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夜色妻谜》作者:温水青瓜   内容简介:   美貌娇妻,成为他心中最痛的谜:摇身变成另一个男人之妻的,是她;披着“心理会所”美女医生外衣,为多位富豪提   供“体验式”治疗....   与其他行业一样,慷慨多金的土豪永远都是最受欢迎的重点客户。一些家财万贯,却又患上心理疾病、幸福不足的土豪   大款常是“心理会所”的主要客户。   这类客户愿意花钱,有时会开出高价,要求定制专门的心理疗治方案。对于这类患者,几间情景房显然是满足不了他们   的,“心理会所”会精心定制出一整套完善的方案,动用工作人员全程出演,陪同富豪前往相应的场所,“私人定制”   ,做足戏码,帮助心理修复。 第1章 撞见妻子   人有三急,雷宇天抱着巨大的盆栽从一楼到五楼,来来回回。第五趟抱到二楼转角处时,一眼瞥见灰黄的楼道尽头有一个厕所,一时勾起憋了许久的尿意。   放下盆栽,快步走到厕所前,却又猛抬头发现厕所侧边,另还有走道,通往一间粉色木门房间。   在整个灰蒙蒙暗沉沉的城南监狱,竟然有这么一扇粉色的木门,这让雷宇天瞬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更加违和的是,一阵令人想入非非的奇怪声音,像磨盘推动着流水,关也关不住地,从粉色门内涓涓流淌出来。   尼玛,在城南监狱这种光棍集中营,居然会有如此引人遐想的怪音?!   雷宇天放完水,揪了揪耳朵,还以为连续几趟上楼下楼,累出耳鸣来了!   “时间快到了哦。”之前的男声怪音低下去,接着,一个格外好听的女声却悠悠响起。   只六个字,听得雷宇天就一个激灵,特么这女的声音,如燕如莺,婉转软绵,也太能动荡男人之心了吧?   而且听着还特亲切、熟悉,亲切到,让雷宇天瞬间浮想起晚间与自己娇妻的种种沉溺……   一听就是个极品!真想不到,在监狱这隔世之地,还能有如此媚惑人心的极品女人!而身在狱中居然还能偷享人间尤物,那房中男人,又不知到底是怎样的大腕土豪?   “接下来,咱们是不是……”极品女子勾魂摄魄的妙音又再传出。   一字一句,听得雷宇天简直都抬不起腿了,想要傻站在那,一直听下去。   可现实显然不允许,有脚步声从楼梯传来,估计是监狱辅警丁小海过来了。雷宇天赶紧甩甩手离开了厕所门。   “对了小海,我听新闻说,有些手腕通天的大佬、富豪,就算进了号子,还跟在外头一样逍遥,好吃好喝,甚至外头的漂亮女人,都能约到监狱里来,真的假的呀?”雷宇天同丁小海一同走上五楼,随口问道。丁小海这货其实跟临时工差不多,雷宇天跟他说话也就比较随便。   “怎么,你是不是瞧见什么了?雷哥你刚不会是去‘鹊桥’了吧?”丁小海疑问。   “啥叫鹊桥?”   “就是二楼最角落有间粉红色木门的房子,专门给犯人与自己老婆春宵一刻的。一年两年老婆才过来跟犯人见面一回,这不叫‘鹊桥相会’叫啥?!现在提倡人性化,很多监狱都有配备的。其实也不是什么专门的炮房,有犯人夫妻申请见面,就供他们用,平时也做其他用途的。”丁小海解释道。   “真的全是夫妻?”   “必须得是呀!雷哥你说的那些花边新闻,什么买通监狱,约美女进号子,都是捕风捉影的假新闻。在咱们城南监狱至少是不存在的,都得有结婚证件,证明夫妻关系的!”丁小海有点犯急。这小子虽然是个临时工,可是觉悟高,说话常常正经得像是监狱长。   “行,哥懂了。来,这盆大南洋杉就靠窗放吧。”作为小苗木场的老板,雷宇天有时免不了要亲自上门为客户定期换盆栽,城南监狱他便来过好几次。   递了根烟给丁小海,雷宇天自己也掏了根烟,正要放到嘴边,却突然僵住了,眼睛被磁铁吸住了一般,望向窗外一楼。   就刚刚雷宇天进楼的这个楼梯口,正有一道窈窕精致的身影走了出去。女子秀发往脑后扎着,是比较常见的职业女性发式,干练而不失俏美。   从背影看去,女人身材颀长,背影线条极美,仿佛画师流畅的画笔一气勾成。笔触滑过她圆润精巧的肩,缱绻着,曲折地勾出柔和的背、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到了腰部以下时,笔触蓦然奔放,勾勒出一份极为养眼的丰润!   死气沉沉的监狱,也因为她的这道背影,而令阳光有了几分跃然。   如此妙不可言的背影,匹配的,必定是一张花容月貌的面孔。可惜,这并不是雷宇天关注的重点。   重点是,女人身穿的那款淡蓝长裙,与今早妻子青叶柔出门穿的一模一样,就是同一个款式!女人的湖蓝色提包,女人的发式、背影、路姿,无一不与妻子相同!   不可能!这个女人出来的位置,分明就是这幢楼,而且极可能就是从二楼那间粉色“鹊桥房”出来的。自己妻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天方夜谭还差不多!   想到“鹊桥房”,那动人心魄的话语声又在耳畔响起。   “时间快到了哦。接下来嘛,咱们是不是……”   尼玛,难怪自己听着那么亲切,这声音跟妻子青叶柔的嗓音非常非常像呵,只是多了些飘忽感而已!若换在正常场合,只听这声音,他便能认出妻子来。   之所以当时半点儿都没往妻子身上想,是因为娇美可人的妻子,跟监狱半点关系都扯不上啊!   可现在,身影、衣服、提包、路姿,再加上声音……他不乱想都不行了。   “不会的不会的。”雷宇天心中连说了十来声不会,同时,三年来妻子如胶似漆、千娇百媚待他的一幕一幕闪过脑海,像电影镜头。   鬼使神差,手伸向裤袋,去掏手机。打个电话给老婆确认一下,至少心安。   偏偏,手机落在运盆栽的比亚迪车上了。车被司机小刘开回苗木场,去装运余下的一批大盆栽了。   “那个,小海,借你手机用下。”雷宇天拿了丁小海的手机,走出监狱的办公室,站在一处廊柱后,拨通了妻子的号码。   一边拨,一边紧张地盯着那树荫下渐行渐远的美女。   他多希望那美女没有任何反应呵。但,就在他手机拨到第四声时,美女的手动了,拉开手提包,掏出似乎是玫瑰金色的手机。   雷宇天感觉这一瞬间所有的汗在往毛孔外冒,比前面几趟搬运盆栽所流的汗还多。   如果电话接通,当他听到妻子的声音就在几十米外的树荫下响起,那一瞬,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栽倒在廊柱旁。   窈窕身影看了两眼手机,似乎疑虑了一会,做了个往下按的动作。   一阵急促的“嘟嘟”忙音在雷宇天的耳边响起。妻子把电话挂掉了。 第2章 娇妻成了囚犯老婆?   雷宇天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监狱办公室的。   “没什么事吧雷哥?”丁小海接过手机问。   “没啥,就是叫小刘别带错了绿植。”雷宇天有点心不在焉。   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那窈窕女人就是妻子青叶柔了。自己一拨打妻子电话,那窈窕女人就正好掏出手机看;窈窕女人一按断,自己这头便传来嘀嘀忙音。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看着一屋子由自己亲手培育起来的盆栽,满眼的绿啊!现在就应当有一小盆富贵竹扣在他头顶,现成的绿帽呀!   隔着窗能看见,窈窕身影出了监狱的大门,一直没有向他回头。大门外,有一辆黑色轿车迎上来,一个寸头黑衣男人拉开车门将她让进车里。   太远看不清车牌,只知道从车型看去,绝对是百万豪车。寸头黑衣男人动作干练,看起来是块当马仔的好料。   专程接送妻子进狱中与神秘大佬“鹊桥相会”?如果那真是妻子的话,雷宇天突然发现,他快要不认识自己的妻子了。   要真是妻子,那么,“鹊桥房”中爽得快要唱出来的老男人,又会是何方神圣?   搬绿植途中,他特意假装小便又跑去二楼看了下,粉色木门锁着,里面却鸦雀无声,显然老男人也已经离开了。   “你说,进‘鹊桥房’的犯人和女人必须验结婚证,从来没有例外?”雷宇天装作好奇地问丁小海。   “看不出雷哥你这人好奇心挺重呵。我负责任地说,没有例外,肯定得验结婚证的。你当咱们堂堂城南监狱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丁小海又开始把自己当监狱长了。   “啧啧,想不到监狱犯人比咱们还有艳福。刚刚从这幢楼出去一妞,真叫漂亮呵!可惜了,竟然是犯人的老婆。”雷宇天试探说。   “那个呀?我只看到一眼背影,我估计,八成就是从鹊桥房走出去的吧。也不知他丈夫是哪个囚犯。”   “谁今天来了家属你还不知道?”   “雷哥你真当我监狱长啊。我就是个打杂的临时工。”   “你不是监狱长,但你能去监控室晃悠一圈,看看监控录像不就明白了?小海,哥跟你说实话吧,刚刚那女的很像前天来我苗木场应聘做销售的,我就想了解一下,别真是她,跟什么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有瓜葛,那我可请不起!”雷宇天瞎诌道。   “监控是有,我又拿不着。更别提带你进监控室了。这不简单,保险起见不聘请就好了。”丁小海挠了挠头。   雷宇天知道再说下去也从丁小海嘴里掏不出什么话来了。小刘新装来的一车盆栽也搬运完了,雷宇天坐回车里,找到自己手机。   心里火烧似的急,很想现在就打个电话给妻子,问个究竟。然而抽了几口烟,想想还是先不打。   以妻子对心理的把握能力,一个着急的电话必定让她心生警惕,那样反倒打草惊蛇了。   “就算是老婆,她会不会只是凑巧来监狱办别的事的呢?一定是一定是。”雷宇天这样安慰自己,好让自己冷静。   不如回去试着问问她,看她会不会主动说出来城南监狱的事。要是主动说了,还可以听听她怎么解释。要是直接撒谎,否认来过城南监狱,那问题就更加严重了。   “老公,今天回来这么早?”一阵钥匙声,青叶柔推开家门,发现雷宇天一反常态地先于她回家了,微微一愣。一秒之后,脸上瞬即扬起柔和而俏皮的浅笑,一如往常,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这笑容让雷宇天有一瞬间的失神。认识青叶柔的人,不管男人女人,提到她时,第一反应无不是称赞她的美貌。   与她修长而性感的身材不同,她的这张脸,会让人总以为她还停留在十七八岁芳华。   相较于时下大行其道的锥子脸,青叶柔长着张皎月般的清纯秀美脸蛋,没有锥子脸的尖削感,而是给人一种柔和之美。怎么说,有点像近两年出演花千朵而红遍荧屏的那位当红女星。比起那位女星,青叶柔另外还多出一种说不清的、让人不知不觉想要去接近的亲和感。或许这与她的职业有关吧。   然而今天,一秒钟的微微失神之后,雷宇天转而注视到她一袭淡蓝长裙、手腕上挽着的湖蓝色提包,心中却是猛地往下一沉。   “晚餐我打包回来了,还买了支红酒。你说,咱们俩盒饭都能吃出烛光晚餐的味道,是不是醉了?”青叶柔脱下鞋子,将东西放在桌上,一双纤纤玉臂像伸懒腰似的,向他伸过来,要抱抱。   “嗯抱一个。晚上还有比烛光晚餐更浪漫的事呢,你说是不是老婆?”雷宇天坏笑。   将妻子搂在怀中,大手不自禁地沿着她的纤纤细腰,向下摩挲。她的玉颈搁在他的脖颈处,二人像两只交颈相依的天鹅。   她的下巴、她带着馨香体温的高耸、她紧贴着他的曲线……她的全身,无一处不妥帖着他的身躯。   对,两只交颈相依的天鹅!每每与妻子温情独处,雷宇天头脑中都会出现如此美好的画面。   他并不知道其他夫妻是什么样子,像他们俩这般融洽、馨宁的,怕是不多吧?也正因此,直到现在已经有极大可能指向妻子就是“鹊桥房”中幽会神秘囚犯的女人,他仍然宁愿认为那只是幻觉。   “哎呀臭死了,怎么这么大汗味呀?”青叶柔闻出他肩膀的汗味,夸张地大皱其眉,做出嫌弃的表情,旋即却又继续紧搂住他,“臭人臭人,就喜欢你这个臭人!”   “要不一起先去洗个鸳鸯浴,晚饭一会再吃?”雷宇天眉头别有含义地一挑,脸上写着“我就要吃掉你”的意思。头脑中却盘算着,一起进浴室,就可以趁机观察一下妻子的贴身裤裤。要是下午在“鹊桥房”中幽会的真是她,或许内裤上会留下一点什么痕迹吧?只要妻子还没来得及刻意处理过,他就有希望发现点蛛丝马迹来。 第3章 可疑的通话纪录   “你是不是又亲自当搬运工了,工人呢?哪有当个老板自己这样累死累活的!”妻子却没回应他的提议,而是从他的汗味里猜出了他一天的辛苦。   “最近走了一个工人。反正小本生意,也不至于忙不过来,就没急着招。”   “不行必须招。我怎么跟你说的,要适当休息,别以为自己长着大个头就有使不完的力气!”青叶柔小嘴一嘟,真有点生气了。   “好吧我错了,老婆大人呆会将我骑在身下,狠狠地、疯狂地惩罚吧!”   “美得你。不行现在就惩罚。屁屁过来。”青叶柔扬起纤手,啪啪就在他屁屁上抽了两巴掌。   换来的,自然是以牙还牙,他扬手也在她的美豚抽了好几下。那份紧致,印在手心,几乎将他的手掌弹起来。   “手机怎么能随便放饭桌上呢?我帮你放好。”雷宇天瞄了一眼桌上的玫瑰金手机,装作很随意地,拿起来往书房走去。   妻子与人幽会,那么事先总得有电话联系吧?要是没来得及删除的话,那么还会有通话纪录。   走进书房,趁妻子在张罗盒饭,雷宇天飞快地按开关键,一个九宫格浮现出来。显然,解开锁屏是需要密码的。   雷宇天猜测着,先是用手指划了一个W,失败。之后又试了V,Z,X……,各种字母,全都没能通过。   看来妻子是给手机设置了某种复杂的图形,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雷宇天这才依稀想到,妻子在对他柔情万千的背后,却似乎有些东西是很少让他触碰的。   比如她的手机,他竟一次也没能翻阅过;比如她打电话,说着说着便会悄悄走到一边去,有时就连接她母亲的电话都是如此;比如她对他有限的朋友圈几乎了如指掌,相反,他对她的交往圈子却所知甚少……   妻子已经在唤他了。只好失望地放下手机,坐回客厅。没有所谓烛光,但客厅灯被妻子调成了柔和暧昧的粉色,简单却精致的盒饭,还真有了烛光晚餐的赶脚。   “多吃点多吃点,这个补脑的,缺啥补啥。”青叶柔一如往常,大把往他碗里夹菜,好像他不是丈夫而是她眼里正长身体的小孩……   “该补猪脑的是你!”雷宇天好笑又好气地也回夹她一把猪头肉。   “说实话老公,你的头疼现在真的缓解了吗?”青叶柔关心地看着他。   “有你这现成的医生在身边,能不好吗。”雷宇天回之一笑。   “唉,”青叶柔轻叹,“改天不忙了,好好煲点补脑益神的汤给你喝。”   “你怎么老把我当病人看呢,不就是有点儿头昏头疼的老毛病吗,还不经常发作的那种。倒是你,同时开着一家心理会所和一家婚介俱乐部,你忙得过来吗女强人?咱们虽然不算多富有,但好像也没那么缺钱吧?真不知你为啥要那么拼,再美的女人也要好好保养的,知道不宝贝?”   “成就感呗!明明可以靠颜值,偏偏还要拼能力,这不是很好么?”青叶柔手指按腮,吐吐舌头,样子可爱之极。   “肯定不是这样。”   “好吧,其实我的真实想法是,咱们得趁年轻赶紧把事业基础打牢。现在一切都还才起步,等事业早点稳定下来,我就要买一套比这更大的豪宅,跟你生一个像你一样帅气的儿子,嗯,生两个更好。那样,我就能牢牢把你锁在手里,不怕别的美女把你拐跑了!”青叶柔依然满脸俏皮。   “这丫头,怎么满嘴胡话呢,除了说我帅气那句是真的!”雷宇天揉揉妻子凝脂般白皙秀美的脸蛋。   “说真的,现在做什么行业竞争都大,我真想自己的事业能够风生水起,这样你肩上的压力不就少些。”青叶柔认真道。   “唉唉唉,你一个专业心理医生,不会要我给你做心理开导吧?聊点有趣的呗,发了个夫妻笑话到你微信了,看看是不是很好笑。”雷宇天晃晃自己的手机。   很快,青叶柔的玫瑰金手机就亮起来,显然是提醒有微信消息。   青叶柔拿起手,却微微侧转身,手指犹如蜻蜓点水,飞快地在屏幕上划拉了两笔,手机立即就解锁了。   雷宇天伸长了脖子想要偷看解锁密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图案或字符,可惜,被妻子这么不经意地一挡,简单的两笔也完全猜不出来。   “这笑话,也太色了吧。”青叶柔看完忍俊不禁,扑哧一笑。   “更色的还有很多呢,这个公众号里好笑的东西可多了,我翻给你看。”雷宇天也不等妻子反应过来,一把拿过她手中的手机,装作操作失误的样子,猛地退出微信,点开了通话纪录。   顿时,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凉,从头到脚,将他淋了个透。   纪录显示,在丁小海那个未接电话的一个小时前,妻子另有一个通话,是一个固定电话。看那开头的数字,显然是城南一带的座机,而且极有可能,是城南监狱的座机!   本想记下那个座机号码,但仅仅瞄上一秒钟,妻子的脑袋已凑了过来,手也伸过来抓手机。雷宇天只好赶紧重新进入微信。   “嗯,确实挺荤的!老公,想不到你竟然喜欢看这种,是不是要看了这个才特别有性趣啊?你这从心理学层面来说,也是一种病态哦!”妻子被荤段子逗逗得咯咯直笑,花枝乱颤,向着他媚眼如丝。   “没骗你吧,慢慢看。”雷宇天也浮出一个笑容。但现在,他却更想哭。   如果妻子此刻抬起头看他的话,一定会发现他笑得比哭丧还难看。   看来,妻子联系过城南监狱,那么也就更加佐证了,下午现身城南监狱的窈窕女子就是妻子!“鹊桥房”中与神秘囚犯以夫妻之名相会者,也极可能就是她!   真讽刺,一口一口地叫着自己老公,背地里却成了别人的老婆!   不是说监狱里只有出示结婚证才能进“鹊桥房”吗?难道为了进狱中幽会神秘囚犯,青叶柔不惜造了个假的结婚证?   又或者,传说中的“重婚”,竟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莫非妻子除了嫁给自己之外,与那狱中的神秘人物,也同时保持着夫妻关系?   天啦,都什么乱七八糟,想想都怪耸人听闻的。   “来吧,先帮你洗头。”浴室里,青叶柔拉了拉脱着衣服的丈夫。   “哪个头?”雷宇天叉着腰来到妻子跟前。   “啪”,腿那儿被青叶柔狠狠抽了一记,她脸上浮起一片绯红。   “说的是头发呀,一头的汗,不得洗香香?”青叶柔白他一眼,往他头上搽洗发水。   “不行,不能我光着,你穿着。”雷宇天的手哪肯老实,手伸到妻子背后,一拉淡蓝色长裙的拉链,妻子便如花般呈现面前。   “坏蛋,臭家伙,裤子我自己脱!”妻子挣扎着双腿,雷宇天却不管她,贴身小裤裤已经缴获到了他手中。   不知裤裤上,是否也会留有一点什么蛛丝马迹? 第4章 她身上的红印   飞快地扫视可爱的小裤裤,似乎还挺干净的,并没有什么可疑的斑块痕迹。雷宇天稍感安慰。不过,他记不起妻子早上出门穿的是什么内裤,也就有点拿不准,下午她会不会是在事后另外换上了新的内裤。   “香香的。”雷宇天厚颜无耻地说。   “雷宇天!你现在的心理好像有点问题!”青叶柔怒睁杏目,一把夺过内裤,扔到一旁。   雷宇天的目光却情不自禁地转向了妻子,那无处不凝脂洁玉般的美,令他眼中有一种潮水泛起,不可自遏。   一把将妻子搂入怀中。虽然已经爱了几年,但每每见到袒呈于眼前的妻子,还是被勾起无尽念头。   “咦,小屁屁上怎么红了一块?”雷宇天突然发现,在妻子那儿左边位置,有一块轻微的红,细看,还有点像手指印。   “亏你还好意思说。刚刚在客厅,我轻轻惩罚你两下,你就回了我四五个巴掌,下手还那么重!”妻子嗔怨。   雷宇天将信将疑,又瞄了两眼那发红处,仔细回想一下,好像刚刚在客厅,自己拍打的确实正是妻子这个部位。   “唉,看来真是我自己的脑子被气乱了。”雷宇天暗忖,同时心疼地伸出大手,安抚泛红处。   这一碰,两个人就粘在了一起,一同滚入了浴缸。   浴缸里的水变得惊涛拍岸,两个身体里涌动着不可见的潮水,那体内的潮汐推动缸中的流水,融为一种合声。   她仍固执地揉着他的头,坚持为他洗头发。他却将满是泡沫的头颅埋进她胸间温柔的波涛。   直到停歇,他的头发还没能洗干净。   妻子葱白般的手指撩起水珠,冲洗净他的乌黑刚硬短发。   “要是世上真能有一种神奇的药,让你头上的这道小疤彻底消除该多好。”青叶柔拨开头发,细看他后脑勺处的疤痕,“也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疤。不过,这疤我喜欢,挺酷的。”   “那个没事,头发挡着呢。倒是脖子下这两粒痣,一出汗就被衣领揩得发痒难受,听说有些痣会长成癌的,我这个不会恶变吧?”雷宇天随口胡扯。   “恶变你个头,世上哪来那么多癌!直男癌还差不多!”青叶柔的美目移向了丈夫脖子与肩头联接处的两颗黑色小痣,“这对双生痣就像一对小眼珠,挺可爱的。”   “额……你这人怎么专挑人的缺陷去赞美呢,合着我身上除了些疤呀痣呀什么的,剩下没什么好看的地方了?”雷宇天佯怒。   “你才知道我思维比较特别呀?”回应的是妻子的娇嗔。   “好像也是,你要是不眼光独特,咋能看上我咧?追求你的帅哥土豪都绕赤道一圈了。”雷宇天自嘲。   “对了老婆,今天一定很忙吧?是不是又去外头跑了一天?跑心理会所的事还是‘佳缘坊’婚介俱乐部的事呀?”雷宇天眼看铺垫差不多了,决定开始试探白天的事。   “啊?”青叶柔闻言微微愣神,不过很快便换成莞尔一笑,“今天啊,一天都没怎么出去。”   “这么好?那是呆在‘叶子心理健康会所’还是‘佳缘坊婚介俱乐部’呀?”雷宇天继续试探。   “上午‘叶子心理健康会所’,下午‘佳缘坊婚介俱乐部’。”青叶柔不假思索地回答。   妻子竟然直接否认了下午曾经出去过!难道下午自己在城南监狱见到的她,是幻影不成?   “听说现在城南有些市场值得开拓,你都没去那里走走?”雷宇天仍不死心,更具体地暗示道。   “城南?”妻子眼中闪过一丝疑窦的光,转而平静地答道,“没去,半只脚都没踏进城南,整个下午就好好呆在‘佳缘坊婚介俱乐部’。”   妻子回答得爽快,雷宇天却闷得喘不过气来。   她竟然公然撒谎,眼都不眨一下地欺骗了他!   雷宇天终于意识到事情的可怕了。可能比他能够想到的更可怕。   说实话,三年的耳鬓厮磨,妻子的温柔可人,令他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她。即便监狱撞见的那道丽影确定就是她,即便与神秘囚犯出现在“鹊桥房”的人就是她,只要她坦然地说出来,给他一个解释,他都会选择相信的。   比如说,是监狱请她在房间里给犯人做心理梳导,额……虽然梳导出那样奇怪的声音,怎么也说不过去……但,他都情愿说服自己相信。   偏偏,她选择了隐瞒,只字不提“鹊桥房”中的离奇事情,甚至矢口否认自己去过城南,这只能说,她确实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问心有愧……   她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去的城南监狱,与那囚犯又是什么关系?   这张甜美得永远停留在十七八岁的“童颜”,究竟还遮掩着多少不为他所知的秘密?   浴缸中的热度在消散,渐至薄凉。就仿佛曾经如火如荼的情爱,也终于在岁月的流淌中露出诡异的端倪,那不知起自何方的寒意,钻进浴室的窗,将他与她裹挟。   第二天来到花木场,处理完一些事情,雷宇天便急着打开电脑,登录度娘。   昨晚想了一夜,妻子在除自己之外另有一名丈夫,这种可能性相对偏小。思来想去,反倒觉得妻子平时的工作性质有些朦朦胧胧,直到如今他依然一知半解,雾里看花。   “心理会所”到底干什么的?这个以前听青叶柔介绍过,据说,就是心理诊所、心理工作室的升级版而已。青叶柔特意装修了几间情景味十足的房间,根据心理患者相应的症结,会在房间内布置相应的情景主题,安排医生带领患者进去,还原真实生活场景,通过模拟的生活体验,修复患者的心理缺失。   现在,雷宇天却觉得没这么简单。   一输入“心理会所”,度娘显示出来的结果五花八门,其中不乏耸人听闻的内容,看得他一头的汗。   点开一些链接,其间描述,光顾“心理会所”的相当一部分患者,其实患上的都是性心理疾病。什么行为障碍、变态心理,不一而足。 第5章 神秘的心理会所   与其他行业一样,慷慨多金的土豪永远都是最受欢迎的重点客户。一些家财万贯,却又患上心理疾病、幸福不足的土豪大款常是“心理会所”的主要客户。   这类客户愿意花钱,有时会开出高价,要求定制专门的心理疗治方案。对于这类患者,几间情景房显然是满足不了他们的,“心理会所”会精心定制出一整套完善的方案,动用工作人员全程出演,陪同富豪前往相应的场所,“私人定制”,做足戏码,帮助心理修复。   网上还报道了一个案例。一位富豪初中时代一直暗恋美丽的英语老师,整个少年时代的性启蒙,就是躲在宿舍被子中,在不停幻想英语老师的过程中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悲剧的是,初三那年漂亮的英语老师在穿过校门口街道时不幸遭遇车祸,整个人横飞出去,砸在少年的脚边。那张曾经比花还娇的面容、那姣好的身躯,在少年眼前呈现为一堆模糊可怖的血肉。   从那之后,少年连续做了好几年的恶梦,刚刚萌芽的少年性情,更是就此掐灭。当所有同学少年都蒙在被子里强撸灰飞,他却躲在被中哭泣,发现自己再也硬不起来。   对于这位患病数十年的富豪,一家心理会所定制出的疗治方案便是,让一位长相清纯的女医生扮作初中英语老师,富豪重回校园,再次邂逅这位美丽的“英语老师”,再次迷上了她,一切,宛若时光逆流,覆水能收。   很快,“英语老师”再次遭遇“车祸”,滚落到他脚边,就在他要伤心绝望时,“英语老师”从地上艰难地爬起,说其实这么多年来一直活着,那次车祸并没能撞死她。   往事被成功地篡改,富豪的顽疾自愈,而“心理会所”那位教师扮演者,更是在治疗的过程中渐生情意,最终嫁给了富豪。   还有不少的报道,是批评一些特殊的例子,指责某些“心理会所”在治疗过程中,美女工作人员通过与富豪患者的封闭接触,故意大展魅力、上演角色莠惑,发展与富豪的感情。她们将治疗的过程当成了“钓土豪”的契机,“私人定制”治疗变成了“私人定制”荣华富贵,“心理会所”变成了利益的跳板……   当然,如果提供“私人定制”治疗方案的女医生本身够美的话,土豪们本身就是不排斥的。甚至,有些动机不纯的富豪,也是在借机寻找猎物。   水真深啊!雷宇天感慨。   妻子的“叶子心理健康会所”真的只是比普通心理诊所增设几间情景治疗室而已?会不会也提供私人定制式治疗方案?如果有土豪砸出大把钞票,主动提出“定制治疗”要求呢?妻子会怎样,拒绝还是配合?   妻子长得那样如花似玉,治疗过程中,双方以虚拟的特殊身份接触,会不会也渐生情愫?对方会不会萌生非分之想?如果有,她会顺水推舟,还是拒绝?就算她有心拒绝,那种虚拟的情境中,又是否是她拒绝得了的?   雷宇天感觉自己脑子都要乱成一团浆糊了。   接着又搜索“婚介俱乐部”,跳出来的结果一样不叫人轻松。   正常的婚介所,无非就是建立起自己的单身男女资源库,然后帮助渴望爱情的都市动物们牵线搭桥,促成有情人终成眷属。   “婚介俱乐部”多了“俱乐部”的性质,会更多地举办异性联谊活动、相亲活动,通过联谊,营造一种情感发酵的情境与氛围,更有效地促成牵手,直到迈向婚姻殿堂。这些,青叶柔平时倒都跟雷宇天讲过。   然而,同样有报道指出,成功促成婚姻并不容易,婚介市场不好做,现实中个别“婚介俱乐部”就变了味,网罗一些青春靓丽而又做着拜金梦的单身女孩,不定期地举行各种派对,而前来参与派对的男方,多为大款、土豪。至于土豪们是否单身,反而不清楚了。   报道批评,此种“婚介俱乐部”,实际上更应该称之为“富豪俱乐部”。是在为靓女与富豪们搭桥,而不是为真正有婚姻需求的人士搭桥。   他们所举办的各种派对,神秘低调之极,或隐藏在都市的某个庄园别墅,或悄然进行于某艘海上游艇,有时是土豪、佳丽共赴国外某个景点。   正因其既奢华又神秘,与婚介的本义相去甚远,引发了社会的种种猜测,以及诟病。   换作以前,雷宇天一点也不会将妻子的“佳缘坊婚介俱乐部”与那种专钓有钱人的“土豪俱乐部”联想到一块,然而,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他变得毫无把握。   妻子昨天也感叹了,任何行业竞争都巨大,都不好做。   那么,生存压力之下,妻子的婚介俱乐部会不会也放松对单身条件的审核,帮助拜金女谋取捷径,帮助花心土豪见异思迁,帮助这些动机不纯的都市男女们大开方便之门?   又甚至,妻子本身比一般的单身靓女更加丰姿迷人,气质独具,她本人会不会也出现在靓女富豪的派对之上?以她的条件,肯定会有土豪对她心仪,徐徐展开追逐,她是否也曾为之心动?   所有的疑窦之上,还有个问题跳出来了。   为什么妻子所从事的两个行业,看起来本该是造福社会、有益安定的事情,却同时都被媒体所诟病?   难道仅仅是凑巧?又或者,妻子的两处事业都能够洁身自好,在渴欲横流的乱象中坚守着职业道德,一切只是自己的多想?   雷宇天叹息一声,拿拳头捶了捶脑袋。一番搜索,竟然令身心比昨天搬盆栽上五楼还累。   他知道再想下去的话,头部又得隐隐作痛了。这也是他的老毛病了,事情一想得太多,头脑便会昏沉、隐痛,甚至出现一些意识上的短暂空白,脑袋像是被洗过一般的一无所知。   “雷总怎么了,头不舒服吗?”开着的办公室门被轻叩两下,一个深蓝职业装的身影走了进来。   “我帮你揉揉。”市场经理尹诗韵将手中文件夹往桌上一放,赶紧伸手一双白皙的素手,在他太阳穴处轻柔地按揉起来。   她的袖子正蹭在他鼻子上,一下两下,痒痒的,袖口中溢出的香风更是袭入他鼻中。   尹诗韵长得是挺漂亮的,鼻子很挺,典型的柳眉,关键每次一见雷宇天,那双眼中略带羞涩的笑意就会溢出来。她的身材稍偏丰满,这令她看起来有着十足的女人韵味,哪怕一套简单的工作服穿在身上,身材也是尽现饱满曲线。 第6章 美女经理很贴心   雷宇天不太自然地往后靠了靠,闪开尹诗韵的手指。毕竟他是个气血方刚、还不到三十的大男人好不好。就算外貌和气质上尹诗韵比妻子青叶柔是要逊色一筹,但如此近距离挨着,难免要起绮念。   “咦,雷总怎么你也对这个感兴趣呀?”突然瞥见电脑上还没来得及关的“心理会所”新闻,尹诗韵似乎想到什么,脸上飞起一片淡淡红霞。   “哦随手点开的新闻。怎么叫我也感兴趣,难道平时你也看这个?”雷宇天突然意识到对方的潜台词。   “……”尹诗韵自知说错话,一时语塞。   “对了,蜜月过了也有俩仨月了,怎么样,新婚小日子过得跟蜜似的吧?”雷宇天也自觉尴尬,赶紧岔开话题。   尹诗韵这人怪有点小意思,算是天天花木场的老员工了。雷宇天创业开办这家花木场后没多久,尹诗韵就过来做市场这块了。当时她还没结婚,男朋友都还没有。平时漂漂亮亮的一姑娘,加上又是跑市场的,落落大方,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每次在雷宇天面前,就变得害羞害臊,有时候连话都说得不那么利索。   雷宇天有时还开玩笑,你在我面前那么紧张干吗,我是你老板,又不是老虎。玩笑开完后的结果是,尹诗韵在他面前更容易脸红了,每次找他来汇报,聊着聊着却发现他跑神了,眼睛没在文件上,而在偷偷瞄他,瞄着瞄着脸上就跟擦了腮红似的。   几个月前,姑娘终于结了婚嫁了人,在他面前不那么紧张了,但有时聊到生活上的话题,还是屡屡脸红。   “还……好吧。”尹诗韵的头低了下去,含糊道。   “怎么了?小两口闹别扭?他欺负你了?”雷宇天听她声音不太对,有着掩不住的委屈。   “欺负?我倒希望他欺负得过我。你以为他像你这样高高大大呀!整个人就蔫蔫的,哪像你龙马精神。”尹诗韵嘟嘴道。   “……”雷宇天顿时冒出一额头的黑线。这姑娘,知道用词不,“龙马精神”这词由一个女人对着一个男人说出来,好像俩人经历过啥啥似的……   关键是,尹诗韵说到“龙马精神”时,还含羞地飞瞄了一眼他的裤子。由于网上那堆迷乱信息的刺激,加上尹诗韵刚刚的贴身揉头,此刻,他的裤子某处正高高撑起,甚是踊跃……   “小尹这你就不对了,那不叫蔫,那叫温柔。老公对你温柔还不好呀。”雷宇天赶紧调整坐姿,正襟危坐,摆出一副上司的架势语重心长。   “问题是哪有什么温柔,他都不……都不行,我到现在都还从没……反正就是跟没结婚没区别。”尹诗韵眼中隐隐有了点泪光,“我以前也没交过男友,没这种经验,所以只能上网查了。”   雷宇天的脑子“嗡”了一下。虽然尹诗韵闪烁其辞,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结婚这么久,居然还是个“处”?!   “你觉得你丈夫是心理问题,所以想帮他查查心理诊所?”雷宇天问。   “因为都去过医院,按器质毛病治也治不出效果,医生说主要还是心理问题。不光我在留意心理诊所的信息,他自己也在搜索。”   “哦。”雷宇天发现今天早上的信息量真是蛮大的。   “算了一大早让你听这些。”尹诗韵脸已经红得快赶上火烧云了,“雷总我看你一直揉头,有心事的样子,是不是还在担心咱们的业务做不开呀?”   “是呀,业务一直不多不少,半死不活的,赚不到什么钱,更难说发展壮大啊。”雷宇天也借机挪开了话题。   “都怪我做市场的能力有限。”尹诗韵歉然。   “你已经很努力了,而且你一个人毕竟精力有限,以前你就跟我建议过再招点销售代表,是我出于成本考虑没有采纳。现在看来你的建议是对的,下一步确实得招聘销售代表配合你开展工作。”   “真打算招呵?”尹诗韵一聊到工作不紧张了,眼中也没了泪光,“有几块新兴市场我还比较看好,可惜就是没人手去开拓,能招人过来最好了!”   “哦对了,雷总你昨天出去送盆栽,是不是顺带谈了一笔业务,”尹诗韵想起一个事来,“就刚刚有个电话打到公司,主动要订五十棵香樟树呢。”   “哪家单位订的?”雷宇天本能地问。   “城南监狱。”   “啥?!”雷宇天自从昨天的事情以来,就不能听到这四个字,一听到整个人就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怎么了老板?你昨天不是送盆栽去城南监狱吗,难道不是你谈的?我还奇怪怎么没听你说起呢。”尹诗韵疑惑。   “哦,你看我记性。昨下午喝了点酒,只谈到这个事,末了都忘给对方留电话了。他那边打来的电话多少,你跟我说说。”雷宇天编道。   “头疼还喝那么多酒,真是的。”尹诗韵忍不住埋怨。   “差点忘了,雷总我看你有时候不是说头晕吗,你看我买了什么?”临走,尹诗韵将手伸进深蓝衣服的口袋里,再伸出来时,白皙的手掌中有一只白色的、像唇膏一样的东西。   尹诗韵将盖子一拧开,一缕清新的香气立马弥漫开来:“这是泰国出的薄荷香筒,网上顺手买的,你塞进鼻子里时不时地闻闻,能够醒脑提神,或许对你的头晕有用呢!”   说完,还不等雷宇天道谢,尹诗韵抱起文件夹,一溜烟跑出了办公室。   雷宇天闻着薄荷香筒,空气中香气混杂,有薄荷的,也有尹诗韵的。又或者,尹诗韵本身就像一株带羞的薄荷……   雷宇天的思绪只在薄荷的萦绕中徜徉数秒而已,更迫切的问题便又浮现脑中。   五十棵香樟树对天天花木场来说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单了。可自己跟城南监狱也没什么交往,就定期保养、更换他们办公室的盆栽而已,要说熟人,也就跟丁小海打过几次交道,小海那人比较好说话,一来二去,就跟雷宇天谈得比较来,成了朋友。   问题是,要说丁小海能决定将五十棵香樟树的业务给到谁,那真是抬举他了。他真就是个打杂的,买香樟树,那得采购部说了算。   再说,要真是丁小海把业务给他,昨下午见面时咋不开口?今早怎不打电话给他,而是打到公司座机? 第7章 似真似幻的绮梦   对了,昨天妻子奇怪地出现在监狱“鹊桥房”,今早就有业务跑上门来了……莫非,自己之前的思路都错了,“鹊桥房”中与妻子呢喃的并不是什么囚犯,而是采购部的人?   还有,妻子一直感叹竞争激烈,生意难做。难道她为了帮自己的花木场拉业务,竟然与采购人员……   也不对呀。要说妻子假冒夫妻身份,与狱中富豪幽会,图的是富豪丰厚钱财,还说得过去。可为了五十来棵香樟树的业务就委身于人,这点利润,犯不着啊!   尼玛,“叶子心理健康会所”和“佳缘婚介俱乐部”的疑团还没解开呢,又添了新的疑念。   关上办公室门,决定还是先打个电话问问丁小海。   “有这事?肯定不是我介绍的,靠,我介绍个业务还瞒着你,你以为我暗恋你个大老爷们啊!”丁小海听后也一头雾水,“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啊雷哥,哪天我上采购部打听打听,到时再告诉你吧。”   “行你问问。”雷宇天就是想让他帮着打听究竟是采购部的谁,“还有那个来我这应聘的女人,就昨天很可能出现在「鹊桥房」的那个,也跟我问问呗,别真是有个穷凶恶极的丈夫。”   “那个,你不招聘她就行了呵。算了,我还是给你打听打听吧。”丁小海没辙了。   ------   月华如水,卧室里的小夜灯也是粉粉的,柔柔的,就像青叶柔的名字与笑容一般,馨香柔和。   然而,柔美灯光下,雷宇天却正陷入一场痛苦而漫长的迷梦,嘴唇用力张动着,仿似因梦境中的某件事而哀怒,又似向着梦境中的某个人苦苦求告。   有段时间,这个梦曾经反复纠缠于他,后来已久违。不知为何,在这个思绪烦乱的夜晚,旧梦再次来访。   一切像梦,却又比现实还逼真。   场景、动作,一切都是逼真的,唯有梦中女人的脸却是朦胧的,恍若面纱,看不真切。   “这个男人,他仅仅就是在玩你你不懂吗!他随便一点花言巧语,就能把咱们的婚姻抵消得干干净净是吧?!他那个怂货,好在哪,你说,他好在哪!”梦中的雷宇天满心绝望。   “我就是爱他,怎么着?!我告诉你,他哪儿都比你好!”她的语气是那样的不屑。   “谁特么怂货了。让你怂货!……”女人身后的男人突然暴起,一根棒球棍猛敲在雷宇天后脑。   他听到自己脑袋触及地面时“咚”的一声钝响,听到在他身子向下坠落的过程中,“他哪儿都比你好!他哪儿都比你好!他哪儿都比你好!”像关不下来的复读机,一遍又一遍……   “不,怎么会这样!你明明是爱我的,怎么会这样!”雷宇天张合的嘴唇从梦中发出声来,他的拳头愤怒紧握,汗涔涔的头部迷惘地在枕头上摆动,仿佛用尽全部的力气,也难以让这个接近一米八的高大身躯,从梦中自拔而出。   枕头旁的青叶柔不知何时已醒来,听着他梦中的呢喃,她伸出手来,竟然轻巧就拆开了他紧握的拳头,插入他掌心。   另一只手穿过他颈下,环搂住他的头,然后,她将自己的脸轻轻依了过去,依在他耳畔。   “现在,你听我说。”她的声音柔和,缥缈,仿佛附着一种磁一般的魔力,“那是假的,完完全全不存在的,只是电视剧给你的幻觉。”   她咬着他的耳朵,声声如幻:“现在才是真的。相信我。我抱着你,依偎着你,就在你身边,永远,永远,永远……”   夜晚卧室中萦绕着的,是她一直反复着的两个字,“永远,永远,永远”。   那是多么特别的一种声音呵,仿佛穿过迷路者的旷野,能够领着黯淡的心找到归家路的那种。   果然,雷宇天痛苦的梦呓渐渐停歇,脸上的表情也慢慢舒展,仿佛那不是青叶柔的声音,而是一支有着强镇定作用的针剂,注入神经,疗治深深的哀伤。   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他安详的呼噜声替代了梦魇,青叶柔也重又躺下入睡。   月光揉合着夜灯,将刚刚发生过的挣扎与迷惘,洗成一片朦胧。   “亲爱的,早餐多吃点。你昨晚睡得真香,老婆先上班去了,晚上见哦。”   早上醒来,雷宇天才发现,阳光已经懒洋洋地溜进客厅。餐桌上,青叶柔准备好的牛奶、烤面包、煎蛋简单而精致地散发着香气。碗碟边,纸条上是妻子娟秀而柔和的字迹。   “昨晚真得睡很香么?”雷宇天伸伸懒腰,却想不起昨晚的情形。   早餐很快吃了一半,自家的木门却传来轻轻叩响。   “这会儿,都忙着赶上班,会是谁呢?”雷宇天有些奇怪。   就在他走向大门时,叩门声又响了几下,比前面两声变大了些,但听起来还是软软的,仿佛叩门者有着棉花做成的手指头一般。   门一拉开,首先扑面而来的,却是一袭幽香。怎么说呢,香气挺浓郁的,但……却并不刺鼻。怎么说,用“馥郁”来形容比较恰当。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女人脸,与香气相同,这张女人脸给雷宇天第一感觉,也是两个字:馥郁。   一张婉风流转的脸,尤其正含笑张望的那双眼,只是简单两眼,却有如桃花乱自飞颤。可以猜出,女人的年纪并不小,但到底多大,却怎么也看不透。   她的身姿更刚好堪当“风韵犹存”四字,衣服穿在她身上,仿佛是竭力束缚着她,让她每一个性感的部位不至于挣脱出来。   “大姐……”雷宇天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认识过这么一位熟透了的美丽熟妇。   “大字去掉。像我这个年纪的女人最忌讳别人叫大姐的!”美熟妇抢先打断了他的话。   “你找我?”雷宇天对于眼前熟女很是“自来熟”的语气有点不习惯。   “是这样帅哥,我刚想动手做点豆浆,却发现第一天搬来,饮水机空着都还没叫水呢。现在叫也来不及,能不能上你家倒点纯净水?”熟女眨巴着眼睛。   “原来你是新住进来的房客呀,”雷宇天现在想起隔壁邻居曾经说过要把房子发租出去,“以后咱们也就是邻居了,倒吧倒吧。”   “对呀,想不到新邻居是个帅小伙呢。怎么称呼你?”熟女一边进屋一边说,仍是好像天生跟谁都很熟的口气。   “雷宇天是吧?有点像天气预报。”熟女听说雷宇天的名字后咯咯娇笑,“不过我的名字也差不多,莫莉,听起来像花的名字。以后就叫我莫姐好了。”   说着话,莫莉已走至饮水机前。饮水机不高,莫莉用一只杯子接着水,整个人便弯着腰,而有点像旗袍的长裙因此就绷得更紧,长裙后方像要被胀破一般,骄傲地背对着雷宇天。 第8章 隔壁资深美妇   对着饮水机,雷宇天却发现喉咙一阵微微发干。虽然毫无疑问,莫莉论漂亮程度是肯定不如妻子青叶柔的,但这显然是两种全然不同的类型。这种熟到极致的风韵,有时天然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雷宇天只盼着莫莉早点装完水。偏偏,莫莉用的水杯,装一杯显然不够。倒回家里的不锈钢汤盆里,跑来雷宇天这边又继续装。   每跑过来一回,她弯下腰背对着他,眼睛便要被辣一回。   眼睛已经辣得不行。终于等到莫莉装完水,雷宇天感到……现在已经轮到自己家要叫水了。   收拾好包包,准备出门上班,刚要带上门,不及防一个身影又跑过来敲门,差点跟他撞在一起。   “水还不够吗?”雷宇天在想,要不要将饮水桶里余下那可怜的一点水,直接拎给她得了。   “不是,雷帅哥,我新买的豆浆机,也不知是不是买了个坏的,怎么都用不了。我估计,你是不是比我要懂一点?”莫莉用手捊了捊额前秀发,顺便擦了擦一额头的汗。   没见过吃个豆浆,能吃得这么心塞的!   出于男人最起码的风度,加上顾忌以后都是邻居,只好放下包,随她去了隔壁。   果然新买的豆浆机,包装还拆了放在一旁呢!雷宇天抓紧时间,果断地拿起……说明书,就了起来。因为,豆浆机这玩意,他也很少亲手弄呀!   十分钟之后,现在雷宇天额头上的汗珠一点也不比莫莉少了。两个人这样子,就像刚刚那啥,打过一场欢乐之战出来似的……   “别急别急。”现在轮到莫莉反过来安慰雷宇天,抽了几张香纸巾,一个劲地在旁边负责帮他拭汗。   有这精力,都够赚钱买下一家豆浆店,躺着喝了!   还好,雷宇天又重新读了一遍说明书,终于搞清楚问题所在。豆浆机总算运转起来,两个人直骂这厂家坑爹的复杂设计!   “来,再擦擦!”莫莉又抽出纸巾替他擦额头。   “还是我自己来吧。”雷宇天有点受不了风韵熟娘的热情。   “等等别动!”莫莉却看着他,那双桃花眼显得若有所思。   “怎么了?”雷宇天现在生怕她再搬出个电饭煲、电汤锅之类的让他修。   莫莉:“你这个长相,有点意思!”   雷宇天:“……”   啥叫长得有意思,你就不能直接说我长得好看,长得英俊,长得帅吗?   “让我想想,你这人的命运挺奇特的。先说婚姻吧,你的妻子一定很漂亮吧,因为你这长相,就是挺有艳福的长相!不过吧,你这姻缘该怎么说呢……”   雷宇天再次绝倒:“你竟然还会看相?”   “业余爱好吧。不过我看过的人,事后都说准得很。”   “怎么个准法,我倒想看看。”雷宇天原本对这些东西是不以为然的,只想着早点去花木场上班。然而,莫莉却提到对他婚姻的看法,他倒是有点兴趣想听一听了。   “想听姐说实话?”莫莉一双花眼像要望透他。   “废话,必须实话呀。”   “可别怪姐?”   “不是……你别用这么吓人的口气好吧。”雷宇天一想到近来妻子身上的种种疑团,再加上莫莉这口气,不好的预感就又增加了几分。   “实话是……你就好好待着你老婆吧!嘻嘻,哪有什么命运,漂亮女人避免不了在外面总会有很多诱惑,很多机会,只要你好好对她,不就啥事也没有了!”莫莉却话风一转。   “逗我是吧?还以为你真会看。”雷宇天明显地感觉到莫莉故意在转开话题,没有把真正要说的说出来。   “唉,什么叫以为我真会看!”莫莉被他一激,可不干了,认真问,“你们俩结婚几年了?”   “三年呵。”   “是吗?难道是我看错了。看起来比三年还长一些哦。算了这个不管。那你们婚姻生涯中,就没发生过什么令你很伤心、痛心的事情?”莫莉继续问。   “你是说,她背叛我?”雷宇天明白她的所指。   莫莉点头。   “没有啊。结婚以来她一直都对我千依百顺的,没出现你说的。”雷宇天想了想,“痛心的事情嘛,现实中没有过,不过曾经有段时间,大概两年多前吧,倒是在梦里反复出现过。”   “什么梦?”   “梦见一个女人……好吧似乎就是我老婆,背着我与另一个男人在宾馆床上……被我当场抓住了,她竟然还可恶地站在煎夫一边气我,而那煎夫特么先下手为强,拿根棍子偷袭我,砸在我后脑勺似乎就把我给砸晕了。”   “什么叫……似乎就是你老婆?你自己老婆还不认识?”莫莉表示无语。   “问题是梦里有些东西是模糊的,那张脸我根本就想不起来。而且都说了是两年多前的梦了,不知为什么,那段时间天天做那个梦。后来慢慢就好了,我都快忘掉这事了。”   “这就奇怪了。你用力想啊,一点也想不起来脸相?”莫莉皱眉。   “不就一个梦么,又不是真的,想不起来就算了呗。”   “行了说正事吧,我看你这五官,尤其眉毛的走向,婚姻怕是会有不少的波折。所以我说还是别把话讲出来嘛,你非要逼我。”莫莉点醒道。   “就是说,就像我那个梦里的情形一样,她最终真会背叛我?”要是以前,雷宇天一定将莫莉这些话当作无稽之谈,然而,经历了这两天的事情,他却第一次感觉到命运的吊诡。冥冥中命运的幽影若隐若现,或许真在向人暗示着一些未知之事吧。   “其实姐给人看相也不是全准,通常吧,好的事情全准了,坏事都从来不准的。当我说着玩好了,一会因为这个,让你们夫妻感情不和,我罪孽可就大了。”莫莉见雷宇天颇有心事,赶紧安慰道。   “那不如你说说我有什么好事?”雷宇天也摇摇头从迷思中摆脱出来,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为这种不可知的玄乎之说所困扰。   “这才对嘛!雷帅哥,我刚一开始就说你长相特别,是因为,我看你挺有财源相。”莫莉认真看他脸相。 第9章 白丁香代表纯洁   “这话我爱听。挺会安慰人的。”雷宇天笑了。   “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说你本就是富贵命,家世是非常不错的!”莫莉一双媚眼都不那么桃花乱飞了,而是凝神游走在他五官间,仿佛捕捉命运的蛛丝马迹。   “……”雷宇天差点笑喷,“我就出身在一普通家庭,爸妈都是人民教师,而且还全都去世了。听你这么说我放心了,原来你全是瞎扯,没一句准的。”   “你竟然不信我!”被人怀疑水准,莫莉真来气了,“写在你脸上明明就是这样的啊!怎么会是普通家庭,还人民教师?”   “我自己身世我还不比你懂啊?”雷宇天话一说出口,才突然一滞,他突然发现,关于自己身世,记忆里能够想起来的还真是有限得很。   关于父母,他就记得:我爸妈是教师,就是老照片里的那两个人。他们从小对我不错。至于爸妈有血有肉的音容笑貌,几乎是空白的。更想不起什么与父母天伦之乐的往事镜头。   可能,是因为父母去世太早,很多事已经隔了太久的岁月吧。   “算了算了,你这张脸我不看了,看得我真是受挫折。”莫莉气恼。   “可是,明明……这真的很不科学呀!”莫莉嘀咕。   “啦,瞎扯了这么久,其实我就是等豆浆熟了,留你在这喝口豆浆的。”莫莉见豆浆已打好,拔掉电,给他倒了碗热气腾腾的豆浆。   雷宇天真不知该怎么说她了。结果,一早上帮人折腾了半小时的豆浆机,听了一番捕风捉影的废话,然后打着洋溢豆浆味的饱嗝,开车去上班了。   监狱“鹊桥房”娇妻迷影一事,以及五十棵香樟树一事,丁小海还没给他回复。   要是丁小海压根就打听不到什么内幕,接下来怎么办?难道就不了了之,装作什么也不曾撞见,什么也不曾察觉?   不行,看来,免不了还是得直接同妻子好好谈谈。雷宇天思忖着,从什么角度去探询妻子,渐渐有了初步想法。   心情渐定,他也就不再继续多想,扛着把大园林剪,走进花木场万木丛中,专心研究起他的植物来。把不相关的一种树嫁接到另一种树上,尝试两种树杂生出另外一种全新的树种,这是他最乐此不疲的爱好。   忙乎了好一阵子,几乎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咔嚓”几声手机照相的声音连连在身后传来。   “你怎么也进来了?”雷宇天抬头便见到一张宜喜宜嗔的脸,格着好几丛丁香,透过树与树之间的间隙,举着个手机悄悄拍他。   “雷总你专注起来的样子最好看了。”尹诗韵见被发现,挺不好意思地一笑。那笑容映衬在花枝之间,有一种嫣然飞上枝头之感。   “其实你现在应该自拍,你都不知道,站在花丛中的样子多漂亮了。”雷宇天感慨道。   “雷总你真觉得我漂亮?”尹诗韵顿时有些飞扬,“那你帮我拍好不好!”   雷宇天乐于为之,拍拍手上泥土,接过手机就替她连连拍起来。   不得不说,尹诗韵不妩媚,但每次在雷宇天面前,却自有一种比妩媚更有味道的多情;她也不像青叶柔那么美到妇孺皆赞,但那种将丰满性感与含羞青涩融于一身的奇异感觉,却也能够令雷宇天持着iPHONE的手怦然而动。   尤其现在镜头里满是白色的丁香,一个同样如白丁香般散发着“处子”香气白女子,笑靥如花。   “挺能选背景嘛小妮子,”雷宇天有时候不叫尹诗韵的名字,“这种白丁香象征纯洁,你站在里边,真是太搭了。”   “想不到你还会夸女孩子呢。”尹诗韵笑得酒窝都能用来装泉水了,“不过,好像嫂子跟这种纯洁的白丁香更搭的吧?”   “她?”如果说以前,雷宇天肯定认为白丁香都不足以陪衬妻子的那份纯美。然而,现在他心头闪过的却是一片阴云。   “别动,风把你头发都吹乱了。”雷宇天伸手去帮她理贴在额前的乱发,也藉此转开话题。   “哎呀忘了我手上有泥,变成灰姑娘了哈哈!”本来想帮她理顺头发再好好来几张,结果却发现自己手指的泥土糊了人家一额头,花容月貌瞬间凋落成泥呵!   “你讨厌!”尹诗韵抢过手机当镜子,一看见自己泥糊糊的额角就崩溃了。   “你过来,保证不打你!”尹诗韵向他招手。   “过来就过来。”雷宇天也不躲,索性走过来。不就是姑娘家的花拳绣腿么,砸两下当是免费保健按摩了。   谁知尹诗韵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飞快伸了过来,竟然是从花盆里摸了一把湿泥,猛糊在雷宇天的脸上。   雷宇天一怔。主要是尹诗韵一向在他面前都挺矜持、含羞带臊的,压根没料到今天二人处在这花枝掩映间,全然抛开了平时办公室的紧张,尹诗韵也胆大了起来。   不过,看尹诗韵一击即中之后笑得又张狂又开心,雷宇天也玩心一动,索性将沾着泥的双手又往她脸上糊。   洁白的下巴上立刻沾上了灰泥。   换来的是尹诗韵的第二轮报复,将泥糊在他鼻梁上。   两人现在看起来像花间嬉戏着的一对稚童,又像是舞台上花脸的一对丑角。   “逃不了吧这下!”趁尹诗韵笑得花枝乱颤气息奄奄,雷宇天猛捉住了她,干脆两只巴掌全印在她脸上,一合,完全将她整张脸蛋捧在了双手里。   “嗯。”原以为如此一来,尹诗韵必定会有更剧烈的反击动作,不料,传来的却是她细细的一声嘤咛。   她半点也不再挣扎,索性就将自己可爱的头颅搁在他手掌,犹豫了一下,又向前蹭了蹭,埋首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就好像,想要把自己停泊在那儿,或者是,搁浅……   “哎呀不玩了不玩了。”一丝酥与麻从脖颈、肩头传向雷宇天的全身,他突然意识到两人的嬉闹有点超越了某道界线,转而想到自己妻子,又念及尹诗韵的新婚丈夫。 第10章 电话那头谁在喘   “就这样回办公室去呀?”尹诗韵带着几分不舍从肩头移开。   “……难道咱俩还要在这儿干点什么才回去?”雷宇天脸色怪怪。   “你流氓!”尹诗韵就算没有过实质的女人经历,但好歹与自己力不从心的新婚丈夫摸索探讨过,哪能不明白雷宇天话中之话。   “你就这么灰着脸,呆会跟大伙怎么说,说咱俩同时在园子里摔了一跤?”尹诗韵撇嘴。   “是哦。”雷宇天想想也是。   “过来吧。”尹诗韵却从深蓝职业装的口袋里掏出一支小小的矿泉水,另一只手又掏出随身带着的纸巾,将水浇在纸巾上,然后如同给孩子洗脸一般,慢慢拭去雷宇天脸上、鼻子上的泥尘。完了,雷宇天也照她一样,帮她将脸洗拭干净。   “你怎么会随身还带着水呢?”雷宇天疑问。   “你以为我没事过来干啥。我看你在这儿呆了好久了,也不喝水,特意给你送水来的,恩将仇报!”尹诗韵嗔道。   雷宇天心中一暖。手却伸向她的上衣,不假思索地拍在她高高撑起的衣上……   “你干啥呀!”尹诗韵又羞又急。   “衣服上也是灰呀!”雷宇天收回手才发现不妥,尹诗韵脸上已红霞乱飞。   她低头看去,胸口的衣服上还真是沾了不少灰尘……   满眼芳菲,加上与尹诗韵短短片刻的打闹,倒是让雷宇天满心的烦扰除去了不少。   今天花木场的事情都处理得比较顺利,雷宇天就回得比较早。路上打电话给青叶柔,妻子那边似乎正忙,压低着嗓子问:“老公你下班了吗,那先回去吧,我可能晚点。”   “那好路上开车小心。”雷宇天正要挂电话,却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一旁传来“啊”,一听就很血脉贲张的那种声音。   即使隔着电话,声音也如同一记猛锤,瞬间击向他的耳壁。声音中,似乎既有女的,又有男的。   “什么声音?”雷宇天急问。然而,也不知道妻子有没有听到他问,电话挂断了。   急忙再打过去,几次无法接通之后,终于打通。   “你在哪?刚刚电话里什么声音?”雷宇天问。   “老公你说那个呀?嘻嘻,回家来再跟你说好吗?”青叶柔完全没事儿似的,回答得仍是温温柔柔。   然而,这一句温温柔柔,甚至故作嘻笑的回答,显然已无法释去他心头的疑云。   毕竟,刚刚那女声、男声听得真切。两种声音交加一起,太像两个人正在如胶似漆地燃烧……   这种情形下,妻子竟然出现在其中,这也太……让人凌乱了!   雷宇天脑中浮现出N段不堪的画面。大腹便便的富态男人,娇媚女人,妻子……   雷宇天越想越阵阵寒意,在小区楼下吃了个饭,便萧瑟地回到家。   “老公,你怎么了,今天工作有什么不顺心吗?”快走到小区门口,却听到一个格外好听的声音柔柔地传来。不知何时,青叶柔也刚好站在了小区门口不远,亭亭玉立,俏生生地看着他。   “没什么,咱们回家吧。”   要在平时,看着妻子天外飞仙般地出现在小区门外,他一定喜从心来,恨不得在满小区艳羡嫉妒恨的目光中,将她抱住,然后,两个人一起挽着胳膊,夫妻双双把家还。   “都不帮我提东西,小样,越来越没风度了呵!”青叶柔嗔怪地飞他一眼,撒着娇。   雷宇天这才注意到妻子买了一点菜,正用塑料袋提着。他随手接过她手中袋。   “这才对嘛。”青叶柔纤纤玉指嫩若水做的豆腐,点了点丈夫。然后,主动将手插到他胳膊弯里,就这么挽着他,一起走上归家路。   “我听你说晚点回,就自己先吃过饭了。”雷宇天嘟哝。   “想你呀,所以早点赶回来啦。怎么,不喜欢呵?”妻子眼中风情流转,笑语,“吃了再吃点嘛。老婆亲手做的,不比饭店香多了?还有你看,这是莲子,这是猪心,我说了要跟你煲莲子猪心汤的,补脑!”   “我也觉得,我这傻脑子是该补补了,要不然,根本跟不上你。”雷宇天半是玩笑地说。   青叶柔抬头凝眉看了看他:“你倒是挺坦诚。”   不能不说,妻子的煲汤手艺还是一流的。只可惜,再香的汤,流到他腹中,也是心塞的滋味。   “老婆,你说下午我打电话给的时候,你在哪?”雷宇天问。   “我勒个去,”妻子有时也会挺俏皮地爆句粗口,“老公你还在想这事呵?”   “那声音太特别了,让我记忆深刻。”   “那你现在要不要听?”妻子突然放下碗筷,笑盈盈地看他。   “你还录了音的?还拿回来给我听?这也太摧残我了吧!”雷宇天哀鸣。   “是呀,看我今晚上怎么好好摧残你!”青叶柔从桌前起身,身段如流水,腰肢软软,走到沙发边拿起她的小提包。   今天配搭她一身粉红,提包也是一款粉红色的。妻子拉开提包,从中拿出一张碟来。   碟片塞入DVD机,一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就充满了整个屋子。   没有画面,因为这是一张DV,只有纯粹的声音。但那声音的质量,真的完全是“高保真”、“无损黑胶”的境界,随着妖娆之极的女声、粗重的男声响起,整个屋子都瞬间被声音拉入了一个独特的场域。   “干吗这样看着我?”妻子的笑颜也在独特声音构成的场域中变得格外勾人。   “我好像冒汗了,心里有东西在烧起来呢。”雷宇天手已经不老实了,在妻子的曲线上巡游起来。   “出息!”妻子娇笑着,用衣袖轻柔地替他拭一拭额头,“你听,是不是就是下午电话里听到的那声音?”   “好像确实是。你在搞什么?下午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听这个,你玩自嗨?!”雷宇天不解。 第11章 妻子与男患者   “有性冷淡的女患者来求诊,我了解病史之后,给她开出的其中一个药方就是这个呵。给她放这个,你打电话来的时候,就正在放呵。”   “就听这个,对她的冷淡有效?”雷宇天疑问。   “问你自己就行。当时是在我布置的体验式情景治疗室内,而你现在只是在大客厅,不是都冒汗了么?你看你看,你的手!都游到哪儿了!”青叶柔捏捏他穿梭不停的大手。   “你不是说今晚要好好摧残我么?不如现在?”雷宇天被那旖旎声音撩拨起来的热情,一时哪儿冷却得下去。顺势握住妻子的手,整个陷入了沙发。   “不行不行,说好的是我摧残你呢!”青叶柔喘着气,下半场反客为主,成功地翻身做主人,将丈夫压迫在下……   “嗯嗯,咳咳!”DV声音构成的特殊场域之外,传来刻意的咳嗽声。   渐渐平静下来的夫妻二人相拥一愣,“隔壁住人了?”青叶柔惊问。   “糟糕……”雷宇天赶紧跃下沙发,将DVD给关了。   “隔壁终于将房子租出去了,这下,全被听到了……”雷宇天这才想起隔壁新搬进来的租客莫莉,这事,自己还没跟妻子说。   “就她一个人租住啊?”青叶柔听说莫莉的事情后,问道。   “目前为止就她一个。”   “那不行,以后我要减少你独自呆在家里的时间。这次是请你喝豆浆,下次没准她找你要豆浆喝呢?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可得抓牢你了老公。”青叶柔说着还特意将雷宇天往怀中搂了搂,宝贝疙瘩似的。   “你太邪恶了老婆。不过我喜欢。”雷宇天哈哈。   “对了老婆,前天下午你真没去过城南吗?”雷宇天想想,该开的口总还是得开,虽然眼前笑意如花的妻子面容,令他都不忍心往一些坏的事情上去联想。   “怎么又提这个,有什么不对吗老公?”青叶柔很是奇怪。   “可是有人在城南,而且是在城南监狱的门口遇见你,远远看见你穿着那天的浅蓝长裙,提着那只湖蓝色提包,进了一辆黑色轿车。”雷宇天不想再拐弯。   “让我想想……”青叶柔微蹙秀美之极的眉头,“可是我的确没去什么城南呀!不信改天你问问我‘佳缘坊’的工作人员。哦对了,我的心理会所倒是接过一个业务,是城南监狱有一个犯人,精神恍惚,但又并没到精神病的程度,所以就仍在服刑,狱医建议请心理医生帮忙看看,找到了我的‘叶子心理健康会所’。”   “那你没去?”   “也不是什么大单,我没太留意。后来安排了人去了。啊我想起来了,陈静!后来应该派了陈静去的监狱。这个陈静你可能不知道,身材、轮廓长得跟我有几分像,而且还老跟我撞衣,比如那款浅蓝长裙、湖蓝色提包,她就也有一模一样的一套!你朋友一定是距离比较远,不会把陈静看成了我吧?!”青叶柔瞪大了眼睛。   “有这么巧的事?”雷宇天也故作惊讶。夫妻俩大眼瞪小眼。   说实话,DV旖旎声音的事情刚刚澄清了误会,令雷宇天心中颇感歉意,在这个点之后,妻子再给出监狱一事的解释,是很有说服力,也很容易被接受的。   可惜,雷宇天心里却一阵冰凉。妻子确实解释得天衣无缝,可是,唯独却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电话!   当时在监狱,因自己在五楼,妻子已经远远地走到了监狱门口,自己没能当场追上她、揭穿她。而且为了不在丁小海他们面前闹笑话,自己也没有扯着喉咙去叫她。但,雷宇天却借用丁小海的手机,向着妻子的背影打了一个电话。四五声后,妻子看了一眼便挂掉了。背影手中握着的,可正是妻子的这台玫瑰金手机。   如果那浅蓝色身影是陈静,哪有那么巧,也掐在那个点接到一个来电?而且,妻子的通话纪录上,有着一个与城南监狱的联系纪录!   雷宇天本想将电话的事说出来,然而,到这个份上,他反而不想开口了。   浅蓝衣服,可以被她一秒钟便编造一个“撞衣”的陈静出来。既然有心欺瞒,就算说出电话的事,她一定又能编出一个同样完美的理由!   看来,没有更硬的铁证之前,她是不会有任何实话的。   “老公,不过是一点巧合罢了,就好像今天下午你电话里听到的奇怪声音,还不就是误会一场?你不能胡思乱想,对你脑袋很不好的。而且,你再怀疑人家,人家也会伤心的哦!”青叶柔摇摇丈夫的胳膊,一只手拨弄着他的衣服扣子道。   “现在说清楚就好了呀!我也是心里太在乎你嘛。”雷宇天脸上显得释然。   晚饭后双双沐浴完毕,妻子先躺上了床。等到雷宇天也摸到床边时,却发现妻子并未睡,而倚在床上认真地玩着手机。   平时妻子玩手机,雷宇天都不会去凑合,这时却不同了,他蹑手蹑脚到床边,一下把头凑过去:“睡前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只瞄了一眼,发现妻子是在聊微信,而且似乎是跟心理会所的下属。   这本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但雷宇天却捕捉到一行字:   “青总,下午你接待的那个男患者,把东西落下在咱们这了。”   男患者?!   妻子不说下午是接待了一个女性冷淡患者,与对方关在情景室里,播放羞羞的声效,为她治疗么?   明明是与一名男患者同处在封闭的密室,播放着那令人心猿意马、把持不住的音效,居然又撒谎?   自己当时听了一段那音效,便面红心跳,直接在沙发上与妻子天翻地覆。那名男患者面对沉鱼落雁的青叶柔,听着那魔力的音效,能不起反应?   有了反应,要对青叶柔动手动脚,甚至做点什么,柔柔弱弱的青叶柔,就一定能逃得过魔爪?   虽然刚刚还在怀疑妻子的背叛,痛恨妻子的欺瞒,如今心中漫过的,却更多的是担心。毕竟,三年的耳鬓厮磨,情之所系,不是一两缕疑念就能抹煞的。   不过,这次他没有将疑虑再说出来,选择了不动声色。   妻子也没有给他继续看她微信的机会,轻轻一点,退出微信。搂着他一起钻进被中。 第12章 夫妻被跟踪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同时起床,一起吃了早餐,一起出门,上了各自的车,妻子在驾驶位上系着安全带,还摇下车窗,向他飞来一张笑脸。   他也报之一笑。妻子在前,他在后,两辆车先后驶上流水般不息的车道。   开了一小段,经过家附近的菜市场,却见一个丰姿成熟的身影向这边一转头,发现他,冲车中的他友好地一笑。   能够熟得这么有风韵的,自然是隔壁的资深美女姐莫莉了。   雷宇天也点点头,算是回应。想起昨天早上在她家喝豆浆的事,没想到这邻居,仅仅一次相处就熟得跟多少年的老邻里似的。   又开出一段,手机却突然响了。一看,居然显示是“莉姐”。昨天早上才存的莫莉的号码。   这女人!突然打电话给自己干吗?不会豆浆机又有什么问题,把他半途拉回去替她修吧?有这样的极品邻居,雷宇天都快吐血了。   “喂,雷帅哥呀,”莫莉的声音有几分急,“我刚看到你了,你是不是跟你老婆一人一辆车开上路了?”   “是啊,怎么?”雷宇天无语,就这事,也能打个电话?   “是这样,我走在路边,发现就在你们辆的车后头,不远不近的距离,有一辆黑色的车鬼鬼祟祟,好像是在跟踪你们吔!”莫莉急道。   “你确定?”雷宇天没料到莫莉给他来这么一个猛料。   “我看就是在跟踪。里面两个男的不时伸手指你的车,你看你看,你现在拐弯,他们也跟着拐弯了。看你挺厚道的一个人,不会在外头惹什么事了吧?反正你自己注意往后看一看,就能判断了!”   “行了知道了,谢谢莉姐。”雷宇天挂掉电话的同时,事实上已经基本上确认了莫莉所说。   确实,就在他刚刚拐弯之时,那辆黑色轿车也跟着拐了过来,车中的平头男人还向他这方向指了一指。   “我就一开花木场的,平时的圈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能得罪什么人呢?”雷宇天既惊又疑。   “会不会不是因为我,而是跟叶柔有关?毕竟她的‘心理会所’跟‘佳缘坊婚介俱乐部’,比我复杂。”   先不管原因了,这段路雷宇天还是格外熟悉的,故意开进一条小区偏僻道,然后绕出,再绕进,几番下来,进一步确认了,那辆黑色轿车绝对是真的在跟踪他,无论他怎么绕,对方都若即若离。   雷宇天决定,再绕狠一点,将对方甩掉,自己在暗中盯着对方,然后来个以牙还牙,等对方开走时,自己反过来跟踪对方。这样,说不定还能找到对方的地盘,摸到对方的底细。   如此想着,开进一个半烂尾状态的工地,悄悄停在废弃的一堵墙后,雷宇天下了车,透过砖墙上的小小窟窿,观察远处的那辆黑色车。   黑色车也跟进工地,面对迷宫般的烂尾楼,果然找不到了方向。不过,车上两名平头男也并没有下车,只摇下车窗,四下观望,犹豫了一阵,随便又乱转了转,终于驱车离去。   通过摇下的车窗,雷宇天看到两名平头男年纪都不大,也就跟自己差不多。其中一名平头男的发型还挺骚包,在侧面理了两道时髦的白线。   雷宇天不好立马驱车跟踪对方,稍等了会儿,再开车从砖墙后绕出,向外开去。   可惜的是,对方似乎也很担心被他反跟踪,离去的速度似乎特别快,雷宇天四下张望,已找不到对方踪迹。   来到天天花木场,今天雷宇天没有扛着把大剪刀去园中修剪,而是抱起一大盆比人还高的香杉,一路搬进自己单独的办公室。   “小心点儿雷总。”一个深蓝职业装的姣好身影从一旁跑了过来,“知道你有的是力气,也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来吧?”   尹诗韵帮他抬住陶瓷盆,发现实在是太重了,不由暗暗咋舌,惊叹雷宇天的蛮力也太大了点。一边走,一边挥手招呼不远处的工人,工人见状才放下手中活,过来一起抬着。   一连抬了两盆高大的香杉进来,雷宇天的办公室绿了半边天。   “不是我说雷总,你这办公室都七八株植物了,快成小森林了呢。还搬这么多盆栽……干啥呀?”尹诗韵等工人走后,就悄悄问。   “香杉的作用,你应该知道的吧?”雷宇天反问。   “知道一点,难道你想通过这些树,缓解你的头晕症状?不是,雷总,您这头晕其实更应该去医院看看才对吧?”尹诗韵关心地看着他。   “早去过了,也都检查过,照过片,做过核磁共振,没什么实质性的毛病。也吃过医院开的药,没多大用,说实话,有时候你嫂子煲的汤,还有就是我自己配的这些植物盆栽,比医院药还有用一点。”   “是吧。叶子她又温柔漂亮,又懂这么多,真是完美女人,我能比得上她一半都就好了。”尹诗韵却变得神思有些飘忽。女人的心思就是不一样,根本捉摸不透。   听到雷宇天心里,却并不是什么好滋味。他又想起妻子最近的种种欺骗来。完美?他也希望,还是原来的完美多好。   “傻呀,你自己就很完美好吧。除了有时候傻里傻气了一点!”雷宇天气她。   尹诗韵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压根就只听进去前半句:“那你说,我的完美,跟叶子相比的话,能占到她的完美的几成?”   雷宇天:“……”这叫他怎么比呵!   尹诗韵也看出雷宇天为难,便换了个问法,偏着头眨巴着眼睛,话未出口,却已先红了半边脸:“那……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呵。如果在还没有遇见叶子之前,你就能先遇上我的话,你会……你会对我有好感吗?一丁点就行!”   尼玛,这个问题更难回答了好不好!雷宇天想都没想到,一向矜持羞涩的尹诗韵,口中能蹦出这话来。看来昨天园子里那一顿打闹,让这姑娘面对他时的那种紧张,比以前减去不少。 第13章 妻子与陌生男在屋内   “瞧你说的,好像我现在很讨厌你,对你没有一丁点好感似的。”雷宇天故意打马虎眼。   “真讨厌你这人,我说的好感,不是这个意思,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尹诗韵的脸更加红得看不下去了。   “等等,我再搬点迷迭香进来呵。”雷宇天也感到尴尬,借故去园子里搬东西。   两盆小迷迭香搬进来,深蓝色姣好的身影却还在那儿。尹诗韵没离开他的办公室,正忙着挪动屋里七八株盆栽的位置,帮他将办公室变得更加美观一点。   “还来?你都可以直接去园子里办公了。”尹诗韵嗔道,“不过这迷迭香的作用确实是不小,能够提神醒脑,减轻头痛症状,听说,还有增强记忆力的作用?”   “给我做了这么久的经理,总算懂点植物知识了!”雷宇天损道。   他发现,自己不仅是有时头晕,还经常有点丢三落四,以前还没太留意,昨早特意回想了一下,竟然连很多往事都不太记得起来。所以,确实是有必要想办法改善改善自己的记忆了。   “可是,迷迭香提神、增强记忆力的攻效,真有那么明显?”尹诗韵半信半疑。   “最重点的,不是迷迭香,小尹你仔细看看那两株香杉!”雷宇天提醒道。   尹诗韵眼中光彩一闪,凑近香杉,“咦”了声,很是惊奇。   “香杉的枝桠缝里,怎么冒出的是另外一种植物,等等我闻闻,居然是刚刚长出的薄荷?!”尹诗韵扇动着精美而直挺的瑶鼻。   “你才发现呀?告诉你吧,我尝试了一年多,将薄荷与香杉进行嫁接,现在真的成功了!我相信,两种植物创造性的结合,产生的新成份、新气息,提神醒脑作用将是几十倍地增加!这个,才是真正对我有宁神清心、增强记忆的功效!哦对了,说实话小尹,你那小脑瓜也不怎么聪明,以后多来我办公室坐坐,沾点灵气!”雷宇天为自己的独特成果得意。   “不来!跟蠢人呆一起,怕我自己跟着变蠢了!”尹诗韵平时明明巴不得找点理由往他办公室里蹭,如今得到准入证了,却反而耳根一红,一双俏眼斜雷宇天一眼。   “这两种芳香植物的嫁接,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我前头苦苦钻研了两年,最近却茅塞顿开,顿悟了!接下来,不只是香杉跟薄荷的嫁接,我还要试着嫁接越来越多的植物,相信都能取得成功。唉,不过,这确实也算是非常蛋疼的一种爱好呵。有人的爱好是钱,我的这个爱好,却基本没什么经济价值,纯粹闹着玩儿。”不知怎么,雷宇天又想起自己天天花木场每年那点小小的利润,同时想起妻子说要想办法多多赚钱,不觉露出一丝苦笑。   “为什么非得经济价值,才算是价值呀。搬弄这些花花草草,本身就是件很开心很幸福的事好不好?我觉得呆在花木场,已经是天底下最美的职业了!”尹诗韵半是安慰,半是透着认真。   “你真这么想?哎呀,姑娘真是傻到没什么救了。”雷宇天又笑她。   “我就这么想的。要不然你以为,我为啥要一直呆在花木场?”尹诗韵眨眨睫毛。   雷宇天知道她说的意思。据他所知,尹诗韵的新婚丈夫是个典型的富二代,家里条件特别好,尹诗韵婚后,完全可以坐在家里,做个现成的阔太了。可偏偏,她还一直留在他这儿,承受着各种来自于市场的压力。   “不是因为我,才呆在花木场的么?”雷宇天知道她害羞,就故意再羞她一回。   “臭美!”尹诗韵狠狠剜他一眼,眼中却情意多于怒意,“雷总,其实我看你跟花草树木打交道的时候,样子特别幸福,看着看着,连我都跟着感到幸福。有时候我就想,我真该加把劲,再加把劲,全力帮你把市场打理好,让你能够把全部的时间和心思都尽情地放在研究花草树木上。我们俩一唱一合,相信有一天,小小的天天花木场也能够迎来自己的春天,在苗木界成为一颗闪亮的新星呢!你说,这算不算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想?如果说每个小老百姓都有一个梦的话,这就是属于我尹诗韵的,那个小小的梦!”尹诗韵眼中闪着希翼与憧憬的光。   看她说得起劲,雷宇天本想敲敲她的头,给她浇一点冷水,然而突然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了某种入迷的意味,竟不好意思打击她了。   同时,雷宇天心头更是异样地一暖。虽然尹诗韵一向都给他一种贴心的感觉,但她真没想到,这样的一番话会从她嘴中冒出来。没想到,在她心里,原来,他的小小梦想,也就一直是她的梦想……   “傻姑娘你知道啥叫一唱一合吗?那说的是夫妻俩,夫唱妇随知道吗?你这么一乱说,我这便宜可就占大了!”最终,雷宇天只抠了她一个词眼,小小取笑了她一下。   下午下班得比较早,雷宇天开着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妻子的“叶子心理健康会所”。   这两天,对于妻子的疑窦一直没有解开,相反,在接连的盘问和探询中,还纠扯出越来越多的疑团。   他不再认为能够直接从妻子嘴中问出什么,所以,今天决定直接去青叶柔的“叶子心理健康会所”看看。   自然没有事先通知妻子。车子停在心理会所一旁的小区停车坪,雷宇天一直走进妻子的心理会所,才掏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   叶子心理健康会所装修别致,颇见氛围和心思,但会所面积并不大,雷宇天所站立的位置,能够同时观察到几间治疗室的门。不管妻子接到电话后是从哪间治疗室出来,他都能知道,进而通过妻子的神色反应、治疗室内的情形,多少也能看出妻子的治疗过程到底是怎么回事。   勉强算是一次突袭吧。   手机很快就打通了。雷宇天听到妻子的铃声在周边响了起来,但一时判断不出是在哪间屋子。   电话响到五六声时还没接。雷宇天定定神,已大致听出是在哪间房间。   他悄悄而又快步地走上前去,隔着门,听到里边传出的对话声。   “先别接呗!突然一个电话,多扫兴啊。”一个男人的声音,年纪似乎不算太年轻了。 第14章 竟然穿着空姐装   雷宇天顿时就想摔手机了。果然是与一个男患者关在密室里,而且,什么叫“接电话很扫兴”?不是简单的治疗而已吗?医生跟病人之间,有什么好“扫兴”的?   “嘘!我得接一下,乖,一会回来就继续哈。”妻子回答。   接着,听到高跟鞋向门边走来的声音,看样子,妻子是拿起电话准备向外走来了。雷宇天心中很是愤然:看你出来后怎么说!估计那个不愿“扫兴”的男心理患者还躺在那儿心焦地等着呢,一切就在眼前,你这回还怎么辩解!   同时,电话也接通了。“喂,你等等呵。”妻子在电话里说。   门猛然拉开,一个高挑窈窕的身影从治疗室走出,出现在雷宇天面前,差点跟雷宇天撞了个满怀。   奇怪的是,她身上穿的,既不是作为心理医生的白大褂,也不是早上出门的那身浅蓝色长裙,而居然是一身格外漂亮动人的空姐装!   搞什么名堂?这是心理会所,治病的地方,又不是什么机场。   光线有点暗,妻子撞着他后,也是吓了一跳。   “你谁呀,站门口干吗呢?”妻子没好气地问。   好啊,现在连丈夫都不认得了!   等等,这声音,虽然也颇有几分像妻子,可细一回味,又有点不太一样呵!   雷宇天赶紧将目光从那身优美的空姐装往上移,借着不特别明亮的灯光去看那张脸。   这一看才发现,这张脸的脸型与妻子颇有几分相像,发型也很接近,但那五官,却分明不是妻子的五官!   虽然也很漂亮妩媚,但与妻子相比,显然并不是同一种类型和味道。也比不上妻子的脸,那样令人一见怦然。   “你谁呀?叶子呢?”雷宇天就奇怪了,妻子的手机明明在这个美女的手上,可她却又不是青叶柔。   “不会吧,又来一个找叶子姐的男人?她没空,你挂个号,先等着吧。”空姐装美女打量着他。   “什么叫又来一个男人,刚刚有什么男人来找她了?”雷宇天心里那个恼火呀,不过想想跟眼前这空姐装美女也扯不清楚,“她手机怎么在你手上,是不是人也在这间治疗室里边?”雷宇天想要进去看看。   “干什么呢,病人在治疗呢,要保持安静好不好。叶子姐不在里边。”空姐装美女着急地挡了挡他。   “陈静,你跟谁在吵呢?”一阵高跟鞋敲打在地面的声音,不徐不急地靠近。   转角处,一个全身穿着洁净白大褂的身影,步姿优美,款款转出,走了过来。   “叶子姐,这人要找你。对了刚刚那平头男的事,你忙完了?”空姐装美女问。   “你……老公你过来了呀?”青叶柔走近了,看出丈夫,嗓音里有了惊喜,不过转念又有点娇嗔地道,“过来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呵?陈静这是我老公,雷宇天。没骗你吧算得上一帅哥吧?叫他天哥就成。”   “嗯,不只是帅气,还蛮有脾气。”陈静笑道。   雷宇天听到妻子的问话,却一时间真是千言万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没打你电话?行吧我现在就打。”雷宇天飞快地按下手机。   铃声立马又一次从陈静的空姐装口袋里响起。   “原来……你个傻妞,又拿错了我的手机!你长点心好不好!”青叶柔叹了口气。   “那你翻翻你的口袋!”陈静指指青叶柔。   青叶柔往白大褂的几个口袋里摸了几下,终于摸出一个手机,同样的玫瑰金色,同样的款式,两个手机外观上没有任何的区别!   “你看是吧?咱们俩的手机拿错也不是第一次了。反正手机都放在桌上,指不定是谁先拿错了谁的呢。说不定要长心的是你!”陈静嘻笑着。   居然是手机互相拿错了!“你们俩其中一个就不能换个型号吗,哪怕装个不一样的手机套也行啊。”雷宇天无语。   “老公你不知道,这傻妞就是故意跟我学。我换个手机套,她肯定也买个一样的手机套。这不算什么,她好几套衣服、包包还是跟我一个款式呢。你问她自己。”青叶柔好笑又好气地看陈静。   “不是,刚刚你不是说有个什么平头男来找叶子,人呢?”雷宇天不想在那个话题上深入下去,赶紧将另外一个更急的重要疑问提了出来。   “那!”青叶柔抬起玲珑纤巧的手臂一指外边。隔着玻璃门,雷宇天看见一个黑衣服、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平头男正打开一辆黑色奥迪轿车的门。   显然,他是刚刚从侧门走出去的。   只瞥见简单的两眼,平头男就迅速的上了车。但就这两眼,雷宇天还是心中猛然一惊,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平头男,看起来很像今天早上跟踪自己的那个人!就连头发侧面割出的两道骚包白线,都跟早上的平头男一样。   早上莫名其妙地跟在自己和妻子的车后,后来又单独跟踪自己绕了很久,好不容易才被甩掉。下午,便又出现在妻子这儿,与妻子独处一室。这人,到底在干什么?   雷宇天趁车子还没开远,赶紧记了一下他的车牌。是安蓝市的本地车。   “这人谁?找你干吗?”雷宇天问妻子。   “还能是谁,来这儿当然都跟看病有关。不过这个人倒不是他自己看病,而是帮他的老板先来了解情况,下一步再陪他老板前来治疗。”青叶柔轻松道。   对于妻子的轻描淡写,雷宇天却心有保留。从早上被跟踪一事来看,黑衣平头男子,怎么都不可能是前来为老板求诊这么简单。没听说求个诊,还需要跟踪医生以及医生家属的。   不过,现在陈静在场,他也不好深入细说这个问题。   “老公咱们别在这聊了。刚好我也下班了,陈静你也快换下你的衣服,穿回你的便装,跟我们俩一起去吃晚饭吧。你还第一次见天哥,刚好认识认识。”青叶柔一边说着,一边领丈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将门轻轻掩上,当着丈夫的面,青叶柔直接就将白大褂往下脱。   “等等先别脱。”雷宇天眼中颇有意味地看着妻子一身洁白却又玲珑窈窕的白大褂。此时她刚刚解了两粒扣子,白大褂将脱而未脱,看起来,像一只身材格外养眼的洁白天鹅,又像一个融圣洁与风情于一身的天使。   “干吗呀老公。”妻子娇柔地看他。 第15章 解释不尽的疑点   “几年了我还很少见老婆你身穿白大褂出现在我面前呢。老婆,想不到这简简单单的白大褂穿在你身上,这么美,都要迷死老公了。”雷宇天说着已将高大身躯移了过来,炽热的气息从鼻孔喷出,扑在妻子玲珑如琥珀工艺品的耳朵上,以及如玉的脖颈上。   “老公原来你爱看我穿成这样呵!”青叶柔既有些错愕,又有些惊慌,“别呀,门都没锁!”   雷宇天一瞥妻子的办公室门,发现妻子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他三两步跨向门口,直接便将门给锁死了。   “你!”青叶柔很是无语,一双纤手一拳一拳打在丈夫肩头,开始还有力,后面的几下,却一下比一下有气无力。   固然,办公室的特殊氛围,加上妻子一身洁白的白大褂,给雷宇天点燃了不一样的情绪。但他此时其实还另有一个特别的想法:   妻子此刻刚刚与那黑衣平头男从密闭房间出来,要是两人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发生,那么这次,妻子还没来得及处理,衣服上一定会留有蛛丝马迹的!   结果不知道该说欣慰还是失望,当他将妻子推在大办公桌上,最终,他也没发现妻子的小裤裤上有什么可疑的形迹。   “坏蛋!这样子让我呆会怎么走出去呀!路姿怪怪的一定会被陈静她们笑话的!”妻子脸上弥漫着尚未消散的红云,推打嗔怨道。   两人前后走出办公室,才发现陈静已站在那儿等他们了。果然,等了半个小时才见夫妻俩出来,陈静看他们二人的目光怪怪的。   雷宇天看陈静的目光,却也同样怪怪的。因为,他怎么都没想到,妻子跟陈静现在就像姐妹花似的,只看身材不看脸的话,一眼简直分不出来!   妻子的白大褂脱下后,里面直接就是那套浅蓝色的长裙,也就是前些天他在监狱撞见的那套。   陈静换下空姐装,穿上自己的便装。而她的便装,居然与妻子一模一样,也是一套浅蓝色、同款式的长裙!   加上两个美女的身材也都同样的高挑窈窕,现在雷宇天真有点怀疑,那天下午在城南监狱看到的背影,会不会是自己弄错了。   “你们俩……这套蓝裙子到底谁先买谁后买的呀?”在就近的一家土菜馆坐下来,雷宇天看着眼前两个蓝莲花似的女人,迷糊问。   “当然是叶子姐了!我就看叶子姐穿着好看,特羡慕她,哦不对,是对她特别动心,所以就跟她买了套一模一样的了。跟你说天哥,叶子姐真是太美了,看得老娘心里都痒痒的。要不是个女的,我早一口吃掉她了!”陈静夸张地去亲青叶柔的脸,被青叶柔一句“去去去,没正形”给挡了。   “得了,你们俩以后看中什么衣服,可以直接团购了。”雷宇天揶揄。   “你咋知道?我现在就是,叶子姐网上看上什么衣服,我就说,直接下单买两套。现在咱俩都有好几套相同的衣服了。”陈静完全没有被揶揄的尴尬感。   “见过没心没肺,没见过你这么没心没肺的。”青叶柔拍拍陈静,“老公,陈静她就这样。其实她来我这也不是太久,所以你从前都没见过。不过也正因为她这性格,反而跟大家玩得很来。”   “那天你去城南监狱了?”雷宇天喝了口茶,随口一问。   “对呀,哎呀这事说来我还挺不好意思,听说后来搞得你还特意问了叶子姐?那天其实挺简单一事,就是城南监狱有一服刑人员,老是精神恍惚,说他当年的初恋女友向他索命,说穿了其实就是心理出了问题。”陈静开始说起那天的事。   “监狱应该有医务人员的吧?”雷宇天放下茶杯。   “是有,就在那什么二楼,就有医务室呵。可医务人员观察了两次,觉得他们处置这事不是太专业,就建议请专门的心理医生帮忙看看。找到咱们叶子心理健康会所,后来就由我去了呀。我记得二楼往东头是他们医务室,往西头就是洗手间,洗手间再往里走就是一间相对单独的粉红门房间,我当时就在那儿,对那名服刑人员进行的心理梳导呵。至于怎么梳导,肯定是心理医生擅长的专业方法,我就不多说了。”陈静娓娓道来。   “哦对了,那天我跟今天一样,也就穿的这套浅蓝色长裙,提的这湖蓝色手提包。最要命的是,也像今天这情况一样,我把手机也拿错了。拿了叶子姐的手机,到了监狱门口才发现,只好就用她的手机联系监狱了,进去差不多个把小时吧,完成心理梳导,出来时手机还接到一个来电,一看是陌生来电,我也不好替叶子姐乱接,就挂掉了。”陈静继续回忆。   经陈静这一说,那天下午监狱撞见妻子背影一事,几乎所有的谜团都一一解开了。   当时神似妻子的窈窕背影一直并未回头,只是因为衣服、包包、身姿跟妻子一模一样。既然陈静本就与妻子身形相仿,又穿着同样的裙子,提着同样的包包,确实就有可能是被认错。   当时为了确认,雷宇天借用丁小海手机当场打了妻子的电话,那个背影掏出手机,挂了。既然是拿错手机,也完全说得通。今天在叶子心理健康会所不就偶然出现了相同的一幕吗?   事后雷宇天悄悄翻看妻子的通话纪录,发现与城南监狱有过通话。这事,也在陈静的回忆中得到了解释。   一切似乎都严丝合缝,变得无可挑剔。   然而,不觉得太严丝合缝、太无可挑剔了么?越是这样,雷宇天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总觉得一切都对,但,又都不太对。   还有,那天下午在粉红色门的“鹊桥房”外听到的女人声音,现在仔细回味,仍是能说明一些问题的。   虽说陈静的声音跟妻子的声音也有几分像,但还是有着明显不同的。仔细辨别的话,那天“鹊桥房”内的说话声,并不特别像陈静,反而,更像是妻子的声音! 第16章 空姐装的秘密   “没事,陈静你也不用多想。就是刚好有朋友看到你的侧影,以为你是叶子,然后我又回家顺便问了叶子那么一嘴。”雷宇天轻描淡写道,“对了今天第一眼看到陈静,她从病房里出来,当时穿得挺有意思呵。我还误以为自己上了飞机呢。空姐装也是你们的工作服之一呀?”他转而问起另一个新起的疑团。   “你看,叶子姐,一听你平时就跟天哥说心理专业的事情说得太少!”陈静笑望了一眼夫妻俩,“要不还是让叶子姐自己跟您说吧。”   “老公你真要听?”青叶柔秋水般的美目看了丈夫一眼,“其实我们作为心理健康会所的医生,每天打交道的,都是一些有着心理问题的奇葩。我不想每天回家跟你说这些,是怕让你听多了,也变成一个奇葩呢!”   “哦,怎么奇葩?”雷宇天愿闻其详。   “都是有奇奇怪怪的心理障碍呀!比方说陈静今天下午处理的那位病人,也称得上奇葩了。他曾经第一次坐飞机时,心里紧张得要死,偏偏就那么巧,那次飞机就出了状况,当时飞机在云层中一上一下的,颠簸得特别厉害,不少乘客都吐了,甚至有乘客已经掏出纸笔,准备写遗书了。这位患者本就紧张,一出这状况,他直接吓出了心脏病,整个脸都变了色,呼吸急促,那情形,就算飞机不出事,他也得先出事了。”青叶柔聊起下午那位男患者的情况。   “一位年轻的空姐见势不对,也没得别的办法,就过去半扶半搂,紧抱住那位先生,轻轻拍他胸口,安慰他,陪他不停地说话,让他慢慢放松下来。后来,飞机成功解决了危机,那位先生也从鬼门关中活了过来。但就算危机度过,他仍拉住空姐的衣袖不愿放开。因为,在整个生死一念的片刻,人悬在某处未知的渺渺高空,唯有那位美丽空姐,成为他唯一的依托。”   “此后,他每每要坐飞机,就会加倍紧张,整个人都陷入焦虑、抓狂。我们开出的药方就是,在他不得不乘坐飞机之前,安排心理医生扮成一位善良温柔的空姐,与他在治疗室中模拟机舱中的情形,告诉他,这次的飞行将非常非常的安全,她将呵护他,陪伴他,绝对保障他顺利抵达飞行目的地。伴随着心理医生温柔而笃定的安慰,伴随着心理医生的拍抚胸口,他才会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安全,心情渐渐平复,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勇敢地迈向机场……”   “现在,经过咱们的多次治疗,他其实已经都快痊愈了,每次坐飞机之前只还会有轻微的紧张。他仍来心理会所,但不再需要陈静那么投入地扮演,只需要随便聊聊天,心情就能舒缓一大半。”   “原来还有这样的人!”雷宇天大致明白陈静为什么要穿着空姐装了。   “一个在董事会上能够杀伐果决、纵横捭阖的人,某些时候却脆弱得把一个弱女子视为保护神,以老公你的角度来看,是不是觉得很奇葩,很难理解?可在我们眼里,所有的心理患者,不管他平时多么强悍,一旦撕开强大的外衣,暴露出来的,全都是弱小无助的婴儿!”青叶柔微微一笑道。   听完陈静、青叶柔的讲述,雷宇天现在已经倾向于相信,那天在城南监狱“鹊桥房”中,应该也是一次正常的心理治疗而已。很可能,确实是因为有服刑人员存在心理问题而精神恍惚,医务室找了她们去帮忙看病。   但仍然难以理解的是,当时房中男人引人浮想的怪音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样的心理治疗,会发出那样的呢喃之声?   现在既然陈静已经承认就是她去的监狱,而且也不想多提那天在“鹊桥房”中的细节,他纵有疑念,也不好盘根究底,继续追问。   吃完晚饭,陈静告辞,雷宇天也与妻子双双回家。   “老婆,你说你每天面对这么多奇葩客户,中间会不会有一些心理变态的人呢?”家中,雷宇天一边调着电视,一边问妻子,“我现在才发现,其实你做这一行,也挺危险的。”   “嗬嗬,稀罕,第一次发现我老公还会担心人呢。”青叶柔揉揉他的鼻子。   “我说真的老婆。你说,如果你真遇到什么变态的人,碰上大麻烦,会不会第一时间跟老公讲?”雷宇天看着她,早上跟踪自己的黑车,下午出现在心理会所的平头男,以及监狱那奇怪的呢喃声,挥之不去。   “老公,你最近怎么了,老担心这担心那。”青叶柔侧转过来,正面对着他,将丈夫的手捏进手里,“其实做哪一行工作能够没有任何风险呢?但是,你给人家点信心好不好?就算有什么风险,我也一定能够解决妥妥的,一切尽在掌握。如果实在超出我的掌控,我保证会跟你讲的,好不好?”   雷宇天疑惑地看看妻子。明明,连他都察觉到了,有那么多暗流在悄然潜涌。他不知道,她哪来的一脸笃定。   “这样吧老婆,以后咱们别分头上班了。上班、下班,我都接送你一起去。”想起早上被跟踪的事情,雷宇天决定道。   不管怎样,自己牛高马大,真要有什么情况,自己还是能够保护妻子的。   “你说的?”青叶柔星亮的眸子看他一眼,便将头依在他肩上,“不过,这样你会不会每天变得特别累?”   “我的花木场不像你,早点晚点上下班都无所谓。对了老婆,今天下午那个黑衣服的平头男人,我总看着有点怪怪的,你要留心一点他。最好,下次他再来心理会所的话,你告诉我一下。”雷宇天提醒道。   他暂时还不便把被跟踪的事情直接告诉妻子,只能先这样提醒了。毕竟,他不知道在这件事中,妻子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不过,既然对方盯上了自己,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不可能那么轻易罢手。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便是反过来追踪对方,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来路,有何图谋。   “你会不会想多了?不过我答应你,下次他再出现我告诉你。”青叶柔神色犹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第17章 用过的安全套   第二天开始,雷宇天便真的跟着妻子的车一起,一直开到她的公司,送她进去,然后他才驱车离开。   这一次,路上却并没有出现什么被跟踪的迹象。   一推开办公室门,却发现自己还没进去,已经有个人影先在里面晃荡了。   不用说,自然是市场经理尹诗韵。这妞正拿了只水壶,耐心地替他的薄荷香杉浇水呢。   “喂小尹,赶紧停下停下,谁让你灌那么多水的?”雷宇天及时制止她的胡来。   “吓我一跳,进来也不敲个门、吱一声,就直呼咋。”正专注浇着水的尹诗韵被雷宇天惊到,小手直拍鼓鼓的胸口。   额……这动作,一大早要不要如此香艳啊?   “看哪呢你!”尹诗韵顺着他的目光就知道他在看啥了,脸颊又开始红了。   “不是,啥叫我进来也不吱一声,这我自己的办公室,我还得敲门?然后你说可以进来了,我再慢慢的进来?”雷宇天也觉自己的目光有点尴尬,跳开话题道。   “你以为我想呆你办公室?你自己看,这香杉枝桠处嫁接的那些薄荷,大半都萎掉了!我就想,是不是因为没浇水。真不识好人心。”尹诗韵将他拉到香杉跟前,指着树桠处让他看。   果然,昨天还好好的薄荷嫩叶,现在却蔫蔫的,眼看再下去就会枯掉了。   满以为这次的嫁接终于尝试成功了,不想一个不小心还是失败了。问题会出在哪儿呢?雷宇天觉得自己这次整体的方法应该是没错的,应该哪个小细节上出了什么问题,待会再好好研究一下,看能不能解决了。   “咦,谁寄的快递?”雷宇天瞥见自己桌上有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的包裹。   “不知道,放在前台我跟你拿进来了。你自己上淘宝买什么东西自己不清楚呀。”尹诗韵眼神中竟有些鄙夷。这也难怪她,那包裹的形状看起来,实在太像一盒安全套了。   “好了不打搅你了。”尹诗韵往外走,手就要拉开门把手时却又停了下来,显得有点迟疑。   “那个……雷总,中午有没有时间?”尹诗韵斟酌着问。   “啥,你要约我?大中午的,不太好吧?”雷宇天知道她害羞,故意拿那种歧义横生的话回答她。   果然,姑娘的脸红得快就好像一瞬间所有的血液就集中往脸上汇聚了似的。   “雷总你真是,人家说中午找你吃饭,你乱想什么?”尹诗韵的声音明显比她平时谈工作时低八度,底气不足。   “对呀,就是说中午特意跑出去吃饭有点不太好吧?你又乱想什么。”雷宇天表示无辜。   尹诗韵不知为什么,听他这样回答,竟有些小小的失望。她还以为,他别有所指……   “逗你玩的。中午就去附近吃吧。有啥好事,不如提前说一下,让我先恭喜恭喜你。”雷宇天道。   “你想想,说不定能想得起来的。”尹诗韵提示。   雷宇天发动脑力想了一圈,实在想不起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只得摇摇头。   尹诗韵见状,脸上再次闪过一丝小小的失望。   “算了想不起来我就先不说了,中午吃饭再讲。”尹诗韵嫣然一笑,出门去了。   “会是什么东西呢?我可不会无聊到去淘宝买什么安全套。”见尹诗韵走开了,雷宇天才打开包裹。   尼玛,难怪尹诗韵眼神充满鄙夷。这姑娘还真挺有眼见力的。居然真的就是一个安全套盒。   真正惊人的是安全套盒拆开以后。无疑,里面装的便正是满满一盒安全套。只不过,每个安全套都没有包装,而是拆开、蔫蔫的放在里面。   看起来,就像是十来只已经用过了,又被人收集起来的套套!   雷宇天赶紧将办公室门反锁了,又确认了一下,这才拿起安全套来仔细看。   安全套确实像用过的,虽然早已干涸,也看不出有什么内容,但稍微凑近,便能闻到残留的一点点复杂的气味。   这到底怎么回事?突然寄上门来的,还是用过的安全套?!   对方显然有什么目的。联想到前一天的黑车跟踪,雷宇天越发感到事情的不简单。   想给自己暗示点什么?可是,就凭一盒用过的安全套,以及上面可以是任何人的气味,又能起到什么暗示作用呢?   当然,加上在“鹊桥房”撞见的、至今未能彻底释清的疑团,以及黑车的跟踪,雷宇天确实是不得不产生一些极其不妙的联想。现在,他即使想说服自己,妻子没有任何问题,依然全身心地爱着他,也已经很难说服。   但,他难道能拿着一盒不知道谁用过的安全套,指着那可以是任何男女残留的气味,质问妻子不成?   雷宇天拾起包裹的外套,想从上面找到地址啥的。结果,一如他所料,上面根本没有明确的寄货地址。   该死的丁小海那边像人间蒸发了似的,答应帮他去打听“鹊桥房”的事情,至今没给他回复。   平头黑衣男人自己倒是记下了他的车牌,看来这两天得想办法去查查车牌主人的信息了。   直接盘问妻子,也问过几次了,妻子的回答总是那样的像模像样。在没有更确凿的蛛丝马迹浮现之前,他总不能跟妻子撕破脸皮,逼她交待有没有出墙吧?   再说,就算逼,又能逼出实话么?   现在想来,他有点后悔那天下午在监狱五楼,没能当场叫住那道极像妻子的窈窕背景就好了。那样一来,是陈静还是妻子,就都明白了。如果真是妻子的话,现场慌乱之下,妻子说不定还会说漏嘴,透出点什么来。   只可惜,当时他站在五楼,不太好冲着楼下远去的背影大喊。当时他心里盘算的是:万一真是妻子,丁小海和同事们又都知道她刚和犯人从“鹊桥房”跑出来,他雷宇天的脸以后还往哪放呀?   他倒是想过追下楼去,可自己在五楼,妻子又快走到监狱门口了。要真等自己跑下五楼,再沿路追出去,妻子肯定也上车走了。   所以,当时他情急之下,才只好打了妻子的手机。   为今之计,暂时也没得更多好办法,只能继续询问丁小海,同时想办法查车牌,再有,就是对妻子多点留意了。 第18章 她醉了   中午时间一到,尹诗韵就来办公室等他,两人一起开车出了花木场,找了个地方吃饭。   “别只点我爱吃的呀,你自己想吃什么,多点些。”雷宇天提醒正在点菜的尹诗韵。想不到这姑娘心挺细的,平时他爱吃些什么菜,她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这些就是我爱吃的呀。不巧,跟你口味一样了。”尹诗韵笑得甜甜的。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今天什么好日子呀?”雷宇天喝了口茶水。   “算了我看你也想不起来。我来花木场整整两年了呀。两年前的今天,我来花木场应聘,一进公司,就看见你扛着把大剪刀从园子里回来,身上好多灰尘、草屑,但是……却夹杂着植物和阳光的味道。”尹诗韵撇撇嘴,怪他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   这一说,雷宇天恍然大悟。他现在也想起,当时的尹诗韵还没像现在这样每天穿着一身标致的深蓝色工作装,而是随意的一条牛仔裤,上身白衬衣,当时给他第一眼的感觉,印象也是挺好的。就好像一个清新又随意的邻家女孩出现在公司。   现在回想起来,尹诗韵第一眼望见他,并且确认这个扛着大剪刀的阳光男人就是老板时,眼中有笑意飞扬了一下。   不过,对于尹诗韵当时颇带好感的那一眼,雷宇天可没太仔细去留意和体会。本来,妻子青叶柔就比她更加的漂亮动人,何况那时两个人正爱得你侬我侬,还没有像最近这样出现诸多疑云与裂隙。   “是呀,这日子是够特别的!我想起来了,当时我还想,来了个这么靓丽的美女,这花木场那么多的鲜花不寂寞了。”雷宇天笑道。   毕竟,这事儿人家提醒他,让他想,他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有点尴尬。说点好听话,权当安慰安慰她。   “你会这么想?要真这样,就不会一个上午都想不起今天是我来公司的第一天了。”尹诗韵吐槽。   哎,这语气,这表情,咋这么幽怨呢?   “要不要来点酒呵?”尹诗韵晃着菜谱上的酒水一栏问。   “我不怎么喝白酒你知道的。”雷宇天想阻止她。   “那就来这个,红酒,一瓶反正不多。”尹诗韵立马决定了。   雷宇天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人家来公司两周年的特别日子,喝点酒,也当是小庆祝了。   席间,说是两个人喝,雷宇天却没喝多少。反倒尹诗韵,一瓶红酒多半进了她肚。   不愧是做市场的。一瓶红酒跟喝水似的。   不过,喝归喝,尹诗韵原本动不动就爱绯红的脸蛋上,如今更是红得像要浸出血来了,看着,都让人有些醺醺的。   有些人是这么奇怪。喝酒很上脸,但却不上头。看那样子似乎已经醉眼迷离,就差要趴桌上了,却照样再喝下去没问题。   “再倒,再倒。”尹诗韵握着酒瓶,往自己杯中一下一下的再倒着。然而,酒瓶已空,再怎么,也倒不出一滴酒来。   “不行,再叫一瓶。我还想喝。”尹诗韵就要招手。   “下午还要上班呢,喝这么多够了。”雷宇天这才发现尹诗韵不是看起来红通通的醉,而是真醉了。看来她也不算是多么能喝。   “要喝。跟你喝酒特别好,开心。”尹诗韵笑得有些醺然,又有点失落凄然,“平时我都难得这样开心。”   “真不能喝了。”雷宇天挥手叫走提了一瓶过来的服务员。   “要喝要喝,就要喝。”尹诗韵平时惯于羞涩,难得像现在这样,像个刁蛮女友一般,生涩地在他面前耍着横。   “下午干不成活,扣你半天工资。”雷宇天色厉内荏,恶语威胁。   “扣吧扣吧,我拿的又不是工资,是提成。”尹诗韵完全没有被威胁到。   雷宇天:“……”   “听话,小尹,你总不能让大家看我背着你回公司吧?”硬的不行,雷宇天又温言软语,好生相劝。   “背呀,现在就背我回。你背我回去,我就不喝了。”凭借着酒意,尹诗韵居然也有如此豁出去的一面。而且一面说着,一面还就真张开手臂来。   “雷总,你知道吗,跟你打交道,我心里特明亮,特轻松。”尹诗韵估计是头开始有点晕乎,将胳膊搁桌上,头搁胳膊上,连眼皮都是有些粉粉微红的,那双平时羞羞答答的眼睛,此刻却要人命似的。   “看不出来。我咋觉得你平时跟我挺紧张的,说话都不利索来着。”雷宇天受不了她那眼睛,避了开去,故意拣不好听的说。   “你讨厌呀!”尹诗韵举起搁桌子上那手,给了他一掌。   手掌撩起空气中的一阵酒香,没什么份量地落在他身上,像他平时在园子里看到的一片树叶落在肩头,只能让肩头感到一阵轻盈。   “人家说的不是嘴上,是心里,其实挺轻松的。”尹诗韵喃喃。   雷宇天有点晕菜了。到底你是紧张还是轻松呢?明明一看到我,心里头就轻松,但是脸上和嘴上又很紧张,这是什么神逻辑、怪道理?   算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对于女人这种神奇的动物,他可不擅长。相对来说他还是对植物比较懂一点。   自己又没有什么丰富的结交女友的经历,就家里个青叶柔,自己现在还读不懂看不透呢,更别说尹诗韵现在这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就算他能感受得到,他也不想去感受,更不想深入。   “雷总,其实,有时候我并不想叫你雷总。”尹诗韵又道。   “称呼而已,怎么叫都行。”雷宇天笑笑。   “那……以后私下里,我能不能叫你天?或者……”尹诗韵眼巴巴求他。   “叫天?怎么有点怪怪的呢。”雷宇天看了眼满意期待的的尹诗韵,回道。   就算他没什么丰富的交往女人经历,但起码,“天”这么亲昵的称呼代表啥他还是知道的。也就青叶柔平时在家叫他“小天”,特殊时刻才会娇喘着叫他“天”,这种特殊的称呼,以后尹诗韵时不时跑到他面前叫两句,那感觉……想想虽然有点美,但,更多的却是尴尬。   “那就叫天哥。天哥总可以吧?”尹诗韵退而求其次。 第19章 妻子迟迟不开门   “嗯,这个中听。”雷宇天呵呵一笑,“酒就不要了,但我还是要用这杯水回敬一下你,感谢你这两年的努力,感谢有你一直在默默帮我、支持我,帮着把天天花木场一点一点地发展起来。”   “天哥,这不是办公室,现在你是天哥,不是雷总,别跟我来雷总的调调呵。”尹诗韵撇撇嘴。   “那哪行,好不容易借一起吃饭的机会,我得收买人心呀不是?我其实是想说,花木场这行不好做,所以咱们这两年虽然步子迈得不大,但有这点发展,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要感谢你,更是希望笼络你呀,花木场未来的发展,还任重道远呢,要没有你帮衬我,怎么做大做强呵?你说是不是。”雷宇天话里,严肃混搭着玩笑。   “我还用收买?还用笼络?你放一百个心吧,就呆在花木场,呆在你这儿,除非你用棍子撵我走,那……也别想把我撵走。”尹诗韵嘻嘻。   一顿饭消磨掉两个小时。雷宇天抢先付了钱,两人坐在回去的车上。雷宇天开车,尹诗韵就倚在副驾驶位。   平时一身深蓝职业装,干练中又略带羞意的尹诗韵,极少像现在这样——美人半醉,软弱得仿佛没有缚鸡之力一般,半瘫在副驾驶位的座背上。   或许是因为平时跟着他,在花木场浸染了太多的花花草草,令得她整个人都有了一些花草的香气,现今又混合着红酒的微醺,在小车子里混合、挥发。   也不知道是因为有些犯困还是怎么,她的头渐渐向他倾斜,一点点,一点点,到后来,就越过靠背,滑落到了他肩头。当她香气而可爱的脸蛋搁在他肩膀,雷宇天的右臂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咬了一小口一般,那细微的震颤,一直传导到方向盘上,令车子笔直向前的轨迹都微微跑偏了一下。   就像你以为笔直向前的人生,不经意地从直线里生出一条隐隐的斜线来。你以为你的人生早已天注定,却被某次偶然而细小的颤动,带跑了,等你回头再看,才发现,一切已非来时路。   雷宇天没有去扶开她的脸,却腾出一只手来,摸到一瓶塑料的瓶装红茶。   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无语地将红茶送到她眼前。   倚在他肩头的脑袋动了动,半会儿,才从他肩头起来,接过他手中的茶。   虽然刚刚方向盘的那一丝滑动与跑偏,隐隐让人有着想要放任其纵驰的念头和快意,但,他还是收起心中百般思绪,重新扭正了它;   虽然尹诗韵喝了些酒的脸比平时更惹人垂青,虽然他也读懂了那张脸蛋里吐露出来的呼吸声,如同涨潮一般,拍打着他的肩膀之岸,一声紧似一声,但,他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心潮,也跃身于她的潮水之中,交汇到再也梳理不清;   虽然尹诗韵的丈夫是她迫于家长的压力而结合的,谈不上有多爱,而且,那还是个蔫蔫的、至今给不了她爱的萎靡男人,但,那终究是她的婚姻,她的一家,不适合他去迈入她的门槛;   虽然妻子青叶柔呈露出越来越多可疑的端倪,他还不知道,撕开帷幕的那一刻会有多痛,但,那只是他雷宇天的痛,与身边副驾驶位上倚坐着的这个姑娘不相干。他还不想在乱如麻的红尘人生中,加入新的麻团……   “想不到这红酒挺上头的。喝点茶提提神,下午可别耽搁工作哦,你知道我就是一黄世仁!”雷宇天目视前方,声音却飘向右侧的她。   “嗯。”   然后,他听到咕噜噜喝水的声音,与车轮辗压在路面的声音,各自响着。   -----------   “老公,你下班了呵?要不你还是别来接我了,先回吧,回家休息会儿。我还有点事没忙完呢。”下午,说好的以后雷宇天每天去接妻子,但妻子却又临时打来了电话,让他自己回。   “忙什么,这时候手头还有患者吗?”雷宇天问。   “对呀,就是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位冷淡症女患者,今天她来得有点晚。平常这会儿都快做完了,今天她这会儿才来,估计要折腾到比较晚了。”青叶柔在电话那头有些抱歉。   “可呆会你一个人回家,我不太放心呵。”   “哎呀老公,你老婆我可不是那种什么娇花弱柳,放一百个心吧。回吧,你自己路上小心点哦。不跟你聊了,那位女士还在治疗室等我呢。”青叶柔地“嗯”地在电话那头亲了一下。   “那行吧,凡事小心。”雷宇天结束了通话。   女患者?放下手机,雷宇天却是一阵讽刺袭上心头。   她还骗他说是女患者,然而,上次他瞥见她手下同事与她的微信,却明明说了,是男患者。   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医生,单独把自己与一个男人关在密闭的屋子里,还播放着那种令人血脉贲张的声音,故意激发男人的兽血沸腾……   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和边缘的事情。悬崖边上长袖而舞,其危险度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居然还刻意隐瞒,把男患者说成是性冷的女患者,就更说明她心中刻意遮掩着一些东西。   他口说还行,当然不会真的就这么驱车回家。上了车,他毫不犹豫地就开往了“叶子心理健康会所”的方向。   “这位先生找谁,有预约吗?”一位身着白大褂,嘴唇比较厚比较性感的年轻女医生看见雷宇天,拦住问道。女医生长得还挺有点小媚惑的女人味,但雷宇天看着面生,估计也像陈静那样是近半年才来的。更老的员工,雷宇天去年来过几次“叶子心理会所”,所以多少有点印象。   “没预约。”雷宇天回答得干脆。   “那先生你先去前台领个号吧。前台前台……”厚嘴唇美女招手叫前台小妹,对前台小妹没能看住门口的来往客人,似显不满。   “小雯姐怎么了?”前台正从洗手间方向走来。   “没预约的客人,这个点过来有点晚,不过还是给他先领个号吧。”小雯吩咐。   “怎么是你?哎呀小雯你误会了,他是静姐的老公,雷哥。”前台是去年就来的了,加上前些天也见过雷宇天,所以认了出来,“您找静姐吧?她现在有病人,您可能得等一小会,要不您先去她办公室坐一会儿?”   “没事我给她电话,你们忙吧。”雷宇天不理会一旁尴尬的小雯,一边拨响妻子电话,一边循着铃声向一间治疗室走去。   在他身后,尴尬的小雯也亦步亦趋跟随了过来。   电话通了,果然又是那熟悉的、令人沸腾的羞羞声在耳畔响起。   “别乱动呵。”电话刚接通的一瞬间,飘进来妻子同别人说的一句话。然后,妻子已经叫着“老公”,似乎开始向着门口这边走来。   “我在你门口。”雷宇天说。   “不是说好了自己回去吗,老公你怎么又来了?”青叶柔略显惊讶,“你等等呵,很快出来呵。”   雷宇天皱眉,因为他听见原本向着门口走过来的脚步停了,似乎反而越响越远,重又倒了回去。   “怎么还不开门?”雷宇天问。 第20章 床上的男人   “别急等一下下嘛。”青叶柔将电话掐了。   靠,这还不急?都走到门口来开门接电话了,听说我在外面便又倒回去,去干什么?除了要掩盖一些东西还能干什么?   雷宇天伸手去握门把手,连拉几下,果然,门是锁着的,拉不开。   雷宇天无奈地抬起脚。原本,他是不想公然踹门的,好歹这是妻子的场所,总不能让她在自己员工面前下不了台。然而,既然已经这样,也没办法顾及那么多了。   抬起的腿眼看就要踹在门上了,一直站在身后的小雯脸皮颤了一下,一把拉住雷宇天。   她的力气没法跟雷宇天相比,自然是拉不住雷宇天,但却将他那踹出去的一脚拉偏了,没踢中门,而踹在了墙上。   “雷哥你别急,她出来之前,总得跟病人打个招呼吧。”小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白色的卡,往门上刷了一下,“我这有卡,这门我帮你开就行了。”   果然,门应声而开,小雯率先要进入治疗室,却被后边的雷宇天抢了先,直接挤入治疗室。   快步往里走,然而才走了一步,就与正站在门口的倩影差点撞上。   “老公,有急事吗?”倩影自然是青叶柔。妻子在粉红朦胧的灯光中扬起脸,一双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怎么走到门口又不开门了?”雷宇天生气地问。   “突然想到音乐还没关呀。那声音你也知道的,总不好打开着门,让它一直往外飘吧。”青叶柔看雷宇天一脸怒气,脸上也就有了些许委屈。   雷宇天这才注意到,刚刚在电话那头还沸腾着的呢喃音已经低了下去,但并未全停,如蚊蝇般在房中若有若无、若隐若现。   “真的是去关声音吗?”雷宇天穿过妻子,直接往治疗房更里边走去。   “这就是你的女患者?”雷宇天哭笑不得地指着一道屏风般的透明玻璃,玻璃后是一张粉色小床,床上是一个年龄看来也就三十来岁,但却提前谢顶得比较厉害的长脸男人。   “这次不是,但上次真是女患者。”青叶柔小声嘟囔着。   “继续编。”雷宇天看向妻子的目光变得有些冷。虽然治疗室精心装扮的氛围馨香流转,屋子里的灯光也妙曼如纱,但,如此温柔乡,却如剜心刀。雷宇天只觉得难受。   “又要换医生吗?这次换男医生?刚刚蒙头听了那么久都没反应,男医生怕就更不行了!”床上一直躺着的谢顶男一副还没搞清状况的样子。见音乐突然慢慢变低了,然后又见有个年轻男人走到他床边,他便伸手指指自己的裤裆,一脸的功败垂成。   顺着他的手指,雷宇天这才注意到,这家伙那地儿居然一马平川。那种血脉贲张的声音正常人一听便都会沸腾起来,而他关在治疗室这么久,居然死水无波。   然而,雷宇天却不觉得这么简单。男人死水无波,可能是确实有病不振,但也完全有可能是刚刚已经倾泄完毕了,处于战后状态。   抄起床边的垃圾篓。妻子一再的刻意相瞒,已经让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事情的真实脉络。所以,他决定看看垃圾篓。如果妻子与他真发生过什么战事,那么,至少会留下安全套包装袋的。   然而,垃圾篓空的,什么也没有。   雷宇天不管。他像头被激怒的困兽,四处再找。找不到什么,便去揭粉色床单。床单原本倒是整洁得很,被他一揭,顿时凌乱,皱纹四起。   但,床单下依然什么也没有。   “干什么,青医生他是谁,不是这里的医生吗?”谢顶年轻男人不知所以地问。   “唉。”青叶柔轻叹一声,“你别找了,我就是很正常地给他做个治疗而已。而且原本是其他医生手上的病人,因为没什么起色,我才开始介入的。”   “不管怎么说,男患者女患者你还能分得清楚吧?”虽然没找到什么,雷宇天的怒火却丝毫不因此减弱。   “确实,是我不好,我电话里不该说是女患者。还有,我承认,那天的治疗也是他,但其实又不只是治他。总之,我当时不想说那么详细,就是怕说多了,你反而更加起疑心。我怕你想多了,又会犯头痛。”青叶柔解释道。   “我现在就不头痛了?”雷宇天反问。   “我……”青叶柔欲要再开口解释。   “雷哥,我听您说的,是不是对叶子姐有误会?”一直跟在后头没作声的小雯抢着说话了,“参与治疗的,并不是叶子姐一个呀,我前后也都在的。”   “怎么不是一个,你们一直就是一对一治疗,当我外行就不知道?”雷宇天没好气地打断。   “一直都是一对一治疗没错。但叶子姐自己却很少这样。她每次面对男患者的话,都会叫上我们其中一个,陪她一同进治疗室的。我们能看得出,瓜田李下,她就是不想发生什么说不清的误会呀。”雯子道。   “可刚刚就她。”   雯子:“不是的。从陪着病人进来,我就跟着一起的。中途我接到个电话,你也知道我肯定不方便在那个特制的声效下通话了,就拿着手机走出去了一小会儿。就那一小会儿您来了,您在外边看见我的时候,我就是接完了电话,正准备回这房间的。要不然,我怎么袋里还揣着卡,一刷就帮你开了门呢!”   “你真能说。”雷宇天投去佩服的一瞥。   “不是……我说真的。”小雯将雷宇天稍为往旁边拉了拉,低声说,“还有,你说的上次我大概也猜到怎么回事了。上次这位先生是同他老婆一起来的,他老婆那方面很冷淡,他一直得不到正常的夫妻生活,久而久之也出了毛病。现在这两夫妻在男女方面都冷淡得很,毫无兴趣,是家里老人怪他们一直没孩子,才逼着他们来治的。所以,叶子姐说她治疗的是一位冷淡症女患者,其实也没骗你。估计是怕你误会,所以只说了一半。”   “看见的这次就是一名男患者,没看见的那次就是夫妻同治。是这个意思吧?”雷宇天嗤之以鼻。 第21章 她不做害群之马   雯子:“谁说的呀。这次也是夫妻同治呀。先治疗丈夫,完后呆会就会单独再针对他妻子做治疗和疏导。其实从效果来看她妻子反而已经有很大的好转了。叶子姐特意跟我说了的,治丈夫的时候,让我陪着一起。呆会轮到治疗妻子时,我就可以先下班回去了,她一个人来。”   “青医生怎么样了,我老公差不多了该我了吧?”门口有敲门声传来,一个身着碎花衣服的三十来岁女人探头探脑,走了进来。   “老公,有什么事回家我一定跟你解释得清清楚楚的,别在我病人面前闹了好不好。求你了老公。”青叶柔拿手碰碰雷宇天,柔声软语。   “他真的……是你老公?”雷宇天顿时感觉日了狗了。   “你什么意思?”碎花衣女人不高兴了。那张算不上特漂亮,也算不上丑的脸顿时就冰霜笼罩,一看就大有生活失调之征状。   “你还想继续治下去?”雷宇天责问。   “都收了钱了,哪能不治呀?老公你就别生闷气了,稍等我一会儿,呆会出去跟你陪罪还不行吗?像我们这样正儿八经做心理治疗真的不容易,更不能随便得罪客人的,你就理解老婆嘛。再说,我跟个女人,还能有什么事吗?”青叶柔捏了捏他的手,柔声而真诚地道。   青叶柔一直挽着他的手臂,小鸟依人一般,将他送出治疗室。   不能不说,她的柔声细语,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有着清火茶一般奇怪的效果。即使在万般窝火的情形下,他都愿意听下去,并且相信她的话语中,有着一些真诚的成份。   “等着我。”妻子将他的手掌托在她白皙的小手里,另一只纤细手掌在他掌心拍了拍。   然后,小雯领着那名满脸绝望的谢顶男患者,帮男患者拎着包,带他去了休息室,青叶柔则返回治疗室,去疏导那位女患者。   这次的时间不长,半个小时后,治疗室门打开,青叶柔送着那名女患者出来。   令人想不到的是,那名女患者还是那身碎花衣,还是那张算不上特漂亮也算不上丑的面孔,但神情却便得如释重负,有些生动有些飞扬,完全不再是进去之前哪张更年期提前到来般的冷脸。   仿佛短短的半个小时内,她经历了整整一个季节的春风吹拂,同样的一个人,同样的一张脸,竟变得漂亮一些了。   女人反复向青叶柔道了几句谢,不过当提到丈夫的病情时,女人脸上才复又掠过一丝阴云。   “现在,老婆可以跟你回去了哦。你都不知道,其实我更想跟你二人世界呢,肯定比你想。”青叶柔换了衣服,锁了心理会所的门,夫妻俩最后两个离开叶子心理健康会所。   找了家安静的地方,一起吃着晚餐。   “还生气呀?”青叶柔将脸湊过来看着他,“好啦好啦,叫一杯清心消气快乐无忧茶,让我老公从此每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她打趣着。   “叫杯忘情水好了。省得心里老担心着你,反过来你还整这么些事,气我。”雷宇天也不好一直板着脸。伸手还不打笑面人呢,妻子不管怎样都总是如此柔柔的,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他又怎么好一直板着脸。   疑团当然要一一去理清,但,这次的结果似乎与猜想相差甚远,那也只能下次再想办法去查了。   “来,老夫老妻也得碰一下嘛,”青叶柔举着红酒杯跟丈夫碰了碰,“首先,上次其实是先和小雯一起帮那位男患者治疗,后来你打电话来时,是在帮他妻子治疗。我不该没有把全部实情完整地跟你讲出来,所以,老婆跟你道个歉,这一杯,自罚了!”   说着,青叶柔笑意盈盈地看看他,一口喝下杯中酒,细如丝缕的丁点红酒沿着他好看的樱唇溢向嘴角,顿时点染得她樱唇姹红,情意万千。   雷宇天看着她举杯、酒入喉、再放下杯子。一气动作,却在他眼前叠加出另一个倩影来。   那是中午尹诗韵醉意微醺,半是娇羞半是苦涩向他举杯的样子。   两个不同的画面,两种不同的意绪。当然,还是妻子眼前的举动更加美,更加动人一些。如果说尹诗韵举杯时的少女心事使人愁怜,妻子这一颦一笑,连着唇边滑落的每一滴酒,却是倾荡了城,覆灭了他心中的国。   青叶柔见他神思晃动,仍是若有所念,便抓起酒瓶,又往自己杯中倒去。   “干吗,气我还不够,还跟我抢酒喝呀!”雷宇天夺过妻子的酒,不想让她这么一气呵成地连连喝下去。   “担心我呀?”青叶柔酒窝里飞出一道狡黠的甜。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担心的是,你名为心理会所,可实际上过来看病的,大多数都是些跟性心理障碍有关、奇奇怪怪的人。美女医生们老是跟性心理患者独处一室,就算你不想,就一定不会出问题?”雷宇天望着妻子。   “你肯定是看到一些不好的报道,或者听到外面一些行业败类的事情了。是,确实,哪个行业都会有害群之马,就在咱们同一个街区,就有些心理会所,美女医生跟患者传出不清不楚的关系,并且影响到对方的家庭。可是老公,我是学心理专业毕的业,我太清楚,心理健康会所九成以上都是正儿八经、清清白白的。你老婆,我,更是相信,这一行再难,也不可能靠玩暧昧、打擦边球发展壮大。我就要靠自己的双手,清清白白地,做成这一行的领头羊!”青叶柔说着,呈露出平时少见的英气一面,直到面向丈夫时,语气才又回转一贯的柔和,“老公,人家说这么激动,此处该有掌声嘛。是不是得给点支持呢!”   “你是想正儿八经、清清白白,这点老公当然相信了。可你的顾客很特殊,都是些心理不健康,甚至有心理变态倾向的人,就怕他们暗中对你做出些奇奇怪怪、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你防不胜防呵!”雷宇天又想起早上收到的那盒被使用过的、令人恶心的安全套,“也怪我,要是我自己的事业能够再做大点,收入高点,也就可以让你坐在家里做富太,不用去这么辛苦打拼了。” 第22章 资深美妇睡衣秀   “老公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哦。我不觉得你现在的事业不成功呀,再说,家是两个人的,我凭啥让你一个人扛着全部的压力呵?还有,心理会所这一行,有时面对男患者的时候尴尬是会有一点点。但你想想所有医院的护士,遇着腹部手术病人、插尿管的男病人,她们都得亲手去帮他们刮那什么……体毛,每天三四次用棉签帮他们擦拭尿道口。相对来说,我们只给病人做心理沟通,尴尬要少多了。”青叶柔嘟着樱桃小嘴。   “啧啧,我现在算是知道我老婆有多能说了。”雷宇天摇头叹息,“不管怎么讲,以后不许再骗我。是男患者就是男患者,是女患者就是女患者。”   “好啦这点确实是我没太考虑你的感受,刚刚人家不是喝酒赔罪了吗?”青叶柔的酒窝里又有甜腻的笑溢出来,“如果罚得还不够的话,要不,晚上再接着处罚我,你想怎么罚呀?”   说到后头,青叶柔的声音已经含情脉脉,听得雷宇天不由不一阵心猿意马,浮想四起。   结果是,晚上连连“惩罚”了她三次。凌乱了被子,蹉跎了床单,两个人却被“惩罚”得意犹未尽。   一早又开车送了妻子去上班,完后自己也打算去花木场。刚调转头,却接到个电话,原来是送快递的。   雷宇天这才想起,家里镶嵌式消毒柜坏了,在网上买了个新的,现在刚好把货送到。   没办法放小区的“速递易”,因为这电器,是要直接送货到家,并且帮助安装好的。反正花木场的事情也并不是十万火急,他就重又开车回到了家里。   收了货,安装也很快就好了。快递员走后,雷宇天又将碗筷擦净,放入新的消毒柜里。   “咚咚咚”,又传来敲门声。雷宇天还以为是快递员去而复返呢,可声音比较绵,比较粘,听着又不像。   打开门,居然是好几天不见的隔壁资深美妇,莫莉。   “早啊莉姐。”雷宇天微笑道。毕竟人家那天早上特意电话提醒他有人跟踪,要不然雷宇天至今还蒙在鼓里呢。   “今天不急着上班?”莫莉似乎还刚刚起来,这次身上穿的是一身睡衣,但睡衣有点特别,不那么宽松,或者说……该宽的地方宽其实挺宽松的,但却特别衬身材。这样一来,反而显出一种异样的风韵,既透着几分松散慵懒,又透出居家美妇丰熟性感的一面。   “收个电器快递。”雷宇天问,“今天没去买菜?”   “今天呆会再去。我就问你,那天早上那人鬼鬼祟祟的,是不是真的跟踪你呀?后来没发生什么事吧?”莫莉有点担心地问。   “那事呵,我还没跟你说谢谢呢。到现在我也还没搞清,可能真的是跟踪我,但也可能是刚好同路吧。后来也没出现什么特别的事情。”雷宇天轻描淡写,不想透露太多。   “那就好,没啥事就好。但愿是我看错了或者想多了。”莫莉一笑,“对了莫帅哥,你看我身上这睡衣怎么样,漂不漂亮?”   雷宇天:“……”   尼玛,没这么直接勾引人的吧?这话坦荡得,雷宇天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了。   “莉姐,你的话题跳得好快呵。我都跟不上节奏。”雷宇天滴汗。   “我就让你实话实说嘛,别敷衍我就行。”莫莉还等着他回答,一双桃花眼,竟有点望眼欲穿的样子。   “我该重点说衣漂亮,还是说人漂亮呢?好吧其实都很漂亮的。”雷宇天只得给个答案。   “真的吗?你这么说我就有信心了。来,你跟我来。”莫莉想也不多想,拉起雷宇天的手,大大咧咧就往隔壁自己家跑。   “不是莉姐,这样子不好吧?我还得留点精力去上班,我每天要扛很重的盆栽,特别需要体力的!”雷宇天哀伤。   “啥,你说啥?”莫莉仍抓着他的手,却停下脚盯着他,想了想就嗬嗬笑了,“还留点体力,你以为我要拉你干什么呀?看不出,你挺憨厚周正的一个人,暗地里想法这么邪恶,哈哈……”   雷宇天:“……”怎么反倒变成他邪恶了?   “哈哈,你竟然这么想。真好笑,哎呀笑死我了。”莫莉像接连看了好几期小岳岳的小品节目似的,笑得腰都弯下去了,直揉小腹。然后,睡衣一绷,裤子后面就又像上次那样,饱满地正对着他。   “看好了,看看姐是叫你过来干什么的。”莫莉把他拉进屋,打开其中一间卧室的门,床上居然满满的,放的全是女人睡衣!   睡衣都是崭新的,颜色也都以浅紫、粉红为主,看得出,都是挺特别、挺舒服的材质,款式则千差万别,跟莫莉身上穿着的各不一样。   “莉姐,你以后打算365天,就全都穿睡衣过日子了呀?”雷宇天看出来了,莫莉这么多睡衣肯定是用来做生意的,但他却故意笑他道。毕竟,特么刚刚被莫莉取笑惨了,现在得还她一点。   “说真的,姐的眼光怎么样,这些睡衣够不够特别,好不好看?”莫莉等他回答。   “应该跟你身上穿的这个都是同一品牌吧。既然你身上穿着的这套这么漂亮,其他那些肯定也是很好看了。”雷宇天答道。   “那可不一定。告诉你,姐现在要自立更生,开网店卖睡衣。”莫莉眼中光线微微一暗,似乎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过很快又笑笑,接着说,“姐选择的产品,每一款都必须是够漂亮、够有吸引力的。因为,姐可亏不起呵。所以,知道了吧,你的每一个判断,都影响姐的下一次进货,也直接影响到姐姐的口粮,关系到姐能不能自强不息地好好活下去呢!”   “莉姐,你好像有什么故事要说?”雷宇天听出她话中的白云苍狗。   “没啥,下次慢慢说给你听。眼下,你还是赶紧帮我看看衣服的效果吧。你等等,我现在脱了身上这件,把那些一款款试给你看。”莫莉说着就开始行动,手已经解开身上的衣扣。   “等等不急!”雷宇天急忙伸手一阻。尼玛,一个熟透了的御姐美妇当着自己的面换衣服,这是要考验他的意志,还是要放空他的鼻血? 第23章 成熟美女如狼似虎   “怎么?”莫莉却无辜地睁着双桃花眼。   “是这样。你这些睡衣都是卖给女人穿的对吧?”雷宇天理了理被莫莉种种媚惑动作给搅乱的思路,抓住重点问道。   “很显然就是呀。”莫莉理所当然。   “那不就对了。你的目标消费者都是女性,准确点说,是像你这样的美丽御姐,对不对?那你得向她们展示呀,好看不好看,迷人不迷人,她们说了算。我一个大老爷们,就算说好看,那也是白看。我又不是你的目标消费者。”雷宇天头头是道。   “对呀。”莫莉侧头想了想,“也不对。你想想,要是我试穿给你看,你觉得其中哪一款特漂亮,你会不会买一件给你老婆?”   雷宇天:“……那也就一件。就为这一件,你得把所有款式都穿着展示给我看,什么时候网店有这么贴心的服务了?不是莉姐,你这是把市场专门瞄准窝边草呀!”   “你看,雷帅哥你又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们的睡衣是卖给女人穿的这没错,但女人的衣服就一定是女人自己买?婴儿的奶粉就得是婴儿自己买?至少也有接近一半的睡衣,是丈夫在网上看中了,买了送给老婆的呀!”莫莉解释。   其实雷宇天当然明白,只是故意想找借口推脱而已。   “所以吧,衣服是女人穿的,但是穿给谁看?肯定是穿给丈夫看的。丈夫觉得好不好看,够不够有魅力,这一点比女人自己的看法还更重要。你现在就代表那些丈夫们,我现在就代表那些妻子们。好了,准备好了,现在妻子要换睡衣了,丈夫你拿出你挑剔的、含情脉脉的目光来,好好看吧。”   莫莉说着,扣子已经解完,直接就开脱了。睡衣抖动,已经有一截玉颈下方如隐藏的山水倏忽一现。   “再等等!”雷宇天感觉眼前这满眼桃花的熟女真有点不好招架,“我代表丈夫们帮你把把关没问题,不过你这也不只一个房间,要不你单独进个房间,换好了出来,我再帮你好好看?”   “你说这个呀。怎么说你呢,说你正经吧你又邪恶,说你邪恶吧关键时候你又太正经。我里面穿了内衣的,很严严实实的那种内衣,能有什么问题?我只换外面的睡衣,又不换内衣给你看。”莫莉埋怨,“这要是换一件进一次屋,得花多少时间,太没效率了。”   说着,莫莉竟作势又要继续脱睡衣。   “算了算了,莉姐我就服你。你在这屋换,我出去,在客厅等你。”雷宇天被打败了。   “果然是个好男人嘛。”莫莉莞尔一笑。   “好了睡衣换好了,现在进来吧。”莫莉隔着房门的叫声传来。   出现在雷宇天面前的,又是另外一个款式的睡衣,颜色比身上那套更浅点,质感也有所不同。不变的是,明明是宽松的睡衣,却依然能流露出非常性感、韵味的一面。   “好不好看。”莫莉甩甩头发,眼中又开始三月桃花了。   “好看,绝对畅销。”雷宇天认真敷衍。   “动不动心?”莫莉又问。   “当然动心了!我代表所有的男人动心,然后,我私下代表我老婆,就买这一款了。”雷宇天决定。   “都是邻居,你要的话送你一件不就行了,什么买不买的,跟姐客气!”莫莉说着要脱身上的睡衣,“就这件?那我脱下来给你老婆。”   “不是,这个款式,有没有另外没开封的?”雷宇天总觉得莫莉的举动有点直接简单而惊人。   “怎么?怕你老婆闻到上面的香味儿,回头要挨家法呀?”莫莉眯起桃花眼来。   “当然不是。你给我没问题呀。你就不怕我拿着你这香喷喷的原味睡衣,产生某些不好的联想,一个人偷偷做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情来?”雷宇天被说中,另找理由。   “你重口味呀!刚说你正经,现在又切换到邪恶模式了是不是?”莫莉一手扶门,妖娆道,“何必还原味睡衣?何必还一个人偷偷的?现在真人不就在你面前吗?你想咋样?”   “不是,莉姐你自己拿镜子看看你自己那眼神,要吃人似的。现在不是我想咋样,我以为你想咋样呢。”雷宇天反击道,“对了,总共还有几个款式要试看?”   “别急,来,拿上我的手机,好好拍几张,不同角度。”莫莉递上她自己的手机,并特意将窗帘尽量拉开,让明媚的光线进来。又将室内的灯也全开了,显得亮堂。   “说半天,你是要自己做模特,穿上衣服再展示到淘宝店?我说你叫我过来扯半天。要我当免费摄影师,你早说呵你!”雷宇天立马明白这姐们的真正意思了。   “也不全是嘛。主要让你欣赏款式,拍照是顺带的。”莫莉被说穿不好意思。   不得不说,莫莉有着丰润而熟透的韵味,再加上这家睡衣本就是专门设计给已婚女性穿的,所以睡衣穿在莫莉身上,还真是万般风味。   连连换着角度,全身半身,拍了好几张。莫莉接过去一看,表示拍得还不错。   莫莉又换上剩下的几个款式,不管哪款,穿在她身上,都算是现成的广告,挺能吸引人的。雷宇天相信,就这些模特照,一点不输于淘宝上面那些专业模特拍出来的,应该真能为她带来一些不错的销量。   拍的过程中,雷宇天自然也就头脑中浮现一些画面,暗想着,这一套穿在妻子青叶柔身上,会是什么效果;那一套给妻子穿上,又会是怎样的别具风情?   青叶柔虽然比莫莉年轻了很多,不像她这么熟,但毕竟也是结婚三年的少妇了,甜柔与纯美中,又夹杂着一点点为人之妻的温和之美,所以这些睡衣,对于青叶柔一定也是很适合的。而且相信,穿上去之后会比眼前的莫莉更加养眼很多。   每次都是他先退出那卧室,等莫莉换完了,再去看。再退出来,再换。几次三番后,已经大功告成。莫莉准备着要往自己的淘宝店上传了。   末了,雷宇天真选了一件,打算送给妻子。这款颜色既非紫色,也非红色,比紫色浅,比桃红深,是“海棠红”的那种,他相信,妻子晚上穿着一定很美。   莫莉不肯收钱,雷宇天坚持要付,最后还是按成本价给了钱。   将睡衣收到妻子的衣柜,雷宇天看看时间,大半个小时就这么耽误了。赶紧开了车,重又向天天花木场出发。   “怎么来这么晚呵雷总,昨晚……没睡好?”一进门就遇上尹诗韵,姑娘脸上已消散了昨日酒醉的红霞,但看他的目光,却是有点怪怪的。   “家里有点儿事。有文件等着我签?”雷宇天见尹诗韵手上拿着文件夹。   “嗯。还挺急的,你不来我都要打你电话了。”尹诗韵将文件递上来,同他商量了一番,然后他签了字。   “雷总,你现在挺爱网购的哦。”尹诗韵别有意味地说。   雷宇天顺着她的美目,只见自己办公桌上,又是一个跟昨天早上一模一样的快递包裹。 第24章 优盘里的神秘视频   “有完没完……”雷宇天一大早的好心情,顿时沉落。   “怎么?”尹诗韵不明所以。   “没什么。不是,你这样看着我,一直怪笑,是什么意思。”雷宇天发现了尹诗韵怪怪的眼神。   “没怪笑呀。我就是想……雷总你昨天刚买了一盒那什么……套,今天又是一盒。一天一盒?昨晚一晚上就全用光了?这,好牛的哦。”尹诗韵不经意地拿一双大眼往雷宇天身上乱瞄,而且一脸的遐想与憧憬,自行脑补着无数少儿不宜的镜头。   “一天一盒?你当是香烟?好吧你理解错了,其实这买的就是烟!”雷宇天现在只想将浮想联翩的姑娘轰出去。   “如果是烟,你拆开抽给我看!”尹诗韵对他如此随口就来的胡说八道大为不满。   “行了行了,文件签完了,你还不去办呀?”雷宇天推推她,最后差不多是把姑娘拖出去的。   等尹诗韵走了,他再关上办公室门,反锁了,去拆那令人不得不“惊喜”的包裹。 虽然明知会被恶心坏,却又忍不住想要拆。果然,也不是什么新鲜创意,还跟昨天早上一样,一个安全套盒。 玛德这是要寄多少用过的套套给他呢?有完没完?如此想着,雷宇天顺手就打开了安全套盒。   “嗯,又搞什么名堂?”往里一看,却没像昨天那样,塞满旧套,而是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一只小小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只有他拇指般大小的——优盘!   脑子轰的响了一下。雷宇天已经意识到,今天的料绝对猛过昨天早上。如果说昨天寄来的旧套套,只是一个引子或序言,那么今天,应该才是重头戏开始登场。   雷宇天从盒中取出优盘,用惆怅的双手,将优盘插到自己的笔记本上。   点开优盘,里面倒干净的很,没有预料中蹦出来的一大堆一大堆的辣眼照片,而只有一个文件夹。   点开文件夹,里面同样简约,只有两个视频文件。   雷宇天的心在挣扎着,犹豫着,但他的手指却异常果敢神断,飞快地双击其中一个视频,一段镜头便跳上他的电脑屏幕。   画面并不很清晰,甚至还不稳定,一摇一晃的,显然是放在口袋中偷拍下来的。   视频中有街道,街道出现了几秒钟,很快,一个熟悉的场景跃入眼帘,那是他妻子“叶子心理健康会所”的大门镜头。   显然,拍摄者是非常写实地拍摄着,先进入“叶子心理健康会所”,紧接着经过前台,有前台小美女迎上来的声音。   镜头断了,再出现时,已是身在治疗室中。用于拍摄的手机或者摄像机似乎被悄悄放在了某个固定的位置,然后有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同一个男人出现在治疗室中。 不过,男人的脸部被刻意用马赛克遮挡了,女人的脸部因为距离和光线原因,一时也看不太清。 但那治疗室,雷宇天却看着特别眼熟。一袭透明的玻璃形如屏风,玻璃屏后,有着粉色床单的一张小床。整个屋子里,粉红的灯光笼罩。这,不就是昨天自己冲进去的那间治疗室吗?!   “首先是要放松,自己首先不要觉得自己有什么障碍。从你上次述说的情形来看,我估计你并不是不行,而是可能只对某种职业的女性才来感觉。我发现一个现象,你特别喜欢往医院跑,可能你自己是觉得在看病,但其实背后藏匿着一个潜意识,一个连你自己也发现不了的秘密——你喜欢看护士,喜欢看她们穿着洁白的护士装,在你面前走来走去,为你取药,向你问这问那,为你打针。”镜头中的女医生开始与男患者交流。   因为拍摄者所用设备显然并不怎么好的原因,他能听得出说话内容,但对于嗓音并不太确定。有点像妻子的,但仔细听听,又不像妻子的。   “对对,你说得对。这一说我自己也有这感觉,我特别喜欢跑去医院看病,虽然就算面对着护士,身体也照样没有任何起色,但脑子里特高兴,特有劲。”男人表示赞成。   “你看你看,一肚子花花心思。”一直很正经严肃地做着分析的女医生突然冒出一声令人心乱的娇笑,接着却又分析起来,“这说明,某些特殊的点其实就能把你唤起。找到这个点,回去你们夫妻再按建议去操作,一定程度上就能解决夫妻生活问题了。”   “嗯好。”男人点头。   “我相信没有分析错,你其中一个欣奋的点,就是护士装。只不过你平时在医院,只是普通的接触,没有针对性的莿激,所以没有直接唤起你的身体。你现在好好看着我。”女医生示意患者。 “乖,坐好了,让我先来帮你听听心跳。”女医生从白大褂中取出听诊器,两头插在她耳朵中,另一头伸向他胸前。   “来,衣服要解开才能听嘛。”女医生用撒娇般的声音,柔柔地说着,并且伸出一只纤手,轻轻的,戏水一般地,解开着男人的衣扣。   看得出,每解一粒衣扣,男人都挺激动的。女医生仅仅解开了最上边的两粒扣子,然后把冰凉的听诊贴在了他的胸膛。 女医生一下一下地听着他的心跳,但,男患者鼻孔里却发出奇怪的哼声。   “你看这胸膛,你长得真强壮。包括你的心跳也是,特别强壮有力,特别Men,你知道吗。对女人来说,这太有魅力了。”女医生很自然地说。听起来,非常的中肯。   但雷宇天坐在电脑前听着这些,自然明白,女医生这是在针对男患者的心理症结,予以疏导和化解:像这种具有障碍、无法做一个真正男人的男性,骨子里有着最刻骨的自卑。不光是伴侣数落他不行,连他们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讨厌自己,深深地觉得自己不行。 女医生这番饱含倾慕之意的赞美,赞其强壮,赞其充满男性魅力,这可能是他们已经多少年不曾听到的声音。对于他们来说,这声音太稀缺,有如甘露,珍贵而直击心扉,几乎能够令枯木也逢春。   听了很久,直到护士从男人胸口撤开听诊器时,男人很是不舍,直接伸手去握女医生的纤手。 第25章 治疗室里不堪的一幕   女医生任其握了一会,柔声道:“听话,其实你已经很强壮了,我再开点药,保证你吃了更强壮哦。”   男人闻言放开了手。女医生取出一只玻璃杯,凑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做了一个放药片的动作。雷宇天知道,显然她什么也没有放,那只不过是一本简单的清水。   女医生亲手将水端到患者面前,又送到他嘴边:“喝吧,我就看着你喝。”   男人在如此的柔情攻势之下,果然将嘴凑近过来,喝着那杯什么也没有的“药”。   “慢点喝,好让我多看看你喝水的样子。你知道吗,你的样子可好看了。你第一次来我们叶子心理会所,我就正好看见你,我在想,从来没看到一个男人长得这么Man,这么富有男人气息,看得我心跳了好久。就是那种,浑身都洋溢着阳光气息的男人,你自己没发现吗?”女医生一边喂着“药”,一边诉说着自己的“衷肠”。   雷宇天对着电脑差点吐了一屏幕。不管这视频是真实的患者偷拍下来的,还是有人假装病人去求诊偷拍的,总之,镜头里被马赛克挡脸的男人身形猥琐,怎么也跟“阳光气息”挂不上勾吧?女医生为了治疗对方,也真是够能恶心自己的。   但,雷宇天同时又不能不觉得,如果真是一名障碍病人,听着这番话,在那般情境中,却必定一字一句都深深地听到心里去,信以为真,甘之如怡。那么,刻在骨子里的自卑心理,也便能得到很大程度的修复。   “你知道吗,其实你本来是差点安排到其他医生手里去的。因为,另外的几位女医生也跟我一样,看见你之后,就暗地里说你长得很阳光、很Man,都抢着要做你的医生。我可是小小争抢了一下,才争取到给你做主治医生的。为这个,我还跟其他几位女医生产生了一点小意见呢。”女医生继续诉说着。   雷宇天再次表示佩服。女医生这番话,成功营造出一种几位娇俏美女同时争抢一个男人的、花团锦簇、众星捧月的“虚拟现实”。说实话,哪个男人骨子没有被美女们众星捧月的温柔梦?这番话,将男人被点起的男性自豪感,再次推向高处,令他有一种雄视天下的征服感。   仅靠语言的铺垫,加上几个清水般的简单动作,就能将男人引向一方前所未有的天地,确实是女医生的过人之处。   “你上次面诊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一直没来,弄得我这段时间都被同事取笑了,说我心不在焉、心猿意马。我承认,确实,我一直都想看到你,想感受到你浓浓的阳光气息,想单独与你呆在治疗室里。”女医生继续说着。   男子的水其实早喝完了。女医生轻轻拍拍他的背。这一拍,男子顺势去搂她的手臂。   “等一下,让我来帮你打针吧。把衣服捞起来。”女医生将男子的裤子往下拉了拉,做了个打针的动作,但应该并未真的打针。   “我……我好像真的变好了!”男子惊喜的声音。   “嘘!”女医生将手指竖在嘴唇,“你本来就很强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就在女医生打完“针”,收起“针管”,准备直起身时,男子突然整个人贴了个来,伸手搂住她。   尼玛!就知道在这种环境下很容易出问题。你是一番好心去沟通,去引导,但真有了效果,就很不好控制。雷宇天很想看看,这位女医生该怎么样既不伤害男病人的心情,又能够加以拒绝。   但他也知道,这份视频既能会被心思叵测的人特意寄到他桌上,那么后面的事情肯定就没那么简单。   果然,女医生居然并没有怎么拒绝,而是与那男子吻在了一起。   吻的时间不短,男子还上下其手,毫不规矩。直到要有更大举动时,女医生才轻轻推开他,拿出笔,飞快地在一张单子上写下一串东西。   “不能在这儿的哦。这是我的电话,下次找个时间,你可以约我一起出去的呀。其实,我也特喜欢你的。”女医生将号码悄悄递给男子,视频也便嘎然而止了。   雷宇天现在倒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镜头中,并不是妻子青叶柔。但,是在青叶柔的“叶子心理健康会所”,镜头中的女医生便是妻子同事,这一点却毫无疑问。   视频中,至少没有真的发生什么龌龊的事情。但,传递出来的信息却是足以令雷宇天心惊的。   昨晚,妻子还信誓旦旦地跟他说,要正儿八经、要堂堂正正、要清清白白,把自己理想的职业做大做强。可是,这视频中,女医生后来的一部分行为显然逾越了职业道德的红线,居然还与男子达成那种外出的约会!   这一切,真的是青叶柔毫不知情,纯属个别害群之马的私自行为?抑或,就像她昨晚说的,极小部分会所玩暧昧求生存,而她,便身在其中,对手下的行为默许,甚至鼓励?   一切只是在头脑中闪念而过。事实上,他的手指并未停留,很快又点开了另外的一个视频。   视频的内容大致与前一个视频差不多。也是在治疗过程中,出现了一些逾越的举止行为,并且答应与对方相约去外面一起。   唯一不同的是,结尾处,这名患者比上个视频的患者多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如同针尖,猛地扎痛了雷宇天的心脏。   “没事的,能有什么事。你们青叶柔医生都可以的呵。”患者道。   虽然后面视频便停止了,没有更多的对白。但就这一句,雷宇天已经感觉到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事情有太多种可能。就包括他这句话,也有着一些歧义。   什么叫“你们青叶柔医生都可以的呵”?可能是指,不要担心,青叶柔对于下属女医生再过份一点的行为都是可以容许的,不会处罚的。   也可能是指,怕什么,别说你们,连你们老板青叶柔医生都已经跟我在这个治疗室内如何如何了。   听口气,很不幸,显然更像是在表达后面那种意思! 第26章 一起私奔吧   当然,就算这样,也不能断定妻子就真的在这治疗室发生过什么。   因为,寄视频过来的人一直隐在暗处,居心叵测,他们将视频和空套套寄到他手上,本身就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果他们就是为了对付青叶柔呢?那么,他们完全可以自导自演,故意在治疗室来一句“你们青叶柔医生都可以的呵”,反正又没当着青叶柔的面说,青叶柔也就根本没机会反驳。   当然,视频前边大半段的内容都是真实的,这至少说明,在妻子的心理治疗室内,某些女医生还是确实存在边缘暧昧行为,并不像昨天妻子信誓旦旦所说,完全的正儿八经、清清白白。   至于妻子是否真的如那名男子口中所说,本人亲身参与着更加过份的行为,那就得揪出幕后寄送视频的神秘人了。若去问妻子,是绝然不可能问出什么内容来的。   联想到那次早上被平头男跟踪,以及某天下午平头男又现身妻子的心理会所,雷宇天觉得,视频一事,十有八成,跟那平头男脱不开关系。   先静静收起优盘,他相信,这是神秘人的第二次举动,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对方一定还有进一步动作,自己也便有弄清对方身份的希望。   不管是要查清妻子的真相,还是要摸清神秘人的动机从而保护妻子,从两方面来说,与神秘人的接触,都已变得不可避免。   上完一天的班,跟尹诗韵打了个招呼,雷宇天便开车离开花木场,直奔妻子那儿。   电话中,雷宇天已经知道,妻子今天下午并不在心理会所,而是去了她办的另一家小公司——佳缘坊婚介俱乐部,在那儿办公处理事情。所以,雷宇天便开去佳缘坊接妻子下班。   佳缘坊不像叶子心理健康会所,在一楼并没有自己的门面,而是在一栋楼的9楼,租的几间办公室,规模比叶子心理会所还更小一些。   上了楼,走进公司,来到妻子办公室前,发现她坐在办公桌前,正微蹙着秀眉,有些发呆。   雷宇天静看了一会。说实话,妻子就算这样静静坐着发呆,样子也是百般耐看。只能说,她是那种动静皆宜的美女。   不过,三年中,他倒还真的很少见她这样发呆过。一直来,她要么就是甜甜地笑,表情温婉,要么就是细语柔柔,每一句话都渗到人心里。总之,她总会牵着你,引着你不自觉地便舒服起来、开心起来。平时,几乎看不到她会有走神发愣的时候。   被妻子娴静的美态打动的同时,雷宇天心中也同时泛起一丝怜惜。他理解,妻子多半是在为工作中的一些事情烦忧,说不定便跟那平头神秘人制造的麻烦有所关系。   毕竟,在这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都市之中,谁又不是想要立足,并且以自身只争朝夕的打拼,赢得一个可以期许和盼望的未来?   他想。妻子同样也想。原本,只要他有足够的能力,能够像那些走上人生巅峰的成功者一样,随便定点不目标,便是动则上亿,那么,妻子又何必如此辛苦,打拼着两家小小的公司?又何必面对这样那样、明里暗里的激浪与暗流?   青叶柔也不知是真没发现还是假没发现,直到他宽厚的手掌伸过去,轻轻落在她两侧太阳穴,为她慢慢按揉,她才乖如小动物般呢喃着,叫了声,“老公”。   那一声颤颤的“老公”,喊得他心中同样颤颤。   “别停嘛。”青叶柔撒娇。将头搁在他手掌里,任她一直按着。到后来,整个上半身,都已经倚在他怀里,香风习习。   “老婆,有烦心事呵?遇到什么麻烦事,一定要跟老公讲哦。”雷宇天轻声问。   “还好呀。就是办公室呆久了,有点闷,哪像你的花木场,身在花丛中,拥抱大自然。”青叶柔秋水般的眼睛里挥走了沉思,又溢出清清浅浅的笑意来。   “那好说呀。把这婚介俱乐部和心理会所都转让了,跟老公一起去花木场,私奔大自然啊。”雷宇天揉揉她的脸。   “那哪成,你得多大压力呀。现在趁着咱们要孩子之前,正是咱们事业定型的最佳时机,好好争取了,以后的日子就会越来越美美的。”青叶柔也反伸出手,伸向高处,去触摸他轮廓分明的脸膛。   “对了老婆,上次的那个黑衣平头男人,侧面还理了两道白线的那个,后来还有来找你吗?”雷宇天问。   “就是你上次让我留意的那人呀?肯定没有了,要是再来找过我,我当然就给你电话了。”青叶柔回答得干脆。   “那行,我的感觉不会错,那人有点怪怪的,你一定要小心。工作都忙差不多了吧?该锁上办公室,跟老公一起去私奔啦!”雷宇天转到前方来,看着妻子。   “瞧你说的,回个家,说成跟你一起私奔,听得我心痒痒的,真想选个周末,啥也不管不顾,和你一起去外边走走,粘着你呢。”青叶柔一边收拾桌面,一边嘻嘻笑。   “真是心有灵犀。明天不就周末了吗,要不咱们说走就走,周六周天就找个温泉谷、度假山庄什么的,在一起粘个两天两夜,怎么样?”雷宇天倒是雷厉风行,立马鼓动妻子。   “明天呀?”青叶柔皱皱秀美的柳眉,想起一些事情来,“明天怕是不行哦。有位患者本来约了今天做治疗的,结果她太忙,临时改约到了明天,而且指定只要我治疗的。关键是现在都已经约好了,临时推掉的话,对咱们叶子心理会所的声誉影响太不好了。”   “什么病人呀,以为你们做医生的就不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吗?是不是什么高富帅,丈着有钱就了不起呀?”雷宇天不悦。   “高富帅你个头!是一位都已经五十多岁的女患者好不好。”青叶柔瞅见丈夫有点闷闷不乐的脸色,安慰道,“老公,咱们又不差这一两周,出去玩也得提前计划对吧?等计划好了,下次和你走远点儿,玩得更开心点儿。那时,好好享受咱们俩的二人世界,两个人想怎么粘就怎么粘,好不好?” 第27章 睡衣女模特   说话间,桌面的东西已经都收拾好,青叶柔挽着丈夫的胳膊,两人一起按电梯,下楼回家。   看到妻子小鸟般依在他身边,脸上也没了刚刚在办公室的忧思,雷宇天自然也不好再跟她争执什么。毕竟,明后天去度假,这只是他临时起意、心血来潮的一说,而妻子明天加班的事情却是早就约好了的,改变不了。   开着车,夜幕将临而未临,城市晚霞映照在高楼的玻璃外墙,再折射到副驾驶位上。霞光懒散地栖落在妻子的脸庞,重新勾勒着她的眉眼,令她原本就柔和的五官,更多出一种与向晚天色浑然融合的美。   侧头瞅见霞光在妻子柔美五官上染出的红晕,恍然间,眼前又出现另外一张红晕的脸孔。昨日中午,也是这辆车,也是身侧的副驾驶位,尹诗韵坐在那儿,香气吐露,脸上也是一片绯红,只不过,却不是霞光,而是整整一瓶的红酒饮入喉,娇羞地从她脸颊涌现出来。   妻子轻轻按下车窗玻璃,一缕在窗外窥探已久的晚风趁势钻了进来,她柔顺的青丝随风而扬。连同青丝扬起的,还有熟悉而怡人的香气。   安蓝城谈不上多美,道路与楼房的交错甚至显得庞杂。然而这一刻,城市的路灯却追随着他的车踪,一点一点、一树一树地渐次亮起,显得整洁而井然。   妻子的头向左一歪,轻轻的就倚上了他的肩头。动作那样柔,就仿佛是车窗打开的那一霎,她经不起游丝般的晚风,被吹倒在他的肩头。   与昨天中午尹诗韵悄悄将头靠到他肩上,几乎是一样的动作。然而,在他心中激起的浪花,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尹诗韵昨日给他带来的多少是有些惊诧,虽然动作很轻,他却仿佛不堪其重,手中的方向盘也是轻微一滑。   妻子将头搁在他肩头,一切却洋溢着自然的甜美。就好像,一只小鸟飞临到最熟悉的枝头;就好像,一朵花开在她本该开的地方。   对他来说,妻子带来的感觉当然更为美妙,令他的身与心都变得格外的相宜。每当妻子如此温情相对,他会觉得,自己正被整个世界温柔相待。   这一瞬,他甚至宁愿忘记掉监狱“鹊桥房”暧昧的呢喃,忘记被跟踪,忘记那盒用过的安全套,忘记优盘中那烦人的视频……   到家了,一起用过晚餐,雷宇天取出早上在莫莉那而买的海棠红睡衣,敲开妻子的浴室门。   妻子穿上新睡衣,擦干浴室雾气蒙蒙的镜子,在镜前婀娜地转动,前前后后。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妻子穿上这套睡衣会很美,但是,真没想到会美成眼前这样。这睡衣的确设计得很棒,白天穿在莫莉身上时,便已透着几分惑人的娇媚,如今,更是被妻子穿出了美不胜收。   他不由地俯下头,向妻子伸上自己的嘴。动作才刚刚发出,没想到,妻子也正好努起自己的樱唇,向她递了上来。就如同,两颗心中若有所感,又像是,妻子长了后眼睛,提前看穿了他的下一个动作。   美美地亲过之后。   “你真美。”他说。   “谢谢你。”她也正好同时说。   又一次,就好像明白他要张嘴说话,她便也同时开了口。两句简单的话,叠成一部合声。   晚上在床上,两个人除了动作的交融,更聊了很多很多的话。聊明星,聊最近的某部剧,剧中某个温馨的桥段;聊某篇据说有着治愈效果的鸡汤文。但,就如同她很少主动聊起一天的工作情形,他也不想聊自己在花木场的一天时光。他怕聊着聊着,会忍不住说出那神秘的废旧安全套,隐晦而令人刺痛的视频……   虽然,视频确实真真切切发生在她的“叶子心理健康会所”,他完全可以对此展开质问。但前两次的经验告诉他,质问不会从妻子那儿得到有意义的答案,最可能的结果是,视频中的那位女医生会被妻子开除,然后,妻子会告诉他:她也一直蒙在鼓里,更没有亲身与患者发生过任何苟且,现在害群之马已经清除,问题解决了。   第二天,原本明明说好要亲自送妻子去加班的,不知为什么,睡得那样香那样沉,醒来时,妻子已经不在床上,只留下一张纸条在枕边。   “老公,看你睡得好香,多睡会儿。我自己开车去加班了,放心吧亲爱的,我尽早回来。”娟秀的文字后头,是一个温婉的笑脸图形。   心头浮起一丝歉然。真该死,怎么就睡得这样沉呢?!说好的送,却让她独自一个人,在周末早上清冷的街头出了门。   似乎今天的约定比较急也比较重要,妻子没有来得及像平时那样给他煎蛋,桌上只有冰箱中取出的面包、牛奶。   牛奶有点冷,面包有些干。雷宇天打开电视,边吃边看。   门外响起敲门声。雷宇天对这敲门声已经变得有几分熟悉。不用看,也知道是隔壁的资深美女姐莫莉。   “雷帅哥,你老婆在吗?”开了门,站在门口,莫莉探头探脑向屋里张望。   雷宇天对她真是不知说什么好。她现在这样子,就好像跟雷宇天有奸情,打探着他老婆在不在,不在的话她就好登堂入室似的。   “很显然,两个人的话,我不会啃面包啃得如此落寞。”雷宇天好笑地说。   “那昨晚有没问你老婆,那套睡衣她喜不喜欢?”莫莉紧张地问。   “你一大早特意敲门,就是来做售后咨询的呀?太敬业了,按你这态度,两年后能做成中国第一睡衣品牌。”雷宇天这才知道她探头探脑,原来是想找青叶柔问睡衣的情况。   “也别这么说嘛雷帅哥,我上次隔着车看见你老婆,见你老婆长得那么漂亮,我在想,要是她穿着喜欢的话,能够给我做现成的模特,拍两张照片让我发到淘宝店,那就太好了。比起我自己做模特,她的照片估计都能够让我的销量翻番了!”莫莉说出了内心的企图。   “……”雷宇天突然发现,你永远猜不到莫莉心中的奇葩想法。   “不是莉姐,要不要把自己损得这么厉害呵。你自己就那么漂亮,怎么听起来,好像你长得很滞销似的!”雷宇天借着她自己的话损她。   “那也看跟谁比嘛。哎呀既然她不在,不跟你扯这些了。你就吃这些冷的?来来来,我这热乎乎的豆浆打了两大碗,正愁喝不下,趁热喝一碗吧。”莫莉说着直接就动手将他往隔壁拉了。   塞了一肚子冷东西,雷宇天现在还真的特想喝点热的。再说,也不是第一次上莫莉家喝豆浆了,没必要跟她客套。   热腾腾的豆浆浇在胃中的冷面包,雷宇天腹中冷热交战,顿时就连打了两个嗝。   “哎呀慢点喝,我又不跟你抢!”莫莉看得掩嘴一笑,然后又腾出手来,一下一下帮他拍打后背。   “不用拍不用拍,没啥事,我这不争气的胃遇见这么美味的豆浆,正激动呢!”雷宇天打趣道。同时往一边挪了挪。因为,莫莉贴身帮他拍着、揉着,两个人这样子,实在有些暧昧。   喝完了,说了谢,起身要回,却有一阵奇怪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那是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娇吟,一唱一合,只要是看过岛国爱情动作片的同胞们都只需要听一声,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第28章 孤男寡女看岛国片?   雷宇天怪怪地看了莫莉一眼,莫莉的脸色也变得有点不自然起来。   “你是不是忘记关什么了?”雷宇天当然不会错过取笑她两句的机会,“啧啧,自己关在卧室里看动作片,原来你有这高雅爱好呢。”   只是,雷宇天却忘了,莫莉可不是尹诗韵。若是尹诗韵,必定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刷地满脸通红。莫莉原本脸上还有些不自然,被雷宇天这一刺,反倒一脸的理直气壮了。   “就许你们俩口子看,我就不能看呵?”莫莉哼道。   “我啥时候看了?这你都知道?”雷宇天一愣。   “那天下午,大概你们俩下班回来后吧,放得那叫一个欢,那声音太刺激了吧,你就不怕楼上楼下听到?我都替你们俩担心,还特意咳嗽提醒你来着!”莫莉道。   “你说那……”雷宇天知道了,说的是那次妻子带回的、用于治疗冷淡患者的DV声效,“其实那并不是什么动作片。”   “骗鬼。雷帅哥你这就不对了,都结过婚的成年人了,看了就看了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要说你那么明显的声音还不是成年动作片,那我还说我卧室里播的也不是动作片呢。要不要进卧室证实一下?”莫莉竟然发出邀请。   “我就不证实了。豆浆也喝了,我得走了,你慢慢欣赏,这玩意其实有益身心舒展,对吧?”雷宇天就要迈出隔壁门。   “舒展个屁!两个人一起看是舒展,一个人闷着看是伤身好不好。为了姐的身心舒展,要不雷帅哥耽误点时间,还是陪姐一起看?”莫莉并不气馁,再次盛情邀请。   “……”赤果果的勾引呵!美丽熟妇真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一种生物。   “那东西哥看太多了,太套路,没啥意思。”雷宇天已经口不择词,一心只求逃离魔爪。   然而,刚说完,卧室里刚刚还异常销魂的男女声就变成了一曲柔肠百结、荡气回肠的歌曲,悠悠回旋。莫莉更是捂住嘴,哈哈大笑,都快笑瘫在地了。   “啥玩意,爱情动作片有必要整得这么煽情吗?简直堪称制作精良啊!”雷宇天一听这曲风突变,顿时知道又要尴尬了。   “动作你个头!自己滚进我卧室好好看去,《凉驼山绝恋》,没听说过呀?”莫莉这次直接忽视雷宇天的誓死抵抗,将其拉进了卧室。   果然,一台小电视机放在莫莉床头不远的柜子上,里面哪有什么岛国爱情动作片,一看画风,就是浓浓的最炫中国风。   明显是瞄准家庭主妇们的那种肥皂剧,剧情看了一眼便能秒懂。似乎现在演的,是男主角抱着受伤的女主,一路沿着陡峭的山崖,手抓青藤,拼命往上攀爬,看着比较揪心。   由于爬得艰难,男主大口喘息,声重如牛。与此同时,女主可能是因为在山中受了某种伤,被搂在男主怀里,也是声声呻呤。   配合煽情,揪心断肠的电视剧插曲在画外时起时伏,时有时无。   真是日了狗了!如此销魂的声音,若不是亲眼看到剧情,你不会以为是一部正宗的岛国爱情动作片?   “想不到现在国产都市剧,拍得如此风格清奇呵!”雷宇天用感叹掩饰着自己的狼狈。   “你不会是第一次听说《凉驼山绝恋》吧?很出名的好不好。”莫莉有点不满。   “出名吗?都没见在哪个卫视播出过。谁知道你在哪个路边摊买的盗版牒。”雷宇天瞅见一闪一闪的DVD机,知道这不是什么电视台的播出剧目,而是莫莉自己买的牒。   “唉,看来咱俩真是有代沟了。不说电视剧,至少,凉驼山这个地方你知道吧?”莫莉哀叹。   “没听说。编剧随便瞎编胡诌个什么地名,我就要知道呵?”雷宇天不以为然。   “你真不知道?”莫莉疑惑地看他,那夸张的神情,仿佛不知道凉驼山,就枉称中国人似的。   “有什么奇怪?”   “天啦,你中学地理都学到哪去了?凉驼山虽然不是大地方,但地理书中好歹也有简单提过的好不好。”莫莉已经开始用眼神哀悼起雷宇天的中学地理老师。   “有吗?我这人最大的特长就是丢三落四,忘性大。别说中学地理,就算大学里学的很多东西,我都忘差不多了。”雷宇天理所当然。   “……”这下轮到莫莉无语了,讥道,“那你还记得你姓什么?”   “姓雷呀。这么响亮震撼的姓,还能忘?”雷宇天“切”了一声。   “未必。你是我见过的健忘症最严重、最不可救药的一个人!居然凉驼山都说没听说过,简直是健忘症晚期呀,总有一天你自己是谁都会忘记掉!”莫莉因为自己最钟爱的肥皂剧被轻视,很是不爽,奚落起雷宇天。   “你能不把话说得那么刺耳吗?人长那么漂亮,说话非要那么难听呵?”雷宇天回敬。   眼见雷宇天似乎真有点生气了,莫莉也适时地收起了奚落的表情,转而夸道:“不过,刚刚这件事至少也证明了你的一个特大的优点呀!”   “什么优点?”雷宇天摸不清她是不是要继续奚落他。   “不好色呀!坐怀不乱呀!刚刚我骗你说是岛国爱情动作片,邀你一起进卧室看,老娘自认自己还是很有几分姿色吧,打姐主意的人可多了。换成一般男人,早就猴急猴急地钻进我卧室里去了,你却跑都跑不赢。说实话,你这人,人品很好,靠得住!”莫莉称赞。   “你骂我呢!不知道人品好在当今社会就是一贬义词呵!”雷宇天一翻眼。   “我不觉得是贬义词。好人品,是这年头最可贵的东西好不好。说实话,跟你打了几次交道,我是真心觉得你人品不错,老娘都有点为你心动了。哎呀说笑话,我还是算了,老白菜一棵。我要是有个十七八岁的好女儿,绝对让她嫁给你,就算你有老婆,也把你抢过来。这么好的男人,不抢白不抢。” 第29章 九十九朵娇艳玫瑰   莫莉越说越雷,雷宇天知道已经不能当正常人类继续交流下去。   要再早几年,莫莉若真有个什么十七八岁女儿,雷宇天一准心动。就冲莫莉自己这风韵犹存的姿色,她若有女儿肯定会是非常漂亮。可如今,雷宇天早已多年不再对这种诱惑感兴趣,妻子青叶柔的美貌,他已经十二分的满足。虽说如今生活中疑云丛生,疙瘩不断,但在没有手握铁证之前,他还不至于自己先对妻子生出什么异心。   “唉不跟你多说了,《凉驼山绝恋》正演到高巢,可别错过了精彩。”莫莉也发现自己扯的废话没啥营养和意义,自行回卧室去了。   雷宇天正要离开莫莉家,口袋中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雷宇点微一疑惑,估计可能是什么保险推销、楼盘中介之类的电话,但想了想,还是按了接听。   “喂,您这儿天天花木场吧,这里要一捧鲜花,九十九朵玫瑰,最美最美的那种红玫瑰哦。”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听起来很年轻,甚至有点娘,似乎是电视中常看到的花样美男的那种。   “不是哥们,订玫瑰你应当去花店更好些。我这当然有,但一般都是批发给花店的呵,不零卖的。”雷宇天以前也接到过类似的电话,他自己倒是有过同时开一家花艺店的理想,但至少目前是没有精力顾及这一块的,所以通常都是直接拒绝了。   “花木场不也跟花店差不多吗?哦好像也不能这样说,应该说,花店的花都是从花木场进的货,所以,花木场的玫瑰才是最美最新鲜的。你知道吧,我这花是要送给我新交的女朋友,像那样纯美清新的女孩子呢,花店的隔夜玫瑰根本配不上她的,要不然我干吗特意上网搜索,找到你们花木场呢,你说是不是嘛?”花样男人在电话那头像女孩子一样说了一大通。   “不是,我今天可休假,也没人给你送玫瑰呵。”雷宇天另找了一条拒绝。毕竟,才九十九朵玫瑰,如果是九十九棵香樟树什么之类的,他当然不会管什么周末不周末的,立马亲自开车送过去。   “老板我明白你想说啥,就是钱的问题你说是不是噻?这样子行不行嘛,你平时九十九朵玫瑰,冲顶也就七八百块钱吧?我出八千,十倍的价钱,总没什么问题了吧?”花样男子一不小心泄露了富二代不差钱的作派。   “我说兄弟,对女朋友感情真深啊。”雷宇天感慨。同时,心里开始有些动了。毕竟,每天累死累活打理花木场,除了花草树木打交道让自己感到宁静舒心之外,多半的原因,还不是为了赚钱?如今只需要去趟花木场,从花圃里采点玫瑰包装好,就能纯赚七千多元,平时哪来这么好的单?   “那当然噻。这么极品的女朋友,人又特温柔,别说八千了,八万也不算个啥。爱情无价,老板你说是不是?”花样男子话多,富二代的豪气再次显露无遗。   “有道理!兄弟你的爱情观我非常赞成!那要不就按你说的……八万?反正也不算个啥。”雷宇天顺着对方话道。   “老板你!”电话那头花样男子明显被噎了一下。雷宇天就是看他钱多显摆,故意怼他。生意虽然要做,但这种富二代钱多装逼的架势,雷宇天也觉得应该打打脸,不打白不打。   “好了好了,天天花木场的地点你知道吧?我都快被你这爱情感动了,我这就去花木场,花采好了你们过来拿就行。八千八千,不会真要你八万的。”雷宇天言归正传。   “不是,我现在去不了,而且在网上搜到的天天花木场,我也不会走。有个专供周末休闲度假的地方,叫‘碧松湖’你知道吧?就在市区往西郊,也没多远,对,你帮我开车送一趟,送到‘碧松湖度假山庄’的酒店来。这应该没问题吧?”对方道。   “碧松湖度假山庄”雷宇天当然知道。确实不远,可以说是离市区最近的度假景点之一了,正因为近,来去方便,很多年轻情侣、小两口都是选择周末去“碧松湖”,放松放松,完全不耽误工作。   其实,昨天晚上妻子说想同跟他一起私奔大自然,去度假区放飞放飞,雷宇天就暗中考虑过“碧松湖”,那的确是一个理想之选。只可惜,妻子工作太忙,周末都被女患者约了加班治疗,去“碧松湖”双宿双栖的浪漫时光,只能留待下次了。   闲在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开车去一趟“碧松湖”,也耽误不了太多时间。雷宇天出了门,喉间弥漫着冷面包与热豆浆交错的味道,很快便开车到了天天花木场。   那位富二代末了在电话中特意招待了不下三遍,一定要最新、最美最鲜的,还带着清晨露珠的玫瑰花。雷宇天知道,对方之所以愿出高价找上天天花木场,花的新鲜是重中之重。   虽然平时更多的是做批发,但插花、包装花朵的技巧,雷宇天还是懂很多的。既然呆在花木场,除了剪枝、育木、嫁接之外,插花之术这样令人怡心宁神的事情,他当然也是乐意为之。   经他之手,九十九朵娇艳玫瑰,如九十九张娇美可人的小嘴,半张半合,错落而美轮美奂,排布成一颗很大的心形,相信女孩子看到精美如此的玫瑰,没有不怦然心动的。   再次发动车子,就这样,雷宇天携带着那属于别人的、还带着露珠的鲜美爱情,一路兴冲冲地赶往“碧松湖”。   半个多小时,碧松湖也就到了。不愧是市郊一带最美的生态山庄,人还刚到门口,就能闻到空气中融杂着的湖面水气、树木鲜氧气息。走入山庄,更是被那绿树蓝天所陶醉,心头烦扰都少去了几分。   “碧松湖小院”是整个山庄中尤其幽静、雅致的一处别墅式小院,不高,仅仅三层而已。但只望一眼就知道,里面房间的价格肯定不便宜。   站在碧松湖小院的大堂前,雷宇天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位富二代的电话。因为,此前富二代只说了“碧松湖小院”,却没讲清具体的房号。   “到了?老板的效率不错哦。你这样,没必要送到房间来的,你看下电梯左侧,是不是有个大理石雕成的丘比特像?对,很漂亮的那个石雕,你就把鲜花放在丘比特拿着弓箭的双手上。呆会我女朋友过来,经过那里一定会留意,被‘丘比特玫瑰’打动、停留欣赏的,到时我就给她电话,告诉她那是我派丘比特送上的玫瑰,你说,这创意是不是很棒?哈哈,她一定会感动死的,也会更加加倍爱我的!”富二代如同已经看到了自己精心创意的那一幕,有些激动了。 第30章 妻子手捧玫瑰与胖子开房   尼玛,城里人真会玩!雷宇天嘀咕了一句。那具精致剔透的丘比特雕像很快就找到了,说实话,先不说鲜花,单那丘比特像,就特别可爱。再将九十九朵精心扎成心形的玫瑰往丘比特手臂弯一放,靠,还真是不得不佩服那富二代的创意。   要能倒回三年,雷宇天也一定学学这招,用这法子追追青叶柔。他不知道富二代口中又清纯又美丽的女朋友到底什么模样,他觉得,在没有发生那种种疑团之前,他的妻子才是最配得上如此美妙“丘比特玫瑰”的女人。   “放好了。”雷宇天电话中回着那位富二代。   “好的,太谢谢你了。因为她马上就要到了,我就暂时先不下去了,你放心钱我呆会让服务员带下去,你在沙发区稍等一下呵,服务员会来沙发区找你。”富二代倒是细心,交待完钱的事情,这才挂掉电话。   八千块钱,雷宇天倒是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赖,于是便找了张沙发,坐了下来。别墅式酒店果然是处处见巧思,就连沙发区都那么雅致,用一排错落的磨砂屏风与大堂其他区域隔开,显得清幽。大堂里的人很难一眼望见磨砂屏风后面的沙发区,沙发上的人却能透过屏风缝隙,望见大堂的一切。   过了两分钟,送钱的服务员还没见下来,雷宇天想着趁这时间不如去上个厕所。   往洗手间方向走了十几步,却听到不急不徐的高跟鞋声音传来。鞋跟叩击着大理石地面,声声清脆。   莫非是富二代口中那传奇般的绝美女友来了?心念所至,雷宇天停下脚步,转过头,向大堂门口方向望去。   这一望,他差点一个趔趄,摔死在通往洗手间的路途。   那道枭枭娜娜的丽影,如一道曲折多情的流光,从小院外照进大堂里。一身再也熟悉不过的米色长裙,婀娜身材之上,盛开的却是如十七八岁豆蔻一般纯美柔和的脸。   居然是青叶柔!就是这张脸,昨夜还含情带俏,将她的唇,含在他嘴中;就是这身米色长裙,她曾经穿在身上,一次次转给他看,问他美不美,有多美?   她不是今天约了女患者,要加班替她治疗的吗?怎么会突如其来地出现在这幽静的“碧松湖度假山庄”?   难道说,是女患者没时间去叶子心理会所,因而叫她来了这里?……没这么巧吧?   雷宇天本能地一闪,躲到了走道的柱子后,唯有双眼的余光,越过柱子,悄悄望向大堂内发生的一切……   他这才注意到,妻子正微笑着,手持手机,通着电话。只是,她一向说话比较柔,此时更似乎刻意地压低着话语声,所以声音也就听得模糊。   洗手间与电梯口是两个相反的方向,因此,很快妻子便变成背对着雷宇天,向电梯口走去。   “哇!”雷宇天只听到这一声比较大的惊呼,妻子显然是被电梯左侧的“丘比特玫瑰”吸引住了,快步走到丘比特雕像前,其他的话,却又变小听不清楚了。   雷宇天现在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如战鼓般敲击着的心跳。在这奔突的心跳声中,他绝望地看见,妻子果然一如预想,将电话收进口袋,弯下那流水般深情款款的、柔软的腰肢,俯向晶莹美丽的丘比特雕像,从它臂弯上,将娇妍的九十九朵玫瑰抱入了怀中。   然后,妻子优雅地按了按电梯,很快,便与怀中那九十九朵温柔的玫瑰一起,涌进了电梯。   雷宇天抬头望向大堂天花板,看见堂皇富丽的吊灯在不停地旋转。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旋转的吊灯,旋转的天花板,旋转的整个世界……   他揉了揉手指上针尖般的血印。有好几处。那是他包装九十九朵心形玫瑰时,玫瑰的刺扎伤了他的手指,留下的小小伤口。   真喜感。丈夫一朵一朵亲手采摘、一分一秒精心包装而成的心形玫瑰,还真的送到了自己妻子的手中。妻子正抱着那犹凝结着露珠、象征美好爱情的花束,带着染有丈夫指尖之血的玫瑰,奔向一个名叫“男朋友”的男人房间……   真是天随人愿。昨日夫妻俩还在商量要不要去“碧松湖”甜蜜放飞,双宿双栖,中间因为种种原因而憾不能成行,如今,却还是双双同时出现在了“碧松湖”。只是,如胶似漆的、双宿双栖的,却不再是他……   眼看着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二楼。又稍等了片刻,雷宇天从柱后走出。他没有乘坐电梯,而是步入楼梯道,登上二楼。   二楼的走廊就像人生幽深的隧道,他一步一步,走过每一间房门。每一步,都走得千回百折。每一步,都走得山穷水尽。   终于,在靠近尽头的一扇房门前停留下来。他听到了妻子的声音。   也不知聊到了什么,妻子笑了几声。看来,那个多嘴多话的富二代,还挺会哄女孩子开心的。   要不要再等等?虽然,他知道,再等一小会儿,一定会有更加香艳惊绝的戏码上演,对他而言,一切也就更加昭然若揭、铁板钉钉。但,房间里富二代轻浮的话语,交汇着妻子的娇笑,让他没办法再等待片刻。   “开门!开门!青叶柔你给我开门!”雷宇天愤怒的拳头像铁锤,将房门擂得山响。   事实上,不只是拳头,他的脚也愤然踹在门上。只可惜,到底是顶级的度假酒店,连房门都非同凡响,居然一脚都未能踹开。   “老公!我老公怎么来了?”青叶柔大感意外的声音从房中传来,可以想象得到,她在房中花容失色,惊慌无措的样子。   “老公?你什么时候有老公了,不是说一直单身的吗?天啦,你别害我,我前年因为被别人老公误会,住了半个月的院!”富二代果然一如电话中带给雷宇天的印象,是个有点娘,并且比较懦弱怕事的人。   真是好笑。原来妻子在富二代的面前,一直都是“单身”…… 第31章 奸夫被逼跳楼   “你胡说什么呀!我都不认识你,什么时候说过我单身了!”青叶柔大声喝斥着,嗓门比她平时完全提高了八度。就好像生怕门外的雷宇天听不清楚。   声音传至耳中,雷宇天知道她是在说给自己听。只可惜,所谓忙中必乱,任她青叶柔心思慎密,也难免千虑一失。居然慌乱中喊出“我都不认识你”这样的胡话。   “不认识”,固然能够否认掉她跟富二代的暗通款曲,可是,竟然不认识就能欣然赴约,把自己打扮好送到一个男人开好的房中,那又是什么行为?岂不是比婚外另结新欢还要更加的不堪?   “被你害惨了,害惨了,会不会又打住院啊!”门内的富二代却听不进青叶柔的哪怕一个字。听声音,他已经急得在房间里团团转,抓狂地寻找着藏身之地了。   “我要踹门了!”雷宇天暴喝一声,再次蓄足了势,准备以更大力的一脚,踢开房间门。   脚正要落在门上,门却自己开了。青叶柔站在门后。   “老公……”青叶柔眼中有着从未呈现过的慌乱,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雷宇天狠狠瞪了她一眼,便越过她,快步向房中走去。房间中,电视忽明忽暗,默默演绎着都市的喜怒哀乐、爱恨情愁。屏幕上,一个男的挥手一掌掴在女人的脸上,女人蒙了片刻,反手也是一巴掌,抽在男人脸上。   除了电视闪烁的荧光,房间再无其他半点动静。除了狗血剧中互掴得正起劲的痴男怨女,房间中并无别的人影。   不可能,刚刚还听到声音,还质问妻子为什么说自己是单身来着,怎么会凭空就消失不见?   雷宇天像被激怒的、刚刚从丛林跑入都市之中的野兽,用力地拉开衣柜,狠狠地踢开洗手间门,然而,人真的就这么不见了。   他随手扫飞桌上的矿泉水,用脚踢柜子。就算将这个世界拆为零件,也不足以宣泄心中怒火的十之一二。   “人呢,你把他藏哪去了!”雷宇天将目光转向妻子,像要把她撕成碎片。   看着他近乎疯狂的目光,青叶柔抖了一下。然后,伸出手颤颤地指向那紧掩的咖啡色窗帘,“那儿,他……跳下去了!”   雷宇天顺着她的手指,一把捞开落地窗帘,果然,窗户大开,一楼的湿地上有一个人形的大坑,四五十米远处,有一个男人身影正一路奔跑。   与想象中的花样美男形象不同,富二代有点胖,加上刚刚从二楼跳下去时还没太能缓过来,跑起来的样子有点滑稽。但此时却刚好跑到了雷宇天视线的尽头,再转过一丛香樟树,便消失不见了。   “他就是你约好的女性患者?青叶柔,你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你要加班,你没有时间来碧松湖,哦不对,你有时间来碧松湖,只是你的时间,不值得花在我身上!”雷宇天指向窗外,那还带着玫瑰刺伤的手指,如同苍凉的刀戟。   “不是的,老公,不是你想的那样子。”青叶柔连连地摇着头。   “你真当我傻瓜!我是宁愿傻掉,可事情已经明摆在眼前,你让我怎样继续傻下去!”雷宇天吼着,一眼瞥见电视机旁边,那一束由他亲手扎制的、还带着他血滴的九十九朵晨露玫瑰。   露珠到现在都还没干涸掉,在电视荧光的闪耀下,扑闪扑闪,犹如一切有情之人眼角的泪水。   一把抓过鲜艳玫瑰丛,像揪起娇艳女人的长发,抛在地上,玫瑰散了,就好像一颗完整的心突然碎掉。其中有几株玫瑰弹落到青叶柔赤露的精致白皙小腿,小腿上便有了玫瑰刺扎伤的血丝浸出。   雷宇天犹不解恨,他抬起脚,一脚一脚,踏在他亲手打理出来的完美玫瑰上。那些平时他视若宝贝的花朵,他仿佛要将它们踩入滚滚红尘、万丈泥泞。   于是,更多的玫瑰被踩得弹起来,尖尖的玫瑰刺,一颗一颗,将脚踝扎破,血珠齐落……   “老公你不要这样,会扎伤的,会痛的!”青叶柔跑上来,猛搂住他,用温柔的青丝磨蹭他的脸,妄图像往日那样,将他心中暴起的野兽,唤入她温柔的笼中。   然而不起作用了。   “少假惺惺了!我恶心!”雷宇天猛推开她。   “老公,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青叶柔仍不愿放弃,叫唤着他。   雷宇天却继续倾泄着心中的风暴。玫瑰抛完了,又拿起桌上的笔,纸张,一一丢到地上。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老公,相信我,相信我。”青叶柔已近于乞求。   就在她的求告声中,雷宇天又扯起床上的被子。被子乱了,滑落在地;床单也乱了,一半在床一半拖到地上。   枕头也飞落到地上。枕头下压着的一个小东西像一枚方形的子弹,被抽飞,也跟着枕头一起滚落在地,一直滚落到脚边,躺在雷宇天和青叶柔二人之间。   那是一枚红得如同鲜血的杜雷斯安全套。   “假的?你不会告诉我这个也是假的,是你们俩准备好在这,打算一起吹气球玩的吧?”雷宇天踢了踢那枚尚未开封的安全套,盛怒之极,反而声音冷了下来。只余眼角眉梢、嘴边鼻端,无处不是满满的讽刺。   “我不知道哪来的这种东西,老公,你能不能听我说……”平时总是笑意如春风的青叶柔,眼中有了泪水。泪水打湿了精巧翻卷的睫毛,我见犹怜。   看着妻子露出楚楚可怜的一面,雷宇天不自禁地被牵动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那委屈而无助的样子,甚至让他产生瞬间的错觉,觉得她真是被冤枉的,眼前的一切,真的跟她毫无关系……   然而,一想及这些日子来,一个又一个接二连三的疑团,妻子每一次若无其事地避重就轻,他心头的盛怒就又烈火浇油,更甚几分。   “简直该死!”雷宇天举起右手,就像一旁的电视剧情景一样,抡向妻子如莲出水、如花沾露的秀美脸蛋。 第32章 32、推倒妻子   青叶柔不躲不避,反而抬起头来,用那双噙着泪光的眼,看着他。眼中写满了委屈,也写满了伤痛。   那是让人看着生痛的目光,令得他扬起的手掌也如雕塑般滞在半空。   手掌落下去,落在了她的肩上,一股突然的推力令她猛地摇晃。她呆呆地看着他的手,几步踉跄,扶住酒店墙壁,才没有摔倒。   仿佛不是那一掌的力气击中了她,而是某种深切的哀伤从内部将她击败,令她扶着墙壁,摇摇欲坠。   雷宇天不想再去看她那张令他迷惘的、忧伤的脸,跨过她跟前,大步向外走去。他踩着一路玫瑰,就像踩着流血的红地毯。   青叶柔猛反应过来,提起自己的包,扭头便跟在他后头,沿着那幽深隧道一般的过道,紧紧相追。   “先生,你应该就是那位送花过来的人吧?我在大堂沙发区没能找到你。这是那位先生付你的八千块钱。”走道上,一位男服务员叫住他,彬彬有礼地递上一沓钞票。   雷宇天视若无睹,挥手将之挡开。   男服务员差点踉跄,嘀咕着:“一个送花的,还不跟我们一样,神气毛线?”   “老公,他刚刚说什么,你是来送花的?”就在下楼的幽暗楼梯道,青叶柔追上了雷宇天。空空的楼梯道别无人踪,只有窄小的小窗透进一束阳光,纤细的灰尘在那束光的照射中飞舞、追逐。仿佛有一道追光灯,静静地照着舞台上这唯一的一对男女。   “原来你不是特意跟踪我,而是有人让你送花过来的?”青叶柔再次确认地问。   “还重要吗?”雷宇天一只脚在楼梯上一台阶,一只脚在下一台阶。   “那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青叶柔拉拉他的衣袖,“老公我知道你现在心很痛,很生气,换成谁都会这样。但请你还是冷静下来,听我讲讲。听完后是真是假,你自己再判断,这样还不行吗?”   “昨天跟我约定治疗的,确实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士。直到今天早上,我人都已经到了心理会所,她突然又打来电话,说还是实在太忙,家族企业的人聚在碧松湖共商公司事务,只能抽个一两小时出来,让我上午十点直接来碧松湖小院,为她做治疗。到了小院再给她电话,她下大堂来接我。”   “我按照这时间,临到碧松湖时,路上我还打电话给那位女士再次确认了一下。她说她已经在房间了,不同的是,这次旁边还有年轻男人的声音,她说是她儿子。十点,我如约到达碧松湖小院,拨通她的手机,接电话的却是那男人的声音,自称女士的儿子。”   “他告诉我,母亲临时碰见熟人,去串门聊几句马上过来。还说,最近母亲心情欠佳,他父亲为了让母亲惊喜,特意订了一束花,花店的人不负责,只放到电梯边便走了,请我顺带帮忙拿上来一下。”   “我抬头果然看见电梯边的玫瑰花,放在丘比特雕像上,我还惊叹了一声,因为真的很美。当时根本没多想,抱起玫瑰花就进了电梯。进到208,自称儿子的年轻人有点胖,挺憨厚的样子。他很礼貌地跟我说抱歉,并说母亲马上就回来。等待的那两分钟,可能怕闷,他故作幽默地说了几句打趣的笑话,出于礼貌我只好装作很好笑的样子笑了几声。但除此之外,他都一直很规矩,很彬彬有礼,这让我实在生不出任何怀疑来。”   “然后的事你就都知道了,我听到你突如其来的喊叫声,本能地觉得奇怪,说了句‘我老公怎么来了?’,就这一句,接下来的事情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刚才还一直彬彬有礼的胖小伙突然跳起来,扯着嗓子,莫名其妙地大叫着,‘你什么时候有老公了,不是说一直单身的吗?天啦,你别害我,我前年还被别人老公打得住了半个月的院!’,我完全不知这话从何说起,简直是懵了,所以我才反驳他,质问他为什么要胡说,我都不认识他,更不可能跟他说过什么单身之类的话了!”   “他却不理睬我,继续一个劲自说自话,大叫什么被我害惨了,又怕被打住院!叫完后,他四下张望几眼,就直接捞开窗帘,果断地从窗户跳下了一楼!”   “他这么一跑,我知道就算有一百张嘴巴也没法跟你说清楚了,我不敢想像你发怒、伤心的样子。说实话,直到你冲着吼时,我都还没能搞清状况。我在想,会不会这一家都有心理问题,而不光是他母亲。胖小伙说的那些什么单身,怕挨揍之类的话,会不会是焦虑之下,说起了胡话?”   “直到看见一个安全套从枕头下掉出来,我才发现事情很不简单,有两种可能,要么,小伙子是串通那个老女人,引我过来,对我有什么不良的企图,所以才会连安全套都准备好了。要么,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故意放在那里,目的只为加深你对我的误会,让我更加的百口莫辩!”   “当听到服务员说玫瑰花是你送来的是,我才完全明白过来,后面那种可能才是对的,我们俩都被人设计了!”   “现在让我想想,老公,是不是上午有人让你十点之前送花过来,是不是叫你把花放在电梯边,是不是说他的女朋友会过来取走?是不是让你在偏僻的角落等着?我真不知道自己得罪过什么人,会让他如此煞费苦心!”青叶柔银牙都快咬碎了。   “我真越来越佩服你辩解的能力了。其实你不应该只做心理医生,更应该当律师。”雷宇天讽道。语气却已不再那么汹涌。   事实上,他之所以愿意在这无人的楼梯道停下来,听妻子说下去,也是因为盛怒之后,恢复了些微理智。   冲门而入的那一霎,他盛怒犹如暴风骤雨;发现床头的安全套时,更是惊涛骇浪。怒气席卷,根本不容他有半点心思去深思。也是直到服务员跟他说起钱的事情,他才想到,妻子来酒店,自己便同时被叫来这里送花,打电话叫花的人,真的不会是别有心机?   “哼,其实你自己也已经想到了,还取笑人家。”青叶柔脸上又恢复了几分娇嗔神情。   “把你手机拿出来,看看电话号码。”雷宇天急道。   “啦,这就是那个老女人联系我的号码。”青叶柔指着最新的通话纪录。   雷宇天也翻出自己手机中的纪录,找到早上来电要求订花的那个号码。   结果,联系妻子的号码与联系他找他订花的号码并不相同,出自两个不同的手机。   雷宇天飞快地回按了那个号码。 第33章 出轨的三种可能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果然,冰冷的女声,例行公事地响起。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太多问题。   如果确实存在一位神秘的“老女人”,布局设计他们夫妻俩,那么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她肯定关掉手机,让雷宇天在她布下的迷雾中自己去猜、去疑,一头雾水,越猜越疑;   反之,如果并不存在青叶柔所编的“老女人”,那个电话就是跳窗奸夫的号码,对方此时为免被雷宇天找上麻烦,同样会选择关机。   手指一动,雷宇天也拨响了上午向他订花,并指示他将玫瑰放在电梯旁的那个手机。结果一样,也无法接通。   主动订花,指定放花的位置,又特意吩咐雷宇天坐在大堂屏风后的沙发区坐看好戏……如此精心引导,要说不是刻意为之,很难说通。   冷静想想,现在事情只剩下三种可能:   一种是,208房中的胖子富二代确实订了花,但却并不知道订的就是青叶柔丈夫的花。这中间很可能出现了身份不明的第三方。神秘第三方一头冒充某花店,向胖子推荐价值8000元的“丘比特玫瑰”送花创意,告诉胖子说把花放在电梯的丘比特手上了,可以别出心裁地让他女朋友呆会经过电梯时取走;另一头,神秘第三方又假冒胖子,将业务转给了雷宇天,并在电话中引导雷宇天放花、坐在沙发区等候好戏上演。   如果是这样,那么第三方可能是其他正在追求胖子富二代的女孩,引来雷宇天的目的很清晰,就是揭穿青叶柔身为有夫之妇的身份,让青叶柔与胖子分开,她再趁虚而入。   第二种可能是,电话向雷宇天订花的就是胖子富二代本人。胖子可能早已发现青叶柔有了丈夫,但仍然想跟青叶柔天长地久,于是故意约会青叶柔,同时又引来雷宇天。当雷宇天敲门时,胖子故意装无辜,跳窗而逃,并在床上留下安全套。雷宇天识破青叶柔的真面目后,很可能与青叶柔情感破裂,一举闹掰。如此一来,青叶柔也没了退路,再也无法脚踏两只船,只能正式跟定胖子,做胖子的老婆。   第三种可能,则基本上跟妻子嘴中说出来的差不多。那就是,妻子真的不认识胖子,老女人与胖子一同演戏,把雷宇天、青叶柔夫妻同时引来208房,目的只为制造夫妻俩的不合,令夫妻俩陷入无边的痛苦。   这三种可能,前面两种,青叶柔都是已经存在背叛的事实,与胖子富二代勾搭在先的。只有最后那种,青叶柔才可能是被冤枉的,自身可能清白无辜。   如果是第三种,那么正如青叶柔所说,夫妻俩什么时候与人结下了如此深仇大恨而浑然不觉,招致如此精心而可怕的设局?   三种可能,雷宇天能够暗中一一理出,但却并不知现实会是其中的哪一种。甚至,他猜不出哪一种的机率会更大点?   如果是第一种,那么,青叶柔作为有夫之妇的身份已然暴露,作俑者目的已达到;如果是第二种,那么,雷宇天现在已经高度怀疑妻子的背叛,作俑者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如果是第三种,那么,夫妻俩现在已猜忌横生,很难修复,那么,作俑者的目的同样已经达到。   不管是哪一种,作俑者都如愿地布下了漫天迷雾。不能不说,这个局,很成功。   “不行,我再回楼上看看。”雷宇天重又沿着楼梯上行,一路走回208。   他明明知道所谓“老女人”不可能还现身于208房,但还是不死心地想去房中等等看。   其实,如果是第一、第二种情况,那么,“老女人”本身就不存在,是妻子编出来搪塞他的;如果是第三种情况,确实有一个“老女人”在配合胖子引导、欺骗青叶柔,那么,老女人也一定在胖子“跳楼”的同时,就已经悄然撤离“碧松湖小院”了。   雷宇天之所以还想回208等等,只是寄希望于“老女人”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有可能动作慢了一拍,还留在二楼某间房内。   门打开着,两人在208又继续呆了一会儿,果然,不仅没再见什么老女人返回208内,就算整个二楼的过道,也再未见什么老女人的身影走动。   大堂前台,两位美眉敲打着键盘。   “你好,约我来208的那位五十多岁的女士,门开着人却不在,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帮我找找她?”雷宇天下楼走到大堂的前台,问前台美眉。他没有直接问208是不是一位老女人开的房,而是选择了这种更容易迷惑前台美眉的问话。   “208是吧?我帮你看看。”个头小一点的美眉点开电脑,就要帮忙查看信息。   “对不起这位先生,这里是顶级度假酒店,我们不可能向您透露订房者的任何信息。”不料,另一位年纪稍大的美眉却鬼精得很,立马拉了一把小美眉,制止她继续查找。   “我真的是应约过来谈事的,而且事情特别急。”雷宇天知道没戏了,但还是不甘心。   “先生您可以坐在这等您约好的人,但我们有非常严格的规定,不可能向您透露订房信息,很抱歉,请您理解。”美眉态度很温和,意思却很坚决。   雷宇天知道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至于想查看电梯视频什么的,那更是痴心妄想,不必空提。   没有意义的争取,如同没有意义的争吵,他一向都不在那上面白费时间。   所以,他也没有再继续与青叶柔争吵半句,只是默然走出小院的大堂,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   青叶柔一直紧跟他身后,像个生怕走丢的跟屁虫小孩。   他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青叶柔也便钻进车来,坐在他的副驾驶位上。   “老公,虽然我是被冤枉的,但我还是真的对不起你。都是我太大意了,没有意识到那老女人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针对咱们俩的骗局。”青叶柔轻声跟他道歉。   “不必了。要说大意,我也大意。花木场那么多,富二代再有钱,凭什么非得高价找上我的花木场?”雷宇天看着方向盘道。   “只怪对方太狡诈了,气死我了!”青叶柔叹息。   “你不也开着车来的吗?还是去找到你自己的车,开着回去吧。”雷宇天没有接她的话,只提醒她道。   “才不!”青叶柔嘟嘟嘴,“我就要坐这儿,看着你,陪着你。你刚刚发火时,摔这摔那,暴跳如雷。我怕你气还没消,一会开车的时候又发起疯来,可不是好玩的!”   “你想多了。”雷宇天冷淡道。   “我不管,我的车停在这又不会丢。我宁愿先陪你回去,车子明天再来取都行。”青叶柔不为所动。 第34章 娇妻的梦呓   既然这样,雷宇天也没有必要再争执下去,发动了车子,徐徐驶出碧松湖度假山庄的大门。   这一晚,雷宇天又开始做梦了。还是那个旧日的梦,梦中的女人依然脸如面纱,雾里看花,无法真切。梦的结局,依然是自己被突如其来的一棒子敲击在头上,闷声倒地,头脑在坚硬而冰凉的地面砸得生疼……   夜未央,梦到后头,却是有人柔柔地牵住他,将纤细的手掌编织进他的大手,附在他耳边温情耳语,令他渐渐释然,沉沉入睡。   没想到,他睡得沉,妻子后来比他睡得更沉。或许是因为知道星期天可以休息晚起,或许是因为昨晚她也思绪纷飞,入睡太晚,总之,当冉冉的晨光将整个世界重又淘洗了一遍,从窗外照进卧室的大床,床上,他已经醒来,她却还睡着。   妻子的睡姿奇怪而又让人忍不住看了再看。她面向他,侧睡着,曲线像是画在床上的一条人鱼,柔软婀娜。   她一双修长曼妙的美腿并非伸直,而是向他弯过来,紧紧贴着他,即便这样的睡姿可能会让她不太舒适,她也要一直这样弯着,仿佛要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缩减为零。   而她的手,不知何时起,以何样的手势,竟然完全编入了他的五指之间,仿佛十个指头长在一起,已经分不开来。   他想要起床,势必便要将这只手从她手中抽离出来。然而,他试了试,以他的力气之大,居然怎么也无法将自己的手指从她的手指缠绕中抽出。   只因为,她缠得那样紧,如胶似漆,即便在沉睡中,也不肯有丝毫放松。   他再试了试。她的手因此被带动了。   “别,老公我真没骗你,你别走嘛!”妻子的香唇模糊地蠕动,发出恳求般的梦呓。   他听出了妻子呓语中有着痛苦的呜咽,惊讶地看她的脸,那双闭合的眼睛,竟有两滴珠泪漫过睫毛的阻挡,淌过眼睑,缓缓流下。   他听到自己的心脏某处如同到点的时钟猛然颤动了一下,既痛又怜,恨交织着爱,信掺杂着疑,复杂的五味在轻咬着他的心。   这一刻,他完全没有了继续挣脱她的力气,如同沙场的霸王被卸下了铁甲。他甚至只想伸出没有被牵绕着另外一只手,轻抚这张惹人怜惜的美丽脸孔,拭去她眼角的泪花,将她梦中一切的委屈与苦楚,都随着那泪痕一起带走。   当然,他没有真的去拭泪,也没有真的去轻抚。他只是不再坚持要起床,而是重又倒回床头,如同打算跃然跨上马背的将士,却宁愿倒下马去。   如此陪着妻子重又在床上躺了好久。当然,他却并没有再睡着。   他仰面望着卧室的天花板,余光望见床头墙壁上的两张照片。严格来说,那是一张照片,和一幅画。   照片自然是他与妻子青叶柔的婚纱照,他的脸上洋溢幸福满足,妻子眉目间的幸福更甚,脸上甜到连蜜蜂都要被吸引过去。两人的手也如同此刻这般,十指相扣,紧紧地编在一起,缠绕着。   旁边的那幅画,却并没有一个人,那只是一对天鹅画。画中,两只天鹅有着修长的脖颈,交在一起,相濡以沫,情深意重,仿佛要把彼此的脖子拧在一起,打成死结,解都解不开。   曾经很多个夜晚,每每与妻子深情相拥,她修长白皙的脖子搁在他的肩头,磨蹭着他的颈部,他的脑海中便会出现这两只交颈而歌的天鹅,心中一派甜腻,无限安怡、恬静。   可是,此刻的他,即便望着墙上的一对天鹅,思绪却也早就飞到了画外。   他继续清理着昨日的思路。碧松湖小院一事,幕后作俑者完全无踪可寻,但细想想,再早些时候莫名其妙寄到他办公室的旧安全套、优盘神秘视频,似乎与订花事件都有着看不见的关联。   旧安全套也好,优盘视频也罢,似乎都是为了向他揭示某个事情。或者说,安全套与优盘视频干脆就只是一个铺垫,后面撞见的碧松湖208房一幕,似乎才是对方想要向他提示的内容。   如此看来,寄安全套与引他去碧松湖的,就应该是同一个角色所为了。可惜的是,安全套与优盘寄自何方,幕后隐藏着何人,同样毫无头绪,无从追查。   好在对方精打细算,暗渡陈仓,却还是偶然之间向他泄露了一线天光。那天早上头侧刻有两道白线的平头男悄悄跟踪着他,原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却偏巧被市场买菜归来的莫莉发现,从而告知给他,也就被他记下了长相与车牌。   虽不敢完全断定,但他有一定的把握,平头男或许跟这一起起无迹可寻的事件,有着某些关联?   不知道平头男还会不会继续去找青叶柔见面。就算找了,妻子又是否真愿意按他的吩咐,打电话通知他。但,知道了长相与车牌号,至少就有了查到下落的可能性。   又是新的一周到来。由于青叶柔的车还停在碧松湖山庄,早上就更应该由雷宇天开车送着她去上班了。   在叶子心理健康会所门前放下妻子后,妻子比往常更多出几分依恋,竟然才走出两步又跑回来,看着站在车门外的他,然后猛扑回他怀里,抱着他,在他脸上深深亲了一口,又一口。   此时的街头,已经有了来来往往的路人,就连叶子心理会所,也有一两个勤快的员工已经来到门口。妻子却不顾路人偏头望来的目光,也不顾自己员工瞪大的眼睛,就那么娇憨地搂住丈夫,连连亲了好几下。   “好了好了,快进去吧。”雷宇天揉揉她的秀发,声音中已经有了柔和。从昨早在床上被她缠紧着手指,听她在梦中真切地哀求,到此刻无法掩饰的依恋,这一切,就像加温后的巧克力,在融化的同时,也软化着他。   “嗯,你也别想太多了老公,只需要记住一点,老婆是爱你的,很爱很爱你。”青叶柔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和,那神情柔和中又有笃定,笑容递过来,就像是递给他一颗定心丸,叫他放心去上班,安然去生活。 第35章 锁定神秘平头男   送完妻子,雷宇天来到天天花木场,只在办公室呆了一小会儿,便扛着铁铲,去园子里转悠。花木场有工人,其实还不至于需要他太多地亲力亲为,但他愿意拿着铁铲、园林剪,与花草树木为友,看白云朵朵在天空写诗,听虫儿小鸟低吟浅唱,心情便会轻盈很多。尤其像他最近的这般心境。   “又要去园子里呀?”才走出不多远,尹诗韵的靓影就又出现了。不知为什么她今天来得没平时那么早,这会儿身上还穿着牛仔裤便装,像个学生妹一般背着个背包,“真羡慕你,我要能跟着你去园子里呼吸新鲜空气多好,没办法,关在笼子里的命。”   与她平时一身深蓝色的职业装相比,眼前的牛仔裤配浅色衬衫,让她不只羞涩,还多出几分青涩来。   “别扯开话题,你迟到了尹诗韵。”雷宇天板起脸。平时经常都是尹诗韵比他先来到花木场,不知她昨晚是睡晚了还是咋的,反正难得抓到一次她迟到的把柄,雷宇天当然得显显老板的威风。   “好吧雷总你罚我吧。罚工资肯定是行不通的,我拿的是提成。那你打算怎么罚呀?雷总你不会把我关在你的办公室单独处罚吧?”尹诗韵凑近来低声问。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哈,居然知道不怀好意地暗示那啥啥了。   “办公室没啥意思,我要一个人去打野战。”雷宇天更彪悍地丢下一句,便继续扛起他的园林铲,独自与大自然打野战去了。   尹诗韵飞快钻进公司,没一会儿,却又追跑了上来。   “干什么,难道你也要去……打那么战呵?”雷宇天看她急切的样子,瞪眼问。   “去你的!矿泉水呀。一看你就又没带水,每次在园里呆着也不只一会半刻,又想让我去给你送水,然后被你糊一脸泥呀?”尹诗韵晃了晃手中一支小小的矿泉水,交到他手里。   在园子里忙乎一阵,拧开尹诗韵给他的矿泉水,刚喝一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接,雷宇天顿时有些喜出望外。想不到,他前些天托人查探的平头男车牌号码,居然有着落了。   当时在叶子心理会所看见平头男上了车,他连忙记下了车牌,第二天便想办法查车牌的信息。原本以为私家车主的信息是极难查到的,如今,这件事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电话告诉他,那个车牌并不是什么私家车主,而只是本地一家车辆租赁公司专门用于外租的高档车。也正是由于如此,这辆奥迪的信息才会这么容易查到,因为既然用于外租,信息本就是公开的。   “尹经理,公司你先照看着,有事给我电话,我出去一下。”雷宇天放下园林铲,给尹诗韵打了个招呼,便开车前往电话里告知他的“驷海车辆出租公司”。   到了驷海公司,雷宇天没有直接盘问那辆奥迪的相关信息,而是提出要租一辆高档的轿车,专业用于装逼、泡妞。至于品牌,他思考了一下,说宝马、奥迪都行,最好就奥迪了。   对方似乎非常理解他的意思,便开始调出公司仅有几台奥迪的信息。当印象中平头男开的那个车牌跳出来时,雷宇天点着电脑说:“这个还行,这逼格我比较喜欢,行了就这台了。”   对方却怔了一下:“先生你真要租这台?要不换一台吧,另外两辆奥迪很不错的你可以看看。”   “怎么,怕我租不起?”雷宇天脸就拉下来了。   “不是。”对方为难。   “那什么意思?”雷宇天一副要翻脸的样子。   “实话实说吧,那辆奥迪被人租出去了,也不知道还过多少天才还回来。您选别的,保证不比那辆差,还更拉风。”租车的美眉游说。   “你看,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一眼看中的果然就是最抢手的一台。这么说我就更铁定要这台了。他没确定什么时候归还?”雷宇天试探问。   “没呢。”小姑娘想了想。   “估计也要不了多久。我有个预感,只要我开这辆车,绝对是装逼顺风顺水,马到功成。这样吧,泡妞的事我可以再拖拖,什么时候人家把车还回来了,你第一时间给我电话,我马上来租车。一秒都不能耽误呵。”雷宇天叮嘱。   “这个……不一定人家打算租到什么时候呢。”小姑娘为难道,“不过离他一开始预定好的日期倒是近了,他最近特意打过电话过来,说有可能要续租,过几天会过来补交续租费用的。”   “你把他电话给我,我直接跟他商量,让他换一台,我要这个。”雷宇天充分侧漏着一个土豪富二代的霸气任性。   “不好吧?电话肯定不能给。”小美眉可不想引发什么纠纷。   “也是呵,直接找人家商量也不妥。那这样,几天后他来续费,你一定帮我向他推荐别的车辆,推荐到他满意为止。同时你第一时间打我电话,我来租那辆奥迪。”雷宇天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将手伸向小美眉,三百元钞票塞进她手里,“就当帮帮哥了。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追的那小女生,平时就爱这款车型,你说我要开着这辆车带她逗逗风,几趟下来还不搞定她?到时请你喝喜酒呵。”   小美眉怔了怔,听见雷宇天话说得这么诚恳,想想,成就一桩姻缘也是好事呀。再说,三百元对她来说也是两三天的工资了,租车公司虽然赚钱,但她作为员工的待遇可不高。   “有钱任性,讲你们这些富二代,真没说错。”小美眉打趣了一句,接下了钱,“等他确定哪天来续费,我就电话告诉你。我印象中,那位先生倒没有说非租这台不可,到时我另外推荐推荐,游说游说,肯定没问题的。他一到,你就立马赶过来开这辆奥迪就行了。”   接了钱,果然语气都不一样了。   “姑娘你真是美丽又善良,要是你没男朋友的话,我真想把你介绍给我身边的土豪朋友。”雷宇天盛情赞美小美眉,说得对方耳根都有点红了,这才放心地走出驷海租车公司大门。   驷海门外的停车场上,停着不少待租车辆,同时也有几辆车在开进开出,忙着交接。停车场边的一处遮阳伞下,坐着一名中年保安。   “大哥,你们这生意好呀,想租个奥迪还租不到呢。”雷宇天已经从旁边商店买了一条蓝芙蓉王过来,冲那中年保安打招呼。   “是呀生意还不错。”保安平时坐那儿,也没谁搭理他,见有人主动叫他大哥,手里还拿着烟,黑脸膛上先有了笑。   “大哥,有个忙还得请你帮一帮。”雷宇天将自己想租的那辆奥迪车牌跟保安说了说,又向保安吐了一番苦水,最后将烟塞到保安手中:“那辆车一开回来,你立马给我电话。我现在最担心我还没赶到,又有别的人将车给抢先租走了,所以你最好想法子帮我拦一拦那辆车,让它在停车场磨久一点,等到我赶来这里。这事就拜托大哥了!”   “行,我有的是办法!”接了烟,中年保安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岗位也是蛮有权力价值的,当场拍了胸膛。   现在有了租车小美眉的游说、拖延,又有了保安大哥的搞事、纠缠,也算是双保险了,相信这次一定能及时跟过来,锁定平头哥的行踪。 第36章 怒打纹身男   驾车出了驷海公司,不再那么心急火燎,雷宇天放慢车速,从主干道开入一个街区,准备穿过街区再往前,回往天天花木场。   这是一个临近居民社区的街区,路边生活氛围颇浓,各种小吃,百货店,理发店什么的,一路排开。   雷宇天这才发现已经到中午了,寻思着要不要在路边找家小吃店,吃个中餐。   闻到一家盖码饭特别香,旁边巷子刚好又有停车位,雷宇天便将车一停,准备下车吃饭。   “大哥,是要按摩还是推油啊?或者全套也行。这才中午,小妹刚上班,新鲜头啖汤呢。”人刚钻出车,一张涂脂抹粉、奇香无比的脸就扑了过来,那口红艳得像刚刚喝过人血,把雷宇天吓了一大跳,差点重新钻回车中逃生。   “盖码饭还带这个的?”雷宇天眼界大开。   “盖码饭?去去去,开过去一点,这是我们「苹苹休闲屋」的停车地儿。”口红艳女一听是去隔壁吃饭的,比玩变脸还快,语气就冷了下来。   雷宇天这才发现,真是日了狗了,盖码饭隔壁就是“苹苹休闲屋”,看样子就是那种廉价交易场所,自己居然都没太注意。   苦笑一下,重回车中,将车开进靠近盖码饭店那头的巷子里,停妥了,才进到店里,点了饭慢慢吃。   正吃着,突然传来年轻女孩的喊叫声,“抓贼呀,抓贼呀!抢钱抢手机啦!”   很多食客直起脖子就往外看,有好奇一点直接都跑出去了。   声音很快就来到了耳边。显然是抓着抓着,一直跑到盖码饭店门口来了。一个脖子上有纹身的t恤男,瘦瘦的,但样子却特别狠,拼命踹着,要挣脱另一个人的手。   那拼命抱住纹身男人腰部的,是位染着黄头发的女孩,身材也是有点瘦,看不清脸,低到简直要掉下去的低腰裤,露脐的上衣黄衬衫。   “这不是苹苹休闲屋的女人吗?还有人跑到休闲屋去抢劫的?”食客中有老司机认出了女孩身份,惊奇道。   “不要脸的王八蛋,点了老娘的钟,不肯给钱就算了,还要倒把老娘的钱包和手机抢跑!”黄头发女孩又抱又撕,硬要夺回纹身男手中的钱包和手机。   “抢了走么的?!”纹身男见怎么都挣脱不了女孩的死缠烂打,抡起拳头便往女孩背上擂了两拳,想将女孩打趴下。   “大哥你把……把东西还她,我们保证不报警好吧?咱们互相都别太为难,大家都不容易。”口红像鸡血般的老板娘也追了出来,却明显畏惧纹身男,并不敢帮助黄发女孩一起抢回东西。   “你还会报警,你做的什么生意自己不知道呀?你现在就报给我看。”纹身男耻笑着,又是两脚踹在黄头发女孩身上,直接将她踹得滚出去,坐在地上。   旁边吃瓜群众有人已目现怒火,但却不敢上前。有些人更是觉得休闲屋老板娘的话很黑色幽默,跟着哄笑起来。   黄头发瘦小女孩被踹倒后却不依不饶,还不等纹身哥跑走,飞快又扑了上去,再次搂住他的腰,一副悍不畏死的骁勇模样,看得雷宇天都暗暗咋舌。   纹身男又是更重的一拳擂去。再准备擂第二拳时,突然“哎哟”一声,发现不知哪儿飞过来一拳落在他肩膀上,整个拳头都有点举不起来了。比起这一拳的重量,他前面打女孩的那些拳头都是毛毛雨。   纹身男抬起头,原以为是休闲屋请来了看场子的黑脸壮汉打手,却发现眼前是一张满面微笑的脸。对方个子倒真是很高大,但脸上却阳光如春,他敢打赌休闲屋绝对请不来这么高雅的打手。   “借你刚刚的话,我也问你一句。如果我现在把你打断胳膊什么的,你说你会不会报警?”雷宇天冲纹身男嘿嘿一笑,像在跟自家兄弟聊家常。   说着又是一拳擂在他脸上,纹身男现在再也不觉得他是在聊家常了。   “特么不想死的话,少管闲事!”纹身男实在太瘦了,一个趔趄,瞥见饭店有一只拖把,就去抢拖把。   “还想来?说实话我都不怎么会打架。”雷宇天这回不抡拳头了,因为打架这事确实他并不怎么擅长,他比较擅长的是抱陶瓷花盆什么的,力气大。所以他直接拦腰抱起纹身男,将对方举过了头顶,气都不喘一口。   纹身男在空中摇摇欲坠,却已经喘得不行了,估计在他的职业生涯中,还头一回遇到力气这么大的,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不按套路打架的。   想要跳下来,挣扎一阵无果,纹身男哭了。连连叫着哥,求雷宇天放下他。   最后没辙了,纹身哥乖乖把钱包和手机往下一扔。雷宇天这才把他也往地上一扔,纹身哥直叫屁股痛。   “我说过我平时没打过架的,纯属乱打,打坏你哪儿你别介意呵。”雷宇天嘴里歉然,腿却没闲着,也像对方踹黄头发女孩那样,踹了他两脚,纹身哥就势滚出去几米,爬起来就跑了。   特么,跟这种从来没打过架的新手打架,实在太吓人了。   雷宇天眼见纹身男溜走,也没他啥事了,准备回到店里,继续把盖码饭吃完。他这人就是这样,力气大,饭量也不小。   不料一旁伸出一只手来,拉住他胳膊,拉得挺用力的,试着甩了一下没甩掉。他还以为这么快纹身男就又卷土重来了呢。扭头一看,却是被纹身男抢包的那名黄头发女孩。   “你不用谢我了!”雷宇天知道对方想说啥,直接先开口了。   “我没说谢你!”黄头发女孩冲他一眨眼,雷宇天这才注意到,女孩的打扮确实是典型的发廊女形象,挺庸脂俗粉的,但想不到,那张脸却长得眉清目秀,颇为水灵,一点也看不出是在休闲屋从事那种职业的女人。只看了两眼,雷宇天就生出一种挺可惜的感觉。一朵鲜花,沦落风尘。   “我就想跟你说,你刚刚暴打那小偷的样子,真的太帅了!”女孩仰起脸向他嘻笑,脸上居然丝毫没有了刚刚被欺负、被殴打的悲惨痕迹,仿佛刚刚在尘埃低处挣扎的那个女孩不是她一般。雷宇天不由暗呼佩服,也不知是这女孩天生神经大条,还是经常被欺负习惯了,已经麻木不仁。   “第一次打架,没章法!”雷宇天不以为然地笑笑,深藏功与名,然后便不想再搭理女孩,他心心念念还记挂着他那半碗盖码饭。   “谁说的。老娘见过很多打架的男人,也见过很多帅男人,但是像你这样打架打得帅的,老娘还第一次见到。”女孩一口一个老娘,雷宇天皱皱眉,看她样子,也不过十八九岁而已。   “额我说,你怎么还跟上我了?”雷宇天见女孩一直跟着他走进饭店,大大咧咧坐在同一张桌子,自然得好像跟他很熟似的。   “我也正好饿了,跟你一起吃,没问题吧?人家饭店老板没赶我走,你赶我走呀?”女孩一副我就坐这了,你能咋样的神情。   “……”雷宇天不打算再回话,趁饭还没完全冷掉,埋头吃了起来。   “那个,老板,这人还没付钱吧,我请他。”女孩从刚刚抢回的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十递给老板找。雷宇天想拦没拦住,心里不由一阵苦笑,原来自己打一次架,就值个十几块钱的盖码饭呀?   “别光顾着吃。帅哥哥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呀?多大呀?哪里人呀?有没有女朋友呵?哦对了,我姓欣,叫欣栗栗。”女孩问了一连串目不暇接的问题,并主动抛出自我介绍。   雷宇天擦了擦嘴:“欣栗栗是吧?好谢谢你请客了,我得走了。”   走出饭店,拉开车门,不成想欣栗栗还没完,竟又跟了上来。一副要上他的车,跟着哥哥走天涯的架势。   “不是,哥救了你,你不会反倒讹上哥了吧?”雷宇天一想到欣栗栗面对纹身男的拳头都一直悍不畏死的狠劲,才感觉到这女孩没表面看起来这么柔弱简单,顿时有点后悔出面帮她了。 第37章 肉偿   “别说那么难听好吧,你刚刚舍命相救,我还没报答呢。难道真的一碗盖码饭就够了呀?”欣栗栗画得浓浓的眼影下一双眼睛却又很清丽,瞄着他。   “那要怎样?要不再请一碗?哥还能吃得下。”雷宇天想了想。   “你这人怎么就是吃吃吃,没情调。传说中帅哥舍命相救,然后不就是弱女子以身相许吗?你也看得出我没什么钱,所以对于你,老娘打算肉偿!”欣栗栗眼都不眨一下,彪悍地说。   “……”雷宇天这才认识到,跟一个休闲屋走出来的女人玩嘴皮,绝对是件悲惨的事情。她们的尺度,就是你看不到尺度在哪儿;她们的底线,就是完全没有底线。即便是像欣栗栗这种长相清丽,表面看起来像是刚下海的小嫩妹,一开口也绝对是老司机一枚。   “边说你怎么还边上车了呢!”欣栗栗拉拉雷宇天的衣袖问,“难道大哥你喜欢在车上来?那也成。反正在车上还是在休闲屋,随你选。反正今天我得把这份人情给还了。”见雷宇天坐上了驾驶位准备开车,欣栗栗直接不请自来地上到副驾驶位坐了下来。   “你真跟上我了?不怕我一会把你卖了?”雷宇天无语。   “卖?哥你真幽默,我就是专门卖的呀。”欣栗栗无所谓。一面说着,一面真的就伸过手来,在他胸膛上摸了几把,而且看那手行走的路线,还要江河日下、一路向西的架势。   “你觉得呆会我像举那个纹身哥一样,把你举起来再扔地上,那样好不好玩?”雷宇天恫吓道。   “瞧你紧张的!我还能在车上把你强了呀!我就是看你人好,想认识认识,可是你又不肯说名字电话,叫我怎么办?”欣栗栗终于不开玩笑了,嘟起小嘴道。   一面说,一面向车上瞄,一眼看到了放在车前方的名片盒。   “有了。”欣栗栗从盒中拿起一张名片,如获至宝,“雷宇天对吧?好名字,跟你刚刚打人一样,挺威风。”   名片拿到手,欣栗栗又抄起放在盒边的一支签字笔,拿过另一张名片,在名片的背面刷刷写下她自己的名字、q号,以及手机号码。   “雷帅哥,我可是想现在就肉偿,一次偿清的。你又不答应,那这次肉偿我先替你存着,什么时候有需要了,打我电话,随时来要!”欣栗栗做完这些,这才打开车门,下车走回苹苹休闲屋去。临到门口,还回头冲雷宇天吐吐舌头。   雷宇天只能用人间极品来形容这位奇葩女孩了。明明很放荡,偏又透着俏皮纯真;明明长相清丽,人也不大,偏又句句话都是老江湖。反正雷宇天是有点看不懂她。   这一顿盖码饭吃得,真是一波三折,一点都不省心呵。雷宇天看了看手机,一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同时看见闪烁的红光,才发现手机快没电了,而充电器似乎又放在了家里。   先不回花木场,改道回往家中。才走到自家楼上,就见隔壁的门开着,一个颇显风韵的身影举着根收衣竿,在一件一件挂着刚洗的衣服。   “稀奇呀雷帅哥,很少见你中午回来呢。”莫莉倒是眼尖,站在阳台上一眼就瞄见了雷宇天。   “回来取充电器。”雷宇天准备开自家门。   “等等等等,既然你回来了刚好。”莫莉衣架一扔,光着脚跑过来,扯着他就往她家里跑。莫莉的脚丫子跟她整个人的成熟气质非常协调,也是那种饱满而白皙,挺性感的即视感。十个指甲涂了淡紫的指甲油,比起妻子青叶柔脚指甲上的清新风甲油,又是另外一番风情。   “又有什么东西坏了?”雷宇天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有可能又要当维修工了。   “放心没叫你修豆浆机啦。”莫莉安慰道。雷宇天稍感心安。   “是dvd,这次dvd不知怎么放着放着就坏了,影碟放进去完全都没反应。”莫莉说。   “……”雷宇天顿时就觉得,还不如豆浆机坏掉呢!   “哎呀别这副表情嘛。你也知道我现在天天看《凉驼山绝恋》,正看到来劲影碟机给坏了,那感觉太难受了。”莫莉说话间已经将雷宇天拉扯到她卧室,因为影碟机就放在卧室。反而,很少见她用客厅的大电视机收看各卫视节目。   “我看看吧。”雷宇天发现,自从认识莫莉,才发现自己作为维修工的潜质;自从认识欣栗栗,才发现自己打架斗殴的潜质。这两个女人真不简单。   瞎摆弄了半天,也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将电线拔了重插,插了又拔。雷宇天已经打算要放弃了。   突然,一阵雷鸣般的声音灌进他的耳朵,骇得他差点跌坐在地。尼玛,又是上次那引人误会的喘气声,这莫莉怎么追电视剧的,莫非看了几天,剧情还停留在男主抱着女主攀爬山崖?这山崖得有多高呀!   不知碰到哪里dvd居然就好了。待他抬起头来一看画面,这次真吓得坐到地上了。   那哪是什么误会?屏幕上,一对岛国男女正挥汗如雨,激烈相搏,画面尺度之大,简直刺瞎雷宇天的狗眼。   “这就是那什么,凉驼山绝恋的最新剧情?情节逆转幅度比较大呀!编剧思路很开阔,出其不意!”雷宇天喃喃点评。   “不是,这不是我放的碟,你别瞎想。”莫莉急着解释。平时再豪放的熟女,也有百口莫辩的时候。   “居然还不是你放的?晚上你家来人了?行啊莉姐你,我一点都没察觉。”这下雷宇天不瞎想都不行了。   “更不对了。我是说,这不是我买的碟!影碟机不是坏了吗,我在想是不是我的凉驼山绝恋碟子有问题,就想另外找张碟试试,翻箱倒柜半天,只在抽屉里找到这张碟,估计是房东留下的吧,没想那么多,就放进去试试了。也同样播不出来,所以也忘取出来了。”莫莉一五一十。   “牵强!你觉得我能信吗?”雷宇天难得将这豪放女逼到手足无措的地步,“其实嘛,是你买的就是你买的呗,完全能理解呀。不过你一个人在家,看多了这个更容易上火,适当把握度!”   “你什么意思呀!”莫莉那张厚比城墙的脸也终于开始有点微红了。太难得了,能让这种百毒不侵的资深女人脸红,真是太难得了。不得不说,这莫莉轻易不脸红,偶尔红起来,还真是艳光照人,别有韵味呢。   “还不取出来!”莫莉叫道,“你成心想看是吧。那行你慢慢欣赏,姐陪你一起欣赏。”   莫莉终于又回复了豪放的御姐风范,脸也不红了,直接拉雷宇天往床边一坐,她也大马金刀坐床边,正对着面红心跳的屏幕。   这下轮到雷宇天不淡定了,直接起身将碟子给退了,战斗声嘎然而止。   “别走呀,姐还有事跟你说。”莫莉望着就要离开的雷宇天。   “是这样,最近我不是一直在网上卖女人睡衣吗?”莫莉说。   “生意怎样?”雷宇天随口问道。   莫莉:“生意嘛,不好不坏,还能养活自己,饿不着。不过我最近发现一个怪事,居然最大的买家不是女人,有男客户一气买了四五件。”   “丈夫给老婆买呀,上次你不说过吗。”   “问题那男人在旺旺上透露了,他没老婆,也没女朋友,就是个单身。你说他一个大男人,自己买那么多性感的睡衣干吗?”莫莉有些疑惑。   “而且我发现,他买的款式,全是我自己当模特,在照片中展示的那些。这人会不会是心理有什么问题?”莫莉补充问。   “还有这样?或许是莉姐穿着那些衣服太性感了,对方出于爱美之心吧,你也别多想。”雷宇天安慰。   “那你说我还要不要继续卖给他?”莫莉仍不放心。   “莉姐,这事我哪好给你做决定呵。你自己看情况来呗。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苗头,就赶紧打住呵。”雷宇天建议道。   “行我知道了,问你也说不出个什么名堂。我就是感觉怪怪的,有些担心。对了这影碟机,谢谢你修好呵。”   “没事。我得回家充电了。自己注意点儿呵。不要轻易给别人透露自家的住址!”雷宇天叮嘱一声,拿起已经奄奄一息的手机赶紧回家充电。   两天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两天后的傍晚,都已经快接近下班时间了,雷宇天正想着“驷海租车公司”怎么没一点音讯呢,手机便响了。   “喂兄弟,”是那位中年保安打来的,电话那头压低着嗓子,但透出抵制不住的兴奋,“那辆奥迪过来还车啦!你快过来吧,我正骗他说要慢慢检查车子有没刮伤什么的,太久我可拖不了!” 第38章 38、上门服务瓮中捉鳖   “行,大哥你真是好样的!”雷宇天由衷地表示佩服,“对了开车的长得怎么样,别是个彪形大汉我还有点不敢跟他抢车用。”   “是个男的,但不是什么彪形大汉,理个平头。”保安哥回道,把平头男的外貌悄声描述了一番。听完之后,雷宇天就更能确认就是暗中跟踪自己的那个男人了。   把办公室一关,就要开车出发,想了想,平头男既然跟踪过自己,肯定对自己的车很眼熟,不能开自己车。于是叫住尹诗韵,向她要车钥匙。   “我的车可是少女风的哦,你确定好意思开出去?”尹诗韵毫不犹豫地给了他钥匙,嘴上却调侃他。   “没事我长得man,开什么车都是纯爷们!”雷宇天甩下一句,直接跃上尹诗韵的车子,杀出花木场,直奔驷海租车公司。   路上又接到一电话,是那位租车美眉打来的。她也急着告诉他说看到那位租借奥迪的男人了,催他快过去。   一路没怎么堵,只用了二十多分钟,雷宇天已经杀到驷海租车公司附近。他并没有真的开过去,更没有下车,只是在驷海的侧面找到一个相对低调隐蔽的地方,停车观察着驷海的停车场。   不能不说,那一条蓝芙蓉王给得很值,中年保安哥还是很卖力的,也不知他找了什么好理由,竟然拖得平头男至今还在停车声转悠。   雷宇天掏出手机,给保安哥发出一条短信,谎称自己在赶来的路上车出故障了,一时赶不过来了,先放行平头哥,只能再选租其他的车了。   接着,又给租车美眉打了个电话,也是说自己车抛锚了,只好放弃租那辆奥迪了。   消息发出,立竿见影,保安哥不再纠缠,平头哥进了驷海公司,很快找租车美眉补交了费用。   “喂我跟你说,好消息,那位先生换车了,”办完手续的租车美眉立即给雷宇天打来电话通报最新情况,“他主动换租了一辆奔驰,那辆奥迪现在闲下来了,待会能赶过来的话,趁早来租走呵。久了我可帮你留不下来。”   “谢谢你,我尽量。”雷宇天口中称谢,心中却暗笑,这平头哥果然狡诈,生怕那辆奥迪车已经被自己认出来,特意换辆奔驰想继续跟踪他和青叶柔呢?   眼睛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停车场。很快,看见平头男走出,四下望了望,走近另外一辆咖啡色的奔驰,一拉车门,坐了进去。   咖啡色奔驰开出驷海,进入大道,几乎与雷宇天擦肩而过。好在雷宇天提前已经换成了尹诗韵的车,平头哥丝毫没有注意,直接往前开去。   雷宇天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中间隔着好几辆车,追随着咖啡色奔驰的行踪。由于下班时段车多,加上尹诗韵的车又很难引起怀疑,所以看来一路上平头哥都并没能发现被跟踪,就这样,跟了二十来分钟,来到一处酒店前。   “仪天酒店?原来是住在酒店的,莫非是外地人?”雷宇天依然隔着两辆车,跟着对方开进酒店的地下车库。   直到对方下了车,进到酒店电梯,雷宇天都一直坐在车中注视着。   还好,平头男是一个人单独进了一架电梯。这样,雷宇天倒也免得苦于猜测他到底住在几楼了。   电梯启动,雷宇天才走出车门,跟到电梯间,也按亮了刚刚那台电梯。   电梯停在了9楼,紧接着,便又直奔下来,接雷宇天。由于过程中没什么别的人掺合,所以现在雷宇天基本可以确定,平头男就是入住在9楼。   赶紧也进了电梯,按的却是10楼。上到十楼,雷宇天再步行走下9楼,并且先躲在楼梯间的门后探看了一眼。这样就能避免从电梯中一走出,刚好就被平头男看见。   现在就怕平头男迅速地进了房间,关了门,雷宇天就看不出他住在哪号房了。   天随人愿的是,透过楼梯间的门缝,一眼就看到了平头男。平头男的门开着,人正站在门口,跟打扫卫生的阿姨说着什么,估计是让阿姨给他清洁房间。   继续等了会儿,等阿姨帮他收拾了,推车走了出来,房间门也关上了。   雷宇天这才大模大样走过去,装作路过,看了眼平头男的房间号,912房。房间中有球赛的声音,平头男应该在看比赛节目。   重新退回楼梯间,本来还想再观察一下,有没有其他出入912,可惜等了一会儿,门一直关着,没见什么动静。   似乎只有平头男一个人在。要不要趁现在,冲进门去,抓住他盘问一番,看看他到底什么来路?   雷宇天揣测着,自己到底有几分的把握逼对方说实话。单看个头和体力,对方绝对不是自己对手,除非对方专门练过,那就另说了。但仅靠拳头,一是不好把握,弄不好就把酒店保安招来了。二是,就算拳头相逼,对方也未必全说实话。   思忖间,又接到两通电话。一通是尹诗韵打来的,问他事情办怎样了,她还在公司等着车回家。这姑娘倒好说,一听雷宇天一时回不来,她直接就打的去了。另一通是妻子青叶柔打来的,问他啥时下班回家,他说公司临时有个事,抱歉地让她自己先回。   躲在楼梯间小声地接完了两通电话,第三通电话居然立马又打进来了。一看,陌生来电。   “雷哥,你电话咋就那么难打呢,一直占线,是不是很多美女跟你联系呀,想不到你这人其实这么花心。”电话接通,一个陌生的女孩声音满嘴跑火车,好像谁跟她老熟人似的。   “你谁呀?”雷宇天没搞清状况。   “我栗栗呀,欣栗栗呀。就是苹苹休闲屋,上次你帮我的那个。想起来了吧?我长得不差吧,有那么容易忘吗?”欣栗栗不满地嚷嚷。   “是你呀。”雷宇天没想到对方拿走自己名片,还真主动联系上自己了。   “是呀,现在想起那个美丽动人的大美女了吧?”欣栗栗见雷宇天记起来了,显得很高兴。   “对对对,这两天一直想你呢!”雷宇天突然一拍脑袋,计上心来,豁然开朗,语气也就变热络起来,“栗栗我也正想打电话给你。我问你,你还想不想还上次的那个人情?”   “哥你想通了?哦不对,你终于有需要了?”欣栗栗那头简直要跳起来了,“我这两天一直等着什么时候能够找你肉偿呢。要不就现在?我这边也正好闲着。”   “……”电话那头的雀跃状让雷宇天一头的黑线,“是这样,仪天酒店你知道吧?你到仪天酒店门外找我。” 第39章 39、你妻子是个贱人   “知道,太知道了。雷哥,我现在准备准备就过来。现在肉偿,比两天前肉偿,我觉得时机更恰当呢!你憋了整整两天,呆会儿就使劲地找我偿还吧!一定能够比两天前偿还得更加彻底,更加来劲!”欣栗栗那边满嘴雷人,已经听得到她在动手收拾提包的声音了。   二三十分钟的路,欣栗栗用十多分钟就赶到了。从的士车上一跳下来,一眼望见雷宇天,她上来就搂住他脖子,多年情侣似的,那亲热劲。   “别别别。”雷宇天费了好大劲才将她从身上拆卸了下来。   “都到这一步了,分分钟就开战了,雷哥你还这么害羞!”欣栗栗不满地埋怨一声,又低头看看自己风尘味十足的露脐装,“本来,我想换身休闲一点的衣服,跟你有情侣的感觉,可是又怕你等得急,就穿着这身跑来了。”   “没事,就要你穿这身,感觉很对路!”雷宇天扫视一眼,欣栗栗这身打扮,充满浓得化都化不开的发廊小妹气息,这样反倒正好。   “原来雷哥你就好这口呀!”欣栗栗这下放心了,“咱们的房开好了吗?”   “房早开好了,912,客人在里边等着呢!”雷宇天指了指酒店高处,“呆会你先上去,我随后就来。”说完,雷宇天又将头附过去,悄悄说了几句。   “你不会是玩仙人跳吧?雷哥我看错人了,想不到你这么坏呀!不过坏得我喜欢,想想都蛮刺激呢!那咱们这就行动?!”欣栗栗神情雀跃,跃跃欲试。   这姑娘说话一波三折的。雷宇天还以为她不答应,要翻脸呢,结果她又说很刺激。   欣栗栗提了包,不需雷宇天催促,直接就杀进酒店,直奔9楼去了。看着姑娘扭着小腰肢,雷宇天相信,这事还是有戏的。只要平头男功能正常,以欣栗栗的长相,绝对是失足女中难得一见的佳品了,没理由拒绝。   雷宇天在外边抽了一支烟,估计欣栗栗已经成功进房了,这才抛掉烟头,重上九楼。   出了电梯,大步走到912门外,贴门一听,只听到欣栗栗娇媚之极的声音:“嗯,坏死了,别那么猴急嘛!”   回答她的,是平头男含糊的哼唧声。欣栗栗的脸盘长得不错,估计平头男正捧着亲呢。   雷宇天举手往门上一阵急促敲打,里面的说话声、哼唧声全都应声而止。   “是不是服务员呀?”缓了一缓,欣栗栗问,同时人已快步向门口走来。   “傻!服务员哪有敢这样敲门的?”平头男想要阻止,已来不及,欣栗栗一下就把门给开了。   “咔嚓”几声,雷宇天人一进门,先对着欣栗栗、平头男就是几张照片。欣栗栗那件露脐上衣已脱,只余文胸,平头男更不用说,连裤子都脱了,急着又想蒙腿,又想蒙脸,双手无措。   偏偏,欣栗栗还一副怯怯的样子,挨着平头男身边躲。两个人的衣裳凌乱,一一入镜。   “互相报姓名!”雷宇天随手将门一反锁,然后将房间所有灯全给开了。   “他,他……”欣栗栗支吾半天,显然说不上来。   “不用报了!我认识你!靠,玩老子?”平头男认出雷宇天来。   “说得对,就是玩你。现在讲吧,你怎么认识我的。”雷宇天晃了晃手机。   “你凭什么威胁我!”平头男哼了一声,抓过裤子要穿。   裤子被雷宇天一把抢过裤子,“信不信我直接从九楼扔下去?”   “不说是吧?那我打110,有人嫖娼。”雷宇天点开手机。   “那是你设的局。”平头男辩道。   “那要看警察相不相信我设局了。警察来时我肯定消失不在,警察只会问你们俩。喂美女,你们俩在房间干啥来着?”雷宇天问欣栗栗。   “裤子都脱了,还能干啥。说好的一次三百,包夜六百。我都被抓过好几回了,警察都知道我的价格。”欣栗栗很坦诚。   “你看美女都主动招了,你觉得你能在警察面前抵赖得了?”雷宇天循循善诱地劝导。   “报警就报警!你叫来的这女人一样要被关,你吓唬谁!”平头男仍不就范。   “哦大哥,我你就不用瞎担心了。我一个月进去好几回呢,跟回家似的。这一片的民警没有不认识我的。每次进去第二天就放出来了,奇怪的是那些嫖客从来没有马上放出来的。”欣栗栗很善解人意地宽慰平头男。   平头男的脸终于黑了。虽然明知女人是雷宇天找来设局的,可这女人看得出来确实就是一失足女,在民警那都挂过号的,加上自己嫖娼也是事实,真要报了警,自己肯定是进去了,女孩在民警那混熟了,没准还真能很快放出来。   “怎么样,再给你三十秒考虑,不说,我就报警。”雷宇天好整以暇地笑笑。他当然不会真报警,但这玩意,打的就是心理战。   “还有这照片,等警察通知你家属来了,我就转交给你家属。当然了,这不算完,你家属一露面,我就跟踪你家属。你怎么骚扰我的,我就怎么骚扰你家里人。”雷宇天继续说出自己的计划。   “算你狠!”平头男一咬牙,“确实,那些事都是我做的。”   “就是说,套子是你寄的吧?优盘也是你寄的吧?碧松湖小院208的胖子也是你安排的,实际上青叶柔根本都不认识他,没错吧?你这样陷害叶子,离间我们俩,到底想干什么?!说吧,是我得罪了什么人,还是叶子有什么仇家?”   雷宇天现在既怒得冒火,又略感欣慰。因为,平头男既然亲口承认了一切都是他的刻意策划,那么,这些日子妻子种种令他锥心之痛的表现,至少有一部份可以归为误会。   可是,平头哥下一句话便马上令雷宇天欣慰不起来了。   “兄弟,你别这样恶狠狠地盯着我。我做这些,针对的可不是你,而是那个根本不值得你爱的贱人!”   “谁贱人?!”雷宇天见对方辱骂青叶柔,勃然大怒,扬手赏了对方一嘴巴。   “你先出去。”雷宇天知道平头男有话要说,挥手示意欣栗栗先离开了房间。   “别别,你这下手也太重了!”平头男没想到雷宇天一耳光力度这么大,头都快打飞了,深知干架的话凭自己一个肯定不是对手,改为低声下气求道,“我能先把裤子穿了不?”   “说完再穿。”雷宇天又扬起巴掌来。对方被前头那一巴掌已经打怕了,连呼“哥们别打别打,我真不是针对你。说起来我还是在帮你呢!”   “帮我?你跟我开玩笑呢。”雷宇天冷笑。   “帮你认清那个贱人的真面目,别被他漂亮温柔的外表蒙在鼓里!”平头男似乎一提到青叶柔,脸上就有了既忿然又鄙夷的神情。   “你最好有个像样的说法,否则就不只是裤子从九楼扔下去了。”雷宇天听到自己妻子一再被骂,脸已经阴得能拧出水来。往沙发上一坐,“说吧,你跟青叶柔什么关系?”   “不是我跟她有什么关系,而是跟她有关系的男人,实在太多了!”平头男再一次语出惊人,“而且,她也不叫什么青叶柔!” 第40章 40、妻子曾与多名土豪有染   “什么?”雷宇天这一惊非同小可。   “我不知道她是怎样认识你的,又是怎样跟你说的。但,在来安蓝城之前,她不叫青叶柔。”平头男揭穿道,“她真实的名字叫青娜娜。”   “青娜娜?居然名字都是假的?”雷宇天虽然预想到对方可能会有大料放出,但没想开场白便会如此的不俗。   “那你说,来安蓝城之前,她在哪个城市?”雷宇天将手伸向对方,“把你的身份证掏出来先。”   平头男犹豫了一下,还是拧着脸拿出身份证:“其实就算我给了你身份证,你也不一定相信证件就是真的对吧?”   雷宇天接过身份证一看,平头男名叫朱达。这名字也特么太常见了,取得没一点诚意,走到大街上随便叫一嗓子,估计就有两三个人回头应的。   再看地址,砚市。雷宇天倒是听说过这个城市,平时打交道的客户中就有老家砚市的。不过砚市与安蓝城不在同一省,而且跟这儿隔得还挺远的,跨了好几个省,两者有点风马牛不相及。   身份证被雷宇天随手揣进了口袋。朱达面色一苦。   “你是说青叶柔老家也是砚市?”雷宇天可是从没听青叶柔提起过砚市。事实上,三年来,他从未去过青叶柔的老家,唯一一次见青叶柔的母亲,还是她母亲赶到安蓝城来的。   “不信回去你可以跟她提起砚市,看他什么反应。”朱达想要阻止雷宇天用手机拍他的身份证却没能阻止住,只好作罢,“作为你的老婆,居然连老家砚市都不敢跟你提及,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少跟我起承转合搞铺垫,直接说!”雷宇天恼怒交加,又给了朱达一脚。   “行行行,不是,兄弟我才说这么几句你就受不了了,要是我把后边那些真相说出来……你得先保证不再打我。”朱达缩着脖子。   “看情况。真话不打,瞎编找抽。”雷宇天勉强承诺。   “是这样。青娜娜是个心理医生,这点她没骗你。”朱达开始回忆,“就像你平时看到的,她不仅长得特别正点,给人感觉还温柔善良。所以,她在砚市开的心理诊所,比同行的生意其实是要好一点的。”   “但是,心理诊所本身也不是什么很大众化的行业,所以只能说比同行好,但肯定也不是多景气。青娜娜之所以能够维持下去不倒闭,是因为几乎每一个光顾她那儿的客户,她都能牢牢抓住,成为常客。当然,我说的,全是男客户,尤其家底丰厚的有钱男患者。”   “这些男患者就跟吸毒上了瘾似的,三天两头往青娜娜那儿跑,一开始大家都觉得是她医术高明,人又温柔形象好。直到后来才有经常光顾的患者说漏嘴,原来,青娜娜在治疗过程中,无论患者提出让她扮演空姐、护士、教师、白领、秘书,等等什么之类的角色,她都会毫不拒绝地答应。”朱达一点点述说。   听着听着,在“叶子心理健康会所”亲眼撞见的空姐装,以及视频中的那位“护士”,再度一一浮现在雷宇天的脑海。   “这还不算。如果说这些扮演只是为了修复患者在某些方面的心理障碍,也还说得过去。土豪患者们真正最津津乐道的是,在扮演的过程中,情景那么逼真,加上青娜娜确实长得迷人,他们几乎没有不动心的。一次两次后,一个个全都在治疗过程中向青娜娜提出那种要求,说白了,就是要上她。而青娜娜对于这些要求,一开始会装模作样地婉拒一番,最终,却几乎都没有拒绝!”   “你说什么?!”雷宇天几乎想都没想,一耳光甩在朱达脸上。   “你看,我就说,讲实话你会揍我。那我还是不说了。”朱达捂着脸委屈之极。   “说!说真话只抽一耳光。不说抽十耳光。瞎编的话,抽一百耳光!”雷宇天阴着脸,狠声道。   “你狠!”朱达脸皮抽了抽,继续讲了下去。   “可能你会想,这样子跟小姐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直接去卖呢!当然不一样了!小姐一次才几百块?青娜娜看病,收的诊金固然不多,但那只是明面上的。事实上,只要是跟她发生了关系的土豪,谁不会暗地给她送这送那?光这些送的财物一年下来就不止百万了。正常的心理诊所,能有这样的利润?”   雷宇天听着皱了一下眉头。如果真是这样,妻子应该积累了不少的钱才对。可现实中,夫妻俩却算不上多富有。妻子的钱去哪了?难道另设了小金库,一直瞒着他?一时想不明白,对面的朱达还在继续滔滔不绝。   “但如果你觉得她只是赚取这点小钱,可就想错了。她同时脚踩n条船,与这些土豪保持关系的同时,也是在发展感情。固然,大多数土豪患者只是迷恋她的身体,并不想真正娶她,但其中总会有几个高富帅,被她清纯美丽的假象所迷,最终想要将她娶进家门。而她,便一直与这些高富帅周旋,探查着谁才是家里真正最有钱、最土豪的。可以说,这些有钱人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她的备胎,而她,似乎还并不满足于已经结交的这些有钱人,总盼着、等着有一个更加腰缠万贯的高富帅能够出现!”朱达越说脸上的鄙夷越浓。   “啪!”一记耳光打断了他。   “怎么又打?”朱达的脸已经看不成了。   “因为你在编!她如果真像你说的,要找一个千万亿万富豪,还会选择嫁给我?”雷宇天指出对方明显的漏洞。   “这个……别说你困惑,其实我也困惑。咱先不说这个。四年前,因为心理问题而结识青娜娜的几名高富帅中,其中就有一个叫允作超的。允作超家里开着好几家连锁商场,人也年轻帅气,不知为什么,偏偏性格内向,对女性也一直很冷淡。这让他爸妈非常着急,怀疑他是不是在性取向、性心理上有问题,让他去医院看过,后来抱着试试的态度,找到了「娜娜心理诊所」。” 第41章 枕边人的可怕真面?   “不能不说,青娜娜在心理治疗方面还是有些独到之处的。那段时间,允作超明显的变得阳光、开朗很多,再发展到后面,一向对女孩子兴趣缺缺的他,竟然对青娜娜的依恋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除了三天两头往她的治疗室跑,晚上也会经常找她约会。当他爸妈察觉到他性格大变,终于有了心仪的女生,并且爱上的是自己美丽温柔的主治医生,自然是满心为他高兴。二老当着青娜娜的面表示愿意接纳她,都已经开始为两人未来的婚事作准备。”朱达的表情如同笼罩了一层回忆的薄雾。   “我很好奇,不管是所谓青娜娜的事,还是那什么允作超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你又是谁?”雷宇天敲打着沙发。   “……马上就正要说到了。允作超家毕竟家境不错,也勉强算是豪门吧?就算允家爸妈再急着娶媳妇,女方的底细总得摸一摸吧?而且,这事不能让刚刚开朗起来的允作超知道,还得暗地底来。想来想去,调查摸底的事,托付给我来做是最好的选择了。因为,我是允作超的表哥,更重要的是,从小到大,我跟作超从感情上来说就跟亲兄弟没啥区别。让我去调查,我当时第一反应也就是想,对表弟负责,无论女方有什么瑕疵,我都一定会如实相告的。只是,当我真想尽办法,利用自己的朋友圈子,暗地里去一点点了解青娜娜时,我突然发现,这真是一桩让我为难到想要撞墙的任务……”朱达的脸色变得灰暗下来。   “明白了。就是说,你是在替你弟弟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你前面说的那些龌龊勾当,青娜娜同时跟很多土豪有不正常关系?”雷宇天现在明白朱达为什么能对青娜娜诊所的所谓内幕那样的了如指掌了。   “正是这样。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为难。表弟好不容易能够第一次有自己心爱的女人,而且爱得有些不可自拔,偏偏老天捉弄人,让他爱上的却是这样一个婊……哦不,这样一个女人,”朱达看了看雷宇天不善的脸色生怕又招致耳光,改了一下称谓,“我不知道作超受不受得了真相的打击,不知道调查出来的结果该说还是不该说。那段时间,我只能尽量躲着作超,躲着舅舅、舅妈。”   “但是,这种为难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青娜娜自己做出了选择。他突然向我弟弟提出分手,而且是非常坚决、冰冷,丝毫没有之前的半点温柔。这时候,实际上有部门也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诊所违规经营,她很难再继续运作下去了,这种困难情况下按理她应该找个像我弟这样的人嫁了才对,我一时搞不清为什么反而是她主动提出分手。”   “不过后来我也很快想通了。能让她那种女人放弃我弟这样的有钱小伙,只有一种可能,她找到了另一个比我弟弟更加有钱、更加好骗的高富帅!至于那个高富帅到底何方神圣,我没去了解,一下子也了解不到。我当时只觉得解脱了,分手了好,坑的是下一个高富帅,对我弟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我想错了。我没有深层考虑,以我弟那种原本心理就有问题的状况,青娜娜又是他爱上的第一个女人,这个打击,比我们想象的要巨大太多了!他满世界找青娜娜,找不到,就开始酗酒、抽烟,经常不吃不喝。比起看病前的内向、沉闷,更不知严重了多少倍!”   “这还算好的,后来弟弟经常去酒吧、迪厅,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不知不觉染上了毒品。我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憋屈苦闷得很,就把暗中调查到的那些事情,发牢骚一样的,跟我爸妈说了。”   “关于青娜娜是那种婊……那种女人的事情,很快就从我爸妈嘴里传到我舅舅舅妈那,舅舅舅妈听后反而觉得庆幸,自然就去对弟弟讲,想要以此劝说作超,让他振作起来,放下这个不值得去爱的女人。”   “大家都没想到的是,作超对那个女人实在是中毒太深了。听到爸妈的话后,他不仅不怪青娜娜,反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难怪娜娜要跟他分手,原来是你们不喜欢她!派表哥去调查她!是你们逼走了娜娜,反过来用这些话来诋毁她!”   “他情绪特别的激动,我跟他二十几年的兄弟感情,竟然都不管不顾,一副要冲到我家里,找我拼命的样子。这架势,我当然只能悄悄跑走,躲开他了。找不到我,作超就把怒气全撒在我爸妈身上。我爸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被他一把推到地上,伤到了腰椎,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年,最终去世了……”说到这,朱达顾不得一直吃人老虎般瞪着眼的雷宇天,堂堂男人,居然像三岁娃儿般,用手抹起眼泪来。   “当天晚上,作超在迪吧街的一个拐角处,也不知到底一口气吸了多少的毒。第二天早上被找到时,人都已经冷了……我,我……我看到他那张青色的脸,面部扭曲,眼睛却大大的睁着。直到现在,我搞不清,他是因为固执地不肯相信青娜娜是个可耻的坏女人,还是因为知道了青娜娜丑恶的真面目,痛苦绝望,离开了这个世界……”朱达已经瘫坐在酒店的地板,使劲捶打着头颅。   雷宇天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头,他的脸,试图从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中判断出到底是在演戏,还是出乎真情。然而,看了半天,终究是无法断定。   雷宇天收起目光,这才发现,酒店沙发的表面已经被自己抓破了皮。微微颤动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震惊。   毕竟,往事中引发这一切悲剧的女人,不是旁人,而正是他日夜相伴、依偎怀中的枕边人!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心心念念爱着,几乎要含在嘴里的女人,是何其的可怕,简直叫人不寒而栗! 第42章 借刀杀他之妻   “你当时就没去找过青娜娜?”雷宇天脸色阴晴不定,问。   “当然找了,可自从她提出分手后不久,人就像插上翅膀飞掉了一样,完全消失了。就连娜娜诊所都关了门,没几个月就被别人改成了快餐店。我估计她是嫁了特别有钱的高富帅,去了别的城市,但是我爸、我弟都被她害得这么惨,我从来都没想就轻易放过她!”朱达咬牙道。   “这三年我都在找她,找遍了全国很多的省,数不清的城市。一开始我在想,只要一揪出她,冒着被枪毙的危险,我也要一刀捅死她,为作超、为我爸报仇。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小孩,我不想再因为这个女人,搭上自己的一切。”朱达叹了口气。   “所以,当你最近终于找到她,就不停地跟踪、骚扰,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想叫我和她反目,借我的手去打她、折磨她?”雷宇天冷冷问。   “我已经承认过了,那些确实是我干的。跟踪你,是因为我终于在几千里外的安蓝城发现臭婊……发现她的踪迹,我当然好奇你的身份。我估计你应该就是当初她遇到的那个特别有钱的高富帅,她正是为你抛弃了我弟。但很快,我又发现你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这让我也困惑得很……”   “我甚至怀疑过,你会不会是她幕后的那个同伙。她四处骗感情、捞钱,会不会都是因为你在幕后控制?但几次跟踪了解,我发现似乎也不是。这个难题我想不透,还是该你自己去想吧。”朱达摇摇头道。   雷宇天再次凝目看朱达的表情,对方正一脸疑惑,好像真的心有所惑的样子。   “我寄那盒废旧的安全套给你,意思很简单,就是想告诉你,你的女人就跟那些安全套没两样,用过的人,起码都有一打了……”朱达还想继续形容,瞅见雷宇天又要抬起的手掌,赶紧刹住。   “好在以前在砚市时,我一直是暗中调查,青娜娜并不认识我。我借口为自己老板联系医生,去叶子心理会所找她接触——话说,她现在的会所规模还不错,越做越大了。其实,我是要确认她的身份。通过近距离接触,我可以确定,现在的青叶柔,绝对就是当年的青娜娜!”   “我找了人扮成病患,进入她的治疗室,偷拍了两次,为的就是了解,她是不是还像当年一样死性不改,心理会所内部是不是还在暗中进行着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勾当。我把视频存到优盘寄给你,也想让你看清这个女人的丑恶真面!相信你也看到了,虽然她现在变得比三年多前谨慎,但很多行为明显还是违背了职业道德。治疗室之外的私下约会,会发生什么,我不说你也应该想得到。”朱达解释了制作视频与寄优盘的过程。   当初看到视频,雷宇天也一直在嘀咕一个问题,叶子心理健康会所的那些过火行为,到底是员工私下的越轨,还是妻子的默许乃至主使。如今听来,要是朱达说的那些往事都成立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妻子就是主使者了。   朱达接着说:“没错,碧松湖度假山庄的事也是我搞出来的。我也没把握现在的青娜娜结了婚,还会不会亲自上阵与土豪男人勾搭,保险起见,我找了个老女人假装富婆,以治疗为名,引诱青娜娜上碧松湖小院208。同时,我假冒富二代打电话向你订花,让你也去碧松湖小院,眼睁睁看见自己老婆捧起花进208房。这次她没骗你,房间里那个胖子她确实不认识,是我安排的。我故意让胖子说那些令你误会的话,故意让他在床上留安全套,又故意让他从二楼跳窗逃走让你找不到对质,让那婊……让青娜娜百口莫辩。”   “别你别又想打我!我这手段是恶心了一点,可是兄弟,我这同时不也都是为你好,让你看清她,别再步我弟弟的后尘吗?”朱达本身个头倒也并不小,至少不是文弱的类型,偏偏遇着个力气更大、饭量更足的雷宇天,今天也是快被打残了。   “你是想让我怒火冲天,尤其是看到套套的那一瞬间,丧失理智,拿刀子当场捅死她才对吧?没说错你的真实心思吧?”雷宇天冷哼道。青叶柔确实挺可恨可耻的,可朱达想拿他当枪使,借他之手杀妻,用心也够毒辣的!   朱达被说中心思,脸皮不自然地抽了抽:“那也要看你自己冲不冲动对吧。你看你现在,没有杀她,反倒还找到我,揭开了她的真实面目。我相信你知道了这些真相,也不至于还去为个这样的女人杀人坐牢了,顶多也就离开她。从结果来说,我还不是帮了你?”   “这么说来,我得感谢你了?”雷宇天用手拍了拍朱达的脸,“带我去见你口中的舅舅舅妈吧。”   朱达确实说得有鼻子有眼,但一切都只是他一家之言。雷宇天想见见他所说的允作超爸妈,这样至少能够有助于他对事情真伪的判断。   “不用你说,要能找得到他俩的话,我都直接把他们拉到你跟前了。可是出了作超的事情之后,老年丧子的他们还能在砚市呆得下去吗?作超去世后没多久,他们就搬出了砚市,连我都不知他们下落。”朱达很为难。   “那就你这些空口无凭的话,你觉得我会信你?”雷宇天闷声问。   “其实你信不信,主要也是看你自己要不要继续上当受骗,跟我的关系已经不大。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被揭穿,你也不可能按照我的意愿去对付青叶柔了。可以说,我借刀杀人的计划都已经失败了。找了她三年多,还是没能把她怎么样。”朱达垂下手,脸上有悲哀和颓然。   “少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就是说,无凭无据对吧?”雷宇天脸一黑,“你觉得你无凭无据,黑了我老婆那么久,我会放过你?”   眼看雷宇天的拳头要落下来,朱达急了,连忙说:“你等等,也不是完全没凭没据,以前阿超跟青娜娜好的时候,拍过不少照片,我也是事后整理作超的遗物,在他抽屉里发现的,当时翻拍了几张,存在手机里。” 第43章 娇妻与别的男人照片   朱达掏出手机点开,翻到相册,一拉,果然,一组照片呈现出来。   照片果真是放在桌子上翻拍的,不算太清晰,但就算如此,里面的那张面孔,雷宇天还是只需一眼便认了出来。那张如花如玉的面孔,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照片上的青叶柔,哦,当时可能还叫青娜娜吧,与一个身着休闲装的年轻男人站在一起。男人长得不差,跟雷宇天相比,可能就是个头没雷宇天高大,五官倒也比得过雷宇天。只是,男人的脸相生得过于秀气,眉宇间还透着一点阴柔,能够看得出确实如朱达所说,是比较内向的那种人。   照片中的青娜娜却跟现在没有太大的区别,一样的甜美,一样的可人。冲着镜头,青娜娜做了个最常见不过的剪刀手势,脸上的笑容肯定是有的,但怎么说……谈不上多快乐,也谈不上不快乐。   第二张是两人在有沙子的地方,允作超伸长了手臂,要去牵青娜娜,青娜娜却张开双臂享受着风,在风中奔跑着。   第三张是拍的沙地。沙地上书写了“i love u”,应当是允作超以手指划出的。照片中能够看见青娜娜,但她并没有面朝这几个字,只有一个向外的背影,自然也就看不到表情是喜是忧。   第四张是青娜娜跟允作超在一起进餐,两个人隔着饭店的小方桌,脸挨得挺近的,但青娜娜脸上非但没有那种甜美飞扬的笑容,反而闷闷的,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看完仅有的四张照片,首先雷宇天可以确定,这种翻拍照片,绝对不可能是后期p出来的,真实度还是可以确认的。照片中的妻子,跟允作超也似乎真是情侣关系。但比起雷宇天平时所看到的妻子,一脸甜美,脉脉柔情,这照片上的她明显有些淡漠。   可以说,三年的夫妻生活,除了在碧松湖吵哭的那次,平时的青叶柔,几乎任何时候都比这照片上面笑得飞扬。即便遇到一些小烦心事,青叶柔也仿佛不识人间愁苦一般,转过脸来绽放给雷宇天的,永远是馨香的、暖到心窝里的一笑。   “哦,是这样,他们刚在一起时应该还拍过不少照片,估计都被我舅舅舅妈给烧了。这几张放在抽屉角落没被发现,应该是青娜娜已经快要提出分手时拍的了,看得出她对我弟已经不太耐烦,我弟却懵懵懂懂,腼腼腆腆跟在后面,对她的心思一无所知。”朱达解释道。   “有点像小学生过家家、拉手手的照片哈。哦不对,两人连手都没有拉。”雷宇天有些不自然地点评了一句。说完对着朱达的手机,咔嚓拍了几下,将四张照片全又拍入自己的手机中。   “我说过,这肯定不是他们全部的照片。说实话,就这几张,要不是你逼我,我还不想拿出来。每次拿出我弟的照片,我看着都会很难受。”朱达有些黯然。   “你这手机,里面肯定有你老婆的联系方式吧?这样,为了不让她得知你在酒店乱来这事,手机归我先帮你保管着。”雷宇天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朱达手机放入了自己口袋。   这样做,一来,可以有效地要挟朱达。二来,现在雷宇天也很难为妻子的事情定性,如果是朱达背后还有人在操纵、策划的话,那么手机在雷宇天手中,只要对方一打电话过来就得露馅。   “你……”朱达脸色很是难看。   “别你你你了。这样吧朱达,你给我生活带来了这么多风波,制造了这么多麻烦,然后就抛几张小学生友谊式的照片就想糊弄我,这肯定说不过去。你既然人也来安蓝城了,就先别走了。这酒店太贵,我也供你不起,你收拾收拾,今晚就跟我去我的花木场,给我当育木工人去。放心我没想拘禁你,等我过阵子有空了,你亲自带我去那什么砚市。既然允作超、青娜娜在那生活过,总得留下点痕迹吧?你到时带我去走访走访。”雷宇天拿手机敲敲酒店桌面,思考着说。   “这还不叫拘禁?”朱达倒抽凉气,“我说了我现在也有老婆有孩子的,还不得叫她们担心死去?”   “你好意思说。有老婆你在这宾馆里瞎嫖?有孩子你不去照顾孩子,大老远跑这来给我添堵?赶紧别说了,再说你老婆没准哪天就能见到你没穿裤子的美照。”雷宇天语气平静,朱达却听得句句都是赤果果的威胁。   “哥们你狠!”朱达突然激灵了一下,“看你这狠劲,不会真是青娜娜的同伙,幕后控制她的那个吧?反正我看你不像我表面调查到的这么简单!”   “你真看得起我。”雷宇天自嘲。说完,他以自己才听得清的声音嘀咕了句,“其实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现在连我自己都越来越好奇了呢。”   雷宇天不打算给朱达太多磨蹭的机会,直接让他打电话给前台退房。然后,催着他速速收拾了东西,拖上仅有的一个皮箱,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门。   走过长长的、隧道般的酒店过道,却见过道尽头的阴影处,有个身影抱着双肩,蹲着,小猫似的踡缩在那。   “雷哥你可出来啦?”身影看见两个男人走来,就像从磕睡状态中清醒过来,站起身冲雷宇天摆手,笑。   雷宇天这才想起,还有个欣栗栗一直活着在这儿等他呢。   “你也真是实在啊,以为你早跑了呢。难道警察不来,你就一直不走?”雷宇天其实看到欣栗栗小猫般的身影心中有些微微一动,生出些歉意,但嘴上却调侃着她。   “那哪成,咱们俩说好的事,还没兑现呢。”欣栗栗将雷宇天稍微往一边拉了拉,附在他耳边悄声道。   “你,原来还想要报酬呵?”雷宇天以为她是帮他演了出仙人跳,向他索要钱。   “什么呀。我说的是,咱们俩不说好的肉偿吗?我今晚一直没去做生意,等着给你肉偿呢。今晚上我就是雷哥你一个人的。”欣栗栗居然还记挂着肉偿的事,真够执著的。   “额……”雷宇天一边瞅着朱达防止他逃走,一边轻声说,“今晚你已经偿还完了。你帮了我忙,这已经偿还得相当彻底了!”   “啊?”欣栗栗顿时浮现出无限失望。   在前台一起办了退房手续,然后很抱歉地让欣栗栗去打了的,自己就跟着朱达,让他上了尹诗韵的那辆车,坐在副驾驶位上,将车门也锁死了,雷宇天这才放心地开着车,直奔天天花木场。 第44章 金屋藏娇?   一路上已是万家灯火。到了花木场,将朱达领进屋。那是平时雷宇天自己用来休息的房间,一里一外两间。雷宇天让朱达住里头,自己住外间,这样他想跑也没那么容易。   因为提前已经跟青叶柔说过晚上有事,所以她倒也一直没打电话来催问他。现在雷宇天才锁了门,走到屋外,打通青叶柔的电话。   “老公你今天这么辛苦呀,怎么还不回呵?肚子饿不饿?老婆做好了饭在等你哦。”青叶柔又甜又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像秋水,漫过来。   然而,这曾经将他的铁石之躯融化为绕指柔的秋水,如今却不再令雷宇天为之驿动、潋滟。   “我不回来吃晚饭了。花木场这边今天临时有事,要忙到很晚,晚上我也不回家了,就睡花木场。”雷宇天尽量不想让自己的语气透露出太多情绪。   “这么忙呀?那,老公,要不要我现在过来花木场一起帮你呀?”青叶柔明显有些失落。   “我一个人够了。你过来也插不上手。”雷宇天道。他想让自己尽量装得热一些,有温度一些,但话到嘴边,却是清冷。   “那……好吧,老公你一定要早点休息,老婆真的很担心你。晚上忙完了,一早回来好吗,我在家里等着你。一直等到你回来,我才去上班。”青叶柔的话语即便通过手机信号的过滤,依然不改其柔。听了雷宇天的话,或许她有委屈,有幽怨,但展现给他的,依然是情意绵绵。   “早上也不用等了。”雷宇天闷声道。   电话那头接收到他冷冽的信号,似水柔情也终于出现了短暂的、难受的沉默。   “但是中午,我会过来看你的。一起找家安静的餐馆吃中饭。可能我还会带个朋友一起过来。”雷宇天心里盘算着。   原本,他是打算先逼朱达带他一起去砚城,走访一番,总能查出点关于妻子当年的蛛丝马迹,也有助于他判断朱达那番口述的真伪。到底是妻子本就堕落不堪,还是朱达幕后另有势力,刻意诬陷,居心叵测。   从砚城回来后,带着搜罗的部分证据,再让妻子和朱达面对面进行对质,也就有更大的把握,让妻子说出真实的过往,并借助那些过往,勾勒出如今呆在自己枕边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青叶柔。   然而,细想过后,雷宇天又深知,就算扣着朱达的身份证与手机,也没办法真的将朱达拘禁在身边太久。每多一天,便多一份逃脱的风险。尤其两人去过砚市后,在那里朱达成功逃脱控制的机率将成倍增加,想叫朱达再重返安蓝城,听从雷宇天的安排与青叶柔对质,难度将会极其之大。   为免夜长梦多,雷宇天还是选择了明天中午就先让妻子与朱达见面,让他们当面对质,雷宇天借此判断孰真孰假。去砚市的事,便要放到这之后了。   “中午特意来看我呀?老公你真好。”电话那头的青叶柔闻言,如同摇曳微弱的烛火重又放大通明起来,欣喜莫名。说完才意识到丈夫的后半句,便问,“还有朋友?男的女的呀?”   “我兄弟。这不是重点,就是一闲得没事的朋友,跟着一起蹭顿饭。”雷宇天轻描淡写。   “嗯那你别太累了哦。晚安,梦里我会想你的,你也要一样!”青叶柔借着电话的信号送过来一记香吻,这才不舍地放下电话。   电话打完,走进里屋,发现朱达正举着鞋子,在愁眉苦脸地与几只蟑螂干架。   “别打了,这里是花木场,虫多蚁多蚊子多,有时还会有蛇。”雷宇天不耐烦地道,“晚上可别乱跑,这里的蛇条条都是剧毒的。”   听到有蛇,朱达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   “想不想住回舒适豪华、还有小妹可叫的大酒店呵?”雷宇天问。   “别逗我了。身份证都让你给缴了,我出去也开不了房。”朱达垂头丧气。   “身份证跟手机,都可以还给你。”雷宇天拿出朱达的手机跟身份证晃了晃,后者的双眼在房间不太明亮的灯光下闪亮了一下,想要伸手来拿,却被雷宇天晃开了。   “只要你今晚不逃,明天白天同我出去走一趟,明晚起你就可以继续住舒适暖和的大酒店了。”雷宇天开出条件。他是打定主意了今晚一直坐外间,不睡觉,守着朱达。但就怕一旦犯起困来,总会有打盹的时候,到时朱达趁机开溜,他上哪儿再找他去。   朱达想想自己似乎也没得谈条件的资格,便点头答应了。   其实如果要赶紧的话,雷宇天也可以电话中叫妻子直接来花木场的,相信妻子立马会开车过来。但一时间,他还没想好怎样引导两人对质,什么样的角度,更能够保证两人最大程度地说真话。   早上,朱达被锁在里屋,雷宇天在屋外来回走动着,还在思索着对质的问题。   “天哥,你今天怎么既不呆办公室,也不去园子里,在这儿散步玩?”尹诗韵好奇地走过来问,“你屋子里面好像还有人?金屋藏娇?”   “藏毛线呵,小尹你越来越不单纯了。”雷宇天故意做了个嘘的手势,“我一哥们在里头休息,别吵着他。”   屋里头,朱达确实是在休息。只不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他,唯有眼皮却会偶尔地睁开,瞅瞅窗户外雷宇天走动的身影。雷宇天已经这样在窗外来回“散步”一两个小时了,朱达知道,他看似散步,其实是不放心他,生怕他趁他不注意,撬掉门锁,夺路而逃。   终于,雷宇天高大的身影从窗口消失了,人有三急,不用想,雷宇天肯定是尿尿去了。   朱达顿时就“醒”了过来,抬起左臂,按了按腕上的手表,贴近嘴巴:“喂,快找人来救我呵!我在……”   简单而急促的几句,朱达不敢多聊。当雷宇天重新返回,身影出现在窗外时,朱达已经安静地睡着,从屋内传出均匀的鼾声。   雷宇天侧耳听了听屋内动静,当听到鼾声,他神色稍稍放心了一些,不再守在门口。毕竟,一整天还没顾得上打理园中的事情,他大踏步向园子中走去。 第45章 她与他的第一次   “雷总,今天这么晚才来园子呢?”几棵高高的盆栽金橘旁,一个头发微微有些卷、面目有些黝黑的二十来岁小伙子冲雷宇天笑,一只手慌忙抓起浇水用的水管,另一只手却藏在身后。   “不用藏了!这金橘就是用来观赏的,好吃吗?!”雷宇天板起脸。   黝黑小伙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果然手里有一只剥开的金橘。   “我说周黑,你到我这也一年多了,坏毛病倒是改得不错,现在改成摘水果过干瘾呢?”雷宇天拍拍周黑肩膀。这周黑人不坏,就是生活所迫老在外头顺东西,一年多前因为偷了点东西被人打得鬼叫,是雷宇天见他本性不坏收留了过来,让他学着育木。   “雷总这橘子不算吧。那些老毛病我听你话,真改掉了!”周黑生怕被雷宇天鄙视,急着解释。   “相信你相信你!先歇会儿,跟你说个事。”雷宇天同周黑一起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时间很快到了十一点多,妻子那边主动打电话过来说已经订好餐馆包厢了,雷宇天叫出朱达,开上自己的车,准备赴妻子说好的地点。   路上的车不少不多,开得也就还算挺顺的,雷宇天偶尔会拿余光瞥一眼副驾驶位上的朱达,见他瘫在那儿闭目养神,也就放心了很多。   就在他心情渐渐放松之际,不知为什么,一辆的士越开越贴近他的车左侧,越贴越紧,结果,还没来得及叫出声,雷宇天的左侧车门已经被刮了一下。   “会不会开车呀?你瞎呀你?!”还没等雷宇天发火,的哥居然先发制人,破口大骂。雷宇天车被刮了反挨骂,心中当然火大了,也回骂对方几句。对方居然无视他的块头之大,将的士停了,捊起衣袖要冲过来干架。   雷宇天大感莫名其妙,同时却听到副驾驶位一阵动静。侧头一看,由于车门已经被他锁住,朱达居然猛摇下车窗玻璃,敏捷地钻出车窗往外跳!   本能地一伸手,却只拉住朱达的一只裤腿,那家伙也果断得很,立即把皮带一松,整条裤子脱下,空空地抓在雷宇天手中,朱达则又像昨晚在酒店被抓包那样,光着两腿,非常滑稽地向右前方猛跑。   “曹!”雷宇天大骂一声,开了锁,想开驾驶位左侧的门,却被左侧的的士严严实实地堵住,根本出不去。想从副驾驶位那边的门出去,却又大费周章。   的哥还在那挑衅地骂着。雷宇天已然明白他是有人花钱买来作戏的,没功夫理他,当务之急是能够抓回朱达才好。   然而,朱达跑出不过十来米,便有一辆黑色轿车迅速打开车门,将朱达接上去,加速开走。雷宇天只来得及去瞄黑色轿车的车牌,却发现车牌也是被遮挡的。   匆忙中,只能看见黑色轿车中是一个比较清瘦的身影,帽子压得很低遮盖了整张脸,而且那方向盘上搭着的,似乎只有一只手,另一只袖子,居然能够随风而动,看起来就像是空的!   雷宇天也驱车加速,奋起直追,然而那黑色轿车毕竟领了先机,车速也比他这辆更快。尤其到了红绿灯路口,就在红灯要亮起的瞬间,对方嗖地便开了过去,风驰电掣,不见了踪影。   尤其可气的是,一辆路过的破比亚迪居然也跟赛车似的,同样风驰电掣,神气之极地赶在红灯亮起前飞蹿了过去。   反倒是雷宇天的车所在车道,前面却还挡着好几辆,就算想闯红灯,也闯不过去。回头再看,不用说,吵架的的哥也拐进另外的小路,跑了。   与妻子约好的餐馆,雷宇天还是打算去。虽然一场预设好的对质,却真变成了夫妻俩的共进午餐。   “老公,昨晚醒来好几次,摸到床上是空的。你不在,一点都睡不踏实!”老远,青叶柔便站在餐馆外看见了丈夫,跑过来冲他娇嗔。   “嗯?你脸色不太好哦,昨晚不会是加班了一整夜,完全没睡吧?不行老公,呆会吃完饭,我非把你绑架了,让你在我那儿好好睡一觉!”等走近了,青叶柔看见丈夫脸色不佳,心疼地伸出一双纤手,也不管路边交错来往的目光,就那么捧住他的脸。   “进去吧。”雷宇天带红的眼睛看了妻子一眼。也不知是一宿未睡的惺忪,还是昨夜震撼心酸令得气血在他的双眼一夜翻卷。   “你不还有朋友要来吗?”青叶柔问。   “那人呵,别管他,见到靓女临时就跑了。”朱达不见了,雷宇天只能随口应付道。   “嘻嘻,算他知趣。”青叶柔挽起他的胳膊,跨进餐馆。菜很快便端了上来。   “干吗这样看我?”青叶柔发现他的目光,便微昂起头,有些娇宠地笑了。   “我在想,你真美,第一次见你的那一刻,会是怎样惊鸿一瞥呢?应该是当场便把我看傻眼了吧?可是我竟然都想不起来那时的情形。”雷宇天脸上重新有了缱绻与沉溺。   “就是在安蓝公园的湖边,我一个人坐草地上,靠着一棵白桦树的树杆看书玩,半天后回过头一看,有个长得还不算难看的男人靠在树的另一面也在看书,就是你了。这你都能忘了?”青叶柔鼓鼓腮,故作生气。   “事情我当然知道,但是那情形……老婆你说,这不应该是一个男人最刻骨铭心的一刻吗?可是我回想起来有时候总觉得像梦一样的。”说实话,雷宇天回想起来,真有些困惑。   与妻子的首度邂逅,而且又是像青叶柔这样翩若惊鸿的大美女,按说那场景,必定像电影最可贵的几个镜头般铭刻到老,但他每次记忆中浮想起来的,却只有,哦,我们是这样相遇的。阳光应当很灿烂,湖风应当很清爽,堪称完美的邂逅。舍此之外,能够记起的便是,后来我们不约而同地一次次去公园,再后来互相约好的一次次去看电影、逛街,总之就像所有陷入蜜恋的情侣,把所有恋爱之人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一遍。再然后,便两情不疑,谁也离不开谁,直到在一起,结婚……   要在以前,当然他也不觉得这轻轻浅浅的记忆有着什么问题。但昨日朱达的那番话,却让他开始重新来想这些事情。   如果朱达的话成立的话,那么青叶柔认识自己应该是在几千里外的迢迢砚市,而不可能是在安蓝公园的湖边。相反,安蓝城应该是他们后边才搬来的。   如此,再反观湖边浪漫邂逅的那些记忆,就愈显朦胧,渐渐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真实的曾经,还是青叶柔口中跟他讲起的片断,抑或是梦中的昙花…… 第46章 妻子的第一个男人?   “想不清晰就不想了呗,我知道你经常会头晕,又不怪你。要是想我,就这样看我就好了呀,你就当每一天、每一刻看到我,都是初次邂逅呗,这样不是很好?”青叶柔揉揉丈夫的鼻子。   “你说话太会让人开心了。老婆,我说句心里话,你不要生我气哈。可能是因为太在意你了,我有时候甚至会吃你以前的醋。我在想,在我之前,你的男朋友会不会比我更帅气,更能招你开心?”雷宇天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在直接抛出“允作超”的名字之前,他想先更隐秘地问一问,听听妻子怎么说。   果然,妻子暖煦的面孔微微一怔,显得有些疑惑,又有些生气。   “哧哧。”妻子刚刚还板着的脸却突然化开了,捂着嘴娇笑起来,“我如果说压根就没有,你是我爱的唯一一个,你会不会笑我太奥特曼了?你呀,虽然有点健忘,不至于健忘到这么夸张吧?算了不跟你说这个了。”   什么,压根没有前男友?这答案也太……要不就是把自己当傻子,要不就是自己真傻掉了。   且不说朱达口中青娜娜与土豪们的种种传闻、勾当,就说现在还存在自己手机里的那四张照片,里面可一清二楚,就是她。而照片中那个腼腆内向的清瘦男人,不是她的前任,莫非还能是他雷宇天不成?!   在朱达的口中,以及出示的一些影影绰绰的证据中,青叶柔完全是一朵长袖善舞于众多富豪之间的水性杨花,用朱达的话来说,上过的床,少说也有一打了。   在妻子的口中,居然却又纯情似水,至今只拥有他这唯一的一个男人!   前者言之凿凿,有凭有据;后者娇憨纯真,同样不像信口开河。这到底怎么回事?   回想起来两人的夫妻生活,雷宇天只知道每一次都是如鱼得水,他和她,都很沉溺。如果要往上追溯最初,第一次好像是在他头有些晕,全身也微微发烧的夜晚,她拧着湿毛巾一遍遍擦拭他的腋下和胸膛,乃至双腿。不知怎么弄的,两人擦着擦着就都到了床上,她被他的高烧微灼着,很快融化在他怀里。而对他来说,那种身体的发烧与情爱的发烧交绕的感觉,很是奇异。   第二天天还没太亮,床单与毯子就被她匆匆拿去洗掉了,而他浸泡在被爱的暖流中,当时也并未去想妻子有没有前任经历这种意义不大的事情。   “讨厌。我是没有前男友,但你也不能这么问自己老婆呀!”青叶柔手指戳戳丈夫的额头,“你呀你,不许胡思乱想,我只知道,我赖上了你,吃定了你,这一辈子,你想也别想甩下我!”   妻子夹起菜,送到他嘴中。这次两人没有要酒,很快吃完了饭,妻子便让他去旁边的心理会所,让他在她办公室好好睡一睡,补充昨晚的精力。   妻子的靠椅香气隐隐,然而中午就着靠椅睡觉,还真不习惯。半天,雷宇天也没能真睡着。   “怎么了老公,我的椅子咬你屁股了?真是,美女的皮椅献出来给你睡,还不满意!”青叶柔坐到办公桌上,看丈夫难以入睡,佯作怨恼。   “你平时中午就这么靠着睡?不行我得给你买个简易床。”雷宇天想了想,“对了你那几间治疗室现在应该有空吧?那儿有床,我去躺躺呗。”   “那个呵?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跟老婆来吧。”青叶柔带他走出办公室,来到其中一间无人的治疗室,掏出卡开了门,两人进到里边。   “反正你要睡觉,我不给你开灯了哈。”青叶柔没有开上次那种粉粉的、如纱如曼的灯光,唯见几缕清淡的阳光从窗幔外透进来,照在那张粉色床单的单人床上。   “睡吧睡吧。”青叶柔让丈夫躺在床上。雷宇天却拉住了她的手,顺势一带,将她也往床上一拉,青叶柔便伏在了他的胸口上。   “陪我。”雷宇天道。   “哪睡得下。明明是单人床。”青叶柔推他。   “挤挤。”雷宇天往一旁挪,硬将她带到床的另一侧,挨边躺着,面向着他。   他的嘴早有预谋,向着她暗室中微微发出湿润光泽的樱唇吻去。双手也穿进她的衣服里。   “别呀!”妻子不像平时在家里那么千柔百媚,甚至不似上次在她办公室里那样依从于他,而是别扭地侧开头脸,躲过他那张如昆虫般捕食着的嘴。   他的手,也被她捉住。一开始很轻柔,当他想有更大动作时,她的手劲也随之加大。雷宇天错愕地发现,柔弱的妻子居然坚决起来的时候,蛮力还挺大的。   “怎么了,上次在你办公室你还很乖呢。”雷宇天停下问。   “还说!这是什么地方?治疗室呵!医生跟病人呆的地方。虽然是自己老公,还是感觉怪怪的,接受不了。”青叶柔摇了摇头,“我宁愿你在办公室那样,勉强还好接受点。”   雷宇天看着妻子,她眼中有求饶的意思,看不出其他复杂的内容。他心中越发的奇怪了。按朱达所说,妻子当年可是经常在治疗过程中与土豪患者揪扯不清,发生不正常关系的。可眼前的妻子却又对此有明显的心理抵触,可以说是流露出自然而然的反感。   这完全就不像同一个人对待某件事物的态度,但,偏偏却又前后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雷宇天继续搂她,吻她的脖子、玉玲珑般的耳朵,妻子像平时在家里那样有了惯性反应,也吐着香气蹭他的脸。   “今晚早点回家,我在床上等你!”妻子将嘴蹭到他耳边时,突然轻轻对他耳语了一句,然后飞快地推开他,回头百媚丛生地向他娇笑一下,跑了。   他的魔爪,终于将妻子摧折得欲要还休,溜之大吉。   见妻子确实走远了,雷宇天这才别有意味地一笑,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来。   “雷总,有结果了,方便听电话吗?”一条短信显现在手机屏上。短信发来者,周黑。   “好样的周黑,说吧你跟踪到哪了?”雷宇天拨通了周黑的手机,问道。 第47章 静待好戏上演   一双粘人的魔爪固然是想试探妻子在病床上的反应,但若妻子对此抗拒的话,却也正好令妻子羞涩尴尬地逃开。而雷宇天,刚好可以安静从容地联系周黑。   昨夜,雷宇天想了又想。逼迫朱达带自己去砚城走访探查固然是个说得过去的办法,让妻子与朱达当面对质也同样算是中规中矩的可行方法之一。然而,雷宇天总觉得自己还漏掉了什么。   如果最重要的某些东西被自己漏掉了,那么就算走访砚市,又怎能保证一定能拨云见日,直抵最本质的真相?就算逼着妻子与朱达当面对质,若是双方都不说真话,又如何慧眼辨识?   他相信,只要自己给机会,欲擒故纵,漏掉的本质,就一定会自己浮上来。   朱达的手机虽然被他扣押了,但他相信,朱达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联系同伙。如果说背后不只是朱达孤家寡人的话。   上午他将朱达关在里屋,自己一直守在窗外,然后又装作松懈,故意“离开”了一会儿窗边。果然,按捺不住的朱达有动静了——原来,他的手表有隐藏的通讯功能,偷偷开始联系了幕后的同伙。   雷宇天紧挨在窗边的墙后,将朱达的对话听了个大概,也就知道了下一步该怎么走下去。   他立即去了园子,找到正在园子里偷吃金橘的育木工周黑。对于周黑,别人可能嫌弃他过往曾经的手脚不干净,但雷宇天却对他的本性最了解不过。可以说,他反而是雷宇天最值得信任的人之一。   他悄悄与周黑耳语一番,就是让他开上比亚迪。呆会雷宇天载着朱达上路,前去与青叶柔吃中餐的路上,要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也就作罢。要是出现了反常的事情,比如雷宇天的车被人碰撞、截停,朱达逃出,被人中途接走。那么,周黑不需要过来帮雷宇天解围,只需紧跟着劫走朱达的车辆,在不引起对方怀疑的前提下,跟踪到对方的地点。   如果幕后有被雷宇天漏掉的重要的人,那么同样,也就会有雷宇天漏掉的重要地点。所谓狡兔三窟,对方即便是出于起码的周全,也一定会有另外的地点。幕后有人的话,那个人显然不会与负责跑腿的朱达同住于仪天酒店。   果然,没有算错,那辆没事挑事的的士车自然是对方买通来帮忙的,而接走朱达的那辆挡牌车,车中左袖似乎空了一截的灰帽男人,雷宇天不知道是否就是被自己漏掉的那个关键一环?   灰帽断臂男人载着朱达扬长而去,雷宇天的车却被挡在十字路口,狠不然插上双翅飞天。   其实,就算他的车此时插上翅膀,他也不会去追灰帽男人的车。因为,就在灰帽的车飞驰过路口的稍后片刻,另一辆比亚迪也如同落魄版的跑车一般,风驰电掣,抢在红灯前,直追灰帽的车而去。   能够将比亚迪开得像跑车一样拉风,这事儿,也只有年轻的育木工周黑能做得出了。   要保证不跟丢前面灰帽的挡牌车,还要若即若离装成一个打酱油的路人甲,不引起对方警觉。这事难度挺大的。换成别人,十之八成可能失败。但,既然是周黑,这个以贼头鼠脑而为荣的家伙,那就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果然,周黑不辱使命。就在雷宇天同妻子共进中餐,然后又在办公室说说笑笑的时候,周黑那边有了结果。   “雷总,你交待的事办得妥妥的!我现在城东茶具市场这儿,亲眼看他们下车,进了一家茶叶店。在这附近我已经守了好一会儿了,只见他们进去没见他们出来,我估计,这店子可能就是他们落脚的点儿。”周黑那边压低着嗓子却压不住兴奋,有点向雷宇天表功的意思,“本来想跟进去看看的,可我想着,我这张脸没准以后还有用,就不露面先。”   “有你的呵周黑,我就知道你行。”雷宇天笑着表扬,“戴灰帽子的人,你肯定拍了吧?”   周黑:“拍了拍了,茶叶店的门面,我都给拍了,一会发给你。不过那灰帽人从头到尾都没脱帽子,拍了跟没拍也没啥区别。就只能看出似乎是个断臂的人。”   “……行,你再守一会儿,确定他们没再转移去别地的话,你就可以撤了。”雷宇天说声辛苦,吩咐周黑。   “雷总,你看这一个中午我也都是在帮你做事,下午……你看能不能给我放半天假,让我有时间出去泡泡妞?”有了功劳,周黑便原形毕露,开始讨好处了。   “不是,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呆在花木场,恨不得一周七天都上班的吗?”雷宇天笑他。   “以前不是小尹还没结婚吗?现在女神也嫁人了,没啥想头了,我还不得去外边泡泡妞?”周黑委屈万状。   “好了好了,我还不清楚你。别在外头再惹事了呵,顺手牵羊的老毛病改了就不要再犯了!”雷宇天叮嘱。   挂了电话,雷宇天躺在治疗床上,看着窗外透过布幔透进来的丝丝缕缕阳光,思绪便如那光线中舞动的纤尘一样,活跃起来。   曾经,千头万绪,理了还乱。曾经,云里雾里,风声鹤唳。如今,牵住其中的一个线头,终于,更多纷繁的线条都显露出来。   更重要的是,明与暗、主动与被动在发生转换。   原本从一开始,面对突如其来的疑团他就一直一团懵逼,自己伫立在明晃晃的地方,对方却隐藏在不可见、不可知的暗处。敌暗我明,一时被动,时时被动;一事被动,事事被动。   就算他与妻子撕破脸皮,竭斯底里,也未必能得到暗影处全部的真相。   就算他一直押着朱达,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也未必能逼近背后的那个迷影。   如今,却不一样了。现在,对方变成了在明处,而他却装作一个一无所获的失败者,窥伺在暗处。   不需要他多问,真相自己会说话。不需要他抓狂,他只需像剧院暗箱里的某个观众,看好戏自己静悄悄地演给他看。 第48章 妻子与在押犯的微妙事   现在,握在他手中的,至少有了三样利器:   一,允作超的部分信息,以及允作超与妻子的当年照片。不管允作超跟妻子的真实故事如何,两人的实际关系又是什么,这几张照片不会假。那么,它们就将是雷宇天现成的诱饵。钓出来的,会是越来越清晰的真相。   二,神秘断臂男人的行踪。虽然他现在还不敢肯定断臂男人是否就是自己所猜想的角色,但他知道的内情,一定比朱达多。更重要的是,朱达是在被逼的情况下开口,说的可能是真话,也可能是假话。而这一次,雷宇天有办法让断臂男人说出绝对的真话来。因为有一种情况,远比威逼还更要有用得多。   三,比起妻子的过去更为重要的,是妻子的现在。雷宇天之所以苦心结网以待,引出当年真相,也是为了沿着当年脉络摸出妻子现在的真实目的与心思。既然朱达口中声情并茂、言之凿凿地述说了妻子当年罔顾职业道德、借心理治疗之名行攀富结贵、与土豪苟且之实,那么,现在的“叶子心理健康会所”也就根本干净不到哪去。   过几天,他还会借中午来看望妻子之机,并且还会再度来到这间治疗室的床上休息。到时,他口袋中将会多出一个针孔摄像头,他会在妻子走出去后,悄悄将摄像头安装的治疗室内。治疗室到底发生了什么,没发生什么,针孔摄像头是最忠实的眼睛,会把一切告诉他。   虽然,朱达也寄给了他优盘视频。但,那些视频可能是真实的,也完全可能是朱达请了人扮成患者,同时买通了叶子手下的某个女医生,联手演戏拍给雷宇天看。   毕竟,朱达与断臂等人至今居心未测,目标可疑,过程中所使用的手段,也就未必可靠。相对来说,雷宇天更相信自己亲手安装的摄像头。   想着想着,雷宇天变得心神安定。治疗室里,响起他均匀的鼾声。   安蓝城的城南监狱,会见室里。隔着玻璃,一个身着蓝黑色衬衣的三十多岁年轻男人坐在外头,双眼不大、额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密集皱纹。   玻璃隔着的里面,是一名身着囚服、身材中等、戴着黑框眼镜的四五十岁男人,男人面色偏白,甚至是有些偏苍白的那种。比较挺的鼻子,加上白皙脸色、黑框眼镜,令他看起来像个斯斯文文的文化人。   年轻男人与眼镜犯人隔着玻璃的阻拦相互聊着,一旁有狱警,不远不近地看着二人。   似乎聊差不多了,年轻男人突然声音低了几分,问:“元总,那个姓青的女医生给了我电话,说是被不明身份的胖子设局,竟然要我们帮忙去查胖子的底细。您说,我们要帮她吗?”   “她向我提要求了?”被称作元总的眼镜犯人凝神想了想,像是在回想某件事情。   “我也觉得奇怪。您说,原本她才是被我们侦探公司调查的对象,现在就算按您的最新意思,咱们停止对她的跟踪调查,但也不至于反过来,咱们还要无偿帮她去调查别人吧?”年轻男人疑问。   “你说那么多干吗?”元总原本斯文的脸膛不悦地沉了沉,“这些不是你该想的。这样吧,既然她有求,你就调两个人帮一下她。当然了,咱们以后任何事情都是在守法的前提下去做。”   后面那句,眼镜犯人更像是说给一旁的狱警和监控系统听的。毕竟,他身在狱中,还敢涉足非法事务的话,对他将会极其不利。   “明白了!”年轻男人脸上有片刻的疑惑不解,但他到底是懂得察眼观色、洞察人心之人,瞬息之间脸色又变得笑意隐晦,就像是自认为捕获了某些微妙的秘密。   “行,岩浩,这段时间公司的事多亏了你,我的事也多亏了你。能够帮我争取到崔总那种狠人的谅解,你也是做得非常不错了。这样一来我出狱也就很快了。再辛苦你一段,经营上有特别重要的事情,等我出来再说。”元总结束了这场会面。   岩浩结束会面,又跟一旁的警察道了谢,这才走出会见室。路上,他依然若有所思地拧了拧眉,回味着元总刚刚的话。   中午时光已经悄悄流走,当治疗室的窗幔那儿,几束阳光变得有些斜,长长地,从窗边照到单人床上雷宇天的腿脚之上,已经是下午时分。   门没有敲响,却自己轻轻开了,重又换上了一身白大褂的青叶柔像一只白色小猫般溜了进来,蹑手蹑脚走到丈夫身边。   搬过一张椅子,她静静地看着丈夫,凝目,凝神。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   睡了这么久,雷宇天的额角、嘴唇都睡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来。青叶柔掏出纸巾,轻轻拭在他额头。   拭完汗,她重又坐回椅子,将白皙的纤手放到他的大手上,紧紧握住他。就好像,在终将失去之前,也要牢牢地多抓住他片刻……   雷宇天自己也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来,却看见身边一袭白大褂的倩影。