋,再也不敢看薛辞半分。   行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看一场闹剧,居然看到了大将军身上去了。   老妇人嗓子像是突然被人摁住了一般,竟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她一下子瘫软到地,脑子里面就只剩下完了二字。   宁榕打累了,看着跪倒在地的人,竟不知自己以如何的面目面对薛辞。   薛辞走到了她的面前,抬起右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又是怜惜又是愧疚地说道:“阿榕,对不起,我来迟了。”   宁榕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她一巴掌甩到了薛辞的脸上,来的这么晚,有什么用!   她对着薛辞怒目而视,一阵风吹过,拂起她的发梢,微风中,她脸上的血痕鲜红可见。   她的眸子里充满了怒火,以及逃过一劫的庆幸,可唯独没有见到他的欢欣。   薛辞的心只觉得刺痛了一下,他调查完这些年宁榕所有的事情,知道了她所有的遭遇,所以,他清晰地知道,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后悔么?后悔!若是能用挨打来换回宁榕对他的情谊,那他绝对一动不动,任由她动手。。   可宁榕甩完这一巴掌后竟然再也不动手了,她看也不再看薛辞一眼,拿起一旁刚刚绑她的麻绳,费力地将老太太和那几个大汉都绑了起来。   “阿榕……”   “闭嘴!我们的事情,我会找你清算的。”   “嘶~”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叹气,果然不愧是大将军的夫人,这气派,也就只有她才敢这么冲大将军了吧。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小看这位身着简陋,浑身凌乱的女人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嗯?大将军,竟然是您!”守城的衙役听到有人报案,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居然看到大将军就站在了人群中。   “将这几个人都绑起来,带回去好好审审,究竟是谁让他们来绑我的夫人的!”薛辞指着老妇人和那几个彪形大汉。   一群衙役很快就将人绑好带走,领头的那个很是恭敬地看着薛辞:“大人,烦请夫人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薛辞不说话,看了看宁榕,宁榕直接将散落的头发扎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着衙役道:“走吧,我与你们一起去。”   一行人来到衙门,那几个人贩子被绑上了公堂,而薛辞与宁榕则被恭恭敬敬请了上去。   “台下所跪何人?”   提审的大人一拍惊堂木,吓得跪在底下的老妇人一哆嗦,官员看了看薛辞,见他没有任何表示,便继续问下去。   “大胆刁民,还不速速道来,为何要绑架将军夫人?”   老妇人吓得浑身发抖,她畏畏缩缩的说道:“大人冤枉,真的是冤枉啊。小人只是想找回小人的儿媳妇,哪想到儿媳妇跟这将军夫人长得一模一样,这小人是认错人,认错了人啊!”   这老妇人一口咬定自己是认错了人,坚决不承认自己实施的是绑架的行为。   这绑架将军夫人的罪名便是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认下来呀,所以如今她只能咬死了,自己是认错了人,那这便是误会一场,到时候陪你道个歉也就是了。   “她骗人 !”宁榕一口咬定老妇人这是在狡辩。   薛辞也顺势开口:“那几个汉子有功夫,看起来不是普通的农家子,大人你可以好好审查审查。”   “薛大人所言甚是,来人啊,给我将这几人带下去好好审查审查,本官就不相信他们嘴这么硬。”   此时他的师爷匆匆而过对着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这大人越听神色越是严肃,待他听完师爷所说的所有话时已经变得如怒目金刚一般怒目而视了。   “王翠娥,你在京城周边地区拐卖妇女儿童,没有被抓到算是你运气好,你居然不思悔过赎罪,竟然把手伸到了京城里,若是你乖乖坦白你此次的作案动机以及指使人是谁,或许还能从轻处理,不然,你就等着秋后问斩吧!”   老妇人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她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轻易地就被认了出来。   是了,老妇人名为王翠娥,这十年里,她借助着自己老妇人不易让人心生警惕的身份,在京城的周边地区拐卖了不少妇女儿童。   这些被拐来的妇女儿童,好一点的被他们卖到大户人家去做丫鬟婢女,差一点的被卖入大山给人生孩子,再次一点的则是被卖入青楼,总之,丧尽天凉的事情做了不知凡几。   今年流连不利,他们在一次活动中被衙门发现了真实身份,就在衙役上门抓捕他们的时候,他们跑了。逃走以后,他们非但没有往偏远的地方跑,反而反其道而行之,来到了京城。   她的想法很简单,京城里面的大老爷们,日理万机,哪有心思来操心他们这些个普通老百姓?   再说,京城里面的人都养的好,哪怕是普通百姓,也比外面的人白净。若是在京城拐回去几个女人,他们今年一年都不用愁了。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京城第一次出手就运气差到被逮住了。逮住了也就罢了,便是她咬死了自己是认错了人,青天大老爷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青天大老爷的师爷居然是之前她被发现那个县令的兄长。   这下好了,这师爷一下子就将她给认了出来,她便是想否认都没办法,因为县令老爷那里有他们的卷宗,只要一调过来,他们的所作所为便都一清二楚。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立马磕起头来认错:“大人,当初那些个姑娘都是自己找上我的,她们想要出去找份工作,我帮助她们,老婆子心善,帮她们有什么错?再说姑娘家都要嫁人,有些个不好嫁的姑娘,我都帮着她们嫁出去了,我不过是收点辛苦钱,怎么就犯法了?”   老太婆倒是越说越委屈了。   “谬论!”端坐高堂的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把拐卖妇女儿童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那本官是不是还要给你颁个奖啊?”   “不用不用~”老妇人连连摆手。   大人嗤笑:“说吧,你为何瞄上了将军夫人,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们可真的是胆子不小啊。”   老妇人低着头不说话了,而此时,她那四个彪形大汉的儿子被拖了出来,一个个的被衙役如同烂泥一般扔在了地上。   老妇人一看,扑了过去,趴在他们身上便开始哭嚎,大人嫌碍眼,直接命人拿块抹布将她的嘴给堵上了。   答案已经问出来了,说来也是凑巧,他们一行人来到京城没多久,正到处物色想要诱拐的女子时,某日听到两名女子在聊天。   两女子聊天时说起了她们村子里一位婆婆带人当街抓儿媳妇还没人管的事情。   这个故事一下子就给了她启发,她脑子一转便有了一个新的拐卖方法。   她又听到那两个聊天的女子说,她们家的隔壁有一个生了龙凤胎的寡妇。说起那个寡妇长得有多好看,孩子有多么的机灵可爱。两人一起感慨那女子的不幸,又说羡慕那对龙凤胎。   这老太顿时觉得这正是她下手的好人选啊,于是,她用心记下了这两名女子所说的那寡妇的住址。   之后她在那附近看了好久,确认果然如那两名女子所言宁榕是个寡妇后,才挑选了今日她落单之时,带着她的儿子直接当街抓人了。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她万万没想到,这寡妇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   这大人将调查出来的一切都交给了薛辞过目,薛辞红着眼睛,看完这一切。   “将军,这些犯人该如何处置啊?”这大人小心翼翼地询问?   “按律法来,他们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可是他们还冒犯了将军夫人,这冒犯达官贵人之罪……”   “将他们送去矿场吧,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就让他们以后一生用挖矿,来为那些被他们拐卖的人赎罪吧。”   大周开矿的多为犯人,在矿场他们吃不饱,还要做重工,稍有不对的地方便会被监工狠狠鞭笞。便是一个青壮力到了矿长能不能活过半年都是个问题,更遑论这老妇人了,她怕是三天都坚持不了。   可哪怕她只能开一天的矿,她也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大人了然,直接在案宗里写下重罚二字,想来监工一定不会对这几人手下留情的。   薛辞看着案卷里面那两个交谈的女子,心里升起了一丝怀疑,这一切看起来像是一个巧合,可是,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么?   一丝怀疑浮上了心头,谁会希望宁榕被卖,被折磨?一瞬间,对李丽的怀疑,浮上了心头。   可,这其中一人若是李丽的话,那另一人又是谁呢?   --------------------   作者有话要说:   12点左右还有一更,等不了的宝宝们可以明天再看哦,爱你们 第77章 休了他   薛辞一路跟着宁榕回到了她租赁的屋子里, 可是就在他即将踏入大门的那一刻,宁榕砰的一下把门给关上了。任是薛辞再怎么敲门,她就是不开。   听到急切的敲门声, 在家看着娃的宁榕爹,急忙忙地跑了出来,他一出门就看到他女儿趴在门后一脸脆弱的样子。   他连声问道:“阿榕,这外面敲门的人是谁?你怎么不给开门?”   说着他径自走过去, 想要把门给开开。哪想宁榕竟阻止了他。   “爹别开门,门外的是薛辞。我不想给他开门。”说着说着宁榕的眼睛开始泛红,声音也开始哽咽了起来。   他爹一听急了,他们这大老远的上京城来是做什么,还不是为了找薛辞这么个人吗?   怎么如今这人找到了, 却不让人上门呢?这怎么可以?小夫妻两个要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的嘛,这么闹别扭岂不是把人给推远了。   他可不能让阿榕如此任性, 他连忙将宁榕拉到了一旁跟她说:“一会儿我就把包子元宵两个人看好。你有什么事儿就好好跟薛辞说一说。   你问问他这些年有没有另娶妻, 他若是重新娶了妻, 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给你讨来一份和离书的, 阿榕你,莫怕!”   爹如此坚定地站在自己的背后,宁榕抹了抹眼睛。向着她爹挥挥手,示意他进屋看着包子元宵两人。   待她看不见她爹之后, 这才将门打开了。   只是她看向薛辞子的时候依旧没有带上什么好脸色。   这个男人骗了她,他当初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便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也大大可说出来, 为何要假死脱身?让她如此伤怀?又为何这些年来,他一封信都没有写回来, 他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她这个妻子?   宁榕真的很想问问薛辞,在他的心里,她究竟个什么位置?   直至此刻,她的心里才升起了一丝彷徨。她明明白白地听到那些人唤薛辞为大将军。也终于明白,当初她提到薛怀远时,程程润之与阿山眼里的异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必,怀远二字便是薛辞的表字吧。当初他们那么诧异却又没有说出口,一定也是认为大将军不可能是她的相公。   对呀,她的相公怎么可能变成了将军?若是他不肯承认自己还有包子元宵这两个孩子,她又能如何呢?   在权贵面前宁榕第一次深感自己无能为力。   “阿榕,我回来了。”薛辞的声音沙哑而又饱含深情。他的眼眶红红的,显然在宁榕没有看到的地方,他也曾抹过眼泪。   “你是大将军?”宁榕用生硬的语气问道。   “对。”面对宁榕的时候,他好像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底气。   “所以你来是为了要与我和离么?”宁榕心都碎了,他一个大将军,这么多年没有来找她,不是不想要她,那还会是什么?   她原本以为他就是一个落魄的贵家公子,一朝落难才会入赘于她。