妻子不知什么时候重又回来,就坐在椅子上,头靠在床上他的手臂上,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老公你醒了?”青叶柔却如同头顶长了眼睛一般,发现他已经睁开眼,她也便抬起那张姣好的面容,问他。   “都睡了这么久!”雷宇天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老婆,我要回花木场了,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晚上我尽量早点回。”   决定了下一步的计划,脸上也就显得更加的若无其事,不动声色。   雷宇天并没有马上回花木场,而是去了一个电子商品小市场。那是一个半地下的市场,雷宇天一番交谈,轻易就买到了针孔摄像头。   回花木场处理完事情,雷宇天这才尽早地回了家。   这次雷宇天没有去接妻子,而是独自先回到家中。一进家门,妻子果然还没回。 第49章 分手了别来打扰我   雷宇天走进书房,拉开抽屉翻找了起来。   有一次周末夫妻俩闲来无事,曾经比试着抄《中国好音乐》节目中的歌词玩,看谁抄得更快。当时一口气抄了七八首歌,最后速度上,是雷宇天赢了,但字迹却潦草得不行,惨不忍睹。相反,青叶柔虽然慢他一拍,但一字一句却娟秀而清晰,就像她本人一样,美感十足。结果,两夫妻当时勉强算是打平。   因为那一次童心大发,两个人都玩得很开心,事后两个人抄写歌词的纸也似乎收拾了起来,并未当废纸扔掉。   找了十来分钟,终于找到了。两个人的纸被交叠在一起,整整齐齐,压在抽屉的书本下面。   目光飞快扫视着那七八首歌。最后,定格在其中的一歌上面。雷宇天有一种天助我也之感。   那是一首女歌手翻唱的《分手了别来打扰我》。妻子抄写的那首歌,不仅字迹工整秀丽,行与行也保持着恰当的距离,相当整洁。   雷宇天将纸张叠出一条痕迹,然后整整齐齐地撕下。现在,落在他手里的是妻子亲手写下的一个标题:分手了别来打扰我。   将写有这句话的纸条收好,将整个抽屉按原样收拾整齐,雷宇天走进厨房。以前,他回得早的话,偶尔也会替妻子做做饭,换来妻子回家时一个感激而温情的拥抱,如今,他不想让妻子感到他判若两人。   明面上越是若无其事,暗地里才可以激流潜涌。   他已经想好。如果他最终查知的结论,一切不过是误会一场,妻子是清白无辜的,那么,他会一如既往,甚至更胜往昔地爱护她,珍惜她。   相反,如果妻子真的背叛了他,或者对他有着令人无法接受的欺骗,那么,即便再痛,他也会选择果断地摊牌、冰冷地反击。   他是爱她,依恋她,这没错。但爱与恨一向都是孪生,如影随形密不可分。   自己的性情,他自己再清楚不过。如果她真的背叛与欺骗他,他不会吝于忍痛割爱。如果她把他当第二个允作超,那她就错了。他雷宇天不会自暴自弃,甘于沦落。相反,他一定会令她尝试到,什么叫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接下来的几天,周黑基本上都不用上班。因为,雷宇天给到他的任务,就是每天至少有大半天,都是在茶具市场帮他盯着那个小小的茶叶店。   根据周黑反馈的消息,朱达、灰帽人,还有胖子确实就是落脚在茶叶店。胖子应该就是茶叶店的老板,平时露面较多,接洽一些购进茶叶的生意人。余下的两人则是深居简出,显得格外的谨慎。   胖子店主,应该就是上次在碧松湖山庄跳楼而逃的所谓富二代。可以初步判断,胖子可能是出于交情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收留那两个人在此,并且偶尔客串参加他们的设局。朱达和灰帽人,出现在安蓝城的唯一原因,似乎就是奔着雷宇天夫妻俩而来。   如果如朱达所言,青叶柔真的曾给他们造成过惨痛的伤害,那么,他们显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切都还没完,恰恰相反,还只是刚开了一个头……   那两人窝在茶叶店中,不知是在蛰伏观变,还是在悄悄构织着新的阴谋之网。   不过,灰帽人也并不是决不外出。偶尔,他会去到茶具市场附近的便利店或者超市,买烟,买槟榔,或者拎回一大袋的罐装啤酒。   这天夜幕已临,红红绿绿的夜灯下,灰帽人在茶叶店门内向外张望几眼,顺手将帽子拉得更低,低至几乎遮掩了整张脸,这才低头走往二十几米外的便利店,买了一些烟、槟榔以及啤酒。   便利店老板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闷不作声、以帽掩面的断臂怪人,收了钱,帮他将东西用方便袋装好。独臂灰帽人提着袋子,就像来时那样,继续低着头快步走回茶叶店。   走到几步,突然感觉独臂被触碰到一下,有一只手正伸进他的方便袋。他本能地认为有小偷,那只唯一的手掌将方便袋滑至手腕处,然后手掌便捉住了小偷的手。   “小偷”想要挣脱,灰帽人却注意到“小偷”并没偷他的东西,而是手中握着一张纸条,想要塞进他方便袋中。   灰帽人抬头才发现“小偷”竟是个面目寻常的陌生短发女人,他心中生出某种预感,抢过她手中纸条一看,一行极其娟秀的字迹跃入眼中——分手了别来打扰我。   望见那娟秀、柔和而又很是独特的字迹,灰帽人如同当场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   “你那么用力干吗?”短发女人的手被独掌握痛了,叫嚷,“又不是我写的,我帮人送而已!”   “谁,在哪?”灰帽人紧张问。   “哪!我也不认识她。”短发女人委屈地指了指斜对面的路口,街灯斑驳处,一个身着浅蓝色长裙的窈窕身影如行走的美人鱼,就在他惊恨交加的复杂目光中,拉开一辆的士车门,迅速开走了,完全未给他追上去的机会。   “一个挺漂亮的女人,她就说她已经猜出是你在暗中针对她了,叫你不要再打扰她,以后不管你指使什么人去接近她,她都不会再乱接陌生电话;不管你背后再给她挖什么坑,她都不会再去跳。要是你再逼她,她就对你不客气!”短发女人转述道。   “是吗?这么简单几句话就想打发我?”灰帽人阴翳道,“那好,她既然找你传话,就还会再联系你。你也给我带句话,她只要跟我再来最后一次约会,就彻底解脱了。否则,她面对的将是无穷无尽的纠缠,永无宁日!至于约会的地点和时间嘛,我想想,就三天后,下午三点,东郊茶场!”   “她又没说会再联系我,就给了这张纸条,一百块钱,交待几句就走了。”短发女人从裤袋掏出一百元给他看。   “我保证,她会再联系你的。作为报酬,我也给你一百。”灰帽人放下方便袋,也掏出一百元给她。   “行吧。要是她不再来找我,我可不退还一百给你哈。”短发女人事先声明。   灰帽人没有再理会她,失魂落魄地走回茶叶店。 第50章 娇妻背后的断臂男人   “怎么了,老大?”朱达见状,走了过来。   “进去说。”独臂人与朱达一同走进茶叶店的里间。   独臂人摘下灰色帽子,露出一张堪称清秀的脸,只是,那双如女子般腼腆的眼睛却由阴郁渐至怨毒,仿佛太久的恨所堆积,令瞳孔都失去了常人的色彩。   “看看这个。”灰帽人摊开他仅有的一只手掌,掌心中,一张被他揉皱的纸条重新缓缓舒展开。简单说了下刚刚遇见短发女人的事情。   “分手了别来打扰我”——纸条上,娟秀而简单的八个字。见字如面,灰帽人眼中又浮现出那一张叫人迷恋,也叫人疼痛的纯美面容来。   “你确定是她亲笔写的?”朱达问。   “确定。她写的字,我从第一次见到就再没忘记过。”灰帽人缓缓道,“并且,我刚刚还看见她跑远,坐上车走了,身上穿的那条浅蓝裙子前些天我在街上也见过。”   “不是,老大,我有时候搞不明白,真不知道你对她到底是爱,还是恨。”朱达嘀咕。   想了想,朱达又说:“没想到她找的这个男人心挺细的,我都已经够小心了,却还是被他发现了仪天酒店,逼问我身份,扣走了我的手机、身份证。好在我多留了个心眼,成功逃了出来。不过现在看来,那个姓雷的男人回去后肯定狠狠揍了她一顿,所以她才会从他丈夫的话里猜出是我们,主动前来联系我们。不过我就想不通,这女人怎么会找到咱们这个地方?”   “不奇怪。你别忘了她是干什么的。以她的细腻,只要她猜出我们身份,找到我们是迟早的事。”灰帽人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老大,其实我觉得吧,你要报复她,现在也报复到了。她老公现在对她疑心重重,以后吵吵闹闹、打架什么的,估计会是常有的事。她当初抛弃你,现在自己一样活在痛苦里,没什么好结果。”朱达虽是灰帽人比较死党的兄弟,但毕竟不是他本人的事情,似有着想早点结束,回老家去的意思。   “朱达,你相信命运吗?”灰帽人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嗯?”朱达不解。   “我曾经都想过彻底忘记她。你也知道,这次我们并不是特意来找她的。我们来安蓝城办事,老天却让我在街头见到她的心理会所,见到她,这难道不是老天的故意安排?不管是要安排我去惩罚她,还是安排我重新跟她发生什么,我觉得,这就是老天刻意安排的命运。”灰帽人喃喃道。   “当初,为了她,我不顾父母的反对,放弃了娶父母生意伙伴女儿的机会,因为这个,我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到现在也只能经营一些最无关紧要的业务。这都不算,当初我那样求她,她却依然毫不犹豫地离我而去,因为她,我消沉,我酗酒,最后深夜酒驾,落下现在这样的残疾……”   “我满以为她找了个什么了不起的大角色,然而现在我们看到的,却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市民。甚至可以说,姓雷的就是一个臭吊丝而已!虽然我允家的生意也不算多大,但比起姓雷的不知好多少倍!”灰帽人愤恨而又鄙夷。   “其实我很想冲进她的心理会所,或者在路上拦住她,问她一句,当初为什么要放弃我?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值得她看上的?可是我知道,她一定会装作不认识我,把过去撇得一干二净。所以,我也不指望她能够再给我一个笑脸。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抓住老天再次赐给我的这次机会,狠狠地惩罚她!你应该也知道,我之所以安排你和胖子去设局,激怒他丈夫,就是希望他们闹翻!我用我的这条断臂诅咒他们,下半辈子,他们都绝不可能美美满满地在一起!”   “在我面前装女神,怎么样?跟了个这样的草包,还要天天被这样的草包揍,谁叫她就是那么贱!”灰帽人越说越激愤。   意识到面前被他怒骂着的并非他口中的青叶柔,而是兄弟朱达时,灰帽人语气放缓下来,重又冷静道:“这样吧。既然她现在愿意主动联系我了,我们不如改变一下计划。我们不用再假冒别的什么身份给她暗中挖坑设局了,现在,我就来明的!我已经让短发女人传话,约好三天后东郊茶场见。到了茶场,哼哼……”   “不是老大,难道你要……我们可都是生意人,这次来安蓝城也是来办事的。挖坑设局可以,违法坐牢的事我可不敢陪你干呵!”朱达担忧道。   “放心,有比强爆她更让她痛苦的事情。到时候,我只要求她最后一个拥抱,一个拥抱就能摆脱以后所有的纠缠,这条件不苛刻吧?我相信她权衡之后,会答应的。你就躲在一旁把我们拥抱的情形当场拍下来,当然,为了让姓雷的更愤怒一点,我会趁机猛亲她几下的,你要抓紧机会拍!”灰帽人阴阴地笑,“我相信,有了这些照片,他们俩也就永远闹腾不清了!”   “以她谨慎的性格,会愿意冒风险来吗?”朱达觉得这是唯一应该担心的地方。   “我猜她会来,但是,她来后不会马上现身,她会偷偷观察环境安不安全。问题是,咱们没想把她怎么样,所以我们选择的会是茶场比较开敞可靠的地方,她观察后,一定会现身的。”灰帽人胸有成竹。   -------------   车来车往的公路上,一辆比亚迪正在驶行。开车的是个头发微卷、脸色黝黑的小伙。   周黑今天心情不错,雷哥交待的事情,妥妥办成。一边开着车,一边自得其乐地吹起口哨来。   手机响了,一看,雷宇天打来的。   “雷总,你放一百个心好了,我办事那还用说!对呀,一个短发女人,一个身材不错的美女,都是我用自己路子给你找的。对,穿的就是你给的那套浅蓝长裙。”周黑颇显得意地说。   “这事交给别人可能办砸,交给我,你就放心吧雷总。”周黑放慢车速,将情况向雷宇天详细汇报了一下。 第51章 她答应前男友再约一次   雷宇天独自坐在网吧中,听完周黑的汇报,放下手机,同时也放下心来。   他让周黑找的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穿上青叶柔那款最近常穿的浅蓝长裙,当时周黑将效果发给他看过。别说旁人,就算日夜相处的雷宇天,单看背影,远距离也有可能误认作是妻子。   从反馈的消息来看,独臂灰帽人远远地看到“青叶柔”现身,再加上那张亲笔书写的字迹后,反应应该是比较激烈。   灰帽人已经主动指定了三天后的东郊茶场见面,雷宇天也该进行下一步了。   通过网吧的电脑,他新注册了一个q号。知道妻子心思细腻,他才没有在自己办公室操作这些,只怕她通过ip查出端倪来。   “青医生,在?”雷宇天主动向妻子打招呼。   “在的。您是?”妻子发过来一个笑脸表情。   “一个老朋友,有些事想跟你谈谈。”雷宇天打完这行字,便截图了那张允作超伸臂跟在后头、妻子张开双臂奔跑的那张沙地照片,发给了妻子。那张图他已经提前从手机导入到网吧的电脑中。   “当年的事,不想做个了结?”雷宇天再发去一行字。   妻子的qq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发来一行字:“谁派你来的?”   “明知故问。”雷宇天敲打键盘。   “说吧,你想干什么。”妻子再次回答。   雷宇天心中一紧。妻子这句回答,等同于进一步确认了照片的真实性,也等同于默认了她与允作超的关系。   “给我一个交待。”雷宇天敲道。   青叶柔:“就凭一张照片,让我相信你就是当年那个人?这样子,敲诈是不是太容易了点?”   果然,青叶柔并不完全相信雷宇天假冒的身份。如此一来,想仅仅通过发送照片而从她口中套话的想法便基本不可行了。好在,雷宇天也没太奢望能够通过qq套出她的话来。他的真实计划,还在后面。   “我有办法让你相信。最近你身边并不清静吧?发生这么多事,不想见见幕后那只黑手?是不是我,见了面就再清楚不过了。”雷宇天回答。   青叶柔稍稍安静了二十来秒,似乎在判断,在犹豫。半分钟后,一行字回复过来,她果敢决断而又不乏精明的性格显露无遗:“我可以见你,不过有条件。”   “说吧。”   “首先,这次我会给你一个答案和说法。前提是你必须承诺:得到答案后,当年的事一笔勾销。我不希望再有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在我和我丈夫身上,更不希望我们的生活再被打扰。请你不要误以为我这是在求你。如果你做不到,见面的事可以免谈了。”青叶柔的字里行间透出平时雷宇天极少见到的强势一面。   “如果你的答案让我满意的话,我可以离开安蓝城。”雷宇天模拟着神秘人的口气。   青叶柔:“我理解成你是同意了。第二,这些照片,我不希望出现在我老公眼前。否则,不是你要找我麻烦,而是我会找你的麻烦。”   看到这句,雷宇天如同看到一则黑色幽默一般,脸上掠过讽刺的一笑。“我的回答跟前一个问题相同。”   “第三,我的安全要能得到保障,奉劝你不要玩任何花招。当然,你也看出来了,我既然把这个条件放到最后,就说明这个条件其实对我并不重要。四年前你对我的了解还是不太够,告诉你,我一个人前来赴约,你也不可能威胁得了我。”青叶柔淡定地开出第三个条件。   读完这句,雷宇天不得不怔了怔。这还是妻子跟自己在聊天吗?居然敢放言“一个人赴约,也没有人威胁得了”?   一向柔柔弱弱的妻子,何时有过这样强悍的口气,又何来如此笃定的把握和底气?   “东郊茶场,采茶的人很多,你觉得够不够安全?够安全的话,时间大后天下午三点。”雷宇天回复。   青叶柔那边又稍稍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地点与时间合不合理。   “行,那就这样定了。再好心提醒一句,别把自己当成心狠手辣的主,像上次碧松湖那种幼稚的把戏,不要再玩第二次了。你只是个家境不错的富二代,还不是怎么成功的那种。相信我,三年多前你困不住我,现在更加。我只怕你再闹下去,困死的是你自己。”青叶柔威胁。   虽然这威胁完全不是针对雷宇天,但雷宇天坐在闷热的网吧,身上却无端起了一袭寒意。他实在难以相信,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出自妻子青叶柔之口。   出于警惕,自始至终,青叶柔并未透露半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雷宇天倒也不急。   因为,很快,他就将在东郊茶场亲耳听到灰帽人与妻子的谈话。到时,他当然会躲在一旁的暗处,一来,可以保障妻子的安全,二来,那种情形下妻子与灰帽人的对话,才会是最大程度的真相。比起他在qq上套话,或者当面逼问妻子,都要更加接近于真实。   就好像,他在仪天酒店里略施手段从朱达口中挖出来的话,直到现在他依然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真相到底如何,唯有在妻子与灰帽人浑然不觉的情况下,才会真正展露出来。   走出网吧,外面的夜色也越发浓厚。雷宇天驱车赶回家中。   门还未打开,先有一缕香味漫延过来。雷宇天进到屋里,看见厨房里青叶柔的背影。系着围裙的她,即便忙于家务,身影也是那样美好精致。煤气灶蓝色的火苗吞吐着汤罐,汤香溢出,绕过她的长发、肩头,从厨房中漫出。   这样一个在厨房中默默释放着柔情的女人,雷宇天很难将她与一个小时前qq中令人生寒的形象联结起来。感觉,要么qq上的那一幕是幻觉,要么,眼前这香气缭绕的一幕是幻觉。   “回来了呵?老公。”青叶柔扭过头来冲丈夫一笑,那一顾之间的风情,令厨房的灯格外地亮了一下,令砧板的梆梆枯燥之声生出绕梁之韵。 第52章 穿着护士服折腾哭了   “做个饭,要不要做得这么诱惑呀?”雷宇天拉开玻璃门来到厨房,从身后搂住她的腰身。   青叶柔顿了顿,送上来一个吻:“汤好了,先去喝点汤吧。菜一会就好。”   “不行。我实在太饿了。所以我决定,帮你打打下手,一起做饭岂不是能更早点吃饭?”雷宇天也回应着她的笑。   青叶柔没再说什么,看着丈夫在菜盆前蹲下来洗着蒜苗与葱,重又切起肉来。   “老婆,大后天市里有一个全天的盆栽展,抽不抽得出时间,陪老公一起去看看?”雷宇天的手在菜盆中抖起串串水花,随意问道。   “大后天呀?哎哟……”青叶柔切动着刀如同被突然的外力扰乱,原本该落向鲜肉的刀刃划过手指,一缕血浸出来,像绕在她白皙指头的红丝线。   “怎么切到了,严不严重?”雷宇天放下手中菜,跑上来握住她的手指。还好,指甲替她挡了一下,刀口并不深,只是破了点皮。   雷宇天帮她挤压着伤口,尽量多地挤出一些血来,然后,又拿来碘伏替她擦拭。   “好了,你有了伤口不要再切了,我来切肉吧。”雷宇天怕她伤口感染,推开她,自己切着余下的瘦肉。   “自己去找一张创可贴吧。”雷宇天示意她离开厨房。   然而,等到他把肉全部切完,回头一看,妻子却一动未动,依然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   “不放心我做菜吗?”雷宇天不满道。   妻子没有回答他,却走上前来,从后头抱住了他,一头秀发像河面的垂柳,从肩后垂到他胸口。   “怎么了,有什么话要说吗?”雷宇天问。   “没有。就是大后天的植物展,我刚记起来了,那天我也刚好有一个心理咨询行业的交流会要开,没办法陪你去参加了。”青叶柔歉意地轻语。   “这样子?没事那你去忙你的交流会吧。”雷宇天知道她其实是要去赴东郊茶场之约,他不过是再确认一下而已。   妻子方才的表现与她在qq上展示出来的强势、凌厉明显不太一样。当雷宇天提到大后天时,她显然是想到了东郊茶场之约,心中起了慌乱,才会划伤了手指。   刚刚替妻子挤压伤口,看着她玉雕般的指头浸出血花,他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怜惜来。妻子有心事,按说他作为丈夫应该好好谈心,引妻子释放出心中事才对。可惜,前几次的尝试已经令他明白,有些事,他不可能从她嘴中直接得到真相。不问,他还可能以自己的方式去慢慢接近真相;问了,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   第二天去花木场上班,雷宇天到得挺早的,刷指纹开了门,公司里黑漆漆的一片,悄无声息,似乎他是第一个到的。   正要开灯,却听到几声压抑着的、隐隐的饮泣声。雷宇天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明明一个人都没有,黑咕隆咚哪来的哭声?   沿着饮泣声走去,却发现经理位上,一头长发遮伏在办公桌上。   “小尹,小尹是你吗?”明明办公桌上伏着的就是尹诗韵,可此情此景,雷宇天却瘆得有点不敢确认。   “嗯。”尹诗韵应了声。   “你怎么了?这么早来了也不开灯,我以为没人呢。”雷宇天问。   “起得太早想再睡一会儿,就没开灯。”尹诗韵尽量让声音恢复正常。   “可刚才那哭声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谁哭了。就是有点感冒不行呀。”尹诗韵仍将头埋在桌上,不抬头。   “你起来,我还不懂你,肯定不是什么感冒。”   “真没事,你去忙吧雷总。”尹诗韵的肩膀动了动。   雷宇天不依:“你看你看,又哭了,还说没哭。”   “你讨厌!非要看别人的哭脸呀!”尹诗韵终于从桌上抬起头来,眼睛像被一场不懂怜惜的风吹烂的早春之花。   “他欺负你了?”雷宇天问。   尹诗韵点点头,却又摇摇头:“结婚这么久,他不是一直都没能对我……那个吗?谁知道他昨晚发什么疯,突然折磨我一晚上。”   雷宇天顿时一头黑线:“……”   也就是说,她丈夫突然春风吹又生,有起色了?对她开始行使当丈夫的权利了?这是好事才对呀!   虽然从尹诗韵上次的话语中能够听出,她还从没与男人有过第一次,现在被丈夫破天荒地,难免会心绪万千,羞羞答答,但毕竟那是他丈夫,行使权利是早晚的事,也不至于在家里被丈夫破了局,一大早特意跑到公司来哭鼻子吧?   这事,有够尴尬的,雷宇天简直不知要怎么说下去了。   “这是好事呀小尹,那是你丈夫,你不能他一碰你你就跑出家门,来哭鼻子吧?这事……哎呀我说啥也不合适,反正等你们时间长了之后,你就宁愿多跟他在床上赖着了。到那时,我反而担心你误了时间,天天迟到呢!”雷宇天也不知道说的这些算不算词不达意。   “你都胡说什么呀!”尹诗韵羞道,“你都不知他是怎么折腾的。他不是不行吗,前些日子找了一些心理工作室看过之后,也不知对方怎么给他治疗的,昨晚一回家,他就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护士服,非要我穿上那个。我是他老婆!又不是什么医院护士。他如果真爱我,就应该正常地跟我一起,偏要我穿上什么护士服,谁知道他心里想的是我,还是哪位什么护士!”   “所以你不肯穿?”雷宇天又想起发生在妻子心理会所的那段视频。看来,有类似心理疾患的人还不少呵!   “我就不穿!天哥你不觉得好笑吗?我的第一次,居然要扮演成一个完全不属于我的身份,去迎合他,去和他演戏!第一次就是这样的,以后的生活又能好到哪儿去?”尹诗韵又羞又愤。   “可……昨晚你俩不还是折腾了一夜吗?”雷宇天嘀咕。   “一直在争吵要不要穿上护士服的问题!我当然不穿了,他后来很生气,非要替我穿,把我胳膊都拧青了!”尹诗韵将衣袖往上捞了捞,两只莲藕般的手手上,都有青紫的痕迹。雷宇天看在眼里,既有点为眼前这好姑娘痛惜,又有点找不到措辞,作为一个外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53章 第二天她浑身青紫   “哼,我才没让他得逞!”尹诗韵眼角还挂着泪水,语气却又显得有些神气。   “不是,折腾了一整夜,最后……你丈夫还未遂呀?你这……”雷宇天觉得这对小夫妻也真够彪炳史册的了。   他现在甚至怀疑,尹诗韵是不是要将处子之身刻意保存到白发苍苍的那一天。   “还有,其实他也没争着光!我的手是青了,可他胳膊上的肿块一点也不比我少!”尹诗韵咬牙道。   “合着,你们俩昨夜一夜没睡,是互相在床上干了一夜的架呀!”雷宇天现在听出来了。原来所谓折腾一夜,是两口子在床上打了一夜!而且,从战绩来看,尹诗韵应该不是最终吃亏的那一方,他丈夫估计挂的彩比她重。   听说过“床上冤家”,没见过冤家到这种地步的。   “既然你都打赢了,你还一大早跑到公司来哭鼻子,你存心吓我呢是吧?”雷宇天眼睛一瞪。   “我不委屈呀?一个大男人把老婆拧成这样,你说我气不气?天哥你会对嫂子这样呵?”尹诗韵说着说着,两行珠泪又一次从眼中冒出,沿着可爱的两腮直流。   “哼,哼哼……”姑娘哭得一抽一抽地,不停用手擦拭着双眼。   雷宇天摇摇头,扯了纸巾递给尹诗韵。尹诗韵接过纸擦了擦,突然叫了声“天哥!”,直接向他歪了过来,头挨在他怀里,哭湿了他的衣裳。   比起伏在办公桌上,尹诗韵哭得更来劲了。似乎之前只是将就着哭,现在终于找到了最适合流泪的地方,哭得涕泪纵横。   雷宇天听着她一声强于一声,心情沉重起来,也开始意识到事情不似他以为的那样简单。尹诗韵与丈夫如今的状况,显然不是用一句花好月圆的“欢喜冤家”概括得了的。   “小尹,先别哭,你听我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觉得你得好好想想了。日子肯定得过,但不能老是被他拧得青一块紫一块的……”雷宇天思索着说。   “哼,你也这样劝我……”尹诗韵哭得更伤心了,“你们都不真正替我考虑。今天早上我一早打电话给我爸妈,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当初我和我老公谈时,借了他家三四十万给我妈治病,硬是劝我跟他过下去。我就是越想越伤心,家里家里不是人呆的地方,娘家娘家不向着我,所以才会一大早跑到公司来哭的。”   原来这样!雷宇天现在明白了,当初尹诗韵那么快地就跟相亲相中的丈夫结了婚,原来背后有着这样的原因。尹诗韵家条件一般,丈夫听说却是个富二代,如今看来,尹诗韵答应结婚,多半也是因为男方愿意借钱给她母亲治病,再加上自己父母给她施加的压力吧。   现在,再看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真的有些为她惋惜和可怜了。平时她总是羞中带笑,虽显矜持,总体给人感觉还是很开朗的,开朗中带着几分暖。谁又能想到,在她心中却掩埋着这样一些闹心事,不曾向人吐露过?   正所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你听我接着说完嘛小尹。我没有劝你一定这样,或者一定那样。我是想说,你得好好考虑下。毕竟结婚也大半年了,他应该还是爱你的,如果你打算继续同他好好生活下去,就得跟他把话说清楚,再不能对你动手了;如果确实过不下去了,你这样一直哭也不是办法,首先得约你爸妈开诚布公地谈谈,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女儿重要。钱是挣得来的,可以跟你丈夫约好,以后慢慢还给他。趁着你们俩现在也还没有夫妻之实,分了散了,也正好还来得及。当然了,劝合不劝分,不是看你哭得这么难受,我是不会建议你走后面那条路的。”雷宇天劝道。   “真的,天哥你也觉得我跟他分手是对的?”尹诗韵哭声稍小,“其实,我从现在起就一天都不想回那个家了。我跟你说,昨晚逼我穿护士服是第一次,但他把我手掐青却早就不是头一回了。因为他那个不行,最近他越来越急躁,有时就用手掐我来发泄。他时而掐我,时而要求护士装,我觉得他心理很有问题。虽然每次都被我掐回去了,有次还把他脸都挠花了,但你想想,哪有这样对老婆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愿意一个月三十一天、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是上班,都能够呆在公司里,忙花木场销售的事,有时候经过园子,还能看见你在那儿育木、搬盆栽,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多好!”   听到后面那句,雷宇天一阵无语。什么叫看见他在园子里忙活,她就感到无忧无虑呀!人行走世间,吃着五谷,哪能做到“无忧无虑”?他自己现在就是一身的麻烦事,谈何“无忧无虑”?   不过,看尹诗韵能够这么相信他,把公司办公桌当成她唯一可以放声饮泣的角落,他自然不能反驳她,反过来告诉她,自己身上那些乱如麻的诸般事……   “天哥,”公司暂时还只有他和她二人在,所以她自然不叫他“雷总”而改呼天哥,“能不能帮我下,我真不想回那个家,娘家也又回不去,简直就是无家可归。我想自己租间房,跟他分开一段时间,让他好好想想该怎么对待我。下午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去外面找找房子?”   “今天就找?”雷宇天觉得这姑娘也太雷厉风行了吧!不过转念一想,尹诗韵的情况比较特殊。跟丈夫再呆几个晚上,没准完璧之身就再也难保了。既然两人已经过不下去,却将完璧之身交给那样一个人,对她来说显然是一个悲剧。   尹诗韵还眼巴巴地望着他,期待他回答。   “那好吧,下午我尽量抽时间带你出去找找房。”且不论尹诗韵平时毫不见外,事事帮着他,就拿她是他手下老员工这点,有些忙该帮也还是得帮的。   “太好了。我长这么大很少自己去租过房子,就怕遇到坏房东什么的,有你一起去就好了。”尹诗韵脸上的愁容终于少了几分。 第54章 偷偷安装针孔摄像头   “把眼泪擦了,大伙都来上班了。”雷宇天再次取过纸巾盒给她。   尹诗韵却没去接,只在他衣角上揩了揩,便拿出化妆盒,跑去洗手间补妆去了。   忙活了一上午,临近中午时,雷宇天从办公室抽屉中取出上次悄悄买来的针孔摄像头,放到裤袋中,然后拨通了青叶柔的电话。   “老婆,看来中午我又得过来找你蹭饭了。”电话通了,雷宇天说。   “真的呀?求之不得!还是那天那家餐馆怎么样,反正离我这也近。”妻子的声音透着惊喜。   “是这样,我新认识了一个大客户,要了他的名片,但是今天怎么找都找不到。我想起当时放在衣服口袋里,然后在你的治疗室睡了一觉,也不知道是不是掉在你治疗室了。要不你先帮我找找看,找到的话吃饭时就帮我顺便带过来。”雷宇天回忆着说。   “哼,原来找东西是真,同我吃饭才是顺便吧?!不找不找,你自己呆会去找呗。”青叶柔娇嗔。   驱车到了老地方的餐馆,吃饭时,青叶柔告诉他,帮他去治疗室找了,但是没找到,看来真的只能他自己去找了。   青叶柔带他进了那间治疗室,两人角角落落找了一遍,自然是一无所获。   “肯定不在这儿了。指不定你掉哪儿去了。”青叶柔嘀咕。   “算了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雷宇天将妻子搂入怀,“今天总可以陪我睡睡吧?”   “不行,坏蛋!”青叶柔给了他两拳,一溜烟跑了。   雷宇天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躺到床上,等妻子走远了,他才飞快地下床,掏出口袋中的针孔摄像头。   刚刚同妻子寻找所谓名片的过程中,雷宇天已经将治疗室的角角落落观察得仔仔细细,针孔摄像头该安装在哪儿,心中也已有数。   那是一个既能够清楚拍到小床、又极难被发现的隐蔽方位。没花太多时间,雷宇天便将摄像头安装好了,并且连接到自己手机上,治疗室内的一举一动便显现在手机中。雷宇天这才复又躺回床上装作休息。   两点多钟,起床走进妻子的办公室,却见妻子正动手拆着一个长方形的快递。   “哪位帅哥给你寄东西了呵?”雷宇天笑眯眯望着,“这么大的东西会是什么宝贝,要不要我帮你来拆?”   “自己夸自己是帅哥,第一次见到这种人!”妻子白他一眼,嘴角挂着喜悦,“不过,谢谢你呵!”   雷宇天蹲下去,帮妻子两三下拆开纸盒。那是一张行军床,自然是雷宇天帮青叶柔在网上购买的,刚好到货。   上次在妻子办公室,听妻子说午休都是在皮椅上坐着靠一靠,雷宇天便悄悄替她订了这张床。   “谢什么呀,我给自己买的,以后来你这儿,就可以睡你办公室了。你看这行军床,我特意挑了最结实的,我们两个在上面运动,保证都震不蹋的!”雷宇天认真道。   “滚!你咋不把咱家里那张床搬过来呢?!”青叶柔用撕下来的包装盒硬纸片拍打他。   帮妻子将床摆好,又特意让她躺上面试了试。青叶柔连说挺舒服的,然后就倚在办公桌前,手撑下巴,幸福地看他将床收起,帮她放好在桌子底下。   回到花木场,一直忙到四点多,尹诗韵敲门进来。   “天哥,现在有时间了吗?”尹诗韵问。   “对呀,你有找中介相中房子了吗?”雷宇天问。   “没找中介,中午就在同城网上联系好了,对方也正好下午有时间,不如咱们现在就去看看?”看得出尹诗韵真是一刻也不想在那个家呆下去了。   “行。”雷宇天收拾了一下,便陪同尹诗韵去见房东。   “电话里也听不出年龄。呆会见机行事,要是房东是个怪大叔的话,你能不能帮帮忙,就说……你是我男朋友啊?”车上,尹诗韵试探着问。   “啊?”雷宇天差点惊得把方向盘扯下来。   “临时做一回你女朋友,很让你惊悚吗?”尹诗韵不高兴了。   “放心我这块头就是专治各种怪大叔的,只要我领着你往那儿一站,不用说男不男朋友的,他自然就没啥心思了。”雷宇天调侃道,“他要敢于表现出丁点有意思的样子,我就立马表现出对他有意思的样子!”   “恶……有你这么自黑的吗!”尹诗韵吐了吐舌头,柳眉间,飞动着的却是幸福。至少,他愿意保护她。在她最无助、连父母也不同站在一边的时刻,还有他驱着车,带她去寻找下一个落脚的地点。   到了事先联系好的那间loft公寓,雷宇天才发现被小姑娘戏弄了。哪来什么咸湿怪大叔,房东分明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想想也是,尹诗韵只是在男女情感方面单纯了点,但又不傻。平时跑市场,周旋在众多客户之间,傻的话能够一张白纸维持到今天?她联系房子时,自然是优先考虑了女房东。   不过,房东虽是女人,邻居却就未必了。两人才刚到门口呢,同单元就起码有三间房的邻居走出门来,其中有两个男租客一见到尹诗韵这饱满的身材跟漂亮脸蛋,眼睛就变得跟毛玻璃似的,暧昧含混。   “老公。”尹诗韵显然是被那目光看怕了,搂住雷宇天胳膊粘粘地叫。   要在平时雷宇天肯定得扯开她的手,顺便掰正一下她的三观。可眼下是傻瓜也能看出情况来,雷宇天响亮地应了一声,然后伸出没有被尹诗韵搂住的那只手,随手就将房东运过来给尹诗韵用的一张大理石桌子举了起来,一只手这么举着,昂首挺胸走进了屋去。   身后,那毛玻璃般的绿色目光顿时就暗了下去。三个男人至少有两个钻进自己屋去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这男朋友,是……举重运动员呵?”女房东也被惊得不浅。   “呵呵,我?健身教练!”雷宇天回答着,故意大着嗓子,震天响,生怕隔壁几个男邻居听不见。   声音显然是传遍了相邻的所有房间。原本还仅余一个贼心不死继续在门口张望徘徊的男人,也自觉地回了屋。 第55章 除了胸都很瘦   “哈哈哈哈,老公……哦不是,天哥,你刚刚震慑宵小那几下子,真是太帅啦!”等女房东交待完事情一走,尹诗韵就高兴地表扬起来。   “我说过的,我这块头,专治各种不服。前段时间还专门帮休闲屋的一名失足女治服了一个纹身男。”雷宇天一激动就说起了前些天跟欣栗栗那事。   “你会说话吗?把我跟失足女比!”尹诗韵大为不满,“不会吧你平白无故怎么会帮失足女?啧啧啧真想不到,看你阳刚气十足,满身的正能量,居然跟休闲屋的失足女有一腿!”   雷宇天:“……”   两人简单布置了一下公寓,又沿着室内的楼梯走到上面的隔层。loft就这点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上下分为两层,下面一层适于生活,下面一层可以用来睡觉休息,看看书、听听音乐。   “时间还早,去附近超市买点生活用品吧。”雷宇天看了看时间。   出了公寓门,一直坐电梯下到楼梯,尹诗韵全过程都是挽住雷宇天的胳膊,扮作亲密的样子。直到走至楼下,尹诗韵的手臂就像习惯成自然一般,还是没有放开。   “额……小尹,都走出小区了没必要再装了吧?”雷宇天脸上有点不自然,抽离了尹诗韵的胳膊。刚刚是出于震慑宵小的必要,如今再挽下去,就太不合适了。   “哦我牵着牵着一时给忘了。不过哥,你的手臂好有力,挽着真舒服。真羡慕叶子姐。”尹诗韵很不甘心地放开了手。   “别这样说小尹,等现在的事处理清楚后,以你的条件,你会找到属于你的那对结实肩膀的!”雷宇天有点心酸地安慰道。不知为什么,听到尹诗韵这句话,他有点难受,从心里觉得她可怜。好好的一女孩,偏偏没遇上对的那个人。   走进超市,两人一起买被子、床单、洗漱用品等。尹诗韵这一跑出家门,相当于是净身出户,除了重要的证件被她一早就拿在了身上,其他的,连只皮箱、连身贴身衣物都没带,一切都得现买。   “天哥,你看这身睡衣好不好看,今晚我就穿它睡觉了。”睡衣区,尹诗韵取过一件粉色睡衣往身上比划着。   “不行,你是个小胖子,衣服太小了,会被你撑爆的。选大号吧。”雷宇天讥笑道。   “去死!谁是胖子?人家只是脸相有些娃娃脸好不好,再有就是……胸太大了一点而已嘛,其他地方都很瘦的好不好!”尹诗韵大怒,拿手中的睡衣抽他。   “胸大?反而不太看得出。”雷宇天再笑。   “你!”尹诗韵脸微微一红,但继而却一咬牙,豁出去了一般,贴近过来用胸口挨着他道,“要不要证明给你看?只要……你今晚留在我这儿别走!”   “喂喂,就这款睡衣对不对?我帮你去跟这儿营业员说一声。”旁边一个女人见尹诗韵手拿着睡衣乱扑打,黑着脸提醒道。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雷宇天侧目一看,日了狗了!一位含情带俏、熟透了的御姐正伫立一旁,看着他俩亲昵说笑。那双桃花眼里,此刻却透着别样的玩味。   “莉姐,你怎么在这儿?”雷宇天这才留意到睡衣的款式有些眼熟。   “没事,你们俩该怎么亲热继续亲热,我什么也没看到。这家超市订了我的货,我就是过来送点新货的。”莫莉话里不无嘲讽。   “你好。”尹诗韵看出两人认识,也停下说笑,礼貌地跟莫莉打招呼。莫莉含义莫名地回了她一个笑。   “就这件吧,我去试了。”尹诗韵也隐隐看出有什么不对,抱着睡衣去了试衣间。   “你可以啊雷大帅哥,跟姐装得坐怀不乱,可正经了,咋那么能装呢?把你们家青叶柔都骗住了。”莫莉见尹诗韵走开,便以那种佩服之极的口气揶揄雷宇天。   “莉姐这话可别乱说,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人家自己有丈夫的!”雷宇天解释,却越描越黑。   “有丈夫你还这样。禽兽!”莫莉看他的目光显得更加不可救药。   “不是,她是我公司员工,遇到了些困难,我帮帮她有什么问题?”雷宇天辩解。   “明白了,趁人之危!我刚都听到你们俩说什么留下来睡一起了。你平时跟员工都是这么打成一片的呀?”莫莉不依不饶,“你说,这事我该选个什么时间点跟青叶柔说比较合适呢?哪种时候跟她说,她不至于太过心碎?”   “不用选时间了,不知你有没有她电话?有的话你现在就打电话给她吧,叫她赶紧过来捉拿现场。”雷宇天知道莫莉也就故意狼狈狼狈他,怎么也不至于去青叶柔面前搬弄是非。   “那要看你愿不愿意收买我了。这么好的睡衣,给我买两套去!”莫莉这要求也太低了,居然只需要两套睡衣便能封口。   “这女孩确实长得挺漂亮可爱的,不过你家青叶柔才是更加极品的大美人好不好。真不知你咋想的。”莫莉望了望正在镜子前转动的尹诗韵,对雷宇天说。   直到离开睡衣区,莫莉还以那种玩味的目光目送二人走远。雷宇天明白,以后都别想耳根清净了。这事儿,莫莉以后肯定见他一次,拿出来说一次。   买完用品,尹诗韵要掏钱,被雷宇天拦住了。毕竟,尹诗韵如今落到这步境地,家里还欠了丈夫几十万,作为老板,大的忙帮不到,这点小钱还是能够帮她出的。   他却没太注意到,莫莉依然站在不远处,目光还是那么玩味地,看着他给尹诗韵付款,拎着东西走出超市。   重回loft公寓,时间也已是下午六点了,雷宇天得离开了。尹诗韵送他出来,神情既有不舍,又有不安。毕竟,一个很少独自在外的女孩,第一次一个人租房居住,心中的恓惶可想而知。雷宇天好好安慰了几句,才开车回往家中。   本来还应当应尹诗韵的请求,在她家中再坐上一会,陪她再聊上几句,但每每对视她那含羞而又依恋的目光,他再傻也能看得出姑娘心中对他说不清、道不明、理不顺的情意,如此一来就更不想停留太久。他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在尹诗韵那里,变成了更深的误会与牵绊。   两天时间眨眼便成过去。向独臂灰帽人与青叶柔分别约好的东郊茶场之约,转瞬便在了眼前眉睫。 第56章 妻子与猛男   雷宇天向妻子打了电话,说是去参加盆栽植物会展。妻子在电话中,也同样告知他,要去参加一个心理咨询行业的交流会。   雷宇天心中有一些冷笑。夫妻俩各说着各的理由,各道着各的行程。实际上,却不约而同,驱车奔行在向东的路上,目的地只有共同的一个:东郊茶场。   这,到底该叫什么?叫夫妻同心,还是同床异梦?叫殊途同归,还是叫各怀鬼胎?   虽然对自己的体力有着相当的信心,但雷宇天还是一贯谦虚谨慎地认为:自己是个没打过架的新手。所以保险起见,他还在口袋里藏了两样东西:一把弹簧刀,一只一头粗大一头尖尖的锤子。   这场东郊茶场的见面吐真言,完全是他在背后牵引和推动的。不管即将展示的真相残酷与否,至少青叶柔还是他的妻子。保障青叶柔的绝对安全,是起码的底线。   平坦开阔的东郊茶场很快便呈现在眼前。低矮的茶树整齐地绵延,一群采茶人的身影与茶树的绿相互映衬,在这城市的郊外,显得如画一般养眼。   雷宇天来得比较早,这样,他便好寻找有利的位置隐藏。   他今天也戴了黑色的帽子,并在花木场找了套臃肿的衣服套在外面,这样看起来他不只是高,还显得胖,从身形上很难一眼判断出他是雷宇天。   不仅如此,他还在嘴唇上贴了花白的假胡须,脸也化妆得腊黄腊黄的。别说远远的从身材上认不出他,就算将他的帽子揭开,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一张老头脸,很难立马认出他来。   就连开到茶场来的车,都是去另一家租车公司公司租的,没人能认出来。   进到茶场,他四下张望,发现在茶场左侧有一片相对安静的空地,空地上停放着几辆运茶车,车旁整齐堆放着一筐筐茶叶,码在一起,差不多有一人高。看样子,茶叶是装好了打算运走,但此刻估计还没到出发的时间,所以只留空车与茶筐,不见人影。   雷宇天装成五六十岁老头的步子,不那么矫健,走过去,悄悄站在了高高叠放的茶叶筐后。   透过一个个茶叶筐之间的缝隙,从现在这个角度,能够观察到茶场入口的一举一动。无论青叶柔还是灰帽人,要进入茶场,这个入口处都是必经之途。   两点四十左右,一辆的士驶近茶场入口,雷宇天原本没太注意,待到车门打开,两个男人的身影从中钻出,雷宇天才瞬间将目光锁定了他们。   虽然朱达今天也刻意改变了穿着打扮,但同他一同出来的那个身影实在是太容易认了:身影单薄,戴着灰帽,左边的衣袖下垂,被风一吹便摆动,明显就是个独臂人!   原以为他们今天会继续开租到的车过来,没想到对方改成了打的。   那两人进了茶场入口后,并未继续往前走太远,就在茶场停放着几辆运茶货车的地方,张望等待。看得出,他们是想让青叶柔一进来便能看到他们,同时也是为了叫青叶柔放心——他们选择的见面地点,既正常又安全得很。   现在,雷宇天与灰帽人离得很近。仅隔了一堆高高叠放的茶叶筐而已。   雷宇天想好了。如果最终青叶柔与灰帽人就在运茶车停放处见面谈话的话,倒也不错,自己可以就继续躲在这些茶筐后。距离很近,到时二人的谈话,他一定全都能听见。   当然,这只是可能性之一。灰帽人也可能叫青叶柔去到茶场其他位置。到时,雷宇天便打算端起半筐茶叶,装作茶场上了年纪的老工人,混在三三两两的采茶人中间,慢慢跟过去就是了。   至少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可以看出,灰帽人还丝毫没有想到将他引到这来的会是雷宇天。而且多日的观察,雷宇天也可以确定,灰帽人并没有更多的势力,加起来,无非就是他本人、朱达,以及茶叶店的胖子。上次参加碧松湖设局的老女人,以及路上刮伤雷宇天车子的的士司机之类,估计都是花钱临时请到的帮手而已,不可能深度参与他们的事情。   只有这三个人的话,就凭雷宇天一人便足以对付,青叶柔的安全不存在任何问题。   “朱达,我看这个位置还行,太远的地方估计青娜娜也不愿意去,你选个角度,现在就躲起来,呆会好拍照。就这辆蓝色货车后面角度就不错,现在就躲过去吧。”灰帽人吩咐朱达。声音很近地传过来,一字一句,雷宇天都听得十分清楚。   朱达听从灰帽人的安排,走到了货车后面藏起来。   雷宇天却心往嗓子眼一提:拍照?难道灰帽人提出要与青叶柔最后一次约会,是要逼着她发生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可这地方就在茶场入口不远,光天化日,也不太可能呀?   或许是要胁迫青叶柔去茶场深处,然后再威逼她发生什么?   不管了。既然一切全在他雷宇天的掌握之中,就不可能让他们做出什么对青叶柔不利的事情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看得出那独臂灰帽人等待的心情并不平静,来回在货车旁走动着,时而引颈张望茶场入口。   三点,三点一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青叶柔的身影却迟迟并未出现在茶场门口。   不对呀?现在不只是灰帽人有些焦灼,连雷宇天也开始感到奇怪。   从迹象来看,妻子明显是准备前来赴约的才对,怎么会时间超过这么久了还不现身?难道是已经进来,躲在某个地方暗中观察?又或者是,在路上出了什么问题,一时赶不过来?   正想着,两辆黑色的越野车出现在茶场入口,越野车开进茶场,径直停到运茶货车的旁边。车门一开,一个蓝黑色衬衣的三十多岁男人率先步出车外,男人双眼不大却透着精明光芒,额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密集皱纹。   另一辆车的车门也很快打开,几名衣服或黑或蓝的的男人动作麻利,同时从车中走出。雷宇天看了看,加上蓝黑色衬衣的皱纹男,足有五个男人!而且每个男人都看起来非常精干,打架绝对是老手。   雷宇天心中暗呼一声卧曹!莫非自己竟然失算了?朱达他们竟然还另外请来了这么多帮手?!   很显然,五个精干壮汉,再加上朱达和灰帽人本身,七个人,雷宇天是无论如何也对付不过来的。雷宇天开始紧急打算,情况有变,要不要打电话缠住妻子,千万不要让她前来茶场?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实际情况可能与他担心的有所出入。   皱纹男确实是向灰帽人走了过去,但却并没有笑着向他打招呼,而是一上前便将对方灰色帽子一掀,远远扔了,冷着脸问:“你在等青医生?” 第57章 老婆当年的未婚夫   帽子揭开,出现在雷宇天面前的,是一张清秀到有些阴柔的男人脸,那双女人般的眼睛里,闪过既惊慌又怨恨的光芒。   果然没有猜错!雷宇天心中暗呼。允作超果然并没有死!眼前这独臂人,便正是那四张照片中,与青叶柔当年在一起的允作超!   雷宇天怀疑得有道理。面对自己的威逼,朱达还是撒了谎,至少有一部分内容是不真实的。   只是,这五个不期而至的壮汉既然不是朱达他们一边的,那又是什么身份?怎么会突然平空冒出这样一群人来?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不认识什么青医生,你认错人了。”灰帽人辩解。   “你不用狡辩了。你是谁,其实对我并不重要。我只需要一个结果,明天天亮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安蓝城。当然,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答应,我会有办法让你答应的。”   正说着,另一个身影求饶着,被拖了过来。货车另一头,躲在那儿原本准备拍照的朱达见形势不太对,一直探头探脑,结果轻易就被皱纹男的人发现了,给架了过来。   “放下我,放下我!你们想怎么样,这里附近就有采茶工走动,我只要叫一声就有人过来的!”朱达显然被这么大阵仗给吓到了,不过他觉得对方应该不敢就在这地方对他们动粗。   不料,皱纹男笑了,拍拍他的脸:“你们俩可真会选地儿呀!不巧得很,这茶场老板正好跟咱们也是熟人,今儿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就是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一个人过来的。”   “诓人是吧?我不信,我现在就叫!”朱达挣扎着要叫喊。   “话太多了,喂他吃点东西他就开不了口了。”皱纹男指了指朱达。   两名蓝衣男人会意,立即死死架住朱达,将他嘴巴大大地掰开。另一名黑衣男人捧着食品盒过来,直接将里面的东西往朱达嘴中一倒。   雷宇天顿时被亮瞎了,盒子中并非什么化学药品之类的,而是——鲜红鲜红的剁辣椒而已!   不过,想也想得到,那一定是最变态辣的辣椒品种。因为一倒入朱达口中,朱达便痛苦地发出嘶鸣之声,拼命挣扎,说不出话来。   尼玛,雷宇天都快有点开始佩服这创意了。这玩意估计也就辣这一阵,造成的痛苦极大,却不会留下永久伤害,比起雷宇天一味扇朱达的耳光,明显专业不少呀!   两名黑衣男放手,朱达也不跑,而是直接瘫倒在地上,剧烈的辣令他踡在地上猛咳,双手直往嘴里、往喉咙深处抓挠,仿佛要从喉咙深处、肺腑深处扯出一团火苗来。   看着朱达在地上抽筋般的可怖情状,独臂人表情扭曲,眼中的阴柔不见了,余下的只有恐惧。   “该你了!”皱纹男示意两名年轻男子再来掰独臂人的嘴。   “你可就没他那么好运了,”皱纹男指指黑衣男手中新掏出来的一只透明玻璃瓶,“你猜猜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一百度的酒精?还是浓硫酸?”   说着,皱纹男挥挥手,黑衣男便要揭开瓶子往独臂人嘴中倒。   “我错了!饶过我,饶过我!”独臂人再也没有了阴狠之色,双膝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这次我说真话,我保证句句都是真话。那些黑青娜娜的话,其实都是一早我就跟朱达一起编造好的,我们说好了,一旦正面遇见姓雷的,就装作被逼说出那些话来。什么黑诊所,什么跟富豪纠缠,全是捕风捉影。”   “什么乱七八糟?”皱纹男没太听懂。   躲在一旁的雷宇天却完全听明白了。独臂人显然以为这五个壮汉都是他雷宇天派来的,自然就把雷宇天误当成了实力可怕、横行一方的角色,这才一个劲道歉认错。独臂人哪里知晓,真正的雷宇天真躲在一旁的茶筐后,至于眼前这五名壮汉是何方神圣,雷宇天同样云里雾里!   “不过,听几句也无妨。”皱纹男制止了黑衣男要灌不明液体的举动。   “是这样,我其实就是允作超,我没死,只是因为她而丧失了这条手臂!”允作超见对方示意他说下去,便赶紧说了起来。   “果然没死!”雷宇天暗自嘀咕。他一直觉得漏掉了一环,现在这一环终于浮现在眼前!朱达怎么看都不像是真正的主使,对于背后那个真正主使,雷宇天曾经猜想过,会不会就是允家人。当朱达躺在花木场的床上,通过手表与幕后黑手联系的那一刻,雷宇天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幕后那个深藏的影子挖出来!   “青娜娜当年确实也是心理医生,有一家刚刚开了不久的心理诊所。但我却不是通过诊所认识她的。是有家里长辈觉得这个女孩很不错,介绍了我们认识。相亲之后,见第一面,我就完全喜欢上了她,她当时虽然不像我这样一见钟情,但也不反感,交往几次还是答应了做我女朋友。不过,我可以向你发誓,我真没碰过她。不是我不想碰,是她太矜持了,顶多就让拉拉手,再进一步的事情,她总说等结婚再说。”允作超至今回忆起来似乎还带有遗憾。   “我尊重她,便开始跟她拟定结婚的日期。我家里长辈对这事都很重视,婚期越来越近,请帖都开始发出去了。有一天,她却约我见面,非常突然地向我提出分手。我问她理由,她只说对不起,让我理解她的苦衷。再问,她就什么也不说了。”   “那时候听说她外婆还在世,并且生了重病,医药费很高。她母亲单身,也是医务人员,在一家公立医院做医生,按说收入也还可观,但全部的钱都花在了送青娜娜国外几年的留学,所以付她外婆医药费的话确实很吃力。我怀疑她是出于钱方面的压力,便承诺她,她外婆的医药费我来想办法解决。”允作超继续回忆。   听允作超的口气,青叶柔的外婆如今应该已经去世了。昨天雷宇天还在怜悯尹诗韵的遭遇呢,想不到长辈缺钱治病的事情,同样曾发生在妻子身上。可是,这事他却从来不曾听妻子提起过。关于她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青叶柔对雷宇天的说法是,早就去世了。   另外,妻子竟然留过学,这对雷宇天来说也是第一次听到。他不明白,家中长辈、大学留学,这些最基本的、无关紧要的信息,为什么妻子都要骗他。   “到底是不是因为医药费的原因,我没法确定,因为青娜娜根本就不愿意细说。她只说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希望我彻底忘掉她。我当时有多揪心你知道吗……”允作超跪在地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分手的夜晚,泪水直流。 第58章 看看她是谁的妞   “我真的跪了下来,就像今天这样,跪着求她。我清楚自己当时对她的感情,离开她简直就是要我的命。况且,婚期都定好了,长辈们把请帖都发出去了……怎么可能说分手就分手!我向她一条一条地说理由,可她没有一句听得进去。软的不行,我又来硬的,我说她要是离开我,我立马就跳江。”   “开始来软的,跟她讲道理,她还知道道歉。当我逼她说要跳江时,她竟然转身就走,一句话都不再多说。我第一次发现,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冷酷绝情的女人!交往的几个月里,我真是被她温顺柔和的假象给欺骗了!”   “她真是说到做到,第二天就从砚市消失了,诊所也关了门,我再也找不到她,就好像这个人从来就没在世上出现过!我找她母亲,她母亲也闭口不说。没多久,连她母亲也退休,找不见人了。关于她在砚城生活过的一切痕迹,一点一点全都消失了。”   “可是我知道她还没有消失,她还留在我心里,怎么抠也抠不掉。我既要经受失去她的痛苦折磨,又要面对长辈的指责和亲友的取笑,除了借酒浇愁还能怎样?就在一次酒后,我开车一路狂飙,一路叫着她的名字,直到撞上前面的车辆……”   “那一次飙车的结果是,我永远失去了左臂。其实也好,失去的是手臂,得到的是醒悟。醒来后,我不再酗酒,甚至发誓就像她说的那样,把她彻底忘掉。直到这次带着朱达来安蓝城办事,偶然在街头偷偷看见她,我才发现,其实我从来就没有醒过。我做不到不去恨她,做不到不去报复她……”   “直到现在看到你们,我是真服了。我终于明白当初她为什么那么果断地离开我,什么样有权有势的男人能够让她作出那样的决定。这事怪我,是我看走眼了,没想到她现在嫁的男人,这么难对付!得罪了,得罪了!回头你跟她老公说一声,是我有眼无珠,我答应离开安蓝城,以后都决不再踏进半步!”允作超是真被这阵势吓破胆了,连连求饶。朱达还在地上抽着没缓过来,几个面目不善的男人手持不明液体对他虎视眈眈。   允作超是真没搞懂,明明自己摸底得到的情况,雷宇天只是个花木场小老板,怎么会是这样难对付的一个狠角色?现在想想,或许花木场只是人家的个人爱好而已吧,私下里不知道是多有钱有势的一个人呢。尼玛,日了狗了,这也低调得太不像话了吧?   高高堆砌的茶筐后,雷宇天的心情并不比他平静到哪儿去。   他能判断出,允作超此时的话,比朱达那天在仪天酒店所说的更具可信度一些。那天听朱达说时,他心中会有很多疑窦,将信将疑。而此刻听允作超回忆往事,雷宇天没有哪种感觉。   现在,雷宇天基本能够确定妻子当年是清白无辜的,至少没有那么黑。虽然仍旧搞不懂到底是什么变故或者说原因令妻子突然离开允作超,但妻子至少不是朱达所描述的那种、与土豪病人们发生不正常关系的女人,这一点,是能够令雷宇天舒一口气的。谁也不希望自己枕边睡着一个那样肮脏不堪的女人。   他能看出,允作超一直以为眼前这五个神秘男人都是他雷宇天派来的。   原本,如果这五个神秘男人不出现,而是青叶柔来到这儿,与允作超一番争执,也必定会一一道出当年的真相。然后,如果允作超、朱达想对妻子不利的话,雷宇天也将从茶筐后冲出来制服他们,并逼着他们离开安蓝城。事情照样能够像眼前这样解决。   “叽叽歪歪说了一大堆,都不知道你说些什么!你们听懂了吗?”皱纹男听完允作超的回忆,有些不耐烦地问手下。手下也都摇头表示没怎么听懂。   “小兄弟,跟你说,你讲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下次再敢对青姐打歪主意的话,先弄清楚状况了!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妞!”皱纹男冷冷道。   “以前看走眼,现在不会了,再不会了!”允作超点头如捣蒜。   “你不会有机会了。对了青姐也让我给你带句话,你好像在向她要个什么答案是吧?她现在让我把答案告诉你:她的男人你连惹都惹不起。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都不够格让我们老板亲自出面。你觉得她当初离开你是对还是错?这个答案还不明确吗?”额纹男嗤之以鼻,斜睨对方。   “把他们俩好好扶上车,坐稳了,这就送他们去长途汽车站。车票哥们给你买,以后再出现在安蓝城的话,下场保管比这次惨十倍!”皱纹男不耐烦地示意几位猛男架起允作超与地上的朱达,推进车里。   五个猛男全都上了车,两辆越野车重又发动,出了茶场门口,带起一股令人困惑的烟尘,逶迤离去。   “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妞!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妞!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妞!”这句话就像一块巨石,砸痛了茶筐后面那个人的耳膜,一遍又一遍地响着。   “她的男人你连惹都惹不起!”,无论怎么理解,无论雷宇天怎样地高看自己,这话里面的“男人”、“老板”,都绝不可能是指他雷宇天。   今天下午,茶场这急剧转折的一幕,雷宇天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加诸于妻子身上的过往龌龊事总算大致清净了,却又被一团突如其来的、新的迷雾笼罩。   而且突然跃然于眼前的这股势力,很显然,比起朱达、允作超而言,他们才真的更难对付!   “青叶柔,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雷宇天暗问。   有迷惘,有困惑。但,他不是那种会被迷惘与困惑迷了眼、困了脚步的人。   绞尽脑汁的允作超、朱达,他能够对付;比允作超、朱达更强十倍、百倍的势力,他雷宇天同样不惧、不畏。   如果青叶柔背地里真像皱纹男所说,做着“谁的妞”,把他雷宇天当傻瓜蒙在鼓里,那么,她和背后的那个“老板”一定会看到,他雷宇天的报复不会像允作超这样轻描淡写!   两辆越野车快要消失在茶场外的路尽头时,雷宇天的动作突然前所未有的敏捷起来。他飞快地跑出茶场大门,跳进来时租用的那辆车中,沿着越野车辗出的滚滚风尘,追踪而去。   越野车的车牌,雷宇天早已记在心中。但直觉告诉他,那五个人,尤其是那个蓝黑色衣服的皱纹男,没那么容易被跟踪。所以,他尽量远地保持着距离,唯恐一不小心便被对方发现,轻易甩掉。 第59章 再现妻与囚犯的秘密   由小路到大路,由郊区到市区,逗逗转转。雷宇天一边跟踪,一边思量。   这一次的茶场之约,完全由雷宇天引导和促成,知道的人,除了他自己和允作超他们,便只有妻子青叶柔知情了。   皱纹男五人的突然出现,说跟青叶柔没关系,怎么都说不过去。   心思真够深沉啊!这一次,深到雷宇天也觉得摸不着底。自己假装允作超跟她qq联系时,她煞有介事地开出三个条件,让雷宇天都觉得,她一定会亲自赴约!   谁能想到?或许在键盘上敲打着文字,回复他那三个条件时,妻子便已经布好了计谋,决定了让这五人出面。   说什么去开行业交流会,其实,下午妻子一定是在面授机宜,遥控着这五人的一举一动。   随意便能派出如此精干的五名猛男前来,妻子背后的那个人,究竟又是何来头?其真实的势力,又会大到何种程度?   雷宇天觉得这次有必要好好地跟妻子谈谈。但是,他不知晓妻子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所以,该与妻子说到什么度?这些,不得不好好拿捏、把握。   以前的种种疑窦,他并非没有找妻子开诚布公地谈过,然而,迄今为止,除了展现在眼前的春风般暖煦而无辜的笑脸,他并未从妻子口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答案。   何况这次,妻子是毫无疑问地涉身其中,那么,就必定更加会对他刻意防范、绕开话题不回应了。   “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妞!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妞!”,话语回荡,久久不散。   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会不会仅是皱纹男的一句随口之言?又或者,为了吓唬允作超而编造出来的一句话?   雷宇天甚至想到了狗血电视剧中情节,莫非妻子一直瞒着自己,说母亲单身,其实背后还有个什么颇具势力的亲爹?所谓的“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妞”,也可能“妞”指的不是女友、情人,而是指宝贝女儿?   可是,雷宇天又想到皱纹男后面那句“你觉得她当初离开你是对还是错?”,这句话,怎么也不可能理解成亲爹逼女儿离开女婿吧?   摇摇头,雷宇天有些好笑,把这个可笑的设定给否定掉了。毕竟,电视剧是电视剧,柴米油盐的现实是现实。   远远盯着前方的两辆越野车,直到进入市区,车流稍稍密起来,隔着好几辆车,雷宇天才敢与越野车靠近了些。   前方将是一个路口,两道不同的岔路,南辕北辙。雷宇天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两辆越野车在此分开,一左一右,分道扬镳。   到底要继续跟踪其中的那一辆?雷宇天想了想,其中一辆开往的似乎是安蓝城长途汽车站所在的方向,另一辆则目标不明。   允作超与朱达自然就是被塞在前边那辆越野上。没想到,还真将朱达二人送往长途汽车站,直接赶出安蓝城!   既然这样,那辆车就没必要跟下去了。或许另一辆车,才是有价值的去向。如此想着,雷宇天方向盘右打,又悄悄跟上那辆目标不明的越野。   一阵盲目的追踪后,方向却渐渐清晰起来。越野所往的方向,分明是城南。   又再跟了一阵,雷宇天的心突突跳起来。尼玛,这不是运往城南监狱的路么?   又是城南监狱!居然这五个神秘男人,也跟城南监狱有关?!   事情绝不简单!雷宇天又想起最初在城南监狱“鹊桥房”听到的奇怪荡漾的声音,以及事后在通往监狱大门口见到的,那个与妻子高度相似的身影。   越来越近。城南监狱的大门已然从路的尽头浮了上来,那辆越野在门口稍作停顿,便开了进去。   雷宇天不再犹豫,为了能够顺利进入监狱,不耽搁时间,他一边开车,一边拨通了丁小海的手机。   “小海,折腾啥呢最近?靠,啥叫有什么大事,没事不能来看看你呵!我就找你看看最近你们单位办公室那些盆栽都怎样了,需不需要什么护理。你看,又被你说穿了,香樟树和鹊桥房的迷团,当然也想顺便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消息。行了我快到了,你打个电话让门卫赶紧放行呗。”   雷宇天挂完电话,等到驶到门口时,丁小海已经飞快地给了门卫电话,说是送盆栽的,所以雷宇天没太怎么停留,直接便开了进去。   就在雷宇天打电话给丁小海的同时,前方越野车中的皱纹男也拨响了手机。   额纹男有些汗。身为侦探公司领头的人之一,跟踪、反跟踪对他来说都算是家常便饭。他没想到,后面那辆不起眼的轿车居然一直跟到了城南监狱门口,才引起了他的警觉。不能不说,对方够谨慎,够小心翼翼的。   “对,麻烦您了,麻烦您跟元总通报一声,我临时有急事,这次的会面我赶不过来了。”电话接通,岩浩向监狱的工作人员道着歉。然后,他方向盘一转,猛驶进左侧的一抹浓荫,很快便消失在监狱内的水泥路上。   雷宇天进到监狱,沿着水泥路一路前行,然而,却是越行越迷茫——刚刚还在前方的越野车,转瞬之间,没了踪迹。   放眼监狱停车场,同样没有越野车的踪影。奇怪,突然长翅膀飞了不成?   “小海,你们监狱除了大门,还有什么出入口吗?”雷宇天再次拨通丁小海的手机。他虽然来过几次,但每次出入都是从门口,城南监狱的很多情况,他并不了解。   “怎么又问起这个了?当然有呵,靠左边松树丛那条小路,就有一道左侧门。不是,你不是要找我么,人没见着就要走?”丁小海觉得他今天很是奇怪。   “行了就是问问,呆会过来找你。”雷宇天挂完电话,转过两处角落,才找到那丛松树底下,不起眼的小水泥路。   然而,终于转到左侧门处,向外望去,门外的街道冷冷清清,足以罗雀。哪还有什么越野车的半点影子? 第60章 再约丁小海   雷宇天知道,他若出去,同样也还要经过简单的一番盘查,那样,快他一步的额纹男就更加无影无踪了。   没办法,只能暂时放弃,好在车牌号是牢牢记下了的。   调转车头,重又开回,停了车,下车,上楼,去找丁小海。   “看不出你对盆栽还挺上心的呀,亲自过来查看。”丁小海见雷宇天一株株查看办公室盆栽,调侃道。   “这批盆栽放这儿也有段时间了。这样吧,下次我安排一批新的盆栽过来换。”雷宇天觉得也可以换一换了。毕竟,盆栽在办公室放久了,就会有些颓颓的。这时候,就需要把它们换回天天花木场去,让它们在园子里接受自然的恩赐,接受雨露阳光的洗礼,重新生机勃勃。   “就这些?怕是还有话要跟我私下讲吧?”丁小海偏着头问。   “越来越聪明了!”雷宇天给了丁小海一支烟,两人走到办公室外的走廊,上次雷宇天打电话给妻子的那处廊柱处,“上次那五十棵香樟树,真不知道是谁的意思?你看这事,我想道句谢还找不着主了。”   “真没问到。雷哥,这事其实也不复杂,没准就是采购部里谁觉得办公室的盆栽不错,翻了翻发现是你们家订的,觉得你们出品不错,就把五十棵香樟树的业务顺便也给你们了。你要非觉得过意不去,想要感谢,不如你就当是我帮的忙吧,请我去吃个饭就好了。”丁小海嗬嗬。   “不是,我请你吃饭也不少吧?就是因为觉得你这人不错,谈得来,把你当兄弟,才有啥事都问你的!还有,鹊桥房那人,到底什么身份,打听到没?”雷宇天又问。   “监狱管理制度很严的。就算正式员工帮你去问,也未必问得清,更何况我一个临时工了。再说了,这事有那么重要吗?你怎么老跟自己过不去呵?你不会是真聘请了那个女员工吧?”丁小海弹了弹烟灰。   “这么说吧。那个女员工能力确实了得,能够给我带来非常可观的业务。实在打听不到就算了,但是再帮哥想想办法,试着问问,怎么样?”雷宇天按灭了烟头。   出了城南监狱,雷宇天没有马上把租的车还掉,而是开回到了天天花木场。   停了车,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望着眼前盎然的迷迭香,揉了揉眉,突然觉得生活就像眼前这植物的名字。纠扯不清的迷,起起伏伏,幽香飘忽,浑不知起自何方,飘向何处。   早前在城南监狱遇见神似妻子的身影,如今半路杀出的五名神秘猛男,又跟城南监狱中关押的某位囚犯有关。虽然面对雷宇天的盘问,妻子一再否认,但现在已越来越可以确认,当初出现在城南监狱乃至“鹊桥房”中的,不太可能是陈静,而应该就是妻子青叶柔!   只是一次普通的治疗吗?   如果是那样,“鹊桥房”中男人那魂儿都快要飞起来的奇怪声音,怎么来的?   那男人又凭什么隔空指使,让五名猛男出面,帮妻子赴约,对付允作超、朱达,乃至于直接将他们踢出安蓝城,令他们发誓不得再踏入半步?就因为她是他的医生?感谢她为他治疗?尼玛这理由就算放到愚人节也说不过去呀。   再者,普通的治疗,妻子又何必一再相瞒,甚至不惜让手下陈静帮忙配合,硬说是陈静去的城南监狱?没有问题,又何须如此掩饰?   正试着再一次清理思路,于迷雾中找出一条路来,门被敲响,不待他回应,尹诗韵已闪了进来。   “一下午都不见你,忙啥国家大事去了?”尹诗韵调侃中带着些关心。   “怎么样,公寓住得还习惯吧?”雷宇天没有回答尹诗韵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还好。其实一个人不太睡得着,有些怕。不过我就想,其实你就在屋子里,在我床头,这样想着想着就不那么怕了,也就睡着了。”尹诗韵如实回答。   “……”雷宇天却不知该怎么接话了。被一个夜晚睡不着的女人想着,而且是想成躺在她床上,雷宇天感觉自己无论回答什么都尴尬。   而且,虽然尹诗韵那话是笑着说的,可任谁听起来都会心里酸酸的。   “那边怎么样?他没找你?”雷宇天比较关心的是她老公那边怎样了。   “找呵。不停地打我电话,我就接了一次,叫他不要再找我了,去医院找个护士过日子吧!然后他再打来,我就拒接了。”尹诗韵哼了一声。   雷宇天叹息一声。平心而论,她丈夫根据医生的建议,让她妻子穿护士服试试,其实也不算什么错事。关键是动不动就打老婆,掐尹诗韵,这点就比较让鄙视了。估计尹诗韵之所以对护士服那么大的抵触,除了自己的第一次不想如此不明不白之外,更多是因为丈夫之前就掐过她,打过她,那些不正常的表现早就伤了她的情,冷了她的心。   “她在电话里倒是来劲了,说要来花木场闹,闹到我回家为止。我现在要说担心,就担心影响你的花木场。”尹诗韵说出心中担心。   “花木场你不用担心。这点事还闹翻不了花木场。倒是你,到时候就跟他进会议室好好聊聊,是分是合,还是得有个说法。”雷宇天觉得光是躲着也不是个事。   “嗯。对了天哥,你哪天有时间还是去我公寓坐一坐呗。上次被你镇住的那些男邻居,现在看你每天都不在,估计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真男朋友,现在又开始不安份了。每次我回家开门时,都站在门口,用那种很讨厌的眼神一个劲盯着我看!”尹诗韵央求。   “问题是你回家一般都是傍晚,那会儿我也正好得回家呀!”这个忙雷宇天倒是愿意帮,可是现实的难题也摆在面前,“行吧,哪天我尽量挤点时间去去吧。”   真实而迷离的夜色渐渐合拢,形成一道谜一般的夜幕。下班的时间已到,连尹诗韵都离开了,雷宇天已经在办公室呆坐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起身,理了理香杉的枝叶,拎起包出了公司。 第61章 妻子矢口否认   “老公,盆栽展好不好看?不是,你看个盆栽展,怎么感觉像去搬运盆栽了似的,一副这么疲惫的样子呵?”一回到家,妻子青叶柔便迎上来,接了他的包,笑着往他身上扑。   那是多么叫人身心皆舒的一张脸呵。   曾经,一看到那张脸,雷宇天便如沐春风,别说疲惫,就是身有百病,也百病皆消了。   如今,这张羡煞春风的脸,却在他眼前自动起了起了雾。摸得着,却看不清。   雷宇天相信,妻子是真心问他盆栽展的情况。她应该是并不知晓他也去了茶场现场,否则,她也不会出那样的漏洞,任额纹男泄露出“你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妞”那样的天机出来,落至雷宇天耳中。   “也就那样。你呢,行业交流会很成功吧?有没有拍几张照片回来给老公看看?”雷宇天反问道。他自然知道妻子同他一样,所谓的“行业交流会”子虚乌有。   “哼,你的盆栽展那么美,都不拍照片回来,我的交流会有什么好看的,肯定没拍了。”青叶柔嗔道。   “老婆,先别急着去做饭,坐,好久没跟你聊天了。”雷宇天拍拍沙发,示意妻子坐下。   “哪天不聊天呵?昨天还聊了好久呢。怎么了老公,别这么正式好不好,我不习惯。”妻子在沙发上坐下了,不过却没有坐在他示意的位置,而是靠近他坐了下来。   “我现在有时候头晕的时候,老是会出现一些像梦一样,似乎经历过,又似乎从没经历过的片断。也不知怎么回事。”雷宇天早编道。   “不会吧?都有些什么片断呀?”青叶柔语气仍是那样柔,但却明显变得注意力集中了起来。   “比如说吧,我最近刚好结识到来自什么砚城的客户,听他提到砚城,我怎么就觉得自己好像也跟他一样,在砚城呆过似的。这种感觉是不是很奇怪?老婆,你知道砚城吗?”雷宇天继续编着,问她。   “什么砚城?不知道。”青叶柔明显地语气一沉,不过瞬间便又扬了起来,笑语,“这其实很正常啦!很多人,听到别人提到某个事物时,都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你呀,就别胡思乱想啦!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放空脑袋。想这想那,对你的头疼恢复很不利的,知道了吧?”   雷宇天没想到妻子这么干脆,直接来了个没听说砚城。显然,她是半点也不愿意聊及与允作超之间的事情。   雷宇天倒是可以直接抛出她与允作超的照片来,但妻子一定又会说成,那只是普通同学之类,都差不多忘记了。事实上,那四张照片确实也很普通,说明不了啥。   “好了我知道了。现在说说你。你的那两份工作不像我,天天跟木头打交道。你可是天天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平时免不了会认识一些背景特别复杂的人吧?会不会有人无理纠缠逼迫你,给你制造麻烦什么的?如果有的话,你回家一定要跟我说呵。如果你还把我当老公的话,有什么压力就应该让我一起分担!”   雷宇天提醒着。他在想,有没有可能今天那五名猛男背后的“老板”是妻子在工作中结识的,然后,对方仗着钱或势,逼妻子同他走近,成为“他的妞”,反过来,妻子也又利用他,派人来解决允作超等麻烦事。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城南监狱那事呀?都说了就是一普通病人,而且还是陈静去的,又不是我去。”青叶柔有些不高兴了,但即便这样,她还是转眼便眉眼绽开了,揉揉他的头发,“你呀你,都说了不许再想东想西了。以后啥也别瞎想,要想的话,只许想我!”   “好啦好啦,买了你爱吃的菜,我给你做菜去了。”妻子站起来,嫣然一笑,进厨房去了。   雷宇天凝望着妻子风情流动的那一转身,凝望着她娉婷地走向厨房,却像是凝望着不认识的风景。由贴近而遥远,由熟悉而陌生……   看妻子的表情,怎么也不像是被逼迫的样子。这么说来,难道她与皱纹男背后的老板,乃是你情我愿了?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付出,能够让对方毫不犹豫地为她派人了结难事,并且宣称“也不看看是谁的妞”。   既然对方并不是与妻子处于逼迫、对立的关系,那么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妻子乃是与那个人站在一起的。雷宇天继续问得过细,反倒只会惊动了妻心,回头再反馈到那个人那里。   雷宇天就不信了。允作超、朱达的事那么隐蔽、千头万绪,自己还不是冷静地反客为主,成功厘清真相,掌握了主动权?他就不信皱纹男背后那位隐身的神秘人,不会在他面前露出任何的端倪。   就像今天茶场原本既定的轨迹那样,一旦被他雷宇天暗中掌握了主动权,也就将是他帷幄反戈、展开致命一击的时候!   又是一个月光笼罩的夜晚过去。第二天的晨光驱赶着长夜的雾气,令整座城市的轮廓在窗外水落石出。然而,雷宇天眼中的雾气却并未被晨风吹散。人生一旦被迷雾裹挟,又怎能像城市的剪影这样,轻易吹去面纱见真章。   日复一日地踏上上班之路。打开天天花木场的办公室,却见桌面上放着一只圆圆的青花瓷碗,碗上是锃亮的不锈钢盖。雷宇天有些纳闷,自己都吃过早餐了,也压根没有叫什么早餐外卖呀。再说,什么时候外卖店会用这么精致好看的碗给客人送食物了?   揭开不锈钢盖,一股天然的香味扑鼻。碗中的粥不浓不淡不稠不稀,呈现出诱人胃口的紫色。看到这份紫薯粥,雷宇天才想起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喝了。   一个身影探了进来。雷宇天看到尹诗韵那张写满期待,等着他表扬的可爱面孔,顿时明白是谁煲的粥了。   “怎么着,晚上睡不着还是咋的,这得多早起来煲这种粥呵!”雷宇天见尹诗韵在对面椅子上坐下,笑她道。   “试试看呗。有段时间不是听你说叶子姐常跟你煲各种粥喝吗。看看她的手艺好,还是我的手艺好。”尹诗韵递上勺子,怂恿着他。   “小尹,你这种比较的方式有欠科学,以后别老拿自己跟你嫂子比,知道吧?”雷宇天觉得尹诗韵老让他回答类似于叶子姐好,还是她好的问题,这让他很有些尴尬。   “好不比不比,叶子姐是最完美的,行了吧?”尹诗韵有些失落,“有没比较别的什么,就说说煲粥的手艺都不行。一大早给你熬粥,换来你一顿训。”   “不是……其实我都吃过早餐了,”雷宇天看尹诗韵的失落神色,有些不忍,拿起勺子喝起粥来,“没想到,已经吃饱了再喝这粥,都还是这么香。手艺确实不错。不过,以后你还是尽量少花时间特意给我煲这个了,影响休息。不如起晚点,多睡点觉!” 第62章 假装出来的贤妻   “想多了吧你?谁特意给你煲的?我自己不要吃呀?就是煲的时候,一不小心没把握住量,煮多了。我就想,也不用愁,还好公司不是有个饭量大的么?”尹诗韵嘻嘻笑。   “行,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专门消耗粮食的饭桶呵!”雷宇天苦笑。   尹诗韵不再说话,就这么支着下巴,柳眉轻舒,笑意在眼睛地闪烁,看他一口一口地喝。   雷宇天一直把粥喝完。一来是因为粥的味道确实很不错,尝得出来尹诗韵煲得挺用心。二来是,雷宇天看得出尹诗韵最近其实挺苦闷的,至少给他煲粥这件事,还能难得地让她感到一些快乐。反正她也说了,她自己也要喝粥的,他装作胃口大开地表现一下,就能让她多一点开心,驱散一点愁云,那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直看他把粥喝光了,尹诗韵这才高兴地接下碗,帮他去洗了。   接下来的两天,尹诗韵都会给他顺带带一些粥过来。花式自然每天不同,有时猪脚瘦肉,有些黑米,有时蔬菜粥。雷宇天自知自己优点不多,但至少有一点却是铁打的优势,那就是饭量无边,特能吃,当然相对的,力气才会那么大。   他当然不会长期叫尹诗韵这么送下去。但当前这段时间,他暂时不好打断她。因为他能理解,尹诗韵如今是他爹不亲娘不爱的孩子,老公那边过不下去了,父母也给她施压,不搭理她,不支持她。现在也就剩个雷宇天还算勉强听得懂她的人话。要是连这个唯一的听众也失去了,她得多窒息、多难受呵。   这两三天里,雷宇天时不时会点开手机里面的软件,查看“叶子心理健康会所”的治疗室情形。针孔摄像头已经连接着他的手机,不仅能实时查看治疗室中的举动,还能往前拉,回放之前可能错过的内容。当然,可回放的内容时间上面是有限度的,不可能很多天的内容还保存着。   接连两天里,治疗室中一切都挺正常的。确实像妻子所说,医生虽然有时会穿一些特定的服装,但整个过程却也限于正常的心理疏导,没有发生什么不恰当的事情。   对此雷宇天倒也在意料之中。毕竟那天的茶场一事,按照允作超口中最新的说法,妻子当年在砚城其实是正规经营,并未与土豪们发生那些复杂肮脏的事情。也就是说,朱达寄给雷宇天的优盘视频,更可能是无中生有,买通个别女医生做的戏。虽然这仍然有一点不太说得通,但目前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总之,随着情况的最新变化,雷宇天已经并不太寄希望于通过偷装在治疗室的针孔摄像头得到什么意外的线索。纯属那种,既然已经安装了,那就看看呗的心态。   第三天的下午,雷宇天从园子里归来,关起办公室门,习惯地掏出手机,又点开那个软件,往前拉着。   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就在两小时前,他在园中忙碌的时候,治疗室一位漂亮的女医生接待了一名患者。那位女医生雷宇天应该见过一两面,全名不记得了,但名字里肯定有个“珊”字,平时听人叫起过她“珊珊”。从长相来看,雷宇天可以判断,她并不是上次优盘视频中的那个女医生。   珊珊接待的男患者长得比较粗壮,圆脸庞,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是比较圆,但圆得却又不那么叫人舒服。就好像那个圆滚的肚子,总让人看着,有一种装着坏水之感。   珊珊一开始的疏导过程倒也无可厚非,但看到后头,圆脸男做了个非常突兀的动作,突然伸手揉了揉珊珊的臀。   接下来的话风就不太对劲了。   “越来越翘了。怎么感觉比上次在宾馆还更丰满一点了?”圆脸男笑得色迷迷的。   “坏蛋!你怎么不说是上次被你打肿的?”珊珊非但未生气,还声音平添几分摇曳。   “是吗?要不现在脱下给我看看?看上次巴掌抽出来的小红印,还在不在?”圆脸男笑得有些放肆。   “还说呢!上次回去被我老公看到那红印,质问半天,亏我脑筋转得快,才编造理由敷衍过去!要不是我平时在老公面前特别温柔,让他觉得我特别爱他,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敷衍过去了!你啊,我在老公心目中一直以来的贤妻形象,差点就被你给巅覆了!”珊珊的话语充满幽怨,却又幽怨得媚气入骨。   “贤妻?!呵呵你老公有你这样的贤妻真是幸福呵。”圆脸男的手又动起来,这次直接撩珊珊的白大褂,“让我看看你这个贤妻,红印到底消完了没。要是消了,今天就在这儿,我再给你补上两朵怎么样?”   “死人松手!不行这是在治疗室!”珊珊有些急。   “宾馆没什么意思了,治疗室刚好呵,这才莿激!”圆脸男哪肯收手。   “治疗室真的不行!呆会要是让叶子姐知道了就完了,非把我赶走不可!”珊珊的手在护住裤子不被脱下。   “叶子姐?你说青叶柔?”圆脸男坏笑道,“你觉得只有你会这样,你们叶子姐就没在做同样的事情?”   “当然了。别人我不敢保证,叶子姐可是正经得很。”珊珊肯定地说。   “你太天真了!我问你,你在家里,你老公是不是也像你现在评价叶子一样,觉得你是个标准的贤妻,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了?你觉得你是吗?人都是会装的!”圆脸男说。   “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呀!说得好像我们个个都水性杨花似的,我不也是被你软磨硬泡才倒在你手里的吗?我相信你也追过别的医生,被拒绝过吧?至于叶子更不用说了,就算所有同事被糖衣炮弹攻下,叶子肯定也不会!”珊珊不假思索地道。   “所以说你天真吧。你就这么肯定?”圆脸男不以为然。   “不光是我肯定,所有同事都看得出来,她是真爱她老公,绝对不像装出来的。”珊珊说。   “那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她比你们更能装呗!你也能装,学你们这行的,起码比咱们普通人都能装多了。不过,你只能在家里把你老公骗得团团转,叫你老公不起疑。她不仅能在她老公面前装得滴水不漏,还能把你们都骗得信以为真。什么叫差距?这就是差距!难怪人家能做老板,你们只能当员工。你还得多学学她呵,什么时候等你装到她那境界,保证你老公就打死都不会怀疑你了,估计就算亲眼看到咱俩在床上都愿意说你是清白的!”圆脸男边说边将脸贴近珊珊。 第63章 娇妻的不雅视频   “说得好像你很懂叶子姐似的。”珊珊显然并不认同。   “比你懂一点。也就你们这几个年轻医生,还有青叶柔家里那个傻瓜丈夫,还一个劲把她当女神!当然要说漂亮性感就是女神的话,那她还真是,尤其光着的时候。”圆脸男有些回味。   “不会吧你个王八蛋,你不只害我,连叶子姐都被你给拿下了?”珊珊很是惊愕。   “那倒还没有。不过我暂时还没拿下,不代表别人也没拿下。但是我不骗你,叶子的视频我不知看过多少遍了。那身材,真比穿着的时候还迷人!我想想,说了你别不高兴,她的胸比你要大,形状也太美了,简直叫人欲罢不能。你也看出来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功能障碍,我来这治病,就是想接近你们这些美女医生。我的终极目标,就是你们叶子姐。不瞒你说抱着我这想法的假患者还有好几个。不光这样,她另外开了一家婚介俱乐部对吧?有极个别土豪去她那儿,瞄准的其实也是她本人!”圆脸男自曝内幕。   “你是说,你有叶子姐的那种……不雅视频?吹牛的吧,我不信。”珊珊依然表示不相信。   “爱信不信。可惜我没拷进手机,下次拷过来给你看。再跟你透露一点,你们叶子姐的口味可比你们重,有一个土豪,现在还关在城南监狱没放出来呢,她跟那个在押犯就是铁板钉钉的情人关系!怎么着,傻眼了吧?这事你们这些手下全不知道,他家里那傻瓜丈夫更不知道,但我却清楚得很,另外还有人也知道。现在你还觉得她是女神?还认为她跟表面看到的那样正经?她就是长得纯情,会装,会演戏!”圆脸男透露。   雷宇天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原本都并不指望安装在治疗室的针孔摄像头能给他带来什么消息了,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而且一上来,直接给他就是一声闷雷!   其实一开始,圆脸跟珊珊的那些对话,什么光光的视频之类的,雷宇天并不太相信。毕竟,经历了前面多次的误会到澄清,他凭直觉,感到那圆脸男人只不过是在信口开河。   雷宇天唯一纳闷的是,这圆脸男人又不知道雷宇天能够听到他说的话,为什么要故意抹黑青叶柔?   之前,朱达的那些优盘视频是因为目的非常明确,要往青叶柔身上泼脏水,制造误会,让他们夫妻俩离心离德,鸡犬不宁。现在朱达和允作超也被扔出安蓝城了,看样子不可能重回安蓝城来搞事。那么,这圆脸男人又有什么理由要抹黑妻子,非说他有青叶柔的不雅视频?   再说,上次优盘视频中出现的是另外一名女医生,明显不是珊珊。如果说上次的女医生可能是被串通故意配合,难道珊珊也被串通不成?但若不是串通,那么,妻子的会所出现一个女医生越轨可以说是偶然现象,接连出现两个,还能用偶然来解释吗?   圆脸男人说归说,也并没有真的拿出什么不雅视频来,所以雷宇天判断,他多半是在吹牛。说他垂涎青叶柔那肯定不假,垂涎而不得,便开始编大话,宣称有对方的不雅视频,这种心态完全是可能存在的。   直到圆脸男人口中蹦出“有一个土豪,现在还关在城南监狱没放出来呢,她跟那个在押犯就是铁板钉钉的情人关系!”,雷宇天终于瞬间僵住了!   如果说不雅视频这种事情还能信口雌黄,谁都能瞎编出来,那么,城南监狱神秘囚犯的事情,却是一个至今未能显山露水的秘密。   也正因其隐秘,才更真实。也正因其隐秘,知道得人也才少之又少。然而,这圆脸男人不仅声称持有青叶柔的不雅视频,而且深知青叶柔与服刑人员的事情,这就不能以“信口雌黄”简单处之了。   由此再来看不雅视频之说,也就真有存在的可能了。   城南监狱之事,一直隐隐绰绰,时隐时现。“鹊桥房”一事还没能得到一个完全可信的释疑,前几天在东郊茶场突然现身的五位猛男,其中的皱纹男也是开往了城南监狱。   妻子到底与哪位服刑人员,有着怎样的关系,这也正是雷宇天下一步正在追查的问题。   看来,圆脸男至少知道一部分的内情。神秘囚犯的真实身份,通过圆脸男一定能够摸到!   事不宜迟,雷宇天决定现在便去找到那位圆脸男!   由于下午自己一直在园子里,圆脸男与珊珊的视频是摄像头两个小时前拍到的,圆脸男很可能现在早已离开叶子心理会所。当面堵是堵不住他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珊珊要他的联系方式。   以雷宇天的真实身份直接向珊珊索要,这肯定不是什么理想的办法。应该怎么样既要到号码,还不暴露自己身份呢?   雷宇天连忙出了办公室,开车来到外面街道上的报刊亭。现在的公用电话店不多见了,但这家报刊亭却依然做着公用电话的生意。   用报刊亭的电话打通了叶子心理健康会所的前台电话,尽量捏着嗓子,说是有治疗上的问题需要直接跟珊珊医生沟通。得到珊珊的手机号码后,雷宇天立即打给了珊珊。   “喂你好。”珊珊好听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历珊珊吗?我是鹏程出租车公司的的士司机呀!刚刚有个胖胖的、圆脸的男人从你们叶子会所出来,搭了我的车,下车时把钱包给落在我车上了。我看他挺赶时间,想早点找到他还他钱包,打你们会所电话,说你知道他手机。你赶紧把他手机告诉我,我现在就打给他,可能他还没走远!”雷宇天急吼吼的,嗓音尽量就像一名长年奔走街头的老司机。   “你说老戴吧?他是急着赶动车去外地,要不我现在就给他电话。”历珊珊犹豫了一下。   “你这一来二去他就跑得更远了,赶紧,你说我记,我立马打给他。我现在停在路边可不敢停多久啊美女!”雷宇天哪能让她给姓戴的电话,继续十万火急地打断她。能不能唬住历珊珊,成败就是这一念之间的事情。 第64章 她丈夫打上门来   “也是……可别耽误坐动车了。我说你听。”巧的是,那姓戴的从会所出去后便正急着去乘坐动车,时间肯定不宽裕,也就容不得历珊珊多想了。   “对了戴总做什么生意的啊?如果是有钱老板的话,我呆会也好向他讨两百块钱好处。毕竟花费我时间找他呵!你说是不是美女?”雷宇天记下姓戴的电话,同时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问道。   “就一做红酒生意的。放心吧人倒是大方,你口开大点,千儿八百都没问题的。”历珊珊倒是被“的哥”的话逗笑了。   挂完电话,雷宇天并没有马上给戴总电话,而是先回了花木场。他知道,历珊珊一定会很快打电话给姓戴的,的哥身份立马就得被拆穿。他这时联系戴总,对方反而就明白了是他在冒充的哥。况且,珊珊刚也说了,姓戴的正坐动车去外地办事,那么就算现在想约他见面,也约不上。   他准备等过两天,自己再冒充一下西餐厅的人,假意向戴总谈红酒业务,到时见了面,再跟他聊,想办法向戴总套神秘犯人的底细。   ------------   “天哥,明天想喝什么粥呵,报个餐呗。”尹诗韵敲了敲门。雷宇天将门一打开,小姑娘就笑问。   “你别整得特意给我煲粥呵。看你自己口味就好了。”雷宇天的思绪被拉回。   “好吧那我知道了。天哥,你看这两株香杉树上嫁接的薄荷,不是已经快枯了吗,居然现在又活过来,还长出这么大叶片了。不会是我天天帮你浇水的功劳吧?”尹诗韵的注意力瞬间又转换到了办公室里那两株香杉树上。   “那当然。确实跟你浇水有关系。是你前段时间没命地浇,把它给溺坏了,还好我牛,从你手里有想办法抢救了过来。所以,你以后要离这几棵树远一点了。”雷宇天嫌弃地道。   “你瞎说!”尹诗韵很受伤,“好吧以后不管你的事了。”   姑娘边说边剜了她一眼。不过,是个人都看得出,那一眼剜得却是带笑含情。   尹诗韵当然不会真的不理他。事实上,第二天人还没到办公室,雷宇天就知道,尹诗韵又给他煲鲜鸡粥了。   因为,这次的粥不是送到了他的办公桌上,而是直接打翻在了通往公司门口的那条小路上。   不仅粥打翻了,那只漂亮的青花瓷碗也打碎在了地上。   “再动小尹一指头试试,老子削了你!”花木场门外,一个穿休闲衫的男人正拉扯着尹诗韵,周黑不知从哪蹿了出来,将尹诗韵推到自己身后,指着休闲衫男人的鼻子吼道。在休闲衫的旁边,还站着另外一名脸上有横肉的男人。   “你个贱货,我说怎么躲着我,连家都不要了,原来这里藏着个相好呵!”休闲衫男人显然就是尹诗韵的老公小伍,一见周黑蹿出来,火更大了,“你是瞎呀还是怎么的,找相好也找个像样的行不?就这货,黑得跟非洲难民似的,贼眉鼠眼,好意思蹿出来!”   不仅出言相讽,伍喆图手也没闲着,左手扭住周黑衣领,右手就要抡拳头去打周黑。   虽然伍喆图也不算多高大,但在黑瘦黑瘦的周黑面前他明显找到了优越感,因此抱着必胜的把握。   周黑论力气和块头确实不大,但却是意想不到的灵活,头一偏,躲过了一拳,反手反而一拳捣在伍喆图胸口。   伍喆图没想到一出手就失利,黑着脸喝一旁的横肉男:“愣着干什么,叫你来看热闹的吗?”   一脸横肉的男人其实一直站在一旁捊衣袖跃跃欲试,只是眼看周黑瘦得像猴子,都不用他出手,还不如给伍喆图一个表现的机会。现在一看伍喆图失利,立马冲上前,一脚揣在周黑腹部。   横肉男明显动作麻利,这一脚不仅出脚快,令周黑避之不及,且力度也比较大,周黑顿时被揣在地上,捂住了肚子。   “这就对了!再揍,揍死特娘德!”伍喆图一时打了鸡血。   “看你找的个什么怂货!再问你一次,跟不跟我回去?!”伍喆图又要去拉尹诗韵,但手刚刚碰到尹诗韵,尹诗韵举起包包,直接就抽了他一头。   伍喆图再次出手受挫,也不敢太跟尹诗韵短兵相接,便隔着个半米远,拉开马步,想对尹诗韵动手,但又忌惮于一直以来在床上胜局太少,怕被尹诗韵给挠到,不敢太接近。   就这样,拉着马步与自己妻子对峙,想战不敢战。能够跟自己老婆打成这样的战局,雷宇天觉得也是没谁了。   一旁周黑可就惨多了,又被连踹两脚,就在横肉男抬起腿,准备要往周黑胸口来最狠的一脚时,一个高大的影子从侧面冲了过来。   横肉男发现得有点晚,躲是躲不开了,好在对方并不是什么懂得好勇斗狠之人,居然是用笨得不能再笨的打法——直接用身子冲撞他的身体。横肉男当时就想,你特么傻瓜呀?敢用身体跟我对撞?老子平时最大的特点就是肉多,结实,扛打。   很快他就发现想错了。那人影从侧面撞在了他的身上,他才惊讶地发现,这特么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头熊?一向以皮糙肉厚扛打著称的胖子直接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一只胳膊撑地,一边甩着另一只胳膊。   那只发痛的胳膊不是在地上摔的,而是被雷宇天给撞的!   横肉用那种很不科学的眼神看着雷宇天,虽然雷宇天个头是挺高大,但这爆发出来的蛮力,还是太特么大了一点!   现在他就为自己庆幸,还好眼前这人不怎么会打架,没往他要害处来一拳一腿的。单用撞击力就能将他撞倒,这要是打他要害,他没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了。   雷宇天撞倒了横肉,又向伍喆图逼过去,面色不善。   “别别雷总。我来就找自己老婆,这事天经地义,你不能拦我!”伍喆图往后直缩,一遇着比横肉男更彪悍的,他已泄气大半。   “这事也天经地义?”雷宇天抓过尹诗韵的手,将她衣袖一捊,小手臂上的青色至今未退尽。 第65章 监控镜头妻子显形   “这是我们夫妻俩的小情趣,我们俩乐意,你也管?”伍喆图见雷宇天抓尹诗韵的手,大为不乐。   “放屁!”尹诗韵抹着眼泪,气愤地骂。“你变态,没人愿意陪着你变态!”   “不是姓雷的,夫妻间吵架,连警察都不管的,你真要管?”伍喆图虽惧怕雷宇天的力气,但心里自然是不服得很。   “那个不归我管。”雷宇天爽快地挥了挥手,“但是你们殴打我的员工,两个都打伤了。这事我就得管。”   伍喆图翻了翻白眼,特么还不是一回事?   “那你现在把她辞了!辞了总跟你没关系了吧?”伍喆图温馨建议。   “靠!我跟她签了合同的,我辞退她就违反劳动法了。你叫老子去违法呀?那不行,违法的事我从来不干。”雷宇天头摇得像拨浪鼓。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横肉听了雷宇天的话,顿觉大开眼界。靠你刚刚把我一头撞到地上,换个文弱一点的,没准就被你撞骨折了,你怎么就不怕违法呢?   “伍哥,这忙我帮不上了,你自己看着办,我先撤了。”横肉自知跟雷宇天真打起来自己没丝毫胜算,拍拍身上灰,准备走人。   “不是你别呀!”伍喆图想拉没拉住,又不敢一个人继续逗留,只好赶紧跟上横肉男,跑到那碗鲜鸡粥旁边又泄恨地踢了一脚地上的青花瓷碗碎片。   “你们等着,我叫你们花木场开不下去,迟早关门!”伍喆图边跑边回头威胁,过着嘴瘾。   看着伍喆图那打得赢时就对女人耍横,打不赢时就灰头土脸溜得跟灰鼠似的,雷宇天暗自摇头。原本还想着有希望的,叫上他小两口好好谈谈,只要伍喆图保证不再乱打小尹,能合好就合好。现在看伍喆图这德行,还真不如分了的好。就连其貌不扬的周黑都比他强多了,起码像个男人。   其实当初尹诗韵跟伍喆图结婚,雷宇天也去参加过,当时对小伙印象也还不差,怎么就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货色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尹诗韵被骗了,雷宇天也被骗了。至于尹诗韵的父母,根本一开始看中的就是钱,就算看出伍喆图人不怎么样,估计也不会太放心上。   “周黑你还好没被踹坏吧?”雷宇天问周黑。后者还在恨恨瞪着走远的伍喆图二人。   “我没事,雷总你别看我瘦,其实结实得很。”周黑没事人似的,转脸又问尹诗韵,“尹经理你这就不对了,他竟然还打你,把你都打紫了怎么也跟我说一声,要让我知道早就去揍他了!”   “谢谢你啊周黑。”尹诗韵感激地冲周黑道。   “给你煲的鸡粥被打翻了。”尹诗韵跟着雷宇天进办公室,还在为粥的事抱憾。   “多想想你自己的事吧傻丫头。看小伍那架势,没那么轻易答应离。不过他应该不敢轻易来公司闹了,倒是你住的地方,他迟早会找到。到时他过去欺负你的话,你就赶紧给我电话。”雷宇天有些担心。   “好呵好呵。要是就他一个人来,我才不怕他,指不定谁欺负谁呢!谁能想到他还带个男人一起过来打老婆!”尹诗韵恨道,“不过有你当护花使者,看他还能怎么样!我也不会一直躲,等他也慢慢想通了,等我爸我妈也接受了,我就叫上两边老人一起,好好谈离婚的事!反正我不指望他真能改。心都被他伤透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见尹诗韵确实没什么事了,才叫她好好去忙工作。   关上办公室门,雷宇天拨通了戴总的电话。按照前两天想的,说是自己正在转下一间西餐厅,打算订一批红酒,问戴总什么时候有时间见面聊。   姓戴的倒是没怎么怀疑雷宇天就是两天前假冒的哥的人,见有业务做,很高兴地答应跟他见面聊合作,但同时也说了,他现在确实在外地,还得四五天才回安蓝城。也可能只要两三天就提前回,到时再打电话给雷宇天。   接下来的两三天,雷宇天仍会时不时通过手机翻看治疗室里偷拍到的情况,但基本都还正常。看来,像历珊珊与戴总那情况,在叶子心理会所倒也并非常态。   第四五天时,雷宇天接到一个比较大的苗木业务,接连忙了两天,累完了总算回到办公室,直接往皮椅上一靠,不想动了。   “这两天把你给累坏了吧?”尹诗韵跟进办公室,笑眯眯问,“你看我心里多矛盾呵,好不容易给你拉到笔大业务,又舍不得看你这么累。”   “别,这种累太特么爽了,我以后愿意天天这么累,你千万别舍不得,有好业务使劲朝我砸!”雷宇天开了开玩笑,又正色道,“尹经理,这次真得表扬你,拉到这么一笔大单!”   “还天天这样!想得倒挺美,遍地都是这样的业务捡呀?得了看你累得都起不来了,要不要美女帮你按按?”尹诗韵眨眨眼,话说得很诱惑,眼中却带着些羞涩。   不等雷宇天回答,尹诗韵已站在他椅后,伸出纤纤小手,按揉着着他的颈肩。   虽然手法生涩,甚至可以说,那哪叫按摩,完全就是在乱掐他……但当她手的细腻与温度落在他颈部,那一揉一掐,还是错动着他的神经,有麻,有酥,由颈肩部位流向他更深的中枢……   按着按着,却听见越来越紊乱的呼吸声。尹诗韵的手不再揉捏着他,而是渐渐交错,手臂环抱,如同用女人之臂抱成一个温柔之港,将他的头颈圈进她的温柔。   她的脸也凑了过来,离他的脸已经很近,呼吸声像看不见的透明小手敲打着他的耳朵。   “怎么了你?”雷宇天在就要被她亲到脸颊时,赶紧回头看着她。   果然,尹诗韵原本已经情不自禁地想要将嘴唇送过来吻他,被他回首这么一盯,立即吓回去了,脸红得像刚偷了东西。   “没事,其实我这两天也挺累的,就想在你肩上靠一下下。”尹诗韵低着头说。说完又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那一霎那把持不住的错谬,连道:“雷总你好好休息吧,我不吵你了。”   说完,就像逃跑似的,逃出了雷宇天的办公室。那样子,好像刚刚动手动脚的人不是她,反而是雷宇天要对她怎么样似的。   雷宇天苦笑一下,见门重新关上了,这才掏出手机,想起这两天因为太忙,一直都没顾得上看治疗室里拍摄到的情况。   还好,两天内拍摄到的情况,都是可以往回翻看到的。雷宇天先点到前天,看看前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随便一拉,一个熟悉的倩影便出现在镜头里。大概是前天上午,妻子亲自出现在治疗室替病人治疗。 第66章 妻被两渣男逼去陪侍   雷宇天之所以顿时打起了精神,绷直了身子观看起来,因为,镜头捕捉到的内容令他倍觉反常。   首先,妻子曾经说过,她治疗男患者的时候,都会叫上另外一名女医生陪同一起进治疗室,但眼下的镜头中,青叶柔却是独自一个人陪着男患者在治疗室。   其次,更令雷宇天警惕的是,出现在治疗室的这名男患者不是别人,正是上次与历珊珊暧昧不清,后来去了外地出差的圆脸男人,戴总!   原本电话中戴总说好四五天再回安蓝的,所以雷宇天也在等着再过两天便去约他见面,套问他关于妻子不雅视频的事情,以及神秘犯人的底细。看这样子,他显然是提前回来了。而且一回来不久,就又去了叶子心理健康会所!   “堂堂青医生,真不好约呵。居然还是被我约到了,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运气特别好呢?”戴总一进到治疗室,便坐在治疗床上,语气阴阳不定地说。   “说这些有意思吗?”青叶柔一反平时对待病人的温柔的体贴柔和,生硬地反问。   “我知道,你早就看出来我压根没病,我就不是来治病的。你当然不乐意接待我了。要不是我握有你那么精彩的好东西,你哪会肯跟我来这间治疗室?”戴总的每一个字都说得玩味而暗含胁迫。   听到这儿,雷宇天已经脑中嗡的一声,炸开了。如果说之前在历珊珊面前声称他握有青叶柔的不雅视频,还可以视为吹牛,那么现在,他敢于直接找上妻子,不雅视频就变得十之七八可能确有其事了。   “什么精彩的好东西?乱说话的话,你要为自己负责任!”青叶柔身形一滞,冷冷问。   “要不要一起来欣赏一下?”戴总掏出手机,似乎打开了里面的某一个文件,递到青叶柔面前,同时将脸贴了过去,要搂住青叶柔一起看视频。   “啊!”青叶柔看了看那视频,马上发出一声惊叫,一把夺过了对方的手机,看了一会便将手机狠狠扔在一边,厉声问:“你哪来的?!”   由于针孔摄像头角度的问题,雷宇天无法看到戴总手机中播放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精彩视频”,而青叶柔又观看几眼就关掉了,因此也没能听到视频中的声音。但,仅从青叶柔大惊失色的举动来看,雷宇天已经不得不面对一个悲哀的现实:那个视频,恐怕戴总并未撒谎,果真是青叶柔的不雅视频!   “哪来的你自己会不知道吗?好吧,既然你要明知故问,我也就告诉你,耿四那儿要来的,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戴总阴笑着。   “你想拿这个要挟我?”青叶柔问。   “别说这么难听,多煞风景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对不对?”关键时刻姓戴的居然还掉起书袋来了,可他的动作就一点都不斯文了,直接伸向青叶柔的胸部,但后者却厌恶地闪身躲开了。   “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我这人实在得很,只要你答应我一次,就一次,我保证不会将视频再泄露出去。否则,你平时辛辛苦苦装出的女神形象,真是毁于一旦呵。”戴总无耻胁迫。   那嘴脸,令人讨厌之极,可惜已经是两天前拍摄到的内容了,否则雷宇天真恨不得马上驱车赶往叶子会所,揣开门将姓戴的当场揍成生活不能自理。   现在,他只希望妻子能够拿出她暗藏的强势一面,当场给姓戴的一个大耳光。   可惜,雷宇天失望了,青叶柔并没有扇对方,反而带着点挑逗的语气反问:“你是不是很想现在,就在这儿?”   戴总大喜:“那当然好了!”   “你当我傻?”青叶柔冷哼道,“我现在在这儿答应你,完后耿四再把视频转发给更多的男人,是不是你们俩每转发给一个人,我就得陪一个人一次?”   “知道你担心什么!”戴总很理解地说,“告诉你吧,从耿四拿到这精彩视频到现在,除了给我,他其他什么人都没给过!就我,那也是因为跟他关系太铁!耿四说了,只要你陪陪我们俩就行了,保证不会再继续扩散!”   “他真这么说的?”青叶柔看不出什么表情,问道。   “那还能有假?跟你说吧,其实要说,我和耿四也算是心理病人呢。你知道我们患的是什么病吗?我们最喜欢的并不是独享一个大美女,而是跟别的男人一起分享。那感觉,不只是我和耿四很爽,保证你同时享受两个男人的伺候,也会爽翻天的哦……”戴总语气越来越邪恶而暗爽,“当然,你要是接受不了这种口味那也真没办法,你这个精彩视频可就要飞遍安蓝城的每一个角落了。你自己想想看……”   “别说了!”青叶柔似乎经受着痛苦的折磨,挥手制止了戴总继续说下去,“我可以答应。但是,这东西随便可以复制,想复制多少有多少,而且我怎么知道这次跟你们见面,你们会不会又拍下来扩散?你们又用什么保证我?”   “早知道你要担心这些。你会看到我们诚意的。只要你来,我和耿四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处理办法。不满意的话,你到时可以扭头就走。”戴总信誓旦旦,“怎么样,只需要一次快乐的见面,而且你还会同我跟耿四一样,爽翻天,从此就再不用担心这东西传播出去了。这么好的事情,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时间,地点,直接说!”青叶柔似乎并不觉得听戴总继续说下去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再次打断了他,“你既然前来找我,就一定事先跟耿四商量好了时间地点吧,你只需要直接告诉我,我去!”   “这就对了嘛!”戴总高兴得眼睛都眯成缝了,“后天下午两点,仪天酒店613房,为了让你嗨到顶,真正享受当女王的感觉,我们会提前准备好催秦药的噢。”   “随便你。”青叶柔麻木地道,“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后天下午613房之后,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叶子会所。” 第67章 踹开妻门不堪入目   戴总讪笑着,走了;青叶柔闷声不语,也走了。原本空空的治疗室,重新又空了下来。   唯有雷宇天的胸腔,此刻却如同被塞满了无数的鸡毛,难受到艰于呼吸。   这次不是任何旁人的蓄意偷拍,排除了自导自演的可能,一切,都是在雷宇天自己安装的摄像头中,赤果果、血淋淋地展现出来。   不仅不雅视频已经得到证明,妻子在治疗室中面对勒索威逼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更是说明问题。为了堵住那个不雅视频继续扩散的态势,她竟然愿意接受两个男人的同时游戏!   曾经一次次面对疑云,又一次次被妻子暖暖笑意所修补起来的信任,再一次被推倒,可以说是,轰然倒塌!   然而,此刻的雷宇天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悲伤。因为,手机上的时间在提醒他:此刻一点五十分,离妻子与耿四、戴总约定的下午两点,仅仅还只有一十分钟!   虽然,妻子是自己答应的赴那两个男人之约;虽然,她既能答应如此不堪的交易,类似的事情,就不会只是第一次,也不会只有那段神秘不雅视频中的一次……   但,他还是不愿意在明明已经得悉的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时间之针转动,在十分钟之后,将娇美如玉的妻子推送到两个狼虎之徒的胯下……   他猛拨着妻子的电话,拇指像是吃错了药。他想要提醒妻子,叫她打道回府,叫她悬崖勒马,叫她迷途知返。然而,手机回答他的,只有一个机械而冷漠的忙音。她的电话,根本无法拨通。   他疯了般地开门,弹出办公室;车子箭一般地在安蓝城正午阳光大道上飞行。他连日来蓄积在骨肉中的疲累已全然不见,仿佛愤恨与耻辱是一种崭新的能源,能够为他疲惫的身躯带来猛烈的驱动……   他不像是要赶赴仪天酒店的某个房间,而像是要去拆掉整个仪天酒店……   虽然,他已经开得很快很快,不惜飞掠过几处明显的红灯。虽然他像个疯子,令一整条道路上的司机都齐刷刷地扭过头来,漠然观望。但,十分钟还是不够用。   到达仪天酒店,已经二十多分钟过去,时间指向了两点一十五。   再等电梯,进电梯,出电梯……待他终于来到六楼,向着613房疾冲而去,时间已经两点二十!   也就是说,妻子与那两个男人约定好的游戏,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对于那两头急不可耐十万火急的色狼,对于羔羊般已然认命的妻子,该开始的,怕是早已开始!   果然,当他冲到613的门外,侧耳一听,便听到了两个男人粗重而放浪的喘声,声声销魂。与此交响的,是妻子青叶柔含糊不清的话语之声!   这一次,不是什么视频,不是什么dv声效,一切就如此真实地,狂乱扫射着他的耳膜,从他的左耳扫进,再从他右耳飞出,几乎射穿了他的整个脑袋,带着他白色的脑浆,在幽暗的酒店长廊中飞扬……   他没有用拳头。几次的捣门经验让他总结出来:用脚最高效。   他往后退了两步,再冲到门前,飞起一脚。那条腿带着主人最为幽深的愤怒,像是有一枚人体导弹从他的胸腔飞出,沿着他的大腿,以他全身贯通的肌腱线条为发射轨迹,从脚板飞出,轰在门板上。   这次的门明显没有碧松湖小院那么结实。当然,也可能是他这次的愤怒制造出了更为巨大的破坏力。   总之,那门就像一扇用豆腐做成的长方体,遗憾地颤抖了几下,便完全洞开。甚至,门的一部分挣脱了门轴的羁绊,差点一整扇门都在房间里面飞翔起来。   房间里,最不堪入目的一幕便残酷地揭开在眼前,差点刺痛了他的眼睛。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赤果果了。就连岛国的动作片都不会赤果得如此彻底。两个已接近中年的男人,其中就包括那个戴总,一胖一瘦,身上已经光得没有哪怕一根纱线,就这么通红着脸,冲撞着、低吼着、发泄着,如两只饥饿的猛兽,又如两台停不下来的、寻欢作乐的机器。   在他们发出快乐吼叫的同时,那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娇美身影——青叶柔也没有闲着。   “真好玩。爽不爽呀?”青叶柔笑意荡漾,举起手中的手机,按下拍照,一张张飞快拍下眼前辣到眼痛的一幕。   “老公?你怎么来了?!”当门板飞起,雷宇天暴跳进来的那一刻,青叶柔优美而连贯的动作显然是被打扰了,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拍照,惊讶地问。   唯有那两个仍然沉浸在疯狂中的男人,依然我行我素,对于如此大阵仗的闯入者,居然都无暇多顾。   两具丑陋的身体,依然一上一下,运动不息……   “他们……你……这到底怎么回事?!”雷宇天的惊讶显然更甚于妻子。   画面确实是如他所想的一样不堪入目,但,画风又完全不对。   妻子青叶柔一身整洁,衣服连被触碰的痕迹都没有。不堪入目的只有那两个男人,居然互相搂抱,互相发力,做着那令人恶心的事情。而妻子却好整以暇,悠闲地拍下那两个男人的惊世之举。   “行了,我也拍差不多了,再拍下去我得吐了。你们俩,还有完没完啊!”青叶柔厌恶地扬扬手中的手机。   瘦子一声最终的嘶吼,似乎终于抵达尽头,两个人所有的激动一扫而空,萎靡下来,也恢复了一点清醒。   “你……死胖子,怎么是你!”一直在上方的瘦子这才看清自己冲击了半天的居然不是青叶柔,而是戴总,顿时如同见到了鬼。   “你讨厌……不过,想不到还挺享受的。”戴总也有些懊恼,但懊恼之余却又有些回味。   “曹!”两人加起来是四只动物般血红的眼睛,一齐怒视青叶柔。   “别那么生气。说不定我这么一做,帮你们从此改变人生观,发现了爱的真谛呢?”青叶柔笑吟吟的,“怪只怪你们买的那什么催秦药效力太好了,想用在我身上?我有那么傻吗?用在你们两个蠢货身上倒是刚好!” 第68章 香艳视频以牙还牙   “我曹你!”瘦的那个应当就是耿四,扯了毛巾裹身上,跳过来就要打青叶柔,结果被雷宇天抬起一脚踢倒,毛巾重又掉了,耿四再一次压在了胖子戴总身上。   “打我呀?我老公能把你们从窗口扔下去!”青叶柔借机便躲到雷宇天身后,得意地冲对方叫道。   耿四动作虽敏捷,看起来是个打架的好手,奈何雷宇天脚力太大,又正在火头上,这一脚有点重,踢得不仅他捂着肚子叫痛,戴总也被他压得直叫唤。   “你就不怕我把你那视频给散布出去!”耿四打不过,便拿出杀手锏来。   “之前是怕,现在不怕了,我有这个!”青叶柔晃了晃手机,“我帮你们拍的视频和照片可要香艳多了,而且光明正大,清晰度超高,不像你们玩偷拍!你们把视频怎么处理我都不管了,我也管不了。我只知道一件事情,我那视频要是流落到任何第三个人手中,你们俩今天这镜头,就会飞遍全市的大街小巷。自己掂量吧!”   “臭娘们!”这次戴总的脸也气歪了。毕竟刚刚,他可是躺在耿四底下,被动的那一个。这要传出去,他更是没法做人了,更不要讲在生意界继续混下去了。   “再骂一句试试!”雷宇天直接两耳光过去。戴总的两边脸全肿了起来,而且肿得非常对称。原本他长着一幅圆脸,现在看一不只是圆,还很鼓,像充满气的篮球。   “听他们口气是用什么不雅视频在要挟你?到底什么视频,怎么回事?”雷宇天转头问青叶柔。   “回头给你看,反正就是被姓耿的偷拍了!”青叶柔俏脸带怒,“咱们走吧老公。你踢坏了酒店门,一会人家就找上来了。我们走,让他们俩赔去!”   青叶柔拉着雷宇天走出几步。刚走到走廊,雷宇天便说:“不行,视频现在就给我看。我不能让你不明不白被人这么欺负。”   “讨厌呵你!羞死了我都不想再看。再说,别人没见过你还没见过呀,有什么好看。”青叶柔说着还是掏出了手机,点开了里面的一份视频。   画面很安静,但看得出来,似乎是一个更衣室。   更衣室门打开,一个修长动人的白色身影进来,脸相拍得很清晰,显然就是青叶柔。   青叶柔似乎是刚刚网购了一只很是漂亮别致的文胸,拿着文胸进到更衣室,便开始一粒粒解开白大褂的扣子。   雷宇天明白了,妻子是收到新款文胸后,迫不及待地想在心理会所的更衣室试试效果。那只就放在台上的文胸呈绯色,上边还有着蝴蝶形状的蕾丝,雷宇天想起妻子确实在他面前穿过这只文胸。   青叶柔显然想不到更衣室里会有摄像头在偷拍,脱下白大褂,又开始解里面便装的扣子,两三下便脱去了贴身衣服,顿时,精致的双肩、洁白而又纤巧的腰身、细腻诱人的小腹连着肚脐都呈现在了镜头中。   其实这也还不算啥,顶多就相当于游泳池经常看到的泳衣露脐美女。但妻子继续将双手往后一探,松开了身上文胸的扣钩,轻轻一拉,文胸便离开了她的身体,如同一对绝世佳人揭开了脸上的面纱,那一对至宝便骄傲地涌现到镜头里。   妻子的身材本就非常好,如今解除了文胸的束缚,那一抹风景,美不胜收,如同无瑕无垢的艺术品,足以令任何人久久移不开眼睛。   估计青叶柔自己也有些爱不释手吧,对着镜子顾影自怜,左侧右侧地转动两下,还拿手轻轻点了点。然后才拿起新买的绯色文胸,穿了上去。穿上后,妻子又对着镜子观看效果,表情似乎挺满意。这才将贴身衣服仍旧穿回,再套上白大褂,收起旧文胸,离开了更衣室。   “靠!那两个杂毛连这个都看到了,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们,看我不打残他们!”虽然说,不雅视频的内容并非妻子与别人发生什么不轨之事,这点总算让雷宇天得到了安慰,但一想到妻子的珍馐被那两个猪头男人看了不知多少遍,说不定还对着视频自我安慰呢,雷宇天就火冒三丈。   “老公你要去干吗?事情我都解决了,他们俩也被我整惨了。”青叶柔拉住丈夫。   “不行,还是太便宜他们了!而且,他们既然偷拍了更衣室,谁知道会不会还有更过份的偷拍,比如洗手间什么的?今天我非好好教训他们不可!”雷宇天推推妻子,“你有你的办法,我也有我的办法,这事你就别管了,先下去在车里等我。”   “两个人渣确实该揍!可是老公你注意下分寸,别打死了,至少还留一口气呵。我怕你惹上麻烦。”青叶柔这话说的,骨子里真是个猛女呀,啥叫还留一口气?!这到底是劝他下手轻点,还是鼓励他往死里打呢?   “还有,那个瘦的叫耿四,别看他瘦,有可能比姓戴的能打,你小心点。”青叶柔又有点担心丈夫自身安全。   说完这些,青叶柔才被雷宇天半推半拉地塞进电梯,下楼去了。   重新进入613,雷宇天先将那扇被踢坏的门扶好,重新关好。   那两个猥琐男还不算彻底从药效中摆脱出来,手有些抖,半天还没将衣服穿利索。   雷宇天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抬腿各揣了二人两脚。他也确实不懂什么打架的花招,所以动作简单粗暴得不像话。   但就这两下简单动作,要了两人老命。耿四好点,从药效中恢复过来了很多,动作也机敏,知道飞快躲闪,所以躲开了一脚,只踹中一脚。戴总就比较不好看了,两脚全部不幸踹中,被踹翻在地。加上戴总人又偏胖,翻转在地半天也爬不起来,像只无力翻身的乌龟。   两人好不容易穿上的裤子,还没来得及拉拉链系皮带,被雷宇天这一踹,人一倒地,裤子又掉下了。两人便又回到那种原始状态,一堆丑肉实在有碍观瞻。 第69章 你媳妇玩得太重口   “兄弟你别误会,我没搞你老婆,真的,我们俩刚刚自己搞自己呀!”戴总一时翻不过身,生怕雷宇天再在他那肥肚腩上再加码两脚,一副比窦娥还窦娥的表情,喊着冤。   “你妹!”虽然是声明没搞,但这话听着,怎么听怎么叫雷宇天恼火。结果,戴总很委屈地又挨了两脚。   “你们俩平时关系是不是很好?”雷宇天停了脚,饶有兴趣地问。   “你问这个干啥?”耿四苦着脸,“我们不是弯的,真的,我们取向很正常啊!”   “你来说!”雷宇天指了指戴总。   “我也取向正常啊大佬。”戴总摇着手生怕再挨踢,“不过,今天第一次尝试被耿猴子……感觉还不错,值得探索!”说完,戴总居然有些害羞。   “我曹你!”耿四差点吐出来,黑着脸给了戴总一拳。   “这样戴总,”雷宇天帮忙拉开了耿四,“这宾馆桌上有纸,也有笔,你就写四个字:我爱耿四。”   “兄弟,你这是玩哪出?”戴总迟迟艾艾,搞不懂雷宇天的特殊癖好,但看了一眼雷宇天又要踹过来的大脚他就头皮发麻,想了想反正写他爱耿四也不是大不了的语句,就拿笔在纸上写了下来。   “别写!姓雷的尼玛真狠!想要我俩的命这是!”耿四到底脑瓜灵光得很,略一转弯便想透了,急忙扑上前要去抢戴总的笔。两头光猪差点又扭成一团。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拍,戴总已经写好那行字,一抢之下落到了地上,被雷宇天一踢,踢得远远的。耿四想去追抢,雷宇天直接将他反手拎了起来。   “脑瓜还是挺冰雪聪明的哈!”雷宇天坏笑,“你说你们俩现在身上衣服都没一件,然后我呆会将你们一手一个,同时扔下六楼,吃瓜群众会怎么想?警察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你们俩是一对?再然后,警察尸检的时候又发现戴胖子身体里有你的残液,并且在房间里发现戴胖子写的他爱你,这事情是不是就不用查了,基本可以定性为你们俩惊世骇俗之恋,不为庸俗世界所容,于是双双跳楼殉情?”   “这也可以?!”戴总这才转过弯来,顿时脸都白了,特么这套路也太深了!“大哥,大爷!我们真知错了,我们认栽,你放过我们!”   戴总一想到要死得那么华丽,那么深情绝恋,而且还死得百口莫辩,就悲从心来,眼泪哗哗出来了。   相对来说,耿四倒是冷静得多,“直说吧雷哥。害死我俩你也落不着什么好处,所以我相信这不是你真正想说的话。你想说什么,想要什么,开口吧。”   “对呀就是就是,我们有钱,再说确实我们有错在先,不该打你老婆主意,你放过我们,要多少钱我们出去就给!”戴总佩服地看了耿四一眼,觉得他劝说得很有道理。   换回的,却是耿四悲哀地摇头。耿四不得不重新认识这位死党的智商。因为,很显然,雷宇天现在想要的不会是钱。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雷宇天赞赏了耿四一句,“接下来我要问的每一句话,你们必须老老实实回答。要让我听出有半句假话,你们就可以去殉情了。”   雷宇天点着了一支烟,抽了两口,吐出来,问:“你叫耿四对吧?”   “不用问你也已经知道了。”耿四无趣地回答。   “为什么偷拍我老婆?除了更衣室,还有哪些地方有?”雷宇天弹弹烟灰。   “一个一个说吧。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在洗手间也装了摄像头。这个,真没装。要真有更刺激的镜头,我们肯定拿那种视频来威胁你老婆了,不会选择用这个更衣室的。”耿四虽然自知打不过眼前这踹人狂,但还算冷静,“至于为什么偷拍,雷哥,这不是我的意思。应该这么说,我既知道是谁要对付你们,又完全不知道是谁要对付你们。”   “咚”,耿四刚说到一半,脑袋上狠狠一拳便打断了他,雷宇天没什么章法,这一拳打得很难看,也很不科学,打完雷宇天怒道,“特么好好说话,什么叫既知道,又不知道?不要跟我玩辩证论。”   “你错怪耿四了,”戴总见耿四挨打,替他叫屈,“是这样,耿四上个月还在侦探公司上班呢。他是做侦探行当的,谁叫他去跟踪偷拍的?当然是侦探公司老板。但老板又是接受什么人的委托?客户是谁?他却不一定知道。有些客户,只有老板一个人清楚。”   “他说得没错。”耿四觉得戴总总算智商回归了,说了几句人话。   “你是侦探公司的?哪个侦探公司?老板谁?”得到的消息有点超出雷宇天的意料,“不想成为明天报纸头条的话就跟我老实说!”   “……”耿四和戴总犹豫地相视一眼,显然有所顾忌,不敢乱说。   “不说是吧?行,我再换个问题。关在城南监狱里的那个人,跟你俩什么关系?”相比来说,雷宇天其实更急于知道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才是他支开青叶柔,单独前来盘问戴总、耿四的最大目的。毕竟,从“鹊桥房”一事,到后来跟踪的越野车进了城南监狱,关在狱中那个神秘土豪到底什么身份,这事已经困扰了雷宇天太久。   “原来你啥都知道了?!”这下轮到戴总惊讶了,“你行,你比他们这些做专业侦探的都强!那么隐蔽的事情都被你摸清了,你还这么苦苦逼我们俩干啥!”   “我当然清楚,现在就是给你们俩个机会,看你们说话老不老实!”雷宇天没想到一句城南监狱无意之中似乎命中了某个重点,便趁机诈道。   “……好吧,反正姓元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仁在先,也就别怪我不义了。”耿四见雷宇天既然已经心中有数,终于下定决心不再隐瞒,“兄弟,我们顶多只是打了一下你老婆的主意,都没碰着,那元夕才是真正搞你老婆的人,而且玩得可刺激了,都敢直接叫到监狱里头去耍!” 第70章 夫妻隐私也被监控   “你说什么?!”雷宇天的手几乎不假思索,暴怒地扼紧了耿四的咽喉。   戴胖子看得出跟耿四是真正基友,见状连忙提醒雷宇天:“大哥别掐他,是元夕玩你老婆,你应该掐元夕!”   “接着说!”雷宇天松了松手。一直以来对于那名神秘囚犯与妻子之间的疑心,猛然得到证实,他整个身子都隐隐晃了晃。然而,为了在两个人渣面前装作早已知情的样子,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怒。   “元夕,也就是我们苛澜侦探公司的老板,元总。事情还要从三个多月前说起。”耿四表情有些复杂地回忆起来,“三个多月前,那会儿元总还没进号子呢,他突然给我下达了一个挺奇怪的任务,让我偷偷跟踪叶子心理健康会所的青医生青叶柔。这个单其实我是并不太乐意接的,因为一般的任务,都有非常明确的目的,而且速战速决,完成任务,拿到钱就可以接着去接新的任务,赚下一笔钱,但这个单,却只让我尽可能深入地接触、了解青叶柔,却并没说明目的,而且要求特别隐蔽,宁可慢慢来,也千万不要被青叶柔发现。”   “要不是跟踪对象是这么难得一见的一个大美女,我真不想接这任务。不过元总知道我顾虑什么,就承诺我,这个任务虽然过程有点慢,有点磨时间,但他会在薪酬上弥补我。至于要侦查的内容,当然包括青叶柔的作息规律、收入情况、交际圈子,以及你们夫妻俩的家庭生活等。不瞒兄弟你说,你们的家,我乔装各种身份去过不只一次,可能你没认出来。”耿四不再隐瞒。   “你还去我家侦探过好几次?”雷宇天这才意识到不只是妻子的会所,就连自己的家都处在别人的监控之中。   “当然。我假冒维修工,还在你家里茶几下装过窃听器,可惜的是你们太警惕了。哦,你既然不清楚,那只能说就是你老婆太警惕吧,第二天就将窃听器给毁掉了,所以在你家里的探查并不怎么成功。包括装在更衣室的针孔摄像头,你以为是我擅自装的?还不都是在元夕的安排下去做的!”   “装在你家茶几下的窃听器,可能是因为时间仓促,露出了马脚。装在会所更衣室的针孔摄像头我可是花了番功夫的,就没那么容易发现了。但不得不说,你老婆还真是个非常细心的女人,尽管我把不暴露身份放在第一位,但你老婆还是发现了我,并且对我进行反跟踪,居然在我都没察觉的情况下,查出了我是苛澜侦探公司的一员!”耿四感叹。   “查出这些后,我以为她会找机会追问我,为什么要跟踪她,是受了谁的雇佣,但她竟然把我当成不存在一般,抛开我,直接去找公司的老板,元夕元总!”   “那时元夕因为别的事情,得罪了狠角色,已经被告进监狱,你老婆并不因此放弃,也不知她想了什么办法,竟然直接进了监狱去找元夕,而且不知她用的什么手段,居然能够让监狱答应她和元夕进了夫妻房。”   雷宇天不动声色地听着,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多月前在城南监狱二楼“鹊桥房”撞见的旖旎一幕。现在,困扰一个多月的迷团总算开始露出冰山一角。   “我知道了她去监狱单独见元夕的事情,当时只是暗中笑她愚蠢。这个任务本来就是元夕接受了神秘客户的委托,才下达给我的。她去找元夕,元夕难道还能反过来责怪我不成?再说了,她自己得罪了人,就算咱们苛澜公司不接这个单,客户要整她,不会去找别的侦探公司?”   “然而我想错了。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确实太漂亮了,而对于元夕那种人来说,对这样极品的大美女肯定是没什么抵抗力的。现在,我不说你也知道他们俩在夫妻房发生什么了。”   “姓元的真是有了女人不顾兄弟呵!青叶柔在监狱夫妻房跟元夕相会的第二天,我就被要求停止对青叶柔的调查。当时我就想,元夕享受了美女的好处,可能总得装装样子吧。可是我没想到的是,这老家伙真是被灌了迷魂汤了,居然让公司代理负责人直接把我开除!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被青叶柔记恨了,她非叫元夕开除我不可。听说,青叶柔还想让元夕透露出谁是背后委托人,让元夕帮她调和调和,也不知老家伙最终答没答应。”   “是,哥们,我是冒犯了你们,可这事要说源头,委托我们进行调查的神秘客户,以及安排指使我行动的元夕才是源头呵!我吃了这哑巴亏,当然气不过,就想着既然姓元的能享受你老婆,我手里有她更衣的视频,也要逼着她玩玩,好歹也算是对我的一个弥补……”耿四说得委委屈屈的。   “弥补你老妈!”雷宇天肺都快气炸了,一拳揍得耿四抱住桌子腿才没趴下。   “以你掌握的情况,背后委托你们的客户可能是什么人?”雷宇天问。   “这就得看你老婆自己得罪什么人了。”耿四思忖着,“我是真不知道。但我能帮你分析,从我接触的过程看,不外乎跟她的两个职业有关。要不是有竞争对手要整她,要不就是……她的心理会所与婚介俱乐部,都跟有钱男人打交道比较多,不知会不会是因此引起什么女人的记恨。”   雷宇天一边听,一边也微微皱眉思索着。其实除了耿四所说,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委托苛澜公司调查的,会不会就是允作超、朱达二人?毕竟,他们俩前段时间也跟踪过自己和青叶柔。   但这样一来,又有两点说不通的地方。   其一,允作超来安蓝城办事,并偶然重遇青叶柔,顶多也就一个多月内的事情,可委托苛澜公司调查,却是早在三个多月前;   其二,如果允作超就是苛澜公司的客户,不至于对苛澜公司的人一个都不认识吧?现在雷宇天已经能够隐隐猜测到,几天前出现在茶场的五名神秘猛男,极可能与苛澜公司元总的指使有关。允作超当时却丝毫不像知道他们身份的样子。   “经常穿蓝黑色衬衣,三十几岁,小眼睛,额头上皱纹特别多特别密的那个男人,是你们公司什么人?”雷宇天希望自己没有猜错,茶场现身的那个皱纹男,或许真跟苛澜公司有关。   “你说的是岩浩吧?大哥看来你花了不少工夫,掌握的情况蛮多的。他就是元总关押这段时间,临时代理元总工作的人,职位是苛澜公司副总。就是他听了元总在牢里的指示,把老子给开了!他跟姓元的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耿四恨恨道。 第71章 妻子与囚犯什么关系   果然没猜错!如今很多事情都渐渐理清了。   苛澜公司老板元夕三个多月前接到不明身份者的委托,对青叶柔展开悄悄跟踪与调查。耿四是具体执行这一任务的侦探员,跟踪调查的过程中虽然极尽小心,但还是被青叶柔察觉,并反查出背后的苛澜公司。为了叫苛澜公司停止调查,当然更可能是为了问出背后的神秘委托者,青叶柔不惜打着治疗的借口,赶到城南监狱,与元夕在“鹊桥房”见面。   “鹊桥房”作为犯人与妻子的私会空间,青叶柔与元夕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否就像耿四所说,元夕趁机把青叶柔给潜了,两人达成了某种交易,还不好说。但至少有几点迹象,可以说明问题。   首先,元夕作为苛澜公司的老板,肯定是没有那么容易说服的人。但妻子仅仅通过与他在夫妻房内一个小时的单独相处,便成功让他改变了主意,并且把责任推到耿四这头替罪羊身上,勒令他停止调查,开除耿四,甚至可能帮她去游说、调解委托人。正如耿四所说,作为青叶柔这样的绝色女人,想要用一个小时收买一个男人,除了女人自身的本钱之外,还能用什么?虽然雷宇天很不愿意这样去想自己的妻子,但除此之外,他真的很难找到其他的解释。   其二,元夕不仅是答应停止调查,而且还跟青叶柔保持着长期的关系。当青叶柔遇到另一拨人即允作超他们的骚扰时,青叶柔居然连他这个丈夫都不透露半句,却是去求了元夕。而元夕,也慷慨得很,立即指示皱纹男岩浩,带了那么多猛男现身东郊茶场,帮青叶柔解决了允作超这一麻烦。整个过程,太像是在对一个女人投桃报李。   其三,就是岩浩在东郊茶场说的那番话,指向性非常明确。相比耿四,岩浩无疑是更加接近元夕,也更加懂得元夕心思、懂得元夕与青叶柔微妙关系的一个人,所以,他当时在茶场才会警告允作超,“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妞”,“她背后的男人你连惹都惹不起”。   当时,雷宇天就知道这个“背后男人”,至少不会是指自己,而很可能是某个实力大款之类。只是没想到,指的却是元夕,一个侦探公司的老板。苛澜公司确实算得上是安蓝城数一数二的侦探公司,雷宇天都曾经耳闻过这个名字,作为老板的元夕,自然无法跟市内那些地产大鳄们相提并论,但要说势力,对于大多数普通市民来说已经是很强的势力了。   或许元夕也会有惹不起的人,所以才会被人送至牢中,但即便身陷牢狱,他的手下依然能够按照他的暗示,去摆平很多事情。所以,岩浩那句“她背后的男人你连惹都惹不起”,也非虚言。   其四,就城南监狱遇见妻子身影的事情,雷宇天曾反反复复多次追问妻子,妻子却一直回避,甚至不惜让手下陈静帮忙配合,欺骗、掩饰过去。如果她在“鹊桥房”中只是正常的交流谈判,没有发生什么不堪的事情,那么又何必如此害怕他这个做丈夫的知道?非得隐瞒其事,编织谎言?   其五,也是最直观的一点。那天下午雷宇天在“鹊桥房”的门外,听到元夕荡漾销魂的吟唱,作为一个男人,雷宇天太明白什么情况下才会发出那样的声音。妻子与元夕二人关在夫妻房中,还能是做什么……   “元夕得罪的又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雷宇天再问。   “这个……我还真不是特别清楚。只听说是个开发商,被元夕得罪后,对方也只是暗中报复,把元夕弄进了监狱,明里没怎么露面,我当然就不是很清楚了。”耿四很诚恳地说,“但是我倒是知道一个最新消息,对方好像也不怎么想把事情做绝,放弃了对元夕的穷追猛打。听说姓元的过不了多久,就要提前出狱了。”   “是吧?那你这样,把你们苛澜公司的地址,还有元夕本人家住哪,全部告诉我。”雷宇天拍拍耿四的脸。   耿四这次倒不再犹豫,反正元夕的事也被他捅差不多了,再透露一些信息给雷宇天,没准还能看雷宇天跟元夕斗斗,无论哪方吃亏,他都能出点胸中的恶气。   得到元夕的地址,雷宇天知道从这两头光猪身上也榨不出其他有价值的东西来了,鄙夷地再踹了两人几脚,将两人踹得身上红一块肿一块,像两只得了皮肤病的猪。再次警告两人不许将青叶柔的视频扩散出去,这才允许二人穿上衣服。   走出酒店,一眼就看见青叶柔一直在楼下等着他。   “老公你干吗,竟然又跟踪我了!”青叶柔对于丈夫的突然破门而入,还是有些怨恼的。只不过当时急着说视频的事情,后来雷宇天又像吞了火药似的急匆匆去暴揍戴胖子和耿四,对于丈夫为什么突兀现身酒店,青叶柔反而没急着问。   “谁有那闲工夫跟踪,我刚好经过仪天酒店门口,看见你同两名男人进酒店,作为你老公,这种情况不闻不问,不跟上前来,你希望我是那样子吗?”雷宇天自然不会说是在她会所治疗室中安装的针孔摄像头。   “倒是你,胆子够肥的,就这么放心地跟着两个男人进了酒店房间。这事,你不得跟我好好解释解释?”雷宇天反瞪着她。   “好啦好啦,人家不该没考虑周全。不过我既然敢来,当然就不怕他们。走啦,总不能站这儿解释吧?去我的婚介俱乐部,在我办公室跟你好好解释吧。”青叶柔搂搂他的胳膊。   两人分别上了各自的车,前往“佳缘坊婚介俱乐部”。   青叶柔打开自己的办公室门,进去后,拉着丈夫坐在一张短短的小沙发上,自己也挨着他坐下,这才眨巴着一双动人的美目,看着丈夫道:“你肯定很想知道我是怎么把他们俩整成那样子的对不?”   “你说呢?”雷宇天反问。 第72章 娇妻的秘密手段   “那个姓戴的约了我做他的主治医生,治疗时,突然拿出那个更衣室的视频给我看,就是你前边看到的那个,威胁说要散布到整个安蓝城全城皆知。我当然不想自己的半果视频四处散布了,但光是这个我还不至于冒险去见他和耿四。我更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另外还拍摄了其他洗手间之类的视频,那要是也被散布出去,你老婆还有脸活下去呀?”   “视频掌握在他们手里,想复制多少有多少,我就算让他们交出来也没用。这事我其实又惊又忧,挺头大的。但不管怎么说,你老婆我还不会傻到,为了消除掉一个视频威胁而去被人摆布,那样岂不是又要制造出更多的视频来?那才真叫没完没了、万劫不复了!”   “那两个人渣真是想得太美了,还告诉我说是买了什么催秦药,三个人一起用。也怪他们自己昏了头,连我悄悄往他们俩杯子里飞快地加了一点料都没发觉。我加的只是非常普通的一种感冒药粉,但是与催秦药合到一起,就会产生立竿见影的致幻作用。我装作端起杯子一起喝,可其实只看着他们喝了几口,致幻作用便在他们身上迅速起作用了。接下来你想都想得到了,剧烈的致幻效果,令他们变得完全神智不清,我趁机跑了出去,隔着门听,两分钟后,就听到他们气喘吁吁的声音了。”   “我知道现在他们已经互相把对方当成了我,精彩好戏正式上演了。虽然这么重口味的戏码我一点都没兴趣看,但你也知道,只有把他们俩凌乱癫狂的场面拍下来,才是我摆脱他们威胁的唯一办法。所以,后来的事你就都看到了,我拿手机一个劲地拍摄,把他们卖力投入的样子全拍了下来。”青叶柔得意地冲丈夫皱皱鼻子。   “听你这么讲,说也说得过去。但是你不觉得这里面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吗?比如说,你同他们一进房间后,他们先不用催秦药,直接用暴力把你扑倒了,你能怎么办?比如说,你加放药粉的时候,他们一不小心给发现了,你又怎么办?再比如,他们俩癫狂完了,清醒过来发现你悠哉乐哉的在一旁拍摄,恼羞成怒把你给对付了,你又能怎么办?当然这是刚巧我发现了,跟了进来,要是没有这么巧呢?你觉得你还能好好地坐在这儿?”雷宇天闷声问。   “你老婆我才不做没把握的事情。看,这是什么?”青叶柔从包里掏出一只如口红般大小的东西来,“专门的防狼喷雾,一秒钟就能他们睁不开眼睛,还想扑倒我?怎么,老公你不相信效果呀,要不我亲身尝试一下看看?”   青叶柔说着拿口红般的小瓶瓶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逗着他。   “别闹。就这个?还是不靠谱。你自己也说了耿四是有身手的,万一他眼疾手快,你还没喷出,他先抢下了呢?你还不是死翘翘。”雷宇天挡开她的防狼喷雾。   “那也不怕。我肯定还有我的秘密武器。跟那些相比,这防狼喷雾根本不算个啥。”青叶柔撅嘴道。   “不管什么秘密武器,使用出来都是要时间、要过程的。人家两个大男人,从体力上就先占尽了优势。说实话,要不是运气好,你连两成的胜算都没有,被人家扑倒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知道你担心我啦。”青叶柔甜甜一笑,贴了过来,挨着丈夫的身子,语气里有温柔也有歉意,然而与她的话语、表情及不相衬的是,她的膝盖突然一抬,刚好抵在了丈夫的双腿中间,只要再往上稍稍一抬,雷宇天就得蛋疼了。   “怎么样,你比他们俩强壮得多吧?刚刚是不是差点被我废掉了?”青叶柔放下膝盖,捧起丈夫的脸,“你呀你,你没听说过很多美女为了自保,都学过几招防狼术的?虽然论正儿八经打架我肯定打不过男人,可是在我故意强颜欢笑的情况下,对方稍有麻痹大意,我不需要打得过他,只命中他们要害不就行了?”   “防狼术也只有在一定条件下才发挥得出来的。算了不说了,总之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把自己送进虎口!”雷宇天总觉得妻子的话看似全说得过去,但要真正成立,却又稍显勉强。   “还有个事让我更加好奇。”雷宇天道。   “又咋啦?”   “耿四总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叶子心理会所,在更衣室装上摄像头偷拍你吧?显然,他也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你想想,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会就被人深仇大恨了呢?”雷宇天暂时还不想让妻子知道他已然掌握了元夕的信息,他现在更想弄清,到底是什么人在委托元夕。   虽然,下一步他已经打算好,会对元夕和苛澜侦探所暗中采取一些行动,一来是挖开元夕与妻子的秘密,获取二者之间的证据,二来是查出委托元夕的背后黑手。但现在,或许从妻子口中也能得到一些关于黑手的信息出来。   “说不定就是耿四和姓戴的居心不良呢?”青叶柔明显地掩饰着,她一定以为丈夫还不知晓背后苛澜公司的存在,“当然也有可能真的是我得罪了什么人吧。虽然我开的这两家小公司,自问平时都是小心翼翼的,经营方面也正规得很,但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说不定因为什么误会,我在什么地方冒犯了别人,自己还浑然不觉呢!”   “所有的误会总会有迹象、有苗头,你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事情是容易招致别人恼恨的?这事你不想起来,不去改进,以后就还总会遇到源源不断的麻烦!”雷宇天提醒。因为气恼,声音稍为提高了一些。   “我真想不起来。我的心理会所就是简单的医生跟病人关系,清清楚楚得很,平时连医患事故都没怎么发生过,哪来深仇大恨?再说这间婚介俱乐部,更清晰简单了,都是未婚女孩与未婚男士交友联谊,说白了咱们就是一个简单的中介,平时也没见什么纠纷……”青叶柔也思索着。然而,她的话语却被一阵雷鸣般的拍门声打断了。 第73章 你老婆是女人公敌   “我曹今天可找着你了!你就是那个姓青的女人是吧?”门没锁,被对方用力给推开了,一个有些走样的腰身冲了进来,是个四十几岁的女人,头发梳得倒是整齐,但脸上一脸的怒气不可遏制地涌动着,令她的整张脸看起来有些凌乱,两块浅浅的更年斑像是与面部肌肉抗争着,要跃然脱落下来。   “你找我?”青叶柔愕然,“可我不认识你呀?”   “你当然不认识我。可我丈夫,你不会也不认识吧?!”中年女人讥诮道。   “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去认识你丈夫!”青叶柔也有了怒容,“我老公就在这儿,有什么事你可以现在就当着他面说,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少跟我装得一脸正经!你刚跟他说什么来着?你的婚介俱乐部简简单单,全是未婚女孩跟未婚男士交友联谊?没纠纷?你骗鬼吧你!你们纠纷还少?你们接纳的男客户真的全是未婚男士?我老公四十多岁了,在你们这儿也成了未婚青年?就是你,姓青的,他就是通过你这儿,找了个狐狸精!公然给有家庭的男人介绍小三,还有脸说你们简单、清白?!”   说着中年女人又将头扭向雷宇天:“我刚听到你们的话了。你不是好奇什么地方得罪了人吗?我跟你讲,就你老婆这德行,得罪的人可多了!不止是我,我一姐妹的老公也是通过她找的小三!你们什么中介公司?就是皮条公司!开个公司专做这种生意,拆散别人家庭,你缺不缺德?!简直就是女人公敌,像你这种女人!”   “请你说话要有依据,嘴巴放干净点!”青叶柔一向柔和的脸色也变得难看。换成谁被骂成女人公敌,脸色都好看不起来。   “说的就是你!姓青的,就你老公还蒙在鼓里,问为什么会被跟踪报复。要报复你的人多得去了!我是没那门道,要有那门道,我第一个就要跟踪你、报复你。你整得我们这些女人不得安生,我让你的日子照样过不下去!”中年女人气得已经要跳起来。   “得得!”雷宇天挡了挡中年女人的手舞足蹈,“我听出来了,你是怪叶子开这公司开错了。怎么回事,你老公叫什么名字?”   “旦玉康!她就是在装你知道吗,她肯定有印象!茵姣姣那小表子就是她介绍给旦玉康的!你敢说你没印象?”中年女人喝问。   “抱歉,公司中介那么多客户,我凭什么要都认识?你说的这个名字,我现在就可以查!”青叶柔也变得气鼓鼓的,在电脑前坐下来,点开里面的系统,输入了旦玉康的名字。   “你看你看,我说是通过你们这儿找的小三吧!”电脑上果然跳出旦玉康的名字,中年女人更激动了。   “是,他是佳缘坊的客户没错,可也请你看清楚信息,这上面明明显示他是单身,如果是有家庭的人士,我们决不可能接受他的征婚委托!”青叶柔毫不相让地逼视着中年女人。   “单身?单身那我算啥?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难道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吗?!”中年女人继续发着怒。   “问题出在那个环节,我会去查,但毫无疑问,首先是你老公在蓄意欺骗,或许他用什么手段骗过了公司的审核,如果这样,我们还要追究你老公的责任!”青叶柔也气得柳眉竖了起来。   “你倒是会推责任。一句话,你们就变得没关系了对吧?我跟你讲,茵姣姣那个表子,你怎么把她拉到我老公身边去的,就怎么样把她给掰分开!这件事你最好尽早给我办了。我还知道你本人的一些其他丑事,你要不帮我赶跑茵姣姣,你就别怪我把那些丑事都抖给你老公!”中年女人威胁。   “你这话什么意思?!”雷宇天脸色一变。   “我青叶柔没有什么丑事可怕你讲的。不用等以后,我老公就在这儿,你现在就跟他讲!”青叶柔脸上并未因对方的威胁而出现丁点惧意,反而直接将对方的军。   “现在当着你老公面,你当然这样讲,转背只怕就要打电话求我吧?我知道你的心思,所以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马上把茵姣姣给我拆散了。我今天来,就是要给你做这笔交易!”中年女人说着哼了一声,提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走,走到门口还回头补道,“十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否则……你自己心中有数!”   “我有什么数了我,哎你别走呀!”青叶柔直跺脚。   “对呀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雷宇天也恼火得很,快步追上去,往中年女人臂弯里拉了拉,对方数落了他两句,依然挣脱走了。   “老公你看这人……真是气死我了!”青叶柔对着返回身来的丈夫直抹眼泪,能够把她气哭的情况,还真不多。   “这是哭能解决的事吗?”雷宇天冷哼道。   “可是老公,她后面说的那些什么丑事之类的,分明就是报复我,想让你误会我。你不会真相信她的胡说八道吧?”青叶柔满是担忧,巴巴地看他。   雷宇天没有一直去看她那双因为泪雾的氲氤而更显迷人的美目,因为,从她脸上看到的无辜与柔情,总是跟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南辕北辙,他不知道该相信她这张脸,还是该相信那些隐在暗处的事。   “先别说这个。”雷宇天拒绝了她的问题,“这段时间,发生的并不只刚刚这一件事。短短的一个多月,一件接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如果只是一两桩,可以说是偶然,现在这么多事加在一起,你不觉得,应该开诚布公地跟我谈谈?”   “可是老公,你想听我说什么?”青叶柔脸上也同样地写着疑惑。   “从城南监狱那事说起吧。不要跟我说陈静,不要跟我说已经解释过了。这一次,我要听的是真话。我说了,开诚布公,如果咱们俩之间还有坦诚和信任的话。你刚也说了,不希望我误会,可是掩饰只会加重误会!”雷宇天很少像现在这样,脸色凝重。 第74章 欲言又止的妻子秘密   雷宇天不想说自己已经查清允作超的事情,不想泄露出自己已经知道元夕的身份。他只希望能够从妻子的嘴中得到答案,而不是真等到自己一一查出。   “老公你别这样跟我说话,我听得……好难受。”泪水在青叶柔的眼中打转,转了又转,终于滴落。   “那就告诉我吧。真话。”雷宇天期待地看着青叶柔。然而,青叶柔拭了拭泪水,说出的话,却还是一开口便让他失望了。   “我以前说的就是真话。去城南监狱的就是陈静,而且她也向你证实了。老公,你不要乱想了好么?那就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治疗,我为什么要骗自己的老公,骗自己最爱的人?”泪水刚拭过又涌出,流经她如花的俏美脸颊,滑落她嘴中。   “你确定要这样回答我?好吧是我痴心妄想了,我不该奢望从你这儿得到什么答案。”雷宇天悲哀地望了一眼妻子,站起身来。既然是这样的回答,后面的所有问题,根本不再有问起的必要。   “老公你别这样,别心烦好不好。”青叶柔看见雷宇天起身要离开办公室,几乎与他同时站起身来,从后边紧紧抱住他,不让他就这么走开。   他不用回头,也能听到她的泪水在汹涌,泛滥到他的衣服上,打湿衣裳,连背部都变得有些湿。   “你说爱我,我知道。可是爱不应该连接着信任的吗?如果你遇到什么难题,我希望你告诉我,让我帮你一起去面对,而不是用你那些所谓的方法去处理。”泪水带着温度,在他的肩背化开一小块温柔版图,他因此顿住脚步再说了一句。   “会的,老公,就算我有什么事情一时没想到怎么跟你说,以后也一定会跟你说的。我只求你相信,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没要刻意骗你,更没有恶意。我说过,我认定了你!别人可能害你,我却只有爱你。”青叶柔将脸紧埋在他的肩背,想要用他的身躯,堵住她嗓子里涌动的哭声。哭声被阻塞,变成呜咽,如同想要冲出去却依然淤塞在峡谷中、毫无出路的晚风。   “这么说你是终于承认没跟我讲真话了?”雷宇天没转过身,就这么背对着他,问。   “不是这样的,老公,不是……”一向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的青叶柔,也有了语无伦次的慌乱时候。   “那就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但愿对我们俩来说,不会太晚。”雷宇天终于不再逗留,走出了办公室门。   没有再回天天花木场,雷宇天开着车,晃悠着,回了家。他现在十分怀疑,就连自己家中,会不会也布满了摄像头,一切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下。   回到家,他像一只嗅觉动物,满角落地寻找,桌子底下,柜子,床边,尤其是洗手间的每一个角落,站着找,趴着找。   也不知是确实如耿四所说,只装了唯一的一个窃听器还被青叶柔抠掉了,还是他不够火眼金睛,总之,找了半天,也没能再发现有可疑的装置在哪儿。   “雷帅哥,是你回来了吗?”门外又传来叫喊,不用想都知道是隔壁的莫莉。   雷宇天打开门,莫莉像看外星人似的看他:“你这是怎么了,灰头土脸的,刚从地洞里钻出来一样的。”   “哦,新买的一个东西找不着了,到处找了找。你有事找我?”雷宇天随口回答。   “没事不能找你呀?我听你家里有翻箱倒柜的声音,以为你们家招贼了呢。这不是替你们担心,过来看看?”莫莉一双桃花眼翻飞着。   “我谢谢了!”雷宇天没好气地回敬。   “好些天没见着你了。你现在不容易呵,两头跑,时间多紧张。今天不去小情人家了?”怕什么来什么,莫莉果然就跟他提起上次在超市碰见他和尹诗韵的事情来。   “你想多了,人家一女员工有困难,换成你是老板,你不得帮帮呀?”   “帮呀。连日常用品都亲自掏钱帮买,难得看到这么高尚的老板了。”莫莉讽道。   “你这人怎么不相信人呢?”雷宇天有些急眼了。   “好啦好啦,还真跟姐急了。告诉你吧,姐从一开始就没怀疑你跟那姑娘有什么关系。就冲你在姐面前一直以来坐怀不乱的表现,姐就知道你做不出啥坏事来。我就是故意急急你,看你抓狂的样子。我要真怀疑,不早就跟你家青叶柔说了?”莫莉那双桃花眼突然一眯,掩嘴笑了起来。   雷宇天瞪着眼,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在哪。   “别板着脸好吧,真没趣。怎么,是不是小两口闹别扭了?不是我说你,你们家青叶柔长得水灵灵娇艳艳的,这样的女人就得好好哄着,你不哄,别的人可就去哄了,到时看你上哪后悔去。”莫莉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都什么跟什么呀。”雷宇天觉得她纯属啥也不清楚就瞎咧咧。   “算了姐也不说了,我就是看你家遭没遭贼,既然没事我也放心了。姐还有几个睡衣订单要发货去。”莫莉也看出雷宇天心情不佳,闲话几句便回去了。   雷宇天关了门,进洗手间擦了把脸,然后,便听到放在客厅桌子上的手机一个劲响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来电。电话接通的一霎那,听到对方的声音,雷宇天嘴角浮显出一丝笑。   不出所料,电话是下午在妻子办公室大吵大闹的中年女人打来的。   中年女人当时有些话只说了一半,听起来,似乎还知道青叶柔一些其他的秘密。   中年女人离开办公室时,雷宇天追上去,假装要去拉扯。拉她手臂时,雷宇天手中捏了一张自己的名片,飞快地拍到了那女人手中。   “别走啊,把话给我说清楚了!”雷宇天生气地叫住她,转而却语调一低,低声道,“打我电话,我觉得咱们俩可以私下聊聊。你要知道,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茵姣姣的事我或许能帮得上忙。”   中年女人以同样低的语调回了一句:“倒不是个糊涂人。”便收起名片,下楼走了。   现在,果然中年女人便主动联系他来了。 第75章 娇美小三上位   “还在你老婆那儿吗?听电话方不方便?”中年女人问。   “早不在了。想好了,愿意跟我谈谈?”雷宇天问。   “看你的时间了。”女人回道。   “现在四点多,”雷宇天看了看手表,“要不就现在?说说你在哪,咱们约个地方。”   中年女人似乎也是打算现在见面,便说了她的位置,两人约了一个喝咖啡的地方,雷宇天便把门一锁,急着赶过去。   到了约定的地方,雷宇天一眼看见中年女人已在那等着。要了一个偏僻的位置,两人就在咖啡厅聊了起来。   女人先自己介绍了一下,黄丽,家庭主妇。丈夫旦玉康是做灯具生意的。两人走到现在这一步其实不容易,之前旦玉康事业并不顺利,一路跌跌撞撞的,直至过了不惑之年,才时来运转,跟着别人做灯具生意发了财。   “你不会跟我说在佳缘坊说的那些全是实话吧?你丈夫的事挺蹊跷的,明明有家有口,怎么会突然就成了单身身份?我总觉得你有话没说清。”雷宇天点破道,“还是那句话,现在咱们俩目标是一致的。如果想要妥妥解决你老公跟茵姣姣的事,你最好把实情全部说出来。”   “看来你也猜到一点了。旦玉康那个王八蛋,良心喂狗了!早知道我宁愿不买那个什么豪宅!”黄丽咬牙切齿。   “说重点吧。”雷宇天提醒。   “这些年生意比较顺,不是积了不少钱吗?近两年来,安蓝城的房价涨得很厉害,我们的一些朋友买了两三套房子的,全都一转眼翻了两三番,这样比经营灯具的钱还来得快多了。我们也正愁手里的钱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投资渠道,也就打算多买两套房,拿来炒炒,等过几年再转手就是翻番的价格。”   “可是你也知道,安蓝城这几年已经在限购,一个家庭想买第三套房,先不说首付提高不提高的问题,问题是随着限购越来越紧,根本就很难买到第三套房。为了能够多炒一两房,有很多朋友便出了歪招,假离婚。离婚之后,一个家庭变两个家庭,自然就又能买房了。”   “当时我们俩真是奔着炒房去的,也没多想,就办了离婚。离婚后,他又买了一套市中心总价五百多万的大户型豪宅,我当时可高兴了,就这套房的地段,价值比我们以前两套房加起来还高。我就等着几年后,这套房的总价涨到千万以上,到时一转手赚它个七八百万呢!”   “可惜我想得太天真了。旦玉康自从开始有钱起来后,回家的时间少了,跟那班生意场上的酒肉朋友瞎混的时间越来越多。我一直也理解,男人,生意应酬嘛。以前没离婚倒还好,每天再晚,至少还见得到他。自从离了婚,他就越来越少回家。我哪里知道,他的心态早就变了。”   “一开始他可能还有点糟糠之妻的顾念,但每天看着生意场上的朋友,一个个都是老夫少妻,搂着年轻漂亮娇滴滴的美女,他心里肯定越来越不平衡了。我也是后来才打听到,还没跟我离婚那会儿,他就开始经常找小姐,后来离了婚,他觉得自个也自由了,没了束缚,在那帮酒肉朋友的怂恿下,竟然去了婚介俱乐部,以单身大款的身份,也就是那些年轻女孩眼中的所谓钻石王老五吧,去征婚!”说到这儿,黄丽气得嘴都歪了。   “我也是太大意了,哪想到他能做出这种事来!等我察觉到的时候,人家已经跟茵姣姣成了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你说我气不气,冤不冤?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黄丽说着抹起眼泪叹着气。   “原来是这样啊!”雷宇天总算听明白了,“难怪你老公出现在佳缘坊的身份是单身。这样的话,从道理上说佳缘坊还真没做错什么。”   “道理上没错,就等于情理上没错吗?那么大年纪还钻石王老五?你老婆那什么佳缘坊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这哪是什么婚介,就是在给这些中年大款找小三!拆散别人家庭,这事不缺德呀?!坑苦了我们这些女人,真是有苦没处说。你老婆做这事,迟早会被报复的!”黄丽说着说着又生了怒火。   “我知道,这事换我,我比你还恼火。但你现在最主要的不是要解决问题吗?就这情况,你一直找佳缘坊肯定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理性点来说,根子出在你丈夫身上,他要不悔改,就算不找茵姣姣,也还会去找刘姣姣李姣姣;就算不找佳缘坊,也还去找别的什么婚介公司。”雷宇天分析道。   “听你意思就这么算了?如果你是来帮你老婆当说客的话,我们可以不用再聊下去了!”黄丽怒道。   “听我说完先吧!”雷宇天喝了口咖啡,“其实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路,你把老公重新抢回你身边。别叹气,别觉得完全没可能。我是男人,比你了解男人的心态。你老公娶茵姣姣,图的是什么,图她漂亮、年轻、有新鲜感。茵姣姣嫁你老公,图的又是什么?图他有钱,能供他挥霍、享受。这样的婚姻本来就是有问题的。你觉得茵姣姣会真心对你老公好?除了你老公之外,她不会去外面勾搭别的年轻帅哥?如果你老公有一天真发现她跟别的年轻帅哥在鬼混,你觉得这段婚姻还能维持得下去?”   “你这只是理论上的揣测,我咋肯定人家外边找不找帅哥?”黄丽开始觉着有几分道理。   “你看,刚刚在佳缘坊的劲头去哪了?她不会去找年轻帅哥,你还不会给她制造帅哥呀?”雷宇天点醒。   “你是说,我故意花钱请年轻帅哥去接近她、勾引她,以她的心态,肯定抵不住勾引,必定会上钩?”黄丽茅塞顿开。   “你自己想去吧。到时她跟帅哥鬼混的铁证到了你老公手里,你老公会愿意忍受下去?不会叫她净身出户?四十多岁的男人,懂得反思了。这事过后,他不只是会跟茵姣姣离婚,还会受到很大的触动,重新思考,一个男人、一个家,到底需要怎样的女人。只要你老公不是特别渣、特别无可救药的话,他重新比较一番,会发现你身上的闪光点,不是那些花瓶女孩所具备的。当然,你这时候要恰如其分地出现在他身边,照顾他,温暖他,让他真切感受到你的好。这样一来,你们破镜重圆的机率还是不小了吧?”雷宇天道。 第76章 你老婆在土豪身上搞钱   “可要是他……真的就特别渣,特别无可救药呢?我忙乎半天,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黄丽显然已经挺认同雷宇天的想法,只是心里还有些忐忑和担忧。   “那就只能走第二条路了。人要不到了,钱跟你没仇吧?你得暗中请律师,收集对你有利的证据,把他的公司财产分过来对不对?房子你刚说了,老房子有一套就在你名下,但你不会只满足于这套老房子吧?你下半辈子怎么生活?所以,如果走第二条路的话,你现在就应该争分夺秒地做诉讼准备。当然,我估计你其实想走的还是第一条路,对吧?你自己想想看,我说的有不有道理。”雷宇天看了看对方。   “第二条路其实我也在想,但第一条路,我真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做。”黄丽有所触动,感激地冲雷宇天笑了笑。   “好了,你听到的那些关于我老婆的流言八卦,也该跟我说说了吧?”雷宇天切入正题。   “行,我知道多少就跟你说多少。我也是在出了老公这事之后,跟那帮姐妹聊起,才知道一些内幕。你刚不是提到说茵姣姣看中的只是我老公的钱吗?茵姣姣到底咋想的,我还不敢肯定,但经过你老婆佳缘坊介绍的年轻美女中,已经有好几个都是嫁给中年大款一年半载之后,就都借故离了婚,最重要的是,中年大款们的财产都被至少分走了一半。你知道大家怎么说这些女孩?这些女孩,不是在结婚,而完全就是在骗婚!可以说,她们就是职业的婚姻骗子!”黄丽咬牙道。   雷宇天听着她的话,顿时一愣。   “你肯定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这些女孩全是职业婚骗,你老婆是佳缘坊的老板,是组织这些行为的头号负责人,所以你想想,你老婆是什么角色?她不会参与那些女孩的行为?不会从那些女孩骗到的钱财中分一部分?我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些,害怕你们夫妻俩都是串通一气的团伙,不过看你样子似乎也蒙在鼓里,我才说出来。你想想我说得对不对,你老婆是不是专门的婚骗组织者?你还纳闷到底什么人在跟踪、报复你老婆,现在明白了?想报复你老婆的肯定不只一个两个人!”   “不可能吧。我觉得你说得不对,要按你说的,我老婆得赚到多少钱了。可我家现在到底能有多少钱,这个我比你清楚。”雷宇天疑惑道。   “那这事你就更得警惕了!”黄丽白了他一眼,“要不怎么说当局者迷呢。刚刚给我分析得那么有条有理,现在自己的事就想不破了?你老婆听主另外还开了家心理会所对吗?你就没去过问过她两家公司账?”   “我有我自己的小公司,她经营她的两家公司,确实从没过问,也没必要过问她的账目。”雷宇天想了想,对于各自的账目,两人确实是互不相干。他只是平时回家的时候,从妻子嘴里偶尔听到感叹,说钱不好赚,没赚到什么钱。   “当然我也不好肯定你老婆就一定在中间得了多少钱,发了什么大财。或许她真没赚到什么钱吧。但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也许你从没去想过。那就是,她赚的钱会不会没怎么放到家里来,全部流向了别的地方?”   “哦?”雷宇天愿闻其详。   “这种例子不是没有。有可能,我只是说可能哈,她在外边要是有另外的相好呢?吃软饭的那种大帅哥?虽然说你长得也不差,但你不能不承认,有些长得更英俊、更会讨女孩欢心的男人,很多女人对他们都是没什么抵抗力的。当然,你不太愿意接受是这种情况。”   黄丽顿了顿又说:“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你老婆也不是骗婚的最大组织者,在她背后,还有人在控制。那么,她赚的钱,大部分都是要分给那个人的。”   “不是……你说的这些,也太耸人听闻了一些吧?”现实中,这样的组织和这样的女人当然都大把存在,但雷宇天很难想象,自己温柔体贴的娇妻会是这样一个女人。   “那是因为你还没听完。我之所以这样猜测,是因为我还听到一些别的消息。我的那些姐妹说,其实一些离异的大款之所以跑去佳缘坊,而不去别的婚介公司,有很多人都是冲着你老婆青叶柔去的!虽然说最终他们都在你老婆的安排下,找了别的小美女,但中间你老婆少不了会跟他们周旋一番,周旋的过程中,发不发生什么,反正我是讲不清。”   “你啥意思?”雷宇天脸一黑。其实同样的话他现在已是第二次听到。上次通过治疗室的偷拍,他听到戴胖子就说过类似的话,说是有小部份男人去叶子会所、去佳缘坊,就是为接近青叶柔而去的。   “你老婆不是你每天看到的那样单纯。她对于这些男人的纠缠绝不是什么一概拒绝,起码有好几个土豪,就一直同她在纠葛。尤其是年轻一点的土豪,心智不够成熟的,有人就在她手中上过当。她会同其中一些土豪约会,而且几次约会下来,有些土豪都在她身上耗费了不少钱财。所以你说她居然抱怨没钱,这是不是说不过去?她的钱都去哪了?”黄丽反问。   “哪几个土豪?你认识吗,能不能跟我说说,别光捕风捉影。”雷宇天问,“再说了,她每天都基本是按时回家的,除了上班就是跟我在家,哪来什么时间约会?”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得想想,晚上按时回家的女人也不一定就没问题吧?她自己是老板,平时在公司又不用时刻坐班,白天想出去就出去了,谁还能管着她?想要约个会,对她来说太容易了吧?”黄丽提醒道。   “先不说这个可不可能吧。”雷宇天现在想来,觉得从时间上倒也确实并非不可能,“你从哪些姐妹那听来的,帮我尽量打听他们口中那些所谓跟青叶柔约会往来的土豪,给到我具体的信息。”   “我留意吧,打听到的话电话联系你。”黄丽看了看窗外。 第77章 撞见妻子与豪车帅哥   时间也到了五六点平时下班的时间,走出咖啡厅,傍晚的阳光将一切事物涂抹成细长的斜影,人在其中行走,一个个像是变形的怪物。   一个多月前,要是有人告诉他,说青叶柔与土豪们纠葛难清,他可能随风过耳,不作一听。然而,现在要让他不去起疑,却再也无法说服自己。   开着车,夕阳打在车玻璃上,折出五彩的光,令整个车辆,像是要驶入一个幻影。   青叶柔打来电话,告诉他她快下班了,在公司办公室等着他,问他会不会去她的佳缘坊,陪她一起回家。其实两个人今天都开了车,陪她,也只是一前一后,各开着车一路回家而已。   “不去了。你不是自己开了车吗?自己回来吧。”雷宇天淡淡地回答,疲惫地放下手机。   车子向家的方向开去,然而,临到十字路口,手中的方向盘却又下意识地偏了偏,还是没有沿着家的方向走下去,而是中途改变方向,奔往妻子的佳缘坊婚介俱乐部。   虽然说她与元夕以及传闻中的土豪纠扯不清,虽然即便面对他的逼问她也吝于给他一个像样的解答,但,毕竟那是他的妻子。尤其如今,她正面临着那藏在暗处的黑手报复,他又怎能放心她一个人独自回家。   或许等事情彻底查清的那一刻,他会毫不犹豫地作出决断。但只要她仍做着他的妻子一天,护她周全便是他的天职。   车子逗逗转转,很快便开到了佳缘坊附近的地带。再等过一个路口的红绿灯,开过一条长长的小路,便能开抵妻子所在的楼房了。   等红绿灯无事,雷宇天隔着窗外向外张望,视线却猛地收不回来。   就在佳缘坊所在那栋楼的楼下,离红绿灯路口还有一段挺长距离的地方,一辆白色宾利停下,车门打开处,一个曼妙的身影从车中钻了出来。不是别的谁,正是妻子青叶柔。   继妻子从副驾驶位下来后,另一侧的车门打开,一位一身白色休闲服的年轻男人也走下车来,男子大概还不到三十岁,不仅衣服是白色,面部也很白皙,整个看上去,风度翩翩,就像传说中的白马王子。   白衣男人笑得能够渗出蜜来,很阳光的样子,但开车门的动作,以及从车中走出来的动作却有点娘,或者说是……故作潇洒的味道。   不知白衣男人冲妻子笑着说了句什么,然后不舍地向妻子挥着手。妻子走出两步,也回过头来,同样回以再见的手势,脸上有柔柔的笑漫上来。那笑容让雷宇天一阵不舒服,虽然说妻子对谁都是柔柔和和的,但眼前这种笑,平时更多的却只是向他展现,就像是赐予他一个人的专门福利。   然而,这属于他的温煦笑脸,却向着另外一个白衣男人绽放着。   妻子放下手臂,转身向佳缘坊所在的大楼中走了进去,那白衣男人却并不马上进车,依然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直目送着,手也一直挥着,舍不得放下,就好像她的背影能够看得见他的手势似的。   雷宇天连忙举起手机,连连拍下白衣帅哥的身姿与脸部。做完这些,刚好红灯也变回了绿灯,雷宇天连忙要将车开过去,那白衣帅哥却钻回了白色宾利,就像一朵贴着地面飘动的白色云朵,飘逸而去。   找到位置停了车,雷宇天心情复杂地下车,脚步匆匆地夹杂着怒火,向大楼中走去。   走近电梯时,电梯门刚好开了,一道窈窕倩影从电梯中出来,差点与他撞在一起。   “老公,你不是说自己回家了吗?”青叶柔错愕地看着丈夫。   “不放心你所以改变了主意,用不着这么惊慌吧?”雷宇天语气带着讽刺。   “老公你说什么呢,哪来惊慌,是惊喜好不好。”青叶柔一秒的错愕闪逝,随即便上前搂住了丈夫手臂。   “我也记得你说你下午在办公室等我,可你刚刚好像是从外边回来吧?那辆宾利不错,比我的车起码多出好几十万。”雷宇天嘲弄道,“车主应该身家不少吧?”   “不就是一辆豪车吗,你也生气呀?下午我基本上一下午都呆在办公室,中间就这位客户来了一下,聊他想要征婚的事,我本来建议在公司聊的,他非说去外边喝着咖啡边聊比较放松一点。也没什么特别好聊的,差不多了解了一下他的征婚标准,喝完咖啡就回来了。”青叶柔解释。   “哦,那你介绍的对象一定令他特别满意了,要不怎么会告别的时候,都这么依依不舍?”雷宇天翻开手机中拍到的白衣男人挥着手、深情注视青叶柔背影的照片,“你不觉得这看你的眼神也太特别了一点?”   “可是真的就是一个客户,也没对我说什么出格的话,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呵?放心吧老公,他眼神特别又能怎么样,还能用眼睛吃掉我?耿四两个人都没能把我怎样,他个小样还能把你老婆咋的?”青叶柔咯咯笑了,拉起丈夫的手,一起向外走。   “能吃掉我的,这世界上还只有一个人,就是你呀!”青叶柔一边走,一边仰起脸笑望他,“呆会去哪吃晚饭?”   “吃什么晚饭,不是说好了吃你吗?”妻子巧笑倩兮,雷宇天也不好一直拉着脸。   “好吧,我是主菜,那咱们总得找家餐馆,吃点主菜上桌之前的开胃小菜是不是?”青叶柔再看他时,眼中有了如丝的媚意。   晚上青叶柔比往常更加主动,当两个人又像往常那样,在床头画中那对天鹅的注视下陷入缠绵,他却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心无旁骛。   他无法知晓当妻子在他的怀中颤动,脑海中想着的会是什么,只知道他自己即便在妻子雪原般的身体上驰骋时,脑海中依然会有一个一个的疑念,像带着白色闪电的乌云,不时地冒出来。   激动过后,妻子紧搂着他,为白天接二连三的疑团,向他半是撒娇,半是解释。然而,那些不切正题的解释,已经无助于稀释他心中的疑雾,而她拥着他,向他弯曲过来的优美娇躯,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巨大的人体问号。   清早行进在去往花木场的公路上,半途突然接到尹诗韵的电话。尹诗韵打电话给他一点不奇怪,但这么早打给他,却还是第一次。   “怎么了小尹,出发上班了吗?”雷宇天放慢了车速问。   “天哥你先别去公司,快来一下我这儿吧。”尹诗韵急切地说。   “出什么事了?”雷宇天心里一紧。 第78章 有男人在楼下守她一夜   “我不敢出去,外面那个男人……”听口气能猜得出,尹诗韵似乎一边说话一边在向外张望。   “男邻居要欺负你吗?”这是雷宇天比较担心的事。   “不是男邻居,是一个以前追过我,被我拒绝的男人,不知哪里来的消息,知道我跟老公闹翻搬出来住了,昨晚找到我的公寓,非要见我。我没告诉他住在哪一层,以为他找不到我自然就走了,没想到他就把车停在公寓楼下,在车子里等了一夜,现在从车里出来了,正拦在公寓门口,等我下楼呢。”尹诗韵紧张地说。   “好事呀小尹,我就说嘛以你的条件,只要解了套,立马就有优质资本争相追逐了。”雷宇天发现事情倒不像担心的那么恶劣,便玩笑道。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是不知道这个人,我要能接受他,当初早就接受他了。接受他,我还不如回家跟伍喆图过日子呢!”尹诗韵却没心情跟他说笑。   “有那么恐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怎么认识的?”雷宇天有些好奇了。   “你别看他一往情深的样子,跟个情圣似的在楼下等了一夜。其实这人可花心了。他叫玉呈鹏,一年多前我不是没交男朋友吗,我一个闺蜜刚好通过一家婚介俱乐部找了个还不错的男朋友,就把我的资料也给到那家婚介俱乐部。我本人去都没去,但资料过去后,就收到好几个男人的约会邀请。其他的我都没看上,就这个玉呈鹏,年龄、长相都还勉强接近我的理想,就跟他见了两次面。”尹诗韵道。   “难道你同时发现他跟别的女孩在约会?”雷宇天问。   “不只是同时约会,还不只一个好不好。跟我第二次约会中间就同时接到不下三四个女孩的电话,躲到厕所边,一口一个亲爱的,全被我偷听到了。我当场就气跑了,后来又特地让闺蜜帮我了解了一下,玉呈鹏果然是超级花心萝卜,追求的时候,对每一个都特别情深意重,可是一追到手,就像破衣服一样扔了。很多女孩都被他害惨了,估计可能是在圈内名声都烂了,正常途径很难交到女朋友了,才会跑到婚介公司去征婚的。”尹诗韵憎恶道,“这种人,别说在楼下等一夜,就是等一年我也不能答应他呀!”   “你们是通过哪家婚介俱乐部认识的呵?”雷宇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正好是妻子的佳缘坊吧?   “都说了我自己没去,是闺蜜帮我办的,她发我的表格,我倒是亲自填过签过字,不过现在早记不起公司名字了。”尹诗韵急道,“天哥你别说那么多了,快过来吧,上楼来我这,我要和你一起下去,赶跑这只讨厌的苍蝇!”   “行我知道了,就过来。”雷宇天应道。   并没用多久,便抵达公寓楼的楼下。果然,一辆比女人口红还鲜艳的红色跑车停在公寓楼下,骚包得有些突破上限,引来早起上班人们的频频侧目。跑车旁边,是一个比跑车还更骚几分的男人,留着韩国欧巴式的甜美发型,倚在跑车上,那姿式,随便一张照片便能上风尚杂志的封面。   雷宇天尽量不引起他的注意,低头远远走过,乘坐电梯来到尹诗韵住的楼层。   “天哥你可来了。”尹诗韵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见到雷宇天直接扑上前来,可怜兮兮地仰着小脸诉说着怨念,“你说我这是啥命呀,怎么尽遇到些这样的男人。好男人就在面前,却又看得见碰不着。”   “小姑娘别瞎发感慨,你知道什么命不命的,好缘分还在后头等着你呢。”雷宇天见不得她说这些。   “咦天哥你昨晚是一夜没睡吗还是咋的,怎么没精神,睡眼惺忪的样子?”尹诗韵发现雷宇天眼睛有些红,脸上也有些惺忪,像是没洗过脸似的。   “好吧其实我也在你楼下守了一晚上,你还不知道呵?”雷宇天不想说家里的那些烦恼。   “我什么时候有那福分,二话不说直接就奔下楼去,跟你在车子里头躺一夜都美滋滋的。”尹诗韵既羞且怨地挑起眼帘望他一眼,“好啦,我可不想你就这样子陪我下去,被那自认貌比潘安的大情圣看低了,我要让他看看,我身边的男人才是真正玉树临风,他连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尹诗韵说着拉他到洗脸盆边,取下她自己的毛巾,接了水,然后踮起脚来,就这么挨着他,将湿脸帕印在他脸上,替他洗起脸来。   那是当时在超市亲眼见她选的带卡通图案的清新女生风毛巾,被她用过一段时间后,有了说不清的幽幽香气,随着她的五指轻拭,香气渗进他的七窍,无孔不入。   “来,坐下来嘛,我再帮你好好梳梳头发。好好的一个人,最近怎么潦草成这样了?哎呀你个子那么高,人家怎么梳嘛,坐下坐下。”尹诗韵将他拉到她的沙发上坐下,取过梳子,就这么站在他跟前,仔仔细细替他梳理着那已经快要潦草成江湖的乱发。   现在这样一站一坐,相对着,就反过来变成他矮她高了,她按着他的头,他的头脸大概在她胸腹间位置。她的衣服不厚,香肌的气息像一个温柔的小院将他围合,一不小心抬起头,鼻子还会触碰到她高耸的部分。   她的秀发如垂柳,在狭小的公寓屋子内无风自摆,垂到他眼前,如同垂在水面,要在他的双眼里照出倒影来;落到他嘴角,仿佛要卷起来缠着他。   他的鼻息也被她的娇躯堵得毫无出路,一呼一吸,一吐一纳,又粗又笨重的气息全都吐在她的胸腹之间。那样子,就像一头猛虎在清晨低下头来,细嗅着面前的蔷薇。   梳了半刻,她的手突然停了,甚至有些抖,仿佛那把梳子突然变得沉重,重到她娇弱无力的纤手再也拿不动。   无论怎么梳,也梳理不清她心中长久以来的情愫,梳来梳去,反而梳得心乱,思绪纷扬。 第79章 你老婆和我每次一分钟   她的手突然往怀中一抱,搂着他的头,按倒在自己怀里。就像将一头咆哮的老虎按入水中。场面没有任何的厮杀,没有半点的狼烟,却惊心动魄。   雷宇天浑身被电了一下,就在要迅速离开她的怀抱时,却猛听一声紧似一声的心跳从她身体深处发出,心跳快到了不太科学的程度,真想不到,如此娇弱的女子躯体里却也酝酿着疾风暴雨,大浪滔天。   他真担心她的心跳一直这样快下去,所有的血液便要喷涌而出。他喟叹一声,猛虎的头颅从温柔乡中抬了起来。   他一手扶住她的肩头,仿佛那只手,能够止住她过于急遽的心跳。尹诗韵被他的手这么一推拒,娇躯不得不离开了他。   “记住了我可是你天哥。你老这样开哥的玩笑,下次有啥事哥可再也不过来了!”雷宇天板起脸训她。   “对不起……我把你的头发又抱乱了。”被雷宇天推开后,尹诗韵像做错事等待处罚的孩子,回味着那错误的甜蜜,又害怕他的动怒。   “走吧。”雷宇天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流星,先自个儿走出了门口。   他不想在公寓继续呆下去,不想搁浅于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尹诗韵不可爱,而是妻子青叶柔的倩影早已占满了他整个心思,要他抛开深情去接受另一个女人的倾恋,他自己首先便做不到。   他想让尹诗韵明白,在她最困厄无助的时候,他可以义无反顾地帮她,但,那并不混同于爱情。   “哦……来了。”尹诗韵像大梦初醒,抓过包包,跟着他跑了出来。   从电梯开始,尹诗韵便紧搂着雷宇天的胳膊,将头倚在他的臂膀。走出公寓门口,看见那辆红得令朝阳失色的跑车,尹诗韵又特地与雷宇天贴近了几分,成为晨光下的街头上,最柔情似蜜的一对情侣。   “嗨!小尹!”玉呈鹏向这边猛挥手,见尹诗韵不应他,便小跑了过来,“这谁呀,不会是你表哥什么的吧?”   “你是眼睛不行还是脑子有问题呵?见过表哥这么抱着表妹的吗?”雷宇天像是才发现有这么个生物跑近,拉下脸。   “我男朋友脾气不大好,昨晚要不是我拉着,他半夜就冲下来揍你了!”尹诗韵骄傲地扬着脸,恫吓道。   “你们俩……昨晚睡在一起?不是小尹,这不像你的为人呀。你跟你老公才闹翻几天呢,怎么就跟他了?”玉呈鹏感觉这不科学。   “跟老公闹翻前就跟他在一块了。我就是这样子的人呵,有什么不对?”尹诗韵的脸色相当的冷艳。   “不可能,你逗哥玩呢。大哥,咱们俩能不能好好谈谈?”玉呈鹏决定改从雷宇天身上下手,一探虚实。   “你觉得你够格跟老子谈么?我女朋友说话你听不懂还是怎么的?她就是为我才跟老公分开的,你来湊什么热闹。以后别没事跑这来睡车里了,别连车带人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雷宇天说着弯腰,伸手拉住跑车尾部的横杠,就在玉呈鹏呆滞的目光中,直接将车子往后拉退了几步!   “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吧你!”尹诗韵看见对方有点发白的脸色,开心地笑道。最近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早这样得意了。   看着尹诗韵小鸟依人地挽着雷宇天走远,玉呈鹏却还未死心。   “小尹,别骗我了,自从通过佳缘坊认识你,你是什么人我就一直清楚得很。我不会放弃,这次我是真心的。离开姓伍的,嫁给我吧!”玉呈鹏对着两人的背影喊叫。   听到“佳缘坊”三个字,雷宇天向着走着的脚步微微一顿。   “真心?有多真心?”雷宇天回转头,有些玩味地看着玉呈鹏,“这样吧,电话号码给我,我给你一次机会,跟你谈谈。”   “天哥你干吗?”尹诗韵不高兴了,嘴已经撅到天上。   “我看他不死心,找个机会叫他死心。”雷宇天轻声安慰。   “那还差不多。”尹诗韵不作多想,脸上重新又有了得意,像是一个终于有人保护的公主。   “那当然太好了,大哥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随时都行。”玉呈鹏想不到事情忽现转机,高兴得搓着手,造型都不记得摆了。   两人交换了电话,雷宇天这才同尹诗韵各自上了自己的车,去花木场上班。   办公室还没坐稳,玉呈鹏的电话就火烧眉毛般地打了过来,说是已经找好了一个清静的地方,中午一起吃个饭聊聊。   雷宇天装作有几分不耐烦,玉呈鹏生怕他改变主意,软声细气,只差要在电话里叫他爷爷了,雷宇天这才勉强答应中午见面。   中午驱车来到那家餐厅,老远看见那辆拉风的鲜艳跑车。不过跑车的主人就一点也不拉风了,一见到雷宇天便又是点头又是卖笑,像个手下跑腿的主。   进了包厢,玉呈鹏几乎将服务员的活都给抢着做了,又是递菜单又是倒茶水,完了一坐定便急着求:“大哥,尹美女这事,你可得帮小弟一把,就全指望你了。”   “我都玩得要吐了,你还抢着接手?”雷宇天很不给面子地恶心对方。   “大哥你真会开玩笑。她拿你当挡箭牌呢,以为小弟看不出来?”玉呈鹏不傻。   “那你怕是得看走眼了。”雷宇天捶捶腰,“不过我能理解,尹美女确实是个极品,昨晚的事我到现在还回味呢。这种女人,男人谁不想据为己有,纵情享受。”   “……”玉呈鹏的脸终于黑了黑,“大哥,你比我会玩。可就算这样,我还是想追她。说实话,我把过的妹纸确实不少,但真正在我眼里算得上极品,值得长期拥有的,也就两个。一个是佳缘坊婚介的老板青叶柔,另一个不用说,就是尹诗韵。”   “谁?你再说一遍?!”雷宇天顿时感觉日了狗了。菜还没上,先给他上一碗如此酸爽的劲爆大料。   “尹诗韵啊,她是我碰到的千里挑一的极品美妞,气质完全不是那些卖弄风情的女孩能比得上的。”玉呈鹏重复。   “不是,前边还说谁来着?”雷宇天问。   “前边……佳缘坊的青总青叶柔呵。大哥,提到这个女人我不得不跟你好好说说了,”玉呈鹏神秘地眨眨眼,开启了八卦模式,“如果说尹诗韵是千里挑一,这姓青的妞绝对算是万里挑一。那脸蛋,那皮肤,关键是气质这么脱俗的美女,身材却又那么有料,你是不知道,那对大……握在手里的感觉实在太爽了,整个腰身搂在怀里,我就已经快不行了。采取正常的体位还好,有时换作我在下她在上,小弟一分钟都坚持不住!” 第80章 你妻子真让人回味   “曹!你把她上了?”雷宇天顿时凌乱了,“经常吗?上了几次?”   “经常啊。不知道有多少个晚上了。有时接连几个晚上。”玉呈鹏一脸荡漾。   “去你大爷!你是刚从精神病院出来吧,还是把脑子烧糊涂了?”雷宇天怒骂。要说白天雷宇天还相信,要说晚上,青叶柔每天晚上都跟自己好好睡在家里,要说缠绵也只有他雷宇天在跟她缠绵,这玉呈鹏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你看我像神经病吗?真的,她经常晚上会偷偷溜过来,跟我相会的。”玉呈鹏一脸认真。   “偷偷溜过去?”雷宇天怔了怔,莫非每晚自己睡得香香甜甜的时候,妻子还会趁机悄悄溜出去,与别的男人幽会不成?这特么也太扯了,雷宇天越看玉呈鹏越像个神经病了。   “真的,偷偷溜到我梦里。在梦中我跟她尝试了各种体位,每次没几分钟我就不行了,醒来一看,裤子全湿了……”玉呈鹏贱贱地回味。   “你妈!”雷宇天暴起,当头拍了玉呈鹏一巴掌,“耍老子,你还想不想要找尹诗韵了?”   玉呈鹏正沉浸在遥想之中,这直击天灵盖的一巴掌如醍醐灌顶,登时令他清醒了许多,无尽yy一一散尽,只余下满眼冒着金星。   “大哥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莫非你也喜欢青叶柔?”玉呈鹏揉着头顶委屈万状。   “何止是喜欢,我跟你观点相同,青叶柔简直就是安蓝城难得一见的女神呵,这种极品想想跟她嗨嗨的情形,都要人老命。我有一个目标,就是有一天一定要拿下她!”雷宇天编得声情并茂。   “志同道合志同道合!”玉呈鹏如遇知己般伸手跟雷宇天握了握,“不过大哥你面临的挑战可能会不小,因为围着她转的高富帅不只一个两个,不是每一个她都看得上的。我现在基本上就已经放弃了,尹诗韵也不错,我还是把她拿下比较容易点。”   “难度真有那么大?追她的人总不会超过一手的数吧?”雷宇天显得忐忑。   “还真能超过一手的数。不瞒大哥,小弟并不缺妞玩,为什么突然跑去佳缘坊征个什么婚?”玉呈鹏还卖起关子来了。   “莫非你还想找她结婚不成?要能结,我也想啊。可我怎么听说她是有家庭的?”雷宇天的表情也八卦得很。   “少妇的味道才最能迷死人,这个大哥你应该也深有体会吧?尤其像她这种听说是已经结了婚,但又还保持得这么童颜的,清纯起来像十八岁初恋情人,温柔起来又像个娇媚无比的枕边人,几个未婚美女能有她这样极品的味道?”玉呈鹏反问。   “我当初年少轻狂的时候,什么类型的美女都泡过了,也有些腻了。后来听圈子里的哥们说有一个美女绝对能让我眼前一亮,就是佳缘坊婚介俱乐部的女老板青叶柔。为了接近她,好几个哥们都特意跑去找她帮着征婚,慢慢跟她建立关系。我听这么一说,一开始不太相信有那么漂亮,但有些好奇,后来也跑去佳缘坊参加征婚,面对面见到她才发现哥们没骗我,她那种气质,怎么说,如果说一般的美女能够让你的眼睛舒服,她却是能够一下子美到你心里去,让你浑身舒服!”雷宇天又开始飘然了。   “这个不用你形容。你光去征个婚她就见你?那么多征婚的人,她一个个见,不得累死去?”雷宇天问。   “当然不是每个都见了,看你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玉呈鹏眨眨眼,“普通征婚才千儿八百的中介费,人家哪会亲自重视。我那些跟青叶柔建立起关系、走得很近的哥们,都是花了好几万的会员费,成为佳缘坊的白金会员,青叶柔才会亲自过问,了解我们的身家背景、择偶需求。当然,还能参加佳缘坊举办的派对,当面与美女嘉宾们培养感情。”   “这些套路我懂,我也试过。但她也就答应见个面而已,我估计你也遇到同样情况吧?你那些哥们中间,有人跟她发展出进一步关系的吗?”雷宇天问。   “怎么说呢,你们不清楚情况的,被青叶柔拒绝了一两次,肯定会以为她是那种洁身自好、无论如何也攻不下来的女人。我被她拒绝后,曾经就一直这么认为。但后来我才听说,其实她并不是完全不接受富二代的追求,只是格外挑剔而已。身家富有不用说了,外形也要她看得入眼才行。同时满足这些条件,又还能在事业上帮到她,并且特别会讨她欢心的话,还是完全有戏的。大哥像你这样,外形来说其实她应该是喜欢的,估计可能是因为你的身家还不够打动她吧。不说其他跟她有深入互动的人,我就认识一个4s店老板的儿子,平时爱开一辆白色宾利,他最近就跟青叶柔约了好几次会。”玉呈鹏透露。   “知道,那哥们条件是不错,是不是就这个?”雷宇天早已从手机中翻出那天送妻子到公司楼下的宾利男照片,指着画面中一身白衣的帅气男人问。   “不是大哥,你居然还跟踪偷拍了呀?”玉呈鹏很惊讶。   “我说了,青叶柔也是我的梦中女神,平时也几乎每晚都出现在我的春梦里。我没你那么容易气馁,既然要弄到手,当然得多花点精力了。”雷宇天不以为然。   “好吧我为你的执著感动。”玉呈鹏深表钦佩,“就是他,名叫哲思阳,老爸做4s店的。圈里哥们都羡慕他,最近经常跟女神约会,而且还是大白天,估计女神晚上得回家陪老公吧。”   “或许是工作上的接触?但愿还没有追到手吧。”雷宇天猜测地问。   “大哥你这心态跟我差不多。我也想让自己这样去想,毕竟那是我想吃没能吃到的女神对不对?可是你说,如果没达到那种关系,青叶柔会一次又一次向他要钱?”玉呈鹏再透露道。   “要什么钱?”雷宇天又是一惊。 第81章 高富帅给妻子送钻石   “准确说是借钱吧。但你也知道,这种借钱,只是一个好听的说法,基本是不会找她归还的了。”玉呈鹏道。   这下雷宇天真是快惊掉下巴了。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关于妻子与钱的事情。前边是中年女人黄丽跟他分析过,让他可以留意青叶柔的财务。这次居然是听到妻子向高富帅借钱的消息。   雷宇天实在想不出家里有什么事是十万火急严重缺钱的,夫妻俩不说赚大钱,但积蓄还是有一些的,日常开销没到需要借钱的地步吧?况且按玉呈鹏所说,高富帅加入佳缘坊白金客户,每个就得交好几万呢。   再说,就算妻子私下遇到什么极度缺钱的困难事情,不得先找他这个当丈夫的商量办法?   如果妻子压根就不是缺钱,而是在以“借钱”为说法,向高富帅敛财呢?那么又回到一个问题,她敛的这些钱上哪儿去了?她为谁敛财呢?   “就前些天我还碰见哲思阳,有一天早上碰见他的时候,跟他聊天,他还聊起借了十五万给青叶柔。到了下午我再碰见他,他刚刚跟青叶柔约完会回来,又改口跟我说其实那十五万半个月前青叶柔就已经还过给他了,是他自己最近感冒低烧,一糊涂给忘了,现在想起来了。大哥你说这可能吗?有记性那么差的人吗?他当时是在感冒我也看得出来,但你见过一个感冒低烧能把人记性烧那么差的吗?”   “我当然也不揭穿他,但我心里清楚着,不就是下午那一个约会,他得到了想要的享受,爽够了,十五万就干脆不要了。他可比我还有钱,十五万能享受到青叶柔那样的极品女神,没什么可惜的了。换成我,十五万我也干,可惜女神不是瞧不上我吗。”玉呈鹏酸酸的。   “曹!”玉呈鹏头顶又被敲了。   “大哥怎么又打我?”玉呈鹏揉着头。   “不是我其实是想打哲思阳。他是你兄弟,你就代他挨两下吧。十五万就捷足先登,真是气死我了!”雷宇天咬牙切齿。   心里头,雷宇天却泛起诸般思绪。妻子到底要那十五万干什么?家里不管怎么说,十五万还是随时拿得出来的,她这是在干吗?   雷宇天已经丝毫不怀疑哲思阳是在一场约会后放弃收回那十五万的,因为昨天下午,他本人就亲眼目睹妻子从哲思阳的白色宾利车上下来。妻子居然解释说只是一个普通客户,从现在玉呈鹏所说的情形来看,妻子的解释本身就很有问题,是在掩饰与哲思阳的深交。   玉呈鹏还提到,是在哲思阳感冒低烧后,妻子与他约会见面,再然后哲思阳就心满意足地放弃了那十五万。这只是个很小的细节,但雷宇天却想起自己与妻子的第一次,依稀也是在自己发烧的时候,妻子温柔地帮他擦拭、退烧,拭着拭着却两情交融,烧到了一起。第二天一大早他还没怎么醒,青叶柔就将床单毯子全拿去洗了。   这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巧合,还是说隐藏着别的什么?   “你把哲思阳的手机号码、家里地址全发给我。”雷宇天说。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你不会为了泡女神就对情敌下黑手吧?这点我劝你向小弟学,女神也不只她一个对吧,退而求其次,你看我就选择了尹美女。”玉呈鹏劝道。   “你想多了,哥就想找找哲思阳,向他讨教讨教泡女神的经验。”雷宇天咬牙切齿。   玉呈鹏半信半疑,将哲思阳的信息给了他。   “对了大哥,我发现今天咱们的话题有点跑偏呵。尹美女的事,我知道她是请你给他当挡箭牌的,你得帮小弟呀。”玉呈鹏说回正事。   “没错,我刚就是替小尹在了解考察你呀。不过结果有点不太美妙,你说你梦里想着另外一个大美女,然后说要追小尹,你真好意思?我没代表小尹抽你已经是客气了!”雷宇天很生气。   “大哥,你这是在玩我呀!”玉呈鹏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雷宇天才不管一脸郁闷的玉呈鹏,说话间饭菜也吃差不多了,将筷子一放,走人。   尹诗韵的判断还是蛮对的。就玉呈鹏这表现,尹诗韵嫁给他,不是才出了一个火坑,又往火山口里跳么。小尹就算是嫁给周黑,也绝逼比嫁给眼前这油头粉面的小子强。   雷宇天大步走到了停车场,上了车,却并没有马上开车。直到一个人安静下来,他才明白,刚刚那些消息,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失落与震痛。   虽然为了套玉呈鹏的话,雷宇天一直装得若无其事,嬉笑怒骂,可是套出来的每一句消息都像薄薄的刀刃,刨割着他的心脏。   他就这样坐在驾驶位上,试图理清思路,在种种迹象中,整理出一条最佳的可行之计,让哲思阳、元夕统统暴露眼前。一旦铁证再握,自己至少也好说服自己,不必再对这段情,有丝毫的留恋。   思忖间,他无意识地把玩着手机,不经意地,便又点开了摄像头的软件。   随意一瞟,却目光一醒,视频正实时显示着那间治疗室的一情一景、一举一动。此刻,一袭白大褂出现在治疗室中,那身影,那面庞,正是妻子青叶柔。   应该是下午有患者要接待,妻子正在整理着房间里的设备,她弯腰忙碌着,即使是通过视频的传递,每一个动作依然透出娴静之美,哪里能想得到,这样一个娴淑美好的身影,转眼却就暗中不明不白地勾兑着狱中的元夕,不清不楚地与高富帅哲思阳甜蜜约会……   一阵铃声,熟悉的旋律,是妻子的来电铃声。妻子停止手中的事情,扯下一次性手套,接通了电话。   “知道啦哲哥,怎么会忘呢?不是说好下午见面的吗?有你这么心急的吗,真是的。好吧好吧服你行吧?等待你给我惊喜呀,准备多少克拉的?不许拿小儿科的东西敷衍我。”青叶柔在电话中咯咯笑了起来。那是雷宇天熟悉的笑声,此刻却声声刺出心头血来。 第82章 娇妻与帅哥珠宝店亲热   “冠销大厦是吧,那就冠销大厦侧门,周生生珠宝见了。我现在就出发。”青叶柔很快答应了对方的见面之约,并且说好了时间地点。   多少克拉!周生生珠宝!一切太显然不过了,妻子居然是约好了哲思阳,一同去买钻戒!昨夜还温情而歉意地轻搂着他,现在居然要去接受另一个男人的钻戒,这是要决定离婚,准备携手哲思阳奔向结婚的殿堂了么?!   好在自己在治疗室偷装了摄像头,好在妻子与哲思阳约定的是现在就出发,地点也非常明确。现在看来,什么元夕,什么幕后委托者,都不重要了,他只需赶往冠销大厦,将那对正甜甜蜜蜜买着钻戒、做着结婚梦的不耻男女堵个正着,一切便已经无需多说。   一起准备钻戒,这样的一幕,并不比当场捉拿在床好到哪里去。   雷宇天发动车子,立即赶往冠销大厦。冠销大厦离花木场有点远,但离他现在吃饭的地方却算是比较近的。没花多长时间,雷宇天就已经来到了冠销大厦的侧门,周生生珠宝店往来着一对对甜蜜挽手的情侣,却唯独不见妻子与哲思阳的身影。   显然,雷宇天来得比较早,那两个人还没有双双到来。   雷宇天将车停在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坐在车里点起了烟来。香烟入喉、入肺,全是苦味,整个肺部都经受着深深的、无望的苦涩。   他知道,一切都快要结束了。经历了呆会儿当场堵住买钻戒的一幕之后,他可以恨恨地痛揍那个装作翩翩白马王子的男人,可以怒打那个一直以温情面目深深欺瞒着他的女人,但,却不会有任何犹豫和眷恋。这段已然远离的情,他会手起刀落,当断则断。此生,不必再相见。相见,也只会是在他狠狠惩治与报复的时候。   一根细长的香烟燃成一地灰烬的时候,那辆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痛眼目光芒的白色宾利终于翩然出现,像一只扬着四蹄的白马,从公路上转弯驶来。   青叶柔还没到,哲思阳将车停在离周生生珠宝店很近的地方,然后摆出他自认为很男神、在雷宇天看来却比玉呈鹏还要娘炮的姿势,倚在宾利车外等待起来。   等待过程中,哲思阳还不时用手机屏照着自己的脸,能臭美成这样也是天下无敌了。   雷宇天强忍着将对方按倒街头暴打一顿的愿望,直到另一辆熟悉的轿车出现在视线范围。   妻子早已换下了白大褂,今天身上穿的是一袭浅紫色的长裙,一下车便引来好些路人的注目。无论从哪个角度,那身姿都是街头最美的曲线,连阳光都愿意在她性感的腰身上多作停留。   今天的街头有风,而且还不小,风撩动着她的裙摆,也扬起她的发丝,如果她此时的情形能够入画的话,一定不亚于梦露那一按裙摆的风姿。   就像一朵浅色的、走动的薰衣草,她张开笑脸,向哲思阳走去。迎来的,是哲思阳更加十倍的热情与夸张的动作。   哲思阳显然是把他的宾利当成了碧海之上的泰坦尼克号,他则像那个多情的男主角,迎风张开双臂,向青叶柔跑去。因为风的缘故,再加上他一身白衣的原因,令他整个人看起来轻盈,仿佛不是在风中跑动,而是借着风力的吹送,飘向青叶柔的跟前。   他的双臂就要落在青叶柔的身上,将青叶柔抱个满怀,青叶柔却轻巧地一转,闪开了他的臂弯。   “干吗,抱抱怎么了?”哲思阳的声音借着风的传送,一字不落地落入雷宇天的耳朵。   “大街上的,别。”青叶柔声音挺柔的,同样一字不落地飘进雷宇天车中。   “说,打算给我买什么样的钻石吊坠呀?什么一万两万的我可不要哦。”青叶柔问。   一阵绝望漫过心头。虽然明知那两人就是来买钻石饰品的,可当话从青叶柔嘴中亲口说出,并且确定就是送给她时,还是有那种连最后的一线生机也被掐断的幻灭。   “肯定给你大大的惊喜,只会比你想象的更大、更fishion!”哲思阳温柔地哄她。   “是吗?准备了多少钱呀?我看看,呆会别东西看中了说钱没带够,那就糗死了。”青叶柔看着对方。   “你呀,是不是太实在了点儿?”哲思阳好笑地摇头。   “我就是那种物质女人,你才知道呀!”青叶柔自嘲。   “好吧,那我就用物质砸你了哦!”哲思阳傲骄地掏出咖啡色很精致的一个钱包,里面黄黄白白一张又一张的卡挤在一起,土豪就是土豪,卡多到估计他自己都算不过来。   “我还真告诉你,这些卡每张有多钱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不过吧,最低的一张也不会少于十万吧?当然最多也不会超过二三十万,这些就是我平时零花的而已,真正大额的肯定不会揣身上。”哲思阳随手抽出其中一张金色卡,炫耀道。   “怎么样,进去之前,先给我这儿来一下吧。追了这么久,不能连吻都不赏一个吧?”哲思阳将脸凑近青叶柔,让青叶柔亲他。   雷宇天却听得一愣。不是经常约会的吗他们俩?而且都已经到了要给她买钻石吊坠的地步,居然连亲都没亲到过一下?尼玛这什么情况?   “别呀,都说了大庭广众的好不好。买完东西后,两人世界好好浪漫是不是更加美美的,你说呢?”青叶柔的声音便得非常绵软,听得车中雷宇天耳朵都有些发酥。   说着的同时,青叶柔更抬起脸来,定定的看着哲思阳的眼睛:“是不是想我想了很久了?这样才好呵,一会,你才会更加知道什么叫浪漫。你看你看,神情这么飘忽,是不是在想什么美美的坏事情了?”   雷宇天这才注意到哲思阳的表情,荡漾而有些恍惚,仿佛正在yy的世界里偷偷暗爽。那样子,他自己很陶醉,雷宇天却只想扔块石头过去,砸烂那张脸。   雷宇天并不想多看那张令他愤怒而生厌的男人脸,迅即便将目光重新注视向妻子。   青叶柔仰着脸,一双美目迷离地向着哲思阳,手却飞快地从哲思阳皮包中抽出另外一张同样金黄颜色的卡片,轻轻塞到哲思阳手中,而哲思阳手中原本的那张金黄银行卡,竟然只在弹指之间,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揣进了口袋! 第83章 妻子收下土豪十万元   “你!讨厌!去死!”青叶柔低下头时,突然脸色大变,可以用勃然大怒来形容。不只嘴中愤怒,她还抬起纤巧柔美的长腿,一脚踩在了哲思阳的脚尖!   “干什么呀你!”哲思阳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令情况急转其下。   “你自己看,你想用什么卡给我买东西?洗浴中心的至尊卡?!你是想告诉我你经常去洗浴中心风流快活是吧?!”青叶柔又是失望又是恼恨,简直气急败坏。   “啊?对不起我拿错一张卡了,我重拿,你别生气呀。”哲思阳回过神来一看自己手中的黄金卡,不用说,肯定真的是他包中的一张洗浴中心至尊卡,而且看他惊慌的表情,显然是没少去那家洗浴中心风流鬼混。   “滚!你继续去找你的小姐吧,算我瞎了眼!你真让我恶心,就你这样,别说钻石吊坠,你就是给姐一堆金山姐也不稀罕!”青叶柔一脸的受伤,转身就走。   “叶子,你总得听我解释吧?那其实是朋友的卡,他们经常去玩儿,我可从来不去的。”哲思阳自知铸成大错,急中生智地解释着。   “朋友的洗浴卡放你手上?你不只龌龊,还很虚伪!”青叶柔用力将想要抱过来的哲思阳推了个趔趄,“别碰脏了姐。姐警告你,从现在起,你再给我任何电话,我都不会再接。去你的洗浴中心享受去吧。”   哲思阳晃了晃才站稳,眼睁睁看着怒不可遏的青叶柔上了车,车门关得震天响,驱车而去。他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至尊卡,无限懊恼,将卡扔到地上,踩上两脚,垂头丧气,恨不能给自己两耳光。   雷宇天原本是想好了要在今天这街头,按倒白衣王子一顿海扁的,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他预想的轨迹。毫无疑问,妻子约会是假,将哲思阳身上的钱蒙走才是真,如果雷宇天估计没错,银行卡的密码应该在此之前,妻子就已经从哲思阳口中套得。   从玉呈鹏口中,雷宇天已经听说过,青叶柔曾经借了哲思阳十五万元,后来哲思阳莫名其妙地又说青叶柔早就还给她了。虽然完全不知道哲思阳在低烧之中发生了什么,但雷宇天可以肯定,那十五万绝对是没还的,也是被妻子弄进了自己的腰包。   现在他更好奇的,妻子下一步会做什么?存钱?还是悄悄联系另外一个从来不曾进入雷宇天视线的神秘人物,将钱转交出去?   她如此敛钱,至少没有往家中放。上次的十五万到底去了哪,说不定很快就能看到答案的浮现。   如此一来,跟踪妻子就比海扁哲思阳更重要得多了。   待妻子开出一段距离后,雷宇天也悄然发动了车子,时断时续地行进,跟在妻子后面。   妻子并没有开出特别远,就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雷宇天打算尾随进去,却发现妻子将车停在小路边,袅袅婷婷地步出车来,没有任何紧张与惊慌地,淡定走进一家银行的柜员机。   那是一家建设银行,妻子进去并没有多久,只在柜员机边呆了分把来钟,就重又走出了银行。   雷宇天能猜想得到,这么短的时间,她肯定没有取钱,而是将卡插到柜员机,一是试探密码正确与否,二是查看卡内真实的余额。   看来,妻子掌握的密码一定是对的,卡内的余额也不会太少。因为当妻子重新走向轿车时,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伪装。   妻子没有立马上车,而是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约好的地方见哦。乖,要按时到呵。”妻子的表情变得特别的温柔,语气也是那种只有夜晚在家中依偎着雷宇天时,才会有的那种柔和。   没猜错的话,接下来的约见,应该跟卡中的钱有关了。不知到底会是什么要神龙不见首尾的人物,指使着妻子敛收高富帅的钱财?   好在妻子的车没有倒回来路,而是沿着小路继续往前开,雷宇天也便可以继续远远地保持着距离,一直尾随。   从当初的甩掉朱达,到后来尾随跟踪岩浩,雷宇天发现自己的跟踪技巧也真是越来越得到锻炼和成长。跟了这么久,若即若离,妻子都并未察觉。或许也是因为,她一直还沉浸在横财到手的兴奋中吧?   继续开过一段路,进入一个街区,雷宇天隐隐想起,这个街区自己前段时间似乎还来过。   妻子的车一直开到了街区快要穷尽的边缘,才停下来,在一家凉茶店点了两份凉茶,坐在桌旁,等着另外一个人的到来。   等了好一会儿,那人依然不见现身,妻子打了个电话,往外走着。雷宇天一急,不会是那人临时不来了吧?如果那样,等到妻子一离开凉茶店,雷宇天再跟她追问之前的一幕,她肯定装作一问三不知。   不行,不等了。雷宇天立刻打开车门,下车大步走向凉茶店。   “真是我的好老婆呵,知道老公要来,特意点了两份凉茶呢?”雷宇天冷不丁蹿到了妻子跟前,冷笑地看着妻子。   “怎么是你,老公,我……”青叶柔正好挂完电话,见地底冒出来一般的雷宇天,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不是吓着你了,影响你和相好喝茶的心情了?要不,我现在转身就走,当什么都没看见?”雷宇天鼻孔嗤了一下。   “你胡说什么呀老公,哪来什么相好?你说你自己吗?”青叶柔即使惊讶,也还是眉梢流转出一丝娇嗔来。   “没心情和你开玩笑。说吧,这回卡里有多少钱?”雷宇天开门见山。   “什么卡?”青叶柔似乎没反应过来。   “你刚不是去建设银行查余额了吗?就那张金色的卡。”   “你……老公你还说没跟踪过我!”青叶柔气得俏脸往旁一偏。   “别扯开。我是中午想去看看你,一到你会所门口却看到你奇奇怪怪地往外赶,一赴要去约会的样子。结果很不幸,我就看到你和那位帅气白马王子的约会了。你不说他只是你的普通客户吗?普通客户去周生生给你买珠宝?”雷宇天咄咄逼人地看着她。   “可我确实跟他也没什么呀!你既然跟过去了,那你应当也看到了,我又没要他的珠宝!”青叶柔微微低下头,有点理不直气不壮。   “是没什么,但好像也挺曲折精彩的吧?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瞒着我?说吧,你弄那些高富帅的钱,到底想干什么?!”雷宇天逼问。 第84章 与妻子接头的神秘人   “别那么大声好吗老公!”青叶柔拉住丈夫衣袖,让他坐在桌子边,才低声道,“姓哲的反正钱多得自己都没数,钱在这种王八蛋的手里就是用来做坏事的,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好。”   “你还理直气壮了?你跟姓哲的约会,圈他的钱,然后骗自己老公说只是普通客户,这也理直气壮?你把骗的钱、赚的钱全部偷偷给到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手里,把自己老公却瞒得死死的,这也理直气壮?是不是我还得为你喝彩才对呀?!”雷宇天快被气坏了。   “你别乱说我好不好老公,赚的钱哪有乱给别人,也就只有拿过哲思阳两次钱,还包括这次在内的,这钱本身就不是我的。我自己赚的那些钱,什么时候乱给出去过了?”青叶柔也委屈。   “你确定只是弄姓哲的一个人的钱?”雷宇天不屑地反问。   “当然了!一般人没招我没惹我我干吗要去黑别人的钱呀?老公你到底怎么想我的呀?”青叶柔有些哀伤。   “你让我能怎么想。那你说说呗,姓哲的怎么招你惹你了?”雷宇天洗耳恭听。   “算了我说了你也不信。现在人来了,你自己问吧。”妻子向门口努努嘴。   “叶子姐!”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凉茶店门口传来。雷宇天回转头向门口看去,这一看,差点从凳子上跌了下来。   “你怎么,你……”从门口进来的女孩显然也看到了转头向外的雷宇天,女孩的惊讶不比雷宇天少,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是谁呀这?!”雷宇天抢先发声,赶紧打断了女孩的话。他唯恐女孩从嘴里冒出“天哥”两个字来,那就轮到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女孩偏瘦,头发染得有些黄,穿着露脐装。刚刚雷宇天开车经过这条街区时也没多想,只记得前段时间还来过这里,现在想起来了,盖码饭隔壁的“苹苹休闲屋”,不就是在这个街区么?   眼前的女孩打扮得很是风尘,但一张脸却清丽水灵,完全是不应该坠落风尘的极品女孩。   这,可不就是“苹苹休闲屋”的欣栗栗吗?   真是日了狗,见了鬼,怎么应约而来的会是欣栗栗?难道自己曾经利用欣栗栗对付朱达,与欣栗栗走得比较近,这事都被妻子青叶柔暗中知道了,引起了对他与欣栗栗关系的误会?   不能吧?没道理呵。不管怎么说,先若无其事的装着先。自己路见不平帮助欣栗栗打跑纹身男,后来又通过欣栗栗设局朱达,再有,欣栗栗还一直粘着他,喊着叫着要“肉偿”,这些事他可从来没跟妻子提过。   一是他跟欣栗栗真的没啥,清清白白的很,没必要跟妻子说;二是这事没办法说,说了反而就招误会了,清白也变不清白了。   难道是欣栗栗这妞“肉偿”未遂,心有不甘,一直找到了青叶柔?都什么跟什么呀,这事,更不可能了。   “嗯?”青叶柔见欣栗栗抬手往里边指,也是疑惑地一皱眉头。   “你怎么,你不是就约了我吗?怎么还有个大男人在这里?”欣栗栗倒也不笨,被雷宇天那一打断,硬是把到了嘴边的“天哥”咽了回去,改口冲青叶柔道。   “哦,这个你不用担心。”青叶柔明白过来,“他是我老公,雷宇天,你的事他知道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叶子姐,你真是人美心善大好人,其实上次你给我那笔十五万,已经够多了,不仅我弟弟读职校的学费交了,我还余下了好多。”欣栗栗挨着青叶柔坐下来,感激地冲她说。   “得得得,这是你该得的钱。他作孽使坏在先,我威胁说要告他,然后不过就是跟他讲了一番道理,他自知理亏,就愿意赔钱了。像哲思阳那种花花公子,二三十万对他根本不算个什么。不过上次他愿意拿出十五万,这次却只拿出十万,姐答应你的三十万,没能完全做到,不好意思,别怪姐哈。”青叶柔一边说,一边飞快向雷宇天瞟了一眼。   雷宇天正暗自卧曹,明明就是你用尽各种手段从哲思阳手里蒙过来的钱好吧,怎么现在轻描淡写变成跟哲思阳讲道理,然后哲思阳自愿出的钱了。看见妻子瞟过来那一眼,雷宇天自然也心领神会。妻子是不想让欣栗栗知道中间曲折。   “讲道理他就能赔钱?说告他就能吓住他?要能那样,几个月前他早就给我赔钱了。叶子姐我知道你为我费了很大力了,肯定是请姐夫一起帮忙整治了那王八蛋。姐夫看起来就高大有力气,不像我爸,打也没能把他打怎么样。”欣栗栗倒也不是太笨,不相信青叶柔能够轻轻松松从哲思阳手里弄到这些钱。不过她的思路还是跑偏了,她现在发现雷宇天就是青叶柔的老公,而她又亲眼见识个雷宇天这个猛人打起架来的可怕情景,所以就以为是雷宇天同青叶柔一起帮她出面讨要的钱。   “你们俩,在搞什么?”现在轮到雷宇天糊涂了。   “姐夫他真不知道这事?”欣栗栗有些意外。   “你自己讲呗。”青叶柔笑了笑,从口袋中抽出那张金黄颜色的银行卡,递到欣栗栗手里,“先把这个收起吧。我已经查过余额了,十万多点点。密码太好记了,二二二八八八。你呆会就赶紧自己去银行把密码改了,更好的办法是把钱直接转到你自己的卡上。”   “谢谢你叶子姐,你真的是我碰到的最漂亮又最善良的一个人。”欣栗栗有了哽咽之声。   “善良吗?只怕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看我。”青叶柔说着,故意瞟了一眼丈夫。   青叶柔叫凉茶店老板换了个有点类似包厢的隔间,相对安静封闭,三人换坐了过去,欣栗栗这才开口说起往事。   “是这样的。其实这事我真不想去提也不想去回忆,但既然是姐夫你,我就说吧。”欣栗栗有脸上蒙上了一丝阴影,仿佛整个人被拉回到半年多前。 第85章 禽兽哲思阳   “我是从农村来的,家里条件肯定是……有点不好了。虽然其实也考上了不错的大学,可是高中毕业后就没再继续去念,而是来了安蓝城打工。一开始进过工厂什么的,呆过一年多,后来去夜宵摊推销啤酒,因为这个赚钱比工厂多,我弟弟念职高的学费,我也就不用太愁了。”欣栗栗开始陷入了那对她来说,并不愉快的回忆。   “飞出农门,嫁个又帅气又有钱的好男人,这不是一个两个农村女孩的梦想。尤其像我这样,被周围人夸成村花、校花的女孩,就算出身再普通,一样会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想。听说几年前的高中同学,有个女孩通过佳缘坊婚介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归宿,我也就找到那儿,在那儿报了名,我跟叶子姐就是那样认识的。”   “当时叶子姐刚巧碰见了我,就亲自接待了我,知道我是从农村来,家里又比较苦之后,她对我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很多。聊了一会儿后,她安慰我,让我别急,她一定好好筛选,帮我找个条件又好、人又可靠的。”   “要是我一直等叶子姐的消息,没发生后面那些事情,那样该多好。大概半年前,一个常常开着白色宾利来我吃宵夜的男人让我的心情变得没办法再平静。他姓哲,叫哲思阳,我看得出他家很有钱,不只这样,人也还长得挺俊秀,我当时就觉得,这不就是我一直梦想中的白马王子吗?我估计叶子姐就算再怎么帮我找,筛选出来的如意郎君也达不到他这么完美吧?”   “如果只是吃吃夜宵,我了不敢有太多痴心妄想,因为我知道无论从家庭,还是气质,我都配不上他。但我很快就发现,他自从第一次吃夜宵发现我后,就喜欢故意接近我,跟我套近乎,这让我又害羞,又欣喜若狂。大概来吃了五六次夜宵后,我就跟他很熟了。他开始动手动脚,会说喜欢我,后面来的那两次,他几次三番劝我跟他去宾馆开房,甚至说家里正在催他找个人结婚,他会娶我。”   “虽然我也很钟意他,但毕竟了解不深,让我就这样把第一次交给他,我肯定会犹豫。见我犹豫,他也就不怎么强求了,后来有天晚上,他过来吃夜宵一直吃到很晚,喝了不少的啤酒,我当然也没少喝。因为你知道,我喝的每一瓶酒,也是算他头上的。那一天,是我赚得酒钱最多的一天。”   “我把自己喝得迷迷糊糊,他看起来也很醉的样子。不过现在想起来他肯定是装醉。他把我扶进了他的车,开出去没一会儿别停了下来。就在车里头,拼命脱我的衣服。我虽然喜欢他,但还是反抗得很激烈,可是实在太迷糊了,就那样,被他脱光在车里,然后在车的后排座椅上……我宝贵的第一次,就这样没了。”   “走出他的车后,我很紧张,有后悔,有害怕,担心他这样强行得到我后,却不会娶我。结果,我还真的想对了。那晚他走后,就再没来宵夜摊。我拼命给他打电话,就像快要被淹死前想要抓住点什么……”   “他在电话里却冷淡得可怕。只说「我上过那么多妞,你是里面哪一位?」我整个就蒙了,怎么会是这样?我告诉他我是宵夜摊推销啤酒的欣栗栗,他冷笑,不就是一个啤酒妹吗?你觉得我会娶一个没气质、没品位的啤酒妹吗?想要钱没问题,就你,一两万也就冲顶了。”   “我听了那些话,感觉整个人掉进了冰窖。没办法,我只好打电话告诉爸妈,我爸气得差点没杀人,当即就从乡下赶来,有天哲思阳又去附近别的夜宵摊吃宵夜时,被我爸逮着,两个就扭打成一团。”   “可惜我爸也不是太会打架的人,虽然打伤了哲思阳,但就那三拳两脚,两个人各有受伤,哲思阳显然没有被威吓到,反而叫嚣,原本还打算给你陪个一两万的,敢打老子,现在我就是把钱全部扔了,也不会给你一个子儿!”   “彻底闹翻了,眼看没有任何机会在一起了,我和我爸才想到法律途径。可惜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任何证据都没保留,加上本来就是在两个人喝醉的情况下,我当时确实也跟他在谈朋友,所以,走法律也不会多大希望。又拖了一个月,我发现那个月的信号没来,买了孕纸测验,才发现怀孕了。”   “父亲在找哲思阳算账的时候没讨着好,就把怒火转到我身上,把我领回家后,天天痛骂。现在又发现我怀了孕,他感到脸都被我丢尽了,直接用棍子把我打了出去。我重新回到安蓝城,在街头乱转,还是苹苹休闲屋的大姐看我可怜,借钱给我流的产。”   “爸妈虽然恨我,但我知道那也是怪我不争气。家里面房子没盖,破得不像话,要钱;弟弟读职高,要钱。我毕竟还是一个做女儿、做姐姐的,流完产后,我也就不想什么保持清白之类虚幻的事情了,怎么用这个已经被糟蹋过、流过产的身体赚点钱,才是我最在乎的事情。”   “就这样,我进了苹苹休闲屋。其实就算这样,我跟其他小姐还是不太一样的,我更多的时候是做手推,但有时候遇到愿意出钱的,为了钱,我肯定也会下海……”   “我接到叶子姐的电话,终于帮我筛选到很适合我的对象,对方不算什么大富豪,但家境肯定是不错,关键是据了解人比较厚道可靠。可惜,这时我都已经在苹苹休闲屋呆了两个多月,下海接客少说也有十来个了吧。我也不好坑叶子姐,就把那几个月的遭遇跟她说了。”   “她听了后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我感觉得出她很难受。然后,她约我单独见面,说她同时是一名心理医生,想跟我好好聊聊。”   “我和叶子姐在公园的长凳上坐着聊了很久,我之所以说叶子姐善良,是因为她真的是非常发自内心的为我难受,这我完全感受得出来。她再一次听完我的遭遇,听到哲思阳的那些禽兽行为,她咬牙切齿,说她平生最痛恨这种……欺负小女生的畜牲!尤其是听到我爸妈不理解我,把我打出家门,叶子姐她哭了……”说到这里,欣栗栗已经泣不成声,停了下来没法再说下去。 第86章 弱女子的侮辱与倔强   看到欣栗栗哭得抖动着纤弱的双肩,雷宇天又忆起在仪天酒店的那个夜晚,自己找朱达算完账出来,她还一直蹲在走廊的暗影中,冷不丁看去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只在见到他的那一霎,才重新雀跃起来,吵闹着要给他“肉偿”。当时虽然看着也心生怜惜,但哪曾想到,她背后却经历着如此令人扼腕的沉沦……   如今再看她哭得一抽一抽,心中那种怜到发痛的感觉,更加明显无遗。那种又痛又怜,遥到不可触及,又近在眼前。   雷宇天连忙抽了纸巾递给欣栗栗。纸巾刚刚递出,却又发现,一张纸哪里够?   另外一侧,妻子青叶柔微垂着头,他只能看到她精致的瑶鼻在抽动。他才想到,她竟然也哭了……   雷宇天赶紧左右手各执一张纸巾,分别送到两位梨花带雨的女人跟前。   “老婆你怎么也哭了?作为心理医生这会不会太脆弱了一点?”雷宇天不等妻子接过纸巾,便凑近去,将纸巾印在她凝脂般的脸上,轻轻替她拭着。   青叶柔轻轻捉住他的手,在脸颊上贴了一下,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像被一公顷的露水浸泡过的花苞,美得凄迷:“讨厌,谁哭了?我就是看栗栗这么美的一个女孩,却被那种人渣害到去做了……想想就太可怜了。难道你不觉得吗?哼,你真是臭石头一块,铁石心肠。”   “呜呜呜……”雷宇天也装作抹眼睛,“好吧我陪你们一起哭。”换来的是妻子一顿花拳。   欣栗栗止住了哽咽,重新又说了起来。   “当时坐在公园凳子上,叶子姐虽然很生气也很难受,但我觉得她真是一名出色的心理医生。她很快就收起情绪,又回到那种亲切柔和的口吻,耐心疏导我,开解我,跟我说了很多。她让我放下那些阴影,重新阳光起来,我依然是天底下最清新可爱的那个小女生。”   “真的,我感到叶子姐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有一种魔力,一句句全都浸到我心里。说到后头,我精神上真的变轻松了很多。我不再觉得世界就像一个可怕的黑夜,我也不再觉得自己就应该这么一直软弱、消沉下去。唯一摆在眼前的现实难题就是,我还是那样的一无所有,家里的困境也还是不可能就此改变。就算想做点自己的小生意,重新开始,我也缺少起码的本钱。”   “我只能继续在苹苹休闲屋呆着,这是能够给我带来钱、让我好好活下去的一个地方。虽然我还是那个我,要经受街坊的白眼,路人的调侃,还有……一些地痞流氓的趁火打劫、抢包夺钱……”说到这里,欣栗栗看似无意地扫了一眼雷宇天。   雷宇天当然明白,她想说的是被纹身男打劫的那一次,她不惧不饶,瘦小身体却有着看不见的内在勇气,抗争着纹身男的摔打,直到雷宇天的出面,帮她狠揍了纹身男,夺回钱包……   碍于两人的际遇不想让青叶柔知道,欣栗栗也就不便说破,只能这样向雷宇天打着哑谜。   “我还是那个我,但是,我又不再是那个我了。每每想到在公园凳子上叶子姐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就会看到另外的一个自己,从我的内心深处看不见的地方,缓慢的,但是用力地站起来。”   听着欣栗栗小声但却倔强的话语,看着她眼中闪过不甘屈服的光,雷宇天又想到初次见面时,她即便被人踩到最低处的泥泞里,依然爆发着那渺小弱势的强悍……原来,这份倔强,还与妻子青叶柔的疏导有关。   “叶子姐还跟我说,回去她留意一下,问一问她认识的一些土豪朋友,结果问了之后,不仅有人认识哲思阳,而且哲思阳还曾经来佳缘坊征过婚,只是叶子姐没留意他而已。为了我,叶子姐就亲自接手过问了哲思阳的征婚委托,跟他见面认识。”欣栗栗接着说。   听到这,雷宇天算是从头到尾明白了。妻子不仅在心理上给欣栗栗疏导、为她打气,更想给到她物质的帮助。由于欣栗栗父亲上次与哲思阳打了一架之后,哲思阳恼怒,连一分钱的补偿都不愿意出,所以青叶柔才会跟他见了好几次面,熟悉之后,再使了些手段,从哲思阳那里得到一些钱,给到了欣栗栗。   听她们口气,应该青叶柔第一次从哲思阳那得到十五万,这次又拿到十万,这笔钱对哲思阳那种花钱无度、心中无数的纨绔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但对于困境中的欣栗栗,却不能不说雪中送炭。   从心理的引导到物质的支持,欣栗栗完全可能因为青叶柔,而重获新生。   后面的那十万妻子是怎么巧妙弄到手的,雷宇天刚好亲眼目睹。以哲思阳那种拥卡无数的状况,还真不太可能想起少了一张银行卡。而那货看起来也是个典型欺软怕硬的角色,吃不定青叶柔,又被青叶柔发现了洗浴中心老司机的恶习,以后也不至于会如何纠缠青叶柔。   至于前面那十五万,青叶柔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雷宇天还没能完全明白。但有一点,从周生生门口哲思阳的那些话来看,他连青叶柔的边都没能挨着。碰都没让碰着的情形下,就黑掉对方二十五万,雷宇天现在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感到可怕。   如果说,妻子的这一套同样用在自己身上,自己还真难一时半会看透她。   “栗栗,姐有个建议。这些钱,首先当然得考虑你弟的学费,余下的大部分,我不太赞成你急着去盖老家的房子。你拿这个去学门手艺,或者去做个小生意,那个什么休闲屋,就不要再呆了。”青叶柔望着欣栗栗,拍拍她肩头说。   “好的。”看着青叶柔恳切的目光,欣栗栗感觉自己的嘴几乎还先于自己的思维,便顺从地说出口来,“真的是太谢谢叶子姐和姐夫了,你们俩都是好人,好人会一生平安的。”   “好人一生平安?”青叶柔反而凝了一下,就好像这句话很值得怀疑似的,眼中闪过一丝无法捕捉的忧伤,但转而就恢复了那种柔和中透着执著的神情,“至少,我们可以争取做到好人一生平安!” 第87章 谁让妻子跳了坑   “叶子姐,其实我自己也已经想好了离开苹苹休闲屋。不管接下来做什么,我相信,我不会再那么容易摔倒,更没有那么容易被人死死踩在脚下。我是出身卑微,但是叶子姐你告诉过我,我一样能够活得骄傲。”欣栗栗的倔强再一次写在了小脸上。   她的倔强很大部分源于青叶柔,但显然不像青叶柔那么深藏。在青叶柔的脸上,你看到的永远只有明月照大江、春风拂弱柳,极少看到刚强的表情。只有当你一件件揭开她做的事,才能窥见蛰伏在她身体深处,另一个心气勃勃、杀伐无声的青叶柔。   “栗栗,以后我就是你亲姐,天哥就是你亲哥、亲姐夫。再遇到什么难处,就来找你姐、你姐夫,知道吧?”离开凉茶店时,青叶柔还叮嘱。   雷宇天走在后边一点,趁青叶柔已经先走出了凉茶店,雷宇天连忙对欣栗栗眨眨眼,低声说:“之前我和朱达在仪天酒店那事,都是误会,千万别跟你叶子姐提呵。”   在仪天酒店设局朱达,以及后来引导朱达和允作超到东郊茶场等事,雷宇天都是在暗中进行,从未让青叶柔知道过,眼下还有监狱疑云等很多疑团没能解开,他当然不想让青叶柔知道他暗中调查的一切。   “知道啦。我巴不得你和叶子姐和和美美、恩恩爱爱呢,才不乱说!”欣栗栗也飞快地答道。只不过,回答的同时,眼中却闪烁着羞涩。毕竟,当初雷宇天从纹身男手里帮她、救她时,她对他产生了瞬间的倾慕。后来还一次次嚷着要给他“肉偿”,现在发现他居然是叶子姐的老公,真是要糗死了。她都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上了车,两个人既没有一起去叶子的会所休息,也没有各自上班,而是开到附近的一处公园,停了车,两人像约好似的,从车上下来,坐在湖边的草地上。   前面是一个不大的湖,身后是高大笔直的柠檬桉,底下是茵茵芳草。两个人好久没像现在这样,背靠着背,坐看时间一分一秒都化作了湖面的风,吹过他的身躯,再栖落于她秀美的额角。   “老公,坐在这草地、湖水之间,再看那阳光纤尘不染、蝴蝶自由自在,是不是有一种特别清新美好的感觉,清新到,就好像是……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这世界。所以我说,其实我们的每一天,都可以是新生。你每一次像现在这样看到我,都可以是初相见。”青叶柔呢喃着,那声音连她自己都沉溺其中,更令雷宇天陶然。   “所以,我每一天在床上爱你,其实都是初恋?”雷宇天沿着她的话,调侃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我爱听!”青叶柔转过身来,拿拳头敲他。   “哎呀,那可不好了。狗嘴里吐出的东西你也爱,那你也就跟狗一个层次而已啊。你说,咱们是不是一对狗男女了?”雷宇天捉住妻子的双手,取笑。   “讨厌讨厌讨厌,每天讨厌你三遍!”青叶柔双手被丈夫握在了手里,就拿额头去撞他,一下一下叩着他的脑门。   “三遍哪够,我精力很旺盛的!”雷宇天就势一搂,妻子的头便到了他怀里。   青叶柔却起了玩心,猛扑在他身上,挠着他的痒痒,将他按在草地上。两个人你一下我一下的,在铺满阳光的草地上打闹。   “老婆,我很好奇,第一次那十五万,你是怎么让姓哲的乖乖拿出来的?”停止打闹,雷宇天握住妻子手,看着她问。   “那个,我是以借钱的名义拿的,反正也没打欠条。是他自己钱多,加上那段时间他发烧,可能是烧得稀里糊涂就把借他钱的事给忘了呗。”青叶柔轻描淡写。   “又当我傻瓜了是吧!得烧到一百度,才能把十五万给忘记掉吧?”雷宇天当然不信。   “我只是说刚好他发烧嘛。同时我当然会有点自己的小办法。”青叶柔似乎不太想详细说。   “什么小办法,糟糕,不会是牺牲色相吧?”雷宇天叫苦。   “色你个头!”青叶柔又用头撞了他一下,“你不是没看到戴胖子和耿四,两个大男人不也稀里糊涂成那样了,还用姐牺牲色相?也就你这个坑,牺牲牺牲,姐的色相全牺牲给你啦!”   “不是听你口气万分后悔的样子呀?你说,我怎么就是个坑了?难道……”雷宇天浮想联翩,“不会吧,难道一开始你接近我,也是像对付哲思阳那些人一样,只不过哥太牛掰,把你给埋进坑里了?”   “什么什么呀,你脑洞怎么那么大呀,我得拿针帮你补补了。”青叶柔快被他气死了,“好吧你说对了,你就是个坑!你把我坑苦了,坑惨了,你得好好补偿我!不补偿够的话,一辈子不放过你!”   “你刚说什么,戴胖子和耿四也栽了,那不同呀,他们犯迷糊,神智不清,是他们自己作孽,弄什么催秦药,再加上你添进去的感冒药粉,才会那样。难道你对哲思阳也用药了?你这样对别人乱用药可是严重违法的呵!不行,当医生的太可怕了,我以后得罪谁都不得罪医生!”雷宇天感慨。   “我就说你脑洞大吧。他自己发烧,还用我乱用药?再说,难道就只有药可以对人有效吗?”青叶柔不以为然。   “那你还有什么手段能让一个人把十五万这事给记岔的?”雷宇天不解。   “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青叶柔撒起娇来。   虽然青叶柔不说,但雷宇天总觉得,这事还是可能跟用药什么的有关系。要不为什么刚好选择哲思阳发烧的时候呢?   想到这,雷宇天突然一激灵,转而想到城南监狱中的元夕。如果妻子真能用他所不了解的、一些医生的专业手段,那么当初城南监狱中的元夕,与妻子的那整整一个小时中,会不会可能也是发生了类似的事情,而并非妻子牺牲了色相? 第88章 看不透的她   作为丈夫,他当然宁愿往这个方向去想,因为这样一来,妻子虽然仍然欺骗隐瞒了他,但至少没有做出那样龌龊的交易。   但这样的话,还是不太说得通。首先,一时的迷糊,也只会令元夕当场作出某个错误的判断和决定,怎么可能后来当青叶柔面临允作超、朱达等人的威胁时,元夕还是继续动用自己的力量,帮她、助她?那举动实在太像是在为自己的女人出头,何况岩浩也直接说了,“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妞”。   再者,就是“鹊桥房”中元夕的销魂声音,也实在说不过去……   “医生真可怕。”雷宇天感慨,“你说的那什么手段,是不是经常用在一些富二代身上呀?还有一些其他地方有没用过,比如监狱什么的?”   “你怎么那么想你老婆呢?什么叫经常富二代,你以为,要不是欣栗栗的事情太气人,我愿意去搭理那些富二代?”青叶柔气恼,“还有,你又提监狱,又想说什么城南监狱是吧。这事就是陈静去的,老公你再说,人家要生气了哦!”   靠!居然又满面春风地笑着说瞎话!说实话,其实经历了耿四、哲思阳这事的误会,雷宇天都越来越倾向于愿意相信妻子的清白无辜了。唯独在城南监狱这件事上,她公然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谎,却让他越来越产生一种直觉,这里面反而有事!   好在现在他也查明了元夕的身份,而且元夕即将出狱,两人到底什么关系,背后牵动的又是什么样的神秘人,雷宇天不相信揪不出来。   与妻子躺在草地上,雷宇天看着白云在蓝天上如同静止,他的思绪却没有像云朵那样静下来,而是飞快地梳理着。   今天揭穿妻子与哲思阳的真实秘密,让雷宇天看到三年来,他所没太看到的很多新东西。这其中,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好的就是,玉呈鹏曾经一板一眼地声称哲思阳已经把青叶柔给弄到手,但今天雷宇天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哲思阳显然是没能将妻子怎么样。尤其当听到妻子愿意约哲思阳去周生生店的时候,雷宇天的心情已经坏到了谷底,都做好了摊牌翻脸、分道扬镳的打算,结果哲思阳说出连碰都没能碰到青叶柔,对于雷宇天来说简直是山穷水尽之后的柳暗花明。   当然,按玉呈鹏说,妻子不只与哲思阳,还跟好些拥有佳缘坊婚介钻石会员资格的高富帅有交往;另外,中年女人黄丽也说过类似的话,说青叶柔简直就是骗婚的组织者,说青叶柔本人也跟一些年轻富豪纠葛不清。   因此,哲思阳一事,也不能完全排除说妻子与那些高富帅彻底没问题。   另外一个好的信号就是,出现在凉茶店中来拿钱的居然会是欣栗栗。自己无意之中早已结识欣栗栗,所以发生欣栗栗身上的事情基本不会有假。从妻子对欣栗栗的态度和行动来看,她骨子里隐藏着的其他一些性情,比如痛恨恃强凌弱,比如对弱小女生的同情心与保护欲,比如为欣栗栗而落泪时的善良,都不经意展露了出来。   骨子里藏着这样一些性情的妻子,就不应该会阴暗到哪里去。虽然这些不能跟婚姻不轨行为混为一谈,但至少让雷宇天愿意多相信妻子几分。   但在妻子引导欣栗栗的过程中,雷宇天也看到了妻子另外一方面的性情,那是让人有些不安的一种性情。她能够把孱弱的欣栗栗改变成一个倔强不屈的女孩,这简直就是教一棵小草如何推开身上沉重的石盘,得有多大的难度?但,妻子却做到了。   为了给欣栗栗出恶气、讨公道,妻子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可以说是决绝地、一意孤行地,用那种多少带着风险的方式去接近哲思阳,搞定哲思阳,这种不管不顾、我行我素的劲头,与雷宇天以前对妻子的认识是有着一些差异的。   中间不仅能看到妻子想要达成某件事情时的决心,更能看到她为达到目的而不惜代价、不择手段,不撞南墙不回头。这难道还不可怕?   就算她本性善良,可从这种种迹象来看,妻子并不像一个心很小的女人。相反,她的心很大,不把区区4s店公子哥儿放在眼里。按这样看,现实中她的人生目标也不会太小,而会很大,有可能大到雷宇天完全还没有看明白,猜不透,也看不到尽头。   像妻子不经意显露出来的这种心气,雷宇天可以这样说,只要环境合适的话,她骨子里一定会是那种野心勃勃的女人才对。有着足够的野心,为达到心愿又那样决绝,不择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那么,假若妻子通过元夕等人就是要达成某个目的的话,谁能说,她又绝对不会动用她最大的手段——她本身的身体资本?   还有另一个依然无法解开的疑问,就是钱。确实,妻子从哲思阳那得来的二十五万已经水落石出,就是给欣栗栗的。但,妻子平时通过佳缘坊和叶子健康会所,在一些土豪、高富帅身上赚到的钱应该不至于太少,可,妻子却总是表现出巨大的物质压力,她赚的那些钱,都去哪儿了?   所以说,下一步,除了接近元夕,还有一件事情免不了是要去做的,那就是了解妻子的账目,尤其是资金的去向。   当然,如果真像中年女人黄丽口中所说,妻子同时与多名高富帅暧昧纠缠,那么就算他平时在家中、在雷宇天面前掩饰得再好,也一定会在治疗室的工作过程中不经意显现出蛛丝马迹。所以,治疗室针孔摄像头捕捉到的内容,他还需要继续留意下去,随时发现新的动向。   暖暖阳光下,与妻子在湖畔绿茵不知懒懒地躺了多久。终于,妻子拿鼻子碰了碰他,仅毫厘之隔地看着他,脸对着脸:“好啦,还有好多事要忙,不回去呀?”   两人起了身,像初识爱情、情窦初开的稚子与少女,牵着手离开草地。走到各自的轿车前,妻子又回眸一笑,婀娜身影这才进了车。连打开车门、娇躯跨进车去的动作都是那样行云流水、分外好看。   雷宇天也进到自己的车,驶离了公园。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开去天天花木场,而是改往了自己家的方向。   平时,就如同妻子甚少过问他的财务,他也同样极少过问妻子的财务状况。现在想来,会不会妻子其实将几年来赚的钱都好好存在某张存折上,放在家中某处,只是因为两人的财务互不交集,所以妻子没有刻意向他提起过?   而妻子平时在家中偶尔表示社会压力大,要多赚钱,或许并非指公司赚不到钱,而只是基于当今初会的一种空泛感慨,就那么随口一说,无心之语? 第89章 猥琐男粘上俏御姐   雷宇天决定趁妻子回叶子心理会所去上班了,现在就回家里,好好找找,或许能够找到妻子放在某个柜子角落的存折。如何真能找到存折,或许妻子那令人一头雾水的经济状况与钱财去向,便能有所头绪。   很快回到了自家小区的楼下,雷宇天进了电梯,来到自家所在的楼层。   按说此时邻居们都在外上班,楼层应该非常安静才对,然而雷宇天一出电梯门,便听到一阵男女的吵声。   “跟我出去!老娘的睡衣你爱买不买,但如果你敢再骚扰到我家里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莫莉的声音。听得出火气特别大,似乎非常愤怒。   “别!你还就千万别跟我客气!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单身女人,要怎么样对我不客气?莫非,你今天要在沙发上弄死我?让我精尽人亡?”一个男人的声音,间杂着银荡的笑,听着就很欠揍的那种。   “我!我是打不过你,可你要敢对我怎么样,我隔壁邻居能把你揍到半身不遂你信不信?!不想死的话,最好现在就跟我滚出去,离我远远的!”莫莉威胁。   “隔壁邻居?我说美女姐,你是不是吓糊涂了?隔壁邻居要帮你,怎么现在还不出来?这个点谁能闲得没事在家里?再说了,就算在家,人凭啥帮里?这年头还没听说哪个普通邻居有这么热心的。除非,难道你跟隔壁邻居有那么一腿?”猥琐男脑洞大开,尽情想象。   “放尼玛狗屁!以为谁都是你这种下流坯子?!”莫莉骂道:“他……他跟我虽然没关系,但是他跟我女儿有关系,他……他是我女婿!女婿帮丈母娘,还要理由不成!”   “啧啧,这瞎话编的!你看你自己才多大年纪呀?熟是熟了点,熟得太特么有吸引力了,但还不至于那么老吧?你倒是拉个女儿出来给我看看?就你这姿色,女儿不得更加迷死人了?别藏着,拉出来正好,我一箭双雕,想想都老刺激了!”猥琐男满嘴喷粪。   “啊!放开你的手,再碰老娘一下老娘跟你拼了!”莫莉声音提高了八度,显然是猥琐男在动手动脚。   莫莉一边叫一边向门口方向跑来,大概是想打开门逃出去。她家大门有两道,一道木门,木门外边还有铁防盗门。现在木门本就是开着的,莫莉扑向铁防盗门,想要打开门锁。   防盗门是装有玻璃的,隔着玻璃,雷宇天一眼看见一个眼珠鼓突,膀大腰圆的四十来岁猥琐男人跟在后面扑过来,显然是要阻止莫莉开门。   一边扑,一边还举着手里的粉色睡衣:“听话,给老子把这个穿上。老子对着淘宝店里你拍的那些模特照都不知撸了多少回,今天直接在我面前换上睡衣,老子要真刀真枪来一回!”   可能是鼓眼男人笃定莫莉逃不出手掌心,也笃定这会儿不可能有什么邻居出面来帮她,追得并不那么急。   结果,门锁被莫莉一把打开,莫莉闪身就往外钻。鼓眼男倒是不急,叫嚷着:“行,咱们先做做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这样玩起来更过瘾!怎么样,被老子抓住了吧!”   鼓眼男一推开门就将莫莉实实地抱在了怀里,对方认命一般,一动不动,再也不作挣扎。   不对呀,莫莉抱在怀里应该是像海绵一般温温软软、舒舒服服才对,这人抱着怎么那么硬,像抱着块大石头呢?而且,莫莉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块头了?   鼓眼男发现不对,抬头来看,结果还没太看清,一拳就直接捣在他眼睛上。   “美女,你人不怎么高大,拳头怎么这么大,像个大铁锤似的,哎呦美女你太泼辣了!”鼓眼男揉着眼。   话未落音,另一只眼又是一痛。这一拳更重,鼓眼男整个身体一挫,退后两步,跌坐在了大厅地上。   现在其实不应该再叫他鼓眼男了。因为那两只眼睛被这么一揍,不但不再鼓突出来,而且简直陷了进去。想不到这简单粗暴的两拳,还达到了连韩式美容专科都达不到的整形效果,成功实现鼓眼男毕生追求的美容愿望。   现在看起来,虽然鼓眼男双眼发紫,有碍观瞻,但双眼的形状却比以前正常多了,看着真是美观、养眼了很多。   鼓眼男一双眼睛全遭受重创,现在基本上就是半个瞎子,完全看不清向他俯身过来的雷宇天,只知坐在地上像个被抢了糖的孩童,骂道:“够狠的娘们,一会看我不整死你!”   “整死谁呢?”雷宇天被骂,可恼火了。他想着对方已经被揍得坐地上了,接下来该用什么招式对付他呢?鼓眼男显然从块头和力气上跟雷宇天不是一个级别,对雷宇天毫无威胁,这种情况下,雷宇天稳操胜券,就有了足够的闲暇和心情,寻思着怎么创点新,弄点新动作揍揍对方。   雷宇天毕竟是一个有追求的人,很重视创新。经过最近的几次打架,他也发现自己的招式太简单、太贫瘠了,打来打去横竖就那么几下,这让他对自己很不满。   他歪着脑袋想了又想,可惜得很,最终还是啥花式也没能想出来,只好悲哀地叹了口气,抬起大脚来,又是雷氏那经典永恒不变的一招:踹。   虽然太贫瘠,虽然太老套,但不能不说,真特么……行之有效,药到病除!   一脚将鼓眼男从客厅几乎踹到了阳台。鼓眼男困难地从地上重新坐起,眯缝着肿胀的双眼,总算看清了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头高大的雄性动物。   “你谁?!”眼前这头雄性动物实在跟莫莉的身影相差太大了,所以就算他眼睛被擂瞎了,也还是认了出来。   雷宇天真要开口回敬对方,莫莉已从后边蹿了过来。   “他就是我女婿!老娘早就劝你赶紧开溜你不听,现在你想走还不一走得成了。放不放你走,得看我女婿的心情!”莫莉可神气了。   雷宇天一阵无语。这莫莉也太能说瞎话了,她能有个这么大女婿?说瞎话也不先打下腹稿。 第90章 做小三的苦衷   为她那遥远的、也不知是否真正存在的女儿默哀了一下,雷宇天便挺起胸膛道:“就是,敢打老子丈母娘的主意!你今天不用回去了,我先再过几脚腿瘾,打差不多了,等下我直接帮你叫个120,你这两个月去医院住就可以了!”   “真女婿呀?”现在鼓眼男有点傻眼了,就眼前这块头,刚刚一脚那力度,鼓眼男寻思自己是怎么都打不过对方的,眼看雷宇天又是一脚踹来,鼓眼男一把抱住了雷宇天的脚哭了,“别别!大哥别踹了。已经是阳台了,再踹呆会就飞下楼去了我!”   “踹还是不踹呀?”雷宇天偏头问莫莉。毕竟这是莫莉的事情,跟他没毛线关系。   “女婿,你想踹就踹,你随便,尽兴就好!”莫莉挥手道。   雷宇天一头黑线。跟老子什么关系,还把皮球踢给他了。   不过听莫莉这意思,反正不踹白不踹,踹了也白踹。雷宇天扫开鼓眼男的手,对着肩、背又是两脚。   “痛啊大哥!”鼓眼男呲着牙叫起来,“大哥,你就把我当条走错门的野狗,给放了吧!”   “不断两根肋骨,怎么可能放!”雷宇天狞笑,“要不,先把你身份证掏出来,给老子看看!”   “没带!我今儿摸过来,就是来整你丈母娘的,怎么可能带身份证!”鼓眼男叫苦。   也怪他太不会说话,自己找抽。那句“我就是过来整你丈母娘的”,让雷宇天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虽然他真正的丈母娘根本不在安蓝城,但还是心中火起,又补加了一脚。   “别踢了,我给我给!”后边追加的一药颇有奇效,鼓眼男犹豫着,终于从身上掏出了身份证来。   雷宇天看了看身份证,掏出手机对着拍了下来,然后又交加鼓眼男手中,让他自己双手捏着,高高举在头顶。   雷宇天俯身,对着坐在地上举身份证的鼓眼男,又拍了两张照片,收起手机觉得也差不多了:“说,以后还乱打她主意不?”   “不打了。我就是打飞机,也绝不打她主意了!”鼓眼男哀声道,“借我十个胆也不敢了。”   “今天挨这顿揍,是不是自找的?服不服?”雷宇天又问。   “服!我长到四十多岁还没被人揍这么狠过。我上厕所都不扶,就服你!”鼓眼男苦着脸。   “要是还走得动的话,你现在可以自己下楼去了。别特么想着以后再报复,你报复不过老子的。老子现在把你的身份证和样子都拍了,会直接交给小区物管的。以后别说莫莉发生什么事,就是你来这小区搞半点小动作,都等着去派出所吧。像你这种长相天生猥琐的,派出所从来不怜香惜玉,打起来可比我狠!”雷宇天温馨提醒。   “怎么样,可以让他滚了?”雷宇天问。   “滚吧!”莫莉冲鼓眼男骂道。   鼓眼男如蒙大赦,站起来就跑。虽然身上受了伤,眼睛也被打肿了,但腿脚还好。电梯也不等了,直接从楼梯道跑走了。   “怎么回事呢,丈母娘?现在轮到咱俩好好谈谈了,你得给我变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出来。”雷宇天取笑。   “有没同情心,姐刚刚差点就晚节不保了,还跟我揪这些细节。”莫莉见人终于跑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泪却出来了,“你说一个女人,想自己讨点生活,顺便把女儿也培养大,不靠谁,不求谁,怎么就那么难呢!”   “不会吧,你还真有个女儿呀?”这回雷宇天听出来了。   “女儿还在上大学呢!”莫莉说,“过不了多久马上毕业了。她现在,还正是用钱的时候,你说,姐不得多赚点钱?本来最近网店睡衣生意还不错。可是,我发现一直有个男人也在买我的睡衣,而且还买得特别多,几乎只要是我做模特穿着展示的衣服,他都买,我记得上次还跟你提过有这回事吧?没想到真是个大变态,把那些女人睡衣买回去,晚上搂着睡觉……这还不算,居然刚好也是安蓝人,不知怎么就查出我的地址了,今天没想到他假装收快递的,闯进了我家里来……”   “……”这样的变态另类极品奇葩色狼都能让莫莉给遇上,雷宇天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反正觉得她应该去街头买买福彩了。   “今天要不是你刚好回家,姐还真有点悬了。”莫莉心有余悸。   “小心点吧以后。人家说是收快递就收快递的呀?不核实一下就开门。”雷宇天想了想又问,“有些话原本我作为邻居不该问,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老公呢,上哪去了?怎么让你一个在外头租着房子,还得供养女儿上大学?一个女人在外面多不方便啊!”   “你这话真是说到姐心里去了。难啊!姐心里头别提有多苦了。”莫莉坐在沙发上,泪花闪闪,一直不愿意透露的那些话,今天终于开了闸,倾泻出来。   “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也就三十九,不到四十岁,女儿就已经二十一了吗?”莫莉有些苦涩地问。   “我要能算到,还问你干吗?能卜会算,那是你的强项。”雷宇天觉得莫莉简直多此一问。   “我真要能什么都算得准,自己就不会是这样的命运了。至少,我算不准自己的人生。”莫莉感叹。   “你倒是说,到底怎么回事?”雷宇天催促。八卦之心,不分男女,人皆有之。   “你痛不痛恨小三,会不会看不起小三?”莫莉又来一句问题。   “……”雷宇天觉得这话就是个坑,反正不能直接回答她。   好在莫莉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个说了起来。   “我就是个小三,还是从十七八岁开始就做了别人的小三,直到现在。像我这样整整做了二十一年小三,而且一辈子都在给同一个男人当小三的,这世上怕就我一个吧?真算是小三界的奇葩了。”莫莉脸上挂着自嘲的笑。   “别这样说自己。我想你肯定有很大的苦衷吧。”雷宇天安慰。   “没苦衷。就是我自己自找的,自作自受。年轻时,我哪能想到今天自己会成为一个卖睡衣的。那时我活得云里雾里,爱打扮,爱画画,爱弹钢琴,爱看言情。反正一切我认为很美、很诗意的事情,我都爱,简直活在梦里头。”莫莉的表情也仿佛回到了过去的青葱韶华。 第91章 一段私情生下私生女   “我用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钱,报了一个钢琴班。并不是学校的老师,而是校外一个弹钢琴的年轻男人私人办的班。他姓艾。我报这个班,不只因为想学钢琴,更因为我想常常看到他。每次见他坐在钢琴架旁,第一个音符还没响起来的时候,他的身影本身就已经是一首特有味道的钢琴曲。我想,肖邦重新活过来,也就好样吧。”   “没错,他就是帅。其实用帅来描述不一定合适,他跟你这种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类型。他可能不一定这么阳光,不一定像你这么粗线条,他长得特别的细腻,整个人走到哪儿,本身就给人一种诗情画意的感觉。但你千万别把他理解成现在流行的娘炮那种。他不娘炮,反正,给人感觉很养眼,很舒服。算了时过境迁,我也不想拿他的照片给你看。等你哪天看到我女儿,你就知道了。我女儿就是完全吸收了我和他的精华,我自认走在街头绝对是回头率百分百的那种小美女。怎么说,姐说实话,不比你家青叶柔差,她们俩若站到一块,算是各有千秋吧。”   “得得得!”雷宇天打断,“说得好像我真要做你女婿似的。别形容你女儿了,说重点吧。”   “认识他的时候,我才十七岁,他却已经三十岁的人了,比我大了十几岁。但是那时,我眼里完全没有这些现实的东西,就想看着他,跟在他身边,看他弹钢琴,跟他学钢琴。尤其我俩合奏钢琴的时候,我觉得太美、太幸福了。”   “那段时间真的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或许因为那时太过幸福,以至于,提前耗尽了我一生所有的幸福。你也看得出,我现在这姿色还能吸引刚刚那王八蛋粘上门来,早二十年前,我肯定很漂亮的了。他又不是像你这种木头,哪能看不出我的情窦初开,而且显然,他也很喜欢我。”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我隐隐想得到,以他的年龄、外貌和才华,很可能早已有了老婆和家庭。但是这一切根本挡不住我对他的喜欢,同样也挡不住我对他带来的诱惑。有段时间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说是弹钢琴,其实「钢」字完全可以去掉,我们就是谈情。”   “弹到后来,我成了他的钢琴,让他比对钢琴还要爱不释手。我们仿佛不问世事的高人,每天除了弹琴,就是疯狂地在一起。小床上、窗户边、琴键上,没有一个地方不留下我们爱的痕迹……”莫莉神思恍然,仿佛现在就有架钢琴摆在她面前。   “打住打住,别跟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一直描述爱的细节,”雷宇天有点受不了她一直爱下去,而且爱爱得那么有画面感,“再往后发生的事,拣要紧说。”   “又跟姐装正经了不是?你真有意思,说真的,我现在爱那种纤细、柔和的男人也快要爱疲了、爱累了,你倒真是挺能入姐的眼。其实我女儿艾瑶薇也不太喜欢他爸老艾那种类型,说不定就喜欢你这样的。当然,姐说笑了,你都结过婚的人了。”   雷宇天自动忽视了莫莉这番神叨叨的话,听她继续说下去。   “再往后,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他曾经想过,要不要跟家里老婆离婚,娶了我一起过日子。但是,他玩钢琴玩了这么多年,根本没什么大的收入。甚至可以这样说,他之所以有那份闲情逸致能够玩钢琴,就是因为有个好岳丈。岳父开的是一家避孕套厂,而且做得还挺大,做成了一个避孕套品牌。要说家庭条件,老艾跟他老婆家肯定是配不上的,也是因为他老婆确实很钟情于他,他老婆家人也都对他挺好的。”   “前段时间,我看徐峥导演的《港囧》,看着看着就哭得稀里哗啦。因为里面那个男人,他的经历跟老艾太像了。看到男主角放弃了心里喜欢的女生,娶了内衣厂老板的女儿;看到男主角放弃了酷爱的绘画爱好,做了一名忙于赚钱的胸罩设计师,镜头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一晃十几年过去,男主角在香港街头徘徊寻找当年梦中的女生,我就止不住地想起老艾,想起我跟他的二十几年弹指而过……”   “他后来当然并没有离。我也没逼着他离。我知道,他要保持这份纤细、这份优雅,离不开他老婆家庭的支撑。如果他真义无反顾地离了,跟我在一起,除了在我手里变成一个落拓潦倒的男人之外,我能让他怎么样?”   “十八岁多,不到十九岁那年,我把孩子生了下来,就是艾瑶薇。他真的爱我,也很爱艾瑶薇,这份爱,甚至让他开始发现,不能再这么不着边际地虚度下去。他渐渐远离了钢琴,参与到岳父家的事业经营中,并且在事业经营上,发挥出他另外一方面的才气与能力。”   “避孕套厂越办越好,当他成为厂子的实际打理人时,事业更是蒸蒸日上。虽然,严格说来,他照样还只是个高级的打工者,厂子的控制权依然牢牢控制在他老婆一家人的手中,但可以说,他已经今非昔比,事业有成。只是,这事业来得多么有意思,一双弹弄钢琴、制造美妙音符的手,居然成为了避孕套品牌背后的推手;一个苦心经营着避孕套的男人,殚精竭虑,心心念念,却只为着他心爱的私生女——一个原本就是漏过了避孕套的阻挡而错误来到这世上的女儿。”   “这就是世界残酷的地方:我爱上他的风雅与超脱,但我的爱,却逼得他远离琴台,终日蹉跎于塑胶味的流水线,终于兑变成一个与风雅不相干、与超脱不沾边的中老年男子。曾经在琴声中飞扬的十指终于埋没于成本与利润的终日计算,就连长久辛苦之后来见我们母女,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匆匆相聚,欢笑中也透着深深的无奈。当初的甜,当初的腻,都哪儿去了?我不知道是我们互相消磨了彼此的爱情,还是无情的时间消磨了我们。”   “艾瑶薇一天天长大,小学、大学,庆幸的是直到她出落成二十岁的大学女生,老艾的老婆也没来找过麻烦。后边的十年,为了能够经常相见,一解相思之苦,老艾还把我调去了他厂里做文员。或许是因为老艾平时在家庭里表现得太好、太出色,或许是因为我们俩爱得太小心、太隐蔽吧,总之他老婆似乎一直都并未发现过我和艾瑶薇的存在。”   “我以为一直会这么过下去,直到变老,我和他老婆老死不相往来,也各自不相冲撞。但是我错了,有一天我和老艾正坐在屋子里,享受着难得的相聚,她突然带人撞进来,非常强硬地给老艾提出两条路:要么,跟我走,厂里的一切从此与他无关,他将一无所有。要么,把我赶出厂子,从此一刀两断,不能再有任何瓜葛。” 第92章 你是不是被富婆看上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老艾会怎么选择?没有选择,因为我没有给到他选择的机会。我不想他两面为难,不想看昔日风雅脱俗的男人,不仅被岁月打磨成了赚钱的机器,接下来还要沦为可怜的乞求者。我二话没说,收拾东西离开了那家公司。”   “即便后来他找我,我也没见他,只在电话中告诉他,我没有怨他。艾瑶薇是我的女儿,我不需要靠他,也不需要靠任何人,可以继续把她养大。我现在与他的唯一关联,就是或许我有时会出现在他午夜的梦回之中,他同样会偶尔出现在我的梦中。但其实也越来越少了,我已经好久没梦见他了。毕竟他已经不再是我当年遇见的那个坐在琴台前的男人,我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不管不顾、又傻又单纯的女孩。”   “接下来的一切,就是你看到的。现在,我不是已经做到了吗?我自己租了房子,自己养活自己,我开网店的收入,还能够供养艾瑶薇的学费和生活费,不需要别的任何人施援。”莫莉复杂地笑了笑,仿佛要用最后这句极其现实的、无关风月的话语,为二十年的光阴与经历总结陈词。   “听完真是让人感慨啊。”雷宇天微微叹了一声,“我是个粗人,都被你这段往事吸引到了。”   “那你女儿,现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吗?”雷宇天问。   “可能不知道,可能知道装不知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莫莉想了想。   “这事,别的我不好评价。但我觉得至少你现在的做法,挺要强的。一个人租了房子,一个人从头创业,不容易,挺叫人佩服的!我相信,即便你女儿知道了真相,一样会很爱你、敬佩你的。”雷宇天除了说这些,也不知该安慰啥。   “好了,我也是看你帮了我,加上心里面憋着这些话,这些事,有时挺难受的。现在都说给你听了,你听了也就忘了呗,当没听过。对哦,反正你这人也忘性大,连自个的事都记不清。”从往事中走出来,莫莉的桃花眼中又有了俏皮,有了笑意,又回到平时的那个她。   “现在我不想别的。我就想,二十年前的我太虚幻,才会爱上那一类型的男人。现在这种状态的我,我反而觉得更好。我就希望女儿艾瑶薇,千万别再像我当年。最好,能够找个粗线条点、大大咧咧、又阳光又憨厚的男人。算了,你这会儿回家肯定有事的吧,我也不耽搁你时间了,你去忙吧。”莫莉笑道。   “行。我也觉得,你现在这状态其实挺好的。等不久你女儿毕了业,跟你一起生活,日子就好了。其他啥也别想呗。对了,以后卖睡衣的时候还是留意点,有些聊旺旺时明显就不正常的男人,最好不搭理就行了。”雷宇天尽着邻居的好意,再提醒了两句就开门回自家去了。   莫莉这一番始料未及的风波,一不小心浪费了雷宇天半个多小时。回到自己家中,雷宇天马不停蹄,赶紧翻箱倒柜,寻找一切可能存放存折的地方。   抽屉、书柜,甚至衣柜,每一个可疑的角落都找遍了,雷宇天折腾得一头的汗,最终仅仅翻到一张两年多前的旧存折,里边除了几千元的纪录,既无更能的转入,也无更多的转出,看不出任何值得参考的意义。   看来,妻子压根就不怎么把银行相关的东西存放在家,那么,自然就是存放在她两家小公司里边了。虽然雷宇天丝毫不想悄悄去翻找妻子的办公室,但为了查清她经济上令人不解的来龙去脉,为了拨开这时浓时淡、却一直也未能完全散开去的迷雾,下一步,他不得不找个机会去妻子办公室走一趟了。   翻寻无果,雷宇天重又将家里整理好,以免妻子回来后发现翻腾的痕迹。做完这些,他刚一坐下,手机却一个劲地响起来。   一看,居然是好些时间没联系的丁小海打来的。以前,丁小海要是轮休无事,偶尔也会主动找雷宇天,一起去外面喝几口小酒,抽着烟,吹吹水。但最近可能是因为雷宇天一直找他催问“鹊桥房”的事情,而丁小海又总也没能帮上忙,心里估计也不些歉意,反而没太主动找雷宇天。   “今天休假还是咋的,有啥好事,想到给哥打电话了?”雷宇天问。   他心里甚至点起一丝希望,盼是丁小海替他找到关于“鹊桥房”一事的蛛丝马迹了。   “雷哥你怎么说话的。啥叫有事才给你电话,有段时间没聚了,找你喝喝酒不行啊?有时间没?有时间咱哥俩去酒吧,这次别再抢着把单买了,说好了,这次我请你!”丁小海居然一反过去的临时工抠门形象,语气颇显出几分慷慨来。   “怎么,得瑟了?真升做监狱长了?那哥得恭喜你!”雷宇天调侃他。   “雷哥你不取笑我就不高兴呵?这么说吧,好事确实有,城南新开的那家酒吧你知道吧?对,就那家,我马上下班就过去,到时再说。”丁小海的小得意里还藏着点神秘兮兮的。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也正是下班的时间。雷宇天给青叶柔去了个电话,说有生意场上的朋友要见,今晚不在家吃饭了。   到达那家新开的酒吧,丁小海已经先到了,站在外边抽着烟等。雷宇天走过去,故意围他转了两圈,一副不敢认的样子。   这厮真是鸟枪换炮、改头换面了。不仅一身衣服变得时尚、拉风,连发型都改变了,远远一看,绝逼看不出是一临时工,倒是有了几分高富帅的风范。   “你丫买福彩中大奖了呵?靠,中了多少赶紧说,多少得分哥一点。”这个点的酒吧人还不是特别多,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后,雷宇天便挤兑道。   “老子从不玩那坑人的玩意儿。”丁小海倒一点也不在乎雷宇天的挤兑,吐了口烟,神情里依然带着得意。   “那我知道了。肯定是被哪个富婆看上,给包养了!难怪一会儿不见,出落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而且还打扮得这么骚包。”雷宇天啧啧道。   “被包养的应该是你这块头,你被一群富婆轮!”丁小海不客气地反击,“再想想看?哥的好事,我估计你想都想不到!” 第93章 一夜暴富   “好吧,你走狗屎运,被哪个狱中大佬的手下兄弟的七姑八姨家的小丫头片子看上了,做了上门女婿?”雷宇天知道肯定猜不出来,索性继续胡说八道。   “算了,看你也猜不出。”丁小海哈哈笑着,一副捡了元宝的表情,“我妈拿来装咸菜用的一个陶罐,你想都不敢想,竟然是宋代的货!被识相的买了,尼玛,天降横财呀,我几年的工资也没那么多!”   “靠!还有这好事?回家我也把家里那些咸菜坛子翻翻找找去!”雷宇天没想到这货一副时来运转的样子,居然真是走大运了。虽然比不上中亿万彩票,可从机率上来说,一点不比中彩票容易呵。   “你如果觉得我就这么点运气,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妈发现咸菜坛子卖了大价钱,就又偷偷跑到老家屋子底下去挖,结果没想到,把地底挖了个遍之后,又找到好几件坛坛罐罐,有宋代的,还有更古老,唐代的都有!”丁小海继续得瑟,“这一来,我现在突然就从一丝不挂的穷吊丝,变成土豪了!”   “额……那不叫一丝不挂,叫一毛不拨,”雷宇天对他兴奋起来满嘴口不择词表示无语,“哦好像也不对,叫一无所有!”   “反正就那意思!你看我以前,每月两千块工资到手,没几天口袋就空了。现在你知道怎样?我都好几大百万,差不多千万级的富翁了!我这些天高兴坏了,吃不香睡不着,都快高兴出毛病来了!不行,这天大的好事我没办法再一个人藏着憋着,会憋坏的,我也没其他什么真心朋友,所以不就找你说来了!”丁小海高兴得简直可以用张狂来形容,直拍雷宇天肩头。   雷宇天却被拍了几下也没反应,只剩下震惊了。一夜之间暴富,成了千万富翁!尼玛自己和青叶柔忙死忙活,三间小公司总共加起来还远不如人家老屋底下挖出几坛坛罐罐呢!   感慨的同时,雷宇天同时也是暗中有点小感动的。这么大秘密,换成别的谁,就烂在肚子里也未必跟人说。丁小海忍不住想要得瑟时,最先想到的不是别人,而是他雷宇天。说明在丁小海眼里,还是真把他雷宇天当贴心朋友的。虽然说二人除了喝喝小酒也没多大深交,青叶柔都不太知道雷宇天有这么个哥们。   “来,高富帅,喝了!为你他娘的狗屎运干杯!”雷宇天与丁小海碰了碰,打心里为丁小海高兴。   “下一步怎么着?不会还继续呆在城南监狱当个破临时工吧?就你现在这身家,都能买下监狱了,把所有的牢房打通,给你当总统套房用!”雷宇天问。   “当然是辞职了。以前要不是一没钱二没权,谁愿意呆在监狱里呵。现在我丁小海也不是一般人了,有这近千把来万,我也得找个合适的事业来投资,没准哪天整大了,就成亿万土豪。我爹死得早,我要真做了亿万富翁,也算是光宗耀祖,为我爹长脸了!”丁小海仰脖一口喝干,将杯子放得山响。   “不过说真的,我在监狱呆这么多年,跟号子里刚放出来的犯人没多大区别,外头到底啥形势,有什么好投资的机会,我真没谱。所以说来还得跟雷哥聊聊,帮我一起物色物色好项目,有合适的,咱俩一起干,有肉一起吃!你那花木场,说句不爱听的,真没啥好搞头。”丁小海开始游说起雷宇天了。   “行呵小海,会鼓动人了。不过我怎么觉得,有了这近千万,也够你挥霍了。对你来说当务之急不是投资,而是赶紧找个女神娶了吧?那那那,2号桌那边那女孩怎么样,你不打算过去搭讪搭讪?”酒吧陆续有人到来,雷宇天用嘴努努某个方向。   “就那个?漂亮嘛,还真算漂亮。不过,雷哥你不觉得太艳了?有点庸俗!我还是喜欢看起来纯一点、矜持一点的女人。”丁小海评头论足。   “尼玛!上次我记得你经过菜市场时看见一个卖菜的还站住看了半小时吧?这一有钱,品位蹭蹭蹭地就跟上去了!”雷宇天乐了。   “对了雷哥,离辞职也还有段时间,我现在反正也没啥顾忌了,你上次托我问的事情,我就大张旗鼓给你打听去。说不定还能打听到点什么呢。”丁小海辞职之前,倒还没忘了“鹊桥房”的事情。   “你尽量。哥先谢了。”雷宇天喝了两口。事实上,这么久丁小海没能问出个什么名堂,雷宇天早就不对他抱什么希望了。   与丁小海并没有喝到太晚,雷宇天便回家休息了。第二天挺早到了天天花木场,雷宇天没有呆在办公室,而是扛着园林剪,进了园子。   这段时间,即便业务再忙,即便家里的烦心事再多,苗木的嫁接雷宇天一直没停过。现在,不仅办公室里的薄荷香杉生长得生机勃勃,园子里嫁接的另外几种植物也都取得了成功。如果说烦恼的人生中又什么事是能够令人一瞬间放空、安逸起来的,园子中嫁接出来的这些长势喜人的植物,无疑便是。   不仅是嫁接的成功,另有好几种适于放在办公室的植物,雷宇天也不断改良,比起市面上一般的苗木,更为生机盎然,吐露出来的气息,也更加地令人心旷神怡。   雷宇天凑近一棵远比一般盆栽高大的万年青,现在连他自己流连于亲手育出的这些植物,连他自己都格外陶醉。   他并不知道,格着几株隐隐绰绰的植物枝叶,有一个俏生生的倩影正驻足下来,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雷宇天现在是一脸陶醉地吸收着植物的鲜氧,尹诗韵却有些恍惚,眼前又出现昨天早上在自己公寓内,她替雷宇天梳理着头发,一把将他的头颅按进自己怀中的景象。   那一刻,她太大胆,胆大到不像平时的她,连她自己都被吓住了。然而,那种感觉,如同将一头心仪已久的猛兽搂进怀里,又是如此的令她迷醉。   现在,看着雷宇天高大的身躯却难得如此放松,她不由地便想起那副“虎嗅蔷薇”的画来。当一个粗线条的男人偶尔流露出心中片刻的柔软,那种杀伤力,真是见血封喉。或许,这也是她第一次走进天天花木场应聘,第一眼便被吸引的原因吧。 第94章 办公室隐藏的阴谋   雷宇天深吸了好几口气,再睁开眼时,却吓了一跳。脸上碰到的不是树叶,而是滑腻腻的皮肤。不知什么时候,尹诗韵凑热闹似的也跟了过来,也俯着身,挨他很近,一同注视着那株万年青。   “你怎么越来越神出鬼没了呢?走路连个声音都没有!”雷宇天站直了问尹诗韵。   尹诗韵却不回答他,只掩着嘴,一个劲笑。笑得雷宇天莫名其妙。   “受啥刺激了姑娘?”   “你看看你自己。”尹诗韵拿手机对他连连拍了好几下,再拿给他一看,他顿时一头黑线。   尹诗韵居然摘了一把花,揉成碎花瓣,一片片洒在了他头上。他自己倒是浑然不觉,可一看照片,顶着一头花瓣,实在是滑稽得不行。难怪把尹诗韵差点笑倒在园子里。   “尹经理,你最近工作量一定是不够饱和。那个什么……新开发的几个大楼盘我觉得是个不小的市场,带个人赶紧去跑跑吧!”雷宇天当场打击报复,以牙还牙。   “你看,什么叫心有灵犀。你以为我真的跑过来跟你玩闹的呢?最近楼盘在安蓝城卖得最好的算是逐鼎地产吧?咱们的苗木如果能够打进逐鼎,想不做大都难!逐鼎的楼盘绿化已经有了固定的合作对象,咱们一下子也切入不进去,不过我却拉到了一个单,给逐鼎公司的办公室提供盆栽养护。别看业务量不算特别大,只要借此接近了逐鼎的工作人员和管理层,咱们的苗木这么好,他们看见后,没准以后就能大范围合作了!”原来,尹诗韵过来是找他有事商量的。   “行啊你,跟哥在一起呆久变聪明了,越来越有洞察力了!”雷宇天表扬道,顺便也表扬了一把自己。   “你?我怎么觉得是跟你在一起呆久变蠢了!”尹诗韵得到表扬,心里面甜得喝了蜜似的,都从脸上溢出来了。   “天哥,这次给逐鼎公司提供盆栽养护,其中连他们公司老板,崔总崔英明的办公室都包括在内呢。崔英明今年五十出头,平时为人比较低调,社会上对他吧,算是毁誉参半。说他好的人,觉得他为人慷慨,甚至有点古道热肠,值得结交。说他不好的吧,说这人有仇必报,鸡肠小肚。当然,就我这样哪能接触得到他,不过是听别人乱说的,这人真正为人怎样,不是太清楚。不过我想,要是咱们这么好的盆栽能够出现在他办公室,万一他一不小心留意上了呢?只要他随口一问,咱们不就发达了?”尹诗韵眨巴着眼。   虽然说她现在这模样有点小财迷的样子,但雷宇天知道,其实她更多的是在为天天花木场的未来操心,巴不得花木场能够做大一些。她能够心心念念这样为他分忧,挺令雷宇天感动的。   “说得有道理。虽然我现在没办法知道他偏好什么样的植物,但像万年青这种,坐在办公室的普遍都喜欢,总不会错。关键是我这几株万年青都是我钻研了很久,花时间改良过来的,就这长势,崔英明说不定一看见就喜欢了。至于他偏爱什么植物,到时候去他办公室看一眼就知道了。”崔英明的大名雷宇天自然也耳闻过,能够为这样的大客户提供盆栽养护,当然是好事一桩。   “我急着来找你,就是因为他们今天上午就需要换一批新的盆栽,顺便把暂时不需要换的老盆栽也好好打理一下。这么重要的单,你不能让周黑他们几个自己跑去吧?我想你肯定得带着他们一块过去,接触接触不是?”尹诗韵建议。   “我也这样想的。我这就安排周黑他们把这批绿萝、万年青装车,约好的几点?行,我这就和周黑他们一起过去。”雷宇天立马安排起来。   很快,两辆装满盆栽的运货车就开出天天花木场,直奔逐鼎地产办公大楼。   逐鼎地产天天花木场,所处地段繁华很多,但也不算是安蓝城传统繁华老区,而是逐鼎地产做城市片区开发,打造出了一个新兴繁华片区,如今这一片区蒸蒸日上,大有成为城市新贵主场之势。逐鼎地产的办公大楼也就迁到了这一片区,总部高管全在这办公。   进了逐鼎大楼,雷宇天与周黑等人分工合作,每人负责几间办公室。   雷宇天走进的是五楼,他一间挨一间地搬运着盆栽。有些比较高大的盆栽,陶瓷盆在大得惊人、重得惊人,换成周黑他们和抬着才行,雷宇天却一人虎抱着,就这么进了办公室。   抱着那株最高大、长势最喜人最养眼的万年青,敲了敲一间红木门,敲完雷宇天抬头才发现,上面一块小牌牌,写的“董事长”三个字。他这才意识到,莫非这就是董事长崔英明的办公室?   “进来!”正想着,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推开门,雷宇天有些微吃惊。办公室挺大的,但雷宇天吃惊的,却反而是因为整个办公室相对于董事长的身份来说,显得过于简单了些。雷宇天平时去过的一些大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往往都是外一间,里一间,外头供秘书坐的,如同一个把门将军,再往里头,才是董事长本人的办公场地。平时有人上门,都要先经过秘书这一关,秘书征询董事长的同意,获得首肯了才会放人进去。   崔英明的办公室却并非套间,几乎开门见山,一打开,便是那把黑色老板椅,椅子上,一个看起来介乎四十多到五十多之间的男人正坐在那,放下茶杯抬头看他。   崔英明全身轮廓比较魁梧,脸相却又白净斯文,甚至透着几分儒雅。要不是坐在老板椅上,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大学里的讲师。   不知为什么,他的脸色儒雅中夹着一丝浮白,看起来却并不怎么好,像刚刚病过,或者经受着暗疾似的。   “就放那吧!”崔英明倒没什么太大架子,见是送盆栽的,便抬手指了指角落。   雷宇天抱着那沉重的盆栽,进到办公室。崔英明这会儿倒又多看了他两眼,因为那个盆子实在太大了,盆中的万年青也长得少见的茂密高大,崔英明见雷宇天就这么熊抱着走进来,显然是对雷宇天的力气有点吃惊。   雷宇天经过崔英明的办公桌时,鼻子微微动了动,他闻到从崔英明茶杯中飘出来的味道,竟然并不是什么茶呀参呀之类的味道,而是明显的中药味。这更加证实了崔英明确实身体是不太舒服的。   放好万年青,雷宇天又打算去打理一下离崔英明办公桌比较近的三株盆栽。那盆栽估计放进来有些时间了,叶子已经不那么精神。   他向着那三株植物扫视过去,却突然一下怔得张开了口。   “崔总,您喝的好像是跟心脏有关的药?”雷宇天突兀地扭头向崔英明,问他。 第95章 植物的阴谋   “你还学过医的?了不得了不得,一闻药味就能猜出来!”崔英明有些始料未及,不过显然雷宇天是说对了。   “我可不懂医学。我就是一打理苗木的。崔总,这样子,能不能关起门来,问你几句话,关于您办公室盆栽的。”雷宇天看了看门口。   “这……”崔英明有那么一丁点的犹豫,毕竟眼前这年轻人长得虎背熊腰,比他还魁梧多了,要真是抱有什么不良目的,关起门来突然对他发难,他可就阴沟里翻船了。   “行,你去把门关上!”犹豫稍纵即逝,崔英明不愧是做大事的人,爽快地决定道。   雷宇天关了门,这才重新走回办公桌前。   “崔总,你最近是不是会经常心脏跳得厉害,甚至在办公室处理公务时间长了,胸口会有些发痛?”雷宇天问。   “你到底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崔英明大吃一惊。   “您先把情况说来听听看。”   “确实是这样。唉,年纪来了,没办法再像以前生龙活虎。一天也没干什么,就坐在这处理文件,可能是一直对着电脑的原因,时间一长胸口就不舒服。现在上午还好,熬到下午,胸口不只是闷,还会隐隐作痛,有点心绞痛的感觉。”崔英明描述。   “但是您几十年以来,以前又并没发过什么心脏病,而且您的家族长辈应该也并没有人发过心脏病,不像是遗传,对不对?”   “你又说对了!额,小伙子有点意思哈!坐坐坐,你有什么想说的,说来听听看!”崔英明开始对雷宇天刮目相看了,示意他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雷宇天也不客气,坐下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胸口闷痛跟空气沉闷有关,所以将这三株植物又移近了你的桌子一些。移过来之后,感觉空气却并没有什么改善,胸口闷痛一天比一天反而加重了?”   “你这一说,好像确实是。我也去医院看过两次了,医生也只说出是心脏问题,猜测可能跟年龄增大、工作繁忙有关,除了劝我多注意休息,然后开了一些中药茶喝,也没什么好建议。”   “再问一句,这三株植物搬进你办公室多久了?”雷宇天又问。   “几个月,接近半年但还不到半年吧。”崔英明回想了一下,“怎么,你不是怀疑这三株植物有问题吧。这三株有两株是相同的,另外一株是另一个种类。它们的作用我大概还是清楚一些的,两种,一种是有清新空气特效的,号称‘天然空气净化器’,另外一种是从东南亚进口的品种,有很好的安神、清心作用,我没觉得它们有什么不对呵。”   “说得全对,说明您还是对盆栽挺了解的。这一株,是原产美洲,进口到国内来的,那两株,确实是从东南亚进口来的。它们的功效你也说得都对,一种是清新空气,一种能安神清心。但我只能这么说,我绝不会将这两种植物同时摆放在您的办公室里,而且还离桌子这么近!”雷宇天道。   “你是说……”崔英明隐隐似乎听出了某种苗头。   “没错,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了。这两种来自不同地方的植物,很少有人会把它们同时放在一起。当然,本身这两种植物比较稀有,也不会遇到将它们放在一起的情况。”   “放在一起会怎么样?”   “它们单独的时候,释放出来的化学成份都是对人体有益的。但当将它们近距离放在一起,两者的化学成份就会在空气中融合,形成一种新的化学物质。那种物质,可以说是心脏的克星!”雷宇天点明道。   “不会吧……竟然会这样?!”崔英明从老板椅上吃惊地站了起来。   “夹竹桃你知道吧?这两种有益植物汇到一起,毒过夹竹桃。”雷宇天打了个比方,“我只能说到这了。至于为什么这两种盆栽会同时出现在您的办公室里,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您自己可能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很好,很好!这是要我的命啊!一直以来只有我把别人整得找不着北,这次倒是我大意了,被人整到心绞痛了,还完全蒙在鼓里!”崔英明感慨横生,“小兄弟,这次多亏你了,你贵姓?”   “姓雷,雷宇天,天天花木场是我开的。最近接了单业务,替你们养护办公室盆栽,想着你们这我来说是挺重要的客户,所以就自己跑过来了,没想到正好遇上你在。对了你们原来是哪家在提供盆栽,这三株植物是他们提供的吗?”雷宇天问。   “以前哪家盆栽公司,这事我当然不会太清楚。但可以肯定,这三株盆栽跟那家公司没什么关系,这是有人特地给我送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大致已经想到一些头绪了,不过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没必要跟你细说了。倒是雷小弟,这三株植物要是继续这么摆放下去,我这条老命可就折在上面了还不知怎么回事。你今天完全是救了我一命啊!不仅如此,你还让我看清了身边一些人,帮我解开了一些迷团!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这样,真是要感谢你了!”   “别客气,我也是正巧看到。”雷宇天笑笑,“人命关天,当然得说给你知道了。”   “小伙子,看着我。嗯,我相信你的真诚,也相信你今天说的这些应该是真话。”崔英明说着,深深地看了一眼雷宇天,雷宇天对望那双眼睛时,有那么一瞬间的发虚,刚刚抱着那么重的一个大盆栽都丝毫不觉得累,此时,望着崔英明的眼睛,却令他有一种疲倦感。还好,崔英明只看了他一眼。   “虽然我相信你的话,但我还是会专门请大学里的专家偷偷化验,看这两种植物是否真会发生你说的那种奇异反应。另外,还要请你帮我做件事。四楼有几间董事办公室,其中一间靠东街,里面现在应该有一位姓代的女士正坐在那儿办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株来自东南亚的安神植物,她办公室也有一株……”   “只有安神植物,那株号称‘天然空气净化器’的没有?”雷宇天问。   “没错。”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了。呆会我下去,会装作不经意地向她推荐这种空气净化植物。如果她欣然接受,就可能没什么问题。如果她急于拒绝,问题可能就有点大了,是这样吧?”对方未全说完,雷宇天已猜到对方计划。 第96章 口蜜腹剑的女人   “聪明人!这件事得到确定后,我原本想给你一些大业务,以表感谢,现在我倒觉得你当个花木场老板是不是有点屈才了?”崔英明眯缝起眼看了一会雷宇天,“行了,这些事以后再说。你先帮我去下三楼吧。”   “嗯,我这就去。不过崔总,不管你信我几成,这三株植物你不能再摆在一起了。”雷宇天开门前再叮嘱了一句。   “这个简单,我会处理。”崔英明往皮椅上一靠,陷入沉思,也不再理雷宇天。   雷宇天下到一楼,再抱了一大盆绿萝,按照崔英明说的位置,一直走到四楼那间董事办公室。   礼貌地敲了两声门,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问了句谁,雷宇天说明来意后,对方开了门。   门打开,说实话,女人出现在面前的形象,与雷宇天想象中的有挺大差距。原本,雷宇天以为能会到董事位置,就算不是头发花白的女人,至少也是一个发福的中年女人。   出现在眼前的女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当然考虑到保养的原因,实际年龄会稍大点。关键是女人的形象,无论是漂亮的五官,还是性感的身材,乃至一头垂直的披肩秀发,无不令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令人一见难忘的大美女,而不像是驰骋商界的女强人。   “轻点轻点,”年轻美丽的代总指挥着雷宇天,像是生怕这么大一盆绿萝放到地上,将她的办公室地板砸出一个坑来。   “真是难为你了,一定很重吧。这绿萝怎么长的,长得真好!”代总欣赏地看了几眼绿萝,真心赞叹。   “要说盆栽,不吹牛地说,没有哪家比得过我们。不光长得好,我们品种也特别多,还有很多进口品种呢。您这个办公室靠街,有点空气污染,我们进口了一种被誉为‘天然空气净化器’的盆栽,东南亚进口的哦,要不要给您摆上一盆?效果不好的话一分钱不收!”雷宇天一副急于推销的样子。   离代总办公桌不远的地方,有一株来自东南亚的安神植物,跟崔英明办公室那株一样的,这个,雷宇天一进门就注意到了。   “别!”代总急忙打断,说完似乎意识到什么,又解释道,“我这办公室也不算多大,现在又增加了这么大一盆绿萝,我不想摆再多摆放植物了。你说的空气污染,我买个空气净化器就解决了。”   “也是呵,反正都能有效果。”雷宇天不再坚持劝说,给代总交待了一番关于绿萝打理的一些简单要点,便离开了代总的董事办公室。   雷宇天没有马上上五楼,而是再下到一楼,从车中随手拎了一盆红鹳花,再重上五楼。   “她怎么说?”进到崔英明的办公室,门一关,崔英明就急着问。   “恐怕是有些问题了。”雷宇天有些遗憾,“代总一听说我要搬来这种净化植物,就连忙果断拒绝了。如果我没猜错,这两盆植物应当是她送到你办公室的吧?专门将这两种植物送给你,她自己却又果断拒绝,还真是有点意思哈。”   “有意思,太特么有意思了。”崔英明的脸却愈发地白了白,如同被人狠扇了一巴掌一般,摇晃着坐回老板椅。   “其实现在发现倒也不晚,”雷宇天不想去深想崔英明与代总的私人恩怨,只就事论事地说,“一是不再把这两种植物摆放在一起,慢慢,你的症状就会减轻,直到完全恢复的。另外,我也因为有时头晕,昏昏沉沉,特意嫁接出了一种叫薄荷香杉的植物,对我的头晕起到了挺好的缓解效果。到时我带一株过来,以我对薄荷香杉的了解,它对你现在的心脏症状,一样能有不错的缓解作用。”   “那好,改天你送过来。以后逐鼎地产办公楼的盆栽就由你们长期负责了,另外我们以后新开发的楼盘,需要的苗木才是大头,下次我可以安排人跟你好好聊聊。”崔英明随口道,对他来说,给到一些楼盘园林的业务给雷宇天,并不算什么大事,但对雷宇天来说,却远远超过天天花木场以往的任何业务,“对了雷兄弟,你刚说你经常头晕?我看你的样子,身体应该是非常健康才对?”   “确实,其他毛病都没有,就是有时会犯头晕,而且健忘得特别厉害,丢三落四。最要命的是,过去的很多事情对我来说,不太能记得起来。”   “失忆?”崔英明微微惊愕。   “说是完全失忆也不像。对过去我有一个大概的印象,比如我记得爸妈都是教书的,也记得他们的模样就是两张老照片中的样子,但跟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却丁点都想不起来。又比方说,我知道我是安蓝大学毕业的,但是大学时代有哪些老师,哪些同学,却全都记不起来。”雷宇天形容着。   “这可有点意思了。”崔英明的双眼又一次眯缝了起来,别有意味地望着雷宇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确实失忆了,并且失忆之后恢复过来的那些所谓记忆,很可能是有问题的。这就给你造成了一种假象,你自己以为只是简单的健忘,并没失忆,但你所记得的那些过去,很可能只是别人想要你记住的过去,并不等于就是你真实的过去。”   “崔总似乎特别懂这些?”崔英明的话令雷宇天颇感吃惊。   “算是略懂吧。从商前,我是心理学教授,曾经在专业领域还算有点小成绩,但也正因为研究得太深入,后来反而不愿意继续下去了。这么说吧,给我足够的时间,我可以通过多次对你催眠,在催眠状态中,慢慢对你植入一段全新的记忆。最后,你会告诉别人,说你一直都是我逐鼎公司的一名员工。”崔英明假设了一下。   “你是说,有人把我的记忆篡改了?!”雷宇天这次简直是目瞪口呆,“现在的我,根本就不是真实的那个我?” 第97章 妻子脉脉温情的背后   “这是一种可能。不过现在既然有了这种怀疑,要得到确认倒并不难,有很多办法。比如你不是说毕业于安蓝大学吗,你不妨去一趟安蓝大学,了解一番,就知道真假了。给你制造假记忆的人,应当还不至于连安蓝大学的档案都给你造好了吧?其实我更好奇的是,会是什么人在篡改你的记忆?要做到这点,没点时间和过程是很难的,对方应该是曾经跟你接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人,甚至比较亲密的人才对。”崔英明皱了皱眉头。   “不会的,不会的,她很爱我的,怎么可能这样对我……”雷宇天发出难以置信的呢喃。   “唉!”崔英明叹了口气,似乎已经猜到雷宇天心中所怀疑的对象,“人是容易被蒙蔽的,要看透一些事情不容易。别说你,就算像我这样精通心理,还不是被蒙蔽了,直到你今天拿盆栽的事点破我,我才如梦初醒。小兄弟,我才发现咱俩也算是同病相怜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雷宇天依然天方夜谭般地摇着头。   “现在先别想这么多,去证实一下,如果确实被我说对了,下次咱们再见面好好聊聊。不只是因为你刚刚算是救了我一命,更因为生活中像你这种情况我遇到的并不多,现在倒是勾起我的一些好奇心来了。”崔英明道,“今天我呆会还有个会,就先不跟你久聊了。”   两人互相留了名片,雷宇天离开崔英明的办公室,有些恍惚地走下楼去,呆呆地坐在车中。   “雷总你怎么了?”尹诗韵见雷宇天自从下楼来,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便悄悄走过来,关切地问。   “没什么,抱了几个最大的盆栽,可能有点累。”雷宇天敷衍。   “你呀,都说了这些事交给工人们去做。”尹诗韵心疼地嘟嘟嘴,“周黑!你们这些人真是的,看到雷总一个人抱那么重盆栽,你们也不上前抬一下,太过分了你们!”   看着阳光下尹诗韵那张一笔一画都格外清晰的脸,雷宇天第一次感到,这个单纯的女孩虽说有时太单纯过头了一点,有点二姑娘,但却让人感到轻松,不累。而妻子青叶柔虽然每时每刻都向他绽放着最脉脉的温情,令人如浴春风,然而在这舒服宜人的背后,却是汹涌到可怕的潜流,不可目测的漩涡与深渊……   周黑跑上前来,闻言委屈得像个挨了训的五岁孩童:“以前我每次都跟他抬的,可他又说不用……”   “尹经理!”雷宇天连忙叫住尹诗韵,“周黑他们一头的汗你没看见呀?快上车,都回公司吧。”   “不行,我看你恍恍惚惚的,这车你别开了,乖乖给我坐副驾驶位来,车交给我来开!”尹诗韵这回也不跟他讲道理,硬把他往外拉。   雷宇天也由着她了,真换到了副驾驶位。   “天哥,”车里现在只余下他们两人,尹诗韵便不再叫他雷总,“我看你不像是累,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小丫头,哥能有什么心事?”雷宇天看了看窗外。尹诗韵把车开得比较慢,窗外孤兀耸立的灯杆,神色各异或悲或喜的行人,像慢镜头在窗外演绎着。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和叶子姐结婚也好几年了,怎么还不考虑生个可爱的宝宝呢?记得听你好像说起过,两个人的事业都还刚起步,没时间照顾宝宝,可现在花木场的经营也慢慢好起来了,你们俩感情也这么好,总不能等自己成了第二个马云,再考虑生小孩吧?”尹诗韵对雷宇天跟青叶柔的感情问题,比对她自己还上心。   “那个……我真没怎么急,水到渠成的事嘛!我倒是在担心你呵,上次那个玉呈鹏后来怎么样,有没有再找过你?”雷宇天不想在自己跟青叶柔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话题上继续下去,转而问尹诗韵。   “那个花心萝卜渣呀?电话还在打,但是没再像那天晚上那样,守在我楼下了。估计真怕你一发火,连人带车给掀掉他的呢?”尹诗韵吃吃笑。   这一天,雷宇天自己都不知是怎样过去的。   他坐在园子中,看时光安静,只有一丛一丛百树千树的花朵,开出一片喧哗。一群远方飞来的小鸟如同天外来客,降落在枝头,一转眼,又离开树枝,瞬间飞得没了身影,杳无踪迹,真是来无踪、去无影,无迹可循。   雷宇天只觉得自己比这些行踪迷离、飘忽不定的飞鸟更加飘忽。小鸟天南地北,天涯飘萍,犹有轨迹,而他,来自何方,却连轨迹都找不到。   如果真如崔英明所说,照片上的那两个老人根本是假的,自己压根就不是什么教师的儿子,那么,自己的真实身份又到底是什么?   不用说,如果说谁最可能刻意隐瞒他的真实身份,那只能是妻子青叶柔了。问题是,妻子为什么要给他造上一段普普通通、波澜不惊的过往,她想隐藏什么?通过这煞费苦心的隐藏,她又究竟想达到什么目的?难道在他这样的一个人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她图谋的价值不成?   第二天,雷宇天便挤出时间,驱车去了安蓝大学。   安蓝大学的整体外形,雷宇天是有印象的。但现在抱着崔英明新带给他的疑念,仔细再回想,却觉得自己对安蓝大学的所谓印象,完全可能是平时在网上、电视新闻中看到的报道与图片而已。   果然,再进到校园里面,每一条路,每一处石雕、栏杆、园林,他都不再有任何记忆,完全像是第一次来到一个从未谋面的新地方。   雷宇天找到学校的办公楼,问到负责补办毕业证的地方,告诉对方自己毕业的年份,说是毕业证弄丢了,希望对方能够帮忙提供证明,进行补办。事实上,雷宇天也真的一直没见到过自己的毕业证。毕业于安蓝大学,只是他头脑中一个粗浅的印象,或者说潜意识而已。   “你是不是把年份搞错了,你说的那一届,根本没有叫雷宇天的。”负责办事的老师在电脑中找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反问他。 第98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哦,我因为生了场病的原因,记忆确实衰退得厉害,也可能是再往前或者再往后一年,麻烦您再帮我找找看?”雷宇天保险起见,扩大了范围。   办事老师的性格还算好,没有因此不耐烦,不仅按雷宇天说的做了,还又扩大范围,前后几年的全都翻看了,最后依然是摇头,没有雷宇天这个人。   离开安蓝大学时,走在校园林荫道上,笔直宽阔的道路,在他眼中却如同人世迷踪。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云团上。   很不幸,被崔英明言中了,所谓毕业于安蓝大学,根本就是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谎言。   一个谎言背后,便意味着更多,乃至无尽的谎言。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老照片上的那两个老人,也不太可能是他的什么父母。   现在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隔壁莫莉刚搬来时,有天跟他开玩笑,说是以她观相的经验,雷宇天的身世应该没那么普通才对。现在想来,虽然所谓看相断命都是些子虚乌有、不可信以为真的东西,但还真被说中了。没准,自己真实的过往,并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那么简单?   如果那样,自己又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失去记忆?在那段失去的记忆中,妻子青叶柔又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应该不会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了,否则,妻子何必苦苦隐瞒?是怕他想起她过去的一些表现,大失所望吗?   还有,自己反复出现的那个梦境,梦中,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与一个同样隐隐绰绰的模糊男人相互苟且,被他撞见最不堪的一幕,尔后突然有人从背后偷袭他,令他倒地昏迷过去……   既然生活可以是假的,那么,如果梦却是真的呢?   梦中那个面容不清的女人,可不可能就是妻子青叶柔?或许正是为了掩饰过去的背叛,想要重新开始,妻子才趁着他的失忆,将过去的一切抹除得干干净净?   但这样也有些说不通。从梦中的情形来看,那个女人显然已然绝情到了顶点,决意抛下他,另结新欢,有什么理由令她猛然回头,重又投入他的怀抱,而且每天向他绽放着最脉脉的温情?   手机响了,没想到竟是崔英明亲自打来的。   “雷兄弟,现在我正式跟你说声谢谢!”不等雷宇天打招呼,崔英明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昨晚我已经找人测过了,这两种植物放在一起,产生的混合物质确实对人的心脏有慢性的毒害,你说的都是对的!别的不多说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讲。”   “我说过,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发现而已,算不了什么。”雷宇天不想交易一般,立即向崔英明开价,要好处,“对了崔总你现在在吗,您昨天建议的事情我去做了,结果同样出来了。”   “你说安蓝大学的事?如果我没猜错,肯定安蓝大学并没有你的纪录。”崔英明从雷宇天的语气里已经听出了结果。   “行,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咱俩也算忘年交,甚至说是难兄难弟了。我现在就在办公室,不过不是董事长办公室,而是那间办公室的隔壁一间。我担心那间办公室不只是有有毒的植物,还有别的什么没发现的名堂。你过来找我吧。”崔英明告诉雷宇天。   从安蓝大学出来,雷宇天直奔逐鼎地产办公大楼。   崔英明已经坐在隔壁一间更小一些的办公室等着他了。这间屋子似乎原本是用于会客的。崔英明看见雷宇天来,脸上立刻有了笑意,叫雷宇天与他一同坐到了会客的茶几前,亲手为他倒上新泡的茶。   如果说昨天崔英明对雷宇天的话将信将疑,还有着一丝警惕防范的话,今天崔英明的态度已有很大转变,就像面对一个老友一般,与他品茶谈心。   “崔总现在既然知道了是谁在背后下手,以你的手段,对方现在只怕已经下场很惨了吧?”雷宇天问。   “一定会,不过不是现在。等我把有些环节才弄明白一点,就该出手了。说说你的事吧,现在我已经能够完全肯定,你的记忆是在失忆之后,被人刻意误导形成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想多问,但你如果想要绕开这些虚假记忆,努力再现过去一些真实记忆的话,或许我可以试着帮帮你。”崔英明放下茶杯。   “这也正是我今天过来想找您说的。”雷宇天没想到对方倒是先说出口了,“真的能够做到?”   “我只能说,我做过类似的事情。当然,有时候不是为了帮助别人,而是为了对付别人,前些时间就有个人差点被我弄成了神经病。至于你,我不能打包票,毕竟每个人的程度不一样,抵触的强度也不一样,情况千差万别。我只能试试看。”崔英明实话实说。   “我要怎么配合?”雷宇天愿意现在就开始尝试。   “现在吗?也行,你等等。”崔英明特意用座机打了个电话,似乎是打给助理,说是有贵客在谈事,不要让任何人来敲门打扰。   “其实简单来说,就是我会将你引入一种类似于催眠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中,你将被我引导着,翻出某些由于内部或外部种种原因而自我隐藏起来的记忆。不过我得告诉你,即便像我这样精通催眠与记忆唤醒,对于严重的失忆者来说,也未必能够凑效。”   “还有,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记忆的唤醒对于你来说不一定就是好事。因为失忆本身就是人在极端情况下的一种自我保护,为了让自己能够与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隔离开来,划清界线,重新来过,身体自动采取的一种措施。当然,也有可能是外力所致。不管怎么说,导致你失忆的都不太可能是什么愉快的事。正因为失忆往往是在恶劣而强烈的刺激下形成的,有时候为了让一个人恢复记忆,某些胆大妄为的业界高手会以毒攻毒。什么叫以毒攻毒,就是采用同样强烈的刺激,甚至比当初造成你失忆还更加猛烈、严重的刺激来加诸你身上。如果说当年的刺激造成了你记忆的锁闭,那么用于治疗的刺激达到某个力度时,便能如一把钥匙,令当初被尘封、锁闭的一切猛然洞开,水落石出。”   “至少现在,我不建议你采用那种极端的刺激方式。因为那种方式,固然更有希望唤醒你的记忆,但带给你的伤害,同样将是双重的,甚至是终其一生,都无法修复的!” 第99章 美丽娇妻的不轨往事   “我现在要采取的方式比较温和,效果就比较难说了。但也不是绝对温和,如果在这过程,令你想起某些可怕的片断,陷入不可自拔的痛苦,我会视情况而定,结束催眠过程的。”   “我要开始了?”崔英明问。   “好,我就坐这儿吗?”雷宇天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配合。   崔英明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上,没有了灿烂阳光的照入,整个房间的光线变得柔和下来。   再来到雷宇天面前时,崔英明那张白皙的面孔变得线条松驰了很多,微笑着,与寻常人的微笑不同的是,那种笑有些恍惚。   “每天的这个时间点,真是太适合放松、休息了。你看,我都犯困了,你看我的眼睛,我的眼皮都快睁不开了。真想美美的睡上一觉啊。”崔英明的声音变得与之前有了明显的不同,更空灵,更飘忽,仿佛真的是在打着瞌睡,昏昏欲睡,又仿佛已经沉入了梦乡,发出迷糊的梦呓。   雷宇天不由自主地顺着对方的话语,看向对方的眼睛,对方的眼皮困顿地眨着,一下,两下,三下……   这种困顿仿佛有着极强的传染性。雷宇天的眼皮也以同样的频率,跟着眨着,一下,两下,三下……   “你的右臂在上浮,对,浮上来,浮上来……”崔英明抬起了他的胳膊,轻轻地,缓缓地,如同海面在上涨,向上攀升着。   雷宇天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自己的手臂,还是崔英明的手臂,向上浮着,浮着。   “你在向上,向上,这样的感觉真好啊。你现在还很小,你偷拿了家里的一个扫把,骑着它,没想到真的就这么飞了起来,头顶就是美丽的天空……”崔英明不知道雷宇天的过去,他选择的,是几乎所有人小时候都经历过的梦境,骑着扫帚当马,凌空飞舞。   “飞过屋顶,飞过河流,飞过高山……”崔英明的声音继续梦呓般地响着。   “飞得真高啊!”这回不是崔英明的声音,而是从沙发上,双眼轻闭的雷宇天嘴中发了出来。   “对呀,飞得真高,你看到了什么?”崔英明自然而然地问。   “白茫茫的,我什么也看不到。我会不会掉下去?我的扫帚不见了,我就要掉下去了!”雷宇天的声音变得紧张。   接着,雷宇天伸出了粗壮的胳膊,一下一下地往昏暗室内的空气中抓着,仿佛唯有如此,才不至于跌落尘埃。   “不行,我不能掉下去。我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好了终于抓牢了,我已经在往上爬了。啊!”雷宇天失声大叫。   “我掉下去了,还是掉下去了!”雷宇天恐慌地摇着头,“我的头先着地了,后脑勺好痛呵,痛得头都快裂开了。”   “其实没有那么痛的。你落在了一块柔软的草皮上,你快看看,都有谁来看你了,他们都要过来拉起你呢!”崔英明轻语,引导某些陈旧的面孔,从雷宇天的脑海中显现。   “原来真是一块柔软的草皮。好多人围拢过来了,可是,这些人真奇怪,全都看不清面孔。”雷宇天喃喃说。崔英明不由一怔,脸上显出一丝失望,看来关于往事、故人的记忆,并未就此打开。   “原来这是在大学里啊?大学的草坪真大呀,一眼都望不到头。”雷宇天继续低语。   “真美的一所大学,你看看门头的那几个大字,什么大学?”崔英明借机引导。   “我抬头在看,门头在哪,完全看不见。我不找门了,草坪那边,有个特别漂亮的身影,穿着白裤子、白衬衫,我很喜欢这个背影。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她一定很美,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背影,但是却觉得有些亲切。好像这个背影,是从我上大学之前的梦里走出来的。我已经来到她身边了。可惜,她被太多太多的男同学围绕,我就知道,她是我们大学里的校花,太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雷宇天喃喃。   “女神向你看过来了,你不想好好看看她那么妩媚动人的一张脸?对,你现在就问她的名字,她会告诉你的。”崔英明引导。   “她转了一下头,我什么也没看清,她就又转回去了。她并不太理我,在其他几个男生的簇拥下走了。所有留下来的男生都在埋汰我,说像我这种条件,想都不用想了。我打了其中的两个同学。我已经下定决心,她做她的女神,我不会像其他那些男生那样贴过去,去追随她的冷脸……”   “或许她也喜欢你,只是不好在那么多人面前表露罢了。”崔英明凭直觉,感觉雷宇天口中的大学女孩一定是他过去记忆中比较重要的一个角色,赶紧怂恿他继续接近女神,并最终记起对方的音容笑貌与名字来。   “……大学三年真快呵,我快要毕业了。我交的朋友还挺多的。真奇怪,现在到了毕业的最后时刻,不光一些铁哥们跟我难舍难分,就连以前被我揍过的人都对我客气起来。”   “都有哪些铁哥们?”崔英明问。   “他们只是一些在身边晃动的身影,看不清脸,也没有名字。”雷宇天的回答再次让崔英明失望了。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我身边出现了什么大事情,我的整个世界都变了,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很多花枝招展的女生在接近我,主动找我。她来了,那个穿白裤子、白衬衫的漂亮女生来了。她说她其实心里一直暗中喜欢我,只是没见我去主动追她。她一直在等我表示……”   “我的眼睛是怎么了,真想好好看着她,但还是像在雾中一样,她的脸朦朦胧胧。就算这样,她也是那么美。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走动、靠近、转身,都像是附着一种看不见的魔力,把我吸引住了。她每次开口说话,都好像在抓走我的心。我现在明白什么叫做「走心」的女孩了,她天生就是。明明从来没有过什么交集,素昧平生,但我心底会觉得,跟她相识了一辈子。”   “今天天气真好啊。我们约会了。每天的天气都这么好,我们每天都在约会。她答应毕业后就和我结婚,做我最美的新娘。”雷宇天的脸在舒展,完全沉浸在毕业后的幸福时光里。   “我们真的结婚了。但是不知为什么,她现在怎么语气越来越冰冷,对我爱理不理,像是变了一个人。她现在经常很晚才回家,我开始跟踪她。那个男的一定是我认识的人,我把他俩堵在房间里了。我踹了门,不!这对该死的狗男女怎么能这样对我!”雷宇天倚在沙发上,双手握成了紧紧的拳头。 第100章 捉奸成功却被偷袭   “都被我捉在床上了,还特么没有半点羞耻!不等他把衣服穿好,就被我打倒在了地上!这个臭女人,竟然还向着他,说他一切都比我好,把我贬得一文不值!所有的美好,所谓的「走心」,就这么不见了,现在只剩下痛心!我不会饶过他们的,我要把这对猪狗不如的男女揍到趴在我脚下求饶!我要他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雷宇天就在沙发上兴起了馒头大的拳头。   然而,他的拳头举到一半,却颓然垂下。   “好痛!有人在后边用东西敲了我的头,比上次从高空落到草地上还痛!太痛了,这次太痛了!我的头快要炸了,谁,谁拿刀来,快,把我的头砍下来吧!我实在太痛了!”豆大的汗珠从雷宇天的额头冒下来,他的头发很快就如同被雨淋过般的湿,在沙发上扭动着头颅,仿佛那沙发如有绳索般捆绑着他,他要挣脱那看不见的绳索,逃离出来。   “你放松点,疼痛正在缓解。没事了,没事了,不那么痛了。”崔英明的眉毛拧住一团,神情也变得紧张。雷宇天口中妻子的长相、名字,以及奸夫的名字、特征,很多重要的信息都还没能浮现出来,崔英明实在不想就此功亏一匮。可是眼前,雷宇天的痛苦显然到了一个非常剧烈的程度,他在迅速地盘算、权衡着,是该继续,还是将他唤醒。   “没有,没有减轻,越来越痛了!我要刀,给我刀!”雷宇天挥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摸索着,崔英明连忙将桌上的烟灰缸远远地扔开,连茶杯都移得远远的。   催眠的过程虽然是虚拟,但一旦没有控制好,发生意料不及的突发状况,这种事情还是有的。曾经有人在催眠过程中因为过于痛苦,直接从窗口跳下去的。   雷宇天已经开始用头撞击着沙发后的墙壁,他的力气很大,撞得咚咚响,竟将墙面撞击得落下一层簌簌的粉尘来。   崔英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来,搭在雷宇天的手背上,往低处按。他使用的是催眠界最常用的“手臂上浮法”引雷宇天入眠,现在他同样以最常见的“手臂下沉法”将他领出来。   “好了,其实你一直都骑着扫帚,在高处飞着。风有点大,吹得头痛。现在要轻轻落回地面了。低点,再低点,再低点。”崔英明引着雷宇天的手臂下沉。   雷宇天的注意力重新凝聚到那条手臂上,整个身体慢慢松弛,仿佛真的骑着一头竹马,向着碧草如茵的大地降落。   “着地了。现在早晨的太阳刚刚升起,照在你身上,你该起来,开始新的一天了。对,睁开双眼,看看崭新的太阳吧。”崔英明声音亲切。   雷宇天的头渐渐消停了痛苦的扭动,整个人安静下来。在崔英明亲和的声音中,他渐渐打开了眼皮。   雷宇天看了看整个屋子,又看看沙发,问:“我们开始了吗?”   “已经结束了。要现在听听结果吗?”崔英明微笑问。   雷宇天有些错愕,在他看来,只是静静坐在沙发上等着崔英明的催眠,什么都还没发生过。直到发现自己胸口的衣服湿涔涔的,全是汗味,他才相信应当确实是完成了催眠。   雷宇天从桌上扯了一大把纸巾,擦着一头一脸的汗水,答道:“当然现在听。您说吧。”   “我说过,简单的一次催眠,很难做到让你的记忆全面唤醒。或许只有真正的强刺激,才能达到那样的效果。所以,这次催眠,关于你的身世我依然没能够得到,但也收获到一些零星的信息,你自己可以参考着分析。”崔英明道。   “首先,你的头部肯定受过伤。虽然你自己也去医院看过,没有查出什么明显的器质损害,但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我可以确定你就是受过外力打击。这一点,我相信你以前自己应该也怀疑过。”   “确实,我后脑勺处有个小疤痕,我一直觉得那是小时候不小心爬树上墙给摔伤的。”雷宇天回答。   “我看看。”崔英明拨开雷宇天又黑又粗的头发,看见后脑勺并不太显眼的小疤痕。   “但是,你可能一直没有想到的是,如果我没推测错,你并不只受一次伤。上大学前,你这个位置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已经伤过一次。至于后来的那次伤,原因就非常清晰了,我慢慢讲给你听。”   “我没能听出你在哪里念的大学,但我大致听出,大学时代你爱上一个校花级的女生,但你那时的条件似乎并不出众,女生并不太理睬你。大概在毕业前夕,不知为什么,所有人对你开始刮目相看。你爱上的那名女生主动走近了你,并且让你感受到一种非常奇妙的魔力。这种魔力,极可能就是年轻人面对爱情时的飘飘然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擅长把握人心,给你营造出来的亲和力。总之,你们俩的恋爱水到渠成,并且理所当然地,你们结了婚。”   “什么?你说我大学刚毕业就结婚了?可我,跟我老婆结婚也就三年的时间啊?!”雷宇天倍感惊讶。   “所以才说你现在的记忆是有问题的。你不说你父母是普通教师吗?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不太像。而且,大学毕业前夕你遭遇了一个很大的变故,但,那是一个好的变故,对你有利,它可能天翻地覆地影响着你的命运。”   “对我有利的变故,突如其来?”雷宇天想要追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一片空白。   “接着说你和大学女友的事情。你和她结婚后过了一段时间,你发现她的态度重新又变得冷淡。这中间的原因你没有记起来,不过以我的分析,很可能依旧跟你的那段变故有关。当时的那个变故来得太突然,那么这中间很可能会存在一些不太稳定的因素。因为这些不确定的因素,你妻子在后来的婚姻生活中,可能会发现期望值与现实的落差,会有失落,甚至会有被欺骗感。同时借助于你,她可能接触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圈子,身边会出现很多新的诱惑、新的机会。同时,她的眼界,她的心态,都会有变化,未必还能把你放在眼里。”崔英明将那些零星的线条连接着,试着分析出来。 第101章 出轨女人是不是她?   “我知道了。这么说来,我曾经常常做的那个梦,撞见妻子与别人被我堵在床上,然后遭受偷袭,被东西敲击头部,倒落地上,其实并非单纯的梦,而是发生在我身上的真实经历了?”雷宇天有些发冷。   “这个你已经在催眠过程中讲出来了,就是真事。你妻子与你认识的一个人发生了见不得光的关系,你捉奸时被对方安排的人偷袭,敲晕了。再后来发生了什么,没有谁知道。因为你很可能昏迷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就算醒来,也可能是时晕时醒,而且周围的人已经发现你很可能失忆了。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你被慢慢植入了一段并不属于你的、新的记忆。”   “我刚刚在催眠过程中,有说出妻子的长相特征吗?”雷宇天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往事中曾经背叛自己的妻子,是否就是青叶柔。   “没有。从头到尾,你都没能说出她的面部特征。不仅如此,从大学同学到家族中的人,你一个都没说出特征来。我说过,这种简单的催眠不同于精心设置的强刺激,想要凭这个打开锁链,挖出所有深埋的记忆,那得看运气。”崔英明解释。   “你一定是在思考,往事中的妻子会不会与现在的妻子是同一人?”崔英明不愧曾经是心理教授中的出类拔萃者,一眼看出了雷宇天的心思,“这个,只能结合你妻子如今的一举一动来判断了。我只能说,从你说出的信息来看,你妻子当时是个非常物质、非常看重利益的女人。她一开始拒绝你,是因为利益;后来答应嫁给你,还是因为利益。再后来的婚姻生活中,有些事不尽人意,有些利益可能落了空,她就又背着你另觅高枝。要说特征,这个特征还是太明显了。”   “另外,还有个信息值得参考。听你之前所说,你现在的妻子应该是懂得心理学与催眠技巧的,如果你能够记起来当时你的大学女友学的是什么系就好了。当然,心理学也是可能课外兼修的。”崔英明提醒。   “我明白了。非常感谢你,崔总。”雷宇天谢过崔英明。   “我说过了,咱们俩虽然年纪相差大了点,但做忘年兄弟还是可以的。我建议如果你对现在的妻子有所怀疑的话,在还没有任何明朗迹象之前还是先不要跟她挑破。另外,很多时候记忆的唤醒是经过多次催眠来完成的,你以后找时间再多约我几次,我继续尝试给你催眠几次,看能不能有更多的记忆浮现出来,试着解开你的迷团。这段时间我也会想想,争取找到一些新方法帮到你。”崔英明建议。   告别了崔总,雷宇天驱车回到花木场。路上,仔细回放、梳理着崔英明透露的那些信息。   首先从唯一确定的性格特征来讲。青叶柔的确也有着比较物质、比较看重利益的一面。她同时打理着两家公司,还会时常感慨赚钱太难,同时,按照从玉呈鹏、黄丽等人嘴中得来的风言风语,她还与一些土豪纠缠不清,从他们身上敛财。而这些钱又去向成迷,说明青叶柔至少是缺钱、很需要钱的。   但说不通的地方则在于,青叶柔知道了欣栗栗的可怜遭遇后,不惜刻意接近哲思阳,略施手段从他那黑来了二十五万,转交给了欣栗栗。整件事完全能够看出妻子既强势又善良的一面,这又与她在乎物质的一面是不太一样的。甚至可以说,一个善良如此的女人,不应该在婚后不久就表现得那样不堪。   当然,从动机来说,也是存在一些问题。   如果青叶柔就是当初背叛他的妻子,背叛的原因很可能在于利益落空,对他失望不满。既然如此,在离他而去之后,又为何要去而复返?而且,还跟着他,继续过了三年并不算多奢华的日子?   当然,要解释也能解释通,唯一可能就是,妻子另寻高枝之后,不久那个无耻男人却很快抛弃了她,她照样什么都没能捞着。同时,她可能回头发现雷宇天虽然一时令人失望,但长远来说依然有着很大的价值。如果是这样,那她就一定是在等待什么,等到雷宇天的价值重新爆发的那一天?这一点,倒挺符合青叶柔心气勃勃、懂得布局的性格,但又似乎与崔英明说的那位大学女友性格略有出入。那位大学女友当时的做派,典型的有价值了就拉,没价值了就踹,急功近利得很,可不像青叶柔这么隐藏心气、来日方长。   难道经历一番挫折之后,她性格沉淀了、成长了?岁月的磨砺、奸夫的抛弃,令她由大学时的高傲、急于求成,变得像如今这样善于隐藏、精于算计?   反过来,如果说当年背叛于他的妻子并非青叶柔,而是另有其人,那就面临了更加说不通的问题。   青叶柔又是从哪冒出来的?为什么要接近一个前景并不明朗且陷入晕迷失忆的男人,而且为这个男人付出长达三年的时间?   这三年里,她为什么要精心隐瞒着一切?从隐瞒捉奸与被偷袭一事,到编织所谓的教师父母、安蓝大学这些并不存在的记忆,到底为了什么?   当然,除这些以外,还有一些非常具体的小信息可供参考。   以前允作超面对岩浩等五名猛男的恫吓,曾经透露出青娜娜当年是从国外留过学归来的,学的很可能就是心理学,并且开办了自己的心理诊所,接一些业务。这些信息,与大学女友似乎又并不太相符,完全是两条不同的人生轨迹……   到底是信息的哪个环节出现了错漏,还是另有隐情?   中间会不会有时间差,比如说,是在背叛雷宇天、又被奸夫抛弃之后,妻子为了自谋生路,才弄出一个虚假的国外学历给自己镀金,从而开办诊所,不久又结识了允作超?   在就要与允作超成婚之际,回头重新发现了他雷宇天的利用价值,于是毅然决然地悔婚,回到雷宇天身边? 第102章 他太高大差点把妻子压塌   一路想着、捋着,回到了天天花木场。尹诗韵举着个电话,正要给他电话。   “你找我?”雷宇天就站在她身后,把她吓了一跳。   “是啊雷总。你还不知道吧,大业务上门了,逐鼎公司的经理给我电话了,他们新开发的一个小楼盘,决定园林植物就找我们天天花木场合作!虽然这个楼盘在他们所有的楼盘中算是一个非常小的精品楼盘,但对我们花木场来讲,绝对是一笔从没有过的大单了!”尹诗韵高兴都快手足无措了。要不是在公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雷宇天觉得她一定会一把搂住他。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说起来,你是第一大功臣,这笔业务的提成,在平常基础上增加五个点!”当时崔英明为表谢意,当面让雷宇天向他提要求,雷宇天只字未提。因为他知道,以崔英明的格局,就算他不提,楼盘园林的业务,崔英明一定会指示手下,分出一部份给天天花木场做的。   “真的呀?谢谢雷总!我算下,”尹诗韵像个小财迷,飞快地盘算了一下,“可惜,离我当初借伍喆图的几十万还差得远。不过这样下去,总算是有希望还清了!”   雷宇天笑而不语。其实他在想着,尹诗韵无论于私于公,都真是没得说。于私,他能看得出尹诗韵对他一片芳心误寄,令他愧怍不已。于公,尹诗韵也是尽心尽力,正是因为她开拓的逐鼎公司办公大楼盆栽养护业务,才让他有机缘结识了崔英明,不仅带来大业务,更有机会在崔英明的帮助下尝试催眠,了解自己的身世迷团。   如果真能接几个逐鼎地产的楼盘苗木项目,赚到钱后,雷宇天不想愧对尹诗韵这样的好员工。到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把赚到的钱拿出几十万,给到尹诗韵去还钱,这样一来,她不必再苦苦熬着,违心地与伍喆图再缠下去。   雷宇天走进办公室,尹诗韵没有离开,而是一路跟了进来。   “天哥,还有件私事要跟你说。”尹诗韵关上办公室门,不太自然地说。   “又要我去装男朋友吗?这回又是哪位花花公子缠上咱们的大美女了,不会还是那个死皮赖脸的玉呈鹏吧?”雷宇天笑问。   “才不是。我明天想请一天的假。”尹诗韵说,“我和伍喆图的事,总不能老拖着。现在两边老人都互相约好了时间,明天两家人坐到一起,好好把这件事给了结了。”   “行,别说一天,多请两天都没问题。这事能坐到一起,开诚布公地解决了是最好。”雷宇天自然支持。   尹诗韵走开后,雷宇天坐在办公室里,双眼却炯炯地凝视着办公桌前的迷迭得与薄荷香杉。   “植物还真是神奇啊。”雷宇天感叹。他又想起崔英明办公室里的那两种植物,明明都是非常有益的盆栽,但混合到一起,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变为另一种有毒的物质。   植物的种类这么多,人们的认知总还会有着很多的空白。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两种纯植物的成份,都是非常正常、无害的,就是搭配到一起,也并不产生化学反应生成一种新的毒性成份,但是只要同时作用到一个人身上,就能令那个人产生巨大的不适?   如果真能做到这样,那就会比崔英明办公室的两种植物更加巧妙。崔英明办公室的那两种植物最终还会融合生成一种毒性成份,专家通过实验便能验出那种毒性成份。而雷宇天设想的这种,是因为两种植物在人体中形成了冲突,但对人体进行化验,是查不出任何毒性物质来的。   这样一来,将更加的无迹可循,悄然莫测。   换在以前,雷宇天两三年来虽着迷于植物的钻研,但肯定是不愿意去想这种事情,也没必要去考虑这种手段的。毕竟很长一段时间来,他的生活平静得很。就算偶尔遇到两三个人的挑衅,就他这块头跟力气,也不用花脑子,直截了当三拳两脚解决了。   但昨天听了崔英明的分析,很多事情都不再一样。按崔英明所说,自己捉奸过程中吃的是暗亏,原本稳稳操控的局面,就因为对方有人暗中下黑手,才会被敲晕。这些,很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当时自信满满,太深信自己的孔武有力,少了几分防范心。   然而,自己连奸夫的长相都不记得,如果有一天重又回去,敌暗我明,到时被人暗中算计还不知怎么回事。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针对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暗,自己也就只有准备着一点暗的手段,以备不时之需。   如此想着,雷宇天的眉头渐渐拧紧,三年来经手过的无数植物,一样一样,一种一种,在头脑中一一放过。   沉思良久,雷宇天又转悠着去了园子。当他在园子里泡了一天,从园子归来时,夕阳西斜,又到了下班的时刻。   他没有开车回家,而是打了个的,来到佳缘坊。事先已经在电话里听青叶柔说过,她今天下午在佳缘坊这边处理事情。   “老公,怎么没开车来呀?”青叶柔刚刚下了楼,就站在她停车处不远的路边,笑望着丈夫。   “今天车送去保养了,要蹭你的香车喽。”雷宇天随口编了个理由。   “来呀,虚席以待!”青叶柔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咯咯笑了。   挽上丈夫手臂,青叶柔随意地一扬手,嘀的一声,她的车便开了。   她拉开车门,抬起修长的腿,就要跨进驾驶位,雷宇天却拉住了她:“你就坐副驾驶位休息下呗,我来开车。”   “干吗呀你,不一样吗?”青叶柔娇嗔。   “当然不一样了,呆会就知道了。”雷宇天几乎是将妻子半推半抱地放到了副驾驶位,然后才坐上驾驶位,准备开动车子。   “你呀,别把我座位坐塌掉啦!”青叶柔见雷宇天这块头一塞进她的座位,座位直接吱嘎了一下。   “太抬举我了。我有那么重?那每天晚上,你怎么没被压塌?”雷宇天冲妻子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说。   “讨不讨厌!你坏死了!”妻子狠狠在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不爱搭理你了。” 第103章 和她车里干坏事   妻子扬起手来还要拍他,雷宇天却扭过头,张开嘴叭唧叭唧追着去咬她那五指如葱、格外娇美的纤手。   “你属狗呀你!”妻子骂着,却笑得很开心,手掌躲闪着。   并没有躲开,几只手指被他吻住,噙在了口中,如同含住了一掬白雪。妻子车内特殊的馨香,连着她手指的香气,一同缭绕。   “还不放!手指头那么好吃?”妻子看他眼神含糊暧昧,变得有些害臊。   “你,哎呦你咬痛我了!”青叶柔轻叫了一声,雷宇天闻声才连忙松开口。看见妻子吃吃笑,他才知道妻子说咬痛,自然是骗他松口的。   雷宇天开着车,驶上城市的大道。城市的夕阳照射在摩天大楼的幕墙,再折射过来,打在雷宇天身上。   青叶柔没有正向前方坐着,而是微微侧转身来。就好像平时她睡觉时,也一定要侧转身,宁愿像一张精致的弓,向着他。   她就这样侧向着他,脸也向着他,笑意柔柔地,看着他开车的样子。城市的建筑硬朗耸峙,丈夫的身形也是那样硬朗,如同一座精缩版的建筑矗坐在她的车中。   她不知厌倦地看着。仿佛时间每流走一分钟便少一分钟,多看他一会儿,便是多赚了一会儿。   只是,她那漾动的酒窝却渐渐静下去,秀美的眉目间,柔柔的笑意也渐渐地隐没了。夕阳终于慢慢沉了下去,日沉大海,灰灰的暮色攀升起来,那暮色穿进了车窗,染在了她的眉头。   那动人的眉目,由于被另外一种伤感的情绪所笼罩,竟显出一种无可奈何的、哀凉的美。   她再转头看窗外的建筑时,那些原本显露着刚强之美的混凝土丛林,那些错落的大楼,却变得静穆,一栋栋,如同沉重的城市墓碑。   她索性不再去看,将身子倾了过来,头依在他的肩上,微闭起双目,唯有秀发偶尔扬起,撩得他脖子一阵发痒,心也跟着一阵发痒。   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窗外起伏的大楼不见了,路上的车辆也变得稀少,车子居然开到了树木掩映的河边。   “干吗呀老公,我们不是回家吗,怎么改变路线了。”青叶柔想起这确实是在回家的方向,但却稍稍偏离了,丈夫把轿车开到了平时必经之途的旁边,岔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   “哼哼,我要把你卖掉了。”雷宇天学着灰太狼式的经典坏笑。   但他很快就从灰太狼变成了色狼,将车停在了树木与暮色交织的阴影里,嘴伸过来,男人粗重的气息吐在她玲珑的耳廓。   他的手环住了青叶柔的纤腰,在她柔软平坦的小腹处揉了揉,便继续向上爬行,探进了她胸口的衣服里。   “嗯。”当他的手越过了文胸,充实地握住,妻子不由地嘤咛了一声,本想推开他,实际做出来的动作却是反而浑身软软地依得更紧了,扳过他的头,让他的嘴从她耳边转过来,她主动将渐渐变得热切的樱唇送了上去,与丈夫吻在一起。   当她察觉到丈夫的另外一只手更不老实,居心叵测地游走到了她一双纤长的美腿之间,不由得将腿一夹。   她将唇与舌也从他的嘴中撤了出来,双眼如花枝在乱颤,望着丈夫:“别嘛老公,我们继续开回家,在家里一起好不好?吃完饭洗香香,我要同你在床上。”   “我不想等。洗什么香香,你现在已经够香了。”雷宇天不依。   “那咱们不等,回到家先不吃饭,咱们先去床上躺会儿怎样?”青叶柔让步。   “你就从了吧,别挣扎了!”雷宇天温柔地威胁,做出一个发狠的表情,“咱们还从没试过在车上呢。”   “可是臭坏蛋,这怎么弄啊?”青叶柔后悔地说,“我就不应该让你上车。哼,下次罚你走路回家。”   雷宇天拉过妻子,半推着她,让她从前排两座之间的地方穿过,去了后排。青叶柔慌乱地钻了过去,留给他一个软到无力的背影,以及卡在车座中间那一霎,修长双腿上靓瞎双眼的俏豚。   雷宇天也想从车座中间钻过去,但显然是不现实的。她的块头可不像妻子那么纤长细致,能够游刃有余地穿过。   走出驾驶位侧的车门,再拉开后排车门钻了进去。妻子已经捂着脸躺在后排等他。他将自己摁倒在后排,摁倒在妻子柔软的娇躯上。他将妻子揉进自己怀里。   不只青叶柔几乎快要被他的疾风骤雨揉碎了,就连相对小巧的女款轿车,都不堪其力地摇晃着。无人的树影下,暮色越来越深浓,像一床合拢的被子,将他们包裹其中。   等到游荡的河风渐渐停息下来,青叶柔原本丝丝不紊的秀发已经乱得像被一夜的暴雨打过,额前、嘴唇边,全是乱发,乱得整张脸慵倦而性感,别样惊艳。   现在,反倒是她不愿意松开他,就那么紧抱着他,懒懒地享受着这狂乱之后的宁静。雷宇天拿下巴的胡须蹭蹭她秀美的额头。   “老实说,你今天故意不开车过来,是不是有预谋,想坏事?!”青叶柔嗔怪着他,脸上却没有任何责备。   “你的车太香太舒服了,纯属临时起意。”雷宇天辩解。   “我现在怀疑我的车是不是被你报废了。”青叶柔用双手扯扯他的两边耳朵。   两人继续安静了片刻,她才松开他。还好,车子至少还没散架,沿着树枝下的小路,重又开回正路。   雷宇天没有将自己的车开回家,自然,第二天早上上班,还得开着妻子的车。   将青叶柔送到叶子心理健康会所,雷宇天目送她进了大门,这才钻回妻子的车里,继续开往天天花木场。   将车停在了花木场的停车处,雷宇天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揭开前排左右座之间的缝隙处,那个塑料盖子。   他曾经留意过,那个放零碎小物件的塑料盒子里,堆放了一些七七八八的小东西,其中似乎就有些钥匙夹在里边。   翻开口香糖、梳子之类的杂物,果然,在最底下看到了好几把钥匙。雷宇天不知道那会是什么钥匙,钥匙不大,从形状看起来,有点像是抽屉的钥匙。   他借口说是自己的车去做养护了,加上又同妻子在小路边那一番从未有过的温存尝试,妻子自己不会再想到,雷宇天单独开走她的车,主要是想要拿到她车上塑料盒最底下,那并不起眼的几把钥匙。 第104章 几十万付之一炬   现在,他但愿那就是妻子办公室抽屉的备用钥匙。一般来说,办公室的备用钥匙不会放在办公室。要么放在家中,要么放在车里。青叶柔既然没放在家中,那么这车里看似不起眼的钥匙就很有可能。   雷宇天将钥匙揣进裤袋,这才下了车。到了上午,估摸着配钥匙的小摊也该开张了,雷宇天才重新开车去了附近的街上。几把钥匙,雷宇天每一把都请师傅配制了同样的一把。   原本的几把钥匙重新被放回了妻子车上的塑料盒中。雷宇天这才正式开始花木场一天的忙碌。   忙到下午,听到办公室敲门的声音,没想到探进来的,是尹诗韵的一张可爱脸。   “你不是请了假,去解决家里的事情了吗?”雷宇天有些错愕。   “已经谈好了,下午也没什么事我就先来上会儿班,呆会可能早点下班去公寓取回点东西,拿回家去。”尹诗韵解释。   “拿回哪个家?”雷宇天隐隐觉得似乎有些不对。   “算了天哥,直接跟你说吧。”尹诗韵叹了口气,“本身今天叫齐了两边的老人去谈,我是下定决心要跟他离婚的。可是我没想到,他们所有人早就商量好了,全部达成了一致阵线。”   “怎么个一致阵线法?”   “放心,他们肯定没有责怪我刁难我。他们全都商量好了似的,当着我狠批伍喆图。尤其我公婆,痛骂伍喆图,我公公还动了手,把伍喆图脸都打肿了。”尹诗韵说。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向我道歉呗。伍喆图更是诚恳地跟我赔礼认错,说他很爱我,就是行为上太过头了。他发誓以后家里一切听我的,别说碰我一指头,就是骂他他都不还嘴,打他他都不还手。”   “这是合起来给你演苦情戏呀。”雷宇天知道发生什么了。   “我知道,但我看得出两家老人还是真巴望我们合好的。尤其我公婆,是真心喜欢我这个儿媳,这点没得说。伍喆图不只赔礼认错,还被他爸妈逼着写下保证书,保证以后绝不会打我、掐我了。”   “……”雷宇天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了。   “我公婆也没有避讳伍喆图的隐疾,说已经找了最好的医院,医生说能够治好的,问题不大。他们就希望我和伍喆图早点生个孩子,说了以后有了孩子,我们娘俩在伍家最大,他们会比现在更疼我,更为我撑腰,保证伍喆图反不了天的。公婆还当着我和我爸妈的面,把当初几十万的欠条拿出来,用打火机点着烧了。他们说不管我答不答应合好,他们都当我是他伍家的好儿媳,这几十万的账,已经算是不存在了。”尹诗韵说到这儿眼睛有点红。   “所以,你肯定就心软了。”雷宇天完全能够猜到,几十万的欠条一把火一烧,尹诗韵肯定是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伍家对自己的感情。她虽然平时在工作上也吃得开,但骨子里毕竟不是青叶柔那种我行我素、直奔目标的性格,所以即便已经越来越不喜欢伍喆图,面对公婆的情义演出,也难免会犹疑、会摇摆。   “毕竟公婆那么喜欢我,伍喆图也知错了,我相信以后他动手动脚的事情也不可能再发生了。公婆都做到这份上了,我还不答应有点说不过去了。而且想来想去,他再浑,比起玉呈鹏那种渣男来说,却又还是好多了。”尹诗韵幽深地看了雷宇天一眼,语气突然有些怨念起来,“再说,我不答应跟他合好,又能怎么样?我看上的人,人家又不肯正眼看我。近在眼前,却触不到,碰不着。”   “天下又不是只有两个男人可以选,谁说非此即彼。”雷宇天被她看得一阵罪孽深重,“不过都说宁拆一座桥,不毁一桩婚。你既然答应合好了,这肯定也是好事。但愿伍喆图能够懂事点,希望他这次不会受了父母的逼反而怨恨你,不只是打不打你,经过这次他能够打心里好好爱你才好。”   “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否则他父母烧掉了几十万的字据,我反而还一口回绝不答应合好,这样我也会一辈子不安心的。”尹诗韵终究还是太单纯纤弱了一些。   “这段时间因为这些烦心事,也给天哥你添麻烦了。我真的很感谢你,陪我租房,帮我去超市买这买那,又替我赶跑玉呈鹏那个人渣,让我知道全世界都远离我的时候,反而是在成全我,成全我静静地享受到你的呵护,享受你的关怀。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永远不离开那间公寓。我可以等你去看我,与我在公寓里像家人一样独处片刻。一个月你总能去那儿几次吧,好吧不说一个月,一年你总能去那儿几次,让我享受享受做你家人的美妙感觉吧?”尹诗韵这丫头,也不知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听完,雷宇天才意识到,尹诗韵对他的错爱实在太深。如果说天天花木场的首次相遇是情窦骤开,一见倾心的话,那么后来在工作中朝夕相处,便是日久深情成羁绊,愈发能放不能收,能拿起而无法放下。再到这次她跟伍喆图的分手风波,雷宇天一番好心照顾,反成了她心中最深的温暖与依恋。   “别开哥玩笑了,哥脸皮虽然厚了点,但你这么变着法赞美哥,哥也会找不着北的。”雷宇天果断打断了她,“那就赶紧把手头的事安排下,下午就去公寓收拾东西呗。”   “天哥,我想问你下午有没有时间。在公寓住了也有段时间了,要搬的东西还有点多……”尹诗韵犹豫。   “请哥帮你当搬运工呵?这个没问题,哥擅长!”雷宇天想想也是,总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家家搬着那么多东西,一趟一趟,跑上跑下吧。   因为下班时还得预着时间开着妻子的车去佳缘坊接她下班,所以下午雷宇天快速处理完手头事情,便抓紧同尹诗韵去到公寓,清理东西。   到了尹诗韵租住的公寓楼,上了楼,进到公寓房间,尹诗韵收拾着东西,动作却有些迟迟艾艾。   “喂,那是枕头,你拿它往桶里塞干啥?”雷宇天发现尹诗韵简直是心不在焉,动作莫名其妙的。   尹诗韵也不回答他,索性将枕头往地板上一扔,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将脸埋进手里。   “你怎么了?既然不乐意,就不该决定。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想太多。”雷宇天看出她心中挣扎得厉害,并不想离开这间公寓,只好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好声好气劝她。   “我没有想太多,也没有想反悔。”尹诗韵依然低着头喃喃。   “那是怎么了。”雷宇天不解。女性动物的心思尼玛真是海底针。   “我说出来,你不准怪我,也不准笑我傻里傻气。”尹诗韵声音更细了。 第105章 偷查妻子的财务秘密   “嗯?”雷宇天预感似乎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舍不得这公寓,我想在这儿再好好地睡上一觉。”   “就这呀?”雷宇天如释重负,“你睡呀。今晚不急着回伍家,你就继续在公寓多呆一晚上呗。”   “我不是这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想现在……跟你好好地在这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吗?”尹诗韵突然抬起头来,似乎将她弱小的勇气积攒了很久终于满格,红红地望着他,“你知道的,反正他也不行。我以后都不会跟他。我一生只需要这一次就够了,哪怕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只要是跟我真心最喜欢的人,哥,你说好不好?”   雷宇天这回真是被雷了个里焦外嫩,望着尹诗韵泛红的双眼,竟无言以对。   “我怎么说来着小尹,才说叫你别开哥的玩笑,你又来!”雷宇天正色道。   “哧哧!”尹诗韵见雷宇天虎着个脸,不由吃吃笑了,只是笑得却有几分凄凉,“被你说对了,我就是跟你随口开一玩笑的。”   “那走吧。”雷宇天催促。   “不走。就算不答应我刚刚那个要求,那,至少你让我好好亲你一次好吧?好歹,也是我爱过的印记。”尹诗韵跟着站起身,并且一反平时的羞涩,飞快地将自己饱满可爱的娇躯弹了起来,像一枚旖旎的飞弹,弹进雷宇天怀里。   她的双手同时就已环住他的脖子,用力地踮起脚来,将那对悦目的挺鼻之下、少女般的双唇印向他的嘴唇。“吧”的一声响得清脆,像是某个东西在安静的小公寓内炸开。   她的嘴唇所触及之处,宽厚,但却过于生硬。她停下一看,臭木头雷宇天,哪儿让她给吻着他的嘴?那家伙居然飞快地伸出手掌,捂在了她的嘴上。她只亲到了他宽厚的掌心。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尹诗韵松开环在他脖颈上的双手,一跺脚,伤心泪涌。   “我从来不讨厌你,相反,你很招人喜欢。我这么说吧,除了青叶柔,你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喜欢的女孩。”雷宇天认真道。   “是真话吗?能得到你这句话也好,也算一个小满足了,不枉我爱你一场。”尹诗韵的脸看不出是悲是喜,“那我再多问一句,要是在我来花木场遇上你的时候,你还没认识叶子姐,你肯定会娶我的对吗?”   “事情不是按这样的轨迹发生的。假设的事情,我怎么好回答?”雷宇天其实知道答案。如果真是那样,他肯定会真的娶尹诗韵。但他不想这样回答,不想让自己陷入庸人自扰,也不想让尹诗韵因为他的一个肯定回答,而拥有更多的幻想,抱着这些注定不可能的幻想走下去,陷得更深。   “好吧,反正我认定你说的那句是真的,除了叶子姐,我是你最喜欢的女孩。”尹诗韵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你没联系房东吗?这公寓不得退掉?”雷宇天问。   “先留着吧。这里有我舍不得的一些回忆。再说,要是伍喆图出尔反尔,又像以前那样对我,我二话不说就搬回来,也好歹有个地方落脚不是?”尹诗韵说得倒也有些道理。   帮尹诗韵一起拎着东西,就这么走出了公寓楼。尹诗韵在前,雷宇天在后。看起来,尹诗韵的一段烦恼事总算有了个了结,该高兴才对。可是不知为什么,雷宇天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望着前方尹诗韵的身影,这个女孩的情况,只有他比她自己看得更清。她对伍喆图曾经燃起的那点爱,早在伍喆图令人厌恶不堪的种种行止中消磨殆尽。这次小两口合好,已经跟爱情没有任何关系。她不过是为老人家的情义所困。   这段与情无关、为义所缚的缘,接下去到底能够走多远?他不知道,也看不到任何前景。   他只能祝愿,祝愿伍喆图能够真的脱胎换骨,即使生理上难以矫枉,至少心理上,能够像一个正常的男人那样去爱小尹。不是慑于父母施压,不是迫于生育繁衍的任务,是让人感到舒服的爱。只要让尹诗韵感受到了,并对那种正常的爱渐渐适应,甚而依恋,那么,这两个人就还有希望,还有前程似锦。   帮尹诗韵将东西都装好,送她上了车,看着她坐在车中消失,去往了一个姓伍的、对她而言以家命名的地方。   上了那辆妻子青叶柔的车子,看了看时间,离下班时间也比较接近了。   雷宇天没有再回花木场,而是直接开往了叶子心理健康会所。已经到了叶子心理会所门口,他才拨通妻子的手机。   “我下午在佳缘坊的呀,你怎么就记成心理会所了。看你这记性,我服了你了。”青叶柔得知雷宇天到了叶子会所接她,一阵无语。   “我怎么记错了?我记得你就是说下午在心理会所办公呵!”雷宇天也很肯定。   “我什么时候说的?”青叶柔纳闷。   “昨天,咱们停在河边,在车里羞羞的时候,我问你明天下午去哪接你,是不是在心理会所,你喘着气说……嗯,嗯,是的。”雷宇天模仿着她的娇喘。   “你还笑!坏死了,不准说了!真不该着你的道,得了便宜还拿来取笑人家。下次想也别想了!”青叶柔恼恨,隔着电话红颜一怒。   “原来还有下次呀?你说的,我记住了。”雷宇天笑得得意。   “我什么也没说。你还是快把车开佳缘坊这边来吧,不跟你说了,你就会欺负人家。”   挂完电话,雷宇天当然不会按妻子所说马上去往佳缘坊。妻子不在心理会所,才是他来这的原因。原本还特意配制了钥匙,以待往后的机会,现在倒是顺利,今天就有机会,早知道连钥匙都不用配制,直接用妻子车中那几把现成的,这种情况下妻子都不会发觉。   走进心理会所,前台只微笑说了句叶子姐不在,雷宇天随口说知道,取件东西就回。自然也没谁再多留意他,他就这样走到妻子的办公室前,还好,门掩着但没锁,可能是为了留着门给下属放文件到她桌上吧。   雷宇天进到办公室,随手将门给反锁了。掏出那几片钥匙,一把一把地试着打开妻子的抽屉。   他没猜错,那些钥匙果然都正是青叶柔的办公室抽屉备用钥匙,只是不知道哪一把对应的是哪一个抽屉。 第106章 梦中叫出别的男人名字   一个一个地试,抽屉也就一个一个地打开了。他快速地翻看,抽屉里基本上都是一些文件、名片、本子、笔、书本,最上面一层也放了一些妻子的化妆用品。其中几个欧洲牌子的护肤用品,雷宇天很眼熟,因为还是他自己特地买了送给妻子的,当时妻子一脸欣喜,主动抱着他,亲了他。   后来在家里没太看见妻子用,没想到她是带到了公司,放在抽屉里每天用着。   雷宇天当然不只是想看这些。他想找到妻子的存折,能够说明问题、看出资金端倪的存折。   他挪开那些整齐码放着的文件,又一本一本地翻开书,翻开文件夹,然而,一个存折的影子都没有出现。   没放在会所办公室的抽屉里?那会是在哪儿?肯定会有一个存放的地方。莫非不在这边,而是在佳缘坊那边的柜子?那可就有些难办了。因为雷宇天在妻子车中只找到这么几片钥匙,而这些钥匙现在基本都快对号入座地用完了,全是眼前这些抽屉的钥匙。   如果要再去佳缘坊办公室寻找,那么又得先弄到妻子佳缘坊抽屉的钥匙。那些钥匙在哪,雷宇天根本没着落。   所有的钥匙都配上对应的抽屉了,手里就还余下两个钥匙,是多余出来的。   “会不会是后边的立柜呢?”雷宇天目光转移到那扇立柜上。还好,又被他猜对了,立柜门被其中一个钥匙给打开了。   然而,立柜中照样只是一些心理方面的书籍,这些,对雷宇天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轻手轻脚地翻动那些书籍,然而,依然没有什么发现。毕竟,存折并不是什么薄如蝉翼的东西,如果真夹在书中,还是比较好找的。一无所获,他只好再将书按照原本的摆放顺序放回,不想令妻子看出翻乱的痕迹。   柜子里除了书籍就是几件衣服,看来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了。可是,手中明明又还多出一片钥匙,这片钥匙会是干什么用的呢?整间办公室已经找不到另外的柜子或者抽屉需要打开,难道这多出来的一片钥匙并不是会所这边的,而是佳缘坊某个抽屉的钥匙?   也不太对呀。佳缘坊的几把备用钥匙应该也是统一放在一起才对,怎么可能单独的一片放在这些一起?   直觉告诉他,这片钥匙一定就是用于这间办公室的,而且越是难找,越可能有缘由、有内容。可是,雷宇天放眼四顾,他就算有火眼金睛,也再找不出多余的一个柜子来。   没办法再继续寻找下去,妻子在佳缘坊等待太久难免会起疑心,雷宇天只好作罢,退出妻子的办公室,重新将门掩好,迈着轻轻松松的步子,离开了心理会所。   开往佳缘坊的路上,雷宇天还在思忖着,多出的这片钥匙到底会是开哪儿的?然而,终究没能理出什么头绪。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把看似多余,实际却越来越显得神秘的钥匙,一定有问题!   雷宇天加快着车速,以免让妻子久等而心生怀疑。好在一路都没怎么堵车,迟了一点点,但不算离谱。   “老公,我肚子在叫了听到吗?都怪你,跑错地方耽误时间。”青叶柔坐在办公室椅子上,调转把脸对着门口,等待丈夫出现的样子,简直望穿秋水。   “我看看。”雷宇天走近去,弯下腰,揉揉妻子细腻的小腹,“真的在呱呱叫了。说吧想吃什么,要不,就去旁边,我请你吃鸡吧!”   “啪”的一声暴响,青叶柔抄起桌上的文件纸狠狠抽在丈夫身上,很响,但并不痛。她圆睁着美目:“人家等你那么久,你一来就说这种话!”   “我怎么了?”雷宇天一脸无辜,“哦……我说的是那家猪肚鸡啊,你想到哪去了?!再说了,你又没那爱好,我倒是想呵,可你每次都是拿脸蹭蹭我那儿,顶多嘴唇蜻蜓点水地碰碰就离开了。”   “你……明明是你想多好不好。”青叶柔可不相信丈夫的解释。   “好吧,那就是我想多了。要不,今晚上咱们就试试好不好?”雷宇天看着青叶柔小巧又性感、有些湿润的樱唇,一脸的向往。   “老公你完蛋了,今晚上睡沙发!”青叶柔气鼓鼓的。   “嗯,我知道你是说咱们俩一起睡沙发。其实没什么不好,上次咱俩在沙发就很尽兴的,我还正回味呢。”雷宇天没脸没皮地说。两人边说着,已经边收拾好包,去往附近的猪肚鸡餐厅。   “你看你,你的肚子比我叫得还夸张呢。来来来,把这碟花生米全倒进肚里去吧!”青叶柔取笑着丈夫。猪肚鸡还没有上桌,两人一边看电视,一边聊着天,开着玩笑。   演玩了一个综艺节目,电视开始打起广告来。   “老婆你看,这款新出的手表造型是不是挺别致的?不过代言广告的女星嘛,气质跟这款手表有点不是太搭。要是换我老婆戴上,肯定有味道多了。”雷宇天点评起广告来。   “拉倒,瞧你双眼放绿光,你就是在看那个性感女星吧?!”青叶柔揭穿他。   这家的猪肚鸡味道还是不错的,两人算是吃得大饱而归。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发现尹诗韵跟平时一样,还是来得那么早。   “昨晚还好吧?”雷宇天趁尹诗韵进来找他时,主动问她。虽说只是一个手下员工,但尹诗韵在雷宇天心目中显然不同于一般的员工,尤其看昨天她带着几分落魄离开公寓楼乘车而去,他总有些放心不下。   “你指哪方面?”尹诗韵直勾勾地看他。   “他对你呀,还能哪方面。”   “他?天哥如果你是想问我跟他夫妻那事,压根没什么好问的。他又一直没好起来过,哪来什么夫妻生活?我公婆是信誓旦旦地说会治好,我无所谓了,就这样治不好刚好,我又不想跟他做什么。”尹诗韵淡然。   “我是说他现在对你好了吧?不敢打你吧?”雷宇天直接点问。   “那个呀,他爸妈这一施压还挺管用的。别说打我掐我了,我让他一米以外,他绝不敢靠近半米。我说一人一床被子,他绝不敢钻我被子里来。现在乖得跟喜羊羊似的。”尹诗韵说到这有点小神气。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敬如宾?”雷宇天现在怀疑他们夫妻俩是不是在床上都划了三八线。   “不过早上醒来时他有点奇怪,嘟哝着,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我让他有话大声讲,结果你猜他说什么?”   “说啥了?”   “他说晚上他眼睁睁地看着我说梦话了。说听到我梦里竟然在叫一个什么哥,肯定是一个男人的名字。我觉得不至于吧,我好像就是梦见和你在公寓里,我踮起脚来亲你,不是亲在你手掌上,而是真亲着你了。”尹诗韵不好意思地眨眨眼。   “……这个可以直接跳过。”雷宇天一头黑线。   “好吧。他还说……反正我就当他脑子不正常吧,说了些很神经的话,他说什么……反正他估计也治不好了,我要是真喜欢谁,不如去找他一两次,到时没准能生个大胖小子,只要不跟我公婆说,伍家也就算有继承了……能说出这种话来,你说这还不是神经?我懒得听他继续恶心下去,一大早就来上班了。”尹诗韵鼓足勇气总算复述出来。 第107章 娇妻柜子里的惊天秘密   “确实挺……难以置信的。这事你得板着脸严肃地教训他几句,以后不许再有类似的胡话、类似的想法。虽然说他现在变老实了,不打你不掐你了,但这种话也很混帐,绝不许说!”雷宇天提醒尹诗韵。心里面,他却在默默地悲哀,这伍喆图看来真是心理有问题。原本还指望着他能正常起来,也好给到尹诗韵一个勉强正常的下半生,看来还是他想多了。现在倒好,不掐人了,居然给妻子做出这么乱七八糟的建议来……   两天的时候悄然而过。这两天里,雷宇天抽了一个中午的时间,悄悄跑去一家手表专柜。那天吃猪肚鸡时,他虽然是半开玩笑,但他真觉得那款手表非常不错,关键是,真的跟青叶柔的气质很搭。   算是一个新锐的牌子,特别在意款式的设计感,价格上虽不便宜,但也并不特别贵。雷宇天买了手表,找着合适的时间送给妻子。   这些天他一直都没中断过看针孔视频的习惯。妻子亲自出现在治疗室的次数相对其他女医生少一些,毕竟,他还有佳缘坊的事情要打理。   大概下午两点多,雷宇天随手点开手机,妻子的身影又出现在治疗室内。患者是个男人,医生有两个,一个是妻子,还有一个雷宇天看着有些面熟,后来也想起来了,是历珊珊,当初跟戴总去宾馆开房,发生不轨之事的那个。   治疗倒是很快做完了,患者走出治疗室,珊珊也正要出去,青叶柔叫了一下她:“珊珊,下午还有个患者本来是约了我的,但是我下午临时要去佳缘坊那边处理事情,就由你接手治疗好了。你别把这事忘了。”   “好呵,上午听你提过一句了。叶子姐你放心去吧,我会搞掂的。”历珊珊爽快答应。   “那患者应该也快到了。行,那我现在走了!”青叶柔打了个招呼,匆匆走出了治疗室。   雷宇天知道,按妻子的习惯,这个点确实很可能是她去往佳缘坊那边的时候。估摸着妻子应该已经出发离开叶子心理会所,雷宇天便揣上给妻子买的新手表,开车前往心理会所。   果然,妻子真的已经离开了心理会所。雷宇天大大咧咧地提着手表的包装袋,进了会所,推开妻子掩着的办公室门。   重新关上门后,雷宇天取出精致的手表包装盒,放在妻子办公桌上。看到妻子桌上的笔和纸,雷宇天想了想,也用便笺纸写下大大的两个字:“爱你”,跟手表盒放在一起。他不懂得像青叶柔那样写出一长串的情意柔长的话来,字迹也不像她细致,两个简单的字,大得有些暴力。   做完这些,雷宇天才四望妻子的办公室,重新一处一处地查找起来。   他多么希望其实并不存在那个什么多出来的柜子,他宁愿手中那片剩余的钥匙只是一片废钥匙。   然而,真不知道该欣喜还是该悲伤,他沿着立柜摸摸、拍拍,结果发现立柜的侧面声如空鼓,明显没有其他地方的声音那么结实。   他顿时明白了什么,再次打开那个立柜,映入眼来的还是那一本本的心理书籍,书籍相互整齐地挨着,靠着立柜的侧面。   雷宇天搬开其中的几本书,柜子的铁皮内侧光滑整齐,并看不什么异样。然而,雷宇天没有就此作罢,他伸出手去,在内侧铁皮上用力地摸索着,抠着。   那块铁皮如同被他猛然抠落了一般,移了位,顿时,如同一扇门被打开,露出一个夹层来。   立柜里面果然另有柜中柜!只不过,那夹层中的小柜子依然拉不动,显然是锁着的。   雷宇天毫不犹豫地掏出那把多余的钥匙,插到锁孔。插进得非常顺利,轻轻一扭,小柜子便开了。   雷宇天只感到双眼被闪耀了一下。如同长时间以来,在茫茫黑夜中苦苦地摸索一线光明,现在光明如朝阳乍现,刺痛了他的眼睛;而那丝乍现的光明,分明又是黑暗的,将他的心情拉入更深的黑渊……   那里面确实有存折,但不只有存折,还有好几张不同银行的卡片。   这些其实都早在雷宇天的预想之中。他没能预想到的是,除了存折和银行卡,里面还有一把白色的交易单据。   那是一些转账单。准确来说,是青叶柔把钱转出去的单子!   转账是如此的频繁,几乎每个月至少都有一笔,而每一笔,动不动就是转出去六、七万,最少的一笔也达到了五万元!   雷宇天尽量遏制着汗水从额头往外冒。他怀着复杂的心情算了笔账,按这些账单,妻子每年大概得转出去整整八十来万元!而且看起来,这三年,转账就从未停止过,那么三年下来,妻子居然向外转出了两百多万元!   他不知道妻子为什么会偶尔感慨钱太难赚。每年不说别的,光看这些就说表明她一年赚到了八十多万、将近百万的利润。百万的年收入,能算少吗?   他同时又终于知道妻子为什么会偶尔感慨钱财方面的压力。每个月七八万的钱,就这样流水般地流向神秘缥缈处,不知所终……换成谁,不会觉得手头紧张?   他现在没有工夫去震惊,也没有闲情逸致去分析,妻子一直瞒着他,都将钱转向了诡异的何方……   快速再翻看几张存折。存折反而显示不出太多问题。有进账,但进账也被取出,余额所剩无几。后来存折干脆一片空白,看来很多转账都是卡上操作,存折并没有去纪录。最能说明问题的,还是那一撂洁白的转账单。   虽然知道妻子去了佳缘坊,但雷宇天也不想在此多作停留。他快速地拍下那些转账单,重又锁好夹层小柜,掩好铁皮,再将书籍整齐归于原位,锁好整个立柜。   做完这些,雷宇天转头却看见午后的阳光渐渐有些无力,透过妻子办公室的窗幔,光与影投射在桌子上那个精致的手表盒上。   那是他亲手买给妻子的手表,手表盒上香槟金的字体熠熠生辉,如梦如幻。手表盒旁,他刚刚写下的两个大字“爱你”,终于在午后阳光的蒸发下渐渐干涸了墨迹。 第108章 治疗室内不堪的证据   雷宇天伸手想要抓过那张纸条,揉碎了,扔进垃圾桶。然而他的手刚伸出,门外便传来妻子青叶柔的声音。   “有什么好哭?你自找的,我说了,哭也没用!”声先至,人随后就到,妻子一把推开了办公室门,错愕地望见丈夫正站在里面。   与妻子一同站在门口的,雷宇天也认识,那是历珊珊,与戴胖子有着不堪关系的那名女医生。她跟在青叶柔身后,一个劲抹眼泪,央求着:“叶子姐求你别开除我,我再也不乱来了!”   “老公你什么时候来的?”青叶柔惊讶得嘴没太能合拢。   看着那张刚刚还在声色俱厉教训厉珊珊的脸,飞快在他面前转出另外的一层柔和笑意来,雷宇天真怀疑这张绝美的画皮下隐藏着另外一张叵测的面容,他简直想要动手去撕开她的脸。   然而,正如崔英明所说,“在很多情形还没能明了之时,最好不要去轻易向你妻子挑破”,事实上,就算他拿出那一撂诡异的转账单,他相信她也一定有着一番备用已久的说辞。比如正常的业务转账呀,之类。而且一旦挑破,他想要再沿着账单上的信息去追查下落,揪出隐在暗中的神秘角色,就会变得难上加难,希望渺茫。   “你看了就知道了,想让你惊喜的,没想到东西还没放好你就发现了。”雷宇天隐去了一切的震怒与莫名,脸上也流泻出宠溺的笑容来。   青叶柔眼光扫见那精美的表盒,眉眼漾出一丝甜柔。然而还不等她说什么,历珊珊连忙走过来冲雷宇天央求起来:“雷哥吧?你帮我劝劝叶子姐吧,只要她不开除我,我保证会改的!”   “历珊珊!”青叶柔嘴角又扬起怒意来,“你还真好意思到处说?我都替你害臊,出去吧,什么也不用说了,我和我老公有事要说。”   “到底什么事?”雷宇天倒想听听。   “其实是这样……我从来没有故意要跟患者勾三搭四,是有那么两三个有钱的男患者,给我送这送那,最后我抵不过他们纠缠,就答应跟他们去外面……开过几次房。但我在治疗室真的从没做过什么过份的事情,顶多就是搂搂、亲亲而已……”历珊珊辩解着。   “搂搂、亲亲而已?你还想怎么样?我说外边怎么有那些难听的风言风语!你走吧,我这儿供不起你。”青叶柔冷声道。   “叶子姐……”历珊珊还想央求。   “你不用求了,求也没用。我作出的决定,从来就没有改变过!”青叶柔的嗓音变高,透着少见的果断与凌厉,“还不走?!”   历珊珊愣了愣,实在没有办法,终于抹着眼泪走出去了。   看着历珊珊走出去,青叶柔才鼓了鼓腮,气坏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到底怎么了,把你气成这样?”雷宇天其实已经明白,仍故意问。   如果他没猜错,今天妻子故意说要去佳缘坊,然后却这么快就去而复返,一定是专门针对历珊珊弄出来的迷踪了。   “没想到会有人在我眼皮底下干这些勾当!现在查出历珊珊,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医生!”青叶柔伸手拍出一只细小的黑色物件,分明是一只袖珍的录音笔,放在桌上。   “我真不想是这个结果,可是社会上一些难听的风言风语已经传到我耳朵里,我就算不信,也不能不查。”青叶柔起身将门关了,对丈夫道。   “今天下午有个男患者要来,听说他就与历珊珊有那种说不清的关系,还可笑地放言什么迟早要放倒我。我骗历珊珊说马上去佳缘坊那边,患者交给他,然后悄悄藏了一只录音笔在治疗室。等治疗一结束我就从外面转回了心理会所,从治疗室拿起录音笔快速一听就不对。他们不仅说出了在外开房的事,居然还在治疗室中亲了起来……”青叶柔气道,“既然都这样了,难道我还能留着她?我是看她不算主动,算是被人引诱到这一步的,已经网开一面了。否则,才不只开除这么简单!”   “居然会有这种事?这些色狼真是太特么该死了,把主意都打到医生身上来了!”雷宇天装作第一次听说,“这么说来我都心里打鼓了,那些色狼也盯上你了,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你不会真被他们放倒吧?”   “去你的!你很希望老婆被人放倒呵?”青叶柔嘴角的怒意消散了一半,便转为了另外一种娇嗔的风情,“我早就被人放倒过了,就是你呀大色狼!”   “不过,算你这色狼还有点良心,知道疼老婆。”青叶柔拿起桌上漂亮的手表盒,脸上的线条便舒展开来,“嘻嘻,还学会写小纸条了。让我看看,这两个什么字呀,难看死了。”   雷宇天:“……”   “真的好丑呀。我都认不出来是什么字。你念给我听!”青叶柔将便笺纸往他眼前一递。   “不念!”雷宇天别向一边。   “你自己写的都认不出呀,啧啧。”青叶柔乐了。   “忘了!”雷宇天闷声道。一想到小柜子中那把诡异的转账单,雷宇天倒真想把这两个字就此忘了。   “真忘了呀?”青叶柔可不知他心里想着什么,她扬起脸来笑望他,“你忘了我可不会忘。那,我来念了?”   “爱念念呗。”   “听好哦。爱!你!”青叶柔的声音提得很高,一改柔和,以少有的清亮、响脆的嗓音朗朗读出那两个字,那两个如同世间咒语魔法般的字。她的美目也同样清亮、响脆起来,敞亮地看着他。   无论声音、目光,一切都太让人着迷,也太让人迷惑了:   说得那样响亮,笑得那样磊落,可是,一切做得却又那样晦暗,把他当傻子一样,缚在她一层层编织的谎言之网中。   要不是他想尽了种种办法,暗中悄然应对,那么,只怕到今天,他依然不知晓她悄然赚着近百万的年收入却从来不放到家中,而是瞒着他转向别处……   “没听到。”雷宇天板着脸。   “爱你爱你爱你爱你!听到了没?”青叶柔边说边捧起他的脸,揉着。 第109章 谁在控制着妻子   “对了老公,我骗历珊珊说去佳缘坊,其实根本没去。你猜我出去一圈,上哪儿去了?”青叶柔偏着头问他。   “去找相好了。”雷宇天冷声道。   “你怎么知道?我老公越来越聪明了。不只有你会给相好的买东西,我也去给相好的买东西了哦!想不想看!”青叶柔拉开她的湖蓝色提包。   “给相好的买东西,还拿来刺激我,你真残暴!心如蛇蝎!”雷宇天装不看。   “在这啦!”青叶柔已经从包中取了出来,同样是一个精致的手表盒,与他放在妻子桌上的那个一模一样,自成一对。   “你抄袭我!”雷宇天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真没想到妻子骗历珊珊说去佳缘坊,实际上竟也是去了手表专柜,替他买下了同款的情侣手表。   “谁稀罕抄袭你。上次在猪肚鸡那儿看到那款手表广告,我就觉得里面的男款适合你。”青叶柔飞他一眼。   “那也是因为你先听到我说里面的女款很适合你。你抄袭我的计划了,不行,我得报复,晚上我得抄袭你。”   “怎么个抄袭?”青叶柔挑衅地看他。   “就是抄,和袭击。”   看着丈夫野兽般的目光,又像是爱又像是发着狠的目光,青叶柔突然不敢和他再斗嘴打闹下去了,她怕他呆会又像上次,把她推倒在办公室里。   好在雷宇天并没有这么做,任青叶柔取出那款时尚而大气的男式手表,轻轻戴在他手上。   “嗯?”妻子伸出白嫩的纤手,也等着他。   雷宇天没说什么,也取出自己买的那款女式手表,戴在妻子分外养眼的手腕上。   手表戴好了,妻子却突然捉住他的手,整个人猛扑了过来,紧紧的、结结实实的扑在他怀里。   她蹭着他方正的脸颊,良久才呢喃地问:“这两块表,是一对,对吗?”   “很明显就是!”雷宇天不知妻子为什么突然问这种傻问题。   “真希望它们以后都能在一起,而不会天各一方。”妻子喃喃低语。   “你怎么了?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不能痛痛快快跟我说?”雷宇天恼怒。   “没什么呀。就是怕你有一天遇见更漂亮的女人,不要我了呗!”妻子笑了起来。   “别瞎说!你心里有事,必须说出来!”雷宇天愠道。什么叫遇见比她漂亮的女人。那得多难呀。   结合她种种欺骗、隐瞒的迹象,在雷宇天看来,或许妻子真有什么担忧,但那绝不是担忧什么漂亮女孩抢走他,而是担心有一天面纱揭开,丑陋不堪的真相必定深深震怒他。那一天,也就是他们分崩离析的一天。   还有,妻子刚刚说“希望不会天各一方”时,给到他一种明显的依恋感。   这种依恋感,究竟是妻子故作不经意,营造出来的假象,还是真心对他的依恋?   如果是真心依恋,又为何要如此欺瞒他,看不到丝毫真诚?   雷宇天闪念般地想到一种可能。难道……   崔英明曾经说过,当年的那个她,无论分分合合,接近他,远离他,都离不开两个字:“利益”。   大学里一开始,她不愿理睬雷宇天,而是与那些条件优越的男生走得近,是因为他不能在利益上满足她,无法在金钱上帮助她;   快要毕业时,她又说其实喜欢他,是因为他变得可以在利益上支持她,在金钱上帮助她!   也就说,自始至终,她其实一直都面临着巨大的金钱压力!这种压力或许大到她喘不过气来,大到她只能以钱作为一切行动的最高准则。   她或许也会爱上一个人,当爱情与金钱不冲突时,或许她不会拒绝爱情,这就能解释后来快毕业时,她为什么能够选择雷宇天。   当爱情与金钱严重冲突时,那么毫无疑问,她肯定会无比果断地选择金钱,抛弃爱情。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大学一开始,她并不理睬雷宇天,以及,当婚后她对雷宇天失望后,会迅速另寻高枝,解决巨大的金钱压力!   后来,或许随着她在心理领域的日益精进,她已经不必依赖攀交某个有钱男人,而能凭着自己的方法每月赚到七、八万的收入,虽然金钱压力仍在,但却不会再压到她窒息、喘不过气来,于是,她便又愿意重拾爱情,与雷宇天走到一起,并且抹煞掉从前的一切,与他重新开始?   这样,也就能解释,她为何要苦苦欺瞒,伪造出所谓教师父母、安蓝大学的记忆;   这样,也就能解释,她粘着他,却又唯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最后一分、最后一秒,唯恐有一天真相被揭开,不堪的往事浮现,他会愤怒地离她而去,会恨她,恨不得撕碎她;   这样,也就能解释,她为什么欲言又止,不经意地流露出瞬间的伤感、无奈。因为她的人生一直就活在那个巨大的金钱压力之下,身不由己,无法自主。即便她骨子里再倔强,也常常被那个压力压得伸不直腰来。或许她的心里早就千疮百孔、疲惫不堪,只不过由于她所擅长的心理领域,她更懂得化解这些巨大压力,也更懂得掩藏一切压力,伪装出世间最柔软、最和煦的一张面容来;   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她的柜子夹层中谨慎而偷偷摸摸地藏着那一把转账单,丝毫不敢让他知道!   究竟会是什么样的难题,从大学时便悬在她的头顶,一直到现在,仍然不休不止地逼迫着她,卷走她每个月几乎全部的财富?如同一个一生都摆脱不了的恶梦?   当然,无论她所面临的会是什么难题,也不管她出于何种难言的苦衷,做出那样苟合其他男人,并将他敲晕在地的事情来,他都不可能原谅她!   天大的理由,也不会原谅!被敲到失去记忆的那一闷棍,他不只要算在奸夫头上,同样也要算在她的头上!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如果眼前的青叶柔就是当年的那个“她”的话。   毕竟,两者是不是同一个人,现在还是没有任何的迹象可以判定。 第110章 妻子的秘密线索   有一点可以肯定:要想弄清青叶柔到底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她,以及背后种种疑团,绝对是不能从妻子口中去问到的。   他越来越明白,妻子表面的柔和背后,是少有的决绝。如果她下定决心要尘封住的事,就毫无可能从她身上挖出。   就好像他刚刚开口逼问,却只换来她一句轻巧的玩笑。   就好像这柜中转账单的事,如果他不亲手去查,那么想要从她嘴里问出来,就再过十年也问不出来。   一切,还得他自己悄悄去做,去揭开。   好在,妻子并不知道他在温柔地拥着她、吻着她的同时,也早已悄然动手,并且查获到一些结果,而并非像她所以为的,一切都锁在柜子夹层中,丈夫一无所知。   接下来,有几件事情必须马上去做:   其一,好在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转账单的秘密,该拍的都拍下了。接下来雷宇天会用自己的办法,针对这上面的账号信息偷偷按图索骥。   其二,崔英明当年是颇有成就的心理学教授,水平应当会不在青叶柔之下。他已经答应继续为他催眠,帮他解开当年的谜团,他会接连约他,争取能够再多记起一些什么来。哪怕只是增加一些碎片,或许,某几个碎片便能凝成钥匙,帮他打开往事之锁。   其三,偷装在治疗室的针孔摄像头,已经帮他好几次捕获到必要的动向,他会继续翻看,利用下去。   其四,元夕即将从监狱出来,一旦出来,自己便会去接近他,挖掘他同妻子的真实关系,同时也摸出背后隐藏的人物、隐藏的秘密。   其五,自己在催眠过程中一直没能说出过去生活的城市到底在哪,现在只能假设。假设青叶柔就是当年的妻子,又假设当年青叶柔背叛自己、并被奸夫抛弃后,并没有离开那座城市,而就在那座城市开起了心理诊所,进而结识允作超,那么,允作超所在的砚市,很可能便是自己当年与妻子结婚生活的城市。   当然,这里面的假设不一定都成立。青叶柔不一定是当年的妻子,背叛发生之后也很可能离开原本的城市,来到砚市这座新的城市。   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有着值得雷宇天追查下去的价值。所以,砚市之行,也显得必要起来。   砚市那么大,他相信到了哪里之后,以他的记忆状况,必定也是大海捞针。能够在去往砚市之前,再寻获一丁点可供参考的信息,那就太好了。   这些是主要要去着手做的事情。自然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需要同步留意,比如黄丽口中所谓的骗婚,所谓的青叶柔与大款纠缠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可以进一步去了解,去暗中探查。   但,那些毕竟流于风言风语、捕风捉影,就像叶子心理会所的事,之前也听人说过妻子利用心理会所大打擦边球,与富豪患者私下约会交易,然而刚刚妻子怒而揪出历珊珊并将之清除出队伍,便已经否定了那些传言的真实性。   所以,雷宇天更愿意将精力主要集中在前五件事上面。那些事,每一件得出一点结果,或许都能助他开启谜团,揭开妻子的真面。   “老公,下午花木场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呀?”青叶柔搂着雷宇天,偎着他,在他身上蹭够了,才抬头问他。   “莫非要留我在办公室陪你一下午?好啊,我正想试试上次买的行军床到底结不结实,能不能遭得住咱俩折腾?”雷宇天听见妻子叫他,也收起了纷繁的思绪与打算,眼睛瞄向桌下的简易床道。   “想得美你!上次在办公室,害我担惊受怕,生怕被员工听到!做贼似的!”青叶柔嗔道。   “假话,记得上次你明明爽得不行!”雷宇天笑她。   “坏老公!”青叶柔掐他,葱白般的手指陷进他胳膊里,“你下午陪我上班没问题呵,我可乐意了。不过昨天是谁说家里wifi到期了,今天下午要去联通公司交宽带费来着?”   “好吧,你竟然用这理由赶我走!”雷宇天经妻子这么一说,自然是想了起来,确实,他是打算要去交网费的。   下午自然就不去花木场了,雷宇天开车直奔家里方向,在离家大概隔两条街的地方有家联通营业厅。   雷宇天上那儿交了费,余下来的时间不多不少,天色不早不晚,雷宇天哪儿也去不成了,只能沿街开着车,准备回家。   一路上,看见三三两两穿校服的学生在路边走过,雷宇天想了想,突然意识到又是一年的暑假快要到了,没几天学上了,难怪这些学生一个个神情飞扬,像马上要被放飞的鸟儿。   车子已经开到了离家很近的街头,路边有家精品店,雷宇天忽又想到火机快用完了,便停了车,走进精品店,在那排打火机跟前挑选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选,都是才几十块钱的货,无非是哪个造型看着更顺眼一点。雷宇天最后将手伸向一只有着磨砂质感的黑色火机,正要拿到时,却不知从哪儿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掌过来,手不仅白,而且剔透、安静,嫩嫩的,能够看到青色的细细血管。   只看第一眼,便会令人产生一种错觉,觉得那手一定是每天拿最美的丝绸摩挲着,才会出落成如此细腻而美轮美奂。   想起有一个职业叫“手模”,估计最美的手模,不过就是美到这样吧。   那只极美的手掌反而先于雷宇天,落在了那只磨砂火机上。触及的那一霎,同时也碰到雷宇天的手。那只手轻抖了一下,连忙弹开了。   “那您买,我另外选。”手的主人声音特别好听,而且一听就年龄不大,细细的声音,有些青葱。   雷宇天循着那只手,也循着那青葱的声音望去,顿时目光猛地被绞杀了一下,那张脸很白,象牙一般的白色。挺秀的鼻梁,眉毛是淡淡的,双唇也是淡淡的红,整个人于轻淡之中,又透出花苞般的青春朝气。   ps:即将出现的神秘女孩会是谁?与雷宇天认识吗?故事精彩迭来,激流暗涌,正如读者们一直以来在书评区对老温的评价“精彩纷呈,惊喜连连,每每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老温明天将继续为兄弟们倾力再献惊喜。万读的打赏功能就要开通了,喜欢这段故事、这曲人生的兄弟们,打赏不仅能见证你们对老温的力挺,也能让你们变得更帅,当然了,还能让老温变得更勤快更玩命,一不小心手抖了几千下,一篇加更就出来了。万读将进入pk时代,你们肯定不会让老温被其他书的打赏给p下去,沉下去对吧?老温的温,是温度的温。在这里,老温用笔陪大家感知人世的炎凉与温度。相信,大伙也会让老温感受到心跳与温度的! 第111章 瓜子脸美女初长成   她的整个身材也是,很纤薄,但却又给人一种正在努力成长中的蓬勃感。好像只需要一个晚上,明天她就会由花苞完全绽放成万紫千红……   给到人的感觉,像是一名半只脚跨入社会的女学生,有着学生的青春蓬勃,又有着成年女人的性感曲折。从校园向社会迈出的、那种蝶变中的女孩,自然是世间最美的风景了。   “某家有女初长成”,这句话,或许就正是为眼前这女孩而造出来的。   这三年里,雷宇天见过的美女也不少。就说最亲近的几个,如果说尹诗韵美得娇羞,莫莉美得风韵,妻子青叶柔美得柔和,那么眼前这美女,则是美得太清新。   尹诗韵与莫莉怕是没法跟她相比了。能够一比的,也只有妻子青叶柔,应是与她不相上下吧。   “没事,我随便哪个都可以,你看中的话你拿去吧。”雷宇天倒是爽快,没必要与小美女抢一只火机。   他只是有些好奇,这个年龄的女生来买火机,会是干什么呢?看她这么乖巧安静的样子,自然不会是自己抽烟了。那么,或许是买给父亲,又或许是买给蜜恋中的男朋友吧?   “我真不买这个。仔细一看,跟我想要的还是有些差距。”女孩失望地摇摇头,将磨砂火机仍然放回了原处。   既然这样,雷宇天就不客气了。他拿了火机,走向柜台去付款。   “老板,除了这些,还有没有更精美、更特别一点的火机呀?我要送人的。”女孩也站在柜台边,问老板。   “也有啊。不过比那些稍贵点,两百来块的。”老板不由惊艳地多看了两眼小美女,然后飞快地跑进去,取出用精美盒子包装着的手机来。   女孩很认真、很细腻地一个一个盒子打开看着,挑选着。   “这个还挺特别的,他一定喜欢!”女孩最后找到一个挺别致的火机。那是一片叶子的形状,颜色是香槟金,看着,就像一片金叶子。   雷宇天扫了一眼。现在,连他都有些后悔了。谁知道老板居然把好东西藏着,这片金叶子般的火机,他就很喜欢,比那个磨砂火机好多了。可惜,人家已经看中了,他总不能刚抢了人家的磨砂火机,现在又去抢她的金叶子火机吧?   只能叹无缘了。雷宇天付了钱,走出店门,却一眼看见一张熟人脸。   “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了呢?想不到你还逛精品店呀!”莫莉手里提着好像是精装茶叶,半眯着桃花眼,调笑雷宇天。   “不是,你又干站这干啥,也不进去?”雷宇天问。   “啦,等人啦。”莫莉冲店里努努嘴。雷宇天发现她指的方向,似乎是那位正在买火机的小美女。   “她?”雷宇天一时没明白过来。   “对呀,我女儿。唉你别这副表情好吧,难道你觉得以我的条件,生不出这么漂亮的女儿出来?”莫莉不高兴了。   然后,仿佛是为了证明一般,莫莉冲着店里喊了起来:“薇薇,艾瑶薇,买好了吗?”   “买好啦!妈,你看这个漂亮吗?”被唤作艾瑶薇的清新小美女从店里跑了出来,摇着手中的包装盒。   “什么鬼东东?看包装不像女生用的东西呵?”莫莉疑惑。   “你肯定猜不到。我给你变出来让你看。”艾瑶薇向母亲撒娇地一笑,飞快地揭开包装盒掏出那只金叶子般的精致火机来。   “你买这种东西干吗?这段时间不会是学会抽烟了吧,妈可不希望你变成那样!”莫莉俏脸一板。   “才不是!”   “那就是送男朋友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你现在也才不到二十二,妈不希望你再像我当年,找男朋友的事,必须慎重!”莫莉依然板着脸。   “想哪去了。长这么大我有没有男朋友,妈你还不清楚呀?实话说吧,这火机替你买的!”艾瑶薇担心母亲真生气,乖巧地拉着莫莉的手。   “替我买?这可是大白天呢,说瞎话!”莫莉也不想继续追问了,拉了拉女儿,将她推到雷宇天跟前,“这就是妈跟你说过,上次救了妈的那位隔壁大哥哥。你不是想见他,跟他当面说声谢谢的吗?”   “你上次救我的事情,我跟薇薇讲的时候可一点没夸张。这丫头,听完之后对你又是感谢又是崇拜的,都把你想象成花千骨里的白子画了!我就说你别想象得太用力,哪天真见着面会失望死的。你看,就这副尊容,女儿是不是从天堂掉到黑暗现实了?”莫莉又指着雷宇天,可劲损着他。   “原来你就是……天哥,雷宇天呵?”这次艾瑶薇算是第一次开始仔细打量雷宇天,白皙的瓜子脸上,一双格外清澈的大眼睛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也不算什么天堂掉到现实吧。确实不是白子画那种,长得没那么精细,粗犷了一点点。不过还好,粗犷得挺耐看,四十五度角看还是可以的!”   “……”雷宇天一头黑线。被人家当面如此剖析点评,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的小美女,那感觉,够怪的。   “女儿你咋回事,没礼貌,一直盯着看!还不叫哥哥?”莫莉也觉得有点尴尬,打断了女儿。   “哥,谢谢你救了我妈!”艾瑶薇不好意思地将目光移开,脸微微扬起转瞬即逝的一点红。   “举手之劳,不用惦记着吧?”雷宇天摆了一下手,“我说,现在我快被你们俩弄糊涂了。莉姐,你说以后我该叫你啥?”   “叫姐呀!你刚不都叫莉姐了吗。”莫莉不知雷宇天何故多此一问。   “那她叫我啥?”雷宇天又问。   “叫哥呀。你不过也就二十七八,薇薇今年也快二十二了,差几岁而已,不叫哥你还指望她叫你叔?”莫莉没好气道。   “你们俩一个是我姐,一个是我妹。那你们俩啥关系?”雷宇天认真问。   莫莉:“……”   “哥,你是不是想说我跟我妈走在一起,就像两姐妹,一定是这意思,对啵?”艾瑶薇向雷宇天眨着那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   “不是我想说,本来就是。”雷宇天笑了笑。   “雷帅哥,上次我一直想请你吃个饭,跟你道个谢,一直也没请成。今天刚好我女儿过来,不如一起去那边店子吃个饭呗。”莫莉建议。   “现在?”雷宇天有些为难地指指停在一旁的车,“我刚顺便都买了不少菜在车里,准备呆会回家趁新鲜做了。要不改个时间,我叫上青叶柔一起聚聚。”   他离开妻子的办公室去缴网费前,确实是答应同妻子在家好好做顿丰盛晚餐的。   “行啦知道你是个特别爱老婆的好男人。薇薇你是不知道,你天哥不仅是人帅、有正义感,还特别顾家来着。真是中国好丈夫。”莫莉半开玩笑。   “对咱们来说是中国好邻居、好哥哥才对。”艾瑶薇走近雷宇天,征询地望着他,“大哥哥,要是没时间吃饭的话,那我想跟你聊几句可以吗?” 第112章 她是茶花女   “可以啊,有什么不可以的。”雷宇天嘴上说,眼睛却瞟向莫莉。他听得出艾瑶薇显然是想避开莫莉,也不知她有什么话还不好当着自己妈面前说的。十有八成,是想了解莫莉最近过得好不好吧。   “那,我们去那边。”艾瑶薇指了指不远处有一个小桥的地方,转头向莫莉一笑,“妈你就等一下呵,我们很快就回来。”   “死丫头,想打听什么!雷宇天,我警告你好好说话不许编排姐啊!”莫莉向着两人的背影警告。   跟这么个含苞待放般的清新美女并行来到桥头,雷宇天总感到有点不自然。几分钟前,两人还差点为一个火机抢起来呢!   “大哥哥,其实你肯定都猜到我想问什么了。我妈这段时间,生活都还规律,没有一餐没一餐地虐待自己吧?”一双白嫩的手臂拢在桥栏杆上,傍晚的风中渐渐有了些清凉之意,飞起她丝丝发线。艾瑶薇眨巴着双眼,关切中带着些担忧,等待他回答。   “别的不知道,吃的你大可放心。胃口不比我差呢。每次豆浆呀什么的做得特多,我都上你们家喝过好几次了!”雷宇天宽慰道。小美女眼中流露出的对母亲的关心令他心有所感。   “情绪也还好吧?没有很生气,或者哭呀,什么的?”艾瑶薇仍不放心地问。   “不是,现在我倒是想问你了,你是不是知道你妈什么事?”雷宇天记得莫莉说过,她跟着老艾二十来年,曾经一直维持着平静无波的三口生活,艾瑶薇也就一直把老艾跟莫莉当正常夫妻,从不知道老艾在家里另外还有着一个正版妻子。后来事情揭穿,莫莉离开老艾的公司,艾瑶薇对自己的身世是不是有所察觉,就搞不太清楚了。   如今听艾瑶薇的语气,这孩子清新之余,内心应该是有着一些敏感的。爸妈的真实关系,或许她已然全部明了于心。   “到这样我还想不到,那我怎么做女儿的呀?”艾瑶薇淡淡的眉毛一颤,“我理解他们,做爸妈的,总想把孩子保护在温室里,什么都不让知道。其实我哪有那么脆弱,我都二十二了,这个月正式大学毕业了好不好!”   “你都知道些啥?”雷宇天可不想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菇凉套出话来。   “我妈有些傻呵。明知我爸有家有室,还一直爱了我爸二十一年。她其实挺感性的一个人,跟着我爸根本就不图他钱,所以后来一定是被我爸家里那位闹了起来,我妈为表心迹,就什么都没要,直接拎个包跑外面来了。”艾瑶薇果然啥都明白了。   “她之所以一口气跨几个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听说是因为有个好多年的闺蜜在这边发展得不错,开厂做了一个睡衣品牌,她就跑过来从闺蜜那拿货去卖。”艾瑶薇又道。雷宇天现在明白了,原来那睡衣品牌就是莫莉闺蜜的,而那闺蜜就在安蓝市。   “她就想证明给别人看,不依靠我爸,也完全能够养活她自己和我。二十多年就这么过去了,却变成这样,大哥哥你说我妈是不是有点轴,有点傻?”艾瑶薇叹了口气,有点故作老成的那种叹气,然后却又在桥头的凉风中飞望了一眼雷宇天,“不过感情这东西本来就说不清,没爱上的时候或许是理性的吧,可哪天突然一不小心看对眼了,换成是我,说不定也像她那样不管不顾,甚至还不如她呢?”   “你这次来安蓝,是大学正式毕业了,以后都陪着莉姐,呆在安蓝发展了?”对于她那些老气横秋的爱情感言,雷宇天可不想去接茬,便转移话题地问她。   “大学确实是毕业了,可这次没打算在安蓝呆多久,就陪我妈几天。我当然想跟我妈长期呆一块了。可安蓝这边也没什么适合我的工作,总不能跟我妈一块卖睡衣吧?要呆一块,肯定也是我在哪个地方闯出事业来,再把我妈接过去!”艾瑶薇星眸闪着光,透露着她小小的心愿与计划。   “还有,大哥哥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不许跟我妈讲!”艾瑶薇将淡淡的、近乎粉红色的嘴唇凑近过来,悄声说。   “真有男朋友了?”雷宇天条件反射。   “才不是!大学那些男生我一个没看上,其实我喜欢的男人,要么是白子画那么飘逸、犀利,要么是大气、粗豪一点的。这两类都比较man你不觉得吗。最讨厌娘炮了。”艾瑶薇被他把话题带偏了。   “我告诉你吧大哥哥,其实我才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艾瑶薇神气地扬起嘴角,就好像一个小孩在宣称自己不是小孩,“我知道妈在卖睡衣供我生活费,所以我早就下了决心,要自食其力。其实来这之前,我已经在应聘了一份做茶叶市场开拓的职位,卖得好的话,提成会很高的呢!等我从我妈这回兰市去,我就要正式迈入社会,开始做我的茶叶销售经理了!”   “在我还没做出成绩前,你千万别告诉我妈哦。她肯定又要担心我,阻拦我。”   艾瑶薇小小瓜子脸上流露着长大成人、为父母分忧的骄傲,然而雷宇天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你要……卖茶叶呵?”雷宇天张大嘴问。他清楚,卖茶叶岂是艾瑶薇现在想的这么轻松,个中辛酸只怕她是还没尝试到吧!   “怎么,看不起卖茶叶呀?大哥哥你知不知道,有个很了不起的女作家安妮宝贝,她以前还是卖普洱的呢!”艾瑶薇显然还沉浸在她的规划里。   “你刚说的兰市是哪,是不是离这儿很远,这样以后你们娘俩以后见过面都挺折腾的。”雷宇天也不好去打消小女生的美梦。   “不太出名的小城市,离这儿是有够远的,隔着好几个省呐。兰市周边有宜市、砚市啦,这几年发展都还不错。我现在应聘的茶叶公司是在兰市,不过以后上班不一定,有可能派驻到砚市、宜市去。”艾瑶薇透露。   “你刚说什么,砚市?”雷宇天声音忽然提高了。 第113章 令人颤栗的秘密经历   “怎么了,大哥哥,砚市跟我读书的大学所在地很近呵,都是同一个省的。”艾瑶薇对雷宇天的反应不解。   “那你一定到过砚市了?”雷宇天问。   “必须的呀。”艾瑶薇看看他,“去过不知道多少次呢。你也去过?”   “……我没去过。我公司有客户是来自砚市的,听他说砚市虽小,城市还挺漂亮的,我都想着哪天去看看呢。”雷宇天应付道。   “还算有自己的城市特色吧。其实砚市很早以前是一座古老的县城来着,这些年算是焕发出了新机吧,城市特点就是,古韵中透着时尚,传统与现代搭配得还行。”艾瑶薇见雷宇天蛮有兴趣,便透露,“对了,好在我每到一个地方都特喜欢自拍,给你看看砚市街头。”   艾瑶薇举着手机,将头挨了过来,两人这情形就像是一对小情侣挤在一起分享着什么。斜阳下渐凉的风将她很幼很细的秀发牵到他脖子上,漫过来的,是一种与其他任何女人都不相同的,类似于栀子花的香气,让人耳畔能够依稀恍惚地飘起《栀子花开》的青涩歌声来。   不知为什么,雷宇天心脏很隐约地跳了一下,然后头脑中也猛闪了一秒,仿佛是有一道恍若隔世的电流,从心脏直通大脑,但一瞬间却又消失不见。   那份青涩的甜,那种朦朦胧胧的酸,仿佛正是他也曾经拥有过的,却又似乎从来无缘拥有过,就这么惊若翩鸿,在心里复活了一下,又杳无踪影……   雷宇天无暇去细品那漫过心尖的、神奇而宛若旧梦的一瞬,艾瑶薇更是没能察觉出他表情那一瞬间的异样。雷宇天现在急于去想的,是砚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会不会便是他曾经生活过、发生过那些起起伏伏却至今依然理不清楚的地方?   虽然在百度上也搜索过一两次,但那无非是几张政府门面式的图片,一点不像艾瑶薇此刻手机中的这些街景,有声有色,鲜活无比扑面而来。   漂亮女生果然天生都是自拍狂,艾瑶薇在街头摆着各种剪刀手、吐舌头、扮鬼脸,各种萌,背后的街道与建筑确实挺多厚重木头元素,而艾瑶薇的身影,却让古香古色的街头多出几分时尚与跃然。   “觉不觉得特别?我把这些照片发在微信朋友圈,很多外地同学都说砚市挺有点文化味呢。”艾瑶薇说着还打开她的朋友圈给他看,果然,在那些自拍照下有很多夸赞很美的评论。   “大哥哥你是安蓝本地人吗?其实安蓝也挺漂亮的,但跟砚市是不同的两种味道。”艾瑶薇问。   “我?算是半个本地人吧。”雷宇天模糊地答道。特么问什么都好,千万别问他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是哪儿人。   “好了,手机都准备好了,大哥哥笑一个,来了安蓝,哪能不自拍几张呢?嗯,这张不错,还可以笑得更帅一点不?”艾瑶薇的自拍症又犯了,指挥着雷宇天,与雷宇天就这么并站着,连连拍下各种表情,也拍下安蓝的街景,以及清风吹拂的廊桥。   “发朋友圈了。”艾瑶薇纤指轻轻在触屏上点了几下,从拍照到发朋友圈,一气呵成。自拍加发微信,这几乎是这个年龄的女生的标准动作,也可以说是集体症,没得治了。   “咱们回吧,别让莉姐等久了。”雷宇天催道。   “再等等呀。我还有个小礼物要送给你呢。东西虽然挺小,但我估计大哥哥你应该喜欢。”艾瑶薇胸有成竹。   “送礼物给我?为什么呵?”雷宇天完全没想到。   “闭上眼睛!”艾瑶薇明明很稚嫩的嗓音却模仿着命令的口气。   雷宇天觉得这小艾终归是稚气未脱,还有着孩子气的玩心,便依言微闭起双眼。   “把你的烟掏出来!”艾瑶薇说着,却不等雷宇天自己伸手去掏,她就将那双丝绸般的小手伸到他裤腿,隔着裤子摸索,终于溜进他裤兜里,摸出一包香烟来。   艾瑶薇微踮起脚尖,将香烟举到雷宇天嘴边,递进了他嘴中。   “好啦,现在可以睁开眼了!”艾瑶薇神秘地说。   雷宇天猛睁开眼,却感到面前一热。艾瑶薇正举着刚刚在精品店新买的那只金叶形火机,递向他的香烟。因为他身躯太高大太挺拔,艾瑶薇踮着脚,双手向上,仿佛不是举着火机,而是高擎着一朵奥运火炬。   “扑!”雷宇天一下笑出声来,艾瑶薇郑重其事、仪式般举着火机的样子,又认真又孩子气,太好笑了,他实在没忍住。   这一笑,直接将她举着的火给吹灭了。   “好啦好啦不好玩,都吹灭了。拿着,这个火机我是特意给你买的!”艾瑶薇不再点火,拉起他的手,将火机拍到他手里。   “你刚在精品店跟我抢着买,就是要选给我的?”雷宇天以为听错了。就算她没男朋友,也不会是买给他吧。雷宇天还以为买给老艾的呢。   “你救我妈,我不该感谢你呀?”艾瑶薇笑望他,“你就说,我有没有说对?我猜你肯定喜欢这款叶子形状的火机。”   “说说看,你怎么猜的。”雷宇天也生了几分兴趣。   “我听我妈说,你开的是花木场呀,喜欢跟花花草草打交道的人,应该会喜欢叶子形状的东西吧?”艾瑶薇理由蛮充足。   “好吧那我就笑纳了。”雷宇天也不好拒绝,一个打火机也没啥。   收下打火机,不想再耽搁下去了,两人往回走。两人也不再说什么,艾瑶薇又习惯性地掏出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我刚发的朋友圈,有人评论了呃!”快要走回莫莉的位置时,艾瑶薇轻呼。   “哦,说安蓝城丑还是漂亮了?”雷宇天随口一问。   “都不是!哼,竟然直接忽略了我这个大美女,评论的是你!”艾瑶薇有点不甘。   “评论我?”雷宇天觉得艾瑶薇一定是又要拿他的外貌开玩笑。   “对呀,是我大学里的一个老师,他说看你眼熟,很多年前一定见过你!”艾瑶薇概括。   “见过我?!”雷宇天刚刚跨出的脚步秒速收了回来,一把抢过艾瑶薇的手机,艾瑶薇不知所以地看着他。   果然,在艾瑶薇与雷宇天拍照的那条朋友圈内容下方,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头像写了一条评论:“艾同学,难怪大学几年没听到你绯闻,原来早就私订终身了?你男盆友不错,几年前我见过。”   看到这行字,雷宇天的心跳猛然加快起来,心脏在体内翻转着,犹如巨大的滚石。他强压住说不清是震是惊还是喜的情绪,装得一脸的若无其事:“肯定骗你的啦!这头像我不怎么认识。你老师随便跟你开句玩笑你也信!”   “骗我的?好像也有可能呵。”艾瑶薇恍然大悟,“不过他平时不像太开玩笑的人呀,我微信问问他看。”   “你问呗。一准是玩笑。”雷宇天抱着胳膊好整以暇。仿佛那双粗壮的手臂,能够强行按压住过快的心跳,不让它跳出体外来。   趁艾瑶薇在聊微信,雷宇天迅速分析着事情的可能性。   如果那个眼镜老师不是开玩笑的话,那么存在两种可能,一是在雷宇天失忆前认识的雷宇天,二是在最近三年内,他来到安蓝城之后见过他。   但显然前面一种的可能性大很多。毕竟人家说的是“几年前”,而且如果是在安蓝城认识的,雷宇天不至于完全认不出他的头像。而眼镜老师如果是近三年认识的他,想必也就知道他是有妻子的人,不至于在朋友圈公开留言开艾瑶薇的玩笑,说这是艾瑶薇的男朋友。   如此看来,这个人认识他应该是还早在大学毕业前的事情了。   “不像是开玩笑呀,你看,赵老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艾瑶薇那边也聊得差不多了,把手机拿给他看。   ps:故事精彩迭来,激流暗涌。万读的打赏功能就要开通了,喜欢与老温共步这趟人世迷踪与旅程的兄弟们,你们肯定不会让老温被其他书的打赏给pk下去,沉下去对吧?老温的温,是温度的温。在这里,老温用笔陪大家感知人世的炎凉与温度。相信,大伙也会用打赏、均订让老温感受到心跳与温度的! 第114章 追查过去的秘密   微信中,艾瑶薇不信老师所讲的话,赵老师就跟她说起了原由。   赵老师说,其实他并不是很熟,连名字都不知道,艾瑶薇告诉他叫雷宇天,赵老师说名字没印象,但这个人他一定不会认错。   赵老师回忆,他是在大学时代见过雷宇天的,但并不是同一所大学。五六年前,他读大四,然后相邻两三个省的十所大学联合举办了一场跨校活动,那场活动,他便报名参加了。   那是一场登山友谊赛。那几年社会上特别流行攀珠穆朗玛峰呀什么的,学子们当然没有豪迈到那个程度,学校为他们选定的是秦岭的一个支脉山峰。十所大学的报名学子全都乘坐校方统一安排的车子来到了山峰下的旅馆。   能够报名来参加登山比赛的,自然都是各大高校最身强体壮、耐力了得的学生。按说,大学生嘛,年轻气盛,谁也不服谁,应该各种赛事中,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是冠军才对。但是这次有点例外,很多人,包括当时的小赵在内,都觉得最后的冠军应该没什么悬念。   那个被认为将夺冠的人就是雷宇天。首先,雷宇天格外高大的体魄、浑身充沛健康的气息就有点鹤立鸡群,这也是赵老师为什么时隔多年还能认出这个人的原因。   其次,在正式比赛之前,大学生们自行先三三两两地去登过山,相当于是热身吧。在那次热身中,小赵亲眼目睹雷宇天不仅体力了得,而且动作也敏捷得很,简直就是个山猴子,在山中飞快地往上蹿。那些一般学生看着有点发怵的垂直式陡峭石阶,雷宇天都如鱼得水地蹿得很快,动作麻利得,仿佛整座山峰就是他们家的。   但是,小赵没能猜到的是,最终雷宇天却并非冠军,不仅如此,他连十强都没进入过。因为,就在正式开赛前几天,雷宇天突然接到电话,急急离开赛地,赶回老家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因为大家本就来自五湖四海、不同学校,互不相熟,所以也就没谁去过问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谁问他老家在哪。随着正式开赛的临近,大家更是把那个原本有希望脱颖而出的男生抛在了脑后,没几天就彻底忘记了,仿佛这个人从来就没来到过赛场。   “是不是真的呀?你问他,看他说不说得出我是哪个大学。”雷宇天依然装作若无其事,想要从赵老师的口中套出自己真正的大学来。只要知道了自己念过的大学,就能去学校查找档案。查到自己的档案,那么,自己的家庭住址、亲人,一切也就浮现了出来。这对于他,实在是太重要的一条线索。   其实这两天雷宇天也上“学信网”找过,希望查到自己的毕业信息,然而结果一无所获,恐怕连雷宇天这个名字都是假的。要是能够锁定具体的大学就不同了,他可以去学校档案室查找照片。   艾瑶薇依雷宇天所言,微信回复赵老师,问:“赵老师既然您认识我朋友,那您说说看,他是来自哪所大学的?”   对方稍稍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想。一会后回复了过来:“艾同学,你这是刁难老师呵。我猜不出。当时一群大学生五湖四海地聚在一起,我哪记得住谁来自哪个省、哪所高校?我当时看你朋友特别,稍稍留意了一下,但并没怎么跟他说话。”   看完赵老师发来的信息,雷宇天刚燃起希望的心又有点往下沉。   赵老师又回复:“如果他当时进入决赛,拿到冠军,我肯定会知道他是哪个高校。可惜他呆了没两天就离开了。对了小艾同学,你男朋友哪个高校毕业的,你直接问你男朋友不就知道了吗。跟老师不要玩这种猜谜游戏了。”   艾瑶薇看完老师的回复,微侧转头来看着雷宇天:“对呀,你干吗要一直问赵老师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你自己不就清楚吗?他说的那个登山大赛,如果你确实去过,那赵老师肯定就没认错人。如果你印象中没去过,那他就认错人了呗!”   艾瑶薇说得倒是轻巧,雷宇天却心里发苦。自己要记得过去的事、过去的学校,还套赵老师的话干啥?!   赵老师是目前为止,上天向他偶尔泄露的唯一一线天光,雷宇天不想就此错过。看来,要想从赵老师那儿得到帮助,不得不实话实说了。   “薇薇,是这样。其实你别看哥这么结实,几年前哥其实得过一场大病,发过一场四十几度的烧。”雷宇天开始铺垫。   “啥?!四十几度,你不早烧成灰了?大哥哥你真逗。”艾瑶薇很较真地打断了他。   “额……那就稍微减几度,大概四十度吧。”雷宇天本想说狠一点,为失忆作铺垫,但听艾瑶薇如此一说,只好作出让步。   “还能随便减,这样都行……”艾瑶薇明显不满,觉得他编故事都没什么诚意。   “这个不是重点!都说我当时烧糊涂了,谁还能自己拿个体温计量自己?反正就是非常空前绝后的、一场划时代的高烧,把我烧得昏迷了很久。醒来之后我才发现我记忆出了点故障,大多数事都记得清楚,但大学那几年怎么过来的,上的哪所大学,全忘个精光。这个应该叫……叫什么来着?”雷宇天装作使劲想某个名词。   “叫选择性失忆!”艾瑶薇脱口而出。   “对对对,你真聪明。就叫选择性失忆。记得一部分,忘掉了一部分。”雷宇天装作很激动地表扬艾瑶薇。他当然明白自己其实不是什么选择性失忆,而是非常非常彻底的那种失忆,三年前的事一片空白,仅有的一点记忆很可能也是假的,后期被误导出来的。但他不想说那么明白。   “被我说对了吧!”艾瑶薇受到他的表扬,果然神气得飘然欲仙了。   “连学校都能忘记,那你老爸老妈不会都忘记吧?”艾瑶薇随口取笑他。   “对,你别说,还真忘记了!家在哪,学校在哪,就这两件事给忘了,其他事全都记得。”雷宇天承认。   “……”艾瑶薇极其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两件最重要的事都给忘了,也没剩下其他什么可记的了。你这哪是什么选择失忆,基本上跟彻底失忆差不多了。大哥哥你真幽默,第一次见面就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显然,艾瑶薇并不相信他说的失忆,认为是在逗她。   “好吧薇薇,你就当我是在说真的也好,逗你玩也行,你帮我问问赵老师,当年参赛的十所大学,分别都是哪十所。这个他总知道吧?”雷宇天支使艾瑶薇。   艾瑶薇犹豫了一下,盯着雷宇天的脸看了很久,那样子似乎是在怀疑,雷宇天是不是继续逗着她玩。片刻后才说好吧。   “赵老师那你继续想想,当初参加登山比赛的十所大学,分别是哪十所?”艾瑶薇微信问。 第115章 越来越接近秘密   “小艾同学怎么又跟老师猜谜语了?不跟你多聊了,我现在在国外,马上有个晚宴参加。”赵老师显然是对艾瑶薇莫名其妙的纠结有点不悦了,打算结束聊天。   “别呀!”雷宇天可不想唯一的好机会就这么溜走,“告诉他我有点失忆。”   “真说呀?”艾瑶薇怀疑地抬头,清亮的眸子看他。得到的,是雷宇天重重的一下点头。这下艾瑶薇算是相信雷宇天的失忆了。   “赵老师您别介意呵。其实我朋友他,有点失忆,您说的登山比赛他根本不记得,连毕业于哪个大学都没印象。所以他想知道当年有哪十所大学参加了登山比赛,他想一所一所去找,寻找到自己的母校。他现在这样子,挺可怜的。”艾瑶薇按照雷宇天的指使,在微信上打出信息。   那边有安静了一会,似乎是在咀嚼着、消化着艾瑶薇的信息。雷宇天真怕对方就这么没了动静,不再理睬。   还好,对方消化过后似乎选择了相信,发回了信息来。   “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可惜我真不知道你男朋友当时来自于哪所大学,太抱歉了。不过总共有哪十所学校,这个我能慢慢记全,首先我自己当时是在汉江大学读的书,其他的九所,我想想,有陕安大学,有甘宁大学……”赵老师一一加快着。   “你直接让赵老师把那次登山大赛的全称说出来吧。”雷宇天看赵老师一所一所加快得缓慢艰难,便提醒艾瑶薇。   “对呀大哥哥,你失忆是假的吧,明明脑袋这么聪明!”艾瑶薇双眼一亮。   “……”雷宇天被她噎住了,“失忆跟聪明有冲突吗?失忆是失忆,傻蛋是傻蛋!两回事!”雷宇天非常不满地提醒。   艾瑶薇按雷宇天的意思跟赵老师说了。赵老师那边也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赶紧将当年那场大学生联合登山大赛的全称说了出来。   雷宇天如获至宝,立马将艾瑶薇扔到一边,转过身自己掏手机百度了起来。   这个方式显然比等待赵老师一所一所大学地回忆要好很多。不只是速度快,二来如果网上有着当年的新闻,那么证明赵老师口中的那件事本身就假不了。   “达成目的就不理人了,大哥哥你怎么这样呢……”艾瑶薇很有几分不满。   雷宇天却已迅速输入那次大赛的名称,很快,不少的结果显示出来。   雷宇天逐一地点开,虽然说年份有点久远了,有些网页已经无法打开,但总算还是有幸打开了那么几个。   网络报道的是决赛的情况,有文字,有照片,而且还是权威门户网站,看来,这事赵老师至少是没有信口开河了。   十所大学的名称,也整齐地罗列在了新闻报道大中,有赵老师所说的汉江大学、陕安大学、甘宁大学,还有蜀川大学、汉西大学……总共刚好十所。雷宇天赶紧截屏保存了下来。   “大哥哥,如果你想找回原来的大学,不是可以上学信网输入你的名字,也有希望找到相关信息的吗?”艾瑶薇又想起一个问题,走过来问。   “挺冰雪聪明的嘛小丫头!”雷宇天为艾瑶薇的细心点了个赞。   “是赵老师刚刚又来微信了,他这样问。”艾瑶薇如实回答。雷宇天顿时就觉得刚刚那句话是表扬错了。   “你告诉他,我连雷宇天这个名字都不是从前的名字,从前叫什么,我早忘了!所以才想回学校,根据档案相片,找到自己的过去。”雷宇天吩咐。   艾瑶薇再次表示无语,然后依言发了过去。   “竟然会这样?那他还挺可怜的。行,这事我帮他!”赵老师得知情况,变得爽快起来,“这几年,我在各所大学也认识了一些同行,如果他自己一家一家去找,担心档案室不一定理他,我帮他找点关系。”   雷宇天看到赵老师表态,终于放心了一点。说实话,他真要独自一家家找,还真不可能每一所大学都那么好说话,起码有一半的学校自己会铩羽而归毫无所获。   “不过我在欧洲的大学做交流,要过段时间才能回国。不急的话,让你男朋友稍稍等我一下,回国我们见面说说,我抽点时间帮帮他。”赵老师显然还误以为雷宇天是艾瑶薇的男朋友。   要说急,当然急。谁能对自己的过去之谜不着急?更何况,这过去还关联着那个差点一闷棍敲死他的奸夫,这个仇,岂能不报?更何况,这过去还关联着妻子前前后后诡异的行事,他岂能一辈子就这样被蒙蔽下去……   然而,急虽急,却也不急于这一天两天,如果赵老师一两周后回国,真愿跟自己当面详谈,一是能帮助自己找各所高校行个方便,二来,没准还能当面再忆起些什么有用的线索来。自然,这一两周是可以等等的了。   “对了薇薇,我在寻找母校的事,就咱们俩知道,最好别跟莉姐讲,要是碰上你叶子姐,就是我老婆啦,也不要提这件事呵。”雷宇天跟艾瑶薇特意打招呼。   艾瑶薇虽有些不解,稍蹙了蹙眉还是答应了。   见女儿跟雷宇天一直聊过没完,莫莉有些奇怪了,走过来叫两人。   “哦对了大哥哥,这茶叶也是我专门送给你的呢。”艾瑶薇看见母亲帮她提着的茶叶才想起,从莫莉手中接过来,递给雷宇天。   “还是不是邻居呀?你们俩是不是太见外了!”雷宇天实在不好意思。   “接下吧大哥哥,其实是我应聘的那家公司出产的,我又不花钱。不过茶叶很好的哦。”艾瑶薇怕母亲听见她卖茶叶的事,便踮起脚,贴在雷宇天耳边悄声说。青涩女孩的气息像一阵雾气打在他耳廓。   “背着我说什么呢?雷宇天今天我算看懂你了,我说话不好使,我女儿悄悄跟你说一句你就收了,我还真以为你什么正人君子呢。你要敢对我女儿有什么坏心眼,姐会跟你玩命的!”莫莉见艾瑶薇一句话就让雷宇天安心接下了茶叶,顿时大为不满。 第116章 担心你红杏出墙   “妈,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和大哥哥呢!”艾瑶薇的瓜子脸顿时浸出一片少女红,嗔怪着母亲。   提着茶叶回到家,刚放下不久,妻子青叶柔也回来了。   “咦,老公,交宽带费还送茶叶呀,联通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青叶柔一边换鞋,一眼便瞄见了精美的茶叶纸盒。   “看着也不像,联通送的肯定会印他们logo。家里也还有茶叶没动过,你不会急着买。肯定是谁送的吧?”青叶柔拿起纸盒看了看,便理出了思路。   “好吧你说对了。隔壁莫莉她女儿来了,送了盒茶叶给咱们做见面礼。”雷宇天轻描淡写道。   “她女儿,多大?”妻子随口一问。   “今年大学毕业,估计二十一二吧。”   “原来她女儿都这么大了,真看不出来。这是要长期住下来找工作了?不行,哪天我得见见她。当妈的都那么漂亮,她女儿不得跟个小仙女似的。”青叶柔浅笑道。   “没你漂亮。”雷宇天一脸诚恳。事实上,虽说艾瑶薇的清新感有着与青叶柔完全不同的一番味道,但无论从长相和气质来讲,也就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心里真这么想的?”妻子一弯腰,人已经矮了下来,猫到沙发上,粘进他怀里,“别说假话哄我开心,你老婆可是心理医生,能看透别人心里真假的哦!”   趁机搂住妻子,拿胡茬扎她,左手已沿着她的小蛮腰向下移行,轻揉那隔着裙子绷紧的柔腻丰润。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不相信它!”雷宇天用右手指了指自己裤子。   妻子顺着他的手看去,便发现他的裤子被她这一粘、一磨蹭,已经撑起一个小帐篷来。她伸出白嫩纤手,在那小帐篷上轻拍了拍:“好吧现在我信了。不是信你,是相信它。对了,她女儿学什么专业的,没准我能帮她介绍介绍工作呢。”   “不知道。人家就礼貌性地前来打个招呼,我犯得着问她那么多吗?不过应该不会打算在安蓝找工作,听说呆上几天就走了。”   “这样呵?那我就放心了。要不然你说隔壁住着这么极品的一对娘俩,女儿就算不比我漂亮,至少也比我年轻吧?我真担心你出墙呢!”妻子嬉笑着揉他的头。雷宇天却一阵讽刺,暗想,出墙的还不知是谁呢。伙同奸夫将自己都敲成这样了,要不是崔英明,自己至今还一无所知。   妻子一边揉着丈夫的头,娇躯也有些泛动起来,胸口不由地向着丈夫的头挨近过去,仿佛要将她胸前那整个世界的温柔,送到他面前。   雷宇天将头埋了进去,大手更是伸向了她的美腿。   “坏人,都是你在办公室撩拨人家,说要在办公室怎样怎样,害得人家一下午都没能好好上班,尽想着早点回来……”妻子喃喃说。   “早点回来干啥,你说?”雷宇天想要妻子说出羞羞的话来。   “回家当然吃晚餐了,还干啥?”妻子吃吃笑,才不上当。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吃晚餐。”雷宇天说着却已经与妻子陷入了沙发之中。这一顿晚餐,名叫香艳。   两天后,雷宇天终于再次约到了崔英明的时间。崔英明一开始是以为他又要紧接着做第二场催眠,显得有些犹豫。毕竟前几天的那次催眠,雷宇天便痛苦万分,令崔英明不得不中断而将他唤醒。这么短时间内再做催眠,一来未必能有什么不同的新收获,二来,崔英明也怕对雷宇天再造成一些痛苦和伤害。   “这次听你说,是有一些什么新发现?”叫雷宇天进来后,锁上门,崔英明问。   “崔总你看。”雷宇天打开手机,翻出在妻子办公室悄悄拍下的那些转账单。   “你怀疑你老婆的资金动向有问题?”崔英明一张翻看转账单,连翻几张,眉头也有些皱了起来,“是有些古怪。我看不像是正常的业务往来。”   “我也觉得。连续三年都在向同一个账号转钱,而且简直是没有节制。这个账号不知到底背后隐藏着什么神秘人物,能够一直卷走我老婆几乎所有的钱!”雷宇天很疑惑。   “首先,这么古怪的频率和动向,加上你老婆又讳莫如深地把它藏着,所以,正常的生意往来基本可以排除。初步猜测的话,不外乎两种可能,一,这是一种很麻烦、你也不太想听到的可能,你老婆可能一直被某个藏头露尾、又很可怕的势力控制着,那个势力可能掌握了你老婆的什么把柄,然后以此要挟她,榨取、勒索着她的钱财。”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想,对方的目标肯定不会只是这两百多万,一定还给了她其他的什么更大目的。”雷宇天道。崔英明说的这种可能其实他也想过了,而且他觉得如果这种可能成立的话,背后势力苦心伺机三年,这两百万就只会是顺便为之,在此之外,对方一定给妻子安排了其他的什么图谋,而且会是比较大的图谋。   “这就要看你自己,你的什么价值是值得别人花大力气去图谋的呢?这个问题暂时注定是不会有答案的,因为又牵涉到你失忆之前的往事,很可能牵涉到大学毕业前夕发生在你身上的,那场对你非常有利的变故。要弄清这个谜,还是得想办法唤醒你过去的记忆才行。”崔英明分析,“当然,也有可能是你想多了。有可能是在她认识你之前,就已经遭遇某个势力的威逼和控制,对方就是要每年索取她这百来万而已。”   “对,这个我也想过。我假设过,如果我现在的妻子青叶柔就是当年背叛我的大学女友的话,您上次也说过,她从大学时代开始,从头到尾都表现出一个明显的特征:利益至上。那么会不会是从学生时代开始,她就已经被某个势力用把柄控制和威逼着,在校园里不断接近高富帅,以完成那个势力想要勒索的钱财。但她同时可能还是喜欢我的,只有到了大学毕业前夕,当我在感情和金钱两方面都能同时满足她时,她才终于考虑接受我,同我结婚。婚后,可能我在金钱上并不如她所愿,于是她果断抛弃感情,选择向奸夫寻求金钱。直到后来她发现能够凭借自己的事业满足那个势力的勒索,于是又开始重拾感情,一边悄悄满足着对方的勒索,一边同我保持着看似正常的夫妻关系。”雷宇天把当时的疑虑和猜测说了出来。   “这种可能确实也有。但跟前边我分析的那个可以同归为第一类。我想说的第二类可能,或许比这个更糟糕,也许你更加不想听,不想去面对。”崔英明给他打预防针。 第117章 谋害亲夫只为别的男人   “这种可能说来悲哀,其实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我也一度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得意的男人,事业、娇妻,哪样不叫人羡慕?然而直到你上次在办公室提醒我植物的事情,我最近沿着那个线索深查下去,才发现她柔情蜜意、娴淑无比的背后,却是要置我于死地,夺走我的一切。而且,她要夺走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她自己,而居然是为了她背后的另一个男人。那,才是她真正爱的男人……”崔英明重重地往后一靠,平空多出的一丝苍凉,爬上这个安蓝城传奇男人的方脸。   “想不到代总……”雷宇天自然明白崔英明口中的“她”,就是四楼董事办公室里那位秀发披肩的美女代总。想不到谋害崔英明一事,真是代总主导策划的,而且竟然是为了背后的另一个男人。   连崔英明这样深谙人心的老江湖都能被蒙骗这么久,可想而知,代总平时在家中是伪装得何等的温柔贤良,何等的含情脉脉、你侬我侬,只怕,比青叶柔还要显得更加的温柔,更加的缠绵,更加的一往情深吧?   如果青叶柔也只是像代总那样,戴着温情假面,以虚情周旋着他的岁岁年年,他不及崔英明犀利的洞察力,岂不更是被翻弄于手掌间,骗得苦楚万状偏偏还甘之如怡?   一念及此,雷宇天只觉心中一阵发冷,遍体生寒。   “算了,我的事就不多说了。”崔英明收起眼中的萧索,“雷兄弟,以你的分析能力,我说的这些推断,你应该也早就心中有数。你带着这些转账单来找我,肯定不会只是为了让我帮着推测几句?”   “又被崔总说对了。我这么些年,说大了是个小老板,说小了,就是个种花种草的,没什么社会资源,这叠转账单到了我手里,还是没办法得出有用的结果来。不过,对于崔总来说应该就不一样了。”雷宇天坦承。   “行,我知道你的打算了。”崔英明果然是无需多说已明了于胸,“账单你转发给我,我有我的办法和渠道,替你追查账号主人的信息。不过这事没法光明正大地去查,所以,就算以我在金融单位的关系,也不会那么快有结果,你得耐心等等。”   “这正是我的想法!”雷宇天越来越发现,跟人精打交道就是没那么累,“那就先谢谢……”   “打住!”崔英明直接挥手打断了雷宇天的道谢,“现在看来,你家里那位怕是真有些问题了。虽然没办法断定她就是第二个代总,也办法推测她是否就是当年背叛你的那名大学女友,但从种种情况来看,你还是不能不防了。”   崔英明略作思索:“好在,你不像我一直蒙在鼓里。如今,你既然已经对她起疑,也就能暗中做些应对了。她能够对你催眠,误导你产生新的记忆,说明她在心理学与催眠术的造诣不低。但,在我眼里,也没到多么神奇的地步。因为毕竟是你失忆在先,造成了记忆的空白,这才给了她可趁之机。在一个空白的大脑中误导出新的记忆来,还没有艰难到离谱的程度。这些,在我当年刚刚当上教授时就已经能够做到了。”   “你是说,你找到帮我纠正虚假记忆,唤醒真实记忆的方法了?”雷宇天燃起希望。   “那倒还没有。我说过,在不进行强刺激的情况下想要唤醒你的过去记忆实在太难了。我今天没打算对你进行再一次唤醒尝试,而是要教你另外一样东西,反催眠!”   “反催眠?”   “对,其实就是教你如何防止被催眠。大多数人一听到催眠术都觉得太夸夸其谈,太不可思议。这是大众把催眠想得太神秘了。其实,催眠术是在医学中、尤其是心理医学中被广泛应用的,这个我不多说了。我现在要重点说的是催眠的第一阶段,也就是诱导阶段,英文叫indu,这一阶段是催眠师运用诱导技巧,引你进入催眠状态。”   崔英明续道:“诱导的技巧包罗万象,但最常用的,主要集中在渐进放松法、眼睛凝视法、深呼吸法、想像引导、数数法、手臂上浮法,比如我上次对你展开催眠,用的就是其中的眼睛凝神法和手臂上浮法。”   “那么怎样做到不被催眠呢,其实道理非常简单。比如当我对你施展眼睛凝视法的时候,你在第一时间刻意避开我的眼睛,不跟着我的眼皮一下、两下打瞌睡般地下沉,你就不会随着我产生困顿感。又比如我施展手臂上浮法时,你可以手中去握持着某一重物,不跟随我上浮,让我的指令失败。你甚至可以手臂虽然在跟着我上浮,意念却故意在想着你的腿,让我以为你被我催眠了,其实你却保持着清醒!”   “这样一来,对方以为我陷入了无意识状态,其实我却清醒地观察着对方,那我岂不是反而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来监视对方的语言、表情和动机?”雷宇天心中猛一触动。   “如果你真学会了反催眠,当然可以做到。但我刚刚说反催眠很简单,是指你在明白别人正在对你施展催眠的前提下。稍等一下,说这么多,口有点渴了,我得喝杯茶。来,你也喝几口,这可是最上等的花茶,”崔英明深深地看了一眼雷宇天,语气变得沉迷起来,“啧啧,入口生香,就好像你花木场园子里最美的那朵花,被你含在了口中。千元一两的极品花茶,喝起来果然整个嘴里都是流连不尽的香气……”   “真的,这是我最喜欢的花香……”雷宇天也端起茶杯深深喝了一口,一脸流连,想起自己园子里灿烂生香的花朵。   “喝一口就行了。现在,你再低头看看你杯中,那是什么?”崔英明意味深长地一笑。   “什么都没有,一杯清水?!”雷宇天看清杯中清无一物的白开水,整个人也随之一醒,“我刚刚被你催眠了?”   “现在你还会觉得反催眠很简单吗?如果她明确告诉你,‘我要对你催眠了’,那么你只要运用刻意躲避的技巧,就能反催眠。问题是,她可能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更多的时候,你以为最日常、最亲密的一个动作,其实就是她在诱导你。就像我刚刚,没有用常规的诱导手段,而是用喝茶来诱导你,你根本没有防范之心,不知不觉,就被我催眠了!”   “你的意思说,识别她的哪些行为可能是在诱导我,才是反催眠最重要的窍门?!”雷宇天恍然大悟。   ps:订阅、收藏、打赏,兄弟们用热情,与老温精彩与共! 第118章 中饭吃到面红耳热   “聪明人!一点就透!”崔英明笑了,“所以接下来我要重点跟你讲的,就是如何识别那些被伪装和变形之后的诱导行为……”   崔英明仿佛不再是一个富甲一方的商人,而重新回归了教授的身份,对着他唯一的听众,孜孜不倦地讲解起来。   足足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这次崔英明是真讲到口都干了,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水,而雷宇天对于如何识别那些无影无形、防不胜防的催眠诱导,也终于有了初步的心得体会。   “好了,小兄弟,你今天耽搁我的时间可不少呵!也只有你,能够让我愿意花这么多时间!”崔英明打着哈哈,开始下逐客令了。不过,他嘴上这样说,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的不乐意。   “以后可以过来,我再继续教你两次。”崔英明笑道,“现在你不只是我崔英明的过命兄弟,还是我的最后一个学生了。”   “好!我会尽量多来骚扰的!”雷宇天现在倒是觉得崔英明与社会传言中的性格不是完全相符,他反倒感到崔总有着颇为爽朗的一面,与自己挺相似,也挺投缘的。   雷宇天不知道自己刚刚学习的反催眠,到底有没有机会派上用场。毕竟,自己的记忆篡改早在三年前已经完成,现在的青叶柔,应该不会再频繁对他运用催眠。   但不管怎么说,掌握一些反催眠技巧,总比一无所知的好。   一上午过去了,因中午有约,崔英明没留雷宇天共进午餐。走出崔英明的办公室,刚进到自己车里,手机响了,是尹诗韵打来的。   “小尹,啥事?我马上就回公司了。”雷宇天以为尹诗韵这个点给他电话,肯定是上午有事要处理,一直等到现在。   “合着我非得有事才给你电话呀?”尹诗韵有点怨恼,“你忘了?我上午调休了半天,现在人又不在公司。”   “哦,想起来了!现在是中午了,在外头吃饭?”雷宇天看了看手表。   “说对一半。是想约你吃饭。昨天逐鼎那笔业务的提成发下来了,真多给了我五个点,我要不请客表示一下感谢,说得过去吗?”尹诗韵语气里透着感激,又透着被关心后的那种幸福,“你可不许说没时间哦!你要说没时间,我就不要那五个点!”   “好吧服你,说,在哪?”雷宇天反正也还没想好上哪吃中饭。   “你答应了呵?那我把地址发你微信上,其实这是伍家开的一家小餐厅,我觉得味道还行,早点过来哦。”   接到尹诗韵的微信,雷宇天按图索骥,不久就来到了“琴倾海”餐厅。   “雷总,速度还挺快的嘛。”尹诗韵坐在一楼厅内等着,见到雷宇天,便带他去往厅内一处相对安静的座位。毕竟这儿是丈夫伍喆图家的产业,有些员工都认识尹诗韵是他们的老板娘,尹诗韵便只叫了声雷总,而没像平时那样称他“天哥”。   正要落座时,餐厅经理走了过来。   “您好两位,我们已经帮二位安排好了包厢,要不还是去楼上?”餐厅经理笑望尹诗韵,恭谨道。   “可我没订包厢呀?”尹诗韵微觉奇怪,“你认识我?”   尹诗韵并不笨,立马想到,餐厅经理一定是认出了她的身份,变着法子给她拍马屁。如此想来,不给人家机会反倒不好了。况且,一楼确实人多嘈杂了一点。   随着餐厅经理的引领,上到二楼。包厢不算太大,但布置却堪称精致优雅,看墙上的画作,甚至还挺浪漫的。   虽说面积不是特别大,但对两个人来说也不小了,而且,五脏俱全,小沙发、物品柜全有。   “天哥,我先干为尽!”菜上得很快,上齐后服务员便离开了。红酒也一早替他们倒好了在杯中。尹诗韵举起高脚杯敬雷宇天。   “干!小尹,你可真是咱们花木场的福将。”雷宇天也端起杯与尹诗韵一碰,喝了一口。   才放下杯,却见尹诗韵又倒了一杯。   “先吃菜!你这样喝,呆会还怎么开车回去!”雷宇天连忙伸手去拦她。   “不!我高兴!”尹诗韵躲开他的手,仰起光滑的脖子,下巴正对着他,又是一杯下肚。   “这可是我来花木场两年,最高的一笔提成。可有成就感了,还不能多喝两杯?”尹诗韵吃了几口菜,却又倒上了酒。   “你说这话可是逗哥玩了。你看你们伍家,随便一个这样的餐厅收入都快赶上我整个花木场了。哥才发现,你现在个名副其实的小富婆呀!”雷宇天开玩笑。   “这不算。我亲手赚来的,才算有成就感。尤其是跟天哥你一块打拼,那种感觉,就像是夫妻双双在创业,携手走过风雨,我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尹诗韵再举起杯来时,眼中已经泛起了娇羞的波澜,潋滟着,别样的动人。   雷宇天卧槽了一声,尹诗韵不会又像那天中午那样,几杯红酒下肚就红着脸,开启表白模式吧?问题是那天中午是因为她确实喝了太多,今天也才没几杯,以她的酒量,还不至于呀?   不管怎么说,雷宇天可不敢再跟她对着喝。看这样子,尹诗韵是铁定开不了车了,他还得清醒着,开车送她。   尹诗韵又举杯要跟他碰,雷宇天端起酒杯做了下样子却又放下了,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看着尹诗韵。   “你想喝多少哥都不拦你了。但你至少也得先吃点饭垫个肚吧?”雷宇天亲手替她装一碗饭,送到她面前。   “才不要!”尹诗韵推开了米饭,却绕过装米饭的碗,捉住了他的双手。   “你怎么了?”雷宇天猛发现她的手在轻轻的抖。定睛看去,才发现她不只是脸上泛出一层红潮,连原本如玉的手腕都起了微红。再看她的脖子,已经红得像搽满了胭脂,那粉粉的胭脂一直向下,延伸向胸前,那道沟壑深处。   “天哥,抱我!”这次,尹诗韵竟然连那些半是幽怨、半是深情的话语都没有说,几乎跳过了所有的铺垫,猛抱住了雷宇天。 第119章 躲在柜中看老婆与别人   这一抱,很绵软,但又很用力,就仿佛一场春风去抱住一座山岳,山岳很冷峻,春风很绵弱,但封冻的山岳最终还是被春风化开。   更要命的是,这春风不只是暖,而且还热,烫得不行。当那火苗般的娇躯瘫到他怀里,不只像要化开他,更像是要燎原,要烧光他。   “小尹别!”雷宇天想要去推开尹诗韵,却发现就在她贴进他怀里的那一霎,仿佛她胸前的火热能够传染一般,他的胸膛也跟着烧起来。   他平时气壮如牛,一两个壮汉也能轻易踹倒,此时却发现偏偏推不开一朵棉花糖般甜腻软和的娇躯。仿佛她的绯红与火热,烧得他无力;她的儿女情长,缭绕得他一时英雄气短。   “哥,扶我。”尹诗韵已经站立不稳,似乎她也想摆脱这恼人的火热,试图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雷宇天怕她摔倒,连忙扶着她,送她往洗手间。走了两步,雷宇天才发现,不只是尹诗韵步履不稳,就连自己都微微晃了晃。   才刚走到沙发边,尹诗韵便倒了下去。不只是她自己倒了下去,她的手臂恍若从高空坠落之前死死扣住高楼的边缘,两手环绕在他脖子后,死不放开。   雷宇天也重重地摔倒在沙发上。准确点说,不是摔倒在沙发,而是压倒在尹诗韵又烫又软的娇躯上。   尹诗韵没有发出被压痛的喊声,而是娇喘着,香汗直流,汗水打湿了她的声声急踹。   她将整张嘴猛递了上来,这次的动作急不可耐,没有上次在公寓想要亲他时的那种娇羞、含情脉脉,而更像是要用她那张芳香的嘴,吃掉他。   雷宇天用地去躲,尹诗韵才没能亲到他的唇,而是亲在了嘴角上。   亲吻刚躲开,尹诗韵的两条美腿又变软了,如美女蛇一般,紧紧缠绕在了他的背后,仿佛要将整个的他融进她火热的怀抱。   她的手不得要领地在他背上胡乱摸索,什么都想要,却不知哪儿才是他的重点。   这是一个急于求情、却又毫无经验的女人所能表现出来的最大爱欲。即便火烧火燎,依然不明白该如何去抓住一个男人的要害。她完全不知道,一个男人的正确打开方式。   就算这样,雷宇天背部的衣服还是被她抓破了一些。   她亲不到他的嘴,就拿香汗淋漓的脸去贴他。贴得他也是一脸的汗。   雷宇天无奈地发现,自己的裤子正在无耻地撑起来。而她的双腿缠绕,一双美腿的交汇处又正好抵着他那。双方的温度在传导,只隔了彼此薄薄的夏裤。   “我太爱你了天哥!我要你我要你!”尹诗韵唤着他,喊着他。   “不行的小尹!我……怎么办我也受不了了,我来了,我这就来了。”雷宇天做着撕扯她衣服的动作,声音也变得狂放起来,“好舒服啊。小尹我要狠狠地爱你!”   雷宇天做着一下一下俯冲的动作,发出猛虎的粗重声息,气喘如牛。   尹诗韵一脸迷离地揉他的脸,这张最近一次次出现在她梦里的男人脸。   “天哥,天哥……”就像每次梦里忍不住的呓语,她再次喊出他的名字。   身后,那红木做成的、高高的物品柜中,看似关得严实的柜门却微张着一道缝隙。透过缝隙,一道阴暗而猥琐的目光紧张地盯着外边沙发上,眼中的光芒开始变得欣奋。   “我行了!这次我终于行了!”一声大叫从柜中传来。比盘古开了天地还要破天荒地的叫声。   沙发上绕作一团的两个身影却猛然僵住。准确点说,尹诗韵还在缠绕,只有雷宇天瞬间便僵住了。   他是那样敏捷,从沙发上跃然而起,裤子穿得好好的——原来,他刚刚的那些意乱情迷,都是假装;他那一下一下的俯冲,全是隔着裤子的假动作;那嘴中大叫舒服,自然也更是在演戏而已。   他不再有半点迷乱的神情,两步跨到物品柜前,一把便拉开了柜门。   一个男人出现在柜子里。那实在是叫人无法直视的一幕。   男人显然就是尹诗韵的丈夫伍喆图。伍喆图此时正表情扭曲,说不尽的欣奋。他的裤子已脱下,右手竟紧握着……一向不能做男人的他,此刻居然突然有了起色!   “你……你们继续呀,不用管我!”伍喆图显形出来后,变得一脸惊慌。仿佛此刻不是别人搂着他的老婆在滚沙发,而是他偷了别人的老婆,并且还突然被捉奸了,令他万分的愧怍,万分的不好意思。   “给老子滚出来!你特么看我,这是动了小尹的样子吗?”雷宇天捏住伍喆图脖子,直接将对方揪出了物品柜。   雷宇天是那样的愤怒,就好像反过来,是伍喆图玷污了他的老婆,怒不可遏地抽打着伍喆图。   他不仅愤怒,而且绝望。为尹诗韵一阵阵地绝望。现在他当然再明白不过了,眼前一切,都是伍喆图设的局。   拳头摆在伍喆图头上。伍喆图没有去挡头,而是慌忙提起自己的裤子。他真把自己反过来当成奸夫了。   雷宇天没想到真会是伍喆图躲在物品柜里……   还好他来到包厢后,便渐生了警惕。否则,今天真不知道会变成怎样的乱局,会如何的不可挽回。   在一楼,突然被餐厅经理要求前往包厢,雷宇天还没有太过怀疑。他当时只以为,经理是在变着法拍尹诗韵的马屁而已。   进到二楼包厢,雷宇天面对尹诗韵的敬酒,只喝了一口,不是因为警惕,而是因为想着要开车。而且,尹诗韵对他的一往情深,他不是不知道。虽说在伍家的餐厅,尹诗韵还是能把握住分寸的,可一旦两个都喝得醉醺醺,就很难说了。   几杯红酒下腹,尹诗韵立刻涨出了红潮,对于喝酒爱脸红的尹诗韵来说,也算正常。可是,当尹诗韵猛地抱住他,并且浑身烫得犹如炭火,雷宇天终于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紧接着,他自己也泛起一股灼热。这让他立即明白了,红酒一定是被做了手脚的。   ps:在平时3更、4更的基础上,今天特意加了一更,这是第5更。你的订阅、收藏、打赏就是老温的动力。打赏砸痛老温,老温就会痛并快乐地加更。 第120章 谁点燃了干柴烈火   只是他一时没弄明白:谁会在酒里下药,让他们俩火烧火燎,滚作一团?   按说,尹诗韵本身就有这个嫌疑。因为即使在没醉的时候,她也好几次试着亲他,并表露过,想要和他拥有她的第一次。   但雷宇天稍一转念便排除了这种可能,如果真是尹诗韵想应药效放倒自己,诱自己与她滚沙发,一定不会选择伍家的餐厅。   他暗叹着药效的猛烈,他才喝了一小口,都感受到灼热不堪,难以自持。这要是真多喝几杯,那还了得?   究竟会是谁?用意何在?抱着疑念,再回想餐厅经理特意引他们进到这个包厢,而这家餐厅又是伍喆图家的……雷宇天便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他假装同样被药物催促得情难自禁,假装被尹诗韵扯倒在沙发,假装撕扯着、纠缠着,陷入沙发的粉色之中,假装一次次向她俯冲,干柴烈火,难舍难分……   ……直到,柜子里藏着的那个男人目睹着妻子被亲手送到别人的身下,娇啼婉转,居然兴奋到喊出声来。   雷宇天抽着伍喆图。为自己被设局而抽打,也为尹诗韵的命运而悲哀地抽打。   尹诗韵喝得太多,药效刺激得也太强烈,尤在沙发上扭曲,不能自已。   这边的物品柜前,却是她正儿八经的丈夫,小偷般地忙乱提裤。   雷宇天想起尹诗韵曾经告诉过他,丈夫有天早上一起床就向她暗示过,她就算去找雷宇天睡觉他也支持,他想通过这样,生下一个名义上属于伍家的胖小子出来……   显然,尹诗韵迟迟没有按照丈夫如此“绝妙”的建议去行事,伍喆图有些失望,也难以按捺,才会亲自导演出这一幕来。   更恶心的是,伍喆图不仅将妻子亲手推到别的男人身下,竟然自己还躲藏在一旁的柜子中,现场观摩别人与妻子如何厮杀;   更更恶心的是,伍喆图一向荒废的男人功能,居然在亲眼目睹妻子与别人羞羞的过程中,冉冉升起,朝气蓬勃!   现在雷宇天相信伍喆图是有多变态了。他的萎糜不起,更多的不是硬件原因,显然就是他的心理问题太严重,太扭曲!唯有一些不寻常的刺激,才能令他获得男人的雄姿。   “兄弟,你原来……没弄我老婆呀?!”伍喆图见雷宇天裤子好好的,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脸上居然浮现出浓浓的扫兴与失望。   “他特么也配叫她老婆?”雷宇天看着那张已经被自己抽红的猥琐脸,恨不得一脚再踹上去。   “别别别踢!你这再打下去,动静一闹大,就全餐厅的员工都知道了。”伍喆图摆手。   “你还知道羞耻?知道羞耻你还提前往红酒里放药,还让经理引我们来这间包厢?”雷宇天讽道。   “经理一个人知道没事,但要是全餐厅的人都知道了,事情肯定传到我爹妈那去。到时他们就知道孙子不是我生的了,我这任务不照样还是没能完成么?”伍喆图说出心里的担心。   雷宇天险些晕倒。原来他不是怕什么羞耻,而是担心影响到他的狗屁计划!   “那个……雷哥,我老婆他是真喜欢你,反正你情我愿,你就当帮我,也算是帮她,别发火了,消消气,快上沙发那去,她还在等着。我这就出去,不打扰你,也不偷看了,你们俩好好来,来真的,行不行?”伍喆图真诚相劝,苦口婆心。   “你还是人吗?!”雷宇天已经打到都懒得动手了。   “你真不去?”伍喆图看出雷宇天是真不想从善如流了,眼珠转了转又冒出新的主意来,“那这样,我自己来试试。你看被你们俩刚刚这一刺激,我感觉自己又快行了。不如趁热打铁,我现在就跟我老婆试试,没准真能给自己造个人出来,那事情就完美了!”   伍喆图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真就当着雷宇天的面,蹭到沙发前,刚提起来的裤子又下去了,就往沙发上摁。尹诗韵没有拒绝他,而是急切地张臂抱住了他,不过,嘴里面叫出来的却是“天哥”。   “滚犊子!”雷宇天厌恶地抓起伍喆图的胳膊,粗暴地将他从尹诗韵怀里提了起来,直接丢在地上。   “不是,你不愿意来,我自己和我老婆过过夫妻生活,你也要管?”伍喆图爬起来,脸上也有了怒意,觉得雷宇天简直欺人太甚。   “谁是你老婆?我警告你,老婆这个词以后你不要再用在她身上。从今天起,她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没错,就是我做的决定。这件事,我还就替她做主了!”雷宇天深恶痛绝地看了一眼伍喆图,一把抱起沙发上的尹诗韵,又帮她提上包,直接踢开门,蹬蹬蹬地下楼去了。   不管伍喆图的骂骂咧咧,也不顾餐厅员工们匪夷所思的目光,雷宇天将尹诗韵抱着大步走出“琴倾海”,放到自己的车上。   车窗玻璃尽量打开,让清风沿途吹进车来。或许是风的作用,尹诗韵颤抖得不再那么剧烈,但依然声声呻吟着。   没有开去花木场,而是去了尹诗韵回伍家租住的那间公寓。现在想来,尹诗韵没有退掉那间公寓,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还好雷宇天从头到尾没怎么喝,也就没有中伍喆图的招,那瞬间的灼热也很快就消失了。一路车开得挺顺,很快到了公寓楼下。   下车时,尹诗韵似乎稍稍恢复了一点清醒,能够由他扶着,自己走进电梯了。   从尹诗韵包里翻出钥匙,开了公寓门,将她轻放在床上。灼热在退去,或许是昏沉取代了迷乱,尹诗韵躺在床上继续呢喃了几句,终于不再挣扎扭动,而是起伏着饱满丰美的胸口,沉沉睡去。   坐在沙发上,雷宇天抽着闷烟。现在这情况,他显然不能将尹诗韵独留在公寓。除了呆坐这儿陪着她,他哪儿也不能去,什么也做不了。   中午变成了下午,下午又过去了一个又一个小时,直到快要接近下班,尹诗韵才终于醒转了过来,第一眼,首先看见自己躺在床上,并且衣服凌乱不堪,她“呀”地便惊叫一声,以为自己的第一次已然在不明不白中丢失。 第121章 妻子刻意的逃避   第二眼,坐起来看见沙发上抽着闷烟的雷宇天,尹诗韵惊意更甚,但这惊却不再只是惊惧,反倒成了惊喜,泛出点点的甜蜜。   在这间公寓,多少个不能成眠的夜晚,她便是幻想着面前沙发上的这个男人,搂着他,与他一同入睡。离开这间公寓的那天,她更是鼓足勇气破釜沉舟,想要他与她在这儿拥有最美好的一次。   想不到逗逗转转,回到伍家后,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间公寓中,而且衣不蔽体,而且,他心事重重地抽着烟,摆明了是干了坏事之后的样子……   “小尹你总算醒了?”雷宇天摁灭烟头,嗓子有些干。   “还叫小尹?!”尹诗韵比此前的任何时候都更加娇羞。   “不叫小尹,叫什么?”雷宇天不知尹诗韵药力过后醒来,为什么突然表情变得如此奇怪。   “叫……叫老婆行不?放心我不是要跟叶子姐抢什么。就咱俩单独在这儿,叫给我听,我就很开心了。”尹诗韵扣着纷乱的衣扣,怎么扣也扣不好,声如蚊鸣。   雷宇天:“……”   他总算明白过来尹诗韵在想啥了。   “一个人睡了这么久,又喝了那么多酒,你难道就不憋尿?去下洗手间吧,你就啥都明白了。”雷宇天也不好直说,只暗示道。   尹诗韵怔了怔,似乎有些懂了,真起身去了洗手间。再出来时,脸色明显没那么娇羞明艳了。   “你没……没把我……到底怎么回事呀?”尹诗韵像是遭受了重大打击一般地失望,“我记得好像咱俩在‘琴倾海’的包厢吃饭,我喝得很醉,发热,后来,怎么会到了这里?”   “我来告诉你怎么回事吧。这次,不是你自己讨厌回伍家,我也无论如何,不会支持你去伍家了。”雷宇天将中午发生在包厢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伍喆图这个畜牲,王八蛋!”一向说话不爱带脏的尹诗韵也气得破口大骂,只恨她有限的词库中找不出太多骂人的话来。   “接下来怎么打算?”雷宇天问。   “离婚!当然是要离婚了!我连看都不想再看到他一眼。”尹诗韵恨道,“他做出这样的事来,就算我公婆也不能怪我了。”   “行,这次我举双手赞成。”雷宇天毫不含糊地道,“早离早好。”   尹诗韵已恢复正常,雷宇天帮他电话订了个快餐,等快餐送上来后,雷宇天才继续安慰了她一番,离开了公寓。   驱车回家的路上,雷宇天继续开着车窗,大口的深呼吸着,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街头上,下班或者逛街的人们三三两两,其中总夹杂着一些赏心悦目的女人背影。   如果回过头来,这些女人一定都远不如妻子青叶柔漂亮。然而,就是这些看不见面容的背影,却吸引得行人一个个引颈张望,哪怕连雷宇天这样坐拥极品美妻的男人也免不了透过车窗,多看几眼。看来,人真的是被想象喂养着的动物。想象中的物事,总比纤毫毕现的真实更引人入胜。   朵朵倩影中,偶尔会点缀着一两个穿着白裤子、白上衣的美女身影。雷宇天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最爱注视的,并不是最性感的背影,而是白衣白裤!   他挺惊讶于这一自我发现。并且,好像在崔英明替他催眠之前,都还并没有这个习惯,自从上次崔英明透露出他的大学记忆,向他提到那位白衣、白裤子的大学女友,他就变得对街头所有的白衣服靓女格外留意。   是那次催眠出来的信息在影响着他的心理?还是原本大学时自己对女友的偏爱,又随着催眠而苏醒了过来?这个,雷宇天自己很难判断。   有一点,倒提醒了他。   如果青叶柔就是他当年的大学女友,以及背叛他的妻子,那么,她现在为什么却从来都不穿纯白的上衣和裤子了?   雷宇天稍稍改变路线,去了附近的服装专卖店。一连进进出出好几家店面,终于,买到了一条漂亮的白色裤子,加一件白色的百褶袖衬衣。虽然没办法试,但毕竟以前也替妻子买过衣服,他能判断出,这套衣很合妻子的身材,穿上一定会很靓丽动人。   “回来了,老公?”雷宇天出了电梯,一袭淡黄身影正婀娜在自家门口。妻子也刚到,正开着门,听到丈夫脚步声,停止开门,回转头冲他嫣然一笑。   “这么巧,今天咱俩是不约而同,前后到家呵。”雷宇天轻抚妻子纤腰。   “手上又提着啥呀,这么漂亮的纸袋。不是又有谁送你东西吧?”青叶柔瞟见他手中衣袋。   “猜呗。”雷宇天将纸袋提得高高不让她看。   “不稀罕!”妻子已然看出是衣服袋,自然也就猜出了是买给她的,嘴角扬起一丝甜。   说是不稀罕,可才一进门,不等雷宇天将纸袋放桌上,青叶柔就趁其不备,一把夺了过去。   “你看你看,口不对心了吧?”雷宇天任妻子抢走了纸袋,又看她欣喜地伸手到袋中,掏出那两件衣服来。   然而,衣服拿在手上,她脸上潋滟着的甜美却忽然凝固了一下。   “怎么买这种?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妻子脱口而出地嗔怪。   “怎么了,我觉得像我老婆这么美的女神,就适合穿这么飘逸的颜色,不信你试试,肯定能把老公美呆了。”雷宇天捕捉到了妻子那一瞬间的凝固,心中咯噔了一下,却装作若无其事。   “没怎么,还好吧。你什么时候见我穿过白色的裤子搭白色上衣了?”妻子撇嘴。   “没穿过所以才给你买来试试呀。你看你平时穿着宽宽大大的白大褂都那么美,我就想,白色裤子你穿着肯定更漂亮了。”雷宇天找理由。   “白大褂是白大褂嘛,傻瓜。白大褂跟这个感觉完全不一样的好不好,而且,要不是因为工作,我难道会喜欢穿白大褂?”妻子将衣服放在了沙发上。   “好歹你试一下嘛。老公买都买来了,你放到一边,这样会不会太叫老公伤心了?”雷宇天继续相劝。 第122章 妻子幽会照片   青叶柔望了一眼雷宇天,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反常的神情来,这才拿起新衣服,不情不愿地打开来。   新衣打开了,青叶柔犹豫着要脱下身上的淡黄衣服,纤手解着胸前的纽扣,解了两下,却又停了下来。   “是不是想要老公帮你解呀。替你解扣子可是我的长项了。”雷宇天挨过来,伸出大手到她耸峙的胸前。   “老公,”青叶柔却为难地捉住他双手,“我还是不想试,咱不穿这套好不好。也不用退回去,把它留着放在衣柜里就好了。谢谢你送给我,其实我真的很高兴。”   “你不喜欢这个款式?那我明天拿去给换,可能还是白色的,但款式有很多不同的。”   “别换了,都不穿。”青叶柔摇头。   “你不喜欢这个颜色的裤子跟上衣?”雷宇天问出了心中的疑念。   “嗯。”妻子点了点头,但立马又摇头否认,“才不是,我就是平时每天穿白大褂已经穿烦了,一整天都跟白色打交道,不想再穿纯白色衣裤。米色还可以考虑。”   “真的吗……老婆你不会是从小到大就不喜欢穿白裤子吧?那太可惜了。”雷宇天猜测。   “被你猜对了老公。不只是因为每天跟白色打交道有点审美疲劳,而且……我从小就不怎么穿白色,尤其是白色裤子,从来都没买过。”妻子肯定地说。   “那好,我拿回去,明天给你换成米色。”雷宇天妥协。   “别!”妻子本能地阻止雷宇天。   “又怎么了?”   “还是珍藏着吧,我把它放柜子里。这是你买的,不管是什么,你买的我都要好好珍惜着。”青叶柔抢过那套衣服,冲丈夫扬起一个梨涡来。那一如往常的柔美笑容,看不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妻子并非说笑,果然抱起白色新衣服,向卧室中的衣柜走去。   凝视着妻子走开的背影,雷宇天回味着她刚刚的每一个字,每一道表情。   表情是会出卖人的,尤其是第一秒的表情。妻子深谙洞察别人的心理,也深谙如何掩藏自己的心理,想要从她脸上读懂什么并不容易。然而,看到白色裤子与上衣的第一秒,妻子的表情还是泄露出了一些不寻常的意味来。虽然一秒过后,那不寻常的意味便被笑意所掩盖。   显然,白色衣裤出现在她面前那一霎,她的反应太大了点。   如此坚决地拒绝穿白色衣裤,到底为什么?按照崔英明复述的催眠记忆,当年的大学女友可是最爱穿白衣白裤的。一身白衣白裤的她,身材轻巧性感而飘逸,如盛开在校园里的一朵白丁香,引来众多高富帅的翩翩追逐。   莫非真如她刚刚所说,从来都讨厌穿白裤子?如此说来,她与当年的大学女友至少在穿着这一点上是有着巨大差异的,那么,青叶柔完全就不可能是当年的大学女友?   又或者,她并非真的不喜欢白衣白裤,而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回避什么呢?   她一直精心掩藏着他任何的过去记忆。如果她就是当年的大学女友,那么,她一定很清楚,当年雷宇天就是迷上一身白衣白裤的她。也就是说,一身白衣白裤的她,是他沉睡记忆中最重要的符号之一。自然,也就是她最需要刻意规避的符号之一。   正因为这样,她才彻底改掉了爱穿白衣白裤的习惯,以免刺激雷宇天,勾起他过去记忆中的一星半点?   这两种可能,究竟哪一种可能更大呢?雷宇天揣摸了一番,不得不承认,后边那种的可能更大,而且看起来要大很多。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第三种可能。那种可能就是,青叶柔与大学女友不是同一人,但青叶柔一定也见过、也认识那位大学女友。或许她并不喜欢那位大学女友,甚至可能与她是情敌关系,如此一来,情敌爱穿的白衣白裤,青叶柔自然就讨厌了。   但,这种可能……概率实在微乎其微。自己大学的四年,除了最后的毕业前夕变得炙手可热起来,大半时间,条件并不优越,还不至于能引得两大美女为他争风吃醋。再说,如果当时大学时代真的同时有着白裤女孩、青叶柔两位这么极品的美女出现在面前,他又哪还会去看上白裤女孩?青叶柔这么美,如果当时喜欢他,根本就不会有白裤女孩的机会。   所以,雷宇天不得不接受,最大的可能,青叶柔就是当年那位白裤白衣的女友……   妻子似乎正将那套白色新衣裤放入衣柜的最底层,蹲着身,整理着最下面那格的衣物。   沙发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拿起一看,居然是丁小海给他打来的。   “在哪潇洒呢?暴发户,自从有了钱,你现在是夜夜歌舞升平呵?”雷宇天听出丁小海那边挺热闹,看样子这货是约了一帮狐朋狗友在豪华晚宴。   “什么歌舞升平,歌舞升平的话我不叫上你?都是些应酬。我现在不是要辞职离开城南监狱了吗?一帮老同事跟我吃个晚饭,欢送我呢。”丁小海说。   “那你不好好陪他们?你不是想叫我过去吧?你们同事聚餐,我去凑热闹不合适。”   “没打算叫你过来。这帮人势利得很,别说叫你来,我都不太想跟他们聚。你说以前,我在监狱当个破临时工,他们一个个都不爱搭理我,现在倒好,知道老子有点钱了,不一样了,一个个跟我都有过命交情一样的,娘的。”丁小海感慨。   “不是,同事特意为你聚餐,你躲到一边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发这些感慨?”雷宇天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别跟哥磨蹭,有啥事,说重点,哥心急。”   “不是,重点也有过程对不对。以前你不是让我给你打听监狱‘鹊桥房’的事吗?我没少想办法,一个个跟大爷似的,没谁搭理我。你知道刚刚在餐桌旁怎么着?有个同事主动掏出手机来,说上次我问他的那件事,他记起来了,那天下午刚好他就在那栋楼的二楼,窝在办公室里上班,突然听到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他本能地抬头,隔着窗,看见一个穿浅蓝色长裙的女人从最里面‘鹊桥房’的方向走了过来。那女的实在太漂亮了,他想都没想,举起手机,隔着窗户就拍了两张照片。”丁小海原原本本说来。   “什么?照片清晰吗?赶紧发来。”雷宇天整个人差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看了眼蹲在衣柜那边的妻子,连忙又将声音压低。   ~~~~~在此感谢昨日“小平”、“鱼”两位书友打赏,两位眼疾手快,万读才开通打赏就抢先占沙发了。为此,昨日特意加到了5更,以示鸣谢。今日上午已3更,下午尽力再更。 第123章 鹊桥房喘息声的解释   “就知道你会急吼吼的。至于吗,不就一个女员工吗。清晰,还挺清晰的,我这就发你。你说这同事……”丁小海还想数落几句那位同时的势利,被雷宇天生生打断了。   照片很快发到了雷宇天的微信。雷宇天秒速点开,顿时,整个房间的灯都似乎随着他的心暗了下去。刚刚还薄暮中透着点霞光的窗外城市,一瞬间便是夜幕漆黑,深沉无光。   照片中一身浅蓝长裙的女人无需看第二眼,便是青叶柔!   虽然在托丁小海查探的过程中,雷宇天已经越来越相信“鹊桥房”中的女人就是妻子,但现在照片摆在面前,还是残酷无比。   “老公,衣服我收好了,咱们要不要电话叫人送晚餐过来?”青叶柔从卧室中走出,冲丈夫道。显然,她今天也没买菜,没打算在家做晚饭。   “坐吧老婆。”雷宇天示意青叶柔坐在沙发。   “干吗呀这样看我?想什么坏事,吃过晚饭再说好不好?”青叶柔捧住丈夫的脸,撒娇道。   “两个多月前去城南监狱的,真是陈静吗?”这次,雷宇天没任何铺垫,直接问她。   “你……怎么还问这事。是陈静呀,难道她跟你说什么了?”青叶柔犹疑地问。   “我发了两张照片到你微信,自己看吧。”雷宇天冷笑。   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两下,青叶柔连忙捧起手机,两秒,她的脸便僵住了。如一朵花在开得最甜最柔的时候被一场从天而降的霜突然冻住,不再舒展。   “这背后的建筑是哪儿,不用我陪你去城南监狱对照了吧?”雷宇天拉着脸。   “老公……”青叶柔的花容从未闪现过如此的忐忑,“你先别急着生气呀……”   “你教我该怎样?”雷宇天反问。   “先把你额头的汗擦擦吧。一会我坐下来慢慢跟你解释。”青叶柔的声音很快便又开始回复了轻柔,动作优美地从桌上扯过两张纸巾,纸巾荡漾着香气,青叶柔将纸巾在丈夫眼前轻轻地晃了两下,轻轻迎向他的双眼,然后印在他额头。   仿佛她的整个娇躯也被那两张纸牵引着,向丈夫附了过去,粘在他身上,另一只手臂更是环住他的颈后,令丈夫非常舒适地躺在了她的臂弯。   “这样心平气和多好。”青叶柔樱唇贴在了丈夫耳边,声音像在释放着一种磁性,“你想想呀,我为什么要去那儿,你那朋友跟你恶作剧,故意把我的照片p在了那个走道里。这样的朋友,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以后不要跟他再联系了。”   他看着高大的丈夫此刻像一个婴孩,安静地依在她怀中,她脸上的忐忑也终于减轻了很多。   “我又不是没见过ps,这图你要说是p的,我可以拿给专业做设计的朋友鉴定!”一句气呼呼的话语突然冒出来,刚刚明明已变得安静的雷宇天却重又睁大着双眼,反驳道。   只是,雷宇天睁大的双眼却并不直接看他,而是瞪着天花板的吊灯。   刚刚妻子取过两张纸巾,向他晃动的时候,他终于想起崔英明给他说的那些话,猜想到妻子可能正不着痕迹地施展着催眠诱导,于是他没有再看那纸巾,而是闭上眼,心中刻意想象着妻子与元夕在“鹊桥房”的床上翻滚、喘息,一个个不堪入目的镜头,激得他满心恨怒。   妻子的软声柔语,一句句,全被他熊熊燃起的怒火与愤懑挡在了外边,完全无心品味。   青叶柔明显地错愕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自己非常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诱导,为什么居然没能在丈夫身上起到作用。   想了一想,青叶柔觉得可能还是丈夫太愤怒了吧,过于强烈的愤怒,影响了她的诱导效果。   “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吗?那我先出去了,你呆在家好好想想该怎么说吧!”雷宇天从沙发上起身,甩开她的手臂,就要走出门去。   “别,老公!”妻子从后边追了上来,紧紧地、不管不顾地拖住他。   他推开她,她不依不饶,又上前来拖他,甚至将一双手臂都死死缠进他的臂弯里,就像打了两个结,他一时竟解不开来。   “我说好吗,老公我这就说,你别生气嘛……”青叶柔就像一个终于愿意认错的孩子。   “两个多月前,我接到一个求助,也可以说是一笔业务,城南监狱关押着的一名罪犯,好像叫元夕,得了类似于幻想症的病,老是大吵大叫,说有个女鬼在缠他。狱医看了两次都没能减轻,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听说叶子心理会所还不错,就主动联系我们过去帮忙,从心理角度看能不能疏导解决。”青叶柔拉着丈夫重又坐下,开始回忆起来。   “城南监狱跟我约定了时间,那天下午,我打电话再次跟监狱确认了一下时间,本来要自己开车过去,结果那个叫元夕的在外头还有手下,亲自过来叶子会所接我去了监狱。有一栋五层楼,医务室在那栋楼的二楼,所以监狱方也就安排了二楼的一间相对安静的房子给我做治疗。狱方考虑比较周到,让两名狱警将元夕押过来的。原本他们还要陪在那间粉红木门的房间里看我治疗,但我考虑到这会严重影响治疗效果,就让他们先离开了。”   “你也知道我,还是有一些防身手段的。戴胖子和耿四两个人都不能把我怎样,元夕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头,又能把我怎么样?我拉好粉红门房间的布帘,就开始运用挺常规的诱导手段,诱导他进入催眠状态,我想了解他所恐惧的女鬼到底怎么回事。”   “我事先向狱方了解过,他口中所谓的女鬼其实是名年轻女孩,身高胖瘦等特点也大致能够拼凑出一些。疏导过程中,我诱导他进入重逢那位年轻女孩的情境,他还是那样恐慌,一个劲地向女孩解释,说当初自己是很想对她负责的,是家里不让他娶她,得知她后来自己偷偷生孩子,自己接生,母子全部在黑夜里死去,他跑到她坟前哭了很久。他没有一天不在后悔,请她不要再来怪他、折磨他了。”   “听完元夕在催眠过程中的话语,我大致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就模仿成那名死去女孩的口吻,告诉他其实一直都没有怪他,相反一直都牵挂着他。我让他忘掉后面那些不愉快的结局,只需要多想想在一起时那些甜蜜的时光,我也就欣慰、瞑目了。”   “我不知道这些话把元夕带入了怎样的情境,可能是让他又回到了与女孩相恋、相爱的片断吧,他居然呼吸变得急促,发出那种……”青叶柔微微停顿,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上午已3更。下午这1更,为书友“赵正恒”今天的打赏而追加。 第124章 鹊桥房解释滴水不漏   “发出哪种声音?”雷宇天问。因为这牵涉到那天他在二楼厕所外,面对着那道粉色木门时听到的销魂声音。   “……讨厌,一定要细说吗?就是老公你平时在床上那种声音,喘着粗气,说什么好舒服、好爽之类的,一个老头子躺在床上像做了春梦一样地不停梦呓,表情还特猥琐特恶心,想都想得出,他是在回忆跟初恋女孩干那些事了。我继续趁机问了他几句话,就结束了催眠,把他唤醒。时间差不多,我出门去了二楼的医务室,跟医生交待了一下情况,叮嘱了一些后续的事情就下楼回去了。他应该也被很快赶来的狱警带走了。整个过程,就这样。”青叶柔拉拉丈夫的手,“我知道你生气也是因为担心我,放心好了,你老婆哪有那么好欺负,别生气了好不好老公?我怕你一发火呆会又头痛了。”   “就这些?”雷宇天面无表情地问。   “就这些呀。对了还有,后来听狱医反馈,说那次治疗效果还是非常理想的,元夕没再出现那种乱喊乱叫的情况,监狱也不用头痛特意给他配单独的牢房了。不仅如此,元夕后来再见到狱医时也跟狱医表示很感谢我。”青叶柔补充。   “既然是你说的这样,也算是次正常的治疗,后来我问起你好几次,你为什么每次都否认去过城南监狱,甚至还搬出陈静,让她配合你演戏,说是她去给元夕治疗的?你这样一次接一次的谎言,叫我以后还怎么信你?”   “我确实做错了。我不该那样去骗你,但是我也是因为担心……我前面不是说到,快要结束催眠时,我趁着元夕的意识处于被我控制的状态,还私下问了他几句话吗?那些问话里,涉及到一些说不清的秘密。”   “什么秘密?”   “老公你还记得上次在仪天酒店拿更衣室偷拍视频要挟我的耿四吗?元夕是苛澜侦探公司的老板,耿四是他手下侦探。其实我那时已经发现苛澜公司的人在跟踪我,我正愁怎样才能叫他们停止骚扰跟踪,同时能从他们那套出到底是谁在雇佣他们对付我。城南监狱让我去疏导元夕,并给了我元夕的资料。当我发现要疏导的这个病人正是苛澜公司老板时,当时就觉得这是天赐良机。”   青叶柔停了停续道:“在催眠快要结束时,我问他前段时间苛澜公司一直在调查叶子心理会所的青叶柔,到底是谁雇佣的他们?”   “他怎么说?”雷宇天急问。   “他说雇主也没向他透露身份。既然在催眠状态中他还这么回答,我估计他是真不知道了。然后我告诉他,我能够让他的精神状态变好,也就能够让他重新变糟,所以他必须停止对我的骚扰跟踪,并且把耿四给开掉。因为我私下怀疑,耿四利用跟踪之机,肯定还同时在搞些下流的小动作。其实我没猜错,你后来也看到他偷拍的更衣室视频了。我特讨厌这种流氓。”   “对了,我当时看元夕的状况,觉得他的发病是有蹊跷的。他初恋女友难产而死都发生在二十几年前了,为什么现在才突然对他造成这么严重的心理困扰?我怀疑他是在做侦探跟踪过程中得罪了人,而且是得罪了心理高手,被对方催眠成心理恐惧的。他被送进牢房,很可能也是在催眠过程中暴露出了一些劣迹。所以,我还问了他,是谁把你送进监狱的,他在无意识状态中非常快速地回答了我三个字,崔英明。”青叶柔透露。   “崔英明?”雷宇天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把元夕亲手送进监狱的,居然是崔英明!不过细想也不奇怪了,以崔英明的催眠技巧,将元夕整成这样还真是不难。   并且,现在回头细想,才想起崔英明前段时间在跟他交谈时,确实说了一句“我最近还用催眠方法把一个人整到挺惨”,只是当时那句话跟自己无关,自己就没太放在心上!   “你认识?”见丈夫神情惊讶,青叶柔问。   “认识呀!逐鼎地产的董事长,在新闻中看过好几次!现实中我要接触到这样的人,那要等到你老公也把企业做成安蓝数一数二的大企再说了!”雷宇天装傻充愣也是越来越逼真了。   “现在知道了吧老公,我如果要承认去城南监狱见过元夕,你肯定就会继续追问过程,我就得说出被人跟踪调查的事。可到底是什么人在指使跟踪我,连我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这事一时根本讲不清楚,到时只会让你对我更加疑心,而且还会为被神秘人跟踪的事伤神、费心、痛苦,我怕这样一来,你的头痛会更加加重……所以,才会叫陈静帮忙,敷衍过去。”青叶柔解释自己的动机。   “你觉得这么大事情瞒着我,不应该跟我商量找对策?对方跟踪你,也就同时是在对付我,你认为我能置身事外吗?”雷宇天反问。   “我没想一直瞒着你。要是背后神秘人真查出来了,我肯定会叫上你帮我去对付的,哼,我老公这么神勇,哪能闲着呢,你说是不是?”青叶柔将头依在他的肩上,“可现在不是还没查出半点影子来吗,我不想给你徒添烦恼。”   “那你看,背后的神秘人到底会是什么人?”   “我能猜出就好了。目前看来,可能真是我平时工作中得罪了人呗。不过最近好像也平静了,如果再有什么风波,我一定告诉你,让你帮我好不好,老公?”   “那是当然。”雷宇天表现出一副终于被妻子说服的样子。   妻子的解释确实把城南监狱那个下午的疑团基本都理清了。包括鹊桥房中男人销魂的呢喃,包括刻意隐瞒他的原因和苦衷。   但,雷宇天显然并不认为妻子向他交待了全部的实话。看似滴水不漏的说辞,雷宇天总觉得背后依然还隐藏着什么。或许,她说的大多数话确实真切,但,很可能其中有一丝半缕的信息是假的、错的。而那错假的一丝半缕,或许恰是重点。 第125章 妻子与人公然约会   他之所以装作怒气渐消,不再穷追猛打,不是因为相信她,也不全是因为深谙妻子的脾气,挖不出的重点信息,就怎么也挖不出。最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突然从今天的谈话中发现,不必在妻子身上白下功夫,而可以转求另外一个人——崔英明!   第二天上午,雷宇天一处理完必要的工作,第一件事就是马上打电话给崔英明。   他的想法,自是想越早越好地约见崔总,告知他最新的信息,并向崔英明了解元夕的情况。甚至,可以透过崔英明的手段,直接向元夕求证那天下午“鹊桥房”中事情的全部经过!   可惜,崔英明并不在办公室,而在外忙碌楼盘的事情,让他稍等些时候,一有时间就见他。   雷宇天挂完电话,又习惯性地点开手机中的摄像头软件,随意一翻,便发现妻子今天上班后不久便出现在了治疗室中。   大概也就半个来小时之前的事情。妻子进到治疗室,应该是在做整理。中途,手机突然响了,妻子掏出来看了看,接了。   “岩浩?好久不见了。是吗?他出狱了,大好事呵,恭喜恭喜!”青叶柔话中有了笑意。   雷宇天马上反应过来,看来城南监狱“鹊桥房”中的那位元总元夕,终于提前从监狱出来了。   “很想见我?行呵,我也正想见他呢。那你让他听电话。”青叶柔吩咐岩浩。   “恭喜了,元总。见面没问题呵,既然出来了,当然可以随时见面了。但是要小心点,我们的事,已经被我老公察觉了。也不知是谁拍到了我在城南监狱的照片!”青叶柔有些怨恼地说。   雷宇天却心中一沉。果然,妻子这些话太有问题了!什么叫“随时见面”?什么又叫“我们的事已经被我老公察觉了”?!他就知道,就算妻子昨晚的那些解释八成是真实无误的,余下的两成,也一定是足够可怕的!   “咱们一起外出的事情,我看还是稍微缓一缓吧。为了不叫我老公起疑,也为了咱们的计划能原样进行下去,我得先去做另外一件事情。”青叶柔叮嘱,“在此之前,你如果真急着见我也行,前提条件是做到万无一失,不能再引起我老公丝毫疑心。”   不知元夕那边都说了些什么,总之妻子说完这些就匆匆挂了电话,还向门外张望了一眼,似乎生怕说得太多,被别人听见。   窗外的阳光开始越来越有暑期的气息,草木被太阳蒸发出水汽,盛夏的光影与气味很舒服地传进窗子里来,然而,雷宇天除了尝出阳光中暗藏的苦味,别无所感。   看来,至少可以肯定妻子与元夕之间是有事的。不仅从前有事,而且以后,还会把事情延续下去。妻子不反感与元夕见面,甚至,早就订下了同元夕外出的计划。   连跟自己外出旅行也很难挤得出时间的妻子,居然有空、有心情跟一个刚刚从狱中归来的罪犯远行、逍遥……不管他们是去旅游也好,办事也罢,至少,不会是什么见得了光的事情。否则,何必防贼防盗一般,要骗着自己的丈夫,唯恐丈夫知道半点消息?   只可惜,她这次无论怎么防,也未必防得住了。且不说治疗室中安装着极为隐蔽的针孔摄像头,已然提前暴露了她的打算,就连元夕那边,雷宇天也会通过崔英明,从他嘴中掏出更多的话来!   临近中午,有人敲响办公室门,尹诗韵推开门,探着个头问:“天哥,中午有事吗?”   “啥事你说。”   “一起吃饭呗,还能啥事。”尹诗韵人已闪了进来,将门一掩。   “又吃饭呵?……昨天中午那顿饭吃得够精彩的,哥现在还没能消化过来!”雷宇天想起昨天中午几杯红酒,险些人仰马翻在沙发上,这中饭真是吃得心惊胆跳,难以消受。   “你看你这人!就是因为昨天的中饭吃砸了,现在重新请你呀!放心,昨天是伍喆图那个人渣使坏,今天又不上他那儿了,难道我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还能一口吃掉你不成?”尹诗韵勾勾地看他。   “看你这眼神,确实是那么个意思。”雷宇天直言。   “你!去还是不去!不去以后不理你了。”尹诗韵即使耍起小女子的骄横来,脸上也是飞出一小片红云。   “好吧反正也快到饭点了。”雷宇天抬腕看了看,“你定地方,不要太远,吃完了还可以回公司眯一会儿。”   “当然就在公司附近了,一会来叫你。”尹诗韵见雷宇天答应,这才莞尔。   雷宇天看了看手机,想起该打个电话给丁小海。不管怎么说,昨晚那家伙第一时间便将青叶柔的照片发给自己,说明还是挺上心的。看来之前所以拖了那么久,不是他不愿帮忙,是当时人微言轻,监狱同事确实没谁爱搭理他。   “雷哥,我发现咱哥俩越来越心心相通呵,你咋知我正要给你电话。”雷宇天还没开口,丁小海那头倒先说话了。   “去去去!两个大老爷们,谁跟你心心相通!”雷宇天对丁小海说话一向不用客气,或许也正是因为两人确实比较谈得来吧,“你说你正要给我电话,啥好事呢,又发现家里藏的几个陶罐了,准备给哥们分两个?”   “你以为陶罐天上有掉呵,还是地里能长?就那几个,还肯定是我爸我爷爷他们祖传下来的传家宝!”丁小海说,“现在工也辞了,一整个上午突然发现闲得蛋疼。”   “靠,你这典型的高富帅说话不顾别人感受呵!成心刺激我?你要怕闲出毛病来,我有办法治。我这每天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工人又不好招,你特么过来给我搬两天花盆松两天土,我看你还蛋不蛋疼!”雷宇天成心挤兑他。   “那不行!不是我嫌你那儿活累,哥现在的计划宏大美好着呢,就算暂时开不了公司,我也得找个美女成群的大公司,历炼历炼去!在监狱这些年,每天不是跟男狱警打交道,就是跟穷凶极恶的犯人打交道,工作环境太特么恶劣了,我都快憋成工伤了。我得找个养眼的公司,先治治我这工伤。”丁小海透露其雄心壮志。   “靠……”雷宇天对丁小海的志向表示钦佩,“既然这样我倒有个好项目建议你,你干脆自己成立一模特公司得了,所有的美女模特就一个业务:服侍你。哥唯一要提醒你的就是每天多喝点肾宝。”   “好啦不挤兑你了,昨晚还得谢谢你发照片给我。我怎么今天才发现,你这人还挺哥们的?不过那照片,你除了发给我,就不要再发出去给其他人了。”雷宇天感谢道。 第126章 偷拍者必被劈   “算了你还是继续挤兑我吧。”什么叫今天才发现他挺哥们的,丁小海发现他这感谢词说的,还不如挤兑呢。   “跟你说,我昨晚除了拿到照片,你听到另外一件事情。”丁小海透露。   “我靠啥事拖到现在才说?”   “就是你上次不是问我五十棵大香樟树的事情吗?”   “你问出来了?”雷宇天马上想起城南监狱突然电话打到天天花木场,订了五十棵树,却一直不知业务因何而来的那件事。   “昨晚也听同事说起了,这事挺简单,就是因为你给城南监狱各个办公室提供的盆栽质量确实不错,采购部的人比较了一番之后,觉得合作这么多家,就你们最好,刚好监狱旁那边空地急着绿化,业务不算大不算小,就没走流程了,直接电话打到你们花木场,要了那批树。”丁小海说。   “就这么简单?”听这么一说,倒是个偶然而单纯的事件。   “就是简单,昨晚聚会快结束时跟采购部的同事聊到这个,我就没急着告诉你,今天才跟你说。”丁小海说,“我估计这个对你也不重要。我上午闲得没事在外瞎逛,中午要不一起吃个饭?”   “……中午刚跟人约了。晚上呗,两个大男人中午喝得也不尽兴是不是?”已经跟尹诗韵约好了吃饭,雷宇天当然不好重又跑去跟尹诗韵推掉。   不一会儿,那道曲线逼人的深蓝身影又出现在办公室,尹诗韵来催他了。雷宇天开车,两人转悠了一程,来到平时还算熟悉的一家“老人与鱼”餐厅。   其实就是一家以烤鱼为主的餐厅,这吃法显然不适合红酒。两人这次也不想再多喝,就要了一支啤酒而已,就着热腾腾香喷喷的烤鱼,大快朵颐。   “小尹,这次既然彻底看透了伍喆图,当断则断,跟两边老人要把话说明白了,别含糊。”雷宇天劝尹诗韵。   “嗯,昨天中午那事,晚上我已经跟他爸妈和我爸妈都电话说了。他爸妈也没想到伍喆图能做出这种事来,气得直骂伍喆图。我要离,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了。我想明白了,大街上随便找个男人,也比他强!再说为什么非得结婚,就算一辈子这样单着,也好过跟他过日子!”   尹诗韵说得轻巧,眼眶却变得有些红。   “你会找到好归宿的。”尹诗韵眼睛微红让雷宇天有点难受,却不知说啥好。与其说是在安慰她,不如说是在祝福她。   尹诗韵没有回答,低着头,看着烤鱼下方的火苗,火苗蓝蓝的,轻吻着锅底,看似很炙热,又似乎蓝得发冷。是冷是热,是炎是凉,只有在锅中烤着的鱼知道。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仿佛把所有的声音让给那静静的火苗,任其吞吐。   “道歉?道歉有个毛线用!给老子把鞋子擦干净!”十来米外的遮阳伞下,忽又吵架声传来。   “先生别动火,有什么误会好好说。”烤鱼店的老板连忙跑了过去劝架。   然而,骂人的那男的却不依不饶,那家伙头发梳得溜光,衣服不仅新,还闪亮闪亮的,装逼装得很直白。   “不行,就得给我擦,不只要擦,还要给老子舔!谁让你踩老子脚了!”装逼的年轻男人越说越过份。   “你!别欺人太甚!”被推骂的男人也年轻,但有点瘦,面对对方的咄咄逼人,他已连退几步,并且似乎并不想闹大,左右慌张四顾,准备闪人。   “不擦是吧?”装逼男突然猝不及防地夺过对方手中的手机,跟那手机有杀父之仇似的,一把摔在地上。还不解恨,上去又是连连几脚,只把手机踩成一堆碎玻璃。   对方大急,上前要去抢夺,却已来不及,手机早已报废得不能再废了。   “你踩到我脚,我摔你手机,现在差不多也抵消了。虽然我脚上这双鞋比你手机贵,哥们就当吃点亏,让你了。”装逼男现在倒不愤怒了,摊开手平静说。仿佛那个手机解决了他心中全部怒气。   “这人怎么这么野蛮呀?”尹诗韵也被吸引了目光,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野蛮吗?我怎么觉得蛮可爱的。换成你或许比他还过激。”雷宇天别有意味地笑了,看着那一脸无赖的装逼男。   “被人踩个鞋子就发那么大火?你就这样看我呀?你太让我伤心了。”尹诗韵不满。   “可是如果那人的手机里拍了什么不该拍的东西呢?”雷宇天笑问尹诗韵。   “你是说,那瘦小伙偷拍他在先,他才故意找碴,踩鞋子是假,摔手机才是目的?”尹诗韵听明白了。   “还是没说对,瘦小伙没偷拍他。”   “?”尹诗韵糊涂了。   “他偷拍的是你。准确说,是咱们俩。”雷宇天提醒。   “不会吧?我都完全没发现。太可怕了!”尹诗韵倒抽一口凉气,“你是说,那瘦子是伍喆图请来的人?!”   “总算变聪明了。没猜错的话,伍喆图昨天吃了哑巴亏,知道很难再跟你合好了,又确实自己犯贱在先,于理有亏,明里不敢怎样,就只好暗里来对付我了。他肯定是想请人拍咱们,刚刚还只是开了个头,估计是想等咱俩有什么亲密动作,他拍到了再寄到我家去,给你叶子姐看见,好弄得我家也鸡犬不宁。可惜咱俩不给力,人家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咱俩怎么亲密,却等来了这么个装逼的二货。二货找碴,把他手机里那几张不怎么亲密的照片都给摔掉了。”雷宇天觉得那瘦子和他背后的伍喆图真够倒霉的。   “那二货谁呀,这么帮咱们?现在再看,倒没那么难看了,甚至还有点顺眼!”尹诗韵也够势利的,现在开始说那二货的好话了。   “呆会我把他叫过来,你自己问他。”雷宇天卖了个关子。   那瘦子果然心中有鬼,被摔了手机,吃了亏,也不敢大吵,生怕惊动更多人似的。顶嘴了两句,就急急走了。   ~~~~~今天保底3章已更完。以后更新3章都在上午进行,下午视大伙的支持情况决定是否加写。 第127章 她肚里怀有我孩子   那头发锃亮、穿着拉风的装逼货色也准备走开,却有一个高大身影走过来,大手往他肩上一搭:“怎么,闹腾一番就想走?影响了我烤鱼店的生意,说吧,怎么赔?”   装逼货扭头看到他,咧嘴笑了:“雷哥这么巧,你也在这吃饭呀?”   “是呀,你不叫我中午跟你一起吃饭吗?我算到你会来这家,就上这专程等你来了。”雷宇天胡扯道。他哪能想到跟尹诗韵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都能碰见丁小海呀!看来丁小海当时电话里也是想约他一起吃烤鱼,可惜雷宇天跟尹诗韵有约,他就一个人落寞地来了烤鱼店。   来到烤鱼店,不巧一眼发现雷宇天也在,本想打招呼,又瞅见有人鬼鬼祟祟在偷拍雷宇天,这货肯定就故意过蹭人家,瘦子被蹭得趔趄,就踩到他鞋子了。他再借机发脾气,摔掉瘦子的手机,替雷宇天报废了偷拍证据。   雷宇天想也想得到,整个过程肯定就这样。   “你确定要叫我一起吃?”丁小海瞟了眼安坐在那儿的靓丽身影,觉得去当人家的电灯泡好像不怎么道德。   虽然他从没见过雷宇天老婆,但大中午坐在这一起吃饭,而且还被人偷拍,丁小海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这靓女肯定不是雷宇天妻子,两个人肯定是另外一种暧昧的亲密关系。这样,丁小海就更觉得自己不适合过去了,所以才会摔完手机之后,也不在这吃烤鱼了,打算深藏功与名,低调地溜走。   “这次你想多了。走吧,刚刚有人远远看见你,说你二货来着。你就不想听听,人家美女为什么评价你二货?”雷宇天吊起他兴趣。   “不是雷哥,你到底真话假话,我真去?这顿饭后,你不会跟我绝交?”丁小海盯雷宇天看,对他的话深表怀疑。   雷宇天不再跟他多说,直接架起他胳膊,把他半拖了过去。反正他力气大。   “那个……美女你好,我叫二……我呸,不是,我叫丁小海!”走到桌子跟前,丁小海才发现安坐在那的女孩长得有多漂亮,饱满却很舒服养眼的身材,直挺的鼻子,一双大眼又陌生又感兴趣地看他,还略带几分羞涩矜持。   现在,丁小海根本不再需要雷宇天拖,自己就飞快地往桌子那蹭,一屁股坐在了美女对面,把雷宇天原本的位置都占了。雷宇天对他这前后天翻地覆的变化,也是真心无语了。   “我差点听到你说姓二……”尹诗韵听到丁小海有点语无伦次,好笑得直捂嘴。   “现在知道你多漂亮了?你能漂亮到让有些人神经错乱!”雷宇天一向都是不遗余力地损丁小海。   “能好好说话吗?雷哥我得说你了,我约你吃饭你就没时间,原来是一门心思跟美女约饭,你怎么这么重色轻友?!”现在除了转移矛头,丁小海也没得别的办法了。   “我叫尹诗韵,雷总手下的市场经理。”尹诗韵眼中的羞意一闪而过,随即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来。   丁小海也第一时间伸出了手来,但却犹豫着,眼睛扫向雷宇天,试探着到底该握还是不该握。尹诗韵远看漂亮,近看更漂亮,一眼就将他吸得转不开眼睛了,但他暗地还是严重怀疑雷宇天与尹诗韵的关系,玩笑归玩笑,他可不能让雷宇天觉着他真想抢他碗中的狗粮。   “看我干啥?美女主动跟你握手你还臭不给面子?”雷宇天一瞪眼。   丁小海这才握住尹诗韵的手。这一握,却又握得用力过猛。尹诗韵只是很优雅地伸出手指,蜻蜓点水地与他一握,他哪懂这些,差点将尹诗韵白嫩的小手揪下来揣怀里。   “丁哥怪有意思的呵,你怎么就看出人家是在拍我们了,而且还想出那种歪招摔手机,挺急智的!”尹诗韵为刚刚那事感激。   “你也觉得我聪明睿智?我自己也这么评价自己的。”丁小海得到表扬,就变得臭不要脸起来。   “她不是这个意思。从她嘴里面出来的机智,一般你要理解成:二!”雷宇天再次打击,“这姑娘一向骂人不喜欢带脏字。”   “雷哥你够了!我说,你就不再给我叫条鱼?”丁小海望着锅中峥嵘的鱼骨头,吞了把口水。鱼很快上桌,丁小海吃了几口,差点连舌头一起吞下肚去。   “难怪听人说这家烤鱼不错,”丁小海又偷望了一眼尹诗韵,“你说,你们俩这工作餐是不是太丰富了点?额对了,刚才那人怎么就偷拍上你们了?”   丁小海越看尹诗韵越觉得漂亮,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想刺探二者的真正关系。要真跟雷宇天没啥关系,他坐这儿观望、临渊羡鱼,分分钟这种极品美女就给人抢走了。   “想探我们口气,听我们八卦?”雷宇天复杂地望了一眼尹诗韵,“韵,你说,这丁小海也是我铁杆兄弟了,咱俩的事瞒着别人难道还要瞒他?你跟我晚上在办公室那些事要不要告诉他?我在你公寓呆了好几晚的事又要不要告诉他,还有最重点的,你肚里怀我孩子都两个月了,这事要不要告诉他?”   话一说完,只听一阵猛烈的呛咳声,丁小海被这猛料一噎,一口鱼肉就掉了出来,要不是吐得及时,差点就噎死在当场了。   他苦巴巴地看看尹诗韵的脸,再苦巴巴地看看尹诗韵平静无波的小腹,刚刚去试探雷宇天时,心里其实还抱着极大的幻想,希望这两人真是简单的工作关系,现在听如此劲爆的话从雷宇天口中出来,他顿时有一种人生瞬间起飞、又瞬间跌落的幻灭感。   尹诗韵也瞬间张大了嘴,听到雷宇天叫她“韵”的那一霎,她有一种忽逢甘霖,爱了那么久突然峰回路转的感觉,然而听到后面雷宇天那些胡说八道,才知道他是在逗眼前的二货玩,不禁有些失望。要是雷宇天口中说的那些,什么办公室销魂,什么公寓过夜,什么肚里有了他的小孩……这些要都是真的该多好呵! 第128章 她是受过伤的白纸   明明不是真的,这话从雷宇天口中出来,尹诗韵都只觉得一阵甜。好像这话只需要多说几遍,就能够成为真实似的。   “你说都说了,太讨厌了!”尹诗韵配合着雷宇天,却脸飞红霞,羞得不行,看起来比真的还真三分。   配合着雷宇天扮那种关系,令她又惊又甜又不知所措,甜到忐忑,甜到不安,同时也根本不知要怎样继续配合他演下去,便索性借口上洗手间,溜到一边去了。   “来来来,我和她都吃饱了,这条鱼你得多吃,一个人把它干掉!”雷宇天开始热情地劝吃,将一大块鱼肉夹到丁小海碗里。   “不吃了,这鱼有苦味。”丁小海再也提不动筷子来,明明心里失落,怪到鱼身上。   “现在知道那人为什么偷拍我们了不?”雷宇天问。   “知道了,你简直该。”丁小海意味深长地笑。   “该你妹!我是说那人心理龌龊,跟你一样。他也像你这么想的,觉得我跟小尹工作中朝夕相处,又老是帮她,肯定跟她在办公室滚桌子,公寓里滚床单了。你既然这么想的,我当然就这么回答你了。因为你喜闻乐见嘛。”雷宇天哼道。   “难道不是?”丁小海陡地坐直了,脸上又有了那种装逼时才特有的光彩,如同跌落到深渊又被人捞了上来。   “当然不是了!跟你实话说吧,尹诗韵是我见过的少有特单纯的女孩,不但跟我没那事,她连男朋友都没有,还是白纸一张!”雷宇天说了真话。   “你又逗我玩……”丁小海不敢再信。   “我犯得着逗你玩?人家是白纸跟你有关系吗?你快拿那碗鱼汤照照自己,就你,头发弄得锃亮锃亮了,衣服穿得骚包骚包了,就有希望追她了?她要那么容易追,连你都能追上她,还会保持一张白纸?”雷宇天句句狂虐他。   “难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丁小海就是这样。你若一本正经向他证明跟尹诗韵没暧昧关系,他一准不信。现在雷宇天有一刀没一刀地虐他,反而虐得他燃起希望,虐得他心花怒放。现在他有点相信尹诗韵真没男朋友了。   “老实说,你是不是一眼见到她就喜欢上她了?”雷宇天不屑地道,“一听说跟我有那事,就难过得饭都吃不下了。就你特娘德,还想试探我?被我两句就试出心思来了。”   “不是,雷哥,你现在就回答我一句,你说她没男朋友,是不是真的?”丁小海现在根本不在乎雷宇天怎么损他,就咬着这个问题,一直问。   “是真的。你把我当兄弟,这事我还能逗你玩?”雷宇天正经道。   “卧槽!雷哥,哦不雷总,你们花木场还缺工人不?我估计一定缺!”丁小海上午还在电话里摆谱,瞧不上天天花木场,豪言要去什么大上市公司,泡一流ol美女,现在就腆着脸流着哈喇子求雷宇天了。   “你别呀!我那儿活累,你千万富翁,可别说这话损我!你现在计划宏大美好着呢,就算暂时开不了公司,那你也得找个美女成群的大公司,历炼历炼去。对不!”雷宇天还记得他上午那番话,刚好用上了。   “我说过那话吗?狗东西才说过!”丁小海想了想,死不要脸地否认了。   “好吧,你都称自己为狗了,到这份上我也没招了。跟你说吧,咱花木场工人不缺,缺股东。最近接了一些大业务。以前没业务时到处讨饭一样地求业务,现在业务来了,花木场规模根本供应不过了。我得扩大规模,扩大规模不得要人民币吗?你特娘德不是从地里刨出千把来万吗,要真有兴趣,信得过,投点钱进来,这花木场算咱俩共同的,一起做大。做兄弟的不骗你,就现在这稳定的业务量,做大是迟早的事情,你自己考虑考虑看。”雷宇天实话实说。   其实,他的花木场如果要扩大规模,确实存在资金链的问题,是蛮紧张的,丁小海对他来说是挺必要。但话说回来,有崔英明这么优质的客户保障,天天花木场前景看好,找谁投资谁都乐于进来。这也是从最近的几件事,越来越发现丁小海身上还是有些不错的闪光点,做为兄弟来说还是挺够意思的。既然这样,谈得来的人一起做事,总比另去找外人合伙强。   “不用考虑,我现在就答应!”丁小海答得飞快。   “你不用这么快回答我。”雷宇天认真地说,“现在跟你说的是正事,跟尹诗韵无关。我们合作是我们的事,你追不追她是你们俩的事。前边那些我都跟你开玩笑的,就算你不来花木场,想怎么追尹诗韵,照样随便追去。兄弟我这边该怎么帮你们俩的,照样尽力帮!”   “我也是说正事呀。你以为我真为了追尹诗韵才答应你。这段时间,从还没辞职开始,我就在外头找项目了。以前觉得钱难赚,现在手里有了点钱,才发现好项目比钱还难找!”丁小海也收起了脸上的嘻皮,“一直找不到好项目,你要是不开口,我都想主动把钱借给你了,也不参与你经营,有收益你随便给都成,总比钱躺在银行睡大觉强多了。”   “行,花木场的事你再考虑一段时间,想清楚了再说。”雷宇天并不想让他草率决定,“你看你,又在远远地偷看小尹了。这事虽然跟我没关系,但毕竟你是因为我才认识她的,我得事先郑重提醒你句。你如果真想追她,你得把心态端正了。她是一张白纸,但她受过男人的伤,你要抱着疼她一辈子的心态去追她。要是你想逢场作戏,别说别人怎么着,我们俩首先兄弟就没得做了。到时候,该怎么揍你,我就怎么揍你!”   “等等,你说什么,受过男人伤的一张白纸,雷哥,你这话不通呀!”丁小海傻眼。   “……他有丈夫,但跟丈夫没有夫妻之实,现在正离婚呢。明白了?”雷宇天翻了翻白眼,不知自己要怎么说这事,“算了你要追她就自己问去吧,搞得老子像月老似的。”   饭吃差不多了,尹诗韵再回来时,丁小海眼神都变了,立马就凑近过去献殷勤,把雷宇天当不存在似的,雷宇天现在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重色轻友了。   吃完饭,丁小海也不吵着回去了,直接往雷宇天车里面蹿,美其名曰要去天天花木场参观。马勒个粑子,认识这么久,什么时候见他提出过要去花木场参观了。为了接近尹诗韵,脸皮怎么厚成这样子……   雷宇天严重怀疑,明天他就回卷着铺盖跑到花木场来,从此以花木场为家,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当然前提是尹诗韵也在的时候。   雷宇天抱着对丁小海脸皮厚度的全新认识,开车载着他们俩回花木场。   路上经过一处路口,车停下来时,有人戴着太阳帽,顶着正午见过的酷日在发传单。不用看,自然是些二手楼盘传单。对于这些夸夸其谈的地产中介,雷宇天一般会对其敬业精神产生深厚的敬意,然后……绕道开走,绝对是不会去接他们传单的。   但是今天,趁着停车的空档,雷宇天却久久地将目光投向着车窗外,一直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绕开车轮……因为,那名戴太阳帽的女孩直接挥舞着手中传单,拦在了他们车外,他想将目光转开也转不开,他想把车绕走,也绕不动。   对于这种公然阻拦行车的行为,雷宇天报以操蛋的神情。当他继续多看几眼那女孩时,他终于更加移不开目光了,甚至连嘴巴都微微张开,显得惊讶。   ~~~~~为兑现上午的承诺,下午要连加两更,刚刚写完。不了情、龙、szf、2哥、勇哥、baa59,所有力挺的兄弟,在此一一谢过。我去活动活动脖子先。 第129章 再遇休闲屋美女   雷宇天直接将车靠路边停了下来,然后开门走出了驾驶室。   “先生您是对这个生态盘感兴趣呢,还是对这个市中心楼盘感兴趣?”那女孩一见他主动停车下来,高兴得都快晕倒了……当然也可能是被中午的大太阳晒得快要晕倒的。   “我对你感兴趣!”雷宇天假装出猥琐的语气。   “怎么回事,原来雷哥喜欢路边货?难道那女人发的,是那种揽春的小传单?”见雷宇天居然在路边停下车来,还走下车去找那女孩,车中的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尤其丁小海,更是直接嘀咕出声来。   “你才有那爱好!”尹诗韵不爱听人说他天哥的坏话,回敬丁小海。   “尹美女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对女人到目前还仅限于看而已!”丁小海连忙借机表清白。   “……”尹诗韵被雷了一下,不就是想表示他是“处”吗!然后就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了。   车外边,那名女孩手中抱着厚厚的一大撂传单,头发由过去的黄重新染回了黑,乱七八糟的娇艳眼影、口红不见了,露脐装变成了整洁的职业装。没有了那种烂俗的造型,反而显得更加清丽,也更加干练,活脱脱一都市丽人。   难怪雷宇天刚刚连看了她几眼都没能认出来。看惯了她失足的样子,乍一看她上岸从良,视觉上很难一下接受过来。   女孩听到那猥琐的一句“我对你感兴趣”,还以为被“苹苹休闲屋”的哪个老主顾给当街认了出来,顿时连连后退几步,生怕对方当着几位男同事的面,揭出她那段阴影般的经历。   “雷……哥!怎么是你!”欣栗栗连退几步才止住慌张,因为她之前一直只看车没看人,更没太留意车中男人的脸,现在终于抬头认出了雷宇天,顿时那张汗乎乎,甚至被汗水浸得有些狼狈的小脸蛋上绽放出一片喜色来。   “什么时候开始加入地产中介的大军了?”雷宇天问。他记得,当时妻子是劝她早点离开苹苹休闲屋,最好去做点小生意什么的。   “还没多少天呢!”欣栗栗冲他眨眨眼,“贸然自己创业还是没谱,想先积累一点社会经验。我没读大学,也没什么一技之长,做房产中介门槛低,就先试试看了。”   “可是也累、苦!”雷宇天看着汗水不断从她脸上冒出来,流得两腮湿湿的像刚用水洗过,但那张清丽的小脸却仍透着股仿佛汗水也冲刷不去的隐隐倔强。   “还好呵雷哥,告诉你!我才来没多少天,就拿到几笔不错的大单了!我相信,只要我努力,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这个行业的姣姣者!”欣栗栗骄傲地说。说话时,又用手捋了几把汗。   旁边仍忙于拦截其他车辆的几个男同事都热得不行,间或会用传单当扇子,不停地给自己扇几下。说实话,如果说这城市里还有什么是最苦的行当,像农民在老家地里春耕秋收一般的劳苦,除了建筑工,应当就是这帮地产中介公司的年轻人了。只要在这个行当呆上几个月的,雷宇天就没见几个肤色正常的,基本根非洲人分不开来。   雷宇天面对这小小的倔强,心中又生出几分怜来。改头换面的欣栗栗,虽然清丽了很多,但同时却也黑了一些,更瘦了一些。这榨汁机般的城市酷日,让她变得更加的单薄。   “说明你有这个行业的从业天赋!”雷宇天只能勉励她,“说真的,你很喜欢这个行业?”   “当然呀。至少这些天的感觉很不错。”欣栗栗笑得又亲近,又有些不自然。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曾经抱有以身相报的特殊念头,回头却发现是她最崇敬的那个女人的丈夫,这感觉便变得有些让人心乱。   “如果真喜欢这个行业,别在这呆了。把你的新号码给我,我试试看,或许你能够直接去一手新楼盘做售楼员,相信以你的努力和天赋,一定可以在那大展一番拳脚!”雷宇天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一手新楼盘当然最好了呀!”欣栗栗神情飞扬起来,不过瞬间又有点气馁,“我这文化水平,哪家一手楼盘会要我当售楼员?!”   “这你别管,我联系一下,把握应当还不小。”雷宇天要了欣栗栗的新号码,回头又叮嘱了一句,“别中暑了,这个点还是回去歇息一下吧,哪怕等太阳小些了,重新再出来!”   回到车上,丁小海表情怪怪地看雷宇天:“雷哥,原来你喜欢发掘路边小妹呵?”   “你下车!”雷宇天只恫吓了一句,丁小海立马就变安静了,乖巧地坐在后排,生怕被揣下车去。   “雷总你认识这女孩?”尹诗韵也问。   “算认识吧。”雷宇天偏头又跟丁小海说道,“小海,娘的你要创业就得有个创业的样子,你看看马路上那女孩,你得跟人家学。”   雷宇天答应帮欣栗栗找个一手楼盘的销售员工作,自然,他想到的是逐鼎地产。   逐鼎地产董事长崔英明两天来都在忙新楼盘的开发,还好,第三天,雷宇天便接到他主动打来的电话。   “转账单的事,我已经开始帮你在安排了,不过你今天要是过来问我结果的话,那你要失望了。我说过,不会那么快查到的。”见到雷宇天敲门进来,崔英明开门见山便说。   “我不是来催问转账单的结果。崔总,有个叫元夕的,你认识吗?”雷宇天也直奔主题。   “元夕?你跟他打过交道?”崔英明眉头一皱,同时做了个手势示意雷宇天在他对面坐下,愿闻其详。   雷宇天将在城南监狱撞见“鹊桥房”旖旎的情形,以及后来妻子对此的解释说了出来。当然,妻子最近又与元夕联系、相约外出的事情,雷宇天也大致讲了出来。   “又是元夕吗?”崔英明表情有点复杂地笑了笑,“这个人以为他的侦探所做到了整个安蓝最雄厚的实力,就有多了不起,还真是什么单都敢接,什么事都敢惹呵。想知道我为什么认识他吗?” 第130章 贤淑娇妻心如毒蛇   “莫非崔总也跟他有恩怨?”   “这事跟别人我是不会去提及的。不过我跟我老婆代璤璃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也就没什么不好说的了。”崔英明的语气,似乎元夕也牵涉到了他妻子,也即四楼那位代总的事情当中。   “代璤璃这个女人嘛……怎么说,其实,他并不是我的第一任妻子。”崔英明开始回忆,“还在做大学教授时,当时我的妻子姓方。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生了一个女儿,感情一直不错。直到后来我决定下海经商,两个人在意见上发生了一些分歧,但也还并没到影响家庭感情的地步。随着逐鼎地产越做越大,我跟方女士平常见面、交流的时间越来越少,两个人的感情自然也越来越淡。到后来,我们之间更发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感情终于破裂。”   “这些误会,无非就是她怀疑我跟公司的一些靓女有不清不白的关系,而我同样也怀疑她跟一些原来的大学同事来往暧昧。两个人都吵得厉害,一气之下就离了。”   “要说跟手下的那群靓女有没有不清白的关系,老弟,我可以坦率跟你讲,当时是没有的。虽然外界的很多传言可能将我说得很不堪,但我并不是那种会把手伸向自己下属们的男人。但要说当时有没有特别欣赏别的女人,或者说被强烈的吸引,确实有。众多下属中,做建筑设计出身的海归靓女代璤璃就是我特别欣赏的那个女人。”   “代璤璃长得很漂亮,气质脱俗,这个,你曾经见过,不用我多说。你不知道的是,她的专业能力也很强,不说是我公司水平最高的建筑设计师,但绝对是最新锐的那个。我本身并不是建筑专业出身,可以说,她让我看到不少关于建筑理念的新东西。”   “我和她毕竟有一定的年龄差距,所以虽然欣赏她,但我还不敢奢想她也能同时爱慕我这个半老头子。能够把她留在公司,为公司的楼盘设计补充一份新锐的思维,我就觉得挺不错了。”   “直到我离婚后,一个人单着,那段时间,她变得格外温柔,常常主动过来照顾我,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快乐。人总是这样,即使最擅长人心,像我这样的,遇到自己的事情时,也有冲昏头脑的时候。我越来越发现代璤璃几乎是个接近完美的女人,既有学问,有见识,照顾起人来又贤淑体贴、无微不至。可以说,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说的就是当时的代璤璃。”   “结婚后,我和代璤璃又有了一个女儿。出了月子没多久,代璤璃就坚持开始上班了。这很符合我对她的印象。在我印象里,她就是个家里贤淑,事业要强的女人。她越来越多地替我分忧,无论公司还是家里,宁愿自己多累点,也要让我得到一些喘息的机会。对此我很感激,也很庆幸最终能够拥有一个这样堪称完美的贤助。我理所当然地不断重用她,令她一直做到今天的董事职位。”   “日子越过越好了,我有时自然会想起与前妻生的大女儿。一开始主要是物质上的帮助,后来我听人说,前妻方女士一直单着,而且是拒绝了很多优秀男人的追求,连男朋友都一直没交一过。老同事们都说她心里其实一直只装着我、惦着我。”   “这让我心生愧疚,于是除了物质上给予,我也会经常抽时间去陪陪我的大女儿,顺便看看前妻。闲聊的过程中,发现当年我们相互之间的一些怨气,其实都是因为中间产生了一些误会。如此一来,我愧心更重,去看望前妻娘俩的次数自然也更多了几次。好在,我从来都不担心代璤璃会因此心生芥蒂。因为,她一向就是那种非常通情达理的贤妻良母。”   “公司越做越大,过程中自然也会得罪一些人,甚至结下一些死仇。你也知道,社会上甚至对我的评价,都是毁誉参半。社会上,想弄死我的人肯定有,不过,我从来不会给到他们这种机会。相反,想对我下手的人,都被我整得比较凄惨。”   “那些人对付不了我,也对付不了我现在的家庭,因为这一切我都有着越来越严密的防备。我没想到的是,竟然开始有人把目光瞄准了我的大女儿!好在,对方这种行径很快就被我给察觉了,反被我的人给扣了起来。”   “扣到之后我才逼问出来,对方是侦探公司的人。你应该能猜到了,不错,就是元夕派来的人。我推测,肯定是我的仇家先雇佣他们探清我大女儿的地址和行踪、作息规律,下一步便会另外派人绑架。”   “从被抓到的小侦探嘴里,自然问不出谁才是背后的主使。我见都没去见那名小侦探,而是直接宴请元夕,在那次我和他两个人单独的晚宴上,我使了点手段,当场就把元夕给催眠了。”   “从元夕口里,我得出来的消息是确实有仇家雇请他们,但仇家究竟是谁,他在整个催眠过程中都没能说出来。他当然不懂什么反催眠,之所以如此,只能是因为仇家过于谨慎,连元夕也真不知对方身份。”   “得不出答案,我就只能采取两个措施,一,根据零星线索继续追查幕后主使;二,元夕受人所雇跟踪我大女儿,这已经大大触碰了我的底线,不管他是听命于谁,我都不能放过他本人。”   “催眠过程中,我沿着他的思维,继续探挖他心中暗藏的一些秘密。结果,秘密还真不少。其中,一个很大的秘密就是,二十多年前,他曾经喜欢的初恋女友因为他父母的反对,两人没能走到一起,后来那女孩漂泊在外,独自生孩子,自己给自己接生。生产过程中,母子两人全部丧生。对此,元夕一直非常愧疚,乃至惶惶不安。”   “催眠过程中,我发现了他一直耿耿于怀的这一事情,并将愧疚、不安的情绪进一步放大,借他臆想中的初恋女友之口,恶毒地诅咒他,说要每晚出现在他的恶梦里。催眠本身借助的就是人自身的情绪。初恋女友一事在元夕心理一直相当于那根绷得太紧的弦,我只不过加了一把力,把它拉断……” 第131章 谋杀亲夫为情郎   “让元夕很长一段时间都经受恶梦与臆想的煎熬,日夜痛苦,这就是我对他的报复之一。当然,这并不是唯一的报复。催眠过程中,我还挖出了其他的秘密,比如,几年前他受人重金所雇,跟踪一名生意人时,曾经使用非法手段造成人伤残。甚至,他还间接地牵涉到一起人命,当然,他不是主谋,也并非故意,但心中也一直惶恐不已。事后,一切罪责都被主谋给揽下,作为条件,元夕事后悄悄负责给受害者的经济赔偿,以及替处以死刑后的主谋家里人提供生活帮助。”   “我利用他泄露出来的提示,找到元夕与致残案之间的一些关联证据,并联系那名致残生意人,很快将元夕送进了监狱。那名致残生意人一家如今生活得比较困苦,其实他们最需要的是钱。通过法院裁决,元夕自然是赔了他们一笔钱,但其实他们还需要更多的钱。我既然暗中介入、主导了这件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我私下另有拿了很大一笔钱给到那名致残受害人,受害人对我可以说是万分感戴。”   “元夕这边,自然有值得我利用的地方。我发现他在平常侦探的过程中掌握过不少商人的秘密,其中我生意场上的一名劲敌,就被元夕刺探到不少机密。我不清楚他的手段为什么会对我那名对手那么管用,这个我也无需去管。我就跟元夕谈了一笔交易:如果他能继续刺探,从我的对手那得到足够我满意的机密,那么,我可以说服致残商人谅解他,最终想办法让他提前出狱。当然,如果他不愿配合的话,另外一起更大的命案中,他作为从犯的罪责,也会被重新提起。”   “面对我,元夕并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一方面,他日夜被初恋女友不断放大的阴影所折磨,说病不算病,够不上保外就医的条件,说痛苦又一点不亚于疾病的痛苦,因此他急于早日出狱治疗;另一方面,他深知我的为人,一定是说到做到,很可能继续加码让他牢底坐穿。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地刺探我那位商业对手的资料,结果还算让我满意。现在,我那位对手已经消停了很多,我也清静了不少。作为承诺的兑现,我也做了努力,让元夕能够提前出狱。”   “我一直没能猜出到底是哪位仇敌指使的元夕,对方做事实在是太讲究了,连元夕都对之一无所知。直到那天,你在我办公室指出那几株植物的诡异之处,才替我揭开一个我从来想都不愿去想的秘密……”   “你是说,是代总指使元夕去绑架你大女儿的?”雷宇天明白过来。   “没错,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只是我自己从情感层面和心理层面,不愿去开启这个口子而已。你那天的点破,帮我撕开了口子。接下去的顺藤摸瓜查清真相,对我并不是多大的难事。”崔英明接着说。   “真相比我想到的残酷。可以说,代璤璃这个女人从头到尾就没爱过我。我跟前妻还没离婚的时候,有些误会就是她制造的。我离婚后,她接近我也一直看不出任何目的性,甚至还是在我的放手猛追之后她才动心答应的。婚后她又表现得那样贤淑。她是唯一一个骗倒我这个心理学教授的人。所以说,人总是会有盲区,有死角,而且那个死角一不小心会要命。”   “她试图绑架我大女儿,好在没有得手,如果得手的话,我想她的目的一定不是真正的绑架,而是杀死;动机很明显,当然是不想财产将来被我大女儿瓜分。但这不是最歹毒的。”崔英明脸上有了痛苦之色,仿佛痛苦这些天在他心里压得太久,憋得太难受。   “在对我大女儿动手之前,她居然就一直在暗中想着各种办法,不着痕迹地谋杀我。你看到的那几株植物,就是她最成功的一个办法。”   “我被你点醒植物的秘密之后,并没有急于跟她摊牌。因为我怀疑,在背后很可能藏有比这更加可怕的事情。果然,更加令我不敢想象的事情就是,她做这一切,步步精心地接近我、算计我,并不是单单为她自己,而是有一个男人在同她共同谋划。那个在国外留学时结识的男人,才是她的最爱,才是她的一切……哪怕直到东窗事发,前些时间我彻底和她摊牌,她知道已经百口莫辩,仍拼命往自己身上揽着罪责,帮那个男人推得一干二净……”   “现在,他们俩只能去监狱里天荒地老了……逗逗转转,回头才发现,前妻和大女儿,才是这世上真正能给到我温暖的人。”崔英明叹息一声,往后一靠,似乎还有些话,终究没说出口。   但,雷宇天却已经能够听出那未能出声之意:看来,与代璤璃所生的那名小女儿,大概并非崔英明所亲生,而是代璤璃与背后那位男人所生的了。以崔英明的精明,事发后怎会不去做dna鉴定。只是孩子无辜,他不想去说而已。   “倒是没想到,听你刚这一说,元夕被我造成精神恍惚,却被你太太青叶柔给治好了大半。”崔英明转回到雷宇天自身的事情,“现在我可以帮你分析你太太和元夕的事情。”   “你妻子向你解释和描述的鹊桥房过程,你一定很想知道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首先,现在看来,你妻子在心理领域的造诣并不低。从专业角度来讲,令一个男人在催眠过程中想起自己与女朋友曾经的香艳场景,并发出那种呻吟的声音,并非不可能。”崔英明认真分析着。   雷宇天明白,也就是说,那天他在监狱“鹊桥房”外听到的销魂喘息与呻吟,虽然完全就是一个男人在办香艳之事的声音,但确实也可能是他误会了,只是被妻子催眠出来的。   “我也一直觉得我老婆的话半真半假,或者说八分真,二分假。声音这一点,我也情愿相信是属于真的那一部分。”雷宇天回道,“但随后的一些事情又很难用常理说清。”   “元夕的手下为什么会称呼你妻子为「他的妞」,你老婆接下来继续见他,是约会,还是为了给元夕完善治疗,又或者是不是请元夕帮忙调解背后那名雇佣跟踪的主顾,这个都不好说。现在都是在分析,要想百分百清楚那天鹊桥房中发生的事情,还有个更好的办法,我直接来问元夕。”崔英明道。   ~~~~~本书从一开始的稳定3更,增加到最近几天的连连4更、5更,大伙们看痛快了一些,老温却痛苦了很多。大家也看出来了,老温是慢手、品质流,平均一小时仅800多字接近1千,写4更要坐在电脑前10个小时不动弹。还不算上精细布局、推敲情节的时间。而且白天精力不集中,经常得靠晚上,睡很晚、起很早,没睡几小时,才能赶出上午的这3章,颈椎太痛了。现在就想有一个活着的老温能给大家呈献一个结局出来。所以,上午的3更仍将作为保底,死杠也要保障。下午是因为网站有要求,如果读者打赏达到某个量,是必须要增加一更的,所以我会参照这个要求来,再难也不会视网站要求及书友打赏如无物。但第5更就做不到了,兄弟们谅解。相信大家也是想看到一个稳质、稳量的老温。至于打赏,大伙觉得老温确实是用心在写的,没有敷衍大伙的,平心打赏就好。 第132章 妻子明晚有神秘约会   “他愿意来见你吗?如果行,那当然是最好!”雷宇天其实想要的正是崔英明帮他这个忙,“最好还能从元夕口中得知,下一步他和我老婆到底想外出去干什么?”   “这个放心。他会来见我的。我让人告诉他,别的医生都只能暂时缓解他的病症,要彻底解决,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听到后会坐着火箭来见我的。”崔英明肯定地说。   “好,那我等崔总的消息!感谢!”雷宇天知道崔英明似乎就要结束谈话的样子,起身要走,却又想起另一件事来。   “还有什么事?”崔英明看了出来。   “确实有个事又得麻烦你。我一个表妹现在在二手中介做代理,能力不错,但我看着心疼,特别苦特别累。”雷宇天自然是想说欣栗栗的事。   “这个就不算个事。我崔英明欠着你那么大个人情,还不了正一直憋得难受呢。你把她电话给我,我会转交下去,到时自然有人联系她。来逐鼎新开发的楼盘,先做销售吧,其他得看她自己的努力了。这是我一向的用人态度。”崔英明不等雷宇天说完就决定了。   走出逐鼎,雷宇天第一时间就给了欣栗栗电话,将喜讯告诉她。欣栗栗没想到能一步踏入大名鼎鼎的逐鼎地产,在电话那头欢呼了起来。要知道,即便是在逐鼎做一名最普通销售,也已经强于外头其他的公司职员了。   欣栗栗一口一个哥哥哥哥地叫着,又是谢谢,又是承诺许愿,保证过去后一定加倍努力,不丢雷宇天的脸。   看欣栗栗在电话那头高兴完了,雷宇天才特地叮嘱她,千万不要跟青叶柔提起是他介绍去的。欣栗栗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坚决答应了。   对于雷宇天来说,他自然并不想让妻子知道他跟崔英明有着密切的联系,以及非同一般的关系。   回到家,一开门便闻到阵阵汤香。妻子今天先于他回了,而且,挺久没喝的补脑汤,今天又替他煲了。   “来,我给你装汤。”妻子搂上前来,顺手就他肩上的包取下了,放在一旁,然后躬下纤细柔美的腰身,替他盛汤。   雷宇天静静地看着,青叶柔的每一个动作,每个细小的表情,无不洋溢着温馨之美。崔英明用来形容代璤璃的“贤妻良母”,用在青叶柔身上同样是如此的妥帖。   “你也吃呀!”雷宇天投桃报李,也替妻子盛上一碗。   “讨厌你,想让我变肥呀!”青叶柔笑望着,嘴里却埋怨。   “你能变肥的吗?我就没见你身材变化过,三年来一直这样好吧。那什么,增一分嫌胖,减一分嫌瘦,标准大美人就是说你啦。”雷宇天不嫌肉麻地赞美着,“其实我倒想叫你再胖一点点呢。再胖一点,会不会在床上又是不同的味道?”   “臭家伙,去市场找头肥猪吧!”青叶柔揪他鼻子,宠宠地,眼睛如一对窗含着屋外的一泓湖水。   “公的呀?你要?”雷宇天回敬,招来的是青叶柔连连暴打。   捶打着他的肩膀,青叶柔却又依了上去:“我吃,你喂差不多。”   妻子将头搁在他肩上,张着嘴,雷宇天却没有夹汤里的肉给他,而是猛将头埋了下去,吻在她嘴里。   青叶柔自然地抱紧了他。吻了好一会儿,青叶柔才松开,轻道:“还不快喝,一会冷了。”   妻子也同样地喝了几口,中途却想起事来,很随意地问:“今天的汤味道还好吧?好的话以后就照这个多跟你煲。不过,明晚煲不成哦,你可能得在外头吃了。”   “加班?”雷宇天记得,自从他要求妻子每天早点同他一起下班以来,妻子最近已经很少加班了。   “嗯。有个老客户,明晚约我聊聊,也算是心理疏导吧。”妻子很平静地回答。   “男的女的?”   “当然是女的了。男客户晚上谁去呀。”青叶柔理所当然地回答,“放心吧,不像碧松湖山庄的那次,这次这个女客户是我的老熟客了,老婆不会上当的。”   青叶柔打消着雷宇天的顾虑。她却不知道,雷宇天心里是有所思所顾,但顾想的却并非碧松湖那种情形。   “晚上什么时候?”雷宇天问。   “怎么,你想陪我一起去?才不要。放一百个心好了,一下班我就去,一个小时差不多就能结束,很快就回来了。你在家随便听听音乐看看书,或者看电视,或许一集电视剧刚播完我就回来了。”   “那好吧,你自己要小心点。有事随时给我电话。指使跟踪你的神秘人到现在还搞不清什么来头,我真不放心你大晚上的一个人外出。”雷宇天叮嘱。   凭直觉,雷宇天觉得妻子明晚要见的人,不会像她轻描淡写的那般简单。她曾经电话里约好元夕见面,明晚的见面,就算不是元夕,估计也跟元夕有关。当然,他表面仍是不动声色。   天天花木场自从有了丁小海,还真是妙趣横生了很多,当然,说二趣横生可能更合适一些。这小子,就是个二货。   雷宇天让他了解了解花木场的经营现状,到时好决定要不要掺合进来。结果,尹诗韵调出n张表格给他看。他看不懂,尹诗韵又耐心跟他讲。   讲了半天,尹诗韵才发现,这家伙一个字没听进去。她在指表格,他却根本没看表格,尽盯尹诗韵的脸看。   “看怎么样了?”尹诗韵问他表格的事情。   “好看,越看越好看。”他的回答却差点将尹诗韵气死八个轮回。   连续几次,尹诗韵就基本对他不抱什么希望,也不爱搭理他了。她宁愿去雷宇天那儿走走,或者去园子里透透气。每次一出现在园子里,周黑就最爱向尹诗韵讨要零食吃,这几乎是周黑呆在花木场的乐趣之一,而尹诗韵,每次也总不让失望,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谈出一些威化饼。更多时候是奥利奥,吃得周黑咧嘴一笑,满口牙齿都是黑的,名副其实成了“周黑”。   这情形丁小海可看不下去了。他居然特羡慕周黑的待遇,加上呆在办公室自己又搞不懂那些表格和数据,他便自觉地呆在园子里,极其堕落地把自己定位成了一名育木工人。   ~~加写的这1更,致谢6236fd2、情劫、勇哥、翱翔的鹰、徐耀东、空调维修安装加液几位兄弟及全部书友们。 第133章 跟踪妻子的幽会   从监狱临时工到育木工人,他倒觉得,稳中有升,人生有起色。   只是,这家伙会很不自觉地从园子里摘些最好看的花,玫瑰呀什么的,跑到尹诗韵的办公桌前,送给尹诗韵。每天这种情况要出现好几次。   现在,园子里不光有个爱偷吃金橘的周黑,且又多了个爱偷花的丁小海,雷宇天将此二人命名为“最佳贼拍档”。   每每看到园子里的玫瑰又少了一片,雷宇天就特别的揪心。这货得有多二呵!都已经千万富翁了,泡妞还泡得这么节约,就地取材,恶心雷宇天这一园子玫瑰!   关键是,这货身为千万级暴发户,还跟周黑起了攀比之心。每当尹诗韵来园子里走动,他就会跟周黑一起向尹诗韵讨要零食吃。   周黑要到奥利奥,他绝对也要奥利奥。周黑要到海苔,他绝对也要海苔。周黑要到两包,他绝对不甘心一包。就为这事,都跟周黑红过两回脸了。   这货一定是把周黑锁定成了自己最大的潜在情敌。他可能觉得,人周黑毕竟跟尹诗韵有一两年的感情基础在先,他现在不图能一举反超,就力争个势均力敌,打平手。所以,抢零食要抢个平分秋色,那是必须的。   只是,两个男人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尹诗韵挥着手,尹诗韵站在两男人中间,一扔,一个男人跃然接住;再扔,另一个男人跃然接住……   太像是一漂亮女孩给两条哈士奇发爱心狗粮了……关键是,两哈士奇还争抢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那场面,雷宇天远远地站在一旁,根本看不下去!   一来是场面太壮观,确实不忍直视;二来,雷宇天现在也没心情欣赏这出二哈剧。他时不时地看手表,就等着下午快些过,到临近下班时间,他就赶紧飞车去佳缘坊婚介俱乐部,跟踪妻子这次偷会元夕,到底意欲何为。   “老公,今天一天有没想我呀?”下班时间快到,妻子倒是先打电话过来了。   “想你呵。所以,晚上你跟客户的那个预约特意取消了,现在就回家陪我?”雷宇天半开玩笑。   “那哪行呀。我就特意让你记得叫个快餐,别饿着了。半个来小时后就下班了,我也得赶过去了。我尽快就会回来的,晚上见,老公。”青叶柔叮嘱完才挂电话,准备要出发。   这个点,也正是雷宇天原计划要赶往佳缘坊的时候。雷宇天跟丁小海、尹诗韵打了个招呼,就上了车,急速赶往佳缘坊附近。   离下班还有段时间,路上也不堵,雷宇天很快来到了佳缘坊十几米外的小路边,停在树荫里,悄然观察着。   还好,妻子的小车仍静静停在那,显然,她还在办公室,没有离开。   坐在车内盯了一会,妻子的身影才从那栋楼的大门出来。这会儿她穿的便装,淡淡粉红色,头发没有再绾起,而是自然地披落下来,如高高落下的瀑布,因为跌落到肩头时受到小巧肩头的阻拦,而波浪般微微卷起,形成清纯而俏皮的波浪发梢。   妻子这张脸本就甜美柔和,怎么看怎么都是十七八岁,仿佛岁月不曾在其间逗留任何痕迹。平时出于职业形象的需要,她常常会将头发向后绾起,平添了几分都市丽人的干练。如今自然地放落下来,加上发梢的微卷,她整个人看起来便不再像一个姿容绝艳的都市丽人,而更像一位娇憨俏美的公主,令见者皆有走上前去,呵护一二的愿望。   妻子走得更近些时,雷宇天绕过树杆的遮挡,透过浓荫,甚至能看见她那原本无需粉黛的脸上,今天还特意精细地化了一点妆。不过,那妆不是大俗大艳的那种,而是很精致,令她天生的娇憨之态,更生甜宠、可爱。   妻子随意地左右看了看,便又是那流水般柔美的动作,跨进了驾驶座,关上车门,开出停车位。   等妻子的车转上大路,又稍候片刻,雷宇天便跟了上去。   妻子行进的方向,自然不会是回家的方向。但根据雷宇天的判断,似乎也不像是去苛澜公司的方向。当然,她即便约会元夕,大抵也不会在他的苛澜公司,而应该是元夕的某处居处之所,或者某家酒店吧。只是,雷宇天至今尚未知悉元夕家住在哪儿。   她的车继续往前开着,他也若即若离保持距离,继续跟着。慢慢地,青叶柔在市区一个年月稍久的小区前放慢了速度。   那是一个看起来并不多高档的小区,但,懂安蓝城的人都会知道,这个片区堪称安蓝曾经的高尚片区。   小区不光鲜靓丽,但却自透出其幽静、威势。小区的建筑是毫不掩饰、亦无变通的明显欧式繁复线条,于繁杂中甚至透出一些古旧,又浪漫又古板。很多外墙上都爬满绿色的爬山虎,藤蔓交葛,像是一大片变绿的阳光在浸染开去。   青叶柔将车开了进去。好在,小区虽曾经风光,但如今随着岁月流淌,却变得管理有些松散。等青叶柔进去片刻后,雷宇天也便跟着将车开了进去,都未曾遇到什么刻意的阻拦。   小区里开动的车也有几辆,但越过那些车,雷宇天还是隐隐看到了在小区绿意间穿行的妻子车辆。   妻子将车停在其中一栋十几层的楼房前,开了车门,长发轻轻一甩,做了个锁车的动作,人便走进了那栋楼的一个单元门。   好在雷宇天也很快找到了停车位,在离妻子稍远的地方也停了车。妻子一进单元门,雷宇天便也后脚跟上。   躲在单元门外,隔着雕有古朴欧式曲线的门廊边,探头看见妻子进了电梯,雷宇天这才也进了单元门,按亮旁边另外的一台电梯。等电梯到来的过程中,他便一直看着妻子乘坐的电梯。   妻子的电梯在6楼便停了下来,看来,那便是元夕或者某个神秘人所在的楼层。   雷宇天的电梯也刚好到了。进了电梯,他却没有按6,而是按了5。 第134章 干爹与干女儿   他明白妻子下电梯后,会有一个等待对方开门、脱鞋的过程。如果在此过程中,他便贸然从电梯里出现了,就等于白白跟踪一场了。   电梯行至5楼,雷宇天出了电梯,轻手轻脚地走进楼梯安全通道。上到楼梯道的拐角处时,他停下来,倾听着楼上的动静。没听到打招呼的过程,只听到一声铁门关上的声音,看来妻子已经脱完鞋子,也与屋里那人打了招呼,随之进到屋里去了。   雷宇天这才一步步沿楼梯拾阶而上,来到6楼。   6楼的这个单元总共有四户的房间。雷宇天很快便确认出妻子刚刚是进了其中的哪一间房。因为很简单,其中“603”的房间门口放着妻子的一双鞋子,那双鞋是雷宇天所熟悉的。   不仅如此,603的房间里还传出了妻子的声音。   “乖女儿,越来越漂亮了,你呀,真叫我心痒呢。”一个年龄应当不小的男人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   雷宇天立马一股血气就往脑门冲了上去。据他所知青叶柔亲爸早就不在了,就算在肯定也不在安蓝城,而应当与她妈蓝女士住在外地才对。   再说了,哪有亲爹会对女儿说“乖女儿,越来越漂亮了,真叫我心痒呢”这样的话出来?   雷宇天没有直接擂开房门,而是想再听听妻子的反应。毕竟上次妻子与哲思阳一开始在珠宝店门前见面,对方也是那么暧昧亲昵,可其后的一切却表明,那只是妻子刻意在捉弄哲思阳而已,两人之间啥关系也没有。   他不想这次又上演同样的事情,到头来尴尬的是他。   “又取笑女儿了呢。”青叶柔的声音随之传出。声音很柔,很绵软,还带有一点向对方缴宠的味道。   “哦……啊……”没什么铺垫的,就传来了老男人很舒服的哼唧声,“我干女儿真是最乖巧了,一进来就给我按上了。都一两个月没享受了,真是舒服到骨头里去了。”   这对话,已经相当于明白无误地表明:老男人就是妻子的干爹,她是他的干女儿。只是,这“干爹”,真不知是哪一种“干”。况且,听声音就能知道画面,肯定青叶柔一进屋,就让干爹躺在沙发上,而她替他按起了摩来。   干爹的声音还在哼哼唧唧,且越来越舒服,越来越飘然。雷宇天特意又竖起耳朵,想在这享受的哼唧之外,捕捉到有没有第三个人的声音出现。毕竟,就算是干爹,要是另有他的其他家庭成员在场,那也就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别到时雷宇天一闯进去,又功败垂成。   然而,听了一会,除了青叶柔与老男人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第三个人的声音。   老男人的声音有点沉,但偶尔有会带着尖。由于雷宇天对元夕的声音也不是特别熟悉,唯有那次在“鹊桥房”外听到他哼哼唧唧而已,所以他没法判断,屋内的“干爹”,是不是就是元夕,或者,又会是别的那个有钱有势的老男人?   唯可肯定的是,一个房间,没有别的人声,就一个干爹跟一个干女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干女儿的手还如此挑逗地在干爹肩头滑动,干爹酥麻得连哼声都像在荡着秋千……   下一步要发生什么,还需要多想吗?   “咚咚咚”,雷宇天敲响了大门。   “会是谁?敲得这么没礼貌?”屋里的干爹中断了哼唧声,不悦地问。   “我去看看?”青叶柔问。似乎征得了干爹的同意,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向门口接近。   扭门把手的声音过后,便是青叶柔那垂落着的秀发,以及甜美的脸蛋透过徐徐打开的门,像是拉开着徐徐启动的帷幕,显影出来。   “咦,老公……怎么又是你?!”青叶柔十分惊诧。   “想见见你口中的女客户呗!”雷宇天将原本只是半开的门往后一推,顿时豁然洞开,斜倚在皮沙发上那张颇为享受的脸也就浮现了出来。   “人呢?刚刚的人呢?!”雷宇天左右四望,到处寻找了,甚至望向阳台,望向里屋。   沙发上那人原本躺着,现在也半撑起来,大皱着眉头,极为恼火。   “人不都在这吗?就我们两个呵,还能有谁……哦,算上老公你,是三个。”青叶柔紧跟着,拉他衣角,问他到底想干吗。   “不可能!”雷宇天粗暴地打断了妻子的话,并且再次往沙发上瞟了一眼,眼中疑云丛生。   真尼玛邪乎了!明明听到妻子干爹的声音,在与她对着话,享受着她的揉捏,可他一推门进来,沙发上半躺着的,确实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连头发都有点花白了,还戴着副眼镜。但是……特么居然是个母的!   “怎么不可能了嘛?老公,就我和我干妈呀!你还不跟人家打招呼,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哦!”青叶柔微恼,想拉他去沙发上那位戴眼镜、看起来像个颇有点文化的富太面前去。   雷宇天没理她,甩开她的手,直接穿堂过室,走往对方的卧室,几间卧室、书房一一看了个遍,然而,还是没有半只人影。   “这人……他谁呀,你老公?”一个沉厚而偶尔带点尖的男声传来,雷宇天激灵地回头,尼玛!居然是沙发上那名富太在说话!   “是呀干妈,我老公,雷宇天。以前我跟您提起过的。”青叶柔脸上漾起很亲和又很娇憨的笑来,冲富太道。   “这……你干妈?怎么这个嗓子呵?”雷宇天彻底凌乱了。隔着门听到的老男人声音确实就是这个声音,可他就是将脑袋格式化,也没法想到,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元夕,也不是任何的大款男人,而居然是一个富态的、中年偏老的女人!   这点真不用怀疑,无论花白的烫发、脸相、眉眼,还是宏伟的胸部……眼前的任何一点一滴,都无不昭示着,这就是一雌性动物,稍有点发胖的雌性动物,盘踞在皮沙发上!   “雷宇天?听倒是听说过,人高高大大的挺不错,可这副架势,是什么意思呀?”富太明显不满,透过眼镜愠怒地打量雷宇天。 第135章 娇妻扮演干女儿   “不就是这个时间吗?”雷宇天抬起手表假装看了看。现在事情很明显,没什么奸可捉,他总不能张嘴直言是来捉奸的,结果出了点差错吧?所以,他只能做了个看表的动作,也算是灵机一动,接下来,就看妻子配不配合他了。   “不会吧?肯定是你记错时间了!难道是我说错了点?”青叶柔也连忙抬腕看了看手表。他腕上的那块手表,同她腕上的那块手表,款式呼应着,还是上次互送的同款情侣手表。   “你看你看……干妈,原来是我粗心,我跟老公说好了让他来603这儿接我,结果时间说早了整整一个小时,他就来早了,又刚好在门外听到你那很特别的嗓音,也是有点担心我,就敲门了!”青叶柔不愧是兰心蕙质,秒懂了丈夫的暗示,接着他的话,打着圆场。   “真的吗?你不像会那么粗心的人呵!”富太嘀咕了一句,表情这才舒展了,“来早了也好,坐这儿一起聊聊吧。青叶柔相当于就是我的干女儿,那你也就相当于我干女婿。叶子呀,真是个好女孩,我越看越喜欢。我刚还跟她开玩笑呢,这么乖巧贴心的女孩子,我看着都心痒,想收她,认她真做我的女儿呢!”   “她现在不就是你干女儿吗?什么叫相当于干女儿?”雷宇天觉得这话有点不好懂。   “她要真是我干女儿就好了!”富太表情稍稍有点黯然,“叶子,还是你说吧。”   “干妈!你看我不一直叫你干妈吗?我就是你干女儿呀!”青叶柔留意到富太脸上那一瞬间的黯淡,连忙贴过去,柔声细语。   “真说吗?”青叶柔问富太。   “说吧。反正经过你这大半年的开导,我也放下了,能够坦然面对了。原本,我是不抱希望,能够走出这段阴影的。”富太脸上没了黯淡,挥挥手,微笑说。   “是这样的,老公。刘姨其实也是半年多前来我心理会所的一名客人。”青叶柔开始给丈夫简短概括起来,“她年轻时生过一个小女儿,但是很不幸……后来离她而去了。此后,就一直没再生,十来年后跟丈夫也离了,自己过。”   “好在,到了四五十来岁时,在工作中认识一名大学刚毕业的女孩,可能是因为思女心切吧,刘姨总觉得能在女孩的身上看到当年小女儿的影子。她很照顾这名女大学生,好在,女大学生也确实争气,又漂亮,又聪明伶俐,在工作中有口皆碑。女大学生知道刘姨的往事后,就特意主动认刘姨做干妈,平时真把她当亲妈一样,替她端茶倒水,累了的时候帮她敲敲背、揉揉肩,让刘姨重新享受到了女儿的温馨,找到了做妈妈的幸福……”   “可是……后来因为一场突发的意外,大学女生也离去了。”对此青叶柔显然不想详细描述,以免重又勾起刘姨的伤心,“可以说是双重的思女之心,让刘姨那段时间很抑郁,就像刚刚她自己说的,险些以为走不出那段阴影。再后来你都知道了,我在心理会所跟她聊过后,其实我不光是作为医生来疏导,我是真能从刘姨身上感受到一种母亲的光辉,母亲的温暖。其实,我也挺喜欢这种感觉的。所以说,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干妈了,我就是您的干女儿!”青叶柔转向刘姨。   “是呀是呀,我早就不把你当医生了。今天不是让你过来疏导的,就是当妈的想女儿了,叫你回娘家来看看!”刘姨听到青叶柔后面那两句贴心贴肺的话,脸上堆出了笑。   “来来,吃水果。”刘姨现在再看雷宇天,也有了慈爱之色,劝他吃桌上的山竹。   刘姨又跟雷宇天闲扯了几句,突然想起一个事来,问:“叶子,你跟你老公说了没?”   “那个?对呀,还没说呢。确定是下下周了?”青叶柔也猛记起来。   “就定下下周吧。小雷呀,两周之后,青叶柔得离开安蓝几天,陪我去外地散散心。这也是心理治疗的一部份,报酬我不会少给的,钱对我一个女人来说意义也没多大。”刘姨主动提了起来。   “两周后?”雷宇天心中一阵异样。看来这次还是跟踪对了,并非一无所获。   “应该没问题吧?”刘姨又问。   “这个你问叶子就好。我就知道一下,具体哪天出发,几天回,还有就是要去的地方在哪儿,远不远。”雷宇天大大咧咧的。   青叶柔看了一眼雷宇天,见他并不反对,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情绪,这才问刘姨:“对呀,干妈你告诉我们呗。”   “就两周后的今天吧。不用多久,三四天就回,我就散散心,看一看,太久耽误你的工作,我也有事,再说你两口子感情这么好,分开久了还不得怪死干妈去?”刘姨倒显得蛮体会人的,“这种热天,适合去北方走走,大连。”   “怎么样老公?”青叶柔偏着头看丈夫,“三四天也很快嘛,我很快就回来陪你啦。我不在,晚上你就打打游戏然后睡着吧,不过别打太晚。”   青叶柔已经开始叮嘱起来了。确实,三年来,雷宇天也习惯了晚上有她陪在枕旁才能入睡的日子,所以,她连丈夫会不会因为她的外出而睡不着的细节都想到了。   “怎么在干妈面前说得,好像我拖着不让你外出似的呢。”雷宇天爽快地笑笑。   再聊了一会儿,两人也就告辞了。跟刘姨说了句晚安,青叶柔还特地跟她抱了抱,刘姨最后送两人出门,又笑看小两口进了电梯,才关上门。   青叶柔搂着丈夫的胳膊出了电梯,一走到外面,行人不多,青叶柔就搂得更紧了,生怕忽而不知从何而来的晚风,将臂弯中的丈夫吹跑。   ~~~~~所谓两周之后的干妈之旅是真的吗,雷宇天又是否从其中窥见了什么端倪?3更终于完成,大伙节日愉快。 第136章 别有深意的捉奸   “老公,你说你讨不讨厌,我是帮你在刘姨面前打了圆场。可是,我可没真约你上这儿来接我。你说,这次还不是跟踪我?!”青叶柔有些气恼,但并不发他脾气。   “好吧,这叫善意的跟踪懂吧?指使苛澜公司跟踪你的神秘黑手,现在都没见露面,你就一直处在严重的威胁当中。大晚上的,你说一个人瞎跑,我就让你瞎跑呀?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我是悄悄地跟着你,当你最忠实的护花使者!”雷宇天美化着自己的行为。   “不是,明明是坏事,到你嘴里怎么就变得那么高尚呢?!你个臭骗子,不过,这些鬼话……反正我爱听。你说了,当我一辈子的护花使者!”妻子可高兴了。   “难道要我在这黑糊糊的夜里宣誓?”   “你宣呀你宣呀!”妻子晃着他胳膊,闹腾了一会,才又安静下去。   “老公,我出去在外的那几天,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少抽点烟,少喝酒,晚上早点睡。梦里只许想我。”妻子的声音不止是柔软,而且被晚风吹得颤了一下,有点言而未尽的感觉。   听在雷宇天耳中,却是从心头泛起浓浓的讽刺。他又回想起那天妻子在治疗室中跟元夕通话,妻子末尾说了句“为了不叫我老公起疑,也为了咱们的计划能原样进行下去,我得先去做另外一件事情。”   现在,他总算明白妻子说要“先去做另外一件事情”,是哪件事了。   显然,今天晚上,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就是妻子要做的那件事情。   故意在家里提前向他透露,说是今天晚上要去见一名女客户,就是在向丈夫泄露信息;   故意下班前提前半小时给丈夫电话,就是知道丈夫不放心他,笃定丈夫接到电话后会悄悄跟来;   从佳缘坊那栋大楼走出来,四下张望,明明看到了丈夫的车停在远处,就是装作没看见;   开进绿蔓遍布的老小区,明知丈夫尾随着进了电梯,就是当作一无所知;   至于那什么刘姨、干妈,鬼知道哪来的客串路人甲。不用回头去逼问,雷宇天也能百分百肯定,那就是个打酱油的。   煞费苦心做这一切,故意引丈夫“捉奸”一场,故意让丈夫听到“干妈”亲口说出两周后要约青叶柔去大连,无非就是想给雷宇天制造一个事实:两周后她确实要跟干妈去外地,而不是跟别的谁,有别的什么事情。   可以说,要不是雷宇天透过针孔摄像头,早就事先掌握了她跟元夕的那番通话,那么,青叶柔今晚这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小布局。   有了这番“捉奸”与“误会”,雷宇天本该铁了心相信妻子只是同干妈去散散心而已,这还有什么好起疑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往私说,刘姨说得那么可怜,陪陪她,帮她修复缺失的情感,乃是好人好事;   往公说,又不是免费治疗。这一番陪同,相当于扮演她的干女儿,算是情景式治疗,费用肯定比一般的治疗费高昂得多。刘姨也说了,她不缺钱。   对此,作为丈夫的雷宇天还有什么好说的,又有什么好疑的呢?   可惜的是,雷宇天提前知道了那么一点点真相,而且是很关键的真相,整个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或许真会有什么情景式治疗吧,但绝对不是服务于刘姨;或许真会扮演什么干女儿吧,但对象决不会是什么干妈,说是某位神秘的干爹,还有可能。   陪同青叶柔从安蓝机场出发的,绝对不会是这位刘姨,而一定、肯定,以及确实,会是元夕!   时间应该就是三四天没错,至于目的地,天知道是哪,但至少可以确定,绝对不会是大连。青叶柔与元夕真正要去的地方,肯定不会贸然从刘姨嘴里透露出来。   刘姨不透露,青叶柔不透露,不过不用担心,有人会透露。   元夕就会透露。离出发不是还有两周吗?两周之类,元夕一定会乖乖地出现在崔英明面前,几点出发,去哪个城市,一切都将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至于一起去玩啥,会不会还有其他什么神秘人参加,这个不在于崔英明的本事,而在于元夕本人到底知道多少了。   如果一切只是青叶柔与元夕两个人的事情,那么一切将毫无保留地抖露在崔英明面前。如果还涉及到其他神秘人,并且连元夕都知之不详的话,那么雷宇天最终能够知道的也就有限。   但有那些已经足够了。有了时间,目的地城市,落脚地点,接下来的事情,便是雷宇天自己的事。   现在雷宇天反而要感谢妻子,感谢她刻意误导出来的这场“捉奸”。这场误会的意义不在于让雷宇天变得相信妻子,而在于让妻子变得相信雷宇天。   她将深信这场误会从云起到云散所产生的安抚效果;她将深信雷宇天心有愧疚,不会再怀疑她;她将深信这次的外出行动终于做好了足够的铺垫,障碍一扫而清,她不用担心丈夫怀疑,不用提防丈夫跟踪,可以大大方方地叫上元夕,一同出发,一同远行了。   当她一点也不再提防雷宇天的时候,恰恰是雷宇天尾随其后,赶往那座神秘城市的最佳时机!   她做得非常成功。非常成功地,替丈夫创造了跟踪她的上好条件。   接连的几天里,雷宇天都连连给崔英明电话,希望能够问到元夕的事情。崔英明告诉他,确实派人联系了元夕,结果是,元夕一出狱后没多久,却就离开了安蓝城,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据打听的人说,应该只是暂时离开,过不了多久会回安蓝。   雷宇天有些纳闷,元夕会是去哪了呢?不会因为被崔英明整怕了,直接玩人间蒸发吧?不过,急也没用,既然消息说他不久会回,就只能等他回来了。   崔英明听说雷宇天为了追查身世,不久也将离开安蓝一趟,反倒让他主动去找他一下。   ~~~~~今天致谢dd、水上飘、龙御沧海、勇哥几位兄弟,虽然今天的打赏量网站不会要求加更,但大伙依然让老温感受到了热心与温度,同时也作为节日的庆祝,坐在电脑前写完了这第4更。同庆。对了,有书友兄弟提及青叶柔与刘姨在房中对话都叫了干爹,其实是没有叫的,大伙回头读读,青叶柔没有称干爹,只是刘姨的嗓音让雷宇天同诸君一起先入为主了。 第137章 牛嚼牡丹   “雷兄弟,现在很多事情还一头雾水,贸然行动,其实看起来还不是什么上好的时机。”崔英明听说了雷宇天的打算,劝道。   “这我确实也知道。但就像你上次说的跟代总之间的事情,其实我和我老婆之间何尝不是,越拖久了,对我同样也会很不利。”雷宇天感叹。   “行,这些其实也不用我劝你。我只希望这次出去之后,很快你就能平安归来,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我办公室。”崔英明笑了笑,“上回教了你两次反催眠,现在想不想也学点催眠的技巧?”   “我?能学?”雷宇天有点不可思议。催眠那样又专业又高大上的东西,他一直不觉得能跟自己有啥关系。   “说得装逼一点,叫催眠,说得通俗一点,其实我无非就是教你一点观察人心,以及因势利导,引导人心的技巧。真正高深的催眠,我钻研到后期都怕了,所以才半途而废,说穿了我自己也就是个半桶水而已,”崔英明不像是谦虚,倒像是高深到了一定程度,反而比平常人更懂得天高地厚的那种,“至于你要想学真正的催眠,当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那行!”雷宇天听明白了。既然是学一些心理技巧,引导人心,那应该还是能学得会的。就算学过半懂,也是有益无害。其实,人在世间斗斗争争,大多数时候本就是一场场心理的博弈。商战中大家常有的尔虞我诈,乃至国粹三十六计,可以说,也全是基于敌我的心理,采取的博弈而已。   见雷宇天答应,崔英明便倒了茶,两人坐在沙发上慢慢聊了起来。   长谈一番之后,雷宇天似乎对于人心的较量、心理的博弈增长了一些认识,收获了一些感悟,又似乎并无所获。显然,这些东西是需要他在生活的磨砺中自己去体会,去把握的。崔英明相信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傻木头,过些时日,自然会有所消化。   “对了,刚听你说起,这次去寻找你当年的大学,似乎是要去华中、华西的兰市、砚市一带,我在那倒也开发了一些小楼盘,运作了两家分公司,虽然不像在安蓝这样被人视为地头蛇,但在当地也算不小的公司,如果遇到什么困难,给我电话,我可以让分公司的下属给你提供一些帮助。”崔英明决定再给他一些帮助。不只是因为救命之故,也因为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对雷宇天的遭遇也颇感兴趣,加之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也算不错。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两人是生死之交,也是忘年之谊。   “那当然太好了。就算崔总你不说这话,我要真有需要,也会主动骚扰你的!”雷宇天倒不客气。   告别崔英明,才走下楼,手机便响了。   不是电话,而是微信消息提醒。一看,是几天不见的艾瑶薇发来的。   艾瑶薇发了个笑脸,一句简单的“大哥哥,在?”然后便没再说什么,而是发了一个截图过来。   截图是艾瑶薇跟赵老师的微信聊天内容。赵老师告诉她,他已经从欧洲回国了,这段时间有空,让艾瑶薇可以带上她男朋友一起过去聊聊。   “明天就去,怎样?”雷宇天回艾瑶薇。这事对他来说实在是刻不容缓。好不容易赵老师有时间,要再随便一拖,没准对方又上哪个国外潇洒去了。   发完微信,雷宇天又拨通艾瑶薇电话,当面跟她确认赵老师的情况。得知艾瑶薇正在小区附近逛街,雷宇天也不回花木场了,直接驱车往家的方向,找她见面详聊。   途中,雷宇天又稍微拐了个弯,去了一趟电子小商品市场,逗留了一下才重新上路。   开到自家附近的路段。按照艾瑶薇说的方位,雷宇天远远看见街头的一家奶茶店前,一个朝气蓬勃又清新养眼的身影,一身上下连着的米色衣服,看起来像一株阳光下的狗尾巴草迎风摇曳生长,葳蕤了盛夏时光。   “来,请你喝杯奶茶吧大哥哥。”艾瑶薇看见他,摇起那白皙的小手掌向他晃着。她总是给到人一种青葱校园的感觉,令雷宇天都不由地觉得,自己是一个刚从校园大门走出来的男生,转角便遇见同桌的她。   “我一个大叔,你请我喝这个?”雷宇天虽然实际上也就比艾瑶薇大个六七岁,但心理上总觉得跟她之间横亘着一代人似的。他想了想弄明白了,中间横亘着一个资深美女莫莉。   “知道你是大叔,所以没请你。”艾瑶薇眨眨眼。   “那你这是?”雷宇天摇摇自己手中的奶茶。   “是你请我。我要了两杯,没付钱,就等你呢。”艾瑶薇瞄他放钱包的地方。   “……”雷宇天只能怀着佩服的心情,掏出钱包付了钱。   “一杯奶茶就能买到自己的过去,这是天底下最便宜的生意了吧?”艾瑶薇同他在路上走着,津津有味地吸她的奶茶,样子少女味十足。   买都买了,喜不喜欢都得喝。雷宇天却没用吸管,直接将自己那杯的盖子给揭开扔了,对着大口大口的喝,珍珠粒都能被他嚼得嘣吱响,听得艾瑶薇惊奇地看过来,刮目相看。   “牛嚼牡丹!”艾瑶薇给了他四个字的简评。   雷宇天才不理她,东西已经喝完嚼完,扔了,问:“跟赵老师约好具体的时间了?”   “约好了,明天上午就出发,后天上午在陕市跟他见面。”艾瑶薇的奶茶却还只吸了两小口,基本看不出水平面有什么下降。照她这喝法,能喝到明年此时。   “那现在得赶紧订机票了!”雷宇天连忙掏出手机打订票电话。   “对哦,怎么没想起这事……”艾瑶薇到底黄毛丫头一个,办事不牢。听雷宇天这一说,才连忙掏出自己身份证给他。   订了机票,自然又是赶紧要给青叶柔电话。原本准备等着跟踪青叶柔去外地,现在倒是他自己要先走一步去外地了。不过还好,青叶柔和元夕的外地之行,是两周之后,那时,雷宇天怎么都从外地赶回来了,再去跟踪青叶柔不迟。 第138章 劫财劫色   雷宇天向艾瑶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艾瑶薇便不再作声。   “明天就去,怎么这么急?”接到电话,青叶柔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昨晚都没听你提起过。”   “有个客户是湖北人,一直跟我合作得不错,现在他想出资,让我去湖北那边也办个同样的花木场,其实也就相当于开分厂了。老公我好不容易有一点做大做强的机会,不得牢牢抓住?”雷宇天的说辞倒是早就想好了,“这事他也提过两次了,我没当回事。谁知他是当真的,刚好明天他回湖北,就拉着我明天一起过那边去考察场地和项目。”   “老公……”青叶柔有着说不出的忐忑,“可我还是不放心你。”   “你怕什么呀,是怕我被劫财还是劫色呵。劫财的话,好像没几个流氓地痞打得过我。劫色的话,嗯,这个好像确实是个问题……”雷宇天逗妻子。   “怎么那么讨厌呢你!明知人家是真担心你,谁有心思跟你开玩笑!”妻子嗔怪着,“那你多久回?”   “这个可不好说了。如果项目不合适,我水都不喝一口,转背就回来。如果项目有得做的话,要处理的事情就多了,一周多都有可能!那你是希望我成,还是希望不成呢?”雷宇天说得比较含糊。毕竟这次寻找母校之行,也不知顺不顺利,得花多久时间。总得给自己预留着点时间用。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自己必须得在两周之内结束行程。两周后,跟踪妻子与元夕的外出,也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我当然希望你成了!”青叶柔的声音更加担忧了一些,“可是时间也太久了。你一直就不怎么会照顾自己……我真想丢开会所和佳缘坊的事情,陪你一起去。”   “真的?那最好呵。要是你陪我去,一两周才不够。办完项目的事情,我打算再同你在那边游山玩水,好好浪漫一趟,至少得大半个月一个月才过瘾。”雷宇天才不会直接拒绝她。相反,他装出喜出望外的样子。因为他心里明白,妻子每个月要牢牢把握着佳缘坊和心理会所的经营,她要不在,随便出点什么状况,哪个月收入一暴跌,她就没法向那个神秘的账号转出七八万的巨款。那笔每月转出的巨款,简直是悬在她头上的利剑。外出个六七天还好,叫她在外呆个把月,她绝对不敢做,也做不到。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更关键的是,她跟元夕约好的那场远行,只差不到两周便到了。要真跟丈夫去湖北,元夕那边便得耽误。   妻子虽然千不情万不愿,但也别无他法,除了叮嘱他早回,也不好说什么了。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那情形,好像雷宇天打完这个电话马上就能插上翅膀飞走,连一个晚上都不会再停留似的。   “我怎么感觉,我在从叶子姐手里把你拐跑似的。”艾瑶薇终于可以说话了。两人走着走着,又走到了第一次聊天的那处廊桥边。   “难道不是吗?”雷宇天将手机放回袋里。   “那好,大哥哥你跟我呆在陕市那边,别回来了。”艾瑶薇也顺着他开玩笑。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明天出发的细节。艾瑶薇挺配合他的,今天晚上就不在莫莉这呆了,去莫莉那闺蜜家住,那儿反正离机场也更近。这样免得明早同时离家,让青叶柔看着生疑。   还有很多准备的事情要做。两人没有多聊,便先后回了家。   雷宇天打开家门,急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收拾行李,而是像个贼进了门似的,在客厅到处探查,细看。   刚刚回小区的中途,他特意拐弯去了趟小电子商品市场,自然是找到上次那家,又买了一个针孔摄像头。上次那个安装在治疗室,这次这个却要装在家里。有它,至少能更准确地知道妻子什么时候同元夕外出远行。要不然万一妻子悄悄提前,走了他都还不知道。   画框、吊灯、台灯……雷宇天一处一处地找。到底哪儿角度最合适,又最不容易被发现呢?   最后,这些地方他都没选择,而是锁定了客厅那架黑色的钢琴。那是以前他比较昏沉、烦闷的时候,妻子特意用来弹琴给他听的。经常听着听着,他的心情便会怡然很多。   后边的一两年,他的情绪变好,这架钢琴也基本没再动过,被熟视无睹地摆放在墙边,如若无物。   钢琴是黑色,针孔也是黑色。雷宇天觉得还是很搭的。拆开钢琴侧面,将针孔摄像头装好,重新复原钢琴。   如若不出意外,摄像头还是可能一直不被发现的。妻子虽然心细,但也是在有迹可循的前提下。比如上次耿四在这张茶几下偷装窃听器,是因为妻子已经怀疑了耿四,自然对他的举止多加留意,从而疑心他在茶几下搞鬼,才会等耿四前脚一走,妻子后脚便悄悄揪出了茶几下的窃听器,将之破坏掉。   对于雷宇天,或许妻子至今以为他只是个完全失忆、对命运一无所知也一无所疑的男人,自然也便没去想、没去疑。也正因此,雷宇天偷装在治疗室的针孔摄像头才会一直健在,屡建奇功。   装在钢琴中的这只,或许不如治疗室中那么隐蔽,但也没关系,只需要保留两周不被发现就够了。两周之后,作用已经起到,就算妻子发现了,也只会以为是耿四很早之前残余的物件而已。   做完这一切,雷宇天才开始收拾行李,做着远行的准备。   原以为考虑到丈夫的外出,妻子今天一定会提前下班,早早回家见他。不料,青叶柔却到点了仍未回来。又等片刻,妻子回了,比平时还晚了半个小时。   “老公。”妻子进了门来,将东西往地上一放,搂上前来。贴着他,身姿与表情都尽是缱绻。   雷宇天看了一眼地上的大购物袋,才知道妻子为什么晚回。显然,她是一早就下了班,却去超市买各种东西了。 第139章 一晚上温存个够   旅行牙刷、毛巾,各种零食,装了满满的一袋。妻子一样一样地掏出来,又拉开他的皮箱,一样一样地往皮箱里塞。   “你这……你是不是觉得我这趟是去非洲难民区,到了那什么都没得吃呵?”雷宇天看妻子静静地往皮箱塞东西,觉得这心细得都有点过了。   “就是就是。你这头猪,长这么高高大大,没东西吃很快就会饿的!”青叶柔并不因为他的阻止而停止往行李箱塞零食。   塞完超市买的那些物什,妻子又起了身,腰身一转,轻灵中却又不同往日,多了一份不舍与迟滞。她走到衣柜前,一件一件地给他找衣服,尤其是贴身的睡衣。   “不是,那地方这季节也热着呢。有必要给我拿这种厚睡衣?”雷宇天觉得那件睡衣实在太厚了。   “听话,就得带上!你知不知道呀,晚上你跟个小孩儿似的,老踢被子。都是我一晚上给你盖几回的好不?一个人住宾馆,开着空调,又揣被子了怎么办?谁给你盖?难道还有什么姑娘给你暖被子不成?”妻子不依。   “你咋知道?我给自己准备了十个八个姑娘暖床。”雷宇天坏笑。这事你就不能正面争,得反着说。   “那完蛋了。大人参也得榨成萝卜干回来!叫姑娘们悠着点,留个活口回来还给我!”   “这不简单。今晚你先提前把我榨成萝卜干就行了。”雷宇天垂下头,坏坏地冲着妻子玉玲珑般剔透的耳朵。   “坏蛋老公。一会儿好不好?”青叶柔躲开了,却回眸百媚一笑。   继续翻衣柜,又从衣柜里取出一条毛巾来,松松软软,也要放进他皮箱去。   “浴巾还从家带?酒店就有的好不好!我这是在搬家呀!”雷宇天哀鸣。   “酒店谁都用,这是你一个人的。还有,这个很不同的好不好。”妻子说着,将大毛巾展了开来。   毛巾很素的浅黄米色,连个花呀草呀之类的图形都没有。但在毛巾末端,那线边之处,却有着一个字:“天”。   “我看!”雷宇天拿了过来。那字是用比米色稍深一点的线,一线一线勾出来的。颜色跟毛巾的米色接近,浑然相融,不仔细看都不会太注意到。   能够想象得到,妻子一针一针,低着头在毛巾上缝上这个字时的专注神情。   看了许久,雷宇天将目光从那个字,移向妻子。   “看什么。”妻子也飞他一眼。她那目光明澈,也是织满了情丝。一丝一丝,一线一线,织不完的留恋。   他几乎情愿被那柔软的情丝所绑缚,甚至愿意那是一个茧,他愿意被束在里面,作茧自缚,不知世外凉热。   然而,眼中又浮现起那天妻子在治疗室中跟元夕通话、相约远行的情形,耳畔,又响起她同元夕说的那些话来。“我们的事,已经被我老公察觉了。”;“咱们一起外出的事情,我看还是稍微缓一缓吧”……   他几乎难以辨识,这判若两人的柔情与叵测。   给他买这买那,顾寒顾暖的是她,将他高大的身躯,都几乎化为了绕指柔;   虚与委蛇,暗渡陈仓,于温柔之中暗藏峥嵘,甚至为了与元夕之约顺利成行,不惜联手所谓“干妈”来蒙骗他的,还是她。   妻子蹲下去,腰肢如弱柳遇水而折曲,在皮箱边收拾着东西的样子,不仅贤良,而且美好。   他却不知道这贤淑而美好的一切背后,到底遮盖着多少隐秘……   “等等,还有。”雷宇天要拉上皮箱,青叶柔却又挡住了他的手。   “还放?一丁点也装不下了。”雷宇天有些无语。   “这个我保证能装得下。”妻子一伸纤手,晃了晃,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张照片来。   那是他和她曾经在公园散步时,请人拍下的一张合影,后来洗了出来,放在家里。照片上的妻子从眉到眼,无不洋溢着甜柔,紧偎着他。照片上的他,那时也还没有任何的疑云,爽朗而开心地搂住他香肩。   “每天晚上睡觉前,看看我,想着我,然后美美地睡觉,梦里只许梦到我!”妻子嫣然地笑,笑到了他心里去。   “这年头还用相片?我手机就有你照片好不好?”妻子嫣然的笑,让雷宇天越来越迷惑。看着那样实在,实际却又那样难测,令人茫然,不知真幻。   “不一样。我就要我就要,我要把自己装遍你每一个角落,尤其是……这儿。”妻子将头搁在他肩头,手拍拍他胸口位置。   “你说……这儿?”雷宇天也模仿着妻子的动作,拍在她的胸口。不同的是,她一拍,便拍在他硬实的胸膛,拍到他的心跳如麦浪阵阵;他的手一拍,却拍在那一团饱满柔腻之上,触手可弹起来,拍不到她的心跳,只拍到那胸前的波涛汹涌……   然而,她整个人却微颤了一下,眼神纷乱地向他望来。就仿佛,丈夫的手能够隔山打牛,隔着那一对饱满,拍中了她体内娇小的心脏。   她这次没有踮起脚,没有像采摘某种情爱果实一般向他仰起脖子献上樱唇。因为,她这次整个人跳了起来,跳到了他的身上来。   他站着,她就这么跨在他腰上,双腿缠绕着他。他就像抱小孩那样,托起她的臀。   她的一双胳膊仿佛变长了,又细长又柔软,环绕在他的肩颈上,再将嘴重重印了上去,将自己送进丈夫的嘴里。   就这样相互沉溺着。明明是他站立着,用力抱着她。她却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缕缕如兰。   好一会儿,两张嘴才分开。   “抱我,去床上……”青叶柔眼中泛起少见的媚意,语不成调,主动唤他。   “去床上?干什么?”他故意装木头,傻问她。   “坏死了,你说干什么!”妻子搂在他脖子上的手更紧了,两腿那样热那样温软,贴着他的腹肌,轻轻地,又像是蹭动,又像是在颤抖。   ~~~~~晚睡早起,3更完成,先去眯一会儿。打赏的人如果多起来后,按要求是必须加更的。中午我会看下今天的情况,如果有必要的话,下午就不出去买东西了,坐电脑前继续写。 第140章 喂饱了就不会偷腥   “我就是不知道。你说!”这是要装傻到底了。   “不做什么!睡觉!”青叶柔才不上当。   “好吧,那好好睡觉,不许乱动。”他抱着她,两人一起倒在席梦思床上,整个床蹦吱了一声。就好像他是一块大陨石砸在了炙热的赤道,在赤道附近卷起一阵迷乱而酷烈的旋风。   她当然不会真的不乱动。一到床上,她就缠得更紧了,樱唇在他身上游走。   “刚刚谁说好好睡觉,谁说不乱动来着?”雷宇天明明灼热,比她还更想着贪吃,却忍住,笑着她。   “是你说不乱动,又没说我!”妻子喘了一口气,喘得像一朵夜里的花朵在叹息,幽深地看他一眼,然后,任他仰躺着,她却慢慢爬了上去,躺在他身上。   就这样享受、安静了好一会儿,就在他再也忍受不住,准备翻身做主,狂风摧折之际,妻子却缓缓坐了起来,骑在他身上,猛往下一坐……   就算是陨石一块,此时也被她融化了。   难道她真想着要提前把他榨成萝卜干?总之,这一晚上,妻子像一个怎么也不会熄灭的小火炉,一次一次,整夜整夜,陪他燃烧,仿佛要把余生的恩爱与热量,都在这一夜烧透,烧尽……   “就要就要,我要把你喂饱,不让你去外面偷吃!”她被拥在他怀中,仍撒着娇。   “现在就是嫦娥来到我面前,我也不想多看她一眼了。”雷宇天第一次感受到妻子小小的身躯里藏着如此饱满的力量。   早上醒来,妻子宁愿晚点去上班,一定要送他。雷宇天却飞快地用软件叫了车,妻子依依不舍牵着他的手站在楼下的工夫,出租车已经来到。   青叶柔又用力地亲了他一口,那哪是亲,简直要从他脸上啃下一块肉来。啃完,才看着丈夫进了出租车,开往机场方向,一直看着车走远,很久很久。   “司机兄弟,在这儿停一下,对,就前边那个背着背包的女孩。”离机场近了,雷宇天远远看见一个女学生般的靓丽身影亭亭玉立在路边。清晨的阳光像初生婴儿的目光,注视着宽阔公路边的她,令她的长发、腰身、背包都生出光辉来。   司机放慢,将车停在了艾瑶薇身边。艾瑶薇挥挥手,笑得像一支清晨的向日葵,连牙齿都像闪光的葵花籽。   司机的脸却有些抽。刚刚亲眼看见青叶柔跟雷宇天吻别,如今又出现一个不差上下的极品小美女,与他上演燕双飞,这等良辰美事,一年能见着几回?司机掩都掩饰不住,脸上的各种羡慕嫉妒恨。   雷宇天坐的后排,艾瑶薇自然也不肯坐前排,直接拉开门,跟他一同挤在了后面。   “哥,咱俩这是不是算私奔成功?”偏偏,艾瑶薇挨着雷宇天一坐下,就还很雷地来了一句玩笑。   顿时,司机的脸上简直有杀气。这是给他拉仇恨呀这是!   车到机场,将行李放在机场专用的小推车上,雷宇天推着车,艾瑶薇就并行在一边,跟他说着话。   “大哥哥你看,我一个人来安蓝,两个人回去,这一趟赚大了我!”艾瑶薇跟雷宇天混熟了,不像初见面时那么文静了,开着玩笑。只不过她那些玩笑话,还是那样的小女生,顶多就是肥皂剧里的那种调调。   “买点早餐吧。”雷宇天没太接她的话,却努努嘴,前边有一家咖啡早点店。   买早点的人还不少,两人自觉地站在队伍后边排起队来。才刚站定,后边又有其他顾客跟了上来。   “想吃点什么?”雷宇天认真地看了看灯箱上的那些食品,暗中选定了两样早点,然后头也不回,随口问艾瑶薇。   “哥我们换一家吧,我不想在这家吃了。”艾瑶薇却临时突然改变了主意。   “啊?不早说。”雷宇天都掏出钱包来了,没想到艾瑶薇却这样。大有那种裤子都脱下来了你跟我说这个的错愕感。   “就不想吃这个!一看就难吃!”艾瑶薇还不依不饶起来了。大概是相熟了,还显出大小姐脾气来了。   “……”雷宇天对这种小女生还真没什么办法,“那你说想吃什么?”   “随便再看看吧。旁边那家永和豆浆不错,要不去吃豆浆。”艾瑶薇一边建议,人已经开始从队伍中抽身出来,她身后的鸭舌帽男人趁机赶紧补位上去。   “你每天喝莉姐打的豆浆,还不嫌烦?”雷宇天有点无语,但还是选择了从善如流。   艾瑶薇一边往永和豆浆走,一边还扭头看了看自己的短热裤后面。雷宇天不禁跟着她的目光,瞅了一眼她的热裤。热裤很短,将她不大不小但很圆的美臀包得紧紧的,呈现一抹生动的娇俏。不得不说,就连这个部位,都洋溢着包裹不住的青春气息。   但,那上面并无什么异样,雷宇天只能理解为她比较自恋,顾影自怜吧。   豆浆店的人并不比咖啡早点店的人少,队伍照样排了一长列。   雷宇天同她站在队伍中,叫她同时选,他也开始张望着,准备重新选点什么东西吃。   “哥,这个也不咋样,要不再找找?”艾瑶薇却又冒出来一句。   “到底想吃什么以?豆浆可是你建议的!”雷宇天这次都想问候她妈了。不过一想到她妈是莫莉,彼此都这么熟,也不好对她妈有什么不敬,这才免开了尊口。   “那要不咱们不吃了,直接上飞机吧。反正飞机上很快也有东西吃。”艾瑶薇也有些过意不去,语调变轻了一些,带着商量的口吻。   “这次听我的,吃那家云南米线!就这么定了,别再跟我耍什么大小姐性格了,不吃也得吃!”雷宇天板起脸来。   “我哪有什么大小姐脾气嘛!大哥哥你竟然凶我!”艾瑶薇一下子委屈起来,淡淡的眉间像起了一片微云,“你又不是女孩子,你都不知道人家心情!”   “什么心情?吃个早餐能什么心情?”   “真想不到飞机场都能有色狼。刚刚在咖啡店时,就一直挨在我后边,往我热裤上蹭呀蹭。我还觉得可能不是故意。咱们到了豆浆店,又跟上来,又挨在我后边。像只臭苍蝇,躲都躲不开,说又不好跟你说,怕你笑我想多了。你说我是什么心情?”艾瑶薇一委屈,终于竹筒倒豆一般,说了出来。   “你说那个鸭舌帽男人?!”之前雷宇天是一直没想到会有这事,现在艾瑶薇这样一说,他再怎么也明白过来了,“曹!难怪你一直盯裤子后边看,没弄什么脏东西在你身上吧,要不要哥去揍他一顿?!”   ~~~~~致谢今天的焚琴煮鹤、赵正恒、打鱼棋牌电玩、蔡可兵、7ca1d6、翱翔的鹰、2哥、修罗、勇哥几位兄弟及全部书友。大伙节日愉快。 第141章 机场的可疑男   一边说,雷宇天一边回头往豆浆店看,却不知那猥琐男躲哪儿去了。   “算了,呆会一打起来,耽误了时间,机都上不了。”艾瑶薇嘟嘴道,“我是不喜欢你叫我大小姐。我才不是那种女生。”   雷宇天要能找到鸭舌帽,一定冲过去给对方一脚。可惜一时也找不到人,还真不能一直找下去,耽误行程对他来说,才是天大的事。   被猥琐男这么一闹,也真没心情吃早餐了,而且时间也变得紧张起来。雷宇天只好同艾瑶薇推着车,走往取票处。   取了前往陕市的机票,两人又办了托运,然后前往安检。   帮雷宇天安检的是位御姐型的美女,雷宇天摊开双手,因为他海拔太高,美女安检员拿着个手持的探测器,踮起脚来在他身上扫。   雷宇天好整以暇地任美女扫着,头部不经意地抬起,落向人来人往的大厅。突然,他眼睑一跳,整个人震了一下。   大厅的柱子后,就是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虽然排除等咖啡时,雷宇天没有多注意他,但戴鸭舌帽的男人在整个机场并不多,雷宇天还是有一种直觉,觉得当时跟在艾瑶薇身后骚扰的应当就是他。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居然不只一个,而是同时有两名戴着一模一样鸭舌帽的男人半躲在柱后,引颈时不时向雷宇天这边张望。两名鸭舌帽还侧过头互相交流几句。   “可以了先生。”安检美女见他还摊着手不动,还以为他故意赖在这,享受着她的拍摸,顿时就有些不高兴地下逐客令。   “嗯好。”雷宇天慌忙拿起包往里走。   “哈哈哈哈……可以了先生!”艾瑶薇学着美女安检员的口吻,一路都在取笑雷宇天,“真想不到,大哥哥你平时一本正经都是假装出来的,原来心里这么暧昧,这么好色!这一路上我可得小心一点了,要不我只负责带你见赵老师,后面的行程我就不奉陪了?我怕栽在你手里,谁叫你长得虽然比白子画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也还算人模人样,而且还是我喜欢的类型!”   “别开哥玩笑!你才多大,哥可是老人家了,牙口不好,嚼不动你!”雷宇天觉得艾瑶薇文静的时候是静如处子,可一旦说起雷人话来,那也是雷得你心脏一跳一跳的。   “牙口不好?昨晚还嚼了一晚上?我听我妈今早给我电话唠叨时,顺便提到昨晚一夜没睡好,隔壁的床一直在响……”艾瑶薇毫不给面子地揭穿。   “……”雷宇天现在不只佩服艾瑶薇,是连着这母女俩一起佩服得五体投地,“你妈还跟你说这些,真贴心呵。”   艾瑶薇没心没肺,继续取笑着雷宇天。只是,雷宇天却无心应答。   直到上了飞机,同艾瑶薇并坐在机舱里,雷宇天脑海里还在浮现大厅的柱子后,那两个鸭舌帽身影。   飞机很快像头喘息的怪兽,奔跑着,然后一飞而起。身子在空中飘浮起来的同时,一些疑念也在雷宇天头中飘浮起来。   如果说只有一名鸭舌帽,雷宇天绝对相信那就是一猥琐变态,偶遇艾瑶薇这么极品清新的美女,难免跟在后边,打着坏主意。可是同时两名,还躲在柱子后,往雷宇天这边张望,就怎么都不像是单纯的猥琐色狼了。   相反,猥琐、色狼,只是对方想要给到雷宇天和艾瑶薇的印象罢了。想要以如此恶劣的形象去掩盖某些东西,那么被掩盖的,又会是什么身份?   雷宇天细想着。至少,不排除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被跟踪了!   可是,昨晚妻子听说了自己要去看项目,除了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与依恋之外,实在是没有表现出丁点怀疑呀!   毕竟,妻子一直都以为自己还蒙在鼓里,对失忆、假记忆的事情一无所知。既然这样,妻子当然放心得很,根本不会想到他是去追查过去的秘密。   然而,那两个鸭舌帽的形迹,实在是太可疑了。   当然,要是妻子真对他起了疑,以他跟元夕的关系,上次都能瞬间调动五名黑衣猛男去东郊茶场,那么现在迅速叫上两名侦探,跟来机场,还是完全做得到的。   现在他只愿自己是多想了吧。但愿那只是机场某家店里的两名男店员。如果是店员的统一着装,那么别说两名,就算同时出现十名鸭舌帽也不足为怪了。   再说了,就算妻子起疑,派人跟踪发现他不是去湖北,而是去陕市,接下来又能干什么?她能调动的无非也就是安蓝元夕的苛澜公司资源,难道还能跟着他去陕市,对他发难不成?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次雷宇天是百折不饶,风雨无阻。从走出家门口的那一刻起,寻找身世与过去之行,已经是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   如果找寻到的真相,真的揭开妻子那可怕不堪的面目,那么,这一次的离家而去,将如同覆水,再也没有回头!   “哥,怎么了,原来你晕机呀?”艾瑶薇原本戴上耳机,听着飞机上的音乐,见雷宇天脸上没什么笑容,便侧转脸来,眨着眼睛问。如果说她妈妈莫莉是天生的一对桃花眼,那么艾瑶薇则整张脸是一朵在高处盛开着的栀子花。   “是呀,第一次坐飞机这么先进的东西。”雷宇天当然是随口胡扯,逗她玩。   “不如我来讲一些我们学校里男男女女那些奇葩事给你听,让你放松放松。”艾瑶薇却当了真,摘下耳机,透着清淡花香的白皙脸蛋向他贴近过来。   “好啊,这个话题不错。”雷宇天没想到小丫头居然主动给他聊高校那些“男女之事”,这话题好,一路聊到飞机降落陕市,基本上会是弹指之间。   “比如说尖椒炒月饼这个菜式,你说奇不奇葩?你肯定以为是假新闻吧?我们学校就出现过!”艾瑶薇睁大了眼睛看着雷宇天,认为自己的话题一定够劲爆、够吸引人。   “……就这奇葩事?这跟男男女女有什么关系?”雷宇天大失所望。这么清淡的话题,她居然一副耸人听闻的表情。清淡到,雷宇天还不如扭头去看窗外,那些棉花般成团的白云,将飞机托起,如托举起一只过于肥重的灰天鹅。 第142章 空姐来双份   “你接着听嘛。”艾瑶薇对他的打断很不乐意,报之以撅嘴,“女生基本没几个愿意吃的,男生却一个劲叫多打点多打点,说这东西实在,饱得快,连晚餐都可以省了。大哥哥你说,男生跟女生差别咋那么大呢?难道在你们男生眼里,没有好不好吃、能不能吃的概念,只要能塞饱就是好东西?你们饭量怎么那么大,跟猪猪有什么区别?”   ……这姑娘,原来男女在食谱方面的差异,就是她所谓的“男男女女的奇葩事”呀?雷宇天再也不指望从这个栀子花般的女孩口中能听到什么正常的男女之事了。一个连男盆友都没交过的毕业生,你指望她能有多重口味的男女之事?   “别跟哥提饭量的事!”雷宇天觉得她就是成心的。要说饭量,他的饭量肯定是男生中排在金字塔尖的那种,正常男生是猪,他就是特么野猪!   更何况,还是在早餐功败垂成的悲惨情况下!拜那个面目不清的鸭舌帽所赐,他现在肚子都叫个不停,在造反了。   出于绅士形象的需要,他已经连连五次忍住没有叫空姐上餐品。这飞机也不知怎么回事,都上机这么久了,他不提,对方也就好意思让人饿着。不会是一直横跨几个省,飞到陕市都不提供食品吧?得了,要真那样,他准饿晕,一下飞机,直接弄个担架,把他抬去医院……哦不,去医院之前,先抬去饭馆。   衣着靓丽的美女空姐来来回回已经在他面前晃第六回 了。每晃一回,雷宇天都拿那种饥渴的眼神,直勾勾看人家……那眼神实在太可怕了,像是要把美丽空姐生吞活剥给吃了,有位个头小巧玲珑一点的空姐,被他这眼神给吓得,缩在飞机那头不过来了。   好在也有胆大的,另一名苹果脸空姐就没有被他的目光震慑到双腿发软,依然迈着双腿,挺着骄傲而宏伟的胸脯,沿着过道走着,面带职业微笑,走过他的身边。   苹果脸终究是苹果脸,可惜不是苹果,否则雷宇天非摘下来啃吃了不可。   美女空姐显然也注意到了雷宇天那十分过分的目光,向他瞟了一眼,居然还眨了眨眼!可能他虽然讨厌乘客这种猥琐的目光,但当她看清目光的主人高高大大,仪表堂堂之后,就觉得“猥琐”并不是什么贬义词了吧!   “大哥哥你犯花痴呀?你看美女就看美女,口水都流到我身上来了!看别的美女,口水往我身上流,你真过份!”艾瑶薇也终于注意到了雷宇天那毫不掩饰的、光明正大而又华丽丽的猥琐。   “有吗?”雷宇天连忙抹了一把嘴。以他现在的饥饿状态,流口水还真有可能。   “不就是胸比我大吗?”艾瑶薇看了看那丰硕苹果脸空姐,又看看自己的胸。虽说她的身材比例也非常好,苗条身段衬托得胸部挺拔,也堪称“童颜巨如”,但显然其尺度是无法与那位丰硕空姐相比的。但她的脸又明显比那空姐漂亮多了,所以她比来比去,认为问题一定是出在胸上。   “呃呃……哥你的手放哪,干什么干什么?”艾瑶薇发现雷宇天抹了一把嘴后,眼神没有丝毫收敛,反而伸出大手来,大手直奔她的胸部而来,吓得她差点没把飞机上的安全带给蹦下来。   好在,雷宇天的手并没有落在她挺拔的胸口,而是不解风情地翻越过了那胸脯,向着苹果脸空姐伸了过去,向对方招了招。   “先生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呢?”那苹果脸就像在等待着他的招呼,欣喜地弯下腰来,向着他。   雷宇天再招了招手,示意她再过来一点,他可不想大着嗓子嚷嚷要东西吃,让一飞机乘客都笑他从非洲难民区过来的。   “能不能发点什么东西吃,啥都行,能吃饱的就好。”雷宇天不想再保持第六次矜持。他胃中如潮水般折腾着的饥饿感,早已供不起他的矜持。   “先生您说什么?”中间隔着艾瑶薇,苹果脸空姐显然是没听清。   “他说能不能发点什么东西吃,啥都行!”艾瑶薇突然就变得乐于助人了,嗓音特大,跟大声恭似的,“只要能喂饱的就好!”   顿时,整个机舱的时间凝滞了一下,变得鸦雀无声……   雷宇天想低调的那句话,被艾瑶薇这一喊叫,全机都听到了。估计连驾驶室里的飞行员都听到了吧?雷宇天明显地感觉到,飞机抖了一下。   雷宇天头痛地拍了拍脑门,叫苦不迭,摇头不已。不是因为他后悔叫空姐了,而是因为飞机的另一头,正有另两名空姐推了小推车开始走来。也就是说,即便他不叫,食品也终于开始发放了!   对于雷宇天这样皮糙肉厚的动物来讲,丢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人完全是白丢了,一点不值!   “来来来,给这位先生双份!”苹果脸空姐是个好人,虽然雷宇天刚刚那番洋相稍稍有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但苹果脸没有计较,慷慨地给了他两份饭。   全过程,艾瑶薇就一直瞪大着眼,看着空姐的乐善好施之举,轻声嘀咕。   “不用谢。”空姐以为艾瑶薇在说谢谢,便回道。   “我没说谢谢。我是说……以我对这人的了解,两份只够塞过牙缝。”艾瑶薇诚恳地对空姐说。   “啥?”空姐犹豫了一下,终于又取出第三份给到雷宇天。然后,雷宇天就只听到那三个空姐交头接耳地走了过去。座位后,更是有小孩嘻笑起来:“这个叔叔是特意来飞机餐厅找饭吃的!”   雷宇天那个窘迫呀!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衣食足而知礼节,老子现在衣食都不足,管它呢。   “嘻嘻!”倒是艾瑶薇,听了小孩那句话,当场躺在座位上抽起筋来。   雷宇天没有怪她。现在无论她怎么笑他,他都不会去怪她!一切看在她帮他讨要第三份盒饭的份上!   实话实说,要没有那第三份,雷宇天还真安抚不了体内的空前饥荒。三份一扫而光,再抬头去看艾瑶薇,后者一份饭才吃了一小半。   “你看什么?”艾瑶薇刚刚笑完便看见了一旁侵略者的目光,顿时大为警惕。   “好吧。”艾瑶薇很快就被雷宇天那磨人的目光给打败了,反正她自己也吃不了多少,便将自己才吃小半的饭推给他。   “饭可以给你吃,但是不要吃我的奶!”与此同时,艾瑶薇大声警告道。顿时,一整个飞机再次陷入了鸦雀无声的凝固…… 第143章 她的裤子欲盖弥彰   不少男乘客更不禁回过头,纷纷向艾瑶薇这边看来,原本想看见这位极品姑娘香艳的一幕,结果却发现艾瑶薇一脸的无辜,高举着手中的伊利牌纯牛奶!   雷宇天还没有彻底饱,所以根本还没有多余的心思和脑力去思考“吃我奶”这么香艳的话题,他只听到前半句“饭可以给你吃”,想了想,胃部反馈给他的答案是“恭敬不如从命”,于是他就从容地拿过艾瑶薇那半份饭,风卷残云。   “差的就是你这半份。”雷宇天吃完,满意地总结。   “大哥哥,那下次你吃我的半份就够了,前边那些全白吃了。”艾瑶薇帮他进一步分析道。   总算吃饱了。有句话叫什么,饱暖思银欲来着对吧?……这句话用在雷宇天身上……那显然是不对的。他现在就想躺在座位上,好好眯一会儿。   很快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这时候,脖子上却痒痒的,像是有一只小猫落到了他的肩头,蹲在那儿。   他睁眼一看,才发现,艾瑶薇什么时候也睡着了,而且睡得三观不正,向他这边歪了过来,整张秀气的脸便倚在了他肩头。   雷宇天本想扶正她。可想想,这样一来就吵醒她睡觉了,只好就让她去了。反正她在睡梦中,啥也不知道,只要他自己不想歪,就没什么。   可是事情却不止于此。艾瑶薇开始吧喳着嘴,小小嘴唇动呀动,像只小吸虫,在他脖子上吸呀吸。这姑娘,还没断奶呢?动作太像婴儿吸奶了!   “咳咳!”雷宇天终于忍无可忍,提醒她,并将肩膀稍稍抖了抖。这脖子哪能一直让她这样吸下去。万一她不是梦见吸奶,而是梦见吸血鬼什么的,呆会吸着吸着,张嘴在他脖子上来一口,他找谁去!   “怎么了?哥?咱们这是在哪儿?为什么飞起来了?”艾瑶薇猛一醒来,犹如身在梦里。   “因为哥在带你装逼带你飞!”雷宇天无奈地回道。   “这是在坐飞机?可是我明明在小溪边,溪水哗哗流个不停!”艾瑶薇显然是沉浸于梦境。   “你梦见流水了?恭喜你了,电视里演的都是,小孩一梦见流水就是尿床了。还不看看,别把飞机淹了!”雷宇天总算找到嘲弄她的机会。   “你才小孩,你才尿床呢!……啊!”艾瑶薇看了一眼小热裤,张开了一下腿,却蓦然又连忙合拢,惨呼一声,花容失色。   “不是……你还真尿了呀?”这下轮到雷宇天花容失色了。都二十一岁多的丫头了,这也太……惨绝人寰了。   “嘘!不许说,不许说!”艾瑶薇赶紧拉他,拉不住,便伸出栀子花般清香的小白手,捂他的嘴。   “真的呀?”雷宇天见她越紧张,就越信以为真了。   “比那还惨……”艾瑶薇慌了神。   “还惨……是个什么情况?”雷宇天一时转不过弯来。   “算了……不用你知道。”艾瑶薇翻找着她贴身的小背包,之后顿时苦了脸,“糟糕,仅有的一小包放在行李箱,托运了!怎么办怎么办,谁知道会提前这么多天呀!”   听到“提前这么多天呀”、“一小包”之类,雷宇天总算明白过来。这姑娘,居然是每月过来探亲一回的姨妈来了!果然是……比尿床还惨得多呵。   摊了摊手,这事,雷宇天浑身是劲,也帮不上。   艾瑶薇夹着腿起身,去了洗手间。不一会,又更紧地夹着腿,回来了。看他苦瓜着的脸,就知道真是那么回事了。   “怎么办,下不了飞机了。”艾瑶薇紧张地嘀咕。   “那也算大伤口?还下不了飞机?”   “裤子后边有一点点、墨水点大小的红印,你说怎么下飞机?一会准会被眼尖的人指指点点,这下……糗大了。”艾瑶薇六神无主。   不管她多么的不想下飞机,飞机还是一分不差地降落在了陕市机场。艾瑶薇赖在座位上不走,直到人都走空了,她才最后起身。   走过通道,就要进入大厅时,艾瑶薇突然鼓足勇气,一把拉过雷宇天的手,连同他的提包一起,搂在她腰后。   “别,哥可正经了……”雷宇天又准备装逼。   换来的是艾瑶薇害臊的一眼:“搂紧点,这样好用你的提包挡住我热裤后面,别人就啥也看不到了!”   “……”雷宇天顿时不得不佩服姑娘的急智。   走到离洗手间比较近的地方,艾瑶薇就靠在墙根不走了,小手揉着腹部,刚好用墙壁挡住那尴尬的红印。   “又怎么了?”雷宇天完全不知该怎么办。虽然说这事每个女人都会有,可妻子青叶柔可从来没为这小事在他面前愁眉苦脸过。即便是特殊那几天,青叶柔都依然是笑意柔和,眼含春风,从没出现传说中所谓的烦躁不安期。最多就是缠住他的手,在床上轻轻咬着他的耳朵,告诉他“这两天晚上不行,过几天就好。”   “就是……就是……哎呀没什么,”艾瑶薇实在说不出痛经两个字来,只指了指十来米外的便利店,“哥,帮我去买一包苏菲来。皮箱里居然也没有,一片都没有了。”   雷宇天愣了愣,众目睽睽,这叫他如何自处。   