后来他离开也必然有他的原因,他若是想要弃她不顾,便不会给她立碑了。   纵是他回到了京城,或许是因为落难的缘故,他过得也应该无比艰辛,所以,她才会想要找到他,听听他曾经选择离开的理由。   可他是将军啊,多么威武,有谁能够威胁到他?他能有什么苦衷?便是她一介普通老百姓也知道当朝的大将军是镇国公世子,年纪轻轻便文韬武略各个精通。多少世家贵女为他趋之若鹜,说起来,前些日子还有许多人惋惜他与一个五品武官的女儿定亲的。   大家都在揣测,他该有多么喜爱这位武官的女儿,不然也不会去娶一个五品官的女儿,更遑论,这名女子已经是二十多岁的高龄女子了。   听到这话,薛辞急了,他一把抱住了宁榕:“没有,阿榕,你听我解释,这些年,我没有找到你都是有原因的,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去世了,我不知道,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是啊,我是在受苦,可是你呢?”薛辞的行动表明他的心里还有她,如潮水一般的委屈瞬间就泛上了心头。   “你打我吧,要是打我能让你消气,你尽管打。”薛辞脸一横,让宁榕动手。   可宁榕早已过了那个动手的劲头了,她从薛辞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说说吧,当你你为何不告而别?甚至让我误会你已经死了?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难道从来不会寄一封信回来的么?是,我是不认字,可是不代表我就没法看懂你的信啊。   还有,你一个大将军,又怎么会被卖,这一切的一切你若是不给我好好解释解释,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就算是重逢,他们中间还是有着许许多多的疑问,若这些问题不解决,她心里永远便会有一道坎,迈不过去,又退不出来。这道坎永远地横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让他们不得安宁。   宁榕示意他坐下来,要他从头到尾将这一切都告诉她。   薛辞将一切娓娓道来,宁榕听得仔细,一点也没有打扰到他。   宁榕一共花了半天的功夫,将薛辞说的一切都消化完毕。直到吃完饭的时间,这屋子里一直都是静悄悄的。   包子和元宵探着头,却始终没有看到他们娘从屋子里面出来,偏偏阿公还一直拘着他们不让他们出去。   元宵的小嘴噘得很高,背对着她的阿公,她,元宵,生气了。   宁榕爹抱着小元宵哄道:“小元宵乖啊,你阿娘在跟人谈事情呢,咱们不能去打扰他们啊。”   “可是娘亲已经进去很久了,元宵想娘亲了。”   “可是,娘的事情很重要的,谈好了的话,我们的包子元宵就会有爹了。”   “啊,爹?”小元宵歪着头:“就是阿牛哥哥那样会打他的爹么?元宵才不想要爹,元宵要娘……”小元宵哇得一下哭了起来,累得宁榕爹不得不去哄她。   倒是一旁的包子若有所思,他跟着先生学习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爹是什么,曾一度,他希望先生能成为他的爹。可他娘告诉他,先生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而他也有自己的爹,只是爹迷了路,忘了回家。   那,那屋子里的那个男人就是他和元宵的爹么?他会像先生一样教他读书习字么?   包子从窗户探出头,企图看到屋子里面爹的模样,可是他的打算落空了,他的阿公看到了他的反应,将他拉了过来,关起了窗户。   在阿榕还没有商量好到底是和离还是进门之前,他绝对不能让薛辞发现这两个孩子的存在,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万一薛辞不想要阿榕,跟他们抢夺两个孩子怎么办?所以,他一定要将两个孩子藏好,他不知道的是,薛辞不仅早就知道两个孩子的存在,还曾经见过两个孩子。   哪怕他在见两个孩子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他自己的孩子。   屋子里的宁榕与薛辞终于交谈告一段落,宁榕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黑着脸对薛辞道:“大家都说你与京城守备的女儿定亲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与你可是有正经婚书的,若是你娶了她,我可会去告你停妻另娶的。”   薛辞一听,面上一笑,他那个爱他闹他,还会为他吃醋的阿榕又回来了。   他一把抱起宁榕,在她耳边低语:“她是我爹为我定下的未婚妻,我并不想娶她,前段日子已经在退亲了,你放心好了,我的身边,永远只会有你一个女人。待这门亲事退去之后,我会风光迎娶你,弥补你这些年吃的苦。”   宁榕心里一甜,面上却并不显露:“别说得那么好听,先将这门亲事退了再说吧,不然,我会……啊,当年你可是入赘我家的,你若是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宁榕狡黠一笑:“我就让京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大将军薛怀远被我给休了,看你往后在你的同僚面前还抬不抬得起头来。”   宁榕不怀好意地威胁,薛辞哈哈大笑:“好,你就这么干,这才是我勇敢的阿榕。阿榕,你看,天都快要黑了,今天是不是让我留下来?”   “这可不行,你留下来,这不清不楚的,别人会当我是什么?我可是你的妻子,而不是你的外室。你可不能在这里留宿。”   宁榕的态度很是坚决,在她没有过明路之前,她是绝对不会让他留宿的。不然的话,她成什么了?   虽说她是薛辞正儿八经的妻子,可是,高门大户若是不想认她的话,她也是无能为力的。   既然如此,她绝对不会在一切都尚未明朗之前,便与薛辞在一起。这不仅关乎到她的颜面,更加关乎到包子和元宵这两个孩子的颜面。她一个做娘的,绝对不允许因为自己而给孩子们抹黑。   薛辞也明白这些顾忌,当他发现不管他怎么卖萌耍痴都无法让宁榕松口后,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决定了,明日就秉明圣上,将宁榕接回薛府,做他薛府的当家太太。 第78章 挑拨   好像只一个晚上,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薛辞当街给自己认了个夫人。   许多人私下嘀咕,这薛怀远之前不是只有一个死了的农妇老婆么?怎么,这当街又认了个寡妇, 他的喜好还挺独特啊,放着大家闺秀不喜欢,尽是喜欢这些个乡下来的泥腿子。   听说这个寡妇还有一对龙凤胎,虽说龙凤胎的寓意是挺好吧, 但是这不是自家的孩子,镇国公那老不死的会认么?想来是不会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暗戳戳地想要看薛家的好戏。   “小姐,小姐,不好了。”春花又是大呼小叫地跑到了李丽的屋子里面。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么毛毛躁躁的, 你若总是这样,等我嫁进薛家, 我是不会带你过去的。”   “小姐!出大事了。”   “说吧, 什么大事。”李丽的心情其实还挺不错的。   “昨儿个, 东街的那位被救了,还是被大将军救下来的。大将军当街就认她是自己的妻子。这是把小姐你置于何地啊?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已经跟大将军定亲了。就算, 就算大将军想要跟您退亲,他都还是私下偷偷进行的,明面上您还是他的未婚妻。   可现在他直接认了个农妇,还说是自己的妻子, 这,这,小姐……”春花是真的为自家的小姐委屈。   李丽冷冷地看着她:“自己掌嘴, 什么叫大将军想要和我退亲?在我面前不可以说这句话。”李丽有些歇斯底里。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竟然会失败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人贩子,暗示他们去绑宁榕。这样以后就算查也查不到她的身上。   等宁榕被卖到深山里之后, 薛府就算是为了两个孩子也会将她娶回去的。两个孩子还太小了,大将军又一直待在军营,除了将她娶进去照顾,还有谁能照顾?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居然这么快就被破坏了。   若不是大将军这么快就发现了宁榕的存在,她又何必如此急切地想要将宁榕弄走?以至于这计划如此粗糙?   如今她只能万幸这件事情没有查到她的身上,她还有回寰的余地。既然,宁榕已经被大将军发现了,那她只能走另一个计划了。如今,她就希望,三皇子能够给力一点,不至于在那边掉了链子。   她冷漠地看着春花扇了自己三个巴掌之后才再次开口:“好好长长记性,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些,你就自觉地去外院吧。好了,今天就是给你个教训,给我收拾收拾,我要出门了。”   春花委屈巴巴的:“是,小姐……”   春花觉得委屈,她觉得自家小姐自打跟大将军定亲以后就变了好多,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和蔼可亲的小姐了。   春花拿起一件大红色的衣服递给小姐,自打小姐与大将军定亲之后就特别喜欢穿大红色的衣服,所以,她以为这次小姐还是会选择穿这样的衣服。   哪想到李丽直接将衣服往地下一摔:“谁让你拿着个颜色的衣服的?你想让大将军以为我在宁榕面前耀武扬威么?”   她眼睛一瞪,分外吓人。   春花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家小姐,她真的不知道小姐到底想要什么眼色的衣服啊。   李丽看着春花愚蠢的劲,气就不打一处来:“去,把那件淡青色的衣衫拿过来,我要穿那件。”   春花连连点头,一点也不敢耽搁地就拿来了衣服。   李丽穿好衣服,指使春花给她化了一副楚楚可怜的妆容之后,便向着宁榕住的地方去了。   “咚咚咚。”家里的门被敲响了,宁榕赶忙将门打开了。   哪想到她一开门就看到了一脸楚楚可怜的李丽。   宁榕直觉此人来者不善,所以,她也没有让李丽进来,只是开着门问道:“请问你找谁?是不是走错了?”   李丽笑了一下道:“你便是宁姐姐吧,我是李丽,是京城守备之女,今日特来拜访姐姐的。”   宁榕心里很是不舒服,她当然知道京城守备之女是谁,不就是跟薛辞订婚的那个女人么?   她怎么来这里了?找她又是何事?她难道不知道她自己长得偏男相,做这副打扮只让人觉得不伦不类么?   宁榕的心思百转千回,却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点了点头:“却原来是你,进来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李丽一脸惊喜:“姐姐竟知道我?莫不是,莫不是大将军有在你面前提起过我?”她的眼里露出一抹娇羞,有些黑的脸颊上也飞上一抹红霞。   不知为何,宁榕只觉得自己想是吃了个苍蝇一样,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恶心的紧。   于是她干巴巴地道:“他没有在我面前说起过你,说吧,你找我什么事情,我很忙的,一会就要出去了。”   宁榕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可以离开了。   哪想李丽像是听不懂一样,语气里有一丝的失落:“原来,大将军没有跟您提起过我啊,我这次来时特意来看姐姐的。姐姐你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   说着,她一把拉起宁榕的手,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宁榕条件反射地从她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我们并不是很熟,还有,我好像比你小一点,你别一口一个姐姐的叫我,我当不得的。”   李丽像是被噎了一下:“姐姐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你先进的薛家的门,待我入门后,还是要称呼你一声姐姐的。这早称呼晚称呼还不是要这么叫的?”   说着,李丽又笑了,像是在憧憬什么一般,面上带上了无限的柔情。   “姐姐,你可不知道,大将军与我的情谊已经很久很久了。我十五岁那年就被大将军救过性命。   说出来不怕姐姐笑话,将军就我一命,我便觉得应该以身相许。后来,将军去了边疆,我便隐姓埋名,男扮女装也跟去了军营。   这一跟就是五年,这五年里,我做到了军师的职位,与大将军日日相对,为他分忧为他解难。