不过想了想,毕竟人家是陪他来陕市,帮他办事,罢了,反正这陕市自己只是过客一只,也没谁认识他姓什名谁。   厚着老脸,穿梭在那粉色的货架,还好得救般看到她要的那个牌子,幸而不辱使命。   进洗手间换了纸,艾瑶薇脸色终于好看多,也从容多了。不过看她走路的样子,痛经似乎并未缓解,依然折磨着她。   就在机场不远找了家酒店,开了两个房间。雷宇天将艾瑶薇扶进房,看他眉头又拧了起来,担心地问她,要不要送她去医院看看。要是因为帮他办事,她有个什么差池出来,叫他以后怎么见莫莉去。   “不用了大哥哥,啊……我自己有数……那个你先别走,帮我……烧一壶水,用桶子泡热毛巾好吗?”艾瑶薇央求地看他。   到这份上也只能帮帮她了。雷宇天依言烧了水,又兑成温水,将毛巾泡在里面,再拧干,成了温热的毛巾。   “好了你出去吧大哥哥。”艾瑶薇接过毛巾,显然是打算捞起肚皮上的t恤,进行热敷。   “还是不行……”雷宇天刚走出几步,又听见背后床上传来无奈的叹息。那刚刚塞到艾瑶薇手中的热毛巾,因为她手太无力,又掉落到了桶中。   雷宇天显然不能就此离去。他只好回转身,重又拾起桶中毛巾,再次拧干。   “我手好软。”艾瑶薇无奈道,“平时都我宿舍女生帮我……大哥哥你帮我敷一敷……别,别乱看。”   ~~~~~3更出炉。大伙五一快乐! 第144章 美少女梦呓   说着,艾瑶薇将t恤往上方勉强拉了拉,好在拉衣服不需像拿毛巾那么用力。   问题是,雷宇天却难以淡定了。衣服拉上去后,艾瑶薇少女的肚皮像铺在平原上的细细雪花,那么细腻,那么洁净,不只没有半只人的脚印,就连千山之鸟也因此飞绝,不曾来此留下一鳞半爪。   雷宇天犹豫着,这对他来说,简直像在做一个天大的决定。那毛巾举在手中,明明轻于鸿毛,却又重若千钧。   不过看见艾瑶薇发白的脸上浸出了汗来,他终于不再犹豫,将毛巾落在了他平坦的小腹。   艾瑶薇明显地抖了抖,那发白的脸蛋上渐渐竟浸出一层红来,如同初霁的雪原,开始晕染出太阳的红光。   他想让自己不去看她,但这样一来,就纯属盲人摸象,一不小心手太往上了,就碰触到那胸前的耸峙。再一往下吧,又触及更加不应触及的边缘……   进退失据之间,雷宇天索性放下了心绪。既然只是为了帮她,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再躲躲闪闪?   他重新将目光移去,轻轻地在她腹上敷着、揉着。现在映入他眼帘的,致命的,不只是小腹,更有那短短热裤怎么也包裹不住的一对细长美腿……   他擦着,揉着,她的腿便不安地扭动。最后也不知是难受还是难堪,她的嘴中发出呢喃般的娇弱声音来,双腿也越来越夹紧。   应该说这种方法对她真的有效吧。雷宇天一趟一趟地往桶中浸湿毛巾,一次一次拧干,一次一次地敷,艾瑶薇的表情终于舒展了一些。到后来,竟传来她细小、起伏的呼吸声,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像个漂亮娃娃。   只是,她这次睡得有点特别,她的雪白小手竟塞在他的一只手里。她的整个人,也向他微微依了过来,半靠着他。   雷宇天觉得差不多了,自己也算大功告成了,正想抽出手离去,艾瑶薇却似乎受了了惊动,继续握了握他的手,嘴中喃喃说出话来:“大哥哥,有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一直这样依着你,你知道吗?”   “啥?”雷宇天听到这呢喃声,连声问道。他之所以这么大反应,不只是因为艾瑶薇这句话,更因为艾瑶薇这样少女般地依着他,不知为什么,忽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一种犹如梦里见过的情境,浮光掠影,飘过眼前心头。   那是一种淡淡的,栀子花般的心绪,没有来时路,没有去时踪,恍若平空而起,又仿佛随风而去。就如同他的身世前尘事,龙来去,无影踪。   他不知道只是眼前的小姑娘这一幕太怜人,引起了他虚无的遐想,还是某段前尘旧事的光影,突然造访,轻叩他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却又终不得入……   “你……牵着谁的手?依着谁?”雷宇天不再抽手,紧追着问。   “你呀,大哥哥你呀……”艾瑶薇依然半梦半醒。   “过去?还是现在?”雷宇天又问,“是真的吗?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好美,一切都好美。”艾瑶薇却完全没听进去他的话,只连说了几声好美,不再搭理他,自顾松开手,似乎沉入了更美的梦乡。   雷宇天又问了几句,然而她却沉沉睡着,除了安详的呼吸声再无半点声响。   只得拿起被子替她盖好,又将空调稍稍调高了两度,这才关上她的门,回隔壁自己的房间。   坐回自己床上,雷宇天都还在思索。   “大哥哥,有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一直这样依着你,你知道吗?”   这话到底几个意思?   很小很小的小女孩,似乎指的是艾瑶薇她自己   “一直”又是什么意思。两人认识也没多久,如此坐在床头,她执着他的手,更是第一次,又何来一直?   两人年龄相差这么大……不是雷宇天不愿意往身世方面去想,而是想想,觉得根本没有太大的可能。   正所谓“君生我未生”,他二十二岁时,她也不过十六岁;他二十岁时,她才十四岁。就算两人曾经相识过,艾瑶薇会懂事那么早?十五六岁的年华曾经对雷宇天有过朦胧的萌动?这……比她妈妈莫莉还超前呵。   现实想想,艾瑶薇那句梦话,应该正解就是指现在。或许因为他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守护了她一个黄昏,而且是作为第一个揭开她小腹上t恤的男人,以那样贴肤的方式,呵护她,于是,她产生了一些女孩子特有的遐想吧……   如此一想,基本上也就想通了。雷宇天肚皮又有点饿了,叫醒艾瑶薇一同下去餐厅吃饭是不可能了,他便打了酒店订餐的电话,让他们送两份快餐上来。一份自然是他来解决,另一份待艾瑶薇醒了,半夜叫饿时用微波炉加热了吃。   刚订了餐,手机响了,是妻子青叶柔打来的。   “跟谁聊得那么投缘呢,我连打两个电话进来,你都占线。”妻子的声音听似嗔怪,却满是柔情。   “打电话订餐呢!嗯,我爱上了送快餐的小哥。”这种时候,雷宇天绝对不会正面去解释什么。解释就是掩饰,只会起反效果。   “不是有个湖北的老客户陪着你了吗,一个男人还不够,还要两个男人跟你3批呀。”雷宇天的回答似乎真让妻子放松了一些,平时说话并不重口味的妻子,也跟着他胡说八道起来。   “怎么样,你也吃饭了吗?”雷宇天问。   “没吃饭,不打算吃饭。你不在,没胃口。想你想得吃不下饭。”青叶柔又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诉说。   “你这属于小孩家家的那种知道吗,一个人不爱吃,要有人跟他抢着吃,就变得津津有味。碰巧我又是个特能抢吃的,就我这饭量,特能刺激你的食欲。”   “你也知道呀。老公我建议你别点快餐,快餐一份你也吃不饱。我建议你找家自助餐,反正无论吃多吃少都就那点钱。你天天去,多去几次,一准人家关门大吉。亏都亏死!”青叶柔给丈夫献计。   “锦囊妙计!”雷宇天大为赞同,表示即刻采纳,“你别真不吃饭呀。回头饿瘦了,没肉了,不要你了!” 第145章 差点露馅   “那你也得甩得掉我呀!”青叶柔哧溜两声。   “你不说想我想到吃不下吗?我听到了,哧溜哧溜的,吃得老香了。比我在家时胃口还好!”雷宇天听到哧溜声,当场揭穿。   “是你没听清楚。我说不打算吃饭,想你想得吃不下饭。我现在吃饭了吗?你听清楚了,我吃的是面!”青叶柔特神气,又哧溜了两声。   “……好吧,下次我也想你想到吃不下饭,我吃鲍鱼去。”雷宇天表示服了,“对了老婆,你别把面给吃掉了呵。你得留着。等我回去,你下面给我吃。你知道的,我最爱吃你下面,你下面很香,我吃不厌。”   “讨厌讨厌讨厌,不许说了。”妻子自然听出了他说的“下面”是个什么意思,赶紧掐断他,“宾馆应该有wifi吧?我要视频你。我要监督你早点睡觉。”   “有啊,那电话先挂了。”挂完电话,果然,妻子又很快用微信打来了视频电话。   “老公,”妻子那张宜喜宜嗔的可人脸蛋跃上手机屏,冷不丁就像弹出某位漂亮女星,“脸过来,老婆亲一个。”   “不亲。你嘴上有面条的油。”雷宇天故意别开头。   青叶柔却连连几个飞吻过来,笑迎着他的回应。他故意用舌头舔舔嘴:“收到了,你的吻很香,特别香,满满都是……金龙鱼挂面的味道。”   “老公,你跟我说,武汉天气怎么样,冷不冷。”青叶柔看似随意地问。   “我都后悔听你的了,带那么厚睡衣。我都说吧,简直火炉,比咱们南方都热!”雷宇天哪会怕这点小试题。既然敢骗她说上了湖北武汉,武汉今天的天气他自是早就查过了。   “不对,出漏洞了吧。武汉今天下雨。老实说,跟个小靓女上哪儿去了?”青叶柔脸一板。   “少来。哦好像是哟,就这一秒钟开始下的雨。要不要我用手机传给你听?”雷宇天一跃而起,打开洗手间淋浴用的莲蓬头,一阵水酣畅而下,淋漓淅沥。   “哈哈哈老公你真逗。”青叶柔自然知道他是故意在学电影《爱情呼叫转移》里面的情节。   “武汉还下什么了?有没下雪?你说下雪我都能马上满足你!”雷宇天一副奉陪的样子。   “还下金条了。叫我老公满载而归。老公,吃完饭好好休息吧,祝你项目成功,赚个盆满钵满。照片呢照片呢,把我照片放床头,想着我,你就一定会做美梦。”   “多别扭呀……才不放床头!我已经把它裱起来,挂在床头墙上了。”   “你又贫嘴!额……什么声音,谁来了?”青叶柔突然侧耳而听。   雷宇天一阵心跳。宾馆房间让突然一阵敲响。那睡得像死猪一般的小丫头艾瑶薇千万别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叫门呀!千算万算,就是忘记给她打招呼,叫她别乱出声了。这要被青叶柔听到她叫门的声音,一切都露馅了。原本雷宇天打算一进宾馆房间就叮嘱她的,可她一倒床上就腹痛得不行,哪还有心思听他说这些   “有吗?”雷宇天不敢应门,只好敷衍着妻子。他现在就希望死丫头多少能够长点心,见他一直不开门,就能自动走开。   可那丫头显然是没怎么长心,敲门声一声紧过一声。   “在不在里面呀?有没有人?!”门口传来很不耐烦的大喝。   听到这一句大喝,雷宇天反而放心了。   “外卖到了,新鲜热辣小鲜肉外卖哥,我没空理你了。”雷宇天听是送外卖的男人声音,借机跟妻子拜拜。   “好了快吃吧。晚安老公。想你。”妻子挂断了视频。   雷宇天像迎接亲人一般打开门,去迎接救命的外卖哥,然而,一打开门,却是一张白皙的,带着栀子花清香的面孔出现在面前。艾瑶薇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   “你什么时候醒了?”雷宇天探了探头,才发现站在后头的外卖小哥。   “被外卖叫醒的呵。你是不是点了两份,一边房间一份?本来他是两份都送到我房间就行了,我给你送过来时听你在打电话,就站在门口没敢出声,为免不必要的误会,我就叫住外卖帅哥,让他帮我叫门了。”艾瑶薇很为自己的冰雪聪明、善解人意而期待表扬。   外卖小伙走了后,艾瑶薇就提着饭盒进了雷宇天房间:“刚刚是不是跟叶子姐打电话?好在我没乱出声吧?要不要谢我?”   “不错,总算有一个优点。”雷宇天表扬,“不过我得跟你说清楚,不光是这一次,以后要进我房间都得先听听,别大呼小叫。你也知道,我是骗你叶子姐说去武汉拓展项目呢。”   这都什么事呀!搞得像他在外头偷偷会小三一样的!   关键是,艾瑶薇还很进入角色地配合着:“我懂。我不会影响你们的家庭和感情的。”   “薇薇我问你,下午……”雷宇天想起艾瑶薇下午在床上梦话那事来。   “下午我知道了。谢谢你帮我……解决了这儿痛。”艾瑶薇指指小腹那儿,同时有点害羞,一双大眼不好意思地看看他。   “那个举手之劳。我是说,下午我给你热敷,后来你真睡着了?”   “睡着了呀,你手法挺好。”艾瑶薇眨巴着眼,肯定以为他经常老手摧折美女的小腹,天知道他连对青叶柔都很少做这动作。   “那你梦见什么了?”   “这你也要管?梦见我该梦见的人呗。”   “大哥哥,有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一直这样依着你,你知道吗?这话什么意思呵?”雷宇天问。   “我有说这话吗?你少诓我!你咋不说我梦里还讲了,雷宇天我要嫁给你,娶我吧娶我吧。然后为了兑现承诺我就跟你了?”艾瑶薇完全否认。可是梦里她分明说了这句话,也不知她是不承认还是真没印象。   “我是严肃地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叫一直?难道你以前就认识我?”雷宇天认真问。   ~~~~这2更昨晚深夜已写好,第3更大清早写差不多了,也很快发出。 第146章 为什么要剃?   “什么呀,你想多了吧。就算我说了那句话,肯定也不是说你。哼!”艾瑶薇瞥了他一眼,带着羞意,“好了大哥哥,啥也别想了,吃饭,一会饭都凉了。”   艾瑶薇找来报纸替他铺在桌上,放上盒饭,然后不再跟他多聊,转身走出了房间。走到门口时,却又探回头来,冲他嫣然一笑,笑得青涩而明快,即使在夜里都如花开有声。   雷宇天吃完饭,又试着找开了手机中的针孔摄像头软件。这次打开的,是连着自家客厅的那个。   客厅的灯光静静的,妻子青叶柔出现在画面中。显然,面条已经吃完,并且妻子已经洗完了澡,头发显得蓬松,散发出不同于白天的那种居家美女的味道。妻子正打开一张面膜,往脸上细细贴着。   其实在雷宇天看来,妻子贴面膜基本没什么意义,贴之前和贴完后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她那张脸,水色本就那么好。   暂时看不出任何不正常的地方。关掉软件,雷宇天却又想起机场那两名可疑的鸭舌帽来。   刚刚在通话中,妻子突然冒出一句“老实说,跟个小靓女上哪儿去了?”。这话到底是随意瞎说,还是另有含义?   那两名鬼头鬼脑的鸭舌帽,到底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真跟妻子以及苛澜公司有着关系?现在再回想,鸭舌帽男人装作低头低脑,猫腰弯身,但其实身板并不小。似乎是在掩饰类似于那五名猛男的身份,伪装成平庸无奇的平常人?   打开皮箱翻找睡衣,一眼就看到妻子放在皮箱中的那张照片,雷宇天如同看一个没有谜底的迷团一般,看了一会儿照片上笑意盎然的妻子,然后取出毛巾,去冲凉,睡觉。   第二天,艾瑶薇倒是醒得比他早。可能是因为前半夜,他有点辗转难以入睡。到了早上看了看时间,酒店早餐的时段已过,正想着要不要出去买东西吃,一直安静的床着电话响了。   “大哥哥,大懒猪,没吵醒你吧?我都起床俩小时了,还没见你动静。”艾瑶薇电话中问。   “你这点掐得真准。刚好醒。”   “那我过来了,给你从酒店餐厅带了早餐过来。放心吧,简直就是双份的量。你的胃口我还是知道的!”   艾瑶薇随即便出现在门口。吃完早餐,便开始收拾,跟赵老师约好的中午,他俩总得早一点,上午就到才好。   “这件衣服倒还不错,叶子姐替你选的吗?穿着还挺衬你身材的哦。”艾瑶薇在一旁点评着。   “来,把胡子给剃了。”艾瑶薇看着镜中的他,又拿起酒店的一次性剃刀,递到他面前。   “……还好吧,为什么要剃?”雷宇天接过剃须刀,不置可否。   “头发,还有头发,打点发胶,这样更神采奕奕一点。”艾瑶薇居然从她自己的包包中拿出发胶来,喷了一些在白皙小手上,然后踮起脚来,替他抹在头发上。   “不是……见个男人,有必要吗?我怎觉得不是去找赵老师,而是特么被你领着去相亲似的?”雷宇天被这小姑娘在身前身后绕来绕去,不知说她什么好。   “香水呢,香水呢?我们很多男生都有香水的,大哥哥你这么帅居然不用男士香水?”艾瑶薇到处找。   “大老爷们打什么香水?薇薇你够了!”雷宇天忍无可忍,“嫌我形象不好,呆会走路上你离我远点,就没谁误会了。”   “那哪行,从一开始,赵老师就把你误会成我男朋友。一会见面了,你不能让人失望呀。总不能让人觉得我一朵鲜花插在臭狗屎上了!”艾瑶薇很认真。   “这简单,一见面我就特别声明,我不是你什么狗屁男朋友。你是你,我是我,我这泡臭狗屎,跟你这鲜花没一毛钱关系。”雷宇天果断表态。   “你觉得你声明人信呀?”艾瑶薇跟他并排站在一整墙的大镜子前,向镜子中做了几个可爱至极的表情。“还行,还蛮般配的。”   “……”雷宇天发现相差六岁的小妹纸,简直就是有代沟,思维真跟不过来。   赵老师如今在陕安大学教书,双方约好的地点,也就在陕安大学附近,一家陕市本地风味饭馆。   雷宇天与艾瑶薇提前到了,赵老师也挺守时,并没有让他们俩等太久,就夹着一个包,一身白衬衣走了进来。   年龄自然是跟雷宇天一般大,只不过戴着半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形象不似雷宇天这么松散随意。人不胖不瘦,五官就是微信头像上的长相,可能因为职业的缘故,看起来比实际年龄会稍显大点。   “你好,赵老师。耽误你时间了。”雷宇天随手将在机场买的礼品提给对方,放在对方坐椅。赵老师稍稍推辞了一下也就没再说什么。   “你好你好。小艾同学,我就说学校那么多男生你从来都不搭理呢,偷藏着大帅哥呢!”赵老师立即握住雷宇天的手握了几下。艾瑶薇闻言有点不好意思,飞快地向雷宇天瞄了一眼,却没有解释。   “不是不是,我跟小艾其实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雷宇天解释道,“我其实大学毕业那年就找了对象,但是因为一些变故,后来也失散了。这次寻找母校,不光是找我的信息,也是想同时找到当时我对象的信息。”   “你是说……大学毕业后跟同一所大学的女生结了婚,但是现在想不起她是谁了?”赵老师张大嘴,对雷宇天失忆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对,确实是这样。”雷宇天点点头。   “宇天兄弟,我现在也想不起从前你叫什么名字,所以就暂时也跟着小艾叫你雷宇天吧。怎么五六年不见,我感觉你比当年更魁梧了?也不知是你继续长高了,还是这两年我猫在讲台上,缩矮了。当年虽然见面时间不长,但你这种充沛、旺盛的气息给我留下的印象挺深,见了面我更能肯定了,当年登山赛见过的人,就是你!”赵老师开了句玩笑,然后切入正题。   ~~上午的3更更完。昨天有位书友评价得比较中肯、睿智,老温的书,荡气回肠为主,偶有平淡过渡,也是平静之中暗藏激流,平静比不平静更加的不平静。 第147章 步步逼近尘封的秘密   “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能再给我讲讲吗?”雷宇天着实没有半点印象,只希望赵老师再多透露一些细节。或许某此细枝末节,反而能够令他有所触动,记起一点什么来。   菜在陆续上来,五个菜有三个菜跟羊肉有关。来陕市,自然要品尝羊肉的美味。还有热气腾腾的羊杂汤端上来,这些,都是身处安蓝这三年来雷宇天很少接触的,但不知为什么,羊汤入口,却又有点似曾相识,仿佛舌尖与羊汤的热气并非初见,而是重逢。但除了这一点微妙的异样感之外,也再无别的触动与念想。   吃了点菜,赵老师拿纸巾擦了擦嘴,便向雷宇天回忆起那场登山赛的过程来。   比起在微信中透露的那些,这次赵老师讲得很细,可以说是事无俱细,包括登山赛所在地伏霞山的风貌,包括入住的地点,能记得的,都讲了出来。   雷宇天听完,却依然未能生出半点的熟悉感来,就仿佛是在旁听着,听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往事。   “真没印象?其实我倒建议抽时间你可以去伏霞山走走,重新爬爬当年你攀过的那些山路,那些石阶,说不定有助于唤回一些记忆。”赵老师建议道,“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找学校。”   “值得考虑。”雷宇天表示认同。   “十所大学,我这几天已经帮你在找同行的关系,现在情况是这样。首先我现在工作所在的大学,也就小艾同学念的陕安大学,都说好了,档案室的老师刚好暑期也没外出,今天下午就能找他查档案。另外,就是我当年毕业的大学,汉江大学……”   “汉江大学可能是十所里面最不需要去的一所。因为你既然在那里念的书,如果我们是同校,你不至于记不起来。”雷宇天接过赵老师的话。   “没错!剩下的甘宁大学、陕边学院、蜀川大学、汉西大学……情况有点各不一样。有的大学因为我认识的朋友在里面混到一定的职位,所以很爽快就答应了,你过去,他们提供帮助。但也有几所大学的朋友态度吞吞吐吐,说是档案室的工作人员很可能去外边旅游了。我听那意思,倒不是不答应帮忙,而是暑假请档案人员帮忙,免不了要花费点代价……现在的风气,即使在高校也难免,你能理解吧?”   “理解,这个是当然。”雷宇天当然明白赵老师的意思,无非就是到时找到那些学校,给档案人员送点钱。他这次抱着莫大的决心出来,要把事办成,钱还是带了一些的。   “赵老师你看这样,哪几所大学你有比较铁的关系,能不能我先把我的高清近照发给你,你先帮我转发过去,这样档案人员只需要对照我的照片,去电脑中查找,说不定一两天就能有结果。这样比我直接跑过去更快。”雷宇天建议。毕竟,这十所大学虽同属华中华西,但却横跨了好几个省,雷宇天一路跑下去挺耗费时间的。既然这两天赵老师已经联系上了几家,不妨如此试试,至少可以缩小寻找范围。   “这样是省事。我想想,甘宁大学、蜀川大学,这两所大学,我有师兄在里面做到了领导岗位,你把照片发我,我请他们安排。”赵老师要了雷宇天的照片,当场便发出了微信。发完,又亲自打电话,给对方确认,请对方帮忙找档案室人员,最好这两天就查找。   “感谢感谢!”雷宇天见赵老师挺上心,特意抱拳做了个感谢的动作。   “客气了。这对他们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我走上岗位也才几年,认识同行中的领导也有限,否则也不至于这么麻烦,九所学校说不定全都能这样简单解决。不过这样做也有个不确定的因素,照片跟照片比对,不一定认得准,最理想的还是你本人去学校好一些。”赵老师替他指出。   “这个我也想到了。算是初步筛查。如果比对照片的这两家确定没有跟我长相相似的档案,可以作为初步排除,先去找另外几家。如果另外几家现场确定了没有我的档案,可以再回头找最前头这两家。”雷宇天计划道。   吃完中饭,三人出了饭馆,自是去这次的第一家:陕安大学。   “看,这可是我呆了四年的地方,我学校的颜值还过得去吧?”一进校门,艾瑶薇就又雀跃起来。   走在杨树挺拔的校园道路,艾瑶薇不只是蹦跳,还伸开双臂,转起圈来。仿佛这校园里每一缕熟悉的风,都在靠近她,与她话重逢。   “看,这个石头凳子都被同学们的屁股磨溜光了,其中就有我的功劳,因为我最喜欢在这个园子看书。”艾瑶薇拍拍雷宇天。   “还有这个雕像,你知道同学们怎么称呼他吗?”艾瑶薇指着缓坡上一个孤单伫立的雕塑。   “知识改变世界?”雷宇天一眼就看见了雕塑的命名。命名其实还挺贴切的,因为那个雕塑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左手捧着翻开的书,右手却托着一个地球。   “那是官方的。我们同学私下叫他‘读书顶个球用’。”艾瑶薇附在他耳边,格格笑。   “还……挺形象的说法呀!”雷宇天顿时觉得这名字比官方命名精准多了,不就是一手拿书,一手顶球?他想起网上也有类似的一张图片和段子,没想到陕安大学里面也有一个与网络段子相似的雕塑。   暑假的校园无比空旷。没有了往昔成群的学子,只有艾瑶薇这么个刚刚毕业的前学子一路跑跑跳跳,就好像一整个百鸟争鸣的林子,突然所有鸟都飞走了,唯独她这只徜徉林中,非但不觉得形只影单,反倒生出于坐拥整座林子的富足感。   档案工作人员接到赵老师的电话,已经在楼下等了。雷宇天见着对方,握手客套之后,自是拉到一旁,悄悄塞了个红包给对方。   ~~~~~感谢今天的056a97、勇哥、翱翔的鹰,以及昨天的056a97、勇哥、晨曦,今天的这1加更,一并感谢昨天及今天的打赏支持。雷宇天寻找往事隐秘的过程中,有些细节书友们可能需要想一想才不会错过精彩。 第148章 各奔天涯殊途   与上次在安蓝大学的过程类似。首先还是徒劳地输入了一下雷宇天的名字,自然是一无所获,然后就根据雷宇天的长相,一张一张地过电脑中的照片。   雷宇天毕业的那一年就是大学生登山比赛举办的那一年,所以重点就锁定那一届的毕业男生,细细翻寻。   雷宇天并不算长得特别大众化,所以,识别起来没那么难。然而,整个范围都找完了,并没有一个可以确定是他的信息。   倒是有两张算是稍微接近的,工作人员调出来,雷宇天本人仔细一看,立刻也就否认了。对方顶多也就比较大模大样、大眉大眼,气质上跟他有点接近而已,但绝对不是他。   “大哥哥,大哥哥,别泄气嘛。还有八所学校没找,一定能找到的!”回去路上,见雷宇天情绪有点低落,艾瑶薇安慰着他。她原本在来时路上就跟他有言在先,只负责带他找到陕安大学,见到赵老师,余下的事她不奉陪了。她还想早点赶回兰市去,去打拼那份茶叶销售经理的工作。现在见雷宇天功败垂成,她也只字不好再提回兰市的事情。   “是呀,还有八所学校,一家一家继续找呗。下一所,去离这最近的陕边学院吧。”雷宇天除了继续怀抱希望,也别无选择。   “我陪你一起回酒店,把行李好好收拾一下。”艾瑶薇尽量不离分手二字。但言外之意,替他收拾行李之后,自然便是各走各路。她要回兰市,他要继续自己的寻踪之旅。   “谢谢你了薇薇。”雷宇天没有多说什么,但感激都写在了脸上。   “你是我大哥哥,我是你妹,就冲这关系,还用说谢吗?”艾瑶薇抬头,一双纯纯的眼睛看着他,那里头,却有了几分不舍。   两人上了的士,往酒店开。艾瑶薇却没有先开自己房间门,而是跟在雷宇天屁股后头,等他打开他的门,随他一起进屋里。   两人都不再怎么说话。艾瑶薇低着头,走过房间的桌子,走过房间的床头柜,一样一样,帮他收拾着物品。   昨日还很调皮,不谙世间沉浮、不识人间冷暖的少女,现在却像是突然长大了几岁,像送着外出打工的丈夫,沉默地替他做着手头所能及的事情。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笼罩在宾馆的小小房间,两个人的身上。二十来平方的宾馆方寸空间里,却仿佛擦肩而过地行走在广阔人海,举目苍茫,不曾交错,终至渐行渐远,各奔天涯殊途。   “好了薇薇,我的东西简简单单,几下就收拾差不多了。倒是你,女孩子东西多,快去收拾吧。”雷宇天先开了口,催她回房间。   “那好。大哥哥,你要相信,一定会找到的。你的家人,你的过去,属于你的一切,一定都会找到的。”艾瑶薇笑了笑。还是昨日的那张笑脸,但那笑容比之昨日,却要无力一些。   艾瑶薇的东西其实也并不多,甚至比雷宇天还更简单。一个卡通图案的小皮箱,装下了一切。她拖着小皮箱,同他一同乘电梯,一同下楼,退了房,一同站在酒店门口,看那些的士排着队,像洪流穿梭。   “至少我们还能同坐十几分钟的车呢。”的士到了,艾瑶薇冲他笑了一下。自然,无论他要去陕边学院,还是她要去兰市,都离不开要去陕市汽车站,从那儿坐长途汽车出发。   “傻丫头。”雷宇天自然也看出了她笑容里掩映着的留恋不舍,却没有说什么。   “司机帮我在这稍停一下。”经过一家“朱记花草精品店”时,雷宇天打开车门,下去了一小会便重又回来,继续前往汽车站。   两只行李箱从的士车尾箱拖出,两人在行李箱拖行的沉闷声响中,来到售票厅门前。   “你的窗口在那边,你先去。”艾瑶薇指了指一个窗口,应该是前往陕边大学的区域。   “别这样好不好。快走快走,哥还要站在外头抽支烟呢。”雷宇天大致猜到,艾瑶薇是想看着他先离开。小姑娘嘛,相处一场,难免有点小离愁别绪的,估计过几天就蹦蹦跳跳,啥事也没有了。   “那我走了?”艾瑶薇说着,脚却并不动,那样子就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似的。怔了怔,她突然反而上前两步:“大哥哥,你都不抱一下人家吗?”   “啊?”雷宇天着实想都没想过这动作。艾瑶薇却趁他愣神的瞬间,张开双臂,向着他高大的身躯搂抱过来。就像一朵刚开了不久的花,有着修长的花杆,撞向另外一棵挺拔的大树。   “别闹别闹,一会烟头烫着你了!”雷宇天赶紧挥着右手往一边挪,手中明明灭灭的烟头,是最好的借口。   艾瑶薇皱了皱瑶鼻,一脸无可掩饰的失落,雷宇天则赶紧将烟夹到嘴唇,改为伸出手掌,握住艾瑶薇的手,算是拥抱的一种替代。   随着礼貌而节制的握手,艾瑶薇也变得平静了很多。握完手,她终于拖起她的小皮箱,背着她的女式小背包,头也不回,向她的售票窗口走去。   买了票,她最后望了一眼雷宇天,就要汇入拥挤而有序的人龙,走向发车的区域。   “等等。”雷宇天见她已经买了票,这才示意她停步,走上前去,“带身上。”   “什么?”艾瑶薇抬眼,发现只是两个牛皮色纸包,小小的,像医院用来装药粒的小纸袋,袋子上印着“朱记”两个字。   “两种花的种子。”   “你送我花?”艾瑶薇笑了,却笑得有些古怪,“会不会太吝啬了一点?人家送女孩子花都是大捧大捧的,你居然送两袋种子!”   埋怨归埋怨,艾瑶薇却想起刚刚来汽车站的途中,难怪雷宇天会中途下车,进了一家“朱记花草精品店”,原来是要买种子送她!虽然小气了一点,艾瑶薇眼光中却闪烁着感动,没想到粗线条的大哥哥也会有为她而细腻的时候。刚刚被他拒绝拥抱时的那些委屈,也都消散不见。 第149章 少女被推倒   “这花不漂亮。两种都是。”雷宇天平静道。   “送种子就算了。居然还是两种丑花?!”艾瑶薇嘴嘟得老高,更加不肯接了。   “不过对你有用。把它们种在花盆里,同时摆放在你的床边,”雷宇天压低了声音,俯下头去道,“每个月你的肚子,或许就不会那么痛了。”   “你!”艾瑶薇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两种花配合起来,它们的芳香有着缓解痛经的效果。她紧咬着嘴唇,像是有些难为情,又像在狠狠地忍住什么。   “还发什么呆?爱要不要,反正给你放皮箱里了。不想要的话自己拿扔掉。”雷宇天以为艾瑶薇不想接他的花种,便粗手粗脚地拉开她小皮箱的拉链,秒速将两包种子塞了进去。   “好了现在走吧。”雷宇天挥了挥大手。   “大哥哥,其实我的新工作没那么要紧,可以再缓几天的。”艾瑶薇却低下头,声音也小小的,答非所问。   “想误车吗?你不走我可走了。我得去买票了,不许耽误我时间!”雷宇天转身要走。   “可以退票吗?”艾瑶薇的声音却响亮地响起。不是跟雷宇天说,而是挥着手,向着售票窗口内那张乏善可陈的雀斑脸说话。   “你发什么神经?”雷宇天一愣,去拉艾瑶薇,后者却不依,硬是将刚刚买到的去往兰市的汽车票递给了雀斑脸。   “你们到底退还是不退?”雀斑脸问。   “不退!”雷宇天。   “退!我们家我说了算!”艾瑶薇的嗓门居然还盖过了雷宇天。   雀斑脸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动作麻利如流水,秒速就将艾瑶薇的票给退了。   “你干什么呀?”雷宇天恼火。   “不放心你!陪你找学校!”艾瑶薇理直气壮。   “笑话!我一个大男人要你不放心?!别跟我胡闹!重新买票。”   “不买!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等我把车票买好了才掏出这种子送给我?”艾瑶薇鄙视地看他。   显然,雷宇天就是看出了艾瑶薇有点不舍的小女生情绪,怕送了她种子她就不愿买票,才特意等她买了车票再拿出来。谁知道,她居然能够一转身就去把车票退了。   “行呀,大哥哥我听你的,重新买票。一起去买陕边学院的车票,买两张,啥都解决了。”艾瑶薇仰面看着他那张极其生气的臭脸,近前来,这次终于伸手搂住了他那白杨树枝般的挺拔腰身。   售票大厅里的行人们,有人向左,有人向右,熙熙攘攘,纷纷纭纭,像一个巨缸里游动的鱼群,聚散不定,扮演着分分合合的背景。   雷宇天只让她的手刚刚挨着腰部,脸还没贴上来,他已经握住她的手臂,止住了她。   “听我的。我有我的事要办,你有你的路要走。你已经为我浪费了几天,难道还要耗费十天八天?你不听话,那我先走了。反正还有八所学校要去,我改主意,另外去一所了,今天也先不出发了!”雷宇天说走就走,大步流星,走出了售票大厅,走在了外边闪烁的阳光下。   他头也不回一下,只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艾瑶薇应该是拖着小皮箱,在后边追来。   “啊!”一声女生的尖叫,伴随的是各种男男女女的惊诧声、喝叫声。就像是一粒石子猛然投入湖面,女生尖叫声是溅起的最大的那朵水花,其他的交响一片的人声是点点滴滴的小水花。大小水花交汇着,像水墨画,又像是慢镜头,在雷宇天的身后晕染、拉开。   雷宇天急促地回头,人群中,一个花衬衫男人的身影像道破碎的闪电,抢过艾瑶薇手中的小皮箱,接着,还用力拉扯着艾瑶薇身上的女式小背包,艾瑶薇一面惊叫,一面用力去抢夺,男人才终于放弃,转身融入了茫茫的人群,像一滴墨水融入一片汪洋。   艾瑶薇随着身后的背包一起,经受着太重的力,整个娇躯重心不稳,向下倒去。“呯!”,终于重重地、狠狠地摔倒在干燥的水泥地面。   “抢包了!抓住他!”雷宇天向着人群扬手,对着那最后闪现一下、即将彻底融入人海之中的身影暴怒地狂喝。   与此同时,他迈开腿,就要向那身影追去,追出几步却顿住脚步。不只是因为听到艾瑶薇躺在地上,疼痛地叫着“哥”,更因为突然想到,所有的劫贼都一定会有同伙,同伙很可能穿着最平常的衣服,就冷眼伫立在吃瓜群众之中。要是他猛一离开,去捉劫贼,对方同伙再蹿出个什么人来,对艾瑶薇不利又怎么办?   “怎么样?摔痛哪了?”雷宇天只能放弃了追抢包贼,蹲下了身来,去扶艾瑶薇。   艾瑶薇咧着嘴,好不容易才借助他的拉力,从地上撑坐起来。原本一身洁净清新的她,现在看起来像个丑不拉叽的灰姑娘。   头发被扯乱了,脸上全是灰黄相间的泥与灰,一身衣服更是肮脏不堪,浅色的t恤成了灰t恤,就连短热裤也变得灰扑扑的。   这些不是最惨不忍睹的。真正惨不忍睹的是,艾瑶薇摔下时慌忙用胳膊去支撑,于是,如莲藕般白生生的胳膊突兀地翻开一片皮肉,鲜血流出来,并且浸出一大片,与手上的泥灰和成一片。   胳膊是破皮最大的地方,但不是唯一。热裤下,一双长腿不只是裹上灰尘,更有两三处都现出了血痕。   然而,艾瑶薇没有去顾这些。因为,有更让她抓狂的地方。她用手去捂脸,捂那火辣辣的下巴。美得如同玉器的下巴,虽然有着手臂的保护,还是磕着了地面,同样现出了血印。   “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毁了呀?!”跟所有的花样妙龄小美女一样,对脸的关注永远是她们的至高无上,也是她们的本能。   “哪有毁,只是变成了一只小花猫。呆会洗干净就又漂漂亮亮了。”雷宇天安慰着快要崩溃的艾瑶薇。比起胳膊的伤口,下巴应该不算严重。   “赶紧去医院。”雷宇天扶起艾瑶薇,赶紧招的士。 第150章 美少妇的离谱行为   “我的皮箱。”艾瑶薇现在倒想起皮箱来了。   “有重要东西在里边吗?”雷宇天权衡着是先去医院还是先报案抓抢包贼。不过通常来说,抢包案是没有几起最终得到成功处理的,就算报了案,基本也不用指望能够得回箱子。   “都是换洗衣服和化妆品,还好钱和证件都放在背包里。”艾瑶薇擦了把眼泪。   “确定只有衣服?”得到肯定答案后,雷宇天决定,“那还是先上医院吧。”   “糟糕,不行我要把皮箱追回来!”艾瑶薇突然想起什么,把雷宇天吓了一大跳。   “有重要物品?”   “对呀!你送我的两包花种,后来你不是塞到皮箱里去了吗?我要找回来。衣服和化妆品可以不要,我要把种子找回来!”艾瑶薇刚刚抹干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雷宇天顿时倍感无语,“我以为是什么呢,那个不值钱。”   “可那是你送的!”姑娘不依。   “回头哪天碰见花草店,再给你买就是了。”雷宇天安慰。   “你说的?!”艾瑶薇破涕为笑。   汽车站旁边就有医院。   好在,艾瑶薇看着很惨,但倒也没什么大事,都是皮外伤。医生看着这么如花似玉的一可爱姑娘,特意反复说除了胳膊那,其他估计都不会留下什么伤疤,就算胳膊伤口,也有办法,基本不会有大问题。也不知是不是安慰艾瑶薇。   总之,艾瑶薇听了医生话,总算没那么担心了,处理了伤口,天色也变暗了一些。兰市也好,陕边学院也好,都去不成了。   从医院出来,两人重新往汽车站方向走。明早还得来汽车站坐车,今晚最好是在汽车站附近找宾馆了。   宾馆还未找到,路上正走着,却老远一阵美美的香气传来。路边,有一家装修得挺高大上的煲汤馆。这阵阵香气,顿时又勾起了雷宇天胃中的饿意。   如果说中午的羊杂汤和羊肉令他有一种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的熟悉感,那么,现在这带着南方气息的老火靓汤香气则更让他倍感亲切,也更显得真实。   三年来,他晚上经常会喝到妻子青叶柔亲手煲好的各种汤,那些清淡素雅的老汤,听妻子说有着很好的安神补脑功效,但味道又是那样爽口鲜美。   “怎么停下不走了?”艾瑶薇奇怪地拉拉他,却发现他像块大石头一般站在煲汤馆的门口,拖都拖不动。   “瞧你馋得,有那么饿了吗?”艾瑶薇对他的胃口和食量倒是见怪不怪,转眼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咱们进去吧。刚好中午吃羊肉,我也有点腻,晚上就喝汤了。不过你能不能吃得饱,我可不管。”   “这家煲汤馆同时也有炒菜的好吧?”雷宇天早看到了店里灯箱上的各种汤式与菜式,“汤要喝,饭菜也要吃,不就刚好了?”   两人进了店。   “老板,你们汤勺也太大了,给我换个小调羹就好。”一位长发轻飘至肩头的美女在窗口前向里边说话,声音不紧不慢挺好听。美女穿着比艾瑶薇讲究,当然也比艾瑶薇成熟,看起来更像是少妇的装束。可能因为店里空调的缘故,还在肩头临时加上了一条白色薄薄的小披肩。   “老板,二号精品汤来一大份……”雷宇天只好站在陌生披肩美女后边,等她换完了调羹,才开始冲窗口点餐。   白色披肩美少妇手握调羹,手指与调羹的颜色白得有些接近。听到背后雷宇天说话的声音,她猛回转了头来。   那是一张秀雅悦目、明目皓齿的脸,特漂亮的双眼皮,掩映着顾盼动人的一对眸子。眸子望向人时,仿佛要将对方的视线尽皆吸引过去。   如此芳芬的一张脸,搭配着的是聘婷的体态。   她身材跟艾瑶薇、青叶柔同样的高挑、颀长而性感摄人,且一个转身,便漫散出几分轻熟的味道,很显特别。   若不是艾瑶薇的来到,她一定是整个汤馆中最美,美到出其不意的一道风景。   当然,现在艾瑶薇脸上挂着彩,乍一眼看上去也未必能胜于这美少妇。   “啊……”披肩少妇看向雷宇天的方向,不由猛用左手捂住那搽了口红的嘴,发出一声惊呼,同时右手的瓷调羹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摔成碎片。   “嗯?”雷宇天伸手摸了摸自己脸,靠,老子又不是外星人,长得有那么惊奇吗?至于调羹都吓掉了?   披肩美女却调转头不再理他,而是冲窗口里道:“对不起老板,我被那小美女脸上受伤给吓得摔掉了调羹,重新拿一只,那只摔的我给钱。”   这下轮到艾瑶薇的脸挂不住了。原来不是因为雷宇天,而是看到雷宇天旁边的艾瑶薇才惊得摔掉了调羹,艾瑶薇从来就只听人夸她漂亮,还从没见有人被她吓得掉东西的,这实在太打击了,整张粉脸都快黑了,恶狠狠瞪那披肩美女。   那披肩美女似乎也自知失言,低头快步走回她的座位,一声不响地喝起她的汤来,再也不抬头看艾瑶薇方向。   “伤口那么难看呀?怎么办怎么办,以后我都要变丑女了。”坐在二人的座位上,汤还没喝下一口,艾瑶薇只顾掏出小镜子一个劲照自己脸,说着说着泪花又冒出来。   “她那叫大惊小怪!哦不对……她明明是看你比她还漂亮,被你美呆了才掉的调羹。说那些话,她就是出于嫉妒!”雷宇天只好想尽办法安慰。艾瑶薇这次要不是因为带自己找母校,也不会出现在陕市汽车站。不出现在汽车站,自然也就不会碰见汽车站的流氓抢匪,皮箱也就不会被抢,身上也不会伤成这样。这事雷宇天想想就挺内疚的。万一下巴真留下点什么小疤痕,对于艾瑶薇这种精致无瑕的美女来说,真算是个不小的打击。   不知是因为说错了话还是什么原因,挺有气质的披肩美少妇匆匆吃了一小会儿,便不再多作停留,付了钱,转身很快走出了煲汤馆。   走到门口,一直不太直视艾瑶薇跟雷宇天方向的美少妇此时却回了一下首,再瞥了一眼雷宇天艾瑶薇,这才赶紧走开。   ~~~~~上午的3更已发出,这3更并不寻常,昨晚写到很晚。雷宇天,与大家共同揭开一片人间爱恨天。你的支持,就是他的天。顺便说一句,大伙打赏时随意留句言(自己写几个字,或者采用系统默认的那句“精彩继续”留言都行),这样我才能看到是谁在打赏。在此,向一直以来默默打赏而未显示网名的兄弟们说声谢。 第151章 视频中妻子反常举动   从煲汤馆出来,雷宇天果然已经吃得精饱。两人重新找了家宾馆,像昨天那样开了两间房。   雷宇天把东西放好后,却就急着出去了,去找了酒店服务员。顷刻,雷宇天重新回来,敲开了艾瑶薇的门。   艾瑶薇帮他开了门,另一只手却背在身后,掩藏着什么。   “拿出来吧。知道你在照镜子。人美,爱照镜子不是什么坏毛病!”雷宇天笑她。   “大哥哥你能掐会算呀?”艾瑶薇不得不伸出背后的那只手,果然是一只小镜子。显然一个人呆在房间的小会儿,她一直在顾影自怜,观摩下巴处的伤口。   “消毒了吗?”雷宇天问。   “下午在医院不是用双氧水和碘伏处理过了?”艾瑶薇自然知他问的是几处伤口。   “不行,这几天得持续消毒,一天几次。”   “那你帮我。下巴这地方,我自己怎么擦?”艾瑶薇找出医院开的碘伏。   雷宇天放下手中的一个小塑料袋,醮上碘伏,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另一只帮她上药。她就像一条受伤的小狗,水汪汪的大眼定定望他。雷宇天这才意识到自己托她下巴的姿式,太像电视里某个引人联想的镜头,赶紧匆匆一擦,便将手放了下来。艾瑶薇却皱了皱鼻子,脸上笑出几缕清香来。   “好了,接下来是重点。要想下巴不落疤痕的话,得再上点东西。”雷宇天提起刚刚拿进来的小塑料袋,居然从时而拿出绿绿的枝叶来。   “这什么?”艾瑶薇本能地躲闪。   “芦荟你总知道吧,另外那个是积雪草。还好都是常见的盆栽,刚刚问了下酒店服务员就要到了。两种的作用我就不多说了,你信我,我就给你上药,而且得坚持一两周,下巴肯定不会留下疤痕的。”雷宇天将芦荟和行草各摘取一点点,放在一次性小杯里,用筷子捣碎成汁液。   “信你,我当然信!”艾瑶薇眼中有光一闪,将下巴伸了过来,“我要你帮我擦。大哥哥你怎么啥都能想到?你真好!”   “什么好不好的。你是我妹。”至于艾瑶薇还是为帮他才摔成这样惨的,那些话雷宇天已经说过一遍,就不想再多说了。   “什么味?”继续上植物汁时,两人挨得特别近,艾瑶薇翕动着精巧的鼻翼问。   “芦荟跟积雪草,还能有什么味?”雷宇天回道。同时暗想,当然还有别的味道,那是从艾瑶薇身上散发出来的,类似花苞的清香气息。   “我不是说这个。让我闻闻!”艾瑶薇像狗鼻子一样,伸了过来,往他身上闻着,沿着他的手臂,一直却闻到了他的胸前。她的鼻息不似妻子柔长,也不似尹诗韵湍急,而是丝丝缕缕,如雨后新起的校园晨风。   “臭味!是大哥哥你的臭汗味!呃……”艾瑶薇做出要吐的架势。   “臭吗?忘了告诉你,我这次没带换洗的衣服出来,所以明天、后天、大后天还接着穿这一身。你好像说要继续陪我找学校?嗯,我相信你能适应的!”雷宇天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艾瑶薇却被打击得差点真吐了。   “好了,腿上的伤我自己来!”艾瑶薇到底脸皮薄,从雷宇天手中抢过了棉签。事实上,雷宇天也没打算帮她擦腿。   回到自己房间,雷宇天洗了个澡,才点开手机中的针孔摄像头软件。无论治疗室还是家里客厅,都没什么异常。   妻子今天应该是在外面吃了饭,所以桌上没见碗筷。妻子打开电视看了一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遥控器一扔,从沙发上起身往卧室方向去了。   没一会儿,传来哗哗水声。果然没猜错,妻子应该是在淋浴。   不出意料,十来分钟后,妻子应当便会穿着一身清凉的睡衣出现在客厅。两天不见,雷宇天突然有点想念那散发着香味的睡衣,以及睡衣下面常常与他粘得分都分不开来的洁白肌体。   虽然,出发的前夜妻子未雨绸缪,已经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号称喂饱了他、榨干了他。   淋浴的水声停歇。然而,妻子却很久都没有出来。大概比平时她换睡衣久了足足十来分钟,妻子的身影才重现客厅。   只是,这一现身,雷宇天整个人便差点从宾馆床上跳了起来。他鼓大了双眼,心脏一阵一阵沉闷地吱嘎响着。   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一幕出现在了眼前:   妻子没有穿她的任何一件睡衣,而是一身洁白:她穿上了那套洁白的蕾丝边上衣,以及那条洁白的长裤子。   这,就是上次雷宇天特意从专卖店买来送给妻子的那套纯白色衣服。当时,他受启迪于崔英明透露给他的往昔记忆,知道当年背叛他的大学女友最心爱的便是一身白衣白裤,纯美而翩然。   那套白衣白裤,成为很多校园男生梦中的景象,同时也雷宇天的记忆里深深留痕。以至于,在崔英明的催眠帮助下,雷宇天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想不起母校的名字,想不起任何一个过往故人的面容,却第一时间便想起了校园草坪上,大学女友白衣白裤的背影。   面对雷宇天特意买回的这套白衣白裤,青叶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表现出厌弃的情绪,无论如何也不肯穿上,哪怕只穿上一分钟给丈夫看看,她也绝不答应。与之相矛盾的是,妻子却又不愿退换掉它,而是将它收起放到了柜底,理由很堂皇很漂亮,说是只要是雷宇天买的东西,她都珍惜。   就是这套她口口声声号称不喜欢穿的衣服,就是这她字字句句声称从来就不接受的纯白色,眼下,就在客厅寂静的吊灯光华下,她悄悄地翻出来,穿在了身上。   雷宇天只能从她挪动的优美小腿,从她的每一个肢体语言来解读她此际的心情,到底会是怎样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心情。   妻子不像平时那样在客厅里走动,她此时一步一步迈得很美,甚至像踩在某种看不到的节拍与旋律。直白点说吧,她此时简直就是像在起舞。 第152章 会变脸的妻子   不仅那脚步像白蝶开心地行走在春天枝头,她的双臂也舒展开来。她对着阳台与客厅之间的落地玻璃推拉门,把夜幕下反光的玻璃门当成了落地镜子,照着自己美丽优雅的身姿。   可以想到,在出现于客厅之前,青叶柔一定已经在洗手间的镜子里顾影自怜地照了好一会儿,要不也不会十几分钟才来到客厅。   然而,洗手间的镜子似乎还不够,所以她才会又特意来到客厅。夜幕为底的客厅落地玻璃门在家里吊灯的映照下,是一面天然的上好镜子。   妻子没有说任何话,然而雷宇天仅从她的动作,她的每个肢体语言,已经能够读到她的好恶。   可以说,至少妻子是并不讨厌这套白衣白裤的。从她的一系列表现来看,她对这套白衣白裤的喜好,并不亚于她的其他任何衣服。甚至,她还表现出了对这套纯白衣裤的浓厚钟爱。   然而,她亲口声明她讨厌白衣白裤,她说她从不穿白裤子,这一切言犹在耳。   雷宇天不知他为何要在丈夫面前那样的义正辞严,那样唯恐不够明确地划清自己与白衣白裤的界线;而一转身,趁着丈夫不在家的某个夜里,却又做贼般地穿上压箱底的白衣白裤,在寂寂灯光下,独自绽放。   这至少证实了三点,一,她其实很喜欢白衣白裤;二,她绝对知道雷宇天那位大学女友的事情,甚至很可能就是背叛他的那位女友、妻子;三,她这三年掩饰得足够的精心,哪怕像白色裤子这样的细枝末节,她也三年如一日地掩盖着。呈现给他的表皮与藏在暗处的里子,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她。   妻子离玻璃门越站越近,对着玻璃门,开始转动着娇躯,时而正面,时而侧面,甚至还会背对着玻璃门,别过头去,看“镜子”中映照出来的,白裤包裹起来的绝世美臀。   她保持着某个姿势在玻璃门前呆立了一会儿,从那无声的沉默中,看得出有沉迷,也有黯然。   直到,一个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她。妻子有些紧张,抓起手机看了一下才似乎稍稍放心了一些。   “一切都进行得不错吧?”妻子接通电话后,开口的第一句话这样问道。   一边问,妻子一边便手握手机,往卧室中走去了。因为走远了,而且似乎顺手关上了卧室门,雷宇天便一个字也听不清楚了。   不知道是谁给妻子打来的电话,也不知道所谈何事。更不知道妻子所谓的“一切进行得不错吧”,指的是什么一切,又是进行得如何的不错。   电话不知道接了多久。只知道大约十几分钟后,妻子重新又出现在了客厅。只是,如同变戏法似的,她身上那套白衣白裤不见了,换上的,是雷宇天给她买的一套睡衣。   不出雷宇天所料,妻子拿起手机,拨弄起来,一会儿,雷宇天的手机便响起微信提示音。果然,妻子换上睡衣后便开始跟他视频通话来了。   “老公,在干吗呢?哟,今天这么早知道洗完澡了呀,在外学会懂事了。”青叶柔让人如沐春风的姣美笑脸出现在手机屏上。   “你不也洗过澡了吗?说不定我洗澡的时候,正好你也在洗澡。怎么这么默契呢?”雷宇天一扫脸上的疑云,也爽朗地笑着。   “昨晚睡得好不好?”青叶柔关心地问。   “睡得还好,早上醒来都大天亮了。”   “……我就知道,口口声声说想我,还说怕想得睡不着。结果居然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睡得还香!”青叶柔撇撇嘴。   “这也生气?好吧,其实早上醒得晚,是因为上半夜不习惯,翻来覆去没睡着。”雷宇天说了实话。   “……我怎么叮嘱你的,让你看着我的照片,想着我,美美的睡个好觉。你又把我话当耳边风了!”青叶柔继续翘着嘴唇。   “……”雷宇天觉得妻子纯属变着花式跟他撒娇,“嘴翘那么高干啥,再伸过来一点!”   雷宇天对着屏幕吧喳一声,果然妻子刚刚还故意板着的俏脸就化开了,嘻嘻笑着,喜不自禁,回了他一个吻。   “我好想你呀,老公!”妻子的声音变得软糯下来,“今晚特意穿了你送我的睡衣,睡衣替你抱着我,这样晚上睡得香一点。”   “你昨晚也没睡好?想我了?看来前晚我还是没把你征服够!”雷宇天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   “坏蛋谁想你了?才不想你。每天晚上,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你!”青叶柔鼓了鼓腮。   “老婆你把镜头再往下一点,对,脖子以下,再下点。”雷宇天指使她。   “臭家伙你干啥呀!”青叶柔依样操作了几下,才发现镜头像一双沿着欲壑滑行的眼睛,越来越近地滑向她睡衣领口敞开处,那一对雪白的若隐若现。   “啧啧,太诱人了。老婆你说在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把衣领放得这么宽松?”   “还说。这可是你送的睡衣。是不是故意买的这种款式,领口弄得这么暧昧?然后晚上就让我这样在你面前晃来晃去?”   直到结束视频,雷宇天应和着妻子,打打闹闹着,一直都绝口未提刚刚妻子穿着一身白衣白裤的事情,不向她流露出半丝半毫的疑惑。   因为他知道,他现在正走在通向真相的路途中。或许不会一帆风顺,或许总会有那么一些周折,但花点钱,说几句好话,相信最终总能在其中的某所高校档案中发现自己的尘封的踪迹,而妻子的秘密,也便将随之浮显。   此时若揭穿她试穿白裤子的事情,她必定一句“老公你送的呀,再不喜欢的颜色,也还是想试一试呗”就轻松敷衍过去了。倒是他,却必定因此暴露了安在家中的针孔摄像头,那真是得不偿失。   宾馆的空调扑腾出丝丝冷气,雷宇天拉了拉薄被子,一时却没那么容易入睡。   妻子如此表里不一地隐藏,到底图着什么?   ~~上午第3更要稍晚点奉上。大伙的支持老温感受到了,今天会尽量多写。 第153章 奉劝适可而止   同时,又想到下午在陕市汽车站遭遇的抢匪。看那抢匪一气呵成的动作,且目标明确,直奔艾瑶薇的皮箱与背包,看起来,倒应该就是图财。或许是瞄见艾瑶薇与他分开了,一个孤身弱女子,实在是下手的好对象?   然而,不管怎么说,即便是偶然而起的劫财,终究也是给艾瑶薇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而且事情因他而起。现在听艾瑶薇说得简单,说是皮箱中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事实也不知是否如此,毕竟,她为了叫他心安,有可能说得轻描淡写。   早上一大早,同艾瑶薇下楼结账退房。忙完后,雷宇天一手拖起自己的皮箱,另一手因担心艾瑶薇腿上伤口发痛,便轻扶了一下她,挨着往宾馆门外走。   就在他扶上艾瑶薇的那一刻,宾馆大堂的一排沙发上,有一个一直低头看着杂志的男人身影,却突然将头从杂志的掩映中抬了起来,飞快地看向雷宇天和艾瑶薇。   雷宇天扶着艾瑶薇走了几步,似有所感,猛回头向沙发区望去,看到的,却只是一个低着头,认真着杂志的男人。   雷宇天摇了摇头。或许,这些天弦绷得太紧,让他产生了一些错觉,沙发区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男人身影,也引发了他的过度警觉吧。   同艾瑶薇搭上最早的汽车,去了陕边学院。雷宇天担心艾瑶薇伤口还在痛,一下车便又是一手拖皮箱,一手扶艾瑶薇。   艾瑶薇索性便向他靠近了一些,半倚着他,享受着相携前行的滋味。   “得得得,你怎么整个全赖到我身上来了?要不我干脆给你买个担架得了?”雷宇天发现她越倚越紧,推了推她道。   “不是你要扶的吗?我以为大哥哥你故意找机会接近我呢?其实我的擦伤恢复得挺好,根本就不痛,一点也不影响走路好不好!”艾瑶薇闻言一下就从他身上分了开去,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蹦跳着跑开了他身边。   看她又像昨天在她的母校陕安大学那样雀跃着,阳光下撒着欢,跑得飞快,雷宇天傻了一会儿眼,才发现果真是自己多担心了。就她现在这奔跑的样子,果然昨日的摔伤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青春就是好,只要不伤筋动骨,一点小碰小磕,对她们虽不强壮但却蓬勃的身体来说,总是过眼烟云,转瞬没了事。   看来,早上他扶她走出宾馆,一直到坐在长途车上他扶她、安慰她,她就是故意不吭声,装病号,享受他傻头傻脑照顾着她的滋味。   艾瑶薇陪着他进陕边学院。陕边学院与昨日的陕安大学风貌有接近的地方,也有很多不同之处,但有一点肯定相同,就是校园中弥漫着的气息令艾瑶薇徜徉、留恋。她一路都是跳着走在校园大道上,不知道为什么,陪在他身边,绕在他左右,她会那么欣然,像一只东跑西跑在前的哈士奇。仿佛昨天那个受伤的女孩,跟她毫无关系。   陕边学院的工作人员赵老师已经联系过,属于那种支支吾吾,声称暑假在外旅游的情况。昨下午雷宇天又按照赵老师给的号码联系了这位工作人员,当雷宇天提到带了些心意要当面给他时,这位工作人员立马就结束了他口中的长途旅游,声称这两天已经旅游完毕,回到陕边学院了。   所以,今天雷宇天按约来到陕边学院,给了对方一小叠印着伟人头像的“土特产”后,事情就变得异常的顺利。   过程顺利,但结果却并不理想。同昨日在陕安学院一样,查无此人。找遍了那一年的毕业男生,也没能找到一名与雷宇天长相接近的学生。   范围在缩小,希望却也同时在缩小。   从陕边学院出来的时候,雷宇天尽力掩饰着心中更甚于昨的失落,但艾瑶薇侧脸看着他,还是读出了他的心情来,笑语低声,开导劝慰他。   学院外是贴了咖啡色磁砖的围墙,围墙的墙根下,有一老头留着山羊须,手中不紧不慢地扇着一把老旧的扇子,地上摆的是“看相测命,铁算神断”。   雷宇天自不理会他,应和着艾瑶薇的软声安慰之语,两人从算命地摊前走过。   “这位兄弟,桃运正旺,两人真是天生一对,不日就能结成正果,白头偕老呵!”老头子拈着山羊须,冲雷宇天艾瑶薇的身影嚷嚷着,有如半仙下凡。   对于眼力如此毒辣、预测如此神奇的半仙,雷宇天佩服有加,然后……脚也不停一下,便从他摊前走掉了。   “哈哈哈……”艾瑶薇却笑得弯下腰去,“天生一对,结成正果白头偕老!大哥哥你说这老头断得准不准,我怎么觉得奇准无比呢?要不咱们倒回去找他算上一算,让他给咱们点了鸳鸯谱?”   “薇薇,你过来一点,关于咱们俩的姻缘,我准备跟你好好聊聊!”雷宇天冲艾瑶薇招手,脸却黑着。   “想揍我?你看你另外那只手都握成拳头了,它出卖了你严重暴力倾向的内心!”艾瑶薇才不上当,知道一走过去肯定当头一栗子,大笑着逃开了。   两人又走了十来米。   “人生一世如浮云,何苦执著去当真?老板,有些事莫当真。找得到又如何?找不到又如何?弄得清能怎样?弄不清又怎样?你都寻找了这么些时间了,适可而止吧!”又一个半仙附体般的声音,装神弄鬼地从墙根传来。   这次的装神弄鬼,雷宇天艾瑶薇二人却无法听而不见,都不由地愣了一下,停住脚步向墙根看去。   同样的一个地摊,茶水壶、旧扇子都跟前面那老头一模一样的,看来这是该行业统一的标配。不知什么时候算命行业也有了这么整齐划一的职业规范化。就连摊上那句“看相测命,铁算神断”的广告语,都是一样一样的。   不同的是,这名算命先生年纪没那么老,算是中年,并且像是为了与前面那位同行拉开差异一般,他的下巴没有山羊须,而是光溜溜的,倒是头上的头发却特别长,搞得像个行为艺术家。   “知道我为什么停下来瞅你吗?我最讨厌神神叨叨的神棍了。我就跟我女朋友逛个街,我找什么了?”雷宇天瞪了对方一眼。   “何必自欺欺人,我没看错的话,你正在寻寻觅觅,却寻而不得,这状况都好几天了。”长发算命先生被呛了之后却一脸笃定,似乎对自己的算命之术自信得很。   ~~~~~上午已3更。看到了昨日几位兄弟的支持,下午将一一感谢。雷宇天步步叵测,你的力量让他走得更远。 第154章 背后定有蹊跷   雷宇天疑惑地看了看对方全身上下。他之所以反着说,就是诓对方,看对方是不是瞎猫撞死耗子,信口蒙他。没想到,自己都那样说了,对方却毫不见风使舵,一点不改口。这就比较有意思了。   “我想想,还真是。前几天我们俩逛街,把养了两年的小狗花花给走丢了。你要真能算,不如给我算算花花跑哪个方位去了?”雷宇天拉了拉艾瑶薇,一同走近了算命摊。   “老板又开玩笑了。明明在寻找自己的身世旧事,又何必将自己说成是小猫小狗?这样打比方,不恰当,不恰当!”长发算命中年人叹了口气,直摇头。   “你到底想说什么?”雷宇天这下子再也挪不开腿脚了。   “老板,坐下说。”算命人做了个请的动作,雷宇天不再犹豫,大马金刀坐在对方提供的一张小凳子上。艾瑶薇没有多余的凳子坐,就拿了对方一张报纸,垫在围墙底高出地面的磁砖矮台上,托着两腮,好奇地看那两人。   “既然你真能算命,我先跟你报上我名字。”雷宇天道。   “你还是不用了。别人算命我第一句就会问名字生辰,至于你,连名字都是假的,身份证也是后办的,生辰不是你本来的生辰,报给我做啥?”算命人眯缝了眼,声音不大不小,但却字字惊人。   “这样吓我,太没职业道德了一点吧?”雷宇天拉下脸,“如果你真这么能算,不如说说,我真名叫什么?”   “算命不是万能的。”这神棍居然当场宣扬起无神论来,“天下事,有可算的,有不可算的。可算的我自会一一道来。至于你的名字,你的身世,这不可算,我也算不出来。”   “我能算到的就是,你丢掉了自己的身世,而且这种状况大约有三年了。现在你总算意识到这点,不远千里,从遥远的地方跑到这陕市来,不为别的,就为苦苦寻找你那身世!”算命先生继续眯缝眼看雷宇天的五官,目光从眉宇到眼睛,到耳廓、鼻梁。   “废话这还用你说。名字身世算不了,方位你能算吧?你就告诉我,我该去哪所大学找自己的档案?”雷宇天直奔主题,“算对了,是你平时报酬的十倍!”   “你真要听?”算命先生的目光复又游离到他的眉宇间,“其实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算命不算事。我算不准你寻求的东西着落在哪一方,却能算得出,你这次外出,算是晴天打伞,无用功。”   “瞎诌!晴天怎么就不打伞了?我就经常晴天打伞,防晒!”艾瑶薇有点听不下去、看不顺眼了,打岔道。算命先生却并不理会小姑娘的胡搅。   “我之所以说人生一世如浮云,何苦执著去当真,不是劝你认命,而是因为看出来了,你这次注定要徒劳无功,空手而回。依这样推,你问我档案在哪所大学,我看哪一所大学都没你的档案。”算命先生神秘地说。   雷宇天却脸色一灰,差点搬起屁股下的小凳子砸死他。   “想开点就好了。人生一世,说有根由也有根由,说是无根,本也无根。”算命先生这回倒挺英明神断的,似乎算出了雷宇天想要用凳子砸他,连忙上升到哲学层面来安慰他,“有根未必比无根强,无根未必比有根差。觉得有道理的话,不要十倍,随意给几个钱就行。”   “你咒我办事不成,还好意思要钱?”雷宇天觉得对方真敢伸手。   “事办不成不在我,在天意。但我却能给老板你几句金玉良言,你看这几句金玉良言值不值几个钱?”   “说。”   “过去未必就风光,现在何尝不美好。你呀,好好把握现在,珍惜眼前人。”算命先生继续摆弄哲学。   “这句算是金句!你说我?”蹲在一旁打瞌睡的艾瑶薇听到“珍惜眼前人”,一下就活过来了,跳起来称赞道。   “不是说你。我说这个老板,你要珍惜你现在的家庭生活,珍惜你该珍惜的人。”算命先生却不顾艾瑶薇讨好般的如花笑脸,很不给面子地驳回了对方。   “有时候,惜缘是福。就好比你和我能够在这街边相遇,都算是一种缘份,更何况身边人?福有时候不在别人,而是你自己的本心。你要相信你用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如果活生生摆在你面前的现在,你都不相信,就算找到过去,你又敢断定那过去就是真的?”算命先生哲人般地摇着头,“人啊,就是看不穿。”   “就这些,没别的结论了?”雷宇天盯着算命人。   “你愿信则信。不信的话,当我找人瞎聊天了。”算命人似乎预感到对方不会给他钱了。   “就你这半吊子水平,本来想给你个五毛,可惜身上没零钱。这一百拿去吧,靠说瞎话吹水糊口不容易,我还继续找学校去,不陪你玩了。”雷宇天掏出一张一百摔给算命的中年人,拉上艾瑶薇转身就走。   “这算命的人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怎么说话莫名其妙的?”艾瑶薇跟在后头。   两人很快便走远,转到了二十来米外的墙角转弯处。雷宇天却叫了声停,与艾瑶薇在墙角躲了起来。   “干吗,神神秘秘的?”艾瑶薇大为不解。   “你信他真是个算命的?”   “很明显就是呀!难道还能是fbi不成?”艾瑶薇觉得雷宇天也跟着那中年人变神经兮兮了,好像“二”这种病会传染似的。   “等着吧!”两人在墙角处呆了十几分钟,那中年人又继续呆了一会儿,便开始收拾起摊子来。   中年长发男将招牌、茶水壶、扇子等物什一股脑装进布包里,往背上一甩,就这么背着,离开了墙根。看了几眼周围,长发男便穿过马路,向前走去。   雷宇天捅了捅艾瑶薇,两人距离着长发男二十几米远,借助一些转角、建筑或路边大树的遮挡,一直跟着对方。   ~~追加的这一第4更,感谢昨天和今天的情劫、顾金良、不了情、勇哥、年大发几位兄弟及全部书友。打赏记得随便留个言,老温就能看到你。 第155章 果然有鬼   从大路转入小路,长发男便走进了一个类似城中村的地方。路不仅窄小,还沾满了泥泞。楼房与楼房之间挨得很紧,几乎这栋楼的人伸手便能与另一栋楼的邻居握手。这是典型的存在极大消防隐患的自建房。   新建房中间还夹杂着很多老旧发黑的矮房。长发男沿着狭窄的小巷子走进去,便是走进了其中一间老旧的矮房。   这种杂乱的建筑虽然看着心塞,但只要对方没有察觉到他,对于雷宇天的跟踪反而有利。雷宇天躲在斜对面的另一处老房的转角处,不仅能听到长发男走进对面屋中的说话声,还能看见他的身影。   “长毛,今天这么快收工了?”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跟长发男打招呼。   这声音显然不是雷宇天想要收获的。他预想中,应该会有另一个神秘人现身,然后问长发男事情完成得怎样,并且付给他一些钱作为报酬。然而,这一幕并未出现。   雷宇天想再等等,听听长发男怎么说,然而他再次失望了。   “上午收获还行,那老板大方,给了一百,要是下午能再弄个一百就好了。”长发男的声音倒是变得比算命时洪亮,清晰地从对面屋传了过来,“那老板口头骂我胡说八道,其实还是信我的,要不也不会给我一百了。其实吧,他急匆匆地进学校,我刚好在校门口听到他跟保安说要找档案室查档案,我的第六感还是不错的,脑袋一转就知道他在寻找什么了!我也不是全蒙他,这么多年的算命,我有一大半还是准的。凭多年算命的经验,那人真的要竹篮打水一场空,找不到档案结果的!”   尼玛!居然是这样?这会不仅雷宇天的脸绿了,连艾瑶薇都错愕了一下,然后捂住个嘴,又不敢笑,怕笑出声来,生生地在墙边憋成内伤。   “哥说他是骗子吧?我就想证实他的确是个骗子!”走回去的路上,雷宇天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艾瑶薇却已经嘲笑到不想再嘲笑了。   雷宇天不再理会她的嘲笑。虽然他知道即使在旧屋边再隐藏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但他还是有一种隐隐的感觉,长发男说的那些话不会只是瞎蒙那么简单。   当他从小路重新走回大路,往后不经意地一回头时,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因为,小路与大路交接处的一棵大树后,有一个男人的身影探头往这边张望,当发现雷宇天回头望过去的时候,那身影也迅速扭回了头,装作行色匆匆的路人,很快便走回城中村,融入了错落参差的驳杂建筑之中,没了踪影……   这感觉太似曾相识了。就在今天早上,在宾馆大堂的沙发上有个男人一直抬头关注他这边,当他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回头去看时,对方却又将头埋入杂志之中,躲开了他……   如果说一次可能是错觉,可这接连出现的身影,却令他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目前的行动,现在已经开始被某个不露面的人所察觉,并且一直在悄悄尾随中。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那双如同神秘命运般隐在暗处的眼睛,一直如影随形,很难清晰察觉,到了时隐时现、若有若无的地步。发都很难发现,自然更难谈甩掉了。   现在看来,那双暗处之眼已不止满足于如影随形的注视,还开始试图介入,左右他的行动与决心。   算命长发男说得含含糊糊,看似在煲千篇一律的心灵鸡汤,但却向他传递着一些信息。一是告诉他继续找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间接在劝他放弃继续寻找档案和身世;二是劝他回归现实,别老揪着自己的过去和别人的过去不放,过去未必重要,珍惜眼前生活才最关键。   后来跟踪到城中村,长发男依然没有露馅,没有说受到谁的收买和指使,而是再次强调他算命是准确的,并且再次肯定雷宇天是找不到档案结果的。   等看到躲躲闪闪尾随在自己身后的神秘身影,雷宇天就想透了,显然是负责收买和指使长发算命先生的神秘人发现了雷宇天来到城中村,给了长发男暗示和通知,长发男才在旧屋中继续说出那番话,而没有泄露出他是受人指使。   尾随自己的影子不会只有一个人。   到底是谁,影子般无处不在地跟踪着自己,并且试图令自己灰心,干扰和劝阻自己继续查找下去?   停止查找,不要执迷于自己的过去,也不要深究别人的过去,维持现状不变,这,到底是谁想要的结果?   到底是谁有着苦苦隐瞒的、不堪入目的龌龊过去,唯恐被雷宇天揭开美丽面纱背后的丑陋曾经,唯恐一切就此烟消云散?   雷宇天很不愿意联想到一个人身上去,但,却又无可避免,不得不将思绪蔓延到那个身影上面去……   他可以暂时在这周围呆下来,过一会儿再杀个回马枪,重去一趟城中村,但,雷宇天知道这么做的意义不会太大。一来,神秘的眼睛在暗,他在明,他想要回去揭穿对方太难,对方发现他的行踪却太易,一定又会提前通知好,令他听不到任何真相。其二,就算他揪住长发男,威胁逼问,也顶多问出有人给钱指使,至于是谁,却一定很难找出来,反倒会打草惊蛇,惊动对方。   雷宇天的寻找之路要继续走下去,那么,神秘眼睛也就一定会继续如影随形下去。不如先装作懵懂无知,等到下次,对方再次近距离暴露在眼前时,再直接揪住对方,逼问幕后真相。   “才两所学校呢,还有七所大学没去,也就还有七份希望。大哥哥别信那死骗子的,不要灰心,你应该觉得,咱们离结果又更近了一步!”艾瑶薇隐隐看出雷宇天的失望与不安,认为他的信心肯定是受到了长发算命人的影响,便在一旁微笑着,替他打气。   “走吧。”雷宇天没精神多说什么,带着艾瑶薇继续走。 第156章 隐隐约约的萝莉美女   “下一站上哪?现在咱们在陕市边界,穿过伏霞山,离这最近的应该是汉西大学。”艾瑶薇在陕安读书数载,比雷宇天熟悉。这也是她情愿推迟上班再多陪他寻找几天的原因。   “汉西大学最近吗?……那,咱们就去伏霞山看看吧。”雷宇天又不按套路出牌。艾瑶薇以为他要去汉西大学,他却想去伏霞山。   “对哦,就是当初你参加大学生登山比赛的那座大山!赵老师也建议你可以去看看,没准能激发回忆,想起什么来呢!”艾瑶薇明白了他的目的。   “可你这腿,能走吗?”雷宇天就担心艾瑶薇的伤。   “拜托,这一路上我还跑在你前头好吧?……不过,这是走路,跟爬山不同。我看情况呗,爬不动我就坐缆车打倒回山下好了。”艾瑶薇倒是有一点自知之明。   时间不等人,雷宇天立马就搭的前往伏霞山。汉西大学是下一站肯定要去的,既然伏霞山就在去汉西大学的中途,当然可以先在那停留看看。   毕竟,到目前为止,唯有伏霞山是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曾经呆过的地方。说不定重走故地,真能激起他某些回忆也不一定。   到达伏霞山脚下已是下午。正如赵老师所说,山脚下便有几排带着景区特色的小旅馆,虽然不像都市里的酒店那么摩天,但却也能与巍峨山峰互成点缀,与景区相得益彰。   “有印象吗?”艾瑶薇觉得既然这是他肯定来过的地方,或许多少能勾起些回忆来。   然而,雷宇天还是摇了摇头。有可能,是因为这些旅馆外观上有了翻新变化,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当年呆的时间太短。当然,最大的原因应该还是在于,他的记忆锁闭得太紧,根本不可能因为简单的重步故地,就轻易唤醒、复苏。   见雷宇天无奈地拍了拍脑门,艾瑶薇赶紧拉拉他胳膊“算了大哥哥,不要使劲去想,这样说不定会伤脑的。”   两人找了房间将行李安放后,趁着才下午三点多,不想一天就这么浪费掉,所以决定现在就往山上走走看看。走个把小时再看情况,可以折返下来,也可以在山上另找旅馆入住。   “你真要跟着,不留在旅馆?”雷宇天还是对小姑娘的体力表示担心。   “人生地不熟,放我在旅馆你就放心了?我怎么觉得跟在大哥哥你身边还安全点。”艾瑶薇这样一说,雷宇天想想也是个道理。   两人沿着大道一直往山上走。艾瑶薇倒没像想象中的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原因很简单:大道修得很好走,几辆车都能在上边并排畅行,人走着也就并不算崎岖难行了。   “你好,打听一下,平时登山爱好者都走的哪条道呵?”雷宇天拦住一个在大路边摆卖所谓土特产的商贩问。他突然意识到,当年自己参加登山比赛,赵老师说他热身的那天沿着石阶和崎岖山路健步而上,自然不可能指的是眼前这条能开几辆汽车的康庄大道。   “你说那个?”商贩指了指浓荫绵延堆叠的深处,“从这下去就能走过去。你倒没关系,不过带着她,最好还是走大路吧。那条登山路这两年走的人少了,不好走!”   “要不你打道回旅馆?”雷宇天想劝退艾瑶薇。   “怕什么,我都特意在旅馆商店买了登山鞋穿上了,裤子也重新买了,换成了宽松的九分长裤,你现在好意思叫我回去?”艾瑶薇一想想要独自一人呆在陌生的旅店,就宁愿跟他一起面对崎岖小路。   想想也是。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小路。   “也没那么难走嘛。本来我还想打退堂鼓呢。”艾瑶薇发现困难比预想的小。   “今天肚子还疼不疼?”雷宇天现在担心的是她另外的一个状况。   “大哥哥你到底懂不懂呀?痛经就那一天嘛,好了就是好了,再痛就是下个月的事情了。而且就前晚和昨天那什么……量多点,现在都很少了。”艾瑶薇解释,她知道他是担心她的不便。   小路比大路狭窄,但风景也就比大路更加的丰富满目,可以说是一步一景,步移景换。很快走到了一个晃荡的铁索桥。   “你怎么了,走不动了?”雷宇天不见人跟上前来,回头一望,却见艾瑶薇蹲在铁索桥的桥头,呆望着。   “不是,我怕……这桥摇摇晃晃得厉害,我不敢踩上去。我不该逞强陪你来,要不大哥哥咱们回去吧。”艾瑶薇打了退堂鼓。   “那哪行。”雷宇天与她不同,这看似摇晃的铁索桥,这旁人觉得崎岖的山路,他竟然稳稳当当,走起来得心应手。   虽然仍无法通过眼前景象记起任何东西来,但他却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感觉:一直以来他只知道自己力气大,是个搬盆栽的好手,却没想到,自己对于登山竟然如此的得心应手,就像赵老师所描述的六七年的他,简直像个山猴子,在山中攀行游刃有余!   这感觉,似乎是一个全新的发现,又有一种隐隐的、似曾相识之感……   这种若有若无的似曾相识,不正是他所期待出现的某种状态?虽然依然无法打开记忆之锁,但却如同有一只意识之手,正在伸向那把锁,轻轻晃动那把扑满灰尘的旧锁……   此情此景,此时此地,他显然不能半途而废。   “那……我就蹲在这儿等你,大哥哥你继续向上走一段,别忘了我在这等着,记得早点回来哦!”艾瑶薇蹲在那儿,向她嫣然笑着。   她的身后与身旁,皆是大片大片化都化不开的绿,绿枝绿蔓间,盛开的是姹紫嫣红的山花朵朵。所有的绿意与鲜艳,将她的那张脸围绕在中间。   一阵风动,所有美好清新的花朵就像醒过来的嘴唇,抖动着,微张着,向着这静默的二人,喊出无尽的芳华。   蹲在桥头的艾瑶薇,本身就像是繁花中最清新、最自然,也最刻骨的那一朵。很小很小的,小不点的一朵花,但,却自成中心,其他所有的花都在风中向她奔跑、向她聚拢。   “这……”雷宇天双眉渐收,凝目望着。仿佛不只是望见了桥头的艾瑶薇,更像是在凝望某个回不去的过往。   那种似有还无的熟悉感又漫上心头。   小小的艾瑶薇蹲在山野的繁花间,嫣然望他,明明是发生在眼前的第一次,却又好像已经经历过了一次。   那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比现在似乎还要小很多,也是这样的蹲着,也是这样笑笑地看他…… 第157章 湿身的她   整座山上的花朵,也是像眼前这样,为她响成一片。   “手伸过来,我牵你走!”雷宇天重新沿着铁索桥倒回,隔着桥,隔着吹动的山风,如同隔着好些年的光阴,向她伸出手来。   现在,显然是不能将她独自留在桥头。这样对于一个漂亮如花的女孩来说,实在太过危险。但,也并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回旅馆去。因为,两人已经走了挺长的一段山路,独自倒回去,在这行人稀少的山路上,同样潜藏着不可预料的风险。而他,又不想半途而废地陪她一同倒回旅馆,那么,唯一的路,就是牵着她继续向前。   “手伸过来,我牵你走!”当这几个字从口中说出,雷宇天才突然觉得,这番话,也似乎只是旧日的话,现在重新再说一遍。   当初面对小小的艾瑶薇,面对她蹲在地上笑望他的目光,似乎也正是与今天一模一样的动作,他向她说出“手伸过来,我牵你走!”,然后便抓起了她的小手,向前走去。   “好啊大哥哥,就知道你会帮我。”艾瑶薇伸手握住了他,软软的小手被抓在他手心,欣然地从地上起来。   雷宇天牵着她的手,但,铁索桥依然晃荡,引得她的娇躯也跟着一阵摇晃。他不得不改而搂住她的肩膀,几乎是半抱着她,在动荡的桥身,在这摇晃的尘世间,一同前行。   向着山上的高处前行,但,也似乎是在向着某个尘封的记忆深处前行。   刚刚她从地上欣然而起,叫着大哥哥的样子,她伸手给他握住的样子……这一切,无不给到雷宇天模糊的熟悉感。仿佛多年前的往事中,艾瑶薇便也是这样反应的。   当年,他似乎也是这样牵引着她,半搂着她,行进在某个摇晃的边缘。只是那时的艾瑶薇还很娇小,像小猫小狗被他牵引着。不像今天,虽然气质仍是娇小的,但实际她的娇躯,却已经出落得不输于任何一个模特,既修长高挑,又性感。   雷宇天自己都不知道是踩着怎样摇晃的心绪,走完了铁索桥。艾瑶薇脚落在陆地上,终于身躯稍稍松开了些,不再依他依得那么紧。   “薇薇,几年之前,你是不是就见过我,认识我?你必须说,要不然,我把你放在桥这边,不牵你回去了!”一站定,雷宇天便再也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艾瑶薇抬眼看了看他,眼中似有情感闪烁了一瞬,却又平淡了下去。   “是呀是呀,好几年前,其实我就一直认识你,而且喜欢你。是不是只有这样说,你才答应牵我回去呀?那我就这样说好了。反正过了桥我可以再否认,都是你逼的。”艾瑶薇回答得很光棍。   “好吧,其实我也觉得没什么可能。”雷宇天见如此威胁都只得到这样的回答,那便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真的是由于自己记忆的空缺,而产生了某种类似假记忆的情景而已;要么,艾瑶薇真的认识他,但却不愿意就这样直接说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继续向上行走着。当然,雷宇天的速度本可更快,却不得不偶尔停下来,等等艾瑶薇。   已经往上走了很久,山路也变得越得越窄小,越来越乱石嶙峋。有些路甚至已经变得看不到路,而是被横空而出的大岩石阻断着、凌遮着。还有些路段,被蔓草覆盖,需要小心地避开荆棘,跨越过去。   “大哥哥你看你,衣服贴着鼓鼓的胸肌……真健壮又性感。”艾瑶薇倚着岩石,明明香汗淋漓,要断气了,还开着雷宇天的玩笑。   雷宇天不看也知道,这一路来,他再健步如飞,说不上吃力,但汗还是要出的,衣服自是湿透了,紧贴前胸后背,就成了艾瑶薇嘴中的性感。   他看了看艾瑶薇,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再看下去。这姑娘还好意思说他……   艾瑶薇流的汗比他更多,花样面容因汗水的打湿,秀发紧贴额角与唇边,看起来如同美人初出浴,更像是一支梨花压海棠,刚刚与男人经历了香艳之事出来一般……当然,这个想象对于眼前这不经人事的姑娘来说,是口味略重了一点。   最重要的不是她的脸,而是汗水有如百川归海,沿着她的颈窝向下流去,于是,她的胸部全湿了,腰部的衣服也全湿了。浅色t恤如今变得像是透明之物,胸前的丰美、纤腰的玲珑,整个高挑而前突后翘的身材全都显露无遗。这模样,比穿什么比基尼还要诱惑多了……   偏偏,她自己还浑然不觉,从小背包中掏出纸巾,凑近雷宇天,在他额头拭了一下。两个半透明人那样贴近,各自的热气在散发着,在这不知人间暑寒的山中,挥发搅拌到一起,时而聚拢,时而飘逸远去。   “对我来说小菜一碟,还是擦擦你自己的汗吧。”雷宇天对如此炙热而暧昧的场景心生窘迫,轻轻拿回她的手。   “凭什么,我帮你擦汗,你不帮我擦汗?”艾瑶薇哼了一声,递过新的纸巾给他,让他替她拭脸上汗珠。   雷宇天接过纸巾,动作却仓促而粗糙,匆匆替她拭了几把,那样子不像在替美女擦汗,而像在打脸。   “大哥哥你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艾瑶薇抱怨了一声,“咱们还继续往上吗?现在四点多快五点了,要不要打道回去?”   雷宇天抬头望向更高处的前路。一条长长的石梯向高处延伸,石梯两旁铺陈开去的,是巍峨染翠的群峰,有下午的阳光挤破云层,向绵延的山脉一束束打下来。打到山岭,打到雷宇天的头顶,像是要叫人瞬间顿悟,醍醐灌顶。   ~~~~~大学不会再一所一所寻找下去,因为会有一些意料不及的转变,这两三天便会向着雷宇天纷至沓来。这几天雷宇天所见所闻所遇,乃是承前启后,过段时间再回头看,会发现至关重要。与雷宇天一同穿行,穿透迷雾,直面每个人心中既晦暗又明亮、最柔软最疼痛也最叵测的那片爱恨天。你的每一点支持,都是老温携雷宇天前行的动力。 第158章 危机突现   处身其间,雷宇天浑不知自己来自何方,前路何在。但,却又有一种更胜从前的、强烈的熟悉感。好像某个曾经,他也一路攀登,驻足在石梯前,放眼四望。   只是,更多的情形,依然记不起来。   “大哥哥,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望见雷宇天一脸苍茫,艾瑶薇也消了几分疲倦,问道。   “再陪我往上走一点点。攀上这段石梯,然后咱们就往回走。时间刚好,来得及在天黑之前回到旅馆!”雷宇天没有回答艾瑶薇是否想起了什么,而是作出了决定。   他感觉到有些熟悉感在不断地浮现,所以希望再登上一段石阶,站在石阶高处极目来时路,那番情景一定与他六年前的热身登山如出一辙,说不定,能够更清晰地激起他的熟悉感来。   “走起!”艾瑶薇听他这一说,也重新打了鸡血,拉起他的手便踏上前方石阶,沿着石阶一路向上。只是,石阶实在陡峭了一些,没一会,就便成艾瑶薇在下,雷宇天在上,雷宇天一路拉扯着她,攀上石阶。   令人想不到的是,石阶告一段落之后,上方居然有水。那是一条水渠,水面湍急,水流清澈但却很深。静静聆听,能够听到远方隐隐轰鸣,显然,在更高处的山头是有着一道很大的瀑布,瀑布落下的流水千丈,滔滔翻腾,才有了横亘在眼前的这条不算太窄、也不算特别宽的水渠。   有水渠,自然便有桥。所不同的是,这道桥不再是晃晃悠悠的铁索桥,而是一道非常简易的小桥。说是小桥,其实就是一排树杆搭在水渠之上,树杆又粗又长,紧紧并在一起。风吹日晒,树杆桥显得斑驳老旧,苔藓与藤蔓混杂,缠绕树桥,显得如画中之物一般的写意。   虽然简易,人走过去倒是没点问题。   “还往上吗?”艾瑶薇问。   雷宇天目光越过老旧木桥继续往上,过了这道桥,便是一块如天外来客般凌空突峙的巨石,那块巨石的上方宽阔而平坦,如同一只从整个伏霞山伸出来的手掌。   不用说,这块巨石绝对是整个伏霞山最理想的观景平台之一。想想站在那上面,极目山下、远眺八方,将是何等的心神驰骋、意绪与白云长天共舒展!   正所谓有所得亦有所失。大路虽宽广,但像这条登山爱好者小路上的这方绝佳观景台,估计是仅此独有,大道上难得一遇。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雷宇天的脚步主动便向前挪动着。因为有一种更加明晰的熟悉感在提示他,六年前的他,似乎便是举步登上了那方巨石的观景台,一眺千里!   一定要走过去!雷宇天感觉自己正走在通往过去记忆的某条山路之上。   比较有意思的是,那块巨石堪称险峻。在巨石背后,便是一道如刀斧砍削出来的笔直峭壁,再无去路。倒是在巨石的另一侧,水渠绕了一个九十度的弯,环绕在侧,在那一侧,隐隐也有一道同样的树杆桥。   也就是说,巨石观景台背依绝壁,三面环水,如同一个天然的小小孤岛。到达巨石观景台之后,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沿着另一侧的树杆简易桥继续向上攀峰,要么,沿着雷宇天脚下的这处树杆桥退回,一路下山回旅馆。   “上!”万里征途只差最后一步,现在哪能就此止步不前。   树杆桥不像铁索桥那么摇晃厉害,艾瑶薇都不用牵,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了树杆桥,又慢慢登上了巨石观景台。   “呼!”雷宇天像一只栖落巨石之上的猛禽,张开双臂,长舒一口气。   这动作,这长舒的一口气,竟然似乎都与六年前如出一辙。仿佛有一个六年前意气风发的自己正站在了眼前,同样背靠峭壁,面向苍茫林海。   “大哥哥,你现在……”艾瑶薇见他着了迷,入了神,便迟迟艾艾地问他。   “别说话!”雷宇天轻轻闭上眼睛,非但不因长久的攀登而疲惫,反而来了精神,凝神沉浸于眼前这熟悉的情境,希望借助这熟悉感,打开更多的记忆来。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照在身上的夕阳渐渐阑珊,变成了大片的晚霞。晚霞也渐渐散去,便只有越来越暗沉的暮色垂落在二人身上。   “大哥哥……”艾瑶薇在身后轻轻唤,似乎是担心天马上就要黑了,两人等会儿下山回旅馆便成了问题。然而,她似又不太忍心打断他这仅有的机会,叫了两声便又停住了,不作声。只拿那双美目看着他。   直到,轰然的一声闷响蓦然而来,打断了二人的宁静。   “怎么回事?”雷宇天警觉地张望,“靠!”   横亘在巨石观景台另一侧的,通往山上的那座树杆桥,之前还明明掩映在藤蔓芳草之间,这一刻,随着一声闷响,竟然消失不见!   其实当然也并非消失不见,而是整排树杆落入了水渠之中!   树桥砸下去的同时,渠道中奔流的水浪一时遇阻,就像是时光的通道被猛然截断,一些水花飞溅出一两米,瞬间落了回去。   “还好只是上山的桥塌了!咱们快回下山的那道树桥,赶紧回去吧……”艾瑶薇吓得直拍胸脯。她身上衣服依然这么透明着,胸脯几乎可见突点,拍起胸脯来的动作很要命。只是,现在的两个人,谁也无暇顾及这些。   “快走!”雷宇天猛拉起艾瑶薇,冲下观景巨石,打算沿着来时路,冲过来时的那道树桥。   树杆桥横亘在那儿也有些年头了,虽说简易,却也实用,怎会在这会儿突然翻掉?这事情实在太古怪、太蹊跷,令雷宇天不能不猛然绷紧了心弦,几乎是拖着艾瑶薇往观景平台下方奔。   然而,还是慢了。太慢了。   又是一声闷响,远处,他们来时赖以过渠的那道树杆桥像是带着某种无可奈何的情绪,遗憾地倾斜着,倾斜着,终于也慢慢掉了下去。   ~~~~~今天的加更赶出,致谢勇哥、路健、顾金良、财哥、年大发,及全部书友。提一句:当初写雷宇天拔刀相助欣栗栗时,也有心急的书友说是湊字数,结果才发现是浓墨重彩的呼应。同样的,小薇薇的情节非常重要、非常重要、非常重要。以后类似情况还会有,不一一解释了。解释多容易剧情侧漏。 第159章 不只是掩盖丑事   “哗啦啦!”一些水花从渠中溅起。   有一种带着莫名恐慌的寒,从体内往外冒。艾瑶薇更是掩饰不住地抖了起来,紧紧抓住了雷宇天的手。   “大哥哥……”只说了三个字,艾瑶薇便呜咽得说不下去,眼角有晶莹的泪花在瑟缩。   两人是生生地止住了向下冲刺的脚步,呆在那孤岛般的峭壁下,说不出话来。   雷宇天没像艾瑶薇那样抖,他目光一路猛扫。   “看!”雷宇天指向桥另外一头的小路,黄昏渐暗的光影中,藤蔓树影间,一道看不太真切的人影从树后一闪,不知跑向了何处。这身影,太像在陕边学院,通往城中村的街头大树后鬼鬼祟祟的身影!   “不只一个!”艾瑶薇也抬起玉臂指去,另一道人影也是晃了晃,跑向某个方向。   “现在可以确定,我们被人跟踪、设计了。”雷宇天不得不确认这个事实,“而且不是从伏霞山开始的。”   “可是之前,咱们一路都很顺利呀?”艾瑶薇疑惑。   “顺利吗?”雷宇天又想起今天早上在宾馆沙发区的可疑身影,以及中午的陕边学院人影,“至少,是从今天早上起我们便被紧紧跟上了。”   雷宇天这样说,已经算是最保守的说法。最保守的情况便是,自从昨晚从汽车站煲汤馆出来,便开始被人留意、跟踪了。   但,如果再往前翻,只怕艾瑶薇车站被抢、安蓝机场被鸭舌帽男人跟踪,都不再是偶然的现象。只是,那样一来,他便不得不面对另外一个痛苦的事实,自己从安蓝出发的第一步,居然便被人牢牢掌握着。   看似笑意嫣然,千柔百顺,贤淑无比,实际上,却不动声色地掌握一切于帷幄之间。   难怪,会有客厅里那句“一切进行得都还不错吧?”……   这一切所行所为,与崔英明曾经枕边的那位代璤璃,又有什么区别?   雷宇天苍凉地向艾瑶薇笑了笑。他只说出了最保守的猜测,而不愿意上溯到车站被抢、机场被跟踪的事情上去。他不想在艾瑶薇面前,那样恶意地去描述另外一个女人,一个已经生根开枝、盘踞在他心脏里的女人……   “可是……这些坏人干吗?阻止咱们寻找记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艾瑶薇依然迷惘。   是呀,这何尝不是雷宇天心中的疑问。   眼前这两座树杆桥确实很简易,就那么搭在水渠的两岸,但要推落进水渠,也绝非一人能为之。至少不会少于上次在东郊茶场的五名猛男吧?这些猛男一定是匍匐在傍晚草木的掩映中,同时对两座树杆桥发难,将它们推翻下去……   出动四五个人,就是要不停地制造困难,阻止自己找回过去的档案,揭开过去一些或许极其不堪的丑陋旧事?   难道要将他困死在这山上不成?看起来也不像。不爱可以离开,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杀死他吧?   雷宇天看了一眼还在轻抖着的艾瑶薇,看着那张因为恐惧而有些失色的如花面容,突然有了一丝丝明白。   “你到底知道我过去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出来?!”雷宇天猛力扳住艾瑶薇双肩,大声吼着,问她。   眼前的一切,如果说是给他制造的死局,说不过去。他也没那么容易被人灭掉。但如果对方并不是要给他制造死局,而是给艾瑶薇制造死局呢?   一个刚从学校走出的娇弱女生,困在山中,光是山中深夜的寒凉便足够从身体上摧折她个半死。被困在孤岛般的巨石边,进不得进,退不得退,前有深不可测的水渠,后有耸峙的绝壁,这种绝望,又将从精神上对她形成巨大的折磨。   有了身与心的双重折磨,艾瑶薇就算不死,挨到第二天早上也得疯掉去!只需要她疯掉,或许某些人的意愿便已经达到。   而且,雷宇天相信,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只是这么简单。   “大哥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胡话。”艾瑶薇猛摇头,否认着。   “你要把心里那些话藏到明天早上你变成疯子,再也说不出来吗?!”雷宇天狠瞪着她。   “痛!你弄痛我了!”艾瑶薇鼻子一抽,哭出声来,“大哥哥你好可怕。我不会疯,你现在才像个疯子。”   雷宇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激动,扳痛了她的肩膀,于是将手放了下来,声音也变冷静了一些:“这些人的目的是要针对你,至少是将你弄疯。你再不说,过了今晚很可能没机会说了。”   “你吓我……”艾瑶薇说这话时,人却又开始抖,并且提醒道,“咱们打电话呀,求救呀,一定没事的!”   雷宇天不用她提醒,已经按响了手机的报警电话。他一边按,一边摇了摇头。   他现在越来越倾向于断定,艾瑶薇是在多年以前就认识他的。那天不经意的梦中语,以及他牵紧她、执她之手时脑中泛起的熟悉感,都在佐证着她是认识他的。然而,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令她宁愿陪着他苦苦寻找,却就是不愿直接开口告知他,她所认识的、那个曾经的他。   手机一阵“嘟嘟”音。报警电话居然无法打通。这是山中比较廖落的一处小路,或许是信号太差,甚至几近于没有信号吧。当然,也有可能那几个人影在破坏简易桥的同时还在附近放置了信号屏蔽器,也不一定。   如果竟能做到如此周全的地步、如此大阵仗的手笔,那要掩盖的事情,可能就不再只是丑陋往事那么简单了……   艾瑶薇也掏出手机,拼命打着,一样的没有信号。她真慌了,点开微信,想通过微信发出求救。毫无疑问,同样的没有信号。   雷宇天走近水渠,渠波汹涌,滚落渠中的桥杆被席卷着,冲走很远。   “试试看了!”雷宇天突然向后退了十几步,甩甩胳膊,一个人猛向那水渠边冲刺。   第160章 叫天天不应   雷宇天想试试,这不窄不宽的水渠,以他的体力和弹跳力,看能不能冲得过去。毕竟,这条水渠远不如铁索桥下那么宽,所以树杆桥才会那么简单,那么容易被人损毁掉。   如果跳得过去,他就会再跳回来,然后抱起艾瑶薇,试着与她一起跳过水渠,走回旅馆。呆在这巨石附近,一晚上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叵测的事情。   到达水渠最边缘,脚踩在岸边一块硬石头上,用力一点,整个人凌空弹跳了起来。   他就像一只健壮的野牛,却突然在风中幻化出了一双翅膀。翅膀带着沉重的肉身,在水渠上空旋转着,飞翔……   他不敢去看底下,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般的流水,也无法猜测,水渠的另一边,彼岸到底还有多远。   他只听到山风呼呼,这山风,就仿佛是多年以前的一场山风,发出滔滔呼啸之声,却时隔多年,才传至他的耳中。   一切都似乎曾经同样地发生过。好像在那多年以前,他就曾经这样凌空一跃,努力想要跨越一道鸿沟。   然后,又像多年前的那次一样,他终于落了下去,却非常遗憾的,没有能够落在踏实的泥土之上,而是往无尽的虚空,往那万丈深渊般的流水中落了下去。   他急急地伸手,往外用力一抓。还好,手攀住了对岸的边缘。他就这么悬吊在渠道的另一边,一双手臂是他的秋千索,将他沉重的身子吊在半空,晃呀晃……   “大哥哥!”艾瑶薇近乎抓狂的嘶声喊叫,在身后揪心地响起。   她跌坐在了地上,随着尖喊声一起飙出的,是稀里哗啦的泪水。   雷宇天无法应答身后那尖厉的哭闹,或许只要稍有松动,身体便要坠入底下深井般的水渠,再想攀爬上来,根本不知险峻光滑的渠壁会不会再给到他机会和希望……   好在,他的双臂够粗,遒劲的肌肉鼓突着,爆发着力量。一个类似于引体向上的动作,他先把下巴搁在了渠岸边缘的石头上,然后一个猛撑。   人刚刚跃上渠岸,他赖以紧握的那快救命石头便松动了,滚落下去。要是石头再松动早一点,滚落下去的就可能是他了……   艾瑶薇借着天彻底黑下来前的一丝微光,终于看见明明已经跌至深渠的他又出现在了对面岸上,顿时整个人一软,趴在地上,哭得像是在抽气。   雷宇天为免艾瑶薇担心,稍深呼吸了两口气,便再次助跑冲刺。他仍要回去,显然不能将艾瑶薇一个人丢在观景台下。   雷宇天现在已经知道,就算自己的弹跳力够厉害,胜于一般男人,但这个渠道他仍然是跳不过的。所以这次他没有指望跳过去,而是直扑对面的一个树桩。   身子再次悬吊半空,但手却牢牢抱住了岸边的树桩,一跃,这次轻快得多,便跃上了渠岸。   “呜呜呜大哥哥……你吓死我了……我又怕你跳不过去被水冲走,又怕你跳过去了一个人跑掉,不要我了……”艾瑶薇呜咽着,吐词不清。   雷宇天有些歉疚,怪自己冲刺前也没跟她细说心中打算,当然,也是怕她听了他的冒险打算而不同意。   深知这小姑娘已经吓到不行,雷宇天拍拍她的头,轻声安慰着她:“放心,你都是为了我才吃这些苦头。我要放下你一个人跑掉,那还是个男人吗?!”   艾瑶薇还是坐在地上,这时将头搁到了他的腿上,抱着他的腿,好像生怕不抱紧,就又会让他一个人给跑了。   “再想别的办法吧。总不能在这呆一晚上。”雷宇天皱紧了眉头。跳过渠道的办法试过了,显然是行不通。他一个人跳过去,惊险万状,却也能成功。可如果抱着艾瑶薇跳,只有一个结果,掉进又高又深的渠道中去。游泳他倒是擅长,关键是那汹涌且极深的渠道,虽然淹不死他,却未必淹不死艾瑶薇。   “有人吗!救命啊!”雷宇天只得很没气概地喊叫起来。   “救命啊!有人吗!”艾瑶薇跟着尖声尖气地喊。   然而,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这条连白天都仅有几个登山爱好者走的小道,此刻哪还有半个人影?有,也一定是暗藏在夜幕深处,居心叵测的那几个神秘身影罢了!   除了他们俩自己的回声,再没有别的人回就他们。   黑透的夜,开始变得凉中透寒。白天出过的汗,现在仿佛全都沿着毛孔,原路缩回了体内。   “啊嚏!”艾瑶薇打了响亮的喷嚏,人抖了好一会儿。   “冷吗?穿上我的衣。”雷宇天脱下自己同样很薄,还散发着汗味的衬衫,好在衣服够大,将她包住。   “我不要,臭……臭死了。”艾瑶薇推拒着。   “继续冷下去你就不嫌臭了。”雷宇天没好气道。   “可是大哥哥,你不冷吗?”艾瑶薇羞怯地看了眼他光膀子的上身,终于说出了她真正担心的缘由。   “我?我还热呢。男人就是火炉,越是有困难,烧得越旺。”雷宇天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然后却也在山风中差点打了喷嚏。   “那这样会不会好些?”艾瑶薇感受到了他的轻微一抖,于是将她冰清的脸蛋靠了过来,贴在他赤露的胸膛。   这次雷宇天没有急着推开她。他知道,这样贴着,不只是他要暖和些,她同样会感到温暖。   也不知过了多久,山风中裹挟的寒意越来越重,她修长的娇躯也越来越往他的怀里钻。到后头,她整个软软的身子全到了他怀里。   现在更严重的问题来了,不是冷,而是血液中像有小火苗在狂妄地吞吐着。那滋味,真是内热外冷,冰、火交加。   在雷宇天有限的记忆里,如此长久而完完整整搂在怀中、肌肤相贴的,除了妻子青叶柔,真还没有第二个。偏偏,眼下又是个跟妻子美貌有得一比的青涩大美女,这叫他如何不血液沸腾?就算他刻意把持着,他裤子却在悄悄撑着小帐篷,抵触着艾瑶薇娇躯的某个位置。再这样下去,艾瑶薇再不经世事,肯定也会发觉过来。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第161章 夜色里的奇怪叫声   “有了,我去生个火!”雷宇天摸摸裤袋,想借助生火来取暖,避免一直拥抱的尴尬。然而手摸到裤袋才发现,火机不见了。很可能是在刚刚的奔跑纵跃中掉落水渠了。   “怎么,我送你的火机丢了?”艾瑶薇从他的动作感觉了出来,“算了,只要活着从这出去,我再买十个八个一样的,送给大哥哥你!”   生不了火,雷宇天转着脑袋,再寻找着其他的办法,如何摆脱两人一直这样拥抱下去,倍受煎熬。   好在,很快有别的东西打乱了他们暧昧的拥抱。   “呜呜——呜呜——”婴儿哭泣般的声音,阴森地从看不见的黑夜深处响了起来。那声音如此幽怨而冤孽,就仿佛是有失落的灵魂在一道道地狱门前徘徊,终究不得出口……   艾瑶薇闻声一下僵直了身躯,从他怀里蹦了起来。   “我怕……不要听不要听……”艾瑶薇此时一定脸色煞白,发疯般地掩自己双耳。   “别怕,那只是一两只猫头鹰在叫。猫头鹰是益鸟,抓老鼠的呢。”雷宇天轻柔地安慰她,像耐心地教导小朋友。   “啊……别呀!我最怕猫头鹰的叫声了!还有猫叫,它们让我想到鬼!”艾瑶薇生怕雷宇天拿开她捂住耳朵的手,又是乱颤,又是躲避。   “喵……”像是知道艾瑶薇心中害怕什么似的,她刚说完怕猫叫,一声山猫的叫声便又夹在猫头鹰叫声中,同时传来。   “……啊……”艾瑶薇果然又惊叫一声,耳朵捂得更紧。   然而,很快她这种掩耳盗铃般的方式便不起作用了。因为,那“呜呜——”、“喵呜——”之声开始多了起来,就好像一层声音的潮水,在漆黑的森林中涨起来、漫上来。   “呜呜——”、“喵呜——”、“呜呜——”、“喵呜——”   那不是一只两只猫头鹰与山猫的声音,也不是十只八只的声音。   那是成百上千只猫头鹰与山猫的叫声,仿佛有一个来自地狱的指挥家,以死神镰刀为音乐指挥棒,指挥着无数猫头鹰表演着盛大的、黑暗的大合唱。   雷宇天不等艾瑶薇扑过来,便赶紧主动抱住了她,将她已经抖得快要抽筋的娇躯狠命地抱在怀里。   这叫声太密集、太诡异了。就连一向胆大包天的他,都听得浑身一层鸡皮疙瘩。再继续听下去,艾瑶薇只有一个结果,就是疯掉。   雷宇天已经能够想到,在这密集的鸣叫声中,一定夹杂着并非真正鸟鸣的声音。最开始响起的那几声“呜呜——”之声,就是有人在暗处吹奏什么东西,模仿猫头鹰的叫声,并且同时有几个人在吹奏,此起彼伏、相互应和,最终终于引发了森林中大面积的猫头鹰叫声。   这对于雷宇天或许并不致命,但对于本就极怕猫头鹰叫声的艾瑶薇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另类的、看不见的催眠!   将艾瑶薇心里最惧怕的事物呈现出来,诱她进入她所恐惧的情境,最终可能直到崩溃、疯掉。制造这一切的那个人,能够将女生普遍最畏惧的事物如此极致地营造出来,不能不说,是一个擅长心理学与催眠氛围营造的高手……   怀中的艾瑶薇已经不只是颤抖,而是从身躯到四肢,全都开始抽搐起来。雷宇天已是目眦欲裂。弯弯的月亮像一根森冷的、被死神吃剩下的白骨,悬在天边,那白森森的一丝丝幽光,照着地上这张男人的脸。   这张方正的脸上如今只余下愤怒。他就这样搂着一个与自己关系并不大的女孩,用力地愤恨着另外一个与自己关系复杂到不可言说的女人……   “薇薇,好薇薇,大哥哥在这不怕。你说,你平时最喜欢听什么声音,告诉大哥哥!”雷宇天想起了崔英明曾经好几次教他的心理应对迂回,擅自想出了这个办法。   “我最爱……我想想……小时候睡不着妈妈跟我讲青蛙王子,还有灰姑娘……”艾瑶薇一抽一抽地回答。   “……”雷宇天一阵无语。都什么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些早恋的调调果然是莫莉的口味。   雷宇天能记得的故事并不多,便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重复地讲着,指望她能在这故事声中睡着,也就不再受那“呜呜——”声的影响。   最后,艾瑶薇没能睡着,雷宇天却快不行了。因为他一直大着嗓子,必须盖过那“呜呜”之声,结果喉咙痛得跟火在烧似的。   “大哥哥,停,你别说了……”艾瑶薇虽然不再那么恐惧,状态好了很多,但却发现雷宇天的嗓子都快哑了,急得捧住他的脸,双泪长流。   “不行,咱们得尽快离开这!”再说下去没多久就会嗓子哑掉,雷宇天觉得还是离开这,赶回旅店才是上上之策。   “下午刚登上石阶时,我站在树杆桥边观察过,要想离开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除了两座已经塌掉的桥,还有一条途径!”雷宇天像在下某个决心。   “哪?”   “这儿!”雷宇天指指两人身后笔直的峭壁,“如果能攀上这道山壁,上面就有路,虽然是荒废的路,却一定能走出去!”   “算了吧大哥哥,我能撑得住那些叫声……”艾瑶薇只看了一眼那简直是九十度垂直的绝壁,就不抱任何希望了。就算上面有出路,他们根本不可能爬得上去。   “不试怎么知道?”趁着艾瑶薇还没有被新一波夜枭般的怪叫声弄崩溃前,雷宇天拉起她的手,跑到峭壁前。   峭壁虽笔直光溜,几乎极难借力,但峭壁上却铺满了长长的青色藤蔓,青藤全是从峭壁的顶部垂落下来的,就像是天然的吊绳。   雷宇天扯过一把青藤,自己凌空悬在上面,晃了两下,见藤没断,便直接往艾瑶薇身上绑了起来。   “你干什么?”艾瑶薇见他捆绑她,本能地紧张。   接着雷宇天又试了旁边另一束青藤,绑在自己腰间。   ~~~~~上午已3更。在找老温其他作品的书友们,旧作有删节,没这本爽。我先专注写完这本,旧作到时花时间重新整修分享给兄弟们。另外,有大伙支持,老温以后尽量多写新书。 第162章 绝望攀爬往事重现   “来,这样往上爬!”雷宇天做着示范。三年内从未登过山、攀过岩的他,居然灵巧得像个山猴子,蹬蹬蹬踹着峭壁,三两下就蹿上去几米!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踹起人来,那么狠那么带劲了。   “这样?”艾瑶薇巴巴望着他,开始有样学样。还算不笨,很快便学会了像公园里攀岩游戏一样,一点点往上爬着。虽然爬得很慢,却比想象中好。   雷宇天也放慢速度,依着她,在她身边并排着往上缓爬。   然而,雷宇天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们已经爬到六七米,足有三层多楼高时,峭壁顶上传来一声猛响,像是有坚硬的东西破在头顶上方。   一阵沙石簌簌落下,落得两人一头一脸,艾瑶薇一阵呛咳。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艾瑶薇所攀附的那束青藤顿时抖动起来,其中一根掉了下来,明显是被头顶的人给砍断了!   “啊!”艾瑶薇再次惊魂地尖叫。   “别怕别怕!”雷宇天连忙伸手去扶她,一时却抓不着她。   “山上的杂毛!有种对付我,砍我的呀!”雷宇天冲山顶大喊着,同时也是想再次确认心中的那个猜测,看看对方到底会不会对自己下死手。   “当当”又是几声,头顶上方的人似乎就没带耳朵,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继续挥刀猛砍,刀刀砍向艾瑶薇的那束青藤,却只应付似地踢几脚雷宇天这边的青藤,并不砍他的。   “大哥哥……我不行了!”艾瑶薇绝望而遗憾地伸过手冲他最后乱舞,似乎有什么最后的话想跟他说,眼看着他的藤一一断裂,人就要掉下峭壁,香消玉殒。   雷宇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好在,即使经过一下午的登山,他依然有着足够的力气,一用劲,就将她拉了过来,结结实实搂在了怀里。   崖顶上方的人似乎借着月光看到了下面发生的一切,犹豫着,不再挥刀猛砍。   “砍呀!你们倒是砍呀!”雷宇天叫骂着,他现在已然明白,自己对于那个女人意义重大,不只是因为三年的夫妻关系,而且因为他一定有着值得那个女人付出三年的某种巨大价值,所以他绝不会被害死。   至于他身上到底隐匿着怎样的巨大价值,值得她整整演了三年戏,一直隐忍着、温柔着、等待着、图谋着,他无法知晓。不过可以肯定,这个价值一定与他的身世有关。   头顶的挥刀声停歇,那消失不见的刀光,却在雷宇天心中溅起一片哀凉。   是她!是她!终究一切还是她!   他尾随,他在治疗室悄悄安装针孔摄像头,他请教崔英明帮他唤醒尘封记忆……他雷宇天千方百计,使尽了各种办法,不就是想揭穿她的真面,看看她温柔无双的面具背后,那颗心到底是红是黑?   现在好了,在一个远离安蓝的地方,在一个漆黑的山中,在一处她远远缺席的现场,他却试出了答案,看清了她的心……   可是,为什么他会那样痛?!   这真是他想要的答案和结果么?   不!他尾随,他偷拍,他做一切,不是想证明她坏,而是想证明她的好……不是想证明她的黑,而是想证明她的红,她的白……   现在答案残酷而清晰地呈现在这漆黑模糊的、炼狱般的人间黑暗深夜里。他只觉得,早知这样,还不如没有答案。   “大哥哥,一根藤经不起两个人,你放手,要不都得死!”艾瑶薇被搂在怀中,推着他。   “别动!我知道,咱们现在不往上爬,咱们退下去,只要撑到下去不断就好。”雷宇天抱着她,只得沿着来时攀爬之处,原样退回。他早料到攀爬山壁不会那么顺利,要不然也不会熬了那么久,熬到山穷水尽他才约定攀岩。   离地面越来越近,六米、五米、四米多……   藤蔓发出难堪重荷的断裂声。终于,在还有三米来高处,藤蔓自然断开,雷宇天整个身躯就如同被死神之手推了一把,向着低处跌去。   山风在耳边呼啸,却丝毫托不起他沉重的身躯,只勾起一丝两丝模模糊糊的旧梦。   多么熟悉的一幕啊!一切,如同往事重现。   不知道是几何时,不明晓是几年前,又或许,是在崔英明替他催眠之中曾经浮现过。   那时,他也是这样向着低处、向着深渊、向着尘埃里坠落,是那样的无望,但,又是那样的坚决。   那时,他也像此刻一样,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把怀中的艾瑶薇抱得紧紧的。他要护着她,即便轰然落地,他要用他宽厚的肩、大熊般的腰与背,替她垫在底下。她摔在他身上,那样,定能保她无恙。   是的,保她无恙,别无它愿。   他也只能记起这些而已。他无法记起往事中的那一次,他抱着她最终到底跌落到了什么地方,伤得重不重。   他只知道前段时间催眠时,他出现了这样的记忆片断,崔英明为了避免他的痛苦,将他引导成摔落在了校园温柔的草皮上。   此刻的现实显然不会有崔英明引导的那般美好。雷宇天两耳中响起猛雷落地般的声音,之后双耳便被持续的嗡嗡之声取代。   他一向自认肉多宽厚的肩背此时却重重地砸在地面,疼痛以背部为中心,向腰,向胳臂,向双腿传导开去。   怀里的艾瑶薇被稍稍抛起,然后重又砸回他怀里,那力度,几乎是要砸进他的体内……   “大哥哥,大哥哥你怎么样了?”艾瑶薇哭着。   “你怎么那么傻呀大哥哥!呜呜——你个大傻瓜!”艾瑶薇看着他月光下猛烈地咳嗽,她如同被什么东西触动着,呆呆地抹眼泪。   “你……没摔着吧?”雷宇天抬起头来,说了第一句话。   艾瑶薇听到这五个字,脸上僵了僵,像是被漆黑夜里带着蓝光的闪电,劈在心里某个看不见的地方。   “你……”泪水这次是无声地涌了出来。   “你真傻!你为什么只顾着我!”她颤了颤,猛烈地、情不自禁地扑了过去,将他猛抱入怀,贴着她。 第163章 绑成一体生死惊魂   “痛。”他说。   “你摔得好重!”艾瑶薇扶他坐起,左看右看,看他有没有哪儿摔出血来。   “死不了。”雷宇天发现比想象的好,峭壁下其实是一大片的杂草,他只是摔在杂草上,加上下降到了三米来高,虽然很痛,但还不至于摔成怎样。   “呜呜——”、“喵呜——”,又有夜枭般的声音零星响起。   “不行,这次我一定有办法!”雷宇天甩甩生疼的胳膊,又跑到峭壁前寻找青藤。   他吸取了教训。前面那次还是太仓促,太大意了。现在,他要找到一根最粗的藤条,以那根为中心,再扭上其他藤条一起。   他摸索着,终于找到了。   “过来。”雷宇天唤艾瑶薇过来,将粗藤同时绑缚在了他和她的腰间,这还不够,他又绕上一细藤条,绑在他身上,也绑在她身上,专门将两个身体绑成一体,如同联体婴一般。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依然觉得是那样的熟悉。   就像往事中一样,他和她绑成一体向上再次攀爬起来。更准确的说法应当是,他用那种背婴儿的方法将她捆在胸前,然后,全凭他一己之力,一寸一寸,一尺一尺,向着无尽的高处,向着希望的尽头,坚韧地爬着。   八米、九米、十米……越来越高。这绑扎成一体的两人向着世界的高处升起,仿佛天空有一种看不见的力,引领着无望的人们向上……   他开始喘气,一口一口,一声一声;而她,在他的怀里也因为藤条勒得太紧,开始一声声娇吟。   这一男一女的喘息声,便如同某部岛国片中的配音,极其暧昧的在这黑夜中涌动又沉下,聚拢又飘散……   他突然想起了那部电视剧来。那部名叫《凉驼山绝恋》的电视剧。   那天他在隔壁邻居莫莉的家里,突然听到男声的喘息与女声的娇吟,当时他以为莫莉肯定在卧室中偷放着某部岛国爱情动作片,直到推开门去,看到的却是电视剧中的一男一女在无望地攀爬着峭壁,女的完全被搂在男的怀中,男人以一个人的顽强,牵起两个人的希望,向着遥遥无望的高处攀爬、攀爬……   那一幕,多像自己和怀中的艾瑶薇!   如果他曾经就发生过这样的一幕,那简直就是一部现成的《凉驼山绝恋》!   越往高处,吊在半空中的两颗心越悬了起来。这种情况下,要是藤条再一断,两个人从十几米高处摔下去,就只有一个死字。   要么逃出生天,要么粉身碎骨。   因为紧张,艾瑶薇的衣服再次被香汗浸湿,变薄、变透,薄如蝉翼、透如无衣,就如同一个刚刚出浴、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的如仙美女紧贴在雷宇天怀中。   攀爬中的雷宇天更是加倍地冒汗。两个人、两具躯体就这样汗涔涔地浸泡在一起,几乎要冲破了中间隔着的若有若无的衣物,融化到一起。   那紧紧将他和她捆绑为一体的绳索更是丝毫不曾松动,仿佛那是命运之绳,将两个人的命,联接成不可分的、一个人的命。   然而雷宇天并无心细味,更无心沉迷于这紧密得不能再紧密的秀脸香肌。此时,有更令他着迷的东西,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随着两个人身体的冉冉上升,某些情景在雷宇天头脑上忽闪再忽闪,就如同胶片老电影,带着昨日的划痕一闪一闪。   那时候,他也是带着这样的绝望,双脚深深地蹬进光滑峭壁偶有的缝隙里,挣扎着让身体固定,然后双臂闪亮着,向上拉扯着藤条,一点一点,向上寸进。   哪怕峭壁再高,高入云霄,他也要一寸一寸地去丈量。带着怀中的她,丈量唯一的生路,也丈量头顶上方,终将到来的云开日出、人间芳菲。   那时候,也像眼前这一模一样,豆大的汗滴从他的浓眉上汇集着落下来,粒粒饱满,重重的砸在怀中、小小的艾瑶薇的秀眉之上。他充满阳刚味的,甚至带着男人臭臊味的汗滴,很多都落进了她小小的、清澈的双眼,就像落进了湖面,在她眼中溅起水纹与浪花朵朵。   终于,她的眼中溢出水来。就像湖泊满了,溢出来。谁也不知道那是月光下的感动在溢出,还是月光下的悲伤在溢出;谁也不知道那是她的双眼装不下他的汗滴,流出来,还是她的眼泪伪装成他的汗水,汩汩而流。   太熟悉了!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泪汪汪地看着他,双眼溢出泪来,止都止不住。她的泪混合着他的汗,在空中拥抱成一种说不清是泪是汗的液体,遥遥地落向无底的空谷深渊。   “嗒!”,空谷放大着他们的声音,汗滴落地也有回声。   “大哥哥……我是不是好重……”艾瑶薇听到他越来越粗重的喘息,感觉到他的体力在一点一点地流失,每一声喘息都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挤压着他的肺部。她感觉他几乎就要撑不下去,两个人就要从二三十米的高处滚落下去。   “你想说什么?我不会丢下你的!不会的……不会的……”他的声音却越来越低,变成昏昏欲睡的喃喃之声。   他不只是感受到了力量在一点一点地从身体中流逝,更感觉如同有一只瞌睡虫在叮着他,令他大脑昏沉,四肢倦怠,唯有一个强烈的意识,那就是想就此放开紧握藤条的手,美美地、好好地睡上一觉。   “你放弃我吧!再这样两个人都会掉下去的……”艾瑶薇呜呜着。   这是已经到了死亡边缘的不甘而又无奈之声,这是不得不的放弃。隐隐传到雷宇天耳中,他想起数年前的往事中,她也是这么哭的,也是这么说的。   “傻丫头,相信哥,哥行的!”雷宇天猛摇摇着,试图从昏沉与疲倦中清醒,然后保持不过几秒,就又要陷入新的麻木……   手臂仅凭着习惯的支配,机械地往上方藤条抓牢,而这种机械式的动作,也眼看着就要涣散。十指一松,便是摔落,便是万劫不复。 第164章 身上的当年香艳牙印   “傻丫头,把嘴伸过来。”雷宇天趁着最后一刻回光返照般的清醒,对着怀中似曾相识的艾瑶薇说。   “你……”艾瑶薇柔情地看了看他,听从地将嘴印了上来。   “对了,就是这样,啊……”一声惨痛从雷宇天喉咙中爆出,惊绝了深山,连猫头鹰的呜呜之声都为之一滞。   艾瑶薇没有含糊,银牙深深地咬进了他肩膀的肉里。血流出来,从他的肉里,流到她的嘴,再从她唇边流走。她的双唇被鲜血染红,像是世上最鲜艳多情的口红。   他记得,数年前的当时,当他攀爬到再也无力上行,当他攀爬到四肢皆倦,困意阵阵,她也是这样将嘴印在了他的肩膀处,狠狠地一咬银牙,咬到他血肉模糊,困意也顿时烟消云散,仿佛整个人被注入一支强心剂!   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肩膀处两行精致的、小小的疤痕是怎么来的。那不是刀子划伤,不是烫伤、烧伤,那是她曾经用尽全身力气的狠命一咬,留下的深深牙印,终于在岁月的结痂中模糊了形迹,难以辨识。   “哇……”她终于不再收敛,像委屈的婴儿般哇哇大哭起来。仿佛被咬伤的不是他,而是她似的。   “臭傻瓜……呜呜……臭傻哥哥,呜呜呜呜……”艾瑶薇哭着,抱着他。   曾经的那时候,小小的她,也是这么哭着咬他,咬了又哭。   “薇薇,薇薇,我敢肯定,这一切,我们曾经一模一样地、真真实实地发生过。”雷宇天低下头问她。凭着那一咬的冲劲,他爆发般地向上奋力攀爬,峭壁之顶终于越来越近,渐渐可期。   “大哥哥,你记忆好了?你想起什么来了?”艾瑶薇吧唧着染血的红唇,巴望着他。   “没好。但是我知道,咱们俩绝对不是第一次死里逃生。薇薇,你一定知道很多东西,为什么非要跟哥哥捉迷藏?”雷宇天喘了几口气,有些生气而又迷惘。   “我哪知道什么……”艾瑶薇躲开他的目光,嘟囔着。   在那狠命而又香艳的一咬之下,雷宇天总算挨了过来,成功攀爬到了峭壁顶上。   两个人像泄了气的两只麻袋,将自己丢在山顶的荒草丛中,再也不想动弹一下。   “醒醒,醒醒薇薇!坏人还没走呢!”雷宇天担心极度紧张的艾瑶薇一下子松了弦,真就这么睡着去。可那月光昏沉的树林中,还藏着一心想要弄疯、弄死她的神秘身影呢!   “大哥哥……”艾瑶薇听到坏人,终于重又蹦了起来。   “这里不能停下去。你还走得动吗?我背你,尽快走出林子,走到大路上去,到了那,咱们就真正解脱了!”雷宇天要去背她。她刚到他背上,他却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大哥哥,你还好吗,呜呜大哥哥……”艾瑶薇拉他,扯他。扯不动他,就同他一起跌坐在地上,抱着他脖子看他。月光如水,也洗不干净她被泪水冲花的一张脸。   “咳咳……我没事。”雷宇天又站了起来,像一具天雷也轰不垮、滚石也砸不趴的雕塑,向前走去。不过,他没有再执意要背她。就这么拉着她,荡开藤蔓,拨开荆棘,一步一步,向林子外行去。   突然,林子幽暗的上空如有风动,一阵响动。   “薇薇快躲!”雷宇天猛拉艾瑶薇。一根树杆从高处直直落下,插向艾瑶薇。由于这猛一躲闪,树枝才没有命中,落在了一旁。   “曹!”雷宇天低语一声,却飞快地拾起那根用来袭击艾瑶薇的棍子,向着左侧某丛灌木处猛扔过去。   “啊!”一声闷响,一个灰色身影从灌木后如野兔般高高跳起,捂着耳朵撒腿就跑。显然,雷宇天刚刚回击的那一棍抽中了他。   雷宇天很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奋力去追,只要抓住一个,便有希望盘问出背后那可怕的真相。可是,他知道手中紧紧牵着的艾瑶薇不能撒手。对方并不会致他于死地,但会不会弄死艾瑶薇,真的很难说。   继续安静地走了一段,似乎一击落败,藏匿在暗处的几个人也不敢再轻易下手。   “啊!”艾瑶薇忽然又剧烈地颤抖起来,并且吓得直往他身上扑。   雷宇天往艾瑶薇身边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时,林中突然多出一个苍白的人影,飘飘荡荡,像地狱中走散的游魂,衣袂乱舞,向着艾瑶薇飘了过来。   “别怕别怕,有我在呢!”这惨白的身影在月光的笼罩下,阴森得连雷宇天的浑身汗毛都倒坚了起来。要是真飘到艾瑶薇身上,估计小姑娘真有可能吓得疯掉。只怕还没走出林子,人已经精神分裂了。   “你看,一件衣服而已!”雷宇天伸手一把捉住了“鬼影”,却是一件惨白色的衣服。显然,是有人在远处扔飞,让林中的夜风将吓人的衣服吹飞到艾瑶薇身前,目的当然是要弄到她精神崩溃为止。   雷宇天拾起一块石头,向暗处扔去。也不知扔没扔中,又一个人影蹿出,飞跑着逃走了。   离林子出口应该是越来越近了。继续走下去,再也没有了任何骚扰。看来,一是因为东方开始显出鱼肚白,难熬的漫漫长夜终于过去,神秘人不敢再贸然行动;二来,可能是因为雷宇天即使精疲力尽依然力气太大,门神似地护着艾瑶薇,对方也已是黔驴技穷,没招了,所以可能终于撤了。   隐隐已经能看见大路了。   “大哥哥你看!”艾瑶薇兴奋地踢开脚下的杂草,同时手也拨开树枝,指向远方伸展着的大路。   然而,乐极生悲。艾瑶薇“啊”地惊叫一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从杂草中蹿出,爬上她九分裤下露出的一小截脚踝。   雷宇天顺着她惊慌乱抖的右腿,顿时看见一只比阳澄湖大闸蟹还要肥大许多的蝎子,正举着乌黑的毒钳,在她光洁的脚踝上爬行,眼看就要钻进她宽松的长裤里。   ~~~~~上午已3更。 第165章 脱险   “别动!”雷宇天叫着别动,自己却动如脱兔,大手飞快地伸向巨蝎,抓起蝎子,向外远远扔去。   “啊。”雷宇天也不竟闷叫一声。   “怎么了大哥哥?”艾瑶薇顿时知道不好,抓住他手一看。蝎子是扔出去了,但扔飞之前,却狠狠咬了雷宇天一口。   整个手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变得乌黑,肿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艾瑶薇慌了神,急得跳了起来。   就在她六神无主的同时,那肿胀由手指蔓延到雷宇天的整个手掌,雷宇天晃了晃。   “没事的,这玩意还能把我怎么样,你看我这块头!”雷宇天苍白地笑了笑,一阵眩晕,很自打自脸地跌坐在地上,“薇薇你快走,再不走你会很麻烦。快,走上大路去!”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陪你!”艾瑶薇哪肯轻易被他支应走。   “我不是为你!我是要你救我,你快下山去找人,找来医生,大哥哥就啥事也没了,平平安安的!”雷宇天诚恳地望着她。   “骗子骗子!你个骗子!”艾瑶薇没有跑开,反而用力去搂他。然而,他没有搂到,雷宇天便晃了晃,躺倒乱草中。   或许毒性还不至于这么快令他晕倒,只是这一坐到地上,一整晚以来积累的所有困倦,再也抵挡不住,就这样袭来,将他击倒。   “大哥哥你不能死呀!你个臭傻瓜,你个臭傻瓜……”艾瑶薇的眼中不可遏止地,燃烧起一缕缕近乎疯狂的柔情。这次的泪水比前边的任何一次都要肆意,都要心乱。   她猛扑到他身上,他肩头伤口的血糊在她唇上,令她的嘴看起来像烈焰红唇。她在昏暗中摸索寻找他的嘴,将自己的樱唇要亲上去。   他却别了别头,用最后的意识避开了她。   她怔了怔,美目转而望向他手上的伤口。   她几乎不作任何犹豫,一下两下,终于扯下自己衣服的下摆,扭成布条,帮他捆在手腕,不让毒素太多地扩散。   然后,她毅然决然地,抓起他乌黑肿胀的手指,一把塞进她嘴中,塞入那犹沾染着他鲜血的红红樱唇……   她不管不顾,一口一口,吮吸着他被蝎子咬到的伤口。   吮吸一口,吐掉;再吸,再吐……   深色的血染在乱草的叶尖,很快一大片。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吸了多少口。她的嘴已渐渐麻木,她的红唇也不复鲜艳,而变成一种乌红。不仅乌红,且微微肿胀起来,令这张骄人的美女脸,变得比例有些失调,说不出来的奇怪。   雷宇天依然昏沉,半醒不醒。她觉得应当吸差不多了,这才呆呆地看着月光下这张脸,这张不因月色缭绕而迷离,反倒愈显毅然的脸。她呆呆的目光中竟然有了一些痴,终于,缓缓地,倚到他身上,脸贴着他的胸膛。   她享受了半分钟的、并不属于她的依恋,享受着短暂的宁静,便复又直起身来。她听到他的微弱呻吟声,说明他虽未彻底醒来,却明显地好转了。可以说,暂时脱离了危险。   但她还是得抓紧每分每秒,能够第一时间将他送进医院,进行专门的药物处理,才算真正安全。要是他万一毒素未净,不再醒来,她还不哭死去?   她想试着拖动他。然而,他就像庞然大物,岂能轻易拖动?试了两下,艾瑶薇不得不放弃。   怎么办?总不能束手无策,坐以待毙。   她想了想,发现林中类似粗木棍般的零散树枝还挺多的,于是她一连捡来好多的树棍。刚好有些树棍尖尖的,她又用那尖的一头切割着遍地的藤蔓。有些枯藤还挺好弄断的,很快,她就收集了一大把枯藤。   艾瑶薇将树棍整齐地并拢,再用藤蔓将它们密密地捆好,就像一张小木板床。   费尽了力气,才将雷宇天庞大的身躯移到了木棍床上。她将藤条多出来的长长一部分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就这么拖着他,一寸一寸地移动,就像他当时抱着她在峭壁上,向上一寸一寸地攀爬、求索。   她每走几步,便会被脚下的蔓草绊住,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摔个狗啃屎;爬起来,继续摸索着走,扑通,一不提防,又是猛摔一跤。   有时候,高处带刺的枝条会掠过她秀气的额角,一划,白皙水嫩的额角便是一道血印。血浸了出来,她却猛咬着唇,擦都不去擦一下。   有时候,她没有摔在柔软的芳草丛中,而是猛摔在某块突出的石头上,于是,脚踝磨破了,或者,手臂被石头划破,浸出血丝。   她却依然很快地爬起来,捡起藤蔓,再次搭在肩头,发狠地向前拖行。每次被划伤、摔伤,她没有皱眉,就好像,这些伤已经给她带不来痛感。又或者,这些痛,正是她需要的……   藤条越来越深,像是陷在泥沼中一般,深深陷入了她纤巧的肩头的肉中。到后来,藤条仿佛就是长在她的肉中一般,再也脱落不下来。   就这样一步一步,拖到了大路上。路,终于好走了些。然而,她的眉头丝毫没有舒展。时不时回头看看木架上的雷宇天,她咬着嘴唇,泪水流过鼻子,流进嘴唇。   空无一人的孤清大道上,一个修长纤巧的女孩弯着腰,纤夫一般拖着沉重的他。这一幕,实在像是一只羊羔在拖着一头大象。   木架拖在水泥大道上,发出有规律的、冰冷的声响。就在这冰冷的响声中,漆黑的夜色有了些许松动。也不知道她到底走了几千几百步,前面终于出现了灯光。   艾瑶薇举起那几乎不再属于她的手,敲响了屋门。出现在门口的一幕吓坏了屋里人,对方听艾瑶薇介绍了情况,就赶紧调来车,将二人送往最近的医院。   雷宇天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从昏沉中醒来。睁开眼,晨曦清凉,从窗外透进来,照得一床的洁白。他想起迷迷糊糊中,似乎是被送进了医院。   “她呢?陪我来的那个漂亮女孩呢?”雷宇天左顾右盼不见艾瑶薇,却只见护士进来,便问。   “那个小美女呀?你女朋友吧?啧啧,长得又漂亮,还能对男朋友这么好,这年头真少见!”年纪有点大的护士感叹。   “你昏迷着,可能不知道。我听送你们来的司机讲,你被蝎子咬了,是她用青藤和木棍一路把你拖到有人的地方,送进医院来的。我看到她那一身都湿了,脸色煞白,额头、手臂还到处是划伤,人都在抖!”护士的感叹还没有发完。   “人呢!她人呢?!”雷宇天不等听完,就激动起来,坐起来要找她。   虽然一路昏沉,但偶尔略有意识。现在经护士这么一说,他能想象得出,一个弱女子一种拖着沉重的他,几步一摔跤,是何其艰难。任他是堂堂男儿,也差点要落下泪来。   “呐!”护士朝柜子上努了努嘴,“她说有急事,暂时陪不成你,先走了。其实你都已经安全了,陪不陪不是太重要。能够那样把你一路拖回,已经是太难得了!”   后边的喋喋不休,雷宇天却一个字也没再听进去。他顺着护士的示意,看到柜子上叠放着的一张纸,不顾手上的针头,一把便将纸捞了过来,急急展开。   一行一行的字,也很绢秀,但跟妻子青叶柔的字迹又明显地不同。艾瑶薇的字,更多几分青涩感。   “大哥哥,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能再陪你找下去了。我实在没想到,在暗处,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有那么吓人的力量,千阻万拦。我自问没有抗衡那力量的能力,我还有妈,还想活着照顾我妈妈到老,所以,请你再次忘记我,就当我们从来没有相遇过。不要找我,更不要向我妈打听我,她若知道我一路陪你这样,会担心发狂。我会在某个地方祝福你,祝你一定能找到过去,找到属于你的真相。如果还有缘见到你,我只希望那一天,你的一切都已明朗,晴空万里。我会很好,勿想,勿念。薇。”   ps:致谢:赵正恒、待人予诚、那只猫在开车、勇哥、富贵天成、谷平及其他系统未完全显示出来的打赏者。老温搬砖多年,知道打地基最重要。感谢你们的支持,让老温这几天可以打下全书最重要的地基。或许有辛辣的书友已暗中猜到这个地基的用意,或许有读者还能像前期那样抽丝剥茧揭示惊人的暗流,你们看破而未点破,说声谢。 第166章 妻子说她一夜未睡   “什么时候放这的?”雷宇天红着眼,像头没有理智的困兽,吓了老护士一跳,还以为明明清除的蝎毒又发作了。   “有挺长时间了,个多小时了吧。”护士估计着。   雷宇天猛找到自己的手机。一点开,屏幕显示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雷宇天看都不去看半眼,只疯狂地翻到艾瑶薇的电话,拨过去。   电话通了,但是不接。再拨,再再拨。依然是不接。   “不行我去找她。”雷宇天跳下床。   “你这输液输到不半,可不敢乱来!”老护士急着制止。   “帮我拨!”雷宇天吃人似的看着她。   老护士坚决不拨,雷宇天没再问第二句,直接扯开白胶布,猛一下就将针头拨了出来,无路可去的药液无休无止,向着空气、向着地面,一顿飙射。与此同时,很多血一下子沿着针孔,涌了出来。   雷宇天将输液管一甩,人便像头老虎猛跳过墙头一般,蹿出了病房的门。   “现在年轻人,怎么谈恋爱都这样谈的!!”老护士看着他的去势汹汹,大摇其头,不敢苟同。   雷宇天冲出医院,冲上行人还不是太多的大街。一时找不到的士,他就打听着旅馆的方向,一路奔跑。   好在相隔并不远。他飞奔着,像不识城市规则的金刚忽现陌生的街头,他没有任何规则可言。不顾红绿灯,不看有没有斑马线,不管那些与他擦肩而过的飞驰车辆。   他逢山过山,遇水过水,一副要用身体将一辆辆轿车撞飞的架势,横冲直撞像个野蛮人奔突在大街。   经历了无数司机的白眼与怒骂之后,他跑到昨天下午同艾瑶薇入住的旅店前,推开旅店服务人员,飞跑着上楼。   敲不开艾瑶薇房间的门,他央求服务员打开。房间早已收拾整洁,里面除了酒店标准的摆设,别无一物。艾瑶薇的任何东西都不复存在,只余下若有若无的栀子花气息,在房间里弥散,终至于空荡。   “走了多久了?”雷宇天问服务员。   “都一个小时了。”服务员面无表情地回答。旅馆的工作,让她看惯了分分合合,似水聚散。   他又开了自己的房间,抓起自己的皮箱,准备直奔伏霞山旁边最近的汽车站。然而,想了想,一个小时,完全足够她乘车离开了。她有心避他,他又如何还能追寻到她。   世事真是好笑。前天下午,她伫立在陕市汽车站的大厅,还百般不情愿离开他,是他唬着她、推着她,将她赶离他的身边;   仅仅过了一夜一天,今天早上,她却趁他昏睡,留下纸条悄然离去,唯恐再多逗留片刻,而他追着她、寻着她,只愿能再见到她。   他决定再打个电话给艾瑶薇试试。坐在床头,电话响了四五声,这次艾瑶薇那边终于接了。   就在艾瑶薇接通的同时,一阵嘀嘀声,屏幕顶部显示另外有一个电话打进来。那是妻子青叶柔,曾经他最熟悉最亲切的号码,然而这次他的拇指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按断了那个来电,等待艾瑶薇的声音。   “薇薇,你说你在哪,你快说!”雷宇天急吼吼地冲电话那头叫着。   “大哥哥,你终于醒了?先躺着休息会,听话,别急着打电话!”艾瑶薇好听的声音终于在他耳边软软地响起。   “你告诉我,是不是车还没出发?你等我十分钟,就十分钟,我过来找你!”雷宇天一个字听不进去。   “傻瓜!我的车开出老远了,都不在陕市境内了。”   “不行,你怎么能一个人走掉。你前天还说要陪我找下去!”雷宇天变得不讲道理。   “……”艾瑶薇那边安静了一下。   “大哥哥……你听话好吗,”艾瑶薇那边有了隐隐的抽泣之声,“我在纸条上都写很清楚了。答应我,不许想我,不许记着我,行不行?”   “少来!你是不是去兰市,是什么公司来着?”雷宇天不听。   “你别问了,我也不会再去那家公司……我另外找地方,你找不到我的。”   “这绝对不是我们第一次相遇。我们什么时候见过,认识过,你不能就这样走掉,你快告诉我。”雷宇天追问。   “大哥哥……真没有。好了我想在长途车上好好躺一会儿,好吗?”说到“好吗”两个字时,艾瑶薇却是哭泣着用鼻音说完的。   电话那头挂断了。雷宇天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在旅馆单调的床头,他没有再继续拨打。艾瑶薇说要休息,就是不想再接。   呆呆地看着灰色的鸽子像破旧的塑料袋,在城市的上空无根无由地飘荡,偶尔俯冲下来落到旅馆扑满灰尘的窗台。   直到手机又一阵响铃打断他呆滞与空白的状态。   是妻子青叶柔。见雷宇天不接她电话,青叶柔又急着用微信视频打了过来。   妻子的脸从手机屏幕跳了出来,雷宇天看到一眼便不由愣了一下,因为,妻子的双眼又红又肿,非常明显。   “老公看到你就好了。你真的担心死我了!昨晚打了你一晚的电话都不通,你快告诉我,你有没有什么事!”青叶柔见雷宇天接通了她的视频,好像舒了一口气的样子,着急地问。   雷宇天心中翻涌着无尽的讽刺,他费了很大劲才按捺住自己不冲着妻子怒骂,也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将手机摔碎。   他很想祝贺妻子:“拜你所赐,差一点点就死掉了。你当然担心了,你想整疯整跑艾瑶薇,你不想我死,因为我对你一定还有很大的用处。现在你得意了,你成功了,我狗命大,还活着,艾瑶薇也被你吓跑了,什么也不敢跟我说,甚至以后都永远不敢跟我说出来了。你做得多出色,想叫谁闭嘴,谁就闭了嘴。”   然而,雷宇天终究不再是昨日的雷宇天。他没有骂,没有愤怒,他将这一切都掩埋在心底,就像慢慢将这个名叫妻子的女人掩埋下去。此时如果愤而揭穿一切,除了逞几句口舌之快,又能怎样? 第167章 翻看客厅针孔视频   平时就算人在安蓝,当面发生的事情,他质疑,她都能堂皇地掩饰过去。何况这次,她人都不在陕市,发生在千里之外的事情,她岂会承认跟她有关?   而且,接下来时间就像是赛跑,他很担心妻子会提前一步叫人赶到他当年的大学,或者是通过网络手段,销毁掉他和她在资料库中的档案。此时同她摊牌,只会让她愈发加快手脚,而他已经被动的现状,只会更加被动。   “我能有什么事呀?就是昨天看项目的地方有点偏,信号不好,所以接不到你电话。”雷宇天温柔地笑了笑,心中却暗道,真能装,眼睛真哭得红红的,也不知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隐藏在我身上的,连我自己都至今未能明了的利益。   “真的吗?有什么事你要告诉我。我昨晚打不通你的电话,怎么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梦到……梦到……”妻子突然捂住嘴,呜呜地哭出声来。眼泪就像突然天空飘起了雨,一颗颗打在她的手机上,模糊了视频镜头。   “一个梦也能哭成这样呀?说说看,梦见我有多惨?”雷宇天用那种只有他自己能够听懂的讽刺说着。是呀,青叶柔,昨晚的事,或许几个林中的神秘身影早就即时向你汇报过了,但他们一定没跟你说详细,你把我整到到底有多惨。   “梦见……梦见……算了不说了,大清早的。反正我满世界再也找不到你。我是哭着醒来的。”青叶柔用纸巾擦净她屏幕上的泪水,“你一个没信号,把人家担心成这样,都不安慰一下。快抱抱,老婆要抱抱。”   “你先别哭了。眼睛哭成这样,不美了。”雷宇天三年来,倒还真没见她啥时候哭成这样。   “来,老公帮你擦。”雷宇天做出用大手轻拭的动作。既然他还要假装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事,既然他还要抢着与她赛跑,那就该装得像样点。   “这才对嘛。老公,太偏的地方不要去好不好。我知道偏远点的地方山好水好空气好,更适合栽种苗木,可是到时在那种地方开了花木场,运进运出也是个问题呵。你说,老婆说得对不对?”青叶柔建议。   “就是,适合的地方交通不便,交通好的地方环境不佳。所以才会拖这么久。不过这老板的诚意不错,我再看看吧。”雷宇天说着早就想好的辞。   “那你哪天回?”妻子自己用纸巾擦干了泪,脸上的神情又生出几分生动来,我见犹怜,娇柔地问他。   “快了。再没什么结果,我就放弃了。”雷宇天回答。既是在说放弃所谓的花木场项目,也是在向妻子暗示,他的私下行动可能要放弃。如此一来,妻子的戒心才会少几分。   “快了是几天?都好几天没见我了,你就不想我,不想……”青叶柔说到这,有些羞意,没再说下去。   “才不想。你不是说好了吗,那天晚上喂饱了我,让我见到嫦娥都吐。你目的达到了,那晚喂得太成功了,我很饱,很腻,以后都不想了。”雷宇天借她的话,玩笑着她。   “你说的!回来一个月不许碰我!”   “一个月就一个月呗。也不知道谁先忍不住。”雷宇天呵呵。   “我才没所谓!我只要,看着你,抱着你,有你这个人在我跟前活生生地走动,就满足了!”青叶柔嫣然。   看她脸上泛起的甜,就好像有无数的花蜜从她的心里结出来。这一瞬,雷宇天甚至宁愿忘记掉昨晚发生的生死一切,而选择相信唯有眼前这张甜美的面容才是最真实的。   “举起手来!”妻子冲着镜头,半是撒娇地说。   “干吗?”雷宇天本能地往身后藏起被蝎子咬到的那只手,然后将另一只完好的手握成拳头,缓缓举起冲着镜头。因为就算是完好的那只手,昨晚攀爬了那么久的峭壁,紧握青藤,掌心也早已发红。虽然双方其实对于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是心知肚明,可雷宇天还是不希望此刻就挑明了来说。   “手怎么有点红?”妻子果然说了出来。   “去看了一些当地不错的树种,值得开发成盆栽新品种的。爬了点山,握着坡上的一些树枝往上爬,手能不红吗。”   “老公……你真是受苦了。”青叶柔说着将自己白生生的小胳膊也冲着镜头举了起来,“你看,你送我的手表,我每天宝贝似的,擦得一干二净,你那上面都沾泥了,回来我帮你擦干净。还记得老婆怎么说的吗?”   “说哪个?”   “你看你果然忘了,讨厌!我说过,这两块表是一对,我希望它们永远都在一起,而不会天各一方!老公,你要快些回来哦。”青叶柔又是嗔怪又是柔情。   “……”雷宇天突然变得不知要怎么回答她。如果在以前,他确实不觉得这两块表会有天各一方的那一天。然而,现在她身在安蓝,他身在陕市,相隔千万里。关键是,他一点都没有想要回安蓝的欲望。   身已远,心更是隔山隔水隔天涯。   或许有一天,他会连多看一眼这块表,心里都会痛。   她做着这暗中的种种、事事,又哪能用一对手表,便能弥合一切,拴他在身旁?   “好啦,我快些回。”雷宇天回答。   “等你哦。还有,不管你去哪看项目,也不管你上哪找树种,一切前提是安全。太偏太危险的地方,千万不许去!项目成不成不重要,我永远只有一个小要求,你平平安安回到我身边,和我在一起。知道了吗傻瓜老公?”青叶柔粘人地问。   “真这么想?”   “当然了。你快答应快答应!”青叶柔撒起娇来。   “这不能答应。我不能一个人平平安安回到你身边。我还想着从湖北带一年轻漂亮的小三回去,跟你一起过日子,这样热闹点。”雷宇天气她。   “带来呀!我保证不整死她!我都想好了,我们吃饭,她做饭;我们穿衣,她洗衣;我们上床,她铺床!至于她也想爬床上来,没门,我一脚把她蹬下床去!这安排好不好?”青叶柔柳眉一竖。   “嗯,看来我得改变主意……我得多带几个回去,小三小四小五小六,结成一气,一起对付你一个。”雷宇天越扯越没边了。两人就这样愉快地结束了视频。在这种谁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的愉快中,放下各自的手机。   在旅馆床上继续坐了会儿,雷宇天重新拿起手机,点开家里大厅的针孔摄像头软件,翻回到昨晚的纪录。 第168章 发现与别人的婚纱照   他想,昨晚山上鬼鬼祟祟、想要整疯艾瑶薇的那帮神秘人,行动的结果最终还是要向青叶柔汇报,那么,说不定大厅捕获的镜头,能够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翻了又翻,昨晚大多数时候,客厅都与平常一样。妻子倒是在大厅接到一个来电,接通电话后,妻子听了听,说了一句:“是吗,那就还是按计划。”   妻子是边走边说的,说完这句,人已进了卧室,再也听不清任何说话声。后来,客厅的灯被关了,但却隐隐有卧室的灯光漫过来,时亮时暗,开开灭灭。她一夜没好好睡觉,那是肯定的。   但,这可以解读成她想他,坐在床头打不通他的电话,一整夜都很焦急,翻来覆去睡不着,所以灯火时开时灭。也可以是他所知道的另一种事实:她坐在席梦思床上,一直等待着深夜伏霞山中的动向。   伏霞山再往前,坐两三小时的长途汽车,便可到达汉西大学。雷宇天收拾着皮箱,自然是要赶今天早上的长途班车,急赴汉西大学,争取在被做手脚前,把几家大学的档案管理人员联系遍。   在旅馆一楼饱饱吃了一顿。说是早餐,却是寻常人正餐的几倍。因为,昨晚饿了一晚上,体力又消耗得厉害,这一餐算是补偿。   出了旅馆,沿着旅馆门前的路,走往可以搭的的地方。旅馆旁边是正在拆除的旧房,只余下一堵拆到一半的老墙,墙上还写着一个“拆”字。从墙上污垢不堪的喷绘图来看,这里多年前应该是一家婚纱影楼。   这里就可以打的。等着的士到来的过程中,雷宇天焦虑、感慨中夹杂着一丝无聊,盯着老墙上那几幅破旧、沾满泥迹的婚纱宣传照看。   突然,看到其中一幅,他有一种正在照镜子的感觉。因为,照片中西装革履的男人,脸膛方正,眉毛粗浓,那模样,越看越就像是他自己!   雷宇天猛向前几步,差点将皮箱都踢倒在地。   那是六七幅婚纱照印在墙上,每一幅都不大,只有一本a4的杂志大小。其余的五六幅都很陌生,只有其中一幅的男人长得很像雷宇天。   宣传照实在太旧了,关键是,还被各种或灰或黄,或黑色的泥灰遮掩着,他那张脸,几乎就是从泥泞灰尘中努力钻出来,隐隐现出了昨日的眉目。   虽然脖子、下巴乃至脸颊、鼻梁上都到处染着泥尘,但,那眉,那眼,雷宇天还是不得不确认,这就是他!   雷宇天顿时听到自己心脏瞬间开足了马力,吃惊地发动起来,扑通直跳。想不到打算沿着余下七所大学一间一间找下去的讯息,却在这旅馆旁一个已然拆除的旧影楼偶现了峥嵘!   确认了这一点,他目光迅即移向倚在自己身边的娇美新娘。   新娘身上糊满的污垢与泥泞一点不比他少,就连脸蛋都脏得像个灰姑娘。但,即便这样,他还是猛地认了出来,一双狗眼简直就要掉到地上!   新娘他认识。准确来说,是两天前还见过。   那天在汽车站旁边的老汤馆,他和艾瑶薇排着队打算点餐,窗口前却有一个少妇装束的披肩大美女在换调羹。取了调羹,当时白色披肩美少妇回头向雷宇天和艾瑶薇望来,还猛地掩了掩口红鲜艳的嘴唇,调羹掉在地上碎了。   当时,披肩少妇解释成看到艾瑶薇脸上的伤,一时被惊了一跳,弄得艾瑶薇还拉着脸半天不高兴。现在想来,那显然是掩饰之词。披肩少妇真正惊讶的,是三年不见的丈夫突然重现于面前,且咫尺相对!   一个早已杳无音讯,尚不知在否世间的人,突然从天而降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心情,只有她自己能明白。虽然她压抑着一切情绪,极力而急智地掩饰,但那猛去掩嘴的手,以及掉落的调羹,正泄露了她心中的惊惧!   居然会是她!   大学中自己视为女神,婚后无耻背叛,这三年来,他梦中时时出现却总是面目不清的昔日妻子,居然会是老汤馆中惊鸿一瞥的她!   拉起皮箱,雷宇天猛向旅馆的方向回跑。   “前面那家影楼的老板电话,你们谁有吗?”雷宇天急切地问前台,问完前台,又问其他年纪大点的服务员。   “早倒闭了,房子都拆了老久了,你还找他干吗?”得到的几乎全是这样的回答。   “人呢,人总还在陕市吧?谁见过他?谁有他号码?”雷宇天继续追问。   然而,得到的却全是一脸懵逼的摇头。没有谁有那家影楼的信息,毕竟已经拆除了两年。   “那墙上的宣传照,几年都一直贴着?”   “一直贴着啊。可能是他们自认比较好作品就拿来宣传呗,影楼不都这样吗?”有服务员回答。   “我是说,那六七对新人的照片,一直都那样的?”雷宇天翻出手机刚拍的给他看。   “是呀,一直都是好几幅印在那,每张都不大,小小的。你是问照片里的内容呀?那谁记得清。反正我每天路过,只记得那里有几幅又脏又旧的小婚纱照,照片里面的脸没留意过。”服务员回答完,脸上已经流露出有些不耐烦的表情。   雷宇天知道他的回答是实话。确实,有些东西你耳熟能详,每天都见,但你并不会一一记下它的的细节。   “的士!”雷宇天重回那矮墙边,终于有一辆的士开来,雷宇天急着要去投胎似的,猛拦的士。上到车上,他没有说要去伏霞山就近的汽车站,而是要求直接去陕市中心汽车站。司机再三声明那是好几小时的长途,他们不开,雷宇天才没办法,改为去就近的汽车站搭乘长途汽车。   开往陕市中心车站的长途车上,看着窗外的青山转动、电线如同天地间牵牵扯扯的蛛丝,雷宇天心绪如潮,极力去抚,却难以抚平。   他试图理着这些心绪,虽然已经有些难以理清。   ps:上午已3更。感谢:林、财哥,下午将加写致谢。其他的话,老温不多说了。 第169章 猛然撞见   他不知道照片中的美女、自己曾经的娇妻,那天只是偶然办事出现在老汤馆中,还是长期都在陕市汽车站一带出现。所以,他这样急匆匆地赶回陕市汽车站,能不能再找到她,其实很说不定。   但,这一线希望,哪怕再渺茫,显然也不能放过。   同时,这一新情况猝不及防地出现,令他原本对很多事情的理解都不得不重新思量。   之前在安蓝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让雷宇天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青叶柔极可能就是当年背叛自己的前妻,极力隐瞒着他的过去,往他的空白记忆中误导虚假的信息,完全是在掩埋她那美丽温情背后丑陋不堪的过往。   然而,一个不曾预料的结果突然跳至面前,前妻另有其人。如此一来,很多事情反而变得愈加难以理解。   既然青叶柔不是背叛者,她如此处心积虑的隐瞒,又究竟为什么?   她,到底又是怎么冒出来的?为什么要来到他身边,而且与他在一起就是三年?   既然她并不是往事中那位爱穿白衣白裤的前妻,为什么如此讳莫如深地刻意回避着白衣白裤,并且一趁他不在,又万分钟爱地偷偷穿上那套白衣白裤?   她柜子夹层中的转账单是无论如何都铁定的事实,她本身又背负着怎样的隐秘?为什么要背着他,将所有的身家、所有的钱财悄悄转移给隐在暗处的神秘人?   还有一个昨晚刚刚显现的问题。昨晚在伏霞山中又是制造心理恐怖、又是刀砍青藤暴力相加的一帮神秘人,到底又是谁派来的?   有一种可能,自己和艾瑶薇是在汽车站老汤馆遇见前妻之后,第二天早上才开始发现有神秘人如影随形的。从沙发区假装看报的人,到陕边学院劝阻他继续寻找的长发算命先生,再到伏霞山中拆桥暗害两人的一帮神秘人,都是在老汤馆之后出现的。   难道,前妻那天匆匆离开老汤馆后,就紧急找人跟踪自己,想干扰和阻断他,以免他揪出她来,大加报复?   如果是这样,那前妻现在能调动的势力和资源倒还不小。   但至少有一点却又怎么也说不通。如果真是前妻派人在伏霞山中对付他和艾瑶薇,那么,真正要对付的目标显然应该是他,而不是艾瑶薇。   当时并非没有机会。当雷宇天扯着青藤一路沿着峭壁攀爬,爬到十几二十米高处时,对方只需在顶部弄断他的青藤,便是有十个雷宇天,也一定要摔死在伏霞山中。这样一来,前妻所担心的问题,岂不是解决得干干净净?而且事后,外界都只能判断为青藤断裂,不慎摔死,事情查来查去都极可能成无头公案。   可是,那晚的情形雷宇天却能感觉出,那帮人先是引发猫头鹰群鸣,如同百鬼齐嘶,这招对雷宇天哪有什么用,分明是针对艾瑶薇的心理弱点,把她整疯。   两人试图攀爬峭壁时,山上的神秘人装作同时干扰他们俩,实际上却只踢打雷宇天的青藤,反倒是刀刀砍向艾瑶薇的青藤,狠不能将艾瑶薇置于死地。这,岂不是刚好与前妻本应做的事情相反?   再后来,雷宇天吃准了对方的心思,将艾瑶薇与自己捆为一体,向上攀爬,果然,对方投鼠忌器,害怕误伤雷宇天,便再也没有出现用刀砍断青藤的情况。   如果说是前妻派人所为,这又如何说得通?只有青叶柔,既想阻止艾瑶薇向他透露往事,又想要雷宇天活着,才会有如此的安排。   虽然无论如何都无法完全想清,但已然浮现出来的前妻,仍是必须要见。   思绪纷扬中,车至陕市汽车站。   雷宇天气都没喘一口,就连忙进到那家飘溢着香气的老汤馆。   “前天下午,有位穿着白色薄披肩的美女,对,还将你们调羹打碎的那个,经常来你们汤馆吗?”雷宇天急问。   “打碎调羹的?我想想,是有这么回事,但是那就是一普通顾客,长什么样我都想不起来了。”汤馆老板回忆。   “以前没见过?”   “没怎么见过。”汤馆老板肯定。   这番回答并不意外。现在,雷宇天真不知接下去该怎么办了。   走出汤馆,斜对面便是人来人往的陕市汽车站。前天下午,他还和艾瑶薇各拖着皮箱,走在那大厅前,上演不舍的离别。艾瑶薇差点就一个人买了兰市的车票赶回去上班了,却因为他送的两包种子,赖下来陪他。短短两天过去,艾瑶薇还是走的,无奈地走了,他却不再是当时站在这大厅前抽着烟送她时的心情。   那时西斜的下午阳光,现在重又焕新,成为崭新而清朗的上午阳光。仿佛红尘颠倒,经历了一个轮回。   拖着皮箱,雷宇天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穿过马路,又来到了陕市汽车站,但却没有急着买票。   现在只有他一人孤零零地在街头走着,除了直觉牵引着他,一无指引。   听从直觉,他没有马上赶去下一站汉西大学。他只想逗逗转转,既然能够在汽车站附近遇见前妻一次,那么就说明她是在这附近有事情要办,或许再遇见一次,也并非全是奢望。   抱着这种奢想,自然便是往繁华的地方去。汽车站再往前,有超市,有银行,更有一间展会馆,上午接近中午时分,馆前来往的人很多且都衣着光鲜。   雷宇天如同《阿甘正传》中那根在天空漫漫飘落的羽毛,唯一催动他脚步的,仿佛只有命运。他驻足在展会厅的大门口,犹豫着该是继续前行还是随便走进去看看。他已经看出来,这是一个汽车展活动,明亮闪烁的灯光下,排列着各种崭新锃亮的豪车。   雷宇天跟随着行人的脚步,还是走了进去。他穿行在一排排轿车间,面对销售顾问热情的询问,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继续走下去,销售顾问们终于不再搭理他,觉得他就是一个前来看美女、观车模的猥琐男人而已。   前面墙壁是一幅巨大的落地玻璃,就像一面大镜子。雷宇天不是个喜欢顾影自怜的男人,然而,此刻他也不禁在玻璃关伫立下来,看着自己脸上疯狂冒出来的胡碴。这几天的辗转,尤其是昨晚的惊魂,终究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些似有似无的改变。   他望向镜中的目光却突然一抖。就在镜子里,另外有一个婀娜的身影正徐徐走动,低头看向一辆造型颇显时尚灵动的轿车。   发现前面有落地宽辐玻璃,美女爱美之心发作,目光也从女式轿车移开,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这一望,美女脸色忽地一变,她显然远远看见了镜子最前方那张男人的脸。   ps:下午的加更,致谢焚琴煮鹤、勇哥、林、财哥。 第170章 她逃出洗手间   美女猛一转身,踩着高跟鞋,急急向一旁走去。   雷宇天猛回头,镜中的女人已消失不见。他猜测着女人可能跑走的去处,徜徉探寻。然而,那美女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在这宽敞明亮、华灯如水流光溢彩的大厅。   车展现场有人谈着价钱,有美女模特在华灯下摆出各种姿势,尽显璀璨,还有人掏出手机,一张张对着美女香车拍照。全世界的人们都在各行其事,唯有这一个男人站在茫茫人海,苍茫四顾。   车展现场一侧,拐了几道弯是洗手间的位置。女洗手间,买车的各色女人,以及现场美女模特偶尔进进出出。毕竟这次展出的都是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车型,前来参观购买的女人家境一般都不错,基本都是些气质样貌较佳的女人从女洗手间出入。   出入的靓女间,却也夹杂着偶尔的丑女。一位身材倒是高挑性感的女子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只是那五官却未必有点太对不住观众。   这女子涂着夸张的口红,夸张到整张嘴给人以肿胀之感;女子眉毛太粗,而且是又黑又粗,有点大煞风景;最不忍睹的是,女子脸上太多麻麻点点,左右脸麻得还挺对称的。   女子扬着脸走出洗手间,一直走到通往大厅的过道处。   “美女,你描眉笔掉地上了。”一个声音在一旁提醒她。   女子本能地往下看,小包包却明明握在她手上,地上哪掉什么描眉笔?她带着疑惑,抬头一看那声音的源头,顿时捂住胸口,往后退了一步。   走道并不明亮的光线中,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站在暗处,一张方正的脸此时却阴得能够拧出水来,双眼瞪着她。   “你干吗?”丑女一边问,脚步却不停,急往前走开。   “我想问你干吗?漂漂亮亮的,故意要把一张脸糟蹋成这样,你在躲什么?”男人自然是雷宇天,他冷笑着问。   “哪有,我打生出来就这样。谁会把自己画丑,有毛病。”丑女辩解。   “别紧张,你看你脸上都冒了好多汗出来了,汗已经把那些麻子给冲掉了,天生长出来的麻子还能用汗给冲得掉?”雷宇天歪着头,饶有兴趣。   “你!”女人本能地伸手却揩脸上的汗,结果汗没有,却揩到一手的黑色。好不容易用眉笔画出来麻麻点点,被她用手揩掉了大半。   “骗你的,你没流汗。但是现在你用手一揩,麻子已经全没了,你的麻子好特别呀,可以用手揩得掉的。”雷宇天嘲讽。   “那又怎么样?!”美女发觉被戏弄了,恼恨不已,“我有没有麻子跟你也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擦干净了再说。”雷宇天递过去一张纸巾。   美女犹豫了一下,接过纸巾一把将麻麻点点彻底擦干净,那张颇带着点轻熟味道的美少妇脸庞显露出来。美少妇将纸巾往垃圾桶一丢:“我又不认识你,你跟我干什么?”   “是呀。你又不认识我,你躲我干什么?”雷宇天架起双手问。   “你……我没躲你,你自己想多了。”   “刚刚在大厅见到我,连忙跑到洗手间,不惜用眉笔将自己画成丑八怪。可惜画得夸张了点,眉笔的颜色太假,反而让我起疑了。还有那天在老汤馆,见到我把调羹都吓得摔掉了,汤都没喝多少就急着跑掉了。还说没躲我?还说不认识我?”   “老汤馆的事情就是误会,跟我没关系。”美少妇脸终于愿意承认了老汤馆的事情。   “装,挺能装。给你看个东西,看还是不是误会?”雷宇天拿出手机,在影楼旧墙上拍到的那幅泥泞不堪的婚纱照,早就翻好在屏幕上。   “什么东东?”这次美女不再躲闪,主动湊了过来。   “天啦,这都哪来的?我什么时候认识你了,什么时候跟你拍过这种照片了?我跟谁拍过婚纱照还不清楚呀!”美少妇一脸不可思议。   “你可以撒谎,但是照片不会撒谎。你真行!以为我们俩的痕迹已经随着我这个人一起,消失在了整个陕市,丁点儿也不会再有,对吗?你希望我最好是消失在这个世界对吗?真让你失望了,不仅照片残留着,而且我这个人居然又活着出现在了你面前。”雷宇天恨恨道。   “你都胡说八道什么呀!你以为p个婚纱照就套住我了,我就得跟你走?你想什么呢?!”美少妇擦净了脸上乱画的麻点,那张秀雅悦目、明目皓齿的面孔颇显韵致。顾盼生辉的大眼中,颇有怒意,亦有委屈和恐慌。   那怒气、那委屈的恐慌,看得雷宇天即使面对铁定的事实,都不由得一阵犯疑。疑心会不会是自己真弄错了,要么,就是这女人实在太能演了。   “那天在老汤馆见到我就惊得调羹都掉了,难道也是p的?你放心,没谁打算追你,回头草,我没那胃口吃。不过有一点,既然让我找到了,你承不承认不重要,我有办法让你寝食难安。从今天起,你逃不掉了,你的恶梦开始了。”雷宇天句句咬牙,并非威胁,而是他心中积累的所有愤恨在忍不住地倾泻。   “都什么什么呀,怎么那么可怕!圈套,完全就是圈套!早知道我不贪那五千块钱了!”美女这下急得眼泪出来了。   “什么五千块钱?”雷宇天感觉话里有内容。   “难道不是你做的局?”美少妇疑惑。   “是这样。我是一名模特,平时主要当车模,有时也接一些其他展会、庆典活动之类的。前天这附近有个艺术展,我就被请来当礼仪了。为了配合艺术展的氛围,那天作为礼仪的我们穿的并不是平常商业活动那种俗气的礼仪服,而是带着白色小披肩,很高雅的那种。那天来了很多社会各界的人参观艺术展,我一直忙到下午,活动差不多了,不那么忙了之后,就自个也在现场走走看看,欣赏一些工艺作品,当是给自己一些艺术熏陶呗。其实认识我的人知道,我算是那种穷爱艺术的人。”美女回忆道。 第171章 句句惊心   “我留意到当时现场有个挺有个性的长发年轻男人捧着个dv一直在拍现场,拍了有一小会儿了。我估计他应该是现场专门请来录制dv的专业人员之一吧。长发年轻男人拍到我时,特意多拍了一会儿,并说今天的艺术展不久会在卫视播出,到时我自己可以收看一下。就这样,我就跟他多聊了几句。我发现他带点南方口音,应该是南方人在这边发展吧。”美女说。   “南方口音?”雷宇天略为一怔。自己不就是从南方来的吗?   “聊了几句后,男人又说其实今天他不只是被请过来拍艺术展,同时还在附近拍一个网络短剧,我形象好,有兴趣的话不妨客串一下。他还点开一个微信公众号,展示里边的一些网络短视频给我看,说那就是他们拍的,每天需要制作一部短视频上公众号,点击量还挺大的。我一听觉得挺有意思,对他在现场的身份真是半点都没怀疑。他说拍完就会当场给我五千块钱。一次简单的客串出演就能有五千块的收益,这证明他的网络视频运作得不错,也证明这职业比模特有前景得多,对我来说当然有吸引力了。”   “他让我客串的内容,就是在附近的一家老汤馆等着,呆会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跟一个高挑秀丽的小女孩进到店里,我就装去换调羹,然后一转头看见你们,惊得调羹掉地上,说「这么漂亮一女孩怎么伤成这样,真是吓坏我了」。他给我看了你和那小女孩的照片,并说要的就是本色演出的逼真效果,所以不需要跟你们有任何沟通。演完摔调羹那一幕之后,再装成有点慌张地张望你们,喝几口汤然后匆匆走掉,直到门口都一直装成慌张张望你们的样子。走出那个汤馆后,这个短视频就大功告成了。”   “我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没什么难度,就决定试试了。演完后直到走出老汤馆,我还直想,原来网络短视频我也能拍,就这么拍成功了。我不知道他把摄像机藏在什么地方拍摄的,反正走出老汤馆没多远,拐弯的地方,他就真给了我五千现金。并向我要了qq号和电话,说以后可以长期合作。我当时可高兴了,觉得自己转型在望。”   “大概到了第二天早上,他突然急着给我打来电话。他说有点麻烦,昨天那个汤馆的视频晚上在公众平台推出后,结果被整蛊的那一男一女,也就是你跟那小靓女,竟然不是正当的夫妻关系,而是外边找的小三。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拍网络视频并不是都事先通知被拍者的。他说你在公众平台看到那视频后,雷霆大怒,打他们公众号的联系电话要报复他们,找不到他们人,又说要找到联合他们整蛊他的那个少妇,通过少妇找到他们。说是要连他们带我一起报复。”   “长发男人在电话里说,好在你跟小靓女似乎不是什么本地人,让我躲一躲就好了,你有可能会倒回汤馆来找我,他让我最近这几天千万不要出现在中心汽车站一带,否则会有麻烦!”   “我当时一听傻眼了,怎么第一次拍短视频就摊上这事了!我越想越闹心,觉得这事还是应当他们主动跟你协商解决,不能扯我身上来。他当时留了我的qq和手机号码,但他留给我的却是一个固定电话,昨早打给我的也是固定电话。我就按这个固定电话打回去,结果发现根本就是一个无人接听的公用电话!”   “他让我最近千万不要再出现在汽车站一带,别被你找着。今天的汽车展,我只好跟公司请假,可经理强调这次车展活动非常重要,没批准。我软磨硬泡,最后争取到只上到中午班,下午就离开。我也是抱着侥幸心理,就几小时,不会就碰上你吧。再说,那个老汤馆平时我也没去过,你就算找过去也问不出什么来,大不了我只呆在车展现场,不靠近老汤馆那一带就行了。”   “我压根没想到的是,刚刚在车展现场的落地玻璃前,我还真看到你出现了!我怕你真找我麻烦,真后悔没能听那个长发男人的提醒,躲开几天就好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当然调头就走了。当时直接往外走肯定会被你追上,我只好往暗处走,走到洗手间。我灵机一动,用眉笔把自己脸弄花,打算通过这种简单的伪装,不慌不忙地走到展会的大门口,溜之大吉。没想到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你识破了!”   “直到你拦住我,我都还觉得你是为视频的事情,直到你给我看所谓的婚纱照,我才觉得没那么简单。现在看来,要不是你真的连自己前妻都不认得了,要不就是你居心叵测!”美少妇倒打一耙。   “就这些?说实话,我挺佩服你!”雷宇天听美少妇一直说完,心里判断着真假的机率。如果美少妇就是前妻,能够灵机一动编出这么滴水不漏的一番经历来,那他只能说,自己前妻太难对付了。这编瞎话的水平,绝对还远在青叶柔之上!   “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骗你?”美少妇又恼火了。   “话虽然编得很精彩,可是空口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雷宇天反问。   “这事你叫我怎么证明?对了你把婚纱照再拿出来看看,我怎么感觉有点眼熟。”美少妇想了想。   “可算想起来了!都说是p的吧!这是五年多前我跟我老公拍的婚纱照,竟然被换成了你的头像!这张照片我qq空间就有,我现在就翻给你看。”   美少妇说着也掏出手机,飞快地点开qq空间里的相册,雷宇天特意留意了一下相册时间,果然是五年多前发布的。   “你看,就这张!”美少妇指着其中一张婚纱照。雷宇天顿时有一种整个世界都不真实的感觉!   那张照片中,美少妇跟自己在旧墙上拍到的表情、姿势一模一样,倚在男人身边。那个男人也高高大大,西装革履,全身也与旧墙上拍到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张脸却并不是雷宇天的脸! 第172章 秘密撕开了口子   也就是说,有人窃取了这张照片,请了技术非常了得的平面设计师,不着痕迹地p换了头像,将雷宇天的头像移花接木地放了进去。   这还不算,而且还将整张照片做得与旧墙上其他照片一样的陈旧,并糊上泥泞、灰尘,让人根本看不出是新换上去的!   也恰恰正是因为这些泥泞、灰尘一直掩盖到了脖子部位,所以可能存在的ps拼接痕迹,也被遮盖得恰到好处,以至于雷宇天早上站在旧墙前,一点都没去怀疑!   发现自己真可能被不着痕迹地误导了之后,雷宇天这才开始留意美少妇今天的穿着。美少妇穿的是一套黑色带花朵状褶皱的包臀一体裙,虽说车展现场车模制服今天多以蓝色为主,但跟她同款的黑色褶皱裙确实还有两三位车模似乎也在穿。也就是说,她真有可能就是一名车模!   “丹丹,你在这跟谁聊天?怎么还把眉毛弄成这样?中午班还没上完呢,还不去你的展位?”有一名三十多岁的女人走往洗手间,一眼发现了美少妇,皱眉问。   “对了王经理,你来了正好。你帮我证明一下,我老公还跟王经理认识呢!我和我老公结婚几年了?”   “五年多了啊!而且结婚之前两人就处了两年了,有什么疑问吗?”王经理望向雷宇天的目光没什么好感,显然把他当成了对车模死缠烂打的登徒浪子。   “我不知道你怀有什么目的,但你的问题我可以明确给你证明。这是丹丹这几年做模特工作,在各种工作场合拍的照片。这是她和她老公婚宴时的照片,你自己看我手机里的日期,是不是五年多前拍的?”王经理拿出她那个款式已经特别老的手机翻照片给雷宇天看。   雷宇天现在不能不相信丹丹所言属实了。向丹丹要了那个神秘长发男人的固定电话,雷宇天试着打了打,果然,只是无人应答的公用电话而已。   不用再打听,神秘长发男人绝对不可能是艺术展的工作人员。雷宇天没猜错的话,对方也不可能是什么在陕市发展的南方人,而应该就是来自南方,跟随雷宇天前后脚到达陕市的。   多么用心良苦!多么精巧无双的谋划!   先哄骗丹丹不明所以地出现在雷宇天面前,并且装出失态的举动,埋下伏笔;然后,让雷宇天在旅馆楼下打车必经之地“偶遇”自己当年的“婚纱照”,认出三年多前背叛自己的所谓“前妻”。   如果仅有照片,雷宇天可能还会把注意力集中在照片到底有没有ps痕迹,可加上在汤馆中那活生生的一幕,丹丹那惊慌失措的举动,雷宇天根本就不会去怀疑照片的真实性。   剩下的,就只有寻找。可是,丹丹又被恫吓,最近都不可能出现在陕市汽车站一带,那么,雷宇天注定找不着他那该死的“前妻”!   事情的结果就变成:雷宇天陕市之行,总算弄清楚了背叛自己的“前妻”不是青叶柔,而是另有其人。只不过那个人无迹可寻,可遇不可再,就如同死无对证,注定无解。既然如此,雷宇天当然也没必要再纠结下去,只需心中清楚青叶柔是青叶柔,前妻是前妻,放下过去,从此同青叶柔好好过日子,听青叶柔的话行事就好了。   这哪是他雷宇天的陕市寻求真相之旅?这完全就是在帮青叶柔达成所愿的盲目之旅!   分明是他谋划出来的一趟行程,却不知不觉反成了她的如意计划。这份借力打力,借水行舟,雷宇天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   奈何,多完美多了无痕迹的算计,终究敌不过命运之手的信手拨弄,精明过人终敌不过天意弄人,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大抵如此吧。   浑浑噩噩游游荡荡,命运的转盘冥冥,还是将他送到了汽车展的门口,还是让他抬腿走进了展厅,还是让他从丹丹那张鬼画桃符的麻脸中,猛然辨析出命运半遮半掩的真面,窃听到命运欲说还休的潜台词……   要不是丹丹抱着侥幸心理上了半天班,雷宇天此番注定寻而无果,那么,或许从此都是蒙在鼓里,直到利益关头,青叶柔主动显山露水的那一天,他怕是有心应对却没了动弹之力。毕竟,他不是崔英明,远没有崔英明扭转乾坤的势力和能量,崔英明与代璤璃的结局,在他身上就未必能体现得那么幸运……   没有那工夫感喟命运的奇异与照拂,雷宇天重回汽车站内,立即买了前往汉西大学的车票。他恨不得车子能够快如一枚直奔真相而去的子弹,带着他一头向远方扎去。   在车上就再次与汉西大学的档案管理人员进行了确认,下午到了,就直奔档案室而去。   命运今天总算给了他足够的照拂与恩惠,仅仅十几分钟后,四十多岁的档案员就眼神一凝,瞅瞅电脑,又瞅瞅雷宇天。   “你看,这个是不是你?”档案员推了推眼镜问。   电脑中出现的照片除了比现在的雷宇天更青春飞扬一些,表情更腼腆一点,相貌几无太大差别,所以,雷宇天几乎不需要太多的考虑,便回答了对方。   “找到了……太谢谢你了……我可算找到我了!”雷宇天的喉结因为激动而滚动着,像是在用力吞下一块石头。他的话更是激动得听起来像病句。这世上,可能也不会有多少人像他这样,跟自己逗逗转转地捉着迷藏,总有一天自己找到了自己,心花怒放却又百感交集。   “金俊天?我姓金?!”雷宇天张大着口,像是学语的孩童,第一次念出自己的名字。   “金俊天。”档案员像是复读机跟读着他的话,“档案纪录,砚市人。”   “父亲,金佑贵?没有母亲信息?”雷宇天念着这形同陌生人的名字。   “单亲家庭。”档案员平静道。   “别关,我拍下来。”雷宇天握手机的手在抖。壮如树杆的手腕,握不稳小小手机。   “放心,我在打印了。打印出来你好好带身上。”档案员还是挺尽心的。   “还要请你帮个忙。我想再找位女生。”如果另一个疑问也能在这档案室得到答案就太好了。   ps:上午3更毕。雷宇天与你同揭人间爱恨天。 第173章 妻子是校花   “名字呢?”档案员问。   “同样不记得了。”   “哪个系?”档案员又问。   “也不知道。”   “……”   “不过我有照片,就是这个。可以肯定是跟我同届毕业的,就在那一届找就行了。”雷宇天掏出手机,将青叶柔的照片打开给档案员看。   “这女生挺漂亮啊!如果是汉西大学的,当年一定是校花。”档案员不由多看了几眼。   进入同届女生资料,两人一张一张照片翻看,然而,这次显然不如前面顺利,直到过完了所有的照片,也没有一张是青叶柔的眉目。   难道青叶柔竟然不是当年的大学女友?雷宇天又开始陷入迷雾了。   指使人让丹丹误冒前妻,伏霞山中差点将艾瑶薇整疯,却缩手缩脚不敢对雷宇天下手……这一切,都分明指向了,前妻不是别人,而就是青叶柔!   然而,在自己同届档案中,居然却又没有青叶柔!这到底怎么回事?   “再翻一遍看,有没有可能漏掉?”雷宇天觉得这结果简直有违科学。   档案员依言又将所有女生的照片从头给他过了一遍。   “不对!”档案突然自言自语。   “什么不对?”   “数量不对!我刚刚一边翻一边数,少了一个女生的资料不见了!”档案员失声道。   “少了哪个?”雷宇天也是太过情急,问出如此脑抽的话来,话一出嘴就恨不得给自己嘴上来一掌。这话问的,就好比课堂上老师清点人数,冒出一句“今天旷课的同学请举手”。   出于对他急切心情的理解,档案员原谅了他。   “怎么会这样?这个女生的资料到底什么时候丢失的?”档案员有点冒汗,“我再找找纸质档案!”   档案员起身去隔壁存放纸质档案袋的大房间,雷宇天连忙跟了过去。   在积了薄薄灰尘的文件架上,档案员寻找着,找到对应的那一届,一份一份地翻找。   “也少了一份!同一个女生的资料,纸质的也不见了。根本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   “最近有人也前来这里找过你查档案吗?”雷宇天问。   “你啥意思?怀疑我帮别人做手脚?”档案员不高兴了。   “当然不会。但别人借接触电脑和纸质档案库时,还是有可能做手脚的。”雷宇天解释。   “找档案的当然陆陆续续都有。问题是我都没离开过,当着我面能处理掉资料,这太可怕了吧?”   “没关系,不管是偶然还是什么原因,这点困难还难不倒人。”雷宇天并不再追问这个问题,“还是回电脑房,调出我同班同学的资料,尤其是当年跟我住同一宿舍的舍友!”   “对呀!”档案员一拍脑袋。   “这些男生,您这都有他们最新的联系方式吗?”雷宇天问。毕竟,毕业多年,档案里的电话可能早就失了效。   “没有,没联系过。”档案员摇摇头。   雷宇天倒并不觉得奇怪和失望,毕竟他只是档案室人员。呆会,他可以要一下当时班主任的电话,说不定班主任会有一两个学生的联系方式。   “这个!这个秦志!前些日子来找档案资料补办毕业证,给我留下过手机号码,是你同班的!”档案人员面露惊喜。   “号码呢?!”雷宇天赶紧要来秦志的号码。   “你好,秦志吧?我呵,老同学金俊天!是呵是呵,好多年没见面了,现在在哪儿风生水起呢?”雷宇天打通了秦志的手机。   还好,这个秦志听起来对金俊天态度还行,至少不是大学里相互交恶的那种。   “现在应该叫你秦总了吧?”雷宇天慢慢开始聊至秦志的近况。   “失败失败,还在职场苦苦打拼,这几天正好在陕市出差呢。倒是你,也不给哥们赏口饭吃。”秦志开着玩笑,也不知是真苦逼假苦逼。   “这么巧,我也在陕市办点事,一会见个面,喝几杯怎样?就咱们汉西大学大门对面那家学府酒楼怎样?”雷宇天进门时便留意到学校门口有家酒楼。   “好呵俊天,不对现在早就应该叫你金总了!你还跟在学校里一样,够哥们,重感情!”秦志那边声音都提高了。雷宇天不知为什么,秦志会有如此受宠若惊的表现。难道自己大学毕业时真有什么令人刮目相看的际遇,并且直到现在一些同学还不知道他失踪的事情?   “呵呵,咱们是兄弟,别什么金总金总的。”雷宇天也不否认,“秦志,你当年可是大帅哥,美女一圈圈主动往你身上蹭。怎么样,娶了当年咱们的哪位校花了?”   雷宇天故意主动往感情之事上边扯。   “天哥你说这个可就没意思了。我?校花?说的是你自己吧!当年咱们学校的校花郦采彤不就是被你追到手,后来还修成正果了。现在孩子都打酱油了吧?”秦志果然被雷宇天把话题往这方向一引,就脱口而出。   “郦采彤?”雷宇天一怔。一个据称是自己前妻的名字,飘进自己耳朵中来却是恍若初听,全无印象。   “怎么了?对了,我这次来陕市,听说有一家‘彤心’木地板连锁店就是你老婆郦采彤开的,不过这几年反而没你的半点消息。你够低调的,‘彤心’木地板只是交给嫂子弄着玩的,你估计怕是忙着幕后操作大公司上市吧?”秦志也觉出雷宇天听到郦采彤这个名字的反应有点奇怪,便自动脑补,展开想象道。   “呵呵……反正就那么回事。不多说了,现在也快到晚饭时间了,学府酒楼,我等你。”雷宇天担心电话里说多错多,把底全给交出来,万一秦志是那种势利之人,一得知他目前的境况呆会还未必愿意前来赴约。当务之急,既然秦志已经答应过来吃饭,还是见了面再说,到时可以把当年情况可以问个详详细细。   挂完电话,为了确认“郦采彤”三个字到底是怎么写的,雷宇天马上又加了秦志的微信,跟他闲聊起来,不经意的玩笑中,套出是“郦采彤”三字。   雷宇天立即找还在一旁等着的档案员。   “郦采彤,帮我看看郦采彤的资料!” 第174章 赤果果的胁迫   “行,还是你那届的对吧?”档案员坐回电脑前搜索。   “你确定名字叫郦采彤?”搜索一会,档案员皱起了眉头。   “怎么,没有?”雷宇天问。   得到确认后,雷宇天不得不开始沉思起来:“难道那个丢失的档案,就是郦采彤的?”   “极有可能。”档案员也有同感。   “行,今天谢谢你了!”雷宇天道了谢,便赶紧出了档案室,往校外的学府酒楼赶。   外边的天色已渐渐晦暗,就如同此刻雷宇天的心境。虽说这一趟汉西大学之行颇有突破,然而,在揭开一些迷团的同时却又给他增添了新的迷雾,整个心情恰若天色,昏然向晚。   按说,如果前妻真叫“郦采彤”,那么应该是很可能指向前妻与青叶柔并非同一人的。毕竟刚刚秦志在电话里也说了,郦采彤在陕市当地有着一家叫“彤心”木地板的小产业,如果郦采彤就是青叶柔,在千里之外的安蓝市遥控着“彤心”这家小公司,有点不太现实。   既然这样,郦采彤的资料为什么又会消失呢?前面的种种迹象,无论伏霞山惊魂一事,还是假婚纱照一事,都很显然像是青叶柔暗中所为,可唯独郦采彤资料失踪一事,却又跟前边的几件事情相悖。既然郦采彤的资料能够撇清青叶柔就是前妻的这一嫌疑,那么青叶柔不应该让它消失才对。   到底存在什么问题?会不会郦采彤的资料中还暗藏着别的什么秘密?   雷宇天先到了学府酒楼,开好了包厢,抽着烟坐等秦志。   窗外,天越来越黑,终至完全黑了下来,连成一片的城市灯火,应和着车来车往之声,悲欢离合明明灭灭。   “到哪了?”雷宇天等得有点不安,发去一行微信。   “哈哈我刚正经过一家‘彤心’木地板店,顺手拍了一下,你看这是不是就你老婆开的那个‘彤心’?”秦志似乎还在路上,发过来一张图片。   图片中的木地板店并不大,“彤心”两个字以清新的浅绿为主,在夜幕下散发着绿光,店面标志也是一片含露的绿叶,似乎想体现木地板的自然生态特点吧,这在木地板行业倒很多见,算是普遍的套路。   雷宇天打着呵呵应付着。又等了会儿还不见秦志出现,他变得开始有点心焦了,脑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天哥,你先别等了。”一行信息突兀地显现在微信中。   “怎么了?”雷宇天感觉不好的预感似乎正在应验,急急打去三个字。   “秦志你怎么了?回答呀。”紧接着又打去一行字。   见对方没回应,雷宇天急忙拨打他电话。第一遍,秦志没接,第二遍秦志终于接了,声音却有些奇怪:“俊天,这个面我没办法跟你见了。对不起。”   “发生了什么事?”雷宇天大声问。   “其实我刚刚已经到学府酒楼门口了。就在学府酒楼旁边路段,我被威胁了。”秦志有点余悸未消。   “谁?什么人威胁你?你先别走,就在哪等我,我马上过来!有我在,没人能威胁得了你!”雷宇天第一反应便是赶紧给对方吃定心丸,稳住他,两人能见上面。   “怎么威胁的我不能说,说了也没意义。你不用出来找我了。我刚没接你电话,就是被胁迫着离开了学校附近的地段。我已经不在附近,你出来也找不到我。兄弟,请你谅解我!”   “秦志!秦志!”雷宇天冲着手机吼着,却不再有回应。对方将电话挂了。   刚点好的饭菜正陆陆续续上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却不能让雷宇天有任何反应。虽然一天的奔跑,确实很饿,味蕾却在刚刚那一通电话之后连同它的主人陷入了迷茫。   雷宇天不知其味地吃着饭菜,居然一个人也把两个人的菜肴扫荡了大半,然后味同嚼蜡地吞咽下去。   拦截、胁迫秦志,如此直接而果决的手段,与伏霞山中那一夜所遭遇的做法何其相似!从手法来看,雷宇天不能不觉得就是同一波人所为,然而,从动机来看,雷宇天又无法将将之指向同一个面孔。   雷宇天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原本想等到见面再询问秦志,如今只能通过手机试试了,但愿秦志还愿意回答他。   雷宇天调出手机相册中一张青叶柔的照片,通过微信发送给秦志。   “这个人,是咱们当年的同学吗?”雷宇天打过去一行字。然而,直到大半个小时过去,秦志也没有任何反应,显然,已经是下定了决心,迫于威慑,对雷宇天的事情不想再有半点掺合。   尽量试着让思维平复下来,让这么多看起来互相矛盾、互相背离的线索能够有条有理地在头脑中展开。   看似矛盾冲突的几件事,却终究还是有着共同的指向。那就是,目标一样,都是想阻止雷宇天走近过去、揭开过去的真相。   伏霞山中恐吓艾瑶薇,甚至差点将艾瑶薇弄疯,就是发现艾瑶薇多年前早就认识雷宇天,知晓雷宇天的一小部份真相,于是想要阻止艾瑶薇向雷宇天透露过去真相,不想让艾瑶薇继续留在雷宇天身边;   老汤馆偶遇丹丹及假婚纱照一事,就是想误导雷宇天,让雷宇天认定丹丹就是他的前妻,将雷宇天的探查引入一个没有去路可寻的死胡同,从而阻断或者说延缓真正的真相浮现;   阻挠他寻找郦采彤,同样的,也是要让他不那么容易揭开过去,翻寻到昨日的秘密。   可是,对方的阻挠虽然说处心积虑、如影随形,却终究不是天衣无缝。就在秦志与自己见面之前,终究还是向他泄露出了一个有着重要参考意义的信息——“彤心”木地板店。   当然,还有跟“彤心”木地板店同样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雷宇天自己档案上面显示的家庭住址。虽然,对于这份名叫“金俊天”的往昔档案所透露出来的家庭信息,雷宇天并不抱太乐观的预见,但,毫无疑问,明天还是得按照这个地址去一趟。 第175章 鹊桥房妻子秘密揭开   雷宇天拿起手机,这次,却是打给远在安蓝的崔英明。翻到通讯录里崔英明的名字,刚刚触及,手机一震,一个电话打来。   或许这也是一种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心有灵犀?打来电话的,竟然便是崔英明。   “雷老弟,说话方便吧?”崔英明问。   “正要打电话给你呢。崔总你先说。”雷宇天知道崔英明要么不联系他,既然联系他,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是蹊跷转账单的事情有了眉目,还是元夕的事情,又有头绪?   “元夕回安蓝了。回来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下午便被我的人找到,带到了我面前。有几件事情,我都从他嘴里挖出来了。有关于城南监狱的,有关于背后指使者的,也有关于下周外出计划的。你想先听哪个?”崔英明问。   “那就先从城南监狱说起吧。”雷宇天想了想。   “你太太跟你描述的城南监狱鹊桥房中一事,确实,八成以上都没有骗你,但,最重要的点她可能并没向你说出。”崔英明概括。这句概括,倒并不意外,与雷宇天此前推想的大致相同。当时,雷宇天听了青叶柔说出鹊桥房中的详细经过,也是觉得妻子漏掉了关键细节。   “那天下午在鹊桥房,你妻子确实是为对元夕展开心理疏导而去。从元夕回忆的情形来看,她运用了一些很常规但却很老到的诱导手段,诱导他进入催眠状态,很快就了解他所恐惧的女鬼到底怎么回事。”   “她模仿成那名死去女孩的口吻,告诉他其实一直都没有怪他,相反一直都牵挂着他。她让他忘掉后面那些不愉快的结局,只需要多想想在一起时那些甜蜜的时光。”   “元夕正是被她带入了初恋的迷人场景,想起与初恋女友的男女之事,独自发出了呻吟。并且,借着诱导过程中元夕意识不由自主的机会,你妻子问了他一些问题。问题主要便是当时她受到苛澜公司探员的跟踪,背后的雇主到底是谁。直到这些,你妻子跟你说的都是实话。当时,关于盘问的结果,你妻子当时向你解释,说元夕也一无所知。这一点,她并没有完全向你说实话。”   “也就是说,她其实已经从元夕口中得出了雇主是谁?”雷宇天整个人都坐直了。   “没有得到清晰答案,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得到答案。因为今天下午我在完全控制元夕的情形下,他原原本本地说出了你们夫妻被跟踪这件事情的缘由。”   “我们夫妻?”雷宇天记得当时妻子解释成,是因为她工作中可能确实得罪了人,造成对方指使跟踪报复。   “对。数月前,元夕的苛澜公司接到一个报酬不菲的委托,请他们在安蓝全城寻找两张照片上的年轻男女。没错,那两张照片上就是你们夫妻俩。事实上,据元夕所知,虽然全安蓝他们苛澜是唯一一家接到这一任务的公司,但放到全国,他们却只是数十上百家受托公司的其中一家而已!”   “你是说,雇主同时委托了全国很多城市的侦探公司在搜寻我们俩?”这一点,倒真是超出雷宇天的意料了。   “是的。也就是说,对方根本不知道你们俩藏身在哪个省份、哪座城市,所以才会采取这种广撒网的方式。没估计错的话,这种广撒网式的搜寻不会是今年才开始的,你失忆了三年,对方这三年应该都在暗中寻找你们。只不过,安蓝不是对方重点怀疑的城市,才会直到现在。”   “应该确实是这样。”雷宇天也持同样观点。   “而且不知为什么,对方既在展开大面积搜寻,但又似乎并不想大张旗鼓,而是想静悄悄地、隐秘地进行。所以,每座城市被选中合作的那家侦探公司,对方都是直接派人接触侦探公司老板,下面执行任务的人,根本不知道任何底细。”   “就算是每家侦探公司的老板,也只知道,找出这两人后,立即向当初接触他的委托者反馈,而负责接触侦探公司老板的委托者,只不过是办事者而已,并非幕后真正的主导者,所以说,就算是元夕本人,也并不知晓真正的主导者是谁。所以,他在鹊桥房中向你妻子透露出来的,基本就只是以上信息。”   “透过这些,你妻子至少可以清晰地知道,雇主绝不是什么工作中得罪的人,而是跟你们俩过往的经历有关。这些,她向你隐瞒了。当然,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妻子本就在刻意隐藏着你的过去经历,所以,她当然不愿向你透露从元夕嘴中得到的真正信息。”   “元夕这人心眼不少。作为安蓝市唯一被委托的侦探公司老板,他从这个任务中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他觉得这个任务如果利用好了,应该不只是那笔委托费的收益那么简单。所以,当他终于在安蓝市搜寻到你们俩的身影,大呼好运的同时,却并没有按照双方的约定,第一时间向雇主反馈你们夫妻的信息,而是让手下继续不动声色地悄然跟踪,深入了解、挖掘你们俩的信息。”   “然而,你妻子比你警觉,就在元夕瞒着雇主,偷偷让手下跟踪的过程中,你妻子发现了。她想着各种办法试图接近元夕,了解幕后雇主真相。偏偏在那之后不久,元夕因为跟踪盯梢我大女儿,被我送进了监狱,你妻子最后才会通过进入城南监狱鹊桥房的机会,当面接触元夕。”   “如果你觉得你妻子只是通过诱导的机会,简单地问出这一信息,那就错了。从元夕口中诱出这些消息后,你妻子还做了一件事,这件事基本跟我当初对付元夕的手段如出一辙!”   “你是说,以命案要挟元夕?!”雷宇天经崔英明轻轻一点,立即想到。   ~~~~~上午3更已毕,城南监狱鹊桥房的迷雾,水落石出。这有助于妻子更多的秘密显露。人间爱恨有多少,妻谜重重,雷宇天正步步揭晓。 第176章 妻子的要挟   “没错,还记得我当初从元夕嘴中挖出的秘密吗?几年前他受人重金所雇,跟踪一名生意人时,曾经使用非法手段造成人伤残。正是通过这件事,我帮助受害者将元夕送进了监狱。另外,元夕还间接牵涉到一起人命,他不是主谋,也并非故意,但心中却一直惶恐不已。事后,一切罪责都被主谋给揽下,作为条件,元夕事后悄悄负责给受害者的经济赔偿,以及替处以死刑后的主谋家里人提供生活帮助。”   “后面那桩事,我并没有捅破,而是威胁元夕,如果他能帮我刺探一位商业劲敌,从我的劲敌那得到足够我满意的机密,那么,我可以说服致残商人谅解他,最终想办法让他提前出狱。相反,如果他不愿配合的话,另外这起更大的命案中,他作为从犯的罪责,便会被重新提起。通过这一把柄,我还成功打压了一把商业劲敌。”   “你妻子同样怀疑元夕身上不会毫无秘密,于是在诱导过程中跟我一样,挖出了那起命案。而且,她做得比我绝,在结束疏导,即将离开鹊桥房时,她突然掏出手机,放了一段录音给元夕听。那段录音,自然就是疏导过程中元夕不由自主说出来的命案秘密。元夕想要抢夺,你妻子却平静地告诉他,音频早就同步另外发给别人,只要她有任何闪失,这段音频就会被公布。元夕这才完全泄气。”崔英明道。   “竟然是这样!现在总算弄清楚,她为什么竟然能够随意指挥得动元夕,让元夕替她做事,一口气替她派出五名黑衣猛男,出现在东郊茶场!元夕在狱中逢人就说青医生医术高超,治疗效果非常理想,只怕说这些话时,他牙疼得不行吧?”明明是步步惊心的话题,雷宇天想到此处却有点哑然失笑。   “我老婆想通过这个要挟元夕,永远不要将我和她藏身安蓝的消息反馈给幕后雇主?我现在怎么突然觉得,她不会只是作出这样的决定。”雷宇天不得不对妻子青叶柔的心机深沉再次刮目相看,同时隐隐觉得,她应该会有更加不同的下一步决定。   “看来你不是傻,而是身处迷雾,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现在经我一透露这么些信息,你就猜到了。你妻子知道,对方既然都已经将触角伸到安蓝,再躲藏下去,也终究不再是长久之计。她不是要求元夕帮她永久隐瞒,而是愿意配合元夕向雇主反馈信息,但不是让元夕擅自去反馈。你妻子采取了反客为主的态度,让元夕先继续隐瞒一段时间,条件成熟后,她愿意让元夕带着她,主动去见幕后雇主。但有一个非常严格的前提,那就是,整件事,元夕绝对不能向你透露半点,只能是她一个人去见幕后雇主,而不是同你一起去!元夕只要胆敢泄露给你,命案的事她就同样泄露出去!”   “她这样威胁元夕?”雷宇天叹道,“如果是夫妻共同面临的难题,又何苦这样坚决地避着我?”   “这个就难说了。我只知道她威胁过后,又安慰了两句元夕,说是不会让他难做的,只要幕后那人能够令她满意,她会将你交出去的。”崔英明透露。   “什么?让她满意,就将我交出去?!”雷宇天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听错。前面听了那些,还好不容易减轻了这段时间对妻子的一些恶感,对她生出一些佩服来,所以才会说是夫妻俩共同面临一些什么难题。然而现在听崔英明这么一透露,根本不像是夫妻共同面临的难题,倒更像是他成了她的绑架品、人质,用来交换的筹码。   “不好定性。即便以我吃了这么多年饭、混了这么多年世道的经验,也不好判断、不好定性。你妻子到底心里在计划什么,幕后雇主又到底对你是利是害,都不好说。”崔英明叹道。   “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还剩下一周,她就要同元夕外出,这次外出一定就是去见幕后雇主了!”雷宇天肯定。   妻子与元夕约定的那场外出,之前一直令雷宇天难以捉摸。如今透过崔英明的这些信息,倒是让雷宇天有了全新的解读。   “对,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元夕外出那件事。元夕也原原本本说了,他过些天要同你妻子去外地,就是去见幕后雇主。他说他也没见过幕后雇主,这次也将是第一次见。雇主到底什么身份,他至今一点不清楚。但是地点他清清楚楚地说出来了,砚市。”崔英明说。   “砚市吗?”雷宇天若有所思。自己现在便在陕市,陕市离砚市并不算太远。而且,自己档案上显示的家庭住址,也是在砚市。   “但是,时间有变,不是当时说的两周之后,而是稍稍提前了几天。四天后,就会从安蓝机场出发,飞往砚市机场。不晚点的话,四天后的傍晚应该能到砚市机场。”崔英明透露。   “四天后傍晚的砚市机场,好,这个信息对我太重要了!”雷宇天连声感谢。   “雷老弟,你刚说你也正想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要说?”崔英明还记得雷宇天接通电话的第一句话。   “是这样崔总。我这些天在陕市、砚市一带,遇到了不少困扰,但也总算查出了一些眉目。接下来有些事,我本人可能不是太方便出面。”雷宇天说出了心中想法。   “小事一桩,这有什么问题。你说的计划,我在陕市兰市的分公司都可以配合你,给你提供帮助。对了,分公司有个经理胡恒,我看,以他的经历,配合你来出面做这些事算是一个非常适合的人选。我把他电话发你,呆会我再亲自给他个电话,余下的事,你自己跟他商量就行。”崔英明爽快答应。当初雷宇天出发前往陕市之前,崔英明就主动承诺过愿意给他力所能及的帮助,如今雷宇天有求,他自是没二话可说。 第177章 妻子提前与别人出行   “老公,又跟谁煲电话粥呢?打你电话都一直打不进。”挂完崔英明的电话,妻子青叶柔的电话就来了。   “跟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呵。我不跟你说了吗,你太难对付,要找一个团队的人专门对付你。现在已经笼络到小三小四了,队伍还在继续招募中。”雷宇天张口满嘴胡言。   “找这么多人来服侍你老婆呀?谢了哈!”青叶柔却笑嬉嬉的,“吃过晚饭了吧?晚饭都吃啥了。”   “还行。几个生意场的朋友都吃不动什么菜,点了一大桌,全归我这个饭桶解决了。”雷宇天也不知妻子是真问假问,不清楚秦志被胁迫一事中她到底是否扮演着什么角色,于是也便真真假假地答她。   “知道你是饭桶,饭桶饭桶饭桶。”妻子就如同当面相望着一般,那撒娇的感觉,让他有一种妻子正在往他怀里钻的错觉,“那你也不能只吃饭吃菜,得点些补脑的汤喝,知不知道?哪些汤能补脑,不用我再跟你多说了吧?要这个还不记得,我三年的汤真是白给你煲了,全喝到狗狗肚子里去!”   “别光说我。自己在家吃好点,别老是下面下面,都说了下面要等我回家吃的。”雷宇天也接着她的话玩笑。   “我还用你惦记?跟你说,你不在家,我吃得可香了!”青叶柔声音转柔了,问,“老公,这些天在外忙,头痛老毛病没犯吧?”   “犯,怎么没犯!”雷宇天语气变严重了。   “那你赶紧去医院啊!也没听你说!不行就赶紧跟我回安蓝来!”青叶柔的语气顿时就紧张了,连用了三个感叹号。   听着她如此紧张的语气,雷宇天有些犯迷糊。其实他故意说头很痛,就是想听听妻子一秒内的反应。人总是有很多精心编织的谎言天衣无缝,极难识破,但有时一秒之间的瞬即反应,反倒容易表现出真实内心。只是这种瞬间的反应太过短暂,快若闪电与迅雷,最是稍纵即逝,极难察觉和捕捉。   然而,妻子刚刚却真是立即表现出急迫的担心。这份紧张,与她即将拿他作为条件去交换的行为,与这些天同她脱不开干系的种种谋略、算计,都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晚上想你的时候才犯呀。想你就头痛,不想就不头痛。”雷宇天笑道。   “坏蛋,你怎么那么讨厌呐?以后这件事不许开玩笑了,不许拿你的健康做话题跟我开玩笑,知不知道?”青叶柔佯怒。   “就是换个句式告诉你我想你呗。那么严肃干啥。”   “不行。懒理你。”青叶柔继续娇嗔,“哦对了老公,有件事要跟你说一声呢。”   “啥事?你也想我想到头痛?”   “没正经。我想不想你,你还不知道呀。是这样的,反正你没个几天一时也回不了安蓝对不对?”   “怎么了?”   “我那个干妈,就是你上次见到的刘姨呐。她上次不是约我两周之后陪同她一起去大连的吗?”   “记得,有那么回事。现在还有一周多丁点。”雷宇天大致已经知道青叶柔要说什么了。   “下午接到她电话,因为两周多后她另有公事,刚好三四天后反而有时间,所以大连之行就提前了,大概四天后吧,我就同她一起去大连。”青叶柔语气显得很自然。   “你答应了?”雷宇天装作对内情毫无所知。   “本来上次你在的时候,就已经答应了她的嘛。这次不过是时间有点小变动而已。而且我想了想,这样也好。你看,你在湖北那边,一呆一呆说不定就也得到一周后才回来了,如果按照原计划,到时你一到家,我却刚好急着去大连,你前脚进门我后脚出门,都来不及好好看看你、抱抱你。现在提前了,我出发去大连时你还在湖北,你从湖北回来,我也就从大连回安蓝了,夫妻双双把家还呢,这样多好?”青叶柔说得头头是道。   “那我还得谢谢你改变时间呵!”雷宇天做出一付感激的样子,笑她。   “就是。哎呀这一周时间过得太慢了,我每天掐着手指等你早点回来呢。真想早点见到你。”青叶柔语气中显出无限缠绵。   两人又互相笑闹着,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挂下妻子电话后,放下没一会儿,马上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正是崔英明口中那位分公司经理胡恒的。   也不知崔英明在电话中是如何介绍雷宇天的,总之,胡恒对雷宇天的语气相当的尊敬,差不多就把雷宇天当崔英明本人似的。   根据胡恒在电话中所说,崔英明不只给了他电话,还通知了分公司一把手,尽力给到雷宇天配合。听完这些,雷宇天心中暗暗对崔英明生出几分感激。虽然自己确实帮了崔英明在先,既救了他一命,也帮他找到契机理清迷局,揪出潜藏在身边的蛇蝎毒妇代璤璃,破解了绵延数年的阴谋,但崔英明能够如此慨然相助,这份重情重义,守信重诺,还是值得雷宇天敬佩的。   雷宇天没有提出要跟胡恒直接见面,只是悄悄走至酒楼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确保几米内无人后,才压低着嗓子,将自己接下来几天的计划跟胡恒在电话中详细说了出来。   他决定接下来几天都只在幕后与胡恒悄悄保持联络。毕竟,他的行踪被跟踪了,现在看来,要是直接与胡恒见面,反而会令胡恒这步棋也暴露出来,整个计划或许也就要被识破,再次遭到破坏。   第二天一大早,雷宇天就坐上了去砚市的长途车,而且是直奔自己档案上显示的那个家庭住址。   这次他非但没有躲躲闪闪,反而是有些显山露水地,去了汽车站,连身后与四周是否有可疑的人影,他都懒得再去顾盼张望。   反正对方铁了心要跟踪他,前几天就算他保持警惕,也还是被对方跟上了。这次,不如索性放开了任其去跟踪。   对方将全部注意力都锁定在他身上,反而他真正着手在做的那件事就不会那么容易、那么短时间被人发觉了。 第178章 终于找到   到了砚市,迎面而来的,除了确实一如艾瑶薇照片中所展示的,颇显历史文化风味的底子夹杂着推陈出新的时尚味,交织成砚市极具物色的风物风貌之外,其他的一切,对雷宇天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熟悉感。   雷宇天并未在砚市市区作任何停留,而是一下车,便搭乘的士,直奔一个名叫“梨林”的小镇。   梨林实在不像是一个可能有任何特别故事的小镇。一如其名,这里有着大片的果树林,其中尤以不大不小、颜色偏绿的香梨为多。   一些果农顶头太阳在果园的边缘忙碌,对于他们来说,梨林除了是一个世代劳作的辛苦之所,或许并没有太大别的意义。   果园与果园之间,低矮的房屋却显得宁静,如同大片绿色油彩间间或的一两笔水墨点睛。房屋前有田园犬,有游玩的孩童,有世外高人般入定的老人,偶尔抬起沉重的眼皮,幽然见南山。对于他们来说,梨林却又是另外一番意义,像是一个值得隐居与栖落的西北桃源。   走在果园与果园之间的道路上,对于这个档案上标明的昔日成长之地、故乡所在,雷宇天却勾不起太多的熟悉感来。除了同样的绿意让他能联想到自己的花木场之外,没有别的特殊体会。而且,果园飘溢着甜腻果香与腐烂果子酒精味的气息,与花木场的气息还是非常不同的。   “爷爷你好!这么多年不见了,身子骨还这么硬朗呐!”雷宇天没去打扰那些劳作的果农,而是径直走到房屋前打着瞌睡的老汉面前,装出一副很熟悉的模样打招呼。   老汉大概得有六十多接近七十来岁,这个年龄对于雷宇天来说刚好。首先可以保证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当年一定见证过雷宇天的长大,同时又不至于老眼昏花,老态龙钟到认不出人来。   “你是?”老汉听到叫爷爷,自是高兴得紧,咧开嘴露出黄牙,脸上的皱纹间自然就裂开几许笑意。   “我俊天,金佑贵家的金俊天!”雷宇天依然对老汉亲昵得很。   “俊天呀!我说看着像!好小伙,以前没少帮我家挑水浇园什么的!来,进屋坐,进屋坐!”老汉一认出来就笑意更浓了,把雷宇天往家里拉。   雷宇天抬头看了看屋里陈旧的摆设,说不上多陌生,但,也说不上多熟悉。   “你可一直是个讲义气的小伙子。这些年发了财,你看你那个老爸都不回镇里看一眼了,你还特地回来看我们!”老汉接过雷宇天一早买好的高钙奶礼品盒,连声夸道。   “不是我当着你这做儿子的说你爸坏话。金佑贵那人呐,远不如你这做儿子的。他真是修来的福,有你这么个好儿子!不过呢,人都有命,你爸就是天生命好,要不怎么大伙现在都还笑他,说他走狗屎运呢!”老汉呵呵笑着。看来他从前是真不把雷宇天当外人,才会毫不介意在做儿子的面前说老子坏话。   “为什么说是狗屎运?”雷宇天装作是对这个词感兴趣,其实是想听老汉将整个事情原委说出来。   “大伙都这样说。当然跟儿子说他老爸狗屎运,可能有点不中听,但确实也是这样啊。你想啊,你爸算是懒人了吧?反正你们父子俩在咱梨林镇住了六七年,我就没见过你爸下死力做过什么重活,倒是你这个做儿子的,比他勤快多了。”老汉似乎是真不怎么待见雷宇天的父亲金佑贵。   “六、七年?只住了六、七年吗?我怎么感觉时间更长呢?”雷宇天顿时从老汉的话中得到了一个之前一无所知的新信息:自己并不是梨林镇土生土长,而应该是长成半大小伙后,才跟随父亲迁到这来住的。   “不就是六、七年吗?我老贺还没到糊涂的年龄。我还记得呢,你刚来那会还是个中学生架势,虽然身体架子也很高大,但就是个中学生样子。而且,刚来镇里那会儿,你虎头虎脑却不爱说话,怎么讲呢,简直有点呆。你爸金佑贵也是,不太跟我们这些当地人打交道。”贺老汉肯定地说。   “是吗,原来我小时候在你眼里呆头呆脑呀?贺爷爷你继续说,我就想听在你眼里,我小时候都是个啥印象?”雷宇天鼓励贺老汉继续往下讲。这个年龄的老人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人哄着他唠叨,乐意得很。   “说你呆头呆脑,是我在夸你咧,其实就是招人喜欢的意思,憨娃子一个!你后来来我家次数多了,我逗你说话,发现你可一点不傻。就是有一点奇怪,我问你从哪儿来的,老家以前住在哪,你从来都不回答。问多了,你说想不起。包括来这之前的事,我有时随口问问你,你也完全答不上来!你说,你是不是故意不跟爷爷说?现在该不会还跟我说想不起来了吧?”贺老汉笑眯眯的,眼中并没有半点责怪之意。   “什么,我那时就想不起从前的事?”雷宇天对于贺老汉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大吃一惊。   “难道你现在还想不起来?”   “是呀,现在还是一点想不起来……”雷宇天为难地说。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现在何止是想不起中学以前的事,现在连在梨林镇的六、七年岁月都忘得精光了!能够清晰记起的,唯有最近三年多的时光而已。   此刻他心中的震撼真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因为按照刚刚贺老汉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自己不只是有一次记忆的断层,而是有两次。直白说,就是自己前后发生了两次失忆!   在来到梨林镇之前,自己似乎就已经发生过一次失忆,要不然怎么会出现贺老汉口中所说的情况,对于老家所在何方,小时候发生过哪些事,全都答不上来?   现在他才想起崔英明曾经跟他提过的一个细节。第一次在逐鼎大楼的办公室为他做催眠、唤醒记忆时,崔英明曾经看着坐在沙发上满头大汗的他,对他说:“从催眠过程中你的反应来看,有件事你可能一直没有想到,那就是,如果我没推测错,你并不只受一次伤。上大学前,你后脑勺这个位置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已经伤过一次。”   ps:上午3更发出。 第179章 突然的转变   会不会是这样,中学时代,来梨林镇之前,自己便因为至今不明的原因,造成后脑勺位置受伤,并且这一震荡导致了一切记忆的模糊。所以,自己就像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跟随父亲金佑贵来到梨林镇。一直到大学毕业,自己的记忆其实都是以梨林镇为起点,再往前的事情一概模糊不清?   抱着这种残缺的记忆,自己一直生活了六、七年,直到大学毕业过了一段时间,自己娶了郦采彤,维持了两年的婚姻生活,然后随着郦采彤的背叛,发生那次捉奸事件,自己再次被人偷袭,而且偷袭者居然不偏不倚,还是袭击了他的后脑勺,导致他再度陷入失忆,把梨林镇、大学时光、婚后生活也如同童年少年时光那样,丢得一干二净?   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极大。自己脑后的疤痕是两次形成的,而自己人生中的先后两次失忆,都跟这两次疤痕有关!   “我不记得,但我爸记得呀。你应该跟我爸聊过天,他应该说起过我童年少年时期的事情吧?”雷宇天追问。现在他就想从贺老汉口中,得知自己更早的事情。   “你爸?你爸在这件事上可能打马虎眼了。每回一提到来梨林镇之前的往事,他就跟我装醉!拍着脑门说喝多了,又喝多了。其实我了解金佑贵,他这人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但还不是个什么酒鬼。他要真是个酒鬼,能够六、七年里没一个人从他嘴里掏出过去的半点事情?他就是不想跟大伙交心,不想说陈年旧事。不说就不说呗,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后来我就不大问他这些了。”贺老汉的语气中再度透露出,他对金佑贵好感泛泛,远不如对作为儿子的金俊天。   这个回答虽然令雷宇天失望,却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贺老汉一开始就说过,他爸为人有点怪怪的,并不喜欢刻意与大家打成一片。   “我爸怎么这样?再后呢,再后我念大学了,在你们眼中还是那虎头虎脑的印象吗?”前面的事情已无法了解,雷宇天想再多听听后边的事情。   “你上大学了,来爷爷家当然少了。但每次放暑假寒假,你还是会来这走走,帮我挑挑水,摘摘果子什么的。不光帮我,其他邻居你也都帮过。所以呵,后来你大学毕业那会儿,父子俩突然就离开了梨林镇,大家有段时间都觉得像缺了点什么似的。”贺老汉感慨。   “突然?”雷宇天皱了皱眉。   “当然了,你自己肯定是有安排的,说很突然,这是我这么觉得。我前边不还说你爸金佑贵天生好命吗?一天到晚游游荡荡,坐着都能交好运。也不知他怎么就发迹了。有段时间,大概在你大学快毕业那会儿吧,你爸离开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整个人都像变了个人,穿得比以前阔气多了,还是很高级的小轿车陪他进来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来收拾东西,收拾完后就离开了,你们父子俩就再也没回过梨林镇。要不我刚怎么说金佑贵竟然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看,反倒是你这做儿子的惦着大家,今天特意回来看看!”贺老汉总不忘数落金佑贵。   “是呀……”雷宇天听别人如此数落父亲也是有些尴尬,“其实连我都很少能见到他。说实话,我都不知他上哪去了。爷爷,村里总有人外出去城里吧,后来有没有谁说在城里遇见过我爸的?”   “这个人!怎么现在越来越游荡了,连自己儿子都不联系!”贺老汉显得比雷宇天自己还气愤,“去城里的人是有,但是从来没听谁说看见你爸。我估计就没谁碰见过,要有人碰见发了财的老熟人,回来不可能不跟我们讲的!”   雷宇天知道,贺老汉以有这个镇子里的所有人,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如果没记错,贺老汉所说的“突然发了迹,变得阔气了,离开了梨林镇”,恰好印证上了崔英明当时说的“大学时你身边应该发生了一个大的变故,而且,这是一个对你有利的变故。”   父亲金佑贵的突然发迹,跟自己所遭遇的那个对他很有利的变故,应该就是同一件事情。正是因为那样一件事,令大学同学对自己的看法都发生了改变,原本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女生们开始变得热情,有意无意地接近他,向他抛橄榄枝。号称校花之一的郦采彤更是向他表达,其实她也心中一直喜欢他,两人在大学毕业一段时间后,直接步入了婚姻殿堂。   那到底是怎样一段发迹,又是怎样的一个变故,至少在眼前的梨林镇是不可能寻觅到答案了。   “贺爷爷,我在镇里那些同伴现在都咋样了?哪个女孩,叫啥啥……当时跟我玩得比较好的啥啥来着,现在都去哪了?”雷宇天故意装作一时想不起名字来。   “谁?你说的是哪家女娃?我怎么没印象?我记得你在这方面是有点懵里懵懂的,没见你跟哪家女娃走得多近啊?如果有,我不可能不知道。”贺老汉搜寻着记忆,最后得出结论。   “那,这两个女孩,你看有没有印象?”雷宇天拿出手机,分别调出艾瑶薇、青叶柔的照片给他看。   既然来了一趟,他当然想顺便让人看看这两个人的照片。青叶柔的可能性还不大,尤其是艾瑶薇,那晚在伏霞山中惊魂一夜的过程中,他已经明确地感觉到似曾相识,明确地记起某些片断,曾与她在多年前认识过,还把当时小小的她抱在怀中,用藤绳捆为一体,共同爬上过陡峭的山崖。   ps:下午加上第4更,致谢赵正恒、小平、水上飘、午睡压倒一切等多位兄弟及所有书友。说一句,明天、后天肯定无法加更,只能力保3更。如果大伙觉得精彩、尽心的,可以打赏打赏无所谓。至于加更,就算打赏积累到足够多,明后天也是兑现不了加更。豆子留着先,等到两天后老温能加更了,再撒也是可以的。 第180章 解开部分迷团   “没见过。我就没见过梨林镇有两个这么俊的女娃。”贺老汉凑近手机看了又看。   “再仔细想想,她比我小五六岁呢,当时还很小,说不定长大了脸相有变化。”雷宇天又让对方再好好回忆回忆。   “不用想呀。梨林镇的那些女娃,现在怎么样我都知道啊。基本上嫁得都不远,一年都回一两次娘家的,我扳着手指数得出来,肯定没有谁现在长这模样的。”贺老汉再次肯定,“这个我敢保证,绝对不是你在梨林镇的玩伴。怕是你大学里交的朋友吧?你逗爷爷玩呢?”   听贺老汉这样说,雷宇天可以确定,他确实是没见过她俩了。这也不奇怪,本身可能性就不大。他也一直在想,艾瑶薇应该是他大学时偶遇到的小姑娘。记忆中他是抱着她一同攀山,会不会是大学时自己在外登山玩,遇到在陡坡下上不来的小姑娘,然后帮助了她,将她救上陡坡峭壁?   “对了贺爷爷,咱们这附近有没有比较高一点的陡峭山坡或者峭壁,我想去看看,登登山玩。”雷宇天想再打听一下,看看记忆中陡坡峭壁会不会就是在梨林镇这附近。   “山是有,这些你都知道,但是山都不高,这附近更没有什么峭壁。地形太陡峭的地方,种果树也不方便。”贺老汉再次给了否定的回答。   “那个……我家的房子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雷宇天见那些疑问都问不出一个结果,便又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这孩子真是念旧呵。可惜,你们父子俩出去后再没回来过,加上你们家也没什么东西,房子本身也旧,后来就给拆了,现在那块地用来搭照果棚了,你看。”贺老汉说着指向再往里方向的果园。果然,那儿有一片果棚匍匐。   “……”雷宇天顿感无力,“我还是随便走走,过去看看吧。”   继续往果棚方向走动,路上又偶遇几个认出他的人,各聊了一小会。然而,同样的,没有谁能够比贺老汉更多地说出当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来。那一片果棚,更是没了曾经房屋矗立的形迹。当然,就算老屋还在,他也未必能生出什么熟悉感来。   在梨林镇最宽阔显眼的大路上,雷宇天又大大咧咧行走了一会。他知道在不远不近的暗处,一定有眼睛在一路跟踪、注视着他,但这次他毫无所谓。   今天的梨林镇之行,虽然收获的东西有限,但他并没有太过失望。因为,这是他一早预料到的结果。   显然,这个显示在大学档案上的家庭地址,并非他童年少年所在的地方,而只是他的第二故乡。在这里,找不到他更为久远的过去;同样,因为父亲金佑贵的消失,在这里,也寻不着他大学毕业后发生的变故与真相。   汉西大学档案室中,郦采彤的档案都刻意消失了,就是怕他找到郦采彤,找到他三年前的生活,寻获三年前的真相与秘密。然而,金俊天的档案却完好地保存着。   当时,雷宇天便已经猜到,这份大学档案,这份档案上所纪录着的真实的家庭信息,对他的意义不会太大。如果从“梨林镇”这个曾经的住址上能够挖掘到太多秘密的话,那么,对方一定不会让他的档案完好留存着,而是会像郦采彤的档案一样消失不见。   这也是雷宇天索大摇大摆任神秘任人跟踪的原因。既然梨林镇注定没有太核心的收获,那么就让对方看着他一路辗转寻找呗。只是对方一定想不到他在装作全力寻找昔日住址的同时,真正的动作却完全假手他人,悄悄展开,暗渡陈仓。   梨林镇之行,也可以说,只是他雷宇天的一个假动作而已。   回往城市的路上,雷宇天偶尔才睁开眼,看看外边一路向身后退去的黄土、绿意与风景。更多时候,他微闭着眼,在消化着刚刚贺老汉所说起的一切。   父亲金佑贵到底会是个怎样的人?这是雷宇天想得最多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刻意隐瞒着老家的任何信息,也从不向梨林镇的人透露任何往事?甚至,由此延伸开去,为什么父亲要孤身一人地带他离开原来的老家,来到这偏僻、无亲无故的梨林镇?   看起来,父子俩来到梨林镇,本身就像是一种回避,一种躲逃。他是在躲避什么?六、七年里一直苦心隐藏,又到底想要隐藏什么?   临近他大学毕业时,父亲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阔气,变得有钱起来?如果说父亲是什么卧薪尝胆、励精图治之人,那么后来的发财还可以理解。关键是,从贺老汉嘴中信息来看,父亲就像个混日子的,如此一来,后边的发财就来得太过蹊跷。   再有,父亲后来又去了哪?是带着他一起在另外一个未知的地方生活,直到他失忆去了安蓝市,父子才失去联络,还是说,在失忆之前父亲就已经离开他独自去生活,与他甚少联络?   这一切迷团,或许只需找到一个人便迎刃而解,那便是父亲金佑贵本人。只是,父亲的踪迹何其难找!这么多年,梨林镇就没有一个人得到他半点消息。甚至,这些年过去,父亲是否还安好在世,或许都是个问号……   大学毕业前夕的那场变故是什么,这对雷宇天很重要。光凭梨林镇得到的浮光掠影,雷宇天无法揣度,也无法解开这个谜。   但,好在有人能解。   逐鼎分公司的经理胡恒,便是能配合他解开这个谜团的人之一。   雷宇天经历了梨林镇的失落之旅,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城市的街头游荡,于是,那一直尾随的神秘眼睛,也便同样无头苍蝇一样地跟着。   谁也不可能想到,逐鼎分公司今天上午举办的一场小型招标会,会与雷宇天有关,甚至,就是为雷宇天而举办。   逐鼎分公司在陕市、砚市区域的分公司名字并不叫逐鼎,而是叫群伦地产。外界的普通人,并不太知道它与南方安蓝市逐鼎公司的从属关系。 第181章 引前妻上钩   为了保险起见,谨慎之至的胡恒与群伦的杜总商量后,连群众地产的名义都没动用。群伦地产与陕市当地一家实力房企“陕通地产”交好,在陕市有一块地,是以陕通地产的名义公开拿下的,但暗地,却是群伦提供部分资金与技术支持,参与开发。   陕市商祺酒店,一个不算太大的会务室内,“陕通嘉园样板房材料招标会”正在进行。这场招标会自然是原本就要举办的,只是,因为一个来自安蓝的电话,迅速提前到了今天。   崔英明的电话,群伦杜总作为崔的下属,自是要不折不扣地派胡恒去执行。就连陕通方面,接到崔英明亲自打来的电话,也二话不说,答应提前这场招标会,并由胡恒主导操作。   招标会的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时间提前,其他与原定的招标计划并并无太大差异。但有一点,却不经意地作出了改变,那就是,这次的样板房地板材料,招标方指定优先考虑“旺象木地板”这个品牌。   范围顿时就缩得比较小了,在整个陕市,代理“旺象木地板”的经销商就那么几家,其中就包括郦采彤经营的“彤心木地板店”。   招标结束,“彤心木地板店”的万经理被单独留了下来,请进旁边一间小房间。   “从今天的竞标情况来看,你们彤心木地板店的优势还是有的,可以重点考虑。”胡恒并未直接出面,而是陕通嘉园的一名采购人员坐在屋里等万经理,示意万经理坐下。   “那太好了!这事太感谢您了!”万经理并不太浓的小胡须都抖动了起来,有点受宠若惊。彤心木地板店经营规模并不大,平时也就靠一些家庭装修的散客作为客源,若能收获到陕通嘉园这一单,并且继而与陕通地产结交关系,对于彤心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我说的这些,是有一个条件的……”采购员拖了下尾音,停下来看着对方。   “这个呀……明白,我完全明白规矩。该你的那一份,我绝对懂。”万经理立即表态。采购员没把话说全,但已经算是很直白的暗示了。想要拿下对方业务,采购这道关,给点提成花点打点费用,万经理不会不懂。   “你没听完就能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我说的是,这次看似是一个小招标会,其实可能牵涉以后的一大笔业务。公司有上千套精装房,都打算采用「旺象木地板」,如果你们的诚意不错,就不找其他代理商了,就用你们彤心店的旺象地板。不过,我今天就相当于传过话而已,真要谈合作,到时有我们领导出面,而你这边,不会只是万经理你出面商谈这么一件大事吧?”采购员问。其实,胡恒确实就这么跟他说的。   “行,我回去汇报,我们总监来。”万经理连忙表示。平时真正出面管事的,其实就是一位总监。   “总监怕是搞不定。你们老板呢?”   “老板她……她平时都不太露面的呀。连我都很少能看到她……”万经理有些为难。   “那这事我们可能得另外考虑,换成哪一家,没有老板出面都不行。你们这种建材店,一切本就是老板说了才算。”采购员有点遗憾。   “等等,要不这样,我马上联系我们郦总。很快给您答复!”万经理急了。   十来分钟后,双方确定,由郦总过来亲自洽谈。不过,郦采彤要赶过来没那么快,得到明天下午,郦采彤过来酒店面谈。   雷宇天漫无目的在街头一逛就是一天。跟在暗处的,有一个头显得比较大的男人身影。大头男人觉得今天实在是跟得最顺溜的一天。换成平时,有时雷宇天突然走到哪个暗处,还一不小心差点跟丢,找半天才重新跟上。这次雷宇天自从打梨林镇回到陕市后,整个一下午就在大街上无所事事,暗影半刻都没跟丢过。   天色渐昏,按说雷宇天该回酒店了,然而,大头男人却见他仍然毫无归意,反而离酒店的方向越走越远,向着暮色中的江边走去。   雷宇天提了一大瓶白酒,左手还夹着明明灭灭的烟头,脚步已经变得有些踉跄,一口烟一口酒的。酒喝得挺猛,烟也抽得挺凶,看样子似乎因为梨林镇寻访的结果太不如意,心里倍受挫折,无处发泄。   雷宇天不知在骂骂咧咧着什么,在江边的一棵大树下靠了一会,又继续往又旧又偏僻的江滩走。时不时还对着大树的方向咒骂几句,发着酒疯。只是,江滩空无一人,没人听他发酒疯,唯有傍晚的江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再加上他衣裳不整,还浇满酒液,看起来像江水里刚爬出来的鬼。   雷宇天站在江滩发黑的护栏边,一把敲碎了空空的酒瓶,然后,一个令跟在暗处的大头男人完全想不到的动作发生了:雷宇天望着江面不明含义地骂咧了一阵,突然猛跨过护栏,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纵身便跳进了滚滚江水之中。   “靠!”原本还畏缩在江滩树木中犹豫着要不要再跟近一点的大头男人立马就呆了,想了半会儿,大概觉得还是趁早逃离现场的好,于是撒腿就跑。   一边跑,一边给他的同伴打电话。得知同伴也在江滩的另一头若即若离地跟踪着,他便向那边找了过去。   “出大事了迈哥,姓雷的死了!跳江死了!”大头生怕迈哥不信,又补充道,“就刚刚,我亲眼看他发酒疯,跳江里去了!”   “是吗?是大事吗?”迈哥却平平静静,仿佛没有听清大头说话似的。   “这还不算大事,天大的事!要不要赶紧汇报?”大头对迈哥的态度有些不解。   “等等再看吧,先别一惊一乍。”迈哥反倒对大头不满。   大头虽然不解其意,当似乎迈哥的级别比他高、资格比他老,他便只好随迈哥一同坐在林子里,借着树丛的遮蔽,暗暗盯着江滩。 第182章 红杏出墙的妻子现身   一晃,二十来分钟过去了。   “啦,现在看,下游一点的那个位置,那堆乱石头那儿,是什么?”迈哥不动声色地指了指,那是距雷宇天刚刚跳江处不过百来米远的地方,一个能够爬上江岸的豁口处,有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了,正坐在乱石堆上发着呆。   片刻后,高大身影重新上了岸,继续沿江而上。这次看起来似乎清醒了挺多,没有骂骂咧咧,只是颓唐地走着,走回到跳江前的那棵树下,还对着树尿了一泡,这才湿漉漉地离开。   “醉成这样,居然都没淹死?”大头张大着嘴合不拢来。   “根本就没醉,也没想死。三十六计,金蝉脱壳,忘了?!”迈哥阴沉地眼中透出讥诮。   “你是说他知道我们在跟踪,想玩假死,然后迅速转移,从此彻底摆脱咱们的跟踪?”大头似乎明白了。   “总算开窍一点了。只是,可笑,这招对咱们没用。除非我们几个全像你一样蠢!”迈哥责骂大头。   “卧槽,真的差点就被他骗过了!”大头觉得骂得不冤。   “他玩不过的。要知道,她想算计谁,绝对就没谁能够逃出她的五指心。费了那么多苦心,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走这条大鱼?”迈哥说到这,却不敢接下去说太多什么,两个人似乎私下说话,都不敢对那个她有任何不敬。   他们只是跑腿做事的,关于“她”的一切,也只是间接听到而已。仅仅这些间接的听闻,已经足以令他们深深畏惧于她的手段。   他们只间接地听说过她很美,知道她太擅长对于人心的拿捏与掌控,却从来不知道,她是谁。   他们只听说,她最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在于像女神一般令人艰于仰视,而是泯然于人海,过着都市男女再正常不过的生活。如果她愿意,就算她在你身边三年五载,你也不会对她有任何起疑。   她从来不直接向他们下达指令,所有的安排都有人代为转述。当你以为她一定神秘之极地坐在某间奢华的屋子里,玩味着云山雾罩的深沉微笑,其实她可能正站在超市付款的队伍中礼貌地向人微笑,或者正拎着一袋生活垃圾走往楼下,向那些因其美貌而频频回头的人们,绽放如沐春风的一笑……   他们不认识她,但是忌惮她,怕她。   一夜过去。第二天下午,接近傍晚,商祺酒店的五楼,电梯门开了,一阵高跟鞋轻敲着地面,电梯中如美人鱼般的一个身影优雅地走了出来。   当丽人身影走过长长的走廊,忙碌着的服务员都停下手中活计,暂时地回头张望了一下。   长长的、纯白色长裙一直包至小腿,显露出年轻女人婀娜娉婷的优越身姿。女人不过二十几岁,乌黑的头发有如瀑布般垂向肩上,到了肩头处,发梢却又转为褐色,一点都不像染出,而仿佛就是头发自动在末梢生出如此自然的褐色来。   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每走动一步,都要跟随着身体微微地颤动,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双唇如含着露水的玫瑰花瓣。   她的鹅蛋标致而丽质,脸上铺着一层淡淡的妆容,化得刚好的眼影。一切都恰到好处,极其精致。   那栖息在眼影与睫毛之间的美瞳,仿佛每转动一下,便要迫使得男人的心脏也跟着跳动一番。   轻轻叩敲宾馆房间的门,像一只小鹿用嘴唇在叩碰小树。   门开了,胡恒站在屋里,看见出现在面前的靓丽身姿与精致面容,不由都呆看了两秒,才赶紧问对方找谁。   “你就是郦采彤,彤心木地板的郦老板?想不到想不到,彤心的老板居然是这么漂亮的一位大美女。”听到郦采彤自报家门,胡恒连声夸赞。   “怎么称呼您?”郦采彤听到对方直白的夸赞,眼中闪过自傲的一笑。   “先坐,我开下电视边看边聊。”胡恒按了一下遥控器,这才悠悠道,“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嘉园楼盘的工作人员。真正的工作人员被我骗开了,我只是一个想见你一面的人。”   “见我?”郦采彤神色一变,刚坐下的娇臀从椅子上重又抬了起来。   然而,当她抬起光泽闪闪的动人双目,去望向电视屏幕时,原本只是微变的脸色顿时剧变,仿佛那电视中正上演着被列为世界十大禁片般的恐怖电影一般。   电视现在显然播放的并不是电视台的剧目,而是一只优盘插在一旁。   这看起来似乎是江边交通监控镜头捕捉到的视频。   镜头显示的应该是废旧的江滩,一个男人步履踉跄,一手提酒,一手捏着明明灭灭的烟头,像个流浪汉似的落魄前行。看方向,他像是在走向江边,但他那身被酒水浇得湿淋淋的样子,更像是刚刚从江里爬出来的水鬼一般。   男人偶尔回头看向岸边,夜色中昏暗的路灯打在他脸上,令那张原本方正粗豪的脸却显出无限的凄苦与恐怖来。   男人走至江边护栏,一下就朝着护栏,砸碎了酒瓶,然后,失意地爬上护栏,一头便栽进了江水之中……   “江边监控拍到的这组镜头,是两年多前、接近三年前的。镜头里这个男人叫金俊天,这个不需要我介绍了。你没见过我,但是俊天给我发过你的照片,男人总会有一两个外人不知道,但其实关系铁得要死的死党。他两年多前莫名就这样离开了人世,我刚好来陕市找他,结果见到的却是他冰冷浮肿的尸首。花了两年多时间,我才找到这段视频,才搞清楚他当初为什么要绝望投江。你觉得,这事该我来说,还是你自己讲?”胡恒声神俱备,阴阴地看着眼前花容失色的大美女。   “不……不,我不知道。”郦采彤无力地摇着头。   “可是,你现在这副样子已经出卖了一切。”胡恒冷冷道,“而且,我掌握的信息没错的话,我兄弟出事之前的妻子就叫郦采彤。”   ~~今天3更完成,晚上会赶明天的。 第183章 她在江边痛哭   “我没说我不认识他,我只是说,怎么会这样?我姐夫怎么会这样?”郦采彤本想夺门而出的腿再也迈不动,脸色苍白。   “姐夫?”胡恒大为狐疑。   “听姐姐说,我姐夫是陷入了昏迷,时睡时醒,偶尔醒转也认不出任何人。这种几乎失忆的状况,怎么可能记起什么痛苦的事情,并且痛苦到跳江自杀?”郦采彤没有直接回答胡恒的疑问,而是反问着。   “如果他一直失忆倒好。或许就是突然想起了某些丑陋痛心的事情,才会生不如死,以至于跳江。”胡恒恨恨的,“你刚刚口口声声叫姐夫,什么意思?你不就是郦采彤?”   “是的,我现在是叫郦采彤没错。”   “现在?”   “对,没多少人知道,我真正的名字叫郦采苹,郦采彤是我姐姐的名字。直到三年前,姐姐让我用她的身份、她的名字接手了这家彤心木地板店,她自己却不知跑去了哪里。”郦采彤脸色渐渐淡定了一些   “你姐姐跟你长一模一样?”胡恒脸上的狐疑之色愈浓。   “可以这样说。”郦采彤点头。   “竟然会是这样?那你对你姐姐跟我兄弟的事情知道多少?”胡恒追问。   “我只知道他们是大学里开始相爱的,婚后原本挺好,两年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应该是挺不愉快的。我姐夫不知为什么,听说就失忆了。”   “就这些?你今天是什么也不打算说了?”胡恒飞快地看了看手机微信上显示的一行信息,“我可用手机把你今天说的每一个都给录下来了。我相信,如果我兄弟俊天在天有灵,也把你刚刚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在了耳朵里。人在做,天在看!如果你胆敢编瞎话骗我,不只我不会放过你,我兄弟的幽灵都不会饶过你!”   “我没骗你!”郦采彤说着,却抖得有些楚楚可怜。胡恒这番话实在太阴森,任何一个花样女孩听在耳朵里都会大为不舒服。   “你现在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没用。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胡恒指指酒店外,“我兄弟落水的地方离这也不算太远,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江边,对着他落水的地方,把你刚刚说的那番话重新说一遍,有没有这个勇气?敢不敢?”   “怎么不敢?”郦采彤伸直了身躯,蹙着柳眉反问,“问题是,我凭什么要去!”   “就凭我信不过你!就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我会一直围着你查下去,查出真假为止!当然,我这人信天信地,信天地有灵。要是你敢站在我兄弟落水的地方说出这番话,我就信你是真的,你也就解脱了。这事两年多来已经耗费了我太多时间,我不会再继续纠结下去。或许你还可以代你姐姐站那儿道个歉,要是我实在找不到你姐,这事也就好歹算个了结了。”胡恒思索着说。   “去就去!我说过,我问心无愧!我代我姐姐去道声歉。”郦采彤拿起自己的小包,回头又强调,“不过我说过,我是我,我姐是我姐。今天过后,你可以继续找我姐,但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我可以为她的事道一次歉,但不代表愿意一直帮她背着这个包袱。”   郦采彤重又袅袅婷婷地站起,如一束移动的风景,在宾馆的过道上一边绽放一边行走。   两人很快打车来到废旧的江滩。天还没有太黑下来。一下了车,郦采彤回头道:“你打住,我一个人去就好,谁知道你跟在后头有什么企图!”   “我也没打算跟过去。”胡恒驻足在了江岸绿化带的这边,看郦采彤穿过黄昏的江岸林间小道,步履淡定地走向江岸护栏。仿佛不像是去向一个逝去多年的灵魂诉说,而是一尾动人的美人鱼游向她该去的江边。   郦采彤一直走到护栏边,才停了下来。   望着江心,话未出口,却已是大颗大颗的泪水,仿佛呼应着江水的惊涛拍岸,悲恸地在她眼中转动着,最终滚滚而落。   她喃喃地说着什么,却是说得少,哭得多。她哭到无力,成为一个泪人。仿佛那呜咽的江水还不够悲切,需要她如此嚎啕地哭着,把江水哽咽而不能尽兴、黯然而无法成声的一切不可言说,借她的泪,表达出来。   夜越来越黑,就仿佛人间本就如此,今夜将是永夜,这样的夜,再也不会亮起来,再也不会黎明……   她哭到后来,双眼尽肿,伏在护栏上,半天也起不来。似乎她不是哭倒在这护栏,而是命运沉重的一拳,将她击倒在护栏上。   她费尽力气才撑起身子,最后看了几眼无尽东流,似乎心中的苦痛稍稍得到了缓解,这才调头往回走去。   因为哭肿了双眼的缘故,也因为夜色渐浓,看不清地面的缘故,她走在林间绿茵上,却一个趔趄,扑通倒在地上。   她心中一惊,急急爬起。然而,才走出没两步,扑通又是一声,比前次摔得更加猛烈。   连续四次摔倒,她感受到了,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从地下幽冥中伸出,拉了她的脚面一把!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袭上心头。   她低头去看,地上什么也没有。再迷惘地抬头,夜色正式降临,暗沉的路灯如同悬吊在奈何桥头的昏昏之灯,时隐时现的残月更是如同死人的眼珠,被裹尸布般的乌云扯动着。   信天信地,信天地有灵。举头三尺有神明。   此刻,神明那含混不清的脸,似乎正透过乌云向她张望。   “别……别吓我……”换作一般女孩,估计摔不到第四次,就早已吓晕了。好在她终究是大学毕业,又在社会经历了几年的女人,再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颤栗着向外跑,想要跑出小林子。   脚尖再次如同被死神的手掌抚摸了一把,这次重重倒在地上,滚了两滚才终于停住。她难以置信地寻找,青草丛中却什么也没有。唯有绊住她脚尖的一些青草,正自动由纠结状散开去,如水波荡漾开去。 第184章 妻子出轨的真相1   就好像是这些平凡无奇的青草,每当她行走一步,便自动结成草绿色的小手,绊住她!   一步一摔,一步一叩首,几乎就是没有希望走出这草地!   当她摔了七八次,一身白色鱼美人般的长裙破败零落不堪,终于大口地喘着气,向命运求饶一般说着:“我错了……我错了……”   然而,当她“我错了”几个字出口,原本是对着荒芜的林子,对着寂寂无人的虚空,偏偏,一个湿淋淋的狰狞身躯就应声而现,飘现在了树与树之间。   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不是像人类那样站立在地,而是悬在月光下的夜空里,悬吊在树枝间。   那张她曾经捧过、亲过的脸,如今却只看一眼便叫人心胆俱裂。   她真没想到,一张脸可以恐怖到那种样子。   那诡影浑身都是湿的,就像传说中的水鬼,一直无穷无尽地自上向下流淌着浑水,以及带着黑红色的血水,而且头顶、躯干更是无处不缠绕着水草,随时便有腥臭的淤泥从他头顶、耳朵、肩膀上向下掉落,落到地上一坨一坨。   “我该死,我不该撒谎骗你死党说我有什么孪生姐妹。可是,我真没想到会把你害死,那真不是我的意愿……”郦采彤又是恐惧又是悲伤,强行将自己从草地上撑起,却又屡屡软倒。   更诡异的是,她说完这些话,再揉揉眼睛,那个凄惨之极的身影却又消失不见。她猛力再揉了好几下眼,只有江风吹动起阴凉的月色,那江风呜咽,就像是从地狱最底层刮出来的风,拂动她脚边那些会拉人、会绊人的诡异青草。   “我想不到你会为我跳江而死。我自作自受,才会沦落到今天。我失去了真正最爱我的人,咎由自取……”她继续忏悔着。一边忏悔,却一边拿双眼继续扫视着四周,以确定刚刚那个悬吊的凄惨身影,会不会只是因为她心理太过恐慌而产生的幻觉,一道并不存在的虚影。   如此想着,她抱着侥幸心理,心想一定是幻觉,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于是再次试图慢慢地爬起,随时准备着快速逃离。   然而,就在她以为一时的幻象已然消失,才迈开一步,前方的小树间,骇人的身影又如同幽魂显灵一般,从夜幕的黑底中,幽幽浸了出来。这次诡影出现的地方并非前次出现之处,两处相差甚远。这种时出时没、此隐彼现,完全不同于正常人类的举动!   这次,凄惨身影有了动作,它伸出了淤泥覆盖的手臂,向她越飘越近。虽然魅影是无法有声音的,但它向前伸出的淤泥手臂却表达出非常明显的意思,那就是,要让她为她的过错付出代价,要拉着她去腐臭的江底永远陪他!   “不!但这一切并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我要找到那个女人!我现在明白了,其实你并没有背叛我,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在搞鬼,是她把我们俩害到今天这步田地!”郦采彤本能地向后退避,同时,他不甘地哀告着,仿佛终于悟透了什么,得到了整整三年都未能参透的、痛的领悟。   雷宇天心中却是百般不解。这个曾经与自己相爱两年多的女人,不会是被吓疯了吧?怎么反过来,成了他背叛她?!   雷宇天向前伸出的淤泥手臂猛然顿住了,就好像作为魂灵的他,听懂了眼前这个人类女子的语言,打算给到她机会,听她说说,她到底有什么苦衷,有什么怨恨和不甘。   “你生前一直没有完完整整听过我的心里话,现在我原原本本说给你听,好的坏的都说给你,只求你不要再怪我……我发誓,我说的句句是真。如果你听完了我的话,听完了整个经过,依然觉得我该死,你马上就让我一起沉入江底都行……”郦采彤在惶恐之中,开始试图理清思维,梳理着她漫长的心路。   说完这句,郦采彤猛发现,刚刚还伸长手臂向她飘来的凄惨水鬼居然又不见了!她又揉了揉眼,不过这次,她再也不敢侥幸逃离。她深信,凄惨魅影一定是答应了她的请求,以某种不可见的虚无方式,等待着谛听她的解释。   其实,雷宇天自然是隐入了树林中。他不能一直这么惊悚地出现在林中。神出鬼没,时隐时现,效果才更诡异无常。   “其实,这三年来我过得太苦了!我承认,我跟大多数漂亮女孩一样,贪恋虚荣,向往奢华挥霍的生活。那一年在大学草坪上见到你,你粗犷的气息也曾让我多看了两眼。此后我每次出现在学校的草坪、林荫道、楼下,只要我出现,你都会默默注视我一身白衣白裤的身影。我能看懂你眼底的喜欢与留恋,但是,我没有再给过你一个笑脸。因为我知道,你只是来自砚市一个偏僻果园的乡下学生,就算单凭直觉,我对你的好感比对身边那些高富帅多出一两分,这一两分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毫无意义。”她向着空无一人的黑暗夜空,向着幽静的小树林诉说,仿佛真有飘荡的灵魂在谛听似的。   “原本,我以为我们的生活注定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你发现了我的冷淡,也就自然远离了我。而我,享受着那些高富帅的簇拥,并从中挑选着我最想要的人选。我前后谈的三位男友,每一个都家境优渥,远胜于你。就算从外型来说,也同样阳光帅气,并不比你逊色多少。”   听到此处,隐在暗处的雷宇天心中暗自卧槽了一下,原来前妻在嫁给自己之前,都已经是梅开三度了。估计自己当时对这些知之不详吧?否则又哪会欣然接受她?当然,现在所有的记忆都已不存,他也无法确知自己当时的情形。   “当然,这几个男生家境与样貌皆优,却不代表品貌兼优。有一名男友是因为我和他性格合不来,分了,这没什么。另一名男友,却是被我发现极度的花心,他竟然同时交往着好几位女友,那些女生明明长得远不如我,他就是有这种猎艳的爱好!最离谱的是,有时候……在床上居然把我叫错成别的女孩的名字……”郦采彤看来这次倒是信守承诺,没再撒谎,连这种不堪的细节都一一说了出来。   只是雷宇天听进耳朵,心中却是有一万头草泥马在浩浩荡荡奔腾。   “第三名男友家境是最好的,比前两个都更好不少。我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想要的归宿,很快同他陷入新的热恋。我们打算大学一毕业就结婚,都已经开始讨论婚礼的事情,因为他父母对我的外形也非常满意。然而,我没想到,可能是因为家里条件太好吧,有些事就比较慎重。他们父母在儿子决定终身大事之前,竟然特意叫了人来校园里面打探我。当得知了我跟前两名男友的经历之后,他那保守的父母就开始从中作梗,死活反对儿子的决定。”   “他在父母的苦劝下,对我的心思也淡了很多,但并没有彻底放弃我。他父母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有天晚上我刚要回宿舍,就被两个男人拦在了暗处。他们威胁我必须离开那名男友,并且对我动手动脚,还打了我。”   “我真没想到他爸妈会做出这样让人寒心的事来,一边呼救,一边挣扎着往有灯的地方跑。可惜那时已比较晚,路上没有人过来帮我。就在我被推倒在灌木丛中,对方准备再踢打我一顿时,有个高大的身影可能是从网吧归来,发现了情况不对,直接跑过来一脚就踹倒其中一个男人。” 第185章 妻子出轨的真相2   “男人被踹后立即爬了起来,两人一看这块头估计可能是心里没底,撒腿就跑。那个大块头奋起直追,追出了很远应该还是让对方跑了。大块头这才走回我倒地的地方来查看,我却已经偷偷跑走,躲在树后边看他。”   “没错,那个大块头就是你。我认出了你,但是你只顾追那两个男人,并没有认出我。我那一刻心情好复杂。如果这个世界没那么物质,如果人和人能够再简单一点,如果人一生的快乐可以与家境、与一切的条件无关,我真希望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你。”   “然而,我还是一声不响地转身走了。我既不想让你知道我跟前男友的纠葛,同时也不认为我们真有在一起的可能。我懂自己,我不太可能爱上那种一无所有的男生。”   “虽然没想要走近你,但我却不由自主地在开始关注你。大学很快要毕业了,原本并不喜欢出风头的你,传闻却突然多了起来。有人说你回了一趟家,再返回学校时,却不是坐长途汽车回的,而是两辆黑色的豪车将你一直送到男生宿舍楼下。”   “那几天同宿舍所有的女生都在讨论你。她们说,开在前边的那辆古思特,得要五百多万,你就是从那辆车中下来的。后边还跟着一辆奔驰,也得两百多万。奔驰中下来的男人,对你恭敬有加。”   “所有的女生都在猜测你的身份。她们觉得你实在是太会隐藏了,之前的所谓来自偏僻果园,那一定只是你某个亲戚的家,直到快毕业了,无需再隐瞒,你才显露出自己真正的身份。”   “女生们无法知道你到底出自什么样的家世,只能从那两辆车来推测。在物色心仪男友方面,她们全是数学天才,很快便推测出你家里应该是身家几亿。”   “我没有参与她们狂热的计算与推测,但我的心里一点不比她们平静,那一晚我失眠了,整个心就像要跳出来。我恨自己跟所有的女生一样,眼光还是太平庸。我前边交往的几名男友,家里也就大概几千万而已。我真不敢想象,现在冒出来一个财富数倍甚至十倍于他们的真正高富帅,偏偏,这个高富帅还是曾经对我有情的,而我,也同样已经对他有了说不清的情意。找一个既是自己所爱,条件又如此优越的男人,这太难了,而对我来说,这样的男人却出现在了面前。”   “我试着打听你真正的身世,然而,对于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别的人并不比我多了解多少。无论如何,你家里身家显赫是肯定的,这一点你宿舍男生已经向很多女生确认。对于那些变着法子接近你的女生,你似乎好感泛泛,倒是从一些接近你的女生口中得知,其实你挺喜欢我这种类型。”   “我犹豫了几天后,终于出现在你面前。我穿着白裤子、白衬衫,这是我最爱的一身打扮,也是你第一眼看见我时便移不开目光的那套装束。果然,你的目光被我白色的身影牵动了,又像第一次遇见我那样。”   “趁我们单独坐在一起的时候,我终于开口告诉你,其实我心里也在暗暗喜欢你,却没见你去主动追我。我一直在等你表示……”   “你听了这些话,整个人变得瞬间的开心起来,原本就很方正阳刚的脸膛这一下更是阳光飞扬。我才发现,原来你真正开心起来那么好看,令女孩怦然心动。”   “我们越来越频繁地约会。一开始是在校内,后来又去校外。你跟别的高富帅男生不同,即使去校外,也不是去什么花天酒地的场所。你喜欢带我去学校周边登登山,散散步,带我去学校周边的农庄摘果子玩。我突然才发现,原来有一种男生可以过得这么自在,这么洒脱。”   “你很喜欢我,我能从你的眼睛看出来。我们俩牵着手,走着走着就会奔跑起来。跑着跑着,你会突然撒开手,看我一个人在草地上疯跑着,满脸都是笑。我问你为什么停下来,你说你喜欢看我像只白蝴蝶,在绿荫下尽情地飞。你说我洁白的身影飘飞,就像有一种看不见的魔力把你吸住,就好像抓走了你的心。我感觉出来,你是真心喜欢我穿着白衣白裤的样子。于是,我以后几乎不穿别的颜色。每次与你约会,我都搭配各种白色的裤子跟上衣,在你身前身后,看你像放飞白蝴蝶一般,把我放飞,到处都留下我们俩的笑声。那段时光,我是真正地、尽情地爱着你。”   “跟你在一起次数多了,你也就什么都跟我说了,关于你的身世,关于大学毕业前夕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你不愿意跟别的男生女生讲,却唯独跟我讲了。”   “你对我无话不说,那种被信任,被视为最亲密者的感觉,当时我真的很快乐。我记得你说你确实是在果园里长大,家境不只是一般,而是连一般都算不上。父亲不像是什么胸有大志的人,甚至有时候就像是在混日子。大学的学费,都有一部分是你自己打工赚来的。”   “不过你天生乐天,家境差了点,并没太影响你的心情。你跟果园里的乡亲相处得都不错,跟舍友们相处得也很好,平时在登山中,也结交了不少朋友。然后有次你报名参加十所大学联合举办的大学生登山比赛时,你说你相信能够稳操胜券,可就在开赛前几天,你接到父亲电话说是他突患重病。”   “你放弃了比赛,急急忙忙赶回砚市,父亲躺在医院,说可能需要你的血。医生替你抽了血走了,再回来时,却是另外一个高大儒雅的中年男人跟着走进来,抱住你连声叫你儿子。你告诉我,你的人生就是这样转变了。”   “你抱着我,还向我描述你的亲生父亲余生海。你说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个出了名的字画收藏家,给人的感觉很儒雅、很温和,虽然他开的余韵园公司作为一家专门做字画、藏品拍卖和运营的公司,价值好几个亿,但他为人真的没一点架子。你说,给这样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者当儿媳,我大可放心,没任何心理压力。你知道我在你怀里听着这些的时候,有多甜蜜吗,就像掉进了蜜罐子里。几亿身家、老公温柔、公公通情达理,我感觉这不只是我梦中想要的生活,而且还远远高于我的梦,就如同曾经以为高不可摘的星星,却变得伸手就能摘到。未来的日子,我想想都能从梦里笑醒。” 第186章 妻子出轨的真相3   “大学毕业后半年多,我们结了婚。那一天好幸福,我多想时光永远停留在那一天里。婚后,我确信无疑地期待着未来总裁夫人的美好生活。因为你是余董事长唯一的亲生儿子,自然,要不了多久他就得把你扶上总裁的位置。然而,我很快就发现,现实与梦想的差距,可能大得有点残酷。”   “你是余家失散多年在外的儿子,被养父金佑贵在果园里带大。虽然余董通过dna确认了你们的父子关系,但你同余董总是有些隔阂感。与此同时,找不到你的那些年,余董已经把感情寄托在自己侄儿余坚恺身上,那时余坚恺三十不到,就已经做到余韵园集团副总,所有人都把他视为集团的未来,所有的权力都被他抓得牢牢的,他怕你的出现威胁到他的地位,自然要想着办法排挤你,打压你。不只你感到事事不顺心,就连我,都在公司里干得郁闷无比,就连一些资历稍老的员工,都可以随时欺负我,给我脸色看,给我气受……”   “你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你看起来若无其事,但我知道你很烦闷。余氏一时融不进去,同时,养父金佑贵接受了余董给的一笔不少的钱,跟你打了个招呼就跑得没了人影,找都找不见。你因此更显孤立。”   “余董事长察觉后,当然不会视而不见。他分别找你和余坚恺都单独谈过。然而,作为整个企业的掌舵人,他最终的决定还是兼顾大局,让你们互相慢慢适应。他说,现在余韵园集团正被外界虎视眈眈,要想从那些狼子野心的虎视中生存下来,度过难关,需要一个最适合的接班人。目前看来,余坚恺确实有着多年的经验和足够的魄力,希望你能够暂时配合他的工作。当然,他同样不会容许余坚恺对自己儿子有太过份的举动。”   “如此一来,大家就更加坚定地相信,你以后只会是一个没有实权的董事之一,整个集团的掌舵人,以后必定会是余坚恺。你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甚至只要等到余董事长老迈退下的那一天,你会一无所有地被踢出局去!出于站队表态的需要,大家自然加倍地冷落你,也加倍地给我气受。”   “这样的日子,一天两天,我能够忍受。可时间长了,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失望,甚至可以说,对这桩婚姻有些后悔。就算不嫁什么身家几亿的豪门,以我大学时的条件,随随便便找个几千万或者几百万的家庭,也比现在过得安逸,过得享受!最关键的是,这种失落的日子根本盼不到头!我不知道你爸凭什么说是暂时的配合。余坚恺虽然看起来瘦瘦的,苍白得有点病态,但却那样年轻,风头只会越来越劲,以他在集团的人脉与实力,你根本等不到熬出头的那一天!就算等到那一天,我都熬成了中老年妇女,难道这种遥遥无期的等待,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与此同时,我在工作过程中,接触到越来越多的客户。因为公司的性质,那些玩得起字画、古玩的主顾,多是些有钱有闲、身家不菲的人,我这个名义上的未来总裁夫人,在他们面前却是个什么也不是的小职员而已。有些既有钱有闲,又年轻帅气的玩家,开始以工作答谢的名义,给我送礼物。我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被追逐、被簇拥的感觉。我其实很享受这种感觉,而且不得不承认,里面有一两个帅气的玩家,气质优雅,又很会讨女孩子欢心,令我产生了一些好感。”   听到这,雷宇天暗呼尼玛。要不是需要继续维持华丽丽的惊悚氛围,他一定会当场诈尸,从树后跳出来甩她一个耳光。可惜他不能那样做,只是躲在树后远远扯了一下,正蹲在地上的郦采彤只觉得那种被地狱幽灵之手绊脚的感觉又来了,一不留神,再一次猛摔在地上。   所谓的幽灵之手,当然是雷宇天用青草编成的一道道草绳,隐没在草丛之中,他只要远远地一牵动,她便要被绊,狠狠摔倒。   前面几次,郦采彤便是如此被隐藏在草丛中的草绳一次次绊倒,昏暗的光线中却又完全辨别不出草绳与草丛的浑然一色,才会恐从心来,疑心生暗鬼,整个心理都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发生了巨大的扭转,误信自己真遇到了不可思议的命运惩罚。   人的心理都是有弱点、有死角的,眼前这一做法,自然是受启发于崔英明前段时间的一番长谈,采取了一些利用人心、引导人心的技巧。   “别!别惩罚我!你听我说完,我保证每一个字都是真心实话!”郦采彤流着泪坐在地上哀求。   “虽然身边确实出现了一些大学时接触不到的极品男人,虽然婚后的日子过得那样绝望,但,我从来就没有因此想过要离开你、背叛你!那些男人的礼物,一些小的、无伤大雅的,算是工作中的正常往来,我是收了。但是,除此之外,任何不恰当的礼品,包括送花什么的,我全都给拒绝了!一晃两年夫妻,我对你是有真感情的,还不至于因为那些原因,就离你而去!”   “直到后来发生的事情,才是真正拆散我们的元凶,也是把我害到这么惨、把你害到惨死的元凶!”说到此处,郦采彤又开始抖得厉害,也不知是因为持续的恐惧,还是想起了某些事而异常愤怒,泪珠止不住地涌出。   雷宇天伏在树后,竖起了双耳,心跳都变得加快。自从崔英明替他催眠还原他前妻出轨的事实以来,他一直都认定是前妻恬不知耻,背叛了他,现在,他不知道背后另有的元凶会是怎样的一回事?   “有段时间,你经常晚上在外,要么说是加班,要么说是聚会、谈业务,总之很晚才回。次数多了,我还电话里跟大学闺蜜们诉过苦。闺蜜们都说,这种情况,要小心你老公在外跟别的大美女约会。我当时还不以为意,开玩笑说就他现在这万人嫌的状况,谁爱拿赶紧拿走呗。有些闺蜜就会帮着分析,说就算他现在失势,好歹也是将来掌舵整个集团的备用人选,哪天说不定反败为赢,就手握几亿资产。外面那些居心叵测的心机女,难保不打他主意!” 第187章 娇妻被下药失身   “后来,有天你手机放在家里桌上,人下楼了一会。一个陌生电话打来,我替你一接,是个很柔美的女孩声音,竟然一开口就是一声「老公,今晚没和你见面有点想你哦」。我当时就蒙了,连声追问她是谁,她一听我声音,就赶紧把电话挂了。”   “当晚我就追问你怎么回事,你支支吾吾,一直说是对方打错电话了,说你心里绝对只有我。我勉强信了。但我开始多了点心思,有时晚上我会故意将你手机放在我身边,结果又有好几次,那个电话打来,但是学乖了,先不开口,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你的声音她才挂了。”   “我终于感觉到问题大了,晚上开始留意你的行踪。有几天晚上,我一直站在楼上阳台往下望,望到很晚,你搭的回到楼下,下了车,车窗里却有一只白皙的女人手伸出来,向你依依不舍地挥手,然后的士才开走。我这次不盘问你了,我决定要跟踪你的行踪,揭穿你的真面目,让你无法再狡辩!”   “没有人知道我的心情。原以为嫁给身家几亿的富二代,年纪轻轻就能成为无数女孩艳羡的总裁夫人。现在,做着公司里的受气包,梦想破灭,也就算了。我自己的选择,自己认命。不成想,就在这种境况下,你竟然还背着我在外泡美女,约情人,那段时间,我自叹命苦,偷偷不知哭过多少回。”   “有一天我终于逮到机会。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你又说公司在檀心酒店搞一个字画展活动,你要去加班。我悄悄也去了檀心酒店,向现场工作人员打听你是不是真去那儿加班了。问了几个忙着展出字画的员工,都说没见着你。”   “我满心愤怒又悲哀,简直心死。我知道你肯定以字画展为借口,约会美女才是真的。直到最后,我怀着侥幸,再问了一名正在现场负责给嘉宾群众发水的美女工作人员。那位美女似乎并不认识我的样子,估计是新来的吧,其实我也根本不认识她,因为她又是戴口罩,又是戴太阳镜,整张脸几乎全是看不见的。我只看了一眼她的身材,高挑婀娜,一定是个大美女。她跟其他正在发矿泉水的女工作人员一样的装束,除了身材更性感窈窕一些,并没有什么特别。”   “看到她发矿泉水,我才发现天气闷热,确实口干。我接了一瓶水,顺口问她有没有看到余俊天,没想到她想了想就回答了我,说「看到一眼,我刚在酒店五楼取水,他正好跟一名美女嘉宾进509谈业务去了。」,我一听顿时心里就一暗,觉得这个所谓的美女嘉宾肯定有问题。我说了声谢,拧开她发给的矿泉水,连喝几口,借此强压着心绪翻滚。”   “出了电梯,我突然发现有点晕。当时我估计可能是被你气得吧,就一直往前走,走到509,人已经昏沉得有点厉害了,但我还是举起手,拍打了509房间的房门。”   “房间门开了,显出一张男人脸,但却并不是你。那是我工作中打过交道的一个重要顾客,也是我比较有好感的一个。他长得挺帅,家里背景显得有点神秘,但可以肯定是巨富之家。平时他跟其他的追求者不同,其他追求者都是很直白显眼地给我送花、送东西。他不同,他是很低调地给我送礼物,但出手很大方,表白很热烈。我的同事很少有人知道他在追我,也很少有人知道我已经横下心拒绝过他好几次。”   “他看到敲门的人竟然是我,显得很惊讶。我却顿时感到不妙,因为现在已经不只是晕,而且浑身发烧,焦渴难受。我转身想走,他却立马反应过来,一把抱起我,关上了门……”   “我扑打了他。但是,那药效实在太厉害了,不仅浑身无力,而且所有的欲望都被点起了,疯狂地想要……”   “我不知道那一次折腾了多久,因为那药效让人仅有的最后理智也丧尽,只剩下剧烈的快乐。到清醒时,我发现躺在他怀里,我挠他,踢他,咬他,他却只抱紧我,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我自己敲门来找的他。我没脸再多说下去,明明是来捉你的奸,自己却捉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床上。我急着穿上衣服,他想继续拉我,我匆忙走了出去……”   说到这里,郦采彤再一次泪雨滂沱,声声抽泣。躲在树后的雷宇天却一阵绞痛般的难受,牙齿在磨动,拳头陷进了泥土中。这些声音和动静很细微,但是愤怒却很浩荡。   “我重新走到檀心酒店一楼门口,走到字画展的现场,一些工作人员仍在忙碌,但是我举目张望,却再也找不到那个高挡窈窕的口罩美女。我问工作人员,一个又一个地问,然而,大家都说没怎么留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发放资料和矿泉水的美女曾经多出一个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少了一个;不知道墨镜口罩美女怎么来的,也不知道她又怎么走的。”   “我知道她必定是冒充在队伍里,唯一的目的就是陷害我。她给我的矿泉水是有药的,她将我指向509房间也是用意明显。我疑问的只是,到底她是509那位男顾客派来的,帮助他引我上钩,还是两者并无关联,她是另有一些别的目的?当时我认为八成以上的可能,是509那位男客户一直追了我很久都追不到,所以才挖空心思想出这样的坏招,那个口罩美女一定是他的人,也一定是在他的指使下,帮着他,把我引进了他的陷阱。”   “回家的路上,我原本心里羞愧万分,觉得跟另外一个男人在床上发生那样疯狂的事情,实在太对不起你。然而,我的手机一响,提示qq邮箱有新邮件。我含着泪,一点开这个邮件,顿时所有的内疚、羞愧都被这个邮件击溃,一扫而空,就连泪水都收了起来,不再为你而流。” 第188章 不堪入目的床照   “那是一些你的照片。有些看似是偷拍到的,你跟一位高挑窈窕的长发美女一同出入西餐厅、咖啡厅,甚至宾馆。照片拍得远,能够认出你,但美女却只有背影,看不到长相。这不是最叫我崩溃的。最崩溃的是那些床上照片。照片中,你全身没半点衣服,就这么光着身子躺在宾馆床上,一副疯狂缠绵过后的样子,又香又甜地睡着了。床上紧挨着你的女人没有照出来,只能看见满头秀发垂在你壮实的肩膀与胸口。”   “惊、怒、恨、怨,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往上涌,取代了之前强烈的羞耻感。既然你毫无羞耻,凭什么我要羞耻?我当时完全被这些情绪支配着,只想着,我没必要再为一个这样的男人痛苦、忍耐、不安。在种情绪下转念再想509那个男人,我突然觉得他也并非那么的十恶不赦。至少,他是爱我的,情真意切地追过我那么久。要是我还没有结婚,像他那样又帅气又温柔、家境超好的男人,我本该跟他在一起才对。”   “愤恨之下我当时甚至觉得,他用下药和诱骗的手段得到我,固然不对,但也是在爱我追我很久,其他手段都得不到我的情况下,采取的另类方式。比起你这样把我骗到手,不但给不了我婚前承诺的日子,反而把我扔在一边受气受苦,自己另结新欢,你的欺骗可恨百倍!”   “我没有再跟你争吵,除了对你再也提不起半点热情,装不出半点笑脸,我并没有过份地与你去争执。我知道走到这一步,于你于我,在各自心里都早已不把对方当作真正的另一半。”郦采彤失神地忆着、诉着,诉说三年多前她一直不屑于跟丈夫辩解和倾诉的心里话。现在,这些像豆子般倒出来,只说与滚滚江水听,只说与似有似无的灵魂听,爱恨两茫茫,生死两渺渺。   坐在树后的雷宇天,一双大眼也发了红。他想起崔英明告诉过他的那段话,催眠过程中雷宇天曾经记起一些关于前妻的碎片,发现“不知为什么,她变得语气越来越冰冷,对我爱理不理,像是变了一个人。”   当时,无论崔英明还是雷宇天自己,都把这段碎片理解成,前妻太过势利,发现婚后状况不尽人意之后,很快便主动攀附了高枝,爱上别的高富帅男人,所以才会对雷宇天冷了脸、淡了心,爱理不理。   谁又能想得到,在这冷脸、寒心背后,却是有这样一段比最深最深的夜还要黑暗无边的痛楚。   “我连邮箱里你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也没有拿出来责骂你、痛斥你。因为我当时突然才发现,这样岂不是正好?你跟别的靓女在床头翻覆云雨,我同别的帅哥在宾馆辗转疯狂,你无情在先,我不耻在后,要是你不这样,还真是愧对了我;要是我不这样,也真是愧对了你。我们还真是绝配的一对。”   “我不争不吵,当然是打定了主意。我不再是你的什么人,我不需要跟你解释什么,既然509帅哥对我百般深情,连连追逐,又听说是单身王老五,我为什么不能放下你这个无情之人,跟一个真正对我好,又方方面面都比你优秀的男人结婚?那,才是我本该拥有,原本你该给我却没有兑现的生活。”   “那次檀心酒店的事情之后,509帅哥果然又偷偷约我,私下无人时,给我送更奢华的礼物,更灿烂的鲜花。这次我没有再拒绝他。我晚上越来越晚回家,因为我的身和心都不再属于你。我和他去各种不同的酒店开房,没有了第一次的那种负罪感,我几乎无所顾忌,完全只当他才是我迟早要进入婚姻殿堂的未来丈夫。这样子,你自然察觉出了不对劲的苗头,你跟踪我,很快就发现了我们开房的地方,把我们堵在房间。”   “你踹了门,暴跳如雷。我当时理解不了你凭什么那么愤怒,所以,我完全没有半点被捉奸在床的羞耻。你凭着块头大、力气大,不等他把衣服穿好,就把他打倒在了地上!”   “你的愤怒在当时的我眼里很是可笑,很是装模作样。你咆哮着质问「这个男人,他仅仅就是在玩你你不懂吗!他随便一点花言巧语,就能把咱们的婚姻抵消得干干净净是吧?!他那个怂货,好在哪,你说,他好在哪!」,我读不到你心里的痛,我只知道他被你打倒在地上会很痛,我比你更愤怒,愤怒地说出憋在心里的真实感受,「我就是爱他,怎么着?!我告诉你,他哪儿都比你好!」。”   “这就是我当时的心里话。在我当时的眼里,你不仅落魄、无情,还虚情假意,明明自己拈花惹草还一直抵赖死不承认,现在跑到我面前装婚姻的受伤者!在我当时看来,你简直一无是处,他简直比你强一百倍。”郦采彤抹着泪。   雷宇天脑海中又出现三年来,那个曾经屡屡出现的恶梦。梦中,看不清面孔的郦采彤冷酷无情地告诉他,“他哪儿都比你好!比你好!比你好……”,像关不掉的复读机,一遍又一遍,剜心、刺痛。   那种痛,那种怒,那种百思不得其解的绝望,令他拳头紧握,头如炸裂。   如今,他终于明白,痛的其实不止他一个。他终于明白,郦采彤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绝决而理直气壮的话来。   “如果继续争吵下去,我一定会拿出你的床照,说出你出轨在先的事情。然而,事情却起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你扑过来就要再殴打地上的他时,谁都不知道暗处怎么伸出来的一根粗棍,猝不及防地猛敲在你后脑。那一棍敲得很重,我都听到一声石头与石头相撞般的声响,我的心脏剧跳,担心你的头会不会突然从脖子上掉下来!”   听到这些,雷宇天的头都又起了一丝隐痛。梦境中他全身向着低处坠落、坠落的场景,又显现眼前,还有重重摔倒下去,后脑叩在宾馆地面的一幕。他躲在树后轻轻晃了晃头,才摆脱了那一丝虚幻的头痛感。 第189章 是谁下药迷倒了娇妻   “一个黑影扔下粗棍,从暗处跑出,却还不等我看清,就又跑向了更暗处,没了踪影。我心中一揪,本能地跑上去抱住你,五味杂陈,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样子。两年多的夫妻生活,让我又是恨又是痛,泪水直流。”   “我看到黑暗中似乎还有身影探头探脑,黑影像是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冲出来。但这时走道传来很急的脚步声,我和他赶紧起身往走廊的另一头跑走了。后来你被送往了医院,我却暂时不敢再回那个家,躲在他提供的地方。听说你一直昏迷不醒,我才偷偷跑去医院,站在病房的窗外悄悄看你。我没想到,那是我见你的最后一面。你昏沉地躺在床上,终于再没了咆哮,没了怒火,但脸上依旧挂着痛心的表情。”   “听说很多天后,你曾经醒转过,但迷茫地看着所有人,一个都认不出来,医生说你可能是失忆了。没多久你又陷入昏迷。再后来的事情就成了谜,你完全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里。”   雷宇天听着,总算弄明白了自己是怎么晕迷,又是怎么消失的。虽然过程还不清楚,但肯定是青叶柔把他带去了千里之外的遥远安蓝。   “我就这样完全成了他的女人,等到那时我才发现,我的恶梦才真正开始。我不想提那个509男人的名字,因为恶心。我曾经以为的钻石男人,如意归宿,一直拖着不跟我结婚。一开始说是想避过风头,我也完全理解。然而,后来我终于感觉出来,他其实早就是结过婚的!”   “不仅如此,他老婆家才是他真正的靠山。他所谓的富有,所谓的土豪,全是在吃他老婆的软饭!这样的情况,他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老婆?他不过是想把我关在笼中,做他的金丝雀,享用我的身体而已。我试着离开他,才发现他根本是个魔鬼。他既不给我任何前途,又把我牢牢拴在他身边,像他的工具一般使用。”   “每当我想离开他,他就会有各种让我想不到的阴险手段,把我折磨得胆颤心惊,寸步难离。而且他居然是那样的善于掩饰,曾经有好几个帅气顾客追逐过我,但是至今极少有人知道真正跟我在一起的人是他。他帮我开了一个规模小小的彤心木地板店,作为我明面上的身份和职业,就连这个,他都没有直接出资,而是假借别人之手帮我开的店。无论他老婆还是别的人,没有谁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要怀疑,跟我在一起的是不是仅仅是个影子……”   雷宇天听得又恨又惊。看来这个奸夫不好对付,听起来,似乎很阴险,又很会伪装。可惜雷宇天记忆已失,根本记不起他是谁,呆会一定要再吓一吓,好好从郦采彤口中把奸夫的名字套出来。   “他后来在我身上没少做坏事,他自己也都承认那些坏事,但唯有两件坏事他从来都不承认是他干的。第一件就是,在檀心酒店509那次,我一直确信口罩美女是他安排的人,但他坚决否认安排过什么口罩美女给我下过药,也坚决否认那次在509是专门等我。完全是莫名其妙地,看见我敲开门,倒在他怀中。”   “另一件就是,我曾经深信,捉奸在床的那次,是他安排的黑影躲在暗处,用粗棍把你敲晕在地。但是,他同样坚决否认。他说至少打你黑棍的那个,绝对不是他的人。”   “按说,他没有理由非得在这两个问题上撒谎。那么多坏事都向我承认了,非要否认这两个有什么意义?”   “直到今天看见你两年多前跳江自杀的纪录,我突然如梦初醒。或许你当初从来就没有背叛我,你是爱我的,心里只装着我一个。一定是有心机叵测的女人,即使你当时失势,仍然认为你身上有利可图,钓到你,就有办法钓到整个余韵园集团。于是,她想方设法勾引你,用一些别的借口约你晚上见面。你跟她晚上约见过,但并没有上钩,她才会故意使用那些手段。晚上打电话来叫老公,让我误会;把我引到509房,让我失身;把你灌醉拍那些假床照,让我彻底对你绝望……”   “这三年多,我一直祈求,祈求你还活在世上,祈求你过得好。我哪里知道,我完全误解了你,把你伤得这样深。我哪里知道,你竟然会想不开,在两年多前就跳江自杀,离开了这个世界……”   “虽然那个企图勾引你的墨镜女人才是罪魁祸首,可是,如果我爱你再多一点、信你再多一点,也就不会那么容易上当,也就不会在这条孽路上越走越远……俊天,我现在过得度日如年,我心里好苦。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你才是这世上最爱我的那个男人。只怪我自己,没福份拥有你的爱……可是,可是……要惩罚的话,也是那个心狠手辣的恶毒女人,她应该最先受到惩罚才对!俊天,你听到吗,你的在天之灵能听到吗!你的灵魂应该去找她,狠狠地惩罚她!我作为她的受害者,这些年的煎熬,已经让我受到了足够的折磨和惩罚!”郦采彤哀泣,既有恐,也有悲,更有恨。   雷宇天什么也没说,手一抖,郦采彤再次被草丛中隐藏的草绳绊至摔倒。   “啊!”郦采彤再次恐惧得筛米糠一般颤栗起来,“你是怪我没告诉你她的长相吗?可是……我说不出,她戴了口罩和太阳镜,一点脸都没露出来过。我这几天可以好好去想,想想她有没有什么其他特征。想好了,我来这江边,烧几柱香,告诉你……”   其实,雷宇天还很想知道那个奸夫到底姓什名谁,因为郦采彤一直都没有说出那个恶梦般的名字,只是以“他”代称。但是,他显然不好直接问。恐怖氛围的营造,是越安静、越飘忽就越好,他不适合发出太多的声音。   不过,他想好了,呆会让胡恒帮他逼问就好。   正这样想着,一道强烈的车灯打来,冲破了江上残月与远处路灯所构织成的昏暗夜色。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   ps:今天终于可以加更了。加上的这一第4更,致谢翱翔的鹰、king、a88e721、勇哥等书友。雷宇天,正与你步步进逼,揭开人间爱恨天。 第190章 妻心如蝎   “郦采彤,郦采彤!你在吗?!”男人借着车灯的强光,往江边摸索过来。   莫非这个男人就是奸夫?雷宇天低下头让自己藏得更隐蔽,等待男人走近。   男人的灯光与声音令惊悚的氛围顿时消减了很多,郦采彤也如同从一种毛骨悚然的梦境中醒来,猛地从草地爬起。这次雷宇天没有再牵动手中草绳,郦采彤很顺利地站了起来,向那个男人狼狈跑去。   一边跑一边心有余悸地张望整个鬼魅的小树林,生怕诡异的东西再有出现。还好,郦采彤一直正常地跑到了男人身边。   男人走近,雷宇天看清了,这个男人年龄倒是也就三十来岁,但长相却实在一般,眼皮还有点天生肿。这就是前妻口中的509室“帅哥”?   直觉告诉雷宇天,这个男人无论从形象和气质上都不太可能,虽然郦采彤顺从地跟在他身边,看起来就像是两口子的样子。   郦采彤进了男人的车,关车门前还拍着胸口,满脸的余悸未消。   雷宇天缓缓从树后站了起来,一身淤泥,向胡恒的方向做了个手势。胡恒自然明白,很快便搭到一辆的士,紧随而去。   这一次,还真是得感谢胡恒的配合。   昨晚,他那诡异跳江一幕,其实并没有别的什么目的,而就是在拍一段视频而已。   他装作醉得踉跄,醉得潦倒,神智不清地扶江边树杆,其实却是偷偷将手机藏在树杆与树叶的掩映间,对准了江滩拍摄,将他摔酒瓶、一跃跳入江中的一幕全部摄了下来。于是,才会有了今天下午胡恒展示给郦采彤看的“跳江自杀视频”,才能让郦采彤深信不疑地以为前夫已死,才能令她的心理受到极大冲击而心绪不稳,更容易进入雷宇天营造的诡异圈套。   现在,他终于面对面见到了自己猜想了很久的前妻,知道了背叛他的女人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他更是听到了与妻子从大学到凄凉收场的全部经过,这不真是他寻寻觅觅,一心想揭开的谜底么?   然而,为什么一点都没有云开雾散后的释然,反倒,变得更加的喘不过气来,心就像这一身用于伪装的淤泥,不停地向着江深处下沉,暗无天日。   江岸曲折,仿佛在书写着人间事,每每一波三折,磨难太多;江水在灰暗的月光下滚滚东逝,带走了什么,又埋葬了什么?   浮浮沉沉,是江水,也是人世间最不可捉摸的阴差阳错、乖张命运。   直至回到入住的那处宾馆,一身早已清洗得清清爽爽的他,仍仰躺在床上,无法入睡地消化着今天从前妻那得到的太多信息。   首先,现在终于弄明白了一个一直让他迷糊的关键问题:妻子青叶柔不是背叛他的那个前妻,背叛他的前妻不是青叶柔。   这本该是一个多么令人心情明媚的答案!他原本都不敢奢望这样的答案。他曾经暗暗许愿,如果青叶柔不是背叛他的那个前妻,他将对上天铭感五内,宁愿信三年的佛,吃三年的斋。   只因,这个名叫青叶柔的女人这整整三年来陪着他,依着他,给到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快乐,都是柔情。   他不敢相信这个女人会曾经背叛过他,他不敢让三年来支撑着他的全部美好与柔情,就这么颠覆、毁灭。   可以说,她的爱,几乎已经不知不觉、无形无质中,成了他生活着的信念之一。   然而,答案出来了,他却并没有半点的明媚,没有半点庆幸,没有半点对上苍的铭感五内。有的,只是比听到答案前更为加倍的晦暗。他甚至举头望向酒店外的天空天,不是感激上苍,而是痛恨上苍何其残忍——   为什么,把前妻害到背叛他而去的,居然会是她!   他实在不想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因为这个结论像一柄带毒的尖刀,一出鞘,首先感到痛的,是他。   然而,他又不得不往这个结论走去。   现在,青叶柔为什么要一路百般阻挠,这个问题也终于迎刃而解了。   她一路阻止,一路误导。原本,雷宇天觉得她可能就是前妻,阻挠他,就是阻拦她背叛于他的丑陋真面暴露。   现在他才知道,她不是怕他发现前妻背叛于他的丑陋面目,而是怕他在查找的过程中,前妻记出来是她青叶柔害了她,一手制造了这一起活生生的人间苦剧!   青叶柔呵青叶柔,怎么会是这样?一路寻觅的路上,雷宇天思量过十种百种可能,却真是没有猜到,会是这样,她会在三年多前的往事中,扮演了一个这样险恶的角色。   谁如愿以偿,谁就可能是最大嫌疑的幕后推手。   他试着还原:三年多前,雷宇天作为几亿私企的备选接班人,虽然当时并不得势,但这种身份一定还是引起了外界不少心机美女的注目,在试图接近雷宇天的心机美女中,一定就有青叶柔。   不知青叶柔找了什么样的理由约他,接近他,试图引诱他,媚惑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接受她晚上的见面之约,并且没有这些事详细告知郦采彤。   不得不说,比起前妻郦采彤,青叶柔确实是要更加的纯美三分。郦采彤是大学的校花之一,那么,青叶柔的美,则一步入大学,便足可令其他的各色校花相对逊色几分。   雷宇天试着推测。或许,当青叶柔出现在自己面前,那脱凡出众的颜值一定令自己瞬间地失神过。但是,雷宇天自认自己不是那种一见着更加漂亮的美女就会忘乎所以、见异思迁的那种男人,所以,在与青叶柔的正常接触中,雷宇天一定并没有被她的主动示好而打动。   几番引诱都失效的情况下,于是青叶柔动用了更为精心的设计。这一点,雷宇天丝毫不怀疑她的能力。从元夕被她控制、戴胖子耿四被她惨整、哲思阳被她戏弄于股掌……种种过往之事,都早已显示出她利用人心、精巧设局的出色能力。 第191章 娇妻出轨的内幕4   青叶柔会故意晚上打他手机,碰见刚好是郦采彤接听时,她就说出“老公,今晚没能见到你有点想你呢”这样的话来,令郦采彤误会;青叶柔故意晚上一同随他打的到他家楼下,让郦采彤看见她从车中挥出手臂……   这些只是铺垫罢了。铺垫够了,青叶柔便使出了她最擅长的,也最致使的杀招。她见郦采彤出门跟踪雷宇天,便亲自出现在檀心酒店的字画展,混在发放矿泉水的美女工作人员当中,口罩墨镜遮面。在饮用水中加放致幻的药物,这事情青叶柔又不是没干过。她一定是在矿泉水中偷放了催秦药,并将郦采彤故意指引到另一个男人的房间……   与此同时,青叶柔早就备好了雷宇天的所谓艳照。她一定是利用某次见面之机,将雷宇天弄醉或者弄晕,脱掉衣服放在床上,再依着他,拍下那些床照。   当郦采彤失身于人之后,很快见到丈夫同样不堪的床照,也便有了为自己推脱的借口,有了放纵的理由,接下去索性破罐破摔,一发不可收拾,陷入了与另一个男人的隐秘苟欢。   这是何等拿捏自如的谋划!不仅在环节上丝丝入扣,就连对局中人的心理,也是每一个把握极其到位。   比如说,对于郦采彤的心理,青叶柔便利用到了极致。她知道郦采彤对丈夫没有那么的情深似海,她知道郦采彤对于婚后两年多的现状甚至颇多失望,她甚至能够提前读懂郦采彤强自按压着的对追求者的萌动之心。这一点,或许连郦采彤自己都没太读懂过。   面对有钱帅哥们的追逐,郦采彤一直能够保持拒绝,这是她在认命,在对婚姻这件庄重事情做着最后的信守。但,追求者给郦采彤带来的心动也同样是真真切切的。于是,青叶柔如同顺水推舟,顺着她内心隐秘的潮水,在背后狠狠推了她一把。   果然,郦采彤沿着这把推力,很理所当然地便滑进了别人的怀抱,渐渐远离了雷宇天。   捉奸一事发生后,雷宇天不知道那打向自己的一闷棍是怎么回事。总之,他昏迷,他失忆,青叶柔一定是密切关注着他的情况,并再次展开她的心计,把他单独弄到了她身边,在他空白的记忆中建立起新的模糊印象,让他觉得,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这个如花女人,便是一直不离不弃陪伴自己的妻子。   要不是自己偶然撞见城南监狱的一幕,要不是自己结识了崔英明,得知自己的身世有假,那么,自己一定至今还蒙在鼓里。   种种情形梳理下来,那个制造他与前妻悲剧的口罩美女,有九成的高度可能便是青叶柔。只是,雷宇天依然弄不清,如果真是青叶柔的话,她要付出整整三年时间,陪伴他,过着并不多么奢华的日子,到底为什么?   雷宇天在余家本就比较失势,但毕竟是几亿身家富豪的唯一亲生子,总有苦尽甘来熬到云开日出的希望,所以当时包括青叶柔在内的不少心机美女接近他。然而,他昏迷失忆之后,驾驭数亿企业、抗衡余坚恺的能力明显进一步下降,希望变得更加渺茫了很多,她为什么还要把他像一张宝贝王牌一样的,紧紧握在手中三年?   她到底哪来的信心?哪来的把握?   当然,仍不排除十分之一的可能,青叶柔或许并不是背后做局的那个口罩美女。但如若这样,一切便都变得更加的难以解释。比如说,口罩美女又是谁?青叶柔又怎会在他昏迷失忆后凭空出现,并与他一同到了遥远的安蓝市?   雷宇天同时更默默感慨着自己三年前那段已然空无记忆的感情。梦中反复出现的她,一身白衣白裤翩然于汉西大学里的她,婚后共同生活了两年多的她,今天终于一袭白色美人鱼般的长裙出现在他眼前。   他无法知道在失忆之前,前妻给到自己的到底会是什么印象。或许大学时代的爱太感性,太急切,校园里有限的接触,令他并未看到郦采彤深深遮掩的另外一面?   过往记忆的丢失,令他的心里只装下最近的三年,只装下一个叫青叶柔的女人,也就令他在心痛之余,还能够稍微疏离地,像站在楼上俯瞰别人的悲欢一般去看待这段属于自己的昨日人、昨日事。   现在看来,郦采彤首先并不是什么太聪明的女人。当然,世间漂亮女子,相当一部份本就是像她这种而已:凭着自己的几分美貌,待价而沽,等待着将颜值变现,期许着以容貌为阶梯,登入富贵门。有翩翩高富帅出现,无非是趋之若鹜;一旦大失所望,无非是自怜自怨,悔不当初。   心中有对始作俑者青叶柔的怒,有对前妻郦采彤的痛,也有对自己深深的、倍感无力的自责。   不管郦采彤的动机如何,那毕竟是自己从大学时代便放在心里的女人,更是自己相守两年多的爱妻。会走到那一步,自己作为丈夫当然无论怎么说,都是莫大的失职。   尽管,当时的他刚刚走出校园,步入陌生余家,犹如盲人行走在深水区,但这不是他推脱责任的借口;   尽管,隐藏的对手太多、太过狡猾,盘根错节,就算查到现在,余坚恺、509帅哥、青叶柔,这三种不同的势力到底有没有什么关联,各自又到底在自己与前妻的悲剧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依然无法理清,更别说三年前,当时一无所知的雷宇天,一切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激流暗涌,防不胜防。但,这也不是他推脱责任的借口……   在那场弥天大雾中,他没能紧抓住妻子的手,更没能保护好她。这就是最终惨痛的结果。纵有万千理由,依然无法改变。   当然,恰恰是在前妻刚刚的那番惶恐求饶中,那番所谓的虔诚忏悔中,也终于无遮无掩地袒露出她的真实内心。 第192章 娇妻出轨的内幕5   郦采彤自己也说了,婚后的现状,让她很后悔嫁给他;当工作中遇到形形色色有闲有钱的风雅富豪,潇洒帅哥,她心里已然对其中个别客户有了不少好感,只是出于认命,出于对已婚身份的默认,没有马上给自己戴绿帽而已。   这种心态让雷宇天有些惊诧。如是这样,就算没有后来那些极度叵测的外界飞来祸事,只怕郦采彤也终将有一天离他而去。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并不一定适合他……   他自己都不知道,当年的自己为什么会对郦采彤那样的青眼相加,如同着了道,入了魔。他不明白,当年吸引他的到底是什么……   宾馆的大床上,雷宇天坐起身来,拉开皮箱,又掏出一张照片来。   那是他同妻子青叶柔在明媚阳光中紧紧相依的照片。青叶柔说要他带在身边,要他每天看照片,看着照片上两个人亲若一体的相依,看着两个人就这么相依下去,山高水长……   然而,一番陕市之行,他看到的,却全是照片中明媚阳光所照不到的地方,照不到的事物……   他凝视照片中笑得连风都随之颤抖了起来的柔柔笑意。那样子,仿佛随处都是人间四月天,仿佛这一辈子都是她最傻的年华,要在最傻的时光里,赖上最傻的他……   展现在他面前的两个截然不同的青叶柔。他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这趟陕市之行,不能不说还算小有成效。然而,为什么,这些一一浮出水面的真相,反而让他更加地读不懂也看不透妻子,反而令青叶柔,愈发地成为了一个谜?   雷宇天又想起欣栗栗那件事来。   哲思阳故意将夜宵摊中的欣栗栗灌醉,推倒在车中。借着她的酒意迷离,也借着他自己的酒意迷乱,就在偏僻的阴影中,就在车子的颤颤巍巍中,在欣栗栗的推打与鲜血疼痛中入侵了她,结束了她苦守已久的贞操与洁白。   事后欣栗栗将恶梦般的遭遇透露给青叶柔,青叶柔得知后,不只是怒,而且是悲,是怜。很真诚、毫无做作的那种悲怜。在公园的长椅上,还因为欣栗栗的不幸遭遇而珠泪长流,哭了好一会儿。   就算后来在丈夫雷宇天面前,青叶柔也因欣栗栗的事情而落泪,伤怜之情,溢于言表。   她不仅从心理上疏导欣栗栗,从精神上扶持欣栗栗,更做出绝决的行动,只身对付哲思阳,从后者身上得手二十五万,帮助欣栗栗得以新生。也正因此,欣栗栗打心里对她崇敬有加,认为她是“世界上最美最善良的姐姐”。   欣栗栗可以算是被迷奸,自己可怜的前妻郦采彤难道就不是被迷奸?   对欣栗栗,青叶柔可以表现得那样的义愤填膺,那样的充满同情,可是,她自己亲手迷晕郦采彤,这又算什么?!   这与禽兽般的哲思阳又有什么区别?   她的善良哪里去了?她的同情哪儿去了?她那颗被欣栗栗夸为女神的最美的心,又哪儿去了?   青叶柔说她平生最痛恨的,便是臭流氓欺负小女生,字字句句,还如同昨日般地回响在雷宇天的眼前与耳畔。然而,在雷宇天三年以前的往事中,她自己岂不正扮演着她最痛最恨的角色?   雷宇天摇摇头,只能感叹,人性就是有这么多的诡谲之处。   收起照片,他又想到养父金佑贵。   记得在梨林镇,贺老汉曾经说起,金佑贵出去一趟后,整个就为了一个人。变得阔绰,而且还是小镇上平时极其少见的豪车将他送回梨林镇。   就在所有人都不明白金佑贵这个懒汉到底凭什么发了横财时,金佑贵收拾起家中并不多的一点细软,离开梨林镇,从此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现在,雷宇天已然清楚,养父金佑贵突然外出的那一趟,一定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余生海找见了他。过程应该是这样:   余生海打探多年终于渐有眉目,得知可能儿子的着落与一个名叫金佑贵的人有关,于是找到金佑贵,与他见面。   余生海当然清楚什么东西最能打动雷宇天的养父,在那次见面中,他一定开门见山地提出,只要还他儿子,作为养育多年的回报,他会给出一笔非常可观的金钱给到金佑贵,作为报酬。这,便是贺老汉等人眼中怎么也看不懂的那笔“横财”。   金佑贵的所谓重病当然是在装病。当时的雷宇天正在伏霞山如火如荼地准备着“大学生登山运动赛”,金佑贵一个电话,自称重病不起,将雷宇天叫回了砚市。所谓的重病,无非一是骗雷宇天速速赶回,二是骗雷宇天输血,其实是让雷宇天抽了血,送去做dna亲子鉴定。   将儿子送回余生海手中之后,金佑贵拿了一大笔钱,一方面,肯定是要去挥霍,去享用。但另一方面,现在想来,也很可能是在履行对雷宇天亲父的承诺。余生海好不容易找到儿子,当然不会愿意自己的骨肉依然每天与养父呆在一起,同养父的感情远远胜过他这个亲生父亲。金佑贵的离开,并且刻意不让雷宇天知道任何去向消息,至少,也是余生海所愿意看到的。   雷宇天闭上眼。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他显然不能再重复三年多前的自己。那时候,他初入余家,对自己可能面临的险境实在一无所知,就算有满腹算计,也毫无发挥的机会。一脚踏空,便差点是永无回头。如今,好在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过去有问题,知道了自己的身边人有问题,步步为营地查下来,更是悄悄查出了诸多隐藏的真相。   他不管在暗处虎视与阻挠他的,到底有几方不同的势力,也不管前行的路还有多漫长,都一定会绞尽自己的心智,继续走下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是,不知道,这一箭射出后的结局,会是他雷宇天成为别人的箭下猎物,还是别人终将被他的箭撕裂重重伪装,露出狰狞真面,最后怦然倒地? 第193章 娇妻出轨的内幕6   手机响了,是胡恒打来的。   “天哥,这事有点意想不到!”胡恒语气带着点惊讶。   “怎么?”   “刚刚来接郦采彤的那个眼皮发肿的男人,跟她下了车,一路都挺亲密的。两人一直相互挽着手臂,从车库走进电梯间。我看他们一直上了18楼,便也紧紧跟上去。我坐到17楼,然后沿着楼梯走上18楼,躲在楼梯门后看,发现他们俩在家门前脱了鞋,又互相面无表情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进了房!我继续观察了一阵,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动静。然而,男人仅仅在屋里呆了一小会儿,便走了出来,转而打开隔壁屋,走了进去!”   “进了隔壁屋?”雷宇天隐隐感觉到了下一步的事态。   “对,那是同一单元相邻的两户。郦采彤进了左边一户没再出来,男人却进了右边一户,晚上同样没在出来。看样子,他们晚上根本就不睡一起!”胡恒分析。   “当然不睡一起。这个男人不是奸夫,而只是奸夫为了掩人耳目的一个幌子罢了。”雷宇天却不再显得惊讶。因为事实上,第一眼见到肿着眼皮的男人从轿车上下来,在江边叫着郦采彤主,雷宇天就隐隐觉得这不一定是那名509房间的奸夫。   现在看来,奸夫还真是煞费苦心。奸夫妻子一家的财富,情人郦采彤的身体,他都想要。他一直极尽隐秘,从不让外人知道他与郦采彤的真正关系,那么,为了更大程度、更逼真地掩饰,他当然得让郦采彤拥有一个表面上的伴侣。   如果没猜错,这个眼皮肿胀的年轻男人只是奸夫放置在郦采彤身边的一道障眼法而已。一方面,让外人看来,关键是让奸夫的老婆看来,肿眼皮男人才是郦采彤这两年的新男友;另一方面,时时呆在郦采彤身边,郦采彤的一举一动,受到他的干涉,一有不对,就会向奸夫汇报。   在外人,包括彤心地板店的员工眼中,这男人时时与郦采彤出双入对。然而,只要到了夜里,男人一定会从郦采彤房间里走出,睡到隔壁真正属于他的房子。   奸夫能够如此放心地让肿眼皮男人与郦采彤朝夕呆在一起,雷宇天甚至怀疑,肿眼皮男人有可能是个废而不举的男人。否则奸夫哪会如此放心,安他在郦采彤身边相伴?   雷宇天还能基本确定,肿眼皮男人不会堂而皇之地经常与奸夫联系,而是会采取隐蔽的方式保持联络。   这没关系,既然已经看破了他的真实身份,就总有办法跟踪他,并借由他而最终发现背后的奸夫到底姓什名谁。   “胡恒,还要麻烦你。这个肿眼皮男人值得留意,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想办法盯着他,但不要打草惊蛇。同时留意郦采彤与什么人幽会。花些时间,总能揪出他背后的狗杂碎!”雷宇天吩咐。   “行。还有件事要跟天哥你说。我同时派了手下在查探与郦采彤相关的情况。他们刚打来电话告诉我,郦采彤现在的婚姻状况是已离异。在你消失后的两年,他以丈夫失踪为由办理了离婚手续。”胡恒说。   “我知道了。”雷宇天放下电话,却是不由讽刺地笑出一声。   他不知道郦采彤急于办理同自己的离婚手续,是要急着奔向同谁的幸福殿堂。或许,那个奸夫无论如何地欺骗她,她即便知道了对方家有妻室,却依然因对方的一两句好言哄劝而幻想着同对方结婚吧;但,更大的可能,她却是急于摆脱一切桎梏,去重新物色理想中的王子。岁月不等人,青春的尾巴也不再漫长,她已经在前男友、雷宇天、奸夫身上连连错了好几次,肯定想趁着青春最后的尾巴,遇见最对的那个人,拥抱她该有的生活。   她要摆脱的有双重桎梏。同雷宇天的婚姻,她如愿以偿地解除了;奸夫的手掌心,她也一定奋力挣扎,想要摆脱,只可惜以她的心智,终究至今没能摆脱。   面临的暗流涌动,有好几股。接下来要做的事,却很简单。错综复杂的迷途,雷宇天觉得只需接下去做好几件事情就好。   其一,也是最急迫的一件事,后天妻子就将与元夕来到砚市。她神神秘秘地瞒着他,同元夕偷偷前来砚市,自然是有最核心而关键的事情要办。雷宇天无论如何也要跟踪青叶柔。他相信,这一次,青叶柔将会展露出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信息。   其二,从已知的利益格局来说,与自己有着最大利益冲突的人,便是父亲余生海的侄子、自己堂兄、余韵园集团副总余坚恺。三年过去,这个人现在究竟怎么样了?雷宇天相信,在他突然从天而降来到余家的日子里,余坚恺没少在他身边安置手眼,令当时势单力薄的雷宇天步步被动,防不胜防。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次,雷宇天至少要反过来对余坚恺多作了解。如果对方过于深不可测,局势过于复杂,那么雷宇天宁愿先以静制动,隐而不发。   其三,养父金佑贵这些年到底去了哪?按贺老汉所说,金佑贵算不得一个合格的父亲,但对雷宇天而言,那毕竟是陪伴自己全部梨林时光的亲人,雷宇天依然希望能够找到他。当然,不只是因为双方类似亲人的关系,更有着现实的缘由。试想想,到目前为止,还有谁比金佑贵跟自己的接触更密切?没有。如果说能有一个人最大程度地理清自己过去的来龙去脉,说出自己身上至今未能全部解开的秘密,那么,金佑贵是第一人选。   虽然雷宇天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又应当怎样去找寻他,但,这是接下来必须托人去办的事情之一。   ps:大伙逼太紧,都说快稿快稿,老温晚上很努力,但还是没稿够。每天只能默默提醒自己:今天晚上一定猛稿,多稿点。好了,致谢尘世孤行、佐疼佑嗳、勇哥、翱翔的鹰、7017161,以及两名没显示名字出来的书友。还在这里点赞一下b829b1,你的思维我很喜欢,虽然你想象得并不是很对,但让我终于从思维上有了知音之感。当然为了不误导,没公开了,赞一个。 第194章 明里暗里的对弈   其四,在合适的时机下接触余生海。崔英明告诉过自己,有人委托各地的侦探公司,在全国多个城市同时寻找雷宇天和青叶柔。是谁在下达这一指令呢?   目前看来,至少应当与自己的余家有关。可能是父亲余生海,也可能是堂兄余坚恺。但仔细想想,可能性较大的应该还是父亲余生海。   而且,余生海既然能够同时拿出雷宇天与青叶柔的照片展开寻找,那就说明,余生海应该是见过青叶柔的。也就是说,在离开砚市前往安蓝之前的时光,青叶柔至少是小范围与余生海或者其他余家人有过接触的。余生海一定是分析了种种可能,最后锁定青叶柔有可能带走了雷宇天。   接触余生海,他一定能够说出关于青叶柔的一小部分秘密,包括青叶柔私自将雷宇天带走的动机。   按常理来说,亲生父亲不可能对儿子有什么恶意,所以,雷宇天觉得在摸清一些情况之后,可以主动去接触余生海。当然,前提一定是在摸清必要的情况之后。   毕竟,现在关于自己三年前的一切,都是在步步为营的追寻与探查中,耳听而来。哪些真,哪些假,还有辨析的必要。   其五,郦采彤与奸夫的事情。虽然,郦采彤出轨失身的原因很复杂,可以说,是在形形色色多个不明力量的交汇与裹挟之下,投入了奸夫怀抱,但,这并不代表奸夫就不可恶,并不代表,雷宇天便要放过奸夫。   要知道,按郦采彤描述,当初还没有其他力量在背后暗暗推动之时,奸夫便非常低调而隐秘地向她送花、送非常昂贵的礼物,收买芳心。   奸夫明知郦采彤是有夫之妇,还这样悄悄向她发动攻势,这番耻辱,雷宇天又岂能视若无物?   檀心酒店之耻,就算是另有不明人士将郦采彤推进了奸夫的被窝,可奸夫正中下怀,借郦采彤意乱情迷之机大加侵犯,这是何等可恶可耻?对此,雷宇天又岂能轻易饶他?   此后,奸夫三番五次约郦采彤出去开房,为躲过他家里老婆的耳目,也为躲过雷宇天,不段变换着隐秘的开房地点,可最终还是被雷宇天识破并抓住现场。这种加诸于雷宇天身上的奇耻大辱,又岂能轻易饶过?   不管奸夫如何低调、隐藏,雷宇天都必须找到他;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雷宇天都必须让他痛不欲生,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至于郦采彤,雷宇天想起来就心绪纷扰。既然有爱有恨,不如任她去好了。就算雷宇天不惩罚她,她继续抱着如此心态走下去,也终将一而再、再而三地自罚,自尝苦果。   其六,极其重要的一件事,同时也是崔英明已经托人帮自己在做的一件事,那就是追查,青叶柔的转账究竟转去了哪里?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但其实算起来,从自己发现柜子夹层中的转账单到现在,过去的时间短得很。再过不了多久,他相信,崔英明既然答应了帮他查个水落石出,就一定真会给他一个像样的结果出来。   躺在床上,雷宇天同时在捋着这六件事情中的明明暗暗,理清着自己与对方的对弈关系。   首先,后天自己即将跟踪青叶柔与砚市神秘人的见面,这其间,有可能是青叶柔在明,雷宇天在暗,但也有可能是反过来的。   为了不被青叶柔继续掌握行踪,明晚,他或许必须得有一次真正的金蝉脱壳。只有暂时摆脱青叶柔的耳目,他才有机会反过来跟踪青叶柔的行踪。   其二,在自己与余坚恺的对弈中,以前,毫无疑问是余坚恺在暗,雷宇天在明,所以才会步步被动,步步落于算计。现在,雷宇天是悄悄潜回砚市,到目前为止,余家似乎并没有知道自己的回归。唯有前妻郦采彤接触到自己,但却是以那种特殊的形式接触,在她意识里,雷宇天两年多前早就死了!   所以,到目前为止,算是余坚恺在明,雷宇天在暗。   当然,也有一丝可能,那就是,从他一现身陕市、砚市开始,余坚恺的人便发现了他、盯上了他,接下来他雷宇天的一举一动,都在余坚恺的注视之中。如果这样,那么格局就与三年前无异,仍是余坚恺在暗,雷宇天在明,余坚恺主动,雷宇天被动。   但,雷宇天评估一下,这种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   其三,在自己与神秘奸夫的对弈中,明暗关系则尚不甚明了。郦采彤一定会将雷宇天已死的消息透露给奸夫,这样一来,对雷宇天的暗中行动反而有利。不过,奸夫一直善于低调隐藏,在尚未揪出奸夫真实身份出来之前,可以说,雷宇天在暗,奸夫同样在暗。两个男人,皆是在漆黑暗夜里潜行。   其四,幕后偷偷卷走青叶柔所有钱财的那个神秘人,至今依然毫无头绪。要是青叶柔拆散雷宇天郦采彤,所做一切都是有那个人在背后指使的话,那么,在雷宇天与卷钱神秘人的对弈中,则雷宇天明显处于万分被动。因为,这次的砚市之行,查到的都是一些与自己身世有关的信息,那个神秘人却依然隐匿于暗处,或许正阴鸷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纷纷扬扬的思绪中,雷宇天都不知是什么时候才沉沉入睡。   砚市的夜,如同这座有着厚重文化积淀的城市,暗中带沉。谁也不知道,在这暗沉的夜幕中,又有多少不可见、不可测之事,正悄然发生。   一座不算奢华但也绝不算经济型的小区,准确来说,算是偏于中上档次的高尚社区吧,在这个金缇小区内某栋总共18层的居民楼中,有一个女人比雷宇天更加难以入睡。   郦采彤刚好住在整栋楼的第18层,当然,也就是这栋楼的顶层。隔壁的那个肿眼皮男人想必早已酣然入睡,然而,她却迟迟难以入眠。   她知道,隔壁男人是某人安放在她身边,既掩人耳目,也是监视她,当然要是她偶遇难事,也是照应她、保护她。 第195章 出轨娇妻的地狱1   此刻来自隔壁的保护感,无法给她增添半点的平静。她时而侧向左面,时而侧向右面,翻天覆地,辗皱了整个床单。   脑海中,画面一幕接一幕,而且都是跳跃着,如同错乱的胶片。   她想起与雷宇天在校园草坪的初相遇,那时的她与他,都是多么美好,如同雨后新笋,别样清新;   她想起雷宇天在寂静无人的夜晚小路,帮她赶走了前男友家里派来威胁的混混,却并不知她是谁;   她时而记起两个人牵着手在登山小路上攀行,时而记起他好看的笑容,凝视着她一身白衣白裤,像只白蝴蝶翩跹飞舞。时而,雷宇天那张灿烂的笑脸却又蓦地变得淤泥腥臭,无比怨恨、冤屈而狰狞。   有比较才知好坏。现在想起来,她既怀念雷宇天给她带来的点滴欢乐,又惶恐于这样一个身边的男子,居然因为她而葬身了江底……   她几乎就是在这样的颤栗中,勉强总算睡了过去,但顶多也只算半睡半醒。   恐惧、痛心、焦虑、悔恨,各种情绪噬咬着她。她只是大千世界爱慕虚华的纭纭女生中之一,除了本能般地趋利避害,追逐繁华,她的心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谈不上多么强悍无畏。   所以,五味杂陈的诸般沉重心绪,噬咬得她即便入睡,依然恶梦连连。   梦比傍晚在江边遭遇的诡异一幕更加恐怖骇人。她梦见自己坐船过江,船行江中,一条大鱼突然飞上船头。   大鱼张开伶牙利齿的大嘴,咕噜竟然吐下一颗血糊糊的男人人头。那人头,分明是死去两年多的余俊天。   怪鱼吐出人头,又在船头追逐着她和奸夫,不追上不罢休,非要将她也吞下腹去,消化成渣,然后再将她的人头骨吐出来……   这个梦做得郦采彤精疲力尽,气喘吁吁。这个梦几乎消耗了她全部的能量。   早知梦会这样累人,还不如一开始就坐在床头,不去入睡。   事实上,她是被吓醒的。不只是梦境太过骇人惊悚、鲜血淋淋,更因为窗外一声暗夜霹雳。   这一夜的砚市,天公变脸。原本如同半截人类白骨般飘在天际的残月,也终于被乌云裹挟得没了踪迹。雨落了下来,一开始洋洋洒洒,并不大,还颇有点润物细无声的味道;再后来很快转大,无穷无尽,仿佛老天也苦了太久,像人间无休止地倾倒着苦水。   单独只有雨,老天似乎还觉得不足以尽抒其苦闷,于是,雷声忽至,像一块看不见的滚石,从天堂高处滚滚而落,落向悲欢离合的茫茫人间。   雷雨交加,正是人间雷雨天。   郦采彤用着被严禁几乎榨取得所剩无几的一点力气,用力拥紧着床上的被子。仿佛那同样绵软无力的被子,正充当着她的彼岸。   雷声粗暴,揪起她的耳朵。雷声而且连绵,如同老天放的一长串臭屁,明明无可忍受,偏偏还要煎熬。   她闭着双眼,不去理那粗俗不堪的雷。然而,她的眼皮却蓦地被一道光给掀开。   那是一道来势汹汹的闪电,明明以突兀的光明划破了黑暗的垄断,但却又煞白得比黑夜本身还更加幽深、可怖。   闪电在夜幕与雨幕之间划开一条丑陋的伤痕,这道伤疤便一直延伸,从城市高楼的楼顶,延伸到郦采彤的窗户前。伤疤轻易便穿越了窗户玻璃的阻隔,一直延伸到床上,延伸到郦采彤的心脏。   随着闪电的咔嚓一声,她几乎听到自己心脏猛然裂开一道裂痕的声音。   那是整个心脏就要碎成两半,先后从自己喉咙里飞出去的声音。   “啊!”郦采彤听到自己喉咙中发出的尖利吼叫,如刀尖从肺里往喉咙中捅出。她只学得浑身都冷,整个人猛然坐了起来,嘴巴紧咬着薄被的被角,双眼中呈现的巨大恐惧,如同牛头马面正携手西方的撒旦,组团向着她奔跑而来。   她双眼所望向之处,是自己卧室的窗户。   这是十八楼的窗户,然而,窗外却悬浮着一个人影!   人影原本很模糊,只看得出,是一名很高大的男人。闪电猛劈进来的那一刻,仿佛一道功率极大的灯光,打在郦采彤的卧室内,也打在窗外那道悬浮人影的身上,令人影瞬间清晰。也正因为清晰,而比模糊更加可怖,十倍百倍的惊悚!   那不是什么人影。那就是一具尸体!   从身形看,那就是雷宇天的尸体。此刻,尸体低垂着头,就那么诡异地、无凭无借地浮在她18楼的高处窗外,令她的18楼不像是人间18层住宅,而成了18层地狱。   尸体头上、肩上、背上,处处全是裹满淤泥。不只如此,还有发绿的水草像水蛇一般,绕在它无力垂下的脖子上。另外,它的腋窝、手臂、腰腹,没有一处不是缠绕着水草。不对……不只是缠绕,而是它在水底浸泡多年,时间太久,以至于,身上各个部位都长出了发绿的水草来……   它身上全是湿淋淋的,水在它身上汇成一条条水道,从头发向脖子、肩背等各处,向下流淌落下。   你无法知道,那些一滴滴在雨幕中滴落的,究竟只是天降的雨水,还是它从江深处带来的江水,又或者,是腥臭莫名的尸水……   闪电劈中它的身躯,令它的整个背影都发出惨淡的、白莹莹的光。那光虽然微弱,却比闪电更加刺痛郦采彤的眼睛。   郦采彤只看了两眼,便如同颤抖的鸵鸟一般,将头埋进臂弯不敢去看。   闪电拖着尾巴,终于熄灭,窗外的尸体也终于收进了夜色之中,不再清晰可见。   郦采彤却一直用薄被子捂住自己的嘴,仿佛将所有的恐惧堵塞在喉咙深处,她的恐惧便能变少一点。   她感觉自己所有的心智几乎都要被刚刚那非人的一幕摄走了。直到过了很久,她捂着发痛的心脏,侥幸地抬头再看一眼窗外。   她最后地期待着尸体已然远去,又或者,那只是她一时看花了眼。   刚好又是一道更亮更盛大的闪电狰狞地劈开整个雨幕,一直劈向床头。 第196章 出轨娇妻的地狱2   这一次,郦采彤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跪倒在地。因为,更加闪耀的闪电这次加倍清晰地照亮了窗外惊悚的景象,郦采彤也加倍真实地看到了那具悬浮的尸体,明白那绝对不是一时的幻觉。   不仅水草缭绕、淤泥包裹,在它的臂膀等处,还有恶心之极的肥大蛆虫正缓缓蠕动!蛆虫咀嚼着冰冷的尸体,在它的身上爬行着,其中有几条经不起雨水冲刷,从尸体上掉落下去,从18楼的高度往下掉去……   “饶了我吧俊天!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放过我!”郦采彤赤脚跪在地上,衣裳凌乱,不停地将额头叩向木地板。   她叩得真重,一下一下,咚咚响,很快额头便流出血来。   她抖得那样厉害,以至于整个木地板,整个楼面都在随着这么一个女人的身体轻轻颤动。   今夜,一个恐怖女子的颤栗,几乎摇撼了整栋楼。   然而,悬浮在18楼窗外的尸体并没有因为她捣蒜般的叩头而打算原谅她。当她满以为对方可能宽容了她时,猛抬起血糊糊的额头,却看见那尸体离窗户玻璃又近了几分,掉落着蛆虫,似乎就要如同不请自入的闪电一般,破窗而进。   “啊!”郦采彤一屁股跌坐在地,整个身体终于轰然崩溃。   “吃鱼!你别怪我!请你吃鱼!”郦采彤披散着头发,捧起地上的一只高跟鞋,递给窗户外的尸体。   “大鱼,真好吃!”见对方无所反应,郦采彤便自己埋下头去,张开嘴便在鞋帮上大咬一口。   只是,这鱼实在太硬了点,咬了半天只咬下一块皮。郦采彤咀嚼着,津津有味,一口吞了下去,又偏偏着头回味了一会儿。   “盐放多了!加点味精!”郦采彤专注地品尝着,然后扬起手来,向鞋面上撒呀撒,撒着她心目中的、那并不存在的味精。   “哇!还有一条!这条是公的!”郦采彤转眼又发现地板上另外一只高跟鞋,她猛扑了过去,由于用力过猛,也因为她似乎突然丧失了对身体平衡的精准控制能力,结果鞋子没扑着,甩出去很远,她却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   “大鱼难捉!哪里跑,我有网!” 郦采彤发现了床上的电蚊拍,她显然将电蚊拍当成了带杆的那种渔网,高举着,靠近那只高跟鞋。   这次她变小心了,变睿智了。她蹑手蹑脚,她智勇双全。她极具策略地绕到高跟鞋的侧边,没有丝毫地惊动它。   她深谋远虑,狡黠地注视着那只高跟鞋。然后,她敏捷地扑了上去,不知怎么搞的,过程中按开了电蚊拍的开关。电蚊拍压在高跟鞋上边,同时,她自己的头发丝也有一小缕掉到了电蚊拍的网面中。顿时,一朵朵细小的电花咝咝闪出,她原本飘逸秀美的长发被烧出难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嗯,真香!烤鱼真香!”郦采彤陶醉着,扔开电蚊拍,捧起那只高跟鞋,再一次啃了起来。   一只鞋的鞋面被她啃掉了一小半。她又去找别的鞋子。她乐此不疲,神采奕奕,一直与一屋子的鞋子做着扑鱼、吃鱼的游戏,笑得满脸幸福。   高跟鞋带给她的幸福,早就让她忘记了此前令她恐怖不已的窗外悬浮死尸。也不知什么时候,悬浮在外的尸体已经没了踪迹。   整栋楼的楼顶,两个穿着雨衣的男人正趴在那儿,往下探看。一道钢绳吊在楼顶的铁栏杆上,绳索一直往下延伸,伸到下方,18楼住户的窗前。   绳索并不粗,相反还很细,在夜色里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宛若无物。但就是如此细的一道钢绳,却显得结实无比,   绳索的末端,自然是悬吊着那具高大的“尸体”。那个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多次在暗暗跟踪雷宇天的大头男。   大头此刻显然是经过精心的化妆,身上涂抹着淤泥,头顶、胸背处处缭绕着阴森的水草,最恶心的是,还特意找来了几十条肥虫,放在他肩上、颈部等处,惨白地、如同蛆虫一般地蠕动。   现在,楼顶的两个雨衣男人开始扯起吊在铁栏上的粗索,一下下往上拉回,如同有了丰收的渔民开始收网。   “曹,你们两个舒服,还有雨衣穿!”死尸被拉上楼顶的地面,站了起来,并且开始开口说话,低声地咒骂。不过,雷雨交加,声势不停,将他的咒骂声完全掩盖了下去。   “谁叫你天生适合装死尸?”一名雨衣男回敬,“你问问迈哥,你是不是长得特么就像一死尸?”   “你马壁!”大头捞起身上两条虫子,往那名雨衣男身上甩。后者连连跳开了。虽然死尸是假扮的,蛆虫也是假的,但后者还是如同遇到晦气事物一般,急着躲闪。   “别特么几巴瞎嚷!说吧,疯了没有?”迈哥打断了二人的玩笑,问大头。   “疯了!能不疯?就我这身行头,在闪电中这么半空飘着,我自己都吓到自己了。你俩要再不把我拉上来,我都得疯了!”大头没好气。   “怎么个情况?”老迈唯恐任务完成不到位。   “最开始只是怕,怕得乱叫乱抖,跪地上向我叩头。后来终于受不了崩溃了,自己捉地上的高跟鞋吃,连吃了两只!还特么想请我吃!”大头描述。   “那你别客气呀!也是一大美女,高跟鞋有美脚的原味呢!”另一雨衣人取笑。   “吃你马个头。我都快被疯女人吓死了。妈德,不是我去吓她吗?差点把我吓半死。到底谁吓谁呀?!”大头看来着实被郦采彤发疯后的怪异举动吓得够呛。   “消停点。”迈哥却一点也不觉得那两人的绊嘴有什么好笑之处,相反,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有着几分畏惧。   “想不到,心理学这种东西用到极致,真是杀人于无形啊!太可怕了,她实在是太可怕了。”迈哥感慨。   大头与另一名雨衣人也不再玩笑,脸上同样变得有些畏惧。   今晚扮成死尸,从楼顶往下吊的主意,显然不是这几个男人自己想得出来的。这是他们接到的一个命令而已。这个命令,他们想也想得出来,不会是传达指令的人想出来的,而一定是那位神秘莫测的幕后女人所想。他们相信,唯有她,有这样的能力,也唯有她,能够对人心把握到如此程度。   虽然,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她到底漂亮成啥样,也不知道她到底生活在哪,与什么人生活在一起,但,他们丝毫不怀疑她洞悉人心、运筹于无声之间的水平。   ~~~~~今日3更完。老温昨晚写到很晚但依然没写完3更,早上又写,这会儿才告成。先去休息会儿,喘口气。雷宇天,步步进逼,揭开人间爱恨天。 第197章 出轨娇妻的疯狂   楼顶的三个男人很快便收拾好一切,在夜幕与雨幕的交相掩护下,悄然下楼,离去。雨幕依然密密地织着,落到楼顶,滴水成河,将三个人的足迹与一切印痕皆冲洗不见,仿佛这鬼鬼祟祟的三个男人,从来就没有在这楼顶出现过。   仿佛这个夜晚本就平静无波,什么故事也不曾发生过。   楼顶下的18楼却并不平静。住在郦采彤隔壁的肿眼皮男人一开始睡得很香,很沉,初听到隔壁女人的尖叫声,还以为是耳朵产生了幻听。   后来,郦采彤的尖叫连连传来几声,再后来叫声变成了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中间夹杂着令人悚然的奇怪大笑,肿眼皮男人终于不太情愿地从床上爬起,穿好衣服来到郦采彤的大门外。   他有郦采彤房门的钥匙,可是郦采彤却从里面反锁着门。男人费了老半天的劲,才终于撬开了大门。在这个大雨如泼的夜里,他却将自己弄得满头大汗。   门一开,他想大声问郦采彤发生了什么事,不料,嘴刚张开,一只既带着香水味又带着特殊汗味的东西便黑糊糊地塞进他嘴里。   “吃,俊天,我请你一起吃鱼,你看这鱼我做得怎么样?!”郦采彤双手捧着一个黑糊糊一头尖尖的长形物体继续往他嘴里塞,那样子,就像是要慰劳他刚刚撬了半天门的汗水辛勤。   肿眼皮男人第一反应是郦采彤怎么突然称呼自己为“俊天”,诧异之余,反而没太去留意那深情款款递上来特殊食物。   直到东西塞进了嘴,硬乎乎的,肿眼皮才被一股异味熏得不行,定睛一看,尼玛!他立马就哇哇吐了!   这女人毛病吧!居然往他嘴里塞她的高!跟!鞋!   “怎么了,不好吃吗?吐了多可惜啊!”郦采彤看了看肿眼皮弯腰往地上直吐,便径直向他走了过去。   肿眼皮以为她恶作剧之后,终于知道过来帮他拍拍背部安慰安慰他呢,不料,更让他吐得翻江倒海的一幕发生了:郦采彤居然跪到地上,直接对着他那摊呕吐物,张嘴便去吃!!   “我的天!”现在轮到肿眼皮男人叫天了。   他现在终于确信发生了什么事情。显然,眼前这个漂漂亮亮的女人疯掉了!不仅她疯掉了,现在折腾得连他都要跟着疯了。   他连忙往里屋方向跑,跑进她卧室、书房,一间一间地查看到底有什么不对。然而,看了半天,既没有发现半个可疑的人,也没能见到丁点可疑的物,除了一双双被吃得残破不堪的女鞋,别无异状。   正因为毫无异状,肿眼皮反而一阵头皮发麻,周身凉嗖嗖的。   眼前这一切,他除了理解为灵异,实在想不出有别的什么可解释。客厅地板上,那过曾经漂亮得眉目如画的女子终于从呕吐物中抬起头来,妖异地冲他笑着。她头发凌乱如麻,全身脏得像是被丢弃的破烂布娃娃,伸出双手,正将他的白色呕吐物往她那精美的眉目上涂呀涂……   再惊蛰的雷电终会散尽,再滂沱的大雨终会停歇,再深沉浓黑的夜终会结束。   太阳若无其事,在湿淋?的城市建筑间一蹭一蹭,爬上屋宇,爬上千家万户的窗台。日子是那样新。新得,仿佛那轮圆润的太阳是刚刚从母亲的产道中溜了出来。   温煦柔和的初生阳光照进雷宇天的宾馆房间,照在他的洁白床单,也照在他方正而略为透着迷惘的脸膛上。   他被这小手般的阳光挠醒,睁开眼,知道新的一天又开始了,那浮现了一半、隐藏着一半的迷局,他又将迈开双腿,继续探下去。那众敌纷扰、危机四伏的漫漫人生路,还得走下去。   手机一阵响,屏幕上,妻子青叶柔永远如花般柔和的笑脸一下子绽放出来。   “懒东西,还没起床吗?”青叶柔见他睡眼惺忪,嘟嘟嘴,嗔他。   “是呀,你不是让我梦里梦到你吗?每次一梦到你,就免不了要睡得沉、睡得久一点了。”雷宇天玩笑道。   不管妻子的一路阻挠令他有多恼怒,不管妻子戴着口罩下药把前妻害得有多惨,他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她撕破脸皮,怒斥她、责问她。相反,正是三年前的骇人真相一一浮现,反而让他更深切地感受到妻子的深沉与可怕,感受到她的难以对付。这,也就令他再一次明白,为什么之前一次次向她发起质问,一次次向她摊牌都毫无结果。   还在安蓝时他就看穿她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却无比执拗的女人,她不想说的事,你质问无效。除了靠自己倾力去查探别无他途。好在,他的查探总算是令真相一步步浮现。   “梦见我哪样了,说说看?”听到丈夫说梦见自己,青叶柔本就微笑着的脸上,更是要结出糖来。她托着下巴,眼波即便是透过千里迢迢、隔山隔水的信号,也泛出光彩。   “你想我梦见哪样?”雷宇天嘴角一扬。   “亲我,亲我,一直亲我。亲一百下。”青叶柔咯咯一笑,恍若从来都不谙世事的稚嫩少女。连雷宇天也要为这笑所迷惑片刻,就好像她真的是一张白纸,什么也不曾经历。就好像那些最幽深漆黑、暗无天日的阴谋都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就好像“欺骗”、“阴谋”这两个词,都不应该在这样一个绝美的女子面前说出。说出来,便伤害了她的纯洁,她的天真。   “没有。才没有梦见亲你。”雷宇天将脸一板。   “你……哼,都一周多没在一起了,居然不想我!亏我天天想你。”青叶柔像吃了大亏似的。   “没有梦见亲你,但是梦见和你做别的事了。时而你在上面,时而我在上面,我沉浸在里面根本难以自拨,完全舍不得从梦里醒来,所以,一觉醒来就到现在了。”雷宇天将个睡懒觉描述得欲罢不能。   “还说!臭坏蛋,别说了,不要不要!”视频中青叶柔扬起手掌要打他。   ~~~~~下午加写的第4更,致谢陈冠、路健、勇哥、谷平、a435802、佐疼佑嗳及两名没显示名字的书友。 第198章 前妻诡异事   “那你说,你天天想我,怎么想了?梦见我怎样了?”雷宇天坏笑问。   “谁梦见你了?我有说吗?我每天晚上就梦见一头臭乎乎的猪睡在床上,然后我就抱着那头大懒猪,一直睡,睡到天亮。”青叶柔骂着丈夫。   “老公,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吗?我和干妈去大连的时间提前了。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就要出发了呢。你呢,还要在湖北呆几天?”青叶柔不再跟他开玩笑,转而说起正事。   “我今天晚上就离开武汉呵。”雷宇天说。   “你是说,明天白天就能回安蓝?!”青叶柔明显地一惊,张大了嘴。   “怎么,不想我回安蓝?不对呀,看起来有奸情!”雷宇天说笑。   “去你的!哪有不想,我是太想。原来你明天就回安蓝呀,那太好了,说不定我明天出发去大连之前,还能见到你回来,美美地抱着你呢!”青叶柔解释。   “我是说今晚离开武汉,又没说明天就回安蓝。”   “那是怎样?还有别的地方要看,有别的项目要谈?”青叶柔皱眉问。雷宇天从她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她是真不知他人在砚市,还是假不知他人在砚市。如果能够如此轻易看出来,那就不是青叶柔了。   “对,今晚离开武汉,是因为武汉找来找去、谈来谈去,终究还是没有我想要的。明天去宜昌。至于回安蓝,要不了太久了。反正你从大连回来,我也就从湖北回去了,那样不是最好?”雷宇天面带轻笑,心里却不知有多讽刺。丈夫说丈夫的湖北,妻子说妻子的大连,双方却没有一个城市是真话。胡话连篇的背后,其实两个人奔的却都是同一个地方,砚市。   偏偏,夫妻双方还都知道对方口中的“大连”是指何地,“湖北”是指何地。如此胡话,真不知是说与谁听。   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都知道是胡话,都知道是在骗人,哄鬼,不到一定的时候,这些胡话却就还得一直说下去。等到胡话再也说不下去的那天,或许一切便也宣告落幕,终成陌路。   “老公,你这样跑来跑去,一定要小心。身体上更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妻子叮嘱。   “知道啦。老婆你在大连也是,像你这种大美女在外头更要多加小心了。”明知她去的不是大连,雷宇天却也跟着说得像模像样。   跟妻子聊完,挂断了微信视频,雷宇天望了望手机,才不舍地放下。不得不说,即便他越来越揭穿妻子当年的真面,理性告诉他妻子心机太深沉,太可怕,然而,心却偏偏想着她。每次跟她聊视频,都会有说不尽的舒适,说不尽的温柔在心里荡漾开去。每次挂断视频,都会有一些跟世界的美好暂时挥手道别般的不舍。   三年,她还是成功了。成功地在他心里种下一段依赖。她,已经成了他明知剧毒却依然难以瞬间戒除的瘾。   手机放下没多久便又响了。雷宇天刚刚洗完脸刷完牙,从洗手间跑了出来,一看手机,是胡恒打来的。   “早啊胡恒,又有新动静?”雷宇天问。胡恒这过点急着打电话过来,让他有一些并不太美妙的特殊预感。   “是这样天哥。昨晚我按你意思不是跟踪到了郦采彤在金缇小区的住处吗?今早我就派了以前跟着做事的一兄弟去了金缇小区,让他时不时去那儿留意着,观察郦采彤的动向,主要是看她可能跟什么人约会。”胡恒倒是沉得住气,还有心情从原委说起。   “难道这么快就发现跟谁约会了?”雷宇天虽觉得不大可能,但还是问道。   “没有。恐怕以后都发现不了了。郦采彤疯了!”胡恒终于说出他也倍感吃惊的事实。   “她……疯了?!!”雷宇天左手中正握着剃须刀,受惊的左手一抖,剃须刀便掉落床上。   “没错,疯了。早上我的人去到小区她那栋楼下溜达了一阵,没多久就看见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搀着郦采彤走出单元门。郦采彤披头散发,一身脏兮兮的,手里抱着一只鞋,一直咬一直嚼,吃得津津有味,还要请医生一起吃。”胡恒描述。   “你那兄弟不会看错人?”雷宇天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既然她是披头散发,又脏兮兮的,那么很可能面容不清,被胡恒的手下兄弟认错。   “可能性不大。我给过郦采彤和肿眼皮男人两人的照片给我那手下兄弟看过。而且,从单元门走出来的,不只有医生跟郦采彤,还有那个肿眼皮男人也跟在一旁,一个劲地跟医生解释,中间好几次提到郦采彤这个名字。”   “他怎么说?”雷宇天现在更想听到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说昨晚他睡在隔壁房,具体情况也不是特别清楚,就听到郦采彤深夜突然一声惊叫,像是看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东西一般。他就连忙起床,去敲郦采彤的门,但是门是从里面反锁的,所以他花了好些时间才弄开。”胡恒说。   “弄开门后,里边没有别的人,只有郦采彤?”雷宇天疑问。   “确实,只有郦采彤一个。不但没有别的什么可疑的人,就连屋里一切摆设都正常得很,根本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但郦采彤就是确确实实疯了,啃了一堆的鞋子,连地上的呕吐物都往嘴里吃!”胡恒转述着手下听到的对话内容。   “……”雷宇天只感到胃部一阵抽动。   “我那手下办事还算老成细心,又悄悄向小区里的人打探昨晚的事情。”胡恒道。   “哦,有没有什么发现?”   “问到的所有小区住户几乎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毕竟晚上都在睡觉。有个老太太住对面楼栋的,说半夜上厕所,往窗外瞧了眼,发现对面很高的楼层飘着一个人形物体,就像灵魂一样凌空飘着。当时她猛吓一跳,吓得都不敢上厕所了,躲回床上,可再探出头来看时,对面飘游的灵魂又不见了。”胡恒说出手下打听到的蹊跷事。 第199章 谁在辣手摧娇妻1   “就她一个看到?”雷宇天问。   “对,就她一个看到。问题是,这个老太太的话还不怎么可信,因为大家都知道她眼睛有毛病,平时老是看花眼,把猫能看成狗,小伙子能看成老太婆。住户就没一个信她的,都说昨晚又是风又是雨的,肯定是谁家衣服、塑料袋什么的被风吹起了,叫老太太看花了眼。确实,我也觉得看花眼的可能性在八成以上。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郦采彤是不是真的疯掉,不好说。”胡恒道。   “只怕,是真疯了……”雷宇天茫然地说出了心中的预感。   胡恒沉默了一下,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雷宇天沉重的心情,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谢谢你了胡恒,还要请你帮我去她家大门附近以及周边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另外,得请你帮我多盯着那个肿眼皮男人,这事他除了电话沟通,应该还有可能直接去找那个奸夫,现在只有通过他可能找到奸夫的线索了。”雷宇天几乎是用最后的一点清醒,梳理着下一步的应对。   挂完电话,雷宇天猛坐到床上,令整个床都吱吱响了一下,仿佛不是主动坐在床上,而是失落地跌坐在床头。   郦采彤居然就这么疯了!与自己大学中相恋相爱、一路走来,又同自己有过两年多恩爱的前妻,居然就这么疯了!   昨天还如一条美人鱼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前妻,不过是一夜之间,不过是他思绪繁扰地躺在床上辗转睡去的时间,不过是他一闭眼,再一睁开眼看见夜色散去旭日东升的时间,她,却已如同夜色般从内部溃散掉,疯了!   疯,说是另外的一种死亡也不为过。可以说,这个人已经从精神上、从内心上死掉了。   雷宇天不是一个愿意轻易流泪的人。比如此刻,他便并没有流泪。但,他却捧着额头,深深地将手埋进大手中。他现在的手势就像一个善于处理伤口的医生,用大手按住即将流血不止的伤口。他按住了双眼,强行将眼泪堵住,才没有流出泪来。   就算没有了从前的记忆,就算那个郦采彤的身影早已被另外一个名叫青叶柔的身影完完全全地取代,但,那是他相伴两年多的前妻,是他在校园清亮的阳光中一抬头便望见的一袭翩翩白衣丽影,是他过去曾经所有的美好。   阳光依然如昨日,白影就此破碎去。那破碎的,不只是郦采彤,不只是前妻,也是雷宇天他自己的曾经,那或许痛过或许黑暗过,但却终究真实的昨日。   他努力试想着,昨晚在前妻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就是因为傍晚时分在江边,他构造出那诡谲的气氛,令她一次次诡异无常地摔倒,根本走不出草丛?难道就因为他若即若离的诡影现身,时隐时现,给她带来了太强烈的心理冲击与阴影?难道是她回到家去之后经受着自责与诡影的双重折磨,因而恶梦连连,自己被自己的恶梦吓成了精神崩溃?   雷宇天总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太大。   昨晚隐约在他的睡眠中,感受到窗外是有雷雨交加。莫非是因为电闪雷鸣,加上郦采彤本身的心理负担,击溃了最后的心理防线?   想想,依然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胡恒电话里告诉他,隔壁男人是听到了她的尖叫,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此后,胡恒手下又打听到一个老太太的描述,说是半夜看见有游魂在郦采彤这边的楼房凌空飘飞。   几乎所有的小区居民都不信老太太的话。估计,医生也不会信老太太的话。这事如果报了警的话,警察同样不会采信老太太的怪力乱神之语。   然而,雷宇天信。   他无法知道昨晚郦采彤到底见到了什么令人崩溃的景象,但他冷静地默想着,却越来越深信,老太太的描述并不是什么一时眼花所见。   一定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制造了游魂飘飞的假象。   而且,这个做手脚的人,一定是营造心理氛围的高手。   单凭想象,无法还原昨晚的诡异真相,雷宇天就只能从动机的角度来考虑,到底可能是谁在制造着亦真亦幻的一切?   想要把前妻弄疯的,或者说前妻疯掉对之有利的,只有两个人。一,是隐藏得很低调的奸夫;二,就是青叶柔。   按说,前妻郦采彤对于家庭漩涡般的纷争知道得并不算太多,对于雷宇天的事情知道得同样不算特别多,若是为阻止他继续挖掘余家争斗的内幕而对她下手,这不太说得过去。   昨天黄昏在江边,郦采彤曾经说过,509房中的那名奸夫不同于其他高富帅,从来不曾大张旗鼓,一直都是暗中非常低调悄然地追她,给她送价值不菲的礼物。保持苟且关系的那段时间,奸夫也是谨慎异常,就连雷宇天都是颇花了些工夫才将他们堵在房间。雷宇天失踪后,郦采彤离开了余家,奸夫依然没有公开与她的地下关系,而是托人助她开店,把她当金丝雀一般豢养起来,并找了个表面上的男友放在她身边。   这一切,使得奸夫的身份非常隐秘,极难挖出。很有可能,甚至只有肿眼皮跟郦采彤两个人知道。   郦采彤昨日没有说出奸夫那个恶梦般恶心的名字,但这不代表她以后也不说。要是雷宇天再通过别的手段逼诱,终是可能说出奸夫名字的。事实上,雷宇天下一步确实本就打算这么干的。   那么,从理论上看,奸夫自然便有着将郦采彤弄疯的动机,以免她在雷宇天面前说出他的名字,最终又纷纷扬扬地传到自家太太口中。那样,他便要面临雷宇天与自己太太家族的双重打击。只要叫郦采彤闭嘴,而肿眼皮又是极其可靠的自己人,顾虑便一举解除了。   但,这仅仅是从理论上看存在动机,却并不经得起推敲。 第200章 谁在辣手摧娇妻2   首先奸夫贪恋郦采彤的美色,将她弄疯,固然解决了一些头痛的问题,但却也因此失去了他一直贪图的肉身。毕竟,没有谁愿意抱着个啃鞋子的美女睡觉。   其次,从胡恒的转述来看,一定是有人制造了某种恐惊悚的幻象,比雷宇天傍晚现身江边的景象更加可怖万分,才会造成郦采彤的精神彻底崩溃。也就是说,对方是巧妙借助并延续了雷宇天在江边的行动。如果是奸夫,他能在这么短时间便盯上了雷宇天,盯上了雷宇天在江边的一举一动?并且用短短的半个夜晚,便想出了恐吓的计谋,并付诸实施?   再说了,从郦采彤对奸夫的描述来看,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是一个精于心理、善于利用人的既有情绪去做文章的人。   所以,奸夫虽然有吓疯郦采彤的动机,但可能性却微乎其微,基本就是可以排除。   另一个最有可能下手的人便是自己如今的妻子青叶柔了。   昨天傍晚在江边,郦采彤始终说不出向她下药的女人长相,只知道是一个身材高挑窈窕的美女,戴着口罩与墨镜。后来,她曾经表示回去静下来好好想想,看那个女人有没有别的什么特征。   以青叶柔的性格做事一向慎之又慎,所以三年多前下药时,才会又是戴墨镜又是戴口罩。按说,如此一来,郦采彤压根没见着她的脸相,是不用太担心她哪天突然想起她是谁来的。   但,特征这东西也并不好说。万一郦采彤回家后拼命回想,硬是想起某个特点来呢?比如说万一想起她的某个头饰,手上佩戴的某个东西,又或者想起耳朵上的某个特征,走路的路姿什么的。   再说了,虽说戴了口罩,但有些东西仍是会流露出来,比如说,脸整体上大不大,露在口罩下边的下巴尖不尖?这些特征如果用于大海撒网,则没有任何参考意义,但如果是一旦锁定某个值得怀疑的人,再用来做排除,那么参考意义就变得非常重大了。   所以,从动机上来说,青叶柔将郦采彤整疯的动机非常大。这样一来,郦采彤就彻底说不出当初口罩美女的任何特征了。   再说,青叶柔采取类似手法已经不是第一次。   从自己这次砚市寻找真相之旅的过程看,动用软刀子,不把人整死,但却在精神上、心理上对人造成重大困扰与折磨,这是她一贯采取的手法。   在伏霞山的那一晚,她巧妙引发整座山中全部的猫头鹰夜枭般的交鸣,如同百鬼夜啼,令人头皮发麻,虽然不会对雷宇天造成任何伤害,但却将艾瑶薇整得全身抽搐,差点就被吓得疯掉在山中。这与郦采彤所经历的事情何等相似?   事实上,那一晚的招数也确实凑效了,艾瑶薇经历了那恐怖惊魂的一夜,细思恐极,最终还是打了退堂鼓,放弃了陪他走下去,甚至至今都不愿与他有半点联系。   对于车模丹丹,青叶柔也是采用了类似的手法,先安排了她在艾瑶薇雷宇天面前出现,让雷宇天误以为她的前妻,然后立马又电话恐吓丹丹,令她连续几天不敢踏足汽车站附近一带。这一手法同样基本上凑效了,丹丹马上跟公司请了假,都不敢参加汽车站附近的车展。要不是公司没有批她的全假,最终还是上了上午的半天班,那么,雷宇天一定至今还以为丹丹就是自己可恶的前妻,也一定至今还不知道,真正最可恶的不只是前妻一个,而是用尽心计将前妻推进火坑的青叶柔!   人算不如天算,丹丹那一计,没能够成功阻挠雷宇天与前妻的见面。最终,雷宇天见到了郦采彤,并且从前妻嘴中得知了令人震惊万分、完全始料不及的真相,得知了前妻并非一开始便主动出轨,口罩美女的离间与陷害才是最大的黑手。   口罩美女被深挖了出来,这显然不是青叶柔想要看到的。一路阻挠了这么久,就是不想暴露出自己当年不光彩的角色,同样也不想沿着这个不光彩的角色,被挖掘出多年以来跟在雷宇天身边的真实动机。   口罩美女的被挖出,甚至可以说,妻子这一路的阻挠很大程度上是失败了的。就好像设置了一重一重的关山要塞,却逗逗转转,还是被雷宇天突破了一山又一山,越过了一关又一关,找到了前妻郦采彤的面前。   那么,郦采彤能否回忆起口罩美女的相关特征或线索,将是青叶柔苦守的最后一关,最后一道要塞。   能够想象得到,青叶柔终于心慌,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手段,心理攻击。   不伤害雷宇天,尽量不让雷宇天知情,这是青叶柔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起码原则。所以,等到郦采彤回了家,一个人独自躺在床上再开始动手,这样,确实既解决了郦采彤的隐患,又没给雷宇天带来任何伤害。   虽然雷宇天仍然想不出青叶柔会安排什么样的一出戏,将郦采彤吓到精神崩溃,但雷宇天早已不怀疑妻子有这个能力。   城南监狱中,巧妙利用元夕对于初恋女友的心理短板,将见多识广的元夕先是诱导得声声销魂,后又套出若干机密,利诱威胁,无所不用其极。   与哲思阳交往中,巧妙利用他高烧脆弱,明明借过他十五万元,却让哲思阳糊里糊涂地自认那十五万早就已经还回给他。   如果说以前雷宇天对妻子还不算特别了解,那么,自从城南监狱鹊桥房一事以来,发生的桩桩件件,已经让雷宇天对她的思路、手法、心态暗中有了较多的认识。   只是,就算明知背后再度出手对付前妻的人是青叶柔,证据又在哪里?她做事一向那样不着痕迹,他又该如何去寻找证据?   到目前为止,他还只能是怀疑青叶柔。更何况,出于三年来对青叶柔深到无可替代的、近乎依赖的情感,令他内心还不断抗拒着这一猜疑。   ~~~~~今天3更完。 第201章 脱身之计   理性在告诫自己,青叶柔为某个目的而拆散了他与前妻,如今又阻挠着前妻揭穿她;内心里,却有另有一个感性的雷宇天,在否定着,告诉他:那是三年来对你千依百顺、柔情似海的妻子,不许怀疑她,不要怪她,不要恨她。相信她,一切听她的。   雷宇天每一次怀疑妻子,每一次悄然反制她,心里都在承受着自己与自己的交战。   他不能不叹息。青叶柔能够做到这一步,是何其的成功。   当然,不管内心如何艰涩,不管情感上如何困厄,如果一直心怀鬼胎在制造这一切、控制这一切的那个人最终被证实就是身边的她,雷宇天再痛也一定会当机立断,凌厉反击。   正思绪纷繁间,手机再次响起,依然是胡恒打来的。   “天哥,我让人在18楼查看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我还特意让他去了18楼的上边,也就是整栋楼的楼顶,除了昨晚大雨造成的积水,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蛛丝马迹。当然,也有可能是雨太大,把脚印,一些什么小东小西的痕迹都给冲刷没了。”胡恒猜测。   “好,辛苦。”雷宇天继续吩咐胡恒几句接下去要办的重要事情,便结束了通话。   找不到任何痕迹,并不在意料之外。毕竟,动用手段一举将郦采彤吓疯的背后人,无论是不是青叶柔,都一定是有着谨慎周全的性格,不会在现场留下太多把柄和痕迹。再加上昨晚又确实大雨,有点蛛丝马迹也可能破坏殆尽。   郦采彤的事情,雷宇天心中戚戚,既感叹于自己曾经的女人被人加害到如此悲惨地步,又耿耿于原本还有一丝希望勾勒出来的口罩女人,就此完全断了线索。然而,戚戚也好,耿耿也罢,都于事无补。对于前妻,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到他适合露面之后,找个机会去精神病院好好看看她了。   一天的时间渐渐过去,当天色再次渐渐暗下,又到了接近黄昏时,雷宇天收拾起简单的行礼,决定离开宾馆,前往砚市长途车站,乘车离开砚市。   他戴上墨镜,拖着行李箱,结完账便走出宾馆大门,等了一会儿,拦到一辆的士。   正要开车门,另一个同雷宇天一样高高大大,但却已经六十来岁的老头抢先一步,把雷宇天往后扯,要争上那辆的士。老头头发花白,连络腮胡都带着白,皮肤古铜色,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从乡下来城里走亲访友的老头。   雷宇天不高兴地瞪了老头一眼。虽说对方年龄摆在那儿,要尊敬老人,但也没有这样扯着别人争抢的士的吧?谁不是等了好一会儿?   “别争别争,你先说,你去哪?”的哥和气生财。   “我去砚市长途车站,坐车去外地!”雷宇天回道。   “我到小庄!”老头嗓门有些嘶,但声音一点不比雷宇天低,一副当仁不让的架势。   “那就好办了!一起上吧。去长途车站的中途就是小庄,老伯你在半路下车就好了。去长途车站的,你就打表计费。老伯去小庄,就给我40块好了,算是顺带捎的。”的哥的和气中果然是隐藏着精明。争执也解决了,还轻松多赚40元。   “真的40?”老伯也挺奇葩,似乎还不大愿意接受拼车,不过飞快地盘算了一下,顿觉划算,便连忙钻进了车里。   “……”雷宇天傻了眼,转头看周边,又没见其他的士过来,只好摇头叹了口气,拉开后尾箱,将行李箱放了进去,然后人才进了车。   车子开出酒店门口不久,另一个一直坐在大堂玩着手机的男人便大步走出。刚刚,男人玩手机的同时,却一直不忘用余光向外扫视,透过落地宾馆的旋转门,雷宇天与老头争抢的士差点吵架,然后又决定拼车的一幕全都落入了眼底。   宾馆外,早有一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色大众迎了上来。男人坐进大众,车子便迅速转出酒店前门,缓缓跟上了雷宇天的的士。   夜色由淡而浓,如同灰黑的轻纱,开始笼罩着这座颇有文化底蕴的城市。雷宇天乘坐的的士也渐渐驶离繁华。   长途车站在另外的一个片区,两个片区之间隔着陈旧的半城半村地带,小庄便正好处于这片地带之中。   黑色大众一直远远跟着,见前边的的士放慢了速度,大众车中的两个身影清楚,那是小庄到了,那个争抢坐车的老头要先下车了。他们赶紧也放慢了速度,打算等老头下了的士,他们再继续跟踪,看看雷宇天会不会真去长途车站。如果去,下一站雷宇天又打算去哪,是回安蓝,还是去砚市周边的某个地方?   前边的的士昏暗的光线中停了下来。那个古铜色肤色的老头果然走下车来,摸出钱包,掏出四张十元。这老头也够抠门的,四张十元居然在昏暗的光线中连连数了不下三遍,唯恐多出一张便宜了司机。四张钱被他醮着口水数,最后还是在司机的催促声中,脏兮兮地递给了司机。   大众车中的大头男人看着,一阵吐槽。好在终于也磨叽完了,的士车重新发动,向长途车站的方向开去。   大众车一直并未彻底停下,毕竟那样太容易引起的士中的雷宇天怀疑。大众只是慢慢放缓了车速,现在眼见的士重新发动,大众便也重新加快了一点车速,继续跟上的士前行。   古铜色肌肤的老头付了钱,沿着公路边的小路往小庄深处走。他走得不快,但却一直并不回头。   花白的头发,同样有些花白的眉毛与络腮胡,皱纹密布的脸,一看就是饱经了太多岁月的风霜。   他不回头。唯恐一回头,引起了别人的疑心。   从安蓝市出发来到陕市、砚市以来,自从他察觉到被人跟踪,就想过好几次的办法,试图摆脱对方的跟随。然而,事实证明,几次都并未成功。暗处可恶可恨的影子,一直都如同甩不掉的附骨之蛆。   这一次,他依然没把握,不知道那些可恨的暗影是否能够就此甩掉。   ~~~~~有张有弛,准备好。 第202章 妻子与元夕现身   虽然没有太大把握,但他却要当成有着足够的把握;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引起跟踪者的怀疑,但他要相信没有引起对方怀疑。因为他必须显得毫不慌张,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庄人一样,走进庄子中去。   夜色越来越浓,终于浓到涂抹了他的身影。他就这么消失在一个名叫小庄的地方,仿佛被浓重的夜色完全吞噬了进去。   他的手机自然也是关了机。别说青叶柔,就算胡恒也无法联系。当然,胡恒自然有别的方式联系他。   又是一个闷热的白天过去,再次迎来了傍晚时分。   傍晚的砚市机场,却比白天还要显得更加繁忙几分。灰色的天幕,浮动着几缕霞光。时不时有张开双臂的飞机,如同大鸟腾空而起,带着萤火虫般的点点闪光,一头扎入黄昏的云层中去。   天上是借助飞机怪兽忙于南来北往的飞人,地面,又是另外一番忙碌景象。   机场出口的大门时开时合,不断有男男女女推着行李从那吞吞吐吐的大门中走出。   有些久别的人们,被亲人从机场中接了出来,直到走到机场门口,还挨得紧紧的有说有笑。更有多日不见的恋人终于重逢,互相粘着,抱着,苦离别,喜相逢,诉衷肠。   机场,就是一个天然的,上演人间悲欢离合的大剧场。   但,也有人似乎与这一出出的悲欢、一出出的重逢全然无关。   一行人群的后边,有一男一女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令机场外等候着的的士司机们都不禁侧目多看了几眼。   男人有了一些年纪,不过人长得白皙斯文,戴着黑框眼镜,鼻子算是比较挺,身材中等。他走在前边,而紧跟在他身后的女人,穿着很随意也很常见的牛仔裤搭格子衬衣。   女人对于身旁拥抱着的一两对重逢恋人连看都不多看一眼,直接跟在五十来岁的男人身后,径直前行。   事实上,她到底有没有余光暇视,别人也无法知道。因为,她戴着一只精巧的黑色口罩,另外又还戴着咖啡色的墨镜,没有人看得清她的面容,更没人知道她的目光到底在望向哪儿。   即便这样,的士司机们还是不免向她这方向多看了几眼。因为,不看面容,仅仅她这窈窕高挑的身材,便足以令不少男人想入非非,断定必是个大美女。   一条浅蓝色牛仔裤松紧恰到好处,利落之余,更包裹出她一双美腿的修长,尤其臀部,穿上牛仔裤自然比穿裙子更容易显出娇臀的挺翘、圆润。   格子衫在腰腹处俏皮地打了一个结,看着随意,但她纤细养眼的小蛮腰却欲盖弥彰,再加上胸前形状极其优美的高耸,行走在机场的众多美女之中,她这美不胜收的曲线,依然显得亮眼。   走在前方的元夕挥手叫住排在前边的一辆的士,然而,口罩美女却并不理他,很不给他面子地向另外的旅客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别的旅客乘坐了元夕叫的那辆车,而她却叫住后边的另一辆的士,径自上了车。   元夕怔了怔,脸色有点难堪,却毫无办法,只得也猫腰钻进了后边那辆的士。那位的哥原本正出神地看着口罩美女曼妙的身材,还暗自恼恨着怎么就让前边的的士给搭载了这样的极品美女,不成想,口罩美女却拒绝了前边那辆车,主动对他伸出了橄榄枝。   的哥顿时就绽放出了他平生最热情的笑容,跟美女打招呼,同时还不忘照照车镜,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帅气,居然能让美女主动指定要坐他的车。   “开车,檀心酒店。”元夕简洁地同司机说了几个字。至于那口罩美女,却是自从上了车便一个字也没说,静静坐着,也不跟元夕有任何交流。   司机开始觉得有点奇怪,这感觉,说老夫少妻不像老夫少妻,说父女俩不像父女俩,说是上司跟小蜜嘛,也不像。倒更像是两个互不认识的拼车乘客。   司机觉得气氛有点怪,也不再多说什么,发动车子,徐徐开出了机场门前的道路。   机场门外稍远处,是一些迎接亲友的私家车,跟一些冒充迎接亲友的黑车混在一起。其中的一辆黑色本田上,一个古铜色肌肤的六十来岁老头正隔着黑色车窗,目不转睛地向外注视。   当元夕与高挑性感的黑色口罩美女从开开合合的机场大门走出,老头顿时腰背一直,神情绷了起来,就连脸上密集而沧桑的皱纹都牵动了一下。   化妆成六十来岁老头、有着花白络腮胡的,自然便是雷宇天。今早从宾馆出来时,那辆的士的司机,以及那名看起来六十多岁与他抢车的老人,自然都是他计划好的,叫胡恒帮他找的人。   在车上,“老头”的装束换成了他的,他的墨镜却换到了老头身上。他下车走进夜色中的小庄,“老头”却返老还童一般,卸去苍老伪装,换上雷宇天的衣服。抢车“老头”本就同样是年轻人化妆而成,很快便变作远远看去与雷宇天酷似的外形,继续坐在的士中向长途车站开去。雷宇天却消失在了小庄的茫茫底色当中。   雷宇天无法确定这一次的伪装是否成功,是否真能逃脱青叶柔安排的如影随形的眼线,但,他只能按着如此的应对之法,一步步走下去了。暂时还想不出有比这更好的脱身之策。   他得承认,青叶柔从机场门口现身出来的那一霎,几种完全不同的情绪同时从他身体中涌了出来。   那道熟悉而永远读不懂的窈窕身影,给他带来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疑、不是恨,而是心中微微的一喜。   十来天没有相见,十来天没有相拥,第一眼看着她的娇躯从缓缓开启的机场大门走出,居然就像是十几天不曾露面的太阳,第一次从阴郁的云层中探出了一角。居然,就像是漫长的阴天在告别而去,迎来人间明媚四月天。 第203章 监视妻子的密会   哪怕要恨她、斥她、虐她、伤她,这一刻,他却只想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好好地看她、问她、亲她、疼她。先诉说想念,再对弈恩怨。   爱她,恨她。爱与恨早已交织,在她身上裁剪不开。   当然,一切内心的翻涌都并未过多地呈现出来。他的目光渐渐掩埋了心中的浪奔浪流,冷静注视着窗外的一切。   眼看着妻子拒绝了元夕叫到的那辆的士,自己另外挥手要了一台车,雷宇天一点都不感奇怪。   青叶柔果然是青叶柔。她拒绝元夕叫的车,当然是考虑到那辆车有可能是元夕事先安排的,做什么手脚。她自己另外叫车,才能够好地保障她的安全。   妻子搭乘的的士拐上宽敞大道,雷宇天示意身边的开车兄弟,也悄悄跟了上去。   经过机场大道两旁林立的、枝叶并不繁茂的白杨,暮色中,房屋渐渐增多,楼层也越来越高,车子渐渐接近了市区。   “还有十五分钟,我们就到檀心酒店了。”一路无话的元夕拨通了手机,也不知与谁在通话。   青叶柔依然倦倦地倚在座位上,没有谁能看到她的表情与眼神,甚至,元夕怀疑她是不睡着了。   又过了五分钟,离檀心酒店还有十来分钟的距离,青叶柔像是睡醒了一般,幽幽如兰地打了个呵欠:“好困啊。”   “见了面,好好谈完你就能休息了。”元夕不知青叶柔哪来的困劲。在飞机上明明她也就一直在休息。   “前边是不是有家半岛咖啡?先在那停一会,我得喝杯咖啡提提神。”青叶柔根本不理会元夕的话,提议道。   “现在吗?那怎么行,他已经在檀心酒店等着了。要不让人把咖啡送到酒店,边喝边谈,一样的。”元夕赶紧劝阻。   “买杯咖啡花不了时间。停车吧。”青叶柔拍了拍的哥的椅背。   的哥想了想,选择了听美女的。车停在半岛咖啡门前,元夕与青叶柔一同下了车。青叶柔早已掏出钱在手上,递给了的哥。   “你想干什么?”元夕脸色有点沉,低声问青叶柔。显然,要是买杯咖啡就继续前往檀心酒店的话,那就不应该现在付钱打发的哥走。看样子,青叶柔是根本不想去檀心酒店了。   “既然你都猜到答案了,还问什么?”青叶柔不再多说,娉娉婷婷地沿着黑色铁楼梯,走上二楼的半岛咖啡厅。元夕咬了咬牙,恨恨地跟在后面。   “就这个位置吧。”青叶柔环顾一番,选了靠角落的一个位置。那个位置介乎开放与封闭之间。一方面,位置相对较偏,还有一排翠竹掩映,使得她可以相对安静私密地与人交谈,不被外界打扰;另一方面,这个位置又并非完全封闭,一旦有什么紧急情况,随便大叫一声外边就能听到。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这个位置的上方就是一个摄像头,监控着下方的一切。有什么事情的话,都会被摄像头一一录入镜头。   青叶柔叫了咖啡与糕点,一点不着急地在竹子后的座位坐了下来。元夕没办法,只能也耐着性子坐他对面。   “好了,现在给他电话。我说的是视频电话,我要最后亲眼确认是他,然后亲口跟他说。”青叶柔看不出表情地道。   “你这是不是太小心了?我做侦探这么多年,没像你这么小心过。”元夕有些无语。   “女人嘛,做事当然比男人小心。你也看得出,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除了小心谨慎,还能怎样?”青叶柔理所当然。   元夕通过微信拨通了一个联系人。   “到了?还真准时。”一个男人接通视频电话。   “那个,人我确实帮你带到了。不过,现在青医生突然想见老板,要不你把手机给老板吧。”元夕按青叶柔的意思说。   “见老板?老板就在酒店房间等着她,进来不就见到了?”对方有些不高兴。   正说着,对方的镜头闪了闪,似乎手机被旁边的人拿走了。   “是我。现在你可以放心进来了?”那边传来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视频里显现出的也是另外一张男人的脸。显然,他在一旁听到对话便已明白了青叶柔的意图,于是亲自接过手机与元夕通话。   “那好,放心了。”青叶柔也接过元夕的手机,对着视频道。   “你这个样子,我又怎么确认你是不是青医生本人?”视频那头的男人问。   不等对方说完,青叶柔已经伸出纤纤素手,往耳后一探,咖啡色墨镜摘了下来,一双柔美动人的美目像是被揭幕一般,显影出来。   青叶柔继续伸手轻轻一揭,精致的黑色口罩也摘了下来,显出那张纯美如花的脸蛋。   “现在你可以确认是不是青医生本人了?”青叶柔嘴角轻轻一扬,问。   “确认了,完全确认。”对方的语气有点激动。   “既然确认,十五分钟内,我在半岛咖啡等你。超过一分钟,我就会离开半岛咖啡,离开砚市。想再找我,绝对比前面的那三年难。”青叶柔依然面带笑容,但那字字句句,却强硬异常。   “我马上过来。”对方闻言不再多说,似乎多说一个字,都唯恐浪费宝贵的一分一秒。   “还有,您一个人来。否则,结果也是一样。”青叶柔又补充一句。   “这……也行!”对方像在下决心。   这边聊着视频的同时,铁楼梯上,有一个穿着茶色休闲衫的年轻人正陪着一位古铜色肌肤、戴着爵士帽的老头拾阶而上。   “爸,你看吧,以前老说喝不惯这东西,现在你比我还爱喝咖啡了。”年轻人陪老头走到前台处,大声跟老头说着话,花白络腮胡的老头只是嗬嗬笑笑。   父子俩点了咖啡,找了个地方随便坐下。老人家显然也喜欢安静,两人找到一个相对僻静的位置坐下。那位置同样跟外面隔着一丛竹子,与青叶柔的位置算是斜对的关系,但直线距离很近。当然,老头是背对着青叶柔位置的。   ~~~~~上午3更发出。 第204章 娇妻的秘密显形1   青叶柔聊完视频,咖啡与糕点也送到了。因为要吃东西,她重新戴上墨镜,但口罩却放在一边。她喝了口咖啡,又拿银光闪闪的小餐刀在巧克力色的小糕点上切下一角,用餐叉送到那张好看的樱桃小嘴中。   相反,元夕却一直在看时间,生怕对方超出十五分钟还不赶过来。   还好,大约十二三分钟后,铁楼梯响起急急的脚步声,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出现在咖啡厅。   来者看起来比元夕年纪大点,六十来岁的样子,身材比元夕高大,皮肤却同元夕一样白净,国字脸,一对黑眉浑如刷漆,两鬓夹杂着银丝。   男人虽然走动得急,但背部仍挺得较直,且一举一动都透着儒雅气息。   “这里!”元夕已赶紧站了起来,挥手向来者致意。一旁的青叶柔却没有太大反应。   低头坐在座位上,与“儿子”喝着咖啡的雷宇天这时也不禁微微将目光斜过低矮的帽沿,向来者飞快地看了一眼。   居然来的是这样一个老头?莫非……   雷宇天想起郦采彤跟他说过的往事。高大,儒雅,五六十岁,难道这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余生海?   雷宇天使劲开动着脑筋,翻寻着记忆的深沟。虽然半点也找不出这个人的印象,但他已基本肯定,他应当就是余生海。   元夕的反应很快就证实了他的判断。   “余董!你看,人我带来了,幸不辱使命呀!”元夕干笑着。   “报酬都给他了吗?”不等余生海回应元夕,也不等余生海开口向青叶柔打招呼,青叶柔便说话了,而且谁也没想到是问元夕的报酬。   “谢谢谢谢!报酬现在已经有人在处理了,估计已经到你账上。”余生海向青叶柔点头致意了一下,回答元夕。   “你的任务算完成了,报酬也拿到了,现在可以离开了。”青叶柔毫无感情地说。   余生海顿时有些尴尬,元夕更是一噎,但还是同余生海握了握手,离开了咖啡厅。   “三年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我是该叫你青医生呢?还是青叶柔?青娜娜?”余生海见元夕已走开,这才在青叶柔的对面缓缓坐了下来。   “随便,名字而已。余董事长,您说对吗?”青叶柔微微一笑。   “我儿子呢,为什么不带俊天一起来?!”余生海开门见山。   话传到雷宇天耳中,他心中微微一震。虽然早已料到对方的身份,但“儿子俊天”的话从对方口中说出,确定了对方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余生海,雷宇天还是被震颤了一下。   “来,这边点杯咖啡。”青叶柔却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向服务员远远招了招手,叫她过来帮余生海点咖啡。   “您是在怪我吗?”点完咖啡,青叶柔才问。   “难道我还该感谢你?”余生海再儒雅的人,此刻也不免有些怒气。   “您应该知道才对。在暗中寻找俊天的,并不只有你一个人。我怎么知道是谁在托付元夕?又怎么知道即将与我见面的,到底是你,还是另外一股势力?”青叶柔反问。   “另外一股势力?你倒挺会找理由。”余生海似乎并不太相信,“自己一家人,小争小斗有一点,很正常,我不相信会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这么说来倒是我枉做小人了。”青叶柔透出一丝委屈。   “青医生,你的行为用小人两字来形容,只怕太轻描淡写了吧?当初我请你过来是做什么?难道你忘了?”   “当然没忘。当时你们余家听到业界有人介绍,找到我的心理诊所,请我去给余俊天做心理疏导。因为您觉得,作为你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俊天他跟你总是有着一些隔阂,显得淡漠,很可能是回归余家之前的生活,在他心理中造成了一些影响。”青叶柔回忆。   雷宇天暗暗听着,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同青叶柔是这样认识的。一开始,是缘于“娜娜心理会所”。   “确实。”余生海点头。   “您还说,现在看起来,这孩子似乎中学更早前的记忆都丧失了,有没有办法在心理疏导的同时,慢慢唤醒、恢复他的一些儿时记忆。这样,他总算有个完整的人生,您作为父亲心里也好受点。”青叶柔说。   “没错。我记得你当时回复我,说可以尽量想办法试试,不是没有可能。我又特意了解了你的一些履历,你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就读的杜伦大学也是不错的学校。平时,你开办的「娜娜心理会所」也确实展现出了你在心理治疗方面出色的能力,所以,我对你非常信任,选择将这件事托付给你。可是,你认为你对得起我这份信任?”余生海皱起了浓眉。   “我从来没敢辜负这份信任。接下这个任务后,我就开始接触俊天。您应该知道,您儿子是个很重情的人,让他接受新的感情不太容易,让他忘记旧的感情同样不太容易。虽然您的身影成功取代了金佑贵的身影,但六七年的相处,在内心里,其实他还没有完全接受金佑贵不是父亲、你才是父亲这样一个事实。我想了很多办法去疏解他,引导他,事实上您应该感觉得到,这种疏导在起作用,他对您,对整个余家的亲切感在增加,他在慢慢接受新的事实。”青叶柔道。   “当然,生活中您对他的态度也很和善,这本身也很重要。但有一点我又一直不太明白,物质世界本来就是心理的一部分,既然您那么想要走近他,破除父子间的隔阂,那么,在物质上、事业上为什么不为此创造一些条件?”青叶柔蹙眉问。   “首先,在金钱方面,好不容易找回的儿子,我当然想方设法弥补他,所以他并不缺钱用。我理解,你说的更主要是指事业,为什么不让他一上来就担任要职,产生充分的归属感?”   青叶柔点点头。    第205章 娇妻的秘密显形2   “这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我有我的考虑。首先,整个公司其实一直面临几家同行公司的虎视眈眈,生存压力不是外界轻易看得清楚的。这时候,我更需要的是像余坚恺那样的得力助手,有丰富的博弈经验,带领公司走出难关;其次,你知道我怎么创办起余韵园集团的吗?不是父辈将一个完好的余韵园交到我手里,如果是那样,不会有我的今天。我是从一穷二白开始,卧薪尝胆,磨砺自己,才有了后来的余韵园。我知道俊天他日后要接我的班,就必须跟我一样从最基层一步一步磨砺开始。他们小两口没能身居高位,而是做着相对基层的工作,心中会有怨言,尤其是采彤,可能怨气还会比较大,这些我都能想到,但是,为了他们的将来,我只能这样做。如果我不把他们放到普通岗位磨砺一段时间,一开始就将集团重任交到他手里,那才是真正害了他!”余生海很认真地说。   “那是您的思考角度。可是您没有顾及到,你的这种安排传导到其他人那里,又是怎样的一番解读?有心人又会怎么做?好了先不说这些。我当时很清楚您交给的两个任务,而且您尤其看重的是后一个任务——辅助他唤醒和恢复梨林镇以前的少年、童年记忆。我为此没少花精力,我在各种场合下同他见面,不光是化解他心里的情感疙瘩,更模拟他童年少年时期可能生活过的环境,扮演他童年少年中可能出现过的角色。如果一直这么治疗下去,说不定他都已经成功恢复了全部记忆。可是,谁能想到,他会突然昏倒,再次失去记忆?这次的昏迷,不只是打乱了我的治疗计划,而且让治疗的难度空前加大,难了十倍、百倍不止。”青叶柔叹气,显得有些难过。   余生海:“难度是加大了,但我仍然充分信任你。俊天昏倒后,在医院住院期间,我才发现你的能力确实了得,连院方都邀请了你在一起参与会诊。这让我更加对你深信不疑。后来你劝解我,说只要努力,还是有可能恢复记忆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连梨林镇以前的儿时记忆都一起恢复过来。”   “没错。”   “你还说,只是恢复的难度变得空前加大,成败在此一举。你提出要将他带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进行封闭治疗,不接受任何人的打扰。我信了你,为你全力创造条件,提供配合。我以为你只是陪他在砚市的某个地方休养、恢复。结果,你都做了什么?把他带到十万八千里外,隐姓埋名,这就是你承诺的封闭治疗?你要把他治到人间蒸发,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再也见不着他?!”余生海声音不大,但明显夹杂了怒气。   雷宇天听在耳中,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这么离开砚市,去了安蓝的!同时,他也不得不发现一个讽刺的事实:严格来说,青叶柔的第一身份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医生。而他,是她的患者。至少一开始是这样的。   想起在安蓝的最近几个月里,雷宇天曾经半真半假地告诫妻子,让她不要上了一些患者的当,不要让正常的医患关系最终变成了暧昧。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自己本身就是青叶柔的一个患者!一个被她治疗了三年的患者。青叶柔接下来的话更是等同于在重申这一点。   “您说的没错,这就是我的治疗。我答应过要帮您治好他,唤醒他失去的记忆,甚至唤醒他更早的儿时记忆。这三年,我一直在努力,虽然难度实在太大,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你可以理解成,这三年时间,只是一个相对漫长的疗程。”青叶柔承认。   一个漫长的疗程么?不知为什么,听到这里,雷宇天心中猛地一痛。三年的相爱,浸透在生活中点点滴滴的温柔,无处不在的想他、念他、粘他,居然只是一个冰冷的疗程?!   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三年胜于任何夫妻的相濡以沫、倾心相待,居然只是一个医学意义上的疗程?!   也就是说,他雷宇天与其他那些躺在病床上的患者并无本质上的区别?只不过,那些患者是短期,而他是长期;那些患者是中规中矩的治疗,而他是独享了亲密的治疗而已?   但,仔细一想,雷宇天便马上发现了其中的悖论之处:按妻子现在面对父亲所说,那么三年中,她无时不是在倾注全部的心力,治疗他的失忆,唤醒他的过去记忆才对。   然而,这三年的事实显非如此。恰恰相反,三年来,青叶柔实际做的是,绝口不向他提起三年之前的任何真实事情,而是给他营造了一些虚假的记忆,篡改了他的人生。   她把他毕业的母校说成是安蓝大学,她把夫妻俩邂逅的地点说成是安蓝公园的湖畔,她把他的父母说成是普普通通的教师。甚至,为了彻底改变他的过去,她还找来一对教师夫妇的老照片,说那就是他的爸妈……   她绝口不提余生海,绝口不提金佑贵,连砚市这座城市,她都绝口不提……   这,难道就是三年来她所谓的“倾注全部心力”的治疗?就是她所谓的在封闭环境中好好唤醒他的记忆?   完全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啊!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违背余生海的本意,采取完全相反的做法?!   “是吗?三年的尽心尽力,那么想来,治疗效果一定很理想,俊天的记忆现在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果然,余生海也对青叶柔的说辞并不相信,有点反唇相讥的味道。   “我说了,我一直都很努力,但你就算去英国请我的导师过来,也不敢保证三年内就一定能够成功。不过,您更应该关注的重点不是记忆恢复的问题,而是你儿子怎么活了下来的问题。”青叶柔面色一凝。 第206章 娇妻的秘密显形3   “怎么说?”   “您不是一直怪我为什么瞒着所有人,将他带到了千里之外,隐姓埋名、杳无音讯吗?现在我告诉您原因。有人一直想要他的命!”   “你说什么?!”余生海惊得猛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不近不远伪装成老头坐在附近的雷宇天更是心中一惊,竖起了双耳。   “这点我能确定。还昏睡在砚市医院的病房时,他就遭遇了两次医学手段的谋杀,两次都被我发现,也是我悄悄解除的。提出由我带走他进行封闭式治疗,就是因为我考虑到,再不悄悄将他从医院带离,那么他迟早会死在医院的病床上。将他带离到我的地方后,他确实安全了一段时间,但没多久,我发现谋杀再次出现,我的地方也根本不安全了。你说,要是我不悄悄将他带到千里之外,他还有机会活着出现在你面前吗?”青叶柔变得有些激动,反问道。   雷宇天今天受到的震惊与冲击简直是一波紧接一波。他听到现在才知道,居然在自己昏睡期间,至少面临了三次以上的谋杀!如果青叶柔没有撒谎的话,那么,还真是她一次次救下他的命,将他从鬼门关拉回,他才得以侥幸活到现在。   “有这种事?!”余生海更是震惊得张大了嘴,“可就算这样,我作为他的亲生父亲,总不可能对他有任何恶意吧?你就算出于善意,要把他藏起来,难道你远赴外省之前,不应该跟我这个当爹的先说一声?”   “我当然相信你这个当爹的。可您也别忘了,将他从医院偷偷转到我那儿,全程只有两个人知道,就是你和我。是您在离院手续上签的字,是您帮着我一起转移他。在余家其他人眼里,俊天简直就是从医院的病床上不翼而飞,神秘失踪的!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可是,为什么没多久,还是会有人出现在了我的隐秘地方,差点将俊天害死?”青叶柔反问。   “你……不会是连我都怀疑吧?”余生海吃力地问。   “我当然不怀疑您,虎毒还不食子呢。要是真怀疑您,我也不会今天出现在这儿跟您见面了。可是,您觉得那种情况下,我还能将重新转移后的安蓝市透露给您吗?您保证不会无意中泄露给家里其他人?您确信类似于前三次的谋杀不会再发生在安蓝?”青叶柔虽然仍戴着墨镜,但即使隔着镜片似乎也能令人感觉到目光的逼人。   雷宇天听到此处,也算是终于解开了这段时间萦绕已久的一个谜团:妻子为什么要将他带到安蓝,并且隔绝了所有的音讯,不与砚市有任何联系。如果妻子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话。   “这么说来,我还真得感谢你了。可是青医生,你不觉得有点说不过去吗?按你的意思,连我这个父亲都靠不住,反而你一个医生才是最值得信赖的。你平时都是这么对待每一个患者的吗?”余生海大为怀疑地问。   事实上,这也是雷宇天暗中想问的。他不过是她的一名患者而已,她凭什么要一直这样护着他?如果说前两三次救他还只是出于好心,可以理解,那么后面,竟然为了他而拒绝了允作超的婚事,关闭了“娜娜心理会所”,放弃了在砚市的一切,陪他远赴陌生的安蓝,乃至到后来嫁给他,把整个自己都给了他,这又怎么说得过去?   “这个理由,你呆会就能明白。你看我像傻瓜吗?既然不像,我这么做当然有我的原因。”青叶柔并未说透,“现在,你还会急着问我俊天的记忆究竟恢复如何了吗?可以说,他越早恢复过来,就越多一份危险。一旦记起砚市的事情,他肯定就会急着回来找你。他一回来,就是自己往刀口上撞。他可以活着来砚市,但是我根本没把握他能不能活着回安蓝。”   雷宇天一一听着。现在,他刚刚还在嘀咕的那个谜团貌似也解开了:妻子明明承诺了父亲,要通过治疗,慢慢恢复他的记忆,可是,为什么三年来,她却反而南辕北辙,一再地掩盖他的真实记忆,制造虚假记忆,不让他记起跟砚市相关的丁点事情来。   她是害怕他记起砚市,记起余家,悄悄又跑回砚市,从而面临未知的危险。   他想起这几个月来,自己曾经一次次苦苦质问她,逼问她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就是不能告诉他,夫妻之间为什么就是不能坦诚相对。然而,每一次面对逼问,她都摇着头否认,除了求他相信她,其他的啥也不说。到后来,他总算看透了她的执拗与绝决,再也不抱任何希望,再也不奢求能从她嘴中挖出什么真相来。   包括丁小海将城南监狱青叶柔照片发给他的那一晚,雷宇天怒气冲天,如果妻子再不将与元夕之间的秘密说出来,他就要摔门离家而去。当时,青叶柔从身后抱住了他,向他承认了鹊桥房中的经过,但,却还是隐瞒了有人在全国寻找他们这一核心信息。   “青娜娜,我现在真诚地向你表示感谢。看来,倒是我平时忙于公司经营,考虑问题欠周,疏忽了太多事情。这些年,俊天因为我的疏忽而吃苦了。”   余生海声音有点哽咽,抽出纸巾抹了一下,才重又变得冷静起来,恢复到那种公事公办般的谈判神态:“说吧,帮了余家这么大忙,你想要什么?”   “总算说到正题上来了。我让元夕带过话,想必你也收到了。只要条件让我满意,我会将俊天交出来。我的条件不多,就两个。”青叶柔的声音少了些平时在雷宇天面前的柔和,显得干炼,像是坐在谈判桌前为某个什么项目而交锋一般。   “说来听听。”余生海眼神凝了一凝,看着眼前这位外表极其柔美的女孩,突然预感到她的条件不多,但却未必简单。 第207章 娇妻的秘密显形4   “第一个条件就是,把余坚恺关进监狱去。”   “余坚恺?他可是我经营余韵园最得力的助手,在公司的影响力已经快赶上我了。我这样做,岂不是自己断送江山?这种决定,绝对只有那几家对我余韵园虎视眈眈的竞争公司才希望看到。你这么做,真的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真实身份、真正动机。”余生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你怀疑我是竞争对手派来对付你们余韵园、吞并你们余氏集团的?余董事长,您这会不会想象力太过丰富了一点?您就没想过,派人三番五次谋害俊天的,到底会是什么人?”   余生海:“你的意思是余坚恺?恺儿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品性我还是了解,冷落、排挤可能有点,但还不至于做出谋害堂兄弟的事来。”   青叶柔:“你就那么肯定不会是他?”   “你就那么肯定是他?”余生海反问。   一旁的雷宇天发现今天的信息多到根本都接收不过来。当年对自己一次次下手的,果真是余坚恺么?其实这几天,雷宇天自己也在思考。   当年在余家的日子,按说就算不身居高位,至少也并不缺钱少用,也不至于那么憋屈郁闷。按照前妻郦采彤所述,正是由于余坚恺的打压排挤,瞒着余生海暗中给小俩口使绊子,才会令郦采彤生出那么多怨气,后悔嫁给雷宇天后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   这样看来,余坚恺确实是有着极大的可能加害雷宇天,包括自己脑后吃的那一闷棍,雷宇天也很怀疑是不是余坚恺派人干的。这一点,青叶柔倒是跟雷宇天想到一块去了。只是,不知父亲是如何看待这一推测的。   “没有一定的把握,我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余董,哦不对,或许以后我应该叫您一声爸才对。您要知道,我现在不只是俊天的医生,还是他的妻子;俊天也不只是我的患者,还是我的丈夫。我不希望自己丈夫冒着危险回到砚市,活生生的赶来,却冰冷冷地躺在我怀里。这就是为什么今天我一个人来到这里,却阻止他一同前来的原因。”青叶柔有些动容道。   “你是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余生海怔了怔。   “难道元夕没跟你说?这一次,他倒是蛮听话的嘛。”青叶柔有些意外。   “……我明白了。你之所以一直这样帮俊天、救俊天,其实你早就打定主意要嫁给他对不对?可是你应该明白,俊天是已婚的身份!”   “不是离了吗?”青叶柔面色平静。   “那是一年多前才离的。看来你果然时刻留意着她的动向。要知道,俊天昏迷那会儿,他和采彤还是正常的夫妻,你凭什么觉得你这些付出,就一定会得到回报?”   “很简单。俊天昏睡住院那段时间,郦采彤居然一次都没去医院看过、照顾过,倒是我这个做医生的忙前忙后,一直照料。她唯一出现的一次,还是偷偷一个人站在窗外,跟个小偷似的向里张望。您觉得,这样的夫妻正常吗?您想想,郦采彤离开俊天,不只是早迟的事情吗?至于她身上有没有其他更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我就不乱说了。”   “所以,你就放手一赌,你赌定了他们俩一定走不到头,你赌定了假以时日,自己一定能够走进俊天心里?不得不说,青娜娜,你很聪明。郦采彤要是有你一半头脑,都足够了。”都说姜是老的辣,现在余生海这块老姜却不得不感叹,青叶柔看问题的老辣独到。   “夸奖了。女人一辈子能不能过得好,其实倚仗的不一定是外貌,也不一定是才学,而是眼光。我不过是在俊天最低谷的时候,在别人弃之如敝屐的时候,发现他的闪光之处而已。”青叶柔倒并不抵赖,直接承认了。   话飘至雷宇天耳中,明明不是什么坏话,可不知为什么,雷宇天还是觉得别扭、难受。说到底,自己终究在她心中是一个人生的筹码,一个冰冷的赌注。其实,大学毕业前夕那些纷纷示好的女生何尝不是把他当成了筹码、当成了赌注?只不过,有些人赌得简单,有些人赌得心机深沉一些而已。但从本质上,终究都是筹码,都是赌注,跟郦采彤的心思又有什么天大的区别?   想起三年来妻子的温情脉脉,想起她的不颦一笑,每一抹娇俏,每一次的如沐春风、如胶似漆,雷宇天真不希望这一切,全是赌注而已。   “说说看,你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余生海有些好奇地问。   “第二个条件建立在第一个条件之上。如果我没了解错,余坚恺现在已经不只是集团副总,而已经做到总裁位置,在您这个董事长的一人之下而已,对吧?他进去后,空出来的位置自然需要人替代。我不希望这一次我和俊天回归余家,再重走当年他与郦采彤的老路。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吧?”青叶柔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你是说,让俊天直接顶替余坚恺,一回来就空降到总裁的位置上?这怎么可能,他从来没有驾驭过这类企业,怎么掌控得住局面?公司的正常经营都只怕是会受到影响!”余生海觉得青叶柔简直是在开玩笑。   不光余生海,就连一旁的雷宇天自己听到妻子的提议,也觉得未必太过跳跃了一点。然而,妻子接下来的回答马上便令他呆若木鸡。   “不,余董您理解错了。俊天他先做董事局的一名董事就好,我说的是,我来顶替余坚恺,做余韵园集团的总裁。”青叶柔将杯子往桌上一放。   “你?!”余生海差点被一口咖啡当场呛死。   “我千里迢迢赶来砚市,不是为了跟您开玩笑。余董,我想您对我可能还是不够了解。我不只是一名心理医生。心理学只是我在英国学的其中一个专业而已。留学期间,我总共修到了三个专业的学位,一个心理学,一个会计学,还有一个,是经济管理学。这三年,我小打小闹,同时开了两家公司,两家公司都治理得井井有条,盈利水平远高于同行。当然,在您眼里这两家小公司纯属办家家,小孩子的把戏。可是,小公司大公司的经营从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我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而已,这个机会一旦给到我,你很快就会发现,我比现在的余坚恺优秀太多。我会协助您一起,带领余韵园走出白热化的竞争格局,最终,一定还您一个蒸蒸日上、活力十足的余韵园!”   ~~~~~3更发出。 第208章 娇妻的秘密显露5   青叶柔依然是青叶柔,鹅蛋般的下巴,墨镜下露出来的面容部分,甜美可人。然而,一字一句从她的小小樱唇中说出,再沿着咖啡的热气,飘进雷宇天耳中,却是字字如铁,不仅绝决,而且生硬。就如生铁浇铸的重锤,砸得雷宇天心中沉闷,很是难受。   “不要说协助我,归根到底公司是你跟俊天的,是你协助俊天才对。如果这样,我还不如让俊天来做这个总裁,你做他的助理,协助他打理公司不就好了?”余生海听了后一个提议,突然发现让雷宇天当总裁其实挺好的。只是,青叶柔的回答再一次让他意想不到。   “不行。我说了,他做董事之一,我来当总裁。”青叶柔不容商量地说。   “可是,你现在是俊天的妻子,是余家的媳妇,相夫教子,辅助俊天,有什么不好?你前边也说了,女人最重要的便是眼光,是看对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事业就是她的事业。你总不至于对俊天的为人不放心,担心他离开你吧?说说看,为什么非得是你来做这个总裁?”   “您也夸过我,说我是一个聪明女人。聪明女人有辨识男人的眼光,但却绝不会把希望押在男人的身上。把命运寄托在俊天手里,还是寄托在我自己手里,我选择后者。这个解释,您满不满意?”青叶柔再喝了一口咖啡。   “满意,太满意了。青娜娜,说了这么久,最后这个条件,才是你今天要说的重点,也是你的真正目的吧?”余生海眉宇间有了冷笑。   不只是余生海冷笑,雷宇天心中何尝不是在发冷,在好笑?青叶柔,果然不愧是青叶柔呵!   还记得上个月,青叶柔把哲思阳戏耍得团团转,从他那弄到二十五万,雷宇天一路跟踪,才发现她是将钱转交给了欣栗栗。   当时,雷宇天细细梳理整件事,便得出一些结论,认为青叶柔做事决绝,甚至是一意孤行,我行我素。   一方面,她当时不经意间显露出来很强大的心气,骨子里几乎就像是那种野心勃勃的女人。   另一方面,为了达到某些目的,妻子又堪称不惜代价、不择手段。   现在妻子所说的每一句话,就像在佐证着雷宇天当初对她的感观与判断。   隐藏了三年的野心,终于展露出来;勃勃的心气,终于撩开温柔的虚假面纱,原形毕露。   只是不知道,以她不择手段的性格,三年前为了赢得雷宇天这个筹码,又到底暗中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电话骚扰、下药、拆散,这些事情中,真的就没有她的影子?   按照刚刚父亲所说,青叶柔可正是在妻子出轨之前那段敏感时期开始结识的雷宇天,晚上以治疗为由约雷宇天出去的,怕就是她吧?   “何必这样说?”青叶柔可不知旁边有个雷宇天在听着。她抬起头,似有不解问。   “青娜娜,你这样的提议,让我没办法不多想。我儿子俊天如今可是你的丈夫!他来执掌余韵园,跟你来执掌余韵园,区别在哪?除非,你的心思根本不是将余韵园发展壮大,而是有着别的什么相反的目的吧?”余生海紧盯向她。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想我。除了留过学,眼界和经营理念比一般女人稍强一点,同时,想替自己丈夫多分担一点,其他方面,我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小女人而已。”青叶柔嘴角显出委屈。   “最好是这样。不过,是不是真的像你自己说的那么普通,怕是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了。虽然我依然对你了解不多,但据我掌握的有限情况,你在砚市的关系只怕是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吧?!”余生海眼中透出一丝锋芒。   “哦?还有什么不简单的身份,居然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余董您不妨说来听听,让我增进一点对自己的了解。”青叶柔颇显好奇。   “现在没摸清,不代表以后也摸不清。”余生海恨声道。   雷宇天听着父亲与妻子的对话,暗暗思忖着。两人的有些话,就像是在打着暗语。照父亲所说,应该是在自己失踪这三年里,因高度怀疑青叶柔,而对她在砚市的一些隐秘关系做了调查?听起来,似乎调查牵起了某些怀疑,但又仅仅止于怀疑而已,并不能说明青叶柔真有什么可疑的背景和问题。   “余董,您可以考虑的时间不会太久。还有,您大可相信我,就像相信您的儿子俊天一样地相信我。这是咱们能够谈得下去的前提。”青叶柔提醒。   “就算我相信你,你的要求就能轻松达到?余坚恺这些年的努力与成绩都摆在那儿,并且也没犯过什么大事儿。你叫我将他送进监狱,就能送进监狱去?再有,你要做公司总裁,除了我的意见,公司其他董事们的意见要不要考虑?他们都能接受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总裁?”余生海反问。   “首先,余坚恺的问题。他既然连连三次派人,差点将我的俊天害死,那么,同样的手段我相信他就用在过别的对手身上。只要你有心,一定能够搜罗到他足够的罪证。当然,就算他没有错,那么制造错,也要把他送进监狱。怎么做,这是您和他的事情。第二,这个总裁的职位,确实需要其他董事们的支持。董事们可能会不理解,但我相信,只要您愿意花些心思去说服,还不至于完全说服不了。余坚恺在,有些董事是他的人,可能还会比较坚决。余坚恺进去了,您再去说服,相信难度就下降了很多。董事们没有一个不是聪明人。您看我说得对不对?”青叶柔细心地分析。   “你倒是考虑得周全。我可真是损兵折将,又除掉余坚恺,又将总裁这么重要的位置拱手相送。你赌我就一定会听你的?”余生海的双目在咖啡厅的灯光下显出一些冷光。 第209章 娇妻的秘密显露6   “当然。除非你并不在乎余俊天这么个亲生儿子。上一次您是找了三年,我相信寻找儿子的过程很煎熬,并不好受。您不会打算将这种过程继续延续下去的,哪怕半年、数月。”青叶柔表情依然轻松,笑得像个天真无邪的邻家女孩,但那些话传到雷宇天耳中,却让他生出寒凉。   “儿子我要,条件我也未必依你。我花了三年时间,现在已经知道你们躲藏在安蓝。至于具体地址,你不说,元夕应该早就掌握了吧?他现在没有详细告诉我,不过是在待价而沽,我无非多给他点钱,你认为他不会领着我的人去找俊天?”   “是吗,您不妨试试看。我能保证,不管您给元夕多少钱,没有我的点头,他都不敢带你去找俊天,也不敢向你透露出我和俊天在安蓝的更多信息。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命的问题。”青叶柔胸有成竹。   “你在要挟元夕?青娜娜,我果然当年太小看了你!”   “言过其实了。无论当年还是现在,我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小女人而已。对于元夕,我无非是知道了他的一点小秘密,谈不上什么多可怕的手段。当然喽,没有人能够干扰我的决心。无论您想什么办法,也是找不到俊天的。除非我亲手将他送到您的面前。一切想绕开我,将俊天送到你面前的人,都不可能成功,包括元夕。”青叶柔肯定地说。   雷宇天再次心中一颤,仿佛明白了很多事。   “一切想绕开我,将俊天送到你面前的人,都不可能成功”,这句话,算是妻子真正的心理自白,解释了一路以来的很多迹象。   在陕市中心汽车站,派人袭击艾瑶薇,试图抢夺艾瑶薇的证件与包包,不过是要阻止艾瑶薇向雷宇天透露她所知道的一些往事,一鳞半爪;   伏霞山中一夜惊魂,试图把艾瑶薇吓疯,不过也是要阻止她。最终,目的达到,艾瑶薇遇恐而退;   制造丹丹就是他前妻的假象,同样是让雷宇天半途而废,中断接近砚市;   动用手段胁迫大学室友秦志,更是不让秦志透露过去,阻止雷宇天私自找到余家。   这其中的目的,当然既是在担心雷宇天的安全,确实怕他私自一出现在余家,就如同活靶暴露在余坚恺的面前,九死一生,凶险万状;但,同时却也是在把持着青叶柔自己的谈判筹码。一旦雷宇天私自与父亲团聚了,她岂不是失去了最大的一张王牌,还拿什么向余生海提条件,要高位?更甚的是,还拿什么去实现余生海所怀疑的,背后某种针对整个余韵园企业的图谋?   “安蓝就那么大。就算你阻止得了元夕,阻止得了所有想将俊天送回我面前的人,难道我自己在这么小范围内刮地三尺,就找不到他?”余生海仍然不愿受她的要挟。   “您慢慢找,没问题,但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和他一起离开安蓝,速度保证比您快。下一站去了哪里,您一定猜想不到。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就算您找到他,又怎样呢?您甚至可以现在叫人将我扣起来,押着我去找俊天。您猜俊天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青叶柔好奇地问。   余生海却面皮一抖,想到了她接下去要说什么。   “俊天是谁?他是我的丈夫。我是谁?我是跟他相爱了三年的妻子。您又是谁?还真说不清楚。您可以跟他说一百遍,您是他最亲最亲的亲人,是他的父亲,问题是,这三年他面临最大的生死危险时,您在哪里?是谁陪着他,伴着他,度过人生中最黑暗、最绝望的一段,走到今天?您想想看,他是会相信患难与共整整三年的妻子,还是会相信一个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父亲?”青叶柔依然笑着。   余生海一阵口苦、发干,嘴皮动了动。   “余董,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您一定会说,再骗他抽一次血,只要拿到他的血,就可以像上次那样去做亲子鉴定。亲子鉴定结果摆在面前,面对血缘关系,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可是,有了先天的血缘关系真的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吗?您想想,如果真是这样,当年您也是做了亲子鉴定,也是放心地以为将儿子放在身边,磨砺磨砺再说。结果呢?为什么他宁愿挂念着那个又懒又贪,对他并不算多好,但却在梨林镇陪伴了他六、七年的金佑贵?我看人不会错,俊天他是个很重情的男人,一纸dna鉴定,还真未必有朝夕相对的陪伴那么重要。连金佑贵,俊天他都能那样挂念,更何况我这个三年以来与他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的妻子?俊天的记忆至今未能完整恢复,在他的心里,一生其实基本上也就等同于最近的这三年。我与他的点点滴滴,可是他人生几乎全部的记忆!您觉得,在他的心中,究竟孰轻孰重?”青叶柔优美地捋了捋一丝垂到嘴角来的秀发。   听在耳中,雷宇天暗想自己的性格,不得不再次承认,妻子对人心、对性情的洞察与把握,还真是精妙独到。   “青娜娜,你有没想过,要是你一直与俊天藏着不现身,那么最近三年那种平凡的风雨生活,你就得继续过下去?那样你更加什么也得不到,一无所获,难道那是你愿意要的?”余生海无法延续前一个理由去说服青叶柔,只好换了个角度,提醒她。   “这个我怎会没想过?但有件事您应该比我清楚。我不需要再与俊天熬上三年,顶多再过一年半载,我们照样可以堂堂正正地回归余家。”   “哦?”余生海愿闻其详。   “您的好侄儿余坚恺,脸色一直那么苍白,白得有点病态,怕是有原因的吧?您可别说是忙于事业给累的。他是有一定的能力和魄力,他也应该算是勤勉努力,但他这种苍白跟这些关系并不大吧?他应该早就患上了一种非常凶险的慢性疾病,说是绝症也不为过。按说,身体处于这种状况的人,应当知命乐天、淡泊宁静才对,可他反而显得比一般人更有斗志,更竭嘶底地,为什么?我想他是误信了某些传言,以为这个绝症是能够治好的。医学界有传言说,在国内虽然治不好,但去到国外最顶尖的医院,是有希望手术治疗好的。只不过那笔花费实在惊人的高昂,为了侄儿,哪怕这个侄儿是你器重的左膀右臂,恐怕您也不愿拿出那么一大笔巨款,去信一个虚幻的传言吧?您看我有没有说对?”青叶柔看了看余生海。 第210章 娇妻的秘密显露7   余生海仿佛被说中了心思一般,不自然地推了推眼镜。   “可是,每个人的心思是不一样的。我猜,余坚恺唯有勤勤恳恳,并且自己死死地掌握着大权,唯恐被人排挤而大权旁落,这才有对俊天那么过激的嫉恨与打击。余坚恺是打算好了早日全面执掌整个集团的实权,等到一切由他说了算,就能够拿出那笔天文数字的巨款,去国外实施手术。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传言终归是传言。据我在英国留学多年的见闻,那就是一个绝症,不只是国内治不好,就算去国外动手术,也是百分之九十多的失败率。您觉得他那么幸运,能够搏得那百分之几的侥幸?如果我没了解错,余坚恺剩下的日子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多了,顶多也就一年半载。”   “所以,我好好地、安心地陪我的俊天在安蓝过着日子,从来都不担心还能不能够回到余家。这是因为您找得太急,逼得太紧,干扰了我和俊天的正常生活,所以我提前现身来见您。但是,我真没必要这么着急地答应您的要求,让俊天过早地暴露在余家,成为余坚恺最后疯狂的靶子,这一点都不值,也一点都没有必要。”   “我的俊天年华正好,前程似锦,同时也搭载着我的全部梦想与未来,凭什么要去为那样一个垂死之人陪葬?所以,三年都等来了,我有足够的耐心继续等下去。一年半载之后,余坚恺这个总裁病发去世,我和俊天再回到砚市,出现在余家。没了余坚恺,他手下那些势力也不可能都是什么顽固的人,谁还非得跟我和俊天对着干?俊天他是真心淡泊的人,再加上我的能力,他清楚。他一样会让我来当这个总裁,至少,我有足够的信心说服他这么做。从结果来说,跟你现在就答应扳倒余坚恺,让我做总裁,没什么太大区别。一年半载后的那种情形还更稳妥,万无一失。您想想,我说得有道理吧?”青叶柔问。   余生海没说话,似乎是陷入了沉思。看他的反应,青叶柔显然是说中了。   雷宇天却再一次震撼得无以复加。余坚恺身患绝症,这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听到的崭新信息。   想起前妻郦采彤那天黄昏在江边回忆,说是余生海面对儿子与侄子的矛盾,曾经单独找他们谈心。对于雷宇天,当时父亲的说法是,让他好好磨砺,暂时再配合配合余坚恺,毕竟余坚恺是个难得的商业奇才,是他得力的左膀右臂。现在看来,父亲所说的“暂时”,应该就是知道余坚恺只余下六七年的时光,他会等雷宇天成长起来后,慢慢将权力移交他手中?   或许,余坚恺的经营能力确实不错,父亲显然想继续发挥他的价值,同时,也是不想流言四起,所以没有向雷宇天说破余坚恺身患绝症的事情?反正,当时父亲的那次谈心具体如何说的,他已根本想不起来,一切只是根据郦采彤的回忆而推测。   同时,从青叶柔苦心隐瞒的这一信息,也足可看出,她接近自己,陪伴自己,看起来真不是偶然为之那么简单。   或许一开始,妻子就对余韵园公司做过全面的了解与摸底。她知道,余生海年岁渐老,终将逐步退出舞台;她知道,风头正劲的余坚恺看起来少壮有力,但实际上那种顽疾就算在国外的治愈率也极低,同样不足为虑。反而,只有当年谁也不看好的、非常失势的雷宇天,成为了青叶柔眼中的金蛋。   “余董,其实您也不一定非得急于现在就见俊天,等个一年半载,对您对俊天来说,也并不算多久,您可以继续等下去。同样,余坚恺犯的事您肯定能找到,他是现在进监狱还是一年半载后去世,区别也不是太大,让他早点出局,您也没什么好可惜,您完全可以现在开始动手,提前见到俊天。是早见俊天,还是晚见俊天,是让我早点执掌公司,还是晚点执掌公司,我都没有异议,关键在于您自己取舍而已。”青叶柔从从容容。   “行,我考虑。我也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给你一个选择,我说的是如果,要么选择当余韵园集团的总裁,要么选择做俊天的妻子,二者只能选其一,你会怎么选?”余生海等着她的回答。   雷宇天也凝神以听。一直以来,青叶柔在他心中显露出来的是莫衷一是的形象,亦正亦邪。救他助他、伴他陪他,相濡以沫的是她;谋他图他,欺他骗他,机关算尽的也是她。她有时甚至怀疑,这一个她,究竟是不是那一个她?   现在,他也很想听听青叶柔亲口说出来的答案,到底在她心中,他占据着怎样的地位?在她心中,爱到底有没有?或者说,在她心中,图谋占多少,利益占多少,爱又占多少?   “我拒绝做这样的选择题。如果一定要答案,答案其实一直就明确地摆在那儿:俊天和地位,我都要。”青叶柔的回答很干脆。   “就不能二选一?”余生海显然不想听到这样的回答。   “如果二选一,您听到的会是虚假的答案。我相信您想听真话,而不是一个敷衍的、虚假的答案。真话就只能是,我要好好的、活生生的俊天;同时我也要带着余韵园,做大做强。鱼与熊掌,我就是要兼得。事业,是我一直想要驾驭同时也有着足够能力去驾驭的,那种展翅高飞的感觉,谁不梦寐以求?俊天,是我相依相偎三年的丈夫,我为什么要失去他?余董,这个选择题对我根本不存在,您还是好好想想您面前的选择题吧。”   依然是二者兼得么?雷宇天心绪一阵翻动。三年的日日夜夜,看起来,她爱他爱得那样心无旁骛,如今看来,利益与目的却至少在她心中占据了一半,这令雷宇天如何不失望?同时,如果妻子眼前说的是真话的话,那么倒也说明,她还是爱他的。只不过,这爱,顶多只是她心中的半壁江山。   ~~~~~上午三更完。 第211章 娇妻的秘密显露8   她以为她压根就不会面临这两难的选择题么?那是在雷宇天蒙在鼓里的前提下。现在,雷宇天就化身成为一个农民般的老头,匍匐一旁,听到了这一切,又怎么可能让一切还按照她青叶柔的如意算盘发展下去?   “不用再慢慢想了。我不想再遥遥无期的让俊天在外流落下去,我现在身体也不算多好,我也不想再一直苦等,见不到自己儿子。余坚恺,我要么把他送进去,要么让他余生都躺在病床上度过,总之,他不会再有机会针对俊天。你当总裁的事,我也会帮你做足准备,全力说服其他董事们。”余生海突然爽快地决定了。仿佛认识到了在谈判中占据绝对的下风,于是索性拿出了商人的果决。   因为太爽快,爽快到青叶柔反而有点不知所措,怔了一怔。   “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你们年轻人爱看宫廷剧,记得早些年有一部林心如出演的《美人心计》,你肯定看过。里边的窦漪房是作为卧底被派到汉文帝身边,做他的妻子,但是,那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有大智慧。她与汉文帝有了家庭,也就明白了谁才是她的根本,到底是她昔日的主子,还是如今的丈夫一家。最终她选择的是,弄假成真,反过来帮助汉文帝对付昔日主子,成就了一番大业。”余生海颇有深意地说。   “看过,但是不懂。我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青叶柔摇摇头。   “没关系最好。我之所以提她,是因为我能够看得出,你跟她一样,是聪明的女人,十字路口,你懂得怎么走。我不管你的背后有什么目的,不管你是不是受到什么人的指派,一句话,从不久的将来开始,请你记住你的新身份。你是我余家的儿媳,还将会是余韵园集团的总裁,怎么做才符合你个人的最大利益,我完全相信你不会看错。另外,我警告一句,就算你不能将全部的心思放在感情上,但至少在感情领域,俊天只能是你的全部。如果有一天让我查出你在感情上三心二意,甚至是帮着别的男人在对付俊天的话,你不仅将失去这一切,还将得到最惨烈的打击。相信我,我能够走到今天,靠的不是心慈手软!”余生海的面色似乎变得极其严厉。   “您的这些担心完全多余。”青叶柔墨镜后的双目悄悄凝了凝,似乎是想借此更深切地读懂余生海。   “等你真正上任,了解了余韵园总裁这一职位的真正含义,希望你不会叫苦、后悔!”余生海鼻孔哼了一下,又补充一句。   “当然。静候您的消息。”青叶柔礼貌而得体地伸出两根手指,与余生海象征性地握了握。两人继续寒暄了几句,余生海先告辞离开了半岛咖啡厅。   青叶柔一直望着余生海走远,她却既没有忙于起身,也没有继续喝咖啡,而是呆呆地,在椅子上静坐了片刻,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呆坐片刻之后,她才重又戴上她精致的黑色口罩,提上她的大提包,起身离开座位。   因为来到外地,她今天提的提包是大大的那种。她径直向着咖啡厅的门口走去,没怎么旁视,甚至看那走路的样子,袅袅婷婷之余,却似乎有些心事的模样。   妻子窈窕蹁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一阵如雨点砸在铁楼梯上的好听声音,妻子一步步走下了楼去。   雷宇天让那名陪同自己前来的年轻人过了一会儿才随后而去,看见青叶柔拦了一辆的士,却不知将往哪儿去。   的士开出不远,雷宇天与年轻人也出了半岛,下了楼梯,驱车跟随着。   最终,妻子的车在一处相对低调的星级酒店前停下,妻子走进大堂,开了房。在雷宇天示意下,身边的年轻人也开了间房,与妻子同一楼层,然后雷宇天住了进去。   一晚上,雷宇天自然是并未怎么入睡。他一直留意着妻子那个房间的动静,同时,无法入睡的时间里,咖啡厅听到的那些话便又在耳边回响。   可以说,关于他的过去,这是他迄今听到最完整的一次。很多秘密显影了出来,很多谜团也都基本一一解开。   他知道了妻子为什么掩饰他的过去,知道了妻子阻挠的缘由。   然而,新的问题却又浮现出来。   首先,从妻子流露的信息来看,处心积虑是跑不了的。如此看来,当初设局下药、拆散自己与前妻,她作为幕后黑手的嫌疑非但没有洗脱,还变得更加强烈。   其次,妻子为什么非得跟自己争这个总裁的位置?丈夫来当,她这个做妻子的作为总裁夫人,不是一样的荣耀与共?是,她确实优秀,但作为他的助理来辅助他,同样也能发挥她的优秀,为什么她就坚决反对?   除非……   百思不解之余,雷宇天又想起父亲刚刚的那番敲打。似乎,青叶柔的底细并不好查,雷宇天失踪后,父亲一定查过她在砚市的背景与行迹,看来是没有得出明确的黑点,但却也引起了余生海的一定怀疑。父亲显然是担心她怀有别的什么目的而接近余家,疑心她背后受了竞争对手的指使,前来对付、整垮余韵园集团。父亲甚至担心她受到背后某个男人的蛊惑与指使,心怀鬼胎地接近雷宇天。   平心而论,这,并非没有可能。尤其是在经历了崔英明夫妇的故事之后,雷宇天深知,这种事不是什么天方夜谭,而是就在身边。   代璤璃便是深深爱上留学时期结识的一个帅哥,为了他,不惜潜伏在崔英明身边,扮作贤妻良母。要是有人逼问她,你爱不爱崔英明,她自然也会如青叶柔这样回答,说多年的相依相偎,怎么不爱?要是有人让她做选择题,是选择在逐鼎公司的董事职位,还是选择做崔英明的妻子,她肯定也会如青叶柔这样,选择鱼与熊掌兼得。因为,一方面,他要装作崔英明的爱妻,另一方面,她要不断地攫取权利,为背后的奸夫谋夺利益。要实现目的,自然是两者都不能放手。    ̄ ̄下午的加写,致谢卡农、尘世孤行、龍腾九天、a435802、勇哥、佐疼佑嗳、财哥及全部书友。 第212章 小别重逢情意绵绵   妻子如今的种种表现,实在是与代璤璃太多相似……   尤其,还有一个至今悬而未解的谜:转账单。那个极不正常的转账单,至少说明有人在背后指使、操控着青叶柔。至于是否如代璤璃那样,背后是另外一名令她真正心爱的男人,那就说不清楚。   现在,雷宇天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并未像崔英明那般大意,浑然不觉。接下来,一切注定无法让青叶柔如意。   一整晚,直到东方晓白,妻子也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动静。第二天一大早,妻子的房门开了,她依然是戴着墨镜与黑色口罩,只是头发如瀑布般完全放了下来,比昨日少了几分冷艳与干练,多了几分纯美。这样的青叶柔,更接近平日里粘在他身边,小鸟依人的青叶柔。   继续远远跟上妻子,发现妻子打车直奔机场,看来是已经悄悄订好了回安蓝的机票。   目睹妻子走进机场,走进了飞往安蓝的候机区域,雷宇天便离开机场,回到酒店收拾。   按说,确认了余生海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现在完全可以绕开青叶柔,马上约父亲见面。然而,他没有这样做。   打了电话给胡恒,让胡恒帮忙了解余韵园公司的背景,以及余生海、余坚恺等人的情况,然后雷宇天也订了机票,下午便起飞回安蓝。   虽然有些多此一举,但雷宇天还是觉得颇有必要。就算余生海没什么好疑的,多了解一点余家的情况,对于他不久之后的回归,也总是有利无弊。   终于从络腮胡老头的伪装中摆脱出来。当天下午,雷宇天便登上了飞机。   下了机,又是那灰蓝色间杂着缕缕霞光的熟悉晚景,又是安蓝熟悉的城市轮廓。连出租车轮下绵延的归途,也显得妥帖。   只是,相比与艾瑶薇一同出发时的心情,却是沧海桑田,完全变了模样。   一下飞机,雷宇天便开了机。还在的士车上,妻子便打来了视频电话。   “可算打通了。老公,上次人家怎么跟你说的,不许关机。你倒好,这次一关就是整整两天,你是喜欢看我哭吗?”青叶柔脸上明显写着焦急。   “哭了吗?都没见眼泪!”   “眼泪为你哭干了!以后都不为你哭了!”青叶柔气鼓鼓的。   “你在哪?不是去大连了吗,看起来怎么像家里?”雷宇天明知故问。   “大连回来了。昨天刚到大连,就呆了一晚上,干妈就接到电话有事要赶回,所以今天上午就回安蓝了。”青叶柔解释。   “撒谎!”雷宇天揭穿她。   “怎么?”青叶柔再会伪装,眼中也是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   “肯定在撒谎。明明是算到我今天要回安蓝了,就提前从大连赶回家里,在家里等着我对不对?说,到底是有多想我?”   “臭美吧你!才不想。不跟你说了,到哪了?又不提前给我电话,我叫两个快餐,回家一起吃。”   “半个小时就到家了。”   “等你哦。”妻子最后情意绵绵地飞了他一个,挂断了视频。   下了的士,拖着行李箱上了楼。走到自家门口,举起手来敲门,却是心绪万千。   手指将要落在门上而未落,大门却就自己开了,一个香喷喷的身影直接从里边飞了出来,扑在雷宇天身上。   “你能掐会算呀?怎么知道我刚好要敲门?”雷宇天搂住妻子猛砸过来的娇躯问。   “一直站在阳台看呀,看见你一路走过来。然后又站在门后听,听到电梯到了的声音,就帮你开门了呀。”青叶柔从他身上下来,接过他手里的皮箱。一手牵起丈夫的手掌,一手拖着皮箱,两人一起进屋。   “你看你,晒黑了,不帅了。”青叶柔放定皮箱,这才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定定地看他。   “可能是因为你变得更白了呗。越来越白富美,是想说这个意思吧?”雷宇天嘿嘿一笑。   “白富美也是你的白富美呀。”妻子挨了过来,伸手就用力剥他的衣服。   “不会吧老婆,十几天,把你饥渴成这样?要不就在这客厅来一发?”雷宇天衣服被脱掉,露出结实的胸膛。   “你才饥渴!臭死了,谁跟你来一发,我要把你的臭衣服扔洗衣机呀!臭不可闻自己还不知道!”妻子将衣服远远一扔,嘴里说着臭,脸却挨了过来,凑近他的胸膛,皱起可爱的瑶鼻闻了两下,明知尽是汗味,却还是将头埋进他怀里。   “你洗过澡了?”雷宇天注意到妻子身上换成了他爱看的那套睡衣,体态娇媚,衣服下的丰盈白嫩,手指一碰似乎能掐出水来。扑鼻而来的香气,更是有着妻子本身熟悉的体香,也有着沐浴后的清新气息。   “是呀。裤子也脱掉,现在轮到你去洗澡,一身汗味洗了,再陪你一起吃晚饭。”青叶柔如玉琢般的小手从他的胸膛向下坠落,落到雷宇天的腰间,解开了他的皮带,把他的裤子往下扯。   “配合点!还真要我帮你脱呀!”青叶柔轻轻抽了他一巴掌。   “这个呢,是不是也要帮我脱?”雷宇天只剩下一条内裤,挺无赖地等着她的手。   青叶柔飞快地看了一眼,却见他的内裤高高撑着,都撑得变了形。顿时,她白嫩胜雪的脸蛋上飞起淡淡的红,推着他往洗手间走。   站在浴缸边,青叶柔这才伸出小手,将丈夫的内裤轻轻往下拉,脱了下来。   “我帮你给浴缸放水呵。”青叶柔只瞄了一眼,便飞快地把脸从丈夫那儿别开,转向浴缸。   “放水多慢,就用莲蓬头站着淋浴呗。”雷宇天说着却拉起了妻子的纤手,往怀中带。   青叶柔“啊”了一声,整个人险些滑倒,歪了过来,撞在丈夫怀中。   雷宇天也顺着她撞过来方向往后仰了仰,手肘碰在开关上,莲蓬头便刚好开了,毫无征兆的,如天空忽降大雨,洋洋洒洒,落满二人一身。   “嗯。”青叶柔嘤咛一声,却发现睡衣全都湿透,高挑性感的娇躯,前突后翘全原形毕露出来。尤其身后,紧圆美臀显出细细的内裤线条。胸前更是激突,一看就是浴后没有穿戴文胸。 第213章 浴室颤抖   莲蓬头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在两人间时而密织,时而飞溅。他的一只手搂紧她渐渐发烫的身躯,另一只大手绕向她身后,从后边撩起她睡裙的下摆……   当他的手穿越进去的那一刻,她娇躯比以往更明显地抖了一下,然后像一头小母老虎突然发威,觉醒了春天的沉默力量一般,猛贴过来,一双娇花般的手用力捧住他的双颊,眨着湿湿的睫毛,深深地、秋水般地看他。   只看了两秒,她那花瓣般的嘴唇便袭击了过来,像是一条粉红的封条,贴在他男性的厚唇上。   她就一直这样吻着他,刚刚还在骂他臭人,现在面对这个臭人,她却吮得甘之如饴。   “哦。”她良久才将嘴分开,低头去看,看他有什么东西顶疼了她的小腹。   “亲亲我。”他看着脸蛋上沾满水珠的她。水珠在他脸上细细密密,结成剔透的圆形,令她看起来像一整朵收集着露珠的玫瑰。   “刚刚都亲到透不过气了,想谋杀亲妻呀?”她嗔他。   “我说这儿。”雷宇天往自己小腹下方位置指去。   “你!出去一趟学坏了!老实交待,是不是有人帮你亲了?”青叶柔顿时柳眉一竖。   “就是因为没有才想。”雷宇天委屈。   “我不我不我不!”青叶柔娇笑着,看他有些失望,才弯下了腰身,俯下身去,却还是像往常那样,只是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地、柔柔地,用樱唇在那一吻,便离了开去,不好意思地抱紧他,将整个头搁在他肩上。   “帮你洗一下哈!”妻子挤出一些沐浴露,抹在他腹部,揉出丰富的泡沫,任那些泡沫向下滑落,包裹住他的下方。然后,她伸出纤手,借助泡沫帮他揉洗起来。   不行了。雷宇天感觉随着她的小手滑动,全身在血液都在向着一处集中,终于扳过妻子的娇躯,将她挤得靠在淋浴间的玻璃门上,她湿漉漉的迷人脸蛋也贴在了玻璃上。   他从她的身后贴紧了她,抱起她柔软似水的纤细腰身,冲击着她,令妻子一双修长白皙的大美腿都在微微弯着颤抖。   上一场的亲热还是在十几天前,他同艾瑶薇出发去机场的前一晚上,当时妻子被她抱着,一整晚地粘他,号称要喂饱他,让他见着嫦娥也要吐。   如今相隔了十几天,无论是她还是他,身体都蓄积了太多的热量与澎湃,不休不止,差点将整个淋浴间给拆掉。   “坏蛋,刚换上的睡衣都湿成什么样了?”终于停歇下来,她喘着气,眼中像蒙了一层雾气。   “还不帮我去找件睡衣过来换!”妻子推他。   雷宇天看妻子真是有些娇懒无力,被抽空了一般,便取过浴巾,替她擦干每一处雪肌,然后一把抱起她,像抱着新娘一般,她也就这么任由他抱着,只用手环住他的脖子。   将妻子抱到卧室,放到床上,然后才翻出睡衣给她。   浴室里的澎湃自然不是那一晚他们唯一的一次。穿好睡衣的妻子陪他一起吃完了晚饭,两个人啥也不想做,脏衣服暂时不想洗,行李箱暂时不想收拾,仿佛今晚他们唯一的任务便是好好睡觉。   “老公,湖北那边花木场项目的事谈得怎么样了?忙乎了十几天,真怕你累坏了。”两人接二连三的攻伐之后,终于停歇下来,青叶柔特意拉过他的手,当成她的枕头,枕在她头下,然后便侧过来,一眨不眨地看他的脸。   “那十几天没累坏。刚刚这接连几发,是真把我累坏了。”雷宇天捏捏她的脸。那又美又纯的面容,却因为还泛着一层红潮没有完全退却,而多出几分平时少见的妩媚。   “那你还一直要!你看,你的手又来了!”妻子娇憨万分地瞪他一眼。他一只手被枕在她头下,另一只手却不老实不消停,由她的小蛮腰滑向那有着致命杀伤力的俏臀。   青叶柔伸手捉住了他,将他的手握紧。他的手宽大,她的手纤巧,像一朵精致小花依偎着一片绿叶。她每次握他,都是张开五指,将她的五个玉白的手指编织进他的五指之间,完完全全的十指相扣。   “老公,你都流汗了!我拿纸帮你擦擦。”青叶柔要将手抽出来去取纸巾,他却握紧着她没让她动。   青叶柔挣了一下便不再动,任由他握着。但她的脸却越贴越近,那对娇美的樱桃唇湊了过来。上下唇未施口红,却泛着自然红,不逊口红的娇艳。   他以为她又要来亲他,但她的双唇却没有落在他嘴上,而是伸到了他的前额。   她伸出粉红的、很是精致玲珑的小舌头,在他峻拨的前额轻轻一舔,又一舔,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替代纸巾,将他的汗水拭去。他只觉得前额一阵发痒,还有热腾腾的香气漫卷开来。   雷宇天没想到妻子会这样做,愣了愣,放在她腰间的手下意识地便更紧地搂了搂她。   “什么味道?”雷宇天问。   “淡盐水的味道。”妻子嘻嘻一笑。   雷宇天是在故意扯开,没有回答湖北项目的事情。既然两个人互相都明白湖北之行是根本不存在的,只是一个虚拟的借口,何必还就此谈论下去。   已经将近两周没有亲手打理花木场的事务,雷宇天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天天花木场。   没想到,还是有一个身影比他先到。   大办公室所有的灯都关着,却只有一处灯是亮着,尹诗韵还是那一身恰到好处的深蓝色工作装,埋头不知在干吗。   “在写啥呢?”雷宇天蹑手蹑脚走到她身后,伸长脖子一看,却见尹诗韵拿着一只签字笔,在划写着什么。划写得认真,认真到有些失神。   “啊!天哥,是你?你可算回来了!”尹诗韵将纸和笔往一边推,整个人便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在写啥呢,这么敬业?”雷宇天看她那惊喜满怀的样子,估计她下一个动作便要情不自禁地跳过来抱住他,便赶紧先制造话题。   “一天的工作计划呗,真没啥。”尹诗韵却有点躲躲闪闪。 第214章 利用妻子   “在台历上写工作计划?我看看。”雷宇天看清楚了,刚刚她拿签字笔写写划划的是一个台历。   “别看!”尹诗韵却拿起台历不让他看。   雷宇天一伸手便夺了过来,定睛一看,台历上真也没啥,不过是在今天的日子下面写了几个小字:“14天,快回了。”   “什么14天?”雷宇天一时没反应过来。   “都说了是工作。”尹诗韵辩解。   “不对。”雷宇天再往前看,只见这两周的日子下面,都写了小字。从“第1天”、“第2天”,一直到“14天”。   雷宇天想了想,发现标“第1天”的,正好是自己同艾瑶薇出发去陕市机场的那个日子。他心中一阵异样,顿时明白过来,这傻姑娘,原来是知道他外出,大概要两周才回,便一直在台历上记着日子,从最初出发记到了现在。   原来,自己这次陕市之行,不仅有人从利益的角度、心机重重地记挂着,还有人全无目的、全无心机地惦念着。雷宇天怎能不心中微微一暖?   “花木场的工作,都正常吧?”看出来了,雷宇天也只当没看出,问道。   “还好。关键是周黑跟丁小海那对活宝也不那么调皮了,丁小海现在能看懂财务报表了,想不到吧?”尹诗韵话里是对丁小海满满的不屑。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雷哥你回来了呵!”一个夸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丁小海正走进来。   十几天不见,这家伙衣着风格居然发生了剧烈转变。没了前段时间闪亮闪亮的暴发户酷炫风,也不是在城南监狱工作时那么呆板。看起来,一身衣服还挺得体的,衬托得人也顺眼了很多。只是,雷宇天横看竖看,觉得这衣着搭配的方式有点眼熟。   “怎么样,哥现在衣着品位是不是有了很大长进?别夸我,都是小尹教导有方。”丁小海提着一份早点走过来。   “看不出呀,丁小海这种狗屎都能被你点成金,怎么教的?”雷宇天完全是将对尹诗韵的夸赞建立在对丁小海的无情鞭挞上。   “没什么,我就说了一句: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像个山西煤老板呀?看人家雷总怎么穿衣的。然后他就这样了。”尹诗韵咯咯笑。   “……”这下轮到雷宇天无语了。难怪刚刚看着丁小海一身搭配风格有点眼熟呢,原来是在高仿自己呀!   “小海,知道今天哥回来上班,给哥打早点了?”雷宇天伸手去接丁小海手中的早点。   “这个鸡肉米线……给小尹打的。雷哥你早就在家吃过了吧?”丁小海生怕被雷宇天打劫了,绕过去将早点递给尹诗韵。   “见色忘友!我算是认识你了丁小海!”雷宇天当然自打他一进门就知道他是给尹诗韵献媚来着,故意装不知道而已。   “谢谢啦,不过我吃过了。都跟你说了不用你打早餐。”尹诗韵推拒,丁小海则言之切切,死皮赖脸。   雷宇天自然是识趣地走开。他知道尹诗韵对自己的心思之深之切,但既然自己给不到她想要的爱,丁小海相对来说是认识的人中还比较适合的了。虽然人有点长不大的样子,但其他方面都还行。长相吗,只要不奇装异服,还是算周正的;智商嘛,好像有点傻缺有点二呵,这是硬伤。不过,现在不也是开始看财务报表了么?上上心,还是可以的。关键是性格。以他的性格,尹诗韵将来要是跟他在一起,基本上能像女王一样指使着他,至少不会欺负尹诗韵。对小尹这么好一女孩来说,也算是个好归宿了。   当然,雷宇天不想去介入和推动什么,一切看他们俩自己的缘份吧。   眼下,雷宇天其实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找他们几个谈。   又等了十来分钟,员工们陆陆续续都到了,周黑也晃悠来了。   “尹诗韵、丁小海、周黑,你们三个来我办公室。”雷宇天叫了声。   “尹经理,周黑,天天花木场有今天,我一直很感激你们。尹经理的市场开拓能力越来越成熟了,这点是我最放心的。以后,尹经理很快会是尹总监,花木场从市场到财务,小尹全面负责;周黑的育木技术这两年进展很快,以后就是技术经理。”雷宇天说完,抬头看向丁小海。   “至于丁小海,你们也看到,他这次的资金注入对于花木场的下一步扩大经营规模至关重要。很快,他除了股东身份之外,同时会是你们的副总经理。你们仨就是一个强大的铁三角,相信天天花木场一定会在你们这个铁三角的手里,越来越有奔头!”雷宇天安排道。   “雷……总,”尹诗韵似乎听出了什么,沉默了一会便开口问,“你是打算不管天天花木场,不跟我们在一起了吗?”   雷宇天一转眼便看见尹诗韵有点黯然神伤的目光,不由心中一颤。   确实,他说这些,就是在为不久的将来做铺垫。这次砚市之行,他也弄清了自己的很多事情。看来,父亲找了他那么久,这次不管下多大的决心,付出多少代价,也一定会让他回余家。   雷宇天暂时按兵不动,何尝不是在将计就计。妻子利用他,他何尝不能利用一下妻子。   青叶柔胁迫父亲控制余坚恺,这同时也是雷宇天想要的结果。所以,他在等,无非是等父亲真的走出这一步。到了那时,他再回归余家。没了余坚恺的虎视眈眈,他也该从从容容,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只是,到时候青叶柔怕是要有口难言了。   一旦自己真回了余家,天天花木场便再也无法分身照料,所以,他今天才会叫上这三个人,算是未雨绸缪。   然而,尹诗韵的神情却让他真心有些过意不去。以前他也从尹诗韵嘴中隐约听出来过,她之所以一直呆在天天花木场,大半的原因,却是因为依恋着他。能够一大早就看见他,同他说说话,已经成了她生活中习惯性的内容之一。   现在,他却终究要离开了,反倒叫她继续留在花木场,守着一个已经没有他身影的地方。   ps:3更毕。明天又要做好准备了。新的冲击。 第215章 私生子   “没有呵。我只是抽出一部分精力去尝试一些其他的事情。其他的事一旦动起来了,我还得靠自己的人吧?到时你们还是跟我在一块的!”雷宇天只得安慰。   与这几人聊完后,雷宇天关上门来,便给崔英明打去了电话。   对于崔英明,不管社会上、业界如何争议他,在雷宇天看来,他的为人是没得说的。包括这次的陕市之行,要不是胡恒的全力配合,雷宇天也不可能另辟蹊径,穿过原本可能要面对的弯弯绕绕,直截了当抵达真相。   得知他平安归来,崔英明也颇显高兴。雷宇天其实还有些事想借机催问一下他,但还没张嘴,崔英明已猜出他的意图来。   “电话里不多说了。这样子,今天下午我去农艺园,算是给自己放放假,有时间的话,雷老弟你一起过来吧。”崔英明对他是真当朋友,连老总的架子都没有。   午睡之后,雷宇天便驱车去了农艺园。所谓农艺园,其实是一个展示农科植物的有趣去处。   雷宇天进门沿着葡萄架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一张石头椅子上坐着崔英明。在他身边,是一小片南瓜园,结出的南瓜比普通南瓜大出四五倍,一个人都根本抱不过来。正因为有趣,农艺园是很多中小学生爱来游玩的地方,不知崔英明为何今天下午却来这儿发呆。   “来了?”崔英明看见雷宇天,很随和地一笑,“坐。”   两人就这样坐在石椅上。雷宇天将这次砚市之行所挖出的真相大致说了出来。   “余生海?我想想,是不是写得一手好书法,平时做字画古玩运营的那个余生海?”崔英明听完后,搜寻着记忆。   “应该就是同一个人。崔总你认识?”雷宇天倒是没想到。   “你竟然……是他的儿子?没想到没想到。也不算认识,见过一面。还是在几年前了,逐鼎不是在那边开有分公司群伦地产吗?有次楼盘做活动,我亲自过去了一趟。当时有个环节就是字画展,所以简单地跟你爸打了个交道。没有深交,所以我没有太深了解,不好评说。”崔英明似乎并不想就这个话题说太多。   “那肯定就是我爸。说来也是,我是他亲儿子,却对他没有任何了解。”雷宇天叹道。   “但我听现场其他一些商人、嘉宾谈到他,说他绝对是个挺精明的人。”崔英明见雷宇天一脸迷茫,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仅有的一点印象告诉他,“我没太去寻思这所谓的精明,是表扬还是什么意思。毕竟,作为商人精明是起码的。外面人说我,可不只是精明,说我阴险狡诈的都大把。这说明不了什么。”   雷宇天点点头,认同他的说法。   “不过我之所以对你爸有印象,你刚一说名字我就慢慢想起来了,却是因为另外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本来你是他儿子,我不好说这个,但我没把你当外人,相信你也不会跟我有那么多芥蒂,倒是可以说给你听听。”   “什么事会让崔总你都觉得匪夷所思?”雷宇天立马来了精神。现在他太需要关于父亲的一些信息了。   “当时一群富商聊天,我听出来,你爸是一直单身,太太是很多年前就去世了。你爸自己在聊天中也相当于是确认了一点。”崔英明皱眉说。   “这么说来,我母亲是早就去世了?”雷宇天思忖道。这次砚市之行,无论从前妻郦采彤口中,还是从青叶柔口中,确实都从未听到关于自己母亲的消息。   “但奇怪的是,后来偶然发生的一件小事。没多久我去洗手间,听到格子间的外边有人打电话,出现了好几句叫老婆的话语。上完厕所一出来,我看见是你爸在厕所窗边通电话,似乎在跟太太解释什么。我突然转念一想,他不是一直单身,没有太太的吗?当时我全身都阴凉了一下,连忙走出了洗手间。”崔英明回忆。   “有这种事?”雷宇天也是一惊。说实话,要是他在洗手间遇见一个明明太太已经去世的男人在电话里叫着老婆,也非得猛吓一跳不可。   “不过我走出洗手间,就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你爸好歹也是身家几亿的商人……”崔英明说起几亿的时候语气随意得很。毕竟,几亿在他面前并不算什么,以他逐鼎公司的规模和实力,怕是资产早就几十亿了。   “生意人里,一个小小千万富翁都动不动养几个情人,你爸就算没有再婚,有没有情人却不好说。所以我当时也就想明白了,可能是跟情人说话?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又感觉语气有点不太对,那口吻,不像是哄小靓女,更像是跟上了年纪的太太在说话。所以我才觉得还是有点匪夷所思,也因此印象中记住了这个人。”崔英明眉毛抖了抖。   “这么说来,我想到一种可能……”雷宇天说到一半没有再说。崔英明也并不问他,因为他只听到这半句,大致知道雷宇天想到了什么。   事实上,或许真有这种可能。会不会,余生海与去世的那位太太根本就没生过小孩,倒是约三十年前,余生海另外有一名恋人,而雷宇天就是他跟那位恋人的儿子?   如此说来,雷宇天确实是余生海唯一的儿子,但却并非正妻所生。余生海在洗手间中,应该是跟婚外的那位恋人通话,而雷宇天,便是余生海与婚外恋人的私生子!   正思忖间,一位穿着宽松花裙、四十多岁的女士打着伞,后边跟着个小女生,向崔英明这边走来。   见女士和那个小女生都向这边笑着,小女生还挥手叫爸,雷宇天马上明白过来崔英明下午为什么会出现在农艺园了。   显然,他们一家人约好了来农艺园走走看看,休闲玩乐,刚好雷宇天要找崔英明,崔英明就叫他上这儿来找他了。   再看那四十多岁的女士,虽然太瘦,容貌也不如雷宇天曾经见过的代璤璃,但气质却非常好,显得文静知性。雷宇天当然明白,她就是崔英明的前妻方女士了。正是因为雷宇天不经意的一次帮忙,如今崔英明与前妻已经快要复婚了。   ~~~~下午的加更,致谢路健、勇哥、佐疼佑嗳及全部书友的给力支持。 第216章 妻子心不在焉   跟在方女士身边的小女孩,看不出到底十几岁,但可以肯定还是个中学生,大概介乎初三到高一高二之间吧?小姑娘梳着马尾,像一大束黑色的垂柳在阳光下摆呀摆。她的眉毛不秀气,但却透出一种很美的英气。这一点上,她像崔英明。   不过,她的眼睛却又像妈,长长的睫毛掩映下,是两颗水晶葡萄般的眼珠。   爸妈的特征被她神奇地揉合在一起,而且居然融秀气与英气为一体,很是有点小美人胚子的气息。   “雷老弟,雷宇天。这是我太太方媛。她听说是你救了我,帮我识破阴谋,一直说要当面跟你说声谢呢。”崔英明向妻子方媛介绍。   几个人互相寒暄,连崔英明的女儿崔小桃都甜甜地叫着“叔叔”。虽然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清楚眼前这个叔叔是救过爸帮过爸的。   来农艺园,其实主要是让崔小桃玩乐的,三个大人便随便走走,聊天。过程中方媛有提到晚上睡眠不佳,常常失眠,雷宇天便介绍了几种植物给她,让她往卧室中放着。   大人聊大人的,崔小桃却自个跑开了。雷宇天注意到,她似乎是在农艺园碰上了同学,正跟一个男生玩闹着。男生长得还挺阳光的,这会儿,男生正摘了一片很大很大的叶子,当成遮阳伞,替崔小桃遮着太阳。   “这就是你说她在学校里打得火热的那个男孩?”崔英明低声问妻子。   “是呀。没想到在这儿都能碰上。”方媛点点头。   “随她去吧,不用太干扰。早恋这事,顺其自然就好。”崔英明倒是挺看得开。   既然崔英明夫妇不把雷宇天当外人,连女儿早恋的事情都大大咧咧说了出来,雷宇天也就放松得很,一整个下午,都愉快地跟崔英明一家呆在农艺园。   那名中学男生终究是腼腆,见到三个大人走近,憨厚地笑笑,打了个招呼,便同崔小桃告别,自个走远了。   “看,这是我自己编的花环!”崔小桃晃着手中的小小花环炫耀。   “叔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编了两个花环,小旭一个,我一个!”趁崔英明和妻子在一边交谈时,崔小桃悄声告诉雷宇天。小旭显然就是刚刚那个小男生。   雷宇天当然不好多说什么,只笑了笑,然后在路边找到两种不同的花枝,三两下就编出一个花环。   “这是叔叔送给你的。它很特别,把下边的断枝插到花盆里,两种花枝会活下来,还会互相长拢,变成一种花。”   崔小桃连声称谢,然后立马跑到一边自己动手,也用雷宇天选的那两种花枝,编出相同的一个花环,显然是要拿去送给小旭。   其实这次来找崔英明,一是表达感谢,更重要的,是想了解青叶柔那笔神秘的转账去向何方,有没有查出眉目。结果,这事崔英明也有些歉意,他所托的金融系统的人偏偏在反腐中落了马。不过没关系,他答应的事就一定做到,会另外找关系帮雷宇天继续查下去的。   转账单的事暂时没能得到答案,不过,今天却也算有收获。对于父母与自己的身世,却是因为崔英明一次偶然的接触,得到了丁点信息。   天色将暗,雷宇天与崔英明一家分开,独自回家。路上,又开始思量新的疑题。   自己会不会真是父亲跟母亲在外面的私生子?父亲电话中叫老婆的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自己母亲?   在这样的疑虑中,一晃便是半个月过去了。   半个月中,胡恒也前前后后悄悄联系了雷宇天好几次,将打听到的余家情形一一告知雷宇天。   胡恒探听到的消息中并没有太多特别的内容。余韵园确实是一家以经营字画古玩等艺术品为主要业务的公司。商界中,很多人都知道余生海膝下无子无女,太太也在很早就去世了。因此,作为侄儿的余坚恺一直被余生海视作继子一般,颇受器重。与余家打过交道的人都认为,余坚恺的精明强干、勤勉拼搏与其伯父余生海如出一辙,在年轻一辈的商界才俊中,算得上是比较亮眼的。   同时,胡恒两天前还透露出一个新动态,最近,作为余韵园集团总裁的余坚恺好像突然出差或是请假了一般,平时他务必参与的一些活动,都不见他出席。要么由余生海亲自出席,要么是手下副总、总监代替出席。   听到后面那个动向,雷宇天心中一动。他意识到,该来的,终于来了。不出所料的话,应该过不了多久,自己便要正式离开安蓝,出现在遥远的砚市了。   这天,雷宇天一回到家,发现妻子已经早早地坐在沙发上。饭菜都已做好,而且还挺丰盛。那熟悉的汤香,又在客厅缭绕开来。   “老公,回来了?”妻子走过来,取下他手中的包。   “今天什么节日,煮这么多好菜?”雷宇天一看那些饭菜就眉飞色舞了。   “来,多喝点。”妻子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装好一碗汤,送到他面前。   她再去喝自己的汤时,咣的一声,小调羹却掉到地上,碎了。   “你今天怎么了,老婆?”雷宇天皱眉问。   “没什么老公,你先好好吃饭吧。”青叶柔赶紧收起一地的碎瓷片。   吃完饭,没等雷宇天起身去洗碗,妻子就先走进厨房去了。她悄悄地洗着碗,见她洗了很久,洗得很慢,雷宇天便走进厨房,从身后去抱抱她,然后打算帮她一起洗。   即使站在厨房中做着家务,妻子也是那样姣好而俏丽。从背后抱住她的腰肢,雷宇天闭上了两秒钟的眼睛,心中暗想,要是这就是他真真实实的妻子多好;要是她就是如此地甘于厨室之间,将一生的温婉与贤惠都默默绽放给他,那该多好;要是,她并不是像现在这样,一面扮演着贤惠温良,一面却野心勃勃地算计着他……那他本该是这天底下最值得骄傲的男人才对。   要是,时间就这样停住,定格在这一瞬间,那该多好。   “老公,我真希望,时间能够停住,就停在这儿多好。”青叶柔猛回过了头来,拿脸蹭着丈夫。 第217章 死亡阴影下的娇妻   雷宇天猛然一怔。一秒钟之前,他心中还在默念的话,下一秒,居然就从妻子的口中跳了出来!   他真不知道,这该是叫太有默契,还是各怀心思?   “你最近是怎么了?你不像是爱哭鼻子的人呀?!”雷宇天这才发现,妻子的双眼湿湿的。虽然没有哭出来,但却似乎是有泪水被她强行忍了回去。   “哪有哭?是碗里有辣椒,我又用洗碗的手擦到了眼睛。”妻子牵强地解释。   “还装。有什么事,说吧。”雷宇天理一理她柔软的发丝。   青叶柔将洗好的碗放整齐,又用纸巾擦干了双手,这才拉起丈夫,将他拉坐到沙发上,定定地看着他:“老公,有件事,我说出来,你可能会很生气。会怪我,恨我,但是,事到今天,我不能不跟你说。”   来了。终于还是来了。雷宇天心中暗叹。他当然知道妻子要说的重要事情是什么。   “你记得吗,有好几次,你追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你,你逼问得好紧,有一次还冲着我吼。但是,我还是选择了沉默,没有告诉你。”青叶柔忐忑道。   “哦?就是说你一直有事骗着我?现在怎么突然想通了说出来?”雷宇天心中一阵嘲讽,连语气都带着讽刺。   “你先别生气,我慢慢讲给你听。这事说起来实在太复杂。”妻子抿了抿嘴。   “我在听。”雷宇天侧耳等待。   “其实,老公你不姓雷,而很可能是姓余。你的爸妈也不是普通教师,而是在一个叫砚市的地方。你爸叫余生海,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集团公司,叫余韵园。这在砚市那地方,很多人都知道。”青叶柔尽量用轻柔的语气相告。   “老婆!你真逗,我发现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呀!”雷宇天直接用手去探妻子的额头,看她是不是发烧。既然妻子演戏,他自然也就配合。   “我跟你说真的!我们俩也是在砚市认识的。那时我开了一家‘娜娜心理诊所’,你们家里人找我去给你做心理疏导……”青叶柔将当时的过程讲了出来。   雷宇天张大着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听着。其实却在留意着细节,看妻子所说,与自己半个月前在砚市所了解到的有没有哪些出入。结果,关于他在余家的状况,以及青叶柔接触他的过程,还真跟之前听到的大体相同。   “本来,我们俩也是普通的医生跟病人关系,但后来发生了一件少有人知的事情,令咱们的关系有了微妙的改变。或许更准确的说,是让我对你的感觉有了很大的改变……”青叶柔眼神一凝,反复整个人又回到了三年多前。   “什么事?”雷宇天本是故意装作狐疑的表情听妻子说,听到此处,却猛打起精神。   “那时其实我已经对你做过好几次的疏导,我不记得那天是第几次,我们俩已经变得很熟悉了。因为你爸请我帮你疏导的事情,他并不想让家里太多人知道,所以一般都是你悄悄来我诊所,要么就是我们约个喝茶的地方,面对面进行。”妻子续道。   听到此处,雷宇天忽想起前妻郦采彤曾经回忆,说那段时间他常常以加班为由在外约会,难道实际上就是在悄悄接受青叶柔的心理疏导?极有可能,心理疏导的事由于父亲不想让家里人知晓,所以连郦采彤也并不知情。   “那晚做完心理疏导都已经九点多了,我们俩从茶楼出来,原本是要各自打的,往两个相反的方向各自回家。走到外边,才发现刚刚下过一场麻麻雨,地上到处都是湿湿的,天空中还继续飘着很细很细的一点小毛雨。”   “你问我要不要雨伞,我当时笑你,这点小雨,根本都不算什么雨,我哪有那么娇贵。你没再说什么。我回头看了你一下,就一个人沿着公路走,准备一直走到前方,有个专门等的士的点。”   “快走近时,原本清冷的公路传来汽车的声音,一辆货车从拐弯处驶了出来。很高很高的那种货车,在我眼里就是庞然大物,将路灯的光都遮去了一小部分。我真没想到有人敢在拐弯处还开那么快的车,而且又是下过小雨,路面非常的湿滑,人走路一不小心都能摔倒的那种。”   “货车只是眨眼之间工夫就开到了我身边的路面,这时隔着咫尺之间的距离我才发现,货车哪是正常开过来,根本就是整个车身歪斜着,像一头失控的猛兽,摇摇欲坠,向着我站立的地方倒了下来!”   “我意识到货车一定是打滑了,车体倾倒下来已是完全不可避免。以我站立的位置,必定会被货车结结实实地压中,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庞大笨重的货车压成一摊肉泥!关键是,我哪遇过这种事情,一时根本不知该怎么办。那一瞬间,我脑海中飞过无数画面,我真不甘,人生就要这样划上句号,而且还死得那么惨,那么难看!”   “那一瞬间我也想到了你,我想要是这一刻你能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奇迹般地救起我多好!可是我知道这不现实。因为你明明问了我一句要不要打伞,我说不要,你就停在那看我独自往前走。你都没有跟上来,又怎么可能真的从天而降?”   “然而,就在我完全绝望之际,胸口一紧,整个肋骨都被一只粗蛮的手臂勒得好痛。一个人完全不知是从哪儿冲了出来。不对,应该说是冲了进来,冲进了死神已经完全划定的圈子!货车的车厢在倾斜,遮盖了我们头顶所有的光,像是在告诉我,这就是地狱的模样!就在那黑得让人无法呼吸的死亡阴影中,在我想逃都唯恐逃之不及的阴影中,你却硬生生闯了进来。你那架势,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你却去陪我送死!”   “你同我一起重重地倒在地上。那不是脚滑,也不是因为冲得太猛而站立不稳。我能感觉到,那就是使出摔跤般的力气,故意将我们俩的身体一起狠狠摔在地上。然后,身体刚一落地的瞬间,你就搂紧我,飞快地翻滚,向公路外侧,向死亡阴影所覆盖不到的地方,一个劲地滚去。”   “我仿佛看到货车浓重的死亡阴影就像长了腿的怪兽,我们每滚出一点,它也就延伸过来一点,就像是不吞噬掉我们俩不罢休似的。看那样子,几乎依然是完全没什么希望能够逃脱。因为,货车侧翻只是瞬息之间,实在太快了,几乎避无可避。” 第218章 妻子迷上粗鲁的疼痛   “但在地上滚着的时候,我的心情却全变了。如果说货车将要侧翻将我压倒的那一瞬间,我心里有的是恐慌,是绝望和不甘。那么被你抱着在地上翻滚的那一刻,我心里有的却是责怪和甜蜜。”   “我责怪你。原本只是丧失掉一个人的命,你偏偏要冲进来,毫无意义地搭进来一条命;我甜蜜莫名,在这种任何人都会惟恐避之不及的情形下,你居然会送死般地跑过来,抱着我。你抱得那样粗鲁,但我的身体却感受到,那是世间最温柔的拥抱。我的身躯无处不被你抱得生痛,但那些痛从骨骼传递到大脑,却折射成一种温柔的疼痛。”   “我听到庞然大物轰然砸在地面的声音,就像是陨石砸中地球。我居然活着听到了货车倒地的声音!我的耳朵活着,我的脑袋活着,我的全身都好好活着,完整无恙,除了被你粗暴的搂抱弄得在骨骼中回旋不息的疼痛。”   “汽车就倒在我们身边,甚至离你的一只脚只有毫厘之远。只要再压过来一点点,你那只腿就完全废了!你终于撒开了双臂,就像一只绷得太紧的弓终于松了下来,瘫在地上。我才发现,其实你也紧张,你也会怕。你紧张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你松开双臂想要让自己剧跳的心脏放缓下来,然而,我却依然紧紧抱着你,我多想你继续用力地搂着我。那种毫无章法的搂抱,那猛烈而粗鲁无礼的,像在打架一般的搂抱,在我这,却是那样的美好。”   “我是一名心理医生,却竟然会喜欢上了你给的痛。所有奇妙的浮想在大脑中奔突,却只是秒息之间的事情。片刻之后,我便不得不放开了你,从你的怀抱中撤离。我知道你是有妻子的,你的双臂并不属于我。”   “我们从地上爬起,虽然狼狈不堪,却满心庆幸,庆幸这几乎不可能的劫后余生。我看到远处有一把被扔在地上的雨伞,我问你,明明你停在那里没有跟上来送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将我抱走?你说,你知道我那两天其实是有点轻微的咳嗽,要是再淋点小雨,怕会加重,所以,你不声不响地回头向茶楼要了一把伞,从后边追过来准备送我。”   “正是因为这个小小的、细微的举动,让你出现在我身后,让你警觉到那辆失控的货车,让你猛然丢下雨伞,像豹子一样冲了过来,将我扑倒,抱离了死神的捕捉。”   “我这才发现,原来你不只有粗鲁。你还有非常细腻的一面。你细心体贴地给我送伞,却暴烈刚猛地抱走了我。这样又粗豪又细腻的男人,试问哪个女孩不会为他怦然心动?就是从那时起,你在我心里变了。我知道,在你心里没什么,我还是医生,你还是病人。但是在我心里,你已经不是病人,最起码,不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病人。”   “你憨憨地笑笑,说这件事千万别跟你爸说,你怕他怪你不要命,怕他担心。你说这就是一件小事,我们两个知道就行了。所以我知道,为了不让郦采彤担心,你一定同样不会告诉她。你会跟她说喝了酒,不小心摔了一小跤而已。”   “你肯定不知道,我失眠了。不是一晚上失眠,而是好几晚上都睡不着。我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居然拿自己的失眠没有办法。不是我没有办法催眠自己,而是我愿意一整夜一整夜地沉浸在那一刻的片断里。我一次次地回想,回想你像一块奔跑的大石头突然砸向我,砸得我无处不痛,无处不温柔。回想我们像完全捆绑成一体的两个人,无法分割,在地上翻滚。”   “我那时的年龄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了。有朋友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后来,我答应跟其中一个见面。那是一个家里开连锁小超市的男人,我同他见面,同他吃饭,同他逛街,同他在公园散步,一切,完全就像是被命运推着向前走,完成人生必须完成的某个程序而已。我强迫自己装出所有恋爱中的女孩应该拥有的那种笑容,但是我知道,我一定装得很失败。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闷闷不乐,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我很茫然,我不停地编造着理由拒绝他的亲热,哪怕是牵手,我都极不情愿。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婚期在一天天迫近,无论我怎样抗拒,到了结婚那天,我终究是他的女人,而不是你的。毕竟,就算不嫁给他,也终究是要嫁一个人。平心而论,他还算是让人顺眼的男人。”   听到这里,雷宇天眼前又浮现出允作超与青娜娜的约会照来。当时,照片中允作超去牵青娜娜,青娜娜却向一边飞跑。饭桌上,青娜娜更是笑得勉强,掩饰不住的闷闷不乐,心事重重。   当时看到照片,雷宇天还很奇怪:从长相上来看,青娜娜与自己的妻子青叶柔明显就是一模一样的同一个人,但不知为什么,性格、表情却会有那么大的差异,简直判若两人。   现在结合妻子的诉说,倒似乎还真是解释通了。如果她此刻说的是真的,那么当时她的闷闷不乐,她的心事,便是因为他?   另外,在东郊茶场时面对五名猛男的威胁,允作超也对往事做了交待。他也提到青叶柔很保守,婚前不让他碰。那些细节,与妻子现在所说,倒也算是能够互为印证,丝丝入扣。   “就在婚期越来越近,我觉得人生已经注定,不可能有什么变数时,又发生了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接连有几天,我打你手机总是无人接听。后来我就联系你爸,他告诉我,你突然昏迷,暂时这几天不用做心理疏导。”   ~~~~~上午3更完毕。感谢大伙的给力支持,感谢大家与老温,与雷宇天一路同在。雷宇天,与你共揭人间爱恨天。 第219章 妻子医院撩奸夫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也没想到我会为此坐卧不宁,就像担心自己的恋人一样担心你。我想去看你,又不知你爸乐不乐意。毕竟他并不想让家里人都知道我在给你做心理疏导和童年记忆唤醒。我就跟我妈打听。我妈也是在那家医院做医生,当时快要退休但还没退。她说是有这么个病人,昏迷了几天,后来倒是醒了,但即使偶尔醒来的时候,也恍恍惚惚,不认识任何人。”   “我跟妈说,可能是记忆和心理都出现了问题,我倒是可以试着了解看。其实,我去了医院才知道,医院本来也就知道我的娜娜心理诊所水平和口碑不错,也正好有意请我一起参加会诊。就这样,我终于见到你。”   “你多半时候就是躺在床上,永远也不知足地睡着。虽然高高大大,却跟一个脆弱的大号婴儿没什么区别。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曾经连庞然大物的货车都不怕,如狼似虎把我抱出车底的你,现在竟然变得像任人摆布的木头人,躺在洁白床上。”   “我没想到又是以医生的身份出现在你床前,我想,或许我们的缘分终究尽于医生与病人吧。在医院照顾你的那几天,我很快发现一个难解的问题,你当时的妻子郦采彤居然一直都没有现身。这种特殊的情况竟然见不到她,我觉得实在太不对劲了。”   “直到几天后,我从外面往病房走,不经意一抬头,却看见一个打扮入时的美女站在病房窗外,偷偷往里面张望,却又不进去,那样子很奇怪。而且我仔细一看,想起你之前从手机中翻给我看过,那似乎就是你当时的妻子郦采彤。”   “郦采彤的手机响了,这让她更显慌张。她掏出手机疾步沿着走廊往前走,我因为觉得蹊跷,也装作不经意地远远跟上去几步。当时只听到她接通电话说‘哪有,我爱的当然是你呐。我就看看他怎么样了,等他出院我就会跟他离婚的。’说完就进电梯去了。”   “我就听到这么一句,其他的没听到,我现在也就一个字不想多说。因为老公,那毕竟是你曾经爱过的女人。但就这一句,已经够我寻思半天了。虽然她迟迟不现身,我已经预感到一些不对,但直接听到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我还是呆了好久。”   “我没想到你这么优秀的人,居然也会被这样难堪的事情降临到头上。回到病床,我看着依然沉睡的你,想到你彻底醒来、恢复后,面对她提出的离婚,会有多难过,多痛苦。但是,这事就算是以心理疏导为职业的我,也完全帮不了你。我只是很徒劳地在想,要是我是郦采彤,我一定会粘你、烦你一辈子,把你牢牢抓在手心。我情愿被你粗大的胳膊,野蛮地抱得发痛,就像那晚在货车的死亡阴影之下那样。一直抱到你老了,再也抱不动我;抱到我也老了,没有力气回应你。”   “但我后来才发现,我还是低估了你当时身边环境的险恶。尽管你爸派了手下在病房守护、照料你,但还是发生了非常蹊跷的事情。一次是你爸从家里带了糖水过来。那时你一直昏沉,也只能喂点糖水或者是汤,让它自动流进你嘴里去。你爸向他的手下询问了你的情况,又把我叫到一边询问,了解情况后,他又在病房中默默坐了一会儿才走。他走后,我端起那份糖水来喂你,还没到你嘴边,我突然隐隐闻出糖水怎么有点酒味。”   “要知道,老公你当时用的药物是必须严格岂酒的,否则药物跟酒精发生反应给你带来的后果极可能致命。我连忙装作去给你擦汗,将糖水放到了一边。后来趁看护你的手下不注意,我将糖水倒掉了。”   “我整个人却因为这个都迷糊了。我暗想了太多种可能,甚至连对你爸都产生了怀疑。你爸当时送过来时说过是家里厨师做的糖水,我就在想,有可能这种糖水本就需要加入酒水作为原料;还可能,有人买通厨师在里面加上酒水。当然,你爸在里面故意放酒的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但是,那是你亲爸,我实在没有理由往这个方向去猜疑,所以最后那种可能的机率最低。”   “还有一次蹊跷的情况也是类似,都是看似一点也不刻意的手段,就像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失误,却能够给你造成致命后果。但是,我不认为是失误,尤其是连续两次所谓的失误发生之后,我觉得那就是在利用医学反应,精心策划的谋杀。”   “我犹豫着要不要向你爸说明,寻思半天,我还是选择了隐瞒不说。因为,就算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有人在做手脚,假借你父亲之手害你,但毕竟,你爸本身还是有百分之十的嫌疑。想来想去,我决定再试试你爸。”   “我跟你爸提出,虽然我从业还不算太久,但他想必也听说过业界对我的评价,就连医院都请了我过来参与会诊。我说你的失忆症,我有自己独到的治疗方法,但需要离开医院,由我进行封闭式治疗。当我说到连同你的童年记忆都有希望通过这次治疗一并恢复时,你爸眼中一亮。要知道你爸最开始请我为你作疏导,其中的治疗目标之一就是恢复你的童年和少年记忆。”   “你爸很配合我,帮你办理了主动离院的手续,将你转移到我那。这让我看到,你爸还是非常真心希望你好转的。然而,你转到我那不久,却又发生了一件事情令我对你爸也无法保持足够信任。那就是,明明你转移到的新地方只有我和你爸两个人知情,但居然平静了一小段时间后,又有可疑的人闯进来,差点将你害死!”   ~~~~~加写的今日第4更,致谢尘世孤行、卡农、佐疼佑嗳、徐耀东、勇哥、常来看看几位兄弟及所有书友的给力。 第220章 想要一直骗老公   “我既困惑又惶恐。冷静想想,我觉得最大可能还是你爸不小心将你的去向说漏了嘴,给有心人听到了。也就是说,谋害你的人很可能就是你自己家的人。但是,当时我一时猜不出你家里到底谁这么狠,三番五次,非得置你于死地,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在想,这样下去,你几乎是必死无疑。要想让你活下去,除非……”   “我突然跳出一个连我自己都大吃一惊的念头,带你离开余家,离开砚市,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老公,我得向你承认,一开始冒出这个念头,我是想着怎么样让你暂时避开危险。但是随之而来,我便动了另外一个更疯狂的念头。既然要带你躲得远远的,而你又昏昏沉沉,严重失忆,那么一切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   “我猛发现,你的突然失忆,郦采彤的离你而去,这简直就是命运在给到我最珍贵的机会。我不是一直想要重温你那猛烈而疼痛的拥抱吗?我不是想要和你一直这样抱着,直到两个人谁也抱不动谁吗?”   “我原以为要一直闷闷不乐,想着你,却跟那个家里开连锁超市的男人过日子,现在才发现,我终于可以不过那样行尸走肉的一生!我只需要疯狂一回,却可以甜蜜一生!”   “这个疯狂的念头,我只告诉了一个人就是我妈。我说这个男人曾经把我从死神手里抢回来过,要是没有他,您可能都不会再看到女儿……我还说,但是我这次并不是为了报恩,而是因为我爱上了他。在跟别人相亲的过程中,我更加加倍地发现我爱的是他。不跟他在一起,我这一辈子都会遗憾!”   “我之所以跟我妈说,一是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最亲的亲人,这么大的决定我不能不告诉她;二是我相信她能理解我。因为,她跟我爸年轻时同样经历过一段不管不顾、可以用疯狂和偏执来形容的爱情。虽然最终他们没能一路走到头。”   “我得庆幸,我有一个世上最好的妈。在我下定决心拒绝了跟那位对象的婚事之后,我妈没有责怪我半句。相反,还是她同我一起开着私家车,半夜里出发,载着你离开砚市。我不敢坐飞机,不敢坐火车,惟恐那样会被谋害你的人沿着线索查出踪迹。我就用私家车,车里面是我、我妈和你三人。我和我妈怕犯困,两个人轮流开车。”   “你在车后座,偶尔会醒来,问我是谁。我发现你每次醒来都问这句话,虽然我明明每次都回答过你。我当然明白,你当时还处在持续的失忆中,就是说,今天告诉过你的事,你明天就会忘;明天再告诉你一遍,后天你又会忘掉。”   “这种状态直到到了安蓝以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慢稳定过来。我妈本来就要退休了,离开安蓝后只回了一下砚市,便去我外婆家长住了。我和你在安蓝留了下来。我每天都跟你说上好几遍,说你是我丈夫,我是你的妻子。可你总也记不住,第二天一醒来一定又会问我是谁。”   “直到有天早上醒来,我正要把往日的话再跟你重复一遍,你却不等我开口,叫了一声老婆。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开心吗?我忍不住一下就哭了出来!你终于重新可以开始记事了,而且在你新的生命里,记住的第一件事就是,我是你的老婆!”   听到这,雷宇天感到自己的手一紧,原来青叶柔的指甲突然陷进了他的手掌中。她的手在轻轻抖,眼睛又像在厨房里那样湿了,声音也变得哽咽。   “傻瓜,你不会告诉我,你现在眼睛又是进辣椒了?”雷宇天轻轻用手拍拍妻子的头。   虽然,妻子说的这些话,他现在依然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但至少,看她的手在动情地轻抖,看她语带凝噎,他心中怎能不为之而动?   “就是辣椒,就是就是!”青叶柔捏捏丈夫的鼻子,“早在离开砚市前的几天,我就想方设法打听你们余家的消息。来到安蓝后我静心梳理这些信息,觉得想要致你于死地的人一定是你堂兄余坚恺。一是他有足够动机,二是听说还在余家时他就明目张胆地排挤你、打击你。一定是你爸在他面前说漏了嘴,向他透露出你藏身在我的诊所,所以他当时才会派人追杀到我的娜娜心理诊所。”   青叶柔将余坚恺的情况向雷宇天简单说了一下,包括,后来她通过她妈妈向医院同事打听到,余坚恺患有的那种九死一生的绝症。   “这次我走得突然,也瞒得彻底,连你爸都不知你去了哪,我相信以余坚恺的身体状况,在他有生之年都不太可能找到你了。我不奢望能瞒一辈子,只要能够瞒到余坚恺去世,也就够了。”   “但是老公你知道吗,其实这还并不是我最真正的想法。我真正的想法,就是奢望能够瞒一辈子!我多希望我们的一切都跟那个砚市切断,没有任何关联。我多希望时间停下来,哪怕是走得慢一点,把我们俩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两分、两秒。我既为这样的日子开心,却又常常发愁。一想到要是有一天,终究还是被余家的人找上门来,终究还是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就感到一片茫然,空空落落……”   “私心已经在我心底占了大半。我记得你爸找我的初衷是让我给你唤醒往事,恢复记忆,但是在安蓝的三年,我却做着相反的事情。我拼命掩盖一切跟砚市、跟你的过去记忆有关的东西。我动用心理医生的专业技巧,给了你一段全新的记忆,让你知道,我们的爱情很浪漫。我告诉你,我们是在安蓝公园的湖边相遇的,我还说,很美很美的婚礼也是在公园湖边举行的。我多想这些东西永远都不要揭穿。” 第221章 娇妻出墙的恶梦   “虽然我不完全清楚你这次失忆的详细原因,但我能感觉到,你一定是受到了身心双重的痛苦打击。而且,一开始的那段时间,你老是在睡梦中痛苦地叫出声来,满头大汗淋漓。从你说梦话的内容,再联想到郦采彤在医院打的那个电话,我大致能猜到你梦到的是什么。”   “虽然你不再动不动昏迷,但是却还是留下了后遗症,那就是经常性的头痛。尤其每次做了那个梦之后,第二天你会头痛得更加剧烈。我们一起去医院看过,没有明显的器质损害,医生理解成神经性头痛。”   “我分析后,觉得还是跟心理、跟你残留的记忆碎片有关。这让我更加下定了决心,要把过去的记忆一点不留地从你脑海中清除掉,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再回归那段痛苦的记忆。最需要清理的,就是你那个梦。”   “每次我都会用我的办法让你相信,那个痛苦的梦是不存在的。只有你睁开眼来,看到我在你身边,这才是真实的。时间久了,你终于深信那只是一个梦,到后来,你甚至都很少再遇见那个恶梦。我不知道,那个梦能不能真的瞒一辈子。如果实在不能,我只希望等到有一天,就像现在,终于不得不说破这一切的时候,你已经完全能够坦然面对。”   “老公,你有我,那些三年前的痛苦,早已和你无关,就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不管以后别人跟你说起的往事有多残酷,你都不要去在意。你只要想想已经有了我就够了。答应我,好不好?如果说我作为心理医生开出过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药方,那么对于你,我开出的药方就是我自己。我不知道以后要面临什么,不知道别人会用什么样的方法让你再一次陷入头痛,但我只希望,当你陷入头疼的时候,看看我,想想我,就能药到病除。”   说到这,青叶柔脸上也出现了少有的忐忑与迷惘,将整个身子倚向他,牵在她手掌里的大手,被她握得更紧了。   “除了远离那个梦,除了煲药材汤,这三年其实还有很多事情都是在治疗着你的头痛,虽然至今无法完全治好。我之所以一直劝你不要太把花木场的壮大放在心上,因为花木场对你最大的意义本就不是在于赚钱。”   “我当初建议你开办花木场,一是因为我发现你确实喜欢跟花草树木打交道,二是因为,花花草草能够让你平心静气,让你心旷神怡,让你的每一天工作,都是在缓解和治愈头痛!我想不出这座城市里,还有什么职业,比这个更能有治疗的效果。至于赚不赚钱,壮不壮大,一点都不重要。”   “三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还记得耿四吗?耿四的出现,让我心里浮上一团浓浓的阴影。我预感到,我最担心、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那一天,我害怕了三年的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妻子接下来所说,全都是雷宇天已经知晓的事情。包括约见元夕,威逼元夕,包括最终决定去见余生海。   “从元夕口中得知情况后,我立刻能够确定是砚市余家的人找了过来。确实,我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就像三年前那样,再次关闭掉叶子心理会所和佳缘坊,和你一起,再一次跑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我转念再相,这次的逃避却不再有上次那么简单。”   “余家已经在全国的很多城市委托了侦探公司查找,我们能去的地方变得萎缩了很多。元夕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踪,只怕逃不了多久,还是要被找到。所以,我不得不决定,既然反正是要去面对,那么,被动面对还不如主动。”   “我用把柄威胁住了元夕,让他先不要向余家透露消息,等过段时间,我主动去接触余家。我让他想办法打探,在寻找你的到底是余家什么人。其实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你爸,要么是你堂兄余坚恺,当然,也可能他们俩同时都在找。”   “老公,我这次不该用什么干妈,还有大连的借口来隐瞒你,但我真的想再亲自确认,到底是不是你爸。还好,我这次见到你爸,至少可以确认,明面上在寻找你的,就是他。”   “但是,我觉得你就这样回去还是危险重重。我分析了很久,一直坚信就是你堂兄余坚恺在一次次谋害你,他的势力不倒,可以说你现在回去跟三年前的处境并没有太大区别。”   “所以,我做了或许不该做的事情,我毫不妥协地威胁你爸,让他把余坚恺送进监狱,这是你这个亲儿子能够回去的起码条件。而且,动作必须要快,我怕时间一久,消息又会像三年前那样走漏到余坚恺耳朵里去。”   “都说权力是毒药,余坚恺下台后,我不会容许你身边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余坚恺。所以,空缺下来的总裁职位,不可能再由别人来担任,然后再重演历史,又设计针对你。”   “这三年,你的头痛虽然好了很多,但治疗其实还远远没有结束。你爸有一句话说得对,余韵园总裁的这个位置一定并不容易做,所以我并没有向你爸建议立即让你来亲自接任总裁。我装作信心百倍,我装作胸有成竹,拍着胸口向他保证,如果由我来接任这个位置,我一定能够帮助余韵园风生水起。然而,当你爸一离开咖啡厅,我强打起来的精神就完全泄了下去,我装给他看的所有气场就如同被抽空了一般。我坐在那儿发呆,根本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面对。”   “老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的头痛一定要尽快好起来,还有,这一两年里,你在低调担任其中一名董事的同时,一定要暗中不动声色地观察,整个余氏,到底谁是余坚恺的残余势力,谁是你爸的铁杆拥趸,谁是相对中立可以争取的,谁又隐含着自己的鬼胎。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扳不倒余坚恺,而是就算余坚恺倒下了,依然有我们根本没有注意到的隐藏角色。” 第222章 蹊跷的突然发病   “我只希望一两年后,你的头痛彻底好了,状态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佳境。你正式出任总裁,作为余韵园集团真正的掌舵人,你对整个局势了如指掌,一上来便能大刀阔斧,赢得所有人的肯定和拥护!”   青叶柔抬起头来,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深深地望着丈夫。   “说完了?”雷宇天揉揉妻子的秀发,“说完了睡觉去。今天这故事编得,都能当电视剧拍出来了!”   “你……你居然不信我说的?!你认真点好不好,我跟你说真的!”青叶柔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久全是白费了口水,丈夫居然一句都不信。   “没说不信呵。就算你说的全是真的,我爸有回音了吗?他真能拿下我那什么堂兄吗?既然还没,想那么多干吗,好好睡觉,养足精神,明天我花木场还有好多事呐!”雷宇天一副天塌下来都没所谓的样子。   “你……你咋那没心没肺呢?是,你是救了我。可你只救我一次,我救了你三条命!别的不管,就这点,你没点表示?”青叶柔扬起脸,期待地等着他。   “还想要报答?”雷宇天就不去亲她,“你骗了我整整三年,你等着受罚吧!看我今晚不整死你!”   “我不给!恩将仇报,整别人去!”青叶柔嗔着他,却主动贴过来,亲了他的脸。   “老公,抱我。”青叶柔整个人缩进了丈夫怀里,让他抱紧他。   “是不是这样?”雷宇天故意使出一些蛮力,将她抱得缩成了一团,连骨骼似乎都在他怀中变纤细了。   “有点痛,但是,别松开好吗?”她轻轻闭上眼睛,似乎在享受着他的拥抱,享受着他带来的那种粗蛮的疼痛。   “老公,不管将来要面临什么,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吗?我们永远是一对,不会分离,不会有天各一方的那一天,对吗?”青叶柔在他怀中喃喃自语。   “怎么,难道我爸真决定拿下我堂兄,让我现在就立马回去?”雷宇天自然听懂了背后的潜台词。   “还真这样。我今天接到了你爸亲自打来的电话,说是余坚恺的病提前发作,已经紧急送往医院了。我有点没想到。原本以为只是送进监狱,没想到事情比我想象的狠,竟然是提前发病了……”青叶柔眼中也有些寒意。   “我爸竟然……”雷宇天也愣住了。   “老公你想说的没错,跟我想的是一样的。”青叶柔只听到丈夫说四个字,就接过了他的话,“按我估计,余坚恺应该不至于这么早发病,至少还有个一年半载的。可以肯定,是有人在他服用的药物中做了手脚。”   雷宇天大嘴张开了半天。确实,他也是跟青叶柔同样想的。毫无疑问,这个在药物中做手脚,或者说指使人做手脚的,就是他的父亲,余生海!   难怪,崔英明仅仅只跟父亲一面之交,便得出印象,“这个人很精明”。现在看来,精明只是一个客气的说法,狠厉,才是父亲余生海的本色!   不管怎么说,余坚恺可是他的亲侄子,从事业上来说,又一直是他的得力助手。更而且,十几年的相伴不离,十几年的携手合作,就算是无亲无故的人,这份感情,就很难下手呵!   如果只是不得已而将余坚恺送入监狱,还算不了什么。毕竟,一边关在牢中,一边可以打通关系,让监狱好好善待余坚恺,也还可以算是慢慢安享余生。但余生海却没有选择这一做法,他来得更直接!   仅仅是因为这个侄儿余日无多,反正都是一死么?仅仅是因为来日无多的侄儿在他的天平上终于失去了意义,可以毫不可惜地舍弃了么?   “这个消息原本应该是我们想要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得到这个消息,却根本不知道它对我们来说,究竟是一个好消息,还是一个坏消息……”青叶柔摇了摇头,叹道。   “消息从我爸嘴里说出来,就一定那么可信吗?”雷宇天反问。现在,他反倒宁愿相信父亲是虚晃一枪,故意将余坚恺藏了起来,然后对青叶柔谎称是重病入院了。   “我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老公你看看这个,砚市本地论坛的帖子,已经有人在议论余韵园集团总裁重病入院的消息了。”青叶柔翻开手机里的微信给丈夫看。   “还不止这。就今天下午,我给我妈打了电话,请她帮我联系以前医院的老同事打听打听,得到的消息也是确认,余坚恺确实住院了,脸色看起来很差。”青叶柔又补充道。   “好事呵。咱们何必反而弄得忧心忡忡的?”雷宇天皱眉苦思了片刻,却突然不想了,又恢复了他没心没肺的本性。   事实上,他觉得无非两种可能,一种,父亲确实用手段导致余坚恺提前病发;另一种,父亲只是故意让余坚恺假装住院,这样反而好过蹲监狱。但无论哪一种,目的却是相同的,都是配合他对青叶柔的承诺。   无论真假,有一点却不变,那就是,父亲在展示他限制余坚恺,保障雷宇天安全的决心。也就是说,就算他舍不得对侄儿动手,只是假装入院,但也同样已经限制了余坚恺的行动。   发不发病不重要,重要的是,围绕在余坚恺病床前的,一定全是余生海的铁杆亲信,余坚恺自己的人想要接近进去,必定是难上加难。   说白了,余坚恺成了孤岛,他跟外界联通的一切渠道,被切断了。   上了床,雷宇天一直拿出一副恨恨的表情,责怪妻子骗了自己三年,太可怕了,还扬言以后都不相信她了。然而,他一边说着这些责怪的话,一边却又使劲地、狠命地亲着妻子。看起来,他内心其实就是在为妻子而感动,只不过把感激的语言换成了责怪,用看似责怪的特别方式,回应着妻子这三年甘苦自知的默默付出。   至少,他给到青叶柔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然而,雷宇天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就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与妻子又责又亲,闹腾过后,平静下来的雷宇天却陷入了无法入眠的沉思。   ps:上午3更完毕。雷宇天,与你共揭人间爱恨天。 第223章 爱恨无间道   枕边,妻子换着各种姿势抱他,有时会把一双大美腿也搭到他身上来。   雷宇天看着妻子娇俏的面容,却不能不默默思考着晚餐后妻子说的那番话。   整体看来,妻子所说的话显得很真实,与她在咖啡厅同父亲余生海交谈的内容高度一致,与从郦采彤口中诱出的往事也非常吻合,与此前雷宇天从允作超等途径得到的信息同样非常一致。   然而,妻子的话又跟父亲余生海的一些话完全矛盾,背道而驰。   从妻子的回忆看来,毫无疑问,她是爱他的。   在咖啡厅听她与父亲的交谈,给到雷宇天的感觉是,她对他的爱掺杂了太多目的,爱得鱼龙混杂,爱得利益交葛,爱在利面前,顶多只占到半壁江山;   然而,从妻子今晚的回忆中透露出来的完全不是这样。货车侧翻的那一刻,雷宇天是强行赶跑了死神,而蛮横地在她芳心中夺下死神的地盘,占下一席之地,成为她芳心中的刻骨铭心。   为了他,她心里装不下别的男人,与允作超的相处一直都是心不在焉,闷闷不乐;   为了他,她由一个温婉柔和的女子变成暴走的小母兽,绝决猛烈,不管不顾,一意孤行,与全世界捉起了迷藏。这期间的爱,何止炽热,简直疯狂;   为了他,她三年隐忍,把那些想说的话都憋在心里,绝口不提。   包括在父亲余生海面前,青叶柔那样的咄咄逼人,一副女强人的架势,对余韵园的支配权志在必得,然而,在今晚的解释中,原来那所谓的强悍,也是妻子强打精神装出来的。为的,只是除她之外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去担当那个职位;为的,只是不想让那个职位再诞生出第二个、第三个余坚恺来,不想让雷宇天再延续被排斥、被算计的怪圈。   而且,她希望雷宇天尽早把头痛彻底治好,更希望雷宇天利用做董事的这一两年,低调地摸清企业全盘状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惊人。说白了,妻子就是在为他做着准备,好让他驾驭全盘,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偏偏,这又与另外的一些事实形成了背离。   比如说,父亲在咖啡厅曾经警告青叶柔,说是已经派人调查过她当年在砚市的关系背景,发现她并没有看起来的这么简单。甚至,父亲疑心她是那些想要弄死余韵园的竞争对手派来的人,打入余韵园内部,里应外合,帮助对手整垮余韵园。   父亲仅仅是在敲打青叶柔,还是确实发现了青叶柔的不对劲?   如果父亲说的是真的,那么妻子今晚诉说的那些柔情蜜意、情深意重就是假的;如果妻子今晚的那些恩深义重是真的,那么父亲的话就没有真凭实据,纯属一种心理上的敲打而已……   还有,雷宇天十几天的陕市、砚市之行,基本可以推断出,青叶柔就是当年设计雷宇天夫妻,给前妻郦采彤下药,将两人生生拆散的口罩美女。然而,从今晚青叶柔的诉说中却可以看出,即使在货车底下死里逃生的那一刻,对雷宇天萌生了爱意,却还是不得不放开了搂抱他的一双纤手,因为她深知雷宇天是有妻子的。   也就是说,直到此刻她仍是无心破坏雷宇天与前妻感情的,而且,后来是因为在医院看到郦采彤的反常行为,她才知道雷宇天夫妻间的感情出了问题。如此看来,她对口罩女下药一事压根就不知情,自然就不可能是她下的药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有不有可能,青叶柔又像上次的城南监狱鹊桥房一事那样,只说了八成的真相,还有两成却隐瞒没说?电话骚扰、下药陷害等事,被她刻意篡改瞒去了?   甚至,有不有可能今晚所说的核心事件,货车侧翻一事,都是她刻意编造出来的美丽故事,用来渲染他和她之间的轰轰烈烈,情深意重?   整个货车事件都被还原得非常逼真,历历如在眼前,按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还是有唯一的一个令人迷惑之处,那就是,这件事成了孤证之事。也就是说,只有青叶柔一个人能够证明它存在,证明它发生过。   路段偏僻冷清,没有一个其他的行人;事后雷宇天出于怕家人担心,既没有告诉父亲余生海,也没有告诉郦采彤。按青叶柔的回忆,只有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现在雷宇天又失忆了,那么整件事除了青叶柔一个人知道,便只剩下天知地知。   这变成了一件根本无法证伪的事情。无法确认其真,也无法肯定其假。   雷宇天心中暗叹一声。几个渠道获知的信息,明明每一个渠道得出的信息都是非常真实的,信息交汇到一起却又如此矛盾。一切都很真实,只是,雷宇天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真实。   前段时间,他曾经苦苦探寻,一心只求揭开尘封的记忆。那是因为他相信,只要他知道得越多,也就越能抵达真相与本质。   然而,现在他揭开了足够多的尘封记忆,知道了足够多的信息,才猛然发现,并不是获知得越多就越清晰。   大家都在说真话。所有的真话摆在一起,他才发现,面前形成了一个“无间道”,形成了一个由真话构成的迷宫。   理了很久,依然无法理出问题出在哪儿。但,觉终究不得不睡。   好在,真不真相或许还不是第一重要的。第一重要的,是下一步怎么走,怎么做。   好在,他早就想好了几天之后该如何面对。有时候,迷局太复杂看不清,那么就用最简单的办法去面对好了。   无论妻子有没有向他突如其来地透露出今晚这一全新的信息,他都知道接下去该要怎么做。那一步,不会因为妻子今晚的新信息,而有丝毫改变。   第二天早上,夫妻俩各自去上班。坐在天天花木场的办公室,雷宇天打通了胡恒的电话。 第224章 娇美的女匪   “胡恒,帮我再做一件事情。有一个茶楼,你帮我去了解一下。”雷宇天将昨晚从妻子那儿问来的茶楼详细地址跟胡恒说了出来。   只要是真实存在的地方,只要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不相信会完全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到了中午,雷宇天接到一个久违的电话。之所以说久违,因为是欣栗栗打来的。   帮欣栗栗介绍在崔英明逐鼎公司旗下楼盘上班的事情,欣栗栗对此一直心怀感激。现在,工作也有一个月过去了,欣栗栗估计是发工资了,打来电话,以示感谢。   “说吧,在逐鼎干得怎么样?看你高兴劲,是不是当销冠了?长出息了?”雷宇天听欣栗栗电话里心情不错,有些雀跃的语气,便问。   “还真被你说中了!雷哥你知道吗,销冠肯定不用妄想了,但我的成绩也很不错哦!这个月的销售新星,就是说在新人里面no1的,怎么样,我没给你丢面子噻?”欣栗栗反过来一副要向他讨奖励的样子。   “这个不意外吧?就冲你在中介公司当时的那股狠劲,地产公司的销售有几个那么卖命的?再过个几个月半年的,你打电话告诉我说拿了销冠,我都不吃惊。”雷宇天说的是真话。   欣栗栗内在的那股不服输、不低头的倔劲,先是经过青叶柔的启发和灌输,后又经过中介公司残酷业态下的强化,雷宇天真相信她一旦找到了适合的土壤,说不定哪天便能生长出一片风景来。更甚至,还他一个奇迹来,也不一定。   青叶柔改变了她的内心与性情,雷宇天给了她一个外在的机会和土壤,可以说,这个小女孩的人生转折,还真是雷宇天青叶柔两夫妻内外结合,合力栽植出来的。   只是,曾经亲手扶持了别人的夫妻俩,如今自己却前景不明,甚至变得摇摇欲坠。   “预祝你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整个逐鼎最耀眼的销冠!加油,栗栗!在逐鼎公司跟同事们把关系处好,每天过开心点!”雷宇天想到不久自己就要离开安蓝,不由多叮嘱了一句。   “必须的,雷哥!”欣栗栗哪里知道雷宇天的潜台词,只是为雷宇天的叮嘱而心中一暖,“为了不久将来的逐鼎销冠,雷哥你这两天有没有时间,该让我有机会请你的客,庆祝一下,顺便跟你当面说声感谢吧?刚好也挺久没见叶子姐了,一起吃过饭,我也得好好感谢她!真的,叶子姐是我这世上最想感谢的女人,也是最美最善的女人,没有之一!”   “刚表扬你,你又忘事了。你想不起我跟你怎么说来着,别让你叶子姐知道是我介绍你去逐鼎的!”雷宇天简直想给她一栗子。   “知道啦,我哪有那么傻!我跟你和叶子姐吃饭,口头不提是你介绍我到逐鼎的呀,桌上我主要是感谢叶子姐,不就行了。你叮嘱的话我哪敢忘,叶子姐有时还会时不时打电话关心我最近的状况,激励我,每次电话里,我可半句都没提到过你!”欣栗栗认真道。   “我相信。你是可以单独请请她,我就不去了。反正她也就代表我了,你把想灌我的酒,全部灌你叶子姐好了。”雷宇天玩笑说。   欣栗栗有没有请青叶柔不知道,因为没过几天,雷宇天便将正式收拾好东西,与妻子一同启程前往千里之外的砚市。   雷宇天没想到的是,他在天天花木场最后一天上班的日子,所有人到得齐齐的,没有旷工,没有迟到,唯独,一向来得最早的尹诗韵却没有来。   一上午都不见来,竟然是假也不请,就旷工了。雷宇天寻思着,估计是知道他今天就要离开了,尹诗韵心里难受,受不了那生生离别的场景吧。   最后一次走进园子,扛着园林剪,穿梭在柔软的阳光下。花香四溢,令阳光落下来时,都分解成为粉色的颗粒与绿色的纤尘。这诗篇般的园子,这心旷神怡的一切,终于将离他越来越远。   那些他曾经精心呵护过的蓓蕾,一朵朵像精巧的女人之拳弱小却又坚韧地举向空中,又像是细小的粉红心脏在空气中不可见地跳动着。以后,它们终于要在他的目力之外,或继续韶华,或渐渐衰枯。   中午叫上了丁小海与周黑,三个男人在花木场周边的大排档,粗声粗气地喝着离别酒。   酒越喝越多,丁小海开始骂娘,周黑开始捶桌子。男人的离别酒,还能怎样。   “雷……雷宇天,你不够意思!说好的我投钱,咱俩把天天花木场一起做大,你现在把摊子推给我,你什么意思?”丁小海并没有太醉,吐词还是很清晰的。   “砚市是吧?我等你,半年跟我回来。半年不回安蓝,哥们去砚市,把你绑回来!”丁小海发着狠。   “说吧,哪天的飞机!我不管你回不回安蓝,我这次就打包跟你去砚市。反正……你在哪混,我跟去哪混!”周黑乱捶打着桌面,他的道理比丁小海更加来得简单粗暴。   “咣当”,突然一声大响,小包厢的门被踢开,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知道尹诗韵什么时候来了。一整天不见她人,这会儿三个男人正发着酒疯,她却嗅着了气味似的来了。   关键是,一向腼腆矜持的尹诗韵,来就来吧,居然还来得这么气势汹汹,这一脚踢开包厢门,把三个正耍横的男人反倒给唬住了,大眼瞪小眼,秀气委屈得像三个面临光膀子悍匪的小媳妇。   “出去,全都出去!”尹诗韵眼睛红红的,脸却黑黑的,一踢开门就冲屋子发酒疯的几个人吼道。   三个男人居然无一反抗,就像认命一般,一个跟一个,鱼贯着要走出包厢。   “你不准走!”等丁小海和周黑走出了房间,尹诗韵却一伸手,拦住了雷宇天。   随手将包厢门一掩,尹诗韵便用娇躯堵住雷宇天。她相对娇小,雷宇天相对高大,像一只兔子在打劫一只鹰,看上去有些滑稽。 第225章 她用嘴让他难忘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想见我了。”雷宇天看她那目光就来者不善,不由向后退一步。   果然,他退一步,尹诗韵进两步。退无可退,尹诗韵才扑了上来,双手抱住他,嘴唇也摸索了上来。明明是蕴满柔情的香唇,却如同洪水猛兽。   雷宇天以为她又像上次在公寓那样要吻他,她却没有,嘴到他下巴边时,却猛低下头,嘴埋了下去,停在他的锁骨边,落下牙,用力去咬。   他有些吃痛,咦了一声。尹诗韵到底是那种发不下狠的女孩,听到他一声咦,牙齿就松了。在他锁骨处,只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估计过不了一小时就会彻底消散。   她望着那一排终将消散的牙印,就好像他们俩不够狠不够锋利的命运交集,终究缘浅,终究要随这一瞬间的牙印一道,在岁月的流水中,消于无形无痕。   她将雷宇天的t恤领往一边拉,露出他肩头的一道精致疤痕:“天哥,其实两年前刚来花木场不久,你光着膀子在园子里浇水,我就发现了你肩上的这道疤痕!我猜,这其实不是普通疤痕,一定也是哪位女孩咬了你,在这留下的!我真羡慕她,就算不能跟你在一起,至少却在你身上留下了痕迹!我知道你要离开安蓝了,我们不会更近,只会越来越远。我今天过来,不是要和你怎么样,我就想也像你曾经的那个女孩一样,在你肩上留下牙印,让你看到这道疤,就能想起我。就算你的脑子不想我,你的肩膀会想我,疤痕会想我。可是……可是,我不是那个她,我到底还是做不到……”   说到后头几个字,尹诗韵已是泪水涟涟,趴在雷宇天肩头哭着。就仿佛已经认定,她注意无法与他有血的交集,顶多只能以泪水冲刷他的肩头而已。   泪水终将在他的肩头干涸,挥发,不像那道未知的牙痕,可以缠在他肩头,缠到现在。   雷宇天却默默地摇头。有什么用,留下疤痕又有什么意义?他肩头那道一直都有的疤痕,陪伴他到现在,他还不是照样不知道那是怎么留下来的?   倒是再过去一点的位置,艾瑶薇一个月前在伏霞山中,在绝望的峭壁攀爬中,曾经痛咬他一口,他记忆犹新。但,奇怪的是,一个月前曾经被艾瑶薇咬得鲜血直流的那两排牙痕,居然也没过多久便恢复了,长合了,看起来远不像数年前那道疤痕那么刻骨、那么顽固。妻子青叶柔夜里问起他怎么回事,他说是前段时间出差被石头划伤的,竟也就敷衍了过去。妻子只轻轻吻了吻,就没再说什么。   根据那夜在伏霞山中雷宇天突然复苏的碎片记忆,很多年前的肩头第一道牙印,也是艾瑶薇还是个小女孩时咬下的。不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她下了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咬得那么重,那么深,如同雕刻,在他肩头永志不忘。   “傻小尹。为什么要说只有我的肩膀会想起你?我脑子里,心里都会想着你。我会回来看你的,我只希望再看到你的时候,你快快乐乐,有了属于你的美满幸福!”雷宇天轻声安慰。   可是,这哪里是安慰人的话。这分明就是在将她推得更远,连他自己都想抽自己两耳光。   但,他又只能这样说。因为,这就是他的心里话。艾瑶薇也好,尹诗韵也好,如果三年来的第一天便是遇见她们中的一个,如果三年前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她们中的一个,那么,他一定会刻骨铭心地爱上她或她。   尤其是艾瑶薇,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艾的身影在心中盖过了妻子青叶柔。然而,只要一见到妻子,他就会发现,三年的日日夜夜,青叶柔才是他渗到了骨头缝里最深的瘾。   所以,他没法对尹诗韵说点别的什么。尹诗韵陪伴他的两年,与妻子陪伴他的三年,完全是不一样的。前者或许很舒服,但却仅止于舒服。而青叶柔,却不只是每一分每一秒地让他如沐暖阳,让他身心舒服,更让他无形无觉中,中了毒,掏了心。   尹诗韵也终于对自己那不争气的牙齿绝望了,对命运绝望了,将嘴巴从他肩头撤了下来。她终究不是个狠人,不但夺不到他的爱,就连在他身上留下一嘴印记,也是做不到。   她像个占山为王的女匪一般气势汹汹而来,踢门,吼人,所有的狠,终究不是她的本色。没两分钟,她便在他面前败下了阵来。   包厢外,丁小海一直并未走远。他听到哭声,便迟迟艾艾地,做贼般地推开掩着的门,向里边张望。   “小尹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不就是暂时离开安蓝吗?你就当他再出了一趟差好了。半年后,我保证把他给绑回来!”丁小海见到尹诗韵哭得泪雨梨花,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一个劲拍他自己的胸脯,拍得彭彭响。   尹诗韵转过头来,迷蒙的双眼看向丁小海,终于,一头栽到他肩上,把丁小海当支架似的,呜呜哭了起来。   她咬雷宇天那一下,并不有多痛,也没有令雷宇天多么心乱。但她此刻的大哭,却如同一整座花山在崩倒,令得雷宇天心中纷乱,如丝如麻。   “小海……”雷宇天拍了拍小海,没有再说什么,脚步像灌了铅一般向外走。   丁小海很快便替尹诗韵擦干了眼泪,像照顾伤感的公主一般扶着她,安慰着她,走出包厢。四个人就这么走回公司。来时三个男人的豪气、匪气、酒气,都消散不见。回时的路,竟是一路无话。   第二天,雷宇天终究步入了安蓝机场。   三年的安蓝时光,人与事,都在飞机离地而起的一声轰鸣中,成为了窗外的浮光掠影。再见这些人,这些事,不知是何年何月。   安蓝的一切越来越缩小,缩得像高空中俯瞰下去的一副小小地图,唯有妻子青叶柔却是真真切切的,仍然伴在他身边,坐在他最近的地方。   他将头转过去,看着飞机窗外的起起伏伏,妻子就看着他。   就仿佛读懂了他心中的感慨、不舍与伤感,青叶柔的手悄悄越过飞机座位的横隔,栖落在他的大手上,然后手指绕进去,与他紧紧地,十指相扣。   “有我在,老公。不管去到什么新地方,只要有我和你在一起,就是老地方。”青叶柔将头倚了过来,柔柔地放在他肩上,眼中织满了情丝,喃喃在他耳边絮语。   飞机飞行的全程,她的手几乎都没有松开过。哪怕是在果汁与餐包送来的时候,她也只是腾出另一只手去接,而那只手,却一直缠在丈夫的大手中,留恋不移。   中午刚过,飞机降落在砚市机场。搭了的,去往的是一处别墅。   那是余生海很私密的一处别墅,平时他自己都住得少,只在宴请贵客的时候才会动用。   今天,他准备了最丰盛的盛宴,不对,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家宴,喜悦的家宴。   的士还没进小区,在大门外,余生海已经站在那儿,翘首以待,像所有的父亲等候儿子从学校归来。只是,这一次的归来,实在是隔得太久太久。   ps:上午3更完成。大伙的支持老温看到,为你们,精彩只会越来越飞扬。 第226章 家宴   “俊天啊!”余生海还没等雷宇天完全从的士车中钻出,便已跑过去一手抓住了他肩膀,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激动的父亲将儿子从车中揪了出来。   “爸!”雷宇天的声音与父亲同样的哽咽,主动将父亲搂进怀里。   虽然一生的多半时光在外流浪,与父亲真正相聚不过两年多而已。虽然那两年多也随着那次晕倒失忆,成了再也记不起来的空白,但,这毕竟是自己血脉相连的父亲。血浓于水,莫过于此。   “来,儿子,让爸好好看看你!这三年在外头没少吃苦吧?”余生海伸出手,去抚摸儿子。由于雷宇天比父亲还要高出半头,余生海本向去拍摸儿子头顶的手,只能改而摸在儿子脸上。   摸着摸着,手却又收了回去,慌忙从裤袋里掏出纸巾来,取下眼镜,去擦湿润的双眼。   “爸,您应当高兴才对呀。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在外这三年真没吃什么苦,有您儿媳叶子照顾着,一直过得挺好的!”雷宇天说着却禁不住自己也红了眼眶,迷蒙了视线。模糊中,他拉过青叶柔到父亲面前。   “是啊是啊,多亏叶子了,你帮了我们余家大忙,我们余家不会亏待你的,呆会你就会看到的。”雷宇天只好也强笑着看向青叶柔,同时话里有话地对青叶柔说。   “爸您说哪儿去了。俊天同时也是我丈夫,照顾丈夫不是天经地义吗?”青叶柔也拭着泛起泪花的双眼,跟余生海打了招呼,小俩口一起跟着余生海往里走。   几人穿行在树木掩映且有着缓坡起起伏伏的小区道路,时不时,路边会出现一两座假山,几处小桥流水。   雷宇天发现,这个别墅小区与通常所见的不同,既非常见的欧风美雨,也非东南亚风情,而是古香古色,完全就是东方古典风格。行走其间,有如穿行在中国的某首唐诗宋词之中。   很快来到余生海的别墅。与整个小区意境一致,这处别墅也是青砖黑瓦,浓浓的中国古典风。   雷宇天随着父亲踏进院落,顿时恍惚了时空,仿佛自己不是同妻子从遥远的安蓝归来,而是古代的某个秀才从京城应试回乡。当然,像他这种德性,也不可能是什么状元,除非,武状元还差不多。   虽然这种中国古典风格的建筑让人很有些不习惯,不过雷宇天想想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了。往大里想,整个砚市本就是一座有着悠久文明沉淀的昔日古城,城中至今处处留有古风的痕迹。往小里想,父亲的爱好就是字画,做的又是字画与古玩的生意,骨子里或许被古代文化浸染已久,自然会买下这处古典味颇浓的别墅,用于平时置宴交友、休闲养心。   一进院子,便听到说话谈笑声音飘出。别墅客厅里,已经有几个中年男人在那,正看着电视,喝茶闲话。   “真是……俊天回来了?俊天呀,这三年跑哪去了,你爸为你急得可没少添白头发!”   “三年不见,倒是变得越来越英武,也更成熟不少了啊!”   几个男人放下茶杯,纷纷跟雷宇天打招呼。打完招呼,又不忘连声恭喜余生海,终于跟儿子团聚了。   雷宇天明明一个也记不起,认不出,却不得不装出跟他们都认识的样子,热情地问候对方,回应对方。青叶柔也跟在他身后,向几人一一打招呼,微笑,与之握手。   好在余生海能够体会到儿子的尴尬,忙一个个给雷宇天介绍,这位是陈董事,那位是王董事……   介绍完,雷宇天才发现,来的几个人原来全是余韵园公司的董事。虽然据父亲说,还有一半董事暂时没有前来,但雷宇天已经完全猜到了父亲的安排。   余生海显然是一刻也不想拖延,为了让青叶柔彻底放心,他竟然迎接雷宇天的第一个家宴,便是准备实现助推青叶柔出任总裁的承诺。   厨师将早已准备好的菜肴一一端上席来,第一轮不用说,自然是雷宇天和青叶柔敬完父亲,又敬几位董事的酒,抱歉让父亲担心了这么多年,同时致谢几位董事对余家的汗马功劳云云。   接下来,几位董事又争相向余生海敬酒,再次恭贺他骨肉团聚。   饭吃到一半,闲话也说得七七八八,余生海放下酒杯,笑道:“能够坐在这儿的,都不是什么外人。该说的话,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就直说了。”   陈董事王董事几个也都放下筷子,笑眯眯看向父子二人。显然,余生海要说什么,他们早就心中有数。雷宇天还能猜到,父亲为什么只叫了这一半董事来参加家宴,却没有叫另一半董事。显然,这几名董事都是余生海信得过的,堪称亲信,走得最近的自己人。   “这几天我跟在座几位董事见面详聊了好几次,聊的可以说是咱们整个余韵园的未来大计,也又是我余生海的家事。几位董事的的确确是让我倍感安慰,同时也不胜感激!感谢你们不遗余力地支持我的决定,虽然说,这个决定是显得有点突然,但却是余韵园迟早必须面临的一步,细想想,真的是迟走不如早走这一步。现在,有了你们几位的赞成和支持,我只需要再说服其他一两位董事,事情基本上十拿九稳了!”余生海稍微铺垫道。   “哪里哪里,对公司有利的决定,我们支持就是最大的本份!”陈董事王董事等人客气道。   “这个决定,既然在座几位董事都已私下向我表态赞同,我就不妨现在提前向两位孩子宣布一下了。也算是董事会公开宣布前的一次非正式发布。”余生海嗬嗬一笑,脸上浮出慈爱之色,望向离自己坐得最近的雷宇天和青叶柔。   “首先,俊天是我的亲儿子,那么毫无疑问,也是我未来唯一的接班人。老天太捉弄我余生海,让俊天从小就离开我身边,在外流落多年。后来,好不容易被我找回,在我身边呆了不到三年,却又因为我自己身边的一些问题,导致俊天再次流落在外,一晃三年。说句内心话,我愧对自己儿子,我没能当好一个称职的父亲!”余生海说着,又取下了眼镜。   雷宇天赶紧抽出一张纸巾递给父亲,青叶柔也将整个纸巾盒轻轻拿到余生海跟前。   “爸,跟您没关系,您别这样想。”雷宇天赶紧安慰父亲。余生海接过儿子手中纸巾,用老泪纵横的双眼冲儿子笑了一下。   ~~~~给大伙推荐一本哥们的书,《我的婚姻谁做主》,“开水养活鱼”写的,老作者、老键客了,“当你有一个跟形形色色男人打交道的娇妻,当你跟妻子的婚姻出现了严重的危机,当你慢慢的发现娇妻有很多问题之后,你会怎么做? 我的婚姻谁做主?”,大家万读搜书名就好。 第227章 让娇妻哑口无言   “但是,我要说的,并不是想讲俊天在外受了多少苦,所以我得弥补他。恰恰相反,今天俊天回来之前,我已经与他有过一些私下接触,我发现,这段流落在外的日子,对他来说并非什么坏事,而是好事。因为,据我了解,他的为人,他的处事,他的思维方式,恰恰是在流落在外的这三年中,有了非常大程度的成熟!我可以说,如果只是在我身边呆上这么三年,他未必能够有这么大的长进,变得像今天这样成熟睿智、有胆有识。我非常欣喜地看到,今天的俊天,已经完全不是三年前的俊天。如果说三年前我还认为他如同一块朴玉,亟需磨砺,那么今天,他已经被社会磨砺出来,具备了做我接班人的初步条件!”余生海铿锵有声地说。   听到父亲这样说,雷宇天也是不得不对自己父亲表示服了。在今天回家之前,他什么时候跟父亲私下接触过了?还什么三年越来越成长了,有胆有识了,说得有板有眼,每一句,无非全是在给雷宇天作铺垫呵!   “所以,这次俊天回来后,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他成为一名董事。俊天呵,这几位伯伯叔叔都是我身边多年的董事了,也是你现成的好老师。做了董事后,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多跟他们虚心求教,多取经!”向雷宇天说完,余生海又冲陈董事等人笑笑,“你们几位老兄弟,千万不要吝啬哈!”   雷宇天连忙向几位董事表示感谢,而几位董事自然也是谦虚了一番。   “我现在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再过些年,我总得退下来,到时候,俊天就是咱们余韵园集团的董事长!”余生海肯定地说。   “这,算是我今天要宣布的半个消息。在宣布另外半个消息之前,我得先向俊天身边的这位青叶柔,也就是我的儿媳妇,说声感谢。俊天在外的三年,是谁在不离不弃地陪伴他,支持他,照顾他?就是青叶柔。有句老话叫患难见真情,是她,这三年来与俊天一起面对风风雨雨,一起走过社会的坎坎坷坷。所以,我余生海愿意相信这位儿媳的品行,也相信她的智慧。我相信,三年的患难与共都能走过来,那么,以后她一定更加不会让我失望的。”   余生海边说边同样慈爱地望向青叶柔。他说的字字句句,却既是在肯定青叶柔,更是在敲打青叶柔,希望她谨记这份信任,也谨记自己作为余家儿媳的身份,不要做出愚蠢的、令余家失望的事情来。   青叶柔冲余生海平静地点点头,又迎向陈董事几人望过来的目光,波澜不惊地笑了笑。   几位董事中有并不认识青叶柔的,都不觉向她多看几眼,显然是有些好奇。虽然关于青叶柔的事情,余生海这些天已经跟他们通过气,他们也算是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么一位惊艳众人的年轻美女出现在面前,他们多少还是想更增进一些了解。   “更为难得的是,我这位儿媳不只是她向大家表面展示的这么简单,大家这几天也听我说了,她是世界著名的大学之一,英国杜伦大学的高材生,而且是三个学位连修,经济管理学、会计学、心理学,全部成绩优异。这些年她经营了两家公司,更是展现出了她敏锐的市场洞察能力、成熟独到的企业经营管理能力。两家企业均远高于同行的盈利水平,就是最好的证明。”说到这,余生海稍稍顿了顿,脸色也由期待变得有些伤感失落。   “说实话,余坚恺是我的亲侄儿,也是我的好助手,堪称得力干将。尤其这两年他担任总裁一职之后的表现,相信各位多半还是非常肯定的。可惜,那孩子也是在为整个余家尽心尽职,自己身患重病也一直不放在心上,到了终于病发,竟然连我都只能是揪心痛苦,却爱莫能助!”   “他现在最重要的使命就是保养身体。怎样让他多在这个世界留一些日子,也是我这个做伯父的正在费尽心力去努力做的事情。但是,总裁这个职位需要合适的人顶上去,尤其在当前这种竞争越来越白热化、市场形势越来越不容乐观的情形下,总裁一职,不能空缺。所以,我准备尽快让青叶柔出任这一职位。我相信,以她的学识,以她这些年的经营理念和管理能力,未来的表现还是值得我们这帮老古董寄予期待的!等到将来我退下,俊天接任董事长,她一定能够成为俊天最理想的搭档和助手!在座各位都是我的老兄弟了,你们的态度前几天我就已经明确,都是支持我这一提议的。那么,现在请咱们未来的青总也来表个态,跟大家说几句怎样?”余生海笑望儿媳,提议道。   青叶柔抿了抿秀美的樱桃小嘴,手却伸在桌下,轻轻握了握雷宇天的大手,然后浮显一抹自信的笑意,准备开口。   “爸,几位伯伯叔叔,这件事是这样。我和叶子有点对不起大家,没来得及把昨晚最新商量的结果告诉大家。”就在青叶柔要张嘴说话前,紧挨她身边的雷宇天却非常意外地开口了。   青叶柔话到嘴边被堵了回去,对丈夫说的所谓“最新商量结果”有点不知所云,错愕之余,侧过脸向丈夫一笑,等待他的下文。   “我想说,我人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叶子。她是一个好妻子,三年来,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温柔体贴,什么是聪明娴淑。这三年,她承担了太多,付出了太多。说实话,我很不安,像这样一个好妻子,我本该好好呵护,捧在手心才对,而不是让她去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   雷宇天不去看妻子,继续说着。   “我没想到的是,在她的内心里,同样一直是把我放在第一位。昨晚,她主动跟我商量,希望继续把重心放在照顾我、陪伴我,好好做我的贤内助。她想更加专注地爱我,至于职位,普普通通就好,那不是她人生中的重点。所以,总裁这个职位,看来只能是我自己全力以赴,把它担起来。我也相信,有爸的支持,有在座几位伯伯叔叔的支持,有我妻子在背后默默的付出与支持,我一定能够担当好余韵园总裁的使命,不让爸和伯伯叔叔们失望,同时,也不辜负最爱我、一切为我着想的好妻子!”   雷宇天说完,嘴角这才扬起温柔的笑容来,深情蜜意地看向妻子青叶柔,并且暗中伸出大手,在桌子下碰了碰她。 第228章 与妻子的暗搏   “哦!”青叶柔一直看雷宇天说着,像不认识这个丈夫似的,眼中有惊讶,有疑惑,直到雷宇天碰到她,这一切才很快从脸上一扫而空。   “老婆,谢谢你,谢谢你一直这么支持我,为我付出!”雷宇天将脸完全转向了妻子,真诚地感谢她。   “傻瓜,别在长辈们面前说这个好吗?你是我老公,我不支持你还支持谁?”青叶柔回视丈夫,一双美目中同样透出柔情来。只是,那柔情中,终究是闪过一丝苦涩。   几位董事完全愣住了。原本,余生海提前好多天就已经说好了今天的一切事情,让他们表态支持雷宇天,同时也表态支持青叶柔。他们刚刚都在等着青叶柔语出惊人的发言了,偏偏,雷宇天却突然冒出这么一番说法来。   这就好像一帮人辛辛苦苦排练了好几天,准备演出未来的剧目。不料,临到舞台,剧本却突然改了。一切根本不按套路来了,让几位堪称老司机的董事都有点不知该怎么办了。   最惊讶的当然是余生海。按照那天青叶柔在咖啡厅的态度,今天她一定会意气风发,气场满满,来一番令人刮目相看的发言才对。谁知道,结果居然是她放弃了当时志在必得的总裁职位,甘心做雷宇天身边的一个小女人?   不过,余生海不同于那几位董事,他眼睛向青叶柔脸上瞟了一眼,便似乎读懂了一些什么。看来,雷宇天所谓的昨晚与妻子商量,都是一番托词而已。眼前这一决定,必定是雷宇天一个人作出来的。然而,雷宇天又说得那么心怀感激,温柔深情,句句都是在捧青叶柔,句句都是在夸青叶柔。青叶柔还根本没法还嘴,没法反击。这,或许也算是一种哑巴吃黄莲,有苦只能往肚里吞了吗?   现在,余生海倒真是对俊天有点刮目相看,有点小期待了。   “好!有这样一个好儿媳,我真是老怀大慰!”如此一来,倒真是省了余生海很多心思了。余生海索性伸出手掌,大声鼓掌起来。看似在为儿媳青叶柔鼓掌,实际却是在为雷宇天鼓掌。   “既然这样,我也尊重两个孩子自己的意见,原来的打算还是可以适当改改嘛。其实,俊天出任总裁,早点积累经验,日后好早日接我的班,担当董事长职位,这样也很不错!”余生海大声道。   “我们全力支持俊天的工作!”几位董事虽然对后边转折的事情一直不明就里,跟着雷宇天鼓掌也鼓得糊里糊涂,但在见风使舵的机敏方面,他们一向不是糊涂虫,一个个相继表态支持雷宇天不久之后接替余坚恺,出任总裁。   一场充满目的与站队表态性质的所谓家宴过后,陈董事王董事等人自是一个个借故告辞,突然就全都变得日理万机起来,一刻都不再在别墅里多停留。   时间留给这一家三口。准确说,是留给这阔别三年的父子俩去叙旧,交心。   “去吧,跟爸去院子里好好聊聊。爸想了你三年,老公你得主动点。”青叶柔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向他点点头。   雷宇天同父亲去了别墅的院落里,青叶柔不便跟过去,便帮着厨师和钟点工一起,收拾起桌上的残局,在厨房与餐厅之间忙来忙去。   “爸!”雷宇天走进院落,父亲正背对着他,面向一丛清雅的竹子,似在看风景,又似在看时间流淌,更似乎在看世事,看人心。雷宇天对花草树木比较有兴趣,环顾一下,发现父亲的院子里梅、兰、竹、菊倶全,“四君子”算是湊齐了。看来,父亲还真是颇有古风,像位古代文人一般。   “儿子,爸没说错,你是真长大了!”余生海听见儿子叫唤,转过身来,微眯的双眼蕴出慈蔼。   话只点到为止,但父子俩却都明白话中之话,言外之意。   “爸,刚刚在餐桌上其实您说反了,不是您欠我什么,是我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都没能陪在您身边照顾您,应该说,我是个不称职的儿子才对!”雷宇天有些哽咽。   “别说了,都别说了。现在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余生海伸出双臂,再一次抱住高高大大的儿子。虽然后者已经高大到远超出他,根本就抱不过来。   父子俩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坐了下来,慢慢诉离情,聊积蓄了三年的话。   “爸,怎么不见妈过来?妈她现在好吗?”雷宇天装作奇怪地问。他想起崔英明曾经告诉他,父亲余生海其实现在是有一个太太的,只是一直都不显山露水,大家都以为他是单身而已。既然已故的那位原配没有生子,那么雷宇天极可能就是与暗处的那位太太所生的私生子。雷宇天很想听听,这件事父亲当面会向他解读成什么样子。   “你妈呀,”余生海有些痛苦地摇摇头,“这些事三年前其实都跟你说过的,看来你是不记得了。你妈跟了我没多少年,后来就去世了。”   “您是说,妈是生了我,之后才去世的?”雷宇天继续问。显然,父亲的这个回答是有些奇怪的。因为,按照多年前圈子里面一致的说法,余生海的原配是没有为他留下一儿半女,便离世故去的。所以,雷宇天才会分析认为,自己应该是父亲同后面那位不露面的太太所生私生子。然而,父亲现在居然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他是自己当年那位原配所生。父亲为什么要这样说?   “哦,俊天,你是不是听到外边有人说什么?大家都说你妈没有和我生下一儿半女,便早早去世了,那不过是误传。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你还嗷嗷待哺时,就失踪了。你都还没来得及让大家知道你,就不见了,大家当然就根本不清楚你妈为我生了这么个儿子了。我这么多年一直找你,不只是我要找你,也是替你妈在找你。现在你终于回我身边,你妈也总算可以得到安慰了。”余生海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雷宇天点点头。   虽然点头,但雷宇天心中却在飞快地寻思着。   ~~~~~上午3更发出。感谢一路以来的支持。 第229章 娇妻的哑谜   父亲的话,可以这样理解,也可以那样理解。其中一种可能,父亲没有骗他,或许真如父亲所说那样,母亲就是父亲的那位原配太太,在生下他不算太久之后就去世了,而他,又还是婴儿时便失踪,流落在外,坊间便传成了余夫人与余生海没有生下一儿半女的说法。   但,也有可能,父亲是在骗他。比如说,父亲另外有一位情人,但出于某些原因,这位情人却无法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外,父亲一直保持着丧偶单身的形象。正是这位情人为父亲生下了自己,父亲又不想让雷宇天觉得自己是私生子,所以,父亲并不让他去见那位明明还健在的亲生母亲,反而骗他,说他是当年的妻子所生。   当然,不排除还有其他的可能,但,雷宇天现在一时实在想不出还有怎样的可能。   “你记住了,你爸我,一生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同时,一生也就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你妈。”余生海抬眼看了看竹子上方渐渐西斜的阳光,语气肯定,很认真地对雷宇天说。   一生只有一个女人?雷宇天心中暗自诧异。如果说他强调一生只有他这一个儿子,雷宇天还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他如此正经地强调一生只有一个女人,这却让雷宇天有点怪怪的。因为,崔英明就在洗手间撞见过他跟另一个女人打电话,口口声声叫着老婆。那显然就是另外一个健在的女人。   不过,这事做儿子也不好直接反驳父亲,父亲不想说,或许有他的原因,雷宇天也就不在停留于这个疑题。   余生海又就公司当前的经营状况,整个行业的发展态势,余韵园面临的竞争对手,乃至公司内部主要人员的情况,都跟雷宇天进行了细说。   父子俩一直谈到斜阳西沉,夜色初临,院子里竹枝摇曳,起了风,才终于离开院子,回到屋里。   谈了这么久,雷宇天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余韵园当前的生存境遇确实不容乐观。父亲跟他聊的,多半是外患,然而,按雷宇天的推测,余坚恺虽入院但残余还是有一些,不完全排除会有一两个死脑筋的死忠粉。所以,实际情况比父亲说的要复杂,可谓内忧外患,兼而有之。   别墅客厅里,厨师和钟点工都已离开了,只余下青叶柔一个人。   由于这处别墅只是偶尔会客养心所用,算是余生海的其中一处别院,所以不仅少了些人气,而且有些角角落落还沾了些许细细灰尘。   青叶柔见那两父子在院子里一直聊个没完,她也闲来无事,居然用桶子装了水,在角角落落擦拭着家具。擦完家具,现在地又被她拖差不多了。   “叶子,你第一次来这,怎么能要你干这些活?”余生海连忙去制止。   “都已经干完了。”青叶柔将抹布等东西收好,然后去洗手间洗手去了。   “你看你看,本来坐飞机就累,现在又做了半天家务!天也晚了,你们俩早点休息吧,今晚就住爸这别院了。反正这院子早晚也是你俩的!”余生海安排道。然后,他自己倒是收拾起包,打算开车回他常住的住处。   “爸,别呵!”青叶柔赶紧从洗手间跑了出来,“您年纪大,还跑来跑去干吗。您住这吧,我和俊天去酒店。”   青叶柔一边说,一边拉起雷宇天要往外走。   “跟自己爸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吗?!”余生海有些生气了,“行了,我也不跑了,我也住这,你们俩也住这。这么大个别墅,上下三层,还愁没地儿睡吗?”   见父亲脸都板下来了,雷宇天顿时不好再执意,便用手肘碰妻子,让青叶柔不要争执了。   “可是……我和俊天已经订了宾馆了。最重要的是,我有些东西落在宾馆,今晚必需要用的。女人的东西,我不太好说……怎么办俊天,你跟爸说说嘛。”青叶柔却对丈夫的肢体提醒一无所觉,近乎固执地说。   雷宇天太了解她了。她不是马大哈的人,之所以要如此坚持,一定有别的原因。心中一动,雷宇天也就配合道:“爸,还真是这样。反正以后咱们在一起的时间多呢,以后只要您不烦,我天天陪您说话。今晚,还真得先去去宾馆。”   “那……也好吧。”余生海见儿媳都已经拿女人家的特殊理由说事了,他也实在不好再坚持,“我派个车送你们去宾馆。”   余生海打了个电话:“老曾,过竹园别墅来。”   很快,一辆黑色奔驰开了进来,车里下来一位头顶有点地中海,面色黑黄,体形微胖的中年男人,估计就是司机老曾了。   跟父亲挥手后,夫妻俩上了老曾的车。老曾问是哪家酒店,青叶柔抢先报了一个酒店名。   老曾送雷宇天二人下了车,还一直跟他们到酒店前台。青叶柔明明此前在余生海面前说的是白天已经开好了房,现在也不怕老曾揭穿,竟然当着老曾的面,新开了房间。   “602房。”青叶柔还大大方方地晃了下房卡,念给老曾听。   老曾听了房号,又恭敬地客套了几句,这才离开酒店。   老曾一转背,青叶柔便问前台:“你们后门在哪?”   前台指了指,青叶柔拉起雷宇天,迅速便往后门走去。   “你想干吗?”雷宇天问。   “想拐卖你呀!”青叶柔瞪了他一眼,“就住隔壁那家酒店!”   两人并没有走多远,就溜进隔壁另外一家宾馆,动作迅速地重新开了房,然后赶紧进电梯,上房间。雷宇天一直冷眼看着妻子忙乎。   “现在可以说了吧?瞎扯什么有东西放在宾馆,不能住竹园别墅,现在又同时在两个宾馆开房,另外那个专门用来应付老曾的视线。你到底在玩什么,很好玩吗?”房间门一关,雷宇天便绷紧了脸,问妻子。   “别板着副臭脸好不好,一点都不好看!”青叶柔却不急不恼,“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肯住别墅呀?因为我想骂你,还想打你,想跟你大吵一架。万一爸别墅里装有摄像头窃听器什么的,岂不是把我欺负你的事情全录进去了?”   “他有什么必要那样做?你竟然信不过我爸?”雷宇天眉头一皱。   “是的,你可以信他,因为那是你父亲。但是,现在我们即将进入的局面中,我只相信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我自己。”青叶柔直接就承认了。   ~~~~~加写的今天第4更,致谢勇哥、bbdf6c1、尘世孤行、佐疼佑嗳、勇哥、崔连堃,感谢打赏支持和评论力挺的所有兄弟们,你们的给力,让老温重拾动力。你们的支持老温收到,不过对老温的肯定,不需要具体针对或否定别的写手哈,老温对所有作者的辛苦感同身受。 第230章 撕开妻子的伪装   雷宇天听到妻子口中这句却微微一怔。虽然一进来她就扬言要骂他要跟他吵架,虽然今天他的所作所为并不值得她相信,但她依然说了,只相信他,如同相信她自己。   “好吧,我阻止了你成为女总裁的雄心壮志,想把我怎样,现在动手呗?”雷宇天光棍得很。   “你还理直气壮了?老公我就想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你真反对我暂时替你分担这个职位,你只要一开口,虽然我会担心你的身体,但我依然会毫不犹豫听你的安排。可你为什么要这样算计我,一句没跟我商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却突然给我来个出其不意?”青叶柔坐下来,敛起了一双好看的柳眉,委屈地问。   不只有委屈,她的脸还冷了下来,有失望,有落寞,这些情绪替代了她往昔脸上柔和的光泽。   可以说,相处三年,妻子很少像此刻这样冷着脸对他。   雷宇天心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像伤痕一般的闪电。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终于,他和她,各自还是收起了脸上万般的柔情,万般的缱绻,就如同秋风扫走了最后一点人间暖阳,回归一地萧瑟,一派狼藉。   雷宇天的脸也同样慢慢地拉了下来,冷了下来,目光中有冰霜般的东西在凝结。   “那么,你给我的出其不意还少吗?”雷宇天也冷冷地开口了。   终于还是到了摊牌的这一天!!   从安蓝到陕市,再到砚市,他收集了妻子太多的反常举动,太多可疑的证据。这一件一件,一桩一桩,无不是在指向一个结论,那就是:青叶柔一直都居心叵测,从接近他,到陷害郦采彤,拆散他们夫妻,再到阻止他私自寻亲,再到跟父亲余生海谈条件,以他雷宇天为筹码要挟得到余韵园的掌控权……   收集的证据越多,结论也就越清晰。   虽然,雷宇天宁愿相信妻子;   虽然,他不愿去看点点滴滴温情背后的黑暗动机是如何幽深;   虽然,他想要看到的世界,是黎明的微光一点点击溃了盘踞在人性深处的灰暗夜色,而不是最后一点黎明的温暖之光终究死于黑暗,被夜色点点吞噬;   虽然,他一点也不想撕破彼此脸皮,各自鲜血淋漓……   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比如现在,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宾馆,所有的宾馆灯光一半亮着,一半寂灭;从窗外延伸开去,是城市的一万家灯火,五千家欢喜,五千家忧愁。   在人世间这宏大而平凡的夜色背景下,他们终究是爱恨纠葛的都市男女之一。因为有爱有恨,有嗔有痴,有欲有念,有苦有甜,也就有分有合,有聚有散,有苦离分,有长相依……   “我做了什么,会让你这样怪我,疑我?都有些什么样的出其不意,居然连我自己都毫不知道,你说给我听听!”青叶柔听到丈夫那句反问,看到丈夫的脸色,她连声音都颤抖了,悲伤地问。   “三年前的那家茶楼,就在茶楼十几米远处,发生了大货车侧翻,对吗?”雷宇天冷冽地问。   “对,这件事,发生在你失忆之前。我瞒过你,是因为不想提及你失忆之前的任何往事。但是后来,我已经向你坦然说出来了。这是我们俩之间亲密的回忆,虽然出生入死,对我来说却美好如蜜。”青叶柔回应道。   “是美好如蜜,可是,它却是虚幻的,根本就不存在,从来就不曾发生过!我问过茶楼经理,那位经理是唯一在茶楼已经干了四年多的员工,兢兢业业,从没有轮过休,也没早退过。然而,她明确地说,四年多来,那家茶楼附近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侧翻事故。从!来!没!有!!”雷宇天同样脸有悲戚之色。   他多希望这个消息不是真的。然而,事实就是这样,茶楼经理非常肯定,四年多来那一带从来没有发生过侧翻事故。   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所谓的货车侧翻事故是青叶柔一意编造的,那么,他和她的相识、相爱也就是假的。   在青叶柔的故事里,货车侧翻事故是他们后来发展一切的基础。基础都是假的,那些所谓生死相依,所谓一辈子的拥抱,所谓柔情蜜意、相守到老,又怎么可能是真?   她对他的感情,又怎么可能是真?   既然感情是假的,那么,背后的一切动机就是真的。从安蓝到陕市、砚市,雷宇天所搜集的一切疑点都是真的,一切指向青叶柔居心叵测的结论也都是真的。   事到如今,他雷宇天岂还能任她得逞,真野心勃勃地当了余韵园的女总裁?   事到如今,他雷宇天岂还能看她掌控了整个余韵园,用两年的时间抽空余韵园,最后让他余家父子惨淡离场,而整个余韵园要么改姓青,要么被蚕食到某位暗幕中的对手旗下,要么断送到青叶柔背后某位不显山露水的男人手中,就如同代璤璃试图将整个庞大的逐鼎集团断送给她背后的那位外国男友?   “你说什么?老公,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给我听!”青叶柔摇着头,像听不懂他的话一般,哀哀地乞求他再讲一遍。   “货车侧翻事件是假的,是你拿来骗人的,它彻头彻尾就是骗局!你认识我、接近我,陪我三年,这一切,彻头彻尾就是骗局!你这个骗子!”雷宇天嘲弄地冲妻子吼道。   当说到“骗子”两个字时,青叶柔整个娇躯不由地往后仰了仰,就像一把利器戳中了她,难堪其痛。   “骗子?!老公你居然说我骗子?!”青叶柔慢慢地按住了心口,仿佛那儿有血在浸出来一般,“老公,你不能这么说我。你这样说我,真比杀了我还难受……”   一滴接一滴的泪,像屋檐之水,停不下来地从她好看的睫毛下滴落下来。她原本富于光泽、非常健康好看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仿佛眼中滴落的不是泪,而是血,流失了她身体中太多的血液一般。 第231章 他讨厌心机女   “事实摆在面前。我只说事实。”雷宇天看了看妻子道。说出骗子这个词,他也不好受。看着妻子如风中落叶般,被他这句话击打得瑟瑟发抖,他心里更是一阵揪紧,莫名而痛。但,一切确实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该面对的痛,迟早都要面对。雷宇天不是怕痛的人。   “不,这不是事实!货车侧翻明明就发生过,你像只老虎一样抱起我,也明明就发生过。我现在都还能回味出你在我胳膊和胸口留下的莽撞与疼痛,为什么会变成不存在?到底哪儿出了问题?原因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青叶柔如同无星无光的夜里摸黑而行,泪眼茫然。   “问题发生在你身上,原因得问你自己。”雷宇天讽道,“这还刚开了个头呢,何必就装成这样?既然你要摊牌,就摊得彻底点。你演的戏,你做的局,你那些环环相扣的阴谋,如果多到你自己都记不起来的话,不如我一件一件来提醒你,说给你听!”   “好,我听。你一件一件说,我倒是想知道,我都一无所知地干了哪些十恶不赦的坏事?”青叶柔也同样流露出自嘲的笑容来,面容凄楚,让雷宇天一件一件,把那些多不胜数的恶行数落出来。   房间外,还是房间。楼上也是,楼下也是。整个宾馆,就像是一个密集的蜂巢,装着一格一格的男男女女,装着一格一格的悲欢。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城市,有人在月光下喝酒,有人在灯火下打牌,有男女趁夜行乐,有夫妻同床异梦。有人生,有人死,有人老去,有人流落复归来,归来复流落……   有日出,有日落;有春秋,有冬夏;有暖,有冷;有沉浮,有炎凉……   而那间灯火通明的宾馆房间内,没有谁知道雷宇天和青叶柔一直说了多久,也没有谁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所有的灯火从华丽的夜之幕布上滑落,置换成最大的一盏太阳灯。太阳不知从谁家院落升起,均匀地撒落到每一处熟悉或陌生的窗台。新的一天,便就又开始了。   “呐,这一屋子书够你看的了吧?你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这些企业管理书籍,好好给我吃进去,消化透了!”余生海打开书房,指着书架上一排排砖头般的书,面露几分威严,吩咐雷宇天。   “出任总裁的事,下周我就会给你安排。不过你要清楚你缺什么,就算上任了,最重要还是多充电,把时间花在恶补知识上!”余生海又补充道。   “那,我和叶子以后就住这了?”雷宇天看了看让人头痛的一整架书,问道。不同于余生海那片浓浓中国风的别墅,这是一个简约现代的高尚社区,国际味重于民族风,房子也是高层洋房,其中一套面积阔绰、装修最豪华而又颇具艺术品位的,便成了雷宇天与青叶柔的新家。   “对了,叶子要不给她安排个策划部经理什么的?平时策划艺术展出之类。”见雷宇天提到青叶柔,余生海便想起一事来。毕竟青叶柔能力还是有的,身份又特殊,余生海想着给个经理给她当着,也算对得住她。   “她呀,千万别。”雷宇天随意翻着一本书,“我说了,她就想做个贤妻良母而已,要当了经理,哪还有时间打理家里、照顾我?再说了,策划也不是她的专业。爸要不这样,您看她学的专业里边,不是有个会计学吧,随便给她个会计的职位,不过平时不给她太多事,算是挂个职呗。”   “就当个会计?她愿意?”这回连余生海都不相信了。看来,莫非当初在咖啡厅青叶柔真的只是在试探他,其实她心里毫无野心?   “没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哦对了,要不让她再兼一个,做我的总裁助理呗。也别浪费人力,另外给我安排什么秘书、助理之类了,反正财务部那边也不会真给她安排多少工作,就她兼我的秘书了。平时她该呆财务部就呆那,但我出去参加会议活动,她得帮我拎拎包什么的。”雷宇天随意道。   “说实话,让她做这些是有点屈才了。不过,那是你们小俩口的事情。决定了的话,就这么安排了。”余生海也不想把精力太多放在这上面,又跟儿子叮嘱了一些为下周上任作准备的事情,便准备开门离去。   “你咋一进来就想着看电视呢?谁说要做贤妻良母来着?地上灰扑扑的没看见呀?拖地去!对了声音小点,别吵着我看书!”雷宇天一走出书房发现妻子青叶柔在调台,立刻不乐意了。   青叶柔嘴巴委屈地嘟了一下,便起身去阳台拿拖把,看见余生海要走,她冲他招呼了一声“爸,路上小心”便不再说什么,弯下腰身,拖起地来。   余生海开了门,嘴角却掠过一丝暗笑。原本他还担心青叶柔这个女人有点看不透,是个麻烦事。现在看来,俊天似乎其实挺讨厌她的心机,上次俊天果断狙击了她想出任总裁的美梦,现在又对她呼来喝去,逼她当所谓的“贤妻良母”,显然是在折腾她,让她自己不得不离开。   余生海下了楼,上了自己价值500多万的古思特,说了两个字,“开车”,驾驶位上的高鼻梁男人便发动车子,驶入浓浓夜色之中……   房子户型实在太大,青叶柔拖完了五间房的地板,再重又回到客厅,额头已是珠汗涟涟。   站在客厅,她用拖把支撑着娇躯,勉强直起身来,小手握成花蕾般的拳头,望了一眼丈夫在书房的身影,便不再奢望什么,自个捶起了发酸的腰肢来。   稍稍歇息片刻,青叶柔又找来抹布,蹲在茶几与椅子前,一一擦拭家里的家具。   “哦……”关茶几柜子时,她的手指抽出不够快,葱白般细嫩的手指被柜子夹住,破了皮,一小丝鲜血从白纸般的皮肤下渗了出来。   “老公,我手被夹了,好痛!”青叶柔冲书房里那个入了定一般的身影叫道。   “断了吗?没断自己揉揉好了!”雷宇天大声回道,并没有挪动地方,依然翻着他的书。   “你!”青叶柔叹了口气,自己压住小伤口。   “哎呀,累,看书真累!”又过了半小时,雷宇天才终于走出书房,看看妻子。   “来,看书太累了,帮我按按!”雷宇天往沙发上一躺,背向着青叶柔。   青叶柔先揉了揉自己早已发酸的胳膊,然后才坐到沙发上,捏住丈夫双肩,替他按揉起来。   古思特车内,余生海眯缝起眼,想了一会儿,突然又掏出手机来。   他点开手机中的一个软件,顿时,整个客厅的情形全浮现在手机屏幕。 第232章 娇妻被粗暴   镜头中,雷宇天正趴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青叶柔则坐在沙发上,替他敲背、捶腿。   余生海再往前拉,是青叶柔在拖地,累得直捶腰的画面。透过镜头都能看得出她确实很累,然而,自始至终,雷宇天却视而不见,呆在书房中,没有出来帮帮她,也没有替她揉一揉,甚至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镜头中还看到,青叶柔被抽屉夹了手,大声唤丈夫过来,雷宇天却只大着嗓门粗暴地回了一句:“断了吗?没断自己揉揉好了!”   余生海想了想,关闭了视频镜头。如果说他出门时,俊天是考虑到他不喜欢叶子,故意对叶子吆来喝去,装给他看,那么,现在监控视频中的一切更能说明问题。   余生海在客厅中装的监控视频很隐秘,隐秘到他坚信俊天和叶子不可能发现得到。这种情况下,俊天对青叶柔的一举一动,显然都是俊天的真实内心写照。   既然俊天自己也如此讨厌这个心机太深的女孩,余生海真的是省事很多。   当然,客厅里的监控摄像头一直隐秘地装在那儿,以后,余生海也会一直时不时地点开看。一时的举动或许说明不了太多问题,但日复一日长期展现在镜头下的举动,做不了假。   一周之后,余生海说到做到,雷宇天与余韵园集团全体高管在会议室见面,并由父亲作了隆重介绍。余坚恺担任余韵园总裁的日子正在成为过去,那张苍白的面孔也为这张生龙活虎的方正脸膛所取代。就像余生海在会议圆桌上所宣布,余俊天,才是要带领余韵园长长久久走下去的“余总”。很多人也就听出了话中未尽的含义:此前的其他人,不过是走马灯,不过是昙花现。   雷宇天的总裁办公室位于四楼,与父亲的董事长办公室同在一楼,而且相隔得并不远。   总裁办公室并不是余坚恺留下来的那间,而是原本用来做小会议室的,重新布置后,成了雷宇天的新作总裁办公室。   “对,这两盆绿萝放这,那株香杉,别放角落,放在窗户跟我的办公桌之间最好!”雷宇天指挥着总裁办的工作人员帮他布置着办公室的盆景,青叶柔在一旁帮他收起窗帘,又找到空调遥控器,帮他调试着空调的温度。   现在,她既是帮丈夫做着这些,又是作为总裁的贴身助理,替自己上司打理着杂务。   “你,别在那晃来晃去了。人家都在忙着搬盆栽,你就不会帮把手,跟他们一起抬?”雷宇天扫了一眼青叶柔。香杉的盆栽特别重,一个男工作人员小伍抱得很吃力,雷宇天见青叶柔在一旁忙别的事,脸上顿时不满,大声叫青叶柔。   “别别别,这事哪能她做,我来抬我来抬!”另一个在搬绿萝的男工作人员见状连忙放下绿萝,去同小伍抬香杉。   虽然青叶柔的职位没什么,编制上属于财务部,有需要时才临时充当雷宇天的助理,可小伍他们哪能不清楚她的身份特殊。   如今的雷宇天早已不同三年前,光明正大地接替了总裁一职,如日中天且来日方长,不出意外的话必定就是未来的董事长,而青叶柔是总裁夫人,就算在公司只是个最不干起眼的职员,小伍他们也得敬着让着。   只是,雷宇天的态度却让他们有点看不明白。   “你跟我打住,搬你的绿萝去!青叶柔,跟小伍抬香杉去,你以为助理是干什么,让你在一旁看着指手画脚的吗?”雷宇天皱起了眉头。   门外响起脚步声,余生海从董事长办公室那边走了过来,站在门外,正好看见雷宇天粗声粗气在说青叶柔。   “俊天,就不能好好说话?!”余生海沉着脸,闷声叫住雷宇天。语气慈爱中带着点不悦。   “董事长您来了?”雷宇天听到父亲声音,连忙一改之前对青叶柔颐指气使的表情,解释道,“我想早点布置好,看她们动作慢,有点着急。”   “董事长!”青叶柔也叫了一声,声音里却是明显压抑着委屈。   “嗯。”余生海同样慈爱地向青叶柔点了点头,“别跟俊天这臭脾气计较!”   “你们先出去吧,我跟余总裁说点事。”余生海转向小伍他们道。当然,他同时也是对青叶柔说的。   办公室只余下余生海父子二人。   “俊天啊,别急,慢慢来,先从一些具体的事情做起。最近,砚市有一个由媒体牵头举办的展览活动,展览主题我看了下,比较丰富,很多行业都囊括在里面。这种太杂的展览我本不想参加,但听说主办方会邀请几省的商会前来参观,那倒算是个不错的商机,还是去一下。我打算做一个临时小展馆,展出字画名品,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全权负责,也算是你走马上任的第一个项目,怎么样?”余生海话说得带着征询的语气,但透出来的意思,却就是让他去做。   “多久之后开始展出?”雷宇天寻思着,按他参加花木展的经验,展馆布置都得十几天,估计是一个月后的事情?   “临时小型展馆,不复杂。我之前也没太决定参不参加,现在离展出还有半个月,不过用来做准备还是完全够了。但是俊天,千万别大意,我希望你这次能够把第一件事情出手办得漂漂亮亮的,不是给我,而是给公司上上下下一个展示。这种字画名品展的要点你得把握住,一是经济效益和社会效应,就是说,能够尽量把展出的字画都销售出去,同时又增加咱们余韵园公司在业界的影响力。但还有一点更重要的,就是安全!”   “安全?参与展出的不只是当代书画家的作品?”雷宇天听到父亲最后那句便意识到了。   ps:今天的3更完成。昨晚有很多兄弟在评论中力挺老温,虽然有些说法太敏感,注定只能默默心领。哥们兄弟伙,看得够味道的,打个赏,或者叫个好,给句赞,老温就会动力满格,抖擞坚持下去。不要否定其他作者哈,老温在写字的过程对所有作者的苦感同身受。老温粗人一个,你们肯定不想逼老温挪窝对不对?嘎嘎。睿智如你们,肯定理解老温。 第233章 贵宾部   “没错。主要参展的,还是跟我差不多的一些稍有名气的书画爱好者的作品,一幅作品卖出的价格也就几千元到上万而已,谈不上什么贵重。但是,既然有几个省的商会嘉宾到场,我想还是增加几幅重头戏的作品,作为压轴,很有可能将他们吸引到咱们公司来,促成大的交易!我会把几幅唐伯虎画等古代名人名作信息在上面展示出来,但只会放复制品而已,真品太珍贵,当然是留在公司专门保管的地方。”余生海不紧不慢透露打算。   “复制品不存在安全问题吧?”雷宇天还是有些不解。   “听我说完。也不能全放复制品,所以也会适当在现场展出两幅真品,当然,不可能是像唐伯虎画那样珍贵的真品。这两幅真品,价值大概每幅在两百万左右,其中一幅就是民国大军阀吴佩孚的字画作品!这两幅真品,既能够成为现场的最重要看点,一旦发生不可控的情况又不至于造成难以承受的大损失。知道我的意思吧?”余生海看了看儿子,“不过,两幅加起来也就是四百万,也不是太小的数目,所以,安全问题还是很重要。更关键的是,这是你的第一次亮相项目,对你来说,千万不能出安全问题,而是要万无一失,懂了吗?”   “明白,我会全力以赴。”雷宇天面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他现在明白了,这两幅名人真迹,是坚决不能出任何漏子的。一旦出漏子,不只是公司损失四百万这么简单,更是表明他雷宇天的出师不利,是在打他雷宇天的脸,同时也是在打父亲的脸。   “好了,也不用太紧张,我相信你能办好的!说完正事,另外有个私事,作为父亲我也得问一句。我刚看见你对叶子发火了,怎么回事?叶子不是挺好的吗?一直陪你三年,看起来就是个好女孩呵?”余生海看了看儿子表情,试探地问。   “没有啊……我一直对她挺好呵,可能……刚刚太急了一点。”雷宇天明显支吾道。   “是不是因为她跟你说想当总裁?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爸,那天你当着几个董事的面,说是叶子自己不想当这个总裁,我看叶子当时表情不太自然。没猜错的话,是你不想让她当总裁,你讨厌太有想法、太有心思的女人?”余生海表情随和,很不经意地问。   “怎么会呢!……不过,女人少些心思,简简单单当然是最好了。”雷宇天先是本能地否认,后边那句话,却又相当于承认了父亲的揣测。   “你真这样想?”余生海松了一口气,“其实呢,女人稍稍有点小心思也不是什么坏事,当然心思太重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这事当爸的也不多说,你自己注意处理好就行了。”   又聊了几句,余生海便起身走了,回了不远处他自己的董事长办公室。   看着父亲的背影出了门,雷宇天这才整理起自己的文件来。   “青叶柔,你进来。”雷宇天冲自己办公室外边的一个小间喊叫一声。   青叶柔很快便走了进来,站在他办公桌前。   “通知策划部,上四楼会议室开会。”雷宇天坐在皮椅上,也不抬头,大声吩咐。半个月后就是字画名品展,从现在起,每一天都不能浪费。   字画名品展的事情,一天天紧锣密鼓地进行。雷宇天算是全力以赴,投入这一项目中。但,这并不代表,其他的事情他一概不顾。   余韵园公司二楼,贵宾部经理的办公室,四十来岁、盘着头发身着工装的许经理正看着手机,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   “许经理吧?把咱们公司vip级的收藏玩家资料整理整理,打印出来,拿到我办公室来。对了,只需要年龄在二十岁到四十五之间的,超出这个年龄段的,不用整理。注意除了资料之外,每个人的照片用a4纸放大打印出来。”电话中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说话一板一眼,显得不苟言笑。   许经理原本是倚在椅子上,听到这个电话,却整个人绷直坐了起来。新任总裁余俊天亲自打来的电话,她哪敢怠慢!   “好的余总,我这就去办,半小时整理出来,送到您桌上!”许经理恭谨地回答。   “你直接整理打印吧,也不是什么大工程,没必要让太多人知道了。”雷宇天又加了一句。   “明白,余总放心!”许经理说完,放下电话,立马便打开电脑,调出公司的钻石级玩家。   她那张四十来岁有了一些浅斑的脸,不仅很急的样子,而且还有点儿忐忑。   毫无疑问,余俊天刚刚的指示必须不折不扣地去做。在许经理看来,这不仅是表现的机会,同时一定程度上还是将功补过的好机会。   四、五年前,许经理跟很多公司中层一样,明显看出了雷宇天的失势。那时的雷宇天,在公司干着普通的职位,任何大事全都插不上嘴,说不上话。   与之相对的是,余坚恺当了多年的副总裁,包括许经理在内的很多中、高层都是对他言听计从,也完全相信他作为余韵园的实权人物,既积累了足够的影响力,又与余生海十几年亲密相处情同父子,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风头强劲。   当时甚至不少人相信,以余坚恺的魄力,就算年岁渐长的余生海也未必是他对手,斗不过后生可畏的余坚恺。要不多久,弄不好余家父子都得出局,跟着余坚恺走,一准没错。   然而,谁又能想到,一个如此近乎工作狂般干劲十足的年轻人,居然身有暗疾?怪只怪余坚恺口风太紧,实在把大家瞒得太苦了。一直以来虽然他脸色是白了一点,大家还一直都以为他天生瘦,工作又太拼命,只是累出来的而已。   四、五年前,很多中层都在自觉地站队,按照上头的暗示,排斥、刁难雷宇天和郦采彤,甚至没事找事地给他们制造困难,增添麻烦,给他们气受。当然,都是一些小困难、小麻烦而已,中层们都在想,只要不搞出大事来,不闹到董事长余生海那里就好了。   这个度,他们都还是蛮会把握的。 第234章 查找奸夫   当时,雷宇天的前妻郦采彤便正是在贵宾部上班,负责对接其中一部分钻石级客户。就是说,郦采彤当年正好是许经理的手下。   懂得观风向、看天色的许经理,自然不会让郦采彤的日子好过。当年,许经理没少给郦采彤暗中使绊子,刚从大学毕业不久的郦采彤,本就对这个职位大为不满,加上工作中种种不如意,常常是拧着眉,愁眉苦脸。   这些事,许经理现在一想想心里就安静不下来。当年,算是站错了队伍,跟错了人,许经理还真怕哪天有人跑到新总裁那去告她的陈年老状,到时候,穿小鞋的就轮到她了。   所以,现在新总裁突然一通电话亲自打过来,许经理甚至不认为他是真想急着了解什么贵宾资料。他觉得,新官上任,余俊天一定是在试探每位中层,到底心向不向他,对他的态度积不积极。   一想到这一层深意,许经理的手脚就更加快了起来。尼玛,这不只是工作,这完全就是一桩政治性质的任务。任务虽简单,却必须十万火急。   公司客户不少,但钻石级客户数量就并不太多了,按照雷宇天的条件再筛选下来,年轻的钻石级客户,总共也就十来个。   很快,许经理亲自将资料和十来个高富帅的大照片打印出来,准备亲自送往四楼。   按了电梯,正等着,却见一位穿着会计蓝色工装的大美女向这边款款走来。虽然穿的是再简单不过的工装,但看起来依然实在不像一个小会计,那身姿,那容貌与气质,如果一定要说是会计,那也只有在电视剧里,由女明星扮演会计的时候才会出现这么漂亮的。   许经理知道,青叶柔显然是到财务部报了到,坐了一会儿班,便上四楼去余总裁那儿。   今天的余俊天不是数年前的余俊天,今天的青叶柔也绝对不是数年前的郦采彤。即便她只是个普通的会计,许经理却也如同见到上级一般,脸上迅速地挤出笑来:“这么巧,也是上余总那儿吧?你先进。”   让着青叶柔先进了电梯,许经理随后才进去,并且不等青叶柔按楼层,她就抢先按了四楼。青叶柔报之以礼貌而非常亲和的一笑。   来到余俊天的办公室,青叶柔就停在外间自己的小办公桌前,许经理轻轻敲了里间的门,听到雷宇天说进来,她才走了进去。   “余总,这是您要的资料,全部按您的要求整理打印好了。”许经理恭谨地将文件放到桌上,一边悄悄瞄两眼,留意对方的脸色与表情。   “挺高效的嘛许经理,坐!”果然,雷宇天连翻都没去翻那些贵宾资料,轻轻用手一推便推到了一边,反倒是玩味地看了看许经理,示意她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   “果然是试探我的态度。”许经理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没想错。雷宇天这举动太显然不过了。   “许经理,你是公司的老中层了。应该说,在你面前,我是一个新人才对。”雷宇天开口了。   “余总怎么能这么说,其实要算起来,您在公司也有五年多,快六年了。从五年多前那会儿,我就一直盼着您早点来做这个职位。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至少我,有任何安排只要您说句话,我们贵宾部绝对是全力执行,不折不扣!”许经理趁机忙不迭地表忠诚。   “你听我说完嘛。”雷宇天那挂在脸上的随和笑意并没有保持多久,“我要说的是,你们有丰富的行业经验,我会尊重你们的专业能力。但是,对于我的经营思维,老套也好新鲜也好,我希望,你们中层都必须是不折不扣地落实、执行到位,没有理由可讲!”   “对,您说得对!我代表贵宾部向您保证!”见雷宇天的脸色变得严肃,许经理也变得语气郑重。   “贵宾部怎么说呢,我了解的情况有限,从内心里,我肯定愿意相信你许经理。虽然说,在别的一些中层那里,我可能会听到一些这样那样的说法,但是你放心,我不听传言,只看行动。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说对吧许经理?”雷宇天眯缝起眼来,玩味地盯着许经理。   雷宇天此刻的神情并不咄咄逼人,但那双眼睛,却盯得许经理额头阵阵冒出细汗来。   他这话太明显了,他已经听闻有人说起她过去暗中刁难、排挤郦采彤的一些事,对她明显是心有不满!   许经理在心中把可疑的经理们挨个咒骂了八百遍。中层们互相都是竞争对手,从经理通往总监的路就像独木桥,僧多粥少,每一个部门经理,都是其他部门经理的潜在对手。   真没想到有人动作这么快,余俊天坐上总裁位还没多久,居然就有其他部门的经理抢着跑到他面前,告了她的黑状!   许经理又恨又气,但又不能直接问雷宇天,是谁在他面前说了她当年的坏话。想来想去,最后许经理将可疑目标锁定在两个人:战略部常经理与人事部宁经理。这两个经理,一向与她貌合神离,甚至连貌都不怎么合。   一念及此,许经理心里马上有了决定。   “余总,我这真是被人反咬一口呀。其实据我多年的了解,战略部常经理和人事部宁经理才是余坚恺的人!”许经理一狠心道。   “哦,怎么会这样说?还有谁又是余坚恺的人,谁又是忠心听我爸话的人,谁又表现可疑,都说来听听看。可别捕风捉影,这些日子我听到的消息不少,是真是假我心中有数!”雷宇天往皮椅上一靠,那眼神却给到许经理无形的压力。   “我说的,肯定都有事实依据!”许经理很是忿然,再不犹豫,将常经理、宁经理平时所作所为,一一跟雷宇天讲了出来。不只是两个经理当年暗中怎样给雷宇天设坎使绊的小动作,包括平时两个经理的龌龊、灰色行为,都竹筒倒豆一般,尽数倒了出来。 第235章 让妻子辨认奸夫   “没想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么说来,你倒是比那两人可信得多。我愿意相信你,但不是相信你口头说的这些话而已,我希望你以后做出一些事来,用行动让我相信,让我放心!”雷宇天又是肯定又是施压,继续敲打了几句,才让许经理离开。   许经理一走,雷宇天一扫刚刚那风轻云淡、满不在乎的神情,立马拿起那一叠钻石级玩家的资料,一张一张、一份一份地细看起来。   前妻郦采彤当年出轨的对象,十有九成就隐藏在一叠资料之中。到底奸夫会是谁呢?   雷宇天拧着粗眉,看完所有的资料信息,又对着一张张放大的照片,一一审视起来。   由于许经理是根据雷宇天的条件进行筛选的,所以照片并不多,几乎全是一张张年轻洒脱的面孔,典型的一帮高富帅。   然而,这些照片展现在雷宇天面前,却如同一串串难解的密码。明知其中的某一张面孔之下必定掩藏着秘密,他却终究是无法从他们的眉目五官,破译出谁才是那个低调、谨慎而可恶的奸夫。   将资料收起到了柜中,那些照片却被雷宇天选出来,折好放入自己的提包。   奸夫,自然不可能靠猜就能猜出来。但,雷宇天也决不会因为揪出的难度很大,就放弃查找。那个先是一再低调勾引郦采彤,后又屡屡与郦采彤密会偷欢、颠鸾倒凤的男人,不可能一直这么逍遥下去。   就算整个悲剧的形成不是奸夫一手造成,有郦采彤自己的心态原因,有幕后黑手的引导与推动,但,奸夫从一开始就对郦采彤垂涎不已,后来又使用种种手段长期占有郦采彤,这个耻辱如若不雪,还是他雷宇天吗?   办公室门很轻地响了两声,青叶柔推门走了进来。   雷宇天抬头望了一眼青叶柔,便又拿起一份文件,自个看了起来。青叶柔也只望了他一眼,默默地揭开他的茶杯,往里边加茶,又替他在饮水机前接了热水。   茶水热气腾腾,在两个沉默不语的男女之间升起。热汽令空气有了一瞬间的变形,变得如同空中有了波纹在潋滟,成为静默间唯一活动着的事物。   接下来的几天,发生在许经理身上的事,同样也发生在其他几个部门经理的身上。   雷宇天同样会先透露一点口风,暗示已经有人在他面前告了对方的黑状,很快,那些经理就会互揭黑历史。   几天下来,雷宇天对于这帮中层乃至一些高层的情形有了基本的轮廓。甚至哪些人可能存在哪些把柄,对付哪些人又应该从哪方面下手,大致都有了一些线条。   虽说以这种方式去了解整个公司的权力布局与隐形生态,是有点不那么光明正大,但不得不说,这是雷宇天能够想到的最高效、最节约时间的方式了。   拿到钻石级玩家照片几天后的一个上午,雷宇天来到了砚市第二精神病院。   时间这玩意真是比魔术师还要善变。三年多前,在另外一家医院,是雷宇天躺在病床上,郦采彤畏缩在病房外,透过窗户偷偷摸摸地看他。现在,却刚好调过来,变成雷宇天站在病房的门外,透过半开的门,望见病床上正在数着自己头发的郦采彤。   虽然样貌还是那天在江边见到的样貌,然而,比起那时的她,却明显地少了神采。就好像每个女人的身体里都有一道霞光,那道内在的霞光升起,才令得她们的脸上有了光泽与顾盼,然而此时的郦采彤,就如同体内的霞光弃她而去。五官眉目,一切都没变,却又似乎一切都变了。鲜花被抽走,只余下一个空洞的花瓶。   病房的摆设太简单。一切尖锐的、坚硬的、可能带来隐患的东西都被撤除,但这依然不妨碍郦采彤兴致勃勃其乐无穷。   她数完头发,便又抱起枕头,拧它,拧得腻了,又给了它几拳,然后又一下一下扇枕头的耳光,再然后又去咬枕头,咬几下,还侧过头细细品味一下它的味道。   雷宇天抱着一束康乃馨走进了病房。他的花木场种过康乃馨,他和很多的康乃馨打过交道,然而他从没想到有一天会是这样,捧着康乃馨,送给一个爱过、在一起过,最后却又痛过、背叛过的女人。到头来,这女人索性痴了,傻了,疯了,而所有的爱与恨,在他心中也终于哑然,默然,杳然。   康乃馨的颜色并不鲜艳,但一出现在病房,还是马上吸引了郦采彤的目光。不等雷宇天把花递上去,也不等雷宇天开口说话,她就一把将花夺了过去。   她一手捧着康乃馨,另一手将白色的被子披在身上,站在床上走来走去。雷宇天不知她要干吗。   “结婚喽!我结婚喽!”郦采彤披着洁白的被子边走边喊。雷宇天这才明白过来,她居然是把康乃馨当成了求婚的玫瑰,把白色被子当成了婚纱,像个美满而骄傲的新娘,向世界炫耀着她的爱情。   雷宇天想不起五年多前他和她结婚时是如何的盛况,也想不起当时的她在阳光下是如何美丽登场,羡煞旁人。唯一唏嘘的是,当年的自己,绝想不到那场华丽丽的新人之礼,会沦落成今日病床上这般风景。   “好了好了,你看都有谁来看你了?”感慨再多,终究无济于事。雷宇天坐下来,拿出打印好的其中一张高富帅照片举到郦采彤眼前。   郦采彤原本失神的双眼顿时一亮。看见她眼中突现的光亮,雷宇天心中一动,还以为在她残存变形的记忆中,这张照片与奸夫的脸终于叠合到了一起。   “俊天!哈哈俊天长胖了!”郦采彤伸手去抓那张印有照片的a4纸,嘴里大叫。   雷宇天顿时面色一暗,只好默默收起那张有点胖的高富帅照片,又抽出另一张钻石级玩家的照片来。   ~~~~~上午的3更发出。雷宇天,与你共揭人间爱恨天。 第236章 最后一次与前妻   “俊天,嘻嘻,俊天!”郦采彤对着另外的照片,依然瞎叫着。   一连把十来张照片都试着给她看完了,现在雷宇天算明白了,无论谁的照片,郦采彤都叫俊天。中间,也没有任何一张照片让她表现出特别举动的。   原本,雷宇天还抱着一丝希望,盼着能够通过许经理提供的十来张嫌疑照片,拿到郦采彤面前,通过观察她潜意识中的本能反应而判断出谁可能是奸夫。现在看来,是没法实现了。   雷宇天叹息着收起了所有的照片,搬来凳子坐下。门外,还放着他买过来的果篮,现在他提了进来,剥开一个柚子,剥出一瓣一瓣,递给郦采彤吃。   有了吃的,郦采彤总算安静了下来,津津有味地对付着柚子。   两人不再有任何话,任何声音。事实上,上天也已然关闭了他与她之间任何语言的通途,就只能如此静静枯坐在狭小病房里。   要不是隔壁时而有病人的狂躁叫骂响起,这场面还真是透着诡异的恬静与温馨。看起来,就仿佛他和她之间任何曲折都不曾发生过,两人从结婚一直美满地走到现在,坐在院落里寂静地享受着四季轮回,静听花开花落,漫看儿女成双。   就仿佛,这沉默不代表着命运的深渊与鸿沟,而代表着宁静馨香的默契。   一直坐了好半晌,看她吃了小半个柚子,又给她洗了一个据说是象征平平安安的苹果,放在她桌上,雷宇天才从凳子上起身,走出了病房。   雷宇天看见就站在门外的女医生,问她:“交费处在哪?她的治疗费和住院费,我帮她预交一年。”   余韵园公司二楼的财务部,青叶柔坐在属于她的格子里,一下一下轻点着鼠标,纤巧玲珑的手指时不时在滚轮上滑动两下。   即便她每天只有一半的上班时间用于在财务部坐班,财务部还是像模像样地安排了一些事情给她做。当然,这些事情既不急促,也不紧要。实际上,都是一些边边角角的工作,但,从经理到主管再到员工,却没有一个人敢觉得青叶柔是在可有可无地做着边边角角的工作,每个人对待她都显得郑重其事。   不仅别人如此,就连青叶柔自己,仿佛也不知道自己只是被给予最无关紧要的工作一般,依然那么认真、一丝不苟地忙碌着。   既然是边边角角的工作,她电脑中出现的,自然也是一些最无足轻重的财务数据。然而,如此不重要,甚至可说是毫无意义的数据,她却认真整理,有时候,还会偶尔微微一蹙那双秀美的柳眉。   不仅工作认真,青叶柔平时对部门同事的态度也非常友好。早上来到财务部上班,坐完班后离开财务部去四楼总裁办公室,她都会笑着跟经理、跟同事打招呼。   有时,她还并非空手来到财务部。她会提了一些小吃过来,分享给同事。同事们休息时偶尔闲聊,她也总是轻易地就插上话,并且一出口便让人听着既亲切又有趣。   总之,大家丝毫感觉不到总裁夫人的架子在她身上有任何显现。渐渐,越来越多的同事几乎忘记了她的特殊身份,都愿意主动与她交往。她在部门的人缘很快就变得非常好。   “叶子,你现在手头忙吗?”临近中午,相邻格子的女会计小蓓悄悄走到青叶柔身边,低声问她。   “还好呵,是中午要找我一块逛街吗?”青叶柔浅笑着问。   “不是……那个叶子姐,这两天阿娇不是请假吗,她手头的事全分到我身上了,真忙不过来。您要抽得出时间的话,有几份表格,能不能请你帮我处理一下?”小蓓悄悄望了一眼经理室。   青叶柔脸蛋上的梨涡浅浅动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这样合不合适。   “没事谭经理不在。她是私下跟咱们说过,谁都不要给您重活,让你能够轻松点,可是这几个表格也不算多复杂,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事了吧?叶子姐你说好不好?好的话,我马上发你。”小蓓小声央求。   “嗯,我试试看,其实我很菜鸟的。”青叶柔犹豫着,总算答应了。   小蓓喜笑颜开,通过qq马上发给青叶柔几份表格。   那几份表格的处理,对青叶柔而言实在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然而,她依然做得很慢。那显然并非什么重要的表格,也不涉及到公司的核心信息,但青叶柔却如同唯恐出错一般,每一行信息都毫不漏过地处理着,时不时,还会停下来思考片刻。   这些天,雷宇天组织策划部开会的次数特别多,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时间在外,跑往字画名品展的现场。   说是场馆,其实也可以理解为整个展会中的其中一个摊位,只不过这个摊位雷宇天对它的要求比较高,搭建得比较精致。这些天过去,随着展会明天就将举行,字画名品展的小场馆搭建也已完全搭成。   细细检查了每一环节后,雷宇天才走到场馆的外面去抽支烟。   吞吐了几口烟雾,却听到袋中手机“嘀”了一下。雷宇天掏出手机一看,是胡恒发来的微信,“方便吗?”   雷宇天立即拨通了胡恒的电话。这些天,他在外面跑的同时,会时不时联系胡恒,问询一些事情的进况。   “雷哥,我手下的人一直都在跟踪亘仲焦,前段时间只是发现他情绪有些烦躁,今天又有了新的动向!”电话一通,胡恒便主动向雷宇天说道。胡恒口中的“亘仲焦”,就是此前住在郦采彤隔壁、伪装郦采彤伴侣的那个仲眼皮男人。   自从雷宇天拿了十来张高富帅的照片出现在郦采彤面前之后,雷宇天再也不指望能够通过郦采彤得出奸夫的半点线索了。现在,他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对亘仲焦的跟踪上。   亘仲焦既然是奸夫安排在郦采彤身边的,如今,郦采彤疯了,亘仲焦相当于也成了弃子,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但,雷宇天还是相信有些未了的事情,他一定会暗中跟奸夫碰头商量。   “什么新动向,你说说看?”雷宇天问。 第237章 奸夫浮出水面   “上午我们监视到他在打电话,好像是欠人钱,被催了。催到后面吵了起来,说按原计划是可以还上的,现在突然断粮了,还得找新工作呢。找不到新工作,就除非去抢银行了。”   “打完电话,亘仲焦变得很狂躁,又捶墙壁又擂桌子,生了一顿闷气,就又给了一个人打电话。这个人,他一开口就叫对方匡总。”胡恒继续说。   “匡总?”雷宇天听到这个信,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许经理给他的那几份资料。   “对,听发音就是匡。以前的监视中,从来没听他主动跟什么匡总打电话,可能是我们没有监视到,也可能他是用别的什么方式在跟对方联系。这次估计是逼不得已,他直接打电话给匡总。我那手下当时一听,就觉得可能有问题。”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亘仲焦没有向对方要钱,而是跟对方说起了郦采彤。他的这番话一说来,完全可以断定,电话那头的匡总就是背后那个躲躲藏藏的奸夫!要不这样,亘仲焦的声音已经被我手下录下来了,我这就把音频发你,你听下就知道了。”胡恒说。   胡恒挂完电话,用微信发过来一段音频,雷宇天走到场馆外一个偏僻无人处,独自点开了音频。   音频估计应该是在离亘仲焦不远的地方录下的,声音还算清晰,但只能听到亘仲焦单方面的声音。   “匡总,这事怪我,是我以前疏忽了,我现在才发现郦采彤身上一些很特别的事情……”亘仲焦说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电话那头匡总的问询。   “是这样匡总。这些事情一件两件没什么,但很多这样的小事拼在一起我就发现了古怪。一两句说不清楚,但是我可以判断,郦采彤很可能是假疯,她是在外边另外找了相好的,装疯想摆脱你!”亘仲焦后边那句话有些激动,大有石破天惊之感。   “好的好的,你说地方,我到时带东西过来给您看了就明白了。好好,您确定地点了告诉我就好,还像以前那样,我会一个人过来。时间方面也是您定,别让你岳父那边发现就好。”亘仲焦说完,又嗯嗯应答了几声,挂掉了电话。   听完音频,雷宇天才发现手中烟没怎么抽就已经自己燃没了。他将烟头扔在地上踩掉,然后回味起亘仲焦的这通电话内容来。   正如胡恒分析的一样,可以肯定,这个“匡总”就是奸夫无疑。一直隐藏了这么久的奸夫总算冒出了头来,雷宇天踩烟头时脚跟的抖动泄露了他心中隐秘的激动。   匡总就是奸夫,这也是这通音频中唯一可信的信息。   至于什么“郦采彤很可能是假疯,她是在外边另外找了相好的,装疯想摆脱你”,雷宇天并不认为有任何真实性。   没推测错的话,亘仲焦这次约见匡总,真实目的绝不是要同他交流郦采彤偷情、假疯的可能性,而是向对方要钱!要知道,亘仲焦是在被人催钱催得情绪烦躁,擂桌子之后,才给匡总打的这个电话。   然而,亘仲焦又不在电话中直接向匡总要钱,甚至关于钱只字都不提及。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亘仲焦估计是要采取一些过激的手段,逼迫匡总给他一笔钱!   “继续帮我监视亘仲焦!”雷宇天打了一行字,回复胡恒。   不管亘仲焦要采取什么样的手段逼迫匡总给他一笔钱,也不管这场勒索能不能成功如愿,雷宇天只在乎一点:姓亘的与姓匡的碰面之时,也便是奸夫终于露出真面的时刻!   通完电话,雷宇天马上便点开手机相册。   当初许经理交给他钻石级贵宾藏家的资料与打印照片,雷宇天都一一拍下存在了手机中。十来张照片一一划过,很快,唯一一个姓匡的男人呈现眼前。   “匡震庞?”雷宇天不由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十来张照片中,匡震庞绝对不是最有特点的。这些有钱有闲、附庸风雅的高富帅中,有人五官长得很有立体感,线条突出;有人长得洋气,甚至古怪地带着点中外混血的味道。然而,这个匡震庞几乎没有太多的特点,眉毛、双眼、鼻梁,一切都很常见的样子,偏偏,这些组合在一起却给到人一种很养眼、英俊之感。   不仅如此,或许正因为其五官并不锋利吧,所以英俊之余,还传递给人一种稳重之感。   单看照片,雷宇天怎么都看不出来,这居然就是那位玩着阴手段,将郦采彤置为个人禁脔,而且还在其正妻面前掩饰极好,做到了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的男人。   “家里做的是珠宝生意?”雷宇天再细看匡震庞的会员资料,对其背景有了一个粗略的了解。   雷宇天登录百度,用度娘搜索这家珠宝公司。资料比许经理提供的要详细很多,但依旧非常有限。不过,根据上面显示,能够得到一些信息,比如公司掌舵领军的人物竟然并不姓匡。公司董事长是一名姓董的六十来岁男人,就连公司总经理也并非匡震庞,而是一名三十来岁、姓董的年轻女士。   如果没估计错的话,这是一家父女领衔的公司,总经理董女士一定是董事长的女儿。   雷宇天想起郦采彤那晚在江边的叙述。当时郦采彤很是悔恨地怪自己瞎了眼,奸夫实际上并非拥有多强的个人实力,而是娶了个好老婆,并且把老婆一家人哄得团团转,搏得非常好的印象,乃至于岳父一家谁都不曾怀疑他骨子里是个登徒浪子,在外沾花染草。   由此来看,这个匡震庞的资料贴切之极。看来,八、九不离十。   但,就算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雷宇天还是不想失之武断。他用手机拨通了贵宾部许经理的电话。   “许经理,你整理出来的贵宾资料我都认真看了。”雷宇天语速较慢,很普通的说话内容,听到许经理耳朵里,却有种字字需要掂量的味道。   “余总您都看了?那您看,对我的工作有什么指示?”许经理接到电话有些受宠若惊,小心地问。 第238章 奸夫浮出水面2   “没别的,客服工作你是专家,我就一个要求,对于重点客户的关系维护,工作要做细致。如果对他们的习性、爱好、审美只停留在纸面上这个程度,那是远远不够的。随便抽问你一个,匡震庞这位客户,除了面上这些资料,你对他真正了解多少?”雷宇天完全为了把工作做细做好,考察着许经理。   “匡震庞吗?”许经理想了想,显得有些紧张,似乎面对考官的问题,迅速调动着脑中的知识。   “余总,对于这些重点客户,我平时正是按您的要求安排大家去做的,只是有些信息没有文字化,但是贵宾部都心中有数的。比如您说的匡先生,他为人比较低调,不爱张扬,所以每次一出现,我们都会直接带他走贵宾通道,进入藏品室向他展示最新的收藏品。”   “就这些?”雷宇天语带不满。   “当然不只……根据我掌握的信息,匡先生在珠宝公司担任副总,但那家珠宝公司其实既非他自己创办,也不是他父亲传承下来,而是他太太家的!他岳父董总才是那家珠宝公司的创办人,他太太现在担任的是珠宝公司的总裁。可以说,在他们家,很多事都是他岳父、他太太说了算的。不过,这个匡先生为人稳重谦和,性格好,所以不仅夫妻俩感情不错,他岳父岳母也很欣赏他,这两年已经让他越来越多地参与经营决策,看来是彻底对他放心,把他当自己人了。估计再过几年,会把珠宝公司的领导权交到他手里!”许经理一口气不停地说了下来,就好像考官所出的考题正好是她所知晓的,隐隐透出庆幸。   “所以呢?这种客户是处于上升中的客户,以后的潜力很大。让你们细心做好客户是有原因的。而且,在他的珠宝商圈层,有不少同样极具实力的朋友,可以通过他去挖掘。”雷宇天依然谈着公事。   “余总的理念太正确了!我正是这么想的!”许经理既拍雷宇天,又在表现自己的工作态度。   雷宇天又同许经理聊了一些客户的行为习惯、审美爱好等,见也掏不出别的什么东西了,才结束通话。   与许经理聊得不久,但雷宇天已经能够百分百肯定,匡震庞绝对就是当年暗中大手笔给郦采彤送东西,后来又在509与郦采彤疯狂滚床单,一次次背着自己与郦采彤幽会的奸夫!   看来,正如郦采彤在江边所说,匡震庞还真是个地地道道的两面人,善于伪装。在自家太太和岳父岳母面前装得老实体贴、稳厚可靠,在外边跟郦采彤的那些事这么多年居然都没让太太发觉。   就冲他居然找了个性无能的亘仲焦给郦采彤当假伴侣,尼玛,这人就不是一般的阴。   不过,再阴又如何?你有你的阴险,老子有老子的阳谋。再阴险的人,也一定有疏忽的盲区。与三年多前不同了,雷宇天不再是那个一毕业就一脚踏入深深豪门的大学生,对一切情形也不再是一无所知、盲人涉水。   雷宇天倒要试试,到底是你的阴险无敌,还是老子的阳谋屌爆!   而且,雷宇天感觉这次的动作必须要快,是快刀斩乱麻的那种。你阴招连连,老子就简单粗暴,一招秒杀。   因为,雷宇天现在回归余韵园出任总裁的消息正徐徐在商界传开,传到匡震庞耳朵里,必定也将引起匡震庞的警觉。他甚至会开始回避来余韵园淘古玩藏品及字画,回避同他打交道。   好在,亘仲焦为了想从匡震庞身上敲一笔,编出一个说法来,说是郦采彤新结交了个年轻“男小三”,装疯以图摆脱匡震庞。如此一来,匡震庞必定把注意力放在郦采彤是不是装疯,以及“男小三”是谁等问题上,对于雷宇天这种过去式反而就会少了关注。   通完电话,雷宇天回到大展厅,才发现自己的小展馆正有人找他。   “余总,是这样,紧挨咱们的是一家医疗器械公司的小展馆,他们想让咱们帮个忙。”一位现场搭建场馆的工作人员跑过来找雷宇天,说完又转向一旁的眼镜男人,“要不您自己跟咱们余总说吧。”   旁边眼镜男人脸上堆出笑,连声打招呼:“您就是余总?是这样……”   “徐经理,我来说吧!”一个朝气十足的声音从旁响起,相邻的“美萝森医疗器械展”展位走过来一位年轻人。年轻人目测也就二十八、九的样子,身着白色t恤,身材挺拔,眉目比较浓,但却又丝毫不显粗疏,反而更到人一种熨帖、阳光之感。站在面前,有一瞬间雷宇天以为自己正在看某部韩剧,因为眼前年轻人极像一个从韩剧中走出来的欧巴。   当他向雷宇天笑着走过来,那种感觉就更加阳光了。雷宇天感觉,这人就适合做医疗器械行业,就连他的整个人,都能给人带来某些舒适和慰藉的感觉。   “您好,您是余韵园的……?”年轻韩式帅哥伸出手掌,礼貌中却又透着随意,毫无做作。   “这是我们余韵园集团新上任的总裁,余俊天余总裁!”工作人员忙介绍。   “这是咱们美萝森医疗器械公司创办人,于总,于是的于。”美萝森那位经理也赶紧介绍。   “您好余总,于白驹!”韩式帅哥从口袋中掏出名片来递给雷宇天,自我介绍道,“我平时觉得自己长得够高大的了,没想到往余总面前一站,不得不仰视呀!”   雷宇天微笑着望了一眼名片,于白驹,名如其人,挺潇洒俊朗。   于白驹风趣随意地开了句小玩笑,便说到正题:“是这样,开展那天,我的展位可能有些比较大型的器械需要进进出出,到时还得借道余总这儿。说起来真是打扰您了,过道这儿是您的其中一个接待点,要是能将这个接待点稍微后移一米,问题就完全解决了,器械能够畅通进出了!”   “就这事?”雷宇天说话显然不像对方那样客套礼貌,不过他对眼前这于白驹印象还挺不错,“老任你是布场负责人,你说说看,移进去半米一米的,没啥大不了的吧?”   “不影响,但这涉及到原方案的小变动,所以需要余总您拍板。”一旁的老任回答。   “那就移呗,这不算个事!”在得到肯定回答后,雷宇天立马决定了。   于白驹脸上明显地浮出感激的一笑,再次道谢,并表示以后多多联系,同在商界,希望以后能有合作机会。   雷宇天越来越多的时间泡在展馆现场。第二天,他再次接到胡恒发来的信息。   “又有新情况了?”雷宇天再次走到无人处,电话问胡恒。   ~~上午3更完成。大伙假日安康。 第239章 奸夫浮出水面3   “对,雷哥,这次情况我看还比较重要!亘仲焦又跟姓匡的联系了,而且双方确定下来,明天下午四点姓匡的庞会去顺风洗车场洗车,到时让亘仲焦上那儿找他,两人见面!”胡恒透露。   “顺风洗车场在哪,位置偏吗?”雷宇天疑问。   “位置是挺偏的。下午四点大多数人都还在上班,过来的客人估计也不会多。而且,在洗车场后边有一小片空地,我估计他们俩是要在后边空地见面聊事!”胡恒推测。   “那好。还有其他情况吗?”雷宇天又问。   “暂时没有了。”   “胡恒,辛苦,帮我继续加强注意亘仲焦的一举一动。他这次是冲着钱去的,不会这么简单。也怪这匡震庞,把心思都放在怎么避免岳父一家的起疑,对亘仲焦却少了必要的警惕!”雷宇天吩咐。   结束通话,雷宇天浓眉一锁,开始猜测着,亘仲焦下一步到底会怎么做。   亘仲焦的动机已然非常明确,就是打着幌子,打算现场威胁敲诈匡震庞一笔。只是,这匡震庞这些年来实在太信得过亘仲焦这么个“废物”,压根没意识到对方的真实心思。   再阴险的人也会有他的思维盲区,有他的心思所覆盖不到的地方。而这一盲区,现在赤果果地暴露在了雷宇天面前,稍纵即逝。   金缇小区,一个30来岁体格粗大,就连脸相与眼皮都有些发肿的男人一声不响地走在小区路上。与平时不同,这个男人因为紧张,脚步反而走得特别的快,双手也一直插在裤袋中,低着头,像一个有急事而匆匆赶路的人一般。   亘仲焦一直走出小区,上了公交车,再穿进一家比较散乱的大市场。   “老板,有弹簧刀吗?”亘仲焦走到其中一家小店问。店老板拿出一把裁纸刀。   “不是这个,我要的是那种匕首。”亘仲焦比划了一下。   “早说啊!知道了!”店老板转过去蹲下翻找了一会,拿出一把锃亮的匕首来。匕首寒光闪闪,店老板举起它往自己手腕上刺去。   亘仲焦双眼微微一眯,只见匕首的刀尖刺破店店老板的手腕,整个没了进去。然而,店老板再提起刀来,手上皮肤却完好无损。   显然,这是一把伪装成正常匕首的弹簧刀,看起来一刀刺了进去,实际上,刀尖却只要一触及到人,便会往里缩。给人的视觉效果,是刀已经刺进去了,实际上却根本不会刺入人体,也就完全伤不了人。   “对,就这个!多少钱?”亘仲焦立马就掏出钱包。   买了刀,亘仲焦并没有多作停留,很快又重新坐公交车,返回了金缇小区。   准备了半个来月,总算到了交答卷的时刻。第二天,就是展会开幕的日子。   雷宇天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总算暂时放松了一小下。昨晚,父亲特意来展馆检视了一番,基本还是比较满意的。从展馆的设计到内容的陈列,再到展馆周边的指引系统和宣传海报,余生海都觉得不错。雷宇天又向他汇报了整个流程以及人员的安排,余生海听后脸上也是有了笑意,频频点头。   上午余生海再次特地抽时间来参加了开幕。这次他不只面带笑意,还直接开口表扬了雷宇天,对于进到字画名品展的实际来客量,以及客人们的反响,余生海都认为还超出了期待。   当然,两副吴佩孚的真迹是一个有效的噱头,不少人都是看了海报,直接奔那两副真品而去。   颇显厚重的展览墙上,开了一个一个木框的小格,每一个小格里面,都有一只小射灯从格子上方柔和地打下来,令字画作品既显清晰,又更具神韵。   吴佩孚的两副作品更放在最重要的位置,那儿已经站满了男男女女,有人听着讲解,有人凝神欣赏。   对于那些举起手机频频拍照的人,雷宇天也没有要求阻拦。一切显得自然随意。但,余生海能够看出,自然随意的同时并不意味着真正的放松,足有五六名或着装或便衣的保安站在人群中,相当于簇拥围绕着两副吴佩孚真品。   余生海明白,儿子俊天的做法,是典型的外松内紧。   余生海呆了不到一小时就有事离开了,接下来,雷宇天却整个一上午都守在现场。   可以明显看出,雷宇天这处展位吸引的人比周边展位都多。尤其紧邻的那家“美萝森医疗器械”展位,人数更显稀少,与雷宇天这边形成鲜明对比。   到后头,索性连无所事事的美萝森工作人员都有一部份被吸引到雷宇天的名品展这边来,跟着欣赏名画名作。   就连美萝森的创办人于白驹都羡慕地往这边张望,等处理完手头一点事情,他也走来了雷宇天这边。   “余总,我发现我的位置选错了,真不该跟你做邻居。你这边热闹劲,衬托得我也太惨淡了!”于白驹走过来,嘴里装作羡慕嫉妒恨,表情实际却笑得很亲和。   “全一帮看热闹的,只看不买。等着吧,你那边说不定就来一个大客户,给你一个超级订单!”雷宇天自嘲兼安慰对方。虽然只打过两次交道,但于白驹已经同他说话举止如老熟人一般自然,雷宇天当然也就没必要生分。   “人确实有点多,你们两个,赶紧去买几箱矿泉水来!”雷宇天发现人多到有点超出原本的预期,领取矿泉水的人也多,眼看水就发完了,急忙安排两个员工去临时购买。   “现在去买?太赶了吧?我那就有啊,反正我那边没几个人,水放那都没用,余总需要的话,不如搬几箱过来?”于白驹见雷宇天挺急的样子,主动提道。   “那更好了!哈哈,谢了!”雷宇天当即决定。   “小事,我还没谢你呢!”于白驹拍了拍雷宇天肩膀,两人越来越发现还挺投缘的,“你不知道吧,我的不是你这种农夫山泉,我的矿泉水上都贴了咱们美萝森公司广告的。你以为我帮你?我多发出去一些水,是在给公司打广告呢!”   两人呵呵一笑间,工作人员已经搬了美萝森的饮用水过来在分发了。   忙到下午两点来钟,人数有了稍稍减少的迹象,雷宇天抬腕看了看手表,悄悄退出了现场。反正现在情况也都稳定了,父亲今天也不会再来现场,具体的事务,也有下边的经理按照事先计划和流程,井井有条地开展即可。   雷宇天一直走到展厅外的公路,没有拦的士,而是挥手随便叫了一辆黑的,迅速上了车,消失在活动现场的范围。   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不只是展厅开幕,还有另外的一出戏,下午四点也即将隆重上演。   这一边是如火如荼,人头攒动;那一边,却将是恩怨情仇,江湖了断。   ps:加写的今天第4更,致谢:勇哥、希失绝、d3a39c8、午睡压倒一切,等众多热血兄弟的打赏支持,同时致谢所有力挺的书友。准备好了,明天,属于雷宇天的恩怨,喋血澎湃。 第240章 奸夫现身   金缇小区。虽然大热天的,亘仲焦今天居然还戴了帽子,外加一副墨镜,不紧不慢地走出小区。   每次与金主匡震庞碰面,亘仲焦都是这副打扮,戴上帽子,外加墨镜。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下午三点,到顺风洗车场的时间完全充足,坐公交车去到那刚好。   车来了,要上车的人还不少。亘仲焦挤在上车的人群中,下意识地拍了拍裤袋里的弹簧刀,还在。   他仿佛必须拍一拍口袋中暗藏的弹簧刀才能安心一般,这才抬腿往车上踏。他没有留意到的是,就在他抬腿那一霎,同他一起挤车的人中,有人突然挨近他。   那是一个比他还要高大的男人身影,在他身上贴近了一下,却又马上分开了。似乎是嫌车上的人有点多,那个高大身影犹豫了一下,并没有上车,而是失望地退出人群,耐心地等待的士车过来。   亘仲焦站在公交车上,同所有的乘客无异。没有人能看出他心中暗自涌起的潮汐,正随着公交车的一摇一晃而晃荡。   下了车,再走过去一点,到达顺风洗车场,时间差不多四点,刚好。   只看了一眼,亘仲焦便发现悠悠闲闲站在洗车场的匡震庞。姓匡的正叉着腰,看自己的爱车上涂满了泡沫,被工人拿水枪冲洗着。   匡震庞面目淡定,即便望见了亘仲焦的到来,依然没有任何的神色,稳若泰山的样子。   亘仲焦同样没有跟他有任何的交流,径直往洗车场后边走,看起来像是急着去上后面的洗手间。   匡震庞继续悠闲了一小会儿,也往洗车场后边洗手间方向走去。   不过,事实上两人谁也没去洗手间,而是再往洗手间后方走,那一小片空地周围是树,空地周边,更是堆满了废旧车辆和高高的轮胎。   确定四下无人,僻静得很,两人停了下来。   “你说郦采彤是假疯,想必她最新勾搭上的奸夫是谁,你应该有点眉目才会找我吧?”匡震庞先开口了。直到此时,他那稳厚的面庞才显出几分恨意与阴沉,在四周杂树与废旧车胎的掩映下,他这神色倒与氛围挺合。   只是,明明他自己就是个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奸夫,此时反而在这醋意大发地咒骂别人为“奸夫”。说不出是讽刺还是喜感。   堆叠的废旧轮胎与杂树之间,有个高大的身躯坐在地上,侧耳静听着那两人的对话,脸上更是泛起嘲弄的神色。   现在,他也正式肯定了,当年抢走前妻郦采彤的那个可恶奸夫,就是站在废旧车辆与轮胎中间那片空地上的这个男人——匡震庞。   他眼中显出恨意,甚至牙齿也咬紧了,但,却如同静物般地坐在那里,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仿佛,一切事不关己一般。   “是啊。不只知道,而且我还有他们俩搂搂抱抱的亲密照片呢,你要不要看看?”亘仲焦反问。一面说着,已经从另外一边裤袋掏出一叠照片来。   “拿来!”匡震庞说话简洁,动作也简洁,直接向亘仲焦伸出手去。   然而,亘仲焦这次却不似以往的每次碰面那么顺从、言听计从,而是将手往后一避,避开了匡震庞。   “四十万,怎么样?”亘仲焦的声音一扫平时的萎靡,就连那双一贯窝藏在肿泡眼皮背后的眼珠,此刻都推开了沉重的眼皮,鼓显出来。就好像在宣布,即使最窝囊无用的废物,也会有突然逆袭爆发的那一天。   “你说啥,什么四十万?”匡震庞一时不解亘仲焦是不是脑袋哪跟筋搭错了线。   “匡总,你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以前郦采彤还好着的时候,你放了张几十万的工行卡在我身上,每次郦采彤逛街,买衣服、化妆品,我都假扮成情侣跟着她,买任何东西我都是用那张工行卡帮他买单。虽然她自己店子有收入,但这些买东买西基本没用她自己的钱。每年花差不多了,你又会打几十万进来。那张卡,你不会不记得吧?”亘仲焦问。   “记得你又想怎样?”匡震庞显然没想到亘仲焦还学会讨价还价了。只是,几张奸夫的照片开价四十万,这亘仲焦最近是想钱想疯了吧?   “这几年,我像你养的一条狗一样,帮你守着那女人,够意思吧?!你特么知道我从小被狗咬了不该咬的地方,根本不算个男人,就特意请我帮你冒充她的情侣,帮你看女人。我这几年,够让你放心吧?你特么让我照顾她,我就照顾她;你特么让我监视她,别让她跑了,我就监视她;你让我恐吓她,让她一天也不敢再动离开你的念头,我就恐吓她。就连那张工行卡里的钱,除了伺候她的花费,我就只按月取走属于我的那点报酬,其他一个子儿没多动过。你说,哪一条我没有尽心尽力帮你去做?皇帝老儿家当年养的太监,也不过就到我这样吧?”亘仲焦忍不住多年的压抑。   “我没说你做得不好吧?想想吧,兄弟,我每月让你从卡里取走的报酬放在工薪阶层算高薪了吧?这就是我对你的肯定和感谢!”匡震庞牵动了一下嘴角,语气反而平静得很,一点不像亘仲焦那么激动。   “你是每月让我自己从卡里取走了那份报酬,那是因为我每个月都在帮你办事,你需要利用我!利用完后呢?郦采彤进医院才多久?你玛,你找我做了什么?你特么一开口就问我,那张工行卡最新打进去的钱应该还余了几十万吧?