后来将军受了难,被人追杀,也是我帮他稳住了军心,抓出了隐藏在军营里敌方的探子。”   李丽一边说,一边看着宁榕,想要从宁榕的眼里看出她情绪的变化。   果然如她料想的那样,宁榕的心湖很不平静。   她只知道与薛辞订婚的是李守备的女儿,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李守备之女与薛辞竟有如此的过去。   这该死的薛辞,竟然从没告诉她这些。   李丽看到宁榕表情的变化之后故作惊讶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将军是不是从来没有与姐姐说过这些?姐姐你也不要怪将军,他一定也是不想姐姐多想才没有说的。我与将军没什么的。”   宁榕看着李丽,她不懂,她来找她是为了什么?若只是想说说她与薛辞的过去,那大可不必。   “他当然没说,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毕竟你与他有如此这般的情谊,最后娶的还不是我?那我又何必追究这些?”宁榕想也不想就回了回去。   李丽的眼里闪过一丝戾气,但飞快地掩饰过去了,若是不盯着她的眼睛看,根本发现不了她的情绪变动。   “姐姐你可真会说笑,姐姐嫁给将军的事,我也知道,当初还好姐姐救了将军,在这里我代表将军谢谢姐姐你了。   你知道,将军这个人呢就是心软,姐姐救了大将军这么大的恩情,他又怎么会不报?所以,只好娶了姐姐。哎,大将军就是心善,是不是姐姐?”   宁榕生气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说薛辞娶她是因为心善么?还有,这女的是个什么东西,她凭什么代替薛辞来谢谢她?   哎呀,真是不行,好像将她打出去,算了,忍住,再听听她要说什么。   看到宁榕明显是生气了,李丽得意地笑了。她捋了捋自己垂下的头发,继续道:“说起来,不怕姐姐你笑话,大将军回来后,我有一次犯了个不小的错误,那错误是能够将我杀头的那种。可是呢,大将军怜惜我,便用了他的军功将我保了下来,最终的惩罚也不过是让我退伍。   退伍就退伍吧,毕竟我是个女子,年纪也到了嫁人的时候了,你说是么?哪想到,这个时候,大将军会上门提亲呢?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姐姐你还活着,所以,只要能嫁给大将军,哪怕是个继室,我也甘之如饴。   可谁知道姐姐你突然就回来了呢?为了这事啊,大将军一直在跟我闹退亲,他说他已经有妻子了,不能耽搁我。可是,姐姐,我心里有大将军啊,我怎么能因为这个而与他退亲呢?我当然是不愿意,姐姐,你能理解我的心么?”   她哀泣地看着宁榕,看得宁榕直皱眉。   “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跟我说了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你有完没完?你不想退亲跟薛辞去说啊,跟我说有什么用?”宁榕这个暴脾气,她才不给李丽面子。   李丽叹了一口气:“姐姐,你这性子,以后怎么能帮大将军担起门面?你不知道京城里的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姐姐你这样是绝对不行的。只要姐姐劝说大将军让我进门,这些事往后姐姐都不用担心了好不好?”   呵,这当她是个傻瓜呢?人不好看,这想得还挺美的。   “这是你与薛辞的事情,与我又有何干,你想嫁进去,你自己跟她说啊。”宁榕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只想捶打薛辞一万遍。   “姐姐可真是风趣,这不是大将军认死理,说姐姐你是他的嫡妻,一定要尊你敬你,不能耽搁我么。想来姐姐你开口了,将军一定会改变心意的。”   宁榕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大门:“出去吧,我不想听了。我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   李丽也不生气,不疾不徐地站了起来:“既然姐姐不想见我,那我就先行离开了,姐姐,再见!”说完,站起来娉娉婷婷地走了。   宁榕踢了一脚大门尤觉不解气,薛辞,你给我等着。   出了宁榕家的大门,李丽带笑的脸一下子就就变得阴冷。   若是宁榕是个蠢的,真的帮她去劝说大将军那便算了,便是宁榕不蠢,她的这些话也能在宁榕的心里面埋下一根刺。   宁榕最好去与大将军闹,这样大将军才没有精力放在她身上,她也好跟三皇子更好地筹谋。不然,大将军直接将宁榕接回去,强制与她退亲,那她岂不是一点戏都没有了?   能挑拨宁榕与大将军的感情,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第79章 生气   薛辞一下职就急匆匆地来到了宁榕居住的地方, 只是开门后宁榕没有给他一丁点的好脸色。   他不明所以,明明他与宁榕的误会都已经解开了,怎么好好的宁榕又生气了?   “好阿榕, 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哼!你问我怎么了?我告诉你薛辞,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原谅你原谅早了。”   这话怎么说?薛辞蒙了,这不过才一天的功夫, 怎么宁榕的态度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给我出去,滚出去!”宁榕现在很生气,她一点也不想看到薛辞,只要一看到他,她就会想起今日李姑娘那张女表气十足的脸。   她将薛辞推到了大门外, 砰的一声,门再次被关了起来, 任由薛辞不停地敲门, 她却再也不打开大门。   “阿榕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好生跟我商量呀, 怎么就不让我进门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怎么忍心如此对待我?”   “我有什么好不忍心?, 你不是有一个知心的手下。既然你与她相伴多年,不仅为她用军功顶了罪,还与她定了亲,打算娶她过门,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说呢,难怪当初你走的那么急,回到军营连封信都不给我写, 感情是惦记着你的温柔乡,把我给忘到脑后了。想想我也真是天真, 怎么就信了你的那么一点点鬼话。   我告诉你薛辞,你若不把这门亲事给我退了,就再也不要来找我了。千万不要给我想着坐享其人之福这类的事情,我告诉你没门!这世道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若是想要娶她,你我就从此恩断义绝一刀两断。”   宁榕觉得自己就是太傻太兴奋了,才会被薛辞三言两语给糊弄过去,想想他一介大将军,若是想要退亲,哪里会拖这么长的时间?说到底还是他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退亲。   那些话本子里不是写着的吗?那些个书生但凡一朝得势,便会休了自家的糟糠之妻,娶那达官贵人的女儿,做自己的妻子。有点良心的不休妻,也会贬妻为妾,将自己一同经历过苦难的妻子贬成姬妾。   这薛辞还是个大将军呢,今日李丽说的大多都是胡话,唯独一句说的很对,那就是,她宁榕还真是没法在达官贵人的夫人面前混得开。   所以他一名大将军难道不会考虑这个事情吗?说不得他打的便是将她贬为妾室,将李丽娶进门帮他管理后宅,做好夫人交际。   不得不说,宁榕真的是想太多了,但经历过今日李丽的那番冷嘲热讽,她便是想到这些也并不出格。   她爹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今日李丽对着他闺女说的那些话,他在屋子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他只想着自家闺女跟女婿相认了,往后这日子便好过了。   可是哪想到自己的女婿会高权重,在以为自己的女儿死后又给自己定了一门亲事,这种种事情加在一起,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便变得更为复杂。   薛辞听完这些暗道一声不好,昨日因为害怕宁榕生气,所以他对于跟李丽定亲一事轻描淡写的,连带着将他与李丽的过往通通隐藏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等到他与李丽退了亲,这一切便对他毫无影响了,可宁榕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今日你可是听了什么?阿榕,我向你保证,你听到的全部都是假的!”   “想要让我相信你,你起码得做出一些让我相信的事情。   我想一想,你除了安抚我之外。还做了什么?你说你要退亲,我就不相信,这亲事如此难退,在嫁给你之前,我也曾退过两次亲,从没有哪一次是拖泥带水的,通通都是快刀斩乱麻将这些事情给斩断的。   可你呢,倘若我没有弄错的话,根据你昨日告诉我的这些信息来推断,你跟她退亲这件事已经进行了快一个月了吧,这一个月都还没有退完,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是真真切切的想要将这门亲事给退掉了?”   宁榕越说越生气,许多事情都经不起推敲。昨日只不过是因为初见薛辞让她太过欢喜,再加上昨日碰到的那些事儿,让她再次见到薛辞的时候,心里面充满了安定。   所以她才会如此深信他昨天说的每一个字。   可他这些年到底是如何过的?到底有没有找过她,这些都是未知数。   “阿榕,我懂你的顾忌,你放心好了,不出三天我一定风风光光的将你迎进门,不会让你再有如此后顾之忧,你等着我。”   说完薛辞也不再纠结地站在门外了,与其在这里不解释,不如去做实事,早日将宁榕迎进门。   他自从对李丽升起了怀疑,便特意派暗卫去调查了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很多人真的不经查,一查就他发现了李丽与李娇娇私下做的那些交易。以及她暗中将宁榕和两个孩子的存在透露给三皇子知晓的这件事情。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丧心病狂的,暗中与三皇子勾结。相信有了这个证据,李丽就是再对他死缠烂打,也不得不同意退亲。   便是他的爹也再也找不出任何推诿的借口。   他连夜将这些资料整理了出来,一宿没睡。黑着眼眶便来见宁榕了。可没有想到李丽居然快他一步,先跑到这里来挑拨离间。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呀。   回去后,他直接找到了他爹,将证据扔在了他爹的面前。   “这次你不会再阻止我退亲了吧,这便是闹到圣上的面前,我也有理由不娶这个女子。   另外,爹,你可得好好管一管怀清了,若不是他与这些不三不四的女子混在一起,也不会让外面的女子心生妄念,居然与李丽勾结到一块儿,暗中对付宁榕。”   镇国公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为儿子精心挑选的妻子居然是个蛇蝎妇人。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小儿子居然如此胡闹。勾搭有夫之妇不说,居然还让人生了妄念,企图登堂入室。他们镇国公府难道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么?真是成何体统,简直成何体统。   他一拍桌子:“退!这亲事必须退,还有找人将我把怀清那个小子给我绑来。今天我不打折他的腿,我就不是他的老子!”   听完他爹这句话,薛辞又默默地将那份他继母小韩氏与暗中投靠三皇子妃的资料递给了他爹。   他爹看完的一瞬间,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你说,她怎么会这样呢?我是少她吃的,还是少了她喝的?她难道不明白她这样的作为会将我们镇国公府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么?当初,我就不应该让她生下自己的孩子,怀远,我对不起你啊。”   说完,他老泪纵横,自己的枕边人是这样的模样,他真是万分伤感。   薛辞默默地离开了,他爹的事情,想必他爹自己会处理好,现在,他要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他直接递了一封信,将李丽约了出来,上次他上门的经历实在是将他给吓住了。尤其是李丽的娘,他招架不住,这次干脆带上张铁柱,将李丽约在了外面。   刚开始接到将军信件相约的时候李丽分外兴奋,她如约而至,哪想,包间里居然还有个张铁柱,更遑论将军那风雨欲来的脸色。