让我把卡还回你,因为你觉得郦采彤疯了,那张卡用不上了!你考虑过我接下去做什么?还是说你顾及我这几年的表现,额外赏我一笔遣散费了?打发叫花子还没你这么打发的吧?!我特么也真是白痴,还真把卡就还你了!要不是现在被人催账,我都不会动这个脑子,想想那工行卡里还剩的四十来万,原本就不该还你。那就是我这几年的辛苦费!”亘仲焦把自己弄得越来越愤怒。 第241章 让奸夫尝尝厉害   “你犯不着这么激动。我可以额外补偿你两个月报酬。”匡震庞依然冷静地劝对方。到这份上了,这货依然像个谈判专家,在为一桩与己无关的事情而谈判一般。也真是叫人服了。   “你觉得这些宝贵的照片,会只值两个月工资?”亘仲焦扬了扬手。   “先给我看看,至少我得知道,值不值四十万?”匡震庞不再去抢,只摊开手掌叫对方拿来。   “那你慢慢看。别说四十万,一百万都值!”亘仲焦拍出其中一张在匡震庞手上。   “你什么意思?!你拿我的照片向我要钱,会不会是搞错了?”看到照片的那一霎,匡震庞的手一抖,这次难以再淡定。因为,那照片上不是别的谁,而正是他自己与郦采彤在门口搂抱的画面。   “匡总,睁大眼睛看清了,错不了!你想想,这些照片要是出现在你老婆面前,你家里那头母老虎会怎么样,会不会活剥了你?还有,那位蠢老头,一直把你这女婿当宝贝似的,你说,他会不会叫你滚蛋?而且一个子不让带,穷到就跟我现在这样差不多?”亘仲焦愤恨中带着威胁,“你说,是还给我那张四十万的工行卡,还是要灰溜溜地滚蛋?”   “你勒索我?你好像做错了一件事。如果你好好求我,我可能会给你钱,可你不该威胁我。我匡震庞从来就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亘仲焦终于不再平静。虽然他的声音依然不大,但却已经是咬着牙在说话。   “我没有勒索你。我是找你商量。如果真要勒索你,我随便先放出几张照片再说,然后一个电话,你就得乖乖打钱给我。我根本都不用跑这来跟你废这么多话。朋友一场,我现在只想要回那张工行卡而已。我知道就在你身上。”亘仲焦狠道,“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亘仲焦啊亘仲焦,你猜我要是这次听了你的,以后会怎样?这次是四十万,下次再缺钱了,可能要五十万,再下次,甚至百来万。开了这个头,再往后就是无底洞,我会不明白?”匡震庞摇摇头,不想再理会对方,已经开始往外退走,“打个赌,我赌你不敢将照片公布出去半张!不是这种狠角色,就不要学别人去干狠事!”   匡震庞也不再索要那些照片了,仿佛吃定了亘仲焦根本不敢真把他怎么样,背对着亘仲焦,大步向外走去。   “卧槽!”亘仲焦看着匡震庞就这样丢给他一个充满蔑视意味的背影,整个脸抽了一下,就仿佛自尊心被人狠狠掴了一巴掌似的,那双肿胀的眼睛渐渐有一种本不属于他的疯狂燃烧了起来。   匡震庞若无其事地刚走出两步,步子就猛然被定格似的停顿了。亘仲焦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勒住他的脖子。   两个人身材没有太过显著的差异,所以扭动着,前后抗衡着,谁也没能撂倒谁。   “我叫人了!”匡震庞用力地憋出一句话来,威胁亘仲焦。   “叫吧,最好叫所有人都过来看你的照片!”亘仲焦知道他不会叫。   亘仲焦的力气到底大一点,没多久就将匡震庞扳倒在地。亘仲焦用力扭住他的双手,两个人都坐在地上。   “我不是狠角色?就特么你是狠角色对吧?!就因为老子被狗咬了家伙,所以,老子不配玩女人,就你配玩女人!还因为老子不算个男人,所以,老子不配当狠角色,就你配,是这个意思不!”亘仲焦涨红了脸,显然被匡震庞那种吃定了他一般的态度给激怒了。   “你会后悔的。我劝你别闹了!”匡震庞挣扎着要将从挣脱出来。   “我后悔?我要看看今天谁特么后悔?你不说老子不配当狠角色吗?老子今天就狠一回给你看看!”亘仲焦声音都有些扭曲了,喘着气,仿佛用了很大的勇气,才终于趁着被蔑视点燃的怒火与疯狂,伸手摸向裤袋,那把寒光闪闪的弹簧匕首到了他手中,在下午的阳光下辉煌了一秒。   “你要干什么?我劝你别做蠢事!”匡震庞脸白了一下,终于乱了阵脚,嘶了声音,用颤音威胁亘仲焦。精明的他心中甚至马上闪过一个念头,要是亘仲焦真拿刀威胁他,他马上就决定拿出那张工行卡来。当然,此后他一定要好好思量思量,花点心思想些招出来,解决掉亘仲焦这个麻烦。总之,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让亘仲焦得逞了这一次,这种事绝对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此后将面临源源不断的勒索。这种勒索,以后必需得绞尽脑汁解决掉。   “怕了?原来你也会怕?放心,我不会杀你。你猜我这个窝囊废,不配当狠角色的怂人,现在脑袋里在想什么?”   亘仲焦说着将弹簧匕首向下移动,瞄准了匡震庞的双腿中间。   “我让你跟我一样,变窝囊废,变怂包!一刀下去,你就跟我一样了,看你怎么当狠角色?!”亘仲焦扫了一眼匡震庞的脸,现在对方发白的脸色让他心中顿时升起莫名的胜利感!   他现在突然好想看到,这一刀下去,这张平时颐指气使的脸,更加会面如土色到什么地步?说不定还会吓出尿来呢!   高高在上、人模狗样的匡总要被吓出尿来!一想到这,亘仲焦就涌起一股不可遏止的期待感!他甚至不顾匡震庞张开嘴,已经有了求饶的声音。他一刻都不想等了,想要欣赏那精彩之极的一幕!   亘仲焦高举起弹簧匕首,瞄准匡震庞的腿中间,动作果敢利索得简直不像是他这个人能够做得出来的。   手起刀落,亘仲焦随着那潇洒的一挥手,简直有一种刽子手刑场挥刀行刑的成就感。那一刻,他感觉走了几十年,终于一抬头走到了人生的最巅峰。   虽然,他明白,这种巅峰只是虚拟的。这一刀,同样也是虚拟的。刀锋一触及到匡震庞的裤子,就会弹回、收缩。除了令对方惊出一泡尿来,并不会有别的什么壮观。   但,就这,已经够亘仲焦填补被他蔑视的那种挫折与失败感了。 第242章 亵玩人妻的下场   都是肉身凡胎,谁特么老在老子面前装逼弄神?   果然,就如同按动了匡震庞身上的某个最重要开关一般,刀落下,一股湿乎乎的东西马上狂飙出来,有一些都溅到了亘仲焦的脸上。   只是,不应该呀?就吓一吓而已,匡震庞没必要像杀猪似的,叫得这么心胆俱裂,叫得这么魂飞魄散吧?   更不应该的是,尼玛,他裤子怎么了,红的?!   红的?!红的?!红的?!红的?!   不是应该顶多吓尿而已么?弹簧刀不是一碰到他会自动缩回的么?   可是,那原本灰色的裤子却像被泼墨了似的,还是红色的墨,就如一幅芍药牡丹图,又如一幅红日东升图,沿着他的灰色裤子,向两腿浸染开来。   匡震庞整个身体更是如同被一万只虫子从内部噬咬一般,被一种剧烈的疼痛揪住不放,身躯变形的扭曲着。这扭曲只持续了一下,便连同他撕心裂肺的惨嚎声一起嘎然而止。   匡震庞禁不住疼痛与恐惧的双重袭击,直接瘫软,晕厥了过去。   亘仲焦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源源不断冒上裤子表面来的红血,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断了电一般歪倒的匡震庞,就仿佛在怀疑这个世界,完全都是虚假的。就像作戏一般,在关键时刻,世界欺骗了他。   他最后再将目光转向手中那把弹簧匕首。那把明明会自动收缩的匕首,此刻哪有半点收缩?它正昂扬地闪烁着,锋刃上染满的鲜血,一瞬间就扩散到天边,成了高空中绯红的晚霞!   “卧槽!”这一刻轮到亘仲焦魂飞魄散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就是这把弹簧匕首,是这个颜色,也是这个款式,形状、大小,一丁点变化都没有发生。可是,怎么突然间就失去了收缩功能呢?   亘仲焦右手剧烈地抖动起来。刚刚还如同生长在他掌心一般的游刃有余,如今却变得重逾千斤。他再也握不稳、拿不起这把沉重的匕首,当的一声,匕首便掉落在地。   真切了!还真是说到做到。   原本他只是一句恐吓之词,说要让匡震庞变成同他一样,当现成的活太监。   说要让他也享受自己这样悲苦而讽刺的命运,身为男人却只能当摆设、做道具,替别人守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娇花美人。   没想到,一刀下去,还真是切得麻利之极、干净利落!   “在干什么?!”匡震庞杀猪般的嚎叫到底惊动了前方洗车的工人,一个两个,接着是三个四个,纷纷从前头跑了过来。   “杀人啦!一起抓住他!”   “报警,快打110报警!”   那些人吆喝,吵嚷,叫嚣;那些人奔跑,围合,聚拢。亘仲焦却迷惘地望天,仿佛那些奔跑的人影跟他无关,只是都市剧中的戏码,只是不真实的皮影。   那些人一脚将匕首踢远。他们按住他,扭他,踢他,揍他。他只一动不动。   就如同,那一刻的手起刀落,已经完成了他人生最巅峰的海拔,也耗尽了他全部的勇气与豪情,足够了。接下来的所有路,只需要无尽的萎靡去补偿那一刻的透支。   废旧车胎与杂树之间蹲坐的那个高大身影,早已没了半点踪迹。就好像从来也不曾在这个地方出现过。   对于世界来讲,他本就没有在这个起伏跌宕、且壮且烈的场合出现过。除了他自己一个人所知道的。   雷宇天不知道最后亘仲焦是怎样被乱拳揍得那双肿眼皮更加肿如山丘的,不知道匡震庞的血到底流了多少;   他不知道亘仲焦最后是怎样被警察押上警车的,也不知道匡震庞又是怎样被送上救护车。   他只知道,匡震庞是真的要成为第二个亘仲焦了。没猜错的话,那一刀切下,绝对比亘仲焦丧失得更加彻底。他曾经用于勾引、亵渎别人妻子的依仗,终于不再。幸福之所倚,亦是祸端之所伏;   他只知道,亘仲焦必将为他这一刀付出代价,故意伤害,致人伤残,够他坐十年八年的了。为虎作伥,自己又岂能落得个美满的善终?   他只知道,随着那一刀的起落,被切掉的,还有匡震庞同董家的所有关联。董家父女知晓了他在外沾花染草的种种劣行,不但会将他扫地出门,而且会让他一无所有,非常纯洁地滚出门去。匡震庞的下场,不会比死掉好受多少。   或许,这正是他最贴切最匹配的惩罚。死,对于匡震庞来说太仁慈。   雷宇天对自己说过,对付匡震庞这种奸夫,要快,要准,要狠,要秒杀。   匡震庞肚子里装了太多弯弯绕绕的花肠子。如若只论阴谋,论诡计,长期胶着下去,雷宇天未必是他对手。   所以,雷宇天心中暗暗说过,对付他的阴谋,他要用阳谋。   他要简单、粗暴,单刀直入。他要趁他还来不及有任何准备的时候,将爆发提到最前。   他说过今日必须有一个恩怨了断,那么,就是像现在这样的屌断。   他说过他这次用阳谋,那么,就是要谋杀掉他的阳刚。   这件事,从三年前起就注定跟他雷宇天没有半点关系了。所以,在接下来的审讯游戏中,照样跟他雷宇天不会有半点关系。   亘仲焦一定已经被这件不可理喻的事情折磨得神经错乱,他根本不可能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说,就算他说他其实只想用弹簧刀,警察就采信?谁知道你是不是在买了弹簧刀之后,又从别的地方弄了一把不带弹簧功能的匕首?   那把一模一样的匕首,是雷宇天清洗掉一切指纹之后,戴着手套揣在袋中。站在公路边,趁亘仲焦挤在人群中时,迅速换掉的。   无论换匕首还是处理掉弹簧刀,雷宇天从头到尾都戴着手套,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那把带血的匕首上,会有亘仲焦的指纹,也可能有其他吃瓜群众的指纹,却唯独不会有雷宇天的指纹。   ~~~~~今天的3更正能量满满地完成。情天恨海,惊涛拍岸,以我血气,渡你人间苦海。 第243章 惊变   雷宇天从杂树林的方向早早离开了洗车场,将那个七手八脚的忙乱现场永远地留在了身后,就像把三年前的一切永远地丢在了身后。   走远了,雷宇天才长舒一口气,掏出手机。刚刚为了在现场保持屏声静气,所以雷宇天将手机调成的是飞行模式。现在他解除掉飞行模式,再看一看,有没有人给他发短信什么的联系他。   不看则已,一看,雷宇天头皮发麻。   短信、微信、手机qq,各种信息像炸开了锅一样,全部一股脑弹了出来。   “余总,出大事了!您电话又打不通!”   “余总,快过字画展这边来!”   显然,手下以为雷宇天就在展厅的其他地方蹓跶,所以电话打不通的情况下,给他发了一条接一条的短信,请他快点过往字画展这边来。   靠,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雷宇天心中一咯噔。赶紧拦了一辆黑的,急急赶回。   坐在车上,雷宇天仔细看时间。那些短信都是二十来分钟前发来的。也就是说,在洗车场这边手起刀落、恩怨了结的同时,展览现场那边同样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雷宇天拨通了策划部卢经理的电话。   “怎么回事?”雷宇天问。   “余总,您快过这边来吧,是吴佩孚字画,吴佩孚字画出事了!”卢经理在电话中惊慌失措。   “别慌,说详细点。”   “是这样……其中一幅吴佩孚字画突然被烧掉了,现场都乱成一锅粥了!”卢经理急得不行。   “知道了,先稳住现场,启动备用环节。我马上过来。”雷宇天不便在车上细说,挂完电话,只催了几句黑的司机加快车速,就没再说什么。   然而,平静不惊的面容下,他心中却如煮沸了一江水,摇晃而动荡。今天可真不是个一般的日子呵。这边图穷匕现,那边却又不知道发生了怎样的惊变?   很快到达展厅大楼外,雷宇天快步跑进展厅,直奔余韵园的字画名品展位。   现场果然仍显紊乱,一些人仍围在吴佩孚字画的位置,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不过,稍让人心安的是,指点的人正在减少,人们的视线被左侧一个如火如荼的活动渐渐吸引,向那边聚集了过去。   那是雷宇天事先安排好的一个备用活动,也可算是一种预案。主持人现场抛出一些有关传统文化的知识竞答题,现场所有观众只需用手机扫码,即可发送答案。最终竞答胜出者可获得本市一位名书画家为其量身创作的书画,价值上万元。   刚刚在车上雷宇天指示卢经理紧急启动备用环节,指的显然就是这个竞猜活动以。看来,这一预案派上用场后,还是迅速取得了吸引注意力、恢复秩序了效果。   雷宇天快步走至那两幅吴佩孚书画作品前。   其中一幅作品仍完好,但镶嵌在最中间格子的那幅,却完全算是毁了,已经有工人悄悄站在展示墙的背后拆卸。   完全不知道火是怎么来的,整个那一格的木格子都变了色,木框的原色夹杂着火烧后的焦黑,斑驳不堪。那副吴佩孚的清荷图更不用说了,原本碧红相间的画面烧得黑糊糊的,残破到剩下不到一小半面积。价值两百万的真迹,就这样彻底毁了。   “怎么烧的?”雷宇天叫上卢经理,绕到墙后无人处问。   “余总……初步判断,应该是电路问题!是这样,原本一切都很正常,到了下午四点多点,吴佩孚清荷图那一格突然就开始冒烟,还闪出火苗,还没等大家完全反应过来,整副画就烧成这样了!”卢经理头上一直都在冒汗。   “然后呢?”雷宇天问。   “然后画被烧掉的同时,咱们整个展位都突然停电,现在这些灯,还是刚刚重新恢复过来的。”   “把安装线路的电工叫来。”雷宇天吩咐。   看来,画被烧掉的原因似乎挺简单,就是电路故障造成。毕竟,如果是从外部引火进去的话,首先这个构造火很难从外面烧进去,其次,监控也没发现可疑人员靠近。   但,那么多画作,电路故障造成的着火点不在别处,偏偏就在吴佩孚清荷图这一格,是不是太巧了一点?   “余……余总,我从头到尾都是严格按规范来安装线路的呵,不应该呀,怎么会突然出现故障呢?如果电路材料都过关的话,是不可能出问题的才对。”电工显然已经被狠狠训过了,大男人跟个小媳妇似的,在雷宇天面前说得委委屈屈畏畏缩缩。   “采购部的我也叫来了。”卢经理拉了一个人过来。   “余总,采购部不可能在这事上犯错误的。这些材料虽不算最好,但也不至于当场烧起来了。当然,要是能够全程使用阻燃材料就好了,可惜成本部又反对……”采购部的同事被电工还委屈。   “余总,我这就去叫成本部……”卢经理火急火燎又要去找人。   “够了!”雷宇天猛喝一声,打断了纠扯成一团,乱如麻纱的众人,“今天晚上,所有的部门经理上四楼会议室开会,具体几点等通知!”   看着那几个人不休不止的推脱与纠扯,雷宇天知道,继续问下去,一定会扯进越来越多的部门、越来越多的人,却唯独,就是不会有一个结果。   整个事情明摆在眼前:就是一起再单纯不过、再偶然不过的电路故障事件而已。要说责任,谁都有连带责任,但,又谁都不存在主观故意的责任。   真的这样吗?雷宇天当然不认为是这样。只是,对方这一战打得太巧,让事实看起来就是如此,让所有人相信就是如此。唯有他雷宇天一个人相信不是这样,又有什么用?   又到了下班的时间,今天的展会活动已经接近尾声,人也渐渐减少。   对于雷宇天来说,头疼却才刚刚开始。他现在最急的便是赶回公司,父亲还在公司等着他的解释。   虽然忐忑万分,雷宇天还是硬着头皮敲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 第244章 替罪羊   “这就是你拍着胸口跟我保证的万无一失?!”果然,一推开门,父亲余生海等他的过程中,已经生了好一会闷气了。一见他进来,手指头敲着红木桌面厉声问。   “对不起,爸,我对安全的重要性还是认识不足。”虽然有千般万般的委屈,雷宇天还是先向父亲认错,“我安排了六七名保安专门看护两幅名画,我把注意力主要放在画作不被破坏或者盗窃,却没想到其他的环节。”   “谁告诉你安全就是派几个保安这么简单?!半个月前我怎么叮嘱你的?除了经济效益和社会效应,最重要就是安全,甚至安全还排在效应的前头!现在好了,所有的朋友圈都在传这件事,所有的竞争对手全都在看咱们余韵园的笑话,你好受了?!”余生海气得腮帮都在咬动。   “是,这件事我弄砸了,给公司带来的影响很不好。整件事我负全部责任。”父亲在气头上,雷宇天不有推脱责任。再说,他也没法推。   “你负责?怎么负?!俊天呵俊天,你还不明白吗,这件事最大的损失就是在你身上。这是你全权负责开展的第一项工作,它对你来说只许成不许败,结果,不仅败了,还败得一塌糊涂。你叫公司上下怎么看你?你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不仅大家对你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就连对我任命你这个决定都产生了怀疑!”余生海痛心疾首地望着儿子,恨铁不成钢。   “现在你明白三年多前我为什么不一上来就给你重担,而是让你一步一步做起,在看似普通的工作中得到锻炼和积累了?”余生海又教诲道。   “如果因为这件事造成公司上下对我能力的怀疑,进而影响到爸您的威信,我愿意暂时退下这个职位。当然,如果能够继续给到我改进和证明的机会,我更愿意选择全力以赴。”雷宇天想了想,认真道。   “行了,已经坐在这个位置,又不是小孩办家家,别退不退的。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已经不重要,明天在公司正式会议上,真相会是:电工故意在电路中设置了故障,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受人指使。指使他的那个人,是一直对你耿耿于怀的前总裁,余坚恺。我会对事情进行内部化的处理,给电工一点钱,让他承认是受人指使,拿了钱之后他就离开余韵园。”余生海面无表情,仿佛在陈述一个十拿九稳的客观事实。   雷宇天却听得心中掀起阵阵惊涛。父亲的老辣,他不得不自愧不如。显然,无论怎么解释,雷宇天都很难摆脱在此次事件中的被动局面,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事情推到已然失势的余坚恺身上。   如果事情并非余坚恺所为的话,那么说白了,就是嫁祸,就是弃车保帅。余坚恺已然是一个弃棋,甚至不久于世,让他替雷宇天背一个黑锅,化解一次困境,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也唯有这样做,雷宇天反而成了受害者,在公司上下的眼中,基本不会再因此事产生太大的形象损失。至少可以说,雷宇天的损失被压缩到了最小。   雷宇天并没有反对父亲这一主意。不是因为父亲根本不容他反对,也不是因为他认同这种弃车保帅的手段,而是因为,他认定事实上余坚恺并非冤枉,整件事背后一定有他的影子,只是很难查清而已。也就是说,父亲用的是歪招,但很可能却是歪打正着。   “爸,我还有一个请求。我想单独去见见余坚恺,请您允许。”雷宇天抬起头来看着父亲。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苦心?我在内部定调成余坚恺操纵所为,并不是说真就是他做的。他病入膏肓,来日无多,你还去打扰他干什么?”余生海不悦。   “他是病入膏肓,可是您也知道,垂死挣扎有时候也是挺疯狂的一件事。我觉得名画被毁这件事,本就跟余坚恺脱不开关系。”   “是他你又打算怎样?一个躺在医院苟延残喘的人,还能把他怎么样?”   “我只不过想试试,让他适可而止。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够安静点。毕竟,类似这次的事情,谁都不想再发生几次。”   “如果真是他在背后做手脚的话,你觉得他有那么好被说服?”余生海反问。   “不试怎么知道?说不定我有办法说服他呢?”雷宇天也回看着父亲,眼神中有些不甘。   “行……”余生海犹豫了一下,似乎最终还是被儿子说动了。“明天下午会有人带你去他病房。你可以和他开诚布公地长谈,我让看着他的那几个人撤出,病房交给你们俩。”   “谢谢爸!”雷宇天感激地望一眼父亲,“另外,我这就组织所有部门经理开个紧急会议。不管怎么说,这次事件暴露出了很多问题,各个环节都存在疏忽,我得提醒大家调整状态,打起精神来。爸您看一会有没有时间,最好也能在会上说两句?”   “今晚的会就不用了,由我明天在公司会议上统一解释这件事,定性定调就好。”余生海直接否定了儿子的打算,“另外俊天,虽然这件事我用余坚恺为挡箭牌给你应付过去了,但短期内,你还是得做做样子,摆个姿态,暂时就不管具体的事务了。当然,平时的经营过程、管理流程你仍然要多多参与,在这个过程中多看、多学,迅速成长起来!”   “这……好吧,我听爸的。”这样做确实一方面减少了雷宇天再次失误摔跤的机率,但同时却也减少了他证明自我的机会。雷宇天微感苦涩,答应了父亲的安排。   回到家,雷宇天无精打采地开了门,青叶柔已经先于他回家,做好了菜,坐在桌边,静静地等他。   雷宇天只看了妻子一眼,便将提包狠狠地扔在沙发上。   “怎么了老公,脸色怎么那么难看?”青叶柔迎上去。 第245章 娇妻被泄火   “发生这样的倒霉事,难道还要我回到家跟你摆笑脸吗?!”雷宇天恶声恶气,把脾气倾泄到了妻子身上。   “我听说了。老公这不是你的错,可能是手下那帮人疏忽大意,没注意好细节,也甚至可能是有人在故意动手脚呢?”青叶柔一面替他盛饭,一面柔声安慰。   “要你来教我分析问题?”雷宇天听了妻子的话反而更加懊恼了,声音也提得更高,“你是不是心里暗地偷着乐呢?你一定觉得,早就说了我不适合当总裁,只有你才合适。如果换你青叶柔来当,一定不会出这种天大的纰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内心里咋想的?你可以骗得爸差点让你当总裁,但你的真实想法骗不了我!”   “老公我不是这样想的,你不要因为我差点当了总裁那件事,一直这样敌对地看我好吗?”青叶柔委屈地放下碗,眼中有了泪水打转,显得楚楚可怜。   “别把所有人都当傻瓜。我不管你是不是这样想的,请你记住一点,如果你是冲着总裁梦来的话,可以死心了,在我这里,你得不到。如果你甘愿像从前那样,安心做个贤妻良母,收敛起那些心思,念在三年的感情,夫妻还可以继续做下去。”雷宇天说完,气呼呼地大口扒起饭来,仿佛那饭跟他有仇似的。   青叶柔委屈地擦了擦双眼,不再撞丈夫的火头,沉默地放下碗筷。整个晚餐,像两个陌路人,陷入一种难堪的沉闷。   在另一间别墅的餐厅里,余生海却是独自一人用着晚餐。厨师端上的五菜一汤,样样不仅精致,而且都是非常科学合理的营养搭配,堪称养生晚餐。   正要拿起筷子,余生海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习惯地取过手机,点开监控软件。   “你一定觉得,如果换你青叶柔来当,一定不会出这种天大的纰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内心里咋想的?你可以骗得爸差点让你当总裁,但你的真实想法骗不了我!”视频中,出现雷宇天回到家中的全部过程。餐桌前,雷宇天正对着青叶柔倾泻着心中的无名怒火。   第二天上午,余生海果然如昨天所说,召集公司全部中高层开会。会上,余生海一如原计划,将所有的事推到了余坚恺身上。同时,雷宇天也按照他昨天的意思,主动表示自身存在不足,以后的一段时间将摆正心态,抓紧积累经验,暂时尽量不对具体的项目尤其是重要项目做出决策。   下午,雷宇天坐上父亲派的车,一路开往医院。   余坚恺一个人住的一间病房。雷宇天向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主治医生告诉他,余坚恺五天前曾经抢救过一次,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不过,五天前的那次抢救过后,余坚恺反而情况变稳定了很多。这五天来,余坚恺精神都非常不错,甚至都有点精神奕奕的感觉了。   医生说这些时,脸上却毫无喜色。他告诉雷宇天,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雷宇天与主治医生简单交谈完,便走往病房。人还没到病房,先听到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看来,主治医生所说的好转,也只是相对而已吧。   进到病房,果然,原本守在余坚恺床前的两三名中年男人都退了出来,把病房让给雷宇天与余坚恺二人。   “何必这样惊讶地看着我,你不会说,想不起我是谁吧?”雷宇天将果篮放在柜子上,双目炯炯有神地看向病床上的余坚恺。   余坚恺一身白色带蓝条的病服,人很瘦,瘦得感觉像一袭太大的白布裹在一具白骨架上。可以想象得到,入院这段时间来,油尽灯枯的余坚恺瘦得有多厉害。   偏偏,如此枯瘦的身体,脸上却又不似想象中的苍白,而是透出几丝渺微的潮红来。这令他看上去,就如同在白骨架上搽上了胭脂,不只是不协调,还显得诡异。   “你赢了。”余坚恺并不愿意说多余的话,开口第一句便那么直接,比雷宇天更直接。仿佛在与死神赛跑,要在死神扼紧他的咽喉之前言简意赅地拣重点说,“可是,到一个将死之人面前来显示胜利者的姿态,有意思吗?”   “将死之人制造起麻烦来,可不叫人省心。说吧,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的最后一段时光,怎么样才能消停一点,不再给我拆台、搞事?”雷宇天难掩恼怒,大声问。   “你想知道?”余坚恺笑了,居然像个顽皮孩童一般笑了起来,诡异地透出几分天真无邪,一点不似病床上待死之人。   雷宇天侧耳以待。   “没有办法!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我为余韵园做牛做马,从二十岁开始就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你呢,你做了什么?!就因为你体内那点血脉,所以可以坐享其成,可以打劫走原本注定属于我的一切?!换成你……咳咳……你能想得开?!”余坚恺的声音也同样地大了起来。因为激动,他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放轻松点,着急对你不好的。”雷宇天体贴地安慰对方,“想不开又怎样,现在事实上不就正是这样了?就算你能再活一两个月,就算你有你的办法暗中调动那些死心眼跟着你的人,又怎样,你觉得这一两个月的小动作还可能把我拉下马?告诉你,那不是对我伤筋动骨,顶多只算是给我挠痒痒。”   “只是挠痒痒吗?那么轻松,你何必今天还来这儿找我?”余坚恺讽刺地一笑,“你想问的,我现在就能回答你……咳咳……没错,是我做的。我听到连护士都在议论吴佩孚字画被烧的事,我余坚恺的人真是太给力了,只要我随便给个信号,便能把事情……咳咳……执行得这么完美!知道我今天脸色为什么这么红,这么好吗?因为我一想到你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情就一片大好!”   ~~~~~今天3更完成。祝大伙端午安康。一叶清香棕,十里五月天。破浪、行舟、击水,见真章。 第246章 掩藏至死的秘密   “你的心情可以好,但你当年一手扶植起来的那些人,只怕就没有一个心情能够好得起来了。对于你这个样子,我没法拿你怎样。但是对于外头那些人,我有太多办法。我今天过来,只是出于可怜他们。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你继续暗中指使他们搞事、拆台,你猜我会怎样?我会大换血,把所有中层,不管有没有嫌疑,全部换掉,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漏放一个!你是撒手走了,可是你走后,他们要怎么想你,怎么评价你?你就是这样做领头老大的,为了自己临死前的那点不甘心,非要让他们为难,让他们丢了前程,失了工作?”雷宇天紧盯着余坚恺那张苍白中透出诡异红晕的瘦脸。   果然,余坚恺的神情滞了一下,有一种难过从他的心里漫上了他的脸,但却没有持续多久便消失不见。   “活着这口气都不出,身后的事,谁管它?你想怎么换就怎么换,如果你真能换得了的话。只要……咳咳,还留有一个我的人,我都不会让你的日子好过!”余坚恺眼中透着无法抹除的恨意。   “你凭什么来那么大的恨?我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就算你有不甘,三年前你把我害得多惨?早就已经够了!”雷宇天也终于被他仇恨的目光勾起了怒意,吼道。   “急了?怕了?”余坚恺一阵剧咳,咳完之后喘着气道,“是的,不怕跟你明说,咳咳……三四年前,咳咳……指使公司中高层排斥你,让你陷入焦头烂额的,就是我;指使经理们刁难郦采彤的,也是我。有个别不愿配合的,甚至被我降了职!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只恨自己不够狠,怎么,咳咳……怎么让你活到了今天,让你摆出胜利者的架势,到我面前来显摆!”   雷宇天一动不动地看余坚恺宣泄着恨意,一动不动地观察着他的脸,仿佛想要从一具死亡已久的标本上看出某个未知的秘密来。   “这么说来,给我下药,造成我长期头痛、丧失记忆的,也是你了?”雷宇天脸一阴。   听到“下药”两个字,余坚恺明显地愣了一下,但紧接着便笑了起来。   “没错,下药的也是我。我还是太仁慈了,咳咳……我为什么只给你下失忆药,而不是给你下砒霜?!”余坚恺恶毒地狠道。仿佛那话说得过于毒,而费尽了他的力气,说完之后便咳得全身直抖。   “我突然有句悄悄话要问你。”雷宇天却脸上隐隐一笑,不再大声说话,而是俯下身去,将头贴得与余坚恺非常近,用那种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得见的声音说,“你不是要害我的那个人。说吧,你在替谁做事,又在替谁包揽这一切,背下这个黑锅?”   雷宇天的声音那样轻。就仿佛,前面那些大声争执都是假话,都是说给门外那些看护者听的,而贴在耳边的这两句,才是今天真正要跟余坚恺说的话。   “你说什么?”余坚恺明显地一震,疑惑地望着雷宇天紧贴过来的脸,“你不只是失忆,还成了白痴?害你的人当然就是我,我就是主谋,还能有别的谁?!”   “是吗?可是从来就没有谁对我下过药,我只是随口骗骗你而已。从来不存在的事,你居然都往自己身上揽,说是你对我下的药。你说,你还不是在替别人揽包袱、背黑锅?”雷宇天狡黠地一笑。   “我不记得了……咳咳,三年多前的事,谁记得,反正……一切坏事都是我做的,咳咳……”余坚恺又猛咳起来,这一次,咳得整个床都响了起来。   “说!快说是谁!”雷宇天逼视着他,压低着嗓子,急问。因为,他已经听到门外有医生大步走了过来。想来,是余坚恺咳得太厉害,外边的看护者叫来了医生。   “是我!我恨你……咳咳,我恨不得你死!”余坚恺说完这句仿佛用完了全身的力气,猛倒在床上,嘴角浸出一缕红来。   “医生!医生快来,他又发作了!”雷宇天明知医生已经跑了进来,便大声叫道。   雷宇天所坐的位置很快便被几位白大褂占据了。他被推开,远远地看着,看着余坚恺变得像一个脆弱的、纸糊的人,被一群医生七手八脚地抢救。   “扑!”余坚恺死寂无力的身体终于抽动了一下,却是一口暗红色的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刚刚还潮红着的脸,瞬间煞白了下来,如此,看起来更像是一群医生在实验室研究着一具白骨。   紧接着,连续又是两口血喷吐而出,洁白的被子一下子红出一块一块。   余生海派来看护的中年人焦急地问医生,这次还能不能像五天前那样抢救过来,主治医生没有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个答案早在五天前就已经注定了。   雷宇天听到主治医生介绍那番情况时,就已经明白。五天前抢救过来,脸色却离奇地有了红润,精神也突然变得神采奕奕,这不是好兆头。   这绝非所谓的好转,而是医学上一个很常见的现象:回光返照!   如果继续衰弱,继续无力,或许余坚恺还可能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可是,五天前突然显现的回光返照,那就注定了,是他最后的生命力呈现。那是毕其一生之光,在做最后的燃烧而已。   雷宇天看着余坚恺胸口正在变黑的血,看着他那双渐渐死灰下去的眼,不知为什么,心里却生出一股悲凉来。   他望着整张白色病床被医生和护士推动着,奔行在狭窄幽深的医院通道。看起来,不像是奔往急救室,而是急急地奔往死神之门。   他知道,这一次不再像五天那样。这一次,余坚恺必定是有去无回。从急救室再出来时,必定是白布裹着一具冰凉的、无法呼吸的遗体。整个医院的甬道,将成为余坚恺阴风游动的奈何桥……   雷宇天无法看见被快速推动着、在医院漂移的病床上,余坚恺是彻底陷入了昏死,还是用最后一丝力气,默念着那个最后的秘密?那个他至死都终究没有说出口的,最大的秘密? 第247章 无法知晓的黑手   事实上,余坚恺确实还有着最后一点游丝般的力气,他用这丝力气撑起眼皮,死灰色的眼珠,失神地盯着快速漂移的走廊天花板。   他的眼中显出那张年轻的男人脸来。他的眼中居然没有不甘,没有恨,没有他在雷宇天面前伪装出来的一切愤怒神情,有的,只是遗憾。   “熠弟!对不起,我要走了,没法陪你了……”余坚恺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最后的意识在心中默想。   “你没来送我,反而是那个人来送我最后一程。我不怪你,我是你哥,哥哥怎么会怪弟弟!”他继续默想着。   “这条命本就是你的。原本,十几年前我就该面对这一天。熠弟,要不是你帮我央求你爸,帮我找最好的医生,控制住了病情,我哪能活到现在?从那天起,我就已经发过誓了,哥这条命是你们家的,更是熠弟你的!”   “活着,我要发挥我所有的才智,帮你扛起一切难扛的事,你只需要默默坐在背后就好;死了,我要耗尽我积累的所有人缘,替你揽下所有的罪与恶,那些阴暗事、肮脏事,没有一件是你做的,全是我做的。跟你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熠弟,你想什么,讨厌谁恨谁,我怎会不知道?五年前,余俊天突然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你跟我说了一遍又一遍,你说你讨厌这个人,恨这个人。你一直都以为董事长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般藏在身边的儿子,你一直听你妈说董事长只爱她一个,不成想董事长其实也爱他名义上的那位妻子,而且还与那位早已逝世的妻子生了个儿子失散在外。”   “董事长其实把余俊天领回余家的第一天,就已经私下找你谈过心,向你解释过,你们母子才是他的最爱。余俊天远远没有你重要!远远没有!相信我吧,我就是这么判断的。虽然更多的内情,我无法知晓,但董事长对你的感情,我不会看错。”   “可是,你不信我的劝。你那样抓狂,生怕董事长其实疼的是余俊天,拿话来敷衍你们母子。你惟恐余俊天抢走属于你的一切,你让我想尽一切办法排挤他、打击他,不让他有一天好日子过。你不想让他有任何机会在公司站稳脚跟、做大势力。这些,我全都不折不扣照你的意思去做了。”   “你只需躲在背后悄悄看着这一切就好。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就如同,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在嫉恨余俊天,是我在打压余俊天。有些事是我替你做的,有些事是你直接做的,但这都不重要了。全算到我头上好了。世上只需要知道有一个十恶不赦的余坚恺就够了。”   “我不知道三年前,余俊天为什么会昏厥,为什么会突然失忆。但是熠弟,我知道这些一定跟你有关系。所以刚刚余俊天说三年前有人下药害他,我不疑有诈,还以为真有其事,所以毫不犹豫就中了他的计,替你包揽承认下来。”   “熠弟,我看得出你的嫉恨越来越浓,你恨不得余俊天去死。三年前,你一定派人去谋害过他,想要杀死他,而且一定不止一次。而他,一定以为想要害他杀他的人是我。没关系,这样正好。我真希望他一直蒙在鼓里不醒来,一直以为我才是那只黑手。可惜,从今天在病床前的情形来看,我终究没能帮你瞒到天衣无缝。余俊天察觉了,他已经感觉到我只是一步假棋,他隐隐意识到了你的存在。”   “熠弟,余俊天今天的眼神,让我真为你担心。熠弟你的心机很重,这不是坏事。只是,你却终究不够成熟,沉不住气。这一点,真让我为你担心呵。”   “我就要走了,越飘越远。我真想再活二十年啊,那样,我就能一直配合着你。你在光明里,享受着余家真正的实惠与荫泽;我在地狱行,再担任二十年的余韵园总裁,担负所有的罪与恶。余韵园这个总裁职位对我而言,除了担起所有的黑暗与罪孽,还有别的什么意义?可惜啊,熠弟,你不懂这些,你不懂这个总裁职位的真正含义。而我,也注定无法跟你挑明了来说。”   “咱们的兄弟缘,就这样了了。咱们俩虽然是堂兄弟,但在我心里,却看得比亲兄弟还要重。十几年前,我原本应该早就像今天这样死去,你却竭力让我活了下来,所以,这十几年我就注定为你们家而活,为你而活。真遗憾,我无法再帮你,助你,余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一路走完。”   “假如这世上真有在天之灵的话,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我的在天之灵,默默注视你。活着,我帮你,替你;死去,我保你,佑你。我会在看不见的地方祝福你,祝你事事如意,心想事成;我也会在看不见的地方帮你诅咒余俊天,咒他历经万般磨难苦痛,永不遂心所愿……”   “好兄弟,如果有来生,我依然不负你。不负你,不负你……”   越来越飘渺的残念,如风中轻烟,向着医院过道的天花板,向着狭窄的玻璃窗外,逸散而去。没有人能看得见,没有人能读得懂,终于,连同余坚恺的生命一起,逝水无痕。   余坚恺死了。是的,那个三年多前一手指使众多中层管理者及同事,屡屡非难雷宇天、折磨雷宇天,给雷宇天郦采彤带来太多困苦与绝望的余坚恺,就这么死了。就在雷宇天面前,被一众白大褂拉着推着,滑向了死亡的黑暗通道。   然而,为什么,雷宇天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最大的敌人死了,最险恶阴鸷的敌人倒下了,对于他来说不是应该普天同庆、喜大普奔吗?   一步一步走下医院门口的台阶,连阳光都一层一层地破开云层,比来时明媚了n个亮度。   此时的他走在巍巍台阶,应该有一种扫平天下、俯瞰四方的雄峻,可是,为什么,落在台阶上的每一步,都如此的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第248章 妻子约人有猫腻   天空的光线由明而暗,刚刚还冲破云层的太阳,重又被一朵硕大的灰色云朵遮挡了去。唯有一角探出云层,莫衷一是。   雷宇天的浓眉也如那灰色云朵一般,极难舒展开去。   现在看来,造成吴佩孚真品损毁的,必非偶然,而是人为,但,却并不一定是余坚恺指使人所为。   到底藏在那最深处的,还有谁,会是什么人,雷宇天无法看清。   余坚恺到底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就连这一点,都变得不确定起来。雷宇天现在不得不重新试着去认识这个人。   现在看来,他很可能只是一个掩体,一步摆在面上的假棋。   真难想象,阴险如余坚恺,深沉如余坚恺,野心如余坚恺,却如此心甘情愿地替某人充当着道具。即便是刚刚,在生命行将消逝的最后一刻,还急着往身上扣锅,急着将根本不存在的恶与罪,网罗到他自己身上。   雷宇天叹息一声,走着那仿似走不尽的台阶。一步一叹,叹息着心中太多遗憾。   可惜,他没能问出余坚恺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可惜,他没能得知藏在余坚恺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什么角色,什么动机?   可惜……太多的可惜,未能一一揭开,余坚恺就遽然而逝,死得那么急促,死得刻不容缓,仿佛这场死,他已经忍耐了太久,无法再等待下去一般。   不过,一切倒也并不意外。   雷宇天来医院之前,就并不抱什么奢望,妄想能够从余坚恺嘴中得出太多的秘密,得出背后隐藏的面孔是谁。   他今天之所以来医院见余坚恺,自然不是为了劝余坚恺停止操控手下拆自己的台、给自己制造麻烦。那些话,只不过是大声争执给外边的几名守护者听的而已。   他今天之所以来医院,也不是为了奢求从余坚恺嘴中撬开一切秘密。   他来医院的真实目的,无非想证实一个猜测,一个疑念:余坚恺并非真正的敌人。余坚恺只是一只黑手,举起这只黑手的那个人,另有其人。   现在,雷宇天的目的已经达到。通过最后诈余坚恺的那句所谓“下药”,余坚恺入了他的套,落了他的陷阱,竟然大包大揽,承认根本不存在的罪责。事情由此便昭然若揭:余坚恺由始至终都是在替人作恶,替人背负罪责。由生至死,余坚恺都不忘其使命,真是一片丹心、可表日月呀!   余韵园办公大楼。前边就是大会议室,董事长余生海在一名高鼻梁男人、一名半秃顶男人的紧紧跟随下,大步踏向会议室。   快到会议室时,路上却有一个比他还高出半个头的年轻人在等着他。   “董事长,我前几天的那些人事建议,您看决定得怎么样?”雷宇天走近父亲,悄声问他。   前几天,雷宇天静下来暗自分析着中层管理人员的情况,一是根据在上次吴佩孚字画事件中的表现,二是根据各个经理在他面前互相揭发的爆料,雷宇天试着判断哪些中层相对可靠,哪些中层有着明显问题。在此基础上,雷宇天虽无法换血,却也做了一些调整的设想,打算淡化部分经理的权力,提拔一些新人上来,听命于自己。   他把这些建议跟父亲说了,父亲说考虑考虑,让他等消息。然而,接下去几天父亲无论在公开场合还是私下相处的场合,都未再提及此事,完全没了下文。   “那个呵?俊天,你来了不久,是稳根基的时候,我想了想,还是先不动为好。”余生海既威严又慈爱地笑了笑,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大步走入会议室中。   会上,余俊天坐在靠近父亲的位置。青叶柔虽只是一般员工,但因兼有秘书之职,所以也参与了会议,坐在并不起眼的角落倾听会议,记着笔记。   这是一个例会,但也涉及到几件相对紧要的事情。每件事情,余生海说起来的时候语气都很平和,但却丝毫没给到大家商量讨论的余地。就连坐在他身边的余俊天,有几次开口打算发表看法,也都被父亲抢白,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连续几次余俊天终于什么也不想说了,安静下来,看似像其他所有高管一样在认真聆听父亲的指示,实际却看着圆桌中间的绿萝发呆。会议静静地进行着,唯有低头记着笔记的青叶柔,偶尔会抬起头来,飞快地望一眼丈夫。   会议结束,高管陆续离开。余生海原本要第一个走出会议室的,但却有一个窈窕身影走上前来,恭谨地叫住了他。   “董事长,这个文件需要您亲自签字。经理和余总都签好了。”青叶柔递上蓝色文件夹。   余生海接过文件,仔细看着文件的内容,看完后才接过青叶柔手中笔,在上面洒脱地写上自己的名字。不愧是砚市知名的书法家之一,名字签的甚是好看,如同某副作品的落款。   文件到签字的工夫,会议室的人已经全部走光,只剩下余生海和青叶柔,以及门边站立等候着的两名男助理。   “爸,”青叶柔见会议室内没了旁人,这才稍稍改换了之前公事公办人口吻,轻柔地叫了一声爸,“我发现俊天最近情绪一直都不太好,有点……情绪低落,会不会是因为上次字画事件之后,他觉得不太被重视了?我怕他这样下去心理会出问题,您有时间吗?我想去您办公室单独聊聊俊天的事。”   “噢?”余生海隐隐一笑,“那叶子你有什么好建议?不用单独聊,就在这,他们俩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外人。或者哪天叫上俊天,叫上几个高管,就俊天的工作内容讨论一下也行。”   “可是……要不要还是先单独同您商量一下比较好?”青叶柔望向门外的那些人,意思说毕竟算是公事也算是家事,人多嘴杂终究不好。   余生海望了望青叶柔的神情,眼角抽动了一下,脸也随之阴了下来。   “青医生,你非得单独同我聊聊,怕并不是想聊俊天的事吧?是,你会心理催眠,而且应该还挺高明。可是,你觉得我会给你单独催眠我的机会吗?如果可以催眠的话,我倒是想请人催眠你,你接近俊天,到底什么目的?你要单独找我聊,又到底想通过催眠刺探什么机密?”余生海的语气既充满嘲讽又带着警惕。   ~~~~~3更完成。话不多说。唯一该感谢的是读者,老温坚持下去,就是行动致谢。 第249章 悲惨的奸夫   “爸,您……怎么会这样想我呢。我真没有别的什么目的。”青叶柔委屈而不解,一对秀美的柳眉困惑地蹙结。   “没有就最好。但愿我多想了。”余生海不再说什么,大步走出了会议室,留下青叶柔愣在一旁,有些一筹莫展。   医院外科的病床上,隔在几个床位之间布帘被拉上,换完药后,布帘重又拉开,床上一脸痛苦而倒霉的匡震庞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同病室的病友们,有人被白纱布缠着胳膊,有人被白纱布缠着头。来到医院都是沦落人,自然各有各的不幸,尤其住在外科的,就没一个病人是完整的,全都像刚从二战的战场退下来的。   按说,既然同是沦落人,也没必要谁讥诮谁。然而,所有的病友却纷纷斜眼看向匡震庞,眼中毫不掩饰鄙视神情。   整个外科住院部都传开了,都说匡震庞是偷了别人的老婆,正在及时行乐,翻云覆雨乐不思蜀之际,偏被女人的老公带了人踢门进来,女人的老公是个狠角,手起刀落,当场把他太监了,东西还扔出去喂了狗。   事情被传得惟妙惟肖,传得比事实还更加精彩。对此,匡震庞却没办法置之一个字的否认。一开始是因为痛,下身痛得好不来醒转又差点晕过去,哪有力气为自己辩解?再到后来,不那么痛了,但医生也告诉他,接不上了,以后就成真太监了。一想到后半生的幸福从此生生断绝,成了一个比亘仲焦还亘仲焦的废人,匡震庞就无限悲凉,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哪还有心情去应付病友们的八卦,强作辩解?   再说了,病友们虽然把事情八卦得太过现场感了一点,与事实有出入,但从本质上,还真还没什么好辩解的,确实都跟偷情有关,只不过砍他的居然是自己曾经的小跟班,真特么,那个难受劲啊,说出来都是泪。   就这样,匡震庞上边流着泪,下边渗着血,木头一样摆开在病床上。光从睡姿上看,他就与众不同,显得很有看点。别人都是头痛的侧着头,胳膊伤的抱着胳膊,唯有他卧在床上,却是睡姿清奇。   他上身仰面倚在床上,双腿大大地张开着,就像用肢体写成的一个大大的“人”字。   别人都是胳膊裹纱布,匡震庞却是在双腿间包裹一层又一层厚实的纱布,远远看去,像一个巨大的白球放在他腿间。那白纱布的体积,都快超出他的脑袋和肚子的体积了。   关键是,医生刚刚换完药离开时还特意叮嘱了,别盖被子,也就是说,只能一直这么张开着,就像一个开放景区,不收门票地供人游览。   最特么气人的是,有些极品病友,根本就不是这个病室的,也找着各种各样的奇葩借口,有事没事过来串门。说是串门,玛德,目光全都往他这边看,聚焦于他的下盘,盯得他浑身一百个不舒服。有人还假模假样地同情他几句,然后便直接向他打探事发的细节,那一刀是从什么角度切下去的,到底是一刀了结还是三刀四刀?切完之后,有没有补刀……   发展到后来,居然不只是这个楼层的病友,就连楼上楼下的病友都纷至沓来,有些病友是组团前来参观他,跟参观熊猫似的……   匡震庞不知道是怎么活过来的,脑袋都快被气炸开了。到后来,所有的痛所有的恨,凝聚成三个字:亘仲焦!   思来想去,他觉得亘仲焦不只是要威逼勒索他那四十万的工行卡,应该还有感情的因素在里头。   之前,匡震庞一直只考虑到亘仲焦相当于是个太监,从生理上来说很安全,却忽视了,太监其实从心理上对女人也会有渴盼,有念想,只不过是无法付诸实施罢了。但这种无法兑现的渴求,会令他们对某个女人的感情掩藏得既暗且深,往往还超出一般男人的异性之爱。   所以,匡震庞在想,这三年来,亘仲焦说不定是对郦采彤产生了精神上的爱慕,但却又眼睁睁地看着匡震庞与她恩爱,心里积存了太多的压抑,最终才爆发为切向他的那一刀。   是的,一定是这样!   如此想来,对亘仲焦的恨意变得更浓。故意伤害,一般也就处三到七年。像亘仲焦这样造成自己这样伤残的,顶多也就十年左右。   相比起匡震庞现在心中的滔天恨意,十年,真是太便宜亘仲焦了!   匡震庞寻思着,一定要花钱请到砚市最能干的律师,放大亘仲焦的恶意程度,多判个几年。能多判一年,匡震庞心里就高兴一分,下半生的痛苦就减轻一分。   要请律师就得花钱,现在看来,想从董家再得到一分钱支持都是不可能的了。好在,他自己这些年扮演着董家的好女婿,暗地里却没给自己少捞钱、少存钱。   妻子和岳父得知他出了大事,原本是要来医院看他的。然而,从警方了解到事情缘由,得知匡震庞居然找了个男人在外边掩护自己的小三,最后又被这个男人重伤,董家父女顿时勃然大怒,大呼报应,自然是再没有踏进医院外科楼半步。甚至,岳父和妻子还给他电话,让他出院之后直接去民政局,离婚。   亘仲焦这一刀切掉的不只是他作为男人的骁雄,也切掉了他下半生的前程与荣华。一念及此,匡震庞就更加的怒恨交加。自己那几个账户中私下积累的小金库数额也不少,除了留够自己用的,就算把剩下的全用来请律师,也非要让亘仲焦吃够苦头不可!不如此,不足以消心头之痛。   正想着这些,病房的门开了,护士拿着一张粉红色长长的账单和一张卡走进来。那张卡是匡震庞给到护士,告知她密码,请她代为去交费的。   “您好29号床病人,您还有别的银行卡吗?刚刚帮您刷了这张卡,发现用不了,已经被冻结了!”护士礼貌地告诉匡震庞。 第250章 奸夫的交待   “你说什么?冻结?!”匡震庞震惊之下,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这一动,忘了身下的伤口,一阵扯痛,下边痛得咬牙切齿。这情景看在护士眼里,也是牙酸;看在邻床男病友眼里,更是蛋疼。   “是的,冻结了。”   “你再试试这张!卡我身上好几张,你全拿去试!”匡震庞将钱包里卡全掏了出来,又低声告诉护士密码。然而,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却心中阵阵发虚、   护士接了卡走了,没过多久,便又返了回来。   “29号床病人,所有的卡都用不了。您欠的费用不少,要不叫叫家属,想想别的办法?”护士话说得礼貌,脸上却明显地有了鄙夷。   “真……真用不了了吗?”匡震庞再没了前次的底气,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重重倒在床上,有气无力。   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啊。董家父女还真够绝的,提出离婚也就算了,竟然连他几年来私自积存下来的小金库都给端了,直接冻结了,让他变得身无分文,连治疗的钱都没有!他现在不是比不上亘仲焦,就是连街头的乞丐也没倒霉到他这份上啊!   十分钟前还在寻思着请最好的律师,多判亘仲焦几年的事情,现在看来,没戏了。能够治好自己的伤就不错了。   那种被打回原形,被推倒在地再狠狠踩踏几脚的无望,令匡震庞一瞬间失了魂似的。   直到,一个电话在他手机中响起。匡震庞想不出,在这种万人嫌弃的时刻,还有谁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你好,匡先生吗?”一个显得颇理性的男人声音在电话中传来。   “您是?”匡震庞疑问。   “我姓张。是这样,我们是新成立的一家律师事务所,规模不大,但我们的律师绝对有实力。当然,我们需要证明实力的机会。您的案例我们也是从别人口中听说到的,我个人觉得这个案子有一些挑战性,如果我能够将普通的故意伤害罪变成故意杀人,只是最后被抢救过来,那么凶手可能就不只是被判七到十年,而有可能是十几年,甚至更长了。”张律师冷静得像在跟匡震庞聊别人的问题。   “真有希望?”匡震庞如同在溺水的深潭中握住了一把救命稻草,“……不过,你说说吧,想到多少钱?”   一想到自己现在的景况,根本就无力支付高昂的律师费,匡震庞就一阵气馁。   “报酬当然要收,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我说了,对于新成立的律师事务所来说,最重要的是成功案例。钱的事可以后谈,最关键的是,我得了解在你的案子中,我帮你改变被告的作案性质,创造律界奇迹的机率有多大。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可以先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给我听,我帮你分析分析。当然如果涉及到隐私你可能保留,但那样一来,必定会影响到最终作判断。”张律师坦率道。   以匡震庞过往的性格,在向对方讲述时绝对是大有保留的。然而,此时此刻如同世界弃儿般的他如同变了一个人,立马向张律师表态:“我从头到尾说,您帮我好好分析能争取判多少年。没什么好保留的,我全说。”   “那好,为了全面了解,能够从事情的起源说起是最好。”张律师声音依然不带任何感情。   “好。我是在六年多前结的婚,太太家是做珠宝生意的。怎么说,既然你是律师,我也不瞒你。我爱上我太太,确实跟她的家境有关,至于她本人,不丑,但绝对也算不上多漂亮。”为了让张律师对事情有一个全面而客观的了解,匡震庞果然愿意从最开始的源头说起。   “结婚后,我在董家的珠宝公司也担任了副总的职务,但说实话,平时并不算太忙,至少,没有什么重担会落到我肩上来让我去挑。多余的时间,我就跟圈子里的一些生意朋友聚聚会,交流交流。都说珠宝跟古玩不分家,很多对珠宝感兴趣的人,同时也有收藏字画古玩的爱好。慢慢,我也就增加了对字画古玩的了解,产生了一些兴趣。”   “我跟着一些朋友也淘了些古玩,放了一段时间后再出手,转手就能赚到几十万接近百万的增值。这让我对字画古玩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不过,真正让我变成一个玩家的,是生意场上另外一个比我还年轻一点的哥们。因为我赚得近百万利润的那个藏品就是在余韵园淘得的,我后来又去余韵园,刚好碰到这哥们也在。他不是余韵园的钻石级玩家,但却似乎认识余韵园的人,当即带我去余韵园的贵宾部,说可以成为贵宾,享受更多的藏品选择、更优惠的价格。他还顺便把我介绍给当时贵宾部最漂亮的一位客服,郦采彤,让郦采彤负责跟进对接我。”匡震庞回忆。   “不常去却又认识人?这个哥们跟案件的关系大吗?如果不大的话你可以选择不说出他的名字。”张律师很随意地问。   “没事的我可以说。”匡震庞报出一个名字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你接着讲。”张律师很快便若无其事地叫匡震庞继续讲述下去。   “我在余韵园出手收藏古玩的次数多了,跟郦采彤打交道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我发现她在高富帅玩家中很受欢迎,有些玩家明明不是由她对接,也想着法子接近她,有人直接给她送花、送礼物,想要约她出去吃饭,泡她的意图非常明显。”   “后来有人透露,她貌似普通职员,其实身份不一般,是董事长儿子的老婆。不过,余家的事情很特殊,董事长儿子似乎还不如当时的副总裁余坚恺得势。知道详情后,那些高富帅自然不把什么董事长儿子放在眼里,反倒还因为郦采彤的特殊身份而更觉得刺激,约她吃饭的人越来越多。”   “我出于一贯的低调,一开始在贵宾部填写的名字都是假的,也是这一两年才用了匡震庞的真名。当时余韵园没多少人知道我的背景,只知道我家里很有钱,有背景。因为低调,反而显得我比其他高富帅更高出一等。我没有像其他高富帅那样公然放肆地去追郦采彤,但我其实真心觉得她漂亮,比我家里那位漂亮、有气质多了。我对她的念头其实一点不比那帮高富帅少。”   “我从来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向郦采彤示好,但我总会装作偶然与她单独相遇,装作很随意地邀请她,同她聊上几句,再发展到一起喝杯茶,或者咖啡。再后来,我直接给她送最昂贵的宝石项链、宝石戒指,这些一般人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够轻易买到。” 第251章 人妻的步步沉沦   “她每次都会拒绝,但我看得出她眼中有心动,虽然没接受那些贵重的礼物,但却开始接受我的其他一些小礼物。而且,别的高富帅约她她都不去的饭局,在我这儿她却慢慢接受了。从交谈中,我还发现她对现在的生活其实很不满,甚至说对她当时的婚姻是抱有悔意的。这让我更加发现,我和她有戏。”   “我和她这种私下的接触持续了一段时间,包括我身边的朋友,包括郦采彤的贵宾部同事,全都不知道我和她有接触。看起来,我和郦采彤的关系明显比其他高富帅要浅。但是,这种状况持续着,也一直难有进一步的突破。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情。”   “三年多前,那天我在檀心酒店509开了间房,原本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办。然而我正在房中上网时,突然响起又很急但又不是太有力的敲门声,我很奇怪,打开门一看,却发现是郦采彤。她脸色绯红,样子带着怒气,像是要来房间捕捉什么东西似的。一看到是我,她似乎有些意外,转身想要离开,但整个身子却晃了晃。”   “我当时不太明白是什么情况,只觉得她脸带桃花的样子很是艳丽,比平时还要美艳三分。加上她又站立不稳差点跌倒,我自然便去扶住她。这一扶,又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关了门,把她扶到屋里去了。”   “后边的事不用细说都能想到了。在床上,她推了我两把,但那根本就是象征性的,装模作样。我甚至觉得,她面色绯红,呼吸急促,一定是自己故意喝了酒,找上门来。果然,她推了两下就没再推,反而渐渐搂住了我……”   匡震庞又把从那次509房之后,跟郦采彤一次次换着地方约会的事情简单讲了一下。   “我渐渐发现出,她老公似乎并不傻,在细节上甚至还算是精明。他应该是察觉出郦采彤的不对劲了,开始跟踪她。有两次我跟郦采彤开房,都差点被他顺藤摸瓜地查出端倪。”   “我特别担心被他揪住,事发后既可能失去郦采彤,还可能传到我老婆那边,让我承受惨重损失。但越是担心,就越是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刺激感和乐趣,我简直是迷上了那种感觉。每次没有揪住,那种跟全世界捉迷藏而不被发现的成就感,又继续带来更强的刺激。”   “但是我很谨慎,我开始和郦采彤去那种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没有任何星级的小宾馆。按我当时的富足当然完全可以去最豪华的酒店,但这样做一是避开身份痕迹,二是小宾馆楼层里连摄像头监控都没有,足够安全。再有就是,这种环境让我加倍产生了做贼一样的感觉,也产生了加倍的刺激。”   “直到有一天,我和郦采彤正在一所小宾馆的房里,外边响起猛烈的敲门声。门很快被一脚踢开。她老公蛮力很大,我当时紧张中衣服都还没穿好,就被他一拳打翻在地。他很愤怒,咆哮着,骂我怂货,有什么好。我看他还要过来继续打我,当然不愿被他一直这样揍下去。”   “他有他的蛮力,我也有我的心思。我当时是准备出其不意地给他下方要害部位猛攻一下,然后趁机逃走。但是张律师我不骗你,这一想法我根本就没有实施。因为就在这时,暗自角落里不知怎么,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来,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声音,直接就是一粗棍敲在他脑后。”   “那一棍看起来真是又闷又重,他有些不可思议,想要回转头去看,然而还没来得及回头便晃了晃,倒在地上。”   “其实我的惊讶一点不比他少。我压根想不到现场会另外有人,更想不到那人会突然发起偷袭。我到现在弄不清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当时,只看到有黑影扔下粗棍,从暗处跑出,却还不等我看清,就又跑向了更暗处,没了踪影。”   “估计可能是郦采彤老公之前咆哮的声音太大,惹来了人。这时,走道传来很急的脚步声,我和郦采彤赶紧起身往走廊的另一头跑走了。小宾馆没有监控,只要我跑掉得及时,只要他不出人命,这事就算跟我没关系了。”   讲完这些,匡震庞又将后来的过程一一讲了出来。后面的事情,主要是他想要将郦采彤长期骗在身边当金丝雀,却又不愿跟自己老婆离婚,所以便找来了亘仲焦,让亘仲焦充当郦采彤表面上的伴侣。   讲到后面,匡震庞非常愤怒,说自己给到亘仲焦的报酬并不低,可姓亘的却忘恩负义。郦采彤疯掉后,亘仲焦欺骗他见面,却拿刀威逼他给四十万的工行卡。在被拒绝后,亘仲焦就直接动了刀,将他伤成了现在这样。   “你确定讲的全是实话?这个对于我的判断来说,非常重要。”张律师并不因发生在匡震庞身上的曲折故事而产生过多的情绪波动,依然语气平静地问。   “当然,全是实话。”匡震庞肯定。   “可是在法庭上你不能这么讲。亘仲焦对你是有杀意的。他知道工行卡在你身上,他想杀了你,再抢工行卡。当然整件事情你自身存在很大的问题,能不能帮到你,能不能创造成功案例,我会根据今天这些信息好好分析。如果这个案子有价值的话,回头我再跟你联系。”张律师边说边似乎在思忖着成功的机率。   “那,张律师您认为最多能够让亘仲焦判上多少年?”匡震庞已经快被这个问题急疯了,这是他现在最最关心的问题。   “不好说。比我想象的有难度。得看你的情况了。”张律师继续思忖道,却似乎话里有话。   “你是说钱吗?钱……现在暂时可能是有点问题,估计一时拿不出律师费。不过你前边说得对,如果能够打好这场官司,对你们本身是一个有意义的案例。”匡震庞已经从对方的态度转变中看出,加刑的机率不是太大,对方的义务帮忙的兴趣有所减弱。   ~~3更完成。昨晚写到很晚,今天尽量争取下午能写点。 第252章 白领人妻的哑谜   “你是说……完全付不出律师费吗?不会吧?那,要不这样,我再考虑考虑。你这边也尽量还是想办法筹筹钱。我也再跟所里商量一下,如果真能不收费帮到你的话,我就再联系你。”张律师又跟匡震庞聊了几句,结束了通话。   手机的那头,却并非什么律师事务所,而是一个公用电话亭。   现在的公用电话亭是越来越难找了。雷宇天好不容易找到这处,位置还偏僻得不行。   扮成“张律师”的那个人是胡恒,而雷宇天则一直站在他旁边,根据电话那边传来的匡震庞的声音,悄悄提示胡恒作出一些随机应变的回答。   离开公用电话亭后,雷宇天与胡恒分开,自己上了车,却一直都在默默念叨。   是他?居然是他介绍匡震庞进入余韵园的贵宾部,又是他不经意地介绍郦采彤为匡震庞对接服务?   按照匡震庞所述,那个人并不常来余韵园。这一切,到底是巧合遇见,偶然为之,还是别有深意?   另外,从今天匡震庞的述说中,还得到了另外的一些信息。   有句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哀。如今匡震庞的状况,虽不至死,却也属于一种溺水般的无助绝望之中,所以,他对“张律师”讲述的说些话,可信度非常高。   其实,上次在江边的黄昏,雷宇天就已经从郦采彤口中听到,给郦采彤矿泉水中下药的,很可能并不是匡震庞。在小宾馆往雷宇天头上打黑棍的,极可能也不是匡震庞。   今天,这些话再从匡震庞口中说出来,得到了证实。听起来,匡震庞不像是在说谎。   那么,给郦采彤下药的确实另有其人;往雷宇天头上打闷棍的也另有其人。两者有可能有关联,也有可能,并无关联,是两个不同的力量,在前后相近的同一时期出现了而已。   余韵园集团,二楼财务部。青叶柔日复一日,像往常那样处理着最简单、最无关紧要的文件。她对比着那些最平凡无奇的数据,有时候,会按部就班地打出那些最日常的表格来。   在财务部坐了一会儿班,又到了该去四楼总裁办公室的时间。   刚走出财务部门口不久,就有一阵高跟鞋声。有人朝着她窈窕丽质的身影走来,叫着她。   “青助理,这份文件需要余总裁签字,麻烦我帮我呈递给他。谢谢你了。”一位副经理客气而带着几分恭敬,递给他几页文件。   “好的不客气,我这刚好另有两份文件需要呈递。”青叶柔莞尔一笑,接过了对方的文件。   其实无论青叶柔手上的两份文件,还是这位副经理拿给她的文件,最终拍板还是董事长余生海,总裁是递交给余生海拍板之前必须走的一个环节而已。但,如今的中层们,又没有谁敢于忽视这个环节。那怕只是在余俊天手里走个过场,他们也知道,这个过场疏忽。以当前的形式看,说不定哪天,这个过场的角色,就成了明天的正主。   青叶柔抱着三份文件,像所有最美的白领丽人那样,袅袅婷婷而又不紧不慢地向着电梯方向走。   还未走近电梯时,身边没有什么人,青叶柔随手整理了一下那三份文件。谁也没有注意到,另一份薄薄的文件从蓝色文件袋底下抽了出来,加入到那三份文件之间。原本呈送给总裁的三份文件,变成了四份。   那份被青叶柔从财务部带出的文件,谁也不知道上面打印了什么内容。   进了电梯,上了四楼。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她看见雷宇天似乎刚从外面回来,正用遥控器调着空调的温度。   青叶柔依然是揭开雷宇天桌上的茶杯,端到外面,将剩茶倒掉,给他放入新茶,接了水,放好。   几份文件被青叶柔放到离雷宇天电脑很近的位置。   “余总,这是几个部门呈上来的文件,你要仔细看完,签完字后,再考虑呈递给董事长。”青叶柔语气恭谨,公事公办的样子。唯独说到“仔细”二字时,却稍稍拖了一下音。   离雷宇天并不远的董事长办公室,余生海靠在老板椅上,似在闭目养神,又似在思索什么。   手机的突然震动让他眼开了双眼。瞄了一眼手机,上面的电话号码让他顿时从坐直了起来。   “上班呢。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余生海带着一点点责怪,但脸上却有了少见的温柔的表情。   他一边说话,一边快步走到门口,将自己的办公室门关好,并反锁了一下,这才坐回皮椅,小着声音问:“老婆,这才几天不见,老夫老妻了,有什么想来想去的。”   “你呀,你可以忙到不想我,但是坚熠的事你不能也不想吧?”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听起来年龄不小了,但却仍带着甜,而且是经历岁月沉淀之后而酝酿得更为醇美的那种甜,很是好听。虽然,那语气里面有娇嗔也有焦急。   “我忙,不都为了你们娘俩?”余生海依然小声,但声音里却又增了几分温情。   “谁知道,你为了坚熠,还是为了那个不明不白的儿子余俊天。”电话那头的女人语带幽怨。   “这事我解释过多少遍了,你怎么也跟坚熠一样想不明白了呢?”余生海也有些微恼。   “好了好了,海,我当然信你了。没事我才不在这个点打电话吵到你。事情有点紧急,坚熠被人威胁了,对方指责他倾销国外问题产品,扬言要向媒体捅破这件事。也不知什么人在背后搞鬼。”   “有这事?……”余生海愣了一下,似乎是一时不敢相信这消息。   “坚熠本来要直接打电话给你这当爸的,可一来你在上班,怕不方便,二来又怕你不听他解释。可是,生海,咱们家坚熠可不能栽在这事上……要是连你都不帮他,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真不知还有什么意思。”女人说着说着有点哽咽。   ~~~~~下午终于挤出时间,加写这一更,致谢:勇哥、尘世孤行、卡农、9c9996、午睡压倒一切、胡杨林、常来看看、858e971……多位书友的打赏。看到你们这几天的打赏,只是直到今天才终于挤出时间加更。老温说的,必定做到。在此,同时也感谢各位书友的精神支持,将以继续敲打的每一章、每一字,作为回应。 第253章 真正的私生子   “行行行,好好说嘛。听你口吻,坚熠倾销问题产品是真有其事了?他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他就不能好好的,正正当当地做生意吗?”余生海声音不大,但却明显是在压抑着怒气。   “你就会怪儿子!还不跟你学?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叫他怎么正正当当做生意?”女人见他一开口就先怪儿子,微怒向他嗔道。   “你!”余生海一噎,“我做这一切,冒所有风险是为了谁?不就为了他能够堂堂正正,干干净净?如果要让他过我一样的日子,我不如直接让他接我班,来做余韵园的总裁得了!他真是叫我失望之极!好了,电话里不方便多聊,随时有员工过来。也快下班了,我现在就过你那边去。你也打个电话给他,让他也上你那儿,在那跟我好好等着!”   “知道了海,别老板着脸训孩子嘛好不好?我做几个你爱吃的菜,有什么话,你们父子俩桌上好好说。”电话那头,女人极尽温情。   接完电话,余生海取下眼镜,捶了捶头,似乎深感头痛。接着,又深吸了两口气,立即收拾起包,往门外走。   有点特别的是,余生海竟然没有通知平时的那名贴身司机,自己上了古思特,亲自驱车,一路开往那条平时他去得并不多的路。   那个山庄小区三面环山,闹中取静,住在里边的人都是贵而不显,低调之极。低调到,明明高尚尊荣,却游离在人们的话题之外,教人几乎难以想起;低调到,就如同余生海的每次悄然前往,极少会引起外人的注意。   换成平时,余生海独自驾车前往山庄的过程中,总会打开车中犹如禅音的古典音乐,整个人都放得很空,变得很轻松。整个心情,还未至山庄门口便已盎然、愉悦起来。   那道只为他悄然开启的家门,是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一个老男人在这世间最温存的暖色。说是归宿,是秘密花园,都未尝不可。   只是今日,他的心情无法翩然,也难以愉悦。   沿着上山的寂静车道,沿着路的两边并不招摇的树木景致,余生海驶抵了山庄,进入地下车库,将古思特直接开到自家单元的楼底位置,这才停了车,进电梯。   上到6楼,轻叩了两声门。开门的却不是姚珍,而是一张不到三十岁的英俊男人面孔从门后浮现出来。   “爸,您来了?”男人叫得很自然,笑容毫无隔阂地亲切,只是比平时多了几分不安。   “嗯!”余生海闷声嗯了一下,算是回答,同时人大步往里走,似乎不愿在门外多半刻的停留。   边往屋里走,余生海边脱下公司穿的西装外套。   “坚熠,还不帮你爸拿衣服?!”厨房里,一个女人声音传来。一边说,一边端着菜从厨房往餐桌走。   女人若仔细看,可以看出应该已然五十多岁,但不仔细看,也很可能让人觉得不过四十来岁而已。虽然眼角有了鱼尾纹,虽然也渐渐显出一点双下巴的痕迹,但她无论身形还是五官,依然给人天生丽质之感。至少,在五十多岁的女人中,像她这样,绝对算是少见的风韵漂亮,气质优逸了。   “爸您坐。”余坚熠哪需要母亲姚珍的点拨?还不待姚珍开口,就已扶余生海往红木沙发上坐,同时顺手接过了余生海手中的外套,帮他放到一旁的衣架。   “爸,这是德国进口的荷电微粒产品,对您的颈椎腰椎很有好处的。公司总共才进口了几台,我特意拿过来这台送您。”余坚熠自己却不急着往沙发上坐,而是从一旁搬出一个精致的大纸盒。   “得了得了!你什么意思,洋垃圾用到我身上来了?!”余生海大手往下按了按,制止了余坚熠的举动,脸上带着责备。   “爸,怎么会呢。洋垃圾我再怎么也不可能给您用啊。”余坚熠一番热情遇了冷,却丝毫不以为意,没有对父亲表现出任何的不高兴来。   “就是说,你承认公司卖的其他产品确实都是洋垃圾了?”余生海却从话里听出另外一层含义来,脸一板,声音变得严肃了很多。   “爸,绝对不是那样。我敢说,百分之八九十是顶尖的国外进口产品,也就疏忽了那么一下,被夹杂进了几批质量有瑕疵的产品而已……”余坚熠不管父亲怎么发火都不愠不恼。虽然有不安,却丝毫不影响他一脸真诚的笑意。   “别叫我爸!”余坚熠的话说到一大半却被打断,余生海的一声暴喝突兀而起,同时一掌拍在餐桌,一只高脚红酒杯歪了一歪,倒在桌上,继而滚了两下,掉落地面,一声清脆,透明碎片溅开。   余坚熠粗疏却俊气的眉毛颤了一下,却马上就恢复了平静,等着父亲的责斥。   “你个混帐东西!在我面前还想搪塞!真要只是一时疏忽,夹带一点残次品,你会急得让你妈赶紧找我?你不愿说实话是吧?好!我落得省心,懒得管了,我陪你妈吃完饭就走!”余生海没再拍桌子,却怒急反笑,火气有升无减。   “生海,这是干什么呢?不是说好了吗,两父子本就难得见几次面,见了面就好好坐下,心平气和地谈。你都不问清事由就对儿子发火,成心让我做妈的伤心难受。”姚珍见状连忙放下手中菜,走过来抱余生海的肩头。   “你少掺合了,他今天这样,离不开你惯他。”余生海转头看向姚珍,虽然怒气未消,但看她的眼神却明显温存很多。   “坚熠,你要相信你爸。别人面前你可以玩心眼,跟你爸必须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要不你让他怎么帮你?”姚珍倚在余生海身边,带着点愠怒提醒儿子。   “爸,我说了怕您生气,气坏身体。”余坚熠似乎愿意说实话了。此前的撒谎,被他反说成了为余生海好,替余生海的健康着想。   “说吧。”姚珍催促儿子。 第254章 劣质产品倾销黑幕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您不是不让我碰余韵园的生意吗?也是您支持我开辟新的领域,转做医疗器械产业。一开始我都规规矩矩,就是专心做器械代理和经销。可您也知道,只是守规矩做器械,利润其实并没有那么大。要想真把公司做起来的,谁能没点猫腻。”余坚熠开始解释。   “你倒有理了?”余生海浓眉一挑。   姚珍收拾完了地上的玻璃碎片,走过来又拍拍余生海,劝慰他先耐心听余坚熠说。   “我真代理了不少欧美国家的先进医疗器材,可以说是在为很多砚市的病人造福呢。后来,业务往来多后,有些国外公司的业务经理就跟我商量,说其实有一些利润更高的产品可做。我听了之后就明白了,欧美国家的技术进步快,产品淘汰也快。有些产品存货还没卖完,就被新型产品取代掉了,但那些库存老产品总不能销毁掉吧?国外公司愿意降价,以很低的价格卖给我,我再引进到国内市场来卖,利润就比正常情况下高出上倍,甚至几倍。但是爸您也知道,咱们国家的技术本就走在后头,就算是人家国外淘汰的落后产品,依然一点不比国内同类产品差,所以我虽然赚了钱,但其实对病人健康是没有什么影响的。”余坚熠一五一十说。   “真就这么简单?那算了阿珍,还是吃饭吧。”余生海拿起筷子,不愿再听下去。   显然,以他老辣的判断能力,觉得今日之事不可能如此轻淡而已。   “大多数情况就是这样,也有……小例外。”余坚熠见父亲生气,又补充道。   “小例外就是,爸您知道,欧美国家的行业标准偏高。有些产品,算是残次品吧,就是在欧美国家,是无法通过标准进入市场的,但是其实比照我们国家的标准,也没什么多大问题。”余坚熠继续说。   “所以就被你弄到国内来卖?这种现象也多见得很,我看你的事情还不只是这么简单。”余生海冷不丁插了一句。   “我还没说完。发展到后来,我发现,有一种情况利润也非常可观。随着医学的发展,医学界每年都会发现一些原以为可以广泛应用于医学、实际却对人体有害的物质,世卫组织每年也都会宣布一批新的名单,哪些物质是可能危害人体甚至可能致癌的,必须禁用于医疗范围的。”余坚熠知道没法轻描淡写,便全盘说了出来。   “但是爸您知道,在被宣布禁用之前,有些公司都已经生产了大量库存,更甚至有些公司才新扩大了生产线,立马就把生产线给撤除,损失太大。所以,这些生产线会继续运作,按照这种老技术生产出来的产品自然含有违禁成份,在欧美是无法销售的,所以便通过像我这样的器材商,销往发展中国家。这样,国外厂商能缓解生存压力,我也能从中获利。”余坚熠说。   “为了这点利润,你就连致癌的物质都不顾,把这些毒产品、垃圾玩意弄到国内来害自己人?!”余生海筷子一放,怒气又起。   “爸,真没您想的那么严重。其实医学界或者世卫宣布的一些标准,有时候往往也只是理论上的。理论上致癌,理论上有害。您想想呀,在他们宣布之前,这些物质都在医学产品中应用几十年了,也没见人类因此发生大灾大难的对吧?有时候,就是小题大做。”余坚熠不管父亲如何生怒,依然保持着清晰的辩解思维。   “你跟我解释这些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被人威胁了,要揭穿你、举报你?你能把这些话,对他们也解释一遍?!你能让他们放弃威胁?你能在东窗事发之后说服法官,不让你去坐牢?!”余生海完整听完事情经过后,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再也没有心思吃饭,“坚熠啊坚熠,你太让人失望了!我给你创造了最好的条件,让你光明正大,走你的阳光大道,你就是这样,自个往坑里跳!”   “生海,真的要坐牢吗?你可不能让坚熠去坐牢啊!坚熠坐牢,我还有什么盼头!这事你必须得帮他,这孩子是一时不慎,只要不坐牢,下次决不会再犯同样错误的!坚熠你快跟你爸承认错误,保证下次再也不犯了。好好经营,不沾那些违法的东西!”一听可能坐牢,姚珍慌了神,又拉余生海衣袖,又向余坚熠使眼色。   “爸,是我大意了,我……”余坚熠诚恳地认错,虽然脸上仍挂着一脸的无辜。   “先别跟我说这些。讲吧,扬言举报和揭穿你的人,是什么来头?对方想要得到什么?”余生海果然是商界老将,刚刚还在为儿子痛心疾首,现在却打断了儿子那些虚头八脑的检讨,直抵重点问道。他相信,任何的揭发也好,举报也好,找媒体来掺合也好,既然对方并不直接这么去做,而是先放话威胁,那么就尽可归结为两个字:利益。   余生海强压下怒气,他此时脸上呈现出来的冷峻,令他看起来不像是坐在家庭晚餐的桌旁,而更像是坐在谈判桌上的商人。   “他们,好像是老外。提出的条件,似乎跟爸您有些关系……”余坚熠推测着说。   “老外?跟我有关系?你是说,跟余韵园的生意有关?”余生海一开始显出惊诧,但很快似乎也就明白了什么。   “他们说……”余坚熠正准备继续描述下去,一阵手机的震动却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震动越来越大,令整张餐桌都犹如生出了共振,在这个无人知晓的三人世界里,如同蝴蝶的翅膀卷起细小的风暴,风暴如漩涡般迅即扩大,席卷了整个客厅。   是余生海的手机有了来电。余生海平静地拿起手机,然而,从第一眼瞄到好个奇怪的陌生号码起,其实他心里就并不平静。虽然他面无惊讶,手也没有丝毫抖动,但他却不自然地坐在椅子上挪了挪,以让自己坐得更直。 第255章 私生子的要挟   “哈喽,你好,是余生海,余董事长吗?”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也同那个陌生号码一样的奇怪,明明一字一句都是中国话,但听在耳朵中,却像是初学语言的孩童说话似的,不仅生疏,而且还带着很重的鼻音。   显然,对方是外国人。在老外中,普通话能说成这样,已经算不错了。   “呵呵,正是,不知是哪位朋友,怎么称呼?”余生海语气不仅和气还很明朗开扬,仿佛在此前的一分钟,他正沐浴着天伦之乐或山庄花香,经历了最愉悦的事情而心情大好一般。这口吻,谁也无法想象他刚刚还在拍桌子,打翻了一只高脚杯。   “余董事长,久仰久仰。叫我约翰就好。我相信您的儿子应当找过您了?”老外继续用那种几乎没什么平平仄仄的音调说着。   “一知半解,等你细说。”余生海简单的几个字,算是回应。   “那好。你们中国有句话,叫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现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您的儿子,于先生,于白驹……”约翰准备说下去。   “你怎么确定于白驹就是我的儿子?这个于,不是那个余。你对于汉字的了解,似乎还有待加强。”余生海打断对方。   “余董事长,不要问我们为什么知道。你不会不认你的儿子吧?这个,可是我们谈下去的前提。”约翰继续着夹生饭般的汉语。   “好。于白驹怎么了?”余生海不再作无谓的否定,挑明了问。   “这就对了。于白驹向你们国内倾销欧美的问题产品,危害病人的身体健康。或许,那些可怜的病人一点都不知情,这钱真是赚得舒坦又容易啊。但是,那些产品有问题,这在美国、德国医学人士那儿可不是什么秘密。不巧,我认识一些做医药的朋友,就知道那些秘密。”老外徐徐说。   “还真是不巧啊。”余生海回了一句。   “只要有秘密,我就喜欢好奇。所以,我就花了些工夫,结果不只是了解那些秘密,还掌握了于白驹跟那些厂家黑幕交易的事实,以及大量证据。我很激动,很希望把这些秘密能够分享给更多人。我相信,如果我把这些证据给到媒体,他们一定会对这些证据特别感兴趣,还会对我大加赞美!你说对不对?”约翰好奇地问。   余坚熠在一旁,虽听不清老外那头说了些什么,但仅根据父亲脸色的变化,他就能猜到老外一定是开始在说威胁之话。他脸上并不惊慌失措,但一双手却不停地搓着,暴露了他貌似老成的外表下,内心的惶恐。   “想得到什么,说吧。”余生海不想再听下去,直奔主题问。   “余董事长是爽快人。你儿子这么年轻,我们一点都不想害他。我们只不过是抱着友好的目的,很想跟余董事长做点生意。”   “跟我?”余生海其实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已经隐隐猜出了目的,不过还是作出惊异状。   “不错。余韵园可不会只是做点字画生意,跟普通古玩生意吧?有些东西,可真是算得上你们民族瑰宝,不只是价值不菲,关键是,外国人想要买到那些东西,对你们国家来说,就是国宝流失,所以真是难上加难。”约翰不紧不慢道。   “你知道就好。”   “我是知道。我还知道,这种难上加难的生意,余董事长您可没少做。就这半年,我有几个美国朋友就从你这达成了好几桩不大不小的买卖,是不是?可惜呵,我羡慕他们的运气,我也试着找过你们余韵园,却空手而归。你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约翰古怪的汉语中透出威胁。   “打交道多了自然就成朋友。约翰先生,你想跟别人一样,同余韵园做生意,实在没必要用这种要挟的手段。”余生海对于对方扣来“国粹流失”这样的大帽子,这次居然没再作任何否认和辩解,似乎看透了对方早已摸清底细,完全是有备而来。自然,无谓的辩解,也就毫无必要。   “错错错,余董事长,我并不想跟那些美国商人朋友一样,从中分一杯羹。我一点都不稀罕他们在您这享受到的特别待遇。因为,我想要的是,比他们更特别的待遇。以后,请你把悄悄销往国外的宝贝,一半以上都卖给我。这主意,怎么样?”约翰饶有兴致地问。   “……”余生海用沉默回应着对方。如果约翰能够透过电话的声波看见这边余生海的脸,他一定会发现,余生海的脸阴得比得上窗外的夜色,难看之极。   “放心,您以前给其他人什么价钱,我一分不少,照样也按那样的价钱。这件事,可是真正的双赢。你继续做你的走私生意,该赚的钱一分不少地赚。你儿子不仅不用坐牢,还能继续安稳地引进那些据说是超级棒的‘高科技产品’,赚取巨额利润。用一个词来形容叫什么来着?对,皆大欢喜!太美好了,这里面只有赢家,根本就没有谁是输家。”约翰吹嘘得还挺动人。   “还真是啊。约翰先生能想出这么皆大欢喜的完美计划来,没少费心思啊!”余生海除了嘴头嘲讽两句,却实在也拿不出别的办法,“约翰先生,证据。你所说的倾销问题产品的证据,不是掌握了很多吗?给我发过来瞧瞧,我会视情况考虑你的完美计划。”   虽然,余生海已经基本完全相信约翰所言不虚,很可能是掌握了国外那些厂家与余坚熠暗通款曲的证据,但他还是不想被人空口无凭地敲诈,所以想见到约翰所谓的证据,再作打算。   “这个不难。证据你今晚就能看到。如果您还一直抱有犹豫的话,我想,这些证据能够让您的性格变得异常果断,很快就作出决定来的。”约翰干笑了两声,与余生海像两个进行着正经洽谈的国际贸易商般,互相礼貌地说了句合作愉快,才结束了通话。   “爸,约翰他怎么说……”余坚熠见父亲放下手机,试探着问父亲。   回答他的,却是一记响亮无比的耳光。   ~~连续3章发出。 第256章 见不了光的私生子   余生海只待儿子的话问到一半,便已从椅子上起身,甩手便是一记分量与分贝都十足的耳光狠狠砸在余坚熠脸上。   余坚熠整个人都呆了一下,左脸甚至还保持着微微向右倾斜的角度。这记耳光实在太重、太迅雷不及掩耳,打得他整个头失去了平衡,要花好一会儿,才能恢复到正常位置似的。   五个粗大的红色手指印,更是从他那粗疏而英俊的面容中显现出来。因为太显,所以夸张。因为太逼真,反显虚假。如同是余生海这位擅长书画的父亲,用手指为画笔,精心描画上去的。   余生海气得哆嗦,不知该怎么骂,只是狠狠地点着头,看着儿子,如同看着自己最精心投入而画出来的一部失败之作。   “生海!你不能打他!他是我们的儿子!你是来帮他解决麻烦,不是来打他的!”耳光落在儿子脸颊的那一霎,姚珍也如同中了巴掌似的,脸猛地倾斜了一下,然后才从那一刻的静止中猛醒了过来,发现余生海的右手还在剧烈震动着,随时酝酿着第二个耳光,姚珍飞快地跑了上来,用她全部的娇躯缠绕住那只愤怒的手,“你要打就打我吧!只能怪我没教好他。你打我吧,打我吧,不要打咱们的儿子。你说过,他是你真正心爱的儿子,你为他不惜付出一切!”   姚珍拉起余生海的手,一下下往自己微显富态却依然丽质的脸上打,只盼这一下下抽打能够消磨掉余生海心头的盛怒,能够让余坚熠少挨两巴掌。   余生海的怒意果然经不起姚珍的消磨,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拉扯与缠绕中,很快便蹉跎无几。   他垂下了手臂,整个手掌的肌肉松弛了。那酝酿中的下一个巴掌,也渐没了踪影。   “对方提什么要求了?”姚珍见余生海暴怒稍息,轻声问。   “没什么。你不需要知道,坚熠也不需要知道。”余生海渐渐将目光抬向儿子,“你只需要跟我记住,你得不偿失!因为你不走正道,被人揪住了尾巴,以后我每年不知道要产生多少损失!”   余生海到现在,仍不愿意在这个最心爱的女人、最宠溺的儿子面前说出走私那样的字眼来。就如同,走私古董那样的事情只能悄悄地做,却不能从嘴中说出来。虽然一直在暗地里做着,可一旦从嘴中说出,就会把这张嘴脸弄得很脏一般。   他从来都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书法爱好者,一个经营字画与古玩的儒雅文化商人,一个因经营有方而在激烈的竞争屹立不倒的成功企业家。至少,在儿子余坚熠心中,他要保持这样的形象。虽然,姚珍早已多多少少知道他的一些秘密,所以才会在电话中说出“有其父必有其子”那样的话来。   余生海可以肯定的是,约翰的实际要求,不会有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说是只要他平时走私国外的一半交易额,可是,那实际含义,就是要吃独食,要成为他唯一的合作方,压根不想再给余生海与其他走私商往来的机会;说是仍会按照以前的惯例给出价钱,可是,那实际含义,就是达成独家交易之后,价格任由他拿捏。约翰们最后所出的价钱,一定会远远低于余生海在其他几名走私商那儿本可得到的回报。   但,这并不是令余生海最为忧心和无望的。他更加揪心的是,对方掌握了儿子余坚熠倾销有害产品的证据,决不会用过即弃。那个把柄,约翰以及约翰们,一定会拿在手里,要挟余坚熠一辈子。   一想到宝贝儿子要活在被要挟的阴影里,余生海就闹心、伤心,更有痛心。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我有我的计划,你要相信,我的所有计划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人,也不是为了我自己。在我的计划里,你才是最大的赢家!现在好,你把我的计划全部给打乱了!”余生海平时如标识一般写在脸上的儒雅表情,早已被气得荡然无存。   “我和孩子是想相信你。可是生海,你的那些安排,叫他怎么不急,心里如何不多想?”姚珍帮余坚熠说出心中积蓄太久的埋怨。   “爸,既然话说到这儿,我就索性说开了吧。”余坚熠抿了抿嘴,不打算再掩饰下去,“既然您的计划一切都是为了我,余俊天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余家,更不应该得到您那么多的悉心关爱!是,您是最在乎我,因为一年难得的那几次见面中,每次见面,您都是这么对我和妈说的。可是那又怎样,年复一年,永远只能是在我们三个人的小范围里,我能够把您当成父亲,能够听到您说爱我们。一走出这个屋子,我们算什么?简直就是互不相认的陌生人!”   “坚熠!”姚珍叫了声儿子。   “妈您让我好好说完。爸,可是那个余俊天呢?他就不一样了。自从五年多前他出现在余家,他就是可以人前人后、大庭广众,公开与你父子相处,可以在全世界羡慕的眼光中,公然享受你的父爱!在除我们三人以外的所有人眼中,他才是您的儿子,而且是您名正言顺、唯一的儿子!凭什么?就因为他余俊天是您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所生,是所谓的正出?这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还要按所谓的嫡出庶出来论亲疏吗?”   “爸您知道吗,以前没有余俊天的时候,我就渴望着我的妈有一天能够走出这个小屋,与您的关系能够公诸于世。藏头缩尾,有父亲而不敢认的日子有多委屈您知道吗?但那时我至少还能理解,还可以盼下去。可惜我盼来的是什么?我的身份没有盼来承认和公开,反倒盼来了一个从天而降的余俊天,他倒是抢先一步,向所有人公开了与您的父子身份!我真是羡慕他呀,那个人本该是我才对!我多想像他那样,与您一前一后走在世人投来的目光中,在人前,被您介绍为自己的儿子。可现实呢?就算在公开场合遇到您,我也只能装作普通人,默默转身走开,然后回到这个屋里等您,一年等来几次您小着声音说您爱我们,我是您的全部。爸,如果这就是您帮我爱我的计划,这计划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这爱对我,也是不是太冰冷了一些?”虽然极力控制自己,余坚熠眉目间还是浮显出痛楚与困惑。 第257章 谁才是心头肉   “并不是越公开的,就越代表爱。”余生海被儿子的痛楚表情扎痛了一下,脸色恍惚了一瞬。   “是,这么多年来您一直对我这么说的。相信我还很小不懂事的时候,您也一直对妈这么说的。妈从大好年华就跟了您,她不是傻,是太爱您。您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享受世人的祝福,她却躲在角落里默默注视,我不知道那对妈来说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后来,那个女人,您那个法律公然承认的妻子去世了,按说您和妈的感情可以公开在阳光下了吧?然而,您依然没有给到妈任何名分,您继续让妈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继续向世人隐藏着她对您的爱。她就每天这样等您,只有您回到这个家的日子,对她来说才是如沐春风。”   “我长大了,您没有承认跟我的父子关系,甚至没有让我在余韵园能够有任何的一官半职。您让堂哥坚恺在余韵园担任重要部门的经理职务,一步步又升到总监、副总,最后是总裁,这些我都万分赞成。因为一来,堂哥确实既肯干又有才能,二来,他的身体状况在那里。他在余韵园走得再远、做得再高,一切终究是为我打基础,最终都要还回到我手上。而且,他至少对我是心存感激的。我的话,他一向都听;我的事,他一向都当成自己的事,毫不犹豫去做。所以爸,你说让余坚恺替我来担负起余韵园,我一百个相信。我知道那确实都是为我着想的安排。”   “可是余俊天的出现,让我不得不惊讶地发现,堂哥所做的一切,原来不只是为我打基础,同样也很可能是为余俊天做嫁衣!我和堂哥是共生共存,我和余俊天却不同,这一切要么最终属于我,要么最终属于他。我和他,只能有一个赢家!我为这种困惑特意问过您,您反复说着那句一切为了我好的老话,您也跟我谈心,解释了很多很多。可是,您所有的解释,都扫除不了我心中太多的疑惑。您所有的交心之谈,都敌不过眼前的事实。”   “不是吗?又是三年过去了,现在余俊天再一次回来,我当初的一切担忧不都成为现实了吗?我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接替堂哥出任总裁的那个人居然不是我,而是他余俊天!爸,这就是您的完美计划吗?论能力,我自己运营了这么多年的美萝森医疗器械公司,管理能力、拓展能力不比他强?论人脉,我虽然很少在余韵园露面,但是余韵园有太多中层都是堂哥的人,堂哥的人,同样也就是我的人,难道不比他余俊天的根基深?说到底只有一个差别,您愿意承认余俊天,不愿意承认我;你愿意支持余俊天,不愿意支持我。”   余坚熠失落地摇着头。姚珍几次想打断他的话,余生海却拦住了她,任儿子说下去。仿佛清楚,这样一股脑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   “说完了?”余生海见儿子停顿,这才接过话道,“坚熠啊,我知道你不理解爸,对爸有不满,但是我帮你开美萝森,帮你打通各个环节,做这样那样的努力,我以为,这种努力多少可以淡化你的一些不满。现在看来,没想到你的怨气那么重,对我的不满是那样深。你有没有想过,为了给你开美萝森,我投入了多少财力?那几年,余韵园大半的利润都被抽空,用来暗中支持美萝森。难道你堂哥就半点也没有跟你说过,在当前这种竞争环境中,抽空大半的盈利挪作它用,对余韵园意味着什么?会在经营上给当时的坚恺造成多大艰难?这是在举整个余韵园之力,扶你、帮你、顶你,你不明白吗?支持你开美萝森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记得。您说我将从事的,不仅是新兴产业,更是阳光产业。你不仅希望我把事业做大,更希望我心里没有半点阴影,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阳光大道。”   “亏你还记得就好。”   “可是爸,您是想说,一个美萝森,我就该知足了吗?如果您真把我当成余家继承人的话,对于我们余家来说,是不是余韵园才是大头,才是余家之本? 为什么我就不能继承那个余家真正的根本,而非得另起炉灶,开辟偏门?再说了,您和堂哥掌权的时候,可以暗中大力支持美萝森,可是现在余俊天渐渐掌了权,您觉得以后,美萝森还可以继续得到余韵园的资金支持吗?”余坚熠无奈地问。   “对呀生海。儿子虽然有点情绪,这很不对,但他说的话却也有道理。”姚珍插嘴道。   “儿子不明白,你难道也一点都不清楚吗?”余生海说了妻子一句,又将脸转向余坚熠,“坚熠,古玩字画这一行继续做下去是有风险的,你应该多少明白一点的才对。要是我说,美萝森并不什么另起炉灶,更不是什么旁门左道,它就是余家将来的立足根本呢?要是我说,你以为是余家之本的余韵园,总有一天要分崩离析,消失无踪呢?这个道理,以前谈心的时候我没少跟你说过,你早就应该试着从这样的角度想问题才对!”   “道理您是讲过。可是爸,哪个行业、哪个企业能没有风险?余韵园有风险,可十几二十年了,不还好好的吗?”余坚熠反问,“我真想知道,余韵园到底面临什么样的天大麻烦,让您这样如临大敌,每次都把这个作为理由,用来阻止我进入余韵园?”   “是,就是天大麻烦!为了保护你,我甚至连这种麻烦都不想让你知道一星半点!从感情上来讲,早在几十年前,我就可以选择公开与你母亲的关系,与你母亲堂堂正正结婚。为什么不这么做?就是为了保护你们母子,不让你们母子跟我、跟余韵园有半点关系。整个余家的大厦可以倒下,我只希望在余家成为废墟的那一天,你们娘俩可以置身事外。余家的好,你们可以悄悄享用;余家的难,你们可以远远避开!” 第258章 真正的幕后魔爪   说到这,余生海喘了口气:“坚熠,在你心里,一直都以为所谓风险都是一句应付你的托词而已,对吧?那我告诉你,为什么十几二十年来余韵园都一直好好的,没有出什么事,那是因为有些事未必是余韵园亲手去做。那些看起来跟余韵园毫无关系,实际上却替我做事的人,出了事的当真还少?只不过,我处理得够好,每次都没能波及到我头上来而已!但是,一年两年不波及,十年二十年不波及,长此以往却总要波及、牵扯出来!俗话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而你,就是我希望完好保存下去的,余家唯一的希望!”   余生海话说至此,生出几分悲怆来,听得余坚熠也不得不动容。   “关于风险和隐患,我最多最多,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会再对你多说半句。你要是能听得进我的话,信得我这个当爸的,那该多好?可是,你还是心机太重,偏偏,又未必能正确驾驭好自己的心机。你是聪明,可是你自以为的这些聪明,很多时候都是在自毁长城。就像你瞒着我去进口那些垃圾产品一样!”   “你小聪明是不少。余坚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打压余俊天,你当真以为我不明白是谁在后边指使安排?你堂哥比你有智慧,以他的观察力,他才不会打压余俊天。可是,那是你的要求,坚恺他太忠心,他不能不按你的要求去做。”   “你不只是排挤打压。余俊天突然莫名其妙地晕倒,那一闷棍是你派人打的,没错吧?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就因为我只能装糊涂?我不想事情追究到你这个宝贝儿子头上?!这还不算,这三年里我一直都不清楚,原来余俊天在医院的时候,你还派人谋害过他,至少三次想要他的命。我没冤枉你吧?”   “再有,这次的吴佩孚字画失火,难道不是你找人做的手脚?我能怎么做,我只能再一次把黑锅扣到坚恺的头上!因为我知道他会毫不犹豫地揽下这些,情愿背下这个黑锅,就算余俊天当面质问,他也必定会亲口承认!可惜啊,你有这样的好堂哥却不知珍惜,那也是他替你背的最后一次黑锅了。”   “不要问我余坚恺怎么会那么快突然发病。实在要问,我只能告诉你,是你害死了他!你打晕余俊天,三次想要害死他,余俊天思来想去,想不出什么人非得置他于死地,只能把目标锁定余坚恺。他这次答应回来的前提就是,余坚恺必须得到报应。你说,还不是你间接害死了你堂哥?”   “所以说你聪明有余,却并不一定是好事。现在余坚恺死了,你倒是说说看,还有谁能替你冲在前面?谁能替你接下那些黑锅,无怨无悔地替你遮风挡雨?十几年前,你央求我帮帮余坚恺,救救他,当时我还成分欣慰,认为你是个有谋略、懂布局的孩子。可是,哪料到你一遇事就这样自乱阵脚,当年布局余坚恺的那种冷静、那种格局都上哪去了?你无形中亲手布下的一颗好棋,还是被你自己给毁了。”   “可是……”余坚熠很想问,既然这样,为什么还硬要把余俊天找回。   “你不要问我,为什么非得把余俊天找回来,哪怕以余坚恺为代价。”余生海望了一眼儿子,便猜透了他想要问的话,“余坚恺再好,终究也熬不了多久了。余坚恺能起到的作用,余俊天同样能;余坚恺起不到的作用,余俊天还是能。我想,我说这话,你应该能听出味道了吧?你才是重点。如果余俊天算配角,你才是余家唯一的主角!”   “傻事做了一件两件,不可以再三再四。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恨余俊天,也不管你以前打了多少主意想要对付他,除掉他。从今天起,我希望你能重新看待你和他的关系。”   “倾销垃圾医疗产品的事,我可以帮你擦屁股,但是有两个前提。答应我这两个条件,我才会决定帮你。”余生海目光中透出坚决。   “哪两个条件,爸您说,我能做到的一定都听您的。”余坚熠一听父亲松了口愿意帮他,当即连脸上那一巴掌都忘了,不计前嫌地问。   “第一个条件,停止销售那些垃圾产品。不管你已经进了多少货,一件都不许再推向市场。能退回最好,不过我估计肯定是退不回的了,那么就一件不留地销毁掉!总之,从今天起,倾销垃圾产品这件事,跟美萝森彻底断绝关系,这个错误也绝对不许再重犯!美萝森就是一家堂堂正正,从事医疗器械生产和销售的公司!”   “第二个条件,从今天起,我不希望看到再有任何针对余俊天的事情发生。我尤其不想看到你再派人去谋害他。你必须清楚,你做的这些,都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果你答应能够做到的话,爸自然会从两个方面去帮你。首先,我没办法,只能答应跟约翰合作做生意,怎么合作,合作做什么,这是我的事情。中间将会对余韵园造成多少损失,你也不用再去想了,做好你自己就行。”   “其次,你销毁那些垃圾产品,势必对美萝森造成巨大的财务亏空,美萝森不可避免因此陷入财务困境。这个窟窿,谁填?只能是余韵园来填。我会瞒着余俊天,瞒着那些对我有二心的董事,从余韵园挪出一大笔资金给你。当然,我会编出像模像样的理由,资金也会绕几个弯,转折迂回到美萝森的账户上去。总之,在股东和董事们看来,这是因为市场原因和经营不善造成的亏空,不会产生其他方面的怀疑,更不会沿着资金转移的路径,察觉出你和我的父子关系。”   ~~~~~上午的3更已发出。秘密一一揭示,青叶柔转账单的秘密也即将浮显。今天白天应该能挤出一些时间。兄弟们,爆发热情吧,老温将随着你们一起爆发! 第259章 继续施暴的魔爪   说完这个主意,余生海望着儿子,等待他的回答,而余坚熠也同样望向父亲,眼神翻转变动,似乎在举动着棋子决定落子之处。   “儿子,你爸这主意不错,帮你考虑得非常周到。你倒是快答应你爸呀!”一旁的姚珍都等不及了,生怕于一犹豫余生海会改变主意似的,催促余坚熠。   “别急,再想想。话一说出口,就必须按你的承诺去做,你可以想好了,下定了决心再说不迟。”余生海提醒。   余坚熠的嘴唇抿了抿,似乎在经历着内心的奔突,从矛盾的重围中杀出一条生天之路来。   “爸,谢谢您!以前是我错了,是想要的太多,贪念太多,聪明反被聪明误。您说的两个条件,我保证以后全都做到!”余坚熠一番挣扎之后,终于作出决定。   “我可以发誓!”余坚熠补充道。   “这就对了嘛!”姚珍慈爱地拍拍儿子手臂,然后又温柔地转向余生海,“生海,谢谢你。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们,儿子的事你一定会想办法帮忙解决。坚熠,吃一堑长一智,好好开公司,有你爸的资金支持,还怕公司做不起来?快向你爸保证,以后再不许做那种让你爸担惊受怕的业务!”   “我刚已经说了。虽然我不轻易做保证,但一旦保证的事情,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的。”余坚熠郑重道,同时感激地向父亲母亲点头。   “但愿不要再让我失望。”余生海沉着声道。   “生海,天色都晚了。今晚就别赶来赶去了。”姚珍风韵的脸上生出几分羞意,低声留余生海在家过夜。   “嗯。”余生海看见她脸上那一抹风情撩开了岁月的纹路掩映,兀自生动,他面上的方正线条不禁也为之一柔。   “爸,妈,这一说差点给忘了。我晚上还约了老同学谈事,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能陪你们了。”余坚熠一见父母间的眉目传情,哪能继续呆在这碍事,立马便抬腕看看手表,说得很像那么回事。   “这么大屋子。都别走了,一家人难得聚聚。”余生海知道他在找借口。姚珍更是扑哧一笑。大多数,余坚熠这孩子看起来还是很体贴人的。   “那哪行。我要不去,他能一直催,今晚别想安生了。”余坚熠边说就边收拾东西,给爸妈抱了抱,下楼去了。   下到车库,坐到自己车上,余坚熠却并没有急着发车。   他就像是有点累似的,靠在驾驶位上,双眼却透过车玻璃,望着夜晚空荡荡的车库。   “打我!长这么大,爸今天竟然第一次打了我!”刚刚还显得体贴懂事的脸上,渐渐升起一股怨恨来。   余坚熠慢慢伸手去触摸自己左脸。触了一下,脸便抽了一下。那五个指印,留下的不只是红与肿,显然还有痛。他从车前方抽出一张纸巾,捂在嘴唇上,轻轻吐了一下,纸巾上面留下一丝红印。父亲刚刚那一耳光,在他的腮帮与牙齿间留下了铁锈味,打出了血来。   一个个念头,在暗夜的车库里止不住地疯长,如同不知从什么地方钻进了地库的风,阴沉沉地流窜。   “我以前也犯过很多很多的错,爸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动手打人,而且还打得这样狠。”   “爸变了。他竟然可以对我下得去这样的狠手了。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余俊天出现后,爸就变了,越来越变得不像他,直到变成今天这样对我!”   “今天的理由倒是比平时好听,够苦口婆心的。可是又怎样?编出这么多理由,说到底,还不是维护余俊天,让我不要对余俊天有任何的不利?”   “爸的心已经在余俊天身上去了。把这么大个企业交给余俊天,就是再好不过的明证。给我的算什么?用一点零头给我补窟窿,我就活该感激涕零?”   “就拿点零头施舍我,还要我保证再保证,发誓再发誓,说来说去,句句不离善待他的宝贝俊天。这是什么?我同样是他的儿子,比起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余俊天,我在他身边悄悄陪伴了快三十年了!这不是对我的帮助,这是对我的侮辱!”   “我以前确实做错了。我错得很不应该,实在需要好好反思。我错就错在,信错了人、用错了人,花大价钱找的那些办事的人,费了半天劲,也没能帮我除去余俊天。”   “前前后后,我已经四次对余俊天下手。真是命大啊,四次都逃过了。”   “医院里那几次,用的法子那么巧,完全可以混淆成医学反应。不知为什么,竟然也没能起到作用,真怀疑我安排的人是怎么做事的。”   “行,三次、四次,你都能躲过。五次、六次呢?你还能全躲过去吗?手下办事不力,我就找更得力得来办;还是办不好,我就算亲自动手,也不会让你再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是向父亲发了誓,做了保证。可是我只要做成了,爸又能把我怎么办?有你,我才危险;没了你,我就安全。我做成了,爸便真的只余下我一个儿子,到那时,他总不能叫唯一的儿子去为曾经的另一个儿子偿命吧?”   “到那时,美萝森是我的,余韵园更是我的。我要爸怎么帮我,他就得怎么帮我,再也不会像今天,还会有一堆这样那样的屈辱条件!”   在地下车库安坐了好一会儿,他那略显粗疏却又浓淡相宜的脸,有一种看不见的疯狂,压抑地燃烧,平静地汹涌。   没有人知道他靠在车里想什么,就算有人走过来看见他,也未必能准确认出他。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难以认出自己。他不知道该叫自己为余坚熠,还是于白驹。   在父亲余生海、母亲姚珍,以及余坚恺三人面前,他是余坚熠;   在其他所有人面前,他是于白驹。与余家没有任何关系的于。   天快要亮了,百鸟啁啾,叫白了东方。余生海趁天还没有大亮之前,便已从姚珍身边起来,简单洗漱。   姚珍听到声音,同样早早醒来,热了热冰箱中的牛奶、糕点。两人坐在餐桌前用过,余生海便用力抱紧姚珍,抱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离开。姚珍巴巴地在门口望着他走出,既是望着他走去,又如同是在望着他下一次,不知什么时候的再次归来。   路上还没有什么行人,余生海不声不响地开着车,行出车库,沿着山庄寂静的下山之路,开往远处的繁华。山庄渐远,抛在了身后,就如同他根本不曾来过一般。   来到余韵园集团,余生海向所有恭敬问好的人露出儒雅的一笑,径直上到四楼。遇见同样早早来上班的余俊天,余生海面露几分慈祥,关心地问候了俊天几句,对他的工作也面授机宜般地交待了几句,才进到自己的董事长办公室。   坐了会儿,余生海提起了座机。很快,财务部谭经理便出现在了董事长办公室门外。   “把门关上。”余生海示意了一下,谭经理赶紧把门反锁,又确认了一下,这才一脸慎重地走近。   ~~~~~昨晚突然涌现了书友们的大量打赏,让老温动力满格。加写的第4更,致谢:路健、佐疼佑嗳、常来看看、50c3bd1、剑无红、cddd323、三少2017、cd26d7、--の颩輕繧惔の--、心烦、赵正恒、勇哥。同时也致谢在评论中为老温输入精神驱动力的书友们。青叶柔的秘密将渐渐显现轮廓。千丝万缕的引线,都只为在未来的日子里引爆猝不及防的精彩。今天老温难得白天能够静下来,只要有大伙的力挺,老温会满血到根本停不下来。 第260章 你妻子不知羞耻   “小谭,这些年,财务部在你手上,我很放心。几次的资金处理,你做得都非常漂亮,不仅让我很满意,同时也让所有人无话可说呵。”余生海叫对方坐下,且并未称对方为谭经理,而是显得更为亲近地直呼其“小谭”。   “感谢董事长的信任!”谭经理真诚回道。她此刻的形容,反而不像多数心腹面对上司时,那种谄媚堆笑的神情。相反,她表情郑重,明明是在面对一件难以见光的事情,却偏偏显得那样一本正经,那样敬业。能够把阴暗的事情做到像她这样虔诚,倒也是奇观了。   “这次,还是同样的路径,两周内,希望有一笔款转过去。金额有点多,是上一次的两倍。不过,我相信你能处理得漂漂亮亮,账目上让人看不出任何问题来的。”余生海并没有把话说得特别明白,甚至都没有明说要把多少资金转过去。然而,谭经理脸上并未因此显现出半点疑惑。   “我知道董事长的意思,放心,十天内处理好。”谭经理也并不多问,直接应承道。事实上,他也从来并不清楚巨款瞒着股东和董事们挪出去后,到底去往了什么地方。知道得越少越好,这也是她与余生海相处的信条之一。   “好,这件事我完全放心。”余生海相信十天之后,当余坚熠正感资金短缺、捉襟见肘之际,一笔巨款便会如雪中送炭,出现在面前。   “还有件事。青叶柔在你部门,一切都好吧?”余生海看似随意一问。   “都好。董事长您上次亲自说过,要让她轻松一点,所以自始至终我都是安排最简单的事情给她,没有让她涉及到丁点重大数据,绝对不会累着她。”谭经理有什么答什么。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就是那些最简单、最日常的表格,她也处理得兴致勃勃。那些又简单又乏味的东西,在她眼里似乎变得跟金块似的。”谭经理顺便加了一句。   “是吗?”余生海浓眉拧了拧,“我那儿媳,是个特别聪明又爱动脑的女孩。只怕,就算是再简单平淡的数据,她也喜欢拿来拼接、比对。所以,以后就算是简单表格,最好也不要去辛苦她了,省得她费神。”   谭经理很快反应过来:“董事长说得对。我会进一步减少她的工作量。在我财务部,她能够轻松呆着,这就够了。”   “嗯,这是自然。这十天之内转出那笔款子的事情,你一个人知道就好了。这件事,尤其不要到叶子的耳朵里去,免得她一个女孩家家,到时又多想。”余生海再次强调。   “知道,绝不传到第三个人那去。”谭经理保证。   “还有,一周前那件事,都妥了?”余生海就如随口一问。   “一周前就做好了。”谭经理却答得认真。   “去吧。”余生海冲谭经理信赖而亲切地一笑,谭经理再次点头致意,便悄然开门下楼而去。   留下余生海一人独坐董事长办公室中,那双白皙而宽大的双手交错到了一起,叠放在红木桌上。他,微微陷入了沉思。   最普通日常的表格,青叶柔也乐此不疲?谭经理刚反馈的这一信息,不知为什么,本是很简单的一个小细节,却让余生海突然生出一股不安来。   几次交道打下来,他越来越相信,青叶柔不是个一般的女孩。   她说她在英国杜伦大学学的心理学,结果,回到砚市就展现出了连砚市第一人民医院都不得不折服的心理治疗水平。   那么,她同时还说过,她在杜伦大学学过会计学,谁又敢保证,她的会计学水平会不会技高一筹,比起一般的会计师更为高明?   原本,她要去财务部,余生海虽然知道动机并不简单,但却并未阻拦,只因他相信,见招拆招,以自己的手段,青叶柔就算到了财务部,也注定得不到任何想要的信息。当然,除此之外,余生海之所以同意青叶柔去财务部,还有别的考虑在其中。   可是现在,余生海却突然没了那样十足的把握。他突然担心,就算将她完全屏蔽在核心信息的墙外,似乎也并不绝对保险。   虽然,余生海现在并不确定青叶柔是否确实抱有什么别的动机,但,他看不透这个女孩,所以,这个险不能再冒。   还好,这一两个月,对于财务部,对于青叶柔,余生海也算是未雨绸缪,早有应对。现在,她也该离开财务部了。   静默了一会儿,余生海再次提起桌上的座机。这次,是总裁办公室内,雷宇天的电话响了。顷刻,雷宇天便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坐,俊天。叫你过来,是跟你说一件叶子的事情。”余生海开门见山。   “叶子……她怎么了?”雷宇天有些不解。   “是这样。她最近不是有一部分的时间在财务部坐班吗?财务部同事对她的反响和评价都很不错。不过呢,俊天你看,当初我赞同让叶子去财务部,无非也是让她去熟悉状况,现在也差不多了,她也不可能真在财务部一直当个会计下去。”   “爸,我明白了。您说实话,是不是她在财务部指手划脚,给财务部的正常工作造成困扰了?她这人我知道,心气有点高,爱掌权,喜欢管别人。要这样的话,让她别在那呆了吧。”雷宇天似乎不等父亲把话说得太透,便已明白。   “倒不是这个意思。俊天,你怎能这样想自己老婆呢?小俩口,千万别互相抱这样的成见嘛。”余生海劝了儿子一句,“不过,你刚说的建议倒是可以考虑,要不从明天起,让她暂时就别去财务部了,在这辅助你就好了。”   “行,这事就按这么办。”雷宇天似乎没任何兴趣帮妻子争取两句,直接就答应了。   “那好,好好去忙你的工作吧。”余生海对雷宇天的反应似乎是比较满意。   雷宇天离开父亲的董事长办公室,步子不紧不慢,不尴不尬,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就仿佛,父亲刚刚所说的那番话,真的没有在他心中带来任何触动与冲击一般。   回到总裁办公室,却见一个分外窈窕的身影,正替他整理着桌面上的台历、纸笔。雷宇天站在她身后,静静地、不作声地看着那忙碌而曼妙的身姿,看着她一身白领装扮却也掩饰不住的纤腰、俏臀,直到她如同后脑长了眼睛一般,发现他注视的目光,转过头来冲他莞尔。   “今天起,你不用去财务部了。”雷宇天望着妻子那张令整个办公室都生动起来的姣美面容,平静道。   “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青叶柔不解地眨眨眼。   “那个不重要。我和爸已经商量决定了,我不反对爸的意思。”雷宇天简单地回答,“怎么,你很想在财务部呆吗?”   “没有呵!”青叶柔却似乎一瞬间从丈夫简单的回答中读懂了什么,“那我就每天呆在你这,其实,这样更好呵。”   “嗯。收拾差不多了,你在外间坐着吧。没事不用进来,有事我会叫你。”雷宇天将目光从妻子花样的容颜中收起,走回自己皮椅中坐下,习惯性地又揉了揉头。头痛的毛病,确实至今未能彻底完好。   青叶柔轻轻替他带上门,便回到自己位于外间的座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面,她便打开电脑,浏览起网页来。   浏览了有十几分钟,却不知何时,一个身影悄悄站在了她身后。她上网上得太专注,不知雷宇天怎么走了出来,站在了她后边。   “上班时间上淘宝,你够闲的啊。”雷宇天冷不丁冒出一句。   青叶柔鼠标一动,秒速关掉了网页。   “别关,让我看看你都买什么宝贝?”   “不让看!”青叶柔冲他嘟了嘟嘴。   “行,你慢慢上,我也没那兴致打扰你。”雷宇天转身出了门,走往电梯口去办事了。   时间平平淡淡地过去。第二天中午,雷宇天正准备躺在办公室的皮沙发上午睡一会,桌上的座机再次响了。还是余生海。父亲让他赶紧去一下董事长办公室。   这次,父亲的脸色比上次凝重,特意让雷宇天反锁了门。   “俊天,今天我要跟你说的事,说实话,爸也不好说出口。但是既然发生了,你还是有必要知道。”余生海沉着脸。   “爸,发生什么事了?”雷宇天预感到了不妙的苗头。   “昨天叫你过来,让你通知叶子不要去财务部了,我只说她在那呆着有点尴尬,并没跟你说具体的原因。那是因为,有些事情昨天还没有查实。今天已经完全查清楚了,叶子在一周多前,动了公司一笔小钱。”余生海简明扼要道。   “您说什么?!爸您再说一遍。”雷宇天震惊得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余生海却靠在皮椅中,冷静地注视着雷宇天,与雷宇天的震惊形成鲜明反差。   “钱不多,就八万而已,这对我来说连零钱都算不上。我还不至于为这事去对自己儿媳做多大的处罚。我今天叫你来,不是谈怎么处治叶子的事情,我感兴趣的是,她挪用公司钱款的事,有没有向你透露过半点口风?如果你也从头到尾毫不知情的话,问题才真的严重了。一个女人瞒着丈夫挪用钱款,钱的去向又不明不白,这对你们的婚姻来说,可能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ps:这是今天加写的第5更,继续致谢兄弟们的打赏支持:d6c66、路健、佐疼佑嗳、常来看看、50c3bd1、剑无红、cddd323、三少2017、cd26d7、--の颩輕繧惔の--、心烦、赵正恒、勇哥。同时也致谢力挺老温、为老温给力点赞的书友们。青叶柔的秘密将渐渐显现轮廓,精彩不会停歇。昨天今天大伙井喷的热情,让老温重拾动力。有兄弟们的支持,老温虽腰酸颈痛而不觉。 第261章 妻子捞钱   “爸,您确定……这件事是真的?”雷宇天听到自己喉结的艰难滑动之声。   “俊天,看你这反应,那么你是不知情了?”余生海判断道。   “要不……我再想想,她什么时候有没有跟我提过缺钱的事。”雷宇天掩饰。   “不用想了。知子莫如父。你刚刚那一刻的反应已经告诉我,你是完全不知情的。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是真的。”   “可是,她刚去财务部,也不至于接触太核心的工作,怎么就能挪用资金呢?……爸,我倒不是想袒护这个女人,只是,她毕竟目前还是我老婆,这事坐实了,对我对您,影响都太不好了……”雷宇天解释自己刚刚那些反应,并且特意强调了“目前”二字。   “她是刚去财务部。是不是她跟你说她在财务每天只做一些最普通的工作,只接触一些最基础的环节?你信吗?她是堂堂总裁夫人,我余生海的儿媳!她若想要接触一些核心环节,你觉得财务部有谁真能阻拦吗?更何况我还一开始就同财务部打了招呼,「青叶柔来你们财务部,就是要用最快速度熟悉公司财务状况,为将来打基础的,谭经理你要全力配合」。这种情况,她有什么环节接触不到?如果她说每天在财务部什么也没接触,那一定是彻头彻尾在骗你,不知道她心里打什么主意!”余生海愤愤道。   “上到我,下至财务部谭经理,谁会对青叶柔无缘无故去设防?你可要清楚,当初我可是有意要让叶子来担任公司的总裁一职!要不是你们夫妻俩自己商量之后改变了主意,按照我的意图,她现在都已经是余韵园的总裁了!我对她的信任,就冲这点,你就能看得出来!我跟财务部谭经理打招呼,让她毫无保留地帮青叶柔接触公司各个财务环节,我的本意,也是要让青叶柔尽快熟悉状况之后,很快便升任总监,直到副总,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得力助手!要不是突然出这事,明年你就会看到她升任总监!”   “接到我的指示,谭经理这一两个月对青叶柔要多上心有多上心。一些其他员工接触不到的环节,她都私下让叶子参与过不少!只不过为了避免闲言碎语,谭经理没让太多人知道,对普通员工的说法是大家少打扰青叶柔,其实,也是为了让叶子有个安静的环境,潜心熟悉公司财务状况!”   “我不知道叶子跟你是怎么描述她在财务部情况的,反正真实情况就是这样。如果她连这都瞒你,那你真得好好考虑她的心思了。我更不知道的是,她为什么会突然偷偷挪用公司资金?这件事,我比你还难以置信,可事实就是这样!就发生在一周多前,资金挪用得很巧妙,谭经理差点就忽略过去了。具体证据,谭经理已经发到你邮箱了,自己好好看去。她这样,真是太让我难以理解,也太让我失望了!”余生海再涵养的人,说到儿媳的行为,仍不免有些难以平静。   “啪!”雷宇天突然重重在红木桌上拍了一掌,把父亲都惊了一跳。拍完,雷宇天蹭地站起,就要往外冲。   “你干什么去?跟我站住!”父亲喝道。   “把她拎过来,我真恨不得给她两耳光!”雷宇天怒不可遏。   “你看,俊天,你平时的沉稳劲去哪了?你要在公司大吵大闹,闹得整栋楼,全部员工上上下下人尽皆知?再说了,再等几天看看。我不建议你现在就跟她挑明了说。我要想办法尽量再查查,她就那么缺钱?这钱她都弄到哪去,给到谁了?等到这些都查明了,再去找她说,不是时机更成熟,说得更清楚吗?唉,我现在反而担心,要是查出来她钱的去向是给到其他……我怕你从感情上受不了这样的挫折啊。”余生海揣测着。   “您是说,外边别的男人?”雷宇天当然听得懂父亲的未尽之言。   “只是瞎担心,不一定是那样的事实。作为父亲,我实在希望你这一段感情能够和和美美,恩爱到老多好!”余生海脸有沧桑之色。   “爸,说实话,别的事我能冷静,能沉稳,这事我冷静不了!”雷宇天气呼呼的,仿佛为了佐证他心中的怒气翻滚,就连那壮实胸脯都一起一伏,鼓动不已。   “冷静不了也得冷静!难道让这事全公司公开?你不嫌丢面子,我还嫌。这事是公司的事,但更是我老余家的家事。行了,今天叫你来就是先跟你通个气,等那八万块钱的去向查到了,过几天我来主持这个事。到时你、叶子还有我,就咱们仨,一家人把这事摊开说说,就当是家事,私下处理了!”   “要是叶子真有什么钱方面的难处,这不是个事,以后就应该大大方方跟我跟你说出来,分分钟就解决了。但有一点得保证,虽然是小钱,以后也绝对不能再犯了!彻底改了坏习惯,爸仍然认这个儿媳。你也一样,如果单纯只是钱的事情,能原谅就原谅了。毕竟那三年她对你还是很好的,就算她是抱有不良的动机对你好的,那也还是对你好了。不是吗?”余生海以过来人的睿智劝解道。   雷宇天咬了咬牙,似乎很难苟同父亲的劝解观点,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那就还听您的。几天之后要是能彻底查清来龙去脉,看她有什么话说!”   “该说的我也说完了。你将来是要担当起整个余韵园,担当起整个余家的希望,我希望你能沉得住气。听爸的,回自己办公室后不要给叶子使脸色,更不要提前向她透露了。一切等过几天再说。”余生海最后又叮嘱了一番,才让雷宇天离开。   然而,雷宇天是否有他希望的这么涵养,就很难说了。   雷宇天前脚一走,余生海就点开了手机。手机中不连接着监控雷宇天与青叶柔家中的摄像头,同样还连接着监控雷宇天办公室的针孔摄像头。所以,雷宇天步入办公室的情形如同实时呈现,展现在余生海眼前。 第262章 查到妻子转账秘密   镜头中,雷宇天出现在总裁办公室的外间。   “余总,回来了?提醒一下,记得明早有个会议要开哦。”青叶柔抬起头来,提醒雷宇天道。   雷宇天脚步顿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终究忍住了没说,转过头不再理青叶柔,直接步入里间,然后“呯”的一声,火气冲天地关上了里间办公室的门。   那道门无辜地颤抖了几下,造成余生海的手机监控视频都晃了晃,形成一种整个手机都在抖动的错觉。   “余总,怎么了?”青叶柔像个楚楚可怜的小女人,走到门外,委屈不安地问询。   然而,她连敲了好几下门,雷宇天都没有叫她进去。在门前站立了一会儿,青叶柔终于无力地垂下手臂,安静走回到她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接下去,整个视频中传来压抑得有些难受的安静,余生海不打算再观看下去,便退出了手机中的监控软件。   总裁办公室中,雷宇天默坐在皮椅中,双手交错支撑在鼻子处。他看起来很安静,但却时不时扭动几下皮椅,只有这细微的动作,暴露出他内心的迷惑与焦躁。   扭动了几下,他突然发现,皮椅的位置似乎有所变化。细细一体会,不是位置变化,是皮椅的高度变化了。他坐在其中,一不小心才发现,这个高度,与桌面的高度刚好协调,比平时都舒服了很多。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身躯太高了,比一般人都高大。但是,这张办公椅却是按照正常人的身高来设置的,所以这两个月来,他坐在上面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不协调,却又一直没注意到问题出在哪儿。   就在他刚刚出去父亲的董事长办公室那会儿,显然是青叶柔进来给他倒茶时,发现了他椅子的高度不对,细心地根据他的身高,帮他调矮了椅子的高度。所以,现在坐在上边,顿时觉得舒适太多。   心中如三月的池面被柳条轻轻抽打一般,很短时间地潋滟了一下,雷宇天便重又进入了沉思,梳理着纷乱而险峻的千头万绪。   谭经理发到他邮箱中的证据,雷宇天刚刚一进来便已经打开看过了。根据这些证据显示,确实,看起来没什么疑问,青叶柔就是挪用了公司的八万元资金。时间也非常明确,是在一周多前。   他思绪翻飞,并不是一直停留在这八万块钱的证据上,而是又飞回到遥远的安蓝,叶子心理会所,青叶柔柜子那个神秘的夹层中,三年来一大把匪夷所思的转账单。   三年来,青叶柔是倾其所有,几乎将所赚的全部钱都转到了那个神秘的账号。那么,会不会是光有那些倾其所有的付出还不够,现在有了接触更多钱的机会,于是青叶柔又利用自己对财务手段的精通,想要试探着动用余家的钱?然后,没想到财务部谭经理也是个过于精明之人,青叶柔的手段终究没能瞒过她?   联想到妻子曾经那么渴望当上总裁一职,莫非也是想要在这个职位上,上下其手,卷走大笔钱财?   似乎可能,又似乎不太可能。想了好一会儿,雷宇天决定还是先联系下某个人。迄今为止,在这十面埋伏的一步一坑中,只有崔英明,那个因救命之缘而结下的忘年之友,可以说是毫无所图地在帮着他。当然,崔英明的身家,人在高处寂寞身,也不需要图他什么。   雷宇天终于打开了里间办公室的门。他一出现在外间,青叶柔就蹭地站了起来,看着他,张了张嘴。   然而,并不等她说什么,雷宇天不置一词,已经大步走出了办公室,不知去向外边何处。   雷宇天其实并没有走多远。他走进楼梯间,登上几层楼,便来到楼顶。   整栋楼并不高,但楼顶依然有豁然开阔之感,一览交错矗立的建筑群。   雷宇天见楼上没有人,这才掏出手机,拨通了崔英明的电话。中午的时间已过,他相信崔英明已经从午睡中醒来。   “雷老弟,去了砚市电话倒是给我打得少了?”果然,崔英明已结束午休,很快便接了他的电话。   “知道您太忙,平常也不好打扰你。您安排的那位胡经理胡恒,真是个办事的好手。这段时间,我很多事情都没少靠他帮忙……”雷宇天实话实说。   “得得得,你别又跟我说感谢之类的话。公司里个个已经跟我恭敬得不行,你就给我留个可以好好说话的朋友吧。”崔英明知道他想说啥,“胡恒这个人,要是没点能力我哪会推荐给你。你和他的事,你以后都不用跟我讲。这个人我派给你用了,你使劲用就好。当然喽,把握好分寸,坑人的事,你别叫他干就行,毕竟也是有家有口的。”   “不是,崔总你看我是干坑人缺德事的人吗?!”雷宇天知道崔英明虽是教授出身,骨子里却有着不少的江湖性情,是真心把他当朋友,所以也就不跟他再说客套话。   但,崔英明的话,雷宇天明白。无非就是,叫胡恒怎么帮忙都行,就别让他帮着干违法事。其实关于这点,雷宇天何尝不懂?一直以来,他这点分寸还是能把握住的。跟踪、探底的事都是胡恒在替他做,但有些更重要的事,雷宇天就并未假手他人。   比如上次挤在人群中,戴着手套,偷偷将亘仲焦袋中的弹簧匕首换成了一把外表一模一样的匕首,这件事雷宇天就一点都没让胡恒知道,而是他自己亲手去干的。   一来,他不想万一出了事,胡恒跟着带罪;二来,这也是雷宇天最核心,或者说最不可见诸于世的那一部份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安全的,就是只有雷宇天自己一个人知情才好。   虽然胡恒也知道后来匡震庞受了伤,太监了,住了院,但怎么受伤住的院,尤其是换刀之事,胡恒是丁点也不清楚的。   “说吧,是不是打听转账单的事情?”崔英明也不跟他过多闲话,直接问道。   “您这一说,我都不用开口问了。”雷宇天承认。   “你这电话打来得还真是时候呵。不瞒你说,转账单的事,其实几天前就查出结果了。知道我为什么没告诉你吗?原因两个,一,有可能,我只是说有可能,跟我身上经历的事情还真有几分像,没想好怎么跟你说,怕你太受打击;二,凭我多年的处世经验,我又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么简单,我担心这么个结果一告诉你,反而给你带来误判,影响了你们夫妻俩的感情。”崔英明分析着说。 第263章 娇妻与外国男有染?   “崔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您觉得您还能不给说个明白吗?”雷宇天听到崔英明打预防针般的那番话,心中突然一阵莫名的哀凉。他无奈地发现,很可能转账单背后隐藏的,是最不堪的某个真相,比他预想的可能还要不堪。   “我说了,这是表面结果,你先当参考听着就好。”崔英明到底是曾经的心理学教授,似乎光从语气,便已感受到雷宇天心中的失落与哀凉,于是再次铺垫道。   “是这样。那些钱,是转往上海的一个账户。”崔英明终究还是开始说了。   “上海?”这一点倒是出乎雷宇天的意料。   “对,是上海。账户户主是一名英国男人,汤姆.摩尔,很年轻,30岁。”崔英明说得很缓慢,好像宁愿多拖延一秒,让雷宇天晚痛苦一秒。   可是,终究还是说完了全句,而对于雷宇天来说,这最简短的一句话,却不是普通的语言,而是沿着手机信号轰过来的一记天雷,击穿了从南到北、从安蓝到砚市的千山万水,击穿了余韵园楼顶上稀薄的空气,令雷宇天整个壮实的肩膀都不得不颤动了一下,仿佛被雷火灼痛。   “雷老弟,别这样。你没事吧?回答我一声。”崔英明虽然无法看见雷宇天此刻被掠走了灵魂般的表情与举动,但却能够感知到对方的痛。因为,同样的痛,代璤璃也曾经给到过他。   “没事崔总,我能有啥事?你接着说。”雷宇天强自镇定道。   “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信息。除了这些,就是汤姆的电话号码跟住址。上海静安区积水巷87号。电话我也记得。”崔英明报出了电话号码。   “谢谢你,崔总,帮我了解得这么详细。”雷宇天说着感谢,语言里却只有悲苦。   “先别急,听我说完。得到这些信息后,我又托对方继续帮我确认,因为我是希望能够直接帮你找到汤姆这个人,了解清楚对方的真实背景。结果奇怪的是,汤姆留在账户资料里的这个电话根本是个空号。静安区积水巷87号这个地址同样有问题,确实有积水巷,但是对方帮我细查之后发现,积水巷只到85号,根本就不存在87号。你明白意思吧,这个地址是假的。电话、地址都是假的,所以我甚至怀疑,汤姆这个人是不是真的一直住在上海,也不确定。有可能他是在上海的银行有这么个账户,真人却并不在上海都有可能。”崔英明分析说。   “也就是说,汤姆这个人可以确定真实存在,只是详细信息有假?”雷宇天问。   “可以这么说。”   “我明白了。”雷宇天失落地道。那又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汤姆这个人藏头露尾,行迹可疑。这,更证明汤姆不像是一个普通人,所做的,可能也不是什么普通事,与青叶柔的关系,也很可能不是什么正常、普通的关系。   “雷老弟,你的心情我完全感受得到。我迟迟拖着不告诉你,也是怕你太痛苦。毕竟,我自己经历了代璤璃的事情,她跟我那么多年的感情,从下属走到夫妻,无时无刻不表现得温柔贤淑。可是,最终猛然醒悟我才发现她接近我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她的外国男友,一个她留学期间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我不太希望我的痛苦,在你身上又完全重演。”   “所以,我想试着先帮你打探到更全面的信息,说不定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呢?当然,这几天我也在试着帮你理理,我发现,其实你的情况,跟我与代璤璃的情况还是不一样的。代璤璃接近我,是因为我当时就已经是这么大一家企业的掌舵人,利益巨大而且非常明确。你呢?你是余生海的儿子,但我听你两个月前跟我所说,你在余家的前景却并不明朗。把赌注押在一个并不明朗的人身上,我只能告诉你,代璤璃一定不会这么做。这是第一点不同。”   “第二点不同,我年纪多大,你年纪多大?代璤璃知道我年纪已大,就算不使用那些谋害我的手段,就算那些手段全部落空,她的希望也不会落空。因为,岁月会击败我,她即便什么也不做,最终也能顺理成章成为逐鼎的最大受益人。然后,她还余下很多的时间,可以与那个男人去享受。这些未来的利益与愿望,足以支撑她等待了。可是你呢?你应当比汤姆还小一两岁吧?以你的年龄和血气,来日方长,你完全可以成为她和汤姆一辈子的恶梦。如果就是为了利益,她为什么要选择你?这是第二点不同。”   “第三点不同。虽然听你所说,你妻子跟代璤璃一样,都是同样的极尽温柔,贤淑体贴,但是,代璤璃可没跟我吃过三年苦。她是体贴,但她的体贴从第一天便是建立在安逸奢华的生活之上,她给予我的,是一位阔太太式的、雍容的体贴。而你们俩呢?至少这三年,你并没有给到她多安逸、多奢侈的生活。相反,你们这三年走来,反而有点共患难的味道。还是那句话,我没法了解天下所有的、不尽相同的女性,但我可以肯定的说,换成代璤璃,她不会这么做。”   “你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我之所以说这些,绝不是和稀泥,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而是因为,旁观者清。我知道你得到我的信息后,肯定没法冷静去思考这些问题,所以,我想从这些角度提醒你,给你参考。当然,倾其所有地把钱给到另外一个年轻男人,这事依然太不正常,这点无庸置疑……说这么多,明白我的意思吗?”崔英明是真心对于雷宇天感同身受。此时,他丝毫没有半点集团董事长的架势,反而如同回到了当年那个心理学教授的身份,尽心地疏导着雷宇天。   ~~~~~3章已连续发出。大伙这两天澎湃的打赏与精彩点赞让老温欲罢不能。有些评论真让老温身心整个都变得秒好,只可惜老温争取着多码字,很想一一回复却回复不成,在这里谢过。青叶柔三年来所有钱财黑洞般的神秘去向,正慢慢显影出来。雷宇天,与你同揭人间爱恨天。 第264章 湿身男女   “谢谢您提醒,我会冷静想想的。”雷宇天想不到崔英明如此上心,顾虑到他的心理感受,还特意帮他梳理分析了一番。   “那最好。目前为止,汤姆.摩尔的信息还远不完整,我会帮你再想想别的办法,争取能够得到他的更多信息,到时最好你能亲自见到这个人,摸清这个人的背后真面目。到那时,你再做决定,再跟你妻子摊牌,相对稳妥很多。这是我作为过来人的一点个人建议而已。”崔英明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很少像今天这样。毕竟,要是因为他提供的信息造成了雷宇天的误判,只怕是以后都再难弥补。   挂完电话,雷宇天并没有马上下楼回去,而是静静在楼顶坐了下来。   风从浩荡的天际飘渺而来,迎面吹拂,如看不见的透明刀子,从他头发中劈过。头发从中分开,如无形的手分开一道麦浪。一阵浩荡过后,风又落向他身后,复归于飘渺。   雷宇天抬头望向头顶,望向高处的天空。云朵很应景地急遽涌动着,切换着人间的晴与阴,圆与缺。   风起,云涌。一道细若蛛丝的白色线条缓慢地划过天际。那是晴天里隐隐绰绰的闪电,它很细小,杳不可察,却意味着一场骤雨将至。   果然,一滴灰色的液体落在他肩头。那么轻,却又生疼;那么剔透,却又那么黑暗。就像是一滴盲人的眼泪,在茫茫人海中横着飞,飞到他身上。   紧接着,是两滴、三滴。夏秋之交的雨,迅雷不及掩耳,顷刻便是汪洋。   他再抬头,那天,已不是他刚刚登上楼顶时的明媚天,而变得如同他的名字:雷雨天。   整个天空不像是天空,而仿佛在人类的最高处,藏着一个海洋,一处洪荒。如今雨滴成片,被风揪扯着,被雷电怂恿着,落到他身上,全是洪荒之力。   他不习惯哭。所以,他的眼中不曾有泪。他不曾落下的泪,全部撒作漫天雨。   不知道过了多久,密织的雨,早已与他心中的苦水连成一片。雨,却不知什么时候停歇了下来。   头顶的雨停了下来,然而,四周的雨却又并未停,甚至还越来越大。只有他头顶,仿似多出一小片天。   雷宇天意识到什么,抬起头去。那是一把有着蕾丝花边的精致雨伞,紫色,有着线条勾勒绣出的叶脉。   有秀发被风吹动,拂至他脸颊。熟悉的清香味,熟悉的纯美面庞,此时,在雨中举着伞,沿着风暴的味道,沿着楼顶那道洞开的门,一路找了过来。   他默默,她也默默。就这样蹲在他身后,白嫩纤美的手臂从后边伸过来,将雨伞撑至他头顶。   雷宇天想要猛站起来,却终究仍然坐着。   他想要一把推开她,推翻那把小雨伞,却终究默然着,没有去推。   就像闪电雷声交织着的雨,就像晦暗中却又偏偏给人们透出一丝天光的天气。雷宇天心中那片天,丝毫不比眼前天气平静简单。   他记得刚刚崔英明那番言犹在耳的话,话中劝说他,先别乱阵脚,别自生误会,也别打草惊蛇。待他替他再行深入查探,在此之前,不可撕破脸皮,相互莽撞。   令他心中恍然的,不只是崔英明那番过来人言,还有雷宇天此际一抬眼,看见那片如沧海一叶扁舟般渺小的雨伞,雨伞太精细,根本遮不住两个人,于是,青叶柔便任雨淋着,整个人水淋淋,整张脸湿漉漉。   雨水冲洗着她的眉、她的眼、她如画笔勾勒般细致而挺直的瑶鼻,她柔和动人的双颊,她不圆满也不尖锐恰到好处的下巴。最后,这所有的人间苦水都在她玉雕般的喉结处汇聚,流向她饱满胸部间的那道深沟……   她就那么看着他,连一双美目中,都弥漫着幽幽的水汽。   “你怎么来了?”雷宇天没有斥骂,没有将太多的疑问和盘托出,只是淡淡一问。他那样平静,就仿佛在积聚着、按捺着所有的痛与怒,所有的不解与愤恨,以等到不久之后的那一刻。   那一刻不会再久。崔英明在继续查,父亲也说要追查十几天前八万款项被挪走的终极去向。但愿他们不会查得太慢、太漫长;那样子,自己只怕等不到那么久,便再也堵不住心中的怒火,拔开塞子,倾泄、喷发。   “预感呵。看到窗户外变了天,我心里乱,总觉得你在某个地方,孤伶伶的淋着雨。我到处找,在楼梯间,我感到有风夹着雨汽,从上边往底下灌。我就想,是不是你开了楼上的门,去了楼顶。”青叶柔望着他道。   “……所以你就来了?”   “……所以我就来了。”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这同一句话来。说完后,两人都错愕了一下。青叶柔更是痴望着他,笑了。因为满脸满头雨水的缘故,这张娇花胜柳的脸,笑得迷蒙。   “哪有你这样打伞的。伞举着,人在伞外。你湿身了。”雷宇天声音不高不低,字字恍然。   “为你湿身。”妻子听到这句,偏了偏头,笑得很甜。看起来,仿佛那些落在她眉眼与面容上的,不是雨水,而是薄薄的一层花蜜。   “过来。”雷宇天让妻子把脸伸过来。他伸出大手,慢慢覆盖到她娇美的脸庞。五指一动,从她的脸上抚出一把水来,甩掉。   他又伸手到她头发上,那些一开始还能够勉强飞扬的发丝,如今全部被雨水淋得七零八落,有些湿湿发丝贴在她嘴角,显出几分本不属于她的妖娆来。   手指所至之处,水珠沿着手指被捋出,竟如同屋檐之水,呈线形流落。   “本来想找把大伞的,可惜又找不到。谁叫你长成傻大个,这把伞根本都遮不到你一半。”就在雷宇天伸出手去捋妻子秀发上雨水的同时,妻子也伸出纤手来,几乎不约而同,触摸到他的面孔。   她的手幼滑,更兼雨中的湿润,然而落到他眉目上时,他却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温热。   她一一扫去他脸上、头上的水珠,又去拂拭他淋湿的宽阔肩膀。   “抱我。”青叶柔说出简单的两个音节,听起来像温柔的命令。   ~~~~~今天加写的第四更,致谢今天依然高涨的打赏,致谢:d9e98a3、剑无红、aa2aff2、午睡压倒一切、勇哥、赵正恒、心烦、卡农、佐疼佑嗳、--の颩輕繧惔の--、4d4a3d4,致谢这些打赏,同时也感谢兄弟们的力挺与精神支持。老温现已在电脑前酝酿着明天的虐。明天的虐,其实老温会同大伙一样痛。但我们相信这世界,相信爱恨有涯,苦海有渡。 第265章 特别的约饭   雷宇天的手犹疑了一秒,便伸过来,揽在她圆润精巧的香肩,将她揽入怀中。同时,另一只手接过她手中的伞,撑在两人上方。   “老公你看,只要抱得够紧,再小的伞,也能遮住我们两个人。”妻子的声音渐至呢喃,湿湿的头颅靠在了他肩上。   “嗯。”雷宇天应了一声。   “老公,你这两天很不开心,对吗?为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董事长他怪你、骂你了?”妻子猜测。   雷宇天摇了摇头:“工作上的事而已,没什么。我就是好久没淋雨了,在楼顶淋场雨,舒服。”   “这样呵?那我早知道才不给你撑伞。哼,陪你一起淋,这样好不好。咯咯。”青叶柔说干就干,趁其不备,一把抢过丈夫手中伞,往一旁一丢。无数的雨点像密集的拳脚,瞬间便将紫色蕾丝小伞揍翻在地。风又赶来找事,把小雨伞在楼顶拖行出一段距离。   青叶柔张开双臂,搂住了丈夫的腰。拥着他,就这样一无所凭,暴露在天空之下,任由风吹雨打。雨水对他们两个拳脚相加,但是,青叶柔却“咯咯”直笑。   “疯婆娘。”雷宇天终于被妻子的笑声感染了,即使在如此愁苦的雨水浸泡中,也不由得失声一笑,又恨又恼又好笑地骂她。   “你才知道呀?”她被骂得骄傲,被骂得甘之如饴。双手紧搂着他,就是不放手。   “可惜你呀,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个晚上,也是因为雨,你从后边跑来,打算给我送雨伞。想不到,却因为那一把伞,你把我从货车底下救了出来。”妻子喃喃着,将脸贴在他的脸颊。雨水像很努力的胶水,想要把他的脸和她的脸粘在一起,却终于宣告无效。   “老公,你笑了。”青叶柔指指丈夫的脸。   “哪有?”雷宇天一脸木然。   “还装!刚刚明明就是笑了,又憋回去了!”妻子愤然,像在指责一个耍赖的男人。   “老公,我真喜欢看到你笑。自从来到砚市,来到余韵园,你的笑少了好多。我真希望我们还是呆在安蓝,或者,能够另外找个什么地方,一起藏起来多好。可惜,天地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偏偏就藏不住咱们两个!”青叶柔喃喃着,满是遗憾的样子。   “你不爱说,那就拉倒。但是老公,不管是董事长骂了你也好,还是别的谁惹了你也好,都不过是一场雨,很快也就下完了。下回不准偷偷跑来淋雨了,好不好?”   见丈夫不作声,不回答,青叶柔便笑着,掰过他的脸,硬让他对着她,看着她。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她一连串地问他,扯他的耳朵,揉他的脸膛。   “我是说,要淋雨的话,一定得叫上我。两个人一起淋,多好!”妻子说着说着,却不知雨何时已停了。   接下来的几天,雷宇天等待着崔英明的消息。有一点可以相信,崔英明既然劝他先按兵不动,承诺尽快帮他进一步摸清神秘的汤姆.摩尔,那么,他就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不会食言。   崔英明的电话迟迟未来,三天后,雷宇天正在公司外面办事,却接到父亲的电话。   “俊天啊。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余生海语气里比平时多了一丝温情。   “今天?”雷宇天想了半天,不知父亲打的什么哑谜。   “好好想想。今天是你和叶子回到余家刚好两个月。你看你,你不记得,爸可记得清楚。这对于爸来说,是特别重要的日子。这样吧,上次给你们接风是在爸的别墅里,今天就去你们家里吧,让叶子先回去做几个菜,都放轻松点,像个家的气氛。叶子一周多前挪用钱的事,我准备也就在一家人的晚餐上,顺嘴说了。”余生海安排道。   “爸您是说,她挪用那笔钱的去向,查出下落了?”雷宇天揣测父亲的意思。因为上次他听父亲说过,等几天他查清楚了,再一家人坐到一起好好说说。   “哪有那么快。算了,也不拖了。乐观点想,或许是我当时多虑了。女孩子挪个几万块钱,兴许就是看中什么国外的化妆品之类的。重要的是,我今天得好好正告她几句,让她端正心态,下不为例。尤其,我得提醒他,在感情上,她必须对你全情投入、没有二心。我也希望你们俩不要再节外生枝,能够好好过日子。另外,也是我疏忽了,晚上我会给你们一张卡,里面有些钱,你到时给到叶子用。随便她怎么爱花钱,还能把我一个这么大家底给花掉不成?”余生海似乎真不想为这件事折腾下去了,感慨道,“一家人和和美美,不容易。”   “爸,看您说的……我们哪有那么缺钱?我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挪用公司的钱。”   “所以,这才是我今天要正告、要点醒她的地方。如果她是想试试水,看看公司的财务有没有可乘之机,以便往后搞什么动作的话,那我必须警告她悬崖勒马。当然喽,我都说了,我相信叶子不是那样一个孩子。”余生海话题一收,“行了,就这么决定了。我也确实有段时间没跟你们好好聚聚了。你现在就让叶子回去准备,炒几个拿手菜吧。我也好见识见识这个儿媳的手艺。”   余生海并不觉得这个小提议有什么好商量的,吩咐完便结束了通话。   雷宇天并没有马上就按父亲所说,打电话给妻子。他坐在车上,皱眉想了几分钟,这才拨通青叶柔的手机。   “老公,在外边事都办完了吗?”才响了几声,青叶柔便很快接了电话,主动问。   “听起来你不在办公室?”雷宇天听出妻子那头有人走动说话的声音。   “对呀,在公司楼下,领个快递。”青叶柔似乎一边在给快递签字,一边回答。   “你行呵。上班时间不是上淘宝,就是取快递。”   “哼,怎么样?等你知道我都买了什么,你就不会这样说了。”青叶柔理直气壮的。   “难道是帮我买什么不成?要不先透露看,什么宝贝?”雷宇天好奇。 第266章 妻子挥刀   “现在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买了双份,在你办公室放一份,还有一份呆会我提家里去,让你在家用。哎呀好沉呵。还挺重呢。”青叶柔挺神秘的。   “好吧。”雷宇天也不想去猜她的小心思,“这样子,你把东西放回办公室就提前下班,赶紧买几个好菜,回家做做。”   “有什么大好事?”这下轮到青叶柔不解了。   “今天刚好咱们回来两个月,爸说要上我们那聚聚,一家人吃个晚饭。他还说要尝尝你的手艺,你就先去准备吧。一会我和爸也就来了。”雷宇天把父亲的提议说了出来,当然他并未说父亲要就挪用钱款一事告诫青叶柔的事。   “是吗?就今晚吗?”青叶柔的语气凝了凝。   “是的,就今晚。”雷宇天的语气宛若呼应着她,同样凝了一凝。   “我知道了。”   “还有呵,以后,上淘宝、买东西都没关系,但是别忘了接下来要做的事。”雷宇天又叮嘱一句。   “怎么会?该做的事,我当然不会忘……”青叶柔回应着丈夫。似乎后面还有很多想说的未尽之语,又似乎什么也不用再多说。   “那好,老婆……”雷宇天同样似乎又着太多想说的未尽之语,却同样又似乎什么也不需要再多说半句。   青叶柔挂了电话,利索地将手机放入口袋,提起两包淘宝购买的东西,大步往楼上走去。   雷宇天加快着速度,总算是尽快办完了事,自然也不再回公司,而是急着往家里开。   刚到自家小区的楼下,车停下没一会儿,便看见父亲的古思特也开进了车库。   “爸,咱们这时间掐得够准的!”雷宇天跑过去主动帮父亲开了车门,迎父亲下车。   父子俩闲话着,从电梯上到家门外。   “爸!老公!你们回来了?”青叶柔开了门,身上系着围裙,依然那样俏美。   因为雷宇天跟余生海都来得挺早,青叶柔还只来得及煲汤,菜却还在泡着,没来得及做。   汤香从厨房的燃气灶飘出,余生海顺口夸赞儿媳的汤煲得真香,雷宇天却从那香气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以前在安蓝时,妻子三年来经常都会给他煲的,清神养脑的汤料。   “不好意思爸,您看我菜一个都还没做出来。要不我给您开电视,您先看会儿,菜很快就好。”青叶柔很贤惠地将公公迎至沙发,顺手按动遥控器。   “不急不急,你们俩忙你们的。我看看电视挺好的。”余生海坐了下来,习惯性地调到了文化频道。然而,电视里播放着什么,余生海显然并无多大心思关注。他端坐在沙发上,手指却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沙发,似乎在思忖着,对于青叶柔的那番告诫,要在什么时候说比较合适。   青叶柔与雷宇天转身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青叶柔复又转出厨房,手中却多了一个果盘。盘中有洗得清亮晶莹的提子,有同样洗得干干净净却鲜红如血的樱桃,还有红润如大姑娘脸色的大苹果。   “爸,先吃点水果。”青叶柔笑盈盈地,将果盘放到茶几上。   “行,放这儿。”余生海让儿媳放下水果,手指继续敲了敲沙发,似乎在决定要不要开口。   “爸,苹果要不我帮您削好放这。”青叶柔去冲了冲水果刀,也放在果盘边。   “也好,不用太大,削个小点的就好。”出其不意的是,余生海竟然并未客套,并未拒绝,“那个……叶子啊,趁俊天在厨房忙,爸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说。”   余生海到底还是开口了。   “爸,您说,我听着。”青叶柔稍稍怔了怔,似乎不明白公公有什么话还得趁俊天不在时说。   “跟自己儿媳说话,我也就不绕什么弯子了。是这样……”余生海开始说了起来。   厨房里,雷宇天正帮着忙,切着菜,扭头看向客厅,透过玻璃推拉门的阻隔,他看见妻子半蹲着在削苹果,父亲则向她说着什么。   隔着玻璃门,雷宇天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知道,一定是跟一周多前的钱款挪用有关。这事,吃饭前父亲就说了,不一定最合适,但是想想,迟说早说都得说,其实也都是一个样。   既然父亲有自己的告诫方式和处理办法,雷宇天也就不出去掺合了,专心在厨房中继续切菜。   “啊!”直到一声女人的尖叫突兀地穿透了厨房推拉门的阻隔,刺进雷宇天的耳朵。雷宇天切菜的刀都跟着忐忑了一下。   “怎么了?”雷宇天连忙停下切菜,拉开门,三两步跑往客厅。   “爸,爸他……老公,快去拿止血的绷带,快去找!”青叶柔尖声吩咐着。   “家里哪有止血绷带!”雷宇天急得直跺脚。因为他一眼便看见了客厅里触目惊心的一幕:   一把带血的水果刀扔在锃亮反光的地板砖上,余生海弯着腰,整个身体都向前倾,就仿佛不愿意坐在沙发上,而要往地上滑似的。   他左手紧紧按压在右手小臂上。雷宇天定睛一看,沿着他左手的指缝,有鲜红的液体渗出,手指被染红了,裤子上滴落了两滴,如同鲜血寒梅。   “找啊!爸割伤手了,快去找别的什么也行!”青叶柔急得花容失色,秀美的额角都渗出汗珠来。   “够了!少跟我假惺惺的了!青叶柔啊青叶柔,你真行,我说到你什么秘密了?你竟然对我动刀子!”余生海对青叶柔那番着急上火的模样真是目眦欲裂,突然爆发出一声暴喝。   “爸,您说什么呀?什么秘密,我刚刚不就是削着苹果,然后您伸手去拿樱桃,一不小心就把手碰在我水果刀上了?”青叶柔惊讶地看看余生海,又睁大眼睛望向丈夫。   “碰到刀子?俊天你看,这一刀有多长,这是能碰得出来的吗?”余生海见雷宇天找了几块纱布跑过来,愤愤地将右手伸给他看。   右手小臂的背部位置,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水正从里面不停地渗出来。看起来,似乎有一条小血管被割到了。 第267章 奸情败露的妻子谋杀?   还好不是像手腕处那条大动脉那么粗,血液也未像割腕那样四处喷溅,但比起一般的磕磕碰碰,血明显要多一些。父亲将按压的手指一松开,血便如一道小血泉一般,丝丝往外渗。   “爸,别松手!”雷宇天立即冲上去,用厚厚纱布压住父亲伤口,手掌也用力压在纱布上,试图止住血继续流出。   “怎么回事?这么长的口子,真是拿水果时碰到的?”雷宇天一边按压,一边侧头问青叶柔。   “我真是……”青叶柔动了动嘴皮。   “别听她一派胡言!俊天,我本来还想好好告诫她一番,没想到她是这么可怕的一个女人!你要是不信我,我现在就走,血流光也不用你这儿子管。你要是信,我就一五一十说给你听!”余生海已是怒不可遏。   “爸您说,我当然信您的。”雷宇天眼见父亲一动怒,好不容易按住的血便又往外冒,纱布上已有了红色。   “我其实也不知她那笔钱到底卷给谁,一下子哪有那么好查。我刚刚就想诈一诈她,我说我已经查清楚了,她在偷偷卷钱给外边的人,而且是男人。她听了这个,脸色马上就变了。”   “我见一句就给说中了,就想继续诈她几句。我说她接近你,留在你身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男人。我记得我早就警告过她,她有野心、有图谋都没什么问题,唯一一点,她必须一心一意爱俊天!如果有一天让我发现她是跟别的男人有勾结,我一定会逼你离开她!所以我警告她,她心里根本没有你,我要把她的阴谋,把她和那个男人的事告诉你!”   “她开始是不停地否认,装无辜,说让我听她解释。我给她一个机会,答应好好听她说出来。结果没想到她什么也没说,直接挥起手中的水果刀就向我的脖子划过来!我想,她的目标一定是我颈部大动脉吧?要不是我反应快,直接就被她划到了。到时候我肯定还没到医院就失血死了,她一定会跟你解释是给我送苹果时,我的头自己不小心挨了上去,就像她现在解释的一样!”   “还好,我眼看不对,连忙伸手去挡,结果这一刀划在手臂上。儿子你看,这一刀划得多长,这是不小心碰到的样子吗?这是要你爸的命啊!我不能留这个女人在你身边!我话说在这里,她继续呆在你身边,这个公司最终一定不姓余,而会属于那个男人,属于她背后那个不敢见光的男人!青叶柔你说,你这个比蛇还毒的女人,我有没有说错你?!”余生海咬着牙,狠瞪向青叶柔,那目光,几乎将面前的她撕碎。   仿佛为了证明伤口不浅,雷宇天按压在伤口上的一整块纱布渐渐已红了近半。雷宇天不得不又掏出另一块厚厚纱布,压住伤口。   “不是的,不是的……老公,我怎么可能挪用得动公司的钱?我又怎么可能故意刺他?我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胡说八道的不是我,是他!”青叶柔用那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看余生海,站起来,又艰难地望向雷宇天。那目光中似有乞怜,乞求丈夫信她。   “胡说八道,是他胡说八道!”青叶柔摇着头,手指指向余生海。   然而,她的摇头很快便嘎然而止。一记响亮的耳光结束了一切。   雷宇天就像生出另外的一双眼睛,静静地,像个观众一般看着尘世中挣扎的自己:   他看见自己从父亲的手臂上抬起头来。他看见自己那只染血的大手离开了父亲的伤口,离开了纱布,屈肘,抬腕。他的手掌像一只可笑的船桨,划动着空气中无形的水纹、无声的波浪,向着妻子那比天使还纯美的脸蛋划去。   整个客厅是那样安静,除了各执一词的一家人,除了电视中不知所云的文化节目,就只有雷宇天这只手切开空气、奔向她面容的声音。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一个手势,就好像不是要去打她,而是伸出手,却摘取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的某颗星辰。   所过之处,无波无澜,却又惊涛骇浪。   他的动作那样果决,又那样犹豫;那样迅速,又那样迟缓。快到,转瞬便是两重天;慢到,比三年还漫长,比安蓝市那温柔相守、耳鬓厮磨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加起来还要冗长。   他的手掌那样大,显得她的脸那样小,一巴掌打在上面,一整张脸都不够迎接他的手掌。   他的怒气那样大,仿佛不只是这一刻的盛怒,更承载了长久以来所有的不满,所有的忍耐,倾巢而出。以至于,掌心所落处,青叶柔没能够站稳,整个人都被脸上猛烈的力度狠推了一把。   一步踉跄,二步趔趄,三步摇摇欲坠,第四步,整个娇躯终于轰然坠落,摔在柜子的一只小金鱼缸上。金鱼缸晃了晃,猛然落地,一声尖锐的脆响,玻璃碎片四飞,一对原本成双成对的金鱼失了水,如同飞鸟没有了天空,在地上无望地垂死,就此一拍两散,就此各自零落。   青叶柔好不容易用胳膊撑着柜子,才费劲地站了起来。她清淡如百合的脸上,如今却妖艳如玫瑰。他那五个粗大的手指印,不是停留在她面容的表面,而是由于太过猛烈,陷入了她的骨肉里面去。   看起来,那个怪异的五指手印,不像是从外部强加上去的,而是犹如从她的脸部自然生长了出来,一朵此生再也开不败的五指花。   五指印上红红的,不是掌印的红,是鲜血的红。那应当是雷宇天手指上沾满了父亲手臂的鲜血,再打在妻子脸上,留下的斑斑血痕。但,似乎又不是这样,似乎就是青叶柔自己的脸中渗出了血来。   青叶柔伸出手背揩了揩嘴角,一缕血从她的樱唇中流出,出现在手背。   ~~~~~3章已连续发出。大伙这两天澎湃的打赏与精彩点赞持续不断,诚谢。一切都在揭开,真相纷至沓来,便反而是一种扑朔迷离的新精彩。痛也好,温柔也好,你们的慧眼将透过迷雾,沿着苦海无间道,望穿彼岸。 第268章 妻子的凄与艳   这一巴掌,打得青叶柔嘴中渗出了血丝,慢慢,流过嘴角。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耳光?!”她惊讶地、不可思议地抬起脸,望向雷宇天。   “好!你狠!没有人打过我耳光,真没想到,打我耳光的会是你!好笑,真是好笑!”青叶柔如同被那一巴掌打坏了脑中的某个部件一般,居然不哭不泣,也不去捂那火辣辣的脸颊,反倒露出凄凉的一笑。因为太凄,所以太艳,比她任何的时候都更加美艳。   “滚!你真当我傻吗?!我已经忍了你很久!”雷宇天哪会听她絮语。掌声初歇,犹有回音缭绕。紧接着,雷宇天的怒吼声便咆哮而起。   她听着那个粗暴的词从丈夫嘴中飞出,直奔她心脏射击而来。   “滚!你滚!你滚!你滚!”声音如一连串的子弹,向她点射,扫射,横与竖,线与面,扫得她一片狼藉。   “你真是叫我滚吗?”青叶柔摇晃着,双眼迷离,眼泪一直忍着,刚强着,却终究还是流落出来。仅仅只有两滴,左右眼一边一滴,像透明胶水一般,挂在她好看的弯弯睫毛上。   “有多远滚多远,我再也不想看到你!”雷宇天不再去看她,而去看父亲手臂上的纱布。   “……你,决定了?”青叶柔那张委屈、凄艳的脸上有痛楚大作。   “还用我说几遍?”雷宇天冷冷道,“你已经骗了我太多。毫无疑问,你这次还在继续骗我。我只会信我爸的。”   “就是说,真的完全无可挽回了?行,我明白了!雷宇天,那么,请你也再听我说最后几句。”所有的凄艳,所有的痛楚,都渐渐从她脸上消失。不像是向外逸散而去,而像是向内,渗入了她皮肉之内。   转而,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铿锵的恨意来。仿佛一个青叶柔在隐去,另一个青叶柔在站立出来。那个刚强、绝决、不顾一切的青叶柔站了出来。那个身为弱草一株却足以推翻磐石的青叶柔站了出来。   “我爱你,但是爱不成,便是恨。我青叶柔做事,要么黑,要么白,没有中间地带。”   “我和你,做不成夫妻,那么就只能是死敌。从今天起,我跟你们父子俩的恨,解不开了。”   “我青叶柔对天起誓,你今天给我的这一巴掌,这份痛,我十倍奉还!”   “从现在起,我和你没有情义,只有怨恨。我依然不会放过你,但是,不是爱你、缠你,是要你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终日!你等着后悔吧。水火不容,势不两立,就是从今之后的你和我。”   “奉陪!”雷宇天看着那张曾经捧在手心里的俏脸,渐渐冷酷,冷艳到离他很远很远,远若天边,远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   “还有,这个。”青叶柔走近桌子旁放着的一个淘宝大纸箱。那个看起来很重的纸箱,她却轻轻便提了起来。   她高高地拎起它,再重重地摔在地上。一些被打碎的物件冲破纸箱,散落出来,是一些瓷质与塑胶组合成的部件。   “你不是问我上班时间上淘宝,在做些什么吗?你不是问我帮你买了什么东西吗?现在可以告诉你了。你头痛,这个是绑在座椅上的按摩器。抱歉,一直不告诉你,本是想今晚给你一个惊喜来着。现在看来,真是太惊喜了!当然喽,你那么想要我滚,我的东西就算留着想必你也不会用。”   说完,青叶柔踢了踢地上的碎片,拍拍一双白净的小手,默默地转身进屋。她取了自己的包,取了手机,以及最贴身的两件衣,拖起皮箱。只是半分钟的事情,她没有任何的拖沓与犹豫,拉开大门,怦地一声巨响。她就这么甩门而去。   留下一股风夹杂着她身上好闻的、最后的气息,猛然倒灌进屋子里。一阵脚步声,她走了。   “你……不会怪爸吧?”余生海脸色变得有些白,仿佛青叶柔最后那绝决的举止与言行连他都被震撼了一番。   “为什么要怪?从她争着要当总裁那会儿我就看不懂她了。谢谢你才对,让我今天总算看穿她。”雷宇天继续按着纱布,尽量平静地回答。   “可……”   “没什么。是会痛。但是,迟早都要痛,迟痛不如早痛。”雷宇天知道父亲要说什么。他一定说他是个太性情的人,把情义看得重,也就会伤得很重。但是,雷宇天想告诉父亲,他不是一个因为痛,就怕痛的人。痛和怕痛,是两回事。   “别说她了。”雷宇天像在回避,又像是在担心父亲,“您这伤口都压了这么一会儿,到现在还有血丝在冒。怕感染,咱们还是赶紧上医院吧。我去提包!”   雷宇天说着飞快捡起血纱布,一边跑往里屋去找包。   一会儿,找来包,雷宇天提着,过来吩咐父亲自己按着手上伤口,他则扶着父亲出门,下楼,进车库开车,赶往医院。   余生海躺在了医院病床上,雷宇天飞速地交了费,看着医生帮父亲处理伤口。他静静地看着,什么也没说,脸色却是一片恍惚。   “孩子,你说得对,迟痛不如早痛。实在难受,就找个地方哭一下吧。哭过之后,就把她彻底忘了,再也不要去想。”余生海从医生的胳膊上方抬起眼来,似乎看穿了儿子的心绪。   “那……医生你们帮我照顾着。我一个人出去走走?”雷宇天也不再强作掩饰,有些哽咽地道。   “去吧去吧!男人嘛,一生总会痛一两回的。”余生海用那只未受伤的手向他挥了挥。   雷宇天提起包,踟躅着,徘徊着,如丢失了魂魄的孤影,缓缓走出医院。一直向外走去,孤清落寞地向远处走去。   他每走一步,所行之处,夜幕便被他的身躯撕开一点点。但,他一旦走远,夜幕便重又弥合,如同黑沉沉、坚不可破的铁幕。   一处健身房,于白驹却正在对着沙袋挥动着拳头,暴雨般的拳,点点倾泻在沙包上。   “怎么了于哥,有谁惹你了?”一个同在远处挥击着拳头的肌肉男走了过来,裸露的手臂肌肉发达得像是野牛的肌腱。   “你过来。”于白驹向对方招了招手,附过去,低语一番。   “你的意思,我帮你出手?”野牛腮帮咬了咬。   “哪能呀,我能让你去做这种公然冒险的事?我做事,一向既把事情给漂亮做成了,又找不出破绽来。你不是认识社会上的人多吗?帮我找帮混混,装成起纠纷,打群架,余俊天刚好路过被搅和进去,乱棍打死,算是不小心。没法知道是谁打死的,一群人每个坐几年牢而已。钱我会付,几年牢绝对坐得不亏!”于白驹玩味道。   ~~~~~今天加写的第4更,致谢:dd0326、莫然、8dfc446、佐疼佑嗳、剑无红、勇哥……的打赏支持,以及评论力挺。老温写得并不快,原因大家知道。不多说了。 第269章 侥幸一命   “这个……就看你愿意出什么价了。价钱够,大把人愿意干。”野牛眼珠转了转。   “价钱不是问题。”于白驹报了个数。   “还过得去。包在我身上了。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野牛似乎对价钱满意,他本人还可从中间捞笔大的。   “时间地点还没定,得看情况来。不会那么快,这次不能失手了,所以我会根据余俊天的行踪,确定一个最理想的时间地点。你先把人给我找好,行动给我预演几遍,到时我一个通知,直接出动,必须万无一失!”于白驹强调。   两人商量好,于白驹扭了扭脖子,重又挥拳如雨,向着沙包狂砸起来。   他凝视着晃动的沙包,把沙包当成了雷宇天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笃定,这一次的谋杀不会再给对方任何生机。雷宇天,必须死。   雷宇天片刻后回到医院,父亲的那位司机兼保镖已经来到病床前。当然,关于受伤的原因,余生海只说是被红酒杯的玻璃不小心划伤的,自是不会说在雷宇天家刺伤的真正过程。   等到司机走开,余生海才特意叫住雷宇天:“现在好些了吧?”   “没事爸,我没那么脆弱。”雷宇天笑笑。   “是吗?”余生海看了看儿子有些发红的眼皮,知道他似乎跑到一旁真哭过。只不过,是躲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就像野兽躲得远远的独自舔伤。   “那就好。俊天,从现在起,重新开始。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你是余家唯一的栋梁。整个余家,需要你撑起来。来,把背挺直了给爸看看!”余生海还特地伸出那只未受伤的手,拍拍儿子。雷宇天真就挺直了背,坐在他身边。   余生海并没有住多久的院。第二天早上,雷宇天便同他一起回了公司。   上了四楼,余生海与雷宇天各回自己的办公室。   那个鼻梁高挺、双目如鹰的司机却并未离去,而是随余生海一起走进办公室的最里间,并且特意反锁了门。   虽然门反锁了,但办公室与外间相隔的墙上,却有半米来宽镶嵌的是玻璃。那玻璃并非普通,从余生海所坐的位置向外看,可以将外间看得真真切切。只要有任何人靠近他办公室的门口,他便能一清二楚。相反,从外间想透过玻璃向里面看,却看不到余生海在办公室里的任何动静。   如此一来,任何人若想要靠近他的办公室偷听点什么,都是自暴形迹。   “董事长,还要启用那个计划吗?”高鼻梁司机小声问。   “取消吧。阿虎,你要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给自己手上徒添人命。”余生海说得好像多仁慈似的,可是脸上却并无半些慈色。   “明白,董事长。”阿虎听罢,当即不再多话,很快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只留余生海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靠在椅子上,半天不动。   他对阿虎所说的话,其实算得上是真心话。   前段时间,向阿虎交待那个计划时,余生海就只是把它当作一个以备不测的后手方案而已。   青叶柔万万不可继续留在余俊天身边,这是毫无疑问的。只不过,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青叶柔太聪明,又太捉摸不透,这让余生海束手束脚,百般防范,自然是必须赶走她的原因之一,但却不是最大的原因。   另一个原因,才是她必须离开的主因。为了那个原因,他不惜使用任何手段让她消失。   无论她当不当上总裁,即使是作为一个普通员工,她也不可能在余韵园如此平静地呆下去。   她当不成总裁,便提出要去账务部上班,同时做余俊天的助理。或许,她真的只是想证明自己在财务管理与企业管理方面过人的潜质,想迂回实现自己高高在上的职场理想;又或许,她是受别的竞争对手所托,想要窥伺余韵园的某些秘密。   到底是其中的哪一种?这,其实并不重要。反正最终的结果都一样,她必须从余韵园消失。更准确说,从余俊天身边消失。   余生海之所以能答应她去财务部上班,除了自信她无法接触到任何机密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自然便是将计就计,给她安上挪用钱款、试探公司财务漏洞的罪名。   原本,余生海还担心,他这样做,余俊天却未必信,离间也就未必能成功。然而,也不知算不算老天相助。余俊天与妻子之间,并不是那么的天衣无缝。   他能看得出,回归砚市的那次接风家宴上,余俊天逼青叶柔当不成总裁,这,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作假。只能说,那就是余俊天的真实心理反映。余俊天与青叶柔之间是有裂隙的,只不过,这个裂隙一直没有扩大,没有爆发而已。   在这个基础上,再去栽赃,再去离间,便会变得非常可行。   让挪用钱款之事看起来像模像样、有根有据,那是技术上的事情,谭经理就能处理好;   利用余俊天与青叶柔之间的现状,借势而为,这是余生海该考虑的。   逆水行舟很难,顺水行舟则易。利用夫妻已有的裂痕去发力,因地制宜,哪能不事半功倍、马到功成?栽赃加离间,便成为最能短时间见效、最能迅速赶走青叶柔的办法。   是青叶柔自己不小心给他创造了机会。   本来青叶柔离他坐得挺远,因为要听他说话,青叶柔便主动靠近了一些,手中的水果刀也变得离他的手背很近、很近。就算正常情况下,她的刀子都一不小心就极易碰到他。   他只需装作突然去拿水果,将手臂用力向前一送,便有了后面发生的那一幕。   如果夫妻俩没有裂痕,余俊天心中没有那些积怨,也就不一定会当场暴怒。这一幕,只不过是在火药堆上猛然擦亮的火星,点燃了旧怨,迅速扩大了猜疑与裂痕。   或许很久之后余俊天冷静下来,会有后悔,会有弥合,但那是需要时间的。余生海有这段时间,已经够了。   可以说,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第270章 疑她信她   为了达到这一半的成功,余生海首选的是栽赃离间,在他看来这最仁慈的手段。要是栽赃离间不成功,青叶柔依然长期缠着余俊天,以她的聪敏,接下去的事情必定很快便被她窥见。为保证计划得以进行,也为除后患,那么,余生海便不得不选择第二个方案去解决她。   那就是跟阿虎所交待的,让她从这个世界消失。这样的事,他余生海连对自己的亲侄儿余坚恺都能做,那么付诸于青叶柔身上又算什么?   没有第三个方案。   要么栽赃离间成功,她能侥幸而活;要么备选方案,她唯有一死。   这女人,还真是幸运啊。那么幸运地有一个对她疑怨久积、裂隙在心的丈夫。那么幸运地,能够在一记怒不可遏的猛烈耳光中,逃出生天。   接下来,她去哪儿都不重要了。青叶柔已经落幕。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余俊天该有一个新的,听话的心理治疗师了。   同一时间。余俊天也上了四楼,走进自己的总裁办公室。虽然步子还是以前那么稳健,那么大步流星,然而,进到办公室的那一刻,眼睛却下意识地望向外间的那张办公桌,目光一滞。   平时,每次进进出出,总会有那个养眼的倩影,坐在那儿,冲他投来柔柔的一笑。现在,整个位置空下来,就像心脏的某个地方缺掉了一角。   进了里间,坐在那张皮椅上。皮椅的高度,还是青叶柔前两天帮他调过的,与办公桌的高度刚好适合。他只能靠在那张皮椅上,头往后仰。眼前,仿佛出现她时而站起时面蹲下,替他默默调试椅子高度的情形。   明明是温柔椅,坐起来却成老虎凳,五味齐涌。   交错。妻子三年来的一幕一幕,像胶片在眼前划过。   时而,是他躺在治疗室中,妻子守着他,看他入睡;   时而,是在叶子心理会所的办公室,他温柔而莽撞地将妻子按压在办公桌上,妻子又羞又惊的一声娇嗔,几道吟哦;   时而,是在佳缘坊的办公室,面对中年女人的指斥,妻子百口莫辩,只从背后猛抱紧他,却终究什么也不愿说,不愿正面回应他的所有疑团与盘问;   时而,是在河边,妻子的小轿车中。车后排,他压过去,太重太莽撞的爱,几乎将她揉成团,娇喘不已;   时而,是办公室柜子夹层的暗格中,那撂苦瞒了他三年的、触目惊心的转账单,每一串惊人数字的背后,都悄然联结着一个男人,汤姆摩尔;   时而,是他悄悄买来那款女式手表,放在妻子桌上,用笔粗重地写下“爱你”;   时而,是她不约而同两心相应,买来了同款的男士手表,温温柔柔地替他戴上手腕;   时而,是她转过身去,从来不让他看她的电话通讯录,不让他看她的微信朋友圈,不让他看她的qq,不让他听见她跟其他谁谁谁的通话。整整三年至今,除了他在现实中能够咫尺看见的她,她的其他一切,全都笼在雾中,不令他有任何接近,有任何撩开面纱的机会。   是的,一切就是这么矛盾。点点滴滴的温情是她,掩饰防范的心机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回避诘问、秘密叵测的,还是她。   愿意掏心掏肺,告诉他一部分秘密的,是她。然而,有一些秘密至今死咬不松口的,还是她。   有些事,她说的都应验了,那样对。这让他不得不信她;   有些事,她说的跟背后实际的,又如此表里不一。这又让他不得不疑她。   他只能看到她的一半,而另一半,靠猜。   常言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却注定在满怀疑窦的情形下,依然选择信她。当然,也是信他自己。   ……   她说:“这两只手表是一对,对吗?真希望,它们永远在一起,而不会有一天,天各一方……”   是啊,会不会真的天各一方?明天的路,虽然心中有数,但走起来,却依然明暗未卜。他也不知道,他与她最终会怎样。   他更不知道,她虽总算离开了危险是非之地,可是,有些新的漩涡,或许才刚刚开始而已。她,好吗?   闭上眼,眼中看到的却全是她;睁开眼,却又一眼落在桌旁的那个大淘宝纸箱上。   昨天青叶柔在电话中说过,她上淘宝买了两件一模一样的宝贝,其实就是两件绑在座椅上的按摩器,用来按摩他的头颈。一件在家,昨晚她已亲手摔成破碎支离。一件还完好,就在眼前。   这或许是他与她之间,暂时还算完好的一件东西?   雷宇天提了提,份量不轻,连他都这么觉得。然而,昨晚妻子却高高拎起了它,轻得就像幻觉。   雷宇天取过裁纸刀,飞快地划开纸箱上面的胶带。里面的部件与昨晚被打碎的一模一样,很快便显现出来。   雷宇天看了一眼,突然却又叹息一声,放下了裁纸刀,重新掩好纸箱,放回一旁。   好似,再多看那东西一眼,眼便会痛,心便会伤,人便会两茫茫。   在办公室呆了一小会儿,雷宇天便拎着手中包,又去了外面,走他该走的路,跑他该跑的事。   私下做完那件重要的事,他便静静等着,如同等着一个宣判。   夜来临,雷宇天从没像今天这样,好想回家,却又一点也不愿回家。   车开到离家很近的地方,却又犹豫了。他难以想象家里那种突如其来的空。   他无法确知,这次她的离家而去,是否就是永不归来。有些事,连他和她自己也无法掌控。   车调了头,转了方向,如游魂,在街头散漫,穿梭过流淌的霓虹,穿梭过街头那些红男绿女。   最终,停在一家酒吧门前。雷宇天并不嗜酒,但此刻他发现错了,自己是那么渴望酒。渴望一杯杯红的啤的,浇向他的五脏六腑。   走进酒吧,声潮在起伏,人潮在涌动,年轻的都市动物们,任错落的霓虹招展着他们的歌酒年华。   ~~前几天接连加更,头很痛,昨晚没能写多少,现在才总算出来二更。第3更也会很快补上。这段时间很难加更了,提前跟大伙说一声,不想叫大伙白撒豆豆。 第271章 娇妻的床上耳语   雷宇天向身后看了又看。向前走了一会儿,他又特地藏身到柱子后,看着身后的人们。可以确定,没有被人跟踪。他这才沿着弯弯曲曲的走廊,走进一间包厢去见一个人。   事实上,他也相信父亲不至于派人跟踪他。   他是不由自主被父亲找回余家的,本就没什么可疑。加上这两个月的表现,已经足够让父亲确信了;   而与此同时,他对父亲的疑念,却正由一开始的模糊,变得如此确定。   要不是他多了个心眼,去见余坚恺那最后一面之时,诈了对方一句,那么或许直到现在,雷宇天依然不愿意太去怀疑自己的父亲。   当时,雷宇天从余坚恺大包大揽、狠不得把所有黑锅往自己身上背的反应中,几乎可以断定,背后一定还有黑手,余坚恺不过是摆在面上的那颗棋子。   原以为随着余坚恺的谢幕,波谲云诡便告停歇。谁知,后边的路依然是那样潜流暗涌,凶险万状。   眼看着余坚恺滑向了死亡的通道,雷宇天转身走去医院,却不得不一直被一个谜题所缠绕:幕后黑手是谁?到底是谁?   雷宇天如同黑夜潜行,所知的信息并不多,而且还全是碎片。然而,碎片连起来,有时候可能便是一片图像。   他联想到吴佩孚字画损毁之后父亲的态度。当时,余生海是那样的急于把罪责归咎到余坚恺身上。他在掩饰什么,又在维护谁?表面上看起来,当然是维护雷宇天,可是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余生海急于维护的人,与余坚恺至死维护的人,很可能,便是同一人。   要不是如此,父亲又怎能放心让他去医院见余坚恺,而丝毫不担心余坚恺走漏风声?   那么,被维护的那个人是谁呢?雷宇天想起崔英明说起过,父亲似乎有一个还在世的老婆,然而这事问起父亲,父亲却又矢口否认,说雷宇天就是去世的太太所生。如此,有不有可能,那位隐在身后的老婆其实生有另外的一个儿子?   猜疑毕竟是猜疑而已,雷宇天并没有任何明证。后来,匡震庞被亘仲焦刀起刀落断了子孙,雷宇天并没有放过最后挖掘蛛丝马迹的机会。他让胡恒假冒“张律师”联系了失落潦倒中的匡震庞,得到一个重要信息:   匡震庞进入余韵园的贵宾部之前,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并不常去余韵园,但却能通过余坚恺的安排,轻易让匡震庞成为钻石玩家,并让郦采彤给他当客服。   雷宇天第一时间便敏感地意识到,这个偶尔露面的人极不寻常。他立马暗示胡恒追问这个人的名字,结果,一个令雷宇天瞠目结舌的名字从匡震庞口中跳了出来:   于白驹!   “美萝森医疗器械公司董事长总经理,于白驹。”匡震庞当时毫不含糊、字字清晰地回忆出来。   于白驹,不就正是那天在字画名品展现场,与自己有过两面之缘的年轻人?   如此再一回想,说于白驹的展会现场之遇纯属偶然,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按说,于白驹应该越隐在暗处越好。雷宇天不知道于白驹那天是出于什么心态而现身美萝森的展会。或许,是要向父亲余生海证明能力,同台竞技,雷宇天把事搞砸了,而他却能把展会开得井井有条?   或许,是自恃这么多年来一直隐藏得够成功,丝毫不担心被识破真实身份?   不管怎么说,可能于白驹猜想一万次也无法猜到,自己是经由一个奸夫匡震庞的嘴,被雷宇天给锁定。雷宇天立即请胡恒转而帮他盯准美萝森的于白驹。   以胡恒的老到,跟踪的事难不到他。他发现于白驹除了正常上班作息之外,有时会突然接着电话走出公司,神色紧张地开车离去。胡恒紧紧相跟,发现他在与一个外国男人见面。有一次胡恒在他们见面的地方事先迅速放置了录音笔,结果获取的录音让雷宇天惊骇到无以复加。   外国男人叫约翰,谈话中威胁并催促,如果于白驹的父亲余生海再不赶紧兑现承诺,将一部分走私国外的古董卖给他,于白驹倾销有害医疗产品的事情就要被捅破。   听到录音,雷宇天的反应只能以遍体生寒来形容。   余生海口口声声声称只有雷宇天这么一个儿子,然而,于白驹的对话却如同铁证一般地证实着,他不仅偷偷藏匿着另外一个儿子,而且一直从余韵园悄悄抽取着大量资金,支持于白驹。至于他是如何做到长期抽取巨量资金而不为股东、董事们所察,雷宇天就一时难以明白了。   余生海为什么要刻意隐瞒这个儿子,不仅向他隐瞒,还瞒着天下所有人?   既然有于白驹这么个儿子在身边,他又为什么不将余韵园交到于白驹手里,而让余坚恺挑起重担、一力打理?   更疑惑的是,他又为何还要花费那么大力气,非得找回雷宇天,让雷宇天接替余坚恺担起余韵园,而于白驹继续隐匿在暗处?   余生海到底想要让自己干什么?让他雷宇天来担起余韵园走私的勾当与罪责?让于白驹安享余韵园的利润与回报?   这是一个父亲该对儿子做的事吗?可是,现在的事实表明,余生海就是这么想的。   而且,雷宇天隐隐觉得,似乎还不会只有这么简单而已……   再回想起妻子那晚在宾馆说的一句话:“接下来的局势中,只有两个人可信,就是你和我。其他的所有人都必须假想成敌人防范着。”,还真是金玉良言!   与此同时,雷宇天不得不佩服妻子青叶柔对会计学的精通。或许,她更为擅长的应该是会计学而不是心理学才对。即使无法接触财务部的核心数据,就通过那些日常表格的比对与统计,青叶柔依旧分析出种种疑点。这些疑点只能推测余韵园各营业点在看似极其正常的收支平衡之下,隐藏着来路不明的进项,又隐藏着去向不明的开支。只不过,每一次去向不明的开支都迅速被来路不明的进项所填平。   这些疑点,没有谁能够想到青叶柔是怎样告诉丈夫的。他们从不在办公室谈论这些,就算回到家里,也只好冷言冷语。唯有深夜熄了灯,在床上,她会趴在他耳边,用气流般的耳语告诉他。   ~第3更。忍着头痛上。感谢佐疼佑嗳、b1ced4,在知道老温没法加更的情况下还打赏、给热心话。感谢雪中送炭。 第272章 黑灯瞎火的床上   有时候,青叶柔还总会有别人意想不到的办法得到可疑的文件,那些可疑的文件与各部门报送给雷宇天的文件明显相悖。青叶柔会将其悄悄夹在一起,送到雷宇天办公室,不紧不慢地提醒一句“仔细看看”。   当时,由于青叶柔缺乏足够的数据和资料,也只能提出一些模糊的猜测而已。   现在看来,那些来路不明的进项,很可能就是看似与余韵园没有任何从属关系的走私者所提供,只不过这些钱不会直接进入余韵园,而是转好几道弯,以别的正常名目进入。那些去向不明的支出,很可能便是源源不断地输出给了于白驹。只不过,同样会绕好几道弯,看似正常。   没有人知道匡震庞的事情,也没有人知道胡恒的存在。所以,也就没有人懂得雷宇天内心的震惊、困惑与痛楚。   当父亲将雷宇天叫到办公室,透露青叶柔挪用了公司的一小笔资金,没有人知道,这些话落到雷宇天耳中的时候内心是什么反应。   他有两成的怀疑,妻子真做了挪用余韵园资金的事情;却有八成的怀疑,是父亲在栽赃陷害。   如果没有匡震庞、没有余坚恺、没有于白驹、没有约翰,没有自己一直苦苦探索着的那条暗线,雷宇天或许更应该选择相信父亲的话与谭经理的证据才对。   当然,不管怀疑占多少,相信占多少,他都会在父亲面前拍桌子,表示对青叶柔的勃然震怒。   事后,他花了好些时间来梳理一切。   是,妻子的确也有太多可疑之处,但至少,整整三年,她没有害过自己。而来余韵园不过两个月,就已经正在跳入一个巨大的火坑!   是,妻子的确也有太多话支支吾吾,谜团半解半存,但至少,关于余家的很多事,她的劝说和预见都被一一证实!   冷静之后想想,妻子的可疑,与余韵园的可疑,是完全迥异的两件事情!如果在二者中间选择信其一的话,雷宇天会选谁,这个答案,只有雷宇天和青叶柔两个人知道。   妻子身上的种种谜团,身为丈夫的他,理所当然会继续查下去。但,那是以后可以慢慢去查清的事情;而眼下余韵园的谜局,却是万丈深渊,十万火急,必须齐力应对,容不得丝毫大意。   父亲为什么要对青叶柔突然出此狠招,雷宇天至今无法猜透。就如同,父亲叫他回余家到底要干什么,雷宇天至今无法猜透一样。   他只能感知出,父亲要让他做的事,一定是处心积虑,无人能挡。   为了这件事,昨天,父亲可以干掉余坚恺这颗绊脚石,让对方提前发病,给雷宇天扫平道路。   同样,今天,如果父亲把青叶柔也视为一颗绊脚石,那么,干掉青叶柔,让青叶柔横遭不测、香消玉殒,也一定是父亲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   雷宇天挣扎过、权衡过,最终,他还是把赌局交给自己的内心去抉择。他选择了将挪用8万元一事告知妻子。在黑灯瞎火的床上,他也像妻子那样,以气流般的耳语,告知她,父亲那所谓铁证如山的栽赃诬陷。妻子的第一反应不是惊讶,不是惧怕,而居然是附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谢谢”!   就因为他能实情相告,就因为他在父亲与她之间选择了信她,她心中涌出的感激盖过了惧怕。   他和她就这样用听不见的、秋风般的声音商量着对策。明明是两个嗓音健康清脆的年轻人,却偏偏如一对苦命的哑巴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命运中,说着没有外人能懂的漆黑的语言。   两人渐渐肯定,余生海就是在偷偷走私,不管对雷宇天的未来作出何种安排,至少可以看出是充满无尽的恶意!   两人看法一致,得出的结论却截然相反。雷宇天的主意是,让妻子赶紧离开余家。青叶柔已明显被视为眼中钉,可以预见,如果栽赃无效,她就会面临更大的危险,甚至是无法预料的杀机。   青叶柔的第一反应,却是更紧地抱住他,她怕他被看不见的漩涡卷走,从此再也找不到他。   她说:“在接下去的每一天,你只有两个人可以依靠。一个是你自己,一个是我。现在我如果离开,你将是无依无靠。”   他说了很多,她就是不肯答应。   他骂她,平时那么聪明,为什么关键时刻失了冷静,丢了聪明,沦为白痴。   他觉得她在这一刻的智商下降到几乎为零。他只能好好地分析给她听:现在谁都可能危险,反倒雷宇天自己是安全的。至少,余生海暂时绝不可能杀他。   因为很显然,余生海找他回来,是有目的的。既然要利用他,就说明雷宇天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在利用价值没有被榨干之前,余生海怎么可能让他去死?   余生海可以杀余坚恺,可以杀青叶柔,但短时间内决定不会动雷宇天!   妻子听了这些,却依然不肯离开余家,离开他。   雷宇天又继续分析给她听:两个月来,夫妻俩本着防范所有人的心理,已经在余生海面前把戏演到足够好。但,若是这次的栽赃事件,雷宇天选择包庇她,夫妻俩继续呆在一起,父亲就会对雷宇天起疑,会怀疑雷宇天两个月来的表现全都是在做戏。   如此一来,余生海反而可能提高对雷宇天的警惕,加大对雷宇天的凶念,甚至不排除对雷宇天动杀机;如此一来,才真是把雷宇天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雷宇天把话说到了这样的地步,青叶柔果然开始犹豫了。事到如今,或许真的已经是,离开也得离开,不离开也得离开。   只是,她口面答应了,手脚却放不开他,发力地、颤抖地抱紧他。那不是抱他,简直就是在掐他,手指深深陷入了他的肉里。   她哭了。或许用“哭”来形容并不准确,只能说是流泪。因为即使是哭,她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哭声,怕被有可能无处不在的窃听器录制下来。 第273章 黑暗的缠绵   在这永夜般的沉沉深黑里,他也回应她,粗壮的胳膊抱紧她入怀。谁也不知道,这一次分离,再见面是多久之后,何时何地。   更不确定的是,谁也不知道,再见面时,他是否还安好,她是否还无恙?   这是一次忧伤的相爱。她主动牵他的手,放到她胸口。他无声地滑过她温柔乡般饱满的胸间,无声地穿梭过她的纤腰,又无声地滑行到她娇美的俏臀。   两具身体无声地融合,就这样侧拥着,面对面地、静静地摇动。泪水是他和她之间唯一的润滑剂。   听不出她是兴奋还是哀愁。因为她只能咬着牙不出声,唯有两具悄悄倾动着的躯体,要在黑暗的夜里,用肌肤相互摩擦出光明。   停歇下来之后,他们依然无法入睡。她和他继续耳语。他们决定,不如顺势而为。   既然父亲已经动手栽赃,青叶柔与余生海的闹翻已不可避免。青叶柔觉得,到时候不如见机行事,当场闹到不可开交,让雷宇天能够暴怒而鲜明地选择一个站队。   只有言语上的暴怒已经不够。这一次,雷宇天必须在行动上有更大的表示。   “老公,你不可以犹犹豫豫,不可以手下留情。这个耳光,你一定要用力来打。你打得越真实,他就越信你。接下去,你才有机会伺机以待,等待翻盘。”青叶柔耳语。   “你下不了手,就多想想我的坏。那晚在宾馆,你不是问了一大串对我的怀疑,罗列了好多我处心积虑干出的坏事吗?有些,我回答了你,有些,我却没法回答。你就当成那些我没法回答的坏事,全是我在设计你,害你。这样,你就可以恨,就可以下得去手了。行不行?”青叶柔贴着他。   “你干吗呀笨蛋!回答我呀,你眼睛怎么湿了?大男人流眼泪,你羞不羞?”青叶柔明明自己也流着泪,却悄声取笑他,然后靠近他,用樱唇与香舌,吻去他眼角的湿。   “给你个机会,提前把仇给报了。下次想要见面报仇还不知到什么时候。”雷宇天拉起她的手拍在自己脸上,让她今晚先打了他。   青叶柔却改拍为抚,抚了一会儿他方正的脸膛,才牵起他的手掌放到樱唇边,咬咬他的手。像小狗一样,只是轻咬,并未落牙。   “如果你打得太假,他就会怀疑。他如果看出我还可能继续碍事,就会真想别的办法除掉我。为了保护我这条小命,你必须往重里打知道了吧?”青叶柔又多出一条理由来。   “除非你不爱我,就可以打得假模假式。”她补道。   “还有,趁这次闹翻,我想让他出点血。”青叶柔又说。   “你也这么想的?我也正想让他出点儿血。这回可想到一块了!”雷宇天也正有此意。   “老公,既然要走这一步,咱们就该彻底一点。打了耳光之后,我会彻底翻脸走掉,你不要管我去了哪里,不要担心我变得怎么样。你要相信我的生存能力。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你不要找我,不要电话联系我,任何的方式都不要。只有彻底的断绝联系,他才完全相信你、完全放心。到了需要的时候,我会主动联系你的,好不好?”   “要是想我,就看看手机里我的照片,看看你手上的这块手表。放心吧,我是你的,跑不丢;你也是我的,想逃都逃不掉!就算暂时天各一方,有一天,一定还会走到一起的。知道吗?谁挡就灭谁,我一定会牢牢把你抓在手里边的!”青叶柔在丈夫耳畔呢喃。   直到逼着雷宇天答应下来,她才终于安静。事实上,雷宇天不答应又能怎样。她完全可以关机,可以不理他,可以让他满世界都找不见她。   就好像,现在坐在这酒吧的包厢里,他已经悄悄拨了她两次电话,依然是关机。她,如同石沉大海。他要找她,就连坐标都已不见,茫然无踪。   又稍等了片刻,包厢门终于开了。   “雷哥,不好意思,路上堵了一下,你没等多久吧?”推门进来的,是胡恒。   今天是雷宇天主动约胡恒见面,但地方却是胡恒定的。雷宇天知道,以胡恒的经历,做事靠谱,他定的地方必定安全。   胡恒刚好有一些新的动向要告诉他。其实原本不见面也可以电话沟通,但于白驹与约翰之间透露出来的重要信息,对雷宇天的帮助极大,雷宇天觉得有必要当面向胡恒道声谢。   感谢过后,两人聊了聊当前的情势。胡恒也觉得雷宇天当前所处的境遇太过危机四伏,他有一些从前一起办事的兄弟,如果需要的话,胡恒说有必要多找几个,一起来帮雷宇天。   反正,崔英明都把雷宇天当忘年交,当兄弟,胡恒对崔英明既崇敬,又关系密切,多出点力,胡恒也不觉得有问题。   雷宇天再次道谢,但暂时倒还不太需要。   “是这样,雷哥,我最新的了解,于白驹要对你下死手。他找了一个外号野牛的男人,打算让他请一帮混混,装成路边打群架,然后趁你路过,把你牵扯进去,乱刀乱棍把你干掉!”胡恒透露他在于白驹那得到的最新消息。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我下死手了吧?看来,他没能完全理解余生海的苦心,在他眼里我还真是非死不可啊。”雷宇天凝了凝双眼。   “请你帮我继续盯着他,看他最终选择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下手。然后我们再商量对策。”雷宇天吩咐。   “这余生海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真想不透啊,怎么会把你找回来,却又这样对你呢?对了雷哥,你不是自己在做另外一件事情吗,样品已经送出去了吧?”胡恒又问起另外一件事情来。   “送出去了,办的加急,两天应该就能出结果了。”雷宇天回道。   “那就好。这结果,还真有点不好说呵……”胡恒感慨。   ~~~~~平时都是熬夜写,这两天夜晚没能熬出多少,但现在还是终于赶出两更来了,第3更也会很快补上。过了这两天的难受,以后会继续正常更新的。感谢困境中陪伴和力挺的伙伴们。 第274章 亲子鉴定   两人谈论的,自然便是dna亲子鉴定。   “结果怎么样真不好说,但肯定会是千真万确的真实结果。就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的准确性,我都没有采用唾液什么的,而是用了他的血。”雷宇天道。   那晚在漆黑的床上,青叶柔与雷宇天同时想到了,要让余生海出点血。只因,余生海、于白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让雷宇天不得不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余生海的亲生儿子。   这两个月,雷宇天暗中查获的信息太多、太过惊心,已经足够颠覆他此前的定论与认知。   一开始,他觉得自己就是余生海与已然去世的太太所生的唯一儿子,失散多年后被找回;后来,当他得知余生海另有一个还活着的女人,他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父亲与活着这个女人的私生子;再后来,从余坚恺与匡震庞那里惊讶地察觉出于白驹的存在,雷宇天又觉得父亲可能是生了两个儿子,自己是法定上的太太所生,于白驹是活着那个女人所生的私生子。自己可以放到明面上,于白驹便一直掖着藏着。   再到后来,从于白驹和约翰那窥探到的信息,让雷宇天不得不试着否定掉前面的一切想法,有不有可能,自己根本就不是余生海的亲生儿子,只有于白驹,才是他唯一的骨肉?!   虽然如此一来,余生海为何要众里寻他千百度,将他找回身边,就成了很大的谜团。可,事情确实越来越呈现出这种可能性。   按照前妻郦采彤在江边所述,五年多前,雷宇天还在参加“大学生登山友谊赛”,是被养父金佑贵以病重为由骗回了砚市。养父躺在病床上,说是需要雷宇天也去医院抽血。结果血抽了之后,雷宇天继续在医院陪了不知几天,反正按郦采彤所说,余生海便拿着dna亲子鉴定单,出现在病房,一把抱住了雷宇天,老泪纵横。而养父金佑贵也在一旁感慨,说他们父子俩终于团聚了。   以雷宇天的记忆现状,无法回想起当时的细节场景。但无论怎么说,有dna白纸黑字的铁证,又有金佑贵在一旁证明,加上余生海也看不出任何欺骗的必要,所以当时的雷宇天,肯定是不会对事情起疑。   只是,从感情上,据说自己当时与余生海是有些隔阂的,反而同养父金佑贵的感情还深一些。   现在想来,dna鉴定是余生海拿去做的。虽然自己是抽了血,可要是余生海拿去化验的却根本就不是雷宇天的血呢?比如说,是余生海自己的血,加上从于白驹那儿骗到的血?那样一来,不就必定会得到亲子关系的鉴定结果了吗?   金佑贵是口头作了证,可如果余生海给他的那笔钱,并不是感谢费,而是收买他讲违心话,配合余生海呢?甚至,威逼利诱,金佑贵有可能面对的还不只是金钱收买,还会有武力威胁。   想到这一层,夫妻俩便决定,偷偷去做一次鉴定。   原本商量好,余生海肯定会与青叶柔有一次长谈,之后翻脸。那么就在翻脸之前,用水果刀稍微不小心碰伤他一点点,然后用纸巾帮他擦,纸巾丢弃之后重新捡起,同雷宇天的血一起送去亲子鉴定中心化验。   结果没想到,真是歪打正着。雷宇天青叶柔想叫余生海出血,余生海也不知是出于蓄谋,还是刚好借题发挥,就真出了血。   青叶柔当时靠近余生海,刀尖故意离他的手背很近,只需装作不小心,就能划伤他的手背。没想到,余生海见水果刀离自己很近,就故意装作去取樱桃,手一动,小臂背部在刀子下拉出了长长一道伤口。   雷宇天连忙取来了纱布,替父亲按住伤口,纱布上留下的是一整片的血。   在要送余生海去医院之前,雷宇天跑到里边的书房去取包。其实,自己的提包中有一个小小的保温盒,盒中两层,底下一层已经提前放下了冰箱取过来的碎冰块。   雷宇天迅速将血纱布扔进保温盒的上层,再将提包拉好。当时,书房的灯一直关着,雷宇天是摸黑操作的这一切。就算父亲在书房中偷偷装有监控,也拍不到这个小动作。   此后送父亲去医院,雷宇天一直手上都拎着自己的提包。离开医院去外边“哭一会儿”时,依然拎着提包出去的。   第二天上午,雷宇天离开办公室,在确定没有被人跟踪之后,他去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当时,他私下做完那件重要的事,便静静等着,如同等着一个宣判。   那件事,自然便是将父亲的血与自己的血送检,做dna亲子鉴定。   “胡恒,这次咱俩见面,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以说是需要请教你。”雷宇天正色,认真道。   “雷哥您怎么能这么说,你的事就是崔总的事,崔总的事,我义不容辞。你尽管说。”胡恒当即拍胸脯。   “我需要从你这了解更多跟踪、录拍、取证的技巧。我得主动收集一些东西,不能等自己在这个漩涡中卷入得太深。但是,余生海的董事长办公室我根本不敢轻易闯入。另外,那些从事走私的团队应该是被余生海切割得很好,几乎很难找到与余韵园的关联。这中间难度很大,我得从你这得到一些巧妙的方法,尽快发现余韵园与走私团伙之间的关联。不能只是约翰那种旁证,最好是更有说服力的证据。”雷宇天道。   “确实,我估计余生海应该不会自己直接跟走私团队联系,会有中间层。比如这次如果余韵园真的走私给约翰,最终出面与约翰交易的,肯定也不是余韵园的人。难度是挺大,但跟踪、取证的技巧跟你讲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细说。”胡恒当即耐心跟雷宇天讲了起来。   两人并没有一直在包厢呆太久。聊了一会儿后,胡恒先走了。他并没有直接从这个包厢的前门出去,而是推开包厢的侧门,从另外的通道走了。   雷宇天继续坐了片刻,呆呆想着,青叶柔到底去了哪儿,怎么样了?   手机关机没法联系。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没有回安蓝,只是不知在哪,继续呆着。   再聪明,毕竟也是一个女孩家。完全无法通联的日子里,雷宇天不知她这些天到底过得怎么样。或许,至少比呆在余韵园的杀机之下要好吧。   ~~~~~3更补上。感谢:赵正恒(赵恒)、路健、力、莫然、云之南、勇哥,感谢知心话,和所有书友的给赞。这些打赏我知道,等状况好些了,会致谢大家。 第275章 她要嫁人了   从包厢出来,雷宇天重新走入大厅喧嚣的人群中。   穿过男男女女。雷宇天要了一瓶红酒,又要了四瓶啤酒,却只是一个人坐在声色飞扬的吧台附近。不像平时那样浅斟,完全就是把嘴当成一个可以进入的空洞,往里面灌着。红酒如恋人之唇吻过的水,又如离散之人流尽的血;啤酒呈现半黄半灰,浑浊,炎凉。要是世间真有忘川水,或许就是如此吧。   有招展艳丽的女人向这边不时看来,间或还有一两人端着酒杯,不请自来地坐到他身边。雷宇天却趴在桌面,不说话,只用那刑场大刀般令人脖子发痛的目光看对方,她们便自觉无趣地走了散了。   酒吧里的音乐闹了半晌,却突然安静下来,把所有的声音,让给一支安静的情歌幽幽响起。   只听了两句,雷宇天却湿了眼睛。他抽出烟来,点燃,任升腾的烟雾迷蒙他的眼。他知道,情可以伤,人不能哭。   那是女歌手崔子格的一首《为悦己者容》。旋律很好听,词更是叫人动容:   “命运啊,最擅长捉弄。   缘分啊,来无影去无踪。   不能够改变,早就在冥冥中,   只能够,服从。   ……   用尽了力气,以为抓在手中,   风一吹,结果还是落空。   为自己而活,为悦己者容,   青春太短时光太匆匆。   错的人不必等,对的人在途中,   不远万里,也要与你相逢。”   雷宇天听着这曲子声声入耳,一切都太熟悉。只不过,他所熟悉的,却并不是著名女歌手崔子格的原唱,而是青叶柔翻唱的。   他喜欢这首歌,是因为青叶柔喜欢这首歌。她喜欢里面的一唱三叹,她喜欢里面命运沉浮难料的感慨,她更喜欢的是,把那句“为自己而活,为悦己者容”反复吟唱。   与崔子格的声音不同,青叶柔的声音很柔,一首《为悦己者容》,被她翻唱得柔肠百结。听那声音,你会觉得那是世间最软最软的一个妹子在诉说。至于诉说什么,却只可意味,不可明了……   在安蓝的第一年,头痛频繁的那段时间,青叶柔有时候在床上抱着他,嘴中喃喃地为他唱这首歌。她的声音特别,唱到他释然,唱到他倦意来袭,渐渐睡熟。   有时候在安蓝公园的湖畔,看着草长莺飞,风筝在云朵下长出翅膀,她也会冲他嫣然一笑,不自禁地哼起这首歌。而他,眯缝起眼情深地看她。歌中旋律,渐成为他脸上放松的线条。   青叶柔见他喜欢听她唱,后来就边唱边录,录成一段音频,发给他,让他想听的时候就听。就算在花木场的办公室,无事的时候,他也把妻子翻唱的这段音频夹在其他的流行歌曲中,一起听。而且听着听着,他总是会一按键,又跳到妻子这一首。她的声音,如其人一般的美,百听不厌。   也不知酒吧今夜播放音乐的dj,是太懂他心,还是太不懂他的情;是成心抚慰他,还是故意要给他添堵。这首歌放了一遍遍,唱尽人世之渺渺,唱尽儿女之情长,唱到八尺男儿,也简直肝肠断、绕指柔。   千里之外,遥远的安蓝市。   天天花木场的员工都已一个个下班离去,办公室里却还悬着一只灯。   已经两个月没见到雷宇天了。尹诗韵知道那个高高大大的人,那个透着阳光与青草气息的身影,对她而言终究是一个渐去渐远的梦。或许今夜对她,也只是最后的怀想而已。   她掏出抽屉中的钥匙。那是雷宇天离开安蓝前,交给她保管的办公室钥匙,以防有时候她需要去他办公室取东西。   尹诗韵并没东西需要取,但她还是在孤寂的夜灯下,悄悄打开了雷宇天昔日的办公室门。   这两个月,她经常都会打开,跟丁小海说是去取东西,其实,她每次都是帮雷宇天整理一下早已整理过多少遍的文件,扫去桌面渐渐惹出的尘埃。   她看着那张空空的皮椅。脑中,一遍一遍回放着与他相逢相处,回放着他宽厚的笑貌。就像是,在忘怀之前,作最后告别式的重温。   她复又关上门,不想去公寓,不想回父母那。她走到公司门口,要落锁时,却冒出一个人,跟上她。   那自然是丁小海。   “去哪,我陪你一起。”丁小海越来越会瞭望女孩心思,也越来越会关心人了。   可是,她不需要。至少今夜,她不需要他的关心。   “明天,明天我们就去见家长。可是小海,今晚我想再一个人呆呆好吗?”尹诗韵勉强地冲丁小海笑了笑。   就在昨天,丁小海第十次向她示爱,而她,终于答应了他。   雷宇天,如风中沙。她和他,哪怕一次的缘分也注定没有。而她的路,终究还要往前走。   丁小海看着尹诗韵那娇艳中夹杂着失落的笑,似乎懂了,又似乎什么也不懂。他看看雷宇天办公室刚刚暗下去的灯,又看着未来的妻子欠身进了车,没有再跟他说什么,驱车远去。   命运在相隔千里的砚市与安蓝,同时不同地,复印着相同的一幕。   尹诗韵转了方向,如游魂,在街头散漫,穿梭过流淌的霓虹,穿梭过街头那些红男绿女。   最终,她走进酒吧,穿过人们麻木望来的目光。   “给我来一瓶红酒,四瓶啤酒。”没有商量,没有约定,她却在千里之外点了跟雷宇天一模一样的酒水。不像平时那样浅斟,她完全就是往嘴里灌着。   酒吧里,一支安静的情歌幽幽响起。   只听了两句,尹诗韵就湿了眼睛,进而泪眼滂沱。   “命运啊,最擅长捉弄。   缘分啊,来无影去无踪。   ……   用尽了力气,以为抓在手中,   风一吹,结果还是落空。”   尹诗韵听着这曲子声声入耳,一切都太熟悉。   在天天花木场,有时候路过雷宇天的办公室门前,尹诗韵经常能听到这首歌在放。   她不知道雷宇天为什么独独如此偏爱这首歌,总也听不厌。有时还是按了单曲循环,一直听一直听,听到在办公室瞌睡,进入午休。 第276章 亲子鉴定结果震惊   后来,尹诗韵发现这首歌与崔子格的原唱音质并不太相同,唱得特别软,特别柔,如弱水千顷,又如明月以它的软弱照拂万里江山。   尹诗韵就去问,从雷宇天口中才知道,这是青叶柔翻唱的。以后,尹诗韵再听到这首歌,便多出一丝触动。   她不嫉不妒,只是羡慕,要是自己也能唱出这样的嗓子,柔化他的男儿心,多好。   她甚至爱听叶子的这首歌从雷宇天办公室传出。歌中那句“为自己而活,为悦己者容”何尝写照的不是她的少女心。   现在,在这一个人的夜晚,在这酒吧中重又听起这首歌。明天她就要属于丁小海了,彻彻底底地属于丁小海。今夜,她只想喝着酒,好好地想一番念一番她心中的雷宇天,而这首歌,还真是应景啊。   对于雷宇天的所有念想,也终于化作全部的祝福:祝雷宇天与青叶柔岁月安好,好合终老。   她无法去爱,她便希望,青叶柔能够把她的那一份也顺带给捎上,一起去爱。只要雷宇天幸福,只要雷宇天开心,有生之年没有痛楚没有挣扎,不是很好吗?   “天哥……”泪眼婆娑中,她掏出了手机来。   万水千山之外的砚市,酒吧中雷宇天半支烟就着半瓶酒,借烟酒,带走离愁。   “来,干杯!”他放下烟,左右手一手一只杯子,自己跟自己干起杯来。那两杯酒,一杯是他,一杯是青叶柔。   突然,手机一阵铃声。他整个人生出一阵激灵。   拿起手机,却不是青叶柔,而居然是尹诗韵。   “天哥,你好吗?”电话那头,尹诗韵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却似乎承载了太多话。   “我……很好呵,小尹,辛苦你了。”雷宇天略有失望,回答着小尹。   “等等,天哥,什么声音?”尹诗韵突然问。   “喝酒的声音呵,我说话的声音呵,还有什么?”   “不是,音乐,你也在酒吧?酒吧放的好像是《为悦己者容》?你听你听,我也在酒吧,放的也是这首歌,怎么这么巧?”尹诗韵屏了声,静了气,将手机悬浮在歌声里。崔子格的歌声便透过移动信号,传到远在北国的雷宇天耳中。   同一首歌,隔着山重水复的迢迢之远,串起了无数的空间,将两地共振了起来。   这边一句,那边一句;大江之南一句,大江之北一句。歌声载着各自的哀愁,覆盖着辽阔河山,令这儿女情思也变得广袤。   “哥,我想告诉你一个消息。我昨天已经答应了丁小海,明天,我们要去见家长。大概在下个月吧,我们举行婚礼,不管多忙,你一定能来的对不对?”尹诗韵告诉雷宇天。   “啊?……”这事,丁小海够能沉得住气的,竟然在电话中都没有向雷宇天透露过显摆过,现在他还真对丁小海手到擒来的能力刮目相看了,“好事,大好事啊!恭喜你和小海!”   虽然心中离愁苦涩,可,听到这个消息从尹诗韵嘴中说出来,雷宇天还是真诚的高兴,真心为他和她祝福。   “叶子呢?你们俩寸步不离,真是神仙眷侣啦!算了,越说越酸,帮我把电话给叶子姐呗,我也要跟她说一声,等着接受她的祝福呢。”尹诗韵说。   “你说……她呀?她是跟我在一起,不过刚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会儿。”雷宇天听尹诗韵说着,心里却如刺如芒。   “这样吗?我刚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歌声,还以为是叶子姐在唱呢。你知道吗,其实她翻唱的这首《为悦己者容》,我都特爱听。我也好想像她那样,能够坐在你身边,为你唱这首歌。天哥,趁她听不到,其实,我今晚只想再跟你说最后一遍……”   “说什么?”   “喜欢你!”   “傻丫头,小海是个好小伙,你再这样,小心我翻脸了!”雷宇天想责备,却又下不了嘴。   “所以我说了嘛,最后一次。说完这句,从今开始,我只有一个愿望,祝你和叶子姐开开心心每一天,相依相偎每一刻。执子之手,白头偕老。”尹诗韵半分酒意,半分娇憨。只是,酒意却掩不住满心的真诚。   话到雷宇天耳中,雷宇天心脏位置再次痛了一下。开开心心每一天,执子之手,白头偕老。这些,本该是世间最美满的祝愿。然而,此时此夜,雷宇天、青叶柔却是各自孤伶,早已少了开心,没了依偎。接下去的路变数重重、艰险四伏。他和青叶柔将如盲人夜行,谁也把握不住明天的阴晴圆缺。   “傻丫头,怎么弄得像我跟叶子的喜事似的。该我祝你和丁小海每天开心,百年好合,天长地久。呆会你叶子姐来了,我一定会告诉她的。”雷宇天答应着。   “天哥,记得,婚礼那天我通知你,你一定和叶子姐一起来参加哦。你们俩一起出现,就是对我最好的祝福。我希望将来也能像叶子姐一样美满。”   “会的,尽量会和她一起来的。”雷宇天敷衍着。   胡恒不愧是曾经在情报部门呆过的人。他透露给雷宇天的很多跟踪技巧,比之雷宇天自己苦苦摸索出来的经验要巧妙很多,也实用很多。   两天后,比起送样本去做鉴定时,雷宇天更加的谨慎再谨慎,并尝试运用胡恒的反跟踪技巧,迂回到达了“吉盼”亲子鉴定中心。   本身,亲子鉴定中心有很多,而雷宇天选择的这家“吉盼”亲子鉴定中心就并不引人注目。   鉴定报告很快拿到了手中。直到上了的士车,雷宇天的胸口依然在微微起伏。   没有什么词能形容他此刻心中的震惊。虽然就是因为有了疑心,才去做的亲子鉴定,然而,当鉴定报告上那行醒目的白纸黑字跳入眼帘,雷宇天还是如同脑袋被撞击了一下,感觉眼前的一切在瞬间倾覆。   “样本a非样本b的生物学父亲。”   薄薄的纸张上,这行字再也挥之不去,一直在雷宇天脑海中跳动。   ~~第3更正挥汗如雨中,尽快码完。老温慢,原因大伙清楚。感兴趣的,可以百度“崔子格 为悦己者容”(注意歌名前边没有一个“女”字),感受雷宇天耳边的爱恨情仇。 第277章 亲子鉴定疑窦丛生   起码,有一件事水落石出了:余生海与自己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不是!不是!不是!   同样可以肯定的是:余生海本人百分百清楚,雷宇天并非他的亲生儿子。   正是因为清楚,余生海才会想办法,得出一个虚假的dna鉴定结果。正是因为清楚,余生海才会特意向雷宇天展示那份亲子鉴定报告,让雷宇天毫无怀疑地相信二者的父子关系,慢慢接受他。   鉴定结果是水落石出了,然而,其他的事却随之更加的云山雾罩:   既然自己并非余生海的亲子,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费心费力,将自己找回余家?先是不知道花了多久,找到梨林镇的金佑贵,找出雷宇天;后又不惜暗中请托全国多个城市的侦探公司,一一排查,找到雷宇天。这中间花费的工夫可不少,大有即使天涯海角,也要把雷宇天寻出来之势,天地之大简直令他无可藏身。   如果自己就是余生海的亲生儿子,事情还总算解释得过去。毕竟是余家的血脉,只不过父亲厚此薄彼,对于于白驹是万千宠爱,对于雷宇天却是只往他身上扣风险压罪责。   但既然不是余家人,如果只是需要找一个外人来替余韵园背黑锅、当替死鬼的话,天下那么多人可找,干吗要舍近求远,费半天劲,非得从茫茫人海中揪来他雷宇天?   雷宇天设想着自己与余生海的真正关系。   有两种可能,其一,自己的母亲确实就是余生海正式结婚的那位妻子,只不过,自己父亲却并非余生海。   其二,自己既不是余生海的儿子,也不是余生海那位结发妻子的儿子。自己与余家根本就没有关系!   两种可能性,哪个更大?雷宇天一时难以断定。   从动机来说,如果是前者,那么余生海存在耻辱加身,报复结发妻子也即雷宇天生母的可能性。但,几十年都过去了,非得花那么大劲挖地三尺找到雷宇天来报复,这,并不是太好说通。   依然从动机来说,如果是后者,雷宇天并非余生海结发妻子所生,余生海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来一个外人做替死鬼,而且偏偏就得找他,就更加说不过去。那么就只能推测,余生海找他来,绝对不会只是当替罪羊这么简单!   之所以非得是揪住雷宇天不放,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只不过,这个原因一时根本猜不到,甚至摸不着边。   再从雷宇天掌握的信息来看。曾经,砚市商圈公认的说法是,余生海一生只有一个女人,那个早逝的女人应当是在结婚后不久便离世了,并没有为余生海留下一儿半女。就这事,雷宇天还曾经问过余生海,余生海的解释是,由于雷宇天太小就失散了,余家又是在他失散后搬到砚市的,所以砚市的商人才会误会,以为结发妻子没有跟他生下孩子。   现在看来,或许得重新玩味这个信息。比如说,公认的传说其实是对的,那个早逝的结发妻子根本就没有生子呢?   如果余生海想以父子关系将雷宇天骗至余家,那么,他总得把雷宇天安放到某个女人的名下吧?于白驹的母亲,余生海根本就不想让她显山露水,不想让世人察觉到她的存在,总不能将雷宇天安到她的名下吧?   毫无疑问,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雷宇天安到那个结发妻子名下了。   还有一个问题冒了出来。如果自己既不是余生海的发妻所生,也又明显不太像是金佑贵的亲生儿子,那么至少可以肯定,从梨林镇至今的十几年,自己都是在陌生人的身边长大。那么,自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身世何在?   自己的亲生父母,又究竟是什么人,什么背景?有不有可能,金佑贵带大自己,余生海抓牢自己,都跟自己的亲生父母背景有关?   任雷宇天如何抽丝剥茧,答案终究不可能靠揣测而得出。雷宇天至少能够彻底肯定的就是:余生海对自己绝对是用心险恶,毫无善意可言。   不管真相如何,接下去要做的事却明确无误:   一,继续虚与委蛇。余生海既然要利用自己,就不会一直搁着。看他下一步到底出什么棋,对自己做什么,或许便能隐隐猜测他的动机。   二,尽可能地搜集余韵园的证据。虽然,余韵园并不直接参与走私,证据的收集注定将会是难上加难。   打开手机,雷宇天进入手机qq,点开那个熟悉的号码。   那是青叶柔的q号,已经好几天没有与他有过任何的互动。即便这样,雷宇天还是点了点屏幕,发去一个“?”的符号。   发完,雷宇天很快便删除了这个问号在自己qq中的纪录。   那是他那天晚上在床头便已与妻子相互约好的表达。如果血液化验的结果,余生海与雷宇天是亲子关系,他会给她发去一个句号;不是亲子关系,他会给她发去一个问号。   摆在明面上的日子,依旧还得步步走下去。雷宇天正试着从个人情感波折中走出,尽量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只是,每次余生海突然走进雷宇天的办公室,会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而雷宇天,也总会有些不自然地,将烟头在父亲面前按掉。   余生海对此只是怜爱中带着些无奈,微微摇摇头,便同他聊起工作上的事情。   今天,余生海又主动来到了雷宇天的办公室门外,不过,一闻到那股烟味,雷宇天这次没再走进去,而是叫了一声:“俊天,来我办公室。”   “俊天呵,头痛的毛病,现在怎么样了?”余生海这次倒没聊工作,而是关切地问起雷宇天的身体。   “一直那样。不痛的时候其实也还好,但偶尔痛起来是挺难受。”没必要撒谎的话,雷宇天自然是一五一十,知无不言。   “你呀。算了,也怪我疏忽,回来两个多月都没让你去治。其实三年多前你头痛,我就叫你去医院检查过。也是奇怪,医院查不出什么毛病,最后说是心理问题,让我给你请心理医生。所以才给你请了青……不说她了。这样吧,她不行,不代表别的心理医生不行。这事,还是得抓紧治。”余生海似乎也有些发愁。   “其实这么多年也痛过来了,不急。”雷宇天安慰父亲。   “啥叫不急?以前你人在外边,爸见不着,帮不到。现在人回来了,我能让你痛着不管?再说了,这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你得知道,你现在已经相当于是余韵园的当家人了,也是咱们整个余家的支柱,这个样子,怎么叫我放心?现在余韵园面临的竞争压力越来越大,你这个当家人必须得以最好的状态迎战。这事就爸说了算了。我会给你重新找个最好的心理医生!”余生海果断道。话果断得甚至有点独断,但,凌厉中却又似乎透出慈爱。   ~~3更完成。 第278章 替换青叶柔   “真能这样,那当然最好了。”父亲既然是在想办法医好他的头痛,雷宇天没有拒绝的道理,“爸您已经找到好医生了?”   “算是吧。我可以提前告诉你,这次不会给你请青叶柔那种半吊子水平了。我已经在联系,不出意外的话,会帮你请一位专家级别的外国心理师过来。”余生海肯定道,“根据初步向他咨询的结果,他觉得你的头痛与失忆很可能其实是同一个问题。所以,治疗头痛,其实也就等同于是帮你开展记忆恢复治疗。你想想,你现在总共才三年的记忆,三年前连跟我相处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这怎么行?这位心理专家是大师级的,你要抱有信心。但也有一点,为了你自己好,你一定要全程配合,照心理专家的建议做,知道了吗?”   “行,谢谢爸。我肯定配合,这一点没问题。”雷宇天应承。   “嗯。这事我尽快安排。先去忙你的事情吧。”余生海笑了笑。   走出余生海的办公室,雷宇天心里显然不似他表面看起来的这么若无其事。   余生海的话听起来没什么不正常的,似乎,从头到尾,都是为了雷宇天着想。治头痛是为他,治疗失忆还是为他。   然而,真的就是治疗头痛和失忆而已么?   想想,自己真是注定离不开要跟心理医生打交道啊。与青叶柔的缘就是因心理治疗而起,现在青叶柔刚离去,就如同填空一般,马上便有一位心理医生替补过来,专门为他疏导,为他治疗失忆。   还真是一环扣一环,马不停蹄、紧锣密鼓啊。   前脚赶走了青叶柔,后脚便请来新的心理治疗师。这两个动作之间,难道就没有因果关联?   莫非之所以视青叶柔为眼中钉,之所以青叶柔非消失不可,就是因为必须有一个新的心理医生来到雷宇天生活中,无阻无碍、无拘无束地开展治疗?   雷宇天身影渐远。皮椅上,余生海同样表情渐渐一凝,没有了半分钟前的笑意,没有了半分钟前的慈爱。   是的,青叶柔非消失不可,就是因为必须有一个新的心理医生来到雷宇天生活中,无阻无碍、无拘无束地开展治疗。   对于他余生海来说,青叶柔真正最大的、不可原谅的错误在于:三年前余生海请她接触余俊天,最大的目的不是别的,而是恢复余俊天最初的记忆。可是,三年过去,她都有什么实际收效?   如果余生海没看错的话,这三年,她非但没有努力去唤醒、复苏余俊天的记忆,相反,还一再阻挠着他记忆的恢复,甚至不惜以虚假的记忆,去抹除余俊天的真实记忆。   她,必须被别的心理师取代。   如果有她继续呆在余俊天身边,她依然阻挠余俊天的记忆复苏怎么办?   如果有她在余俊天左右,别的心理师纵有再高明的复苏技巧,一眼就能被青叶柔识破,那还怎么进行,如何开展?   等不及了。这个该死的青叶柔,已经白白浪费了余韵园三年的时间。接下来,是争分夺秒,是只争朝夕。一切,都必须是加速度向前推进!   既然父亲心心念念都是为自己的头痛和失忆着想,雷宇天岂能不领情,让父亲的热心,在自己这儿遇了冷?   平时,只要是父子俩单独见了面,雷宇天总会主动问起一嘴。   “爸,您上次说的国外心理专家,有那么好请吗?什么时候能到位?”看得出,雷宇天还是有点小期待的。   “这事你别担心,我全力帮你安排。吸取教训,可不能再让人有可乘之机。这次慎之又慎,帮你请的心理专家亨利,在行内的名气远不是青叶柔可比的。”父亲给他吃定心丸,“至于时间,下周一开始,他就会来砚市,到时你就开始接受他的单独治疗和记忆唤醒。”   “行,能够恢复记忆就太好了,谢谢爸。”雷宇天搓了搓手掌。   “傻孩子。你要知道,如果你不能恢复记忆,爸心里总是个遗憾!当然有一点,我并不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你在治疗失忆。所以还是老方法,亨利不用来公司,你按照他的建议去外面合适的环境里见面、开展治疗就行。这件事尽量低调,你对下属们不要提去干什么了,对外界更不要提。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轻易透露,亨利直接跟你、我联系,在咱们三个人小范围内进行就可以了。”余生海着重叮嘱。   “失忆不是什么大好事,爸不往外说,我更不会说。”雷宇天表示理所当然。   星期一没过多久便已到来。与心理专家亨利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健身会所里。   地方当然是余生海找好的。健身会所位置相对僻静,余生海选的时间段,更是门可罗雀,没什么人前来健身。   父子俩没在大堂作任何停留,直接上了二楼,来到一处幽静的瑜伽室,坐在那儿等待亨利的到来。   一刻钟之后,楼下传来说话中,亨利到了,被引领到了二楼。   “您好,余董事长吗?很高兴见到你们!”亨利人刚走上楼,远远看见等待中的父子,便扬起手礼貌的招呼。   雷宇天发现,亨利的外貌跟自己想象中的有差别,而且差别还不小。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外,长着欧洲人的面孔。只是,雷宇天原以为对方作为心理专家,一定长了一张非常细腻、线条柔和的面孔,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亨利鼻子特别大,耳朵也显大,眉毛很长,就像普通人的胡须,一根根竖着,双眼会猛然从眼皮中挣脱而鼓出来。   亨利的胡须也旺盛,裹藏得几乎看不到下巴。再加上亨利仅比雷宇天矮一点点的个头,整体给人感觉不是柔和,而是强悍。   然而,当亨利走过来,向父子俩说话打招呼时,就仿佛那些原封不动的粗大五官重新组合了一般,又变得亲和起来。   “欢迎亨利先生远道而来,辛苦大师了!”余生海不无恭维。   “您好亨利先生。”雷宇天也伸出手来与之握手。 第279章 玩点大刺激   亨利很敬业,三人闲聊了没多久,亨利就观察了一下瑜伽室的环境,表示不错,然后让余生海在外等着,他先与雷宇天单独作一番简单沟通,对他的状态摸个底。   聊了七八分钟后,雷宇天就对亨利的印象有所改观,不再觉得他是外表所呈现出来的强悍之感,相反,如同邻家聊家常一般,交谈非常舒服。   亨利也并不一本正经地反复提问,而是相互讲述着,在分享他自己一些观点与心路的同时,不知不觉中去问出问题。   沟通二十来分钟后,两人走出瑜伽室,亨利又让余生海进去。   “您儿子是要治疗头痛,还是要治疗失忆,这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问题。您得告诉我。”门关上后,亨利开门见山道。   雷宇天在外面等着,不知道室内,父亲跟亨利聊着些什么。   “不是同一个问题吗?”雷宇天双目微眯。   “no。”亨利摇头。   “是吗?可是在我儿子耳中,我希望他听到的,这就是同一个问题。亨利先生可明白我的意思?”余生海问。   “哦?”亨利对余生海的话似乎颇觉玩味,但他并没有兴趣对眼前雇主的深意过多探究,“我可以对他说,治疗失忆同时也就是在治疗头痛。但是你却有必要清楚,这是两个问题。有可能,在治疗失忆的过程中,只会加剧他的头痛。所以,你现在有必要做个选择,如果失忆与头痛,二者只能选其一的话,你是选择安抚头痛,还是选择唤醒失忆?”   “真的要选吗?”余生海脸上显出为难的、难以取舍的表情,不过并未因此而延缓他的决定,“我看,还是先解决失忆的问题吧。头痛可以慢慢再想很多办法去解决。亨利先生您看,他的失忆多久能够得到恢复?”   “ok,那咱们就单说失忆的问题。”亨利见雇主既然作出了决定,便不再就此再作赘问,“不瞒您说,他的记忆闭锁得非常厉害,唤醒的难度很大。”   亨利皱了皱那双很特别的眉毛。   “钱不是问题,我可以再加。”余生海接过话来。   “no,no,余董事长,您可能想得简单了一点。不只是钱的问题。我是说,他之所以失忆,极可能是遭受了非常揪心、非常痛苦的事情,当然同时可能还有外力刺激。失忆既出于大脑免除痛苦、自我保护的需要,又源于外力的打击。我估计,有些事情恢复过来,对于他来说可能是痛苦的记忆。”亨利解释。   “那应当也比没有过去、没有记忆要好吧?他现在二十八九的成年人了,该承受的还是能承受的。而且记忆中如果有一些负面的情绪,您也能帮他化解的,对不对?”余生海问。   “当然,我尽量试着帮忙化解。但是还有个大问题,他是在很大刺激下失忆的,如果普通手段唤醒无效,我就只能采用特别手段,那就是,模拟他当初受到的刺激,再次实施在他身上。比如说,如果一个人因摔伤头部而失忆,我可能在尽量控制安全的范围内让他再摔一次;如果一个人因头部受击而失忆,我可能需要营造环境,让他再次重现于当年的头部受击。”   “而且,这种模拟受创还未必一定有效。比如说他小时候头部受创而失忆,十年后你再给他头部来一棍,有可能唤醒他的记忆,却也有可能造成他的再次失忆,不仅没恢复从前的记忆,反而把后来的记忆也丢失了,变成前后两次失忆。”   “确实有这可能。”余生海点着头。他想起余俊天的前后两次失忆,很可能还真是如亨利所说。   “你请我过来,我能与一般人做到不同的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我会尽量高度还原他当初失忆前所受刺激的环境氛围,通过氛围营造,对他实施的刺激才不会起反作用导致再次失忆,而是走进当年的记忆;二,我会最大程度地把握好安全范围,在实施刺激的同时,尽量保证他不受到太大伤害。”   “但是,就算这样,实施刺激手段恢复记忆,本来就是超越常规,力度太大,太猛烈,有点冒险。不管我怎样控制、把握,整个过程仍然对他是一个伤害,甚至是较大的伤害。这个,我必须要向你事先说明白,不承担相关的责任。”亨利有言在先。   “这个……我想想。”余生海脸上露出权衡的、痛苦的表情,但想了片刻之后他还是一咬牙,“凡事总有点小代价。就算有一点小痛苦,相对于恢复记忆来说,还是值得。”   “你确定?”亨利面上有点古怪。   “没办法。”余生海点点头。   “那好,我想,我们除了上次已经签好的协议,还需要补签一份免责声明。相应的损失,不应当由我来承担。当然您放心好了,这就如同,你们国内有病人住院都需要家属签的那些声明一样,事实上,并不会真发生太严重的情况。”亨利从包中抽出一张纸来。   余生海看了看,拿起笔来,还是在上面签上了字。   “现在,我需要再跟你聊聊。你或许应当清楚,他年少时期发生过什么刺激的事情,他受到外力打击,大概是在什么地方?因为您得知道,最好的氛围不是我另行营造出来的模拟环境,而就是当初发生那一切的原地!如果我能陪他去到当初的原地,再尽量模拟还原当初的事情过程,对他施加刺激,那么唤醒记忆的可能性会成倍增加!”亨利提出道。   “这个……我可以尽我所能向你提供,但是也需要你给我一个承诺,我向你讲述的当年环境和事情,你不要直接告诉我儿子,要直到他自己恢复记忆,自己想起来。还有,前往那地方的过程,我也会给出别的事由,不要告诉他说是专程去那儿恢复记忆。我怕那样会影响他的接受程度和恢复效果。能做到吗?”余生海问。   ~~2更了,第3更赶写中。感谢胡杨林、莫然、常来看看、勇哥、剑无红,这些纯属力挺的打赏。感谢所有精彩的评论大赞。不久将会再次迎来目不暇接的连串精彩,大伙可以高度紧张但不必揪心哈,别像上次一个耳光之后就着急上火呵。大精彩如佳酿,起承转合,才会百味惊绝。 第280章 勾出妻子的秘密   “尊重你的意见,我没问题。”亨利摊了摊双手。   “那好,我可以把大致知道的一点情况告诉你……”余生海不再犹疑,跟亨利讲了起来。   父亲与亨利在屋里交谈的时间有点长。雷宇天一直在外等着,无事可做,他就背起双手,看起了窗外的树木葱茏,远山绵延。青色的远山间总是有一些朦胧的东西飘升着,分不清是雾还是云朵。   终于等到父亲出来,亨利被安排了下蹋的酒店,父子俩则赶回公司。   “这个亨利,还真是会漫天要价呵,而且还有一堆这样那样的条件。”车里,余生海大摇其头,似乎是在解释为什么会在屋子里同亨利交谈了那么久。   “这事,真是让爸操心了。”雷宇天有些过意不去地说。   “怎么能这么说?儿子,为了你,再高的价钱也不是事。下一步你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就好。当然,你的正常工作并不会受太大影响,该开的会要开,该推进的项目也仍旧推进。只不过,平时亨利约好的疏导时间,不能耽误。哪怕出差在外,也得让亨利跟上。这段时间,他就是你的贴身医生,我已经为此付过足够的钱了。但你稍稍注意一下,在公司那些下属面前,亨利的身份不能是医生。就说成是你的临时助理好了。一句话,低调点,不必大加宣扬。”余生海叮嘱。   “没问题,按您和亨利医生说的办。”雷宇天笑了笑,笑容里依然保持着感激。   此后的几天,雷宇天的疏导治疗便开始了。一如余生海所说,既没有在雷宇天的办公室进行过,也没有在他的住处。每次,都是找了幽静的场所,或者像上次见面那样的瑜伽室,或者在咖啡厅、茶楼的包间。   一开始,亨利关注的切入点,都是与雷宇天的头痛有关,针对头痛,作出一些安抚与疏导,但偶尔却会触及他失忆的问题。   茶楼的包厢里,两人如朋友一般促膝长谈着。谈到后来,亨利从包中掏出一本书来。他介绍,这本书对于心理焦虑烦恼之人有极大的好处,可以好好看看。   “来,我翻给你看看。”亨利起身走到雷宇天身边,将书摊开在他面前桌上。   “这本书的妙处在于,不仅能让人心情放松,缓解痛苦,而且,如果是晚上看的话,你的失眠也可以得到很大的改善,很大的改善……”亨利翻着那些纸张。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有磁感,越来越迷糊,呈现出一种与他的强悍外貌完全不相符的柔软来。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在雷宇天的视线与书页间晃动,就如同穿花蝴蝶,游戏在洁白的纸张间,看得雷宇天眼前一阵迷蒙。   “你看着这些纸张,他模糊着你的视线。这就是一本让你入睡的书,你的全身都升起一阵懒洋洋的困意,你的眼皮在合上,在合上……”亨利变得像一个大号的男保姆,在摇篮边为其间的婴儿唱着摇篮曲一般。   终于,雷宇天的身子往后靠,整个身躯倚在了靠椅上,双手垂了下去,进入了睡眠状态。   “人最舒适的状态,就是面对自己内心的状态。现在,你已经完全放松,任由你每一个真实的念头,就像水中的泡泡,一个个冒上来。”亨利保持着那令人懒洋洋的声音。   “现在,你在想你的妻子。说吧,你的妻子青叶柔,她真走了么?还会不会再回来?”亨利喃喃着问。   “是的,我在想她。”雷宇天张动着嘴皮,脱口而出地回答着他,仿佛丧失了自我,完全受着亨利的牵引,“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对我……”   “也许,她只是暂时避开一段时间。你想想,也许她和你有别的约定?”亨利又诱导说。   “是的!他和我有约定。”雷宇天不由自主地说。   “哦,那是什么样的约定?”亨利眼睛一亮,声音却自然而然。   “她和我约定……一辈子纠缠不休。她要和我水火不容,下一次再见面,她会给我最痛苦的报复。为什么,明明是她骗了我三年,是她差点害死我爸,她反而要这样恨我。为什么……”雷宇天脸上的每一道线条都流露出不解与痛苦,乃至恨意。   亨利听罢,眼中的光亮又淡了下去。   “或许,你们中间有什么误会……”亨利最后再试探道。   “或许吧,但是,她别有用心地接近我,这个不会是误会。她那样对我爸……那也是我亲眼所见。她说她恨我,其实,我更恨她!”雷宇天面上恨意更浓。   亨利听完,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仿佛终于完成了一个任务,得出了某个答案。   “好了,继续放松,放松。舌头抵住上腭,没错,你刚刚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一直放松着,睡得真香。你梦见漫山遍野的花草,梦见飞鸟、白云。”亨利见雷宇天潜意识中回答出来的依然是对青叶柔的恨意,便不再继续试探,而是开始收尾。   “你梦见动听的溪流。”亨利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举起精致的茶壶,往茶杯中源源注入,顿时,便响起潺潺之声,完全就像是溪水在汩汩流走的欢声,赏心悦目。   “太阳从天边升了起来,照在草叶的露珠上,也照在你的脚边。就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醒来,醒来……”亨利继续牵引着雷宇天的潜意识。   雷宇天缓缓地、缓缓地,眼皮动了动,睁开眼,卜一看见眼前的亨利有些微微一惊,继而又转头看看四周的环境,似乎终于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只是,他脸上依然挂着一丝沉浸在梦中的恍然表情。   “我……刚刚是不是睡着了?”雷宇天为自己的失态有点不好意思。   “是的,你就是睡着了。你看了一小段这本书,然后再加上我的语言配合,你变得很放松,愉快地进入了梦乡。这说明,这本书的内容对你的入睡有不小的帮助。送给你了,当然,平时没有我在旁边进行语言配合,效果可能没那么明显,但是对精神舒缓是大有好处的,间接意义上,也可以辅助改善你的头痛。”   亨利将那本心理书籍交给雷宇天,就好像刚刚他悄悄问雷宇天关于妻子的那些话,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3更完成。不久将会再次迎来目不暇接的连串精彩,大伙可以高度紧张但不必揪心哈,别像上次那样着急上火呵。大精彩如佳酿,起承转合,才会百味惊绝。你的给赞支持,是老温的源源动力。 第281章 危机即生机   事实上,多年的心理医生经验告诉他,的确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说没有发生,那就是没有发生。   他笃信,在雷宇天的意识里,今天茶室之中发生的一切,不过就是接受了一本亨利馈赠的书,打了一小会儿盹。其他什么也没有发生。   再继续喝喝茶,略作闲聊,结束了这次的疏导。两人分头离开了茶室。   亨利独自回到自己下榻的宾馆后,却是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您好余董事长,您要我试探的内容,今天已经成功的试探出来了。”亨利说道。   “哦,结果如何?”余生海的声音传来。   “毫无疑问,他们俩是真的破裂了。这一点,我看您是没必要有什么好顾虑的了。”亨利肯定地说。   “这样吗?其实,我想应该也是如此。辛苦你了亨利先生,我想,我们的合作现在可以正式开启了。”余生海的语气中带着点庆祝的味道。   在亨利离开茶室的同时,雷宇天自然也是上了车,独自驱车回往公司。   他的车开得不快,仿佛要把一部分速度腾出来,让位给大脑的运转。   看来,就算是明知雷宇天已然入了套、着了道,余生海在启动他的行动之前,还是想谨慎地试探一把雷宇天啊。   刚刚在茶室,亨利并没有像崔英明那样,向自己说明要做催眠,却就在他的眼前朦胧地晃动着书页,以穿花蝴蝶般的效果,由视觉到大脑,牵引着他的神经。并且嘴中以特殊的,魔力般的声音说着“你看着这些纸张,他模糊着你的视线……你的全身都升起一阵懒洋洋的困意,你的眼皮在合上,在合上……”。   这动作、这语言,差一点便让雷宇天滑入深渊般的困顿。   如果没有在安蓝时崔英明多次手把手的耐心相教相授,毫无悬念,雷宇天一定会沿着对方的诱导,进入不由自主、不可自控的被催眠状态。   然而,从崔英明那儿雷宇天早就已经知道,很多看似不经意的、毫不起眼的动作,往往暗藏着诱导的线头。想要避免被控制意识,最难点不在于如何去对抗对方的催眠,而在于机敏地察觉辨别出哪些不经意的举手投足,其实是在不着痕迹地施展诱导……   就在亨利的动作开展的自然而然、几近完美的同时,雷宇天却心中划过一丝异样。亨利这是要诱自己进入催眠?   一念至此,雷宇天便松弛了头颈,看似在观看亨利的书页与手指,其实却是眼观鼻,鼻观心。   当亨利字字句句地引他入眠,他却刻意地思考着:这亨利突然猝不及防地发起催眠,他到底想干什么?是他自己的本意还是父亲指使他干的?他想从我口中听到什么?   这个疑问,很快便有了答案。亨利趁他进入了“催眠”状态,便开始慢慢问他,问他青叶柔是不是假翻脸?是不是小两口之间有什么特别的约定?   至此,雷宇天已经百分百肯定,亨利就是在父亲的指使下,想要从自己嘴中得到最后的确认,他和青叶柔是不是真的已经彻底闹翻到无可挽回的境地。   知道了对方的企图,雷宇天当然也就知道对方想要听到的,是什么答案。于是,他给了亨利。给了余生海期待中的结果。   雷宇天也与亨利接触过好几次了。现在看来,这个亨利接受父亲的报酬一定不菲,是铁了心要帮余生海执行计划了。虽然,雷宇天至今仍然不能确知,那个计划到底是什么。   余生海曾经说过,青叶柔只算是半吊子的心理医生,而亨利是真正专家级的。看来,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话多多少少还是体现在了余生海的身上。   雷宇天试着比较过。或许,亨利的水平真在青叶柔之上也不一定,但就算如此,也绝对不会有太大的悬殊。雷宇天甚至觉得,亨利可能还略逊色于远在安蓝的崔英明。   这也不能怪亨利将自己包装得太厉害。混这一行,谁不想身价高一点,谁不想在合作中得到更可观一些的回报?   不管怎么说,亨利接受父亲的指使,今天试探他的这一幕,原本对雷宇天来说是非常危险、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情。然而,好与坏,常常不过是在一念之间中转换。如果亨利今天成功了,固然可怕。然而,一旦试探失败了,得到的是相反的结果,那么就非但不危险、不可怕,反而还成就了安全,变得有些可喜了。   就像刚刚的结果。雷宇天可以预见,此刻,亨利一定与余生海在进行沟通,而余生海听取了亨利的汇报,一定是长舒一口气,大放其心。   余生海放心,雷宇天也就可以放心了。现在,自己变得更安全了。   感谢亨利,感谢余生海。当余生海觉得终于可以正式开启计划、后顾无忧之时,事实是,雷宇天也终于可以一定程度地放开手脚,后顾无忧地开启自己的行动了。   在余生海放一百个心的前提下,雷宇天再去悄悄调查余韵园、发现余韵园,这真是天遂人愿,花好月圆。   回味着这次有惊无险的催眠,车子在茶室往公司之间的中途中穿行着。驶过公路,开过街头。   突然,雷宇天如同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般,车子放慢速度,慢得像是沉入了某种恍惚的神思,直到后边的两声汽笛,才催得雷宇天将车靠边停了下来。   他一声不响地下车,一声不响地开了车门,一声不响地向着街边那个倩影走去。   这是一家高端茶文化品牌店。玻璃货架层层叠叠,上面摆放着各种精致盒装的新茶。由于包装精美,看起来更像是玉石做成的货架上摆放着宝盒。   就如同中药店里总是会浸泡着药材的苦味,茶叶店里也总是弥漫着茶的芳香。然而,在这茶的芳香笼罩之下,却又有一缕独特的,与这整个茶香氛围似乎格格不入,有似乎浑然相融的香气。那是栀子花在阳光明媚的深山中悄然绽放的香气。 第282章 美女情思   栀子花香散发的源头,是一名看起来约摸二十一二岁光景、似乎大学刚毕业不久的女生。   女孩的那张脸很白,象牙一般的白色。挺秀的鼻梁,眉毛是淡淡的,双唇也是淡淡的红,整个人于轻淡之中,又透出花苞般的青春朝气。   她有着学生的青春蓬勃,却又有着成年女人的性感曲折,与茶香一道,散发说不尽的清新味道。   所谓“童颜巨如”,她应该就算是最好的写照吧?   她此刻并不在店中,而是伫立在品牌店门口。那儿,有一把设计得很雅致的遮阳伞,而她也穿着同样雅致,有些似旗袍,却又比旗袍更清雅几分的衣服,整个人亭亭玉立,不仅比两名同事女孩更加高挑,而且曲线曼妙,引来好些过路男人的频频回头。   以至于,她察觉到路人的火辣目光,羞意顿生,下意识地掩了掩胸口,好似要以那双白嫩剔透的纤手遮住胸口的波涛汹涌一般。   艾瑶薇终究没在兰市的总部上班,而是分到了砚市的分部。来这儿不算久,但已经跟分部的同事们打成一片。显然,大家对这位养眼的清新小美女都很喜欢。   站立了一会,店里有同事叫唤艾瑶薇的名字,她连忙转身跑向店里。是有一纸箱的礼品茶要摆到外边的遮阳伞下来展示,艾瑶薇一点也不可惜形象,刚刚还花儿一样地站在那儿,现在便弯下腰去,用力同另一名女孩搬起那只大纸箱。   那名同事女孩面朝外头,扶着纸箱的一头,艾瑶薇则背朝外头,一步一退,向店外退出。如此,艾瑶薇的裙子便猛然绷紧,只见得一个圆润而精巧的美臀,向着街面移去,成为街角的一道美景。   因为是倒行着,便看不清后方的路,结果脚后跟碰到路面微微突起的部分,艾瑶薇有些仓皇,去看脚下。双脚稳住了,手却因此一松动,纸盒就要掉下地去。   “抓稳了,薇薇!”同事女孩大叫。纸箱里面茶叶的包装有些是带玻璃的,同事生怕这一落地就摔碎了去。   薇薇有点顾头不顾脚,重新再去扶纸箱,却有点晚了。眼看快要掉地上,艾瑶薇正急着,纸箱却自己止住了,没再往下掉。   艾瑶薇再一看,却见一只男人的大手不知从哪儿伸了出来,托在了纸箱底下。   沿着这只大手,艾瑶薇如同沿河而上去追溯某段过往,顿时就看到了那厚实的身影,那宽阔的肩,那方正的脸。   艾瑶薇脸上的阳光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眉眼间开出惊,开出喜,却又开出慌乱羞臊。   “大哥哥……是你?”纸箱被搬好后,艾瑶薇一双沾有些许灰尘的小手拍了拍,却不知往哪放。左右手搓着,再然后,又扯扯自己的裙子。   “薇薇这是怎么了?”两名同事互相问。艾瑶薇虽年纪不大,但平时在同事中,也算是一落落大方的女孩,从没见到她像今天这样,在这个高大男人面前,居然什么都还没说,脸就已经红了,全身都不自在似的。那双无处摆放的手,更是出卖了她的女儿心思。这样子,就像是待嫁闺中的小姑娘,第一次遇见了未婚夫上门来见她。   “薇薇,我帮你顶着,有事的话你先去忙一会儿吧!”刚刚同艾瑶薇抬纸箱的女孩自认为善解人意,一看这情形,便发扬了她的乐于助人,给艾瑶薇腾时间。   听出同事的话中话,艾瑶薇的脸顿时更红了。   其实别说她的同事看了出来,就连雷宇天心中也是暗暗奇怪。这姑娘,怎么越变越文静害羞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自家附近相遇的时候,他在买火机,正选中一只,艾瑶薇也伸手正好想去拿那只。   当时,虽然有点小尴尬,但艾瑶薇也没见脸红呀,只是落落大方地让给了他,自己去另外选火机了。现在倒好,话还没说两句,先局促得手足无措了。   “薇薇,什么时候来这……”   “大哥哥,什么时候来这……”   两人都开口问候对方,结果却同时说出了同样的话。   “你先说。”艾瑶薇不好意思地停住,让雷宇天说。两人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边走边随便聊。   “两个月多点了。上次伏霞山之后过了段时间,就离开安蓝,和你叶子姐一起来了砚市。”雷宇天回答。   “叶子姐也来了呵?”艾瑶薇微微有些落寞,不像以前在安蓝,聊到青叶柔的时候比较自然,“那就是说,大哥哥你总算找到自己的身世了?”   “……算是吧。我现在在余韵园,一家字画古玩公司上班。”对于艾瑶薇的这一问,雷宇天真是不知从何答起。   没找到身世吗?显然却是找到了。总算找到了三年前自己所生活过的家,找到了前妻,找到了父亲,找到了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很多秘密,也找到曾经千寻不得其踪的很多往事……   找到身世了吗?却又显然不是。三年前的这个家算是自己的家吗?前妻早已是别人的女人且还疯了,父亲也刚刚被验证并非自己的生父,而一一解开的秘密,却又牵出那些更加惊心动魄、更加叵测的大秘密来……   “恭喜你啊大哥哥!”艾瑶薇望向雷宇天,如同望见云开日出。   雷宇天却报之以苦笑。   “那你呢,我记得某些人不是在长途车上接电话时,哭着说不会再去茶叶公司吗?难道我刚刚扶住的那一箱,不是茶?”雷宇天取笑起艾瑶薇来。他记得那天早上艾瑶薇满身是伤就走了,说不会去茶叶公司了,可能会找新的地方新的工作。   “坏哥哥,敢取笑我?其实我是换了工作好吧?我换到另外一家茶叶公司了呀,只是没想到还是被从总部派出来。不过大哥哥你不知道吧,我才不会一直当个普通茶叶销售的,来砚市,因为我有一个美好的人生规划,一会跟你说!”艾瑶薇一想到未来前景,脸上又憧憬起来。   “薇薇,谢谢你!”在一处有风的地方停了下来,雷宇天真诚地感谢艾瑶薇。 第283章 失落的初吻   “谢什么?说话有头没脑的。”艾瑶薇双颊一红,却装作听不懂也记不起。   “那天凌晨,我是怎么到医院去的?我当时半晕半醒,只隐隐感觉有人拖着我向前走。后来听小医院的护士说,是你用藤条把木棍捆成一整片,让我躺着,你用肩膀一点一点把我从山上拖下来的。她还说,你浑身都被汗给湿透了,小脸煞白,额头是划伤,胳膊是碰伤,脚踝也是摔伤。你把自己摔得跟前线伤兵似的,说,那一路下山,你到底跌了多少跤?”雷宇天伏霞山中想起那一夜,漆黑昏沉中被一个小女人拖着前行,以及护士后来的描述,脸上又有了一些动容。   “哪有她说的那么惨呵。她瞎说,毁我形象。”艾瑶薇嘟了嘟小嘴。   “我看也是瞎说!你看,这额头不是好好的吗,皮肤比那时还好呢。”雷宇天索性也接着她的话说。   “你……”艾瑶薇跺了跺脚,怪他贫嘴。   “我这猪一样的块头,你肩膀当时都快被藤条勒断了吧?还有那些碰伤,都好了吧?”雷宇天问。   “我也觉得你是猪一样的块头,实在是太沉了!”艾瑶薇见他自嘲,羞涩的唇边不由生出一抹笑意来。   “早好了,都两三个月了还不好呀?你呢,伸出手来!不是这只,那只,被蝎子咬的那只!”艾瑶薇让雷宇天伸出手,然后用自己纤细水嫩的小手握住它,看了又看。   “你想看啥?你还指望蝎子在上面留下点什么纪念呵?”雷宇天笑笑。那道蝎子咬出的伤口,很早很早就已恢复得再无痕迹了,“不过,其实那晚我不只被蝎子咬一口呢。”   “不只一口,还咬了哪?”艾瑶薇顿时花容一惊。   “这里啊!”雷宇天拍了拍自己肩头。   “你……大哥哥,你才是蝎子,大蝎子!”艾瑶薇不由又想起那晚在悬崖,雷宇天用藤条将她与他紧紧捆扎,捆到如同联体婴,生死与共,步步向上攀爬。后来雷宇天精疲力竭,几乎就要松开紧握藤蔓的手,万劫不复。是她,张嘴咬在他的肩头,让他在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中强打起了精神,总算带着她一起逃出生天。   想到这些,不由地同时也就想到当时她汗湿全身,衣服都变得宛若无物,紧依在他怀里。想到当时的面红耳热,想到当时得慌乱情迷,尤其想到藤条断裂,两人向峭壁底下凌空摔落时,雷宇天主动垫在她身下,用厚实的肩背护她周全……她不由得心中漾起一阵异样。   “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阵一阵的脸红?喝酒了?”雷宇天好奇问。   “是呀,喝酒了,还是很高的酒。”艾瑶薇白他一眼,不知道是该怪他当晚的勇敢宽厚,还是该怨他现在的木讷无知。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一刻开始,会一想起他就这样的心神不宁,乃至于脸红。   或许是两人捆绑成一体在崖壁攀爬求生的时候?或许是从高处摔落他却用身体帮她垫住的时候?当然,仔细想想,或许更应当是他义无反顾地伸手抓向她脚踝,抓起那只可怕大蝎子的时候……   因为那一刻,她哭了。   因为那一刻,她情不自禁地扑倒在他昏沉倒地的身躯上,伸出了她带血的小嘴,在昏暗中摸索寻找他的嘴,想要将自己的樱唇亲上去。   是的,那一刻,她突然强烈地想要交出自己的吻。那是多少男生梦寐以求的初吻,是她最宝贵的一吻,在惊险四伏的山中,她却掩不住对这样一个无畏无惧的男人怦然心动,主动将自己的初吻向他献了过去。   可是,当时已经快要昏迷的雷宇天,还是别了别头,用最后的意识避开了她,避开了她的初吻。   就因为雷宇天那一扭头,她人生中的第一吻没能如愿送出,依然封存至今。   “小女生的,喝什么酒?以后别喝了。”雷宇天正色道。   “你管我!”听到这句,艾瑶薇不只怨他的木讷,还生出几分气恼来,“从伏霞山逃出来后的那天早上,干吗急吼吼的给我打电话?”   艾瑶薇想起当时自己离开了医院,独自去旅馆收拾行李,坐上了回兰市的长途车,而雷宇天跑回了旅馆找她,急着给她电话。   “你是陪我找大学才在伏霞山受的困,又是为了救我去医院,才拖着我在路上摔了那么多跤,护士说你一身是伤。我不急,还算是个人吗,也太忘恩负义了吧?”雷宇天又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一幕来。艾瑶薇连伤都没怎么处理就走了,害得他像欠了一身的债,从身到心,全是不安。   “就只有恩和义,就没点别的?”艾瑶薇娇中带羞,仰脸看他,期待中又惟恐失望。   “有啊。满满的感动!”雷宇天望向她,“薇薇,谢谢你,我真没想到你一个小女孩能那样坚强,为了救我拼成那样。只要你不嫌烦的话,我愿意说一百句谢谢。”   “还有呢,除了感动?”薇薇却又问。   “还有佩服呗。真的。”雷宇天又岂能是一直木讷到底。薇薇那脉脉的目光让他又记起山中那一夜,他被蝎子咬后,累与痛交加,倒在地上,昏昏沉沉中,他感觉到艾瑶薇扑到他身上,突然整张脸流着泪贴过来,要吻他。   他记得,当时他用最后的意识别过头,躲开了她的吻。   当听到护士说她是怎样跌跌撞撞地救了他时,其实,雷宇天心中涌起的不只有恩和义,也不只有感动,更生出对这样一个女孩的几分情来。   但,那也只是半刻转瞬的事情。只能说,艾瑶薇那一晚的举动,令她在他心中留下的位置,超过了多年相处的尹诗韵。   但,也就仅此而已。   雷宇天太清楚,如果说情是一种毒,真正深植在自己骨缝中的毒瘾到底是谁。毫无疑问,青叶柔才是他不可戒除的、最深的毒瘾。   就算艾瑶薇与尹诗韵加起来,也根本无法与青叶柔相提并论……   ~~~~~3更完成。 第284章 被诱入笼   “……现在过得好吧,大哥哥?”问了半天,终究从雷宇天口中挖不出一个情字,更挖不出一个爱字来,艾瑶薇面色微微一淡,掩不住几分失望。   “还好吧。”当前的处境一言难尽,雷宇天干脆不如不说。   “薇薇我问你一个问题。在你还很小的时候,我们一定见过的,对不对?”雷宇天又想起那个一直横亘在心中的疑问。伏霞山中两人绑在一起攀崖时,他脑子里当时浮现了记忆碎片,记忆中,曾经紧抱着小时候的艾瑶薇共同攀岩。   几个月前,曾经问起艾瑶薇几次。随着艾瑶薇离开,一直没能得到答案。   他一直不认为那是幻觉。相反,他觉得那是一段非常真实的记忆碎片,也是对他极其重要的一个记忆片断。   现在有幸再次遇见了艾瑶薇,怎能不急着问出一个究竟来。   可惜的是,他还是又一次失望了。   “大哥哥……别一直问这个了好吗?你这样想这想那,多伤脑筋。说不定哪天,你这脑瓜自己就灵光一闪,豁然开朗了呢?”艾瑶薇安慰他。   “我只是总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你说,你不会真是我的什么人吧,比如说小表妹呀什么的?”雷宇天猜测着。   “……是呀是呀,其实我是你十几岁时订的娃娃亲,你信不?”艾瑶薇仰起美丽脸盘向他。   “别闹,我跟你说真的。算了,以前的不说,反正以后你就是我妹了。对了,你刚说有一个美好的人生规划,什么规划,说来听听。”雷宇天也无法强行中艾瑶薇嘴中撬出什么来,便改换了话题。   “那个呀,你知不知道,在咱们砚市有一个偏远地方,叫凉驼山,那儿真是山好水好,并且也产茶,茶的产量很少,但却很特别,称得上是真正的原生态极品茶。说句大实话,比我现在这公司的高端茶要极品多了。我就跟咱们公司说到了这事,公司派人去实地了解后,同意了我的建议,去凉驼山找茶农合作收购他们的茶叶。这还只是开个头,我还建议公司以后在凉驼山开辟一个自己的茶场。”艾瑶薇一聊到未来大计,满脸都是向往与兴奋。   “没猜错的话,公司让你去做凉驼山项目前期的负责人?”雷宇天从她跃跃欲试的表情中读到了信息。   “聪明!现在还小瞧我不?还觉得我应聘做茶叶销售没出息不?”艾瑶薇可神气了。   “祝你马到成功!”   “必须的。不过,大哥哥,这样一来,你在这儿可能就再碰不到我了。今天已经是我呆在这的最后一天。明天,我就要去凉驼山谈采茶合作了,以后都长期呆在凉驼山。”刚刚还兴奋雀跃的艾瑶薇脸上又蒙上了一层淡淡伤感。   “傻丫头,去吧。什么时候回市区来,给我电话就好了。再说了,等有空了,哥也可以跑凉驼山去看你的!”雷宇天安慰。   “你说的!骗人小狗。那我等你去看我。”艾瑶薇青春的脸蛋上闪过一丝光泽。   两人继续走着,找到一个餐馆,一起吃了顿饭,既算是答谢艾瑶薇几个月前的惊险相伴,也算是饯行送她去往人生新的征途。   吃完饭出来,两人继续步行回茶叶品牌店。目送艾瑶薇进了店里后,雷宇天再准备走到马路对面去开自己的车。   转头望向马路对面,顿时,让雷宇天闪瞎狗眼的一幕发生了!   一直好好停在街边的黑色轿车,还没等雷宇天走近去,竟然就自己跑了起来!   准确说,也不是自己跑动,而是被拖了。只见一辆专门用来拖违章依靠小车的大拖车在前,雷宇天的车在后,二轮着地,被前者拖着,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从雷宇天面前开走了!   “喂!喂!”雷宇天赶紧向大拖车挥手,问题是人家压根不鸟他,就这么华丽丽越拖越远。   “城管跟交警联合执法,赶紧去交警队吧!”路边有人提醒他。   雷宇天不再说二话,急忙拦了一辆的士,巴巴地跟着后面跑。出乎意料的是,车子却没有拖进交警大队,而是径直拖进了城管大队的院子!   尼玛,雷宇天不得不叹服我城管队伍的威武,简直是无所不能呵!   “你是这辆车的主人是吧?你这是违停懂吧?坐这儿,等着吧。”一个中等身材的城管队员走过来,一副教训的口气。看样子不是什么官,可官架子却不小。   雷宇天只好坐在大厅里干等着。大概等了一刻钟,一个同样身着制服但身板却比前一个高大不少的中年城管队员走了出来。   “你,车子违停的事,跟我进来!”中年城管指了指雷宇天。   雷宇天站起身,面色平静地跟着对方往里走。中年城管却一直走,穿过了两条走廊,这才推开一间非常安静的办公室,示意雷宇天坐。   “我是省公安厅的,叫我敦哥就好。”中年城管把办公室门一反锁好,立即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证件向雷宇天晃了晃。   “不是,我停的是轿车,不是坦克!要惊动省公安厅?!”雷宇天张大了嘴巴,刚刚坐稳的凳子,差点就从上面滑落下来。   “轿车呆会按正常的流程处理开走就行,我找你当然不是为这事。”敦哥双目炯炯有神的看向雷宇天。   雷宇天急速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自己近来有没有烧杀抢掠之类的恶行。   “别想了。我是为余韵园而来的。”敦哥打断雷宇天,开门见山,却又语出惊人。   “为余韵园?你这样说,我就更听不懂了。”雷宇天惊疑不定,唯有不动声色地回视对方。   “你马上就能听懂了。我们既然找上你,肯定有我们的原因。现在你不用问什么,好好听我说就行了。”敦哥表情严肃下来。   “首先我要提醒你,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我来找你,是在给到你唯一一次脱险的机会,所以,你不要当成是在帮助我们做事。我接下来要向你提的要求,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根本没得选择。”敦哥开始说了起来。   ~~终于能够加更了,加写的今天第4更,致谢这段时间的坚持打赏:勇哥、佐疼佑嗳、b1ced4、赵正恒(赵恒)、路健、力、莫然、云之南、勇哥、胡杨林、常来看看、剑无红,也致谢这段时间大伙用精彩的评论点赞给老温带来的精神支持。雷宇天,与你共揭人间爱恨天。 第285章 突破口   “余韵园被公安厅盯上,已不是什么一天两天了。长时间以来,我们发现有一股非常隐秘的势力,与境外古董商人暗中进行非法交易,造成了很多重要古董甚至是文物的流失。我们联合文物局、海关,共同努力,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发现这帮走私团伙极其狡诈,交易时间、交易地点往往出人意料,多年来毫无规律可言。直到今天,我们仍然无法锁定这帮团伙,更别说揪出幕后的主使。”   “没法锁定,却不代表没有怀疑对象。多年的侦破过程中,我们越来越怀疑砚市的几家古玩公司其中有人可能涉及到走私案件。几家古玩公司我们全都怀疑过,其中,余韵园便是重点被怀疑的一大对象。当然,一切只是出于分析和推测,我们一直找不到余韵园的任何疑点。”   “后来,余韵园的可疑程度越来越加大,我们开始专门针对这家公司,试图打破它防范森严的保护圈,找到最佳突破口。最好的突破口,不是你们在影视片中常常看到的派出卧底,而是寻找余韵园内部本身的发力点。为了找到一个值得信任的发力点,我们做过各种尝试。”   “我们曾经将希望聚焦在余韵园的前任总裁,一个叫余坚恺的年轻人身上。因为据我们所观察发现,余坚恺的职位看起来很堂皇,在余韵园集团内的实权也很大,但他所行使的权力,每一次实际都是完全在执行董事长余生海的意志。也就是说,我们怀疑他只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强势的傀儡。我们分析,余坚恺之所以如此尽心尽力地帮余生海执行意志,并且承担了公司面临的相当一部分法律风险,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有什么把柄掌握在余生海的手中,余生海利用把柄,在操控他,借他之手遥控走私勾当。”   “我们让人接触过余坚恺,想要试探把这个人发展成我们突破口的可能性。我们的打算是,只要他愿意配合我们找出余韵园与走私团伙之间的关联,为打击走私立下大功,那么我们可以帮他解决握在余生海手中的把柄。虽然我们也不清楚那个把柄究竟是什么。”   “可是,结果很出乎我们意料。经过不动声色的试探,我们发现,余生海与余坚恺之间并不像是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余坚恺也不像是有什么把柄握在对方手中的样子。相反,这个人对于余生海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忠诚,死心塌地的那种亲信。发现这点后,事情就难办了,要想把余坚恺发展成突破口,可能性大大降低。”   “正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余俊天,你的出现给我们带来了一丝亮光。余坚恺因为身体原因去世了,你接替他成了余韵园的新任总裁。你可能会奇怪,为什么当初接触余坚恺时,我们是采取非常委婉的试探性接触,今天面对你,我却没有转任何弯,直接开门见山地跟你亮明身份、说出目的?很简单,因为我们信任你。”   “信任的原因方方面面。比如说,我们发现你的情况与余坚恺有很大区别。你们的相同点是,都是被余生海利用的棋子而已,说更难听一点,就是替罪羊。你们的不同点,至少有三点。”   “首先一点,余坚恺在余韵园出任这么多年的高管,他自己早就深度介入了走私事务。也就是说,案件侦破的话,对他并没有多大好处,相反,由于他参与犯罪,还要被追究严重的刑事责任。”   “而你,继任总裁一职还没多少日子,对于走私业务也还并未真正介入过。这是你的幸运,也是你的机会。如果你现在就选择跟我们合作,案件侦破,跟你没有任何牵连,相反你还是大功臣。相反,如果你今天不选择跟我们合作,我们迟早也有办法侦破,只不过等到那一天你的身份要调过来,不是功臣,而已经是涉案极深的罪犯!”   “这是第一点不同。第二点,余坚恺最近的病逝让大家都看到了,原来他早就身患绝症,一直就知道生命不久。一个对生命充满希望的人才会去寻求自保,而他,根本就没有自保的需求。他当时就是打算在余下不多的生命里,跟着余生海一条道走到黑,一点都没有反水自救的必要。”   “而你呢?你比他年轻好几岁,更重要的是,你身体够健壮的吧,至少没他那种严重的绝症吧?你必须得严肃思考你的未来,是不是要跟着余韵园这条罪恶的沉船一起沉没。我相信你不傻,生路与死路,天堂与地狱,你应当会选。”   “这是第二点不同。第三点,余坚恺虽然表面听起来还不如你跟你父亲的关系,可实际情况可能没这么简单。他跟在余生海身边这么多年,光是在余韵园就工作了十几年,余生海利用他的同时,十几年多少还是回报给了余坚恺一些亲情。”   “你呢?你是余生海的儿子。这一点,我们不妄作怀疑和讨论。但是你不妨想想,如果一个父亲真爱这个儿子,会让这个儿子去替自己冲在前头,出任一家风险这么高的公司总裁?如果你是这个父亲,你会让自己心爱的儿子坐到火山口吗?”   “不用我说,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对吧。而且,据我们了解,你并没像余坚恺那样长年呆在余生海身边,你们之间应该也很难说有多深的感情吧?总之,一个父亲这样把儿子放到火上去烤,这个很不正常。你只要细心想想,应该能够看出,余生海对你的用意绝谈不上美好。这是我们认为能够发动你的第三个原因。”   “当然,我甚至提醒你,不妨可以去做个dna鉴定,余生海对你的安排太不像一个亲生父亲。话又说回来,就算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也没有义务要被他拉上一起送死、陪葬!” 第286章 放手一搏   “如果还要说第四条理由的话。第四条理由是,我们相信你是个有足够智慧的年轻人。想想吧,别给到我一个太愚蠢的回答。”敦哥说完了,双目凝练起来,原本很平淡的目光,如同有闪电在浓缩、提炼。   “说完了?”雷宇天见对方停下来,终于开口了,“听你的意思,就是叫一个做儿子的去反他老子,给他老子捅刀,对不对?有意思,挺有意思的!”   “你是不想答应?”敦哥的脸顿时一黑,目光中放出冷光。   “哪敢呀!如果我不给出满意的回答,你们一定给我准备了别的什么名头,我今天怕是没法走出这城管大院了吧?”雷宇天嘴角扬起隐隐一笑,突然扬起了手机。   “给我接这个人的视频,我要见这个人!”雷宇天突然用坚决的声音说道。   手机中打开的是省公安厅的官方网站,雷宇天点开的是经济犯罪侦查局刘局长的头像。   “好!果然我没看错,是个聪明人!”敦哥只微微一怔,冷脸上便现出笑容来,“知道你会怀疑我的身份,怕我是余生海派来试探你的人。我们也正好是这么打算的,让你跟我的上级视频通话。”   一如敦哥所说,这也正是雷宇天的心思。   突然被一路诱到了城管大队的办公室,当对方摆明公安厅警官身份时,雷宇天就已经意识到,对方很可能是为何事而来。不过,他显然不能立即表现出迎合的态度。毕竟,这一突如其来的情况,什么可能都有。   一种可能,如果对方真的就是公安厅的,确认之后,对雷宇天来说当然是大好事一件。因为,自从通过于白驹、约翰这一线索无意中得知余韵园走私这一秘密之后,雷宇天就是惊恨交加。正如敦哥刚刚所说,雷宇天又岂能意识不到,自己正坐在了一座火山口,危机四伏?   他想过很多对策,如今青叶柔离开后,他更是下定了决心放手一搏。   如何去搏?前段时间雷宇天特意向胡恒请教了不少跟踪、取证的手段,就是想要尽量搜集那些隐藏最深的秘密,搜集余韵园操控走私团伙的证据,而最终,这些证据肯定是举报给公安部门。   现在,公安部门主动找到了他,而且是省公安厅来人,可以说,只是把他本人原来的计划提前了一些而已。甚至,原本他是打算孤身行动,有了证据和成果再争取公安部门的信任,请公安部门介入,如今却无需争取就已经获得公安部门的支持,双方可以说是不谋而合。公安部门的配合,对雷宇天来说自然是雪中送炭。   只不过,刚好在雷宇天准备孤身行动之际,公安厅便有人现身支持,雷宇天总感觉太巧了一点,所以不得不生出几分警惕,多出几分戒心。当然了,敦哥的解释也完全说得通:公安厅本应已经盯上了余韵园很久,而雷宇天出任总裁,正好让他们找到了合适的时机与发力点。   另一种可能,是雷宇天也不得不去想、去防的。那就是,会不会是余生海在继续变着法子试探自己。毕竟,就在一两个小时前,亨利还奉余生海之命对他进行了催眠诱导、套取秘密。   基于这两种可能,雷宇天的反应必须是具有弹性的。   官网上的省厅中层官员,必定是骗不了人的。雷宇天提出要与官员视频通话,如果敦哥身份为真,必定尽力安排,借此,雷宇天也可以确认安全;如果敦哥身份为假,是余生海派来的试探者,雷宇天也可以解释为自己坚决站在余韵园的立场,提出视频通话只是想刁难警官,拒绝合作,伺机开溜。   提出要求后,雷宇天目不转睛地看着敦哥的反应。   敦哥取出手机,点了几下,果真开启了视频通话。   一直响了好一会儿,视频终于接通了,一张挺富态的男人脸出现在视频中。男人大概五十多岁,眉毛有点上挑,那五官,正是官网上的经济犯罪侦查局刘局长!   “您好,刘局!一切按您的安排在执行,已经联系上雷宇天,现在他就在我身边。”敦哥严肃而恭敬地向视频中的刘局汇报。   “好,辛苦你了。把手机给他。”刘局吩咐。   “你就是余韵园现任总裁余俊天吧?你好!”刘局率先开口打招呼。   “刘局您好。”雷宇天礼貌地回答。   “还挺年轻嘛!情况嘛,018都跟你说过了,既然选择跟我通话,说明你也已经作出了决定。很好,我代表侦查局对你的决定高度欢迎!你还年轻,以后你会发现,今天作的这个决定,对你的一生都将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我们选择你,就代表了对你的充分信任,接下来,018会负责跟你对接,他的信息,就代表我的决定。当然喽,我们还会有很多隐在暗处的配合,适当的时候,018都会慢慢告知你。现在,你暂时不需要去管那些,好好配合018的计划就好。我代表侦查局,代表公安厅,提前对你说声感谢!”刘局声音中气十足。   “客气了。如果事情成功,我同样该对你们说声感谢!”雷宇天同样响亮地回应道。   “肯定成功,也必须成功!另外,我们会尽量想办法保护你的安全,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要保持足够的谨慎与警惕,而重中之重,就是要注意掩饰,千万不能被余生海识破你的意图!好了,你们俩继续聊计划,我期待着早日听到你们的捷报!”   刘局说完,又跟敦哥交待了一番,这才结束视频通话。   “现在相信我的真实身份了?”敦哥那张一直都严肃着的面孔松弛开来。   “理解一下,我也是为了慎重起见。”雷宇天同样还之以一个轻松表情。   “理解,完全理解。”敦哥特意将椅子拉近了一些,与雷宇天近距离商谈起来。   “余总,你可能会觉得,我们需要你做的配合,主要是想尽办法去搜集余韵园与走私团伙之间来往的证据。事实上,如果你能做到,这确实是可以去尝试的途径之一。”敦哥将头倾斜过来道。   “这么说来,刘局和你一定还制定了别的,更巧妙的计划?”雷宇天猜测。   “没错,而且这计划不只是刘局关着门想出来,也是有人提醒,刘局才想到走出这么一步的。要说这个计划,先要从一些情况说起。”敦哥一点点细说起来。 第287章 诱你入洞   “你知道,古董向境外流失,他不是一个孤立的环节,而是包含着一整个链条。它既包括与国外商人进行非法交易,销售文物古董,还包括更为上游的环节,那就是,文物是怎么来的?”   “砚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家古玩公司,规模都还做得不错?这个,你是行业中人,相信比我更懂。砚市是一座非常具有历史底蕴的古城,街面上保留至今的古建筑,只是表面罢了,真正的底蕴在于,曾经有好几代的古代皇室、诸侯霸主,都不约而同将墓地选择在了砚市这一号称上善之地的风水宝地。因为咱们这儿地理位置特殊,处于中原与西域交界,历史上悄悄在此选择墓葬的,既有中原皇室贵族,也有邻近的西域小国首领。”   “这些古墓,考古部门陆陆续续都在发掘,但因为各种原因,或者藏匿的太隐秘,或者发掘条件太艰险,所以,还有一些隐藏至今,不见天日。这就为一些犯罪分子提供了土壤,一些团伙穿梭在崇山峻岭,铤而走险,不惜性命,将那些暂时没能纳入考古部门视线的珍贵古墓探测出来,疯狂盗掘。盗掘出来的这些古董、文物,很少会流向正规市场。为什么会有源源不断的古董文物流向境外非法市场,这,便是最重要的货源。”   “这十来年,文物部门、海关部门与我们公安部门联手,加大力度,前前后后也打击、抓捕了一些一小股一小股的盗墓团伙,但是,你平时看新闻报道也清楚,那其实都是一些价值并不太大的案例。整体上,盗墓团伙流窜作案,行踪不定,抓捕起来非常困难,一些手笔比较大的团伙,更加具有组织性和策略性,狡诈异常,想要打击,难上加难!甚至有些团伙,已经不只是简单的民间犯罪团伙那么简单,我们怀疑一些正规的古玩企业,也已牵涉其中,甚至充当着盗墓团伙的背后黑手!”   “在从事盗墓、走私活动的势力中,有两股应该算是最大,也最神秘莫测的。它们的两名犯罪头目,这几年算是名声远扬,不仅在盗墓行业中被视为神奇人物,就算在我们公安系统也是如雷贯耳。”   “只可惜,我们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两个人的存在,却一直无法真正锁定他们。”   “这两个人,一个外号夜鼠,一个外号银狐,各自带领着一帮犯罪势力,也就是盗墓势力中最强大的两股。这两股势力行踪飘忽,出手却又狠辣精准,每次一出手往往便能得手,而且得手的都是价值可观的墓葬。然而等到我们公安部门察觉,再去围捕,却又总是晚了一步,每次扑空。”   “经过不懈查探,我们得到了其中一个团伙头目的部分资料,那就是夜鼠。然而,也只是一些模糊的信息,真实性还不确定,连相貌特征都没有获得。”   “至于另外一个头目银狐,除了这个外号以外,任何信息都没能查探到。我们甚至怀疑,是否真有银狐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会不会只是以讹传讹,盗墓界误传出来的一个传说而已?当然喽,我个人是偏向于,相信确实有银狐这么一个人存在的,只不过,太会隐藏,要么就是隐藏在太偏僻的深山之中,避世不出;要么就是恰恰相反,隐藏在最世俗的都市生活之中,伪装成最普通的平凡人,平时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和手段,对手下犯罪团伙进行遥控而已。”   “我相信确实有一些人的伪装能力高超,能够达到那种程度:即使每天出现在你面前,你也无法猜疑他的秘密身份。”   “说回余韵园。之所以提到夜鼠和银狐这两名最神秘的犯罪头目,因为我们怀疑,余韵园便与其中的一个有勾结!”敦哥肯定地说。   “噢?那你觉得,跟余韵园勾结的,会是夜鼠还是银狐呢?”雷宇天忍不住问。今天从敦哥嘴中蹦出来的一番话,实在透露出太多信息,而且句句劲爆,令他大有脑门被撞击之震撼。   “我们认为与余韵园勾结的,会是夜鼠。很简单,夜鼠与银狐虽同为最强劲的两股势力,但这并不表示他们俩实力相当。实际上,银狐才是最强大的势力,夜鼠屈居第二。而且,这第一与第二的力量应该是相差非常悬殊,银狐团伙比夜鼠的团伙应当是强出很多倍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银狐团伙自身的实力应该就超过你们余韵园的实力,一个余韵园,银狐还未必会放在眼里。既然这样,银狐又怎么可能接受余韵园的操控?”   “倒是夜鼠,他需要有余韵园这样的盟友,甚至有可能,他已经投靠了你们余韵园,听命于余韵园也不一定。”   “所以……”雷宇天眼中有光亮一闪。   “不错!果然一点就透。以夜鼠的实力和傲气,他就算暗中听命于余韵园,也不会甘于接受普通下层员工的指使。我怀疑,他跟余生海以及以前的余坚恺绝对是见过面、达成过口头协议的。”   “现在余坚恺已经去世了,你接替了总裁职位。只要你父亲足够信任你,他一定会让你亲自去跟夜鼠接头。到时候,接头之际,你只要将信号传递出来,我们等你安全离开后,就马上抓捕夜鼠!”   “当然,这种抓捕还不是最理想的,因为毕竟只是碰个头见个面,而且也不知道你父亲什么时候才会给安排这种见面。所以,我们真正的计划就是,创造机会,引蛇出洞。”   “我们官方手中掌握着一座古墓,这个古墓位置非常隐秘,就算是大大小小的盗墓团伙也从来没有人发现过。政府考古部门也是非常偶然地进入,发现这个地点的。这座古墓一度被考古部门视为价值非凡,为此还悄悄请来了北京的国家级专家,然而经过专家一番低调探测之后确认,那只是一座伪墓,也就是古代皇族用来布障眼法的假墓。”   “那座假墓在探测过程中几乎没有被破坏,考古专家深入墓穴后出来,又对外表进行了复原,完全已经还原如初。之所以刻意还原,就是留作不时之需,作为我们引诱犯罪团伙的诱饵来用。”   “这座古墓的信息一旦透露出去,对于余生海,对于夜鼠,我敢保证,有着绝对的吸引力。”   ~~~~~今天3更完成。精彩陆续而来。 第288章 不谋而合   “你的意思,由我来向公司透露这座古墓的信息?”雷宇天明白过来。   “就是这个意思。你身为公司总裁,有太多理由编造你是如何得到这个信息的,也有太多方式向余生海透露出这座古墓的信息。当然,你不必一开始就说得那么确凿,你可以只把它当成一个消息,一路寻找过去,装成最后好不容易才寻找到古墓。这样一来,余生海没有丝毫怀疑你的理由。”   “找到古墓后,余生海自己不会去碰,余韵园任何的员工都不会去进入古墓。他会让你与夜鼠接触,碰头之后,让你亲自带夜鼠去进入古墓。这时,我这边的人马早已整装待命,会在离你很近的地方策应你,确认你的安全之后,我们就会一举抓捕夜鼠。”   “夜鼠面对证据,无法抵赖。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好了。有了夜鼠这个关键人物,我们有办法从他口中撬出幕后指使者来,有办法摧毁整个利益链条。我也在这向你保证,到时候,余韵园涉及到走私犯罪的一部分利益肯定要被剥夺,但是正常的业务和资产不会被触及。”   “也就是说,山头还在,但已经不再是火山口。我们等于是帮你清除了火患之后,再把余韵园这座山头还给你。你该做余韵园的掌舵人,还是做你的掌舵人。只不过,那时候你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掌舵人,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是像余坚恺一般充当着别人的替罪羊!”敦哥许诺道。   “后面的事,再说吧。现在,我倒是被这么巧的一个计划吸引住了。既然你说了这么多,我再不表个态也说不过去。”雷宇天稍稍沉默后,终于开了口。   事实上也是,什么余韵园将来的掌舵人,那些对雷宇天来说都太过遥远也太过奢侈,还并不是他考虑的重点。   眼下,他真实的想法是能够有通天遁地之术,能够再次从余生海的眼皮底下消失,藏匿个十年八年,脱离余生海的手掌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然而,在安蓝的三年,最终还是被余生海揪了出来,就已经说明,躲藏与逃避,注定已经行不通。   躲无处躲,避无可避。总不能听之任之下去,等待余生海的宰割吧?所以,反击便成为他唯一的生路。   他设想过太多的反击之道。今天,突然垂落在他面前的,与公安厅合作这一条道路,无疑是最理想的一条,甚至超过了他此前苦心设想的任何一条道路!   虽然,仍会有艰难,仍会有风险,甚至可能是流血丢命的艰难风险。但,难道他此前设想的那些反击之道就没有流血丢命的风险?有,而且比起这条路来说,风险还更大得多!   答案只有一个:当然是选择合作。   “不用多考虑了。不瞒你说,你说的坐在火山口的形势,你能有你的方式看到,我也有我的方式察觉出来。我不想变成火山灰,所以,我赞成你说的计划。至于怎么透露出古墓的信息,怎么让他相信我,我会想出最好的办法来。”雷宇天方正的面孔上渐渐显出一丝毅然与坚决来。   “就定这个计划?”敦哥面上一喜,举起手掌来。   “就定这个计划!”雷宇天同样举起手掌,与之用力一击。   “好,期待咱们的合作成功!抓捕夜鼠,摧毁隐藏在背后的利益链,总算大出一恶气,也给社会一个交待!可惜的是,更为神秘也更为强大的银狐,还是一点头绪没有,只怕要靠慢慢去打持久战了……”敦哥一想到那更善于伪装,也更加无影无踪的银狐,就不由摇了摇头。   “抓捕夜鼠是开头。有了这个彩头,相信银狐最终也必定栽倒在你们手上的!”雷宇天爽朗一笑。   “承你吉言!”敦哥也跟着笑得爽朗起来。   走出办公室,雷宇天仍按照正常的程序,办完了违章停车的手续。之后,终于将轿车开出了大院。   在任何人看来,雷宇天都不过是车子被扣,跑了一趟城管大队,费了番口舌,将车子开走而已。   走出城管大院后,又是两三天过去了。   雷宇天跟往常一样,依然坐在自己的总裁办公室中处理着文件。门被轻轻推开,余生海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这就对了嘛,你看,现在你这办公室烟味都少了很多。