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想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可细细想来,除了今日上了宁榕的门,但这也称不上过错,她立马就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态。   薛辞没有多过废话,李丽坐下之后,他连水都没有给她倒上一杯,就将自己差得的资料扔在了李丽的面前。   “我顾念你曾经是我部下的情分上,不会将你告之官府。但是,我不想与你再有任何的牵连。”   李丽一看,大惊失色,她嗫嗫嚅嚅,最后只汇成了一句毫无底气的话:“大将军,冤枉啊,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   薛辞用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从前我当你是兄弟,所以才会用军功换你的一条命。可你却不该拿着这个去阿榕的面前炫耀。”   “将军,我没有……”   “不用辩驳,你最不应该做的便是投靠三皇子,你当知道,我与三皇子是敌对的关系。也应该知道三皇子会帮助你的意欲,可你还是主动寻求了三皇子的帮助。你,让我觉得恶心!”   薛辞的这个否定如同一道天雷一般劈在了李丽的身上,她呆滞地望着薛辞,她最爱的大将军居然觉得她恶心?   她仓皇大笑:“大将军你觉得我恶心?可我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爱你啊。若不是你一直拒绝我,一直要与我退亲,我又何必走到这一步?”   薛辞简直要气消了,怎么的?弄到最好倒是他做错了?   “我从一知道我们两定亲开始,就上门与你退亲。我的心意你再明白不过,可你步步走到今年,难道都是我逼你的?不要把你的感情强加到我的身上了。真是令人生厌!”   “这一次的退亲,是告知,而不是商量,明日我爹便会上门收回当日的聘礼以及庚帖。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曾经他最信任的手下会变成他最痛恨的存在。   李丽一把抓住了薛辞的衣襟,哭泣哀求:“大将军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死死地拽着薛辞,怎么也不肯放手。   薛辞毫不心软,直接将她抓在身上的手掰开,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徒留哭泣的李丽与叹息的张铁柱。   “何必呢?”张铁柱无奈。   李丽只顾哭泣,并不理睬他。   张铁柱摇了摇头,追着薛辞而去。 第80章 对峙   镇国公也是雷厉风行, 待他亦确认薛辞给他的资料都是真的之后,当晚就勒令自己的继室往后都不准出门,同时还命人将薛怀清给绑了回来, 说要打断他的腿,就真的打断了他的腿,让他三个月都没有办法再出门,只能躺在床上, 唉声叹气。   隔日,镇国公便亲自登上李家的门要求退亲。   铁证面前,李家自治理亏,毫无异议地就同意了下来。   之后,李丽便连夜送去了城外的尼姑庵里代发修行, 陪同的还有她的丫鬟春花。   处理完这一切之后,镇国公瞬间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苍老了许多, 他很是疲惫地望着薛辞:“怀远啊, 你什么时候将那母子三人接回府?还是快点接回来吧, 放在外面,我不放心的很。”   薛辞点点头:“我今日便会去将他们接回来。只是, 之前别人都以为我的妻子已经去世了,如今我贸贸然将他们三人接回来,别人怕是会误会他们。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乎, 只是,他们在外面吃了这么多的苦,我不想别人误会他们。”   “那你想如何?”镇国公不懂, 两人不早就已经成亲了么,既然薛辞与旁人结亲这事已经解决了, 那早日将那三人接回来也就是了,哪里那么麻烦的。   “我想要重新将她娶进门,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当初与宁榕成亲的时候,婚礼办得分外简陋,这是他一直觉得愧疚的事情。   镇国公答应了,这样也好,毕竟是娶回来便是当家太太了,慎重一点也没有任何问题。最主要是他的两个小乖乖哦,不行,明日还是找个机会去见见吧。   想到两个可爱的孩子,小韩氏和薛怀清给他带来的烦恼瞬间都消弭了。   “别的我可不管,两个小乖乖你可得给我带回来。哎哟,说起来你是不是还没见过两个小乖乖啊。我告诉你,两个小乖乖长得哦,就跟菩萨座下的童子一样。让人恨不得把心都给掏出来。”   看到自家爹这个嘚瑟的样子,薛辞都不好意思泼冷水,因为认真算起来,他好像真的没有正儿八经地见过自己的孩子。   算了,到底是自己的爹,他忍了。   “爹,一会我要去宫中一趟。将这件事情启禀圣上。”   “为何?”   “当初,我以为宁榕死了,向皇上给她讨了封,如今,阿榕既然还活着,那势必要告知圣上的。若是能从皇上那给我们赐婚,那便更好不过了。”   镇国公翻了个白眼,怕是告知是假,请皇上赐婚是真吧。   他嫌弃地对着自家的大儿子道:“你去吧,今儿个不给你留晚饭了。”   薛辞点点头,就向着宫中而去。   “哟,大将军来了。”圣上面前的室内大总管见着他很是热情。   薛辞向他拱拱手道:“麻烦公公通传一下。”   大总管笑了笑:“那您且等着,咱家去去就来。”   不一会儿大总管便再次来到薛辞的面前:“大将军您进去吧,皇上在里面等着您了,哦,对了,三皇子也在里面。”   薛辞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薛辞进屋的时候,也不知三皇子跟陛下说了什么,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氛围很是和谐。   三皇子一看薛辞进门,勾起嘴角一笑:“呦,这不是薛大将军么。”   薛辞并没有搭腔,而是专注给皇上行礼:“臣参见陛下。”   陛下摆摆手,语气很和煦:“薛爱卿,今日进宫所谓何事啊?”   薛辞将宁榕被找回一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陛下。   “哦,世间竟有如此奇妙的事情?你二人甚是有缘啊。”陛下忍不住感慨。   许是年纪大了,陛下就是喜爱听这种破镜重圆的故事。   “说起这事,父皇,您不知道,这薛大将军的桃花可是分外茂盛,甚至都开到了军营里面。”三皇子在一旁忍不住搭话。   陛下的好奇心被勾引了上来:“这怎么说啊。”   “父皇,你不知道,薛将军在没找到他这夫人前,可是定了一门亲事的。对方是京城守备李光宗的女儿李丽。说起李丽父皇你可能不知道,但若是说起当初薛将军用自己的军功换回一名的李力,想必父皇你就有印象了吧。”   陛下回忆了一番,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哦~这两人名字一样,可有什么渊源?”   “父皇,您可真是慧眼如炬,这李丽与李力其实是一个人。当初李光宗的女儿被薛将军所救,心生仰慕,便女扮男装,从军去了。”   “荒唐!”陛下忍不住呵斥。   三皇子赶忙安抚:“是荒唐,可是她这不是为了我们的将军么,也算是勇气可嘉。再说这些年里面,她在军营里面倒也不是儿女情长的。后来又顺势退了下来。也算是功过相抵了吧。”   陛下想了想不再说话。   三皇子接着说:“所以说,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呢?这镇国公给薛大将军定亲,一选就选上了这位李姑娘,父皇你说,这算不算是天赐良缘?”   陛下摸了摸胡子,不自知地点了点头。   对于上位者来说,李丽女扮男装的事情只要没有被所有人发现,那便可以当做从没有发生过。   再者,她已经从军队里退出来了,自然也不会有谁闲着蛋疼去特意挑出来的。   “不过薛爱卿,你这也算是御下不严,这个错你认么?”   “臣认!”明知这是三皇子挖的坑,他也不得不承认。   “好,既然你认下了这个错误,你便在家闭门思过三个月吧。你爹最近常唠叨说想要个孙子了,你趁这个机会给他生个孙子吧。”   “陛下三思!”薛辞忍不住出声。   三皇子有些得意,趁机开口:“那父皇,不如你给他们赐个婚吧,薛大将军都牺牲这么多了,好歹让她得有个美娇娘才能生孩子啊。不管怎么说,他们这好歹也算是天作之合。”   “陛下,臣有一物想要陛下过目。”见三皇子如此得意,薛辞忍不住开口。   “什么?呈上来吧。”   薛辞将三皇子与李丽私下联系,要求李丽进薛府当他探子的资料递了上去。   至于三皇子私下挖矿,以及与敌国私下勾结的事情,如今还不是禀明圣上的最好时机。   殿内气氛莫名地就沉默了下来,陛下深思,可谁也看不清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三皇子不知薛辞递上来的是什么,他总觉得是关于他的不好的信息,忍不住瞪了薛辞两眼。   薛辞并不理睬他,再一次开口道:“陛下你有所不知,臣与那李家姑娘已经退亲了。当初她在军队的时候与臣也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根本没有三皇子说的那般亲密。况且三殿下想要臣娶了她,怕是意欲不明,还请陛下明察。”   陛下脸色很是阴沉,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几个儿子私底下在竞争皇位。可是,只要他们不闹到明面上来,他都还能假装自己看不到。   其他的手段也就罢了,他最不愿看到的便是皇子将手伸到军队里面去。   老三这是什么意思,将自己的探子嫁给薛辞也是觊觎薛辞手上的军权么?   可是,三皇子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便是他有小心思,那也不是外人该管的。所以,哪怕这资料上所写的一切薛辞都是受害者,但他将这一切捅到他的面前,他亦是心头不快。   “既然你不喜欢这李家的姑娘,朕便重新给你指一个姑娘吧!”   薛辞闻言立马跪了下来,态度坚决道:“陛下,臣此生只愿娶吾妻一人尔!”   “即使她不识文字,不知礼仪?”陛下冷着一张脸,那农妇就有如此之好?   “陛下所言,臣亦有所思,然字可以学,礼仪可以练,这些都不是问题。再者,她已为臣诞下嫡子嫡女,臣实在不愿贬妻为妾。若是如此,这让臣的孩儿如何自处?”   “薛辞,你既然说此生只愿娶你的妻子一人,那往后,朕便命你只守着她一人,哪怕她往后再无所出,哪怕她言行粗鄙,哪怕有一日你二人情断义绝,你都不能再纳别人,你可愿意?”   在陛下看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只愿意此生只守着自己的妻子一人,若是一生只能娶一妻,受一个女人,那不啻于在受罪。   可陛下不知,他所认为的受罪却是薛辞最欢喜的。   他连连叩首:“臣谨遵陛下圣旨,谢主隆恩。”   这时,陛下才再次看向自己的三子,将薛辞递上的资料往三皇子的面前一摔。   “看来你最近是太闲了,才会盯着大臣的房内事。既然这样,前有奏折上报荆州大水,治理大水的人朕一直尚未有决断,如今看你闲的都已经有空关心别人的房内事了,那便不如你去吧。”   “父皇,三思啊!”三皇子大惊失色,荆州大水一事在他看来就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摊在谁头上就是谁倒霉,他本来还打算将这件事情运作运作,让他大哥的手下去做,哪想到因为薛辞的缘故,这倒霉事竟然摊到了他的头上。   “朕已经三思过了,就你了,明日就启程。”   三皇子无可奈何:“是,父皇。”   “行了,你们下去吧,没事别来打搅朕了,都滚吧!”说完,陛下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就回后宫了。   薛辞与三皇子也起身出殿。   “大将军是否很是得意?”   “臣不懂殿下什么意思。”   “哼,你给我等着!”   三皇子恼羞成怒地离开,倒是薛辞很高兴,他终于讨下了赐婚的圣旨,往后,他就能名正言顺地与宁榕在一起了。 第81章 圣旨   虽然要在家闭门思过三个月, 薛辞依旧很高兴,从宫中出来以后,他便急匆匆地往宁榕的住处而去了。   想必今日过后, 阿榕便不会再生他的气了。他的那门亲事退了,阿榕一定会欢欢喜喜地进他薛家的门。   只是他还没有进门,就听到屋子里面传来孩童的欢声笑语已经男人的温润嗓音。   薛辞暗道一声不好,他倒要看看是哪个野男人, 跑到他家来撒野了。   薛辞破门而入,就看见往日里都避着他,不让他见的两个孩子,此时正围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欢声笑语,那亲昵的模样看得薛辞郁气瞬间就从心底升腾了上来。   真是太欺负人了, 这些孩子连他是他们的爹都不知道,却在别的男人面前如此的亲密。   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宁榕抬头才发现,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薛辞竟然进屋了。   程润之睁大了双眼,很是好奇地看着薛辞。   他知道宁榕想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所以这个男人就是宁榕的丈夫吗?   程润之细细的打量着他,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个男人果然是人中龙凤。   程润之在看这薛辞的时候,薛辞同样也在打量着他。   哼,这个男人个子没有他高, 身子也没有他结实,眼睛没有他大,面向看着还有些老成, 有他这个珠玉在前,宁榕一定看不上这个赧然。瞬间薛辞的心就放了下来,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他的竞争对手。   宁榕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开腔道:“你怎么来了?怎么你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吗?亲事也退了。”   薛辞并没有因为宁榕的这番质问而感到生气,相反他温和的笑了笑,看着宁榕道:“阿榕嘱咐给我的事情,我哪有不完成的,只是咱们还是不要在外人面前谈这些事情了,私底下咱们夫妻二人关上门来商量就好了,免得让别人看出笑话。”   说完他得意的看了看程润之,显然是宣告自己对宁榕的所有权。   宁榕倒是不知薛辞何时如此幼稚了,她耸了耸肩,对着程润之歉意一笑。   程润之却并没有生气,他走到薛辞的面前   “这位便是阿榕的相公吧,你好,我是这两个孩子的先生程润之。”   薛辞瞬间便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这不就是阿榕曾经退亲的那第一任对象吗?他所调查的资料里面显示这一位如今正在教导他的儿子读书呢。   想到这薛辞对他的态度忍不住恭敬了一点,在他没有找到宁榕母子三人之前,若不是多亏了程润之的照顾,宁榕想来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在京城安顿下来。   他朝着程润之拱了拱手:“原来是程兄,这些日子他们母子母女三人都亏了你照顾了,待我将他们安顿下来,我定亲自携礼上门拜访,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他们的照顾。”   “都是老乡,曾经又有过那么些渊源,好不容易在京城见到了,到底是要多照顾几分的,这些便是你不感谢我,我也是要做的。”   程润之看着便是个正人君子,虽然他与宁榕确实没有什么额外的关系,可是薛辞一想到他曾与宁榕定过亲,还是忍不住心下有一些酸意,所以一番寒暄之后他忍不住再次对程润之明示。   “我夫妻二人还有一些私密的事情要说,请程兄不要责怪我们无法再招待你了。”   虽然他是有了赶客之意,程润之却很是理解。也确实,今日他在宁榕家已经耽搁了太久的时间了,既然孩子们都已经安全送到家,孩子爹也已经来了,他也是时候离开了。   于是程润之拱手告别,他们彼此约定了拜访的时间之后,便离开了宁榕的家。   从薛辞进门的那一刻起,原本围绕着程润之玩耍的两个孩子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他们躲在了宁榕的身后,偷偷探出脑袋看着薛辞,等程润之走了之后,他们才悄悄地捂着嘴巴凑在宁榕的面前一边看着薛辞一边问道:“娘亲,娘亲这位叔叔是谁呀?为什么他来了夫子就走了呢?”   两个孩子知道这些日子家里总是会来一个叔叔,可是每当这个叔叔到他们家的时候,他们的阿公却总会将他们拘起来,不让他们外出,所以他们对这个叔叔好奇极了,尤其是阿公还对他们说过这个叔叔就是他们的爹。   元宵对爹这个生物倒是无感,可包子不同,他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爹长得什么样子,也想知道为什么别人的爹从小就在他们的身旁,而他们的爹这么晚才出现?   两个孩子巴巴地望着他的样子,让薛辞的心都柔软了下来。   世间之事就是这么神奇,原本他就是个不喜欢小孩子的性子。可当初第一次见着两个孩子就无端地很喜欢他们,却原来这两个孩子就是他亲生的孩子。   薛辞凝神注视着两个孩子,面上无限的柔情,一向严肃而板正的脸上也挂上了慈祥的笑容。   宁榕一把将两个孩子揽到自己的身后,瞪了一眼薛辞。   “看什么看,这可不是你的孩子。”   薛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宁榕,看着她瞪着眼睛,像个护崽小猫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阿榕,你与我生气没有关系,可你真的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吗?”   宁榕立马讪讪地闭上了嘴巴,心里暗自后悔,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薛辞看到了却清笑出声,宁榕忍不住又瞪了他一下,他这才止住了笑容。   而此时元宵拉了拉宁榕的衣摆,宁榕回过神,看着元宵蹲下了身子。   “怎么啦?小元宵你拉娘亲的衣摆,这是做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娘亲他就是阿公说的爹爹吗?”元宵指着薛辞,用小奶音询问道,“怎么爹爹跟元宵长得一点儿也不像,隔壁的大牛跟他爹长得可像可像了。”   宁榕抱着元宵说:“我们的小元宵长得虽然不像爹爹,可是长得跟娘却是一模一样的呀。难道小元宵不想跟娘长得一样吗?娘好难受呀。”   小元宵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抱着娘亲乖乖安慰宁榕:“娘亲不伤心,元宵最喜欢长得跟娘亲一模一样了,不过叔叔长得跟包子好像啊,所以他真的是我们的爹爹嘛。”   薛辞温柔的接过话去:“对呀小元宵,我就是你们的爹爹。爹爹终于找到你们啦,元想不想跟爹爹一起回家?”   元宵低头深思,包子却突然开口了。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薛辞,表情跟薛辞脸上的近视如出一辙,若是这两人走出去,别人一看就能知道他们俩是亲生的关系。   “你是只要我和元宵,还是连我们娘一同带回去?”包子早慧,跟着程润之已经学了不少东西了,所以,许多事情他都懂。   听到这样的问题,薛辞瞬间涌上一股内疚与心疼。若不是他缺席这么多年,孩子又如何会问出如此这般不安的问题。他不管是作为一名夫君,还是一名父亲都不合格。   他轻轻走了过去,将包子抱在了怀里。   “爹爹往后都不会离开你们母子三人了。我来带你们回家,回我们四个人的家。”   包子任由薛辞抱着,回头看了看他的娘,见他娘没有任何反对的行为,这才抬起了自己的双手,抱上薛辞的大腿。   薛辞身子一怔,一股感动从他的四肢百骸涌了上来。这就是他的孩子,他与宁榕的孩子。   元宵不甘落后,从宁榕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也抱上了薛辞。   两个娃娃抬头仰望着薛辞,薛辞不自觉地蹲了下来,将两个孩子环在了自己的怀抱里面。   此情此景,就算是还在跟薛辞生气的宁榕,都不忍心打搅这片刻的温馨与宁静。   不过薛辞很是克制,不多时他便站了起来,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头,示意他们自己去玩耍。   包子和元宵都很聪明,他们看出来自己的这位新任爹爹与娘亲好像有话要说,便乖乖的跑到一旁找阿公去了。   “说吧,现在你把两个孩子都支开了,有什么事儿就都说出来吧,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接受的。不过这个前提是两个孩子都归我。”   宁榕沉思片刻,终于还是将她想要说的都说了出来。   “你想到哪里去了?不会是你想的那样,永远都不会。”薛辞说的还是肯定。   薛辞的话音刚落宁榕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呼和声:“圣旨到,众人接旨。”   宁榕闻言,连忙跪了下来,宁榕爹也带着两个孩子跪在了颁发圣旨的宫人面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镇国公之子薛怀远,气宇轩昂,文韬并重,宁氏之女品貌端庄,秀外慧中,今钦定宁氏为薛怀远之正妃,择日成婚,钦此。”   宁榕一家傻了眼,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薛辞会特意求来赐婚的圣旨,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啊。   宁榕呆呆地望着薛辞,薛辞将她扶了起来,给宫人送完了银子,恭恭敬敬将他们送出了门。   等到宫人都离去之后,宁榕啪地一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怎么打自己了?要打就打我,打你我心疼。”薛辞摸了摸宁榕的脸,露出心疼的神色。   宁榕这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问:“你真的退亲了?”   薛辞点头。   “你居然请旨了?”   薛辞颔首。   宁榕一把扑到了薛辞的怀里,抱着他,在他的脸上重重亲了上去,薛辞瞬间笑开了花。 第82章 劝说+迎娶   京城近来发生了一件大事, 薛怀远大将军居然娶了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听说,大将军为了娶这个寡妇进门,专门进宫去求了圣旨, 甚至不惜触怒的圣上,被责罚闭门思过三个月。   所有人都暗地里嘀咕这大将军是脑子坏掉了,同时也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天仙, 才会让大将军如此着迷。寡妇也就罢了,居然还是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这称得上是京城近日的第一奇谈了。   薛辞哪里知道其他人心里面想的是什么,在宣读完圣旨之后,他便遵守陛下的旨意在家闭门思过了。   不过, 到底久别重逢,他对宁榕思念的紧, 白天不能出门, 他便晚上翻墙去看宁榕。   因为这个, 他还闹出过笑话,他第一次翻墙的时候, 被宁榕当做了贼寇,拿着菜刀挥砍了两下,若不是他躲得快,或许就不是头发被削掉几根这样的下场了。   宁榕私底下抱怨他太过出格, 倒是,若是她脸上的笑少一点的话,薛辞许就信了。   月光打在薛辞的身上, 他攀着树枝爬上了墙,墙下, 宁榕早已拿着扫帚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他了。   “明明有大门不走,你非要爬墙,什么毛病?”   “陛下让我闭门思过,我便不能让人看到我出门了。所以,乖阿榕,我能下来了么?”   宁榕无语望天,对于他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她已经没办法说什么了。有什么好说的呢?难道要她告诉他,她也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   太出格了!   薛辞从墙上跳了下来,一把抱住了她:“我眼瞅着三个月后的十五是个好日子,我的好阿榕,再嫁给我好不好?”   宁榕嘴上带着笑,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后面了,可她还是迟疑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我从来没见过谁与同一个人成过两次亲呢。”   “那我们就当开创者,这不好么?”薛辞亲了一下宁榕的嘴角,天知道他这些日子忍得有多辛苦。   “阿榕,今天就让我留宿好不好?”薛辞在宁榕的耳朵后面轻轻地吹着气,暗示的意思十分地强烈。   都生过孩子的宁榕当然不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可她却不想让他如意:“既然想让我再次嫁给你,那一定要按照未嫁前的规矩来的,我可不能让你留宿。”   “这么说?你同意了?阿榕,太好了!”薛辞抱着宁榕转圈圈。   这夜夜色正浓,两人只恨相聚的时间太短,月上中天的时候,薛辞这才恋恋不舍地再次翻墙而去。   第二日,包子元宵的朋友,赵小公子要到宁家来做客,赵小公子早早地就来了。   他虽年纪小,但是彬彬有礼,礼仪丝毫不错。   宁榕并不太参与孩子们的交集,见过赵公子后,便让他与两个孩子去玩耍了,她虽关注着却没有太过交涉。   只是奇怪的是,临到赵小公子要回去的时候,来接他的并不是他们家的奴仆,反而是他的姐姐。