怎么样俊天,是心情舒缓了,烟也少抽了?”余生海呵呵笑道。   “爸您来了。”雷宇天放下手中文件,“好像是,这几天抽得少了一点。”   “头呢,头还痛吗?我跟你说过,这个亨利才算是真正专家级的水平!”余生海又关切问。   “头痛还是老样子,时痛是不痛。应该没那么快吧。”雷宇天实话相答。   “不急。亨利应该也跟你说过,你的头痛要跟失忆一块治,什么时候失忆好了,头痛也就消失了。”余生海道。   “他说过。而且,他也还在思考,找到最好的办法帮我恢复记忆。”雷宇天答道。   “嗯,我相信他。不过呢,一边治疗失忆,同时工作的事情你也不能耽搁。”   “有新的项目吗?”雷宇天听出父亲的意思来。   “确实,这次你猜对了。这么说吧,上次吴佩孚字画展只是热身,不算什么,这次的项目对你来说,才算是真正大显身手的开始。”余生海面露喜意,中间又带着点对儿子的期许。   “爸您说说看?”雷宇天也有点禁不住父亲的卖关子了。   “余韵园集团不能一直固守在古玩经营这一块业务上,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考虑开拓新的业务板块。其间考虑过各种各样的行业,项目关注了不少。直到最近,有一个项目总算引起了我的兴趣。这个项目跟咱们的古玩行业没什么关系,不过却算得上是大有前景的朝阳产业……”   “爸您接着说,我在听。”雷宇天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现在很多有实力的公司都投资搞旅游小镇开发,做成功的还真不少。当然,我不是那种会盲目跟风而上的人。我之所以产生了浓厚兴趣,是因为看中的这个地方风景如画,胜过很多国内著名景点,偏偏进去游玩的人又少,至今保持着非常优美的环境。相对一些已经被过度开发的著名景点,这地方简直就是一张白纸,可开发潜力特别大,前景极其广阔!” 第289章 把你弄残   “爸,要不要说得这么鼓动?搞得我都想去看看了。”雷宇天听着,伸直了脖子。   “一点没夸张。行,等你去看了就知道我有没有言过其实。当然喽,就算先天条件优越,旅游小镇的开发也不是说干就干的。所以,我还需要全面的考察调研。这次的调研嘛,就全权交给你来负责了。先别高兴得太早,”余生海手指点了点喜形于色的雷宇天,慈中带责,“让你过去不是旅游的,咱们做企业的,考察就是考察,调研就是扎扎实实的调研,不是走过场。从出发的那一刻起,考察就开始了。景区到市区的中途、景区附近的配套情况、当前已有的游客流量、当地政府的政策支持力度,以及有哪些文化典故是可以用来挖掘做文章的,等等等等,这些都需要你去全面了解。”   “等到你从景区回来时,我要看到的,是厚厚的一整本可行性报告。还不止于此,如果你不仅拿出可行性报告,还能拿出合理的开发模式建议书出来,那么,你就算交出了最出色的答卷,那些因为上次的字画展事件而说三道四的人,都可以跟我闭嘴了!明白我的意思吗?”余生海补充。   “……任务不小呵。”雷宇天眼中的明亮稍暗了暗,不过很快就又闪耀起来,“没问题,这次我会证明给大家看的。上次的那种话柄,他们再也抓不到了。”   “好!”余生海不禁为儿子的豪气大赞一声,“你先出发,我抽出空来,适合的时候也会过去一趟,但主要全靠你自己。哦对了,头痛跟失忆的治疗不能因为这件事耽搁,带上亨利医生,走到哪治到哪。”   “这个只要亨利医生不辞辛苦,我完全没问题。”雷宇天点头。   “对外人就说亨利是你助理,不要说是帮你在治疗头痛和失忆。这个能做到吧?”余生海又叮嘱。   “爸,这个你上次强调过了。就是不想到处张扬我失忆的事嘛。我更不想。”雷宇天笑了笑,对父亲表示理解。   余生海离开了雷宇天的办公室,直至回到他自己的董事长办公室,脸上都还挂着一丝笑。慈爱的笑,渐渐变成了舒心的笑,稳操胜券的笑。   自从上次安排亨利对雷宇天进行催眠诱导,套问了他与青叶柔的真实情况后,余生海的心便彻底放下了。从催眠结果来看,雷宇天对他这个做父亲的至今是无条件信任的。这,太重要了。   “亨利,该做好准备了。三天后出发。”余生海拨通了亨利的电话。   “没问题,余董事长,我这边完全ok。”电话那头是亨利的应答。   “这次计划,对外公开的说法,是对旅游小镇项目的立项进行前期考察和可行性分析,无论对公司员工、对外人、对余俊天,都是这一说法。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明白此行的真正目的是要帮助唤醒余俊天的记忆,那就是你和我。这一点,绝对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从三天后踏上路途的第一步起,记忆复苏计划就正式启动了。具体该用什么手段,怎样去唤醒,我是外行,一切就看亨利先生的了。”余生海语气格外慎重。   “交给我好了。根据上次从你那了解到的大概信息,余俊天当年之所以失忆,背后有几个刺激点是最致命的。所以,我已经为他特意准备了方案一,方案二。我相信,只要到达当年准确的老地方,再结合我最擅长的氛围营造,仅凭方案一,就已经足够达到效果了。当然,万一方案效果不理想,我就会加大刺激力度,启用方案二。一旦动用了方案二,复苏记忆的成功机率将会非常之大。”亨利道。   “行,我要的就是成功机率。至于造成的痛苦,我相信都是暂时的。到时,我会继续请你对他进行心理安抚,费用另计!”余生海表态。   一个人的生活,雷宇天的作息也出现了些微的改变。   晚餐是独自在小区外的餐馆吃的。有时候,肚子又饿了,还会一个人下楼,去小区最近的一处夜宵摊吃点夜宵。   夜宵摊是露天的,有吃烤鱼的,有吃羊骨架的,也有不少吃火锅的。就连油炸臭豆腐都有得卖,滚滚热油令空气都变以形,如风一般,推送着豆腐酸臭却格外诱人的重口味。   一个夜宵摊,真正是百味杂陈。   雷宇天吃着羊骨架,一双眼睛却时而向左右扫视一下。这几天,无论下班回家的路上,还是吃晚餐、吃夜宵,雷宇天总有一种被几双眼睛在暗处默默盯住的感觉。   有人跟踪一点都不奇怪。跟胡恒打交道久了,雷宇天的警觉性也更胜从前。他能够清晰地察觉出,就是有人一直在跟踪自己。   真正奇怪的是,他觉得在暗自注视自己的并不只有一双眼睛,而似乎至少有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人的跟踪比较浅浮,所以雷宇天根据经验才会那么明显地察觉,而明外的一双眼睛,却似有还无,连雷宇天也不确定那是否只是一种错觉。   手机响了,胡恒打来的。   “听起来有点吵,雷哥你在吃夜宵?”胡恒一听电话这头的声音就判断出了环境,“那这样,我说,雷哥你只管听,不用说话,给个简单的回应就好。”   “嗯。”雷宇天自然是简单吱个声就好。   “那个于白驹,上次不是跟野牛商量好,要指使两帮混混在街头制造小纠纷,然后把你裹挟进去,趁乱造成你重伤或者致死吗?现在地点时间都已确定,不过行动计划却稍微有点改变。”   胡恒说着,雷宇天则只是静静听。   “你最近不是常在一个固定的路边摊吃夜宵吗?于白驹跟野牛确定了,动手的地点就在夜宵摊。时间也确定了,就是明晚。”   “不过,于白驹和野牛慎重商量之后,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这次不同以前利用药物悄悄下手,而是要在大街上动手,所以野牛也不敢把事情闹大,不敢太过张扬地舞刀弄棍。”   “他们商量再三,最终觉得暂时先不弄死你,只把你弄成严重伤残,让你没法继续在余韵园公司混下去就够了。”   “具体办法就是,明晚等你出现在夜宵摊,坐定位置后,野牛几个也会来到夜宵摊,就在你邻桌坐下。他们会点麻辣火锅。吃到一小会儿,他们会故意相互吵架,闹到拍桌子,扔起火锅大盆。当然,那一盆正在沸腾的火锅是往你的方向扔,最终结结实实落到你头上。”   “后果雷哥你能想得到了,一盆滚烫的火锅,你死不了却得掉层皮呵。至少整张脸和上半身的皮肤是彻底毁了,整个人也等于残了。这样一来,你肯定没法继续出任余韵园的总裁,于白驹的目的便顺利达到了。至于往后,于白驹说他会自己再继续想点别的办法,慢慢解决掉你。伤成那样,你成了废人一个,他能解决你的办法就太多了。” 第290章 风暴刚刚开始   “哦。”雷宇天听着于白驹跟野牛的恶毒计划,却既不能骂人也不能捶桌子,只如在听着别人的故事一般,淡淡应和。   “雷哥,这情况,你看明晚要不避一避,不去夜宵摊了?再或者,要不要我找几个兄弟也去夜宵摊,在暗中盯着,必要的时候也好帮把手?”胡恒问。   “不用。”雷宇天简洁回答道。   “真不用吗?我现在还不确定明晚他们一桌会去多少人。”胡恒依然有些担心。   “放心。”雷宇天继续简单回道。   “……那好吧。”事实上,胡恒一直在背地里帮助雷宇天,也挺忌惮跳到明面上来帮他。那样一来,一颗暗棋变成了明棋,以后做事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通完电话,雷宇天若无其事,继续吃完了羊骨架,付了钱,离开了夜宵摊。   明天的夜宵,当然得继续来吃。既然对方想让他毁了脸、弄残身,那么,最好的报答,便是让同样的结果降落到对方身上。   第二天晚上,雷宇天依然是一个人,依然是大大咧咧地来到夜宵摊,还像昨晚那样点了羊骨架。   等菜上桌的过程中,邻桌也便有几个年轻男人落了座。几个人头发偏长,其他却也还好,并不是雷宇天想象中那样露纹身、戴耳环的。   最先坐下来的高个男人衣服比较花俏一点,是那种一块一块的鲜艳碎花。花衣男人面部线条显得稍凶,块头也相对大,露在衣袖外的手臂肌肉也颇发达。   雷宇天悄悄侧目瞄了一眼,花衬衣男人的脸他见过,正是胡恒偷拍到的照片中,那个野牛。   野牛他们果然一上来就直接点了火锅。很快,电磁炉上的火锅铁盆冒出滚滚热气。有细微的风从这一桌吹到那一桌,将街灯的光与半明半暗的月光吹成一片,将饮食男女们的笑谈吹成一片,将各种天南地北小吃的香味吹成一片。   风中传来邻桌火锅汤料的气味,也传来火锅蒸汽的炙热气息。雷宇天嘴角不觉地抽了抽。尼玛,就这炙热的气息,别说被一整盆热汤水当头浇中,就算是溅上一部分,所溅之处,皮肤绝对都是毁了。   野牛几人一开始有说有笑,后来不知为什么,似乎是其中一名男子说漏了嘴,暴露出跟野牛的女朋友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关系。野牛当场就火了,逼问那个男人,那男人被逼急直接就承认了,居然还理直气壮,反过来骂野牛孬种。   野牛是真急眼了,仅仅只猛拍了一下桌子。   “我曹你!”野牛腾地站起身,猛端起电磁炉上火锅大盆的两个耳子。   “哗!”一道带着红色油光的水雾从盆中飞出,如同一根变了形的红绸带,牵着整只大盆向前飞。   大盆似乎临时失了准头,居然没能扣到那个风流兄弟的头上,而是继续向前飞,飞向隔壁桌,那个埋头专心吃着羊骨架的男人。   那一刻,火锅盆不再像一个火锅盆,而是旋转着、漫游着,如同一只在太空中悬浮的飞碟。   越来越多赤热的沸汤在空中形成了一条多彩的瀑布。这条瀑布没有银河落九天,没有飞流直下三千尺,而是横飞,在市井一角,在夜宵摊,拉成了五光十色,绮丽非凡。   那个刚刚还在吃着羊骨架的男人偏偏此刻就站了起来。不仅站了起来,手中还多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把黑色的、超大超结实的雨伞。   雨伞是双层的。双层雨伞如同自己懂得伸展自如一般,一秒钟便在雷宇天手中绽放开来,将雷宇天从头到身子,遮得严严实实。   多安静的一把雨伞。安静的雨伞,有时却也会暴动。   当红艳如赤焰的沸汤落到雨伞顶部时,雨伞突然动了,如同一只伺机以待的黑色秃鹫猛然出动,顶着沸汤,顶着火锅盆,向前推进。   沿着飞过来的来时路,火锅盆重又飞了回去,飞向挥手将它扔过来的,那个外号野牛的男人身上。   这一刻,万籁俱寂。这一刻,没有人来得及惊讶。   一秒之前还得意地看着火锅盆落向雷宇天头上的野牛,简直没能搞清楚它是如何反戈相向,矛头直指向了他。   可惜沸汤在飞向雷宇天的路途中已经损失了不少,锅中余下的已不算特别多。但,就算这样,那些飞溅到野牛头上、脖子上、胸前的滚汤,还是掷地有声。野牛的惨叫随着盆子落地的声音,如同商量好了似的,同时响了起来。   五秒钟的死寂。之后,一整桌的狐朋狗友全都叽叽喳喳起来。   “牛哥,怎么回事?你怎么样了?”   “靠,牛哥,咱们干脆直接削他!”   几个男人七嘴八舌,愤愤不平,仿佛受害者是他们,制造阴谋的是雷宇天似的。   他们吵得很厉害,然而,雷宇天从从容容地将伞面从头顶移开,露出头脸静静地看着他们,他们看了看雷宇天的块头和脸上的冷笑,吵声便小了很多。更别提敢有人真冲上去削雷宇天了。   野牛痛得已经坐到了地上,又是拍头又是抓胸,那样子像在跳某种奇怪的街舞。   “兄弟,火锅是很危险的,危险的东西最好少玩,伤到自己真的很不好。”雷宇天从安蓝到现在,一直在打架方面都显得生疏。就如同现在,他面对眼前惨淡的狼狈,脸上显出了疏离的表情。   从他脸上,绝看不到半点骁勇。看不到半点反手将对方斩于马下的豪气。至少此刻是这样。   友好地告诫完一句,雷宇天便不想再理会此间人、此间事。今天的羊骨架啃得还挺干净的,雷宇天打了一个响嗝,也该离开夜宵摊,满意而归了。   “卧槽,你……你玛,这样就想走?”野牛灼痛得差点背过气去,爬了半天也没能从地上起来,只好咧着嘴,喘着气跟头疯牛似的冲雷宇天吼。   “怎么?我估计你们也不是故意的,难道还一定要给我赔这把伞钱?实在要赔的话,要不你先从地上爬起来,我慢慢等你。”雷宇天面带和善的笑意,期待对方。   野牛勉力摸到满脸满脖子的血水与燎泡,哀嚎两声,想要爬起,却终于还是继续跌坐在了地上。   雷宇天鄙视两眼,抬起腿,准备走人。   然而,一切注定没那么容易结束。   这边火锅摊的风波未平,那边,炸臭豆腐的摊点又闹开了锅。   “别别别!秦疯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卖臭豆腐的老七卖了几串臭豆腐,刚低头找钱呢,再抬头一看,自己正沸腾腾炸着豆腐的整个油锅不见了!   ~~~~~风暴才刚刚开始,精彩将停不下来。让老温再次感受大伙的热情吧~ 第291章 黑口罩美女与疯男人   老七左右四顾,登时骇得心脏都快跳出肚皮来。热腾腾的油锅并非不翼而飞,而是被端在了一个脏衣服男人的手里。   脏衣服男人老七认识,那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神经病秦疯子,进了好几次精神病院,最后医院院长都对他绝望的角色。   秦疯子今晚没有半点的颓废之色,左右手各执一个锅耳,锅人半锅滚油兀自沸腾着,没有半点要平息的迹象。秦疯子迈着他那标志性的、蛤蟆般的步伐,背影看起来却是雄赳赳、气昂昂,大步向前方的火锅摊走去。   老七急忙将钱箱子盖好,他太担心自己那一锅上好的地沟油被秦疯子给弄倒掉了。这年头,就算地沟油也不便宜,倒掉太特么可惜了!   问题还不是正常人,还是被个公认的疯子倒掉的,老七能找他赔钱去?毛线都赔不到半根。   抱着这样的想法,老七跟在后面跑。只可惜,秦疯子已经走出有好一段距离了,没几步,就已经走到火锅摊的桌子前,在那个穿着花衣服、萎坐于地的男人面前停了下来。   “给你!”秦疯子憨厚地冲野牛笑着。   那笑容实在憨厚可爱,令野牛都产生了一瞬间的迷惑,想着要怎么回答对方。   然而他无需回答了。   秦疯子说完“给你”,双手一松,半锅沸腾的热油直接扣在了野牛头上。   “啊——!”那是最锋利的刀子猛捅进猪心里时的那种嚎叫,此刻却从人类的喉管中发了出来。   “啊——啊——!”嚎叫声根本停不下来,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惨绝人寰。   雷宇天原本已经转身走出两步,也被这惨叫声给猛然牵住,看到野牛一转眼就变成了一头油炸牛,在地上翻滚着,一个接一个地滚,又滚又弹,抽搐,如同行将脱水而亡的鱼。   彻骨的痛苦爆发出猛烈的力,令他在地上翻滚起来横扫千军,好几张椅子都被他扫翻在地,现场狼藉得如同二战后的阵地。   若细看,有一个一个气泡从野牛的头上、脸上、身上冒出来。那是热油钻进血肉深处后激起的气泡,带起的是八分熟的肉香,一瞬间盖过了周围所有小吃摊的香味。   “嘿嘿,好玩!好玩!”一口掀翻的铁锅边,是一个脏乎乎的疯男人,拍着一双手掌,蹦跳着,宛若世间最具初心的稚子,一片赤诚。   原本想要靠近过来抢铁锅的老七,见此情景再也不可惜自己那半锅上好的地沟油,畏缩着,一步一步悄然退开,远避。   吃夜宵的男男女女们如同出了百来块钱的夜宵费,却享受到了价值千把来块的即兴表演节目,精神百倍,全都围拢过来看热闹。   野牛的几个兄弟们,全都慌了神,乱了阵脚。呆了半晌,才想起什么似的,扶的试着去扶野牛,打的急着打120。   然而,依雷宇天所见,其实打120是有些多余了。野牛被滚油当头烫成这样,医院看来都没什么必要进了,直接可以拨打火葬场的电话了。   没有人知道,此刻纷乱如雪的现场中,最困扰不解的人,反而便是雷宇天。   他抬首四望,除了一个痴痴癫癫的秦疯子,根本就见不到半个可疑的人影。难道真的是秦疯子闹着玩弄出的悲剧?   野牛可真够悲催的。被一个疯子用半锅油烫成生不如死,难道你能让一个疯子去给你偿命?可是,若说将野牛烫成半死不活的并非秦疯子,却又根本找不到半点其他的疑影。   直到举步离开纷乱的夜宵摊,雷宇天都在想,秦疯子的怪异举动时间掐得太巧了。一切,太自然了,自然到,就像是数学大师精密计算出来的一个结果。   但,那至少与自己无关,应该也不可能是胡恒的安排。   到底怎么回事?是纯属偶然,还是有着别的什么蹊跷?   雷宇天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出人群之后,街道最隐蔽的深处,黑得化不开来的夜色中,有一个身影在默默看着他,看着他转身,看着他安然走开。   那是一个窈窕美好的身影。牛仔裤紧致地包裹着她一双修长美腿,纤腰、骄傲的胸部,即便只看这一波三折的身材曲线,也能猜到绝对是个难得的大美女。   只是,默默在夜色中散发着曼妙之美只有身材,因为,她的脸上戴了一个黑色的口罩,口罩上方,是一副大墨镜。   黑口罩加墨镜,如此的组合,遮去了她全部的面容。   见雷宇天安全走远了,口罩美女不再愿意多停留哪怕半刻,也不愿意再多看火锅摊的喧嚣半眼,优美地转身,转向更黑、更浓的夜色中,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不可分辨。   口罩美女的脑海中仍在回放着刚刚的那一幕幕。   就在野牛将火锅沸汤泼向雷宇天的同时,她穿行在暗处,夜影中,她叫住了一个脏兮兮的疯男人。   没有费太多的时间,这个外号秦疯子的男人便如同被摄住了意识一般,傻痴痴地听她说着。   “你看我的手,对,就这样,顺着我的手往前看,看到了吗?那个穿花衣服、坐在地上的男人?”口罩美女的声音格外好听,对于秦疯子来说,就如同枯燥的巷子里突然天降甘霖一般,降下了仙乐。   如果是一个正常男人,可能没这么容易入迷。然而,偏偏他只是一个疯子,口罩美女令人恍惚的动作、令人迷糊的声音,无一不令他被牵动着,心都飘到了夜空找不着。   “他需要洗澡,洗热水澡。热水就在那口铁锅里,”口罩美女指指老七的臭豆腐摊,“你把它端走,给花衣服男人,直接帮花衣服男人从头上淋上去。你试试看,这样真的很好玩的。”   “快去吧,花衣服男人坐在地上等你呢……”口罩美女的声音继续在秦疯子耳边飘荡。   秦疯子走向臭豆腐摊,刚好便有人缠着老七找零钱。老七找呵找,找了老半天,直到抬起头,一旁的锅已不见。 第292章 疯子背后   听到杀猪般的嚎叫声停都停不住,几乎掀翻了整个夜宵摊,口罩美女伫立在夜色中,没有半点触动。   她之所以在夜色中伫立着,继续观察了那么久,不是关心野牛到底伤到什么程度,能不能再活下去。那,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只关心,雷宇天是不是得以安全地离开。   看到他安全而退,就够了。   雷宇天并没有马上急着回家。他知道,那个家,客厅里极可能安装有余生海的监控,很多话是不方便说的。   他就在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默默拨通了胡恒的手机。   “雷哥,你有没有什么事?”胡恒知道今晚是野牛行动的时间,这个点,野牛的行动应该已经开展完。   “我没事,但是野牛有事。”雷宇天道。   “真的?这就对了。”胡恒一喜。   “这不对!”雷宇天纠正道,“我只是用非常厚实的雨伞将火锅汤回泼给了野牛,他可能毁容,但却不至于有丧命的危险。却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一个疯子,端了一大锅滚油,直接从头到脚淋在野牛身上。野牛就算活下来,也会是生不如死。”   “雷哥,你是想问,是不是我帮你做的?”胡恒问。   “如果是你,肯定事先会跟我说好的吧?”   “没错。我昨晚问过你,你说不需要帮忙,我就没去想了。再说,如果真是我,我也不会是这种帮法。可是,事情确实又太巧了一点……”胡恒也有点想不通。   “我猜也不是你。”   “或许真的就是巧合,那个疯子见有人躺在地上,玩心大起,就端了油去浇了。至少,我估计这事就算野牛他们敢报案,调查来调查去也一定是这么个结果。”胡恒想了想。   “这个可以确定。野牛他们自作孽,只怕也不会选择报案。如果报案,疯子嘴里一定撬不出任何东西来。”雷宇天认同,“我就是告诉你事情的结果,既算是沿着我们预定的轨迹进行的,又算是脱离了我们预定的轨迹。不过,对我个人来说不是什么坏事。野牛已经玩完了,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于白驹对我实施的第五次谋害。五次,全部失败了。”   “接下来,只怕还会有第六次。”胡恒猜道。   “会的。”雷宇天也并不轻松。但,同样的,他也并不畏怕。   “大的忙或许帮不上,但跟踪盯梢,取证偷听,这些没几个人比得过我。于白驹那边,我会继续给你盯着的。但是,连续的失败可能会让他更加疯狂,有时候知己知彼也未必有效,雷哥你接下来还是得多加小心,注意保重自己。”胡恒都变得有些肃然,知道风暴不会自动停息,或许只会越卷越狂。   与胡恒通完电话,雷宇天回到家中,仍躺在床上陷入沉默的思考。   秦疯子的举动真的会只是偶然之举吗?显然,整条街的人都会这么认为。这,将会成为大家公认的事实。   但,平静得如同死水的下面,雷宇天却似乎隐隐看见潜流。   如果不是偶然,而是人为,那么,制造这一起偶然者,实在是太聪慧,太巧妙。甚至,不只是聪慧巧妙,其对于人心的掌控,更是令人后怕。   会是谁呢?雷宇天心中当然会浮现疑影来。他想到某个面容,想到某个熟悉的身影,但,一切,他都并不能确定。   自家客厅里,于白驹今夜一直在看电视,来来回回调了好几个台了,却是一部电视剧也没有看进去。他一直在等消息,等到雷宇天被火锅沸汤造成大面积严重烫伤的消息。相对于他此前的几次谋划,这次已经算是很手下留情了,只是造成雷宇天的毁容与伤残而已。不过想想,也够了,能够让他成为一个又伤又残的丑八怪,远离余韵园的舞台,废物般地活着,或许并不比让他死掉要好受多少。   最后调到一个综艺节目,依然未等来野牛的电话。不知为什么,于白驹有点不安起来。这完全是一种没有理由的不安,却偏偏越来越强烈,渐渐堵满他的胸口。   野牛不会办事不靠谱吧?此前的好几次谋害,于白驹不是找的野牛。当三年后雷宇天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于白驹面前,于白驹才决定换个帮手,找到了野牛。   不再等了,于白驹拿起手机,主动打起了野牛的电话。一声一声,一遍一遍,电话没人接。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终于有人接了,却不是野牛。   “于总,太严重了,烫得太严重了,正在医院抢救。方便的话您过来看看吧?”接电话的男人声音很崩溃。   “谁,你说谁严重?”于白驹立即觉得不对头。   “牛哥按计划做了,结果火锅汤没能烫到余俊天,被他用雨伞挡住了,反倒不知从哪蹿出一个人,二话不出将半锅滚油倒在了牛哥头上!”电话那头懊丧之极。   “什么人?”于白驹整个一蒙。   “被我们给按住了,结果问了半天,那一身脏衣服的男人就笑着叫好玩,根本不像正常人。我们又问了附近的人,所有摊主都说他就是个精神病人,外号就叫秦疯子!”   “是个疯子?”于白驹顿时整张脸都变得比苦瓜还苦,“疯子有没有跟余俊天接触过?”   “于总,疯子口中,哪问得出这些呀?再说,人都疯了,也不可能有谁指使得动他吧?……我想,应该真是牛哥特么倒霉,碰到这号事……”电话那头也是一头凌乱,猜想着。   “野牛严重到什么地步?”于白驹见理不出个头绪,转而问。   “问过医生了,能不能活下去还不知道。太惨了,那是皮开肉绽啊……都快煮熟了……”接电话的人应该跟野牛平时的感情还不错,说着说着都快跟个娃儿似的哭了。   “过些天我尽量去看他。”于白驹喃喃着,挂断了电话。   其实,那个人已经不必去看了。按电话中刚刚那说法,被半锅滚油当头淋下,活着也不会比死了好多少,估计也是口不能言、手不能伸,跟个植物人差不多吧?   于白驹如同被谁重重地推了一把,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整个头都是嗡嗡作响。 第293章 谁的毒手   怎么会这样?刚刚电话中有说到余俊天用雨伞遮挡了火锅的沸汤。如此说来,余俊天居然提前得知了自己的行动计划?   他不知道到底哪个环节出了什么纰漏,是被跟踪偷听了?是自己那几个参与动手的亲信中有人被余俊天收买了?   即便如此,疯子的出现依然不可思议。越想越觉得电话那头刚刚猜测得有理,疯子实在不可能是余俊天的安排,可是怎么就这么巧?   从三年前开始,一次杀余俊天不成,两次杀余俊天不成。现在已经第五次了,连于白驹都生出了一种冥冥的畏惧来。   莫非真有所谓什么天意么?莫非连老天都非要帮他余俊天,冥冥中帮他安排了一个疯子,对野牛下此毒手?   于白驹如同入定了一般,坐在沙发上苦思良久。半个小时后,他沉默的面孔终于消去了困惑,而从目光中透出不甘与狠绝来。   就算是冥冥中的天意安排又如何?如果那样,他于白驹就偏偏不信天、不听天。他,就要逆天而为!   梳理之后,于白驹觉得,连连五次之所以都失败,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五次皆是请了自己的亲信或心腹,代自己去谋杀余俊天。原本,只要是他安排去的人,自然是高度信任之人。可如今想来,于白驹却觉得,假手于人,看来终究不如亲力亲为。   从头到尾,都由自己亲手去做,于白驹就不信,余俊天还能一直侥幸苟活下去。   下次选择什么时机,采取什么手段,还得好好设想一番。最好,当然还是如同在医院时制造药物反应那样,既然达到目的,又能不着痕迹,看起来太像一次正常的死亡。   所不同的是,这次的计划将只有于白驹一人了然于胸,无需别人的参与执行,也就无需与人商量,无需第二人知晓。   这次,余俊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提前得晓半点消息。   雷宇天无法知道,当于白驹得知野牛的“捷报”,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两天时间一晃而过,马上就要带人前往旅游小镇,雷宇天现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所谓的旅游小镇项目,不管余生海背后的真实用心是什么,雷宇天该装的样子还是得装。   他真是全心投入到了对项目的前期了解中,出发之前,便已通过网络先搜集大量相关的资料。   “爸,看来这个地方虽然偏远,看好它的公司却不只咱们一家呵。我搜到网上的新闻,有一家叫「丝陆旅游开发公司」的企业就在前不久也去接洽了当地政府部门,有意向在当地开发建设一个旅游小镇。看来,至少证明您的眼光是很准的。”雷宇天把这两三天搜集的信息告诉了余生海。   “嗯,这不奇怪。那地方风景确实太好了,不是从今天开始,而是一直以来,陆陆续续都有做旅游地产的公司前去考察、洽谈。只可惜啊,那地方地形险峻,很多公司还是都打了退堂鼓,毕竟投入太大。这对我们来说,同样是一个挑战。如何应对解决,也是你这次前期调研面临的考验之一。”余生海并不紧张。   “前期基础资金投入大,我这几天都在想。其实,有不有可能咱们换个思维,那些同样有意向开发旅游小镇的公司,不一定就是竞争对手。如果我们能够同其中的一两家坐下来好好谈谈,变竞争关系为合作关系,大家一起出资金,这样资金难度是不是就减低了?风险均担,项目做成功的机率就大大提升,最终大家是共赢的。谁说旅游小镇非得按既往模式,都是独家开发呢?”雷宇天说出了自己这两天的思考。   “确实可以呵!这倒真是个解决项目前期瓶颈的方法,不过,几家公司要由竞争走向合作,难度一定还是挺大的。我相信前些年一些公司也会有相互接触过。当然喽,有难度不代表就不可行。我放手给你,你自己这次就可以跟其他旅游公司去谈。不试怎么知道成败,对不对?”余生海对儿子冒出的想法并不反对。   不反对,是因为余生海太清楚,这些一点都不重要。余韵园压根就不会进军旅游地产领域,所谓旅游小镇的开发,无非是个幌子,是余生海和亨利用来做掩护,说给雷宇天听的。真正的目的,将是借此为由到达那个地方,亨利会在雷宇天毫无提防的情况下,突然开展现场刺激,将雷宇天还原到当年的情景之中,激发记忆的恢复。   既然旅游小镇项目本身就不存在,雷宇天想怎么调研,打算怎么洽谈,自然没有任何意义。一旦等到记忆复苏成功,余生海的目的达到,余韵园哪还有他雷宇天说话的份?   现在,雷宇天既然这么当真,就让他好好当真地玩着呗。   清晨的太阳从城市的楼宇间升起,撒下来。在阳光居高临下的照拂之下,城市的车水马龙像是万千甲壳虫在麻木地蠕动。雷宇天所乘坐的越野,正是万千甲壳虫中的一只。   辗着反射阳光光泽的路面,雷宇天一行人出发了。城市楼宇如同正姿而立的士兵,向后退却。路越来越曲折,路旁的房屋越来越低矮,绿意却越来越丰富。雷宇天正离开砚市的市区,前往那个偏远而风景得天独厚的地方。   这次去做前期研判,雷宇天所带的人并不多。除了战略部有两个人跟随之外,其他部门的人都跟这个新项目搭不上边,也就没有参与。当然,除了战略部经理和员工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是坐在车中一起出发的,那自然就是心理医生亨利。   只不过,他现在的身份是雷宇天的助理。   余韵园的四楼董事长办公室,余生海驻足在窗前,望向楼下雷宇天所乘坐的越野渐行渐远,汇入茫茫车河。余生海直着脖子,由凝视渐而眺视。那双浓眉,却渐渐锁了起来。   ~~~~~3更发出。爱恨情愁,妻谜重重。夜幕,正在撕开。 第294章 向秘密出发   走回办公桌,余生海拾起桌面的两张纸。那是最新的财务报表。只不过,不同于平常由各部门呈递给余俊天,再经余俊天继续往上呈递到董事长手里的任何报表。   凡是经过余俊天之手的,都是走走过场的样子文件罢了,没有什么真实性可言。单独呈送到余生海手中的,才是真实的财务状况。   看着这份真实的财务报表,一向精气神十足的余生海都不由轻叹了一声。余韵园真是有点江河日下了。   首先,明面上的字画古玩经营面临越来越多的新老对手,余韵园优势并不突出,这一块,早就已经不是余韵园主要的利润来源。虽然,表面的账目上,这些正规经营依然生机勃勃,撑起着余韵园的整个商业版图。然而,余生海自己清楚,如果没有走私链条产生的隐秘利润,再归入到正规经营的名下,余韵园只怕早就开不下去,不复存在了。哪还能苟延到今日?   其次,就算是隐秘的走私链条,所产生的收入也是在逐步递减中,有时候甚至会出现锐减。原因余生海心中有数:走私也得靠源头有水,如今就算夜鼠那样的高手、老搭档,都是越来越难以发掘到真正价值丰富的墓葬。以夜鼠的实力,倒还不至于断粮,只可惜慢慢变得都是些小打小闹。夜鼠能够提供的古董与文物越来越少,余生海又拿什么给自己的走私团队去做境外交易?   这本来就如同余生海的两只手。夜鼠是他的左手,走私团队是他的右手,如今左手不给力,右手自然也就起不了劲。   余生海当然不怪夜鼠。事实上,自从夜鼠投靠自己,与自己联手以来,还是很讲规矩的。怪只怪,找得见摸得着的古墓,要么都被盗挖得差不多了,要么陆续被官方发掘。剩下当然还会有价值惊人的古墓,只是,根本没谁摸得着影。   赚的越来越减少,花销的却只会越来越多。医疗器械领域的前景,余生海几年前就已经高度看好。对儿子于白驹的暗中支持,只会进一步加大。   没有别的原因,于白驹,那是他唯一的儿子。   不管是出于余韵园自身壮大的需要,还是出于支持儿子的需要,公司的财务现状已经到了必需要改观的紧急时刻,不能再这样下滑下去了。   利润继续下滑,很可能明天,便是资金链的断裂。余韵园要完蛋,成长中的美萝森同样完蛋。父子俩的心血,决不能这样空梦一场、双双破灭!   为了明天的余韵园,同时也为了未来的美萝森,余俊天的这一次出发,意义实在太过重要!   为了等来这一天,他余生海盼了多久?想了多久?又找了多久?   如今,已经到了再也等不下去的时候。他怪自己三年多前用错了人,错用了青娜娜,耽搁掉他宝贵的三年。   还好这次重金找来的亨利医生,据余生海了解,他在职业生涯中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契约精神,有着高度的被雇佣的自觉。同时,就冲他在业内的知名度,水平也绝对在青娜娜之上。   亨利医生,成败全都在此一举,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再失望!   余生海心中默念着,白皙却皱纹渐密的掌心,居然微微有些湿了。   用微微有些汗湿的手,捏起那两张真实的财务报表,余生海将它投入到碎纸机狭长的入口。入口像一张怪嘴,缓缓将纸张吞了进去,瞬间化为一堆碎片。   这些真实数据,注定不可能被公司的其他高管、董事看到。   远离了余生海视线的越野车,跨越了城市与郊区的连接线,再继续往前纵深。日光由早晨而正午,再由正午而垂暮。   路越来越崎岖,也越来越九曲十八弯。越野有时从某个山头绕了进去,消失不见,如同被山体吞噬了进去;有时,又从一个更高的山巅,被吐了出来,并且从高处沿着陡峭的山路,徐徐下降。   现在它才成了正宗的越野车。一些草屑与泥尘混成一道烟,在越野的身后旋风般高高扬起,为它平添了几分拉风。   战略部的那位同事在开车,雷宇天坐在副驾驶位,亨利和战略部常经理坐在后排。   透过玻璃窗,雷宇天举目四望。此刻越野所处的位置算是一处不高不矮的山巅,所以极目远眺,雷宇天感觉群山与云朵皆向他汇聚而来,大有一览天下之感。   满目苍翠,山高树密。如果不是亲自来到这个地方,久居安蓝的雷宇天真的很难想到,在砚市还会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僻远处境。   或许,说是与世隔绝之地更合适吧?   穿行在原生态崇山峻岭之间,雷宇天试着让自己的头脑中出现某些画面来,然而,终究是什么也没能出现。   他自然不信所谓的旅游小镇调研之说。他相信,余生海既然特地为他安排了这次所谓的项目调研,那么就一定有着极其特殊的目的。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在自己的记忆与过往中,极可能是存在过、历经过的。只是,自己却记不起一星半点来。   目光穿过一座座或并立、或迂回错落的山峰,偏偏,就是看不到一点人间烟火味。所谓“万径人踪灭”,景象也不过如此吧?   望了又望,就在司机加快车速的同时,车的角度一转,很远处,好几座大山交叠间,终于显露出一些青瓦的屋顶。山与山之间有谷,远远望去,似乎有水,有平地,有民居,就像是在蛮荒之地,终于见到人类文明的痕迹。   “离董事长说的地方,应该还有挺远的路吧?这儿就已经这么原生态了,董事长说的那个地方岂不是人间绝色?”雷宇天开着玩笑。   “大概还一两个小时的路吧。”司机估摸着。   “这么远?”雷宇天不敢想想再往纵深一两个小时,得是多原始的地方,“那儿好像有村落,离这大概就半个多小时,不如咱们开去那,找老乡吃点东西?”雷宇天不自觉地拍了拍造反的肚皮。   “余总您是饿了呵?其实也没那么远,往那村庄再过去大半小时就到咱们的目的地。到了地方,可吃东西比村庄绝对多。要不咱们还是中途别停了?”常经理劝道。实际上,出发前余生海就特地私下跟常经理叮嘱过,直接去往目的地,路上遇见村庄呵什么的,千万不要停留。 第295章 谁是猎物   “也是,继续开吧。”雷宇天想了想,他们将要到达的望凉镇虽过于偏远荒凉,但毕竟山美水美,当地政府也试图以旅游路线带动地方经济,所以起码的餐馆住宿还是有的。   又一个多小时之后,越野开进两山之间的一片平地,在一排排白墙青瓦的屋群间停留下来。望凉镇到了。   对于雷宇天这种吃货加饭桶来讲,天塌下来,首先肯定也是填饱了肚子再说。吃完饭,便是呼呼大睡。睡的所谓旅馆,实际上说是简陋的民居还更合适一些。   行程非常的紧锣密鼓。按照余生海的意思,一行人没有在落脚点浪费丁点时间,直接便开始穿行在崇山峻岭之间,察看美不胜收的山水风貌。   第一天,雷宇天用来了解凉驼山的美景特色;第二天,雷宇天简单拜访了一下当地政府;第三天,雷宇天才是准备真正深入凉驼山,考察地形地貌,同时也发现一些真正具有开发价值的点。   到了第三天,越野车已经很难再开往深处去,四个人便只能靠腿,步行在群山、丛林。   雷宇天已渐渐搞懂,凉驼山是一整条山脉的总称,绵延不尽,巍峨中见秀美,秀美中却又显出峥嵘,风景确实非常独特。   正如凉驼山这个地方,处于中原与西部的交界,在更久远的过往中,风土人情都沉淀了中原汉室文化与西域文化的爱恨交杂。   当这三天雷宇天穿行于苍茫之间时,另一个人也半点都没有闲着。   早在雷宇天出发前的两天,于白驹苦思一夜,痛定思痛,便决定制定一个由他独自操作完成的方案出来。只是,雷宇天人高马大,如果真有那么好对付,于白驹又哪会前后几次都制定那么细密的方案,花钱雇请别人代劳?   如何在保证自己绝对安全的前提之下,还能孤身一人把雷宇天给干掉,这是重点也是难点,即便像于白驹这样自认聪明之人,想来想去也颇觉烧脑。   直到三天前,雷宇天离开余韵园集团,与人出发前往凉驼山望凉镇的消息传来,于白驹一双剑眉一舒,顿感自己守得云开日出。   有段时间,于白驹的圈子里好几个朋友迷上了玩狩猎,曾经喜欢去郊区的庄子里,拿着猎枪,打打野鸡野兔什么的。当然,更偏远的地方,比如像凉驼山那种地方他们应该还是没去过的。   那段时间于白驹也跟风,猎枪、弓弩全都买了一套。可惜的是,等到他买了这些东西,那些个狐朋狗友却又一阵风似的退了烧,不玩狩猎了。结果于白驹私买的猎枪都没能用上,从一开始就在家里藏着。   虽然没用上,不过于白驹平时出去健身或者休闲,还是挺爱玩射击游戏的,他自己清楚,他射击的准头还是很不错的。   他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用来推敲这个想法。一天之后,他给到自己的决定是:干!   战略部有隐藏很深的属于自己的人,所以于白驹要得知余俊天此行去凉驼山干什么并不难。据他所知,余俊天被父亲寄予了厚望,此行特地去凉驼山考察洽谈旅游地产类项目,为余韵园公司开拓全新的发展领域。   父亲每次总是口口声声,爱的是他们母子俩,做一切都是在帮他于白驹,可是事实呢?这一次的最新事实,再一次证明了父亲的心口不一。如此长脸、如此镀金的重要项目,余俊天才来两个多月,父亲便慷慨托付给他,是嫌自己即位不够快么?是惟恐余俊天坐不稳未来的余家第一把交椅么?   这只能证明,余俊天不仅该除,还必须尽快尽早除掉,方免后患。否则,等到他逐步势大,自己这个不见天日的私生子,哪还有什么苟活的余地?更别说美萝森想继续得到余家的扶持,更别想由他于白驹执掌整个余家的产业!   既然余俊天是去考察凉驼山旅游资源,那么铁定免不了,他要进山,要在丛林山路间穿行。   就算他不进山穿行,有常经理相劝,最终于白驹也一定有办法让他进山!   而且,进了山之后,于白驹确信,有办法让他与其他三人短暂分开,一人行走山间。到那时,脱单的余俊天就将是他于白驹的枪下猎物!   路人进山而被猎户、狩猎爱好者误当成野兽,开枪击毙,这种事情不说全国每年都有发生,光是凉驼山,有新闻报道的,今年就有两起了。   于白驹事后只要悄悄溜走,这件事必定会成为一个续篇,凉驼山今年的第三起狩猎误伤事件。当然喽,只不过这一次的猎人是谁,没有谁能够找出来,也没有谁能够从遮天蔽日的密林中还原出事情的原委过程来。   当然喽,就算有人硬要追查过失杀人的猎人是谁,也不是什么难事。到那地步,于白驹再请个猎户出面顶顶罪,按照既往类似案例,打猎误伤人命,也就坐几年牢的事情。那点钱,于白驹还是轻易给得起的。   现成的案例,福建一男子与兄弟上山打猎,却误将一起上山的兄弟当野猪击毙。最终,该男子犯不合法持有枪支罪和误杀他人罪,数罪并罚处以有期徒刑二年六个月。   二年六个月,对于白驹来说花不了多少钱。   雷宇天进入凉驼山的第二天,于白驹便离开了砚市市区,悄然出现在了前往凉驼山的路途。   第三天,对于雷宇天来说是最为马不停蹄,也最艰苦的一天。   进入了凉驼山的腹地才会发现,伏霞山的艰险与凉驼山的艰险,完全是两回事。前者是已经游人如织的开发景点,所有登山的艰险,不过是徒增游人的游趣罢了。凉驼山的艰险却是原生态的、未经太多改造的,除了原住民、盗墓分子、心血来潮的狩猎爱好者这三类人,其他没多少人能够忍受得了。   除了行走于藤蔓交织的山林,有时,走着走着便会发现,小路的下边,便是光滑突兀的悬崖峭壁。一不小心,一步踉跄,身体一失重,便再也出不了凉驼山了。   不过,雷宇天却奇怪地发现,如此“难于上青天”的崇山峻岭,对于自己来说,虽然爬得汗流浃背,却并不算多么艰苦。   眼前的一切很陌生,但是,不知为什么,自己行走山间,却又如此的得心应手,甚至有点儿……如鱼得水。   雷宇天想起赵老师曾经回忆他在“大学生登山赛”中的表现,攀山游刃有余,如在自家散步。现在看来,就连凉驼山这样的险境他都能攀行自如,伏霞山真算是小菜一碟了。 第296章 刺激发生的地方?   当然,雷宇天没累趴,另外那三人却累到快趴下了。其中战略那两人尤其夸张,喘着粗气,那样子,再走下去,直接就要在山中觅处风水宝地下葬了。   就连大块头的亨利都快招架不住了,一屁股坐在悬崖上方的一块光石头上。   “等等等等!我们……实在是走不动了。”三个人都冲雷宇天喊着,叫他停下。   雷宇天也不能一意孤行,也找了块岩石,坐下来歇息,喝几口水。   抹了把一头一脸的汗,既然有空,雷宇天便抬头看起风景来。不光他看,亨利更是左顾右盼,对此时所处的位置、眼前所见的风景似乎大有好感一般。   这地方海拔已经很高,放眼之处,其他的很多山头如同都在向着此山、低首臣服。云雾如同会漂浮的流水,从这处葱郁的丛林流淌向那处光突突的峭壁,又从这处光洁险峻的绝壁,流向那处高远的苍穹……   四人所坐之处,背后是几块如同天外飞石般的巨大石头,棱角或锐、或钝,极为分明。石缝间,有丛丛杂草从夹缝间跻身而出,弱小却倔强,虽随风而倒,却气势十足,仿佛随时要将整块顽石顶向天空,让人间巨石,最终成为天外陨石。   四人脚下,是既惊险又相对开阔的一小片平地。如果真有登山爱好者愿意来到这偏僻之地登山的话,此处崖顶,可算是一个非常理想的歇息平台。   四人落脚的前面,便是笔直而下的绝壁,哪怕只是多看几眼,整个人也要随着视线一起摇摇欲坠。要是真一脚踏空跌落下去,什么都不用想了,肯定是活不成了,唯有一死。   亨利继续擦着汗,喘着气,却又太好奇,坐了没一会便坐不安了,这里走走,那里看看,似乎对此处的环境很感兴趣。   “美!太美了!”亨利如此解释着他的钟情与兴致高涨,掏出手机来,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一张又一张,拍着崖顶的景致,乃至一事一物。   “亨利助理,重口味呀,原来你喜欢这种险峻的风景?”雷宇天见亨利拍个不停,便打趣道。   “我是正宗的爷们,怎么会不喜欢这种雄伟的景色?”亨利同样幽默地回应。   “你是想说,他们俩不够爷们吗?”雷宇天拿战略部的两个同事开涮,后者只好哈哈笑笑。   口面上,雷宇天自然只会如此风轻云淡地调侃,而亨利也相信,雷宇天是在真心调侃。因为,亨利跟余生海一样,都深信雷宇天对于此行的真实目的是彻彻底底蒙在鼓里的。   不动声色间,雷宇天却一直在观察着另外的三人,尤其是观察着亨利的一举一动。   显然,亨利陪同自己前来凉驼山是有目的的。一路上,亨利都在观察风景,观察环境。此刻,又装作歇息,在这处崖顶停了下来,他想干什么?   雷宇天想起崔英明第一次替自己做催眠的时候曾经说过,简单的催眠,只是有希望激起雷宇天很少一部分的记忆碎片。那次,确实就是在崔英明的催眠诱导之后,雷宇天从崔英明的复述中,得知了自己大学毕业前夕突遇命运转折、获得美女同学青睐等碎片。   崔英明当时说,其实他有办法制造出更大的成功率,帮助雷宇天复苏大部分甚至是全部的记忆,但,需要采用的却是强刺激的手段。比如说,试着将雷宇天放到失忆前所经历的环境中去,模拟重现他失忆前所经受的打击。把握得特别到位的话,雷宇天就有可能在高度还原的环境、高度还原的刺激下,强行打开封闭的记忆之锁。   只不过,崔英明特别强调,那样的强刺激绝不是什么好事,对雷宇天的身心对会造成伤害,甚至有些心理伤害是很难再平抚的。所以,别说崔英明不清楚雷宇天失忆前的环境是什么样,就算清楚了、找到了,他也并不建议采取那样的重现手段。   再看看眼前,难道,这处崖顶跟自己很多年前的失忆有关?又或者,自己就是在这个崖顶遭遇了什么打击,陷入昏迷与失忆的?   如此说来,亨利是想要研究这里的环境,并且想办法将之还原到多年前雷宇天失忆那时的情景,然后突然实施对雷宇天的打击,令他醍醐灌顶,突然苏醒?!   雷宇天越分析,越觉得可能性极大。现在,他只是有两个疑问依然不甚明了。   其一,如果这处崖顶真跟自己很多年的记忆有关,那么,失忆之前,自己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痛苦而猛烈的刺激又是什么?看这山崖如此陡峭而高深,难道自己曾经从这掉落过不成?也不对呀,自己又不是什么飞人,从这掉下去,毫无疑问,非死不可,就没有现在的自己什么事了。那么,到底加诸于自己身上的又是什么呢?   其二,余生海处心积虑,假借治疗头痛之名,先是请了青叶柔给自己恢复记忆,现在又请来洋大师亨利给自己做记忆恢复,他总不会是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着想吧?那么,自己记忆恢复跟余生海又有什么关系?或者说,记忆恢复了,对余生海又有什么好处,值得他如此煞费苦心?   在这种隐隐约约、似乎模糊,又似有所悟的分析中,一行人终于歇息得差不多了,重新走起,离开了崖顶。   再往前,便等于是翻过了一个大山头,沿路下山了。   山腰处不同于崖顶的峥嵘与光秃,树木重新又多了起来、密了起来。树与树之间,更有一些或枯或绿的杂草。有些杂草很高,茂盛的地方,能遮住整个人。人在其间穿行,要慢慢拨开杂草才行。   也就是到了此处,雷宇天一路以来那种被暗自双眼注视的感觉又强烈了起来。   前天没有这样的情况,昨天没有这样的情况。只有今天,从一进山步行开始,雷宇天便总觉得丛林深处,似乎有一双幽暗的眼睛在若即若离,有一对脚步在亦步亦趋。   如今,穿入杂草丛生的小路,这种被追踪感变得愈发强烈。雷宇天装作蹲下系鞋带,弯腰隐没在草丛中好一会儿。唯有双眼,却透过杂草的起伏,透过草叶之间的缝隙,悄然观望。   尾巴一时看不见他,估计是慌于他的突然消失,终于,禁不住地冒出了自己的身影。   于白驹!虽然隔得很远,雷宇天还是隐隐辨别了出来。顿时,心头一阵激烈的跳动。   ~~~~~早上3更连续发出。今天白天有时间,为对前天、大前天的所有打赏进行致谢,将会加写第4更。老温说到做到。当然,如果今天有大伙的继续热情支持,老温还将坐在电脑前加写更多……前两天看似平静的叙述中,有些书友结合很早前的细节,已经细思极恐。没能发现端倪的书友,也没关系,明天或者后天,波澜将由暗而明,渐渐呈现出明显的惊心之笔。 第297章 谁引诱谁   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看到于白驹的身影浮现在重重树木的遥远一端,雷宇天心跳加快。这激烈的心跳,不是因为恐慌,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高兴。   没错,就是高兴!于白驹终于如愿出现在了面前,怎能不叫雷宇天高兴?!   如果没分析错的话,于白驹对自己至少已经下过五次死手,眼前这次,算是第六次。   俗话说事不过三,可这于白驹,还真是亡我之心不死,还真是锲而不舍、不死不休!   三次、四次的谋杀失败,依然毫不放弃,雷宇天就已明白一个道理:他与于白驹之间,绝无同生的可能。他一直活下去,于白驹就会一直杀下去。同样的道理,他不再被谋杀下去,除非于白驹死。   他或者于白驹,上天似乎只给出一道选择题,二选一。虽然,雷宇天至今不明白于白驹对自己何来的如此强烈的杀意。按说,余生海在自己身上也是一肚子坏水,对自己的一切好,都是在把自己当成余家父子的棋子而已。既然如此,于白驹如果懂得其父的良苦用心,就应该是保护雷宇天,而不是叫雷宇天去死才对。   余生海那么口蜜腹剑的人,平时舌灿莲花,雷宇天就不信,他不会在自己真正的儿子面前去解释。他一定会悄悄告诉于白驹:你才是我真正疼爱的儿子,我启用余俊天,我做一切,不光是为我自己,同时更是为你们娘俩。   或许,光有这些深情的告白,还不足以令生性多疑的于白驹相信。其实,余生海到底想利用余俊天干什么,只要把这个最深的秘密告知于白驹,雷宇天相信,于白驹就会真正的放下对他的恨,也不会再一直纠缠谋害他。   难道,那个秘密余生海一直埋藏着,连他视为至宝的亲生儿子于白驹,都不曾透露?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于白驹一直不信余生海,一直非得与自己争宠,追杀至此。   余生海到底想利用自己做什么?这其间到底牵涉到怎样的秘密?以至于,余生海只能将其隐藏于心里最深的幽暗角落,连他最亲的亲人都不敢透露半句?   现在还无法彻底想透这个问题,雷宇天也就不再一直苦苦去想。眼下,如何面对于白驹,才是当务之急。   既然于白驹逆着他父亲的意思,三番五次置自己于死地。既然已经注定,自己与于白驹之间只能活一个,那么,雷宇天希望这个选择题早一点得出答案。   这个决心,雷宇天不是今天在这凉驼山深处的密林中才作出来的。早在胡恒告诉他,于白驹要在夜宵摊对他发动袭击时,他便已经给自己作出了一个决定。   原本,那天晚上的夜宵摊谋害一事,雷宇天有很多很多的办法可以去避开。   他可能选择不再去夜宵摊,他也可能选择即使去,却改换一个时间点去。但,他偏偏还是在那个既定的时间点、去了那个固定的摊位。   他就是要给到对方机会。   当滚烫的火锅汤从野牛手中向自己头上飞来,雷宇天本可有很多的办法可以躲避。最简单最聪明的办法并不是用雨伞,而是装作吃完了羊骨架,刚好在火锅泼过来之前起身走掉。那样一来,于白驹和野牛只会以为他凑巧起身走人,不会有别的猜疑。   而雷宇天选择的是用一把双层的厚雨伞抵挡了对方的火锅滚汤。这样做,固然帅气,固然拉风,却并不聪明。因为,这样一来,必定会令于白驹心中疑云大起:雷宇天怎么会在一个不下雨的日子里,提前准备了雨伞?难道,咱们的谋害计划被提前窃听了?难道,雷宇天在我们身边安插了耳目?难道,我于白驹请托的亲信根本就不可靠?   到了这一步,接下来,于白驹再也不敢相信任何的亲信、任何的交流。他甚至会反思之前五次谋杀的失败,就是失败在太过相信所谓亲信,事事假手于人,而没有亲力亲为。   到了这一步,于白驹必定彻底否定掉以前五次的做法。如果还有第六次,第六次于白驹必将选择亲自出马、披挂上阵!   当然,中间却突然闯出一个秦疯子,将野牛差不多弄成快死掉,这属于节外生枝,也在雷宇天的意料之外。但排开这个不说,整体上,雷宇天故意用雨伞抵挡、故意泄露自己的知情,这个看似愚蠢的做法,今天终于起到了作用!   于白驹亲自来了!他一定以为自己是个最高超的钓手,挥着手中长长的死亡钓竿,却不知道,钓竿的那一头,到底悬着的是谁的小命。   雷宇天能够估摸得到,于白驹不会空着手。如果没料错的话,他手中会有枪,不会是多么犀利的枪支,而应该是猎枪之类。原因很简单,于白驹只能用猎枪来杀他,唯有这样,才能伪装成在山上打猎误杀的效果。   太厉害的枪支,于白驹别说没有,就算有,他也绝不敢拿来在这里使用!   这就决定了,于白驹会一直跟着他,但不会轻易开枪。于白驹一定想要在猎枪所能覆盖的有效范围内,一击即中,搞定雷宇天。   基于此,雷宇天明白,于白驹一定会趁自己不备,在路上落单、并且同于白驹的距离缩短到足够近的时候,才会打出那致命的一枪。   明白了这个道理,雷宇天对付他的办法很简单,一直保持着与他足够远的距离,并且不走直线,而是在杂草树木间时隐时现,这样一来,于白驹就只能继续跟着,寻找良机。   即使是在深山之中,就算失忆多年,雷宇天依然发现自己有着天生游刃有余的敏感,如同飞鸟归林一般。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或许雷宇天要吃亏;双方明了的情况下,吃亏的绝不会是雷宇天。   雷宇天会利用自己对深山环境的敏感性和适应度,先是故意抛开亨利他们三个人,然后一直远距离引诱着于白驹向深处走。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深入山中不见天日、无路可走的深处,直到山重水复,根本找不到走出去的出口。   等到于白驹发现自己陷入绝境,已经晚了,那时候,他这个都市长大、有着一点小聪明的男人才会发现什么叫真正的丛林法则。   真正的丛林法则就是,玩不过,最好根本就不要玩;真正的丛林法则就是,你以为深山可欺,结果你会陷在深山里,十天八天都出不去,要么活活渴死饿死,要么成为野兽的腹中餐!   当于白驹在圆地打转享受绝望之际,雷宇天却会凭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对大山的敏感与默契,轻易走出丛林之围。身后的死活,跟他不再有半点关系。   于白驹无法读懂雷宇天此刻的盘算,他只相信他自己的心思。   良机似乎正在到来。于白驹穿行在旺盛的草木间,汗水已经几次迷蒙了双眼,衣服也已紧贴住胸背,这种感觉一点都不美妙。然而,一想到今天就是雷宇天的结果之日,一想到除掉了这个光明正大的余家传承人,自己就会是余家唯一的未来,一想到与母亲雪藏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朝一日能够得见天日,所有的难受便都变得不重要。   相反,他心中升起一股油然的欣喜。只因为,他发现雷宇天简直自寻死路,与亨利那三人越拉越远,明显是在显摆自己的精力充沛。   渐渐,雷宇天已经落了单。现在,于白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继续靠近他、靠近他,靠到足够近,他便会悄然瞄准,微微弯曲戴着灰手套的手指,扣动扳机……   ~~~~~今天加写的第4更补上,致谢几天来的打赏:孽缘、8dfc446、常来看看、小平、dd2fcb1、勇哥、8ffc376、午睡压倒一切、零零壹、不了情、8dfc446、徐耀东!这几天一些细思极恐的细节,明天或者后天将由暗而明,渐渐呈现出明显的惊心之笔。真正的迷局将紧扣婚与恋,围绕妻之谜,这个月内彻底破局、揭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所以,接下来半个月老温有可能会激动加码。老温发力,大伙给力。 第298章 年轻低调的银狐   市区,余韵园的董事长办公室。余生海侧首望着窗外,几次拿起手中的手机,却又还是放下。   他很想悄悄打个电话给亨利。只是,不难猜想,这个时候,亨利应当正与雷宇天穿梭在凉驼山的大山之中,当着雷宇天的面,亨利电话里也并不方便跟他讲些什么。   余生海只好放弃了跟亨利通话的念头,但心脏却扑扑跳动,一时难已宁静。   他当然是兴奋难抑。如果不出所料,这会儿,亨利应该已经成功找到了当年导致雷宇天失忆的那处崖顶。如果亨利的强刺激建议真的管用,那么现在,离他企盼多年的成功,终于迈进了关键性的一步。   只要雷宇天恢复记忆,必然就会想起某个秘密,某个令多少盗墓团伙梦寐以求却又毫无头绪的秘密。到时,雷宇天要将秘密告知的第一个人,必定就是他这个亲爹。   这一点,余生海相信不会有任何疑问。   原因很简单,雷宇天只可能将那个突然想起来的珍贵秘密告诉三种人。   第一种,是他从小的养父母。记忆苏醒后,雷宇天一定会想起儿时将自己带养大的养父母。问题是,他养父母早就消失十来年,雷宇天上哪儿找去?   第二种,是亲生父母。雷宇天依然会相信余生海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只是他从小被失散流落在外而已。   第三种,是妻子。除了养父与生父,雷宇天还最可能将珍贵秘密分享给妻子。只是,青叶柔如今都已与他关系破裂,他又怎么可能将珍贵秘密跑去告诉她?这,也是余生海非得让青叶柔离开雷宇天的另外一个原因。   要想让雷宇天心甘情愿地献出那个珍贵秘密,要么成为他的父母,要么成为他的妻子,这是最理想的途径。   现在,养父母已排除,青叶柔同样也被排除。雷宇天能够碰得着并且信得住的,就只有他这个亲爹。   只是不知为什么,兴奋之余,余生海隐隐还有些不安。明明十拿九稳的事情,他不知哪来的不安。   他知道自己担心什么。他唯恐雷宇天和亨利的行踪被别的团伙盯上。他唯恐别的团伙动作够快,比夜鼠的动作还快。跑到他的碗里来抢食,硬生生从夜鼠的手中将珍贵的宝贝抢走。   可是,世上真的有这种团伙吗?   能够比夜鼠动作还快、实力还强,那得是什么样的团伙?   传说中倒是有一个。有行内人口口相传,说最近七、八年来杀出了一个新的团伙,头目外号银狐,恐怖程度远胜夜鼠,却只是千里遥控,从不显露真面。更有人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是,那个“银狐”年纪轻轻,还不到三十岁,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有吗?至少夜鼠从未正面对敌过。   年龄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又凭什么在心智、经验、狠辣程度上反而胜出夜鼠?   所以,所谓“银狐”,夜鼠的否认自有道理。   余生海摇了摇头,看来,还是自己看得太重,有些多虑了。银狐多半是并不存在的。既然根本就没有哪个团队可能抢得了夜鼠盘中的食,自己又何必在这庸人自扰、空担心?   凉驼山深处的密林之中,生死时速依然在上演。   蹑手蹑脚、弯腰前行的,并不只有雷宇天、于白驹他们。   每个月,总会有一小波从遥远都市而来的闲人们,或是公务员,或是企业小老板、高管,三三两两驱车来到偏远的凉驼山。郊区小山庄里打打野鸡、野兔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兴趣,他们玩兴大发,会带上猎枪,攀入凉驼山中,打几只傻狍子、梅花鹿,甚至小野猪。这其间的趣味,远非城市里的其他游戏可比。   当然,他们通常来说并不会进入凉驼山太纵深的核心区,而多半是在外围沟谷野岭徜徉,打发一天的时光。   一个身材中等的男人戴着草帽,端着猎枪,躬身穿梭在一棵棵大树之间。他盯上了一只狍子,一路追着,与其他的两三个同伴越走越远,蓦地一回头才发现已经身处一片杂草之中,不见了同伴们的身影。   这倒并没有什么可怕的。这片地方在他看来还并未脱离安全区域的范围,以前偶尔也来过。   遗憾的是,一直跟踪着的狍子却没了踪影。草帽男人躲在树下四处观望,希望狍子能够显露出风吹草动,自暴形迹。   他充满希翼搜索的目光,突然之间变成了恐慌的目光。刚刚还拼命舒张着向外冒汗的毛孔冷不丁一收。   他听到了令人生畏的声音。那是某种丛林野兽类似于呜咽般的、低低的叫声。叫声尽量控制得不大,听起来不像是仰天长啸,反而像是低调地招呼着同类,让同类一起赶来围捕眼前这个落单的都市男人。   虽然不是专业的猎人,但一知半解的经验还是有一些。草帽男人没听错的话,可以确定,那是狼的声音。确切说,自己被狼盯上了,对方正在呼唤同类前来!   冷汗很快便从额头冒了出来。草帽男人望向前后左右,却就是不见半点狼的踪影。   他握枪的手开始有点发抖,孤身遇难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碰上。最明智的办法,便是赶紧撤退。   调头要往回走时,再竖耳细听,却发现狼叫声正是从自己身后传来。草帽男人没办法,改而打算往一侧逃跑。然而,刚迈出两步,他就发狼叫声出现在了侧旁。   草帽男人的大脑一阵旋转。他突然发现,自己为追击一只狍子而陷入了四面楚歌。   好在,也不算完全的四面楚歌,至少往前走,还有生路。   就这样,草帽男人被低低的狼叫声驱赶,往着密林的纵深处,越走越远。   他能听到的除了偶尔传来的狼叫,便是更为响亮的,自己突突的心跳。他慌不择路,他作为一个都市人,此刻反而成了困兽,不辨方向,只任凭命运之手,牵着往某个地方跑。   他跑到汗已流尽,口已焦渴,更重要的,是整个头都已眩晕,双眼冒出的星星点点便是最好的说明。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什么地方,只是突然顿住了脚步,发现前面的路,也不可继续再走。   前方的草丛,毫无征兆地晃动着。看不清高高的杂草中间藏身着什么可怕的野兽,只知道,那野兽正阴鸷而隐忍地,凭借草丛的掩护,慢慢前行,离自己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草帽男人本能地往下一蹲,将整个人更深地隐入杂草之中,借助掩护,举起了手中的霰弹枪…… 第299章 山野绝色女显形   于白驹一直借助密林的天然隐蔽,悄然跟行在雷宇天的身后。雷宇天的身影越来越暴露在树枝与草丛之外。机会来了,唯一可惜的是,离雷宇天还不够近。不过,于白驹不打算再等下去了。现在的距离,虽然比预想的远了点,但应该也在可以射击的范围内。实在只能击伤而无法击毙的话,大不了冲过去再补上两枪,然后溜走。   如此设想着,于白驹不再前行,停下来,枪管如同毒蛇那阴森的信子,伸出交错晃动的长长草叶。   五、四、三、二、……   于白驹的喉咙中滑动着死亡的倒计时,手指的力量向着扳机逼近。终于,“蓬”的一声枪响,响得猛烈却又散漫,像一丛忍耐太久的花苞突然用力盛开……   盛开的不是姹紫嫣红,而是一蓬鲜艳的、在沉闷的空气中迅速变暗的血花。   草帽男人做了一个拉的动作,然后,手指猛扣向了扳机。   这几条狼太特么狡猾了,不仅断他的后路,居然还有一条在前方堵截。草帽男人知道已经到了必须战斗的时候。虽然怕到发抖,虽然怕到眼冒星花,但,除了战斗别无选择。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枪一响,几条狼就会心生顾忌,仓促逃离也不一定。那样一来,自己反而能够死里逃得一生。   低低的狼叫声又在耳畔响起。他依稀看到就是前方草丛中躲藏着的那条恶狼,透过杂草的缝隙,双耳如屠夫的尖刀竖起,目光凶狠,在杂草中死盯向他。   一声枪响。由于太过紧张,草帽男人感觉自己都被那枪声一震,震得往后倒退了一下。   一蓬血花飞起的时候,草帽男人心中升起一阵快意。然而,这股快意很快便被打破。   “噢……!”一声短暂而极具爆发力的呻吟极其痛苦而不解地在前方响起。草帽男人脑袋麻了一下,赶紧向前方草丛小步跑去。   这一枪真的很准,几乎堪称是草帽男人目前为止最得意的一枪。   草丛向两旁倒开,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仰躺在乱草铺成的地面,右手痛楚地捂住胸口,脸上除了苍白,更有怨恨,有无力,有不解……一支与草帽男人手中差不多的猎枪,掉落在一旁。   于白驹无法理解这个世界。   他无法理解,明明是自己的手指扣向了扳机,为什么心中才默默倒数到“二”的时候,枪就响了,而且,自己的胸口一阵从未体验过的剧痛,沿着歪歪曲曲的神经,传向大脑。   那是多弹丸的霰弹枪,开出的只有一枪,却如同有一大群阴谋的小东西在往他胸口飞,长驱直入,钻进他娇嫩的心脏。他的胸口成了马蜂窝,一篷血溅向空中,更多的血还在前仆后继……   他失神地、怨恨地望向高高在上的苍天。生命从心脏的位置开始流走,他最后几眼看着这茂盛而荒凉的凉驼山,看着最高处,云朵像招魂的纸幡。天苍苍,野茫茫。   这个世界,他无法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就比如,为什么父亲口称爱的是他的母亲姚珍,疼的是他,却把他们雪藏在暗处那么多年。父亲口中所谓不爱的孩子,却登堂入室,执掌余韵园总裁之位……   他不理解,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秘密。   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无法释怀。他不愿意合上眼皮,不愿意关上他与这世界之间最后连接的窗口。他,死不瞑目。   一长条断裂的岩石带间,雷宇天正继续七弯八拐地穿行着。他装成在林中苦苦寻找什么东西的样子,一直往大山深处走。他若即若离,一直保持着与于白驹百米多点的距离。   他计算着,再过多久就能彻底将于白驹引入大山的迷宫,困住他走不出来。他大脑中的数学题被一个突然而起的闷响声给打断了。   一股气流在他耳边抽动了一下,他感觉如同有一只马蜂,尖尖地叮了一口他的耳膜。一秒之后,他才反应过来,那是枪声。   枪响了,倒下的却不是他。雷宇天茫然地回头望向于白驹的藏身之所,却只见到那个与自己斗了五年的男人,身子古怪地弹跳起来,手中就如同举着一朵高高盛开的血花。   “来人啊!救命啊!”   “打错人了,救命啊!”另一个男人的嘶喊声六神无主地响起,声声颤抖而尖锐,惊起林间小动物,作鸟兽散。   雷宇天更低地蹲了下来,他看见草帽男人叫过之后又掏出手机,不知道是在打120还是在呼朋唤友。他看见过了一会儿,有好几个戴着草帽的狩猎爱好者从别处赶了过来,几个人合力抬起于白驹已经毫不动弹的僵直身躯,跋涉在杂草丛中……   那几个狩猎爱好者,显然是在尽快将于白驹抬到山林外边去,抬到有路的地方,送往医院去抢救。然而,在雷宇天的目光中,看起来却更像是,无力挣扎的于白驹被几个牛头马面,推入彻底告别这个世界的阴阳路……   他知道于白驹已经彻底完结了。表面看起来,这就是一场误杀。一如于白驹所计划的,结果,他自己却死于狩猎者的一个误射。   然而,雷宇天除了这猝不及防而来的轻松、解脱,心中却升起更多的迷惑。   就如同上次秦疯子的怪异举动。雷宇天相信,这次的猎枪误杀不会只是简单的偶然。背后,肯定也会有某个飘忽的影子。   只是,他举目四望,整个山林在那一声沉闷的枪响之后便沉入了万籁俱寂,他听不到任何可疑的声响,也看不到任何奇怪的端倪。   今天的深山,其实并不全是这帮雄性动物的天下。当雷宇天、亨利四人行进在大山时隐时现的野径,当于白驹蛰伏在树影与草叶之间,当几个狩猎爱好者跋涉在藤蔓之畔,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个女性,而且是那么美的一个女性,同样悄然行进在丛林之中。   她穿着一条紧致养眼的牛仔裤,一双美腿足以令山间的野兔驻足发呆片刻。她戴着黑口罩,戴着墨镜,仿佛不愿意将她娇美的面容显露出来,令遍野的花儿自惭形秽、羞于绽放。 第300章 绝色美女要人命   口罩美女一直若即若离地跟随在离雷宇天很远的地方。当于白驹一出现,她比雷宇天更早便发现了形迹。   她手中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一双美目却紧紧锁定了那个男人。当于白驹一次又一次悄然举起手中的枪瞄向雷宇天,却终因距离太远不得不放下,口罩美女就如同不懂得害怕一般,反而向着那毒蛇般的枪管,悄然靠近了过去。   她跟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放弃了尾随,而是转身走向另一处。在那儿,她没有失望,总算找到一名戴草帽的狩猎爱好者,在追赶着一只狍子。   黑口罩美女什么也没做,只是远远地,从嘴中发出野狼低声叫唤般的声音。很快,她从草帽男人发抖的双腿读到了惊慌。   她一路远远地驱赶,用野狼的声音将草帽男人驱赶到她的目的地,驱赶到于白驹的身边。草帽男人躲在淹没人影的高高杂草中,一路跌跌撞撞前行。   她甚至能计算出,草帽男人的心理,已经惊慌到什么样的一个程度,整个山林投影在草帽男人的心里,都已经变得不再真实,形同幻影。   一如她计算好的时间,草帽男人的枪响了。那个苦苦围猎雷宇天的男人,于白驹,终于被他自己所围猎。   一声枪响。她知道,终于结束了,这个与雷宇天纠葛多年的男人,不会再给雷宇天带来任何麻烦。   其实,口罩美女并非不明白雷宇天的心思。她看出雷宇天一直刻意保持着与于白驹百米之外的距离,所以,她知道,于白驹要想轻易击毙雷宇天,基本不太可能。   她也能够猜出,雷宇天是想将于白驹引入更深的深山,将对方困死在其中。她知道,雷宇天不是什么笨人。   然而,她还是觉得不够保险。万一,于白驹偏偏就阴差阳错地走出了深山困境呢?难道,还要让雷宇天再一次暴露在枪口之下?   雷宇天必须绝对安全,而不是相对安全。所以,口罩美女更愿意看到于白驹现在就死在自己眼前。这个结果,她心中安详,一切稳泰。   没有等到第二天,仅仅当天晚上,雷宇天坐在山中的小楼房,便看到了新闻的播出。   《我市再现一起狩猎误杀悲剧》,这是新闻的标题。通过新闻,雷宇天可以确认,于白驹真的死了。死得不能再死。   他活蹦乱跳,满怀杀机而来。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躺在医院,与人间爱恨再无半点纠葛。   雷宇天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该如何来形容。他只知道,此刻,心绪如潮甚至彻夜难眠的,绝不只他一人。他无法想象此刻的余生海在做什么,脸上挂着怎样的表情。这样的打击,对他来说实在要胜过大病一场。   事实上,余生海不只是彻夜难眠这么简单。就在今天,他的整个天都被翻转了。   他明面上与于白驹没有任何关系,形同陌路之人。所以,他注定没有资格成为第一个得知死讯的人。   姚珍先于他得到了死亡的通知,在医院,两次陷入昏迷,又两次被医院救醒。余生海去到医院,不只见到儿子的遗体,同时也见到病床上的姚珍。   他戴着大口罩去的医院。以前,不愿意公开姚珍母子,是因为要保护她们娘俩,不希望余韵园的罪,跟他们母子有任何牵连。只希望姚珍与于白驹,绕开余韵园一切的罪与孽,却传承余韵园一切的实惠与好处。   如今,唯一的骨肉就这么离他而去了,他依然戴着口罩出现,是因为人都没了,更没了公开关系的必要……   他刚一出现在病房,便狼狈地被姚珍差点撕打了出去。他只好关上了病房,坐在床边任姚珍扑打。   “你还我儿子来……你!”姚珍边打边嚎哭,“说是打猎误杀,我不信!不管他们说得多像模像样,我就是不信!”   “……我知道的。我也一样不信。”余生海仿佛一天时间老了很多,如同取暖一般抱着这个女人,肩手头臂无处不在颤抖。   “都是你!你把我的儿子当草,把那个女人的儿子当宝。现在满意了?你滚!去疼你那个宝贝儿子吧!”姚珍猛烈推拒余生海的怀抱。   “你错了,我把熠儿当宝。余俊天他算个什么东西?他什么都不是!”余生海也终于爆发,那喑哑的声音,扭曲着他的面部。   “什么都不是的儿子,却把你当宝的儿子杀了。你不觉得可笑吗?”姚珍撕心裂肺,“你少演了,滚回那个女人的儿子身边去吧!”   “不是的,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余生海张开嘴,有些话仿佛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却还是咽了下去没让它出声。   “那是哪样?说呀?怎么不说了?这么多年,我算什么?就算有什么秘密,我也根本就不配知道对吧?”姚珍满脸都是讽刺,混合着突然丧子的巨大悲伤。   “不是我不愿意说。这个秘密只能我自己明白,你和熠儿一旦知道,注定就是灾难……”余生海抿了抿那突然苍老的、有些开裂的嘴唇,“但是,我至少可以告诉你两件事。”   “第一件事,不管熠儿的死是不是余俊天那个王八蛋干的,都一定跟他有关。你等着看吧,再给我一点点时间,一点点就好。只要等有些事情一办好,就是他余俊天的死期!从一开始,我从来就没想过让他事成之后还能继续活下去!现在更加!你很快就会看到,他如何去给咱们的熠儿偿命!”余生海咬牙道。他脸上如刀子般刻在每一道皱纹里的痛恨,令姚珍也停下撕打,不得不相信那是真的。   “第二件事,谁说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他谁都不是!我告诉你,他跟我余家没有一毛钱关系!跟那个女人同样没有一毛钱关系!”余生海嘶吼着,双眼红如困兽。   ~~~~~3连发已紧锣密鼓呈现。于白驹排挤雷宇天整整五年、前后六次谋杀,如今终于饮弹。只是,这并不是结束,相反,漩涡却越卷越紧,波谲云诡……雷宇天与你破雾夜行,共揭夜色妻谜。你的狂野支持,就是雷宇天的不羁动力。 第301章 熟女买凶杀人   “你说……他不是她的儿子?”姚珍都由于巨大的惊讶,一时忘记了嚎哭。   “当然不是!她很早就去世了,从来就没有给我生过什么儿子!我之所以愿意认这么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做儿子,把他安到那个女人的名下,当然有我的苦衷。秘密我最多只能说到这了。我不会再多说一个字。我说过,知道更多对你绝不是好事。剩下的,你就等着吧,等我用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替咱们的熠儿偿命!”   直到料理完了于白驹的后事,回到山庄的家中,姚珍仍在消化着、回想着余生海的那些话。悲痛之余,她不知该不该信他最后说的那番话。   说不信,余生海的语气、表情,饱含着不输于她的悲痛与恨意,又丝毫不似作伪;   说信,她又无法理解,他一面做出如此目眦尽裂的表情,一面却又依然不肯答应惩罚余俊天,只应付着说再等等,再等等。给他一点时间,等事情完了,余俊天就必须去死。   想来想去,她最终给到自己的主意就是,不能全信余生海。谁知道他是真恨余俊天,还是敷衍她的缓兵之计?   他可能说再等等,她却一刻也不能再等。她要叫他去死,现在!   好在,虽然深居简出在山庄,她也并不是毫无半点行动的能力。她取出了几张卡。那些卡,分别存着这些年余生海给她的钱。那笔以千万计的钱款,原本她是打算到余坚熠最关键的时候用,现在已经用不着了。   一千万足够收买很多亡命之徒,杀死余俊天很多次了。她预留了很多次失败的余地,先从中拿出一张卡,里面的钱足有两百多万。   她颇费周折,终于找到愿意为这两百多万而卖命的人。她一天也无法再等下去,悄悄与那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见面。   金丝眼镜男人自称阿力。只是,他斯文的扮相与他的名字很不相称,与他的隐秘杀手身份同样大为不符。直到,阿力在姚珍怀疑的目光下,随手扭弯了一根钢管,并且将手中切着糕点的西餐刀叉,向水族箱中一抛,刺死了一条游走中的金鱼。她,终于平添了几分信心。   马不停蹄,姚珍带着阿力,下一站便是直奔凉驼山。   她和他来到凉驼山深处的小地方,望凉镇。他们一直守候,终于等到雷宇天的出现。   “就是他,看清了,记住了!”姚珍提醒阿力的时候,却听到自己的牙齿在咯吱直响。   不知道为什么,雷宇天发现来最近的这几天,亨利不再紧跟在自己身旁。亨利的说法是,他只是雷宇天的心理医生,并非真正的助理,所以生意上的事情他不再跟随雷宇天去跑,他想四处走走,思考为他量身定制的头痛治疗之法。   雷宇天当然不会信以为真。他知道亨利很可能是去了上次那个光秃秃的崖顶,为复苏他的记忆而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这些天,雷宇天想了很多,大致也已经想清,余生海为什么煞费苦心,一定要唤醒自己的记忆。虽然细节仍不明了,但,雷宇天已经基本能够肯定一点:自己的记忆中,一定暗藏着余生海想要的秘密。准确来说,是自己很早很早的记忆,去梨林镇之前的中学时代记忆,有着余生海想要的秘密。   雷宇天每天依然忙着旅游小镇的项目考察,对这一切,宛若懵然无知。唯有无知,才是他最大的掩护与屏障。   他一刻都没有忘记公安厅敦哥与自己悄然达成的计划。前段时间,他还在苦思,要在什么样的时机,用什么样的方式,将那座假墓的信息透露给余生海,才是最为恰当、天衣无缝。   现在,他突然明白,最好的时机、最好的方式,不在别处,就在眼前。   雷宇天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无需去做,什么都不用去谋划,顺其自然就好。只要沿着余生海与亨利的计划一路走下去,听之任之,自己与敦哥的计划,便能最完美地抵达。或许,不行动,便是最好的行动;不谋划,便是最好的谋划。   借势而为,一向是这世间最不着痕迹的算计。   阿力与姚珍反复确认了几次雷宇天,这才胸有成竹地告诉她:“现在你可以付钱了。离开这里。剩下的事,跟你再没有任何关系。”   “给我个时间。”姚珍那双原本极其风韵的眼睛中只余下仇恨。   “他不会再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阿力冷漠道。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姚珍的恨意并未稍减。她手指有些过于用力掏出包,从包中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阿力。   “余额和密码,你现在可以去农业银行确认。”姚珍补充道。事实上,在这小镇上,除了农业银行也没得其他的银行。   “我不觉得你敢对我做什么手脚。”阿力直接将卡收入了口袋。   姚珍转身离开,去了旅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望凉镇,回砚市等待消息。   阿力也不再停留,向着雷宇天刚刚走远的那条路,一路尾随了过去。   刚走到一条山溪边,阿力警觉地抬头侧望一旁。职业的缘故,让他对身边任何的人、任何的响动都充满警惕。   那只是一个女人,从路的另一边,向他走了过来。不仅是个女人,应该还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年轻女人。这些,从牛仔裤显露出来的美腿、翘臀,以及整个曼妙的身体曲线便可见一斑。唯一可惜的是,她却戴着黑口罩,再配以一副大墨镜,整张脸丝毫不为人所见。   虽然说,怕太阳所以戴墨镜,这很正常;虽然说,感冒了所以戴口罩,似乎也很正常。然而,这一切出现在自己面前,阿力的直觉告诉他,就是不正常。   果然,口罩美女是来找他的。   她并没有表示出任何令人产生威胁感的举动,相反,她声音和气清脆:“你好,没说错的话,你叫阿力?”   ~~~~~6月16日的几章深夜写完,所以提前发出。 第302章 美妇离奇溺亡   “美女,我想你可能认错了人!”阿力被人叫出名字,心中一惊,却没有任何的情绪表露出来,只是同样随和地回应对方。虽然,他的手已经在悄然做着必要的准备。   “你的手在干吗?不用这么紧张。我既然能叫出你名字,就说明我对你的背景并不陌生。我认识你,还敢出现在你面前,就说明你根本没有能力把我怎么样。我想,你们做杀手最厉害的不是技能,而是一个冷静的头脑,对不对?所以,如果你是一个合格的杀手,现在不要妄图对我有任何不利,也没必要跟我做口舌之争。你不妨先听听,我要说什么。”口罩美女随和得仿佛在跟他谈论今天的天气。   “说吧。”阿力不再作无谓的否认。   “给你一个新的任务。去杀掉那个叫姚珍的女人。至于余俊天,你还是不要打他主意了。”口罩美女就像在叫他放弃某个学科而改攻别的一个学科。   “余俊天必须死,我已经收了姚珍的钱。至于你想杀姚珍,那可以是我的下一笔业务。”阿力表现出鲜明的职业道德。   “你是收了姚珍的钱。但你如果杀余俊天,马上会有人收你的命。我是好心提醒你。”口罩美女很善良地说。   “威胁我?”   “一个小杀手而已,还犯不着威胁。”   “你就这么自信有能力阻止我?”阿力目光一凛。   “我才不阻止你。建议我已经跟你提过了,如果你不喜欢听我说话,我可以随便找个谁跟你说。让我想想……龙刀怎么样?你既然在杀手里边混,龙刀不会没听过也没见过吧?最开始他可是你的同行,而且听说是杀手中的一把好手。不过,现在他早就不干那没多大意思的事情了。”口罩美女思考了一下道。   “你认识龙……刀!”阿力又惊又疑。   “看来你是认识了。那就好。这种小事,让他直接跟你说吧。”口罩美女不再与阿力多说半句,只拨通一个电话。   电话从口罩美女手中再交到阿力手中,阿力的手在微微发抖。显然,他已经认出了电话中龙刀的声音。   两人并没有交谈太久。电话再还回口罩美女手中,阿力脸上少了此前的冷漠,只余下不解与畏惧。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说话真是没什么用呵。也好,告诉我,什么时候动手。”口罩美女问道。   “我……再想想……”   “不用想了。”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珍惜自己活下去的机会。现在就动手吧,虽然是个小杀手,对付那样一个女人的能力,我还是相信你有的。至于报酬吗,姚珍自己不是已经付过给你了?”   “是,是给过了。”阿力脸上唯有一苦。   “还有,不要试着揣测我是谁。身为一个杀手,我相信你比一般人更懂得保命的重要性。”口罩美女连警告的话都说得那么悦耳动听。   雷宇天外出了整整一个下午,回到小镇入住的楼前已是黄昏。几排楼的后边,群山与小楼房之间,是很大很深的山潭。雷宇天不知为什么,好些人都跟风似的往山潭后跑。   “发生什么事了?”雷宇天随口一问。   “出事了。有人不小心掉山潭淹死了!听说还是个蛮漂亮的女人,可惜了。”餐饮店的老头感慨。   “有这事?”雷宇天很快也走入三三两两的人群,来到了山潭前。   说实话,他之所以跟着跑往山潭,其实更多的是出于与其他人无异的好奇。   山潭中的女人总算被打捞了上来,仰面放在岸边。有人试图做着最后的努力,替她做着胸腹部按压施救,只是根本不再有任何反应。   雷宇天望着那张年纪偏大,被水洗得纤尘不染的脸,突然产生一股熟悉感来。他仔细回想,想了好一小会,终于记起,就是前几天,自己在电视的新闻上见过这张脸。   那一天,于白驹被猎枪误射而死,新闻报道中,里面有好些镜头就是于白驹的母亲,坐在医院走廊怔怔发呆的样子。   确定了,是她,就是她!于白驹的母亲怎么会出现在这凉驼山中,并且失足溺亡在山潭之中?   雷宇天突然发现,事情并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一阵黄昏的山风从灰黑的群山吹来,透着山中的凉,吹到雷宇天身上时却如同地狱来风,令他不由生出了一个寒战。   他不再多看、多问,只是悄然地往后退却,渐渐离开了簇拥的人群。   没有人直接通知余生海。余生海还是通过姚珍娘家人突然打来的电话,才知道了姚珍溺水而死的消息。   这一次,他老半天,差点无法从沙发上爬起来。   按照余生海以前的习惯,一向都是一个人去见姚珍母子,就连最依赖的司机阿虎,他也不会带上。然而,今天,他却决定叫上阿虎,让阿虎为自己开车。   如果说几天前,他心中充满的只有恨。那么现在,他不只是恨,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从骨子里散透出来……   阿虎对他的意义,并不是简单的司机。阿虎的身手,他清楚。很多年前,就曾经救过他两次死里逃生。   殡仪馆阴冷的房间里,余生海知道,这是他与这个女人今生最后的一面了。这一次,她再无法像以往那样笑他、应他,再也无法在他十天半月一次的归来中为他打开家门;再也无法在他清晨离去的时候,动情而不舍地紧紧抱住他……   他感到自己的肝肠在断裂,有一股破裂的苦水从身体内部弥漫开来,弥满整个胸腹。   他不知道,明明很爱很爱他们母子,也明明极力地掩护着他们,却为什么,会走到这样一步。   不知道怪谁。或许,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怪他这一生所走的路。   当他从盗卖古董而起家,这条路,似乎几十年前就注定了。他试过洗手不干,然而,不知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还是顽固的贪念使然。终究,直到今天,他依然没能脱离这条路。 第303章 美如蛇蝎的娇妻?   就算他洗白了自己,开起了正规的古玩交易公司,就算他人前人后是风风光光的企业家,他依旧无法摆脱。既摆脱不了曾经盗卖古董的过往,也摆脱不了现今对古董走私的利润依赖。说白了,他依然只是个披着企业家外衣的盗贼而已。   正是因为对自己的人生感到了深深的无望,正是因为知道就算花费多长时间也根本洗不白自己,所以,他才会几乎放弃了这线希望,只求能够洗白自己的妻儿而已。   从一开始,他爱上的女人就是姚珍。就因为爱她,他不能跟她结婚。原因很简单,他不能让她成为一个盗贼的妻子,更不能让他和她的宝贝儿子,成为一名盗贼的儿子。将来一旦事发,余韵园被清扫,他心爱的妻儿除了背负一个骂名,将是什么也得不到……   更有甚者。要是自己的儿子顺利地子承父业,免不了最终也要锒铛入狱,或者亡命于枪下。   为了爱他们,所以,余生海从不给他们名份——那是一时响亮,却终将肮脏的名分;   为了爱他们,他将姚珍雪藏,却与另外一个命将不久的女人结了婚。有了那一个表面上的婚姻,他以后的一生不娶,就在商界有了堂皇的理由——钟情于亡妻。他的婚姻,不过是为姚珍所布的疑阵,所打的掩护;   为了爱他们,他不让儿子公开姓余,而选择了另外一个同音的姓——于。他希望儿子的一生是清白的,所以给了他一个寓意美好的清洁的名字——于白驹;   为了爱他们,他不让妻子儿子跟余韵园有任何牵连。余坚恺也好,余俊天也好,只要是听话的阿猫阿狗,都可以做余韵园的总裁,唯独儿子余坚熠不可以;   为了爱他们,他用恩与义套住了余坚恺,把所有的痛与孽给到余坚恺;他又用父子名义套住了身份非常特殊的余俊天,把所有的罪与罚给到余俊天。同时他却又扶持儿子于白驹做天底下最干净的行业,享受所有的荣与耀、实与惠……   如果说几天前得知于白驹的死讯时,他还在将所有的恨意对准雷宇天,那么现在,所有的怒恨与惊惧,却变得空茫起来。   他终于隐隐察觉到,制造这一切的,未必就是雷宇天。   他想不出会是一股什么样的势力盯上了自己。但,他可以明确地告诉自己,那势力,很可怕。自己只怕是不一定还能全身而退……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再只有恨,更被一股莫名的畏惧占据了半身;   这就是为什么,今夜,他不敢再独自开车,而要让司机阿虎贴身相随。   呆了很久,余生海才走出殡仪馆,重新回到外面,那驾清冷月光下的古思特。   阿虎一言不发地上了车,仿佛也完全感受到了他的难受与沉重。就这样,阿虎开车,余生海坐在副驾驶位上,开往返回的路途。   古思特的奢华与优越,唯有坐上去的人才能感受得到。尤其在车辆不太多的夜里,古思特沿路飞驰,尽显风范。   “糟了!”前方是一座有着石头护栏的桥,古思特正要飞驰过去时,阿虎突然大叫一声。   车体突然向侧边一倾,余生海惊悚地发现,一只车轮脱离了古思特,兀自向着前方的石桥跑了过去!   如此车速之下,一只车轮突然脱落而去,这意味着什么,车上的两个人全都太清楚了。   车子侧翻之前,阿虎身手如电,赶紧紧急刹车。然而,他猛发现,刹车居然也失灵了。古思特依然保持着虎豹之速,向着石桥飞撞而去。   五米、三米、两米……   古思特终于猛烈而疾速地冲上石桥,撞击在石桥的护栏之上。栏杆一声巨响,如同在月光下泼溅开去的浪花,碎片四飞。   石栏杆如同生硬之手,挽留了一下古思特,却终究只让古思特停留了半秒。之后,古思特如同脱缰的野马,身影不羁,跃下了桥面,高高坠入了桥下的瀑布。   就在古思特冲上桥面的前一刻,有一个身影从驾驶位向右冲出,顺手抱起右侧的余生海。两个身影同时从车中滚落,抱着连续翻滚了老远,才在路边停了下来。   古思特掉落瀑布的瞬间在月光下的深夜里激起巨大的哗然,路边的两个人一动不动地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试着慢慢坐起。   余生海终于站了起来,捶着腰,望向那道桥下的瀑布高悬,一时心胆生寒,犹有余悸。   如果今天他没有心生恐慌而叫来阿虎开车,如果今天驱车前往殡仪馆的是他自己,那么,此刻的他一定已然葬身在了那滚滚瀑流之下。   先是于白驹,再是姚珍,紧接着又是他,还真是马不停蹄、夺命连环呀!   到底会是谁,有如此强烈的杀意;到底又是谁,并且拥有如此强悍而狠烈的击杀能力,排山倒海、势如破竹?!   余生海怀疑着一些人,却又暗暗否认掉一些人。直到在阿虎警惕的护卫下离开石桥,他依然无法有一个完全确定的答案。   除了痛恨,除了惊惧,还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情绪袭上余生海的心头,那就是:紧迫。他预感到,有些事已经丝毫不能再拖延。   他已经拖了整整三年,如果再拖下去,很可能,众里寻他千百度的多年心血,就完全泡汤。   阿虎另外通知了车,并且吩咐多带了人马过来接余生海。回到住处,阿虎在外边守着,而余生海不顾夜深,依然拨通了亨利的电话。   “说话方便吗,亨利医生?”余生海压低着声音问,“如果不方便,我说,你听就好。”   “没问题,您完全可以放心说。”亨利答道。事实上,他现在并不在房间休息,而是一个独坐在凉驼山深处,那处荒凉峥嵘的崖顶上。   缺了大半的月亮像一种残疾,在夜空中阴阳怪气。天上的黑夜乌云与山间的夜雾相互揪扯,氛围凄切。亨利那并不养眼的粗陋外貌,加上孤伶伶独坐大石头上的姿势,看起来就像一只吓人的夜枭。   ~~~~~6月16的3章深夜码完,三连发连夜更新,只为大伙看到酣畅淋漓惊艳。今夜再次涌现出很多打赏,热情打动了老温。如果16日白天打赏继续高涨,老温将加写第4更,甚至第5更。步步逼近,即将与你一起揭开世间埋藏最深的妻子秘密。 第304章 美女与人深夜野战   “刺激治疗的事情,进展理想吧?”余生海问。   “方案一的地点已经找到,方案二还不确定。”亨利答。   “那就先按方案一,抓紧。”   “当然,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些天我一直都在考虑,怎么样选择最合适的时机,布置出最有效的环境。用你们中国的老话,我需要天时地利。不瞒您说,余董事长,我现在可没有在宾馆里享受呼呼大睡,您可能不知道,我正一个人坐在当年余俊天发生失忆的地点。我没听错的话,当年他是晚上在这儿发生失忆的,所以,我正坐在这儿,慢慢体验这儿的夜晚。说实话,这种滋味可一点不好受,换成胆小一点的心理医生,就这氛围已经腿都吓软了!”亨利告诉对方。   “……原来是这样,那,亨利先生,真是辛苦你了,你确实很敬业!”余生海赞道。   “谢谢。接了你的任务,当然就得把事情做好。余董事长,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会抓紧时间,尽快让他恢复记忆。”亨利承诺。   “那好,一定尽快!确定哪天开始治疗,提前一天通知我。”余生海再次强调。   “放心。”亨利回答。   这余生海还真是心急呀!亨利接完电话放回手机,同时暗暗思考着。这次,余生海花的本钱不少,给到他的报酬在他以往的医生生涯中,也算是高的。所以,亨利想着,还真的多想想办法,既能保证氛围的逼真、效果的到位,又能满足余生海的心急,尽量早点开始着手实施对雷宇天的刺激,早点恢复他的记忆。   山中的迷雾渐渐凝结为露,山风更是渐渐有了透骨之意。亨利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坐了这么久,也该下山回去了。   这山中路,他白天前前后来过了好几回。除了与余俊天三人一起来过的那一次,后来亨利又独自来过几次。所以,穿越山林回往小旅社的路,他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   沿着石头小路,很快就走到了半山腰。与上次不同的是,亨利根本就没有气喘吁吁,也没有表现出一点体力不支的样子。   这,固然因为上次是白天有太阳,这次是晚上很阴凉,但,还有更大的原因,其实亨利的体力并不弱,也就比雷宇天逊色一些而已,比起战略部那两个人要强出不少。上次攀登到那处小崖顶,他之所以装出气喘吁吁,不过是想要借故在崖顶停下来,好好观察地形地貌与环境特点。   月光下,亨利在光秃的石头与茂盛的树木间走着,却突然顿住了身形。   “谁?!”亨利突然大喝一声,警觉地向树林处张望。   就在刚刚,亨利看见被月光映照成淡灰色的树木中,有一个同样灰色的身影一闪。就算是胆大如他,也不由得收住脚,全身肌肉一紧。   没有回应。   亨利揉了揉眼睛,疑心是不是由于月夜里的光线昏暗,而夜风中又有树枝晃动,以至于自己一时看花了眼。   然而,当他正觉得是一时眼花,举步再往前走出一小段时,他很快就确知自己并非眼花了。   那确实就是一个人影,而且是一个窈窕迷人的年轻女人身影。只不过,这次身影不在树下,而是出现在了路边。当亨利经过时,路边的草丛突然倒伏开去,一个姣好的身影就如脱兔一般从中显现出来。   “你谁……”亨利伸手去摸腰间用来防身的匕首。其实以亨利的体力,完全可以同时打斗两三个成年男子,按说也就没有必要如此紧张害怕。然而,敏锐的感知让他第一时间便做出了摸刀的举动。因为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绝不简单,也绝不比两三个成年男人更容易对付。   果然,他想对了。他只能说到“你谁”两个字,对方就伸出白生生柔嫩的一只纤手来,短到亨利完全不及防护和抵挡的时间,那只纤手就搭在了亨利粗大的脖子上。而他准备去腰间掏的匕首,也到了美女的另外一只手中。   美女不仅窈窕,而且身姿如水。她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牛仔裤,牛仔裤包裹着她修长精致的美腿,美腿的线条再往上延伸,是纤纤小蛮腰,以及骄傲高耸的胸部。一切,在月光下美到惊绝。   只可惜,她却戴着一只黑口罩,口罩上方是一副墨镜。这令得她的面容只能想象,却无法得见。   亨利虽然从黑口罩美女一出现的瞬间,便感觉到了她的不简单。然而,他依然没能想到她的动作会有如此之快。用动如脱兔来形容,显然是说慢了。   比起动作之快,更加骇人的是她的力气之大。如此柔弱的腰身,如此柔弱的手臂,亨利完全不知道她的力气是如何隐藏于身上,又是如何爆发出来的。   口罩美女搭在亨利脖子上的手用力一收,力量尽量集中在了他用于呼吸的只管部位。亨利猛呛一声,就再说不出第三个字来。   口罩美女以亨利的喉部为发力点,像推着独轮车一般,一步一步将亨利倒退着往后推。最终,亨利被死死按住在岩壁之上,背部倚靠着冰凉的岩壁,想要挣扎动弹,却如同被同拿住了最重要的要害,完全动弹不了。   一时心中的恐惧迅即到达了顶点,亨利口中支吾着想呼救,又想求饶,却只字也发不出来。   看着亨利那张被逼得通红的粗陋面孔,口罩美女手略微松了松。   “别……别杀我,你想要什么,我尽量答应……”趁着对方稍稍松手的机会,亨利急着说。他放弃了呼救。因为他不蠢,对方的力气与动作都明显胜于自己,而匕首也已经到了对方的手上,这种情况下,商量远比呼救有用得多。   ~~~~~为了昨夜和今天高涨的打赏量,加写今天的第4更。致谢:龙头、细雨倚斜阳、卡农、b3864a3、67278a、de90301、b3864a3、心烦、陈雷、勇哥、b3864a3、常来看看、e9d3043。老温正加紧码字,尽快与你揭开深藏的妻子秘密。 第305章 美女扼喉   “告诉我,你的计划。”口罩美女开口了,声音一点都不可怖,相反在这凉如水的夜里,还显得一些甜柔,令亨利终于又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喉管,在这声音里生出一种久渴而适甘泉之感。   不过,亨利可不敢去品味这甜美声音。作为一名水平并不差的心理医生,他太清楚,此刻任何的一点大意,都可能让他丢命。   “……我没什么计划,我都听别人的,是别人跟我做一个小交易而已……”亨利可不想把矛头继续集中在自己身上。   “少跟我转移视线!我知道,是余生海让你做余俊天的心理医生。没猜错的话,他让你给余俊天做记忆恢复对不对?说吧,你打算怎么做?”口罩美女打断了亨利的辩解,直截了当地问。   “是这样的。余生海让我替余俊天治疗头痛与失忆,当然据我理解,主要是治疗失忆。不瞒你说,以我的经验,余俊天身上必须要下点猛药才有效,所以,我打算尽量还原,重现当年余俊天所受过的强刺激。”亨利一五一十说道。   “你有没想过,这种强刺激可能产生什么后果?也许你得到的并不是他的记忆苏醒,而是他变成疯子,完全疯掉!”口罩美女一反之前的冷静,有点激动地反问他,“一个疯子,难道是你们想要的吗?你要知道,从疯子口中谁也得不到任何东西。这对谁都没什么好处!”   “这个……不由我管呀。你能理解吗?强刺激的副作用我都跟余生海说过,可他觉得那点风险在所不惜。”亨利眼珠转动着,“我能看出,他的意愿非常强烈,就算我顾及副作用,拒绝刺激治疗,我敢保证,他一定马上会雇请其他心理医生!”   “是吗?”口罩美女口气缓了缓,似乎知道亨利想说什么。   “所以,你就算今晚杀了我,也很快会有新的心理医生替代我,说不定,会执行更加剧烈、更加可怕的刺激治疗方案!”果然,亨利说出了他心中最关键想说的话。而且,他那惋惜的表情,反倒显出他才是有着几分保留的好医生,没有采用最暴烈的方案二。   “你很聪明。知道我会怎么想,也知道怎么求饶。所以,被你猜中了,我暂时没打算杀你。”口罩美女望向亨利。   “谢谢。”亨利喉头松了松,表情却并未彻底放松。   “前提是,你得好好听我的。”美女道。   “我在听。”亨利当然知道对方是有条件的。   “你继续当一个尽心尽职的好医生,至少在余生海面前是这样。但是,你不可以对余俊天采取伤害极大的刺激手段。你可以努力给余生海看,该走的过场你都走过了就行,至于记忆能不能恢复那不是你能完全掌握的。相信,余生海也不至于怪你。该拿的报酬,你还是在他那照拿。明白我的意思吗?”口罩美女沉声问。   “可我要是什么都不做,怎么可能骗得了余生海?”亨利为自己那份丰厚的报酬而为难。   “那是你的事情,我相信你并不缺少这个智慧。尤其,在一家人的生死安全面前,智慧会被很大程度地激发出来。”口罩美女平和地说着。   “你说什么?”话到亨利耳中,却是一石激起心中惊涛骇浪。   “没错,我并不只威胁你一个人。我没了解错的话,亨利医生,你的太太、小孩,应该都住在中国对吧?别怪我太狠,你敢对余俊天造成太大的伤害与崩溃,那么,我就敢让那样的伤害与崩溃,十倍地出现在你们一家人身上。记住了,一家人的生死可全在你一个人身上!”口罩美女的话语变得冷厉,任何人听在耳中,都知道那并不像是一句玩笑。以至于,亨利闻言打了个寒噤。   与此同时,亨利的喉头再次一紧。口罩美女的纤手又一次掐紧了他的喉咙:“怎么,要我掐着你点头吗?”   “我……行我答应你,我会想办法骗过余生海的。”事实上,亨利也根本没得不答应的余地。就算他不怕死,可对方已经摸清了他一家人的信息,不可能一家人也跟着他不怕死吧?一笔生意而已,犯不着。   “这还差不多。记住了,不要把今晚的事透露给余生海,不要没事给自己找麻烦。除非,你嫌自己一家人死得不够快!”   口罩美女最后补充强调了一句,这才正式松开扼在亨利喉咙上的手。亨利如同一直被钉在生硬的岩石上,此刻钉子终于脱落了一般,全身为之一松,如蒙大赦。   “刀子留着防身,大山里走夜路不容易。”口罩美女变得很体贴,将匕首仍然交回给亨利,一点不担心对方利用刀子反制她。   说完这些,口罩美女那窈窕如同夜精灵般的身影才倒退着,退回路边的树与草之中,渐渐融入无边的夜色,无影无踪。   第二天的晨光渐渐释出,笼罩着绵延无边的凉驼山,也笼罩着小镇上的几排楼房。   这些天,雷宇天时而穿行在山中小路考察风景,时而拜访政府的一些办事机构。今天一大早,又分好了工,常经理带着那名员工去拜访一家企业,雷宇天与亨利助理去拜访另一家企业。   拜访的目的,从余生海到雷宇天再到常经理都很清楚:试探有没有联合出资,联手出方案,共同开发旅游小镇的可能。   雷宇天与亨利要去拜访的是一家“丝陆旅游开发公司”。路上走到一半,亨利便提出分开去办别的事。这是他与雷宇天约定好了的,表面上他是雷宇天的助理,实际上他不用跟着雷宇天去参与商务的事情。半路分开后,亨利继续去完善他的治疗方案即可。   雷宇天来到小镇的另一处人群聚居点,那儿的其中一栋半新楼房中,便有“丝陆旅游开发公司”的项目部驻点。   临时的办公场地自然无法与市区里的大楼相比,不过,场地也还算整洁。并且,走廊外也有“丝陆”的前台坐在那儿,一见有人前来便礼貌地起身迎接。   ~~~~~写完6月17内容,第1更发出。 第306章 贵宾室秘密会面   “我是余韵园的,与你们领导约好了,今天来谈投资合作的事情。”雷宇天取出名片给到前台。   前台看了看名片,彬彬有礼地引导雷宇天向里面走。   大厅里,一位经理接待了雷宇天,同样接了雷宇天的名片,礼貌地与之握手:“余总,您亲自过来谈啊?里边请,咱们的范总一会就过来与您见面洽谈!”   雷宇天同样伸手与对方一握,应和着,不紧不慢地跟着对方向最里间的会议室方向走。   经过会议室,两人却并未进去。拐了个弯,经理推开门,是一间有红木椅、有茶、有杂志,盆栽也显得挺精致的一间房,应该算是贵宾室吧。只不过比起市区写字楼里边的贵宾室,自然是简单了一些。不过,简单却不简陋,入眼处,仍给人雅致之感。   椅子上,坐着一个体形也算比较高大的人。那人倒着茶,见到门被推开,冲着门口一笑:“来了?”   “是呵,来了。”雷宇天应道。   椅子上那人冲经理扬了扬手,经理便退身出去,并带上了门。   “辛苦你了,这段时间。”对方脸上少了些商人的表情,而是多出一丝硬朗的笑意来。   “你真是身份百变啊敦哥,做警察浪费你了!”雷宇天同样冲敦哥一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怎么样,余生海那边对你的信任是没什么问题的吧?”敦哥似乎通常不太习惯开玩笑,开始直奔主题。   “我判断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不只通过监控对我进行过长期的观察,还让心理医生亨利对我进行催眠诱导,从我嘴里套话。尤其是那次套话,让他对我深信不疑。当然喽,还有个前提是,一直都是他把我找回余家,暗中利用我,而不是我要主动回余家。既然这样,他本身对我就没什么需要怀疑的。”雷宇天回道。   “嗯,我想也是。怎么样把假墓的消息透露给余生海,有办法了?”敦哥又问。   “我的确设想了好几种方法,尽量不着痕迹地把消息透露给他。不过,这些方法看来都用不上了。”雷宇天道。   “嗯?”敦哥不解。   “因为我突然明白一件事。明白了这件事之后,我其实不需要再主动制造任何途径,假墓消息就会自动到达余生海那儿。”   “说说看。”敦哥饶有兴趣。   “余生海三年多前就请了一名心理医生替我做治疗,最近,他又特意找了一名国外心理医生亨利,表面说是替我治疗头痛同时治疗失忆,可是我通过我方式发现,其实治疗失忆才是他的重点。”   雷宇天继续说着。   “我上次跟你说过,我有我自己的方式发现自己的处境是坐在火山口。同样,发现了这种处境,我就接着开始摸索余生海对我的真实动机。”雷宇天简单概括道。他并没有将胡恒、匡震庞、于白驹那条自己悄悄掌握的暗线详细说出来,因为跟事情的关系并不大。   “角度变了,看问题得到的答案就全都不一样了。我觉得余生海请人帮我恢复记忆一定有他特别的目的,而不是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这个目的我猜测了很久,现在我基本倾向于锁定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认为在我很早以前失去的记忆中,关联着某个宝贵墓葬的信息。虽然,我完全不知他从哪里得来这样的消息,又凭什么那样肯定,我会知道某个古墓的地址。”   “会是这样?你对自己从前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吗?”闻言,敦哥也挺惊讶,“我也在想,余生海笼络你,利用你,不会只是想叫你坐在火山口当炮灰这么简单吧?原来有这层原因。”   “如果记得起从前的事,余生海就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在我身上做这么大一个局了。”雷宇天苦笑。   “也是。”   “不管怎么说,既然余生海想从我的记忆中挖出墓葬,那么,我就投其所好,给他一个墓葬。你想想,我接下来一直配合亨利医生的治疗,然后假装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在这种情况下引出夜鼠,将他们引向那座假墓,余生海只怕是打死也想不到会有假吧?要知道,整个过程都是在他的主动引导下发生的,我只是个机械被动、不由自主的角色而已。”雷宇天蹙眉道。   “我想想……如果余生海想在你身上寻找的秘密确实就是墓葬,那这确实是一个巧到不能再巧的将计就计之策。现在关键就是不能完全确定余生海在你身上的动机。”敦哥思索。   “可能性极大。我目前想不出别的可能。”雷宇天肯定道,“当然,就算这不是他想要的秘密,通过恢复记忆能从我身上得到这个,对他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行,其实他想挖掘的秘密究竟是不是古墓,下一步治疗过程中可以继续明确,得到确认不难。现在我要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个信息的详情。”敦哥说着掏出一个优盘来,插在旁边桌上的手提电脑。   敦哥点开里面的文件,一副地图显示在电脑上。   “这些天,你也深入过凉驼山,了解过它的地形地貌了。现在,我跟你细说官方提供的那座伪墓,隐藏在什么地方。”   敦哥用鼠标拖动着地图,详细说了起来。   “这一排山处于凉驼山腹地,说起来,可能只有三种人会进入。一种是护林人员,二种是盗墓团伙,还有第三种,便是兵工人员……”敦哥指着地图。   “既然是假墓,按道理迟早就是要成为盗墓团伙的靶子,被盗墓团伙发现的。况且,从风水来看,目标所处的那座小山,风水不错,完全应该引起盗墓团伙的注意才对。”敦哥介绍。   “可是,制造假墓者可能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在这群山体的其中一座小山布置好假墓后,应该是没过多少年,周围就发生了山体滑坡。旁边大山滑塌的山峰覆盖到这座小山上,整个风水完全改变。就现在这种风水格局,盗墓团伙就算挖空每一座山,也不会怀疑到这座山上来。” 第307章 暗室如胶似漆   “官方之所以发现假墓,原因也非常偶然。国防部门曾经在这一带的深山中试探有没有挖空山体、建造军工库的可能。这一块的地形确实够隐秘,唯一担心就是土质是否会像几百年前那样,出现再次滑坡的可能。虽有担心,但还是进行了小面积深挖,检测土质与地质结构。”   “完全没想到的是,深挖后,军方就发现了里面的古墓。向上汇报后,当时相关部门对这个古墓价值的估计极高,特地派来北京的考古专家。一番低调考古,最终确定是个伪墓。同时,地质结论也得出来了,此处并不适合建造军工库。军工队伍悄然撤退,只是撤退前协助考古队伍一起,对深挖处进行了彻底还原。这座伪墓成了文物部门掌握的秘密。”   敦哥边说边移动地图,时放时缩,让雷宇天确切掌握假墓所处的地点。   “位置我已经清楚了。我会假装在亨利的治疗之下恢复部分记忆,悄悄摸索去那里。”雷宇天再次表态。   “那行,我要跟你说的话都差不多了,万事靠你自己小心。今天要见你的不只有我,还有一个人今天也特意找我,想见你。你就继续在这再等一小会吧。”敦哥说着起了身,示意雷宇天继续坐着,他自个走了出去,并带上了贵宾室的门。   雷宇天怔了一怔,继续坐在长椅上,喝了两口茶,静静等待。   就像有雨点慢慢滴在屋顶,外面,有鞋子的声音一下一下,一声一声,向着他的方向,由远及近而来。   门把手转动,给贵宾室紧掩的门转出一道缝隙。从缝隙中,透过一线天光,那天光却丝毫也不散漫,而是流动着,呈现一道曲线。   娇翘的臀,酥软的腰,饱满的前胸,那是一个高挑、窈窕的丽影,一身长裙,如同显影一般,借由一线天光的勾勒,半明半暗地从门缝处显影了出来。   是那熟悉的脸,是那熟悉的眉眼,就像是众里寻她千百度,门开的那一霎那,却在光影流淌处。   门缝继续被推开,她整个人从门外挤了进来。第一刻,没有说什么,没有做什么,而是呆立在了门口,那纯美动人的眉目,巴望着他。   “老……婆,真的是你?”雷宇天却蹭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老公!”青叶柔往后稍退了退,用娇臀把半开着的门用力撞紧,然后便猛向他跑来。明明已经只有数步之遥,却仿佛再也等不下去,像是要加快脚步,跑过千山万水。   她迎面撞进他怀里,贴得很紧。她蹭呀蹭,用久违的温情,蹭着他的下巴,他的脸。   雷宇天垂下自己的唇,用力吻住她秀美的额头。   “老婆,让我看看你的脸。”雷宇天用手指托住她的下巴,像电影中的登徒浪子轻佻地调戏着美貌良家。但,他的眼中没有丁点浮浪,却是有着一些懊恼和自责。   “看什么,三年还没看够!”妻子咬了咬下唇,嗔道。   “那一巴掌,多久才完全消掉?”雷宇天的大手从下巴往上移,移到她上次被他抽出五个指印的脸颊。   “消不掉了。脸上消掉了,心里记恨着呢!”妻子哼了一声。   “别呀,我也没想到怎么能打那么重。来吧,我准备好了,连着这么久的利息一起还吧。”雷宇天拉起妻子的手,用力拍自己脸。   青叶柔却趁机捧住了他的脸:“想得美。这么利索就把债给还了?先攒着,时间越久利息越高,利滚利的那种!到时候,好好还给我!”   “我看到你那天嘴角都有了一点血丝。”雷宇天无法描述那一刻,心中的难受。   “你以为你真有那么狠呀?傻猪,那是我自己咬了一下腮!”青叶柔揪揪他的耳朵,像所有最柔弱的妻子那样,在他怀里软弱着,撒娇着,赖着。   “不会吧?那你咬我一下,算是补偿你。”雷宇天双眼一迷,抚摸着这张风景依旧、却又似乎在这些分离的日子里变得更清冷了一些的俏脸,然后,将嘴唇压到了她闪着清辉的樱唇上。   “唔——”妻子又掐又打了几下,想要扭开她的红唇,却终于变得柔软。双唇软,整个香肩、纤腰都变得柔软。   两只唇穿透离别的时光,焊接在一起,好一会儿都分不开。   “你!别闹好吗?”她终于狠狠将樱唇从相互吮吸中强行分开,因为她感受到相拥之际,自己的小腹处被什么东西渐渐膨胀地顶住。   “不怪我,完全是真情流露……”雷宇天都感到了尴尬。   “说,是不是天天在想我?说了有奖励!”妻子红着脸,却又媚眼如丝。   “当然是呀!”雷宇天很踊跃。   “吧唧!”青叶柔踮起小脚,立马在他脸颊响亮地香了一个。   “就这福利?”雷宇天顿感被黑心商家骗了。   “还想啥福利?傻瓜,也不看地方。其实,我才想你,好想抱着你,陪你睡三天三夜不起来。你都不知道,那天晚上甩开门,拖着皮箱走出家门的那一刻,我心里有多乱。但是我相信,就算有人能把我们暂时分开,却没有人能够永远挡在咱们中间。你是我的,谁想夺走你,都是痴心妄想……”   青叶柔说得很娇蛮,眉目间却有伤感。刚刚还如清水潋滟般笑着的眼,已经发红,烟雨迷蒙。雷宇天连忙搂住她的头。   两人一起坐到了长椅上,青叶柔就这么倚在他肩上。就仿佛,她是这世间最孱弱最怯懦的一个女子,没有他的身子在一旁倚着,她自己根本就坐不起来似的。   “还不想告诉我呀,那天走出家门后,这些日子你都做什么了?”雷宇天轻拍着妻子脸蛋,问着。   “你都猜到了还问,你坏。”青叶柔今天依靠着他,每一句都是撒娇,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酸甜。像是要把这些日子遗失的撒娇补回。   “离家之后,你就去找政府部门举报了?”雷宇天轻道。   “是呀。把你这么个万金不换的大宝贝留在余家,我能安心吗?我说过的,谁挡灭谁。也怪他们太小看我了,我在财务部的时候用我的办法不是收集了一些可疑的证据吗?我就用这些证据向公安厅举报了。”青叶柔又恢复了一些神气。   “你肯定人家就能搭理你?”   “当然了。余韵园走私,做得很巧,查不出蛛丝马迹不表示人家不怀疑你。果然,公安厅收到我的举报后主动派人联系上了我,表示他们怀疑余韵园已经很久了。”   “然后你告诉他们,可以拿我做突破口,并且把我的真实状况告诉了公安厅?”   “一点没错。我就把你卖给政府了。”青叶柔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气表情。   “那么,建议找个假墓,通过我的嘴向余生海透露这个假墓,引蛇出洞,这主意也是你出的了?”雷宇天想起敦哥那天曾说,刘局也并非自己闭门造车想出这么个引蛇方案,是另有人提醒的他。这个建议提醒的人,看来就是青叶柔了。   “算你聪明!不过,我也就提点小建议而已,他们其实本身应该也是有这方面打算,算是不谋而合呗。”青叶柔笑道。   “然后呢,我看你都变瘦了一些。这么久你都躲在哪?”雷宇天端详着她。   “不告诉你!免得你去找我,露出破绽,引得余生海怀疑。”青叶柔秋水般地飞他一眼。   “我看你根本就没有躲远吧?要不然,你怎么能唆使秦疯子用油把野牛差点给煮了,紧接着又把于白驹、姚珍母子俩全给整没了?”雷宇天试探着问。   ~~~~~晚上写完6月17的3更,连夜发出。感谢大伙昨天的激情打赏。周末白天应该能挤出时间,如果打赏继续踊跃,老温下午将会加写第4更。紧锣密鼓,与你倒计时,步步揭开妻子的秘密。 第308章 妻子的转账秘密再显露   “老公,你好好看着我。”青叶柔闻言,从他身上直了起来,“你说的这些事我也听说了,但是,你信那些事会是我做的吗?”   “难道不是?”雷宇天一怔。   “哼,难道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心狠手辣吗?真是气死我了。不看别的,你就看我都跑到公安厅去举报了,你还不信我?”青叶柔的点气鼓鼓,饱受冤屈的样子。   “好像也是呵。”雷宇天拍拍头。   “好像你个头。你老婆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弱女子好吧?而且超级守法的,有事就只会找警察叔叔的那种。这次余生海的事我不就报警了?这不就是证明?你呀你,连公安机关都这么信任我,你却不信我,寒心!”青叶柔继续撒娇式地埋怨加委屈可怜。   “装得挺像的呀!”雷宇天也迷糊了,“你真的就什么都没做?”   “真的!好吧,其实也做过一些事……”青叶柔见雷宇天一脸狐疑,终于美目中极迅疾地闪过一丝慌乱,“我不想让那个什么亨利对你做刺激式唤醒,因为那样会对你造成很大伤害。所以我想办法小小恐吓了他一下,让他做做样子得了,别那么认真。”   “怎么个恐吓法?”   “……别这样看着我好吧。我这弱不禁风的,能怎么恐吓他?他那块头一巴掌都能扇死我去!无非就是请人打电话恐吓之类的呗,声音装得很凶就行了。难道我还能怎么恐吓他?反正能起点作用算点作用呗。”青叶柔想了想,说。   “就这?”   “就这!”青叶柔双眼亮晶晶地看他。   雷宇天也对视了一会她的眸子,终于不敢再一直对视下去。除了难以捕捉的、一闪即逝的偶尔慌乱之外,大多数情况下,你就算一直对视着她的眼睛也看不到什么。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在妻子的这扇窗口中,如果她成心不让你看到里边风景的话,那么你盯上一天,也无法从这扇窗口中窥探到什么内容。   雷宇天只能暂时收起了心中的疑问。不管怎么说,他相信对付于白驹也好,对付于姚珍也好,妻子应该只会是动用了些她一向的聪慧。说是她直接动手,雷宇天真不相信柔若无骨的她能有那样的狠劲和手段。   而这一切,雷宇天也相信妻子终究是为了他好,不太可能会有其他更深层的动机。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话。相聚的时光总是格外短暂,对于久别重逢的人来说,尤其如此。不管有多么依依不舍,也不管下次的走到一起还要等到多久之后,雷宇天终于还是到了该离开贵宾室的时候。   不得不起了身,拥吻了妻子,默默走向门口。一个向外走,一个在里面望着,两个人脸上都是掩饰不了的惆怅,失魂落魄。   正要开门,手却被拉了一下,妻子还是不愿放手。   “老公,一定要保重!”   “你也是!”那扇门便得如此的艰于打开,雷宇天只好以宽阔的背部抵着门,任妻子娇蛮地冲撞过来,再一次狠狠揉进他怀里。   “老公,你要记着,我是你老婆,在这世上你最亲的人就是我,而不是那个什么余生海,也不是别的谁。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你首先要告诉我。只有我是值得你毫无保留去信任的,也只有我可以陪你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好吗?”青叶柔的眼睛又发红了,抬首定定望着他。   走出贵宾室,雷宇天没有再表现出任何的离愁别绪,一直往外走,走到大厅,又走到前台,一副刚刚洽谈完毕的样子。   他没有直接回旅店,而是沿着山路,再一次走上了山梁。   站在山梁上,雷宇天茫然四望。那样子,很像是在努力回想着,自己在这座凉驼山中曾经有过的依稀记忆。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在观望着山脉的走向,确定着敦哥给他的那处假墓所在确切方位。   走下山梁时,手机突然响了。这次,居然是远在安蓝的崔英明主动打来的。   “雷老弟,上海汤姆摩尔的事情,终于查到消息了,要不要现在听听?”崔英明开门见山问他。   “崔总您说!”雷宇天急道。   “上次那个账户上,他的住址是假的,不过后来我找到关系,请那边的银行帮忙找他的关联账户,果然,关联账户上填写的住址根本不是静安积水巷87号,而是另外的一个新地址。”崔英明报给雷宇天一个地址。   “这个新地址确定是真实的?”   “这些天已经帮你确定过了,是真实的,而且是他长期居住的地址。”崔英明肯定道。   “好,非常感谢!”雷宇天没想到毫无头绪的那个账号,终究还是被揪出了背后的信息。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次帮你,对你会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这么大个事横亘在你们夫妻间,终究是要面对的。换成是我,问不出个名堂来的话,肯定也是选择要自己去了解个究竟。说不定了解清楚了,误会也就澄清了,对你们夫妻俩反而是个好事也不一定。”崔英明感慨。   “是呀,但愿一切都是误会。”雷宇天也认同崔英明的想法。妻子一再地强调让他信任她,任何事情要毫无保留地告诉她,可事实上,他不得不承认,妻子却又对他保留了太多。   拿到了汤姆摩尔的信息,上海之行自然是越早去越好。不过,想来想去,雷宇天明白,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自己想要找个理由去上海,肯定是难上加难。   借口倒是可以找到,但余生海不会放心让他离开,一定会派人同往,那样一来,雷宇天反而什么事情也做不成。   最终,雷宇天还是打了电话给胡恒,决定让他帮忙去一趟上海。   雷宇天将地址告诉了胡恒,又特意向胡恒作了一些必要的说明,请他找到汤姆摩尔,悄悄接近,然后从汤姆身上挖出背后秘密来。   ~~~~~其实今天的打赏并不多,上午看了一眼,本以为今天不用加更了。下午再看时,却又看到铁书友追加的诚挚打赏与热切话,不多说了,还是坐下来写了第4更。致谢昨夜与今天的:赵正恒(赵恒)、午睡压倒一切、徐耀东、佐疼佑嗳、云之南。 第309章 转账单背后帅男   事实上,胡恒去办这件事,并不比雷宇天自己去办的效率低。相反,他到达上海的当天,便找到了那个地址,那个名叫汤姆摩尔的年轻英国男子也出现在了他的视线。   出现在胡视线中的汤姆,显然是个风度翩翩的英国帅哥。淡黄色头发,高鼻梁跟眼睛都有着王子式的英俊。比起胡恒所掌握的30岁年龄,说实话,汤姆看起来还要更年轻一点。   第二天,胡恒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跟踪,发现汤姆在静安区的写字楼里有着自己的公司,公司业务似乎是以外贸为主。   胡恒融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装作拍摄街景,一张张不动声色地拍下汤姆的照片。然后,轻轻一点,将照片发给了雷宇天。   很快,雷宇天的手机便传来信息声。点开微信,一名年轻帅气的英国男人出现在手机屏幕。男人不仅头发很有型,就连下巴的胡须都修剪得那么好看,在淡黄色头发与胡须之间,是立体而深邃的五官。   雷宇天走到无人的地方,拨通了胡恒的电话。   “雷哥,找到汤姆了。拍到了他的照片,同时也摸清了他平时最表面的生活轨迹。看起来,他无非就是在家与公司之间两点一线。公司似乎是从事国际贸易,家里就他一个人居住,没听到别的什么人声音。除了上班之外,平时有点独来独往的感觉。”胡恒将他初步摸到的情况告知雷宇天。   “这么快?你这效率确实够高的!”雷宇天由衷表扬了一声胡恒,却说不出其他话来。只因,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就像是被黑抹布堵住了胸口与喉咙一般的气闷。   照片上的汤姆,确实太帅气,比起一般的中国男人来说都英俊很多。与此同时,胡恒又得知汤姆乃是一人独居,平时独来独往,没见到身边有什么女朋友。   虽然,这些并不能就完全说明什么,但这至少并不是什么好的信息。   “雷哥你看看,我要不要现在就找个理由接近他,然后把他约出去,逼问转账单的内幕?”胡恒问道。   “先别!”雷宇天赶紧否定了,“目前看起来汤姆的工作生活都很平常,但不代表这个人就真的很平常。如果只是逼问,我相信你有很好的方法,可是对方估计也未必有那么容易对付。”   “那你的意思是,我再继续保持暗中观察,尽量看他自己能不能暴露出什么可疑的举动出来,咱们掌握了那些可疑的举动,再作分析?”胡恒明白了雷宇天的意思。   “没错。只是这样一来就辛苦你了,可能得在上海继续呆一些日子,慢慢盯梢、观察。看他会做哪些奇怪的事,又接触哪些奇怪的人。暗中观察可是你的拿手长项!”雷宇天表示。   “我这边多呆些天没什么问题。既然来了上海,当然就尽量帮雷哥你把事情办出眉目了再回去!”胡恒当即同意。   与胡恒通完电话,雷宇天又默想了一会儿,最终只能摇头放弃了思索。有些事,无论他想多久,也是无法得出一个头绪与结果来。   这些天,亨利除了私下依然会例行公事地对雷宇天进行心理疏导,更多的时间便是劲头十足地穿行在大山之中。雷宇天知道,他或许还在等候着最佳的时机,等待某个最接近当年失忆氛围的夜晚;又或许,他在冥思苦想着,如何还原当年的声、光、影一切元素,营造出与当年雷宇天失忆之际简直一模一样的环境。   “余总,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最恰当的办法,把你的头痛与失忆都一起治好的!”亨利每次疏导之余,都会肯定地向雷宇天保证。   依然,雷宇天与亨利上午一同出发,走出一段路后,两人便各自分开。亨利继续去往山中,雷宇天却要忙于父亲交待的旅游小镇的调研。   景观资源已经摸清,企业合作出资的事情也已经洽谈过。接下来这些天,雷宇天安排自己与常经理他们继续分工,各自去摸底周边的一些产业,看看凉驼山中的农副产业开发状况如何。   既然要配合余生海继续演戏,那么就要演得像样,演得敬业。农副产业的分布状况,与旅游小镇的开发,二者说起来确实是息息相关。因为,如果真要开发旅游小镇,生态农产品作为旅游小镇的周边产品,肯定是要纳入考虑的。   常经理二人去了一处养殖基地,雷宇天却独自搭了一辆小镇上的摩托车,让对方载着去看看凉驼山里边的茶场。   沿着山野时高时低的路,雷宇天穿梭在山山水水与招展的树木之间,风吹起他的头发,并且渐渐生出了茶叶的香气。   那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山谷,阳光从山峰上垂落下来,垂到谷中,便变成了绿色的梯子。   层层叠叠的茶树,在眼前打开一个美轮美奂的、梯田般的坡度。远远,还能看见山坡中时有细碎的银光闪出,如同在千树万树的茶叶之中暗藏着钻石一般。雷宇天知道,其实那是茶叶上凝结的露珠,直到上午还没有完全干涸。   如果说别处的茶叶是靠太阳与雨水长成,雷宇天眺望着眼前的景象,他愿意相信,这里的茶叶都是凭着露水的喂养,在山中亭亭玉立,在谷中活色生香。   虽然,这个山谷并不大,茶林的规模也就偏小,但,确实看起来都是一些很极品的山水好茶、生态好茶。   旅游小镇的项目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托词,所以雷宇天并不需要真正多深入地去了解茶林。   他只是装装样子,偶尔找几个淳朴的茶农聊上几句,大半个小时就这么打发过去了。然后,他便不紧不慢地在茶树的行间走着,任阳光与带着茶叶味的风飘洒自己身上,任茶尖上的露水沾衣。   走着走着,脚步却停了下来。是那种很尴尬地刹住了脚步。   他只顾抬头四望,享受远远近近的美景,却不料膝盖猛碰到一个格外温软而饱满的东西,令他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茶与茶之间的行距中,竟有两个人弯腰一边忙碌,一边在轻声交谈。   蹲在地上的那个应该是个采摘茶叶的农妇,手还正伸向一把茶叶。   弯着腰的那个看不见脸,大概是头正向着农妇,说着话,也不料想身后会有人走来,所以便抬起着俏臀,给了一道背影给雷宇天的方向。 第310章 羞人的触碰   她穿着米白色的裙子,原本应该是挺宽松挺飞扬的那种米白裙,偏偏由于这弯腰举臀的诱人姿势,造成白裙被绷得极紧极紧,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美臀线条因此被勾勒得有多美妙,高高地呈现出来。   雷宇天立即明白过来,自己刚刚那一下,膝盖显然便正是碰在了这只柔软饱满的俏臀,一时间,真有点不只该怎么说自己好了。   “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雷宇天赶紧先主动道了歉,然后便等着对方的数落与责骂。   “哪有这样走路的!”果然,那个采花的农妇先抬眼看到了雷宇天,觉得雷宇天是故意不怀好心,忍不住替美女埋怨。   米白色裙子的主人倒没有责骂,冷不丁俏臀被人碰了一下,不由回转了头来张望。   大概因为害羞的缘故,那张脸如同天边尚未完全散尽的早上霞光,染着一些红晕。   那一霎,她转过脸来,便仿佛所有的茶叶也扭转身来。整个山谷、一整轮太阳、山中的清风,都在雷宇天眼前发生了微微的偏转。   若有若无的栀子清香夹在茶叶的气息中,飘了过来。   “薇薇?”雷宇天看到那张花苞般待放的脸,才意识到自己是动了谁的温软香臀。   也是,这些采茶农妇哪儿来如此清新如晨的背影、如此青春逼人的米白衣裙?倒是雷宇天最近事儿多,差点忘了艾瑶薇被茶叶公司派去了茶场,满心憧憬地要在深山绿茶间,开启她的职业生涯第一步。   “大……哥哥,你真来看我了!”艾瑶薇本也是眉目间蕴着些恼怒,只是没像采茶农妇那样骂出口来而已,不料一转头却看见了那张方正的脸、那宽厚而曾经熟悉的肩膀,忍不住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   她雀跃的样子,像是茶树突然开出了一朵花来。雷宇天觉得,似乎这片茶林才真正适合她,感觉她就是在这山水茶林的滋养下土生土长起来的。   “是呀。”雷宇天本想解释,但一看到她满脸说不尽的惊喜,又不忍叫她失望,只好承认了。再说了,自己没选择去考察养殖场,而是选择来了茶林,说不定自己潜意识中就是因为知道还有一个小妹妹艾瑶薇呆在这儿,而且曾经跟他约好了,叫他有空来看她。   “那你来之前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这……猫在地里学采茶呢,你是不是故意想看人家灰头土脸呢!”艾瑶薇拭了拭头发,偷瞄他一眼,不知为什么,眼中竟又泛起羞意来。   这羞意,令蹲在地上采茶的老妇都忆起了自己当年初见心上人第一面时的情与景,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连忙端起茶篮:“原来你们……认识的呀?我去那边采去了!”   农妇不太善于表达,意思却很明白,不想当电灯泡。   “没事的!”雷宇天听出农妇是把他和艾瑶薇误会成情侣了,连忙伸手叫住农妇,没能叫住,雷宇天只好一声苦笑。   “胡说,哪儿灰头土脸了?我就想给自己妹妹一个惊喜,你看你现在不就挺惊喜的吗?”雷宇天回答艾瑶薇。   “说实话大哥哥,我以为你哄我开心,不会真来茶林看我呢。真没想到……可是,你刚刚跟人家打招呼的方式是不是太奇特了一点,你乱碰人家哪儿了……”艾瑶薇说着,咬了咬唇,讲不下去了。   她又想起伏霞山中的那个夜晚,自己与他同时从崖壁的数米处摔落下去。雷宇天义无反顾地让他自己先落在草地上,而她却摔在他怀中,有他垫着底。那是他们俩很特别的一次肢体接触,撞起她芳心些许涟漪;她更想起他被毒蝎咬后,她芳心终于大颤,想要去索取而未竞的那一吻。   “这个真不是故意的啊!”雷宇天赶紧摆手。虽然,艾瑶薇这山茶般的清新感很美;虽然,她眉目含情的少女娇羞感很让人心跳。但,雷宇天望在眼里,也只是越看越觉得她是自己可爱动人的妹妹。   做哥哥的,会怜惜妹妹,会欣赏妹妹,但绝不能让妹妹有那方面的误会,把他刚刚那一撞解读成别的动机。   “就是故意的。”艾瑶薇下意识地伸手去拍拍自己的娇臀,就仿佛,还能从那上边感受到尚未消失的电流。   “好吧我错了,错在根本不应该跟你争这个问题。”雷宇天认输。   “就是。”艾瑶薇俏皮一笑,眼中却掩不住有丝丝失望。   不知为什么,她倒更希望从雷宇天嘴中听到,说是故意从后边撞了她呢。   “……那个,薇薇,在茶林这段时间还好吧?”雷宇天话归正题。   “挺好的,我都不想回市区去了。鸟语花香,我觉得自己挺适合这种地方。大哥哥,你最近好吗?”艾瑶薇一边答着,一边与雷宇天在茶树间的行距里散步起来。   “我?如果可以的话,倒也想能够天天鸟语花香。”雷宇天欲说还休,终究什么也没说。   “你有心事?”艾瑶薇停下看他,卷曲的睫毛下是清澈的双眼,“如果有什么烦心事,就在茶林呆上两天呗,保证你啥烦恼事都没了!”   “心事没有,俗事一大堆。我这次来这同时也是带着公司的公事来的,哪有你那福气,能在茶林想呆多久呆多久?我呵,最多也就在这陪你久一点,但是天黑透之前肯定是要回去商量工作的,哪能呆到第二天?”雷宇天解释道。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如果天黑还不回望凉镇的小旅店去,余生海接到消息肯定会心急如焚,以为他跑路开溜了。雷宇天可不想在眼下这进程中,弄出这样的节外生枝。   “是吗?才一天……那我今天啥也不干了,好好陪你得了。”艾瑶薇更加的失望起来。   “薇薇,上次听你说,你们公司打算在这一带发展自己的茶场,地点选好了吗?”雷宇天想起最令艾瑶薇憧憬的大事来。   “选好了呀!要不然,大哥哥你以为我这些天都在混日子呢?告诉你,我选的那片地方也是个小山谷,比这儿的地形更好,风景也更美,简直世外桃源。就是有点偏,咱俩从这走路过去半个小时吧。”一说起新的计划,艾瑶薇果然便神气起来。   “世外桃源都被你说出来了,有那么美?去看看呗,就当散步好了。我见识见识你的眼光。”既然来了茶林,雷宇天觉得不如走走看看。 第311章 美少女横遭不测   出了茶场,再往艾瑶薇看中的那个山谷走,路便变得更窄小了,果然是真正的荒野小径。这些天,艾瑶薇带着几位男女同事到处跑农户,找场地,也怪不容易的。   走在羊肠小径,两人继续边走边说。雷宇天一路听着,不经意地四望了一下,却突然发现路旁的树林中,似乎有个影子晃动了一下。这一瞬间的晃动,让雷宇天生出一种感觉,就仿佛有眼睛在暗自盯着自己与艾瑶薇。   居然被人跟踪到茶林来了?雷宇天心中一疑。但定睛再细看,却又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影。雷宇天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应该是看花眼了,或者是一时的错觉。   前些天,他隐隐也有这种被人影追随的感觉,但那都是跟于白驹、姚珍相关。现在于白驹、姚珍都被暗中那人影巧妙地整没了,人影还会再跟着自己吗?似乎不太可能。   “你别小看我好吧。谁说初生牛犊就办不好事了?我选的这些地方呀,简直是待开发的宝地。地形、土壤都是最好的,我跟村里谈了,关键是承包下来的费用还不高。当然坏处也有,位置确实太偏了一点,真要确定下来,首先公司得投资把这条路给打通了。”艾瑶薇继续显摆着她的眼光。   “有把握说服公司不?”雷宇天问。   “问题不大。这点投入对公司来说相信还是完全能接受的。”艾瑶薇胸有成竹。   两人说着,不觉间已走到那片尚未开垦的天然山谷。雷宇天不由猛收住脚步,把全部的注意力让位给自己的双眼。   展现在面前的说是一个山谷,不如说是一副妙手天成的山水画,而雷宇天便犹如驻足在这副画的入口。   有浮浮沉沉的缓坡,有险峻嶙峋的山石,也有白银般的水流缠绕山石。山里生长着一些天然而无人看管的茶叶,树量极少,三三两两,叶子却每一片都如同从露水中浸泡出来似的,小家碧玉。   相对那个已经成型的小茶场,这个山野之地如果加以改造,将缓坡改造成茶林,所产茶叶一定比前者更为极品。   “怎么样怎么样?”艾瑶薇神气大发了,忘情之下,一把拉起雷宇天的手,踩着小石块,踩着草尖,雀跃而且发出了银铃般的欢呼。她这样子,犹如又回到了校园绿荫丛中。   大手被艾瑶薇紧紧牵住,雷宇天有点尴尬,不过很快便变得坦然了。能够有如此童心未泯的一个妹妹,他反倒觉得庆幸起来。   跑过一处山坡,艾瑶薇就是掩饰不住向雷宇天显摆,结果脚下一软,落脚处的一小块石头被踩得向坡下滚落,艾瑶薇一不小心,整个人也往下一挫,就要摔倒。   雷宇天眼疾手快,赶紧一使劲,像拔萝卜似的,将艾瑶薇整个往自己怀里一拉。   人是被拉住了没摔跤,可同时,艾瑶薇整个娇躯也被这一拉,重心不稳,倒进雷宇天怀中。   “就不能小心点?”雷宇天责道。然而,说了这么半句就再说不下去,因为他发现自己胸口被温温软软、结结实实的两团紧贴着,仿佛又回到了伏霞山中捆为一体的那个夜晚。   不只如此,由于刚刚的紧急与慌乱,他的一只大手拉住了艾瑶薇,另一只手却毫不犹豫地往她身后一搂,正扶在了她的纤腰之上。   艾瑶薇娇躯明显地颤了一下,如同被电流给麻麻地电了一下般,顿时整张粉脸都变得更为娇羞。   她伸手本能地去推他,手伸到他胸前,偏偏,却用不了力,使不了劲,反而眼眸闪过一丝迷情,向外推去的双手变成了向内拥抱,环住了他的身躯,紧紧抱着他。   “我可不是故意的!”雷宇天如犯不赦之罪,第一时间将手从她纤腰上拿开。   “是故意的又怎样!”艾瑶薇脸都红透了,不过意想不到的是,她一努嘴,不仅不骂他,反把头依在了他胸口。   “薇薇,别这样。”雷宇天轻轻推推她。   “大哥哥,我知道你想说啥。我虽然小,可又不傻。”艾瑶薇喃喃了起来。   “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念头很不对,很不应该。可是……有时候我真有点恼恨自己,为什么大学里不像其他女生那样大大方方地谈一两场恋爱。或许那样,我就会多一些免疫力,不至于一个晚上被你弄得像丢了魂似的……”艾瑶薇又怨又恼。   “等等……薇薇,好好说话,什么叫被我弄了一个晚上丢了魂,啥时弄你了……这话,我冤枉啊!”雷宇天叫苦不迭。   “怎么了,我说的……有哪儿不对吗?那晚在伏霞山,你像个天塌下来都不怕的疯子,特别是抓起那么吓人、那么恶心的一只大蝎子,一副替我赴汤蹈火、为我去死的样子,你叫我怎么无动于衷?都怪你,是你扮酷,是你耍帅!比起学校那些伪娘,你简直就是个臭杀手!”艾瑶薇懊恼地骂他。   “……你见过有用自己的命去耍帅的吗?”雷宇天一阵无语。自己那晚完全是不想艾瑶薇被自己连累而丧命,发乎自然的举动,居然在她眼里成了所谓的男人味,成了杀伤力。   “我也知道自己这些念头对叶子姐来说很不好。所以,我其实一直想避开你,可惜偏偏又再遇见你……”艾瑶薇苦恼了一会儿。   “没什么好避的呀。妹妹需要避着哥哥吗?”雷宇天苦笑。   “是呀,也许你说得对!现在我也想通了,或许你当时一心护我,只不过是打心里在想着保护妹妹而已。所以,是我自己头脑发热,产生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我现在只需要你这样抱一抱,像哥哥抱妹妹那样抱着就好了。而且,我也会把心思放到我的茶林计划中去的,时间一久,你放心,我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艾瑶薇下决心的样子煞是可笑又可爱。   “好了妹妹,”雷宇天闻言心中也是一柔,不叫她的薇薇小名,而是改呼妹妹,“阳光如此明媚,风光如此美好,你却尽在这说些胡话!”   他模仿着姚晨的经典台词,三两句把艾瑶薇逗笑了。   “不说了,免得你老说我胡说八道!”艾瑶薇下定了决心似的,从他怀中离开,“哥,呆会一起吃午饭,去我住的地方,我亲手给你炒两个菜。尝尝你妹子的手艺咋样?”   树影重重之间,却有几个人影也摸进了山谷来,远远站着,看着艾瑶薇站在缓坡上,双手环抱住了雷宇天,然后被雷宇天缓缓推开。   “哦,看不出。你都会炒什么菜呀?”雷宇天饶有兴致。   “不懂了吧?就地取材!我也是听老乡说的,整个凉驼山能吃的美味多得去了。看,那儿两株野葱,用来煎蛋就特别特别好吃,香到你三两天都忘记不了!”艾瑶薇眼睛一亮,蹦跳去采。   “确实,多好的野葱呵!”雷宇天也是在电视节目中看到过野葱做菜的。   “别跟我抢!”艾瑶薇先下手为强,冲过去一把就拔了野葱,“自己找去!看咱们俩谁采得快、采得多!”   “小样!”雷宇天看着艾瑶薇从头到脚无处不青春,无处不纯真,不由得望着,脸上显出阳光的笑意来。从这一刻,他从心里收下了这个妹妹,这个令他心中充满美好安宁,也充满一丝莫名亲情的妹妹。   雷宇天也转身便四下寻找起野葱来,从坡地到山梁,再到山梁的那边。   “你那边多少了?”   “哼,肯定没我多!”   两人越隔越远,只用嗓子这样最原始的方式联络着,呼应着。他和她的嗓音一清脆一浑厚,激起山谷中不一样的回响缭绕。   十几二十分钟过去,雷宇天感觉自己收获颇丰。   “怎么样,小样,现在多少了?”雷宇天大着嗓叫。   “咋不作声了?薇薇?”雷宇天奇怪艾瑶薇怎么不回答他了。   “薇薇,听到吗?回句话呀!”又连叫了几声,依然听不到艾瑶薇的半点应答。那银铃般的声音像是突然在山中消失了。   ~~~~~6月1的三更发出。剧烈情节拉开,一切飞速呈现。顶多明后天,铁幕便将轰然撞开。如果今天大伙热情高涨,支持给力,老温节日就坐在电脑前,拼了,提前在今天撕开铁幕。也祝兄弟们节日快乐。 第312章 山中遭遇色狼   雷宇天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慌得厉害。他连忙将所有的野葱一扔,发疯般地猛跑上山梁。站在山梁上,放眼四望。身前身后,各个方向,树静、草幽、山脉沉寂,就连风都静止了下来。   整个山谷,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音节,沦为一部久远年代的默片。   “薇薇别闹好吗?薇薇!薇薇你怎么啦?!”雷宇天完全放开了嗓子,大声吼叫着,整个山谷只有他的声音,唱着焦急的、深渊般的独角戏。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怎么会这样?”雷宇天不敢想象,刚刚还活蹦乱跳叫着他“哥哥”的小薇薇,就这么突然陷于死寂。   只有一轮混乱的太阳高悬在头顶。一抬头,雷宇天便望见太阳在渺茫地旋转。他知道,是自己在眩晕。那种亲人突然离自己而去的眩晕。   冷静,冷静。雷宇天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凝目望着四面的树木,汗水却像汹涌的河流,一下子涌出了眉心,淹没了睫毛与眼帘。   扑楞楞,身后发出细微声响。雷宇天迅即转身,只见被定格不动的身后丛林中,突然有一丛鸟雀纵出山林,凌乱飞往上空。   再一细看,鸟群惊飞之处,有树梢无风而自动。   一定有问题!雷宇天不作丝毫迟疑,一个纵身,跳下山梁。此时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四足着地的山豹,所过之处,踢起乱石,飞起一缕烟尘。   因为太急,没注意拦路的大石头,一跤跌下坡去。仿佛完全不明白什么叫做疼痛一般,他就势一滚,跃起时继续向前疾射。   近了,透过密林的缝隙,雷宇天终于看到了人影。   那是两个人影。具体来说,是一男一女。男人看不出年龄,身材中等,似乎身着灰色衣服,女的只看那一身米白,便知肯定是艾瑶薇。   艾瑶薇不知想了什么办法,从地上站了起来,正要向林子外跑。然而,跑出才两步,灰衣男子从后边追上,饿虎捕食一般,再次将艾瑶薇扑倒在地。   “啊!哥……!”趁着没有再被对方捂住嘴巴的一瞬间,艾瑶薇极度惶恐地呼叫了一声。然而,声音一发出便又被淹没,自然是被灰衣男子扑上去,重又捂上嘴。   灰衣男子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趁艾瑶薇落单的时候,色心大起,将艾瑶薇从林子边往里一拉,想要趁雷宇天没发觉,在树丛中强暴她!   灰衣男子扑在艾瑶薇身上,抬头似乎也发现了雷宇天正在飞速靠近,于是,灰衣男子一把勒紧艾瑶薇,继续不让她发声,同时将她往林子更深处拽。显然是想进入更隐蔽处,令雷宇天很难找到。就算找到,他的兽欲也已经发泄完毕,悄悄闪人了。   “曹!老子干死你!”雷宇天大吼一声,希望震慑到对方。同时继续加快脚步,终于冲完了整个山坡,来到林子边缘。   五米、三米、两米……   林子越来越近,离艾瑶薇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终于,再冲进一段距离,就能救起艾瑶薇。   雷宇天喘得厉害。不知为什么,平时搬那么重的花盆没这么喘过,伏霞山中攀岩时没这么喘过,此刻,他却完全喘不过气来。   不是因为体力不支。这一点小山坡还累不倒他。   也不是因为太急而摔了一跤。那点小碰小磕对他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之所以喘不过气来,是难受。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如此难受过了。他形容不出这种难受,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而极度的难受。他只觉得整个心脏,如同灌满了铅。   喘着气,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又是两大跨步,雷宇天终于如虎归穴、如鸟投林,身影猛然纵入了林中。   “找死呢吧?再动,打烂你脑袋!”就要冲向灰衣男人时,雷宇天却只觉后脑勺一阵冰凉。是铁器的那种凉,而且,是管状的铁器,管中飘荡着火药的气息。   雷宇天猛然顿住,一扭头,便看见了长长的猎枪。枪管中,仿佛能听到子弹沉默的尖叫,有子弹蠢蠢欲动,想要挣脱漫长的枪管奔他而来。   明明只见到那一名灰衣男人,雷宇天哪能料到对方还有同伙,而且居然还带着枪!   雷宇天转过头来看见枪的同时也看到了对方的身影。那是一个比灰衣人高一些的身影,衣服同样是暗色,戴着草帽,背着水壶,一副在山中打猎的打扮。   “放了她,要不然你们都得后悔!”雷宇天听到自己咬牙的声音。   “后悔?凭什么叫我们后悔?”用枪指着他后脑勺的男人并没有出声,而是侧面树后有一个声音冒出来回答了他。   又是一支猎枪冷漠地从侧旁伸了出来,这次指向的是雷宇天的左边太阳穴。   “现在把枪放下,放了她,你们还有机会!”雷宇天被枪抵中太阳穴时,太阳穴处的皮肤一麻。不过,他依然若无其事地表情,威胁着对方。现在,他也只能暂时先威吓一下对方,希望凭借自己的高大块头给对方造成一些心理压力,然后再突然趁机突然发难进行反击了。   如果说只有一把枪对准自己后脑勺,以自己的力气,成功反击的机会还是有的。然而,先在自己却是被两枝猎枪夹在中间,无论自己往那个方向动,失败的机率变得非常大。只怕是反击尚未成功,对方便开枪将他击倒了。   雷宇天自问倒并非那种怕死之徒,只是,一想到自己一旦被击倒,艾瑶薇便再无被营救的可能,可怜的薇薇便要落入三条恶狼之口,遭受三个猥琐男人的轮番蹂躏,雷宇天心脏位置便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   “别跟这种不知死活的东西啰嗦,你俩继续跟我先放会哨,用枪抵着他,我进到最里边,找个草多舒服的地方先玩玩这妞。玩完了我再给你们站岗,三个人谁都有得玩!”灰衣人是个马脸,继续勒住艾瑶薇往林子更深处拖,一边拖一边支使拿枪的另外两人。   ~~~~~618第4更。 第313章 她被撕衣暴虐   “唔!咳!”艾瑶薇脖子被勒发不出太多声音,但耳朵却没聋,听到灰衣人的安排,更加恐惧得乱抖。她双脚被拖行着,这时剧烈地踢打起来,奈何在那样一个壮实的男人面前,这种踢打实在无济于事。   “啊!哥!啊!”艾瑶薇好不容易挣扎,也只能挤出一两个含混的音节而已。然而,雷宇天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最大的恐慌,是眼见雷宇天被另外两个人拿枪指住了头。她既担心雷宇天的死,也担心雷宇天死后,自己便失去了唯一的依凭,只落得个任人宰割,予取予求。   雷宇天不是从她的嗓音中听出这层意思来,而是从她苍白失色的脸,从她眼中滑落出来的、两滴如胶水般硕大而透明的泪水!   苍白的脸……苍白的脸……艾瑶薇的脸在雷宇天脑中闪了又闪,就像是要挣脱某个长久的束缚,跳出脑海来。   “唔!”艾瑶薇别无所凭,情急之下不顾被勒紧的脖子,张开小嘴,向着灰衣马脸人的手臂用力便是一咬。   “靠!”马脸人没想到小姑娘来这一招,痛得眉毛都拧成了一团。紧接着,马脸人便是勃然大怒,举起被咬的那只手掌,“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抽在艾瑶薇嘴上。   “你咬!叫你咬!”马脸人的巴掌根本停不下来,一看就是个暴力倾向分子。打了嘴上那一巴掌,紧接着又是一边脸一巴掌。   三下、四下、五下……   手咬得不浅,所以马脸人怒火难遏,不顾艾瑶薇的惨叫,一记接一记耳光抽个不停。   “我曹你玛!”雷宇天连声带都扭曲了。   “啪”“啪”……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每一下都如同抽在雷宇天脸上,并且那么重,那么刻骨,穿透了他的脸,抽进了他的大脑。仿佛每一记,都抽打在他紧闭的记忆之门上。   那不像是巴掌,而更像是手掌带起的隆重风暴,猛烈地摧毁着雷宇天的记忆之锁,令他深锁的记忆黑屋摇摇欲坠。   脑中叠现出另外一张模糊的脸,一张涕泪纵横的脸,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但是,雷宇天看不清那张脸,也听不清那一声声的撕心裂肺,在喊叫着什么。   “咬啊!有点辣劲儿!小妞,倒是再咬啊!”长着张长长马脸的家伙现在整张脸都扭曲变了形,疯吼着。扭曲中,同时又透出一丝变态的快意。   艾瑶薇已经被打得两边脸都看不下去了,又红又肿,更有血丝从嘴角溅到脸上,血糊糊的。一个清秀无比的小妹妹变得面红眼肿,那马脸家伙却非但不可惜,反而更显兴奋。   “好!够劲!老子都忍不住了!”马脸家伙拉住艾瑶薇的衣服,用力一扯,布条破碎的声音。   马脸家伙将手一扬,抛起一条裙片,眼中放出透亮而喜悦的光泽,那样子,仿佛不是在抛起姑娘的裙角,而是在放飞一只善良的白鸽。   裙角撕裂处,原本被遮蔽的洁白大腿猛跳了出来,撞击着所有人的眼球。两个持枪人都明显发出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不!”雷宇天濒死的野兽般惨叫着。然而,就在他的叫声中,马脸男人又是一扯,扯下艾瑶薇肩头的衣服,她如玉般、从未被男人光顾过的香肩也闪亮地裸露了出来。艾瑶薇赶紧扯过衣领重又盖住玉肩,死死护住肩头。   马脸家伙还在继续撕扯着,一边撕扯,一边拖着艾瑶薇走向丛林的深处,离雷宇天越来越远。   远到,对面相见却无法触及;   远到,雷宇天这边是一个地狱,而丛林深处,艾瑶薇那边是另一个地狱;   远到,丛林深处那么暗,那么暗,再美的艳阳也根本照不进来。这是人间死角。太阳照不进艾瑶薇,也照不进雷宇天。   照不进十二三年前,那惨黑惨黑、痛绝人寰的,世界上最深的夜晚。   “不!”太多不堪入目的画面,连连冲撞着头脑,冲撞着记忆黑匣子的内壁。记忆之匣在破裂着,有很多很多的往事碎片飞出来,膨胀到令雷宇天头痛不已,如同有几十条毒蛇在噬咬着他的脑浆。   不!一定要找到办法,一击成功!一定要趁在自己头脑痛裂之前,将艾瑶薇救出生天!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冒险了。   一些破碎的、十几年前的旧时影、旧时声在雷宇天脑中耳畔、纷纷扬扬。他一边承受着旧时残破记忆的撕扯,一边忍住头痛,高大身躯猛然往下一蹲。   他决定先对付左侧的那支枪。   蹲下身、矮下头去的同时,雷宇天的一双手臂却突然向左伸出,如同一双魔鬼之手,强劲有力地掐住了左侧猎人的腰。   雷宇天一向不是个擅长打架斗殴之人。他所擅的,无非是力气大点,年复一年地在花木场中抱起沉重的、别人需要几个人抬的花盆。   他就像再一次端起了久违的瓷花盆,将左侧猎人突然举了起来。他将对方高高举至头顶。对方就像突然失去了地气,又像是被拔出地面的树苗。   对方根本想不到他会用如此简单、如此笨拙的方法来应对,因为太简单、太笨拙,笨拙到对方都不知该怎么办。   对方挣扎着,手舞足蹈,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紧着他的猎枪,却根本无法瞄向雷宇天。   雷宇天猛一发力,直接将对方连人带枪,狠狠地向远处砸去。   对方似乎变得很轻,飞了出去,落在树枝上,再摔下去,枪被摔出去很远。那人挣扎着想要爬起再去找枪,一时却爬不起,也找不着枪。   雷宇天没有丝毫庆幸,相反,心中的紧迫提到了极致。他明白,现在自己到了最脆弱的时刻。因为,他现在反而毫无余地地暴露在了后边那个猎人的眼中。   从一开始发起动作,他就明白这不是什么妙招。然而,除了这样极其糟糕的险招,他又不可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去应对指在自己头部的两支枪。   ~~~~~中午发现大伙的打赏果然给力,老温拼了,接连赶写了两章,加更第4、5章,致谢昨晚和今天的:卡农、佐疼佑嗳、路健、顾金良、零零壹、徐耀东、佐疼佑嗳、心烦、099baf1、小平。记忆的铁幕突然撕开,真相与秘密接踵而来。老温得好好歇会去。大伙给力,老温发力。 第314章 禽兽的侮辱摧残   解决了一支枪,另一支枪很可能也因为他的头部向下一矮而失去了目标。那支枪想要再次瞄向他矮下去的头部,是需要时间的。   如果后边那位猎人够机敏,只需要将枪口随之向下压,追随他的头部,再次瞄准,一扣扳机。当然,对方也可以不打他的头,向下改为给他身上不致命的其他地方来一枪。不管怎样,这一枪,都会让雷宇天痛不欲生。   如果后边那位猎人不够机敏,则可能发愣,可能呆呆地看着同伴被扔飞。这惊愕的时间,成为雷宇天唯一争取生机的时间。他可以趁这个机会,转身再向第二个猎人发难……   一种可能是死,一种可能是生。雷宇天无法预料自己会面临其中的哪一种。   要说概率,当然是前者的概率大出很多。但是,就算落得脑浆迸裂,就算落得魂断深山,他也必须去拼!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妹子被人施以兽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宁愿脑浆迸裂。至少这样,还有一线可能。只要对方那一枪不打死他,他就算拼着一身浴血,拼着身上的血窟窿,也要对方三人同归于尽在山林。   是死?是生?雷宇天看不到下一秒的走向。   但,事实很快给了他答案。   身后的猎人确实被雷宇天出其不意的笨拙打法给惊呆了,张大嘴巴看着同伴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大声喊痛,呻吟不已。   他慌了一慌,第一反应不是向前追进,而是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生怕雷宇天的蛮力爆发,以同样的招数再对付自己。所以,他的闪念就是先退到雷宇天抱不到自己的地方再说。   退后两步后,猎人才猛记起自己手中的枪。人真是一慌神,就会立马想到守,想到自保,而不是想到攻。   猎人重新想起枪才是自己最大的依仗,慌忙间又来瞄准。瞄了一下却终究下不了手,仿佛知道雷宇天这个人太特殊,是绝对不能杀、不能死的,于是,他没有开枪。   既然千万不能杀雷宇天,他的枪就不再是枪,只能当冷兵器用了。   他一用力,把枪管当钢棍,向雷宇天狠狠砸了过去。   雷宇天没有听到枪声响起,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甚至突然明白,这子弹根本就注定不会射进自己的脑袋。   然而,子弹不会射出,不代表没有别的攻击。   蓦地,一个东西重重地砸在后脑勺上。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奇怪到,明明剧痛,却还有些奇妙。   仿佛不是有一个横飞而来的外部之物猛砸在他的后脑,而是在他的后脑勺中本身就埋藏着一枚尘封的炸弹。这一瞬,枪管重重砸在他后脑勺,便如同那个看不见的炸弹从内部炸了开来。   仿佛并不是今天有人在砸他,而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十二三年前,后脑勺重重地叩在了崖顶岩石一角。只是,当时他忘了痛,于是,直到十二三年后的今天,那岩角的坚硬与疼痛,才清晰地传了开来……   雷宇天就像一个陀螺,被抽得整个人都旋转了起来。准确说,不是他的身体在旋转,而是他的头脑、他的所有思绪,猛烈旋转了起来。   很痛,很痛……   以前,这三年中,是那么痛,又那么模糊;   这一次,却是那么痛,又那么清晰。   艾瑶薇还在远处哀哀地挣扎、哭泣,一个小小的身影活了过来,一点一点在雷宇天的脑海中旋转着,活了过来。   好白好白的裙子,洗得发白的那种;有时候是裤子,同样洗得发白。   很白,却那样美……   她的小脚丫,她细长的腿,她的小腰身,她蓓蕾般的胸部,她的肩,她剔透的脖子……   一点一点地在雷宇天脑袋中显影出来,像宣纸在浸染。   最后,才是那张脸。   多美的一张脸呀!那张脸曾经最清亮又最阳光,一年四季在山野中常开不败。她走过的地方,百花屏声静气;她走过的地方,百鸟改变了腔调,啁啾着喊出她的名字。   那张脸稚气未脱,却又早早有了这世间最美的情韵。   那张脸有艾瑶薇的清新,却不是艾瑶薇;有青叶柔的纯美,却不是青叶柔;有尹诗韵的羞涩,却不是尹诗韵。   那张脸有一个让人一念起来就心尖发颤的名字:孟怜儿!   在雷宇天头脑中旋转着活过来的,不只有孟怜儿极美极美的笑脸,还有她绝望的哭泣,让人心碎的泪水,又红又肿的脸……   她一向洗得素白素白的裤子,那一刻却红了。裆部、大腿,都是斑斑血迹。身后屋子里,是一个中年男人银荡而邪恶的狞笑……   他那时还年少,却不缺乏热血。他一把将孟怜儿搂在怀里,眼红如血。他要冲进去找那个牲口般的中年男人,他要跟那人拼命,他要杀了他!糟蹋了怜儿,中年男人必须死!   然而,他毕竟还只是个少年,怜儿哭着抱紧他,将他拉开,不让他去送死。于是,他在心里盘算着,用必胜的方法杀死他……   很多很多的面孔纷至沓来。不只有可爱可怜的怜儿,还有自己更加可怜的母亲。   那帮畜牲!他们人那么多,按住了母亲。他们进行着车轮战,当着那时年少的他,就在他面前,轮流对他母亲施展着牲口般的暴行……   那时的雷宇天,哦不,那时应该叫田一天。   少年的田一天被绑着,布条勒住了嘴。他挣扎,他像一头小虎犊子一样发狂,却终究无力挣脱那绳索,无力挣脱那帮魔鬼般的流氓,无力挣脱那个世上最黑暗最深渊的夜晚……   他多想一刀一刀、一个一个,全部杀死他们。但事实相反,他们一个一个,轮流地摧残着他的母亲……   他别开头去,不想看自己母亲受辱,他们扳过他的头,让他不能不看。   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受尽了世间最大的侮辱,最后在他面前暴烈一死,用她的生命,去守护她那已然被糟蹋一空的清白……   ~~~~6月19第一更。 第315章 不能让悲剧重演   好多的身影,好多的场景,像高清晰度的影片,在脑中一帧接着一帧;像细小的闪电在他脑中劈开。   每一下都是尖痛。不仅生痛,这痛更沿着头部神经,沿着他的血管,向下流动,变成他心脏的绞痛。   那种亲眼看着亲人受辱、受死,近在眼前却无能为力的痛楚,是这世上最尖锐的痛楚。锥人之心、化人之骨,叫人肝肠一寸寸断裂,叫人生不如死。   心脏绞痛到,他再也透不过气,几乎无法呼吸……   然而,他不能不呼吸。他若不呼吸,艾瑶薇便要成为第二个母亲,第二个孟怜儿;他若不呼吸,十二三年加诸于自己身上的所有深渊与黑暗,便要在这眼前重演!   带着发自心窝的痛,带着艰难的喘息,雷宇天一个趔趄,向地上倒去。仿佛是头部太重,令他无力再支撑。   然而,他还是支撑住了。他扶住了身旁的一棵树,不让自己崩塌,不让世界崩塌,不让艾瑶薇的天空崩塌。   扶住树杆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同时,雷宇天猛力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那冰冷的枪管。   他并不擅长打架,他唯有力气而已。他用力往怀中一扯,枪托从对方手中脱离了出来。他握住枪管,反拿着枪,挥动抢托。   枪托像一把坚硬的扫帚,向对方脸上猛扫出去。   雷宇天看见对方脸上的肌肉陷了进去,再慢慢复原。他还看见两颗牙从对方嘴中飞出,像米黄色的石头,在空中漫游。然后,才是有血丝从对方嘴中飞溅出来。   枪托带起一阵风。对方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枪托,而是这枪托卷起的飓风。一瞬间,对方便被这飓风刮倒在地。   雷宇天飞起一脚,那人痛苦地大叫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虽然没有飞得前一个人那么高,但也远远滚落了开去。   雷宇天没有精力继续去对付摔伤在地的那两个人。现在的每一秒,对于艾瑶薇都太宝贵。   早一秒,艾瑶薇便多一分可能保住她的贞洁;早一秒,艾瑶薇便少一分可能,再次沦为第二个孟怜儿以及自己母亲。   一切看似很久,实际却不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马脸男人正还在与挣扎中的艾瑶薇较着劲,一边防着被她张嘴再咬,一边将她拖往深处。   然而,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惨叫声,不是雷宇天的惨叫声,而是他兄弟摔落在地的呼痛声。   马脸男人本能地用手往肩头去摸枪,却发现雷宇天已经跑近,一边跑,一边拿抢过来的猎枪瞄向他的头。   马脸男人亡魂大冒。他一点都不认为在这突然逆转过来的形势中,他的取枪过程能比雷宇天更快。他同时也一点都不怀疑,雷宇天只等瞄准后,便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让他的脑袋像西瓜般开成花。   “曹!”马脸男人还想继续拖走艾瑶薇,然而艾瑶薇不顾脸上的伤痛,双脚在地上拖来拖去,时而勾住一棵树杆,就是不肯就范,严重拖慢了他的步速。再这样拖下去,自己非被发了狂的雷宇天干掉不可。   转到一棵大树边,马难男人眼见雷宇天要扑上前来,猛地将艾瑶薇向着雷宇天的枪口一推。   雷宇天自然不能贸然开枪,更不可能去误伤艾瑶薇。他只好将枪口一歪,一把搂住艾瑶薇瑟瑟发抖的娇躯。   马脸男人先故意倒在地上,迅速滚了几滚,这样一来,可以成功避开雷宇天开枪的风险。然后,他才蹿进更深的林子,没了踪影。   雷宇天并没有追他。自己就算有了一条枪,密林中仍然绝非缠战的理想之地。眼下的自己,并非杀死对方三人才是胜利,而是成功保护艾瑶薇离开才是他最大的胜利。   雷宇天向来时的地方望去,被自己摔伤、踢伤的那两个人也已爬了起来,捡起余下的那条枪,仓皇向树影深处逃走。   “来,快上来!”雷宇天躬下腰,将宽阔的背部呈现给艾瑶薇。   艾瑶薇看着这坦荡而宽广的背部,泪水又涌了出来。她擦了擦眼,没有推脱,乖巧听话地趴在了他背上。   她像是在空中挣扎了半天险些坠落的飞机如今终于安然着陆一般,栖落在雷宇天机场般平坦的肩背。只是,她的胸口依然剧烈起伏着,眼泪更是根本停不下来,心有余悸地流了他一脖子。   雷宇天马不停蹄,背负着艾瑶薇,跑得飞快,像一辆人体坦克,在林中横冲直撞。   他以腿为刀,踢开拦路的荆棘;他的双手成为桨,划开空气中无形的波浪,以此来助跑;他不是直线奔跑,而是宁愿多花费一些力气,左奔右突,绕着s形的弯路,以此来避开那三人可能随时悄悄打过来的子弹。   他这样跑其实很费力气,可是为了安全,他宁愿多费些力气。就这样,他一身全湿了,汗如雨下。他背部的衣裳因为汗的缘故,薄得就像是不存在,紧紧地贴着她饱满的胸口。而她,刚刚干涸掉的泪水很快就又涌出来,止都止不住。   他的汗,她的泪,混合成世间男女最奇怪的液体。   “放下我吧,哥……”跑出了树林,艾瑶薇感觉到他稳如泰山的健壮身躯却出现了隐隐的歪斜。   “哥,你怎么了?”艾瑶薇看他使劲的摇着头,似乎想要摆脱某种深入骨髓的头痛,吓得连忙用手帮他去揉头。   “我,没……”没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雷宇天的脚绊在了一根藤蔓上,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如大山崩于前,栽倒在地上。   不是因为他体力不支。凭他的体力,这点事还不至于累倒他。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头痛得厉害,以至于他双眼都出现了些许模糊,视线迷蒙,看不清脚下的藤蔓,一不小心,便轰然摔倒。   他摔倒的姿势也很是奇怪。他没有彻底的趴在地上,更没有侧翻在地。他怕那样一来,会将背上的艾瑶薇甩出去。今天她已经受到太多的惊吓与伤害,他不能让她再继续受伤。   ~~~~6月19第二更。 第316章 非礼岂能坐视不理   他是这样摔倒的:双膝软倒在地,一只手也落在地上,用力撑起整个身子。远远看去,他这不是摔倒在地,而是如同不堪重荷一般,跪倒在地上。双膝跪地,单手撑地。如果不是因为另一只手必须扶住背上的艾瑶薇,那么他一定会是双手撑地,跪得更加彻底。   “哥,哥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呀,呜呜……”艾瑶薇的脸又白了,捧着雷宇天的头问。   “放手,你放手呀!我自己会跑,呜呜……我不要你背……呜呜……我自己会跑的……”艾瑶薇拍着他,挣扎着,要从他肩背上溜下来。   “别闹!哥死不了的。放心好了,薇薇,有哥在,你就没事!”雷宇天强忍住头痛,回转头来,眉舒云开,驱散心头所有阴云,强自展现给她一个阳光、舒心而令人安然的笑。   “可是哥,你还行吗?我不要你摔跤,我不要……呜呜……”艾瑶薇双泪如雨。   “傻丫头,有什么好哭?”雷宇天故作轻松,然后,就像一座坍塌的小山重新又在地质运动中隆了起来,他重又缓缓将跪倒的膝盖从地上慢慢立起,弯着腰,背部尽量保持着平缓。   艾瑶薇还想劝阻,雷宇天却重又奔跑起来。   “别说话,不跑到人多的地方,就永远不算脱离了危险!”雷宇天喝道。   “可是,我怕你又摔。那样……还不如放我下来,我跟着你跑来得快!”艾瑶薇劝道。   “你?我就算摔摔停停的,也比你跑得快!”雷宇天说完这句,仿佛为了证明一般,再次疾跑起来。依然保持着躲躲闪闪的跑法。   艾瑶薇的泪水无法停下来,就像雷宇天的身影无法停下来。她搂向他肩头的手,变得越来越紧,眼中也越来越有些迷离,有些痴……   “扑通!”雷宇天又是一跤。还是因为头痛的缘故,加上藤蔓的牵绊。这次膝盖叩在石头上,裤子破了,膝盖也破了。膝盖被摔得血肉模糊,鲜红鲜红的血染湿了裤子。   这次更快地爬起来,仿佛不懂得痛一般。雷宇天背起她,将她摁死在自己背上,再一次向前飞奔。   他背负着她翻过了一山梁,再翻第二座山梁时终于看到了山边走动的人影。   他的脚再次碰在石块上,摔了下去。   第三次,他的额头也着了地,碰在石块上,额头碰出一些血丝来。   “哥,你让我下来!”艾瑶薇用力挣开他的背,这次终于从人背上滑落了下来。到了有人的地方,两人变得安全起来。   “哥,你额头出血了,哥你感觉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呀哥!”艾瑶薇一下了他的背,便急忙转跑到了前头来,对着他的脸,并且伸起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她伸出衣袖来揩拭他的血。拭的时候,她的手依然抖得厉害,脸色也依然红肿中透出煞白,一切都还没能在她心中平复下来。   “别怕,别怕……”雷宇天不忍看她如受惊小鹿的样子。因为这样一来,他本就很痛的心会更加痛。他会想起另外一张脸来,想起孟怜儿,想到心如刀割。   他想到今天实在是太难为艾瑶薇了。被三个男人胁持着,被抽得脸蛋又红又肿,差一点点就要被三个男人轮暴。现在,好不容易带她逃出虎口,他真的只想展现给他一个最阳光最温暖的笑脸,而不是什么可怖的面容。   然而,血丝并不听他的话,继续从额头渗出来。   “呜呜……”他的染血笑容果然吓坏了艾瑶薇。   “你个傻哥哥,你又救了我一次,你要我欠你多少……”艾瑶薇哭着说。一面说,她一面捧起他带血的脸,将自己那张又红又肿又是泪花纵横的脸凑了过去。她又是惊栗,又是忘情,就这么颤抖着将自己贴上去。   “什么欠不欠的。换成哪个当哥哥的,都会这么做的。”雷宇天再次闪了开去,避开了艾瑶薇青涩的吻。   别说是艾瑶薇,就算是素不相识的一个女孩,面临被人非礼、轮暴的危险,又岂能坐视不理?只怕稍有点血性的男人,都会选择像他这样去做。   “走吧,咱们得去派出所报个案,虽然不一定起什么作用。”雷宇天望向艾瑶薇,等着她回答。   “嗯!”艾瑶薇点头。雷宇天刚刚刻意避开她的亲吻,令她也冷静了下来。   从派出所出来后,艾瑶薇在派出所旁边的小市场重新买了衣服换上。虽然小地方的衣服样式老土,但总好过艾瑶薇身上被撕破的裙子。   雷宇天将艾瑶薇送回了村里。在村里,艾瑶薇和几名同事住在租住的民房里。雷宇天叮嘱她这段时间不要一个人再往外面跑,毕竟,与同事们呆在村子里,或者去人多的茶场办事,还是相对安全的。   叮嘱完后,已是下午两点。雷宇天没有丝毫再留在这安慰艾瑶薇的意思,因为,他还有属于他自己的,更加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做。   再次搭坐了一辆摩托车。   “开去小凉村。”雷宇天对摩托司机说。   摩托穿行在蜿蜒的小路。这一次,一切不再是陌生新鲜,也不再是模模糊糊,而是如此清晰。整条路就像记忆的绸带,在车轮下延伸。   十二三年过去,虽然有了一些变化,但还谈不到天翻地覆。展现在路旁的一切,风景旧曾谙。   雷宇天甚至每走到一处,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些画面来。   在这个小山包旁,他曾经嬉戏过;在那条溪涧里,他曾经捉过鱼,孟怜儿捉的鱼一点也不比他少……   群山在往身后退却,大山之间的那片山谷,山谷中的那个小村庄,终于散尽了迷雾,像揭开面纱一般,从山后转出了面容。   小凉村,也就是自己前些日子来到凉驼山时,路上望见的那个小村庄。当时他坐在车上还说想去这个小村庄落脚,战略部同事阻拦了他。   现在他确信了,这,就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6月19第三更。雷宇天,与你共揭人间爱恨天。 第317章 她被侮而自尽   下了车,雷宇天看见路旁戏耍的孩童,像看着山外来客那样,远远瞅他。可是,他不认识这些新鲜的面孔,就如同他们也不认识他。   雷宇天如同游子归来,走过庄稼地,走过村里错落的房屋。每走到一处,就都有记忆活过来。那些往昔的片断,那些曾经的音容笑貌,很温暖,但,浮现在他脑海中,却只有锥心之痛。   他一直忍着沉重的头痛,往村落深处走去,一直走往自己的家门口。   他失望了。老房子还在,然而,紧闭的大门上,锁已锈得失去了原色。蛛网在门前结了一层又一层,只有肥大的蜘蛛在上面巡游,仿佛宣示着这处地盘,它们早已占山为王。   再往前走,雷宇天又忐忑地走往另外一处民房。他多希望在那处民房能够听到一些笑声,看到一个倩影。   哦,或许岁月蹉跎,倩影也早已不再是往日面目吧?   然而,他再次失望了。孟怜儿的家并不比他家好多少。一样的大门紧闭,蜘蛛结网,偶有鸟雀从屋檐惊起,如时光飞逝,直上云天,杳然无痕。   转了出来,雷宇天找到一个正戴着草帽准备出门的老人。他认了出来,小时候,他们都叫他福伯。   “福伯,您这是要忙着下地呢?”雷宇天叫住了福伯。   “你是……”福伯身体依然挺健壮的样子,精神头也不错,目光似乎视力也好,但就是眯缝起眼,认不出雷宇天来。   “我是小天,田一天,田胜朴家的小天啊!”雷宇天自报家门。   “小……天!好像还真是呵,小天你还活着呵?!”福伯这下被吓了一大跳,话说出口才发现有点不太好,“唉,十几年前你在山里失了踪,大伙就都以为你出事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真是苦命孩子呵。”   十二三年过去,雷宇天身材比当初高大了很多,眉眼也有一些变化。不过,福伯仔细一回想,还是能马上想起来,与当年的田一天对上号。   福伯也不急着下地了,拉雷宇天进了屋说话。   “福伯,我刚去我家看了看,怎么不见我爹,您知道他去哪了吗?”雷宇天一坐下便急着问。   “胜朴呵?早就不在这呆了。你妈和你先后出那些事……你爹哪还愿意一个人在这呆下去。听说后来有人在建筑工地看见他,在那做苦力,说起来都是遭罪……你爸那身体,本来就生病,哪干得了那些苦力!”福伯说着都辛酸。   “哪里的工地您听说过吗?”雷宇天连忙追问。   “工地我知道,但就是时间太久了,现在怕早就不在那个工地干了吧?去了哪,恐怕没谁知道了。反正胜朴跟你一样,这十来年都没怎么回过这。”福伯回忆着,将工地地址告诉了雷宇天。雷宇天赶紧一字一句核对,记清详细的工地地址。就算现在爸不在那了,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肯定也得去寻找。那可是从小把他带大的父亲,对他的养育,比起任何的亲生父亲,也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福伯,我还想问一句,那个……孟怜儿现在怎么样了,还在村里吗?”雷宇天一字一句都问得特别忐忑。他甚至有点不敢去问这个名字。因为,他怕得到的答案太残酷。   事实上,也不可能不残酷。时光瞬间快进了十二三年,孟怜儿如今也像他一样,二十八九岁了。在山村里,二十八九岁的女人怎么可能还不嫁作人妇?只怕,早已成了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与某个不知名的山里汉子过着或安宁或辛苦的日子。   虽然一想到这个结局,就会心痛,但这样的结局却基本是无可避免。   没有人能理解他和孟怜儿的感情。早在十三年前,在所有人眼里,他和她就已经是铁定的一对。那是从小青梅竹马,从山里长出来的感情,同时也是坎坎坷坷、生生死死磨出来的感情。虽然后来遭遇太多苦难,虽然后来孟怜儿被人给玷污,但,雷宇天当时一点没有因此而减少对她的疼与爱。   虽然,自己最近的三年中,有了妻子青叶柔,夫妻俩也是经历坎坎坷坷,相濡以沫。但,这两段前后不同时间里的情感,根本不能这么简单地理解成,谁取代了谁。   因为青叶柔,他可以心无杂念地不理尹诗韵,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掉艾瑶薇的爱意,但是,他却无法做到因为青叶柔,而不去想孟怜儿。   短短的三年,妻子已经在他身上情根深种,成为他骨缝里的情与恋。但,他怎能想到,在这更往前十年,却有着那样一段与生俱来的刻骨情恋……   再忐忑,也还是要等来福伯的回答。   “怜儿呀?也是,你一直不知道,她是在你失踪之后才死的。”福伯满脸唏嘘。   “您说什么?!”雷宇天一下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可怜呵!你失踪后没多久,也不知那丫头什么事想不开,跳河死了!”福伯确认道。   “福伯……这不可能吧?”雷宇天张大着嘴,无法想象,曾经那样亲着他、贴着他的一张可人小脸,就这么离开了世界。而且还是在十三年前,便已离开了世界。   “唉,你从小和她就是一对,听到这事肯定难受了!但是福伯不骗人,那年把她从河里捞上来,埋到山上去的时候,还是我跟其他几个村里人一起!”福伯的话没有再给到雷宇天一丁点侥幸的余地,直接告诉他,是他同人一起埋的孟怜儿。   “怎么会,她怎么会这样……”雷宇天口中一阵苦,像是一瞬间尝遍了世间所有的苦楚。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之前的那些猜测是多么的奢侈。前几秒,他还在忐忑,担心她嫁为人妇,过着太辛苦、太暗无天日的日子,此刻,他却宁愿那些猜想都是对的。他宁愿她在山中过着最清苦、最艰辛的日子,宁愿她拖儿带女,岁月粗壮了她的腰身,漆黑了她的面庞,哪怕让她沦落为一个不再有任何漂亮动人的粗俗村妇……但至少,只要她还活着,还在这个世上存在着,也便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6月20第一更。 第318章 红颜薄命她的坟   她若活着,便是晴天。但偏偏,窗外的天,一片阴云不展。   “那,怜儿她爸妈呢?”雷宇天知道怜儿之死已经确切,再问无益,便转而问起怜儿的父母。   “她那爸妈,你也不是不知道。一心钻在钱眼的人。她活着时,她爸妈就一年到头在外赚钱做生意,钱没赚几个,人却忙得像蚱蚂似的。她死后,她爸妈更很少见到人了,肯定都搬去别的地方住了!”福伯对孟怜儿父母的印象,一如雷宇天对怜儿父母的印象,并不太美好。   雷宇天除了头痛,更有无力。他突然发现,回一趟久违的故乡,却物是人非,谁也没有找到,谁也没有见到。或许,唯一在山上等着他去看望的,只有那个凄凉的小坟,坟墓中那个小小的她……   “福伯,你们当初把怜儿埋在哪,能告诉我吗?”雷宇天嘶哑着嗓子问。   “能,我带你去都成。你看你,都这么多年了,看看应该,就别伤心了。”福伯唏嘘着,带雷宇天往山上去。   那是荒凉得不能再荒凉的一个山坳,跟着福伯,沿着福伯的手指方向,雷宇天一眼便看见那个小坟墓,孤伶伶地伏在山坡。荒草淹没了泥土,唯有风起之时,坟头的野草才晃动几下。只有那小小的、细微的晃动,让山坳不至过于的死寂,让长眠于地下的小怜儿不至于过于的凄清孤独……   “福伯,谢谢您,我想一个人在这好好呆呆,陪陪怜儿……”雷宇天哽咽道。   福伯明白他的心情,再次叹了一声,转身走开了,留下雷宇天一个坐在山坳,坐在那个荒草淹没的小坟前。   “怜儿,怜儿,你能看到我来了吗?你的天哥来了……”雷宇天坐在泥土上,呆呆地望着小坟包。   “天哥不好,这么多年,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竟然直到今天……才来看你……”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雷宇天却还是模糊了双眼。整个世界都在泪眼中便得模糊,仿佛无阴无晴的山坳,被人为地蒙上了一层烟雨。   就在这泪水的烟雨中,雷宇天伸出手来,一株一株地帮她拔掉坟头芜杂的乱草。   “你生前最爱干净的了,现在这些草占满了你的家,却没有谁帮你清理一下。怜儿,现在哥来了,你的天哥以后会经常来,每年都会帮你清理,让你的家像你一样,干干净净……”   一人一坟,成为山坳中宛若静止的风景。   雷宇天就这样一边清理着杂草,一边絮絮说着话儿。很多很多的往事,隔着十二三年的光阴,在他头脑中一一浮现。   为什么自己会一直头痛,为什么自己又会被余生海之类的团伙看上,一切的谜,都在往事中得以解开。   ……   现在,雷宇天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走在街头,有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被白衣飘飘的女人身影所牵绊,怅然若失,却又想不起所以然来;   现在,他也终于想通,自己在大学时,为什么会一眼看中郦采彤,喜欢上郦采彤那样的女人。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在大学草坪上第一眼望见郦采彤,其实并不是喜欢上了她那个人,而是被她的一身纯白的衣服所吸引。   只不过,当时已经失去了少年记忆的雷宇天,只知道郦采彤的纯白身影很吸引自己,却不知为什么吸引。   这一切,自然是因为在自己早已紧锁的记忆之中,忘了一切,却唯独没能彻底忘掉孟怜儿一身素白的背影。   当他在大学草坪第一眼见到郦采彤,其实喜欢上的,是自己早年记忆深处残留着的那个孟怜儿……   ……   时光回到十几年前,那时候,他还不叫雷宇天,更加不叫什么余俊天。他真实的名字,是田一天。   从他记事起,就在小凉村长大。田胜朴是自己父亲,孙月是自己母亲。   长到几岁时,他便从村里人口中知道,自己是在村口被抱养的。亲生父母是谁,对田一天来说,并不是个什么重要的问题,因为,田胜朴、孙月夫妇对他真的很好,不是亲生父母,胜于亲生父母。所以平时,就算听到别的小伙伴谈论他的抱养身份,田一天也是处之泰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孟家离田家不远,田孟两家的感情更是极好。其实现在看来,孟家两口子未必真的是与田家有多交好,而是看在田一天跟孟怜儿从小玩得来,而田胜朴夫妇人又厚道,所以,一直在外忙着小生意的孟家两口子就托付田胜朴夫妇帮忙照看着孟怜儿。   当然,怜儿自己还有个奶奶在家照应着,只不过,奶奶年迈体弱,反而是怜儿照顾她更多一些。比起一般的留守儿童,孟怜儿享受到的家庭温馨更加少之又少。   从小学起,田一天就同孟怜儿一块上学、一块放学,形影不离。   他自觉担当起一个小哥哥的责任。每天从自己家出了发,一直走到孟家的门口,站在门外等着孟怜儿收拾东西,跑出家门;   每天放了学,要送她到孟家门口,看着她进了家门,他才放心。   回家早的时候,怜儿会帮助行动不便的奶奶一起做饭;回家晚,田一天就会特意过来串门,实际是帮把手,帮着孟怜儿一起做饭,饭做好了,田一天才回自己家。   对此,田胜朴夫妇从没责怪田一天,反倒,逢年过节,或是周末,田胜朴还会特意将孟怜儿和奶奶请到田家,一起吃饭,一起过节。   孟怜儿在学校遇到开家长会什么的,也都是田胜朴去参加,一个人代表了两个孩子的家长。谁都看得出,自己并没有亲生儿女的田胜朴是真心把孟怜儿当自家人,田一天跟孟怜儿,在他眼中简直没有什么分心。   他和她成绩都很不错,被老师夸作班里最聪明的两个孩子。孟怜儿的聪明,在女生中更是少见。通常来说女生一般是语文学得较好,到了中学时英语也都会不错,但孟怜儿却是语数英样样优秀。有时候,她的数学成绩甚至能赛过田一天,拿到班上第一。   ~~第2更。 第319章 薄命红颜少女情   她的身影走到哪儿,都会牵起一片目光,就像田一天日渐发育高大的身躯,走到哪都会迎来小女生们羞涩的目光一样。   她父母一直做小生意,却一直亏,家里条件并不好。她的衣服总是白色为主。有时候衣服买的就是白色,有时候,买的是其他浅色,硬是被特爱干净的她,一次次洗成了陈旧的白色来。   然而,就算最陈旧最粗糙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总是那样好看。她像散发着自然香气的一朵山花,所到之处,大人们无不夸赞她比电视里那些小明星还好看;她又像一只无忧无虑徜徉在山里头的白蝴蝶,只不过,这只白蝴蝶极少单飞,她总是跟田一天在一起,就像是天生的比翼双飞。   就在村外的那个山包,田一天便常常坐在青草上,看她一个人一身白衣白裤,或者一身白裙,雀跃着去采花,阳光因为她的身影而明媚了几分,仿佛每一天,都是人间芳菲。   雷宇天现在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大学毕业那会儿跟郦采彤谈恋爱时,会喜欢带着她一起登山,并且那么喜欢停下来,默默看郦采彤一个人在前头跑,像一只白色的蝴蝶在飞扬……   那时的他,一切似曾相识,只是从郦采彤的白色影子里,怎么也想不起少年时的孟怜儿来。   雷宇天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两个人都长大了。一向小妹妹般粘在他身边的孟怜儿,依然喜欢跟着他,偎着他,只是,一切似乎又都变了。   她原本清澈如水的眸子依然清澈,却多出了一份少女的倾慕,一份豆蔻般的情愫。望向他的目光,除了清亮,还增加出一份柔;   她原本总是大大咧咧地牵他手,后来依然会与他牵着,只是,她的脸却会飞起一朵绯红。   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清晰的变化,应该是在一次打架事件之后。   学校里有流里流气的高年级男生号称要将孟怜儿追到手,摘下这朵堪称全校第一的校花。课间的时候,他调戏了孟怜儿,把孟怜儿气哭了。半小时后,他就少了两颗门牙。在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田一天面前,他根本打不了两三回合,便被后者用少年稚嫩的蛮劲给摔倒在地,再照脸上狠踹了几脚。   硬摔加猛踹,原来这都是雷宇天自小打人的笨拙套路。   虽然事出有因,雷宇天还是因为打人而被罚了。他被罚站在操场,人却站得笔直,骄傲地挺着胸脯,一点不像在接受处罚,而像是站在领奖台上接受奖状。   他要告诉老师,告诉同学,告诉所有人,他不后悔,也没有错。   他站了一会儿,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孟怜儿不顾老师劝阻,自作主张地也站了过来,就这么与他并肩而立。   太阳很酸辣,往他和她的皮肉里钻,在他们的身体里点着酷热的火把。她满脸是汗,像蒙了一层雨。   他责怪她,他骂她,他赶她走,她置若罔闻,不与他争,也不听他的,就这样一直陪他站。   她后来因为中暑而病了两天,但也让不少高年级男生死了心,知道她心里面只有田一天。   那一刻,他意识到她变了。变得不只是会依赖他,同时也会报之以相依;变得不只是会享受他的呵护,同时也会还之以柔情。   年岁渐长,田一天才渐渐品尝到生活的艰辛。原本一直是家中支柱的田胜朴得了肾病,面容越来越浮肿,干活也越来越吃力,反倒,小牛犊似的田一天力气比他还大,小小年纪成了家里的男子汉。   同样,孟怜儿奶奶的病情也在加重,想指望父母寄钱回家给奶奶医病,那真是望眼欲穿。   那些年,总有外界来人收药材,凉驼山深处有好几种常见药材都在收购之列,而且价钱在当时的田一天孟怜儿看来,算是很高的了。   每到周末,先是田一天加入了上山采药的队伍,后来,见有不少女孩也在采药队伍之中,孟怜儿按捺不住,也跟着田一天上山采药。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田一天总能采到比别人更多、成色也更好的药草。直到孟怜儿跟他一起进山才发现奥秘。田一天简直就是天生的山猴子,他总能去到比别人更远的地方,找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所在。   自然,当别人都一直徘徊在采摘一空的区域,他却享受着上天的恩赐一般,总有采不完的上好药材。   他领着乖巧的孟怜儿,扛着大麻袋,两人一起穿过水,越过山,像大山里的两个精灵,随处穿行。   口渴了,两人随处找个水井,喝几口水;肚子饿了,两人吃身上带着的干粮,或者是用保温饭盒装的饭。这些都吃完了,就一起摘野果吃。   田一天体力不小,饭量也不小。常常,没几分钟,他那盒饭就干个精光。要在更小的时候,孟怜儿常常会因此而笑他,拿那种看小怪物的眼神看他。   现在,孟怜儿大了,看他的眼神早已不同小时。她会吃得很慢,一边吃,一边笑笑地看他。小小的花样脸蛋上,有了女人独具的温情。在这一刻,她会觉得自己不像个小妹妹,而像他的姐姐,脸上笼罩着一层爱的光辉。   她会一次两次地没胃口,然后以此为借口,将自己的饭留下一大半给他。   次数多了之后,再傻再憨的他也能看出来。他就猴子般地攀上一些山壁,攀上一些果树,摘她爱吃的果子,在泉水边洗干净了,递给她吃。   “不要,谁知道能不能吃?”她俏脸一板,不吃他的。   “我经常吃的好不好!”田一天好不委屈,张嘴便咬一大口。   “我吃我吃,谁让你跟我抢的!”她却又突然兴趣大增,凑上前来,就在他咬过的地方下嘴,吃得津津有味。   “喂,那儿还有好几个没动过的呢!”他不明白她为什么非得跟他抢一只。   “就要跟你一起吃!”她眉眼含俏,一缕情丝在脸上渐渐转为淡红。   ~~~~~6月20第三更。破雾前行。 第320章 山间情窦开   “好吧!”以后他摘到果子,都会帮她尝两口,才会递给她。一开始他真木讷呵,他还以为她真的是让他帮着试试那果子能不能吃。后来,他终于聪明过来,从她的脸、她的眉、她的眼,看到了萌动的情丝,看得他为之一痴,心都悄然为她而融化。   他们一起走过山泉边。他用手扫开水面的草屑,准备喝水。   “过来!”孟怜儿叫他。   她用手捧了清水,十指白嫩,并在一起,像现在在广告画面中经常看到心形。   “喝呀!”她眨着清丽如泉的双目。   他愣了愣,把头凑了过去。把脸埋在她的双手中,埋进世间最清澈的温柔。从她手心的泉水中,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甘之如饴。   “嘻嘻!”她突然笑了,“你真贪心,早就喝光了,干吗吸我手心?!”   “我有吗?”轮到田一天不好意思。   “就是吸了,吸得手痒痒的!”她坚持说,“手好吃吗?”   “嗯,香香的!”他认罪了。   “你呀!”她脸上却扬起嫣然一笑,“我也渴了,怎么办?”   他投桃报李,也捧起泉水来,她笑得真甜,用手拈起自己的青丝,俯身到他手掌中。喝完,她的嘴不离去,犹豫一会儿,终于印在他的掌心,轻轻碰了碰。   “你的手真大,捧一次就把我喝得打嗝了!”她闹道,脸上却绯红着,明显是在掩饰自己刚刚对着他那掌心的一吻。   “一脸的汗!”她望望他的大眉大眼,继续用手捧来了泉水,印在他脸上,给他洗去脸上的汗渍。   她的手如同由无数的雪花组成,清凉地抚过他的脸上每一处,令他脸上的每个器官都在跳跃,在沉溺。   她身上还带了纸巾。她从怀中掏出纸巾来,纸巾清香如她,吸干他脸上每一滴水花。   “我在等你呢!”替他洗完脸,孟怜儿便仰起她那张素面,向着他,等着他。   田一天看着那姣好无比的眉目一丝一缕地向他无声绽放,心中怦然。他拨动清泉,仿佛要在泉水中寻找到最清冽的那一股,然后捧了上来,浇在她脸上。   水珠经由他的大手,流淌在她的眉目,如同雨下在一整座花园。   自古有句话,“深山育俊鸟,柴屋出美人”。她的脸本就那样的洁净,那样的纤尘不染,洗过之后,更是白得夺目。不知道为什么,多日的奔走山间,太阳怎么样也晒不黑这个花精灵一般的女孩。   他同样用纸巾吸干了她脸上的水。吸水的过程,算是他对她那张绝美脸蛋的第一次抚摸。他的手牵着香纸巾,跋涉过她的每一处五官。他不是个太细心的人,总是粗粗大大的,然而这一刻,他却用手指读懂了,她每一处五官、每一个部件都是那么精致,那么动人。   他们继续采草药,继续向前走。穿过峡谷,面前是了一处晃荡的,用手臂粗的麻绳连成的桥。桥上面,铺的木板。   “怎么了,走不动了?”雷宇天不见人跟上前来,回头一望,却见孟怜儿蹲在铁索桥的桥头,呆望着。   “不是,我怕……天哥,这桥摇摇晃晃得厉害,我不敢踩上去……”虽然孟怜儿这段时间来一直随着他跋山涉水,但到底是女孩子家。   “要不我们回家吧,虽然你说桥那边有很多药材,可是别这么贪心好不好?”孟怜儿蹲在那儿,向她嫣然笑着。   她的身后与身旁,皆是大片大片化都化不开的绿,绿枝绿蔓间,盛开的是姹紫嫣红的山花朵朵。所有的绿意与鲜艳,将她的那张脸围绕在中间。   一阵风动,所有美好清新的花朵就像醒过来的嘴唇,抖动着,微张着,向着她,喊出无尽的芳华。   蹲在桥头的孟怜儿,本身就像是繁花中最清新、最自然,也最刻骨的那一朵。很小很小的,小不点的一朵花,但,却自成中心,因为有她,漫山的花儿都跟着鲜活了过来。   “手伸过来,我牵你走!”雷宇天重新沿着桥走回,隔着桥,向她伸出手来。   “这才对嘛,就等你这句话!”孟怜儿顿时喜笑颜开,眼角眉梢浸满了喜悦,也浸满了甜蜜。   孟怜儿伸手握住了她,软软的小手被抓在他手心,欣然地从地上起来。   雷宇天牵着她的手,但,索桥依然晃荡,引得她的娇躯也跟着一阵摇晃。在这艰辛而摇晃的尘世,在这步步深渊的高处,她唯有牵紧他的手,与他依得很紧很紧。   “不怕,有我牵着你,就什么也不用怕!”雷宇天像个小男子汉,走在晃荡之上,却是气定神闲,用自己的镇定安慰她。   “现在不怕了。有你牵着我,就什么也不怕!”她也几乎同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同时,原本柔弱的她脸上也多出一份坚定来,紧随着他,步步摇晃而又步步踏实。   脚下是水流凶险,高处是云卷无常,天地中间的一对少男女,却是那样笃定地行进着。没有谁知道他们小小年纪为什么会那样笃定,或许他们自己也说不清,说不清爱,这人世间最神奇的镇定剂。   桥走完了,他发现她的手依然同他紧握着,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于是,他就这样牵着小小的她,牵着这一身白衣白裤的最美身影,穿行于花开花落、山中无甲子的寂静时光。   “哇!”前面还在讥笑田一天贪心,现在轮到孟怜儿自己贪心了。看到面前山坡上一簇一簇的药草,她张大了小嘴半天也合不拢。   那一天,两人满载而归。他的那一袋装不下了,便拉开她的袋子。   “干吗呀?”孟怜儿问他。   他二话不说,将自己大麻袋中的药草一个劲倒进她的麻袋。没多久就倒满了,再也装不下。他又特意用身躯坐在袋子上压了压,把药草压实,动作一下子把她逗笑了。   他把她的袋子装得太满,她根本就扛不起来了。他就替她扛着。   很快,他的袋子也满了。两袋沉重的药草,全部由他一个人扛着。孟怜儿不忍心,只能跟在后边帮他托着。 第321章 绝壁与绝恋   那次回家后没多久,孟怜儿奶奶病得吐了血。孟怜儿清楚,要想送奶奶去市里最好的医院,只能她自己多采些药材,多攒点钱。   田一天把自己刚卖药草的钱给她,她不要,她知道,田胜朴的病同样还缺着钱。田叔那么好的人,在她眼里比她自己亲爹还好多了,她怎么可能真要他的救命钱。   “其实还有个办法,我知道一个地方有价格最高的那种药材,说不定采到那些,你奶奶和我爸治病的钱,都能撑一阵子了!”田一天想了想。   “真的?”她眼中一亮。   “不过在山崖上,你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去采就好!回来卖了钱,我拿给你!”田一天建议。   “不行!要不你也不去,反正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孟怜儿小嘴一噘,“两个人,总有个照应。大不了我不下山崖,在上边看你、等你!”   “那好吧。”说不过孟怜儿,田一天答应了。   那确实是一种收购价格很高的药材,只可惜,采摘的难度简直可以比得上燕窝了。   他们俩早早出发,穿过群山,走了很久找到那处峭壁。   “你看!”田一天指给她看,两人向着高高的峭壁俯身,能够看到峭壁往下,便是一片碧油油。碧油油的叶子上边,点缀着细小却又格外醒目的白花。   “天哥……你还是别去了吧,这……也太陡了。”孟怜儿打了退堂鼓。   “那哪成呀?来都来了!再说,你也太小看我了!其实我几年前就跟我爸在山里采草药,那时他还没生病,教我的方法可多了。我简直就是一个山里通!”田一天拍拍胸脯。   “帮我一起找青藤!”田一天吩咐。两人掏出镰刀,割了大把大把的青藤。两人坐在峭壁上,孟怜儿帮着他,一起编成藤索。   藤索的一头被栓在了上面的一棵大树树杆上,另一头系在田一天腰间。孟怜儿帮他检查了一次又一次,像一个小妻子检查着丈夫的行装,怎么都放心不下。   田一天身系藤索,手攀峭壁上嶙峋的山石,慢悠悠下到了长满药草处。孟怜儿一直都趴在顶上,大气也不敢出,比他本人还紧张百倍。   “哥,行了,你快上来吧,我怕……怕绳索不够牢!”孟怜儿紧张地叫唤他。   “没事的,我有办法。这半袋不能一直在我身上挂着,会增加重量,到时别真把绳索给崩断了。”田一天仰起头,便看见头顶那一张皎洁俏美的脸,像一轮皎月,在头顶焦急地悬挂。   “好,你快递上来,我接着!”孟怜儿会意,一只纤纤玉臂垂下来老长。   药草递上去,她费劲地接住,拉了上去,倒进另一个麻袋中,再重新给他。   第二个半袋装满,她垂手来接。见他往上举得满头是汗,她想尽量多帮他一点,手几乎是顺着潜意识的作用,越伸越长。   “啊!”她突然一声惊叫。手握住袋子的那一霎,整个人却重心向下,头朝下坠落了下来。   “怜儿!”孟怜儿眼看着就要坠下峭壁,田一天猛迎了上去。   孟怜儿的娇躯连着一身少女清香,砸在他身上。他胳膊一痛,却总算稳稳接住了她。   然而,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藤绳崩紧的声音。显然,一根藤绳经不起两个人的重量。   “不要了!”田一天将麻袋一抛。再值钱的药材,在他心里也不如孟怜儿一丝汗毛重要。   可是,藤绳一旦开始崩裂便不再可逆。   “哥,你快放手吧,咱们俩都得摔下去了。”孟怜儿大急。   “别慌,信我的,我能带你爬上去的!有我在,你就一定没事!”田一天信誓旦旦。   然而,事实仿佛是要揭穿他是个骗子。绳子很快便彻底断裂,两人突然失了依凭,猛然一坠。   两人是并着身坠落的,田一天却猛蹬了一下峭壁,转了转身,让孟怜儿在上,自己垫在下方。   自己是男子汉,男子汉当然要保护小女生。更何况,抱在怀中的,还是占据了他整个身心的心爱女孩,孟怜儿。就算摔死,也必须是自己在下垫着,孟怜儿在上,兴许她不仅死不了,还会毫发无损。   在这样的闪念中,两人如同两只向下飞行的小鸟,把大地错当成了天空,直线而下。   只不过,他们没有翅膀,只有双臂。   雷宇天一只手紧搂着怀中的孟怜儿,另一只手臂却犹不死心,抓向峭壁。下坠的过程中,他时而抓住一块突出的石头,时而扯了一把峭壁上长出的藤蔓。然而,这仓促之间,什么东西都没能抓牢。手一抓着,便又滑落。没能阻止他的下坠,但也不是全无作用。唯一的作用,便是令他下坠的速度,有所减缓。   孟怜儿也有双臂,然而,令人眩晕的坠落中,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收紧着双臂,抱紧了田一天,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到对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惧生死。   田一天感受着她紧到透不过气来的拥抱,感受到有温温的液体落在自己脖子和脸上。他知道孟怜儿哭了,泪水有一半飞向了空中,有一半落在他脸上。   两人向着低处、向着深渊、向着尘埃里坠落,是那样的无望,但,又是那样的充满希望。   无论怎样一路减缓,最终还是猛然落了地。田一天两耳中响起猛雷落地般的声音,之后双耳便被持续的嗡嗡之声取代。   他那已经显出几分宽厚的少年肩背此时重重地砸在地面,疼痛以背部为中心,向腰,向胳臂,向四肢百骸传导开去。整个脑袋叩在草地,一阵昏厥。   他感觉身体里的每一个部件都像陶器,都被一个一个地打碎了。   好在,算是他命不该绝,落地的地方不是坚硬的石块,而是一片丛生的杂草地。与此同时,他一路抓取峭壁,多少起到了缓冲作用。而且估计了一下,从摔落到落地,这个峭壁倒还并不算高,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至少,在凉驼山中成千上万的悬崖中,这个绝对算矮的。要不然,田一天也不至于胆大到敢在这处悬崖采摘草药。   正是这种种原因,让他免除一死。   怀里的孟怜儿被抛起,然后重又砸回他怀里,那力度,几乎是要砸进他的体内……   “小天,你怎么样了小天?”孟怜儿猛搂住躺在地上的他。虽然不死,但强烈的冲击,还是令他一时缓不过劲来。   “傻小天!呜呜——你个小傻瓜!”孟怜儿见他紧闭着眼不说话,急得脸都煞白了,“你不能死呀小天,你要活着,我还等着咱们一起长大,我还等着嫁给你呢!” 第322章 绝望的爱与娇喘   田一天的眼睛依然没能睁开。孟怜儿不知道该怎样救他。或许她是觉得,课堂上学的关于溺水抢救的那些方法,应该对于濒死之人都算有效?   于是,她用手按揉他的胸口。她将脸贴上去,贴住他的脸,呢喃着告诉他:“你快醒好不好,醒了我就告诉你,我喜欢你,好早好早就喜欢你了。我要等着做你的新娘。这一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喜欢!”   她一边呢喃着,一边将少女粉唇贴了过去。时间静止了一会儿,她似乎停下来,像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决心下完,她的粉唇终于猛然覆盖在了他的嘴上。   她珍藏的吻就这样给了他。两张嘴粘到一起的时候,他的嘴先于他的眼而动了,笨拙地回应了她的唇。   聪明的她立刻明白了过来。   “小天你坏!”她俏脸大红,红得像喝多了酒,“你装死,你耍赖!”   “才没有,刚好醒来!”田一天辩解,“怜儿你前边好像说什么了,我半晕半醒听不清楚,再说一遍给我听?”   “你幻听了,啥也没说!”孟怜儿简直是恼羞成怒。   “……那好吧,不过,管它是不是幻听,反正我当真了!”田一天盯着她宜喜宜嗔的脸蛋。   “当真是什么意思?是……你真的想娶我,对我好?”虽然两人早就是人们眼中天生的一对,虽然相互已经太久的心照不宣,可是第一次清晰地从口中说出来,还是那样难为情,以至于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在叮他耳膜。   “你看……你自己承认了!”田一天揪住了她话中露出的把柄。   “你……别闹,你先回答我!”孟怜儿一咬粉唇。   “这还用回答吗?长大了,我就娶你!”田一天从地上坐了起来,扯开了嗓子,“我要娶!孟怜儿!”   “别叫好吗?”虽然明知山野方圆无人,孟怜儿还是一下慌了神,猛去捂他嘴,“人家可没说要嫁你!”   说完,却低下头,羞得无地自容,却又眉眼含甜。   世上的山盟海誓有千种百样,田一天不知道这算不算其中的一种。看起来一点不浪漫,也并没有太多的卿卿我我,甚至连誓言都没能完全点透、彻底说破。然而,他知道,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这约定山听到一半,树听到一半。还有没有说破的部分,风猜了出来,带向了远方。   这约定太简单,但是,如果生活不出意外,岁月不捣乱,老天不弄人,那么,这就是世间最有效的约定。   “咳咳。”坐起来后,田一天更加感觉到了身上的痛,不由咳了两声。   “你没事吧?干吗要拿自己做挡箭牌,小天,你是天下第一傻瓜!”孟怜儿嘴中骂着他,手却拍着他,揉着他。   “你呢……你没摔着哪儿吧?”田一天却反问她。   坐在峭壁底下歇息了会儿,两人苦思着怎么才能重新爬上去。峭壁虽不算万丈悬崖,但要想攀爬上去,仍是难于上青天。可身边又毫无别的出路,若是不攀爬上去,一直捱下去,如此深山之地也捱不到有人来救,到时候,他们俩不被摔死,却必将被渴死、饿死。   “只能试试了!” 峭壁虽笔直光溜,几乎极难借力,但峭壁上却好歹稀疏地长着一些青色藤蔓,就像是天然的吊绳。   田一天扯过几根青藤,自己凌空悬在上面,晃了两下,见藤没断,才叫孟怜儿过来。孟怜儿顺从地配合着他,将藤蔓绑在小腰身上。   真正令田一天头疼的事发生了,那就是,孟怜儿一个女孩家家,并没怎么攀过崖壁,爬上去两米,哧溜又跌下来了。   几次下来,孟怜儿的手肘、膝盖全摔破了。   “不能这样,得另想办法!”田一天继续找到一根最粗的藤条,以那根为中心,再扭上其他藤条一起。   “怜儿过来。”田一天轻声唤孟怜儿过来,将粗藤同时绑缚在了他和她的腰间。就这样,两个身体绑成一体,如同联体婴一般,紧密无缝。   不能指望孟怜儿自己能爬上去了,田一天就用那种背婴儿的方法将她捆在胸前,然后,全凭他一人之力,向着无尽的高处爬着。   他的双脚一下下,深深地蹬进光滑峭壁偶有的缝隙里,八米、九米、十米……越来越高。   他开始喘气,一口一口,一声一声;而她,在他的怀里也因为藤条勒得太紧、太难受,发出了少女的一声声娇吟。   坐在山坳中,坐在孟怜儿的荒坟前,一切越回想,越清晰,就像吹开了岁月的尘沙,显出了那些既甜美却又断肠的往事。   很多站在村口时还没能忆起的往事细节,现在也都一一呈现了出来。   他记得,峭壁上,他和孟怜儿像两只最渺小的蝼蚁,渺茫地向上蠕动着。虽然渺茫,但他并不放弃一丝毫活下去的勇气。   孟怜儿那身洗得发白的衣服被香汗浸湿,薄如蝉翼、透如无衣,就如同一个刚刚出浴、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的小仙女紧贴在田一天怀中。   攀爬中的田一天更是加倍地冒汗。一对少男少女的躯体就这样汗涔涔地浸泡在一起,几乎要冲破了中间隔着的若有若无的衣物,融化到一起。   那紧紧的藤蔓,仿佛是命运之绳,将两个人的命,联接成不可分的、一个人的命。   豆大的汗滴从他的浓眉上汇集着落下来,砸在怀中、孟怜儿的秀眉之上,很多都落进了她秀美的、清澈的双眼,就像落进了湖面,在她眼中溅起水纹与浪花朵朵。   她的眼睛就像湖泊满了,溢出水来。她就这样泪汪汪地看着他。   他的汗,她的泪,互相掉落到对方的身上,又沿着年少的躯体渐渐汇合,汇合成硕大的一滴,掉向高深的崖底。落地时,空谷有音。   孟怜儿听到他越来越粗重的喘息,感觉到他的体力在一点一点地流失。她感觉他几乎就要撑不下去,两个人就要从二三十米的高处滚落下去。   “小天,你放手吧……其实只要你一个人能活着爬上去,就已经很好了!”她呜呜哭着在他耳边伤心地说,“你替我活,把我的这一份一起活下去。”   ~~~~~6月21第3更。一波接一波爆燃之后,相信,还会有更大爆破在正前方。 第323章 血肉交融之吻   田一天听了她这话,当时真是说不出的心碎。他真怕她为了他,而解开藤条,主动跳下峭壁。   他想尽方法安慰她,给她打气。田一天的骨子里从来都不缺少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于是,他用他笨拙的口舌,把这种劲头灌输给她。他教她倔强,教她不抛弃、不放弃。   可惜的是,他说服了她,他自己却越来越孱弱。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身体里的力气终究不够浑厚强大。   他不只是感受到了力量在一点一点地从身体中流逝,更感觉如同有一只瞌睡虫在叮着他,令他大脑昏沉,四肢倦怠,唯有一个强烈的意识,那就是想就此放开紧握藤条的手,美美地、好好地睡上一觉。   手臂仅凭着习惯的支配,机械地往上方藤条抓牢,而这种机械式的动作,也眼看着就要涣散。十指一松,便是摔落,便是万劫不复。   他不笨,绝境之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好怜儿,把嘴伸过来。对,就是肩膀这儿!”田一天趁着最后一刻回光返照般的清醒,对着怀中的孟怜儿说。   “我不!”聪明如孟怜儿,已经听出了他的意思。   “听我的,为了我们俩都能活下去,你必须咬,给我提神!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喜欢我就该让我活下去。你一定要用力咬!你要想着,有多喜欢我,就要咬多狠!”田一天怂恿。   “有多喜欢我,就要咬多狠!”他的话被风带起,在峭壁绝谷间回荡。   听到这句,孟怜儿终于不再犹豫。她的小嘴凑近过来,紧贴他的肩头。   她先是轻轻的、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肩,然后便银牙一咬。   咬得真狠呀!仿佛是为了证明她真的、真的很爱他,这一咬,牙齿穿透了皮与肉,几乎深到他的骨骼。这不是血肉之吻,而是骨肉之吻。   这一咬,在他肩头留下了再也消不去的牙印。无论岁月怎么荏苒,无论沧海如何桑田,十几年过去,肩头那地方依然像一朵雕刻,绝不遁形,绝不消散。就算他丧失记忆,而唯有这朵牙印,顽强地抵抗着岁月的抹煞,醒目至今。   在天天花木场的时候,他赤膊在园子里浇水、忙碌、流汗。周黑、尹诗韵,但凡看见他的人都问他,肩头这处疤是怎么来的。妻子青叶柔替他擦洗身体的时候,更是好奇地问他,这个疤怎么来的。   当时的他哪能想得起、记得清,这就是孟怜儿的痕迹,是孟怜儿残存于这个世间唯一的痕迹!   “对了,好怜儿,啊……”一声惨痛从田一天喉咙中爆出。   血流出来,从他的肉里,流到她的嘴。她双眼红肿,双唇艳丽。他的血,成了这个少女平生第一次使用的口红。   他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那钻心的痛,痛得如此精神!   “哇……小天,我可怜的小天!”孟怜儿嚎啕大哭,被他的伤口吓坏了。   那刻骨的一咬,那道伴随他一生的牙印,终于让他重获活力,带着孟怜儿攀上峭壁,重新呼吸到上边的空气。   虽然攀上来了,他当时的少年体力毕竟有限,在这一咬的透支之下更是如同强弩之末。他倒在地上,再也走不开,动不了。   孟怜儿一直把他抱在怀里,替他止血,搂紧他。天渐渐向晚,孟怜儿知道不能再继续呆下去,否则,谁也不知道夜晚的山中会面临什么危险。   她一咬牙,扶起田一天,将他比自己高出很多的身躯,背在了自己背上。   他和她的力气根本不成正比。才背起他没走出几步,她就娇躯一歪,软在地上。但她没有放弃,继续使出吃奶的力气,背起他,向前,再向前。   走过山坡,走过灌木。   有时候,她会被脚下的蔓草绊住,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摔个狗啃屎;爬起来,继续摸索着走,扑通,一不提防,又是猛摔一跤。   有时候,她秀气的额角会被树刺划出血印;   有时候,脚踝被磨破,膝盖被摔出血。   背到后来,根本就再也背不动,两人停停歇歇,爬爬滚滚,才总算下了山。   那一次,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两个小人儿弄得伤痕累累,却什么药材也没能弄回,还丢了两个麻袋。   是村里的小伙伴们帮他俩向学校请的假。当小伙伴们向老师转述了田一天为采草药而摔下峭壁的消息,连老师都为他两人而唏嘘。   奶奶的病急需要治。那段时间,给他们上课的是一名从城里来实习的大姐姐,见孟怜儿和田一天两个最好的学生采药受伤,她特地过来家访,才知道两个好学生因为家里实在缺钱。实习老师自己向家里要了钱,给到孟怜儿,才解了燃眉之急,让她奶奶去大医院看了一回。   那一次之后,两人的关系更有了微妙的变化。孟怜儿看他的眼神,总会多出一些蜜来。就好像一个还没来得及长开的小妻子,在打量自己的小丈夫。   实习姐姐的资助终究有限。奶奶没有钱继续治下去,很快又回了村里。田一天记得,在那之后不久,孟怜儿的爸妈也终于回了村,似乎是知道怜儿奶奶将要临终,碍于村里人口舌,只得回了家。   从那时,田一天也隐隐感觉出,孟达两口子似乎并不喜欢女儿,即便是怜儿这么人见人爱的漂亮女儿,他们也并不放在心上。   孟达倒是暂时放弃了在外漂泊,那段时间,怜儿妈继续在外摆摊,孟达因为要替老母亲送终,便留在家里。   孟达并不乐意在地里种点庄稼之类,即使呆在村里,他还是想鼓捣点名堂。   机会来了,从城里来了一个大老板,听说特别有钱,财大气粗。田一天后来才知道,中年老板叫丁煜。   丁煜是个药材商。与那些收购天然药材的商人不同,他自己种药。他的做法是,利用凉驼山得天独厚的天时地利,人工种植药草。虽然是人工,但在这地方长出来的药草,基本上也算是纯天然极品药材。他的思路,显然比起其他药材商人广阔很多,高下立见。当然,这也离不开他的本钱很足。   村里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的本钱很足,孟达更加看得出来。   ~~~~~6月22第1更。 第324章 多情的石头   丁煜直接包下了山里好几座连绵大山,封闭了起来。他带来了很多种植工人,砌了成排的砖房,扎根山中,要打持久战。村民们也想沾沾光,想给他打下手,赚点工钱,但他不需要,根本不招人。   只有孟达,到底是在外头混过的人,口舌油滑。也不知他跟丁煜怎么商量的,丁煜居然破天荒地,不仅让他参与,还答应给了他一些药材种子,让他也在山中,就在丁煜药材基地的外围,拥有了一块地。   说白了,丁煜这是带着他发财。药材种子是他提供的,技术是他提供的,等到药材成熟了,销路还是丁煜解决,从头到尾都不用孟达操心。孟达只管跟着数钞票就行了。   药苗种下去了,孟达满怀发家致富的希望,天天往山上跑。后来,他干脆也在山里砌了个简易砖房,全身心投入种药。只不过,丁煜手下工人们的砖房在山里很深,孟家的砖房在外围很浅。   孟达种药苗,孟怜儿却更辛苦了。她上学之前,都是一大早做好一天的饭菜,用篮子提着送上山去给父亲吃。到了周末,她送去饭后更要呆在山上,帮助父亲一起干活。   忙了一段时间,到了暑假。孟达再次用事实证明了他根本不是个适合干事的人。挑水浇药材时,孟达摔了一跤,脚肿了起来。   药材不能照看了,但又不能不照看,孟达便将药地暂时交给女儿,让她每天去地里一趟,照顾药材。   孟怜儿每天要独自在山上忙碌好几个小时,这中间,很多不懂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问谁。还好,丁煜有时会从这儿经过,耐心地告诉她一些种药的技巧。   孟怜儿独自上山后没几天,田一天就知道了。他哪能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家在山上。整个暑假的大半时间,田一天便主动陪孟怜儿一起上山,一起早早把活干完,再亲自送她下山回家。   做完这一切,田一天才会去忙自己的事情,一头扎进大山里,继续寻找他的野生药材。   田一天还记得,就是在那片药地,两人忙乎完后,坐回砖房中纳着凉。坐在简单的竹床上,他们俩虽然热,虽然累,面对着最粗陋的小屋四壁,却那样恬然。   他和她背靠着背坐在竹床上,孟怜儿时而会转过头看他,嫣然一笑,用手里的扇子替他扇扇汗。时而,她还会撩起自己的衣摆,用那洁白的衣摆温柔地拭他额角的汗水。   衣裳撩起的那一霎,他会突然一秒瞥见她还极其娇小的胸,顿时汗水反倒越流越多。   “怎么了?好呀小天!坏蛋坏蛋!”她终于明白了他怪异的表情原因,顿时无比羞怒,用扇子劈头盖脸扑打他,打到田一天求饶为止。   其实,那扇子就没有一下是打痛他的。   “小坏蛋!好吧,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小小的奖赏!”孟怜儿停下扑打,突然深深地看着他,颜色动人,“不过,你得先闭上眼!”   “莫非……”田一天心中一阵扑腾,听话地闭上眼。   然而,他等了好一会,既没等来她的香香,也没等来她的拥抱。   “当当,看看,最宝贵的东西来了!”她嚷嚷。   田一天猛睁开眼,只见一串白色半透明的东西在她美丽的小手上晃动。那是一串手镯。特别的是,那既非玉也非银,因为那些,对他们俩来说都太奢侈。   那是一粒一粒的晶莹小石头,小石头腰部都被刻出了一道痕,然后用线勒进印痕中,这些小石头便被串在一起,串成了一个手镯。   “真漂亮,你哪来的呀?”田一天问。   “要不怎么说你粗心呢!以前每天跟你上山采药材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些最漂亮的小石子,我就悄悄捡起来了呀!这可都是我选了又选,选出最漂亮的,又用小刀刻了好久才刻出印痕来。花的心思可多了!”她期待他的表扬。   “巧夺天工!我媳妇咋这么心灵手巧呢?!”她亲手做的,田一天当然喜欢,何况还真的很精巧很美。   “去!谁是你媳妇!”孟怜儿大臊。   田一天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不过,孟怜儿没往他手上递,而是帮他戴了上去,直接带在了手腕上。然后,她捊起衣袖,露出她自己的洁白手腕。   “看,我给自己也编了一个,不过没你大,石子没你多。你呀,块头大,手粗,就是费石头!”   孟怜儿数落着他,却将藕节般的手儿伸了过来,与他并在一起。   “不许弄丢了哦!这两个手镯,弄丢了其中一个都很不吉祥的,知道不?”孟怜儿郑重其事。   或许这就算得上是她给他的定情信物吧?只可惜,没过多久,田一天就还是把它弄丢了。或许正因为他这一弄丢,才会一语成谶,有了后面的坎坎坷坷、风风雨雨,有了今天的阴阳两隔?   除了陪孟怜儿一起照料药地的时间,田一天大多数时候依然要去山里。并且,随着他在大山里呆的时间越来越久,走的地方也越来越广,在山中越走越深。   有时,他会碰见那个丁老板带着人,也在山里走动。他会远远看着对方,觉得他们人工种植药材之余,似乎也在寻找一些珍贵的野生药材。   田一天顶多跟对方打个招呼,大多数时候并不理睬他们,自顾自隐入林中,渐渐走远。   那次他去的地方确实比较偏。他沿着一处山坳一直往里走,直到来到两面斜坡中间的一块平地。平地很荒芜,算是人迹罕至,但却又有着一条人工开辟的、年代并不久远的路通进来。路两旁,还时不时有些荒废的灶台、人工井眼。   后来,田一天曾非常隐晦地问父亲,那条路是怎么回事,父亲的回答让他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地方原本确实算是深山腹地,野兽成群,老一辈的村民几乎谁都不曾光顾那儿,也对那儿并不熟悉。   ~~~~~6月22第2更。 第325章 不该抠挖那道缝   但是,后来有那么几年,掀起了大炼钢铁的热潮。小凉村的村民们参与热情倒并不高,甚至根本就没参与。倒是外界来了一群年轻人,喊着口号,唱着革命歌曲,热情震天。他们开进大山,热火朝天地伐树,靠这些树去支援炼钢。   就是他们越砍越深,一些原本不通人烟的地方也被他们开辟出道路来。不仅如此,他们还沿路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挖一眼新井,用来提供饮水。   当时田一天沿路经过的井眼,就全是他们开辟出来的。这一点,在村里在大人们那儿,没有人不知道。   田一天提着半袋药材,在其中一口井眼边坐了下来休息。他有些饿了,要吃点随身带着的干粮。   如果以田一天后来在敦哥那儿了解到的墓葬风水来看,那儿的风水绝对是坏得一塌糊涂,没有任何章法可言。敦哥跟他概述的墓葬风水要点,也就是盗墓团伙赖以寻找古墓而百试百灵的十大诀窍,就没有一条在那儿能对得上的。   可以说,就算凉驼山中百分之八十的地方被怀疑为墓葬宝地,那儿也绝不可能引人怀疑。   吃完东西,田一天又趴到井边去喝水。   与其他大炼钢铁时开辟的新井没有任何区别,那就是沿路而来那么多新井的其中一口。井口不算新,但也绝对不算旧,是用红砖砌成的,外边打的水泥。只不过因为离大炼钢铁那年代也有些年头了,水泥肯定不是崭新灰白的那种。   井水挺满的。田一天俯下身去,看见井中自己的脸。他用手一碰,打碎了头像,然后捧起井中的水,大口地喝。   也不记得是捧到第几口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手上松,孟怜儿送他的那串石子手镯,因为他手的动作缘故而从手腕上脱落了去,迅速沉向了井中。   田一天心中咯噔一下,立马想到的是,这是孟怜儿送给他的最珍贵的礼物,也是孟怜儿的一片心血,一片深情。他想到孟怜儿一再招呼,让他千万不要弄丢了手镯,更想到孟怜儿那句如果弄丢了,对他们两个就会很不吉利。   他没再犹豫,一头便扎进井中,去追寻那串不断下沉的石子。   他之所以敢于这么做也有原因,那就是,自小他便不仅爬山,而且涉水,村外那条河流,他不知在里面游了多少年。别说游泳,就是潜水他都能潜上好久,常常在小伙伴都以为他出事了时,才出其不意地从某处水面冒出头来。   他吸足了气,一直往下潜,追随着那串白色石子的踪迹。然而,只看得见石子在飞快下沉,手却每次都追不上而捞空。   石子一直沉到了井的最底部。田一天这才发现,井还挺深的。他扶着井壁,试着让自己落到井底,然后伸手去掏那串石子手镯。   之所以说是掏而不是捡,因为井底似乎有道极细的缝,石子手镯刚好便落在那道缝隙里。   田一天将手伸进缝去,他越掏,石子手镯越往底下落,怎么也没能掏上来。   他憋不住了,浮上井面,好好换了几口气,再一次潜入水下。这次他使了很大劲,在缝隙里掏、不停抠挖。突然,他感到一阵细小却强劲的吸力,将他的整只手往里吸。   这一惊非同小可,田一天赶紧收手。井底出现一个细小的漩涡,一股井水正吞下地去。仿佛那地下,出现了一个人嘴大小的口子。   算是田一天的手收得很快,没被吸进去,但石子手镯却沿着那股漩涡,瞬间吸了进去,没了踪影。   田一天以为那漩涡要一直卷下去,心中一慌,正打算逃离,却发现那漩涡不过是两三秒的事情,便停住了。仿佛地下另有一股抗衡的力量,将漩涡拒之门外一般。   严格来说,如果说漩涡是往里吸,那么地下相应出现的那股力便是往外吐。刚刚还往里面涌进的水流突然便回吐出来,形成一股向上的逆流。逆流之所以能看得那么清晰,是因为,回吐出来的不只有水,夹杂在水流中的,更有很多如拇指大小的小东西。   那些小东西并不好看,一眼看去就像是褐色的小泥团,又像是溪边常见的小鹅卵石。但,十几粒小泥团同时在一股向上的逆流中翻滚,就有了大珠小珠落玉盘、目不暇接的壮观。褐色团块中又还夹杂着几片暗灰色的东西,更加弄不清为何物。   田一天那一刻产生了错觉,还以为是自己手镯上那些石子散落了,在水中变成了褐色。他没作任何丝毫,伸手便向那些跳动的小东西捞去。   当他的手捞过去的同时,那些小泥团顷刻便又向下落去,完完全全落回了地下那张看不见的嘴。一切过程极快,快到田一天还以为只是一时的眼花。   井底数秒便归于平静,不再有漩涡向下,也不再有逆流向上,仿佛那一上一下、一吸一吐,都是只存在于他头脑中的错觉。   唯有被他捞在掌心的那个小东西能够证明,刚刚电光火石之间,确实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田一天不敢继续憋下去,再一次浮出井面,大口换气的同时,他趴在井沿,摊开手掌,仔细看手中捞住的,到底是什么奇怪东西。   手中的小东西一样褐色,一样暗灰色。两样都不大,犹如成年人的拇指而已。   褐色的那个其实应该算是米黄色与褐色相互过渡着,半透明,应该算是玉吧?在电视的古装戏里,田一天也看过一些玉饰品,可他从没见过像这样,用玉雕刻成的小马匹。   马匹虽小,但却昂首奋蹄,精神十足,不只是栩栩如生,简直就透出一股沙场狼烟的味道。雕刻的纹路里,隐隐有些发黑,看起来不知道是多么古老的物件。   暗灰色的那个,同样是一匹马,只不过却不是玉石,而很像是母亲孙月手上曾经带过的玉镯,只不过显得更为暗旧。   田一天又惊又奇,看刚刚吐出来的有十几颗这种玉马、银马,到底地下会是个什么地方,竟然在洞口便放置了那么多的银马玉马?   ~~~~第3更完成。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326章 一个人的古老秘密   一来仍不死心,想继续找回孟怜儿送他的石子手镯,二来也是格外好奇,想一探井底的究竟。田一天猛吸一口气,第三次潜入井底。   这一次因为有了探奇之心,他便多了些留意。留意之下才发现,这个井并不寻常。最上边,全是现代才有的红砖加水泥,然而往下,红砖却变成了滑溜溜的天然石头。也就是说,这个井上下的材质并不一样,下边为石,上边为砖。   不过,倒也谈不上有多奇怪,以石头垒井壁,在山里并非少见。   继续下到井底,努力探寻,却就是再找不到那串石子手镯的半点踪迹。田一天可以确定,石子手镯一定是被吞到地底那个神秘的口子中去了。不仅如此,类似的银马玉马也一粒都找不到。看来,除了他手中捞到的两粒,其他全都无一幸免地被吞回了地下洞口。   那个洞口,也是早已消失不见,就连井底的地面,也完全恢复,甚至恢复得比之前还更好,连那条缝隙都找不见了。   田一天摸索着,试图重新找到那道缝隙,探看地下的奥秘,然而摸索半天,完全不得其门。整口井在这时又变回了最平淡无奇的寻常水井。   无法久留。田一天又前后换了三次气,三次潜入井底,却再也没有任何的发现。   他只好爬出了井口,一个人坐在井边,发了半天呆。太阳照进山坳,那样炽热。方圆几里无人,全部的阳光围绕着他一个人,晒着他少年茁壮的身躯,地面留下一道孤寂无声的影子。   直到一身湿衣全都晒干了,田一天仍然想不明白刚刚发生的那些事。他只能大致估摸着,这个井底,一定是埋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   他举起手中的玉马,向着太阳。他发现,玉马腹部刻有细小的文字。那文字有点像他在历史课中见过的某种古文,但他并不是能够那得出那全部的七八个字。只依然辨别得出似乎有“凉宗”两个字。   虽然他无法明白“凉宗”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也无法确知地底下到底掩藏着什么秘密,但边边角角他还是能猜到一点。他猜想,地底一定不只有玉马银马这么简单。放在最外边的,往往都是最不起眼也最不重要的,那么,在地下深处,难道有着更加夺目更加惊人的宝物不成?   他不敢确定。毕竟,这口井的外观是红砖水泥,井的建成看起来不过就是几十年内的事情。几十年的新井,又怎么可能会有藏有这么古老的宝贝?   莫非……他想到一种可能。也许,当年那些大炼钢铁的伐木人打了不少新井,直到驻扎到这处偏僻地带来的时候,发现这儿已经有了一口现成的老井,于是他们就利用古井,只是顺便用红砖水泥将井口翻新了一下而已?   或许这真的是一口年代不知道有多久远的古井,却正因为几十年前伐木人们的那次翻新,让它摇身一变,成了一口完完全全的新井,与一路上的所有新井毫无差异,没有丝毫值得关注之处。   于是,出现了这样的可能:   在大炼钢铁之前,从来没有人注意到这儿有口老井,更没有人觉得这口其貌不扬的老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在大炼钢铁之后,人们沿着伐木人开辟的痕迹发现这里,但外地年轻人已全部撤出,人们理所当然地把这口井当成了新井。   不管怎么样,田一天都觉得自己似乎没必要在这个问题再继续苦思下去。他虽然急需钱,但还不觉得凭自己能挖掘出什么宝贝来;至于向政府部门报告,说实话,这对于当时还年少的田一天来说,觉悟要求也高了点。再说了,当时的他就没见过什么比村长还大的官,但如果叫他去报告给村长,就冲村长擅自将大山贱租给丁煜这一点,他心里就一百个疑问号。   他相信那样一来,最先找到他的肯定不会是政府部门,而会是其他来路不明的人士。缠上他和父母的,一定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想到这些,田一天将玉马银马收进口袋,重新背起半袋药草走向山里。眼下,还没有比帮助父亲治病更重要的事情。   他不仅不打算再去想那口老井的事情,同时也下好了决心,不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就让它变成他一个人的秘密,掩埋心里,宛如从未发生。   包括自己爸妈,包括孟怜儿,他都不打算提起半个字。   采了一整袋的药草扛回家,那两粒玉马银马他到底还是舍不得丢,就把它们藏在了自己装旧书的木箱角落,最底下。   有过去了好些天,每一天,他仍然保持着既有的习惯:送孟怜儿一起上药地,帮她一起干活。干完活送她下山回家,然后他再转身走进大山采药。   那天上午,他亲自陪孟怜儿下了山。一路上,孟怜儿不时地替他拭汗,趁山上无人的时候,她还悄悄将手穿进了他的臂弯。两人就这样挽着,沿着青草如茵的山坡并肩相依而行。他们两小无猜的背影被山风与鸟语推送着,安静而甜蜜地挪往回家的方向。那样子,就像他们已经看得到的未来,预演着夫妻双双把家还。   亲眼目送孟怜儿走回了她家门口,亲眼看见孟怜儿美丽的马尾在脑后晃了一晃,转过头来深深回望他一眼,冲他莞尔。   “去吧去吧,一定要小心点哦!不准再采山壁上边的药了,知不知道?”孟怜儿像个小姐姐似的,百般的不放心。叮嘱了好几次,才进了门,照顾她奶奶和爸爸去了。   “嗯,我保证不了!下午一采完药我就来找你!”他答应她,像是在给她一个承诺。其实每天都是这样,采完药回来就算没事他也一定会来看她,其实是为了让她放心,知道他已平安下山归来。   要是哪天他因故没去见她,那可真是大事一件。田一天就记得有这么一次,回来晚了没去见她,结果第二天她双眼都是红的,说是为他担心了一整晚,没有睡着。   ~~~~~6月23第一更。 第327章 她被玷污、蹂躏   这天田一天显然是吸取了教训,并没有等到太晚才回。他尽量加快手脚,麻利一点,太阳才刚下山,他就已经扛着一麻袋药草回到家了。   一放下袋子,跟爸妈打了声招呼,他就往孟怜儿家跑。孟达号称是还在养伤,人却并不在家,也不知上哪玩牌去了,只有孟怜儿奶奶躺在床上。   “奶奶,怜儿在家吧?”田一天进了屋问奶奶,一边四下望望,并不见怜儿身影。   “小天来了呵。怜儿呀,她上山去了。”奶奶从床上抬起头来回答他。   “上山?下午还用上山去吗?”田一天明明记得只需要每天给药地浇一次水就好,而今天的水上午他已经同孟怜儿一起浇过了。   “我也不知道。她爸说现在药地到了什么……关键期,每天要浇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她听他爸的话,就上山去了。小天,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奶奶明白田一天一直在帮怜儿,也明白他们俩的感情。田一天看得出,奶奶是打心眼里乐意看到他们这一对人的。   “奶奶,我不辛苦。那您休息,我回家去了。”田一天打了个招呼,说是回家,但他并没有回往自家,而是往山上跑。天色将晚,他肯定得去山上帮孟怜儿一起把活干完,早点接她回家。   田一天是一路小跑,翻过几座小山包才望见了那片药地的影子。再往前跑,是一大丛树,透过树丛,能远远望见他和孟怜儿常常呆的那间砖屋。   正要绕过树丛,却只听一阵碎步从树那边向山下冲来,脚步不仅碎,而且凌乱,如同受了伤的小鹿,惊惶而悲伤地跌跌撞撞。   一个小身影从树后绕了过来,跌跌撞撞着,一头撞在了田一天身上,“啊”地尖叫一声。   “我是小天呵!怜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田一天从那身影一眼便认出了是孟怜儿,然而他又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孟怜儿。   她蹒跚的步履,就如同双腿间中了枪弹,半点没有平日的轻盈飘然;   她凌乱披散的头发,仿佛被谁大力揪扯后、蹂躏后,保留着暴风雨的痕迹;   她好看的小嘴现在高高肿着,脸上有红有紫,像是被谁刚刚抽打过。而眼泪,不只是装满她的双眼,更是混和着一些灰尘,涂满了她整张脸。   “小天!”孟怜儿愣了半会,终于借着暮色认出他来。她颤抖着,抱紧他。不是那种轻微的颤抖,而是剧烈地抖着,仿佛她的小身体里,经历着一场大地震。   她那不是抱着他,而是攀沿在他身上,整个身子却在往下滑倒。她唯有这样攀紧他,才不至于很快就彻底瘫倒到地上去。   “别怕别怕!告诉哥,到底怎么了?”田一天心中一沉,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从头脑中升起,令整个暮色又暗了三分。   孟怜儿却只是哭,泪水催动着她的头颅,令她一直摇头。她从来没有如此凄苦地看着他。   得不到答案,田一天却听到树丛后边的砖屋远远传来男人的声音。田一天连忙抬头,穿过并列的树杆,他能看见砖屋的门外有一个男人在引颈往屋里看。田一天依稀认出,那是丁煜的其中一个手下工人,却不知这个时候在孟家药地的砖屋旁干什么。   里边有个人走出门来,一边出门一边还在系着皮带。田一天从侧影认出来,正是承包几座大山的大老板丁煜。   “今天算辛苦你了,没什么不长眼的来打扰吧?”丁煜一边系着裤子皮带一边问。   “没有!就算有两只野猫跑过来,都被我给您赶跑了!老板,那个……爽吧?!”手下猥琐而讨好地问。   “你说呢?这样的极品妞,跟你说,就是玩个仙女,也就这样了!”丁煜明白了手下所问的事情,爆发出一阵银荡而猥亵的浪笑。   “爽就好,我在外边听那小妞一直哭叫个不停,估计吧,下次你再找她,就不是哭而是笑了!”手下跟着丁煜往屋后走。   “曹特么!畜牲!”田一天虽同孟怜儿一样在男女之事上面懵懂,但听完那两人的话,怎么也都明白过来了,目光再下意识地往孟怜儿裤子一看,只见她颤抖如抽筋般的双腿,膝盖等地方有好几个被撕烂的破洞。   更要命的是,孟怜儿发白的裤子,裤腿上部居然有小片血迹,再往上,裤裆位置,更是斑斑殷红!   “丁煜那个杂毛,他把你……”田一天只感到暮色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裂痕越变越大,嗡嗡作响地将傍晚的天空切成一块一块的碎片,“我去揍死他!”   田一天就要推开孟怜儿,往已经消失在屋后的身影追过去。   “小天,别去!”孟怜儿用力抱住他。因为她的力气比他小很多,根本拦不住怒火冲天的他,所以她只能用尽全力,把整个身子都吊在了他身上,像可笑的布袋悬挂在他身上,这样才终于缠绊住他的腿脚。   “他是大人,而且有两个,你会被他们打死的!”孟怜儿凄楚地哭着,拖住他,“我已经这样了,我不想你再出事!”   “不行,就算被他们打死,我也不能放过那个杂毛!”田一天也发了力,猛推开孟怜儿,结果轻易就将孟怜儿从他身上甩了出去,跌撞几步,惨叫一声摔在坚硬的石头上。   “怜儿!”田一天意识到自己太用力,摔伤了怜儿,赶紧又跑回来,坐在地上,抱起她,像抱一个被他不小心丢弃在地的、染血的布娃娃。   “小天,好小天,你听我说。”孟怜儿哭得抽着气,好不容易才停住,“我比你恨他一百倍,可是小天,我不能让你为我出事。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爸,让他帮我报警,叫人来抓他……”   “好,我们报警,我们报警!”田一天不敢再惹她伤心,只好顺着她的话说。她现在停不下来的泪水,已经哭碎了他的心。   “……不,也不能报警。我怕……我怕村里人说我,以后所有人都会看不起我。小天……你说,我还要这样活着吗?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孟怜儿悲惨地摇着头。暮色渐浓,一次次遮掩过来,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绝望。   “怜儿别这样,你不能这样想。还记得那天在悬崖时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吗?不要怕,不要怕,我跟你再说一遍……”田一天坐在地上,她也坐在地上,两个人仿佛除了大地之外一无所依、一无所靠,就这样苦苦地坐地相拥。   ~~~~~6月23第二更。 第328章 禽兽玷污她后   这是暮色中最无望、最揪心的一刻,他唯有用自己并不多么灵巧的嘴说着话,驱赶着暮色的包围,驱赶着世界上最黑的一个傍晚。   说到后头,田一天开始盘算,开始在心里回旋着他的计划。他虽然劝慰着孟怜儿,但他自己的手,却握紧着拳头。孟怜儿一直在瑟瑟发抖,而田一天的手,却是另外一种抖,一种铁质的、峥峥的抖动。那悄悄咆哮着的五指,仿佛在透露,它们的主人已经不再年少可欺,已经长成一个足以去面对生死的男子汉。   “怜儿你听我说,我有两个办法对付那个浑蛋!”田一天轻声告诉着怜儿。他抱着自己受伤的女人,把全部的温情给到自己的女人,却把所有的恨与怨留在两个计划里。   “第一个办法,我知道他们平时出行的规律,我会用这个对付他。我对他们的药材基地很好奇,所以观察过他们很多次。我发现他们每天都钻进深山,去往不同的地方,有两个地方,他们更是去过好几次,我估计他们一定还会去!我要在那两个地方挖一个很深的坑,在里面装上尖尖的竹杆,密密麻麻装满几十根!全部尖尖朝上!我要在上面盖上草皮,就像平时咱们在山里伪装的野猪坑那样!我要把丁煜变成一头嗷嗷乱叫的野猪,掉进去,被插死在里面也没人去救他!”田一天恨恨道。   “可是小天,要是他不死,反过来就会派人打死你的!”孟怜儿现在满脑子只有恐惧。   “你放心,就算他不死,我也有办法让他舍不得打死我!”田一天咬牙道。   “不会的,你千万别以为他会心慈手软。我刚刚想反抗,就被他打懵了!”孟怜儿痛苦地摇头。   “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我的第二个办法。这段时间,我发现他们把这几座山全部承包下来,说是做药材基地,但那种挖法,根本不像是在挖药材,倒像是地里有什么宝物要挖一样的!我甚至怀疑他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会不会是什么盗墓团伙?后来我有次跟他们相遇时,我躲在树后听他们说话,提到什么「凉宗墓」,说是价值连城。虽然其他的都没听清,但这让我更加怀疑他们是不是奔着什么古墓来的!”   “盗墓的?”孟怜儿抖着问。   “当然我瞎猜的,但就算他是药材老板,听他说话,肯定同时也是对价值连城的「凉宗墓」感兴趣。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别跟其他任何人说,这个什么「凉宗墓」,没有任何人能找得到,但很可能却被我给碰见了!”田一天小声告诉她。   孟怜儿不解地看他。   “具体怎么找到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些我不能跟你说。不是要瞒你,是因为告诉你,你就多了一份危险。反正你相信我,我知道那个墓在什么地方。如果第一个办法行不通,我就会用凉宗墓引他上当。只要他跟我走,我就有办法害死他!对凉驼山,我比他熟!”田一天肯定地说。   “不行!”孟怜儿稍稍缓过劲,总算清醒了一些,“小天,第二个办法千万不能用!那个办法就算能杀死他,也很可能走漏那个什么墓的消息,让很多人都盯上你,那样……你不死在这伙人手里,也会死在那伙人手里。我不想你死,不想你为了给我报仇去送死。小天,你能这样替我想就行了。你以后都不要再提那什么墓了,行不行?!”   “……”田一天怔了怔,没想到怜儿在如此悲惨遭遇之下还能事事为他着想,“好,小天听怜儿的。我会把第一个办法用最充足的时间去准备,准备到最可靠。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误落进野猪坑,被扎死的,怪不得别人!”   田一天黑暗地说着。悲怆与愤恨,把一个少年的脑浆开发成了毒汁。他只恨自己的智商,还不能见血封喉。   “让他坐几年牢吗?那真是太放过他了。他这样害你,我要他死!”田一天如同所有电视剧中最阴狠的反角,抽动着嘴角,展露出少年的恶毒。   “怜儿,说了这么多,其实都不重要。我还想跟你说最重要的一句。”田一天面部稍有松懈。   “还记得那天在山壁下我喊出来的那句话吗,我说:孟怜儿,我娶你!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娶了你了。你已经是我的,我永远、永远不会放弃你,你也永远、永远都是我的女人,我的媳妇!”田一天字字句句落到她耳中斩钉截铁。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他的嗓音出现了过渡,由少年的青涩过渡到大男人的浑厚。   当一句话说完的时候,他就长大成了一个男人。   “可是我……”孟怜儿娇躯再次一抖。这次的颤栗,竟不亚于之前遭受暴行而带来的颤栗。田一天能够感受到她的颤栗,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捶中了而发出的颤栗。   “别可是。在我眼里,你什么都没变过,你还是那天我在山壁下娶回的那个怜儿,最漂亮也最完美的怜儿。我的怜儿,我来保护!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的。我活多久,就护你多久!”田一天并不懂太多词藻,句句皆是硬话。   “小天,呜呜……好小天。我错了,我不说那些要死要活的话了,再也不说了。我要陪你活下去,陪你一直活下去……你活多久,我活多久!”孟怜儿被她自己的泪水泡到融化,化得软软,倒在他身上。   那一刻,田一天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她哭成那样,浑身被泪水冲洗了一遍。   田一天不是说过就算的人。他最擅长的并不是说,而是做。   此后的接连几天里,他就行动起来。他像一只心怀险恶的丛林小老虎,又像一条满腹毒汁的蝰蛇,悄悄穿梭在林中。   他估计了丁煜还会再出现的一个地方,一点一点地挖土,用麻袋一袋一袋地把挖出的泥土远远地扛到别处丢掉。每次挖完收工下山,他都用草皮将尚未挖完的坑重新盖上,不被人发觉出来。   他专心致志,他积沙成塔。愚公移山做过的事,他也在做。   他每天的时间变得很紧。他要上山采药,扛着一麻袋的药草回到家,大多数人都在闹着腰酸背痛之际,父亲劝他坐在家好好休息之际,他却精神抖擞。   他猛吃几大碗饭,就继续上山,挖他的土,搬他的泥,愚他的公,移他的山。   他只是个被点燃的小男人,不是机器。他的腿也会酸,腰也会痛。肩膀磨破的时候,流出来的也会是鲜血,而不是机油。   ~~~~~第3更完成。这就是我们所处的尘世,有苦难,有爱恨,有低到泥泞里的小人物悲欢;有反抗,有不屈,有开在云端里的遥远。 第329章 但愿有福份做你妻   一麻袋一麻袋的泥土压在他成长的骨骼上,有时候他能听到身体内部的吱吱呀呀、晃晃悠悠。他听到骨骼在喊叫,被压散了,再恢复,向着高处恢复。他感觉在那一段仇恨的日子里,身体长高了。   唯一庆幸的是,那几天,田一天忙于这些事情之余,不用再去陪怜儿上山。那几天,怜儿父亲重新变得勤快起来,亲自去药地浇水了。他跟怜儿说,她这段时间累了,先休息休息,以后再去药地。   田一天准备再挖两天的土,坑挖到足够完美了,他就要开始伐竹,把竹子削尖埋到坑里去。他在心里数着倒计时,他计算着丁煜的死期。   然而,他直到后来才知道的是,当他默默做着这一切的同时,另外一件事情却也在悄然发生着,从而彻底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父亲田胜朴欠了镇医院越来越多的医药费,虽然,以镇里面那点水平,并没能给田胜朴带来多大起色。田一天采药卖的钱减轻了家里的负担,但显然无法解决全部的医药费。   母亲孙月已经为这事愁眉不展很久了。他跟田胜朴没有生孩子,但田一天看得出,养父母两人的感情很好。养母孙月在村里那些女人中,长相算是中上的,能够嫁给田胜朴,只能说确实是出于一份难得的真感情。   镇医院的人还算好,倒没有急着催田家要欠款,但继续看病却成了问题。   田一天有一天突然发现孙月手上的银手镯不见了,他才知道,为了父亲,母亲把戴了十几年的银镯都给卖掉了。 这让田一天更加觉得身上沉甸甸的,也觉得自己要更加勤快,为家里分担更多的重压。 于是,他的暑假变得比任何一年的暑假都更为充实忙碌,除了上午采药材,中午准备陷阱之外,下午他还要再去一趟山里,再采一次药草。   天色渐黑,田一天才扛着麻袋从山上回来。下到半山坡,却见暮色中,有一个窈窕小巧的身影,挽着一个大人的胳膊在他前面走着。   “田叔,您一定很累了吧?都是怜儿不好,让您生着病还来帮我干活……呆会我帮您好好捶捶背!”是怜儿的声音。   “不累不累!上山采药打猎做不动了,做点地里事还是没问题的!”是父亲田胜朴的声音。   “叔您真好,我要是有个您这么好的爹就好了!”怜儿的声音里有感激也有些失落。   “说真的吗?那好办,等你成了我们家小天的媳妇,不也是管我叫爹?”田胜朴逗着孟怜儿。   “田叔!您老是取笑我和小天……”风中传来孟怜儿羞涩的声音,羞涩中,田一天却又能听出一丝忧伤来。   “爸!怜儿!”田一天听出是父亲与怜儿,小跑上去追上了他俩。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oM   “小天……”孟怜儿俏生生地站住,看见他,眼中一亮,像有黄昏的萤火虫飞过。   “怜儿。”田一天回望了一眼孟怜儿,这段时间他早出晚归的,跟孟怜儿见面的时间少了,就算在上山采药,心里也老惦着她。他只知道孟怜儿在家休息,却不知怎么今天又上山了。   “爸,您身体不好,怎么上山来了?”田一天问父亲。   “小天,是我不好。今天,我爸爸说他摔伤的手又痛了,下午让我一个人去山上照顾药地。我……我怕一个人上山,就去你家找你陪我去。结果你采药还没回,田叔刚好从地里干完活回来,听说我不敢上山,他就答应陪我去上山照顾药地了。我怕田叔累着,可田叔还是坚持陪我去了,帮我一起把药地的活忙完了……”孟怜儿嗫嚅着,既有对田胜朴的感激,又有一些未尽之言的尴尬。   “爸,谢谢您!”田一天也对父亲倍加感激。孟怜儿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父亲不明白,田一天却明白。他明白,怜儿真正担心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怕一个人去药地,又碰上那个丁煜,再次遭受那个丁煜的凌辱。要不是这个原因,她怎么可能舍得让有病在身的田胜朴陪她去药地干活。   “不跟你们俩闲扯了,肚子饿,我先回了,你们俩慢慢扯吧!”田胜朴却突然性急起来,笑望了一对少男女两眼,便加快脚步自个先走了。   “你爸真是……”孟怜儿当然明白田胜朴的意思,是不想当电灯泡,留他们两个自己想说啥说啥去。   “什么我爸?也是你爸好吧!”田一天故意笑她。   “小天,你不许笑我,我真希望有一天……能叫他叫爸呢。可是,也不知道咱俩能不能有那一天……”孟怜儿这次是主动抱住田一天的胳膊,两个人停下来,她倚在了他肩膀上。借着黄昏剩余的天光加上刚刚探出头来的月光,他看出她极美的双眉间比平时多出几分伤愁。   “怎么不能,早就已经是了。你就是我媳妇。”田一天纠正。   “可是……我最近有种奇怪的感觉。我总觉得我爸是那种,为了钱绝对能毫不犹豫把我卖了的人。”孟怜儿愁容更甚。   “难道他提前跟你找城里有钱的人家了?”田一天心中一惊。确实,山里女孩出嫁早,往往并不等到法定的结婚年龄。比怜儿再大一两岁的女孩,有些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也不是这样……反正我也说不清。”孟怜儿不想再说下去,只是更紧地抱着田一天,“我不会嫁给别人的,也绝不会让别人再碰我半下!”   “怜儿,我也一样,早就认定了你!”田一天感激地握紧她发凉的小手。其实以田一天的出色成绩,在学校里同样经常接到女生莫名其妙的小纸条,他每一张都没正眼看过,直接撕碎扔了。   “小天,我想好了,其实再过两年,咱们大了,可以一起去市里边打工挣钱。我们用自己挣的钱给奶奶和你爸治病,还可以用自己挣的钱去念大学。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也不怕!”孟怜儿的愁容中终于因为有田一天的相依,而点起一份憧憬。   ~~~~6月24第1更。 第330章 走漏风声   “怜儿你也这么想的?跟我想到一块了!其实很多人十五六岁就辍学了,十年后照样打拼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来!”田一天其实也跟她有着同样的念头。   两个少男女就像一对计划着未来柴米油盐的小夫妻,相互紧依着,一边低语倾诉,一边走进回村的山路。   快到家门口,两人依依惜别,才不舍地走向各自的家门。   一家人吃完晚饭,饭后,孙月又盯着田胜朴吃完药。   “你呀,白天也累了,先歇会儿吧,我和儿子收一收白天晒的那些药!”孙月不让田胜朴再继续干活,田胜朴也不好再逞强。   留下田胜朴在家中拾掇,孙月与田一天娘俩提着箩筐,去了屋后山上的那块平坦的小晒场。平时,田一天从山中采摘的药材,有相当一部分都会放在那块平地晒去水份,然后放着,等待药商来收购。   “小天呀,你这孩子也太懂事了。这段时间全是你一个人上山采药挣钱,妈看着都心痛。从明天起,早点回家,别非得采那么多了好吧?你爸看病的钱,暂时有一些了。”月光下,孙月捧起半干半润的药草放进箩筐,理了理腮边的头发对儿子说。   “有谁借钱给咱们了吗?”田一天好奇母亲说的钱从何来。   “不是借。妈想起家里有些祖辈留下的银元,找了半天,在你放旧书的柜子底找到,前几天拿去镇上卖了。”孙月说。   “哦,那也卖不了几个钱吧?”田一天没太在意地说,话说到一半却猛地一惊,“妈您说哪个柜子,放旧书的那个?”   “对呀怎么了?这孩子,一惊一乍的,把妈都吓一跳。”   “就只银元?没动其他东西吧?”田一天很是不安。   “你瞒着爸妈在里边藏什么宝贝了?没见着呵。就看到有两匹小马,好像一个是银的,另一个像石头一样的应该是玉吧?玉的那个没动,银的那个小马我凑合着那些银元一起,拿到镇上摆小古董摊的小贩那卖掉了。”孙月不以为然。   “不会吧妈!您把银马那个拿去卖了?”田一天手中抓着的一把药草重又掉回了地上。   “怎么了,不跟那些银元一样都是家里传下来的古董吧?不过倒是没想到,拿去卖的时候,有好几个小贩都凑过来看,都对我那些银元感兴趣。他们叫价一个比一个高,有叫三千,有叫五千,妈可不傻瓜,让他们互相抢,最后八千给卖出去了。儿子你说,妈还一直不知道几个银元会那么值钱呢,你知不知道这银元有什么来头?”孙月为卖出那么多钱而有些不安稳。   “应该……可能……那些银元的历史价值特别高吧。”田一天艰难地回答着母亲。他当然清楚真正被争抢的并不是银元,而是夹在银元中的那粒小银马。   “妈您回想下,买走您那些东西的人长相怎么样,这些天还在镇里街上吗?”田一天脑中轰轰着。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原本自己就是怕井里得来那两件东西泄露出去,这才悄悄藏在自己的旧书箱子里。哪能想到,这才多久,偏偏就被母亲翻箱倒柜找出来卖掉了。   从母亲描述的小贩争抢情形来看,看来,这些小贩都是懂行的人,至少能够看出银马的年代特别久远,所以才会价值极高,否则又哪会愿意争出高价?看来,八千还只是欺负孙月不懂行。他们既然能够给不懂行的孙月出八千,那粒银马的实际价值,只怕不知是那八千的多少倍。   银马还只是井中神秘洞口最入口处的一点小物什而已,价值便如此吓人了,整个地底下又到底会埋藏着什么,价值多少,田一天现在真是想都不敢想了。   现在看来,进一步证实了井底就是“凉宗墓”的可能性。难怪,在丁煜嘴里,传说中的“凉宗墓”如能找到,将是价值连城!   几个小贩能够看出银马的年代久远,那么就一定还会有更识货的人,直接通过银马而锁定具体朝代,判断出银马与“凉宗墓”的关联!   如此一来,只怕便很可能会有人一路追溯。慢的话,一两年,快的话,三两天的事情,就极可能追查到孙月身上来!   也正是因为想到这点,田一天才暗暗冒出了冷汗,连声追问母亲,那个小贩还在不在。他的想法,当然最理想的是找到小贩,把钱退回他,将银马收回来。如果那个银马还没有流出去,流向更加居心叵测之人手中的话。   “不是,儿子你不是想去换回来吧?我知道,那是祖传的东西卖了不好,我告诉你爸之后,他还怪了我呢!可这不是没办法吗?你现在就算想换回来,拿什么换?那八千块上医院还了一小部分钱,又开了些新药,都用掉大半了……”孙月看儿子着急,脸上有了些微自责。   “那……卖了就卖了吧。”田一天不忍心看母亲自责,“但是妈,银元和银马的事情,您千万不要跟其他人再提起了。”   “不提不提,又不是什么好炫耀的事。”孙月答应。   “还有,妈您这段时间能不能尽量在家里,镇街您先别去了……”这是田一天唯一能想到的有效应对措施了。孙月不上街,那么就算有心人推测出了银马背后藏有秘密,带着那名小贩在街头转悠,一时找不到孙月,也就作罢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说得妈心里慌慌的?不会是那银元有什么事吗?”听了儿子的话孙月也变得有些惴惴。   “没什么事,妈您不用多想了。”田一天只能像个小大人似地安慰母亲。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这孩子,说话怎么跟打哑谜似的。”看着田一天提着箩筐下了后山,进了屋去,孙月暗自嘀咕。   田一天无声地推开屋子的后门,无声地将箩筐放好,他看了一眼瞌睡的父亲,悄悄走进里屋。   田一天找到自己放旧书的那只箱子,翻开一大堆旧书。箱底,果然没了银马,只有那粒像褐色泥团般并不太好看的玉马还在。他拈起那粒玉马,放进自己口袋。   玉马不能继续在旧书箱子里放着。田一天必须把它揣兜里,明天再去找个更妥当也更隐秘的地方藏匿起来。   做完这些,田一天找到一个新箩筐走出屋,继续去屋后的小晒场同母亲一起收拾干药草。   月光如水,撒在屋顶,撒在屋后参差的树木,没有人能看得见月光在空中布下的波纹,是如何的汹涌而惊骇。   ~~~~~周六第2更。 第331章 母子落入歹徒魔爪   掩上后门时,田一天听到父亲田胜朴的鼾声从家里传来。在田里辛苦了一天,又帮孟怜儿上药地忙了半下午,这个昔日强壮的山里汉在倦意的席卷下悄然进入了梦乡,就靠在竹椅上睡着的。   田一天听着父亲的鼾声,看着飘洒的月光,心里涌起一丝安定与祥和,那是在艰难困苦的日子里,依然葆有的一点安详,柔和着他的少年心。   他哪里知道,这已经是他享受到的最后一次安定祥和,也是这个家最后一次呈现出来的安定祥和。   他沿着石头阶梯,提着空箩筐,一步步走上晒场,举目望去,却不见母亲孙月的身影。   如今回想起来,他甚至能清晰地忆起那一刻月光的空旷感,在他心中拉起了警报一般的惊慌。   还没能收拾完的半干草药任月光吹动着,晒场上除了草垛便无一物,母亲这是去串门了吗?不大可能呀,怎么会活儿干到一半便去串门?   难道……   念头从心中划过,田一天便准备喊人。然而,他的嘴还没来得及张开,声带便如卡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一双大手扼紧了他的咽喉,如同一把钝剪刀,要去剪断他的脖子。   田一天能够感受到那绝对是一双成年男人的大手,才会那么粗大而有力。但即使这样,他并不就放弃挣扎的希望。他用手肘猛捣向后方,脚也伸向后边,试图去绊倒对方。他相信自己,像只半大的牛犊,就算一个大人,他也并非就打不赢。   他的力气显然令对方大为意外,差一点就被他绊倒。可惜的是,对方似乎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很快,又有一双手伸过来扳住他的双肩。紧接着,第三双手也到了,用一块充满尘土味和汗腥味的毛巾,紧紧勒进他口中,薰得他差点就呕吐出来。   顿时,他如同哑巴,所有的呐喊都只酝酿在喉咙中,无法发布给眼前的月色,以及惊涛般刮来的夜风。   再下一刻,就连月色他也见不到了,因为第三双手继续扯过一块毛巾,这次是蒙在他的双眼上。   一秒之间,月光谢幕了,满天的星星都死掉了,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惊惧而又无助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黑暗。   这还不算,一个麻袋当头罩了下来,就像平时他盛装那些善良的药草一般,善良而未来得及涉足这个复杂世界的他被盛装进了麻袋中,那些人扛起他。   他又盲又哑,成了一个五官失去二官的人,在麻袋中挣扎,换来的是对方三个人再次一起动手,将他的双手绑上,双腿也绑上,重新塞入麻袋中。   就这样,他浑身被绑,只有耳朵还活着,凭着听觉与感应,他能感觉到黑暗的大地在脚下飞快地退却,那些人似乎轮流扛着他飞跑。那飞跑的方向不用说,一定是离村子越来越远,离山林越来越近;离天堂越来越远,离地狱越来越近。   他现在回想,依然能体会到自己十二三年前那个夜晚的惊惧、心急如焚。僵直在麻袋中,他不只为自己惊惧,更为母亲的下落而心急如焚。   他已经完全能够猜到,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而且居然来得那么快,那么急遽。一定先于自己之前,母亲就被以同样的方式,落入了对方手中。   此刻的母亲,一定同样被蒙了眼、塞了嘴,躺在另一只麻袋中,向着幽暗的林中奔行。   而如果父亲没在对方下手之列的话,那么此刻父亲一定还倚在竹椅中,安然于某个充满倦意的梦。那个梦中,或许他会想到一天的劳作,想到妻,想到儿,想到生活的苦,也想到苦中泛起的醉人的甜。   不知道被扛着奔行了多久,再次见到光线时,已经处身在一间破屋中。那不过是破屋中一只昏黄灯光混合着屋外的月光,不过,由于田一天的双眼被蒙得太久,乍见光明,竟显得那么强烈刺激,差一点把阴柔的月色错当成了人间艳阳,把黑暗鬼魅的世界错当成了朗朗乾坤。   屋子不大,却居然站着六个男人!越过那六个男人,田一天终于找到同样从麻袋中扔了出来,缩在地上的母亲孙月。   “妈!”田一天大叫了一声。叫完才发现,声音从喉咙中发出,又落回了喉咙,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见。因为,蒙在他双眼的毛巾松开了,但勒在他嘴中的毛巾却依然没有放松半点。对方压根就没想让他有机会叫喊出来。   田一天看到自己像一条缺水垂死的鱼,因为求生而爆发出暴烈的弹跳力,被绑住的身躯整个高高地弹跳起来,差点撞倒离他最近的一个平头男人,然而终究没能得逞,重又重重地落回到地上,砸痛了他自己的腰与臀。浑身被绑,不仅手脚动不了,就连起码的蛮力都受到了限制。   “马勒巴子,叫你蹦达,小兔崽子!”两拳头砸在田一天脸上与眼角。脸与眼都是火辣辣的痛,辣出了眼泪来。   田一天看到母亲孙月同样扭弯了身躯,伸长脖子向他张动着嘴,显然是看到儿子被打,想要制止却发不声音,只有泪水从她眼中流淌出来。   “看样子,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松开她的嘴!”有一个一直背对着田一天的人身子转动了,看看田一天,又看看地上的孙月。   田一天立刻认了出来,那张他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用刀子在心中划了一遍又一遍的脸。那是丁煜。   就是他,前些天的黄昏,在孟家药地边的小砖屋里强暴了孟怜儿,系着皮带离开。就是他,这些天,田一天挖深坑、削尖竹,想着像坑杀野猪那样叫他去惨死。   田一天发现,丁煜看向自己时,目光冷酷而平静,似乎,丁煜并不知道这个少年碰见了他强暴怜儿的秘密,而自己在为他精心准备野猪坟墓的事,丁煜看来也是并无察觉。   丁煜的目光轻易掠过了少年,掠过了他的掘墓人,像在俯瞰一只蚂蚁。听到他的吩咐,一个三角眼男人和一个酒糟鼻男人一起松开了孙月嘴上的毛巾。   ~~~~~周六第3更发出。今天终于有时间可以加写,只要有大伙热情高涨的支持,老温全力以报。同时,这两天会开始整理前传。至于前传人物与这部的联系,要再过一些章节才会呈现出来。 第332章 她被群氓施暴   田一天努力回忆着十二三年前那些男人的面孔,无法全记得逼真,但好在那些男人都算长得有些特征,所以他大致回想了起来。   除了丁煜的面孔看起来长得就像一个生意人之外,其他五个男人都偏粗俗。他们自然全是丁煜的五个手下,而且实际上,在这深山中以种药工人的名义悄悄存在着的,肯定不只五个。   这五个刽子手一个三角眼,一个酒糟鼻,还有一个大脖子像个缺碘症患者似的,一个高颧骨,一个耳朵下边长着只醒目的肉瘤。   “小天!”屋子里,孙月一被松开嘴巴,立刻便尖叫起来,喊出儿子小名。   “救命啊!来人救命啊!”喊完儿子名字,孙月又扯开嗓子向外边呼救。   然而,丁煜却抱着双臂像看戏似的,无动于衷地看着孙月尖叫,也不命令手下去制止她。   “叫吧,这里深山老林,离你们村有十来里呢。你叫破嗓子,看看会不会有个鬼影出现?”丁煜好笑地抖抖肩膀。   果然,就像是为了证明丁煜的话极其英明正确,外边除了被惊起的几声鸟鸣,再无其他反应。   孙月连叫几声,也便发现了求救的无望。深山中就算白天都少有人影,更何况现在是晚上?实在要有,也除非像护林的老徐几个。可林子那么大,老徐他们又怎么可能深夜转悠到这来?   “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孙月转而厉声问眼前包括丁煜在内的六个男人。虽然孙月知道有老板承包了大山种药,却并没见过这个老板,自然也便不认识眼前的丁煜。其他几个男人她就更不认识了。   “你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些。”丁煜居然友好地笑着,向她摆了摆手掌,“你只需要回答我们的问题。而且,问题真的很简单,太好回答了。”   “我一个种庄稼的,平时都……不怎么出门,有什么能告诉你们?”孙月忐忑着问。   “当然有,就看你愿不愿意说了。”丁煜脸上的笑更加有了迷惑性,他扬起手来,手指拈着一粒拇指大小的暗银色东西,正是孙月同银元一起卖给小贩的银马,“你在街上卖给钟长毛的这个小玩意儿,哪儿来的?”   “什么……钟长毛?我不认识那个人呵。还有……你手上这个小玩意,我也没见过。”孙月目光闪烁着说。她眼中有恐慌也有后悔,似乎终于明白那几块银元为什么能够卖到八千元高价了。原来真正的奥秘在于这粒毫不起眼的小银马。   “还愣着?”刚刚还礼貌微笑着的丁煜突然踢了三角眼一角。   三角眼如获命令,立即冲上前去,啪啪,连续两记响亮的耳光扬起在孙月大眉大眼的脸蛋。   “唔!”见母亲被打,田一天立刻想要冲过去帮她抵挡,他太急,都忘了自己手脚是被捆的,结果刚站起没多久就扑通跌倒在地。   他在心中咒骂着这帮饿狼,同时也在心中责怪着自己。晒场上当时他还在寻思,怎么样想办法将这粒银马从小贩手中赎回来,以免万一生出事端。只是万万没想到,事端来得却如此之快。   啪啪,又是两记耳光。   “唔!唔!”田一天叫喊着,也怒骂着,然而叫也好骂也好都只有他自己一人听得见,因为他嘴上的毛巾依然勒着至今没有松开。   他口不能言,手不能伸,脚不能张,只有把肢体当作他的语言,在地上翻滚,试图一路翻滚到母亲的脚边去。就是挨打,也要跟母亲躺在一起挨打。就是动不了手,也要用少年的身躯帮母亲遮挡耳光拳脚。   然而他并没能如愿翻滚到母亲的脚边去。丁煜用脚止住了他,并且抬起另一只脚,踢得田一天小腿抽搐了一下。田一天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礼貌的所谓生意人,力气居然还挺大的。   “绑好了,大戏还没开始就这么激动,呆会要是真开演了,那还得了?”丁煜努了努嘴。   一个肉瘤男人和一个大脖子男人立刻会意,扯起两道粗绳冲过来,拖起地上的田一天,按在屋内木床的床腿那儿,将他一道又一道地,捆绑在了床腿上。田一天少年的蛮力虽然不少,可此时手脚被捆,哪能挣扎得过那两个成年男人?硬是看着自己被绑死在床腿。   绑好了,大脖子顺便又给了他两拳。   “别!你们放开我儿子,不要打他!”孙月尖叫,比她自己被抽好几个耳光时还叫得凄惶。   “那你是愿意说了?”丁煜冷看着她问。   “可是我不骗你,我真的不知道……”孙月恐惧地摇着头。   “你这样,就不能怪我了。”丁煜无可奈何地冲孙月摇了摇头。然后,丁煜将头转向了他的五个手下们。   “你,你,你……”丁煜伸出食指来,一个一个地点着他的手下们,像在点兵点将一般。他手指每点向一个手下,那个手下脸上就乐开了花一般绽放出邪恶的笑容来。可是丁煜地手指又从他们头上滑过去,于是他们脸上转而便是失望。   “你,就你了,你最近干事挺卖力的,就让你来当这个领头羊,第一个尝鲜了!”丁煜的手指最后意外地点在那个瘦瘦的高颧骨男人身上。   “谢谢老板!”那个高颧骨男人喜不自禁,高兴得险些跳起来。然后,第一个动作便是脱掉自己衣服,向孙月扑过去。   “啊!干什么?!滚开!你滚开!”孙月的恐惧瞬间又提升了几个高度,因为过于恐惧而颤栗起来。她想去扑打高颧骨,然而手却被绑在身后。最后,她只能伸出腿去踢对方。可惜,回应她的是高颧骨手双手抓住了她的裤管。   “嘶!”的一声,裤子撕裂的声音。   ~~~~~今天网站的系统很奇怪,很多作者的书点击量都停住不动。但即便这样,老温最终还是决定加写这第4更。因为昨天有很多热血的支持,有像“267b8d6”那样的兄弟,本是包月的,特意买豆打赏老温;有由衷叫好的;有像勇哥、午睡压倒一切、云之南、孽缘、佐疼佑嗳、卡农、路健等等那样一直坚挺给力的。有些书友的总结说得特好,说透了本书的亮点与坚持。在此致谢打赏:常来看看、勇哥、莫然、佐疼佑嗳、剑无红、5f9ebc2、胡杨林、冷清风、267b8d6、彭其峰。不知道更新章节能否正常显示。能正常读到今日4更的朋友,可以书评留言告诉老温一声。 第333章 令人发指的兽行   “唔!唔!”田一天痛苦地摆头,显然明白了对方将要做出如何禽兽的举动。   “我说我说!”孙月边哭边叫。   “让她说!”丁煜叫道。   高颧骨男人不得不提着自己已经脱下的裤子,挺不情愿地停下来,等着孙月说话。   “是我,是我。”孙月一边说,一边用泪眼望向儿子两眼。只有田一天能够读明白,母亲是希望不要扯到他身上去,是想自己将银马的事揽下来。   “是你在哪儿找到的那颗银马,好好想,好好说,不急。”丁煜摆出一副颇有耐心的样子。   “我想想……是我,在走路的时候,对,就在村口路上捡到的!”孙月像是恍然大悟,记了起来。   “你跟我继续!”丁煜手向高颧骨一指。高颧骨立马又脱下他的裤子,同时也完全扯下孙月的所有裤子。   “不要啊……我再想,不是路上捡的,是田里,田里捡到的!”孙月越说越慌,除了拼命躲避高颧骨男人,除了哭泣,别无办法。   “不老实!还是不老实!孙月呵孙月,你哪怕说是偷了村里哪个汉子,对方送给你的,我都相信。你偏偏跟我说什么路上捡到、田里捡到的,你再捡几个给我来看看?!”丁煜失望地摇头。   “你让我慢慢想想,太久了……我一时想不起……”孙月哀求着丁煜。田一天听得出母亲的意思,她是想编个像样的说法,至少不能让丁煜他们将怀疑的重点转移到儿子身上去。   “你想瞒着,再给你十天也想不起;你不想瞒,现在就该说出来了。孙月,你要知道,我们可是特意把你儿子都绑来了。你呆会被几个男人给玩了也就玩了,可你儿子现在却是全程见证呵,你看,虎头虎脑多可爱的一个小家伙,你就不担心他亲眼看着自己妈被几个男人欺负,一生都背负着心理阴影什么的?”丁煜怪笑着望向田一天,对于虎头虎脑的田一天,他完全是那种看小孩子的、不屑一顾的目光,“孙月,说还是不说,你真不想慎重选择一下?”   “太久了,我真想不起……”孙月哭着摇头,见对方拿儿子来威胁,她恐慌更甚。   “愣着干什么?看你的了!”丁煜一脚踢在高颧骨身上,后者惊喜地踉跄了一下,重新又恢复了神采奕奕,像要做新郎似的,扑倒在孙月身上……   “滚开!畜牲!不要啊……”孙月痛苦挣扎,从面部到整个躯体,无一不陷入扭曲。   不知道世上还有没有比这更加撕心裂肺的事情。田一天眼见母亲被人扑倒在地上侮辱,痛苦得两只血红的眼珠都快要鼓跳出来。他不只是喉咙中发出剧烈而含糊的嘶鸣,同时小牛犊般的身躯更拼命撞击着床腿,头部更是一下一下撞着脑后床柱,撞得木床直响。   当时的他,多想拥有上天从天而降赐予的力量,去拼命,去杀,将眼前六个男人杀到一个不剩。然而,他知道那只是存在于大片中的超人故事,而眼前是生活,是现实。   他知道自己就算松了绑,也干不赢眼前的六个成年男人,所以,他呜呜嘶鸣着,其实是想引起丁煜他们的注意,让对方给他松了绑。只要松了他口中勒着的毛巾,让他能够开口说话,他就马上喝止对方,第一时间告诉对方玉马跟母亲无关,知道古墓秘密的是他。   他也明白,自己这么说,对方也未必信,毕竟在他们眼中自己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但是,只要松了他的嘴,他就有办法说服他们相信,也有办法强行要求停止他们对母亲的侮辱。   只可惜,他无论如何剧烈的嘶鸣与挣扎,丁煜他们似乎也并未完全理解,而只是把他当成了普通的愤怒反应。   “孙月你看,我都说吧,让你儿子亲眼看着这些,真是人间惨剧呀!这得给他的人生带来多大阴影?怎么样,后边还有四个如狼似虎的男人等着呢,现在考虑说出来也还不算晚!”丁煜指着正在撞头的田一天,耐心教育给孙月听。   “我说,我说,你们放了他,先放他出去!”孙月涕泪满脸,求对方。田一天能够听得出,母亲只想换他离开这魔鬼之地,只想保他无事。   “这儿不是跟你谈条件的地方。你行了,换你上!”丁煜指使高颧骨退下,换成那个三角眼的男人接而扑了上去……   丁煜的五个手下,就那样接二连三,如同成群结队的衣冠禽兽,轮番折磨、摧残着孙月。   奇迹终于没能降临,田一天终究没能以他少年的蛮力挣脱粗绳的捆绑。那一夜,他哭尽了一生的泪水,他不敢再看母亲的惨状,不敢再看那令人发指的恶行,唯有将头偏向一边……   “啊!”十二三年后,坐在山坳怜儿坟前的田一天突然举起手掌用力拍打自己的脑门。往事的重新浮现,母亲的凄惨,令如今早已长大的他回忆起来仍是头痛欲裂。   他终于明白,这真的是,注定伴他一生的恶梦与阴影。除非他永远失忆,永不想起。   他也终于深深体会到崔英明曾经跟他说过的理论,失忆有时候是人体出于自我保护而作出的一种反应,只因那记忆太痛、太惨,脑袋宁愿把它锁进黑匣子,让他重新去活、重新去生。   记忆中,丁煜他们并没有让田一天如愿地回避,当田一天将头侧向一旁时,丁煜不悦地嗯了一声,立即有手下跑过来,用力扳住田一天的头,将他的头重新扳正,面向地上的孙月。   田一天听到自己的颈椎想要抵抗而被扳出的吱嘎声。头无法偏转,他便选择闭上双眼。然而,对方依旧没有放过他。他们用手指硬力撑开了他的上下眼皮,让他只能是睁大着双眼。有时候,你宁愿沉入黑暗之中,却都不可得之。   ~~~~~6月25第一更发出。雷宇天锁闭十几年的记忆深处,那道最惨痛的心理阴影,由此揭开在面前。 第334章 失贞的烈女   孙月似已木然,唯有当看见儿子被两个男人如此扭曲着,并且时不时遭受对方几拳几脚时,她才重新又了愤怒,那早已流尽了泪水、变得干涸的双眼也重又涌出泪来。她的泪水变得流不完,仿佛她的双眼,连接着人间无边沧浪的苦海,源源不尽。   当又一个男人想要扑向孙月时,她不知突然哪儿获得的力量,蓦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就如有一个无形的炮弹将她发射而起。她衣衫破烂不整,却又衣袂飘飘,在屋子里做着短暂的飞翔。   “我是知道玉马的秘密,但我不会告诉你们这帮畜牲!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们得不到的,再也没人能得到了!”孙月的声音那样凄厉,那样悲怆,但凄厉悲怆之余却竟然又透出一些得意,响在夜空中,显得格外诡异。   诡异得,就连暗暗躲在屋子外边偷看的人都吓出了冷汗。   “不!”田一天如闷雷炸响一般地吼叫。这一次,不是在喉咙中闷响,而是真的喊出了声来。因为,极度的痛加上极度的怒,再加上充斥每一毛孔的恐惧,令他竟然终于挣脱了勒在嘴中的毛巾,叫出了声来。   “拦住她,快拦住!”丁煜也同时喊叫起来,同手下们一起奔向孙月。他们没想到孙月会做出这样猝不及防的举动,没想到她竟然毫不犹豫地情愿一死。   屋子里堆放着不少树,其中一棵树的前端正好削成了尖尖的形状,锋利得平时几乎可以用来插死野兽。孙月带着一身的伤与侮辱,却在空中飞翔出了嫦娥奔月的最后辉煌。   仿佛那不是一棵尖尖的树,而是天上美丽皎洁的月亮。   所有的叫声都晚了。田一天的叫声没能制止住她,丁煜他们的阻拦同样慢了一拍。   孙月扑倒在树的尖头,胸口正对着尖尖。田一天看到所有的事物都暗了下去,唯有那棵树的尖尖在眼前不断放大。   那是坚硬的树尖遇见柔软肉身的声音,那是树尖轻易撕破了人体的防线,刺入胸口,捅进心脏的声音。那是心脏放弃了这个人世,放弃了它对人间温情的诸般不舍,突然收紧,涌出鲜血……   “妈!妈!”田一天的喊叫声延续着母亲的凄厉,透出封闭的小屋,却终究在夜晚的密林中飞不出够远。   孙月像一只流血的破风筝,被刺穿在树尖,听到儿子的叫声,她才终于慢慢的、费力地扭转头来,看着儿子,给出她在这个世间最后的,苍白而温情的一笑。   笑声先是沙沙有声,然后微弱,然后哑然,终于,伴着她的头一歪而消失。   “曹!死了?”还没能轮到的那个肉瘤男人郁闷地骂了一声,好像他承受着莫大的损失,好像被刺死的不是孙月而是他一般。   “你特么瞎呀?!”最愤怒的却是丁煜,一记耳光猛抽在离孙月最近的那个男人,恨对方没能眼疾手快,没能阻止住孙月的自杀。   “怎么办?现在唯一的线索断了!真没想到这疯女人,竟然不要命!”有两个手下懊恼地遗憾着。   看着母亲扑在树端的身体不再动弹,田一天原本剧烈挣扎着的躯体也如同断了弹簧、卸了马达,整个人一颓,瘫坐在地,再也不去抵抗那将他捆住的床柱。   愤怒从他眼中消失了大半,仇恨从他眼中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全是恐惧。   人的顿悟有时就是在锐痛中一眨眼完成。田一天在母亲垂下头去的一瞬间,突然顿悟到他该做什么。   他顿悟到现在的自己不应有怒,不应有恨。他应当恐惧。唯有装出十二分的恐惧,才符合他的年纪与身份,才是一个少年面对活生生的死亡时所应该表露出来的第一反应。   “别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田一天瑟瑟抖着,像所有他这个年龄的少年所应该的样子。   “他说什么?”丁煜将目光转了过来。   刚刚被打的那个手下立刻如同将功补过一般,冲过来抬起一脚踢得田一天嗷嗷直叫:“说什么,马德,大声点!”   “别打,别打!我说,我说!”田一天被踢得哀叫一声,苦苦哀求对方。   “你说?”丁煜听到后面那几个字,眼睛一亮,但又夹杂着一些狐疑,“小东西,你能知道些什么?”   “我说,我知道的全说,但是有个条件……”田一天却吓得不敢直接接丁煜的话,只是继续抖着说道。   “没问题。但是我也丑话说在前头,你妈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如果你胆敢编瞎话哄骗我们,你会比她死得更加难看!”丁煜弯下腰来俯视依然被捆在床柱上的田一天,“现在,你可能说说你的条件了。”   “谢谢你,谢谢你,我的条件就一个,我说出来,你们就放了我,别杀我。我不想变成像我妈那样,我还想活!”田一天怀抱一丝希望,求饶地巴望对方。   “哈哈哈哈……”丁煜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开心地笑了起来,“一个怂包而已。不过,我喜欢你这样的怂包!毕竟嘛,命只有一条,想活命不是什么错。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那只银马我妈真的不知道,那是我发现的,是我……在一个很小很小的山洞里发现的!”田一天急切地将秘密说了出来,生怕说慢了遭到对方毒手。   “你特么不早说!”大脖子手下又踢了田一天一脚。   “我早就想说了,我一直都在呜呜想说,可是你们用毛巾勒住了……我的嘴。”田一天被大脖子踢得蜷缩了一下,懦弱地解释道。   “曹!”几个手下感慨。   丁煜却没有简单地感慨,而是伸出大手捏住了田一天的两腮:“小东西,不要为了活命而编造瞎话来骗人,骗人的下场我说过了。山洞?山洞我们会找了个把月都找不到?”   “我说真的,不敢……不敢骗您。那是……很小的一些山洞,而且遮遮掩掩。别的山洞好注意,那一带的那些山洞真的很难注意到!”田一天解释。   ~~第二更完成。第三更要稍等会了,中午大概能完成。 第335章 谁在偷窥   “哪一带?”丁煜问。   “名字我说不出,当时我也是迷路穿进去的……但我后来又绕出来了,所以,所以……只要慢慢找,我应该可以重新找到那个地方。我还记得……那里的小山洞不只两三个,我是在其中一个洞里发现那只小银马的。到了那地方之后,我也要一个山洞一个山洞找……凭印象,我能找到的。我保证一定能找到!找不到您再杀我好吗?求您相信我……”田一天恳求对方。   “我凭什么信你?”丁煜狠瞪着田一天。   “你能把我松开吗?我拿一样东西给您看您就知道了。其实……在那山洞中,我不只拿出那只小银马,还有……另外一样东西。”田一天胆怯地望向对方。   “老板,要不要松开他?”手下有人问。   “松吧!一个小毛孩,就算松了也翻不了天。”丁煜指使手下。   很快,粗绳被解开,田一天从床腿上松了下来。接着,他腿上手上的绳索也被解开。   果然,田一天并没有拨腿就跑的意思,而是伸手往身上掏,掏了一会,终于掏出一颗东西,像一团拇指大小的褪色泥巴,并不好看,但丁煜却双眼一亮,立即抢在了手中。   “看来你倒是没有骗人。你很聪明。至少……不失为一个聪明的小怂包。”丁煜拿着小玉马仔细看了很久,冲田一天道。   “是您在找的那个吗?那……我带你们找山洞,你得先答应不杀我。找到之后放我走,我保证不会把山洞的事情再跟其他任何人讲!”田一天似乎是被死亡吓坏了,从头到尾都不忘记跟对方谈条件,请对方放过自己,“还有……我妈的事情我也绝不会去报案,我知道你们很厉害,我不跟你们斗……”   “不错,多聪明的一个孩子,聪明到我都有几分喜欢了!这样,作为我对你的信任,这粒玉马,你仍然自己收着,就现在,带我们去山洞吧!”丁煜将玉马仍然放回田一天身上,拍拍他的肩膀。   “就现在摸黑?”田一天问。   “当然,就现在。”丁煜招了招手,示意五个手下准备一起出发。   “什么人?!”突然,三角眼脸冲屋外,警觉地大吼一声。外边有东西被碰倒的声音,有脚步向远处跑开。   “还不去看?!”丁煜率先跑到了门外。   昏沉的月光下,有道人影正沿着山沟快速跑远。   “派三个人去追,必须追到!追到之后打死扔山里喂狼,咱们找到山洞的消息,万万不能再有第二波人知道!”丁煜极其慎重而狠厉地吩咐。   五个手下中立即分出三个人,向着那道跑远的人影追了过去。然而,才追出不久,山沟的另一边突然又是一群夜鸟扑楞楞冲天飞起,如同受到惊吓。   “那边还有一个!”三角眼这才发现躲在屋外偷听的居然不只一个人,而且还躲在不同方位,看来似乎并不是同一波势力。   “你们两个,去追!”丁煜这下简直气急败坏。就是怕被同行中人给盯上,所以才扛着孙月母子到深山偏僻小屋中进行威逼,没成想还是被人瞄上了,而且还不只一波人。   两个人影看起来似乎都是偷趴在屋外,一直偷看、偷听,直到听到丁煜他们要出发,才连忙撤远的。也正是在撤远的过程中不小心弄出了响声,才被丁煜手下警觉地发现。   也就是说,丁煜通过禽兽手段威逼孙月的过程都被对方偷看到了。这还不算,最重要的是,田一天招出的山洞秘密肯定也被对方听到了,要是对方逃走后沿着这一线索捷足先登,丁煜岂不是枉费了一个来月的心思,找谁哭冤去?   五个手下分成了两波,分别向两个方向去追那两道人影,而且越追越远,一时半刻是回不来了。丁煜皱了皱眉,看了两眼依然老实瑟缩在自己身边的田一天,终于下了决心。   “不等了,就现在,带我去!”丁煜命令田一天。从丁煜的口气里,田一天能够读懂对方的急躁。丁煜似乎是唯恐推迟一天半天,错失寻找古墓的良机。而那两道人影的出现,令这种急切与担心又增加了很多。   “就咱们俩,晚上会不会有狼……”田一天压抑住心中的窃喜,担忧地问。   “有狼我帮你一起对付,不过你要是不敢带我去,我有办法让你现在就死得漂漂亮亮的!”丁煜听到田一天害怕,反而对眼前这少年更加放心了,他很对症下药地用了威胁的办法。   “那……还是现在吧。”田一天果然权衡之下选择了听话。   田一天在前,丁煜在后,两人借着月光,沿着山沟穿行了起来。   田一天之所以窃喜,是因为对付丁煜的把握突然上升了几分。原本,他被松绑的那一刻,头脑中形成的计划是,带这六个人一起去自己熟知的一处山洞,那儿山洞很多,田一天会故意说记不清具体是哪一个。于是,六个人渐渐就会分散去找那些可疑的山洞,而田一天则准备等丁煜落单的时候杀死丁煜。   虽然那五个人田一天同样狠不得亲手送他们去死,但要算下来,丁煜才是他们的头目,也是罪魁祸首,所以,如果非要选择杀死其中一个的话,当然是干掉丁煜。   更何况,杀死丁煜,并不只有今晚的一个理由。   早在今晚母亲受辱而死之前,丁煜就已经该死了。田一天亲眼看着他从药地边的那个小砖屋走出,亲耳听到孟怜儿的哭诉,知道就是这个禽兽老板强暴了怜儿,他在心里已经把他千刀万剐了不知多少遍。   田一天挖着深坑的时候,想着杀死他;削着竹尖的时候,想着杀死他。他的命,早就已经成为少年心头解不开的结。   怜儿的仇,母亲的恨,今晚,时候已到,怎可不报?   唯一遗憾的是,今晚突然而起的飞来横祸,完全打乱了田一天原本的复仇计划。   