更加奇怪的是,他姐姐来了后,跟在他姐姐身旁的却又很多的下人,可这下人给她的感觉却不像是服侍那小姐,反而是监视她的。   这位赵小姐看着娇柔,眉眼间还带着一丝忧郁,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活泛,眼眸里常带着忧愁,仿佛有很多的心思。   “是赵小姐么?孩子们现在在屋子里面看书呢,我先去把他们叫出来。”宁榕见她来了,便忍不住想去将孩子唤出来。   赵小姐阻止了她:“不急,姐姐若是不急,我们也可以说一会话。”这位赵小姐说话很是轻柔,声音温柔而细小,如水一般,让人听着很是舒服。   宁榕点点头,给赵小姐端了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来。   赵小姐坐了下来:“姐姐是否觉得奇怪,为何我一来,便有这么多的下人看着我?”   显然赵小姐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宁榕的诧异。   宁榕点了点头。   “其实,这些人都是我家里派来看着我的……”赵小姐说着不疾不徐,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宁榕并不询问,只是安心地做个听众。   赵小姐将她的故事娓娓道来。   其实说白了,很简单,无外乎就是才子佳人那一套。佳人家里位高权重,看不上穷小子,穷小子便撺掇着佳人私奔。想要私奔的事情被家人发现,于是,佳人便被家里人看管了起来。   “其实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安生了,我日夜难眠,家里人怕我想不开,便让我出来走走,可是又怕我跑了,给家族蒙羞,所以才会派这么多的人看着我。”   宁榕其实不懂,为何赵小姐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她,明明,这种事情,许多人连掩藏都来不及,又如何会说出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不要脸,让家族蒙羞了?可是,我不懂,家里人为何就如此看不上安生,我们情投意合,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显然,这位赵小姐并不如她表现的那般平静,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然带着愤怒的情绪。   “我很想安生,可家里人看的紧,我连封信都没有办法交给他,你能棒棒我么?”赵小姐哀求地看着宁榕,宁榕终于知道才,她为何会告诉她这些事情了,原来,她是想让她帮着她私通款曲。   宁榕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她可不能做。   赵小姐痛苦地看着宁榕:“你真的不能帮我么?大将军宁愿触怒陛下也要娶你,我以为你与大将军是有感情的,你能够理解我与安生的情感,可为什么你不愿意帮我?”   赵小姐突然情绪就奔溃了,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可显然她的手下对于她这样的状态已经很是习惯了。   宁榕急了起来:“你别哭,我不是不能理解,可是,我确实没办法做这样的事情,你,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么?”   赵小姐擦了擦眼泪停止了哭泣,带着泪的眼睛,看着宁榕,如烟笼寒沙,满目轻愁。   “我曾经有过一任未婚夫,只是他与我定亲后,却迷恋上了一个妓子,吵着闹着要与我退婚娶了那妓子。”   “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他们家不同意了,所以,最后他便与那妓子相约私奔了。”   赵小姐惊呼了一声,捂着嘴,可一会便很是憧憬道:“他们如此相爱,相爱到即使私奔也要在一起,那想必后来,他们一定很幸福吧。”   宁榕摇了摇头,这大家小姐就是天真,说着如此的话,却不知,这样的话,给别人带来了多么大的伤害。   “并不是这样。”   “怎么会呢?他们明明如此相爱,冲破了世俗,那男子不顾及那女子是个妓子也要娶她,这是多么伟大的爱情。”   “我不懂什么是爱情,只是后来这两人在外面过不下去了,那男子便又勾搭上了一个富家之女,因为害怕妓子阻碍他过上富足的生活,便计划着将妓子再次卖入青楼。这件事情之后被那妓子知道了,你猜那妓子做了什么?”   赵小姐摇了摇头,很是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过不下去?那妓子那么爱他,还会怎样?最多也就是伏低做小了吧。”   “并不是,那妓子剪下了那男人的劣根,自己回去了楼子里。那男人当不成男人,自然也被富家女给抛弃了,在外面实在过不下去的男子,最后还是回了家。”   赵小姐有些失魂落魄,一直在呢喃,怎么会这样呢?这与她想象的私奔太不一样了。明明两个相爱的人冲破了世俗,勇于私奔,怎么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你是在骗我,你也跟我爹娘是一伙的,想要劝我么?”   “这都是真事,是我的亲身经历。我是个俗人,不懂什么情情爱爱,只知道,一个男人真的喜欢一个女人的话,便一定会让自己配的上她,然后明媒正娶将她娶进门,而不是让她变成奔走的妾。”   赵小姐沉默不语,久久不曾说话。   好久她才站了起来,语气里有着一丝气短:“我要回去了,你让我阿弟出来吧。我,我要走了。”   她有一丝慌乱,显得心神不宁,宁榕知道,她说的这些东西到底是在这位赵小姐的心里留下了一点点的印迹了。   其余的也不用她再多说什么,最后她到底还会不会私奔,那也只能由她自己做决定了,别人都劝不了她,也没有办法改变她。   很快,就在薛辞频繁的翻墙,还有赵家公子,赵家小姐时不时地拜访中,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而薛辞也终于到了解禁的时候了。   十五,正是薛辞承诺再次娶宁榕的日子。   那日一大早,宁榕便坐上了大红色的轿子,从东街穿过半个京城,坐到了西街达官显贵的住处。   热闹了半个京城,宁榕终于在四年后,再一次名正言顺地嫁给了薛辞。   城外庵堂里,春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我打听到了,今儿个是大将军成亲的日子。听闻大将军十里红妆迎娶了那女子呢。”   李丽看了一眼春花,眼里尽是死寂:“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春花退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第83章 威慑   李丽怔怔地坐在窗前, 眼里什么都没有,却又仿佛在望着什么人。   很久以后,她回过神, 拿出她珍藏着的嫁衣,这是她当初准备出嫁的时候穿的嫁衣。   那时候她想,她穿着嫁衣嫁给大将军的时候该多么的幸福,可如今, 穿着嫁衣嫁给大将军的却是别人。   她缓缓地穿上了嫁衣,端坐在铜镜前,细细地给自己化着妆,烈焰红唇配上这火红的嫁衣竟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画完妆后,她给自己盖上了红盖头, 端坐在窗前,点燃了床前的龙凤蜡烛。   火焰攀着床前的幔布爬了上来, 她却恍若没有看见一样。   忽然她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歌。   大梦浮生, 人生在世, 不过大梦一场,梦醒来, 她便还是那个十五岁不识情滋味的姑娘。   缘来缘去一场空,却抵不过人生只若初相见。   大火过后第二日,众人才从满是灰烬的残破尼姑庵里找到了李丽的尸体,只是那时的她早已面目全非。   等薛辞与宁榕听说这件事情, 已是许多天以后了,只是,沉浸在幸福生活里的人, 这件事根本勾不起他们情绪上的波澜。   自始至终也不过得来两声叹息而已。   此时,宁榕正忙着适应她贵门夫人的生活, 小韩氏被禁止出门,同时还被剥夺了管家的权限,所以,管家的权限就落到了宁榕的手里。   “不是我说,这新夫人啊不愧是农户出身,小家子气的很。”一名女仆跟另一位女仆私下嘀咕。   “就是,我昨儿个不是就端上去的菜有点凉了么,结果她居然没有撤下去,居然说热热就行了。天啊,我真的没见过这么抠的主家。白瞎了我特意放凉了才端上去的。”   “你这事算什么呀?今天早上,我给她端上去一碗燕窝,她居然不喝,还说不好喝,让我以后都不要再炖了。果然是农家出来的,连享受都不会。这也太丢我们镇国公府的面子了。还有那两个小的也是……”   “那两个小的怎么了?听说啊,那两个小的,是她跟先头的相公生的,你说,她到底哪里好了,居然将我们将军迷得五迷三道的。这也太可怕了,真是哪里来的福气哦,大将军真是眼瞎。更加可怕的是,连老爷也对她好的不得了,对那两个小的真是有求必应,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两个小的是将军亲生的呢。”   “要我说啊,将军就是糊涂,居然还将她带进来的两个小的记进了族谱,这不是白白占了嫡长的名头么。真真是脑壳坏掉了……”   “这算什么?只要大将军不上书奏折请封世子,那个男孩便永远只是她带过来的公子。只是,只要想想往后的世子是从那个农妇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还跟那两个孩子有一半的血液,我就觉得难受的紧,也真是想不通,国公爷怎么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能不同意么?这可是大将军求来的圣旨,便是国公爷也不能违抗圣旨啊,真是委屈了国公爷呢。往后好好的嫡长孙,愣是变成嫡次孙,想必国公爷也是苦在心里哦。”   可惜两人不知道,“苦在心里”的国公爷此时不知多么快活。   两人私下嘀嘀咕咕的,丝毫不知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被薛辞听到了耳朵里面。   他常年不在家,家里的佣人自然都不归他管,所以,他竟不知自家的管理竟然已经松散到这样的程度了。   “你们两个是哪里的?”薛辞的声音冷不丁地在两人的身后响起,将两人吓得跳了起来。   她们战战兢兢地转过头,缩着脑袋,立马跪地求饶:“大将军,我们错了!求大将军绕过我们这一次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她们两个的管事匆匆而来,看到跪在地上的两个女仆,连忙询问:“大将军,这是发生了什么?”   “诋毁夫人,行为不端,这样的两个人是你的手下?”   管事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谁都知道大将军如今的心头肉是谁,怎么还有人敢诋毁夫人?不想在府里干下去了么?   “是小人□□有误,我立马带回去重新□□。”   “□□便也罢了,这样的人,我们国公府可用不起,你将她们发卖出去吧。另外,将所有的仆人都给我集中起来,我有话要说。”   说完,薛辞直接大步而去,徒留两个嘴碎之人瘫软在地。脑海里只有完了两个大字。   薛辞命人将所有的奴仆都集中了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两个仆人发卖了出去。   “往后,若是谁还敢怠慢夫人,私底下嘲笑夫人,便是那两人的下场。”   很显然这样一招杀鸡儆猴很是有用,自那天以后,所有人再也不敢怠慢宁榕,也不敢因为她的出身而看不起她。显然所有人都看出了她在大将军心中的重要性。   薛辞处理两个人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倒是两人的对话让他想起来,他忘记了世子一事。正因为他忘记了这件事情,才让包子那孩子遭到这样的议论。   怎么可以这样?包子是他名正言顺的嫡长子,那世子一位当然也应该由他来继承。   隔日,薛辞就上书请封世子。   此举,让众人为之哗然,也正是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人才真正开始相信,那两个寡妇带来的孩子,是他的亲生孩子。   谁都知道,请封世子一事有多么的重要,薛辞绝对不会拿这件事情开玩笑。   可薛辞的态度有多么认真,多么慎重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所有人回去后都暗自嘱咐自家的夫人,往后对薛辞的夫人尊重一点,这绝对不是可以怠慢的存在。   不管是母凭子贵还是子凭母贵,这为薛辞生下龙凤胎的女人都不是他们能够掉以轻心的女人。这三人在薛辞的心中都占有着无意伦比的地位。   薛辞将世子请封的圣旨带回了家。   “阿榕,看这是什么?”   “什么?”   “这是我们包子册封世子的证明,有了这个,往所有人都不能怠慢他了。”   宁榕闻言将头埋在了薛辞的怀里:“有你,真好……” 第84章 夜谈   请封世子的事情一出, 京城所有人都为之哗然,再也没有人敢小看宁榕了,哪怕如今宁榕的礼仪依旧不过关, 可大家面子上见到她都是恭恭敬敬的。   大将军到底有多重视宁榕,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不过,很快大家都知道了,原来这位大将军夫人其实就是薛辞的原配夫人。   所以, 那两个所谓的将军夫人与前夫生的孩子实际上就是将军的孩子。   这下,大家对宁榕就更加尊敬了,能不敬着么?毕竟镇国公府的下一代主人就是从她肚子里面出来的,母凭子贵知道不?   不过,外面的风风雨雨宁榕哪知道这么多?这些日子以来, 她白天要学习如何管家,晚上还要面对薛辞的求欢。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 他们两个可不是一点点的小别, 这一别都别了四年了。可想而知, 薛辞得憋成什么样了。   大婚后,他直接请了三日的婚嫁, 两人关起门来,没日没夜地没羞没臊,日子过得晨昏颠倒的。   便是三日过后,薛辞依旧食髓知味, 对着宁榕缠绵不休,仿佛是想要将遗失的日子都给补回来。   宁榕叫苦不迭,虽然薛辞也算是厉害, 但这日子哪能这么过?她虽然也很喜欢,但是身子受不住啊。   这夜花好月圆, 薛辞抱着宁榕,在她的耳边轻轻耳语:“夜已深,我们不如就寝吧。”   说完便开始撩起自己的衣服,一手撑着床,看着宁榕的眼睛带着光。   宁榕脸都黑了,连连阻止:“你放过我吧,我受不住了。”说完,便将自己包在了被窝里面,任由薛辞怎么哄也不出来。   薛辞忍不住卖惨:“乖乖阿榕,你舍得为夫难受么?乖啦,出来好不好?”薛辞耐心地哄着,丝毫没有因为宁榕的拒绝而恼怒。   “可是我不想啊……”宁榕的声音闷闷的。   “你不喜欢么?嗯?”勾人的上翘尾音,如同轻柔的羽毛在宁榕的耳边扫啊扫啊。   宁榕羞得脸都红了,因为,她确实每每都沉浸其中。可是,干什么要说出来么?真的好羞耻。   “今天,你不想换一个姿势么?让你在上面好不好?”薛辞继续诱骗。   宁榕一听,眼睛一亮,她立马掀开盖在头上的被子,盯着薛辞的眼睛亮亮的。   “真的么?真的让我在上面么?”   每每欢|爱都是薛辞死死地把控着她,每次她想翻身做主人的时候,薛辞就会摁住她,让她无法动弹。   天知道,她多么喜欢在他的上面,看着他隐忍,被她撩拨地没有办法,却自己没法用力的痛苦样子。   可是,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薛辞并不喜欢失控的样子。但只要有,就能让宁榕格外兴奋。   所以宁榕立刻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就等着薛辞给她肯定的答复呢。   薛辞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他捏了捏宁榕的脸颊:“你怎么就这么可爱?真的这么想要在上面么?”   宁榕快速眨眼点头,生怕自己慢了一秒,薛辞就会后悔。   薛辞眯着眼睛,捏了捏宁榕的鼻子:“那好吧,今天就让你一次,就一次哦,好好把握。”   说完,薛辞立马脱去了衣服,横躺在了床上,他长大双臂,勾人地看着宁榕:“来吧,今天你就放马过来吧。”   宁榕欢呼一声,立刻扑到了薛辞的身上,云雨初歇之后,宁榕觉得自己真傻,真的,她单知道自己在上面能够胜利一筹,却忘了薛辞他会翻身啊。   他一翻身,她立马就失去了主动权。   宁榕气得又将被子裹在了身上,背过身去,赌气不看薛辞。   薛辞从背后抱紧了他,用余韵后沙哑的声音对她道:“真的生气了?下次一定如你愿好不好?”   宁榕还是气鼓鼓的,不说话。   薛辞抱着她,将她翻过身来,两人面对面,他亲吻着她,不是激烈的亲吻,很轻柔,很轻柔,轻柔到将宁榕当成了一块珍宝一般。   “阿榕,如果我被调去边疆,你会与我同去么?”   冷不丁的一句话,将打着盹的宁榕从迷糊中惊醒。   “你又要出征了么?”   薛辞点点头,大屹国的国君薨了,最近几个皇子争斗的厉害,边疆便也有些不稳。陛下有意想要趁此机会从中获益,所以,边疆需要他去镇守,若是有什么不对,或许还需要他对大屹用兵。   正因如此,他近日才会对宁榕日日索欢。除了因为他们是久别重逢外,更多的原因是他舍不得她。   “我若是去了,包子和元宵怎么办?”宁榕当然想跟着薛辞一同去边疆了。   京城居大不易,豪门贵族多不甚数,那些贵夫人虽然面子上对她恭恭敬敬,但她依旧从那些人眼里看到了他们的鄙夷。   她已经很努力去融入了,可,这也不是一时半伙就能融入进去的。所以,若是有一个让她远离这些让她感觉窒息环境的机会,她是十分地愿意的。   但若是让她将孩子留在这里,她又十分舍不得。   “那便一同带去,只是边疆很苦,我怕你没法适应那便的生活。”   宁榕依偎在了薛辞的怀里:“只要有你和孩子,不管是在哪里,我都不觉得苦。我们分离了这么久,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再与你分开了。人生有几个四年可以耽搁?”   薛辞摸了摸宁榕的头:“那好,我们一家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宁榕抱着薛辞,倾听着他的心跳。   心跳如此沉稳,又如此令她安心。   这一刻,她觉得只要能与薛辞在一起,不管有再多的苦难,那都是幸福的日子。   “要不,我们再来一次吧,只不过这次一定要我在上面了。”   宁榕突然说了这一句。   薛辞胸腔一震:“不喊累了么?嗯?”   “只要我在上面,我便不累。”   薛辞摸了摸她的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好,这次,我便如了你的愿,我便一动不动,任你施展。”   夜很漫长,长到他们可以两次,三次。   长到他们还可以手拉着手共枕眠,呼吸缠绕,共同缠绵。   --------------------   作者有话要说:   基本到这里就已经正文完结了,感谢小可爱一路的陪伴,后续还有一些番外,交代一下没有交代的东西。我知道这本书有很多问题,不尽如人意,但我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气在写的。还是那句话,感谢所有小伙伴一路的支持,爱你们。 第85章 番外一   薛辞即将再一次驻守边疆, 与曾经独自一人不同,这一次,他前往边疆的时候与他同行的多了他的妻子儿女。   有了亲人便有了软肋, 他可以允许三皇子对他下杀手,却绝对不允许三皇子将手伸到他最爱的人身上。所以,为了防止三皇子再次下黑手,他直接将查到的三皇子的黑料一股脑地交给了三皇子的对头——大皇子手上。   之前, 三皇子因为李丽一事被罚,被陛下派遣去解决水患问题。可是水患问题不是个容易解决的问题,那些个老油条官员巴不得有个能顶事的可以背锅。   所以三皇子到了之后,他们给三皇子摆了一道。三皇子还来不及治理水患,大坝就直接决堤了。   一时间浮殍千里, 哀民遍野。发生这样的事情,三皇子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三皇子真是黄泥落□□, 有苦都说不出了。   陛下震怒, 他让三皇子去治水的, 却没想到他会出如此大的一个纰漏,大皇子趁机将薛辞交给他的那些关于三皇子私下开矿以及与大屹皇子私通的资料一起交给了陛下。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 陛下龙颜大怒,看三皇子十分不顺眼,觉得他难堪大任,直接剥夺了他身上的所有爵位, 撤掉了他所有的职位。就这,陛下还是不解气,甚至将他的母妃从贵妃之位降到的嫔妃之位。   这些举动直接昭示着三皇子失去了皇位继承的资格。   从小便有心争夺皇位的三皇子岂能甘心?一方面因为冲动, 一方面又因为大皇子的挑衅,头脑发昏的状态之下 ta居然意图谋反, 可惜还未成功,便被陛下拿下了。最终三皇子落得一个圈禁的下场,再也没有办法来找薛辞的麻烦。   当然,三皇子会那么快就倒了,也少不了薛辞的推波助澜。哪怕他远在边疆,在对付三皇子之事上还是不遗余力的。   三皇子自身难保,哪怕知道是薛辞在背后推波助澜,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等到三皇子确定没有了威胁力之后,薛辞才彻底地放下了心来。   驻守边疆的生活虽然辛苦,但是对于宁榕一家来说却格外的幸福。   宁榕本就从小生活在边疆,跟随薛辞驻守边疆之后,她顿觉如鱼入水,分外酣畅淋漓,再也没有了在京城时的那种畏缩之感。   她只觉得自己分外自由,连带着包子和元宵两个人也不如从前拘谨了。变得更加开朗大方。   宁榕只觉得这个决定做的不错,当初她本来不打算带着包子元宵来的,毕竟两个孩子还太小,一路风雨兼程,太过坎坷。再者边境生活艰苦,无论如何也比不得在京城的日子。   将两个孩子留在京城,由镇国公照顾的话,也未尝不可。   可是宁榕还是舍不得,最后,他们还是一家人一起出来了。   临行的时候,国公爷抱着元宵嚎嚎大哭,不肯松手,想要元宵留下来。元宵虽然喜欢爷爷,可对爷爷的喜欢怎么也比不过娘亲。   最终,在国公爷的抽泣声中,薛辞一家人远离了京城。   他们的生活从边疆开始,如今,他们就要重归相识的地方。   边疆生活两年后,宁榕再一次怀孕。   与之前怀孕不同,这一次,薛辞经历了宁榕怀孕的整个过程。   从宁榕刚被诊出怀孕,薛辞就开始患得患失,整个人比怀了孕的宁榕还紧张。宁榕一有点风吹草动,他便警醒地跟个兔子一样。   每日的灵魂三问:“你想吃什么,身体怎么样,感觉还好么。”   日日反复询问,问得宁榕烦不甚烦。孩子还没显怀他就紧张成这样,等肚子大了,他还得了?   可每当她让薛辞不要太过紧张的时候,薛辞总会抱着她,摸着她的肚子跟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知道怀孩子这么辛苦。”   “对不起,让你承受这些痛苦。”   “对不起,当初没有在你的身旁。”   ……   太多太多的对不起,似乎薛辞一下子就变得感性了起来。   宁榕孕吐,吐得厉害,薛辞便每日变着法的给宁榕弄好吃的食物,只是祈求她能够多吃一口。   可宁榕总是吃了吐,吐了再硬逼自己塞进去。   薛辞看着心疼不已,只恨自己帮不上忙,便只能时时为宁榕准备好吃食。   等到好不容易孕吐这一阵过了之后,每每夜里,他便会一边摸着宁榕的肚子,一边暗自嘀咕。   “阿榕,等我们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便不要再生了吧。我好心疼,不想你再遭这罪了。”   他说的一脸深沉,仿佛若不是这个孩子还在宁榕的肚子里,他就能将这个孩子拿掉一样。   宁榕被他的这副样子吓到了,不得不安抚他:“没事,没事,过了孕吐期就好了。你看我现在已经能吃得下饭了,显然那遭罪的时日便已经过去了。”   可这样的说法好似并没有安慰到他,他反而日日苦大仇深地看着宁榕的肚子。   忽而有一天,他开口道:“等这个孩子出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它,让它这么折腾娘亲,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   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看的宁榕目瞪口呆,这个人是不是反应太过激烈了?   让她忍不住开始怀疑,怀孕的到底是她还是薛辞了。怎么她都没感觉到什么,反而薛辞如此焦躁不安。   不过他这样的态度一直持续到娃娃有了胎动之后。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宁榕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薛辞就拿着蒲扇一摇一摇地给她打着风扇。   宁榕惬意地就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就感觉到了胎动。   她一把抓住了薛辞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面,满是激动道:“孩子动了~”   薛辞第一次感觉到一个小小生命的脉动,他死死地盯着宁榕的肚子,看着她的肚子像是老鼠跑过一般。   整个人都呆愣住了,他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清晰地认识到,宁榕的肚子里正在孕育着生命。   他摸着宁榕的肚子,蹲了下来,将头放在了宁榕的肚子上,侧耳倾听。   胎儿有力地跳动着,如此顽强地生命,他再也说不出孩子出来打它一顿的话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态才正式平和了下来,他还是期待起这个孩子的出生,开始期待与宁榕一起从婴儿时期开始共同抚育一个孩子。   平和期一直持续到了宁榕九个月的时候。这个时候宁榕随时都有可能生产。薛辞日日焦躁,到了休沐日便会一直盯着宁榕的肚子,恨不得孩子立马就从宁榕的肚子里面出来。   可这个孩子许是个慢性子,等过了大夫预测的产期,它都没有从宁榕的肚子里出来。   薛辞的心是提起了放下,放下了再提起,整个人憔悴的很。   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天,风和日丽,天空飘着朵朵白云,是个再好不过的日子了。   薛辞在军营里有些心不在焉,大夫说孩子若是再不出来,就该用催产剂了。他头痛不已,这个孩子未免也太折磨人了。   正当他打算下职之后再将大夫请回家中时,他的副将忽然冲了进来。   “将军,夫人派人来,说,她要生了。”副将的话还没说完,薛辞便已经像是风一样得冲了出去了,哪里还能听到副将说什么?   他的心里面只有一句话,要生了……   他到家的时候,宁榕已经在产房里待产了。   血水一盆一盆地从宁榕的产房里端出来,宁榕的惨叫不绝于耳。   薛辞的脸惨白惨白,他想也没想就向着产房里面冲去,可是却被下人给拦住了。   “大人不可啊,产房重地多血污,将军不可进去啊。”   薛辞惨白着一张脸,眼里布满血丝:“我一行军之人,怕什么血污,让我进去。”   “可是将军,您身上煞气重,万一冲撞了,那可不得了。”   薛辞从来都不是个迷信的人,也从来不相信冲撞一说,可此时此刻,他却停下了脚步。   虽然这些都不得信,可哪怕是万分之一会让宁榕发生意外的可能性,他都不愿意让它发生。   他止住了脚步,走到了一旁的窗户下,沙哑着嗓子道:“阿榕,我在呢,你别怕,我在呢。”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堂堂八尺大汉,流血流汗不流泪的人,看着端出的血水,硬生生流下了两行热泪。   “阿榕,我们生完这个孩子就不要再生了,我害怕,我太害怕了……呜呜呜……”   生孩子真的是太可怕了,他宁愿疼的那个人是他,也不愿意是宁榕。   他祈求上天让一切顺利,祈求上天让宁榕少一些痛苦。   薛辞在纠结煎熬中过了一夜,黎明初晓十分,孩子终于生了出来。   迎着朝阳,孩子传来第一声啼哭。   薛辞忽然湿了眼眶,忽然他察觉自己的大腿被人给抱住了,他低下头,就看到包子和元宵一起抱着他,看着他的样子惴惴不安。   他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忽然觉得自己的一生都很圆满。   爱的人就在身边,这正是人生最美好的事情。 第86章 番外二   李娇娇怎么也没有想到, 重来一次,她居然又落到被卖入青楼的下场。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明明她已经怀上了薛怀清的孩子, 马上就能嫁入薛家了,怎么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她就再次娼门卖笑了?   自打当初李丽答应她帮她嫁入薛家后,她就找了个机会与自己那个没用的相公和离了。   她那个没用的相公其实早就知道她在外面偷人了, 可惜,他从来不敢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他根本得罪不起她在外面勾搭的男人。   她从来看不起这没用的男人,自然在和离的时候还从他那里狠狠地敲了一笔银子出来。这个胆小的男人当然不敢不放人, 也不敢不给银子,毕竟他知道, 她在外跟的人是薛将军的弟弟。   拿到和离书以后, 她立马求了一个生子秘方, 当天晚上就服了药,祈求自己能一发入魂, 怀上一个大胖小子。毕竟她已经笃定自己能够嫁入薛家了,那生一个儿子自然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了。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形势变化的居然如此之快,李丽与薛家解了婚约, 被连夜送出城外。   而薛怀清也被薛家的人连夜带了回去,她便是想要见他一面都很困难。这样过了一个月,就在她破釜沉舟, 决定硬闯薛家的时候,她听到了薛辞与宁榕成亲的消息。   她整个人嫉妒得扭曲了, 凭什么她如此处心积虑想要嫁进薛家,怎么也进不去,可宁榕就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   她忍不住想起了前世宁榕与卜青山回乡探亲,宁榕一脸高高在上地从轿子里面走出来的情形。   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明明她才是老天爷眷顾的人,为什么,明明她已经破坏了宁榕与卜青山的姻缘了,宁榕还能得到一份更好的姻缘?   凭什么?凭什么?   她愤恨老天爷的不公,恼怒之下,她跑去了薛家的大门,想要硬闯入薛家,让薛怀清给她一个说法。   哪想,她还未靠近薛府,就被学府的下人给赶了出去。他们看她的样子如同她就是个垃圾一样。   她眼睁睁地看着宁榕的花轿入了薛府,而自己却孤零零的,像个傻子一样矗立在薛府的外面,被薛府的家丁虎视眈眈。   怒急之下,她晕了过去,醒来后,她才被告知她已经怀孕了,她心心念念的“儿子”终于来了。   她狂喜,这是她进入薛家的凭证,这一刻她也顾不得嫉妒宁榕了,她想要见薛怀清一面,她要告诉他,她怀了薛家的长孙了。   是的,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以为宁榕的孩子不是薛辞的孩子,就连李娇娇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或许,这是李娇娇想要相信的事情。   她一心认为自己只要生下薛怀清的孩子,她就能嫁入薛家了。虽然,李丽不在,帮不了她了 。但是,她相信只要薛怀清肯出手,用同样的方法,她依旧能够嫁入薛家,只要她能够见到薛怀清,那他一定会为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让她嫁入薛家的。   她满怀憧憬地贿赂了薛家的一个小厮,就在她以为自己能够见到薛怀清的时候,她见得了薛怀清的母亲,小韩氏。   小韩氏看着她的眼光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她用阴森渗人的眼神看着她,猝了毒的眼神像是要将她凌迟一般。   可李娇娇却并不怕这个老妇人,不过就是个被圈禁的贵妇人罢了,就算是毒蛇也是被拔了牙的毒蛇,根本不足为惧。等她进了门之后,她很快就能收拾了她,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掩藏自己所有的心思。   “就是你勾引了我的清儿,让他被老爷关了起来的?”小韩氏真的恨毒了这个缠着她儿子的女人。   在小韩氏的眼里,她的儿子再乖巧不过了,他会在外面胡来都是因为外面的人带累了他。   “说吧,今日想要见我儿究竟是为了什么?”小韩氏摸着自己尖锐的指甲,大有李娇娇说一句不好的话就会戳向她喉咙的样子。   李娇娇眉眼低垂,楚楚可怜的样子,可她越是这样就越让小韩氏厌恶。   李娇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夫人,我怀了怀清的孩子,大夫说是个儿子。我……”说着说着,李娇娇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面打转。   “我可以没有怀清,可是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父亲啊。所以,我想见怀清一面。我想让他知道,他要当父亲了。”   小韩氏的视线从李娇娇的脸上挪到了她的肚子上面,意欲不明道:“怀孕了?几个月了?”   “一个月了。”李娇娇小心翼翼,她捧着自己的肚子,像是捧着稀世珍宝,可惜,她的肚子如今依旧平坦,她这番做派反而看着无比地滑稽。   “一个月?哼,李氏啊,你可真是大胆的,居然敢把别人的孩子栽到我儿的身上。”   “夫人,我的孩子真的是怀清的啊,他可是薛家的长孙,夫人你可以不认我,但是不能不认这个孩子。”   “长孙?李氏,你的玩笑开得可真大,一个月前你还是别人的妻子吧?你如何能证明这个孩子不是你的相公的?就算是碰瓷,也不应该碰到我薛家的身上。行了,你人我也见过了,你的孩子不是我薛家的,来人啊,将她给我扔出去。另外,谁带她进来的,那个人发卖了吧。”   虽然小韩氏被镇国公圈禁了,但是,她在镇国公府经营了这么多年,人手还是有的。   就这样,李娇娇满怀希望地进入了薛府,又满是落寞地被人撵了出去。   她不死心,一直想办法想要见薛怀清,又是一个月后,听闻薛怀清要与赵家女成亲了。   成亲当日,她挺着肚子在人群里看着薛怀清高头大马,气宇轩昂,一脸喜气地去迎接新娘,她的心忽然像是裂了一个大口子,浑身发凉。薛怀清已经忘记了她,或者说,她根本再也引起不了他生活的波澜。   她自以为拿捏住了薛怀清,让他依恋她,可实际上,他根本不在乎她,没了她李娇娇还能有其他章娇娇,陈娇娇。   这一瞬间,她感受到了命运对她的捉弄,重来一次,她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反而重新受了一遍命运的愚弄。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薛怀清迎娶了那位据说是要私奔的赵家小姐。她怎么也没有想明白,这位赵家小姐怎么突然就不私奔了呢,她若是私奔,她也不至于一点机会都没有啊。   就在她跟在轿子的后面,企图追赶薛怀清的时候,她挨了一个闷棍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被卖入了青楼之中。   老鸨狰狞着面容,端来了一碗堕胎药,强硬地给她灌了下去。   她眼睁睁地看着前世今生她唯一的一个孩子一点一点从她的身子里面离去。   她几近疯狂,她的梦想,她嫁入薛家的凭证就这么一瞬间就消失了。   老鸨讥讽她白日做梦,告诉她进了这娼门便一辈子别想有孩子。   她想逃,却怎么也逃不出那座青楼。   后来,她才知道,卖了她的人是她之前无论如何也看不上的丈夫。   她的丈夫记恨她许久了,以前不动她不过是以为她还有薛怀清罩着,可如今薛怀清已经娶了大家闺秀,她不过是一个和离的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都不能忍受绿帽,更何况,他还做了那么多年的鳖孙。如今,她明显失宠了,他自然要上来踩一脚。   李娇娇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终日打猎却被雁给啄了眼。既然被卖入了青楼,她又如何能够逃得出去?   要说前世今生,她在青楼里都混的很好。只是往往午夜梦回,她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怪圈,她以为她逃了出来,可兜了一圈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还在原地。   直到她青丝变成了银发,她才忍不住恍惚,她偶尔也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若是重来的时候她不想着过人上人的生活,只是嫁给普普通通的人,是否如今也还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   她其实不知道,这一切都无解,她不是个甘于平凡的人,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改变自己的人生。   后来,她在京城待了一辈子,她知道,少年风流的薛怀清成亲后居然与赵家姑娘一辈子举案齐眉。薛怀远与宁榕驻守边疆,一生一世一双人,成为绝世佳话。   就连她看不上的卜青山,最后也娶了一个三品大官的女儿,靠着军功成为了手握重权的大臣。   好像除了她,所有的人都过得很好,再后来,她病死于一个冬日的大雪后。   那时的她早已年老色衰,被青楼赶了出来,没有积蓄又无儿无女的她,只能拖着佝偻残躯日日在街上乞讨。   那一日阳光照到厚厚的积雪上,明明有着冬日暖阳,可温度依旧冰冷得可怕。她病了好久,可一直都没有银子医治,昏昏沉沉了许久,在那一天她似乎有一点清醒了。   她拖着病躯上街乞讨,只想要再活下去,只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后,她却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她如同烂泥一般躺在雪地里,意识逐渐溃散,最后清醒的那一刹那,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喊:“大将军与将军夫人回来了。”   她努力探起头想要顺着方向看去,可她的眼里却只有黑暗。   堕入黑暗的最后一秒,她想,要是能再来一次那该多好,再来一次,她再也不会这么贪心了。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亦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