他原本处心积虑准备着的野猪坑,到现在也还才刚刚挖完,尖竹子都还没装上几根。所以,想将丁煜引进野猪坑刺死的办法是用不上了。   从田一天开口说出自己知道银马秘密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放弃了野猪坑的方案,而选择了新的方案二。那就是,利用古墓的秘密诱丁煜去死。   他选择怯懦,选择成为对方眼中一个理所当然的少年怂包,而丁煜果然对于这么个半大小子也没有丝毫怀疑做戏的必要,在骂完怂包之后,在看到玉马之后,选择了信他。   ~~~第3更完成。接下来,莫以为卑微可辱,莫以为年少可欺。 第336章 污辱的代价   现在,只余下丁煜与自己走进山沟,翻越山梁,穿行山谷。追击两个偷听者的事同样十万紧要,所以那五个手下不太可能立即起来汇合。这对于田一天来说,省去了通过山洞分散他们六人的麻烦,把握增大了太多。   当然,田一天同时也在盘算,他相信,丁煜既然敢于胸有成竹地一人随他前来,那么,就自有他的底气。没猜错的话,丁煜应该会些拳脚工夫,表面看起来像个生意人,但实际拳脚工夫很可能不在那五个粗壮手下之下。   如此一来,田一天就不得不谨慎了。原本,田一天是想借助自己的蛮力,猝不及防地对丁煜发动攻击,用石头将丁煜砸死的深山之中,伪装成山石自然滚落将其砸死的假象。   如今看来,纯靠蛮力,自己一个少年人,只怕未必是丁煜的对手。但,若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很可能死的便是他。事至如今他田一天倒并不畏死,最关键的是,怜儿所受的侮辱、母亲所受的非人暴行,一切便都白受了。   到底怎样才能最大程度地解决掉丁煜呢?武力上不占便宜,要论心智,对方同样不比自己一个小屁孩低。那么,到底有什么才是对方最大的弱点呢?   田一天同丁煜一路走着,一路都在暗中苦苦思忖。他将自己当成就是丁煜,模仿着对方此刻的状况、此刻的心理。他决定利用对方的心理去发力。   仇与恨,黑与暗,将一个阳光般的少年硬生生逼成了腹黑。   “给老子打起点精神来!发什么软!”丁煜虽然并不将小屁孩田一天放在眼里,但习惯性的警惕还是一点也不缺,所以一直都是田一天在前,他紧随其后,不让对方有半点搞小动作的机会。眼见田一天走到越来越深的大山里,脚步开始有些犹疑畏惧,丁煜不高兴了,在背后喝道。   再继续往前,便是一道高高的崖顶。那道崖顶并不算是凉驼山中最高的悬崖。凉驼山中群峰耸峙,从来就不缺少绝壁,眼前那道崖顶在其中只能算是中等偏高而已。   但是,田一天知道那道崖顶的下方却很恐怖。只有凉驼山的山民们清楚,那道崖顶的下方堪称蛇谷,顾名思义,就是出没着各种各样成群的毒蛇。人一旦掉落下去,当然最大的机率就是直接摔死,就算侥幸不被摔死,那么也必定会被很多毒蛇给咬死,完全不可能有存活的希望。   “对,是往这个方向的,我记得。”看到崖顶,田一天想了起来,回头告诉丁煜。   “行,我信你。在前头带着。”丁煜冷冷道。   即使再轻视田一天,出于警惕,丁煜当然仍是让对方在前边走着,他跟在后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上那道山崖,离崖顶越来越近。   走到半山腰,田一天不由打了个冷战。这次不是装,而是真怕。崖顶的四周氛围阴森,而田一天,毕竟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   “长点出息吧!”丁煜在背后似乎看到田一天在打着寒战,讥笑道。   风在树丛间揪扯,发出呜呜之声,如同在揪扯着死人的头发;月亮不够圆满,像个残废的太监,在半空中有气无力地呻吟;浓云就像死人的尸斑,在天空中浮肿着。夜枭般的山鸟,有一句没一句地冒出几声鬼话。   十二三年后的田一天回想起来,终于明白了心理师亨利为什么会花那么多时间在崖顶穿梭研究,看来亨利还真敬业,肯定是想琢磨出十二三年前最逼真的阴森氛围,然后替雷宇天还原出来。   少年的田一天就在那样如同地狱般的阴森氛围中行进着。他虽然白天没少进山,但如此深夜穿行于深山,却是一次也没有尝试过。   终于,来到了崖顶。翻过崖顶再深入一段,基本便是成功在望了。   崖顶上,几块光秃的大石头,如同光头男人被砍下的脑袋矗立在眼前。田一天不仅怕,而且走得有些累,双腿略微有些软。   但,为了求生,迫于丁煜在身后的威胁,他依然麻木地、不由自主地往前走着。   直到,崖顶上,田一天的身子突然向外一侧,脚下一滑,如同马失前蹄一般,然后整个身子都向下软了下去。   显然,他是一不小心,一脚踩在崖顶边缘,向悬崖滑落了下去。   “救命啊!”田一天本能地骇然惊呼,声音凄厉,十魂丢了九魂。悬崖望不到头的高,任谁摔下去都死路一条。   丁煜就算对自己儿子也只能关心爱护到这个份上了。他眼见田一天身体软下去的同时,还没等田一天喊出声来,人便如离弦之箭,冲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爱财心切,生怕断了财路,还是本就一直都小心翼翼担心田一天摔落,总之,这一刻,丁煜似乎不经任何思考便冲了上去。   好在,田一天是一只脚滑倒,才往下摔落下去的,这样,他另一侧的手臂便反应过来,死死抱住了悬崖边缘。当然,即便这样也只怕撑不了多久。   “曹!叫你长点眼!”丁煜大骂一声,立即命令田一天悬在半空的另一只手举起来,丁煜拉住那只手,拼力将田一天往上拉。半天,终于给拉扯了下来。   田一天总算保住了小命,站在一块突起的小石头旁,腿却发着抖。丁煜也心有余悸,死个田一天不管他一毛钱事,可价值连城的凉宗墓,他找谁要去?   丁煜准备喘一口气,眼看田一天好不容易站在了悬崖上,身子因为畏惧而晃了晃。   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那晃动突然变成向着丁煜倾斜而来,猛撞在丁煜胸口。   当胸口如同受到巨石一砸时,丁煜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这半大小伙的力气。那简直就是一座小铁塔,向他倾倒过来。   ~~~~~625加写的第4更。今天的打赏很多,点赞也很多,无以为报,加写致谢。感谢:彭其峰、267b8d6、卡农、常来看看、陈雷、yuch……感谢打赏,也感谢所有精彩书评。 第337章 少年的反抗与失忆   丁煜正立在崖顶边缘,将田一天拉上来又不过才半秒钟而已,他哪能想到会如此变故横生。整个身躯顿时向后仰去,而后方,便是万丈悬崖,便是人间深渊。   丁煜往后这一倒,比田一天那一滑要厉害得多。因为只有田一天自己清楚,从小破屋中开始,他所有的怯懦,所有的求生欲望,便全是伪装出来的。只不过,正常的少年都理所当然应该是那样的表现,所以,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了自己的怯懦。   尤其在崖顶附近时,阴风瑟瑟,让他直打寒战,这些都是真实的,并非假装。   田一天滑落的那一刻,一切都已在心中计划好。按照心中计划,有四成的可能真的滑落蛇谷,万劫不复;有六成的可能来得及抱住崖顶,等待丁煜救援。   而只要是赌对了后边的六成机会,那么田一天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丁煜一定会第一时间不假思索地冲上来救他。   这便是他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后得来的结果。他成绩那么好,一向不是个笨孩子。他在赌,贪欲在丁煜心中占到了第一位,肯定舍不得让他田一天去死;他在赌,凉宗墓唾手可得的万贯家财,丁煜肯定死也不会愿意放手;他在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在赌,利令智昏。   丁煜冷不丁受到的撞击与田一天的自己滑落完全是两回事,所以,他紧急挥出双臂在空中如船桨般划动着想要维持身体的平衡,但人还是猛然向着悬崖倒去。   如果丁煜就这么仰面摔下去,完全不可能有机会像田一天那样抱住悬崖边缘。等待他的,只能是死亡的结局。   然而,田一天还是有点低估了丁煜的能力。田一天的袖口一紧,他才发现,丁煜临摔下去前,用挥舞的一只手臂拉住了他的衣袖,死不放手,似想借他之力止住身体继续后仰的趋势,又似想要拖他一起殉葬。   还好田一天不缺少蛮力。在少年中,他的力气向来压过众人,即使面对个把成年人,他也足够抗衡。   更要紧的是,田一天做好了被拉的准备,因此脚预先便站在一块突起的小石头边。现在,他便用脚尖死死抵住那块石头,身体同样拼命向后仰着。   这样看来,这两个人就如同在生死之顶做着拔河比赛的游戏,只不过二人拉扯的不是绳子,而是田一天的衣袖;只不过,两个人一个背朝着无底深渊,一个背朝着崖顶巨大的岩石;一个向死,一个向生。   马上要顶不住了。田一天用空着的另一只手迅速解开自己的衣扣,迅速的脱衣。他要将衣服脱掉,送给丁煜去陪葬。   就在衣服将要被脱下时,隐隐似乎有个黑乎乎的块状物在眼前飞过。那似乎是一块石头,从田一天背后的黑暗中飞了出来,猛砸在丁煜的胸口。   生死一线之际,丁煜正好被石头砸中。那石头就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丁煜顿时向后仰倒的趋势猛然加速,与此同时,田一天的衣服彻底脱落,丁煜扯住那件衣,把那件衣当成了另一个田一天一般,向着无底深渊坠落了下去。   田一天听到丁煜最后的恐惧尖叫划过阴凉的夜空,激起夜鸟怪叫,山谷回响阵阵。从那道声音,他能够欣慰地确定,丁煜不会像他那样幸运地攀住悬崖边缘;等待丁煜的,是深渊,是毒蛇之咬。丁煜,死定了。   那也是田一天最后的记忆与念头。因为衣服的脱落,就像拔河比赛的双方,仰倒的绝不会只是其中的一方。   就在丁煜向悬崖下仰倒下去的同时,田一天也同样失去了力量的平衡,整个身子向后仰着,蹬蹬蹬连续几步,飞快地倒向崖顶那些峥嵘的岩石。   失衡状况下的速度极快,力度也极大。只在瞬息之间,田一天摔倒在岩石上。   他不是屁股先着地,不是手臂先着地。先着地的,是他的后脑勺。脑袋重重地、重重地叩在身后的岩石一角。   他听到一声春天惊雷落地般的声音,在他一个人的脑袋里轰鸣,震撼着他头脑中的每一寸方圆。轰鸣的同时,他双眼正好仰望着悲凉的夜空,只见到天上挂满了数以万计的小星星。比起他平时见到星星要多出了太多,就好像平时惯于潜水的星星现在全都冒了出来。   他分不清那是天空中真的星星,还是他双眼冒出的金星。他只知道那星星出现得极其短暂,尔后便一一熄灭,他整个人都随同着熄灭的夜空,暗了下去,沉入无力的漆黑。   再醒来时,眼前早已没有群峰,没有悬崖,也没有了将他碰伤的岩石。当然,就算有他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了。   看窗外,那应当是一个郊区。他睁开眼,花了好久的时间,默想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间白色石灰墙壁的屋子里,怎么会躺在一张灰色的床单之上。   终究没能想明白缘由。不仅想不明白缘由,就连自己是谁、从哪儿来,曾经发生过什么,都记不起丁点来。   叽叽喳喳几声,有几只麻灰色的麻雀在空气中扑闪着,落到他的窗台上,好奇地看他几眼,又飞走了。   他能知道那是麻雀,但他却丝毫想不起自己此前在什么地方见过麻雀。   他试着从床上坐起,却发现一时几乎坐不起身来。不是腿的问题,不是手臂的问题,也不是腰的问题,而是他发觉自己的头重如压着一座山包,不仅沉重、昏沉,而且痛得厉害。   他拍了拍脑袋,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头脑中就好像不属于他的。他明明想调出一些记忆的片断,头脑却根本不听他的。什么也调不出。   从醒来的第一天起,一个小胡子的高个男人便出现在他生活中,照顾他,给他买吃买穿。   在旁人面前,这个名叫金佑贵的小胡子男人都是叫他为儿子,时间久了,田一天也就渐渐形成了一个概念:金佑贵是自己父亲,自己是金佑贵的儿子。   ~~~~6月26第一更。 第338章 想念白裙子   跟着金佑贵在郊区没住多长时间,便是搬家。金佑贵带着自己搬往了一个到处都是梨树,四处都弥漫着梨子果香的偏僻小镇。   在梨林镇,自己认识了贺老汉,认识了很多乡亲,认识了大大小小的朋友。除了想不起往事,自己同其他少年并没有太大区别。甚至,贺老汉等乡亲对这个憨头憨脑的少年还多出几分喜爱。   雷宇天能感受到,金佑贵并不热爱与梨林镇的乡亲打交道,也并不怎么热于干活,倒是田一天乐于帮着乡亲,一起在果园做这做那。   他的个头,也是在果园那段时间,飞快地成长着,身体里如同有了一个小马达,力气与日俱增。   他倒是乐得梨镇那样的时光,只是不知为什么,在梨林镇时,有时候他会微微感觉作为父亲的金佑贵稍有些奇怪。比如说,连年来他都对自己不错,尽着父亲的责任,不亚于任何父亲对儿子的养育之恩,但另一方面,他又总感觉父亲对自己并不怎么热情,隐隐约约,总是有点疏离。   当时的雷宇天,把这些理解为父亲的性格使然。毕竟,他都谁好像都是有点若即若离、不冷不热的样子。   也不能说金佑贵对自己不关心。有时候,他也会主动找自己谈心。然而,谈的次数多了,雷宇天发觉,父亲绕来绕去,总会绕到他的记忆问题。   “来梨林镇之前的那些事,现在该慢慢想起来了吧?”父亲金佑贵总会这样试着提醒他。   然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雷宇天这儿都只能得到否定的答案。当时的雷宇天,确实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要说头脑中还有着唯一一点的残片,那就是,当他抬头看着晴空中飘过的白云,他突然会觉得那些洁白云朵,就要在空中凝成一袭白色的衣裙。   那白色的衣裙,他好喜欢,好想念。他对着白色的云朵,想了好一会儿,却依然想不起白色的衣裙跟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   有一次他闹了笑话。梨林镇有个姐姐新买了白色的裤子与上衣,从金佑贵家门前路过。正提着水桶的雷宇天放下了胶桶,像是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栓住了似的,就那么跟在白衣服姐姐的身后走,一直走,跟到了人家家门口。   要不是因为乡亲一直对他的印象还不错,知道他是个憨直的孩子,那天白衣服姐姐的哥哥非跟他干一架不可。   挨了白衣服女孩家里人一顿臭骂后,雷宇天默默地走开了。他没有找父亲诉说,没有找贺老汉诉说,没有找任何的人诉说。他只是默默地走到梨林镇的小山岗,抱着双膝,坐在山岗上,空空地望着远方。   一阵山风吹过,当时的他心里就像摇晃着一窝乱草,心乱如麻,却又完全不知为何而乱。他没来由地难过,没来由地流下泪来,却完全不知他难过的泪水为谁而流。   直到大学里,他再次被一袭白衣白裤的身影所吸引,整颗心都被那白蝴蝶般的身影牵着飞了起来,跑出很远。   大学毕业时,那个名叫郦采彤的白衣服女孩来到他身边,成了他的女友。他顿时感到了缺失了这么多年的人生有一种结结实实的圆满。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圆满,又为何而充实。只觉得苦涩流离的某个梦,突然便有了依托。   “怜儿,我的好怜儿。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会一看到白色的身影就怅然若失,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郦采彤了。怜儿,是我不好,十三年,整整十三年,我把你忘得那么彻底。我以为自己喜欢郦采彤,实际上,冥冥中想的念的却是你,错把她当成了你的影子。”   山坳里的风便大了些,孟怜儿坟上的杂草已经被雷宇天清理干净,但坟墓四周的乱草却依旧迎风摇晃。   “我竟然一点都想不起那白色的衣服对我意味着什么,我竟然一点都想不起你来。哪怕你一个眼神,抛给我的一道笑容,我竟然都整整十三年想不起来!怜儿,小天白让你爱了那么久,疼了那么久,却把你扔在这荒山野岭,十三年都没能陪陪你。”雷宇天放下最后一株杂草,慢慢地、慢慢地俯下身去,用额头碰着那干燥的坟茔之土。   他用额头亲吻这荒凉而苦楚的大地。唯有如此,他才能将自己的距离与长眠于地上怜儿的距离缩到最小,将十三年春夏秋冬的距离缩到最小,将生与死的距离缩到最小。   蛇谷崖顶之后的事,现在雷宇天已经大致能够理出来。   那晚,当丁煜一帮禽兽在威逼凌辱他们母子之时,外边至少有两个人是躲在暗处偷看、偷听的。后来丁煜的五个手下便是去追赶那两个人了。   现在想来,雷宇天觉得被追赶的那二人中,有一个很可能便是后来的养父金佑贵。   他试着还原当时的情形。   金佑贵很可能也是一个流窜于山中的盗墓者,只不过,他与丁煜并不属于同一波人。   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金佑贵应该便躲在窗外,目睹了田一天母子被威逼的、惨无人道的过程,并且再撤离时弄出了声响。   丁煜的人去追赶了金佑贵,但也不知什么原因,一定最终是追丢了。不仅追丢了,金佑贵反倒还跟上了丁煜和田一天的行踪。   一直偷偷跟上崖顶后,金佑贵目睹了田一天险些将丁煜推下山崖。当时,丁煜死死扯住田一天的衣袖不放,眼看两个人就要一起扯下山崖,同归于尽。这显然不是金佑贵想要的结果。   丁煜死对他来说不是坏事,还少了一个夺取凉宗墓的竞争对手。然而,田一天却万万不能死。   田一天急忙脱掉衣服摆脱丁煜的同时,金佑贵也很急。为了不让田一天死,一定是金佑贵抄起了地上的石头,猛砸向丁煜。那块石头成为丁煜最后的死亡通牒,终于,带着丁煜滚下了悬崖。   可以说是田一天脱下衣裳救了自己,也可以说是金佑贵那一石头救了他。   当然,金佑贵并非出于多大的善心。他救下田一天的同时,一定是想着像丁煜那样,继续控制田一天,逼田一天带他去山洞找凉宗墓。 第339章 禽兽糟蹋之后   只是,世事人算不如天算。田一天身体失衡,狠狠砸倒在岩石角落,晕迷过去。   金佑贵见田一天晕迷后,一定是悄然走出了月光下的岩石丛,将后者背了起来。   金佑贵当然明白必须带走田一天。很简单,任田一天继续留在崖顶,过不了多久照样会被丁煜手下或者其他盗墓者赶来、带走。   在任何盗墓者眼里,此时的田一天怀揣着玉马,心中掩藏着那个凉宗墓的山洞秘密,他就是个香饽饽、金蛋蛋。谁带走他,谁就带走了一座空前的金库。   带走田一天后,金佑贵一定也设想过威逼利诱种种手段,只等田一天一醒来,便使出这些招数,让田一天带他找到墓地。   只是,在田一天偶尔醒转的过程中,金佑贵却发现,田一天似乎摔糊涂了,啥也想不起来了。   金佑贵肯定期盼着这只是短暂的失忆现象,于是,他将田一天暂时带在身边,想要等待他的记忆恢复。期间,他或许想过很多方法去提醒田一天,引导田一天想起凉宗墓的往事来,直到六七年的时光过去,金佑贵仍然没能等到田一天的记忆复苏。   到底何日记忆才能复苏,金佑贵终于变得不再有丝毫把握。他已经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帮助田一天记忆复苏,那笔价值连城的财富对他来说虽然重于一切,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无缘去撬开它。相反,田一天失踪多年,一定有很多盗墓同行都在苦苦打听他的死活、追寻他的下落,一旦发现在金佑贵身边,必定毫不犹豫地对金佑贵大下杀手。   金饽饽田一天在金佑贵手里,成了烫手山芋。   金佑贵担心的事情也终于来到了。当田一天靠着自己打工赚钱念了大学,到了临近毕业时,古董商余生海的人发现了金佑贵,并且找上了他。   金佑贵的实力肯定远远无法与余生海抗衡,权衡之下,金佑贵选择将田一天这个烫手山芋转给余生海。金佑贵肯定得到了一笔可观的钱,而条件,便是永远离开田一天,不再来余家打扰。   雷宇天苦叹了一口气。想来真是可悲又可叹,自己之所以接连被金佑贵、余生海认作儿子,真正的原因,居然全是因为十三年前的那口井。   如果自己没有在山中那口井边停留喝水,如果喝水时怜儿送他的那串石子手镯没有掉落井中,如果他没有潜下井底发现天大的奥秘……那么,他的整个人生都完全不是今天这个轨迹。   如果没有凉宗墓卷起的风波,自己一定会继续愚公移山般地挖着野猪坑,最后或许会将丁煜扎死在野猪坑中。接下去,他会好好陪着孟怜儿、守护着孟怜儿,两人应该早已是相依为命的一对小夫妻,而不是如今这样的阴阳两隔。   不知道在孟怜儿的坟前坐了多久,雷宇天终于将额头从坟茔上抬起,最后跟怜儿说了几句悄悄话,这才慢慢起身,慢慢走出凉风四起的山坳。   原本,在去山坳看怜儿之前,他是要先去看母亲孙月墓地的。然而,在福伯屋里时,福伯告诉了他,孙月因被拉到城里去验尸,后来就在城市里火化了,连坟墓都没能在村里留下。   雷宇天重新走回村里,路过孟怜儿家,一直往前走,走回到自己家门前。   自然是没有钥匙。雷宇天撬开了家门,扫去门前厚厚的蛛网,抬腿走进阔别十三年的家。   还是当年的家,却又早没了当年的半点旧貌。桌子、椅子、床,无处不是积满厚厚的灰尘。   雷宇天在家中找了又找,没能找到类似于骨灰盒的物件。他不知道母亲的骨灰放到了什么地方。   重新又去到福伯家。还有很多不曾详细了解的情况,他还需要再问问福伯。   “福伯,十三年前的那天晚上,我失踪之后,村里接着都发生了哪些事情?”雷宇天坐下后便问福伯。   “我为什么今天见到你时吓了一跳,你知道吧,就是因为大伙都以为你跟你妈一样,遇害了。”福伯重又回忆起当年事来。   “那天晚上,你和你妈突然不见了人。你爸可能是白天太累,先睡着了,都已经到快天亮了才醒过来,到处找你娘俩,找不到。一开始他可能也是不好惊动全村,直到找遍了全村都没找着,才急得不行,慌里慌张地叫上我们一帮老哥们,一起进山去找。”   “在山里找了一早上,还是没找见人影。大伙肚子都饿了,先回家来吃早饭。我快走到家门口时,一个人低头低脑地冲过来,把我拉到一边。我一看,是平时在山里守林护林的老徐。”   “老徐跟我算沾亲带故,平时关系也还不错。但我那天一看他,脸色特别不对劲。我就问他遇上什么事了。他做贼似的跟我说,昨晚在山里打猫头鹰,结果转悠到一个小破屋边,看到了不该看的事。”   “我一听好像有情况,就问老徐到底啥不该看到的事。他就跟我说了,说他听到大夜里的,屋里竟然有女人哭,就连忙蹲下来,躲在窗户外头看。结果……他就看到了五六个男人,在欺负你们娘俩。你被他们打得半死,你娘被那帮畜牲糟蹋……”   “他看到你娘受不住欺负,一头撞死在了横放的尖树杆上。老徐知道出大事了,不敢久呆,偷偷往远处撤,想逃走再说。逃走的过程中没想到另外也还有人躲在屋子旁边偷看,那人撤走时弄出了声音,惊动了屋里丁老板他们。”   “丁老板当然紧张了,叫那五个人分成两拨追老徐和另外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老徐亏着在山里护林这么多年,对地形比那帮人熟得多,跑了半天总算甩掉了那帮人。”   “他没敢再在山里呆,直接就下了山回村里。他找到我就是因为心里又怕又担心,乱得不行,把这事跟我说了,问我要不要出面说穿。”   “我知道老徐担心什么。从心里头,他肯定想揭穿丁老板那帮人,帮你娘报仇出气,可丁老板那帮人心狠手辣,他也见识到了,所以他很怕自己也跟你娘俩一样,遭到毒手!”   “你也知道,我在这村里头虽然没个一官半职,但平时也还有点威信。老徐想找我拿主意,我一听,这哪还用说,肯定得出面揭穿了!揭穿了,让公安去抓那帮坏人,一来替你娘出气报仇,二来当时你不是还扣在他们手里吗?早一点抓住他们,就能早一点把你给救出来不是吗?”   “这么想着,我就跟老徐鼓劲,陪他一起找到你爸,然后又一起报了警。公安来后,由老徐领着进到十几里外的深山里,找到那处破屋。还好老徐透露得及时,你妈的尸身,那帮人都还没来得及处理,就堵在那棵横放的树杆上。唉……想起来真是惨,孙月妹子太可怜了!” 第340章 她哭了一夜   雷宇天没有去打断福伯,但听到这里,他却再一次握紧了拳头。他能够明白为什么母亲的遗体会一直在破屋里放了半天没被处理掉。要是丁煜不出事,肯定是会打电话安排其他手下前去处理现场的,只是,丁煜被自己推下了山崖,那五个在场的手下又追进了深山,不找到老徐和金佑贵不罢休,所以孙月才会被撂在了破屋里。   “你爸抱住孙月大妹子,哭了两声就晕过去了。那场面,我和老徐都看哭了呵!我当时算冷静一点,没办法,不冷静也得冷静。我就连忙提醒公安,还有个孩子在丁老板他们手里,得赶紧抓到他们,抢救你!”   “老徐记得那五个人长什么样,有他帮忙,公安倒是很快将五个人抓到了。就是他们的老板丁煜,公安怎么找都找不到。公安加紧审,审出来丁煜是一个人同你一起去了深山里头。公安又增派了人手进山找,最后也没有下落。”   “既没找到丁煜,也没找到你。我们几个乡亲都聚在一起猜测,估计你是没了。丁老板多心狠手辣的人?多半的可能,是在山里头把你给杀了,然后他自己潜逃,逃到外省,公安找不到他了。当然,也有乡亲猜测,你可能在山里头找个什么角落,跟丁老板一起同归于尽了!”   “我们这些猜测根本不敢当着你爸的面说。不管是猜测的哪一种,你都不可能还活着。这道理其实胜朴他也明白,我们看他一天到晚失魂落魄,又是叫孙月的名字又是叫你的名字,我们就看得出来。”   “你们娘俩这个案子,牵出村里很多传言,都说山里有了不得的大古墓,丁老板是因为这个才对你们娘俩下手的。乡政府后来还特地出面来辟过谣,说那是丁老板他们误信谣言,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古墓。”   “我跟乡政府的看法差不多,哪来什么古墓,我在山里走了几十年怎么都没发现?这传言害人啊,害死了孙月大妹子,也害了你!直到这接连十二三年里,还不停有些外头来的人,在村里打听古墓的事情,我只要一碰到这种人,都直接跟他们说是狗屁不通的谣言!”   “你娘给运到城里做那什么……法医解剖吧?后来案子明了了,你娘也在城里火化了。案子结了,除了丁煜找不到人,其他五个人全被判了。”福伯说。   “枪毙了吗?”雷宇天急问。在他心里,恨不能将那五个人都千刀万剐,叫那五个人都去阴曹地府陪伴丁煜。当时只是限于情势,少年的他只能选择对付丁煜一个而已。   “小天啊,要我说,那几个牲畜确实该死,怎么死都不可怜。但我听说,根据后来的审问,加上老徐的回忆,法院认定他们什么罪名来着……反正不是杀人罪。孙月妹子是自己撞死在木头上的,死得真不值!”   “听说那帮牲畜都判了十一二年。不解恨呵,就算不死,他们也该牢底坐穿,无期徒刑才对!”福伯替雷宇天感慨。   “十一二年?现在差不多都放出来了吧?”雷宇天一皱眉头。   “可不是吗?去年就听说有个耳朵长肉瘤的男人出现在村里,还在打听山洞的事情!”福伯回道。   “还在打听?”雷宇天心中一动。   看来,坐完牢出来的那五个人渣依然半点也没有死心,还在打“凉宗墓”的主意呵!   “要说打听,从来就没停过。你刚失踪那几年,还总有些人来村里打探你的消息,问你有没有重新活着回到村里呢!”福伯说,“小天呀,我也不知道你这十几年是去了哪,能够活着就好。我得提醒你一句,以后还是尽量少回村里来了,这次也不要声张,呆会福伯就送你沿小路偷偷走掉!你可不知道,那些人要是听到你活着的消息,这个村又要天翻地覆了,你的麻烦又得来了!”   “谢谢福伯。这事呆会说,您说后来孟怜儿,又是怎么一回事?”雷宇天问。   “怜儿的事就没谁知道得清楚了,我也不是太清楚,可能只有她自己爸妈知道内情吧!但我估计吧,可能跟你的失踪、她奶奶的过世有点关系。村里人都知道,怜儿爸妈常年在外,说是做小生意,其实有可能是在躲计生吧?有没有在外边偷偷超生儿子,这就不清楚了,但是他们夫妇俩,对怜儿这女娃是不太上心的。”   “要说感情,怜儿跟你们一家的感情可能还强过跟她爸妈。当时谁不说你们俩是最般配的一对?可谁成想,你突然失踪了,她哭得那个伤心啊!才没几天,她整个人就瘦了一圈!有次我半夜起来解手,听到有人低着声哭,仔细一听,就是怜儿在屋里哭!我听了很久,她就哭了很久!我后来实在听不下去了,回屋睡觉去了。躺在床上我眼泪都出来了,我听着揪心啊,怜儿对你那是多深的感情,能够一整夜一整夜为你哭!”   “这傻怜儿……”雷宇天听着,心里比压了无数块石头还难受。   “我让家里黑妞特意做了些好吃的,送过去给怜儿吃,让黑妞陪怜儿多说说话。可黑妞劝了半天,回来反而把自己弄哭了。她说怜儿根本就没人劝得了,怜儿就记挂着你,说她一定要去山里找你。嘴里一直念叨着你怎么会死,她都还活着,你怎么会死。如果要死,你怎么会抛下她,怎么会不叫上她一起……反正说了很多让人听着心酸难受的傻话。”福伯接着说。   “她是真往山上冲。一个女孩家,去深山能干啥,送死?我和你爸都拉她,村里其他人也拉她,才拖住她没去成山里。山里是没去成,可怜儿人真的没精打采,就像大病了一场。”   “后来又发生一件事。怜儿奶奶的病没再熬下去,走了。这事怜儿又是一场大哭。要说孟家还有谁跟怜儿很亲的话,也就这个奶奶了。现在你失踪没了影,奶奶又走了,怜儿受到的打击得有多大?再后来没多久,就是怜儿投河的事情了。所以要我猜,主要还是因为你失踪,加上她奶奶过世,这些事让她想不开,走了绝路!”福伯推测。   “我都知道了,福伯。当年的事,真是感谢您了,多亏您说服老徐,帮着作证,抓了那帮王八蛋。我还得去见见老徐,感谢人家,见完老徐,我还想去怜儿当年投河的地方呆一呆,看看……”雷宇天好不容易忍住了泪水。 第341章 五流氓再现身   “谢什么谢,田胜朴是好人,他还没生病那些年,没少帮我和乡亲!老徐是要感谢,但是你最好也还是别去了,投河的地方更别去了。听我一句,小天,你还是快点离开村里。你呆得越久,去的地方越多,就越可能被那些人给盯上,又有说不清的麻烦事!”福伯替雷宇天担心。   “福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乡亲们当年为了找我妈、找我,都出了力。当年我要是真死了,也就没什么好说了。可我现在既然活着回来了,怎么能不去看大家?那我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不行,我不仅要去看老徐,我还要看所有乡亲。那些当年帮忙出力的,我都要去说声谢。这是起码的,对不对?”雷宇天却不理福伯的担忧,固执地说。   “你……”福伯对雷宇天的固执只能不解地摇头。   雷宇天并不是说说而已,走出福伯家门后,他果然便直奔老徐家。   买了东西送给老徐后,雷宇天走出徐家,又特意找了另外几户人家,一一走访感谢。   感谢完了,雷宇天在路上见着认识的熟人,也会立马停住脚步,跟对方打招呼,就站在村里最显眼的地方,与对方聊上几句。   聊差不多了,雷宇天又去了河滩,公然在那儿呆了很久。   是的,他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为什么要躲?他非但不躲,还在用这种走家串户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我回来了,我田一天又活着回来了!   丁煜虽死,但是,当年的血海深仇还并没有彻底报完。雷宇天巴不得现在就将那五头禽兽一个个翻找出来,一刀刀凌迟他们。只让他们吃了十一二年的牢饭,相对于那一晚他们的罪恶行为,又怎么够?   问题是,五头禽兽从牢里放出来后,如今人在何处,雷宇天不可能一个个去寻找到。怎么办?从福伯的话中,雷宇天受到了启发。   福伯说过,其中一个耳朵长肉瘤的家伙去年还跑到村里来继续打探山洞的事情。也就是说,狗改不了吃米共,五头禽兽从牢里放出来后,终究还是禽兽,对于古墓的贪欲,依然丝毫未减。   既然这样,雷宇天不打算满世界去主动寻找他们,他要叫他们主动一个个显身出来。而贪欲就是他们最好的诱饵。   雷宇天大难不死,重回故里,找乡亲们见见面,这没什么奇怪的。但正是这一见面,他活着的消息必将迅速传遍。   余生海会知道他的记忆终于复苏了;隐在暗处那些不可见的势力会知道他的记忆终于复苏了;丁煜手下当年那五头禽兽同样会知道他还活着。   他们都将张开自己的大网,各怀鬼胎,捕向雷宇天。这时,也便是雷宇天张开大网,反扑他们的最好时机。   果然,余生海那边第二天便有了反应。   余韵园的董事长办公室,余生海正拿起手机,给亨利打电话。   “亨利,好样的,我果然没看错你!俊天的记忆看来恢复得不错,昨天去了小凉村,认出了很多老熟人!”余生海当头便大加表扬。   电话的另一头,亨利微微愣了愣。但,他到底是反应超快的心理医生。   “哪里哪里,我答应过你的事,当然就要完全做到。我说过,我会用最巧妙的办法,刺激他恢复记忆。现在,大功告成了,我想问,余下一半的报酬是不是该到账了?”亨利马上用他很溜的中文回答余生海。   “这个自然。今天就会打到你账户!收到钱后,希望亨利大师还能继续呆一段时间,俊天他记忆刚刚恢复,现在只怕恢复得还不是完全彻底。有些碎片的唤醒,或许还要大师您继续出手帮忙呵!”余生海对亨利很是客气。   “也行,但其实我的作用已经不大了。给个建议,您可以先别出声,让他自己好好去走访,去寻找当年的蛛丝马迹,说不定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记忆就会恢复得越来越完整。”亨利建议道。   “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余生海放下电话,阴霾已久的脸上如今终于难得地有了一丝兴奋。前些时间,儿子于白驹与心爱女人姚珍的横死,令他悲恨交加,却又恨中带惧。如今亨利成功恢复了雷宇天的记忆,让这头蛰伏已久的大鳄脸上终于重新有了恶狠狠的笑意。   放下电话的亨利却同样并不平静。   怎样施加刺激恢复雷宇天的记忆,一直是他呆在凉驼山苦思的问题。原本,如果只是按照余生海的要求,不用考虑强刺激带来的伤害性,那倒也简单。亨利只需选一个最得天时的时机,将崖顶的现场还原到惟妙惟肖,然后将雷宇天带到那儿,突然发动强刺激即可。   偏偏,后来突然冒出一个令人后怕不已的牛仔裤口罩美女,拿亨利全家的性命相威胁,威胁他不得采用强刺激去唤醒雷宇天。如此一来,亨利就分外为难了。他这些天一直都还在思考良策,怎样最没有伤害性,却又能成功唤醒雷宇天的记忆。   办法还没能完全想出来,现在,居然传来了雷宇天已经复苏的消息!   震撼,便是亨利接到余生海电话时的真实心情。   但,亨利是聪明人,他并未将心中隐隐的震撼丝毫展露在电话中。从余生海的电话口气,亨利能够听出来,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余生海同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才会把功劳记到了他的头上。   既然这样,这笔糊里糊涂的功劳他怎能不领?这可真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一方面,功劳算到他头上,这笔报酬就完全到手了;另一方面,看起来雷宇天基本也还正常,应该也没受到天大的伤害,所以口罩女那边,也算应付过去了。   亨利现在只想立即拿到全款,闪人。他之所以劝余生海先不动声色,让雷宇天自己去走访、去自然恢复,就是不想再搅和进去。他可不想如余生海说的那样,继续在这呆多久。 第342章 引诱   余生海那边却并不知道亨利的复杂心思。在他看来,就是亨利想的好办法,刺激雷宇天恢复了记忆。   放下手机,没一会,手机震动,又有电话打来。   一看号码,余生海整个人的状态都是一变。他立即压下这些日子所有的负面情绪,连脸上都有了慈父的表情。   “俊天,小镇项目的调研完成得怎么样了?”余生海慈爱而关切地问。   “爸,项目一直进展都还可以,我已经对可行性有了一些自己的结论。但是,现在可能出现了一点小意外……”雷宇天思考着怎么跟父亲说好。   “哦,有什么困难吗?”余生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   “项目倒没什么困难。是我自己,突然发现记起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我记起我在一个叫小凉村的地方呆过,记起那里有一对夫妻抱养了我,把我带大的。结果我还特意跑去印证了一下,想不到全是真的。真有那个村庄,村里以前也真有过那对夫妻。而且,我还发现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我能够认得出来!”雷宇天越说到后边语气越急切,有些激动。   “哦?这是好事啊!原本让亨利主要给你治疗头痛,恢复记忆只在其次,没想到连记忆都慢慢恢复过来了!儿子,虽然你小时候失散,被人抱养,没能在爸身边长大,但我依然希望自己儿子能有个完整的童年记忆。这事,爸先恭喜你了!”余生海真诚地道。   “谢谢爸!不过……我也想起了一些很不开心,甚至是痛苦的事情。我的养父母挺可怜的。我挺想报答他们,可惜他们现在人都不在了……”   “是该报答!不过既然找不到人,就先不管了。你现在已经有了爸,那些痛苦的事,慢慢都会淡掉的,在爸身边,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痛苦的事情发生了。”余生海慈祥地安慰,“这事说来也怪爸,当年要是看紧你,不让你失散在外,也就不会让你在外过苦日子了。”   “对了爸,我隐隐约约还记起了另外的一些事,好像我以前经常去山里,而且遇到过一座很隐秘的山,进到过一个奇怪的山洞。不过这个记忆到底靠不靠谱,我现在也还不是十分清楚。我想跟您商量一下,旅游小镇项目的事能不能稍稍放几天,我打算去趟深山,证实一下是不是真有那么一个山洞。”雷宇天跟父亲商量道。   “一个山洞而已,重要吗?”余生海稍带些不悦地问。其实心里,却如同打鼓般地激动了起来。山洞!雷宇天终于想起山洞来了!真是有心人天不负,百二秦关终属楚!   “我觉得挺重要的。我隐隐记起,里面似乎是藏有一些秘密,如果秘密能找出来的话,对咱们余韵园的发展绝对是一个极大的助力!我个人觉得……这个助力,还远远大于旅游小镇的意义!”雷宇天形容。   “不会吧,能有这种事?”余生海装作半信半疑。   “就是因为我对自己的记忆也不确定,所以才想自己先去看看虚实。如果完全确定,我就直接兴师动众,带公司一大帮人闯进去了!爸,这事我就跟您说,您也先别作安排,别到时候劳民伤财,事情却不靠谱,我这刚在公司树起来的一点小威信就又全没了……”雷宇天倒是想得周全。   “那行,如果真藏有什么秘密的话,说不定能带来点什么意外之喜呢。旅游小镇的事推个几天或者十来天,问题倒不是很大。这是就你自己作主好了,需要爸帮忙配合的地方,跟爸说一声!”余生海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想了想便爽快地答应了儿子。   父子俩就这么说定了。余生海挂完电话,这次连面部的肌肉都忍不住抖动起来。他立马又拔通了一个电话。   “现在就准备,不需要出动主力,随便叫上几个人,跟上余俊天。他马上就会进入深山寻找山洞,一来是保护他,别让遇上野猪野狼什么的;二来,一路跟着他,看他能够找到什么地方。最好要跟踪得够隐蔽,我可不想引起他反感。”余生海用电话安排着。   “对了,做好在深山里面连续呆上六七天的准备。余俊天的记忆还有点模糊,那处山洞肯定没那么容易找到。凉驼山这么大,不知道要在山里边转多少天了。”余生海又补充道。   群山逶迤,群峰耸峙。雷宇天显然也是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这次要去的深山,可能比之前去过的都要深很多,所以,他也带上了足够的水和干粮。   沿着山梁,走下沟谷,穿越一处处树林。雷宇天孤身向着大山深处挺进。   从一开始出发,雷宇天就隐隐发现有人偷偷跟随着自己。而且,对方的跟踪算不上多么的高明。   雷宇天悄悄躲藏在一棵粗大的古树之后,向后张望。很快,他就看清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太容易被记住了,他的耳朵下边吊着一个醒目的肉瘤。只看一眼,雷宇天就认出来,十三年前最黑暗绝望的夜里,对母亲孙月施暴的五个人中,便有这肉瘤男人。   看来,福伯说得没错。这五个人渣坐了十一二年的牢,放出来后便又蠢蠢欲动,盯上了当年的神秘山洞。   这也同时证明,雷宇天前两天在小凉村的公开走动,起到了意想之中的效果。现在,肉瘤男已经知道了雷宇天还活着。过不了多久,余下的四头禽兽应该也会相继赶来。等到他们五头禽兽都凑齐了,当年的孽恨也该有个了结了。   “在那,保持距离,继续跟进!”在雷宇天身后的更远处,另外有几个男人小心翼翼地跟着,既保持视线可见,又丝毫不敢冒出头来,或是弄出什么大的响动来引发雷宇天的警觉。   这几个人,显然是按照余生海的意思,前来跟随雷宇天的。当然,余生海这次安排的,算不上是什么精兵强将。等到雷宇天找到山洞,主动告知余生海,那时,余生海才会派出真正强悍的人马,配合雷宇天一同前往山洞里。   不知道摸索前行了多久,也不知道跋山涉水穿过了多少复杂的地形。   就如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密林中,雷宇天身后紧跟着肉瘤男;肉瘤男的后面,又悄悄跟着余生海派出的几个人马。 第343章 寻访养父的下落   “人呢?刚刚还在前头,怎么一眨眼不见了?”一处灌木丛边,肉瘤男停住了身形,疑虑地四下张望着。他一直紧跟雷宇天,走到此处,却发现跟丢了。   突然,肉瘤男感觉有个阴影从左侧的灌木丛中蹿出,他暗叫一声不好,向右边闪躲开去。   然而,动作还是迟缓了些。那个高大身影挥起拳头,一拳猛砸在他左肩。肉瘤男只觉得左肩一阵钝痛,像是背大石头砸中,不仅痛而且麻。   “叫你特么跟踪!”雷宇天给了肉瘤男一拳,立马又是一脚踢去。   这一脚却没能踢中肉瘤男。因为,雷宇天赶紧把脚收了回去。原因很简单,肉瘤男吃了那一老拳之后,警惕起来,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钢棍。钢棍挥动,猛力抽向雷宇天的小腿。   形势反转了过来。雷宇天见对方乃是有备而来,不再缠斗,掉头就跑,向着山林更深处逃去。逃跑的动作很剧烈,一边逃还一边乱向后者扔石头,一时间弄得响动很大,树摇鸟惊,不少山鸟被雷宇天弄得漫天飞起。   “有情况,果然还有其他势力盯上了余俊天!看,那个肉瘤男人已经对余俊天动手了,看来是想控制余俊天!快,咱们追上去,不能让他得逞!余俊天不能落到他手里,这要出点什么差错,事情可就大了!”余生海派来的几个跟踪者紧张起来。   深山老林中,雷宇天一直加快脚步,如一只矫健的山豹。他早就将尾巴远远抛在了身后,坐在一处山坳中,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来。   螳螂也好,黄雀也好,都被他给甩掉了。   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名叫田一天的少年,一个小小的肉瘤男,又岂是他的对手?就算后者手持钢棍,雷宇天也完全能够将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之所以示弱、逃跑,当然有雷宇天自己的目的和打算。他故意逃出很大的动静,故意让余生海的人看到他被肉瘤男追击。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将肉瘤男暴露出来,下次雷宇天才好提要求,让余生海想办法解决掉肉瘤男等人,报仇的事,又何需自己再去动手?二是自己接下来几天都可以脱身了,还可以解释成是被肉瘤男等势力追击,无奈躲进了深山不敢出来。   雷宇天早就想好了,不能那么顺顺利利地就找到山洞。太简单顺利的事情,反而容易惹人怀疑。就要这样一波三折,节外生枝,遭受肉瘤男等势力的破坏而暂时没能成功找到山洞,这样,余生海才不会怀疑山洞的真实性。   不仅不会怀疑山洞的真实性,余生海还会很焦急。一焦急,才会大动干戈,派出他隐在暗处的那位夜鼠。到了夜鼠真正现身之时,雷宇天才会真正带他找到那处山洞。   那处山洞自然不是什么凉宗墓。从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开始,山洞自始至终就是田一天编出来的托词而已。   雷宇天所谓的山洞,自然是要将夜鼠等人引向敦哥提供的那处假墓!   甩掉了肉瘤男和余生海的人,雷宇天好好休息了一下。接下来,让那两股势力在深山中逗圈子、捉迷藏去吧,自己就不奉陪了。   要他一直在深山中躲上七八天,那也太无聊了。更何况,雷宇天还有自己很重要的私事要去做。   他拉开背包,翻出一些东西来。很快,年轻的雷宇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脸皱纹、胡须花白的古铜色皮肤老头。   装扮成老头的雷宇天穿出了密林,从另外一个方向下了山。记忆复苏之后,凉驼山重新成了他的如鱼得水之地。   胡恒人虽然还在上海,但接到雷宇天的电话后,便已安排了车在凉驼山中接应雷宇天。老头版的雷宇天上了车,直接出了绵延的凉驼山,向着山外的某处县城开去。   他找到了福伯说的那处工地。只不过,工地早已不复存在,小区已建成多年。   手机关了机,只保留着与胡恒的特殊联系方式,密林中那帮人,该怎么转悠,在密林中瞎转悠去。   雷宇天只需要若干天之后,仍然从密林中穿梭出来就行了。父亲田胜朴下落不明,他得利用这七八天时间去好好找找。   如果说这世上谁才真正配得上称为他的父亲,毫无疑问便只有田胜朴了。   母亲孙月和孟怜儿已经悲惨离世,父亲田胜朴是唯一仍有希望存活于世的。虽然希望也是那样渺茫,但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希望,雷宇天也不想稍纵即逝。   雷宇天描述着田胜朴的外貌,向小区附近的街道、店铺打听着。三年多前既然父亲还曾经出现过在这儿,在这处工地干过活,那么就总会在周边店铺买过东西,留下过丁点印象。   然而,雷宇天失望了,周边店铺并没有谁能够记起田胜朴那么一个人来。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雷宇天又问小区一个上了年纪的清洁工。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身体不好,一直有肾病呀?”清洁工问。   “对呀对呀,您见过?”雷宇天眼睛一亮。   “见过。这小区没建成前,我也是在工地看守材料的,那些民工老哥我基本都认识。”清洁工说。   “那您知道他后来去哪了吗?”雷宇天急问。   “去哪就不知道了。工地一完工,民工还不是都散了伙?只有我是继续留下来,在这当了清洁工。哦对了,我想起来,他好像还没等工地完工,病就越来越重,离开了工地!”清洁工猛记了起来。   “病情加重?那能去哪?难道去医院了?”雷宇天更急了。   “这我真不晓得了。他那样子,开始还能勉强干些活,后来病情加重,能干得动的活也越来越少了。工地当时也是看他怪可怜,大伙都帮衬着他一点。”清洁工加快道,“对了,有一个人可能知道他的下落,老柯,他当初来工地,就是老柯介绍来的。也是老柯帮着说情,说这人无依无靠的怪可怜,工地被说动了,才答应接收田胜朴在这做事。老柯跟老田关系不错,你可以去问问他。” 第344章 惊人的真相   “您说的这个老柯,能联系上不?”雷宇天终于有一种发现一线生机之感。   “没问题,老柯我倒是有联系。”清洁工想了想,告诉雷宇天一个住址。   千恩万谢之后,雷宇天立即赶往这处地址。   在一处有些老旧的民房,雷宇天略费周折,总算找到了老柯。   “你是老田家亲戚?唉,老田可怜啊,不过还好,总算有几个不错的亲戚。三年多前听说也是来了个什么远房亲戚,接他去大医院治病去了。”老柯大发感慨。   “什么,远房亲戚?”雷宇天一时愣住了,自己家什么时候还有过这么好的远房亲戚了?   “那您应该知道他去了哪家医院吧?”雷宇天赶紧又问。要是父亲在医院得到理想的治疗,说不定现在还能活着。沧海桑田,父子俩总算还有机会再见。   “哪家医院我不清楚。我只听说是去了上海。老田那个情况很严重啊!十来年的肾病,一直拖,拖到后来,在工地那会,都发展到尿毒症了!三年多前,我们几个老哥都准备凑点钱给他办后事了。你想,尿毒症,那可是最费钱的病,正常人家都得不起,老田那经济状况,得了尿毒症,那除了等死还能咋办?”老柯大摇其头。   “不过我估计,既然是尿毒症,又是专门接到上海去治,那肯定也不是一般的医院。你如果真要找他,一家一家的大医院去找,也还是有可能找得到的!”老柯想了想又补充道。   “知道了,谢谢你,谢谢柯叔,您是好人。你提供的这些消息实在太宝贵了!”雷宇天听完老柯的话,都有些舌头打结、语无伦次了。   一边说着,雷宇天便一边转身,做着感谢的手势,人已急不可待地跑远。   “开车,去兰市的机场!”雷宇天吩咐胡恒派来配合他的年轻人。   保险起见,他没有去砚市的机场,以免碰上余生海的熟人。轿车一路飞驰,生怕赶不上当天去上海的飞机。   车上,手机却响了。这是他悄悄备用的另外一个手机,号码只有胡恒知道,专门在原手机关机的情况下,与胡恒保持单独联系的。   “雷哥,这段时间我一直呆在静安,按你说的对汤姆摩尔保持观察,可观察了很久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他还是单身,还是简单两点一线的生活。你看我要不要跟他直接接触,逼问了他关于转账单的事情!”胡恒电话中告诉雷宇天上海那边的最新情况,并问他。   “别,胡恒,我这边也得到一个非常意外的消息。从小把我带大的父亲可能就在上海的医院里治病,所以,我现在正赶往兰市机场,很快就能到上海跟你汇合!到了上海后,咱们再一起商量下一步对策。”雷宇天赶紧吩咐。   形势急转,已经令雷宇天都摸不清头脑了。   父亲哪来这么好又这么有钱的亲戚?而且,怎么会那么巧,父亲治病是在上海的医院,妻子青叶柔的两百来万巨款这三年也是源源不断地寄往上海。   这两件事,难道真是毫不相关的两桩事情?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要说毫无关联,地点,以及连续三年的时间,都太相吻合了。   可要说有关联,却又更加地说不过去。妻子是从国外留学回到砚市,被余生海请做自己的心理医生,由此才走近自己。后来又加上雨夜里一桩极其偶然的货车侧翻事件,令妻子对自己芳心暗动,才有了后边的那些缘分。   妻子爱上自己时,雷宇天的少年时代记忆全失,连自己都不清楚还有个名叫田胜朴的养父在经受着病痛的折磨,更不可能透露给妻子了。那么,青叶柔又怎么可能得知田胜朴的事情,并且接他去上海治病?   “不可能,不可能的。”雷宇天实在想不出青叶柔能有什么途径得知田胜朴的事情,联系上田胜朴。   即便口中说了一千遍不可能,但雷宇天还是在电话中特意给胡恒打了招呼,千万不能对汤姆动粗。现在扑朔迷离的情势,很难说汤姆是一个抱有恶意的人。   飞机降落在了机场,雷宇天立即通过专门联系胡恒的那个手机,联系上了胡恒,两人汇合到了一块。   对胡恒道了一声又一声谢,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一边吃饭一边好好聊着。   缘分这玩意就是奇妙。要不是在安蓝时,很偶然地识别出崔英明办公室植物的诡异秘密,从而救了崔英明一命,并且帮他找到线索揭开了枕边人的迷局,那么,根本就不会被崔英明视为莫逆之交。   如果没有崔英明的慷慨相助,没有他指派胡恒全力相助,雷宇天单靠自己,便如摸黑夜行、盲人摸象,至今根本都揭不开余生海的真实身份、真正目的,还蒙在鼓里,以为那真是自己的好父亲。   “胡恒,你继续帮我留意汤姆,但是千万别对他动粗。接下来的重点,是看他有没有去往什么医院,上医院看望什么人。如果有,立即跟上他,看是哪家医院。我这边,从今天开始就一家一家地寻找上海比较大一些的医院,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爸。我能呆在上海的时间不多,只有几天,我就得重新回到凉驼山的深山老林中去。”雷宇天思索道。   “行,按你说的来,我掌握分寸。”胡恒答应。   每一天都太过宝贵,雷宇天接下来的两天,就跑遍了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第六人民医院,跑遍了复旦大学的好几家附属医院。然而,他如此不眠不休,也还是未能找到父亲的下落。   时间紧迫,雷宇天真不希望这一次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却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圈出还余下的几家目标医院,打算接下来的两天继续跑去看看。这时,胡恒的电话却打来了。   “雷哥,有点新情况。今天汤姆去了机场接人,人接到了,看起来是个很年轻的英国女孩。我听到他叫英国女孩的名字,好像叫珍妮。两人很亲密,应该就是情侣。看来他不是没有女朋友,而是女朋友回英国了,现在才重回上海来。”胡恒电话中连忙告诉雷宇天。   “哦?后来呢,一起回家了?”雷宇天赶紧问。   “回到汤姆住处了。他们进门前,我听到交谈,说下午就一起去医院看望病人!”胡恒回答。   “有说去哪家医院吗?”雷宇天顿时神经都绷紧了。   ~~6月2第二更,人间爱恨,步步踏遍。 第345章 秘密揭开太惊心   “没说。我今天会一直盯着。下午他们上医院,我会马上跟上。”胡恒计划道。   “行就这么办!不过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他们俩要看的病人就是我爸,所以中午和下午我会接着跑两家医院,咱们随时联系。”雷宇天可不敢将希望完全寄托在胡恒的跟踪上,他自己依然苦苦寻找着。擦了一把汗,叫上一辆计程车,又奔往了去下一家的途中。   中午的寻找依然铩羽而归。范围在一点一点的缩小,相对应的是,希望也在缩小得越来越渺茫。   下午,雷宇天要去的交通大学附属瑞金医院。三点来钟,计程车行进在了开往瑞金医院的路上。   “雷哥,汤姆小两口出发了,现在还看不出是去哪家医院。我也上了车,在后边紧跟着。”胡恒电话给雷宇天。   “好,继续跟紧。我现在已经快到瑞金医院了,马上就会上肾病科的住院部去。”雷宇天忍不住心里的激动。他会现再跑一趟瑞金医院,中间会一直等胡恒的电话。胡恒不仅要掌握汤姆两口子的去向,还必须跟着汤姆进医院,将病人外貌特征告知雷宇天。如果与父亲田胜朴外貌相接近的话,胡恒会偷拍下病人的照片,发送给雷宇天。   从兰市机场登机前开始,雷宇天早就恢复了自己年轻的本貌。他进到瑞金医院,打听到肾病科住院的楼层,跟随家属与医务工作人员们,上电梯来到相应楼层。   “您好,打听一下,有位叫田胜朴的病人……”雷宇天停在护士站打听。   “报床号。”小护士正在忙碌,手上活也没停,直接问了声。   “床号来的时候忘了,要不请您帮我查找一下,田野的田,胜利的胜,朴素的朴,田胜朴。谢谢了。”雷宇天客气地求对方。   “谁,田胜朴吗?呐,转个角,往那边去。27号。”正好有个病人家属提着热水瓶去打开水,听到雷宇天一字一句的说话声,回答道。   “您认识?感谢!”雷宇天如同一个迷路了两三天的路人突然得见一线天光,又惊又喜,连忙往对方指向的方向走。   短短的长廊,不知道为什么,走起来却那样长。除了惊与喜,心中更翻涌着无限忐忑。   他怕。他只怕那位家属一时没听清楚,错将另一个名字听成了田胜朴,于是让他白高兴一场。   他怕。他只怕躺在27号病床上的病人虽然也叫“田胜朴”,却只是空有一个相同的名字,而并非同一个人……   平坦的医院过道,他却像在走过凉驼山中所有的弯弯道道、万千崎岖。   他抬腿,他攀登,他跋山,他涉水,他弯腰钻洞,他背着麻袋过桥。他把小时候在山中走过的十几年路途,全部都重新走了一遍。   瑞金医院的窗户外,是白云苍狗;脚下走廊,是人间烟尘。   他沿着短促的医院过道,走过一个又一个白天与黑夜,一直走到那间病房外。   病房内,一个脸色苍白浮肿的男人躺在病床上,头发斑白,整张脸看起来,面部像肿起的雪地,头发像岁月结出的霜花。   “好好休息一下吧老田,明天又得做透析。”病床前是一位老阿姨,显然是被花钱请来专门陪护田胜朴的。   “辛苦你了,照顾我都有……三年了吧?”田胜朴抬了抬头,感谢忙前忙后的护工阿姨。   “我就是打的一份工,你谢我干什么呀?要我说,那一对英国年轻人才是活菩萨,给你掏医药费,每个月给我开工资,还每过一两月都来看你。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多咧!”老阿姨手上的活继续不停,一边发着感慨。   “老田不是我多嘴,两个外国人都能对你这么好,你自己家小孩呢,三年怎么都没见来看过你?对了有一次来了个很漂亮的女娃,跟那对英国年轻人一起来的,会不会是你小孩?好像也不是,我记起来了,听你说过,你并不认识她。哎,这世上,有时候好心肠的外人,反倒好过自己家小孩……”老阿姨继续唠叨。   “是呀,那个女娃我也不认识。她只说,是我的一个亲戚托她来看我的,还说这些钱也全是我那个亲戚出的。我想了三年,到现在没想起我有个什么样的亲戚,活菩萨的好亲戚,能对我这样好!想着想着,有时候我就变成幻想。我常想,会不会是我那个可怜的小天,他没有死,还在世上,并且混出头了,长出息了,赚了大钱,偷偷托了人,拿来给我治病!唉,年纪来了,我这是犯糊涂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我那天儿怎么可能还活着,而且活得这么好……”田胜朴说着,变成了唏嘘,似乎回忆起自己那憨头憨脑却又从小当家、格外懂事的儿子田一天,眼睛变得有些浑浊。   “原来你家儿子……”老阿姨也是第一次听田胜朴说起其儿子的事,而且听起来似乎其儿子很多年前似乎是发生了不幸,不在了人世,一念及此,老阿姨自觉失言,“你看你看,我这嘴巴,真是的,反倒惹你伤心了。老田,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发呆,你没事吧?”   老阿姨诧异地盯着床上的田胜朴。因为,田胜朴的神情实在是怪异得很,半抬起头,张大着嘴,呆呆地望向病房的那道门缝,像是被谁给定住了不能动似的。   “哪里不舒服老田你快说呵,要不我马上帮你叫护士?!”老阿姨有点慌了。但他看田胜朴那样子又不太像出什么毛病。   正焦急猜测着,却见田胜朴抬起那同样苍白浮肿的手臂,用地揉眼睛,仿佛要把眼珠抠出来似的:“儿子,小天,我看到儿子小天了!你掐掐我,我是不是打瞌睡了,在做梦?”   老阿姨听到他的话,于是顺着他的目光所形成的那道浑浊线条,扭头向病房门外看去。   ~~~~~62第3更。情天恨海,与雷宇天一道,铁鞋踏破。这里说一句,加了老温q的,老温都会邀请进入“前传分享群”,q群中自行下载《前传》即可。另外,夜色妻谜正在进入精彩纷呈,今天,只要有兄弟们的猛烈支持,老温便会考虑拼力加更!    第346章 让人吃惊的妻子秘密   门半掩着,只留着一条不大的缝隙。此时,当老阿姨的目光向门口望过去时,那门就如同受到她的目光拉动似的,渐渐无声地打了开来。   门的缝隙像一道裂开的口子,越裂越大,一个过于高大的身影稍低着头,就像粗壮的消防员推开倒塌废墟的裂缝,冒出头来,又如同肥大的蚕蛹咬破了岁月的茧壳,破茧而出。   病房中,其他病床上病人们也都只觉得房间光线微微暗了一下,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头大棕熊堵在房门口,慢慢走了进来。   大棕熊步子迈得很开,仿佛要用脚步,缩短病房的距离。但是,他又走得很慢,慢得像突然卡住的电视镜头,甩臂膀、抬腿,每个动作都变成了慢镜头,拉慢了时光,漫长了整个病房。   病友们甚至能看见一丝酸楚从那大棕熊的脸上漫上来,一下子令整个病房里都充满了苦味;能看见大棕熊年轻人的眼皮眨了两下,弹起两滴泪水,在空气中滋滋响了两下,便掉落不见。   “爸!”年轻人张开嘴,一个简单的音节,像石头从山中滚落的声音,很遥远,又临近。   地板咚的响了一下。大棕熊般的年轻人没有站,没有坐,他的双腿如同突然从齐膝处断掉了一般,软了下去,扑通跪倒在病床前。   “你……你是……”田胜朴原本半抬着的头顿时抬得更高了,手指着雷宇天,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憋了十三年,突然有话可说时,老天却在关键时期偷起了他的语言。   “爸,我是小天,我是您儿子田一天啊!爸,我可算找到您了!”雷宇天紧紧抓住父亲的手,话才说了两句,豆大的泪水便落了下来,滚进他的手,又滑向田胜朴肿胀的手。   “你真是小天吗?阿虹,你帮我看看,这是不是真的,我确实没有做梦?”太大的惊喜,在田胜朴这儿变成了惶惑,唯恐一切是幻象。他像个老孩子似的望向名叫阿虹的护工阿姨,向她求助。   “不是梦,大白天的!他说他是你的儿子小天,田一天!”护工阿姨复述雷宇天的话。   “哇!”田胜朴突然跟个月子娃娃般的哭了,艰难地倚过头来,猛抱住雷宇天的头,放声大哭。那是放怀的、浑浊的,不敢相信的哭声,充满男人式的悲恸,令整个病房都变得沉重。   “爸,您躺,您好好躺着。”雷宇天连忙扶父亲重新躺好在床上,而他自己弯下腰去,伏在床上,任父亲好好摸着他的头,看着他的脸。   岁月是一把杀猪刀,把曾经伟岸的田胜朴杀成了眼前孱弱苍凉的病人;岁月也是一把雕刻刀,把曾经稚嫩的少年田一天雕成眼前这如熊如豹的模样,即使刚刚跪在地上的一霎,也是顶天立地。膝盖碰响病房地面的声音响彻云霄。   唯一没完全变幻掉的,是雷宇天这少年时期就已经出落得清晰方正的面孔、眉目。第一眼或许难以确认,只要再看第二眼,便马上能认出他就是当年的田一天。   “爸,十三年了,这十三年您过得太苦了,我没能在您身边照顾您,您病成这样,我也没能来看您。我就是一条白眼狼,枉你那么疼我,把我养大……”雷宇天看着自己臂弯中的父亲,看着那一头芦苇般衰败的白发,声声哽咽。   “小天,你千万别这么说。你是爸的好孩子,是爸没能力,从小让你吃那么多苦,到头来还受那些大难!”父亲也早已老泪纵横。   “你们俩赶紧都别哭了,人还活在世上,现在又都见面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呀!”一旁的护工阿姨看不下去了,劝父子俩别伤心,她自己却忍不住拿手背揩眼角。   “你呀,你这个做儿子的也是,别说我一个护工说你。人既然活着,有多大的难处,三年也不来看看自己老爸?”护工阿姨劝完,却又忍不住责怪雷宇天。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雷宇天连声不迭地接受护工的批评,“爸,您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尿毒症,还能怎么样,一直靠透析维持。不过在这些病人里边,你爸算维持得相当好的了!”护工阿姨又忍不住帮着回答,“当然也烧钱得很,每个月都没少花钱。死贵死贵的医药费不说,除了我专职照料你爸,另外还有两个男护工间歇送你爸去透析室,干些需要力气的活!还好你们家有个好心肠的海外亲戚!”   “好,能维持就好。爸,现在我来了,我就是挤出所有家当,也会帮你好好治下去的!”雷宇天想了想又特地问,“爸,那这三年来一直是谁在出医药费,请人照顾您,您清楚吗?”   “不是你托的人吗?我也一直搞不明白这个事,以前他们自称是受我的亲戚托付,我一直没想明白是哪个亲戚在海外,能够请得动那两个英国年轻人。刚刚看到你,我就在想,是不是你找到我,自己又不方便出面,所以托那两个英国人来的。难道真的不是你?那就奇怪了。”田胜朴更为迷惑。   “您说的是……两个英国年轻人?是不是一男一女的两个?每年是不是还有一个特漂亮的女孩会随他们一块来看您一次?”雷宇天听到这,立刻想到汤姆摩尔。   “是呵,真的是你的朋友?我就说,格外哪来什么海外亲戚?”   “不是,他们不是我托来的……我现在脑子有些乱,我也说不清。我只想问您,每年随他们来看您一回的那漂亮女孩都说什么了?”雷宇天问父亲。   “那漂亮女孩我就更加摸不清楚了。我不认识她,她自己的说法是,我们田家的亲戚托她来看我的。我想多问她几句,她总是绕开去,不回答。”田胜朴回想道。   “那……您记得她长相吧,就像,就像……”雷宇天四处乱看着,转头却望见高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正播放着那部妇孺皆知的《花千朵》,“您看,漂亮女孩是不是长得有点像电视剧里这个花千朵,就是比她还更柔和一点?”   “有点儿!你这说我发现有几分像,对,是很像,比电视里这个还漂亮呢!”田胜朴皱眉使劲记忆着,记清晰后肯定地回答。   ~~~~~今天的第4更,加写完。大伙的热情果然很高涨,打赏与点赞都多。这章致谢打赏:路健、267b8d6、勇哥、减肥中的民工、小平、22342f、267b8d6、彭其峰、龙头、king、富贵天成、心烦……下午,只要大伙热情继续,老温就还将呆在电脑前继续发力!    第347章 震惊妻子的秘密2   “真的是吗?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雷宇天原本弯腰半扶着父亲,现在一下跌坐在了椅子上,脑袋中一片纷乱,完全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了,你应该是认识她的,对不对?”田胜朴问。   “认识,当然认识……可是,我到现在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雷宇天怔了半天,才突然冲田胜朴道,“她不只是长得美,她的心也太善太美了。爸,她是您的儿媳呀!她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媳妇,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儿媳!”   “你说什么,儿媳?她是你媳妇?儿子,你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真应该早点让爸知道啊!太好了,太好了,你不仅活着,还成了家,有个这样好的媳妇!爸这一生,总算是苦出头来,盼到好消息了!”田胜朴如果不是久卧床头行动不便,只怕早就高兴到跳起来了。苦尽甘来,儿子活着而且生活幸福,对这把年纪的他来说,人世间还有比这更可喜的消息么?   然而,喜悦了数秒,田胜朴却像是忆起了什么,脸上却又猛然暗淡下来。   “只可惜……怜儿那姑娘,真是可怜呵。当年她和你真是天生的一对呵,年轻人谁不羡慕你们两个?大人们谁不夸赞你们两个?可惜你失踪,她伤心一点不比我少,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吃不喝的,人像脱了水似的瘦。到后头,她到底是想不开,没能等到今天,没能像我这把病骨头,还有福气活着再见到你……”田胜朴说到儿媳,自然而然又想起了十三年前的孟怜儿来。   那是完全把他当成公爹的一个女孩,那是完全一心把田一天当成了小丈夫的一个女孩。虽然十三年过去了,被话题所牵引,田胜朴依然没办法不想起她,没办法不记挂起那个早已深埋黄土的小小人儿……   一想到那个跟在他身后恨不得开口叫他叫爸的女孩,他刚刚还绽开着笑容的双眼就重又流出两缕浊泪来。   “爸,确实是我对不起怜儿,我突然出事,她受不了,才会走绝路。这十几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我也忘记了很多事。最近想起来,我特地找到了怜儿的坟墓,坐在那儿想起从前同她的很多事,我像被刀子绞一样的难受……”雷宇天自然也跟着又想起孟怜儿来,鼻子再次一酸。   孟怜儿,那是雷宇天活在这个人世间最大的酸楚,既然记忆已经醒来,这一辈子便不可能再抠除了。   “爸您想想看,三年多前,您有没有去砚市寻找过我、打听过我,然后遇见了什么人?”雷宇天抽了抽鼻子,忍住泪水,又问起父亲。   他一直无法弄清妻子青叶柔怎么会跟父亲联系上,所以便想再问问,有不有可能是父亲去砚市找自己时,被青叶柔碰见,所以才会认识上。   “我倒是想打听你,那些年我没怎么留在村里,全是在县城打工,砚市也去过两次。但走到一个地方,就希望能够在大街上突然碰见你。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我总是盼你还活着。可也就是想想作罢,很少直接向别人打听你。”父亲道。   “爸,跟您说实话,不是我叫叶子来看您的。我若知道您在这住院,怎么可能不亲自跑来看您?所以我在想,叶子她一定是遇见了咱们的哪个熟人,了解到你的情况,才跑来医院看您的。她不只是看您,这些医药费,请护工,全都是她在帮我解决的。”   “是她?我就说,哪来什么海外亲戚,原来是我这个好儿媳……小天,爸不知道内情,都没怎么谢过她。回去一定替我谢她,好好谢,怎么谢都不够!我田胜朴前世作了什么孽,要遭那么多罪?我田胜朴前世又积了什么德,会有个这么好的儿媳?”田胜朴喃喃着,感慨不尽。   “当然的,当然的。我不只要感谢她,我还会很快和她一起来看您的。我把她好好领到您面前,到时您当着面,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雷宇天连连点头。   “儿子,你媳妇为什么会找到我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谁平时没个梦话什么的?说不定你没留意说出个什么,她有心给你记住了,就想办法去村里打听,帮你找到了我呢?”田胜朴猜测。   “有可能吧。”雷宇天应道。   父亲说得不一定对,但却给了雷宇天一个启发。   确实,除了梦话梦到那些早已忘怀的过去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更靠谱的可能,那就是,催眠。   雷宇天还记得,在安蓝时,自己坐在崔英明办公室的沙发上,崔英明诱导自己进入催眠状态,然后,很多早已缺失的记忆碎片,便渐渐浮现了出来。   通过那次最简单的催眠,崔英明轻易掌握了雷宇天的一些大学时期秘密。而且,如果事后崔英明不主动说出来,雷宇天根本就不知道崔英明从催眠过程中究竟获知了哪些信息。   也就是说,大学女友之类的秘密,崔英明清楚,雷宇天自己反而一无所知。   妻子青叶柔同样是心理医生,而且从现在越来越了解的情况来看,水平还并不低。如果在替自己治疗头痛的过程中,妻子通过类似于崔英明那样的催眠,甚至比崔英明更加深度的催眠,有不有可能就会挖出丈夫少年时期的痛苦秘密?   挖出那些少年记忆后,结束催眠时,青叶柔并不告诉丈夫,那么,雷宇天就会彻底忘记掉被催眠这么一回事,也完全不会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地和妻子透露了很多少年时期的尘封秘密……   通过催眠中掌握的往事,青叶柔对丈夫很心疼,但又不想让他去知道、去重现那些恶梦般的记忆,于是便一直瞒着他,抵制他的记忆复苏。另一方面,妻子又按照催眠中透露出来的碎片消息,托人找到小凉村,再从小凉村福伯他们的口中,得知田胜朴在县城工地打工。   于是,既想替丈夫隐瞒痛苦记忆,又想替丈夫担起赡养公公的责任,青叶柔才会以远房亲戚的名义,将田胜朴悄悄接到上海治疗……   ~~~~~6月29第一更。   第348章 震惊妻子的秘密3   这样一来,至少从四个方面都是能够解释清楚。   首先,余生海三年多前请青叶柔接近雷宇天,说是治疗头痛、疏导心理,但给到青叶柔最大的任务却是恢复记忆。青叶柔接受了余生海的任务,一定要想尽各种办法了解雷宇天的尘封记忆。或许,她通过自己的催眠手段已经挖出了雷宇天的很多往事与记忆,对雷宇天的身世了如指掌,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她却爱上了雷宇天,所以也就没有把这些往事与记忆透露给余生海。   其次,正是由于妻子通过高超的催眠手段,了解了他的记忆与往事,体会到他的往事中深藏着太多痛苦,所以身为妻子的她,才会想尽办法为他伪造了一些平凡的记忆,一段所谓“父母是教师”的普通身世。为的,就是希望他能静心治好头痛,而不再陷入往事的恶梦,被梦魇困苦一生。   其三,雷宇天自己都完全没印象的养父一事,妻子怎么可能有其他途径了解?只可能是在催眠中听到了“小凉村”,听到了“田胜朴”,当然,有可能还听到了“孟怜儿”等等名字。然后,为了替丈夫尽义务,找到田胜朴。这样一看,一切豁然开朗。   其四,妻子三年来倾其所有,把所有的钱都用来替丈夫尽孝,这完全是大好事,为什么要瞒着丈夫,还特意小心翼翼地锁在办公室柜子的夹层中,惟恐丈夫发现?很简单,还是不想让丈夫知道她在给公公治病,不想让丈夫沿着这个线索找到田胜朴。因为,只要一找到田胜朴,田胜朴就会向雷宇天回忆那些极度痛苦的往事,雷宇天便要陷入恶梦当中,头痛便愈加没有治愈的希望……   当然,这一切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青叶柔作为心理医生的水平其实非常高明,比雷宇天所以为的要高明很多,也比余生海所以为的要高明很多。   能够仅以催眠手段便获知雷宇天的缺失记忆,只怕亨利便根本做不到。崔英明要做到,也有些勉强。   也就是说,妻子的真实心理师水平,可能还在崔英明、亨利之上。   “叶子呀叶子!我是何其的三生不幸,在少年时遭受丧母之痛,又痛失心爱的怜儿;我又是何其的三生有幸,能够得到你的爱?!叶子,是老天看我一路太坎坷,派你来爱我的吗?我的好叶子。”雷宇天这次的双眼,是因为念及妻子而迷蒙。   在太多的跌跌撞撞、风里浪尖之后,所有的苦,终于结出一点甜。青叶柔,便是这唯一一点最值得他去珍重的甜。   见父亲的嘴唇有些干燥,雷宇天倒来水,却不敢给父亲直接喝,只好用棉签沾湿,一点点替父亲擦拭嘴唇。   口渴而不能多喝水,尿毒症的痛苦仅此便可见一斑。   常用的那个手机一直关着机,雷宇天用专与胡恒联系的那个手机拨打了妻子的号码。然而,青叶柔的手机也是关机中。纵有千恩万谢,千言万语,一时也无法同妻子诉说。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除非青叶柔主动想见他,就像上次那样,通过敦哥,非常隐秘地跟他见上一面。否则,他根本无法主动联系上她。   刚放回手机,手机却又自己响起,一看,是胡恒打过来的。   “雷哥,现在可以确定,汤姆去的是交大附属瑞金医院,人已经离医院不是太远了。”胡恒急着告诉雷宇天。   “我已经知道了。胡恒,我现在就在瑞金医院,已经找到我父亲了。”雷宇天走到一旁,回答胡恒。   “找到了?这真叫……皇天不负有心人呀!兄弟,恭喜你,总算团聚了。那这么说来,呆会见着汤姆,你得好好跟他道个谢了。”胡恒也是一喜。   继续走进病房守在父亲床前坐着,一刻钟后,传来敲门声。   “你好,田叔!”   “哈喽田叔,你好!”   一男一女的两个声音传来。   雷宇天转头望去,一个英国小伙走在前头,正冲床上的田胜朴扬起手来打招呼。小伙淡黄色头发,高鼻梁,五官非常立体帅气。不用说,正是胡恒发来的照片中,雷宇天见到的汤姆摩尔。   汤姆身后跟着个女孩,显然也是英国人,比汤姆矮一点,金色长发如天鹅绒头巾披在头上,算是挺特别的一位西方美女。冲这边笑时,她的嘴角向两边咧开,有着比东方人更大的笑容幅度。   “离上次来这儿,刚好差不多一个月了,你们俩还真准时呵。”护工阿姨抢着先跟汤姆和珍妮打招呼。   “坐,又花费你们的时间来看我了。”田胜朴要坐起来,雷宇天连忙去扶,汤姆也抢着去扶。两双手同时落到田胜朴肩膀上,雷宇天冲对方感激地一笑,对方也报之以陌生的笑意。   “这就是汤姆和珍妮,这几年,太感谢他们俩了,一直为我的事费心,每个月都要来看我。”田胜朴介绍给雷宇天。   出于礼貌,汤姆和珍妮都伸出手来跟雷宇天相握。雷宇天与对方握了手,却并没有就此坐下,而是笔直的站着,正对着汤姆和珍妮,突兀地、而又很认真地深深弯下腰,向对方鞠了一躬。   “你这是……”英国小两口一时有点搞不清状况,连忙照葫芦画瓢,也对着他一弯腰。   “汤姆先生,珍妮小姐,这三年真是太谢谢你们俩了,感谢你们一直帮我照顾我爸!”雷宇天动容地道。   “我来说吧,这个大块头呢,是老田的儿子,今天才终于见着他爸。去年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个中国女孩,就是他太太!”护工阿姨见汤姆有点摸不着头脑,便热心地介绍起来。   “哦,原来你是娜娜的先生呵!”站在一旁的珍妮明白过来,瞪圆了眼睛,恍然大悟。   “青娜娜的先生?我想想,那你叫雷……”汤姆转着眼珠,想着雷宇天的名字。   “雷宇天!”雷宇天连忙自报姓名。   “对,雷宇天。雷先生……怎么会找到医院来了,难道是青娜娜她?不对呀……”汤姆又向是问雷宇天,又想是自言自语嘀咕着心中的疑惑。   ~~第2更。    第349章 震惊妻子的秘密4   “两位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聊一会儿?”雷宇天知道汤姆心中有疑问,就如同他现在也是一肚子的疑问,需要从汤姆和珍妮那儿得到一些答案。   “那,田叔您先休息。”汤姆礼貌地冲田胜朴扬了扬手,这才同雷宇天一起走出病房。   “我同汤姆他们聊聊就回。”雷宇天也跟父亲打了招呼,这才向外走。   三个人一同走到走廊外边的露天平台。   “汤姆,珍妮,真的很谢谢你们俩!”露台上,雷宇天再次真诚道谢。   “别客气。雷先生,其实真应该谢谢的是娜娜才对。”珍妮友好地笑笑。   “是啊,感谢娜娜,那是一辈子的事情。”雷宇天感叹道,“其实,我特意想跟你们聊聊,是有些疑团一直解不开,想从你们这得到一些头绪。”   “你是说娜娜为什么隐瞒你吗?她做这些,当然完全都是为了你好。”珍妮猜出他想聊什么。   “到了现在,这点我已经没有丝毫怀疑。我知道她的动机是因为爱我,对我好。可我依然有很多迷团无法解开,我的心情,你们能了解吗?当然,你们认为能说的,说给我听听就好。不方便说的,也没关系,我愿意等,等到娜娜自己跟我说的那一天。”雷宇天道。   “理解,当然理解。娜娜瞒着你,确实是不想叫你找到田叔,她说这不仅会让你陷入极大的痛苦,还会让你卷入可怕的漩涡。可是,今天你都已经自己找到田叔了,说明我们终究还是没能瞒住你,所以,其他的秘密只要是我们知道的,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了。”汤姆摊了摊手道。   “那就麻烦你们了。”雷宇天等待二人往下说。   “是这样,我和娜娜结识的时间其实算不上长,她在英国留学的化,所以,一年相处,我们就成了很亲密的那种闺蜜。至于汤姆,他早就是我男朋友,也是通过我才认识娜娜的。”珍妮开始回忆。   “据我所知,娜娜不仅学习成绩很优异,而且社会生存能力也很强。大四那年,她一边上学一边在外面找了心理咨询相关的工作,收入已经很不错了。我不是杜伦大学的,但当时也是一边读书一边工作,俗话讲也就是勤工俭学。正是工作中我们有交集,相互谈得来,慢慢成了闺蜜。”   “雷先生可能也知道,你太太通过努力,留学期间拿到了心理学、会计学、经济管理学三个学科的学位,这一点我是做不到的。通常来说,这么爱学习的人,生活中不会太有趣,但娜娜不是这样。她不仅成绩优异,生活中又美丽大方,而且说话有趣,总之,浑身散发着魅力。你想想,连我一个女生都对她这么好感,留学期间,追求她的男孩子肯定少不了。”   “要说保守,可能唯一就是在对待感情这件事上,娜娜确实保守了些。我和她相处的那一年里,就见过不少优秀的男士对她表示好感,但是娜娜没有表示出太大的兴趣。至少整整一年里,我没见过哪个男士追到她。”   “我曾经就这事跟她开玩笑时聊起过,我说你不会是对男人不感兴趣吧,莫非你喜欢我?”珍妮说着俏皮地笑了起来,“她说是呀你才知道?可惜你有汤姆,不要我!”   “玩笑归玩笑。后来她跟我解释了原因,她说这是母亲从小对她的告诫,结婚之前不许同别的男人亲密。”   “我就笑她,说不定这些追你的男人里面,有一个就是你将来结婚的对象呢?结婚前没尝试去接触、去亲密,哪来的未来丈夫?到时候你找块大石头结婚去?”   “她想了想说,也有道理呵,不过,这些男人实在太弱了,我怕结婚后,他们会被我欺负死。我要找,至少也要找个够阳刚的,起码能够打得过我对不对?等到有那种男人出现再说吧。”   “我一开始还不知道他说打得过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才明白。有一天我们一起逛商场,我穿的短裙,有两个好色的男人一直跟在我后边,竟然是拿手机在偷拍我裙底。”   “我发现后,大声质问那两个流氓。没想到,我才质问了半句,娜娜直接就动手了。”   “她一耳光就抽在其中高瘦一点的那个男人脸上。对方当众被一个小女生给打了,也很恼火,挥起拳头要打娜娜,当时我吓得只能尖叫。娜娜那么柔弱,肯定要被他打惨了!”   “但是想不到的是,那人的拳头还没碰着娜娜,直接就趴地上了,都不知道娜娜怎么动的手!这还不算,另外一个长得很结实的男人又冲过来要打娜娜,同样被娜娜高高地抬起脚,踢得倒退了几步,跌倒在地!”   “我当时看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抱住娜娜猛亲,给她鼓掌。不只我鼓掌,旁边一些市民知道那两人是因为偷拍而挨揍之后,也都向娜娜竖起了大拇指。”   “那天起,我才知道他为什么看不上一般的男人,还说要找的话,除非找个打得过她的男人。看来,雷先生一定是打得过娜娜,不会被娜娜欺负了?”珍妮居然有点幸灾乐祸地笑着雷宇天。   “你说什么,她会功夫,还……这么能打?”雷宇天无心思考谁打得过谁的问题,珍妮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够他大吃一惊了。   不过他现在倒是回想起一些事来。   在安蓝时,青叶柔面对戴胖子和耿四两条色狼布下的陷阱,竟然敢于单身前往宾馆赴约,丝毫不惧。当时雷宇天就纳闷,妻子是擅长心理学,善于制造幻觉,加上耿四二人的催化药被妻子反其道而用之,可光有这些就一定能有恃无恐吗?当时雷宇天非常为妻子担心,质问她为什么要随意冒险,妻子逼急了,解释说是她懂得简单的几招防狼之术,雷宇天也就不再多问了。现在看来,神马防狼术,在妻子面前就是小儿科而已。他终于明白妻子哪来的底气,完全不将戴胖子和耿四放在眼里了。   还有在哲思阳面前讨回公道也是。虽说妻子够聪明也够精灵,足以将对方捉弄于股掌,但要想从哲思阳那种人手里夺回二十五万,给到欣栗栗,这中间还是存在一些万一的风险。可妻子并不因此而畏缩退却,现在看来,也是因为她深知,无论从哪一方面,哲思阳都根本吃不定她。   类似的情形还有很多。结合起来想想,雷宇天才发觉,妻子会功夫并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只是他自己从来都没往这方面去想而已。   “你不知道吗?她平时没跟你比划比划?”一旁的汤姆也忍不住好奇地问。   “这个……真的很难相信。”雷宇天还在惊讶中。   “是呀,我也很难相信,但就真真实实发生在眼前,不信都不行。后来我就问她,哪儿来这么棒的功夫,能不能教教我。她笑我,说你就不用学了,我当你的护花使者得了。说是这样说,后来她还真教过我几招防身术,不过……我不是学功夫的料,忘差不多了。”   ~~~~~6月29第3更。    第350章 妻子的惊人秘密5   “娜娜告诉我,学功夫哪能一蹴而就,她是好早之前就长时间练习跆拳道,来英国后,她又跟人学了整整四年的咏春拳。”珍妮说。   “居然还在国外学了咏春?”雷宇天只觉得自己更加难以理解青叶柔了。心理学、会计学、经济管理学三个学位同修,就已经够逆天了,现在居然又说在留学期间还练了四年的咏春。雷宇天不知道那四年时间她是怎么排下来的。   “娜娜很神气地跟我说,别说这两个渣,就是再多来两个,照样放倒!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吹牛逗我玩,但我心里是相信这一切的。”   “四年留学期满后,娜娜继续在英国呆了一段时间,本来在英国也有不错的发展机会,但她考虑一段时间之后,还是决定回国。刚好我和汤姆也得到家里支持,来上海投资做国际贸易的小公司,我们就先后都来到了中国。”   “娜娜陪我们在上海呆过一些时间,后来还是回了她的老家砚市。她母亲蓝女士所在的医院就愿意高薪吸引她去上班,但她没有去,而是用在国外做心理咨询师时赚的钱,招了几名医生,自己开办了娜娜心理诊所。”   “我们继续保持联系,有时候她也会抽空来上海看我们。有次她来上海时跟我提起,说最近有点烦恼。我玩笑说你也会有烦恼吗,看不出。她说当然烦了,母亲蓝女士的那些同事一看到她就给她牵线,介绍男朋友,简直没完没了。为了摆脱骚扰,她真想随便找个男朋友结婚算了。”   “偏偏经介绍见过面的那些高富帅,又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不只母亲那些同事,包括她母亲本人也劝她,到了该找男朋友成家的时候了。”   “回国已经过了两年之后,她电话里告诉我,已经试着跟一个男孩交往。男孩家好像开连锁小超市的吧,其他我不是太清楚。但是娜娜跟我说,她其实对那男孩并没什么感觉,就连跟对方牵手都觉得别扭。我当时还劝她,既然这样,他肯定不是你的菜,还是放弃吧,找个自己有感觉的,就像我跟汤姆这样。”珍妮说着向汤姆甜甜一笑,汤姆耸耸肩,嗯哼了一下。   “后来她在电话里也没太聊这些事。直到有一天,我打电话给她时,主动问到她感情方面的事,她很肯定的告诉我,这次她找到自己真正来电的人了。我兴趣大增,急着了解她的情史,就问她怎么回事。”   “她说那原本是她的一个患者,患有头痛,而且还严重失忆,少年时候的记忆全部缺失了。当然,她说的就是你了。”   “她获得了很高的报酬,任务是要帮你治疗头痛,更重要的任务,是帮助你恢复记忆。在接触过程中,发生了一件事情。那天晚上她在很小的雨中沿路走着去乘坐的士,结果一辆货车打滑,突然侧翻,差点就要压到她。”   “她说她平时其实反应很快,可那种死亡突然来临的时刻,却被吓蒙了,再好的功夫也一时动弹不开手脚。就是在那时,你冲过去抱起她,一起滚倒在路边,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她。”   “她说从没见过像你那么不要命的人,不但勇敢而且善良,不但胆大而且心细,一下就迷住她了。反正在她嘴里,把你说得简直完美了。唯一的不完美,是你已经跟别人结婚,有了家庭。”   “她说,这种敢为她拼命,也愿为她拼命的男人,恐怕也就只能遇到这么一次了。要是你还单身多好,她会毫不犹豫嫁给你。人家介绍的那个男友她本就不太喜欢,这样一来,她更是不太愿意见人家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她电话中跟我诉说,她喜欢的男人遇到了很大的危险,不仅被妻子背叛,而且陷入昏迷,在医院中还被人谋害。她说她可能要干一件惊人的事情。”   “再后来的事你自己应该清楚了,她把你带到南方的一座城市,让你远离了被谋杀的危险,远离背叛,而她也在这过程中成了你的妻子。”   “我知道你肯定想问你父亲的事情。娜娜说,她在给你治疗失忆时就已经知道了你过去的一些秘密,知道你少年时过得并不太愉快,甚至是发生了一些……不幸。如果真按照一开始的方案,帮你恢复记忆,那样你不但会再次落回恶梦般的痛苦,而且还可能卷入一些非常危险的漩涡。”   “她按照治疗失忆时掌握到的信息,托人去过你老家,根据线索好不容易找到你父亲。田叔当时面临着非常严重的困境,娜娜作了一个决定,她说你的父亲就是她的父亲,她要帮你送他去医院,让他接受正规的治疗。”   “为这件事,她专程来上海找到我和汤姆。她说治疗你父亲的事是个秘密,一定要绝对保密。虽然瞒着你,不让你跟父亲见面有点太不近人情,但她说,根据从你记忆中了解到的过去,千万不能让你找到父亲。因为,你一找到,就会揭开过去,一旦揭开过去,不但会产生巨大的心理痛苦,更重要的是,你会面临严重的生命威胁。”   “她宁愿让你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也不能让你成为一个失去未来的人。她说,这是唯一一个值得她去爱的男人,她不想你死。”   “既要照顾田叔又不想让你知道,所以她决定请汤姆帮忙。尿毒症的治疗花费高昂,她说这难不倒她,赚钱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于登天的大事。她只请汤姆给她提供一个专门的账号,让她每个月把钱汇到这个账号,再由汤姆帮她出面给医院交费、请护工。”   “按照她的建议,汤姆开了一个专门的账户,而且特意把地址和联系方式也填写了假的。我不知道娜娜为什么会那么谨慎,但我从她的这些细节能感觉得到,她是真的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不想让你跟不幸的过去再有任何瓜葛,不想让你再冒生命危险。”   ~~~630第一更。    第351章 妻子的惊人秘密6   “她说她喜欢你,自然就希望你活着,而且最好是开开心心地活着。只不过,我和汤姆都没想到,你今天还是找上这儿来了。”珍妮看着雷宇天道。   “是啊。”汤姆也接过话茬,感慨道,“刚刚虹姨说出你是娜娜丈夫时,我们心情其实很复杂。从你和田叔的角度来说,你们父子团聚,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从娜娜的角度看,说明她的隐瞒已经失败了。娜娜最大的目的,就是想阻止你恢复那些可怕的记忆,可现在你似乎已经恢复了。娜娜担心你一旦记忆恢复,就会成为各种势力的目标,被那些势力搅成碎片,永难安宁。雷先生,娜娜是我们很值得珍惜的朋友,我和珍妮真心希望你们能够小心应对,度过难关,重新回到平静、开心的时光。”   “谢谢,你们俩也是我和娜娜最值得珍惜的朋友!”雷宇天拍拍汤姆,“会的,不管面前的危机有多可怕,相信我,我会带着娜娜一起闯过去的。到时候,我会带着娜娜一起,平平安安地来上海找你们,也欢迎那时你去安蓝作客。”   与汤姆、珍妮聊完后,接下来的两天,雷宇天都一直守在父亲病房,陪伴他,照顾他。期间,他一次次尝试拨打妻子的电话,却无一例外地打不通。   两天里,照顾父亲的同时,雷宇天不停回味着珍妮与汤姆的话。   余生海当初请青叶柔接近自己,目的就在于恢复自己记忆。记忆一旦恢复,余生海就能从自己嘴中得出凉宗墓的信息。   现在看来,余生海对自己的少年往事是知道一些的。作为某些盗墓团伙的幕后合作者,余生海得知小凉村有个叫田一天的少年手中曾出现银马、玉马之后,一定全力去了解、打听过,并且最终在梨木镇寻访到金佑贵、田一天。   余生海在多年寻找田一天的过程中,将田一天少年的往事了解得清清楚楚。他既然需要青叶柔帮助恢复记忆,那么就会将雷宇天少年时的一些往事告知青叶柔。   青叶柔掌握着这一小部分往事,然后又从雷宇天中催眠、诱导出一些,于是便知道了雷宇天的痛苦记忆,也知道了雷宇天心中可能掌握着某个利益巨大的秘密。当然,催眠的记忆只会模模糊糊,青叶柔掌握的往事到底能有几分就说不清了。   这一切,都通过珍妮的回忆得到了证实,也都完全能够说通。   最令雷宇天震撼的,反倒是妻子居然从很早开始便学过长时间的功夫。如果她真练过多年的跆拳道,又苦学过四年的咏春,那么,她的反应应该并不逊色于自己,而是更强于自己才对。   那天晚上,货车侧翻时,以她的功夫和应变能力,完全可以自行滚离危险,躲开货车,又怎么会需要雷宇天的援救?   既然自己可以躲得过灾难,那么雷宇天对她也就谈不上什么救命。难道,真的是自己在那过程中表现得特别酷帅不成?   这是青叶柔爱上自己的关键点,偏偏又是很难想明白的一个点。   雷宇天暗自摇头,或许,真像珍妮所说,青叶柔虽有功夫,但毕竟是个女孩家,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货车吓傻了吧。   虽想一直陪伴父亲,但,凉驼山中的风暴远未结束,仇,也还远未真正地报完。   风暴一日没有结束,就永远还谈不上真正的宁静。安享天伦的时光对雷宇天来说,就还是那么遥远而奢侈。   这一切,必须早日结束。雷宇天不再是当年的田一天,他不希望也不允许今日的父亲与妻子,再重复昨日的母亲与怜儿;不希望那样不幸的往事再重新降临在父亲与青叶柔的身上。   从这点来说,青叶柔一直避着不与他直接联系应该是对的。既然风暴一定要来,她肯定会躲在暗处配合他、支持他,而不是露在明处拖累他。   两天之后,雷宇天特意又私自给了护工阿姨一些钱,一再托她好好照顾田胜朴。再次见了见汤姆与珍妮,雷宇天便同胡恒一起乘坐飞机,飞回兰市机场,然后辗转回到了砚市。   几天的时间过去了,余生海这些天的心情非常不好。   前几天,手下向他汇报,说是跟踪雷宇天进入山林后,雷宇天便遭遇一个肉瘤男人的袭击,肉瘤男想要控制雷宇天,两人打斗之后,雷宇天落于下风,慌忙逃进了深山密林。   几天来,手下们没能抓住肉瘤男,回过头又去寻找雷宇天,结果转悠了几天还是没能找着。   余生海听完汇报后,咬牙切齿,恨不能将肉瘤男生吞了去。   在余生海眼中,他是花了这么代价才从茫茫人海中找出雷宇天,又付出这么多努力才帮雷宇天恢复过来记忆,雷宇天完全已经被视为他个人战利品。偏偏,这些宵小之徒想要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等他把一切准备都做好了,他们现在全涌过来抢他余生海碗中食、口中肉。   实在是可恶之极,简直是道德沦丧!……额,道德就算了,那东西太奢侈,余生海自己的道德也早就跟随节操一起,碎得不能再碎了。   虽然余生海早就料到,一旦自己成功恢复雷宇天的记忆,不可避免会引来其他一些势力的虎视眈眈。也正因此,他才一直低调再低调,对外假称是做旅游小镇项目。   他真没想到,这些同行鼠辈会来得如此之快。   最后,余生海只能吩咐手下,加紧找到余俊天。或许余俊天被肉瘤男追得躲进了太深远的山中,遇到了什么困难,越早点找到他,就越有希望救出他。   一连五天过去。第五天下午,雷宇天的身影终于疲惫不堪地出现在了山沟中。他,总算躲过了肉瘤男,躲过了丛林中的种种危机,从深山中钻了出来。   “找到了!董事长,余俊天终于从深山里边钻出来了!”雷宇天一现身,手下们便立刻电话汇报给余生海。   ~~~~第2更。    第352章 见不得光的幕后人   “好!出来了就好!先别急着现身,看着他平安回到住处就好,其他你们暂时不用管了。”余生海吩咐。   他相信,接下来雷宇天会主动打电话给他。而且,没估计错的话,这次为了躲那些王八蛋,雷宇天可能并没有找到山洞。   “爸!我从山里边回来了!”果然,雷宇天一回到住处,给手机充上电,便打电话给余生海,“手机都被耗到没电了,再耗下去,人也耗死了!”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儿子你没事吧?”余生海非常担忧地问。   “差点就有事了。我进了山,不是一直回想着,去找一个山洞吗,没想到进到深山老林之后,就被一个耳朵长瘤的家伙袭击了。如果只他一个也还好,我好不容易逃掉,又遇到另外一些人的袭击,似乎是他的同伙。他们不像要杀我的样子,而是想控制我。没办法,我一直跟他们捉迷藏,越转越远,转到现在才甩开他们,逃了出来!”雷宇天诉苦。   “哦?这么说来,难道你所说的那个山洞真有什么宝贝不成,俊天你说,不会是古墓什么的吧?”余生海装作开始起了兴致。   “我暂时还确定不了。但我已经想起,小时候在那儿发现了银马玉马,就是因为银马玉马被人看见,他们非说隐藏着古墓秘密,我养母就因为这个被人害死的!现在想来,古墓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真是古墓,又能被我们余韵园得到的话,公司根本都不用去考虑转型拓展旅游小镇项目了。现在关键,一是不确定是不是古墓,二是就算是古墓,我怕吃不下,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了!”雷宇天分析道。   “嗯,照你现在所说,这个形势,古墓的可能性还真不小。没想到啊俊天,说不定你真捡到宝了,咱们余韵园,有可能真要在你手上发扬光大喽!”余生海兴致渐浓,“这样吧,咱们余韵园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这事既然靠谱,爸花点钱,去请些帮手过来,到时配合你一起寻找山洞,怎么样?”   “那当然最好了,我真不想山洞还没找到,路上先被那些杂七杂八的人给整死了。”雷宇天语气中明显一喜,“不过要是找到之后不是古墓,我这次可又要颜面扫地了。”   “这个就不需要你担心了。没下决心之前,成败是你一个人的事情,现在爸既然下了决心帮你,成败就是爸的事了。成也好败也好,余韵园总裁这个位置都妥妥是你的,没人抢得走!”余生海似乎看穿了余俊天担心什么。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等我花钱请到人,再来帮你。”余生海又叮嘱道。   接完雷宇天的电话,余生海稍稍安静了一会,琢磨了一下,便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怎么嗡嗡嗡的,正在忙着伺候你那些蜜蜂呢?你可真是个敬业的蜂农啊!”余生海很随意地问,仿佛只是在问候一个再平凡不过的老邻居。   “那当然,我就是个蜂农。”对方平静而有些古板的声音传来。   “停一下手里的活,找个地方接电话,这次的事很重要。”余生海道。   “没事,就现在说吧。”电话那头的蜂农道。   “活越来越少,再这么下去手就生了,你可别真成了个地道的蜂农。别忘了,在别人眼里,你是蜂农,在我眼里,你可是堂堂的夜鼠!”   “放心,该干的活一样没少干。上个月送去的货,有点少,不过成色还行吧?”夜鼠问。   “你出手自然不会叫人失望。不过,这次要是我告诉你,不需要你手下那帮兄弟没日没夜自己去找,就有个现成的好地方,货嘛,恐怕是你上次送来的万倍价值不止。怎么样,还要不要继续悠哉乐哉喂你的蜜蜂?”余生海问。   “万倍价值?不太可能了,除非……”蜂农那边似乎想到什么。   “没错,就是大家都盯了十几年的那个,想不到,最终落到咱们手里头了。不过,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同时盯上目标的人很多,这次必须得你亲自出手,才能保万无一失。”余生海慎重道。   “当年手中握有玉马的少年田一天,这十几来哪个同行不在找他?我找到他,又让他给跑了,没想到过了三年,还是被我给找到了,而且记忆也被我请医生给帮助恢复了。现在,他已经认定了我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已经想起了小时候的很多事,想起了他小时候的养父母,也想起了那个山洞。只不过,在寻找山洞的过程中,遇到了丁煜那个死鬼的手下残兵败将,在给咱们添乱。”   “哦,那几个人从号子里放出来后,还想淌这趟浑水?他们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夜鼠的语气中带着点不屑。   “确实是这样。不过,他们造成的干扰和破坏却不可小觑呵。怕就怕,他们真把雷宇天给控制了,或者一不小心把雷宇天给弄死了,连累到咱们也找不到那个秘密,这种人,说起来还真是特别碍眼!”余生海不紧不慢地道。   “那你的意思,是叫他们消失?”夜鼠问。   “这次要不是他们半途杀出来,雷宇天很可能都已经找到山洞了。既然他们非得跟咱们抢,平时对于抢到碗里来的人是怎么干的,你就怎么干吧。相信,这样的事你处理起来轻车熟路。”   “行,那我就明白了,我不缺办法。”夜鼠答应道。这么多年,他手上又不是第一次染血,再多染一点又有什么区别。现在是警方一直没能成功锁定他,一旦锁定了,就他以前犯的那些事,就够他枪毙好几次了。并不会因为多做几件狠事,就再多枪毙他两次。   “还有,找到山洞之前,对雷宇天要百依百顺,不要引起他的任何怀疑。你要记得,我就是他的亲生父亲。这就是他目前认定的事实。虽然从小把他在村里带大的养父母感情更深厚一些,但跟我父子相处也有好几年了,再加上血缘关系的铁证,这是我与雷宇天之间的最大优势,其他势力没有谁能下出这样的棋来。”   “我不会犯这种错误的。”夜鼠让对方放心。   “至于到达山洞,找到墓地之后,该怎么办,这一点三年前我就跟你暗示过了。我再复述一遍。找到山洞之前,我余家必须对他千好万好,他可以是余韵园的总裁;找到山洞之后,他就跟余家没有半点关系了,他可以离开余韵园总裁这个位置了,也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在古墓那种地方,废气、毒蛇、机关,样样不缺,多死个把来人,就算日后有人发现了,也不过就是多死了一个贪心的盗墓贼而已,不是吗?”余生海看似平静的语气却有了令人生寒的狠厉。   ~~~~~6月30日第三更。波谲云诡,渐渐浮现的,幕后人,幕后事,幕后爱恨。    第353章 小裤裤引发的秘密1   是的,从五年前他把雷宇天从金佑贵手中弄过来,带进余家,余生海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余生海必须假扮成雷宇天的亲生父亲。只有这样,他才能理所当然地安排雷宇天的一切。他以亲生父亲的身份,理所当然地安排雷宇天接受心理医生治疗,安排他恢复记忆。当然,如果雷宇天想要职位,实在搪塞不了的话,余生海也会尽力安排满足他,只要是能够让雷宇天充分入戏的事,余生海都愿意做。   当雷宇天把自己彻底当成了他余生海的儿子,对余家产生了足够的归属感,一旦恢复记忆,就会迫不及待地主动告诉他余生海,自愿带余生海去山洞。比起其他人暴力威胁的手段,这实在是高明很多。   当然,一旦进入山洞见到古墓,戏也就演完了。雷宇天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山村冒出来的山野小子而已,而且还是被抱养的弃儿,就他,也够资格成为余家人,成为他余生海的儿子?   所以,早在五年前雷宇天刚进余家时,余生海就已经跟夜鼠暗示过,一旦进入古墓找到古董,立即想办法让雷宇天死在古墓里。如此,一来不用再面临回到余家的尴尬,二来也免得雷宇天将盗墓之事泄露出去。   雷宇天注定只有一个结局:死。   不光是落到他余生海手里是这个结局,就算落到其他任何势力手里,都同样是这个结局。没有哪股势力在利用完他之后,还会让他活着走出古墓。   这个结局,是雷宇天自己命中注定的。从他发现银马玉马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已经被规定了。死,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   只不过,雷宇天够幸运的。因为失忆,因为总也撬不开脑袋中那个深藏的秘密,雷宇天才一直安然无恙地苟活到了二十八九岁。   他失忆,便是一个无法打开的宝物,非常安全;他一旦恢复记忆,便是一枚炸弹,引燃的那一刻便会将他自己炸成粉碎。   问题是他现在已经恢复记忆了,所以平安两个字,已经与雷宇天的人生无关。   更何况,于白驹与姚珍之死虽不是雷宇天所杀,但可以推断绝对与雷宇天有关。他余生海,岂能不叫他去殉葬?   “没问题,做我这行,见的生死多了。”夜鼠简单的几个字,算是再次肯定地答应余生海,会让雷宇天死在古墓里。   “现在看来,除了几个余孽添乱,一切都还算在掌握之中。不过,我反倒有一点说不清的担忧,一般的小势力当然不足为惧,但我总觉得有某股讲不出来的神秘势力,似乎也是若隐若现。那股势力隐藏得特别成功,至今毫无痕迹,但实力却不容小瞧……”余生海猜测着。   余生海又想到于白驹与姚珍母子的惨死,虽然看起来都是极其简单、普通的意外事故,警方给出的结论也是猎人误杀、失足落水,但余生海却隐隐觉得背后隐匿着令人生畏的力量。   “不容小瞧的势力?有吗?”夜鼠的回答颇为自傲。确实,他从来就不相信有比他更为强大的势力存在,也从未正面遭遇过。   “比如说,传说中的银狐会不会真有其人?”余生海疑问。   “我还是那句老话,以讹传讹。不到三十岁,平时不太具体参与事务,只做远程遥控,就这样的角色,还能带出比我更强的势力?这样的笑话,咱们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夜鼠似已有了几分不悦。   “是啊,其实我也不是太信。这样吧,你看几天能够带人赶到?”余生海不再与夜鼠讨论那个争执的话题。   “三天。”夜鼠答道。   三天时间,对于雷宇天来说不算长也不算短。雷宇天除了呆在旅店,有时也会出去走动一下。   在余生海眼里,此刻的雷宇天处境是最危险的,那是因为余生海担心雷宇天在这个关键节点被别人抢走。   在雷宇天眼里,这却恰恰是他最安全的一段时光。任何势力抢走他,在找到山洞之前都不可能杀他。本质上来说,在余生海手里跟在其他势力手里并没有太大区别。   雷宇天上街走动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借机观察肉瘤男的其他几个同伙是不是都到齐了。结果,他没有失望,他看到了远处鬼鬼祟祟的三角眼、大脖子。   还差两个,应当也快了。等到五个都凑齐,母亲孙月当年的仇,也该有个着落了。   一路走着,却没有什么好的去处。雷宇天突然想到,有个小村自己该去去了。   上次艾瑶薇险些被强暴,从派出所报案出来后,把她送到茶村,雷宇天就再没去看过她。不管怎么说,她上次受到那些伤害跟自己脱不开关系,既然有了时间,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是得去茶村看望一下。   雷宇天搭乘摩托,一路开去茶村。他没有事先给她电话,反正摩托车很快也就到了。   下了车,雷宇天来到艾瑶薇和同事们租住的那栋民房。雷宇天一直走上二楼,因为二楼才是艾瑶薇住的地方。   果然,门只是虚掩着,看来艾瑶薇听了他的话,这段时间没有太往外跑了。   雷宇天并没有直接推门,而是出于礼貌,轻轻敲了敲。   原以为会听到艾瑶薇清脆的声音,不料,没有人说话,房间里只是响起一声慌乱的、椅子被踢倒的声音。   什么情况?雷宇天心中一紧,连忙推开虚掩的门。   门里完全是他打死都想不到的景象。艾瑶薇并不在房中,而是一个半大的、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年站在衣柜边,正想往衣柜后边躲。   少年的手中,还握着一条洁白的小裤裤,一看就是艾瑶薇平时穿过的内裤。   “你谁呀,干啥来着?!”雷宇天喝问。   “我……我房东家儿子,我就来看看租出去的房子,真没干别的什么!”当年紧张半天,才想起要把洁白内裤往身后藏匿。   “手里拿着姑娘家裤子干什么?”雷宇天揭穿他。   ~~7月1第一更。    第354章 小裤裤引发的秘密2   “随便拿的,没干啥……真的,我真没拿来闻,也没做别的什么。”少年更加紧张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个小屁孩,叫你不学好!”雷宇天走过去,给他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手指。   “大哥我错了……你千万别跟我爸妈说呵!”少年知道雷宇天已看穿,转而向他求情。   “怎么着,还拿着不想放呀?”雷宇天指了指少年手中的白内裤。   少年这才慌忙将洁白裤子一丢,如蒙大赦,拔腿就跑下楼去了。   雷宇天摇了摇头,报以苦笑。他这才注意到,整个衣柜被拉开,最底下一格的柜子似乎是艾瑶薇专门用来放贴身内裤跟文胸的,更是成了重灾区,被少年翻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不用说,雷宇天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艾瑶薇漂亮,房东家儿子又刚好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对仙子姐姐般的艾瑶薇产生了幻想。小家伙肯定是有这间出租房的钥匙,趁艾瑶薇外出不在,偷偷打开房门,乱翻一通,终于翻出艾瑶薇的最私密的贴身衣物,于是一个人蹲在这儿闻,甚至做些更难于启齿的事情。   也不知艾瑶薇跑哪儿去了。雷宇天苦笑一声,蹲下身来,拾起被扔在地上的贴身小裤,放回最底层的抽屉格子。那些被翻得狼藉不堪的贴身衣物,雷宇天也顺手帮艾瑶薇归位、放好。   刚整理两下,被翻乱的贴身衣物之间,却露出两样小物件来。雷宇天只看到一眼,便愣了一愣。   他连忙拿起那两样小东西,放在手心,看了又看,翻来覆去。待他看仔细了,原本的微微一愣,顿时变作了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这么会这样?这两样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而且,居然被艾瑶薇小心翼翼地藏着,藏在了她放置贴身衣物的、最私密的抽屉格子里!   要不是因为突然想来看望她,要不是房东儿子是个冲动难耐的少年,乱翻了艾瑶薇的私密抽屉,形成一片狼藉,那么,雷宇天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看到这两样东西……   虽然这两样东西的出现令人有些发懵,但雷宇天并未呆滞太久,立即便又尽量按照原位,放好了两件小东西。   为了不让艾瑶薇呆会回来发现,雷宇天特意将小衣物一一叠好,整整齐齐摆放好,整齐到就如同从未被动过。   做完这些,雷宇天又将被打开的整个衣柜门关上,一切都看起来毫无异状。   只要小少年自己不傻到跳出来说,艾瑶薇应该是发现不了衣柜曾被人闯进来打开过。   退出艾瑶薇的房间,默默关紧了房屋门,雷宇天无声地走下楼去。   一直走到村头,打算离开时,却听到一声叫唤。   “哥!”艾瑶薇正同她的几名男女同事办完事回,路上向这边张望过来,看见了雷宇天的身影,艾瑶薇站定,俏生生地望他、叫他。   “薇薇,挺忙的呀你!”雷宇天的面上也显出了喜悦来。   “大哥哥,你过来看我,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呵!”艾瑶薇路了过来。   几名同事见状,也不妨碍她,冲雷宇天点头笑笑便先回住处了。   两人沿着村边小路走着,随便聊着天。   “刚好来近边办点事,临时就想到过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雷宇天侧过脸问她。   “要听实话?”   “当然喽。”   “实话就是,巴不得你每天来看我呢。你都不知道,我每天都盼着看到你,从上次你背着我、一路摔跤逃出树林,到现在一共过去了多少天,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我一直掐着手指着在算着呢!”艾瑶薇说到这,眼角泛起一些情思,咬了咬嘴唇。   “……”雷宇天没想到她一口气说这么多,“上次在树林里你受那么大委屈,我就看看你现在怎样了。”   “那你现在看到了。”艾瑶薇嘟嘟嘴。   “看着应该恢复得还行。不过,心里头是不是真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哪看得出。”雷宇天瞧了一眼,“可惜,让几个王八蛋给跑了,要不然,得揍到他们生活不能自理。”   “对,最好阉掉,做太监!”艾瑶薇深受其害,差点失贞,所以恨意自然比雷宇天还更浓了,“恶人恶报,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想到那天的可怕一幕,艾瑶薇咬咬银牙。   “这派出所也是,就会敷衍。肯定到现在也没给你个什么消息吧?”雷宇天问。   “人跑了,他们哪会全力投入帮你去追。在他们眼里,或许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案。”   “也是呵。唉,好像每次都是我一出现就连累到你,我都不敢轻易出现在你眼前了。上次在中心汽车站也是,你被抢了箱,膝盖也摔破了。对了,那事后来你有报警没?”雷宇天有点责怪自己。   “当然没报了。哥,你也是,这都能怪到你身上,你累不累呀?”艾瑶薇俏目望他一眼。   “茶场的事推进怎么样了?要真办在了,你以后就要长期呆在凉驼山,做个山里妹子了!”雷宇天玩笑道。   “是呀是呀。你现在不去山里妹子家坐一坐?”艾瑶薇俏皮一笑。   既然说好是来看她的,当然要去。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来到了二楼艾瑶薇住处。   艾瑶薇开了门,叫雷宇天坐,她便去给他倒水、泡茶。   “哥,这可是我亲手晒出的极品好茶,尝尝鲜!”艾瑶薇泡了茶,一股清香便弥满屋子。   雷宇天急不可待地品了几口,果然沁人心脾。   “瞧你!”艾瑶薇乐了,“可惜你又不常来,我真想你每天都呆在这,我就可以每天给你泡茶、做菜,那样的日子多美!”   “你看,又犯傻了不是?”雷宇天放下茶杯。   两人继续聊了一会儿。雷宇天能看得出,艾瑶薇并未意识到家里被人闯入过。好在,房东家那浑小子弄出的痕迹都被雷宇天给处理得妥妥贴贴。   看到艾瑶薇恢复得还算好,当初脸上被抽出的红肿也早就消失,回复了往日的水灵与清新,雷宇天也就不一直呆下去了。   继续叮嘱了几句,雷宇天就离开了小村。   走远之后,雷宇天的眉头却拧成了结。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会这样?   ~~~~~第2更。    第355章 小裤裤引发的秘密3   这段时间以来,随着记忆的渐渐恢复,有些谜好不容易在一个个解开。然而,这一趟看望艾瑶薇,却让雷宇天又一次陷入了更深的迷雾。   走出了很远很远之后,雷宇天若有所思地掏出了手机。   他拨打的是远在安蓝的周黑电话。   自从来了砚市后,雷宇天跟周黑、丁小海、尹诗韵都隔三差五保持着电话联系。有时候,周黑也会主动打电话给他,请教一些花木场方面的事情。   有些情况雷宇天是知道的。丁小海现在虽是股东之一,但对于经营未必上心。说起来,他对尹诗韵可能要比对花木场上心得多。在他眼里,尹诗韵就是这世上,最天下无双的大美女、仙子。   如今跟尹诗韵终成了眷属,丁小海自然在花木场用的心更少了。这都算了,每次一通电话,丁小海也必定是手机那头嚷嚷,催问雷宇天什么时候回安蓝。   他还记得离开安蓝的前一天跟雷宇天在一起所说的,几个月之后必须回去打理花木场。要是不回,丁小海扬言绑也要将他绑回安蓝去。   慢慢,雷宇天索性在电话里跟他问候几句,不聊太久,免得扯蛋。   倒是周黑,这两年在花木场技术学得很扎实,主动担起了花木场的很多事务。   “雷总,是不是决定要回安蓝了?别真等我去砚市绑你呀?”一接到电话,周黑就没正形地嘻笑着。这货现在也变得跟丁小海的口气一样了。   “好,我等你拿绳子来。就你和小海,能绑动我?别我把你俩给绑在砚市还有可能。”   “他?小海他会去绑你?他现在有了小尹,甜得都掉到蜜罐里了!”周黑哼了一下。   “怎么了周黑,你是不是还喜欢着小尹呢?”雷宇天听出了周黑话语里暗含的失落。   “不怕雷总你笑话,我是放不下小尹。”周黑直接就承认了。   “周黑,这事你听哥说一句。两年多里,你有过很多机会吧?应该也没少尝试努力过吧?你喜欢小尹两年多,要是她有心,你们俩早就在一起了。说到底还是个缘分。别苦自己了,你人其实很不错,又不是找不到女孩。前段时间不是见你去处别的女孩子了吗?”   “是试着跟别的女孩子谈了。就是谈了,才觉得还是小尹好。我不只是说长相,小尹方方面面,从里到外,有很多看不到的好……或许,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是一种感觉。算了,我也不是那小心眼的男人,她要能和丁小海在一起幸福过日子,我真心祝福他们俩。不过,要是有可能的话,我还是随时愿意娶她,抢着让她做我周黑的媳妇!”   “周黑,你这是咒小海跟小尹呀!”雷宇天其实知道周黑只是心直口快而已。   像往常那样闲扯一番之后,雷宇天语气渐渐变认真了一些。   “周黑,我还得请你帮我做件事。这事对你来说,算是专业对口。”   “什么叫专业对口,偷?”周黑问。   “比偷好点。你人在安蓝,帮我去留意一个人,最好能够跟踪一下,查查。注意别被对方发现了。”雷宇天道。   “没问题呀,这个不算专业,至少也算我的兴趣爱好吧!”周黑倒是来了兴趣。   “那好。”雷宇天将要去了解摸清的那个人告诉了周黑。   联系完周黑,雷宇天又继续拨了一个电话,这次是打给胡恒。   “胡恒,上海的事刚完,这又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了。”雷宇天有些歉然。   “咱们之间还用说这些?雷哥你只管开口就好!”胡恒在崔英明那得到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帮助雷宇天。在他看来,这相当于就是他重要的工作内容之一。   “要辛苦你去趟陕安大学,帮我去了解一个人。”雷宇天说,“这事看起来难度不大,但不能停留在表面的了解,可能要去挖背后一些隐藏的、被忽视掉的信息。所以,要想得出一些真相,难度其实恐怕并不小。”   “有难度找我就算对了!”胡恒一点不担心,“什么人,你详细跟我讲讲。”   雷宇天将要去了解的人以及疑点、重点跟胡恒仔细说了。   打完两个电话,雷宇天长吁了一口气。抬头看天,山风吹进天际去,将原本清淡的云朵渐渐揉成一团,便成疑云四起。   依然没有回住处,雷宇天就这么一边理着思绪,一边在山间走着。   最后,又叫到一辆摩托车,雷宇天上了车,往小凉村开去。   还像上次那样,雷宇天进到村里,路上遇见乡亲,都会跟乡亲打招呼。沿着村中的路,走往村后边的山坳方向。   他再次出现在小凉村当然有他的计划。   一来,他是再去看看孟怜儿的墓地,上次时间紧,只是替坟墓清理了杂草,这次,雷宇天想采些山间的花枝,编织一个花环放在怜儿的坟头,就当是一个花圈。怜儿生前那样爱美,或许也只有他亲手用花枝编成的花环,才配点染在她孤寂的坟前。   二来,他需要继续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上次在小凉村露面,肉瘤男、大脖子等人便已闻讯而至,但至今,五个禽兽还没有完全到齐。如果那五头禽兽真能弃恶从善,那当然善莫大也。否则,他们则必定被贪念吸引而来。   雷宇天沿途折下一些或红或黄、或白或紫的花枝,一边走,一边编织,很快手中便有一个好看的花环雏形。   偶尔抬头,雷宇天见有人扛着锄头从地里走来,他一眼认出正是福伯。   “福伯,忙着呢?”雷宇天冲福伯亲切地打招呼。   “你还来啊?唉,小天你怎么就不听我一句劝呢。自从前些天你在村里露面之后,果然被我说中了,连续有几波不明不白的人赶来村里,打听你的事!你现在就该躲起来,不要再出现了!”福伯焦急地告诉雷宇天。   “我就来看看,给怜儿送个花环。福伯您知道的,怜儿她活着时最爱美的了。”雷宇天一边说一边继续折下路旁的花枝。   “你们俩……还真是一样的倔性子啊!”福伯也不知该如何劝说了,“你说到怜儿生前爱美,我就想起她去世时,如果她自己知道要烂成那样,她都一定不会选去投河了!”   “烂成那样?福伯您说的是……”雷宇天有点没太明白。   ~~~~~7月1日第三更。雷宇天,与你共揭人间爱恨天。    第356章 她只求死得漂亮   “小天,我是怕你难受,不跟你讲那些太琐碎的事。你想想呵,怜儿投了河,是好几天才被捞起的,整个人都臭了!”福伯的表情很难受。   “不是发现投河后,当天在河里打捞上来的吗?”雷宇天有些出乎意料。毕竟,上一次福伯跟他聊起十三年前往事时,都在说一些来龙去脉,讲的是事情最重点。关于怜儿打捞的过程,倒是没特意去讲。可能福伯一是讲起来觉得难受,二是觉得那些细枝末节也无关紧要。   “才不是当天。是这样子,你失踪很久都没有下落,都那么久了,基本是没什么活着的指望了。加上后来怜儿奶奶去世,怜儿每天也不吃也不喝的。我们不是拦着不让她往山上跑吗?谁成想她就往村外边的小河那里走。”福伯虽然不太愿意说,但话讲到嘴巴边上,还是跟雷宇天回忆了起来。   “我平时一直招呼我家黑妞,帮着留意一点怜儿,怕这可怜丫头出点什么事。那天下午黑妞在地里就干了小会儿活,回到家时顺便就往怜儿家跑。一跑到怜儿房间,不见人。黑妞怕有事,到处找,最后在紧挨村子的那条河边找到怜儿。”   “怜儿一个人呆坐在河边的湿泥巴地上,在那望天、发愣!我家黑妞就蹲下来陪她,跟她说说话。怜儿那时就已经不大对劲,她反反复复就那几句,问我家黑妞,小天怎么就会扔下她走了?”   “怜儿说,这么久过去了,小天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肯定会很想她,会找她。找不到她,小天一定会特别难受。她说她只想也早点去那个世界,早一点重新把小天找到身边,不要让小天一个人冷冷清清。”   “黑妞被她这话吓住了,一个劲拉她,劝说,叫她不要有傻念头。可黑妞本就不是什么嘴有多巧的姑娘,她那简单几句话,怜儿听不进去。”   “怜儿只是继续说自己的。她问我家黑妞,怎样死可以干干净净一点、漂漂亮亮一点。她说不要死得太丑,破了相,到那个世界见了小天会吓坏小天。”   “怜儿设想了很多。她说想从你们以前死里逃生爬过的那个山崖跳下去,就是在那个山崖下边,你曾经说过要娶她。但是转念,她又怕会摔得血肉模糊,死成个丑八怪;她想喝农药、吃毒鼠强,但是听说死得面色乌青也很难看……”   “她后来想来想去,问我家黑妞,跳河怎么样。她说她很喜欢村边那条河,河水又清,又干净。她担心自己会一点游泳,又怕淹不死,后来她发狠说,她一直往最深最险的急流里面扎,一定能够死得掉!”   “她比较之后,觉得跳河是最好的一个办法,就跟洗了个澡似的,不会有伤,更不会血肉模糊,反正不会变得太难看。想好之后,她就开始打算,要穿平时最常穿的那套白色衣服。她说那套衣服虽然很普通也很常见,但是你爱看。她说,每次跟小天去山里,也都经常是穿的那一套。穿着那套衣服,在那个世界碰到你了,你一定会高兴。”   “黑妞越听越着急,也越听越怕,最后手脚并用,硬把她从河边拉走,拉回了家里。黑妞怕她一直坐在河边瞎想,想多了真的就一头扎进河里去了。”   “拉回家后,那天傍晚我从庄稼地回来,黑妞因为担心,又把下午在河边找到怜儿的事跟我说了。怜儿说的那些傻话,黑妞也都跟我讲了。”   “我听了之后,觉得这事有点严重,就叫上你爸胜朴,一起去劝怜儿。她自己爸妈那几天在家,当然也跟着劝,但孟达两口子那个劝法……反正就是边劝边骂的那种,还不如不劝。反倒是我和胜朴劝那些话,怜儿还能好好听进去一些。”   “我和胜朴觉得劝差不多了,应该没啥大事了,这才各自回家。谁成想,到了第二天,孟达两口子慌里慌张跑来,说床上不见孟怜儿的人。听到这话,黑妞跳下床就跑去怜儿房间,果真空空的,人不见了。”   “黑妞立刻想到河边,叫我们几个跟着她跑去河边。她是担心白天勉强劝住了怜儿,结果大半夜怜儿又跑去投河了。那时天才丝丝亮,沿着河边的湿泥地,我们几个边跑边找。”   “结果还真找到了。就在下午怜儿发呆的地方不远,有一双白色球鞋,正是怜儿平时穿的!球鞋散落在离河水很近的地儿,有一部分都被河水浸湿了。”   “大伙都慌了神。我、你爹胜朴、黑妞,还有怜儿那哭天叫地的爸妈,都沿着河,往下游跑。我和胜朴当时就想着看能不能在下游早一点发现怜儿,有没有希望还能救活。我还好,虽然着急,还能保持镇定,胜朴那是真急,跟自己闺女没了似的,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他本来有肾病身子就不太好,跑着跑着还跌了两跤,把脸都摔花了。你也知道,胜朴对你对怜儿都是有感情的。”   “沿着河跑了七八里,找了大半天,又请河里捞鱼的小船帮着找,结果硬是没找着怜儿的尸身。打鱼的就说了,人肯定是没了,捞上来也是个死的了,估计可能还在河底沉着,没那么快找到。或许过个几天,才会自己浮上来。”   “话虽这样说,我们还是没死心。那几天,我们几个大人都停了手里的庄稼活,在河边上上下下的跑。不只我们,村里一些热心肠的,也都帮着找。”   “真找到那会,算起来都有四五天过去了。是在河下游十来里找到的,搁在一个浅湾子里,被茅草什么的遮掩着,难怪一下子找不到!”   “估计从怜儿投河后,就一直被冲往下游,搁在那个河湾子里都得有两天了吧?还是有人先是在湾子附近闻到臭气,沿着臭气,扒开茅草才发现怜儿泡在水里头的!”   “你想想,从投河到发现,四五天过去了,能不臭?臭还不算,身上全都肿了,肉也被河里的鱼啃得……我真有点说不下去。就连那张人见人夸的花儿脸,也被鱼啃得稀烂,哪还有个人样?”福伯摇着头悲叹。   ~~~7月2日第一更。    第358章 钻进山野   大山的黑影迎面撞来,雷宇天突然有些心乱。说得更具体一点,其实他是想起了妻子青叶柔的身影与面容。   自从上次在敦哥的安排下与青叶柔见那一次面,已经又有好些时间没看到妻子了。他总会忍不住给妻子电话,然而总是无一例外地联系不通。   他知道妻子只是不想在明面上给他带来牵绊与束缚,而会在暗地里帮他助他。就好像上次妻子被自己狠抽一耳光之后含恨离家,扬言与他此生势不两立,其实却是转身就去找了公安机关,帮他想出了假墓那样的妙计。   夫妻俩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配合,确实可以收到出其不意的好效果。然而,雷宇天还是会忐忑,会不安。因为,看不到她,也碰不到她,就像是摸黑潜行,他无法知道她是否安好。   自从两人闹翻,那一晚的分道扬镳,这种无望与茫然便延续至今。   记忆复苏的那一刻,坐在山坳里孟怜儿的坟前,心里面被切割般的痛是那样清晰。以至于,雷宇天会有些害怕,害怕那样的痛在自己与青叶柔之间重演。   因为看不见,所以他怕握不住,如同手中沙,粒粒被风吹走。他怕一直这样两不相见,等到有一天他终于可以见到妻子时,她却不动,不说,不笑,没有温度,就像怜儿那样,变成山坳里的一座清冷孤坟。   后来在上海见到珍妮与汤姆,从珍妮口中他了解到一些妻子的情况,得知妻子居然是多年的咏春高手。这一点,让雷宇天震惊,却也让雷宇天稍感安心。既然妻子有着柔弱外表下暗藏的凌厉,那么通常情况下,她倒是足够自保。   雷宇天只是不希望出现那种连青叶柔也无法应对的情形。他只希望,无论自己在大山中呆多少天,再次走出大山的时候,能够是晴天,能够看到妻子的音容笑貌向他绽开。   山沟中,七八个人果然已在那等着雷宇天。雷宇天一现身,山沟的狗尾草便如同风吹草动,一个个身穿暗褐色衣服的人走出了山沟,他们的着装简直就跟山沟的褐土地一个颜色,因此也就与凉驼山浑然一体,乍一看,还以为是七八块褐色石头从山沟冒了出来。   “叫我骆健,或者健子。”一个手臂粗壮,脸形却有点像刀条的人先走上前来与雷宇天握手。   “叫我阿卡。”   “叫我阿农。”   七八个人都走近了雷宇天,跟雷宇天打招呼。没有任何自我介绍,除了一个简单的名字之外。而且这个名字,自然而然还是假的,跟一个数字代号没啥区别。   “这次要辛苦你们了,我们边走边说。”雷宇天通过余生海所描述的特征,确认了这七八人的身份后,便带着他们向丛林进发。   既然余生海说好这批人都是来配合自己帮助自己的,雷宇天也就难得糊涂装作对他们的真实目的一无所知。   他知道,这群人一开始的目的自然会是配合自己,帮助自己甩掉其他势力的骚扰与追踪,顺利抵达那处山洞。但是成功之后,他们绝对没有一个人会再听自己一句话,甚至,在古墓宝藏得到确认的那一霎,他们会突下杀手,让自己变为一个死于古墓机会的盗墓贼。   既然现在自己还能够随意支配他们,那就先好好支配着再说吧。   穿行于山沟密林的同时,雷宇天也不动声色地留意着。他想观察出,这七八人中到底谁才是夜鼠。   这并不容易,因为这些年来,就算敦哥他们也只知有这么个人,却无法得到夜鼠的详细信息,更无法锁定夜鼠。这,便足见夜鼠此人神龙不见首尾,游移不定,极少暴露。   既然善于伪装,那么夜鼠便有可能是这七八中的任何一人。或许某个看起来最弱小也最不起眼,反而便是被强悍的夜鼠,也完全说不定。   当然,还有一个更大的可能,那便是,这七八中任何人都不是夜鼠。夜鼠只是让手下露面追随雷宇天,而他自己却可能隐在暗处,隐隐相随,却又无法察觉。   想来想去,雷宇天觉得不仅有这种可能,而且这种可能是最大的。夜鼠不是不露面。到了找到山洞,需要发掘之时,他必定会露面。或许在夜鼠看来,现在还没到最关键的时刻,那么他就尽可能地减少露面。   一定要到关键时刻才显身么?雷宇天暗想着,那好,我会让你看到关键时刻,也会让你不得不现身的。   “对,就是往这个方向没错。看到这道山梁我就想起来了。可惜上次找到这附近不久,我就遇到偷袭,为了逃跑,一顿乱跑,越跑越远,路线全乱了,才没能找到山洞。”雷宇天皱眉回忆着。   “方向对了就好。大哥,全听你的,我们只向你保证,这次不会有谁能够打扰到你了!”骆健肯定地拍拍胸口。   “到中午了,大哥你看,要不要停下准备午饭?”阿卡抬头,透过树枝望望太阳,提议道。这伙人的名字是假的,同样,出于某种需要,他们也并不直呼雷宇天为“余总”或“天哥”,只叫他一声“大哥”。   “那行,都就地休息,准备午饭!”雷宇天同意了。   这七八个人早就什么都准备好了,连锅子都带着。几人用树枝一架,就是一个简易的灶,生了火,准备做饭。   “你个败家子,这米还淘什么淘,不知道水珍贵呀?直接用矿泉水倒进去煮!”骆健突然踢了一个矮个子一脚,怒骂起来。   雷宇天一看,那矮个子今天负责煮饭,可附近没见到水,米又不能不洗。矮个子就取出市区买来的矿泉水,倒到锅里淘米。   矿泉水大家带得不少,问题是那都是用来喝的。现在看着多,但谁也不清楚寻找山洞顺不顺利,要在山里头呆上几天,所以水肯定是得节约着喝。   正因如此,一见矮个子居然用矿泉水淘米,骆健就火了。   矮个子挨了踢,那搓得浑浊不堪的水也不敢倒掉了,就要这么架到火上去煮。这下,雷宇天看不下去了。   “不就是要水吗?也不见你们吭声!我说了,这山里我比谁都熟。再往前一点,应该就有山泉。给个人,陪我一起去打水!”雷宇天制止了那两人的骂骂咧咧。   “真有山泉?那当然最好了。大哥,远不远?要不要多几个人陪你?”骆健问。   ~~~~~7月2第三更完成。今天白天终于有时间,可以坐在电脑前加写,期待大伙的给力支持。    第359章 山野贴身搏   “不远。多点人陪我倒没问题。哪两个跟我去?”雷宇天看了看众人。   “我一个。阿卡,还有你。虽然只是打个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骆健安排道。毕竟,他们得到的任务便是一路形影不离地跟随和保护雷宇天。   看得出来,骆健跟阿卡应该是七八个人相对的强手吧。两人紧随雷宇天,端着铁盆,去找雷宇天所说的山泉。   现在所处的方位,并没有什么现成的路。三人得拨开树叶,一点点往前行。骆健与阿卡很自觉,开始是跟在雷宇天后边,越往深处走,他们俩便越紧张,开始一左一右,将雷宇天夹在中间,成为他们的保护对象。   雷宇天的记忆果然没出错,走了一会儿,三人便听到了哗哗的水声。一道银色的山泉不深不浅地奔流在草丛的掩映间。   端着铁盆,骆健和阿卡各自都去装水。只一眨眼,便装了两大盆水往回走。   雷宇天也不敢太离开他们,于是跟在他们俩中间,把手伸进山泉,捧着喝了起来。喝完了,还大呼甘美过瘾。   “什么叫矿泉水?这才叫正宗的矿泉水,味道那个清凉!你们身上带的那矿泉水都弱爆了!”雷宇天大发感慨,声音爽朗。   “是啊,大哥说得没错!”骆健则将头埋在铁盆中大喝几口,笑着证实雷宇天。   三人正说着,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说话声。   骆健和阿卡双双侧头去看,这一看,吓得他们立即就将铁盆一丢,从身上拨出了砍刀来。   雷宇天刚刚还在摸着肚皮显摆泉水好喝,这会却一脚踩在草丛中。草丛看着平淡无奇,但雷宇天脚一落上去,突然一软,整个人便软了下去,猝不及防地摔倒在乱草中。   雷宇天高高大大,身体健康,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摔跤?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更不正常的是,雷宇天倒在地上之后并不是静止不动,而是飞快地在草皮上滑行了起来。而且是脚向前,头在后,往脚的方向滑行。说白了,就是有什么东西套住了雷宇天的脚,正在迅速将他拖离!   不用说,袭击又开始了。有人想趁山深树密,将雷宇天带走,逼雷宇天去找山洞!谁逼着雷宇天悄悄找到山洞,山洞就是谁的了。   骆健的速度还是很快的,立即飞扑上去,以比绳子拖行还要更快的速度,扑到草地上。不料扑了个空,雷宇天继续向前滑去。骆健这次索性就地打滚,一直滚到比雷宇天更远的地方,对着隐在草丛中的绳索,挥刀猛砍。   绳索居然比想象的粗,连砍几刀都未砍断。雷宇天被继续拖行,眼看着就要拖进更密的树丛中去了。   “靠,你们俩干什么吃的!”雷宇天大慌,一边在地上翻动一边冲骆健大骂。   “来人!有情况,全部给老子过来!”阿卡也猛追几步,见情况有点不妙,便一面追一面扯开嗓子大叫起来。   正在生着火的另外五六人一听叫声,立马都将手头东西一扔,操起刀就追赶过来。   “曹!老子要死了!你们到底行不行呀!”雷宇天更急了,气得大声骂娘。   绳索看来是弄不断的。雷宇天被贴地拖行的同时,瞄到一块突起地面的大石头。他连忙往一旁一闪,避免被大石头划伤肚皮。肚皮一闪过,雷宇天重新又靠近石头,双手一抱,紧紧抱住石头不放。   前边刚倒地时,由于太突然,他无处借力,浑身有再大力也使不出来。现在好了,抱住石头,身形终于稳住,接下来,雷宇天的蛮力就显现了出来。   他不仅止住了身体的滑行,而且渐渐抱住石头坐了起来。接着,他用脚抵住石头,双手握住吊在自己脚踝上的粗绳索,用力反拖起来。   那绳索真有够粗的,像只小手臂一般,难怪骆健没能成功将其砍断。   雷宇天的蛮力现在显现出来了。绳索反被他拖得向着与原来相反的方向滑动起来。   “咦!”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两声出乎意料的惊呼声。紧接着,两道人影猝不及防,经不住雷宇天的突然发力反拖,向这边跌倒过来,顿时暴露了形迹。   “都抢到门口来了,砍了他们!”骆健大喊一声,与阿卡先往那两个人影奔去。   雷宇天现在已看清楚,那拖拽自己的两道人影中,一个脖子很粗很大,另一个耳朵下边结着个醒目的肉瘤!   不用说,正是十三年前向母亲孙月施暴、后来被判刑坐了十一二年牢那五个人中的其中两个。   见到骆健、阿卡两人持刀冲上前来,肉瘤男和大脖子也慌了。他们本就碍于雷宇天这次身边的人多,不敢明火执仗。一路跟踪了一上午,最后才想歪招,准备合力将雷宇天绑走。   对于守在雷宇天身边的骆健、阿卡,大脖子他们也不知什么来头。如果只是骆健、阿卡两人,他们倒也不怕,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特地等待雷宇天落单的机会。可随着阿卡那声大叫,后面还有好几条汉子正这奔来呐,大脖子他们顾不得那么多了,从地上儿爬起来就逃。   骆健、阿卡去追肉瘤男与大脖子了。   “兄弟们快来,这里还有一个!”突然,阿农爆出一嗓子。顿时,余下几个持刀拿棍的如同苍蝇闻到米共的气息,全都向阿农那边围拢过去。   “别!别打,主谋是他们两个,我就帮忙的!”一个酒糟鼻子用手挡着头,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   都不需要阿农再说什么。两钢棍就招呼了上去。酒糟鼻的手只抵挡了两下,便被打得再也举不起来。   没了手臂的抵挡,钢棍直接便敲打在酒糟鼻的头上。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混合着酒糟鼻的求饶声响起。很快,酒糟鼻便倒在了地上。   众人并没有因此而停歇下来,相反,更多的钢棍招呼了上去。也有些一边用扑打,一边伸出脚往酒糟鼻腹部猛踹。   那些脚全都不是踹着好玩的,要不就直接踹在酒糟鼻的腰子上,要不就狠狠踹在他的左胸口位置。   ~~~~~7月2日加写的第四更。致谢今天的打赏,以及前两天以来的打赏:彭其峰、零零壹、晨曦、谷平、勇哥、267b8d6、细雨倚斜阳、常来看看、jx、a不做大哥好多年、路健、卡农。人间有苦难,但也自有天道;有无间道,也会有公道。不管怎样,老温会将这一部继续精彩下去。致谢所有的挺与赞,致谢所有人的同在。    第360章 禽兽下场   “求……求求你们……”酒糟鼻好不容易从凌乱的大脚与冰冷坚硬的钢棍间得到几口空气,喘息着呼吸几口,喉咙中发出求饶。   他此刻真应该好好记起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半大的少年被他们绑在床柱上,用牛犊子般的身躯撞动着床柱,用脑袋砸,拼命地制止他们的兽行,然而无论如何竭力,口却被他们用毛巾勒着,发不出半个正常的音节来。   那种有口而不能言,撕心裂肺而不能溢于言表的无助,酒糟鼻现在真应该好好体会一番。就像他现在,虽然口没有被毛巾勒住,虽然喉咙中还能够勉强发出声音,然而艰难说出的几个字,很快便被吞没在乱脚与乱棍的劈哩叭啦之中,没有人能听见,说了也等于没说。   酒糟鼻还应该好好记起十三年的那个夜晚,那个被他们推倒在地,撕破衣裤的可怜女人孙月。当他们五人亢奋地施暴,孙月却是泣血般地惨声叫喊。那凄痛的喊声曾经划破深山的夜空,惊起一群山鸟飞向夜空茫茫,却终究是天不曾应、地不曾灵。   那种就算叫破了喉咙也不起作用、如同身陷孤岛般的恐惧,酒糟鼻现在真应该好好感悟一番。就像他现在,喉咙里挤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那真的是泣血而呼。   或许他这一刻开始知道忏悔。或许他开始认真的思考人生,早知道人的前半生所加诸于别人身上的一切,后半生都将连本带利地返还于自己身上,又何必去动那些禽兽的念头,做那些禽兽的事情?   在冰冷的钢棍与拳脚之下,酒糟鼻完成了由丧心病狂的歹徒向哲学家的瞬间过渡。人生一切领悟,都是多么痛的领悟。唯有在皮开肉绽之中,思想才终于入骨三分。   他挥舞胳膊思考着哲学,他抽搐身体思考着哲学,他口鼻流血地思考着哲学,他翻着白眼思考哲学。   他的哲学越来越模糊,他的哲学越来越气息微弱。他的哲学最后只有出气没有了进气。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认真地思考哲学,也是他最后一次思考哲学。他在沉重的恩怨哲学中慢慢摊开了四肢,终于不再试图抓紧这个复杂的人世。   石块旁边,雷宇天满头大汗,还在专心致志地忙碌着。他忙着要解开套在他脚踝上的绳扣。他可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绳索给吓坏了,手忙脚乱所以解了好久都解不开。   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受害者,直到现在都还懵逼着呢,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怎么可能细心去顾及。   他才不知道那是什么酒糟鼻呢。他才不知道酒糟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才不知道酒糟鼻已经渐渐冰凉,躺在地上没了气息呢。   其实脚踝上绳索很容易能解开,可雷宇天他就是解了这么久,一直解到酒糟鼻那边都没了半点声音,他的绳索还在脚踝上套着。   “一起动手,扔到沟里。要不了多久,沟里会有狼闻着血味过来把他吃光的。这大山真是吃人的大山,每年乱闯进山里被狼吃掉的人应该不少吧?”阿农目光中透着职业式的阴狠,提议道。   他的提议很快就变成了现实。没了气息的酒糟鼻被扔下山沟,那里,或许有一群名叫狼的禽兽在等待着他。那些狼或许只是他的同类,大家都是禽兽。   “大哥,还没解开吗,要不我们帮忙?”阿农他们麻利地处理完首尾,跑过 来看雷宇天还在满头大汗地忙着。   “马德,不知怎么搞的,居然是死结!”雷宇天又恨又惧地说。   “刀来!”阿农招呼了一下,便有人拿来砍刀。这次不同于骆健当时的追砍。这次是对准一个地方一直砍,砍差不多了又慢慢切割,再粗的绳索也终于还是被忙忙切开了。   终于少了桎梏,雷宇天又苦瓜脸地举起双肘来。刚刚被拖行的过程中,一是膝盖,二就是手肘了,被磨出了血来。   “痛啊,哪儿就蹿出这些家伙来?真特么不想去找山洞了!”雷宇天垂头丧气。   “别呀,咱们都走了这么远了!”立即有人劝雷宇天。   “可……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把命给丢在山里头?”雷宇天又不是他们那种打打杀杀的人,纯良淳朴的老百姓一个,脸上的畏惧就摆在那儿。   “药箱拿药来,快给大哥搽上!”阿农连忙叫其他兄弟。   很快就真有人提着小金属药箱跑过来,先是给雷宇天手肘的流血处搽上碘伏,搽完了,又掏出小瓶白药来,撒了些粉末在上面。   “大哥您就放心,这次他们太狡猾,也怪咱们没能提前想到。下次他们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阿农在一旁安慰。   “是呵大哥,我们既然接到安排来保护您,你就放心,我们保你好好地进山,又活蹦乱跳地走出山去!”另外有人也附和道。他们似乎深怕雷宇天真打了退堂鼓。   “你们还好意思夸海口?再跑慢一点,说不定我现在就被人给绑了!这次是破皮出血,下次不知道要不要断胳膊断腿!”雷宇天开始责怪起对方来。   “对了,你们是不是抓到其中一个了,人呢?”雷宇天很懵逼地抬头问,像是突然记起酒糟鼻好回事来。   “人被我们……”有人大着声要回答,却被阿农一拦。   “人被我们揍了,下手有点狠,已经揍晕了,一时半会估计醒不来。咱们等骆健他们一赶回就走吧,他什么时候醒跟咱们没啥关系。”阿农连忙解释。   “晕了?你们下次轻点,打跑就行了。就是保护我顺利到达山洞而已嘛。相信他们打跑之后,不会再一路继续跟踪咱们的行踪了吧?”雷宇天一副有点怕事的样子。   “行下次注意点哈。”阿农跟其他兄弟打招呼。   话是这样说,可没一位兄弟听了阿农的话往心里去的。因为事实上,阿农说了也不算,那位一直没露面的主儿才说了算。那个头儿说了,肉瘤男几个是最清楚当年山洞一事的,绝对会死磕到底,非跟到山洞不可。所以对肉瘤男一伙不必手下留情。   ~~7月3第一更。    第361章 再遇袭   不必手下留情的意思,这七八个人没有一个不明白。那就是直接解决了,扔山里喂狼。   雷宇天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头儿说一是一。头儿要肉瘤男他们死,雷宇天就算想叫肉瘤男他们活,那也没用。   他们的头儿本就是该枪毙十回的人了,只是一直躲开着法网,成为漏网之鱼。一旦哪天真的落网,手上多酒糟鼻一条命跟小酒糟鼻一条命,并没有太大区别。反正都是一个罪该万死。所谓亡命之徒,无非就是他们这样。   雷宇天也不再多说,不再把酒糟鼻的事放在心上。就好像,他压根就不知道酒糟鼻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事实上,就算他去阻拦,也根本不可能阻拦得了这疯狂的五六个人。   雷宇天只是默默在心中念着母亲孙月的名字。念着这苍天之下的定律,一切为恶,必有恶果。   又等了一会儿,骆健、阿卡喘着气跑了回来。   “山里树太多,不太好追,被两个狗东西给跑了!”骆健喘气道。   “算了,赶跑就行。你们几个接下来要打起精神来!再往里走,还不知要遇上什么情况,我可不想人没走到山洞,先被人给绑了。多防着点!”雷宇天倒没怪骆健他们。   “中饭别在这做了。带上东西,换个更稳当点的地方再停下休息做饭吧。”骆健又吩咐众人。   一行人背上东西,跟着雷宇天,继续往山洞存在的方向摸进。   继续找到一个相对平缓的地方,这次大家更为谨慎,所有人散在周围,将雷宇天包在中心。山泉也不由雷宇天带领去,而是雷宇天说了大致方位,另外派了人去打。   这次总算风平浪静地打到了水。淘洗了米,火也生着了,煮起饭来。   “你们继续呆着,我弄点现成的野味给大伙开开荤!”骆健突然翻了翻包,从里边取出一把弓弩来。   不远处的树上落着好几只鸟,树下还不时有野鸡飞起。   “老骆,用弓弩还不如用枪来得快呢!”有个家伙似乎起了同骆健一较高下的心思,手往裤腰那掏,结果,换来的是骆健对之狠狠一瞪眼。   “你是不是二百五?想叫枪声引人过来?还嫌盯上咱们的人太少?刚刚追那两个狗东西都没用枪,你打只鸟就用枪?收起来,那玩意是关键时候保护大哥用的!”骆健教训对方。   雷宇天闻言向被美称为二百五的家伙腰间扫去,果然见到衣服被捞起的那一瞬,露出了乌黑的枪柄来。   那还只是随身携带的手枪。雷宇天没估计错的话,在他们那堆的行李中,一定还有着更具威胁的武器,比如狙击枪。   只不过,不到关键时刻他们根本不会拿出来,甚至压根就不想让雷宇天知道他们的武器。   现在,雷宇天更加能够确认这八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家伙,背景着实不一般。已经可以确定,余生海请来的团伙绝非一般团伙,而极有可能,便是传说中夜鼠的人马。   敦哥一直只是猜测,说余生海很可能与行踪不定的夜鼠有勾结。如今,雷宇天觉得这个猜测的正确率接近百分之九十。   骆健骂了二百五之后,将弓弩瞄准一只野鸡。离弦之箭飞射而出,野鸡没来得及叫唤便应声倒地。   立刻有人跑上去捡来野鸡。没一会儿,火堆上飘出野鸡的肉香。   再等一会儿就能开饭了。   “弓弩,老骆,把你的弓弩给我!”雷宇天突然拍拍骆健。远处草地上,一只灰色兔子钻出草的掩护,正在地上啃着,“咱们要有野兔肉吃了!”   “这只野兔还不小。”骆健闻声也注意到了那只野兔,“大哥你也会玩弓弩吗?”   “废话,从小在凉驼山长大,跟我养父打猎都打过好几年!跟人斗没你们专业,打只野兔野鸡你们未必赢得过我!”雷宇天低声道,一面接过骆健手中弓弩。   瞄准野兔,飞箭弹出。果然,野兔侧倒在草地,挣扎几下便不再动弹。   雷宇天跑上前去,拾起野兔。再抬起头来,雷宇天突然觉得眼睛花了一下,远处灰暗的树影中,似乎有个窈窕的身影显了一下。   依稀中,只能看得出那是一个身着牛仔裤的女人身影,上衣颜色同样比较暗,在树木中一点也不显眼。   雷宇天满怀疑窦地擦了擦眼,再去望时,牛仔裤身影却又并不存在。现在,他真疑心自己只是看花了眼而已。   好端端的怎么会眼花,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雷宇天暗自摇头,提起野兔,走回火堆旁。或许是午饭吃得太迟,自己饿花了双眼?   这一顿午饭虽然迟了点,吃得却还算不错。又是野兔肉又是野鸡。凉驼山中天然长大的野味,自然是城市饭馆里的那些养殖肉类无法相比。   吃完饭又打了一会盹,稍事休整,补充体力。   下午,大家继续向前进发。接下来直到天色渐黑,都行走得安安稳稳,除了偶尔会被荆棘划破手脚,并没有发生什么波折。   再走过一处陡坡,翻过山梁,大伙找了个相对平缓的小树林,再一次架起灶来,准备做晚饭,过夜。   太阳沉入山脚渐渐不见,一轮淡淡的月亮挂上天空,淡得就像是用铅笔描画在天幕之上。   火生了起来,米也被淘好,架到火堆之上。大伙分工有序,有人继续添柴生火,有人采摘野菜,有人取出弓弩打些野味开荤。   这次是阿卡取出弓弩,瞄准了林子间四下张望的狍子。都称狍子为傻狍子,这名字自然起得不冤。   狍子特别好奇,平时在林间山路,听到汽车开过,它们不仅不会跑开,还会跑上公路去一看究竟,直到被汽车撞上也不会让开半步。如果有猎人在某个地方猎杀了一只狍子,那么只需要继续在原地守着,因为其他几只逃走的狍子马上就会折回头来一看究竟,看自己那只同伴到底死得怎样了。   现在这只狍子便表现出这种很傻很天真来。它看到了树林中走动的人影,看到了丝丝火光,顿时又生了好奇心,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向这边张望过来。   现代式的弓弩说是弓箭,其实不如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枪支。并不需要什么拉弓的过程,只需要一动按钮,箭便会秒速弹出,奔向目标。   阿卡此刻便是如此。他一动按钮,一支箭直奔狍子。眼看箭就要命中狍子,突然,一声人的惨叫响起。   那不是别的谁,而正是阿卡自己的呼痛声。明明是一支飞箭射出,然而,此刻却有一支箭正插在阿卡的手臂之上。   ~第2更。    第362章 山野被药晕   阿卡不可思议地抬头去看那狍子。狍子确实倒下了,也就是说,自己那支箭确实成功发出,射中了狍子的脖子部位。然而,也就在他这一箭飞出的同时,树林中不知何处,同时冒出一支飞箭,与阿卡射出的那支箭呈相反的方向,在空气中擦肩而过。   当阿卡还在聚精会神留意自己的箭如何命中狍子时,暗处的那去箭同样直奔他的喉咙而来。他在别人的眼中,就如同那只傻狍子。   好在阿卡的手臂猛抬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救了他一命。原本射向喉咙的一箭只是插在了他的手臂。   尽管这样,阿卡还是一丢弓弩,猛按住右臂,大声叫着痛,跌坐在了地上,汗水一下子在额头冒出薄薄一层。看来,对方的弓弩不比他的落后,力度不比他射向狍子的小,这一箭在手臂上插得挺深。   “怎么回事阿卡?”骆健首先发现这边的不对劲。但骆健显然并不是第一次面对突发的来袭。他没有立即向阿卡这边扑来,而是一边问着怎么回事,一边率先取过弓弩,选了棵相对粗壮的树,匍匐到树后。   其他人不用招呼,也都同骆健一模一样的动作。一直放在地上的弓弩此时就像长在他们自己身上似的,很快就抓到了手中,也都面向刚刚射来飞箭的方向,躲到树后,紧急应对。   那个白天被骂作二百五的就在骆健身边,一紧张,又准备去掏枪。他似乎觉得弓弩对弓弩没多大优势,直接准备用热兵器压倒树林暗处的对手。   这次脑门上直接挨了骆健一巴掌:“尼玛,早就说过了,能不枪战就不枪战。能低调就低调,对手多着呢,生怕行踪不够暴露?!”   二百五被扇一巴掌后才放弃了用枪的打算,眼着一起用弓弩。   果然,继阿卡中的那一箭之后,立即又是好几支箭飞来。还好大伙反应既快又有序,都躲在了树后。这次箭要么落空,要么射在树身,并没有谁再像阿卡那样中箭。   飞箭射来后,激起的是一阵猛烈的反弹。一阵箭雨向着对面飞出,数量反胜于对方。   没有一个人闲着。八个人有人在还击,有人借着箭雨的掩护,冲到阿卡身边,扶他向树后退。雷宇天没必要加入这群人的战斗,事实上作为被保护对象他们也不觉得雷宇天有多强的战斗力。雷宇天只是躲在大树后边,在他左右,还有两个人一左一右护着他。   刚刚还在做的做饭、摘的摘野菜的一群人,现在便八个全数放下了手中活,如脱兔般,反应堪称敏捷。   对面看不清的丛林中仍时不时有几支箭射来,这边每次都回以更猛烈的对射。除此之外,双方都不敢有更多轻举妄动。毕竟,谁也不清楚对方阵仗,能先这样抗衡就先抗衡着。   对面继续陆陆续续射了几支,渐渐平静了下去。又等了一会,仍然悄无声息。看样子,对方眼见骆健等人第一时间便捧起弓弩,自知无法再攻进来,应是暂时放弃,撤离了。   留了三四个人继续持着弓弩在外围进行警戒,余下的人撤出树丛,重又回到火堆边。就在紧张对射的过程中,饭已渐渐熟了,飘出饭香来。   有人壮着胆捡来那只狍子。用锋利刀子从狍子身上割下一些肉,一块一块在火堆上烤起来。   虽然遭遇的情况有些惊险,但这顿晚饭倒吃得不错,一点也不比中午那顿差。况且大家疲惫了一天,又加上刚刚的紧张对射,一时都是饭量大开。   一只狍子被消灭得七七八八,一大锅饭更是吃个精光,锅里几乎再找不出一粒饭来。   吃饱之后自然便是犯困。一开始大家还站着走动,或坐在地上相互开玩笑骂娘。到后头,都靠着树杆,眼皮沉得不行。没一会儿便是粗重的鼾声一片。   他们中也有人心中警觉大增,比如骆健阿农等人,便是拼命抵抗着瞌睡虫的噬咬,恨不能将眼皮撑开来。他们试着爬起来,然而那些意念终究未能实现,便一歪,靠在树身睡成一片。   雷宇天同那八个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同样感觉到了沉重的疲倦,感觉到瞌睡如小虫子渐渐钻满了他的全身。   他太了解自己的情况了。从小时候在山中进进出出,有时比今天的活动强度还大得多,也从未出现过如此疲倦的情形。他只能觉得,这疲惫感来得太诡异,不像是从身上生出来的,而如同是被外界强加而来的。   然而,他无法例外,想要努力站立起来却站不直,想要撑开眼皮也撑不起。他用最后的力气思维着。他渐渐明白,刚刚那场弓弩的攻击简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对方所谓的攻击是假,或许对方也根本就明白,硬拼硬的话并不是这七八个人的对手,所以对方只是制造慌乱,制造紧张。   当这七八个人都紧急应对,加入战斗,或对射,或救助阿卡,或保护雷宇天时,那放在火堆上煮着的米饭却无一人去留意。   就在那时,一定是有人悄悄绕到火堆旁边,在饭锅中加入大量的安眠药粉。   从现在的效果来看,安眠药粉还是很强效的那种。加上雷宇天一共九个人,没有一个能够侥幸逃脱强烈袭来的睡意,也没有一个能够来得及有抗争。   当九个男人鼾声响成一片,又稍稍过了会儿,附近的树枝才有了晃动。四个人影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那四个人,一个是耳朵下吊着个醒目的肉瘤,一个有着粗大的脖子,一个是三角眼,还有一个偏瘦,有着高颧骨。   除了白天已经被阿农他们干掉的酒糟鼻,余下的四个,全来了。   面前站着这四头曾经肆虐的禽兽,树枝上无力地靠着已经长大了的田一天。仿佛一切并没有太大变化,又回到了十三年前那个黑暗的夜晚。   四个人并没有一上来便冲进横七竖八的人群中。他们先是踢了一两个家伙几脚,见对方睡如死猪,完全没有反应,这才放心地走上前来。   ~~7月3第三更完成。弹指十几年。谁不放过谁。感谢昨晚和今早的打赏。这本书版权属于万读,所以以后都只可能看到正版而不可能看到完整的盗版,大伙如果真的支持老温继续坚持这本书的出色品质,还请支持正版。再说了,老温的书紧凑,字数并不多,花不了几个钱。不多说了,给老温一点写下去的理由吧。今天如有支持,考虑加更。    第363章 迷晕后的折磨   “兄弟果然是好主意!”大脖子冲肉瘤男道,“要不要将那八个全做掉?”   “你想什么呢?!”肉瘤男连忙做了制止的手势,“一下杀那么多人,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别忘了咱们的目的,是挟持当年这个小家伙,找到山洞!当然,山洞找到之后,再把这小家伙给做掉。免得消息传出去。”   三角眼跟高颧骨也都表示赞同。   肉瘤男蹲下身,看着靠在树身上的雷宇天,伸手拍打了一下后者的脸:“啧啧,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注定还是逃不脱咱哥几个的手心吧?”   没有半刻的耽搁,另三个人也走拢过来。先是两个试着抬了抬,结果发现睡着的雷宇天因为块头大,实在是太沉了,早已不再是他们十三年前眼中的那个小小少年。   于是,一个在前边开路,另外三个人抬着雷宇天,渐渐离开这块林地,隐入了更深的密林深处。   夜更加暗了。三个大男人抬着雷宇天,沉闷地往前走。   “玛得,真应该现在就把他扔下喂狼去!要不是因为这小子身上那个秘密,咱哥几个也不会坐牢,一坐就十来年!”或许是因为太闷,高颧骨骂道。   “是呵,要不是指望找山洞,老子现在就剁了他!”大脖子也回应。他同时更想到白天一起打算去绑雷宇天的同伴,那个酒糟鼻,多半怕是已经没了人。当时,他和肉瘤男也是被骆健、阿卡追得够呛,要不是山深林密,说不定也就要折在那两人手里头了。   一边骂着泄愤,来到了一处小溪边。   “不抬了,沉得跟猪似的。就着这里有水,把他弄醒吧?”高颧骨问。   “等下。这小子可不是十多年前那半大小伙了,直接就这么弄醒,咱们三个人对不对付得了,还是个问题!” 肉瘤男警惕得很,“绳子呢?” 他扭头问大脖子。   大脖子从背包里掏出一大把粗绳,扔在地上。   雷宇天被放在地上,拖到一棵大树边,几个人认真地用绳子将他绑在树身。   确认绑结实后,肉瘤男这才用不锈钢饭盒装了一盒水,走回雷宇天面前来。看着被抬行了这么远依然睡得又香又甜的雷宇天,饭盒一侧,一大盒凉水便当头浇了下去,从头顶直到脸上、脖子、胸口。   雷宇天也不知真做着什么美梦,此刻却只觉得突然大雨倾盆,淋了自己一头,更淋湿了一身。   深得无法再深的睡意被冷水一浇,还是散了开去。雷宇天睁开眼来,甩甩头,又是一盆冷水浇了过来。   雷宇天再次甩甩头,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地方,看清黑夜中依稀绵延的山峰,也看清了身旁这几张脸。   这几张脸曾经在十三年前的那个夜里疯狂如野兽,成为自己生命中最痛的耻辱,也成为自己整整十几年紧锁着无法去面对的记忆。   眼前,这几张脸老了一些,因为老,因为十来年的牢狱生涯,而变得愈加丑、愈加狰狞。   而雷宇天也一如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再次被绑得死死的,看着这几个小丑得意张狂。   日子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的循环。但,往往只是看似循环而已,谁也读不懂循环背后的诡异奥秘与含义。至少,眼前这四个人明显就没有读懂。   “怎么……是你们?!”雷宇天似乎没想到会这么冤家路窄。很不巧,自己又遇见这四个人了,更不巧,依然是一对四,如此悬殊的格局,自己还一如当初地被绑。   “你没认错,是我们。小子,没想到你上次竟然没死。不管上次是谁救了你,这次,你可能没那么走运了。”肉瘤男放下盆子,拍拍手道。   “你们又想干什么?!”雷宇天本能地缩了缩,“我的……那些人呢?”   “死了,不用想了。还是想想你自己会怎么死吧。”肉瘤男哼了一声。   “死了……不会吧?你们别!我猜,要杀我的话你们早就动手了,不用特意把我弄醒了再杀对不对?”雷宇天猜测着。   “你错了。弄醒了杀才解恨!老子年轻轻地进去,因为你,从监狱里出来头发都白了!”高颧骨在一旁瞪着杀人的双眼。   “想想看,从哪里下手好一点?”肉瘤男蹲了下来,饶有兴致地问雷宇天,跟对方有商有量的。   “从哪里下手都不好……我有凝血障碍的,不管从哪下手,血根本止不住,很快就会死的!”雷宇天自暴其短。   “是吗?那就看着你慢慢流血死好了。拿刀去。”肉瘤男吩咐。   “一定要杀吗?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够不杀……”面临生命危险,雷宇天从还是会表现出一些恐惧的。在肉瘤男眼中看来,这恐惧没什么不对劲的。   对于一个天生不怕死的人来说,要装出一副恐惧的样子并不容易。但雷宇天还是装出来了。十三年前面对丁煜的死亡威胁,他装得不错。如今面对这几个货,他继续装。   十三年前,因为母亲孙月被掌握在对方手里,他还有一些真恐惧,恐惧母亲的处境。然而,现在被绑在树上的只是雷宇天一人而已,他心里太清楚了,对方就是有一百个人站在面前,自己也死不了。对方要的是他活着带他们去找山洞,弄死了对他们有什么用?要死,也是山洞找到之后再叫雷宇天去死。   也就是说,对方除了一味恫吓,其实根本拿他没什么办法。要不是如此,雷宇天又怎么可能那么放松警惕,任自己落入对方手中?   如果说此刻还有别的亲人也同样被对方拿在手中,那样一来雷宇天会真的恐惧。比如说妻子青叶柔,如果被对方拿下,便如同拿住了雷宇天的软肋,雷宇天会万分担心十三年发生在母亲身上的事情重现于妻子身上。   妻子这一大段时间一直装作同他闹翻、分道扬镳势不两立,直到现在跟他没有任何的直接联系,这一点,雷宇天虽然会倍受思念煎熬,但却一直都觉得太正确了。正是这样,妻子从来都不在明面上,不在这些无恶不作之徒的视线中,不会成为软肋用来要挟雷宇天。   这个世上,除了远在上海的父亲,除了隐在暗处的妻子青叶柔,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要挟雷宇天的?   雷宇天表面求饶着,心里却升起一股悲悯来。他可怜眼前这四个人。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他们这一次放倒了七八个人,又绑走了自己,只怕是摸了老虎屁股了。   如果还有某个从未露面的人隐在暗处,吝于显露他的金贵面目的话,那么现在,或许也该是显山露水的时候了。   ~~~~~加写的第4更,致谢昨晚及今天的打赏:a不做大哥好多年、勇哥、心烦、卡农、常来看看,对于昨天加更致谢过的彭其峰、零零壹、晨曦、谷平、267b8d6、细雨倚斜阳、jx、路健,再次道句感谢支持。。。幕后的鱼是不是会现身,拭目以待。    第364章 夜鼠现身黑吃黑   那是雷宇天必须要钓出来的一个人。如果一路上他都从不显身,不跟自己打交道,雷宇天又如何完成与敦哥早已订好的计划?   那是一向隐藏得极深的一个人,深到敦哥都只捕风捉影知道其一点轮廓,却从来没有其详细的信息。正因其隐藏之深,不到关键时刻,他根本不会轻易露面。   现在好了,现在,怕应该算是关键的时刻了吧?   “别的办法?如果有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除非,你愿意带我们几个去找山洞。”肉瘤男到底没能忍住,说出了内心真实的目的。   “你看我现在还有得选择吗?山洞重要,可还是没有命重要。我可以带你去找,但有一条,给我松绑。”雷宇天提条件。   “松绑不可能。脚可以松,手得绑着,就这样给我们带路。”肉瘤男下意识地上下扫了雷宇天一眼,显然是忌惮雷宇天一身大块头,对付起来会很麻烦。   “不松绑那算了,我虽然怕死,可我更不想山洞被你们找到了,人还是得死!”雷宇天脾气倒还犟起来了。   “不答应找山洞的话,现在你就得死!”肉瘤男眼中凶光一闪,一面凶狠地盯着雷宇天,一面头也不回地将手伸向身后的大脖子。   他知道在身后,大脖子一直站在那配合他,会主动将刀递上来给他威胁雷宇天。至于另外的两个人,高颧骨和三角眼正盘膝坐在地上,开着肉罐头,边埋头大吃边竖起耳朵听肉瘤男逼问雷宇天。   肉瘤男的手伸出去好几秒了,愣是不见大脖子将刀递到他手上来。他终于开始感觉到一点异样,便回转头去。顿时,那地狱般的一幕出现在他眼前。   大脖子是拿来了刀,不过刀却不在手上,而是掉到了地上。他的脖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只是此刻却歪了,歪向一边,不是望向前方,而是呈四十五度角,耍帅一般,望向漆黑的星空一角。仿佛他要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把时间用于仰望星空。   他的脖子是被人强行扭歪的。严格来说,不是扭歪,而是直接给扭断了。因为很快,那个歪着的脖子便软了下去,而他的整个人也软软地,栽倒了下去。   一双手从大脖子的头部抽了开去。那是一双并不强壮的手,黑黑的,有皱巴,不算枯瘦如柴,但确实也是有些偏瘦的,就像一双再普通不过的老农的手。   沿着那双瘦手,出现在身后的那个人,也是普普通通的身材,全身无一处不像个极其常见的老农。只是,那脸却无法看见,蒙着一条再普通不过的毛巾。就像是田间地头的农民,用来擦汗的那种脸帕,上面还印着俗气的花草图案。   老农民那双手刚刚拧断了大脖子的头,又不紧不慢地向着肉瘤男的头部伸过来。那样子很从容,就像是去采摘自家果园里树上的柚子。秋天到了,果实熟了,摘快了也在那里,摘慢了也在那里,所以从容不迫,所以不急不徐。   肉瘤男心中如同警报猛烈拉响,一阵大骇。他比较了一下大脖子的脖子与他的脖子,他自问自己的脖子没有前者那么粗大,也没有前者那么稳固。   那么稳固粗壮的脖子都被拧断了,他的脖子又经得起几下?   他连忙便蹲下身低下头去。他之所以低下头,一是要躲过那拧向他脑袋的双手,二来也是要去捡地上的刀。目前,那是他所能够得着的范围内,最近也最现实的一把武器了。   他弯腰拾穗一般,手离地面近了一点,又近了一点,眼看就要触及到地上的刀柄了。   然而,他终究没能捡起那把刀,手便绵软了下去。   因为,在他低下头的同时,那双不急不徐的瘦手也从从容容地跟着低了下去。他的头低下一寸,瘦手便低下一寸。最终,那双手仍然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肉瘤男的头颅上。   就像一个静止的磨盘被转动。肉瘤男只听到脖子吱吱呀呀发出一阵手表指针走动的声音,那是最后的时间之声,也是流逝的声音。随着那吱呀之声,肉瘤男肺泡里最后的空气如同沼气从折断的喉管往外乱冒,却再也没有半点新鲜空气进入他的喉咙与身体。   大脖子的身体已软软地倒地,现在,肉瘤男的身体就如同在故意模仿着大脖子的动作,也歪斜着,软软倒向地面。   那两个正坐在地上埋头吃肉罐头的家伙一直听到肉瘤男在说话,不明白怎么突然停下来了,抬头一看,顿时看到肉瘤男倒地的全过程。   两人肉罐头一丢,立即也去摸腰间的刀,刀摸出来的同时,人也蹭地站了起来。虽然十来年监狱生涯出来,敏捷的动作却依旧保持着。   两人刀锋指向毛巾蒙面的老农,却并不敢向前逼进。最后,高颧骨一个站立不稳,不要命地挥刀向前冲来,向着老农砍去。   一声冷笑从老农鼻孔发出,一个极其简单干脆的擒拿动作,高颧骨握刀的手被擒在了老家的瘦手中。高颧骨较着劲,使劲向外推动着刀,然而较了一会儿劲后,手却终于无法再向外推动分毫,反而被扭转了方向,向内推去。   刀刃也反转了过去,转而抹向了高颧骨自己的脖子。高颧骨的双眼瞪得比他任何时候都大,惊恐地望见月光浸染的寒刃,自己用了好长时间的刀却背叛了自己,向着他的脖子一抹……   高颧骨终于做了大脖子的好兄弟。继大脖子和肉瘤男之后,他也追随而去。   老农再望向三角眼,却只能看到一道仓皇的背影。   三角眼显然比高颧骨更聪明。刚刚二人持刀面对老农时,高颧骨突然一个站立不稳,冲向前去。其实那并非站立不稳,而是三角眼突然在后边推了高颧骨一把,将他推向了老农,而三角眼自己不但没有协同高颧骨一起冲上前来对付老农,反而趁高颧骨成了挡箭牌的机会,他调转头,撒腿就冲进浓浓的夜色,一路奔逃。   ~7月4第一更。    第365章 挥刀一割   他用兄弟高颧骨换得了自己的生,在老农擒住高颧骨进行搏杀格斗的同时,他终于逃出去了够远。   老农终究不是神人,三角眼已经逃出那么远,他也无法再上前去追。   老农望了望消失在夜空中的三角眼,这才将身躯转过来,目光望向雷宇天。   雷宇天一直张大着嘴看着对方了结了活生生的三头禽兽。他自问,老农的手劲并不比他大,或许还不如自己,但他的动作技巧却是雷宇天极其生疏的。显然,比起雷宇天这种只凭蛮力打斗的货来说,老农是个擒拿格斗的高手。   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农垂着那双瘦手走近自己,雷宇天的目光终于不再呆滞,而是警觉起来,视线一刻也不敢离开那双手。那双瘦手上,还带有三个脑袋的余温。   “别!别杀我!我和他们不熟!哦不对……我和他们是对头,您看您看,他们绑着我,刚刚要不是您,他们就拿刀捅我了!”雷宇天恐慌地求饶。   老农看了他一会,不说话,弯下腰去,捡起地上的刀,走到了雷宇天跟前。   “别呀!我爸不会放过你的!”雷宇天拿余生海威胁对方。   老农却举起刀,对着雷宇天身上绳索,一刀刀割着,慢慢割断了绳子,雷宇天终于浑身一松。只是,得到解放的他却没能立马站起身来,而是软了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依然靠着树身。   “合作愉快!”老农伸出手来,这次却没有伸向雷宇天的脑袋,而是伸向他的手臂。   “你是……”雷宇天叫对方说合作愉快,这才似乎恢复了一些胆气,慢慢站了起来,却并不伸手去握对方。   “我是老板请来帮你的人。怎么,不相信?”老农的声音也是地道的农民腔调。说完,老农似乎意识到什么,伸出瘦手往脸上一摘,摘去了脸帕。   那张脸,同样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农民脸而已。有些黄,太阳经年累月留下的痕迹。还有些皱纹,岁月留下的印迹。   老农担心肉瘤男等人看到他的脸,却似乎并不担心雷宇天看到他的脸。也或许,他是在示好吧。既然说了合作愉快,就得表示出全部的信任。事实上,他从余生海那得到的信息,雷宇天也是足够值得信任的,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二愣子青年而已。而且,这种信任只需要维持一小段时间就够了,等到进了山洞,进入古墓,雷宇天便是死人一个,那就更没什么好芥蒂的了。死人一向是最值得信任也最忠诚的。   “你……好!谢谢你来得及时,不然就惨了!”雷宇天见对方摘下毛巾,终于对老农有了信任,也伸出手来,与对方相握。   “老板交待的事,我当然尽力。收了你家的钱,现在你就是我的老板。我不但会护送你安全到达山洞,还会一直陪你安全走出山洞,平安下山。”老农面无表情地道。   “那……有你在,一定不会有啥事了?之前七八个人保护我,还是没能保护好,被人绑了!”雷宇天有些懊恼,也有些心有余悸。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跟那七八个人在一起。他们可能中计,可能被暗算,但是你绝不能出事。所以,我是你的第二重保险。就算他们全出事了,我还在暗中保护你!”老农道,“现在跟我回去,那八个不中用的东西也该醒了,你们继续呆在一起。而我,仍会离开你们,走在暗处。你看不到我,但我会一直关注你。”   “这样挺好!有你这个双重保险,我就放心了。咱们……就这样走人?”雷宇天望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三个人。   “走吧,他们自己会招来狼和老鹰的。我手上的人命从来不嫌多,要是有那么容易查到我身上来,我今天还能活着来救你吗?”老农都不正眼多瞧地上肉瘤男三人萎靡的尸首。   既然老农这样说了,雷宇天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走离溪涧边。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五个禽兽十三年前的黑夜里让母亲孙月受尽了世间最大的折磨,在非人的痛楚中死去。偏偏,十几年过去,他们依然死性不改,又再一次药倒了雷宇天,将雷宇天捆绑起来,以死相逼。   他们或许是死于老农的狠厉,又或许,是死于他们自己的贪婪、歹毒、险恶。   不管他们死于什么,总之,跟雷宇天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雷宇天被他们捆在树身,以刀相胁,就是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状态。就算雷宇天想阻止老农杀他们,那也得能够动弹是不是?这不是被他们四人亲手绑在了树杆上动弹不得么?   五头禽兽,现在就还只余下一个三角眼,也不知仓皇逃离之后,是被脸帕老农吓得离开了凉驼山,还是隐匿在山中,依然悄悄窥伺着山洞的所在,并不死心?   以三角眼的贪婪本性,只怕答案会是后者。   雷宇天走在前,老农走在后。他无法清晰观察老农的一举一动。   虽然老农自称是余生海请来保护他的人,虽然老农言语不多,一路上未再透露半点信息。但是,雷宇天已经在心里将他与另外一个人物基本划上了等号,那就是,夜鼠。   敦哥曾经说过,大大小小的盗墓团伙,公安部门也打击抓获了一些,作为成果还特地以新闻形式向社会发布过。但敦哥他们自己清楚,抓获的那些是相对较小的团伙,其中最具实力也最神秘的几股势力,有着极强的组织性、策略性、灵活性,狡诈异常,打击起来一直都不得要领。   对于传说中不露形迹的银狐,连被抓获的小盗墓团伙们都不确定其是否真实存在,公安系统也对之看法不一,敦哥本人倾向于银狐是真实存在的。对于夜鼠,则公安系统确认有此人的存在,只是无法锁定其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份,也无法得到更多关于他的信息。   敦哥的怀疑是,余生海背后勾结合作的,很可能便是夜鼠。   今晚,从老农格斗的熟稔与狠辣,从他的老到与冷静,诸多特点来看,雷宇天觉得,敦哥的推测已经得到了证明。   夜鼠躲了这么久,今晚终究还是现身了。雷宇天这些天在山中的跋涉,手肘被人以绳索拖破,膝盖磨破,然后又是被迷晕,又是绳索捆绑又是刀子威胁,所受的一切苦,也都终于值了。他终于如愿见到了夜鼠的真身。    第366章 山野一夜   只可惜的是,他不能即刻便急着联系敦哥带人前来捉拿夜鼠。一来,是不是夜鼠还未能完全确定;二来,更重要的是,夜鼠并不会呆太久,只在雷宇天身边出现一下之后,便会再度狡猾地消失,隐入林莽之中,如同水滴消失于大海。这时如若雷宇天引人来捕捉,只会暴露雷宇天好不容易将计就计成功隐藏的身份,也只会令整个计划功亏一篑。以后公安厅再想捉拿夜鼠、顺藤摸瓜打击余生海,便会变得难上加难、遥遥无期。   最理想的,仍是按照与敦哥定下的原计划,不动声色地向前推进,直到将夜鼠引到所谓的山洞也即伪墓,钻进敦哥他们在伪墓布下的天罗地网。   未成功抵达假墓之前,雷宇天必须当成,夜鼠就是一个趁夜相救的好帮手,余生海就是自己的好父亲,而自己,就是肩挑公司发展重任的余韵园总裁。   该表现出畏惧的时候,就应当畏惧;该表现出担忧的时候,就应当担忧。唯有把自己真当成余韵园的继承者,骗过了自己,才瞒得了别人。   两人穿行在夜晚的山林,将近个把小时,才终于又回到当初被迷晕的那处林地。   那八个被药倒的人都已醒来。看样子,显然不是自然醒的,而是一个个被冷水浇醒,坐在夜晚的凉风中,样子都甚是萧瑟,垂头丧气。也不知是夜鼠去救雷宇天之前顺手先将他们浇醒了,还是另外安排人过来把他们浇醒的。   “就那几个毛贼都能把你们放倒,真是一帮饭桶!”老农冲骆健他们骂道。   “我们忙着应敌,没想到苟日的来阴招!老大,是我们粗心了,您怎么罚都行!”骆健、阿卡低头道。   夜鼠却并未再继续责怪,反倒走到阿卡那边,语气舒缓了一些:“手臂的伤碍不碍事?”   “还……能挺住!”阿卡显然是忍住痛。   “那就好。用这个,比白药管用!”夜鼠递给阿卡一小瓶棕色的东西,阿卡接过,连声称谢。   夜鼠又走到其他人面前,交待几句。   雷宇天发现,夜鼠此刻的情形就像个温和的老农,全然没有半点他出手格杀肉瘤男等人时的残暴冷酷。若不是雷宇天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这截然不同的两幕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不过,夜鼠眼前的这些表现倒让雷宇天不得不佩服其城府。明明本性冷血,偏还能在下属兄弟们面前做出如此宽厚体恤的样子,看来,夜鼠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一介鲁夫而已。为什么能够带着一帮人,成为盗墓团伙中最强劲的一股,也就可以理解了。   “我一直相信,你们一个个都是我亲手带出来的、有勇有谋的好汉。执行任务,不光是斗勇,也是斗智!今天的事情是很让我失望,不过,我相信你们,类似让我失望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夜鼠站到众人中间,沉声问道。   “把目标安全送达他要找的地方,并且成功保护他离开凉驼山!”骆健等人回答,“老大放心,我们拼死完成任务,保证不再有任何闪失!”   “嗯,我记着你们说的话了。”夜鼠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他抬头望望月色,又向雷宇天走来:“不早了,好好休息下吧。放心睡好了,那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你……不会走远吧?”雷宇天脱口而出,低声问夜鼠。显然,他现在对那帮被骂作饭桶的八个人不敢再抱绝对的希望,唯有夜鼠能够不离左右,暗中相随,他才能有足够的安全感。   “嗯。”夜鼠只是嗯了一声,冲他点了点头,便再次走向树丛,消失在夜晚漆黑的密林之中。   等夜鼠彻底走远不见了,众人便开始安排休息与守卫。林地的四个角落,都有人躲在树后,凭借树身的遮掩而守护放哨。另外的四人则将雷宇天围绕在中间,与他挨得比较近,躺下休息。显然,等到下半夜,他们休息差不多后,又将替换四角放哨的那四个人。   有人拿来睡袋给到雷宇天。雷宇天钻进睡袋,不再多想什么,尽量让自己入睡。虽然身在山林,但是他清楚,自己此刻的安全度是有保障的。就像此前,即使落入肉瘤男之手,对方也根本不会真杀掉自己。   唯一影响他入睡的,不是他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畏惧,而是头痛。自从记忆恢复以来,他的头痛便也加剧了一些。看来真被妻子青叶柔说对了,那些痛苦的记忆复苏,对他的头痛有害无益。现在看来,三年的头痛治疗,好不容易取得的一些缓解,算是前功尽弃了。   昏昏沉沉中还是睡了过去。因为折腾到比较晚,白天又比较累,醒来时太阳已经透过树枝,洒在雷宇天的睡袋上,令雷宇天隔着睡袋都感受到一些温热。   就着矿泉水吃了些干粮与罐头,算是早餐,一行人继续向前出发。   雷宇天一路走,会时不时一路观察周边的地形地貌。他像是在搜索着十三年前的记忆,让记忆中的景物能够与眼前的景物重合,辨析出通往山洞的正确方向。   一整个白天在行进中过去,相对也都比较顺利,没再出现像昨天那样惊心动魄的事情。   雷宇天在想,或许是因为虎视眈眈的肉瘤男等人终于被夜鼠给了结,让一行人变得清静了很多吧。但也有可能,肉瘤男被除之后,密林中仍然隐藏着其他一些虎视眈眈的势力。毕竟,雷宇天不相信盯上自己只会有肉瘤男那一波人。这山高林密间,谁又知道还掩盖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人心叵测?   只不过,有些势力可能更加深沉,也隐藏得更为成功,不到关键时刻,还不会暴露出来。   晚上再次选定一个地方休息。依然如同昨晚一样,四个人在四角轮流放哨值守,雷宇天在中间用睡袋包着睡觉。   这次却不是被太阳的温热晒醒,而是感觉有小东西在往身上砸,并且往睡袋里边浸,没一会,雷宇天就感到了湿。   “怎么了?!”雷宇天从睡袋中探出头来。   “大哥,下雨了,咱们躲一躲!”骆健也被淋醒了,冲他叫道。   ~~上午三更已连续发出。还是像昨天一样,今天如有热情支持,将争取加更。    第367章 洪荒之力   雨来得急,来得猛。刚醒来时,雨还不算多大。然而等雷宇天钻出睡袋站起身来,雨点变大了,也变密了,变得如同豆子一般,砸到手上都能感觉出轻微的痛。   顷刻,雨点连成了雨幕,头顶的树枝根本遮挡不住,任由大雨淋湿树下的九个人。密林里顿时除了哗哗雨声,再听不到鸟鸣虫唱之类的声音。   众人手脚倒不慢,收拾东西,很快找到一处小崖壁。小崖壁上方有一块凌空突出的大石头,就如同天然的雨伞。众人赶到大石头下,算是暂时躲过雨势。不过,就刚刚那一阵,身上一个个已经全都湿透了。   “雨真特么大呵!”有人感慨着。石头的面积有限,九个人挤在下面,未能全部遮住,雨仍会打在一两个人身上,但却也没得什么办法。   雨并没有叫好就收的意思。雨幕没有变小,反而更加倾盆,本就还没有完全天亮的林子里,只见得雨水连成一片,下得昏天黑地。   大伙都期待着天亮时雨能够停下来。否则,要是这么大的雨连续下个一整天,今天肯定是没法继续向前摸索前行了,一天的时间,就得白白耽搁在山中。   老天似乎还算听话,到了早上,雨总算停了。众人赶紧吃了干粮与罐头牛肉,加紧前进。只可惜,路却不如昨日了,因为到处是积水的缘故,又湿又滑,行走变得艰难了很多。   这还不算。往前摸进了两个来小时,天又黑了下来,黑得如同夜晚一般。不一会儿,闷雷在天空旋转着炸响,乌云在高处酝酿着,越来越低,低到似乎就粘在树梢。顷刻,所有的乌云化作倾盆大雨,劈头盖脸落下。   这次的雨比晚上的那场更大,关键是,还夹着雷,真正的雷雨交加。从雷宇天到那八个家伙,每个人都清楚,这种情形下别说在林中穿行了,就算躲雨也不敢躲在林子中。那些树随时可能引来一个猛雷,将他们雷个体无完肤。   “印象中,这地方应该也有山洞,不过当然不是我要找的那处山洞。”雷宇天想了想。   于是,大伙往山腰处寻找山洞。还好真找到一处,而且还不小。确认里面没什么蟒蛇之类后,九个人钻了进去,算是终于躲过了雷电的危险。   躲避一阵之后,雨又停了,天空也变得大亮。众人赶紧钻出山洞,再又前行。继续前行一段,天又变得乌黑,又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暴雨。   就这样,暴雨时停时下,一群人也只能时停时进。走走歇歇,速度变得极其缓慢。   连续三天,暴雨都是停一会又来,如此一来,雷宇天九人虽然仍在前行移行,但所行进的路程,三天加起来还远不如第一天那一天所走的路程。   这次寻找山洞的行程,因为老天不作美,顿时变得有些鸡肋起来。继续进,行程变得非常胶着艰难;往后撤,那么前些天所赶的路、所经历的险阻又全部前功尽弃了,太过可惜。   大家只能抱着原地踏步的心态,能行进多少算多少,等到天气变好了,再继续加速挺进大山最深处。   然而,天公并不遂人愿。到了第五天,雷宇天突然意识到,比连续四天暴雨更可怕的事情来了。   雷宇天先是发现前方的一条溪涧变宽了,远远超出他平常在山中所见溪涧的宽度。紧接着,他听到轰轰声响,不是雷声,而是由山中发出。就仿佛有闷雷从地下发出。   “山上有湖被冲破了,快跑!”雷宇天大叫一声不好,调头就跑。   “小心山洪爆发,往两边跑!”骆健等人也几乎是同时叫出声来。虽然对凉驼山他们不如雷宇天熟悉,但对于所有的山他们还是很有经验的。   嘴中说是往两边,实际上却是不约而同,往右侧同一个方向跑去。险情当前,九个人显然不能分成两个不同的方向行动,而最好聚在一起,就算奔逃,也好互相照应。   九个人算是发现得早,奔逃的方向也很正确。就在他们向右侧山坡猛跑的同时,那轰轰闷响又是持续几声。紧接着,前头看见的那条溪涧迅速拉宽,不再像溪涧,而如同一条湍急的河流,滚滚而下。   只不过,这条河流没有一滴水是清澈的,完全是裹挟着浑浊的泥水,滔天浊浪中,一些被连根冲起的大树也夹杂其中,随波逐流,四处横扫。   每个人都有一种灭顶之灾的紧张,双腿比任何时候奔逃得都快。   “扔!快扔东西,保命要紧!”雷宇天扯着嗓子大吼着。既然大家要装成了休戚与共、命运一体,那他就有点同舟共济的样子。   事实上,就算雷宇天不扯开嗓子大喊,大家也已经在开始抛东西。大包袱中装的有粮食,有睡袋,有刀棍、弓弩,当然,一定还有未曾拿出来给雷宇天看到过的兵工铲、枪支……   东西抛得越快,人也就能逃命得越快一点。抛到后头,除了一些最重要的东西,大家已经基本上就剩个光人了,甩开双臂往缓坡上跑。   就算如此,似乎依然快不过山洪的脚步。山洪在向下冲去的同时,也向两边铺展、延伸。九人每逃出一点,山洪便铺展到他们脚下来。慢一步,便是被卷进洪流。   如果他们不是果断选择的往一侧路,而是沿着来时路往山下跑的话,那么此刻他们九个人必定已经全数被奔流的浊浪吞没,无一幸免。   “啊!”一声急促的喊叫,隐隐听出,似乎是一个外号“大黄”的哥们声音。大家一边逃命一边竖起耳朵再听,却没了下文。   骆健、阿卡顿了一顿,回头去看。大黄被山洪一下追至膝盖,紧接着山洪中夹杂的一块大石头将他击倒。大黄的年龄比起其他人偏大,逃命的速度不如其他人,成了跑在最后边的尾巴,没能逃脱洪魔的捕捉。   大黄栽倒下去,瞬间就不见人影,只见到一坨泥褐色在洪流中挣扎着冒了两冒,依稀能辨出一点人形。人形石头的大黄没能继续挣扎,身子随着湍流急转其下,终于完全吞没。   ~7月5第一更。    第368章 了断   “大黄!”骆健只是大叫了一声,却并未做出任何援救的举动,甚至连逃命的脚步都并未因此而稍作停顿,继续往山坡上跑。其他人就更不要说去救大黄了。人性在洪流面前,显露得如此真实。   雷宇天同其他人一样加速往山坡上冲,然而,就算他跑得再快,也还是无奈地发现,腿下一截全都湿了,一股怪力在扯住他的双脚。显然,他们的速度没能快过山洪,眼看就要被席卷进去,落得与大黄一样的下场。   “那有树,抱树杆!”眼见落进山洪已不可避免,雷宇天再次嘶声大叫。   “找最大的树抱!”事实上骆健和阿农也同时喊叫起来。   洪流中那些滚动的大树,前一分钟雷宇天他们还觉得凶猛可怕,此刻当形势继续恶化,大树却成了他们眼中最后的救命稻草。   余下的八个人都算眼疾手快,瞄准洪水中漂浮着的大树,主动扑了上去。   然而,大树被山洪搅动着,自有一股蛮力,并不是那么好抱。又一个人刚抱上大树,准备骑上去,便不慎跌入洪流中,冒了几下,再被吞没。   剩下的七个人,包括雷宇天都满心震惊,这次,他们算是真正见识了传说中的“洪荒之力”。   雷宇天瞅住一棵带着枝叶的粗壮大树,凝神以待,就像他从前每一次的悬崖求生。趁着树滚动不那么激烈之际,他终于抱牢树身,并且全力克服着被甩下去的危险。   有人一人抱住了一棵树,更多的人是两三个合抱一棵树。七个人树都抱住了,但却在横流中岌岌可危,险象环生,随时可能成为下一个大黄。   摇摇晃晃,生死难测之际,大家只恨没能够预见到山洪的爆发。如果能够预料到,他们或者提前撤退,或者至少可以提前砍树,用绳索捆成一个类似于竹筏的东西,那样在洪流中落水的可能性就少了很多。   正想着,却见上方呼啸之声中,更大的一波洪流到来,而洪流之上,居然有一个宽大的漂浮物,仔细一看,真就是一个由树枝连成的木筏!   “上,快上木筏!”木筏近了,雷宇天才看见上面有一个人半蹲半抱着,向七人招手。雷宇天认出来,那人正是昨晚见到的,老农般的夜鼠!   “老大!”七人大喜,等到木筏靠近,争相往木筏上跳。七个人总算都上了木筏。而那木筏不仅宽大,所选的树也都极为粗大,七个人在上面依然稳当,没有要沉没的迹象。   “老大就是牛!”“幸亏有老大赶来!”众人七嘴八舌地感谢夜鼠。夜鼠却扫了一眼木筏上的人,声音一沉:“大黄和阿信没了?”   “他们俩……是没了,没能抗住山洪。”众人这才低头开始难过起来。   “都抓稳了!”夜鼠知道答案后,也不再多说,而是让余下的众人都趴在木筏上,越稳越好。   “老大太神速了,这么快就扎出了一个木筏出来!”有人拍着夜鼠的马屁。其实这同时也是雷宇天比较纳闷的。   “有些时候神速也救不了你!连续三天的暴雨,你们就不会动脑子想想?我提前半天就在扎这个木筏了!”夜鼠说出了原因。   听后,雷宇天算是恍然大悟,同时,也不得不再次佩服夜鼠的未雨绸缪。他能活到现在,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同时也让雷宇天在他面前不得不更加谨慎,唯恐一不小心便显露出马脚来。   “看,有人!”骆健趴下的同时,看见一根树杆向下冲来,树杆上紧紧趴着一个人,正离雷宇天他们的木筏越来越近。   “是他?”夜鼠咦了一声。随着他这一声咦,雷宇天也认了出来,树杆上不是别的谁,而正是昨晚与肉瘤男四人一起捆绑自己,持刀威胁的其中一个,三角眼。   几天前的四头禽兽中,三个都被夜鼠给击杀,只有三角眼将同伙踹给夜鼠,凭着卑鄙而得已逃生。   接连几天的暴雨过去了,雷宇天果然料得没错,三角眼并未因同伙的丧生而放弃,贪婪使然,他还是选择了继续呆在凉驼山中转悠,伺机跟随雷宇天。   直到山湖决堤,山洪爆发,他也被冲了过来。   “救!救命啊!我投降,我认错!”三角眼慌不择路地靠近过来,才猛发现木筏上坐着的是被自己药晕的那些对头。   “骆健,你去处理!”夜鼠面色随和地道。   “好,知道了!”骆健应了一声,趴在木筏边,向三角眼伸出手去。   此时三角眼那棵大树已经快要抱不住了,两次险些被甩脱,吃了一嘴泥水,再下去必死无疑。他见木筏上的人没有要拒绝他的意思,求生心切的他只能赌博一般,一只手仍抱着树,另一只手向骆健伸来。   两个人的手终于拉上了。   “松!”骆健指挥着,让三角眼赶紧再放开抱在树上的另一只手。   闻言,三角眼果断地松开了那棵树,同时往骆健这边弹跳过来。   然而,这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玩笑般的、没有任何生机的赌博,也只有惊恐到崩溃边缘的三角眼才会做出如此可笑的决定。   当他就要落在木筏边缘时,骆健的手突然一松。不紧松了手,而且手臂紧接着就挥起,向着那个即将着陆的身影,猛推了过去……   那是由希望瞬间切换到绝望的尖叫声,霎那声音便被吞没在了浊浪之中。三角眼被骆健那一推,落入洪流,比之前落水的阿卡沉沦得更加彻底。连头都没机会冒出来几下,便被汹涌山洪吞噬,卷走。   仿佛十三年前就应当降临的惩罚,老天故意往后押了一押,直到今日,才付诸于三角眼的身上。   五头为所欲为、制造人间惨剧的禽兽,在延缓了十三年之后,终于还是死于他们自身的贪婪,一个也没有例外。   ~~~~~~第二更完成。所有的混,都是要还的。山梁绵延,浩荡着恩仇,十三年了,雷宇天拿什么遥祭他回不去的年少岁月。    第369章 她被揭穿而颤栗   乘着木筏,一行人总算靠近到一处山包,并且翻过山包,远离了山洪爆发的那个区域。此时,他们其实又重新回到了一开始出发的起点。   好几天的行进,却被一场突发的山洪瞬间打回原点。当然,变化在于,夜鼠少了两个手下,人间少了五头衣冠禽兽。   暂时是没法进山寻找山洞了,要等这场山洪彻底平息,再想办法进山了。   雷宇天仍回小镇的宾馆,骆健六人自然不便直接露面,他们另有自己秘密的落脚之地。至于夜鼠,更加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落脚。   期间,雷宇天与余生海父子俩也互通了电话,雷宇天感谢父亲请来的人保护自己很得力,余生海则安慰儿子,突发的天气情况谁也无法把握,等到天气转好,他会继续支持雷宇天的。   休息期间的第二天,雷宇天走到偏僻之处,悄悄联系了周黑和胡恒。   雷宇天进山的这段时间,他托付周黑与胡恒的事,都在分头进行着。周黑在安蓝跟踪调查着那个人,总算有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结果,电话中告知了雷宇天。   相对来说,陕安大学的调查要更困难一些,但胡恒却排除困难,最终得到结果,可以说是给了雷宇天一些惊喜。   “竟然会是这样的?”联系完周黑与胡恒之后,雷宇天回到旅店,却只觉得万千思绪,需要他去理清。   雷宇天顿了片刻,还是拨打了艾瑶薇的电话。   电话通了,雷宇天却先听到两声隐隐抽泣。   “怎么了薇薇,遇到什么事了吗?”雷宇天不解地问。   “我……没事呵。哥,这几天都联系你不上,今天怎么舍得给我电话了?”艾瑶薇掩饰道。   “真没事?这几天不是接连暴雨,有些村出现了山洪爆发吗?我就打个电话问下你,你收购茶叶的那个茶场怎么样,没受太大影响吧?”雷宇天问。   “呜呜……”艾瑶薇被雷宇天一问,原本只是隐隐的抽泣,变成了压抑不住地哭出声来。   “怎么了你倒是说呀?”雷宇天一急。   “茶场的茶……没了,全没了……”艾瑶薇哭着说。   “没了?你好好说。”雷宇天声音都提高了。   “那个茶场正好也发了一股山洪,茶树全毁了。我还跟公司承诺了今年要在这个茶场收购多少极品茶叶的,现在全泡汤了。这是我职业生涯第一个大计划,怎么就那么不顺呢?哥,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倒霉……”艾瑶薇伤心地说,说着说着又哭上了。   “你别老哭呀!得了得了,我过来看看你!等着呵!”   雷宇天挂完电话便去找摩托车。虽说五头禽兽自生自灭之后,还会有一些隐隐的势力在窥伺着,但雷宇天知道即便在丛林中他们也舍不得置他于此地,大街上就更不拿他怎么样了。   发生几股山洪的地方只是偌大凉驼山的其中一小部分地区,镇上的路倒是好走,直到摩托车开进艾瑶薇所在山村时,才便得泥泞起来,到处是山洪退却之后的狼藉。   进到小村,一眼便看见艾瑶薇,两眼哭得红通通的,我见犹怜。她的几个同事更是垂头丧气坐在那儿。   一见到雷宇天,艾瑶薇再也压抑不住伤心,抱住他手臂直流泪。   “你呀,不是一向挺倔的吗,不怕,大不了从头再来对不对?”雷宇天拍拍她的头。   “哥,你是不知道,整片茶场都毁了,没法从头再来的……”艾瑶薇擦着眼睛。   “就算那样,哭也解决不了呀是不是?要不,带我一起去看看茶场呗,也当是陪你走走,散散心。”雷宇天安慰道。   “嗯!”艾瑶薇看看他,点了点头。   有雷宇天陪在身边,艾瑶薇心情总算好了些。终于露出脸来的太阳将路面开始晒出半干,两人沿路走到那处茶场的上方。   “看到了吧,现在信我了吧?”艾瑶薇同雷宇天站在山岭,指着下方的茶场。山洪虽早已退却,但所有茶树确实都被冲得横七竖八,破坏大半。   “傻丫头,我看到又能怎么样?你真以为我来陪你看茶场的呀?我就是陪你上山岭走走,登登山。一起晒晒雨过天晴的太阳,呼吸山岭的新鲜空气,除了这样让你心情变好点,我可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雷宇天突然哈哈一笑。   看着雷宇天在雨后阳光下爽朗的笑脸,艾瑶薇咬咬唇,目光也为之痴了一下。   “山岭风光独好呵!你不知道吧,我最爱好的运动就是登山。我可要登山了,要不要跟上来,你自己决定呵。”雷宇天冲艾瑶薇笑了笑,真的已抬腿往石阶上走去。   低处的茶场受到山洪的冲击,但山岭却并未一片狼藉,相反,山岭的石径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更显精神。空气中,被晒到半干的草叶也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当然要跟上了,这世上,我所能知道最美的事情,就是跟你在山里瞎跑了!”艾瑶薇如山花般清新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笑靥来。那刚刚还沾着泪水的笑,就如同这连日大雨后的天空,反而更显潋滟明丽。   雷宇天走得快,艾瑶薇便跟在他身后小跑。两人穿过阳光下的树枝,看见小鸟如跳跃的标点起落,看见白色蝴蝶用翅膀反射着阳光。   “哈哈,哥!我又追着你了!”   “嘿嘿,看,我超过你了!”   艾瑶薇的欢声笑语撒得满山都是。看来雷宇天的提议是非常正常的,果然山中无甲子,不识人间愁苦,几天来的烦恼暂时被艾瑶薇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的她一身米白色的裙子,在青草与山花间穿行,时而跑到雷宇天的前方,就像一只最美的白蝴蝶尽情翩跹,无忧无虑。   “哥,你不牵着我呀!”凉驼山中总是会有不少的小吊桥,眼前便有着一座,粗绳悬吊在两端,绳索上铺的是厚木板,桥底下却是深渊般的流水。   雷宇天自顾走上了吊索桥,晃晃荡荡,艾瑶薇却停滞在桥的那头,望着桥上的他,咬着嘴唇,一步都不敢踏上桥去。   “对呀忘了,你很怕这种吊索桥的,上次在伏霞山就快吓哭了。”雷宇天回转头来,一步步重又倒回,向她伸出那有力的手臂来。   望着雷宇天的手臂,艾瑶薇的眼神恍然了一下,脸颊藏着一丝娇羞,嘴角却又扬起一缕甜。然后,她轻轻地、柔柔地将纤手交到雷宇天的大手中。   两人就这样行走在晃荡的吊桥,行走在晃晃悠悠的人世。她原本一脸恐慌,却因为有了他牵着,而变得笃定起来。   走到桥得一半。   “薇薇,你不能老这样胆小,试着自己扶着绳索,往前走几步。”雷宇天将艾瑶薇的手拉到她身侧的绳索栏杆上,让他自己扶着绳索走。   “往前走,往前走……”雷宇天招着手,自己却快步撤离了吊桥,跳上了岸。   “哥你干吗!啊!你快过来牵我,我会掉下去摔死的,你过来!”艾瑶薇见雷宇天竟然突然松开他独自离开,顿时凌乱,死死抱着绳索,脚踩在木板上不停发抖。整个绳索桥都因她的颤抖而晃悠得厉害。   雷宇天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冷了下来,就这么远远望着艾瑶薇如风中飘絮,在吊索桥的最中央处孤渺无依。   “要我过来牵你吗?行,告诉我,是谁在操控你,指使你。”雷宇天凝望着颤抖的艾瑶薇。   ~~~~~7月5第三更。三章连续发出,新的一轮精彩即将揭晓和到来。艾瑶薇的谜,妻的谜,各种交织之谜,在缠绕中显影。老温与大伙一起澎湃,掀开每一朵尖叫的浪尖。    第370章 她只是别她人的工具   “哥,你说什么?什么指使,我是薇薇呀,没有谁……啊!没有谁指使我啊!”艾瑶薇困惑地望着雷宇天,说到一半因绳子的晃动又尖叫了一声。   “是吗?那不如由我来开个头。还记得那次在陕市中心汽车站吗?”雷宇天望向桥身。   “记……记得呀。”艾瑶薇因为害怕而无法再前行一步,只能是抱着绳子蹲了下去,蹲在桥面铺设的、晃动的木板上,一边防止摔倒一边小心回答着。   “记得就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一天在中心汽车站我叫你买票回兰市,我自己继续寻找我的母校。就在那个售票厅,我大步走了出去,你拖着皮箱,背着背包,跟在后面追我。这时我听到身后一声尖叫,有人抢走了你的皮箱,还要继续抢夺你的背包。结果,你因为护包,被推倒在地,膝盖摔出了血,下巴也擦伤了一些。”   “是呀哥,怎……怎么了?”艾瑶薇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回忆这些。   “你的包护住了,皮箱却被歹徒给抢走了。前几天,我还特意问过你,那件事后来你有没有报警,有没有追回那口被抢的皮箱。答案应该是没有报警也没有追回对吧?”   “没……没有追回。”艾瑶薇依然无法集中精神。   “还记得在经过一家朱记花草店的时候,我进店买了两包花卉种子,打算送给你。我记得非常非常清楚,这两包用牛皮纸装着的种子,上面写着「朱记」,在车站售票厅里,我把它们塞进了你的皮箱。皮箱被抢了,朱记的两包种子自然也是没了。可是,就在前段时间,我却在你最底格的抽屉里,就是你放贴身衣物的抽屉里,看见了这两包种子。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吗?你可千万别说是你喜欢我送给你的种子,所以后来又抽空自己去朱记购买的。这样说不通的。因为,朱记的每一包种子包装袋的面上,都盖有当天日期的印章。你抽屉中那两包的日期便正是我送你那天的日期。就是说,抽屉那两包,绝对就是皮箱中被抢的两包,这点毫无疑问!”雷宇天凝视着她。   “你……哥你竟然偷翻我抽屉!”艾瑶薇尽力克服住悬在高空的恐惧,责怪道。   “自己承认了对吧?我没有窥私癖,那天是有人闯进你屋子偷翻你的内衣裤,我去找你,正好撞见,把他赶跑后我就替你收拾翻乱的衣物,很不幸,一眼看到了那两包种子被细心地掩藏在衣物间。”雷宇天讽刺地道。   “我……就是因为你送的东西,我喜欢……”艾瑶薇不得不承认了。   “你喜欢,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没报警、没追回的前提下,整个皮箱都消失了,为什么这两包种子独独能够回到你手中?说不出了吧?说不出了我来替你回答。因为,你也好,抢皮箱的歹徒也好,其实都是背后某个人手中的棋子而已。那个神秘人是导演,而你和抢包歹徒只是演员。戏演完后,皮箱自该抛弃损毁,不再还回你,可你却舍不得那两包种子,私下向所谓歹徒要回来。你带在身边,藏在抽屉,以为这么细小的细节不可能被发现,可人算不如天算,还是碰巧被我给看到了。”   “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艾瑶薇有些失神地摇着头。   “不知道没关系。一定要眼见为实的话,呆会可以回你屋子去,那两包种子一定还在。当然,这还只是开了个小头而已。因为这事实在太匪夷所思,所以薇薇,不怪我起疑,我就想办法去跟踪了莫莉。”雷宇天继续说。   “你……跟踪她?!”艾瑶薇嗫嚅着。   “为什么不叫妈了?因为她根本就生不出你的,对吧?想听听跟踪的结果吗?我来砚市后,莫莉不知出于什么打算,没有撤离,依然还呆在安蓝,住在我隔壁,或许只有这样才不让我起疑?不过,她前些日子回了一趟她自己家,也正是那次回家,她毫无防范,被我的人跟踪上了。结果发现,她的女儿还在念初中!我的人偷偷找到她女儿,发现她女儿根本就不姓艾,而是姓李。我的人又问了她女儿,她女儿是独生女,并没有什么姐姐,更没有一个什么姓艾的,名叫艾瑶薇的姐姐!说到底,莫莉同你一样,也都不过是某个主导者手中的演员而已。她先接近我,观察我,出演我的邻居,你再以她女儿的身份接触我,走近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的妻子青叶柔那段时间身边出现那么多流言蜚语,惹得我对她疑心大起,中间只怕也有莫莉的功劳吧?具体手段我就不猜了。”   “你的妻子……你就那么信你的妻子青叶柔……”艾瑶薇的脸上滑过一丝失落。   “这不是我今天要跟你讨论的话题。我相信你明白我说的意思,你所谓莫莉女儿的身份是假的。证实了这个,我还想证实你更多的信息。我又去查了你毕业的陕安大学。没错,你确实是在陕安读书,几个月前还是那里的大四学生。这一点似乎很难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可是,只要肯细心,就总能找到蛛丝马迹。你知道我后来打听到什么吗?”   “……什么?”   “我终于问到一位老师,他说你确实是陕安大学的学生,在这读了四年书。问题是,这位老师四年前是在天江大学教书的,他说当年他还在天江大学教书的时候,依稀也见到过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跟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知道会不会是你姐姐。我想,那并不是你姐姐,而就是你本人。你在来陕安大学读书之前,在天江大学已经念过三年的大学。更让我吃惊的是,在去天江大学之前,你还在另外一所大学念过三年的大学……”雷宇天揭穿道。   “可我才……二十一……”艾瑶薇争辩道。   “这是我接着要说的事情。你确实二十一,但那只是你其中的一张身份证而已。那个神秘主导者给你办的身份证不少于三张吧?年龄有二十一,有二十五,有二十九。我想,二十九那张,才是你真实的年龄吧?真实年龄二十九,跟我一样大,却保持着小女孩的清新面孔,我真不知道你这张脸怎么来的?”   “不……不是这样……”艾瑶薇喃喃。   “能够一直无忧无虑呆在大学念书,看起来是多么惬意的生活。可事实上,这样的人生应该怪可怜的吧?如果你自己有得选择,我相信你应该不会愿意把自己一直封闭在校园里吧?我没说错的话,大学就像一个寄存箱,你不过是被别人一直寄存在大学里,就像某个工具被寄存在那,等待要启用的那一刻。虽说长期的大学生涯,让你成功地保持着清新气息,可是,工具般的人生,想来并不怎么美好吧?我真不知道背后那个主导者为什么要选择你来做这个工具,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又这么乐于听从对方的安排。我想,或许那个主导者要么是你关系密切的人,要么是曾经有恩于你的人,也许在你的心里,对方就是一个大好人,所以你当然言听计从了,对不对?”雷宇天继续揣测。   ~~~~~特意加写今天的第4更,致谢昨天和今天的盛情打赏:谷平、勇哥、卡农、ef44153、莫然、彭其峰、a不做大哥好多年。有大伙的支持,老温再忙也会说到做到。~~~~说一句,记得当时写艾瑶薇与雷宇天在中心车站话别、送朱记种子的情节时,有书友认为是在水字数,当时老温就说过,老温不会水字数的。你们以为是水字数的平淡章节,其实恰恰是特别非常十分极其重要的情节。没有当时雷宇天往皮箱中塞那两包“朱记”种子,就没有今天的猛然揭开艾瑶薇。类似的坑还有很多,回头你们读第二遍,会发现苦心巧设的处处精彩。    第371章 被圈养的女人1   “不管怎么说,你们竟然成功了!”雷宇天脸上显出自嘲般的一笑,“你们应该也看到了,我的记忆大半都已经恢复了。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么?在伏霞山中,神秘主导者安排你和我一起过桥,又冒险攀岩,绝境逃生,这一切,完全就是在重复我少年时期经历的往事。说白了,就是对我展开的情境式治疗而已。在那一晚的惊险攀岩过程中,我真被刺激起了一些模糊的记忆,可是,终究限于碎片而已。你们的意图未遂,来到凉驼山中,你们就来了一招更狠的,自导自演,找几个所谓的猎人装成轮暴你。这是我往事深处最强烈的记忆,当这一切如同十三年前的旧事再现,我脑子中那把锈了十三年的锁终于被你们打开了!你们揭我的伤口,用这样血淋淋的方式来恢复我的记忆,用我的痛苦来实现你们的目的,这样真的很好吗?!”   说到这,那些恶梦般的画面重又浮现眼前。雷宇天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试图甩掉那些黑暗的东西,让自己的头痛减轻一些。   “哥……哥……,你怎么了,你的头又痛了吗?我一开始也不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愿意让你痛苦……”艾瑶薇脸上有了苦痛之色,也像雷宇天那样苦楚地摇着头,仿佛他们俩的头颅受到命运的遥控而同时摆动。她颤抖着蹲坐在了摇晃的木板上,颤抖着伸出一只纤手,想要伸向雷宇天,想要用她的手去制止他的头痛。但,两个人隔着动荡的索桥,近在眼前,却又远若天涯。   “你不愿意?这点或许我可以相信。直到现在,我都不觉得你是个本性邪恶的女孩。可那又有什么用?你不想,你背后的人想!你还不是把对方的话看得像圣旨一般,言听计从?!我说过,你是别人请来的工具而已,说更难听一点,你是被圈养待用的工具而已。就像杀手眼里没有温情,诈骗犯眼里没有真诚,工具的世界里又哪轮得到你自己想不想?”   “不!你……哥你不能这么说我,谁说我没有感情……”珠泪从艾瑶薇眼中夺目而出。   “可能我说错了。当然有感情,你对背后那个神秘主导者的感情。没有感情,怎么会心甘情愿被对方利用这么久?但是对我,从一开始接近我直到今天,你自始至终不都是在执行计划吗?你们的计划够成功。那么多势力想要恢复我的记忆,其中有些人总算在人海茫茫中找到我,也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刺激手段,然而,他们都不如你们。我真没想到,是你,这个被我当成妹妹来爱护的女孩,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了我的记忆锈锁。艾瑶薇,你心里应该明白,为什么你们这个计划能够成功!如果不是这几个月的接触过程中,我彻底把你当成了自己妹妹来疼、来呵护,你被轮暴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心急如焚?难道路边随随便便看到一起强暴案,我的记忆就能因此复苏吗?你成功培养出我们彼此之间的感情,然后再利用这感情来达成你们的目的。讽刺,真是讽刺,我对你的疼爱竟然成了我最大的弱点,我对你的亲情竟然被拿来赤果果地利用。难道有情是错,这世界就应该赤果果的,冷酷无情才对,是吗?你说呀,给我一个答案呀!真是太讽刺了!”   “哥……你别这样想好吗,你不能这样想我……”艾瑶薇的眼泪如同串在一起的手链,串着串着,断了线,纷纷撒落,落入桥底狭窄而幽深的深渊。   “我还能怎样想?我已经说得够客气了!事实上,你们做的事比这还更过份、更可怕对吧?神秘人唯恐我的感情世界已经被别人占据,为了给你扫清道路,为了给你清除障碍,暗中做了多少手脚?我没猜错的话,神秘人原本的打算不是想让我对你产生兄妹温情,而是想让我爱上你对不对?可是,当神秘人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是余家人,娶了大学时的女友郦采彤。为了把你安插到我的感情世界里来,郦采彤必须离开我,对不对?在你们的计划里,我的感情世界里容不下郦采彤的位置。你敢说,我和郦采彤的分手,这一切跟你背后神秘人的安排无关?”雷宇天想到前妻的凄苦遭遇,脸上有些沉痛。   “可惜,你们赶跑了郦采彤,却万万没想到,又来了个青叶柔,带着我失踪了整整三年。三年后,神秘人才终于在安蓝找到我。于是,当初发生在郦采彤身上的一切,又似曾相识地出现在青叶柔身上。她身上出现那么多流言蜚语,让我不得不怀疑她红杏出墙。这一切看似自然而然,不存在背后推手,但是依我看,少不了背后那位推手的顺水推舟吧?”   “你们三番五次发难之后,应该也渐渐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我的妻子青叶柔不是郦采彤,她很聪明,也很死心塌地爱我,她并不像郦采彤那么容易对付。所以,你们才会有了那么大一局棋,让我自己去疑她,你们的离间计真是让我防不胜防呵!没想错的话,从安蓝机场出发的那一刻起,离间计就开始了。你在中心车站被人抢包,你在伏霞山被人袭击,所谓的算命先生,所谓的车模丹丹……这一切,没有一个环节不是指向青叶柔。我真以为是青叶柔在主导这一切。现在好了,你们再一次如愿以偿,青叶柔没有栽在你们手上,我却栽在了你们手上。你们成功在我心里埋下了对青叶柔太深太多的积怨,终于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和青叶柔终于一拍两散,你知道她有多恨我吗?她说这一辈子和我势不两立、水火不容。我们之间终于再没有丁点爱,只有恨!一定意义上,她终于成了第二个郦采彤!”   ~~~~~7月6日第一更。    第372章 被圈养的女人2   “你们满意了?!我想,背后神秘主导者成功用你刺激出我的记忆复苏之后,计划一定还远没结束。[【^a的计划吧。那人接下来给你的第二个任务,一定是让你成功搞定我,趁我现在的感情空白期,让你成为我的女人。把我对你目前的兄妹感情转变成男女之爱,这就是你肩负的最新任务,没说错吧?别的势力只会用武力,在丛林中冲击我、绑架我、控制我,用简单粗暴的方式逼迫我带他们寻找山洞。还是你们高,多精细化的操作呵!我不知不觉地被你们引导着,还满心甘之如饴呢对不对?”   “薇薇,你或许被人蒙蔽,或许身不由己,可是你有没有好好想过,你被人摆布着实施这些计划,伤害了多少人?你是年华大好的如花女孩,郦采彤、青叶柔她们何尝不是年华大好的如花女孩?她们做错了什么,上辈子做了什么亏心事,要遭遇这样的不公?她们原本都可以跟我恩恩爱爱,过完平凡美满的一生,却就因为那个神秘人的一手导演,先后离我而去,一个疯掉,一个成了怨妇至今下落不明!同样身为女孩,你不会有丝毫内疚不安吗?更何况,她们都是那样单纯,那样善良的女孩!”雷宇天脸上有怒、有哀、有被捉弄的懊恼。   当然,在他口中,他只会把青叶柔与他当前的关系说成是分道扬镳、彻底破裂。因为明面上,确实就是这样。   “单纯、善良?哥,你说她们单纯、善良?!”一直流着苦泪的艾瑶薇倚靠着晃荡的绳索桥,终于抬起下巴来,眼中有痛楚也有讽刺,“她们如果单纯、善良,这世上就没有不单纯、不善良的女人!哥,你看错她们了。我不瞒你,我……我就是讨厌她们,我不喜欢她们!”   “这不奇怪,你别有用心,当然不喜欢她们俩。”   “不是,哥,我说的不喜欢,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不知道要怎样跟你说清,我还不能说……”艾瑶薇抬头望向四周,仿佛知道有人在暗中盯着她似的,没有得到默许就不能将有些话透露出来似的。   “不是不能说,是无话可说。”雷宇天讽道。   “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艾瑶薇不理会雷宇天的嘲讽,“我当然不喜欢她们俩,因为在我看来,她们俩根本就不配爱你,不配跟你这么好的人在一起!郦采彤好吗?她不过就是个爱慕虚荣、贪图钱财的女人,她有打心里真爱过你吗?她跟你结婚,不过就是为了钱、钱、钱!这就是她所谓的单纯、善良?!她如果真心爱你,任何人也拐不跑她、骗不走她!别说两年,就算是十年、十三年……”   艾瑶薇顿了顿,打住了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话题略微一转:“至于青叶柔就更不用说了。你真以为她那么单纯,那么美好?你以为她这样苦苦接近你,在你身上花费三年时间,真没有别的目的吗?哥,你想错了,相比之下,郦采彤不算什么,青叶柔比她更可怕十倍、百倍。我就是不喜欢她,我就是要让你看破她、看穿她!我不想要你跟一个那样的女人在一起,她根本就没资格跟你在一起!”   “你到现在还不忘栽赃诋毁她吗?算了……你诋不诋毁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青叶柔已经跟我没有半点关系,随便你怎么说……”雷宇天叹了口气,“薇薇,你年华大好,我真不知道那人给了你多大的利益,你甘于拿自己的一生跟着去赌。”   “哥……你真觉得我接近你,做这一切完全只是在受控于别人的操控,完全是在赌么?”   “难道不是?”   “好,好……时间真是可怕呵,让我在你眼中变成了这样一个女人。既然这样,那你可知道,你送我的两包朱记种子,就是被连着皮箱一起抢走的那两包,我何苦自寻烦恼,还要把它们要回来,带在身边?我为什么要将它们同我的贴身衣物一起,宝贝般地收藏着?要是没有那两包小东西珍藏在我身边最私密的地方,你根本就不会去怀疑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凶我、吼我、质问我!要是我连同皮箱一起,让它销毁掉,岂不是一了百了、毫无痕迹?你知道都为什么吗?为什么我把你的每一样东西都当作宝贝吗?!”艾瑶薇哭得充满了尘世的哀恸。   “为什么,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呢?百密一疏呗!”雷宇天其实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也奇怪,艾瑶薇为何要珍藏着那两包种子,想来想去,他只能得出一个答案:百密一疏。背后的神秘主导者可以布下一局大棋,可以安排好步步为营的每一个步骤,但没办法替艾瑶薇处理好每一个细枝末节。艾瑶薇毕竟只是个在大学里呆了那么多年的女孩,未必每一个细节都能毫不疏忽,不留首尾。   “那些都不重要了,艾瑶薇,我今天之所以并没有真正对付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看明白,那些在背后操控你的人,用心实在险恶,你完全就是在与虎谋皮。还是那句话,我不认为你本性有多坏,所以,你最好现在就把背后的真相说出来。什么人在利用你,说出来,我依然是你哥,可以同你一起去应对!”雷宇天劝道。   “你要我说什么?哥,至少接近你这件事,我是自愿的。你真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寻找你、接近你吗?好,好,小天,你还记不记得……”艾瑶薇抬起如花带露的、花苞般的泪眼,痴望着雷宇天。   “薇薇!你干什么,怎么跑这儿来了!”就在艾瑶薇要继续说下去时,一个声音从一旁传来。   雷宇天回转头去,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从何时起,多出四个人来。准确来说,四个人是从布满荆棘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应该是见到雷宇天与艾瑶薇上山,才远远跟了过来的。   ~第二更。    第373章 被圈养的女人3   四个人全都戴着灰色帽子,帽沿压得极低,且戴着大墨镜,能够被人看到的,也就可望而下部的小半张脸而已。   雷宇天感觉那是三名中年男人,加上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因为,透过压低的帽沿,他能看到其中一个下巴有着半白拉碴的胡子。   给人感觉最可怕的,也是这个半白胡茬的老头。老头说话间,就已三两步蹿至雷宇天面前。   “别!我不说了,没有你们的允许,我什么也不说了!你们不要伤害小天……”艾瑶薇一看见那四人出现在雷宇天面前,顿时便紧张起来,连忙中断了她的话语,转而尖声制止。   “放心吧薇薇。绑架他、控制他?那都是最笨的人才会使用的办法。绑架他,然后成为其他所有势力的众矢之的?咱们才不那么干。再说了,我没了解错的话,眼前这位主,可不是那么好威胁得了的,你用刀架他脖子上,他也未必就听你的。咱们既然有更好的办法,又何必做那种不得已的事情?”老头不紧不慢的说着,然而,与他的话相反,他却又还是抽出了刀来,放到雷宇天肩上挨近脖子的地方。另外一名灰帽人也贴近雷宇天,随时准备发力。   雷宇天看着老头抽刀,看着他将刀放到了自己脖子上。他明明觉得可以去躲,却终究还是没能躲开。直到冰凉的刀锋贴在脖子上,雷宇天才惊觉老头的动作之快,比这前几天晚上的夜鼠,竟然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不是要控制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完全有能力轻易控制你。自从你记忆苏醒后的那天起,我们就可以直接控制你,逼你去找该找的地方。我们没这么做,而是选择了更温和当然也更保险的方式。没错,是我们用办法让你苏醒了记忆。我们让你自己心甘情愿地苏醒过来,同样,我们也要让你心甘情愿地带我们去找山洞。曾经有人试过用武力逼迫你,十三年前的事实证明,那样做失败了。”老头冷冷道。   “心甘情愿带你们去?你们一定把我当成了一个不仅很倔,而且还很傻的人,对吗?”雷宇天同样冷眼望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锋。   就在老头跟雷宇天说话的同时,另两名灰帽人已经走上吊索桥去,扶住了摇晃不安的艾瑶薇。两人一左一右,扶着艾瑶薇,走下了桥,经过雷宇天身边。   走到雷宇天面前时,艾瑶薇试图停下来,然而那两个人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左右扶着她继续走远了。   艾瑶薇面对面看着雷宇天时,泪水比任何时候都多,瞬间全冒了出来。她摇着头,想说什么却又终究忍了下去。   “放开刀,你快放开小天……”艾瑶薇最终只是冲那白胡茬老头慌乱地喊着,便不再说别的什么。   白胡茬老头看着艾瑶薇走远了,走进树林中消失不见,这才真的放下了刀子。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年轻人,如果你真感兴趣的话,有些故事我可以负责慢慢讲给你听。”老头淡淡道。   “最好是不用再见面了。”雷宇天也同样冷声道。他看着艾瑶薇被押走、走远,并没有去急着阻拦。不是因为他被人刀架在脖子上,而是因为,他实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理由和必要非得去救艾瑶薇。说到底,人家才是自己人,雷宇天虽然曾经试图说服艾瑶薇脱离他们,但既然行不通也就罢了。   “会的。只怕听了某些故事之后,你会求着跟我们见面的。”老头说完,收了刀,最后一个转身,大步走向丛林,很快便同样消失于林中。   呆呆看着突然宁静下来的山岭。鸟雀还在飞,白蝴蝶还在翩跹,知了千篇一律的唱腔将整个山岭过滤得愈加静谧。艾瑶薇消失了,灰帽人消失了,仿佛从一开始,这儿就只是属于他雷宇天一个人的空山。   有些问题相当于得到了答案。比如说,艾瑶薇确实自始至终都是被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又比如说,那场所谓的猎人轮暴,都是被人安排过来与艾瑶薇唱双簧的。自己的记忆之所以能够复苏,不是源于亨利的策划与治疗,而是眼前这帮人的杰作。这些,都已经在今天的对话中得到证实。   有些问题却又注定没有答案。比如说,从今天的情形看来,不仅艾瑶薇与莫莉只是两颗小棋子,就连刚刚的白胡茬老头也只是其中一颗重要棋子而已。但是,老头一出手却又如此惊人,居然比狠厉的夜鼠还更强,那么,老头背后的头目又会是如何骇人?如此惊人的团伙,岂不是实力犹在夜鼠、银狐之上?   看来,公安掌握的情报终究有限。所谓夜鼠、银狐只是局限于某一范围罢了,放眼全国,一定还有隐藏的强大盗墓团伙,只是敦哥他们并未掌握罢了。   雷宇天不明白的问题还有,老头刚刚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面对普通人,雷宇天相信凭借自己的体力,足以对付三四个正常成年人。就算刚刚那几个灰帽人,其中的两三个,雷宇天也敢与之硬拼,以一对二,以一对三,并非毫无胜算。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却绝对不是那个白胡茬老头的对手。   既然这样,老头刚刚完全可以简单处理,将雷宇天绑架走就万事大吉了。要知道,肉瘤男他们花费那么大力气,无非就是想绑架控制住雷宇天,逼迫他去找山洞。   如果说在安蓝寻找到雷宇天时为什么不绑架,是因为当时雷宇天记忆尚未复苏,控制他也毫无意义,复苏才是第一要务。那么现在雷宇天已经恢复了记忆,绑走不就行了?   可是,老头并没有这么做。在山岭如此偏僻无人之地也都并没有这样做。或许,真的是因为他们了解雷宇天的过去,知道雷宇天就算表面装出配合,实际内心却非常倔强,只可软取不可硬攻。所以,他们不想重复丁煜当年的失败,重蹈丁煜当年的覆辙?   还有,老头说恰当的时候会跟他说个故事,他和雷宇天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可讲?   而且,老头说听了那个故事,雷宇天态度就会大为转变。凭什么?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雷宇天深受震动的吗?   ~~~~~7月6日第3更。看到昨天大家的纷纷留言了,大伙都看得带劲就好。雷宇天的精彩,不只是一如既往,而且将越发精彩纷呈。    第374章 来绑你   带着满腹疑惑,雷宇天重新走过吊索桥,一步步沿着石头路走下山去。   今天,他特意来找艾瑶薇,特意将艾瑶薇骗到山岭,利用山中他上次就见过的吊索桥恐吓艾瑶薇,逼她说出背后的势力。   雷宇天知道艾瑶薇终究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他打内心里,想要给她一个机会。他希望晓以利害,劝说她放弃与虎谋皮。不管背后势力是以什么把柄胁迫着艾瑶薇甘当棋子,还是双方达成了什么交换条件而令艾瑶薇甘当棋子,雷宇天都希望她能悬崖勒马,与他一起去面对,应对背后那帮势力。   然而,雷宇天没想到援兵会来得那么神速。对艾瑶薇的劝说才进行到一半,援兵就到了,艾瑶薇刚说到一半的话也被生生打断。   更没想到的是,援兵居然还如此可怕如此强大,雷宇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悄然而来,又悄然而去,隐没于高山丛林之中。   雷宇天思忖着下一步的对策。现在,他可以有不同的选择。他可以选择像老头说的那样,等待那个故事与真相。他也完全可以选择将这件事告知敦哥,假装下次约老头见面详聊,然后将老头抓捕,审问出背后的势力来。   选择哪条路呢?雷宇天站在下山的岔路口,举步而思。   他很明白心中的答案,只能选择前一条路:等待老头与自己好好聊一次,听听那个耐人寻味的故事到底会是什么?   之所以这样选择,而不急于通知警方,雷宇天有两方面的考虑。   其一,老头最后那句话讳莫如深的神情吸引了他。他不知道那会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但又隐隐觉得那个故事必定与自己相关。如果自己直接让警方强行介入,很可能那个故事会成为一个谜,成为他的一个遗憾。   其二,也是更重要的一个原因。现在自己与敦哥需要全力对付的是余生海。在扳倒余生海之前,不应该暴露出雷宇天与警方的任何联系。如果还没能对余生海动手之前,就先动用警方抓捕了白胡茬老头,雷宇天与警方的关系很可能昭然若揭,提前暴露。那样一来,自己与敦哥商定的原计划将全部泡汤,余生海将再次逃脱,而自己与青叶柔从此将面临无限的险境。   看似有两个选择,其实根本别无选择,唯有一条路走下去而已。   如此想着,渐渐走到了山脚,手机却突然响了。雷宇天一看,是尹诗韵打来的。   看到电话显示,雷宇天心中才掠过一丝歉然。他曾经口口声声答应尹诗韵,她和丁小海婚礼时,自己与青叶柔一定双双前去安蓝参加。然而,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就像理不清的乱麻,雷宇天人在砚市,后又进了凉驼山,压根就走不开,去不成。   至于妻子青叶柔,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自己在一起,他又上哪找个青叶柔一起去参加尹诗韵的婚礼?   婚礼那天,雷宇天分别打了电话给尹诗韵和丁小海,一千个道歉,一万个对不起,并且请周黑代自己送了丰厚的礼金。但是,雷宇天听得出失落。他听得出,尹诗韵很失落,丁小海也很失落。以他与丁小海、尹诗韵的关系,光有电话的祝福,显然不够。   “雷总,你和叶子姐现在到底是有多忙呀,忙到回安蓝看我们一眼的时间都抽不出了!我和小海真想把你的电话删掉算了,伤心!难过!”电话一接通,尹诗韵的声音便飘了过来。果然,一开口便是抱怨,提婚礼的事情。就连“雷哥、天哥”也不叫了,只叫雷总,听着生份。   “小尹,这事是哥的错,你和小海咋怪我都成。等到哪天能够回安蓝了,我和叶子任你们罚,不管罚多少杯,喝趴下我都认了!”雷宇天真诚地道歉。   “哧哧!”换来的,却是电话那头尹诗韵吃吃的笑声,“你还认真了呀!小海你听,雷哥可忐忑了,正一本正经跟咱俩道歉呢!雷哥,我跟你说,光是电话里道几句歉那可不行,你必须得来看我和小海。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出现在我们面前。来,小海你说!”   “对呀雷哥,有点诚意好不好。不说现在立刻马上吧,我比小韵的要求稍稍宽松点,明天就来看我们,行吧?”丁小海接过了尹诗韵的手机。夫妻俩真是一唱一合的。   “得了,你们俩自从结了婚,越来越没正形了呵!”雷宇天当然明白夫妻俩是在跟他开玩笑。   “不是,谁没正形。我和小韵说真的!是你自己理解错了而已。我们只说让你马上跟我们见面,又没说让你非得千里迢迢赶来安蓝见面!”丁小海道。   “不去安蓝,我上哪跟你们见面去?哦,你说视频是吧?行,那咱们视频聊吧!”雷宇天似乎明白了。   “谁说视频了?视频那能算见面吗?算了不跟你绕圈子了!咱们就在砚市见面吧。你不是一直呆在砚市吗?”   “砚市?你们明天来砚市?”雷宇天这回真分不清真假了。   “怎么,不欢迎?告诉你吧雷哥,我和小韵人都早已到砚市了!我们现在就是在砚市跟你打电话!”   “到砚市了?不是,你们俩度蜜月度到砚市来了?”雷宇天印象中这时期他们俩应该是蜜月期,就是不知蜜月度没度完。   “蜜月度完了。现在,也算准蜜月吧。反正游玩的地方已经去过了。”   “那你们来砚市是……”   “找你呗!真的,雷哥你别这种嗤之以鼻的声音。不记得我和周黑当初都怎么说来着?你要一直不回安蓝,我就来砚市,五花大绑,把你绑回安蓝去!呐,我现在就是来兑现诺言来了!”丁小海一副认真的架势。   “来吧来吧,绳子准备粗一点呵,哥块头大,比较费绳子!”雷宇天知道对方在开玩笑,也就玩笑着对方,“唉,小海你说,你们真来砚市干吗来着?”   ~~~~~7月7日第一更。    第375章 爽约   “天天花木场我搞不定了呗,说到底和我小韵都算外行,光靠周黑撑着,也是撑得怪苦逼的。我说句大实话,你再不回去,天天花木场就该倒闭了。到这地步,我和尹诗韵不来找你哪行?不行,必须得把你绑回去!”   “还没完没了。好好说话小海!”雷宇天愠道。   “呵呵小海,你就别跟雷哥开玩笑了,我想想他板着脸生气那样子,哎呀可逗了,不行我先笑会儿!你就告诉他怎么回事吧!”尹诗韵在一边似乎捂着嘴在笑了。   “好吧雷哥,我是带小韵走亲戚来着!这蜜月不是过完了吗?我得带小韵去我家走一转吧?我先带小韵在我妈身边住了几天,然后,七姑八姨的那些亲戚我得去走一转吧?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我不得去显摆一圈?”丁小海这回说了真话。   “你有亲戚在砚市?”雷宇天总算听明白了。   “对呀。以前没跟你说,因为都是些七姑八姨的亲戚,谁会说那个?我妈虽然现在不在砚市,但她娘家就是砚市的。砚市这边,我还不只一家亲戚呢。得在这边走上几天了。”   “原来这样呵。我还真以为你和小尹专程来看我呢!”雷宇天装作失望。   “就是专程看你。走亲戚是顺便的。”尹诗韵在那边呵呵笑着。   “得了得了。在哪,约个时间地点,我明天杀过去见你们。”雷宇天当然知道,小两口是专程走亲戚,顺便看看他。   不过,丁小海跟尹诗韵人都已经到砚市了,自己怎么都得赶过去见他们。刚好自己也挺久没回去跟余生海见面了,呆会打个电话给余生海,就说要向他汇报工作,回一趟市区呗。反正,这个面不见就太说不过去了。   “我想想,听说这边有一家羊肉火锅不错,就在那家草原传奇羊肉火锅见面吧,怎么样。时间,明天中午,雷哥你不会还说抽不出空吧?”丁小海想了想,约道。   “就这么定了,草原传奇羊肉火锅店,中午十二点准备到!”雷宇天爽快决定了。   “爸,来望凉镇也有段时间了,旅游小镇项目的进展,另外还有寻找山洞的事情,我打算回市区跟您汇报一下。反正这几天山路还到处是泥泞,要等彻底晒干才能进山。”雷宇天打通余生海的电话,主动提出回去汇报。   “行,爸也有段日子没见着你了!”余生海答应了。回趟市区,只要在山路干涸之后及时回到望凉镇,再次进山就行。   第二天,雷宇天就与同事一起回了市区。见过余生海,向他一五一十汇报了旅游小镇的调研进展以及寻找记忆中山洞的事情,包括在丛林中遇到的人为阻挠,以及山洪的情况。   其实山洪的事情夜鼠当然已经与余生海沟通过,但雷宇天还是详细说了一遍。   到了上午十一点多,雷宇天便接到丁小海的电话。   “雷哥,你出发了吗?我已经准备出发了,小韵跟亲戚家几个女孩在逛街呢,也准备搭的过来了。对了,我刚好碰到个老朋友,也算是亲戚吧,到时一起来羊肉火锅店!”丁小海电话中说。   “行,加上你和小尹,还有我,一共四个人对吧?我这就出发。估计我会先到,我先点餐。”雷宇天接完电话,立即赶往草原传奇火锅店。   草原传奇离雷宇天所在地方相对更近点,所以他便先到。十一点四十,雷宇天已经到了,要了包厢,一个人坐在包厢中开始点菜。   按照四个人的份量,雷宇天点得很丰盛。很快,一盘盘鲜嫩诱人的生羊肉端了上来,各种配料也一一端了上来。雷宇天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已过,却还不见丁小海的人影。   火锅开始沸腾,雷宇天开始往里面加一些羊肉。羊肉特有的香味飘溢开来。再看时间,十二点二十多了,丁小海跟尹诗韵竟然还没有来!   “喂,小海,到哪了呢?”雷宇天忍不住拨通了丁小海的电话。   “雷……雷哥呵。实在对不起呵。”电话响了有一会儿,丁小海才接了电话,“我们几个可能是去不成了。我刚都已经出发了,突然接到电话,有一件非常紧急的……意外的大事,我必须赶去处理。哦,那事不在砚市,也不在安蓝,在外地呢,反正我要马上去处理。真的很急,一刻都不能耽误。你看……和你聚会的事,只能等下次了。”   “有那么十万火急吗?小尹呢?她也急着跟去?”雷宇天一怔,没想到一桌子东西都点好了,突然那几人不来了。   “她不去,但是她得先跟我回安蓝去。我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回,反正我办事的地方也就在安蓝紧邻的安曲市,她现在就同我一起马上回去,送她回了安蓝的家,我就赶去安曲!”丁小海的意思,尹诗韵肯定也是来不成火锅店了。   “那好吧,既然把你急成这样,那肯定就是特别紧急的事。我只说一句,把我当哥们的话,要是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跟我开口。不管对你、对小尹,我都还是原来的那个哥们。听到了吗?!”雷宇天虽然心中有些发怔,但也不好太多过问细节,只是希望丁小海如果真有什么大事,能够跟自己说说,有帮得着得地方自己一定尽力去帮。   他说的都是实话。在安蓝时,丁小海算是跟他不牵涉到什么利益关系却能一起开开心心喝酒、抽烟、聚在一起的兄弟,说起来挺让人怀念的。要不是被余生海逼来了砚市,自己现在的日子一定还是那样,回家与青叶柔恩恩爱爱,在外平时就跟丁小海喝喝酒吹吹牛,时光如流水。   至于尹诗韵,更不用说了。他自己都承认过,要是自己不是遇到青叶柔这么好的女人在先,那么与尹诗韵免不了会演绎出一段办公室恋情来,成为他新娘的,会是尹诗韵。那样一来,也就没有伍喆图、丁小海什么事了。   虽然对于尹诗韵的一往情深,自己一直都保持着清醒,没有对她产生那方面的心思,但,说尹诗韵是自己很铁的女哥们,至少还是成立的。   现在自己两个很要好的朋友喜结良缘,那么小两口的事,只要雷宇天帮得到的地方,自然没有二话可说。   “知道了。雷哥,没什么难解决的,你就别替我担心了。”丁小海应道。   同丁小海通完电话,雷宇天怔怔地看着一桌的菜,以及桌子上热气腾腾的火锅,一时搞不明白到底丁小海遇到了什么事。想了想,他心中泛起一阵不安,又连忙打尹诗韵的手机。   ~2更。    第376章 她的祸福取决于你   “小尹,说话方便吗?”雷宇天问。   “你说呵。”尹诗韵一听到他声音,倒还是那副明快的样子,声音清脆。   “小海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事了?你们刚在路上,小海突然接到个电话,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赶回安蓝?”雷宇天继续问,“真要不什么不好解决的事,记得要跟我说呵。”   “雷哥你说这事呵?是挺奇怪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午我不是跟小海亲戚家几个女孩在逛街吗,他自己估计是去约别的什么朋友了。然后十一点多我搭的准备去草原传奇,小海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草原传奇取消了,赶紧收拾东西去机场。他说得特别紧急,我现在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呢。马上就去机场了。雷哥,其实我……和小海都特想见你,下次吧,等小海处理完这件急事,我一定专程跑来砚市看你,好不好?”尹诗韵不仅歉意而且有些失落。毕竟,很久没见雷宇天,来了砚市,她其实是想见上一面的。   “小海没跟你说是啥事?”   “没说。他自己的私事,可能只想自己处理好吧。我本想自己在砚市再呆呆来着,可他说得也对,先把我送回家才放心去办其他事。没事的雷哥,小海说他能处理好,就一定能处理好的。我回安蓝就会继续好好开拓咱们花木场的业务,小海回安曲办事应该也要不了太久。我们抽出时间,下次一起来看你。”   “那好,你们路上小心点,一路平安!”雷宇天叮嘱。   看来,尹诗韵也并不太清楚丁小海发生了什么事。雷宇天也没必要再一直去想这事,他想着,等自己哪天终于雨过天晴,脱开身来,便回安蓝去,好好跟小海、尹诗韵聚一聚。   四个人的火锅,一个人吃。这次无论雷宇天有多大饭量,也无法胡吃海塞将桌面一扫而空。况且吃得还有些落寞。   落寞地打着饱嗝,离开了草原传奇火锅店,仍回到余生海那,跟他再次聊了聊,便又赶回凉驼山去。   回到凉驼山,天气已经连续晴朗了好几天。对于雷宇天来说真正重要的事情其实就余下两件,第一件就是等天气继续晴朗几天,山路完全干涸,就能再一次向山中挺进,带着夜鼠他们寻找山洞了。第二件,就是静待着灰帽白胡茬老头的音讯。他相信对方一定会再联系他,那个耐人寻味的故事究竟是什么,雷宇天有兴趣一听。只是,他希望在进山之前就能得到老头的联系。   妻子青叶柔那边,依然是没有动静,也再没有通过敦哥约自己见面。虽然,雷宇天又是想念又是担心,但想想也好,至少到目前为止,无论余生海、夜鼠还是白胡茬老头,所有明里暗里的势力,都认为雷宇天如今乃是孤家寡人一个,与青叶柔彻底破裂。这样一来,似乎,也就至今没有人把主意打到青叶柔头上去。   那种亲人被胁迫的感觉太痛苦,比雷宇天自己被控制更要难受百倍。   回到镇上旅店的第二天,手机终于响了,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号码,既不是正常的手机号码,也不像寻常的公用电话号码。   看到这个来电的第一眼,雷宇天就意识到,神秘的电话终于打来了。不用说,这个古怪的电话是通过特殊处理打来的,要想回拨过去,一定会显示为空号。如果想通过这个电话顺藤摸瓜,那也一定是白费力气。就好像有些来电,其实就与你同在一个省份,但却可以处理为遥远的加拿大来电、旧金山来电。   如此谨慎的来电,自然非比寻常。雷宇天确认周边无人后,才悄悄按了接听。   “今天的天气不错,田一天,这种天气蛮适合听故事的,我要说的故事,你应该不会没兴趣吧?”电话那头,仔细听来可以分辨得出,是那天在山岭见到的灰帽胡茬老头的声音。   “你愿意浪费时间讲,我就可以浪费点时间听听。”雷宇天无所谓地道。   “那就是有兴趣了。故事有点长,年轻人,建议你还是看看周边的环境,呆会不要听到一半被人打搅了。”灰帽老头提醒。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说吧。”   “那行,你可以称我老万。小伙子,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用什么残暴可怕的手段在控制、威逼艾瑶薇?如果我告诉你们,艾瑶薇在我们这过得很好,我们从来没对她动用过半点暴力手段,相反,她跟我们的感情不错,她是自愿听从我们的安排,自愿接近你的,你信不信?”老头先问道。   “她是你们的人,怎么对她是你们内部的事情,跟我没有半点关系。”雷宇天并不想回答信或不信的问题。   “截至目前,这十几年她都过得很好。但是,接下来她还能不能继续过得好,我们要不要用残暴非人的手段对待她,这完全取决于一个人,那就是你。”老万却不理会雷宇天的回答,继续表达着他的意思。   “我说过了,随便你们怎么对待她好了。你们通过她刺激诱导我恢复了记忆,做得很成功。但是,如果你们还想着用她来要挟我听话,那最好还是换个筹码吧。”   “如果非要说我们使用了什么手段,那就是交易。我们跟艾瑶薇做了一场交易,她听从我们的安排,而她从中得到的好处,不是金钱,不是地位,不是任何的利益。我们给她许诺的条件只有一个,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就帮助她从茫茫人海里把你找出来,并且,我们帮她扫清一切障碍,扫除你身边的一切女人,让艾瑶薇能够跟你在一起。”   “让她跟我在一起?我没听错吧?她为什么要接受这种交易,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排除万难,非得跟我在一起?我的记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在我的记忆里,可从来没有艾瑶薇这么个人。”雷宇天觉得对方的话很是莫名其妙。   ~~~~~7月7日第三更。精彩继续。    第377章 美女被人捡   “别急,原因慢慢你就知道了。前面只算是开个小头,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故事。耐心点,听着吧。”老万道。   “得从十四五年前说起了。那几年,有人从图书馆的古籍中推测出一个历史信息,历史上的凉宗很可能最终葬在了凉驼山中,而且,用于陪葬的物品应是极其丰富,极尽捧场。那样一个墓葬,要是被发现的话,价值不是什么几百万几千万的概念,而是估计能得到十几亿以上的财富。虽然官方对此推测并不认可,但在民间势力中却是悄悄引起了轩然大波。”   “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百万的利润便足以叫人铤而走险,千万的利润便足够让人发疯。至于十亿以上的利润,已经让人愿意为它死好几次了。那几年,盯上凉驼山、盯上凉宗墓的人,实在太多了。”   “只可惜呵,光知道凉宗墓在凉驼山,还是起不了太大作用。整个凉驼山实在太大,范围太广了,要在那里找到一个墓,完全就是大海捞针呵。”   “每一股势力各有自己的办法。有人装成猎人,穿梭在深山老林寻找,有人借故别的借口。比如像丁煜,十三年前便想到一个办法,以药材基地做幌子,承包下他认为可疑的重点区域,然后挖地三尺,封闭起来寻找。当然,还有人就是跟随在这些势力背后,隐在暗处,静观其变。这样的势力不在少数。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变可能半路杀出,上演虎口夺食。你肯定好奇我们属于其中的哪一种,当然了,我们便是隐在暗处静观其变的那一种。”   “不论其中采用那一种方式进入凉驼山的,结果却都大同小异,都没有头绪。平时寻找古墓的一切经验全用上了,过程中倒是发现一些零星小墓,但凉宗墓,谁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直到有一天,一块年代久远,刻有古代特殊文字的小银马出现在街头,卖出了八千块钱的高价。这件事同时被街上好几个古董小贩看在眼里,根本就不可能成为什么秘密。没几天,消息就传遍了所有隐藏势力的耳朵。”   “丁煜的动作不慢,这只银马很快就被他转买了过去。他从小贩那同时得到的,还有出售银马的主人信息。根据信息,丁煜很快找到了小凉村的农妇孙月。应该是趁孙月跟他儿子田一天单独在屋外的机会,丁煜没有惊动村里任何人,就把母子俩绑走了。”   “要说残暴,丁煜是够残暴的。当然了,其实大家都一样。天大的财富面前,我们并不会比丁煜仁慈半点。丁煜将母子俩绑到深山,用非人的手段折磨了孙月,想着从她口中逼出凉宗墓的消息来。可惜,孙月最后被逼死了,却并没能逼出个什么下落来。这件事闹得很大,所以没几个人不清楚。丁煜那几个参与折磨孙月的手下都被警方抓了,判了刑。”   “被抓的只是丁煜的五名手下,至于丁煜本人,警方却怎么也寻找不到下落,而且,居然是同那个名叫田一天的少年一起失踪了!得到这个消息后,每个势力都在猜,那一晚的逼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丁煜又为什么会跟田一天那个小家伙一起失踪?”   老万的语气果然像在讲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语气基本不带什么感情,也不起任何波澜。然而,一字一句传到雷宇天这头,那些残忍的镜头却又一一冒了出来。他一边听电话,一边用另一只手按住头,仿佛唯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的头痛一般。   老万还在继续讲下去。   “丁煜的五名手下被捕前泄露出来了一些信息。按他们说,当他们都以为是孙月掌握着凉宗墓信息时,他那半大小伙的儿子田一天却从怀里掏出另一只玉马来。丁煜看到玉马后,答应不杀田一天,前提是让田一天带他去寻找山洞。”   “从那晚后,田一天跟丁煜就一起消失了。所有的势力都在猜测,两人到底下落如何。是丁煜跟着田一天找到了山洞,盗取了其中一部分最值钱的东西,然后潜逃去了海外吗?如果这样,那么田一天一定是被他杀死在山洞中了。”   “还有人猜测,两人找到山洞后可能遇到什么不测,一起死了。”   “当然还有第三种猜测,那就是,那个不怎么起眼的少年,其实是个很倔很倔、不怕死的主。或许他并没有畏惧丁煜威胁说杀掉他,在路上想办法跟丁煜同归于尽。有可能真的同归于尽了,也有可能丁煜死了,他没死。”   “第四种猜测,丁煜跟随田一天找山洞的路上,被其他暗中的势力给盯上了。其他势力杀死了丁煜,抢走了田一天,等待过了这阵风头,合适的时机让田一天带他们去寻找山洞。”   “我们分析过后,更倾向于第三种和第四种猜测。不是我们有多精明,而是因为我们只能选择这两种猜测,才可以保留一分希望。如果按前两种猜测,田一天已经死了,大家寻找到凉宗墓的唯一线索就断了,这件事根本就没法继续下去了。”   “事情要继续,我们就只能相信田一天还活着,活在我们的假设里。所有的势力都在为这个假设而努力。他们四处寻找田一天,一定要从哪个角落找出一个活着的田一天来。”   “我们也在找。我们的人找遍了山沟,找遍了树林、河边,各种地方。就在河边寻找田一天的时候,田一天没找着,却意外在河边的一处乱石堆找到一个女娃。那女孩显然是落了水,被河水冲到了乱石堆。”   “不难想到,那女娃被水冲出了很远,一路上没少磕磕碰碰,从眉毛到嘴唇之间都被尖石头划伤了,脸上划出很深的条条。如果不破相的话,应该是长相很出众的一个女娃。而且,女娃已经奄奄一息,再不救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们帮女孩挤出肚里的水,救活了她。谁料她一活过来就又一个劲要往河里跳,嘴里一直喊着一些话。那些话我们听了之后顿时一愣,你知道她说的是些什么话吗?”老万问。   “什么话?”听到这里,雷宇天终于心中怦然一惊,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今天评论系统出问题了!出问题了!出问题了!重要话说三遍。绝大多数兄弟的书评都没显示出来,就连打赏都只能我看到,无法公开显示出来。已经向网站提出来了,而且不只老温,有好几个作者遇到同样问题。网站答复明天尽量能修复好的。另外,新出的“打赏榜”也有问题,有好几个哥们一直给力打赏,但却未进榜上前三。也已向网站反应!不过也没关系,打赏的兄弟,老温心中有数。不是钱多少的问题,是这份热情一直在为疲累中的我加温。加写的第4更,致谢打赏:常来看看、勇哥、胡杨林、彭其峰、卡农。    第378章 跳河女的交易   “她一直说,不想一个人活,她要去陪小天,陪她的田一天!”老万一语即出,石破天惊。   “你说……她是孟怜儿?!”雷宇天这一惊非同小可,但旋即又想到孟怜儿最终的结局依然是投了河,被福伯他们捞起埋在那荒凉山坳之中,“可那又怎样,你们就算救了她一次,她最终还是执意投了河,被村里人从河里捞起埋了。前些天我还去了她坟前。”   “不可能!”老万肯定地说。   “什么不可能?”   “孟怜儿压根就没死。我们救起她后,她是执意要继续投河,但我们之中却有人好好劝她。你想想,就冲她执意要替田一天殉情,就能看出这女娃绝对跟田一天关系不一般,应该就是从小订了亲的一对,就算不是订亲,感情也绝对是非常深的。我们本就是在寻找田一天,现在田一天暂时没下落,找到她的心上人,我们怎么能让她真的去死?凭直觉,这个女娃对我们很重要。”   “要是有一天发现田一天真的还活着,却落入了其他势力的手中,我们怎么把他抢过来?办法有很多,但我们如果好好善待孟怜儿,有孟怜儿在手中,会不会算是最省事的一个办法呢?”   “孟怜儿并不听我们的劝。好在我们的人里面也有两三个中年女人,那些中年女人就主动劝孟怜儿。她们问了孟怜儿田一天的长相特点,然后告诉孟怜儿,我们前几天见过一眼田一天,可以确定田一天没有死,只是不知被人带到哪儿去了。这话当然是骗孟怜儿的,但对孟怜儿却很起作用。不是她傻,是因为她对田一天用情太深了。”   “这时刚好听到孟怜儿爸妈的喊声,他们也在到处寻找孟怜儿。孟怜儿说她不想回村,如果田一天真还活着,她要找到田一天再说。我们的那些中年女人就答应她,把她带在身边,一起沿着田一天消失的那条路去城里寻找。”   “你是说……孟怜儿后来没有跳河?她活了下来?可……乡亲们明明把她捞起来埋在了山坳。他们不可能骗我的!”雷宇天听到自己艰难的问话声带着颤音。   “你说的埋在山坳那事,我们后来也听说了。好像是在我们带走了孟怜儿几天之后,他们在河边另外找到一个女孩的尸首,捞起去埋了。听说那个女孩被捞起的时候都已经烂了,脸也被鱼啃没了。没猜错的话,那可能是别的地方老远漂来一具女孩尸首吧,因为没有人找来认领,那些糊涂乡亲就认定是孟怜儿了!不管她是谁,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她不是孟怜儿!”   “因为真的孟怜儿被我们带在身边一路去找田一天。一路都没能找到,那几个中年女人就鼓励她,再找找,再等等。反正人是一定活着,哪怕找个几年,也一定能找到的!”   “那几个中年女人对她特别好,估计应该比她自己家里人还好吧?为了让她增加一些信心活下去,我们又找了最好的医院,帮她整容。自从脸被河边石头严重破了相之后,她自己也一直担心,又想找到田一天,又怕找到田一天的时候,田一天发现她变成了丑八怪。她并不傻,这时候,她应该隐隐能够觉察出我们的目的了,但她还是接受了我们资助的整容。”   “她重新拥有了一张完美的脸蛋。医生没办法把她还原成原来的样子,但却结合伤势,再按照她原本的气质,重新加以雕琢,让她的五官变得格外清新、纯真,就像开在山里的一朵小小山花。因为,这种气息,就是她的本来气息,也正是田一天最喜欢的气息。”   “孟怜儿特别爱读书。她说只有在学校,她可以继续感受到当初跟你一起上学的气息。这样当然好了。我们当然也不希望孟怜儿走上社会,最终拥有她的社会圈子,甚至可能另外爱上一个男人,结婚成家。那样一来,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于是,按照孟怜儿自己的意愿,同时也是按照我们的意思,她一直都在念大学。念完一所,换一所大学接着念。别人只念四年的大学,她却整整念了十年的大学。当然,这中间是要换身份证的。你也知道,有些人同时会拥有几张不同的身份证,这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   “你是说,艾……艾瑶薇就是孟怜儿?!”虽然从老万透露孟怜儿还活着的时候起,雷宇天就隐隐想到艾瑶薇。可现在如此确切地从老万嘴中说出来,雷宇天还是惊得差点握不稳手中的电话。   “你总算明白了。现在明白她为什么心甘情愿配合我们的计划了?现在知道她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你前后的两任妻子了?其实帮她整容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她问我们:说吧,你们这样帮我,想要得到什么。”   “一切就变得开诚布公。我们明确地告诉她,我们救活你,帮你整容,还下定决定动用一切资源帮你找到田一天,当然有我们的目的。找到田一天,山洞的秘密必须告诉我们。我们得到山洞,你得到你的田一天,大家各自得到自己想要的,这就是一个交易,但这个交易谁也不输,聪明人都会选择合作。否则,凭她自己,只怕一辈子再也找不到田一天。”   “她就是聪明人中的一个。她看透我们的目的是奔着山洞秘密而来之后,反倒更加相信我们了。她相信我们比她更急于找到你,所以在寻找你这件事情上一定会尽心尽力,得到结果。她考虑之后,接受了这笔交易。不过,既然接受交易,一切就得按交易的规则来。规则就是,找到田一天的时候,她可能会太激动,但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强压下这份激动,装作若无其事。我们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才会抖出她的真实身份。如果她擅自与你相认,脱离了我们的计划,试图与你私自逃走的话,那么不仅对她,对你也都是灭顶之灾。我们是一向对她很好,但如果她要是破坏我们之间约定的合作,那么她马上就会尝试到我们残忍的一面!”   ~~~~~7月日第一更。但愿评论系统今天能够恢复正常。又到周末了,大伙周末愉快。    第379章 艾瑶薇的秘密   “这就是为什么,她三番五次欲言又止,想跟你说什么,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就好像前几天的山岭,她差点就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一旦说出,让你发现她就是孟怜儿,以你的倔性子,只怕就算拼死在山岭,也一定要强行将艾瑶薇留下来吧?艾瑶薇到了你手里,我们还凭什么做这笔交易,你说是吧田一天?”老万平静中透着残忍。   “竟然会是这样……”雷宇天还沉浸在这一突然消息的撞击之中。   “现在你再回头想想你遇到过的所有事情,总算能够想通了吧?要是你还想不起,我一件一件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老万接着说。   “我们动用了很多资源去寻找你,不只是帮孟怜儿找,更主要是为山洞的秘密而找。但是,这真是大海捞针的苦活。后来,我们好不容易得知有个叫梨林镇的小地方,曾经住过一个小伙,有点像是你,跟一个叫金佑贵的人生活在一起。只可惜,我们得到的消息太迟了,那时你早已大学毕业,也离开了梨林镇。”   “没错,你已经去了余家,成了余生海的儿子。不是我挑拨你们父子关系,你仔细想想看,余生海也是做字画古玩交易的,他把你找回身边会没有什么目的?难道你就真是他亲生儿子?当然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随便你自己怎么想好了。”   “不要把每个人都看成你们自己那样。余家对我很好,我也确实是余家唯一的亲生儿子。如果还需要好好谈下去的话,请你就不要挑拨我和我爸之间的关系了。”雷宇天回了一句。对付余生海的整个计划,雷宇天不想受到丝毫影响。   “行,随便你。找到你的时候,我们发现两件挺头大的事情。第一个,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你已经失忆了。你的记忆是从梨林镇开始的。小凉村的记忆,山洞的记忆,全都没了。还有很多势力在满世界没头没脑地找你,对于余家和我们来说,现在却面临比寻找你更加为难的事情,就是怎么样让你恢复记忆。”   “余家应该也给你请过心理医生吧?他们其实就是想给你恢复记忆。当然说了你也未必信,我就不多嘴了。我们当然也想让你恢复记忆,并且希望是以我们的方式恢复你的记忆,让你能够跟我们走到一块来。但,这件事难度不小,怎么样才能给你恢复记忆,谁心里也没谱。”   “第二件头大的事情,就是你已经跟大学里一名叫郦采彤的女生结婚成家了。按照我们的原计划,是打算找到你后,让孟怜儿以艾瑶薇的假名先同你慢慢接触,培养感情,时机成熟时,等到你自己已经慢慢意识到艾瑶薇跟孟怜儿有很多相似相通之处时,我们才向你透露出她的真实身份。毕竟她因为破相的缘故已经整了容,一上来就忍不住跟你相认,只怕效果适得其反。等你自己发现艾瑶薇就是孟怜儿的时候,孟怜儿却在我们手中。这样一来,我们基本上就成功了。”   “可是,那是在你没有跟别人结婚成家的前提下。现在你又是失忆,又是结了婚,而且对郦采彤的感情似乎还不错,这样一来,孟怜儿就压根没有接近你的机会了。既然她都走不进你的感情世界,又谈何培养感情,又怎么让你自己慢慢熟悉她,发现她就是孟怜儿?”   “另外,当然也是我们对孟怜儿的一个承诺。我们曾经答应她,作为交换条件,她配合我们得到你的山洞秘密,我们不仅要帮她找到你,还要帮她扫清一切障碍,让你们破镜重圆,让她重新回到你身边。这几乎是她一生的愿望,也是她活下去的理由。”   “郦采彤只要继续做你的老婆,孟怜儿的要求和愿望就根本没法实现,我们的计划同样也就没法实现。所以,郦采彤必须离开你。”   “我们开始暗中了解你和郦采彤的情况。好在,我们很快就发现,你们俩的感情并不多么牢不可破。郦采彤嫁给你,似乎看重的更多是钱和地位。结婚两年里,她对你已经有很多怨言,有时候在她的同事面前都直接表露出来过。有些高富帅客户追求她,她也并不是多么彻底地拒绝。”   “至于你对她的感情,是否也像她对你一样经不起推敲,就需要试试才知道了。我们没有一上来就动用孟怜儿。我们的做法是,先安排了一个小靓女去接近你。一般的目的好像很难打动你,我们让那个小靓女向你透露,说她知道你养父金佑贵的下落。当时的你没有小凉村的少年记忆,所有的记忆全是从梨林镇开始,所以养父金佑贵对你来说一定是非常珍贵的一段情感。”   “果然,一听说小靓女有金佑贵的消息,你立马就感兴趣了。以这个理由,小靓女一次又一次晚上约你见面,并且说金佑贵的处境很微妙,希望你不要跟余生海、郦采彤等任何人提起。”   “于是,我没估计错的话,你每次回家晚了,都只能跟郦采彤解释成在加班,同事聚会,要么就是说在谈业务。你那段时间嘛,偶尔还要接受一个女心理医生的治疗,所以你回家晚的次数特别多。”   “男人嘛,都是图新鲜的。虽然郦采彤长相不错,但我们派出的小靓女也是特别漂亮,正常男人都很难不被她拿下的。一方面,当老婆的种种抱怨,不满现状。另一方面,当老公的又面临小靓女的勾引。按理来说,你们夫妻俩的感情也就离破裂不远了。”   “我们的原计划是,让小靓女把你从郦采彤身边勾过来。等你上了钩,付出了一些感情之后,小靓女才突然把你甩掉。这样一来,你处于感情低谷,我们再把孟怜儿从大学里请出来,让她从你的低谷期开始接触你。我们会让孟怜儿在接触你的同时,一点一滴和你重现小凉村的那些往事,让你慢慢恢复记忆。等到你的记忆彻底唤醒,山洞秘密归我们,你这个人归孟怜儿,真是各得其所啊!”   “我们告诉孟怜儿你的下落时,她听说你跟郦采彤这么一个贪图虚荣的女人结了婚,她伤心了很久,哭了好几天。按她的心情,当时就想去找你。可她也明白,你失了忆,冲过去找你也无济于事。一切只能慢慢来。她也赞成我们的计划,从低谷期开始接触你,慢慢同你重现往事,慢慢和你回到从前。”   ~~~~~第二更。    第380章 第 使尽妩媚手段   “可是,这个计划并不那么顺利。我们发现,小靓女使尽了她的妩媚手段,最后却发现你简直是块榆木疙瘩,不为所动。看来,你对郦采彤还是挺专心的,不是那么容易见异思迁的男人。我们正愁着,怎样才能将孟怜儿推进你的感情世界里去,你和郦采彤之间却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关系直接破裂了。”   “那天,我们有人跟踪郦采彤到了檀心酒店,亲眼看见有个穿着牛仔裤、戴着黑口罩的墨镜美女发了一瓶矿泉水给郦采彤。郦采彤上楼进了509房间,却是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一把抱了进去。再从509出来时,郦采彤脸色绯红、衣裳不整。而且,郦采彤一跑下楼就到处追问牛仔裤口罩美女去哪了。我们的人在一旁看到过程,立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那个口罩美女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给郦采彤下药,我们却弄不明白。”老万继续说着。   “你是说……口罩美女不是你们派的人?”雷宇天大感意外。   “如果是我们,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这个不多讲了,你和郦采彤的关系算是彻底玩完了。但就算这样,我们还是在斟酌,选个什么样的时间点把孟怜儿放回你身边最合适。可惜,就在这种斟酌中,我们一下就失去了机会。”   “又没过多久,你突然陷入昏迷。我们还在等着你啥时候醒来呢,想不到有人手脚比我们麻利多了,你整个人就那么消失了!整个砚市都再找不到你。你以为只有余家在找你,其实,我们一样在找你。余家苦找了你三年,我们和孟怜儿一样找了你三年。”   “三年后,我们终于在安蓝发现了你。那时候你已经再次成了家,而你的新妻子,居然就是曾经给你当心理医生的那个青医生!”   “我们侧面了解发现,你再次失忆了,连同在余家跟郦采彤一起的那些记忆都完全丢失了。在你头脑中,一切都从安蓝开始,从青医生开始。只有青医生才是你最信任的人。”   “我们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唯一可以猜测的是,青医生这样不惜代价地接近你,目的单纯不了。当然这些你不一定爱听,所以也不多说了。对于我们来说,青医生好也罢坏也罢,都只有一个结局,必须离开你!”   “我们仍然没有一开始就让孟怜儿去接近你,那样太突兀,对于你恢复记忆不一定有好处。我们先派一个三十多岁的手下化名莫莉,做你的邻居,对你进行了多次试探,确认你到底是假装失忆还是真的彻底失忆。她暗示过你身世不一般,曾经是富二代,她还有意无意地播放都市剧《凉驼山绝恋》,那里面有些情节,同样也是你和孟怜儿经历过的往事。”   “几番试探之后,莫莉可以确认,你真的失忆了,只有最近三年的记忆。她装作大大咧咧的性格,拉近邻居之间的距离。有天早上她从市场买完菜回,发现你开车去上班,后面有轿车在跟踪你。她第一时间便打电话向我们请求询问,问那辆跟踪轿车是不是我们派出的人。”   “在确定不是我们自己人后,我们指示她借这个机会博取你的信任。于是,莫莉连忙打你电话,告诉你你被跟踪了。你后来根据莫莉的提示,应该是发现了跟踪你的人。这件事,你肯定是感激莫莉,对她的信任增加了不少。”   “光有信任不行。莫莉又特意制造了一次机会,让一个买睡衣的中年男人对她耍流氓,让你有机会出手救她,打了那个男人。借那次机会,她跟你诉苦、聊天,提到了她的女儿艾瑶薇。这一切,都是在为孟怜儿来到安蓝找你做铺垫。”   “在一个小店子里,你去买打火机,孟怜儿也跟去买打火机,她等了十三年,终于第一次面对面看到你。”   “我们担心她会太激动,怕她克制不住。所以,我们事先已经跟她严厉地打了招呼,如果她真想破镜重圆,真想回到你身边,她就必须暂时忘记掉孟怜儿的身份,本色地表现出一个大学生该有的表现,越自然越好。在一个失忆那么久的人面前突然冒出来自称是儿时的心上人,对于唤醒你的记忆并没有任何帮助。远不如慢慢接触,让你自己一点一滴想起。记忆要靠自己苏醒,感情同样要靠自己苏醒。”   “她表现得还算不错。你们俩重新见面之后,唤醒记忆的计划也就开始启动了。我们借孟怜儿一个老师之口,打开了大学生登山运动赛的突破口。果然,你决定根据那一年大学生登山大赛的信息,找到那十所大学,一一查询,去查询你的母校,再根据母校档案查询你的身世。”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直接告诉你,你的母校是其中的哪一所。但是不行,我们要的就是寻找的过程。”   “你猜得没错,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计划。我们既要利用这个计划让你重温与孟怜儿之间的往事,与孟怜儿重新走到一起,唤醒记忆,又要利用这个计划打击我们的竞争对手,就是你的妻子青叶柔。”   “我们要让你感受到有人在阻碍你去寻找身世真相,这个阻碍你的人,最大嫌疑只能是你的妻子青叶柔。虽然,我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阻碍你寻找身世。或许,是因为她弄假成真,真对你产生了感情,不想让你记起过去的郦采彤、孟怜儿?也可能,是因为她有着高超的心理手段,自信不需要恢复记忆,也总有一天能从你口中套出山洞的秘密?”   “到底是哪一种,不重要。反正有一点,她不是我们的人,所以必须被我们的人取代。她必须为孟怜儿腾出位置来。”   ~~~~~周六的三章已连续发出。相信网站评论系统的问题会尽早恢复。昨晚加更对大伙的支持表达了谢意,期待继续看到大伙的给力支持。    第381章 设计你妻   “青医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但就像你和郦采彤之间的感情摇摇欲坠一样,青医生跟你的感情同样是摇摇欲坠的。她同你在一起,本就是建立在欺骗之上,抹煞、编造、别有用心,这就是她。关键是,你已经开始觉察到了她的欺骗,觉察到了她的动机不纯。你一直都在想办法弄清楚她的真实面目,想解开她的谜。既然这样,我们要将青医生从你身边弄走,就并不那么困难了。一切都是顺势而为,我没说错吧?”   “从安蓝机场出发的那会儿起,离间计划就跟记忆唤醒计划同步启动了。”   “同孟怜儿单独相处的过程中,她肯定是很想跟你相认,但是因为我们的告诫,她不敢打乱计划,还是忍住了。直到你后来非得叫她离开,不想再耽误她的时间,让她回兰市去上班,她打死都不肯买票离开。她那些依依不舍,其实不是几天时间与你单独相处形成的依恋,是等了十三年的依依不舍。”   “我们派了人抢孟怜儿的包,我们让人在伏霞山连夜攻击孟怜儿,我们从青医生的角度去做每件事情。由于青医生长期对你的欺骗,由于青医生她本就心怀鬼胎、动机可疑,所以,我们做的这每一件事情,你都只能把它指向青医生。你越来越看透青医生这个女人,我们也就越来越让青医生离你更远了。只有当你看透她、离开她,孟怜儿才有机会重新走进你心里。”   “这么说来,我的前妻郦采彤突然疯掉,应该也是你们的杰作吧?因为那件事,你们同样成功地把我引导成是青叶柔干的,让我对青叶柔记恨到了现在。”听到这里,雷宇天插嘴问道。   “郦采彤那个女人突然发疯的事,我们后来也听说了。我还是那句话,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有恃无恐地跟你摊牌,那么是我们做的,就是我们做的,不是我们做的就不是我们做的,没什么好隐瞒。郦采彤怎么疯的,我们不知道,因为根本就不是我们干的。就好像你前面说到有个下药的口罩女,同样跟我们没关系。怎么回事,你自己去想好了。”老万直接了当地说。   “可以看得出,下药的口罩女跟把郦采彤弄疯掉的,应该是同一伙人吧?不就是怕郦采彤想起她的某些身体特征,认出她来?没猜错的话,青医生的嫌疑倒是不小吧?我说过,我们的离间计划为什么能够有效,就是因为青医生本身就是那么一个可疑的人。有些坏事,是我们制造出来转嫁到她身上,借此加速你对她的怀疑;有些坏事,本就是她自己干的。估计对半对半吧。要是她真是个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女人,我们又哪有机会离间她?”   “不说这个了。让青医生暴露出她的面目,然后离开你,这只是其中顺带的一个目的。更大的目的,是要唤醒你的记忆。你和孟怜儿当年的往事,孟怜儿自己最清楚。虽然隔了十三年,大多数重要的事情,她都记得。”   “在伏霞山,我们就是让孟怜儿重现你和她十三年前的往事。在悬崖峭壁下,为了逃生,你和她一起摔下去,你在下边垫住她,这是十三年前同样发生过的;我们故意只砍断孟怜儿的青藤,不砍掉你的,这样看起来更像是青叶柔的所作所为。也只有这样,你才会把孟怜儿和你绑成一体,抱着她一起攀爬悬崖。这同样是十三年发生过的。如果运气好的话,光这些,就足够让你恢复记忆,想起怀里的孟怜儿了。”   “可是你还是只想起一些碎片。你想起小时候一定见过艾瑶薇,一定认识艾瑶薇,但你就是想不起面前的艾瑶薇就是当年的孟怜儿。你更加想不起往事,想不起山洞的秘密。”   “你们继续攀爬。孟怜儿又像十三年前那样,在你昏昏欲睡的时候,用牙齿咬了你,把你肩膀咬出血。这还是完完全全的记忆重现。”   “做完这些,我们本以为可以唤醒你相当一部分的记忆了。可惜,还是没能唤醒。”   “十三年前,孟怜儿曾经一路背着你下山。这一次,又是孟怜儿用树枝绑成担架,一路拖你下山。还是跟当年的经历一模一样。可惜,你还是想不起来。”   “孟怜儿当然想一直守在医院陪你。是我们让她留下纸条,暂时先离开你。因为我们发现,这一轮的刺激竟然都唤不醒你的记忆,就只能把孟怜儿叫回,一起商量下一步的办法了。”   “直到几个月后,我们敲定了新的刺激唤醒方案。”   “我们发现,通过伏霞山中那一晚上的行动,没能唤醒你的记忆,但却成功拉拢了你和孟怜儿的感情,让你对她产生了似曾相识的亲切感。看来青医生手段确实高明,让你对她用情很深,并没有移情别恋爱上孟怜儿。用你自己的话来说,你对孟怜儿产生的,更像是兄长与妹妹般的亲情。”   “我们认为,这种兄妹般的亲情照样可以用来做文章。十三年前,你的养母孙月被丁煜手下摧残,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受折磨的过程一定是你最深的记忆点。于是,便有了在林子里,我们派出的猎人捉住孟怜儿,当着你的面抽她耳光,装成要强暴她。”老万透露。   其实,在被猎人用枪指住头颅的最后那一刻,雷宇天曾想到过,猎人们是不是某个势力派来故意刺激他恢复记忆的。只是,他千想万想,却没想到这一切跟孟怜儿有关。   “现在看来,这真是一个成功的方案。这次刺激,让你的记忆终于突然打开。”   “这次方案实施之前,当然是没有提前跟孟怜儿说的。要不然,她怎么能答应配合?以她的性格,她怕是情愿慢慢等你醒转,也不可能同意这样的方案。再说,就算她愿意配合,又怎么可能配合得那么逼真?事后,她应该想到了是我们在背后搞的动作,她还哭着骂我们,怪了我们很久!”   ~~~~~7月9日第一更。    第382章 谁在圈养谁   “难道你们不可恨吗?只是骂你们,简直太特么客气了!”雷宇天切齿道。[【章,刺激恢复他的记忆,这本身就很残忍。不过,老万早就说过,他们这一行哪有什么残不残忍可言。他们和丁煜,在面对巨额财富的诱惑时,又能有什么区别?   “是可恨啊。小伙子,你想怎么恨,想怎么报复都成,冲我们来就好。”老万却完全是一头不怕开水烫的死猪,“我们原本计划,既然你记忆已经唤醒了,山洞的事应该也想起来了。我们打算再观察观察,就把孟怜儿的真实身份告诉你,让你用山洞秘密来交换。现在好了,既然你已经开始对我们起疑,没什么好观察了,一切只是按原计划稍稍提前了一点而已。”   “那天在山岭,你没能把孟怜儿留下来,现在你就再也没机会要回她了。你刚刚不是说恨我们吗?在恨我们之前,还是先想想孟怜儿的处境吧!千万别以为我们同她呆了十几年,就对她下不了手。那样想的话,你会铸成大错的。很可能,你就再也见不到一个活着的孟怜儿了!”   “小伙子,不要怨我们卑鄙无耻。在这么大笔财富面前,谁也高尚不到哪儿去。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路势力只不过采取的方式不同而已,本质上谁也不比谁坏,谁也不比谁好。有些势力想到了从你下手,有人把你变成他的儿子,用父子亲情绑住你;有人把你变成她的丈夫,用夫妻感情绑住你;如果你还有其他什么亲人在世的话,说不定,还会有人把你的亲人养起来,用你的亲人绑住你。而我们,只不过找到了一个比较特别的角度,花了整整十三年的时间,把孟怜儿一直养在身边,供她读书,帮她整容,为她付出了那么多。什么,你说圈养?别说那么难听嘛。不过好像也是。都是圈养。你不也是被别人当成丈夫圈养在身边?如果你还有什么亲人在世的话,你的亲人不也是被圈养了起来?牵涉到那样巨大的秘密,你的每一个亲人,包括你自己,有谁难道还能逃得过被圈养起来的命运?你们都只能等到时机成熟,养肥了,伸长脖子挨宰!我说的没错吧?”老万总结道。   “是吗?其实我想说,你们难道又不是一群被圈养的动物?你们被利欲熏心的贪婪把自己圈养了起来。等着吧,你们会尝到被宰的滋味!”雷宇天反唇相讥。   “年轻人,现在不是你耍嘴皮子的时候。孟怜儿是死是活,等你点头呢。”   “你们要把艾……怜儿怎么样?!”雷宇天一直强作镇定,然而听到老万的威胁时,还是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一切皆有可能。世界上任何最悲惨的事情,都有可能降临到她身上。”老万平静地答道。   “把电话给她,我要跟她说话!”雷宇天命令道。   “没问题,完全可以理解。死了十三年的心上人现在就活着在这,是该有说不完的话才对。不过记住了,不会给你多长时间。有多少话,把她救回去,两人慢慢说去。”老万说完,似乎在叫人带孟怜儿过来。   “小天……小天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其实在安蓝第一天见到你,我就想告诉你一切……小天……”怜儿接过电话,终于可以不再称他大哥哥,而可以尽情地叫出“小天”来。   只是,隔着电话,雷宇天也能看到她两眼泪水迷蒙的模样,因为她说话的同时,抽泣得肝肠寸断。   “怜……儿,真的是你吗?怜儿不哭,你快告诉小天,他们把你怎样了,打你了吗?”雷宇天急切地问着。时隔十三年,终于又听到她叫他小天。   他还依稀记得十三年前,最后一次见怜儿,最后一次听怜儿叫他小天,是在那个渐暗的黄昏。那个疲倦却又充满着诗情画意的黄昏,父亲帮怜儿打理了药地,同怜儿一起沿着山坡走回家,自己也刚好从深山采药归来,叫住了父亲与怜儿。父亲田胜朴知趣地先走了,留下他和怜儿相互挽着手臂,像一对小夫妻双双把家还。他还记得,他一直把她送到孟家的门口,目睹着她的身影走入家门,又向着他回眸而笑。谁能想到,那一眼,便是中断了十三年的相互凝望。   他叫着怜儿,就仿佛十三年前在山坡上叫着怜儿,却经过了无数个年轮之后,这停留在喉咙里的叫唤,才咬破岁月之茧,从嘴中发出声来。   “没有,他们不会打我的,小天,你不要来我这里。他们不会舍得打我的,但是你……如果你过来,我怕他们会对付你!”孟怜儿深怕雷宇天去了狼窝便凶多吉少。   “小天,你别怪我为什么要跟他们在一起,听他们的安排……我实在是太想找到你了。我知道只要你活着,他们就一定有办法找到你。我才没那么傻,我只是假装答应和他们的交易。我只需要等到找到你,等到慢慢陪在你身边,陪你慢慢恢复记忆,等你慢慢想起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他们把我扣在这,我就天天跟他们哭,跟他们闹,吵他们,烦他们。我在他们身边这么多年,他们舍不得对我怎么样的!等我把他们吵烦了,没辙了,他们就会放我来见你的……倒是你,小天,你一定要保重,好好的等我来找你!”怜儿似乎生怕电话的时间有限,抓紧时间向雷宇天透露。   “臭丫头,出尔反尔,跟我玩这套!快带走!”电话那头,老万明显恼怒,似乎一把抢过了孟怜儿手中的电话。   “怜儿!怜儿你等着,不要跟他们硬来,我会想办法来救你的!”雷宇天急忙冲电话那头喊道。然而,孟怜儿似乎已经被拉开,他也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他的喊叫。   “小伙子,我相信你比她有判断能力。你信我们会好好对她吗?搞清楚我们是干什么的,既然从一开始就是交易,就得按交易的规则来,谁也别想出尔反尔。否则,任何你们想不到的事情,都是可能发生在孟怜儿身上的。”老万声音不大,但却满是恼怒与威胁。   “说吧,你们要我怎么做。”雷宇天不想跟对方争执下去,直接问道。   ~~~~~7月9日第二更发出。    第383章 为了她,张网以待   “这就对了。条件很简单,我们要那个山洞的秘密。其中一个办法,是你直接带我们去找到那个山洞。当然,看得出你似乎已经答应了你爸余生海,要去找到那个山洞,你是腾不时间来带领我们的。所以,我给你出个更好的主意,你可以继续找你的山洞,但同时,你现在就将山洞的位置画出来,到茶岭跟我见面,把图纸给到我。剩下的,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老万建议。   “你的意思,我画出图纸,你们就交出孟怜儿?”   “当然没那么快。万一你交的图纸是乱画的,我们却把孟怜儿交还给了你,不是人财两空?”   “可我要是把画交给了你,孟怜儿却还在你们手上,我不也是人财两空?”   “这个你只能相信我们。你要知道,孟怜儿对你有天大的意义,对我们来说却毫无意义。我们没有理由在交易完成后还继续扣留她。当然,前提条件是,你给的图纸是真的,我们确实按照图纸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老万强调。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现在就画出图纸来给到你们。可惜,你们可能理解错了,我只是能够凭记忆一路摸索寻找过去,并不代表我能清晰地将山洞位置还原出来。只有在边走边看的过程中,我才能辨别出十三年前的方位。如果我记得有那么清晰,你想想,我何必花这么大劲亲自进山,差点人都被山洪卷走把命搭上?我直接画张图给我爸,交给他去安排不是省事得多?”雷宇天反问道。   “你的主意我整体上愿意接受,不过有些地方得改改,让我想想……”雷宇天思考着,“要不这样,在我终于能够画出图纸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把图纸画出来给你们,这样总成吧?”   “你是说……”老万隐隐猜到。   “我要继续寻找山洞。身为余韵园总裁,这是我该做的事情,而且要不是你们介入,原本这可以成为我上任总裁之后最成功的一次行动。现在,我愿意为了怜儿稍稍改变计划,在继续寻找山洞的过程中,我会把所有路线记在心里,直到找到山洞的时候,整个路线图也就在我心里完整了。但找到那处山洞的时候,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已经找到了,我只会视而不见,把那处山洞当成其中一个路过之地而已,继续往前寻找。这时我会偷偷画出山洞的位置图,想办法送给你们。”   “我只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当天晚上,你们拿到位置图后就必须去到山洞,连夜挖出古董。因为第二天,我就会带人倒退回来,转悠一圈之后,告诉他们山洞的位置。这时候山洞确实找到了,只是有人比我们下手快,挖走了东西,我和我爸也就无话可说。当然了,我希望你不要做得太绝,多少给我们留下一点,我对我爸也至少有个交待。这似乎是个奢望,但所谓盗亦有道,我这个要求对你们一点也不过份吧?”雷宇天建议。   “……这样也行。目前看来,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老万思考之后道。   “拿到古董之后,我希望孟怜儿能够毫发无损地出现在我面前!”雷宇天强调。   “放心。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终于结束了通话。放下电话,雷宇天半天坐在那儿挪不动位置。   虽然这些年来,他的经历中一直都不缺乏震撼与惊讶,但像今天这样五味杂陈百感交集,还是第一次。   他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自己自从听到福伯口中说出怜儿的死讯时,有一种世界瞬间黑暗下去的幻灭,以至于坐倒在怜儿的坟前,八尺男儿却是哭得愁肠寸断。他只恨天公不作美,只恨回天乏术,人死不以有复生。如今,却意外地发现怜儿居然还活着!就好像早已凋谢了十三年的枯萎黄花,重又回到枝头,绽放如昨;就好像破碎的天空重新完好。   这不只是喜,简直是大喜!对于雷宇天来说,这世上,除了青叶柔的平安、父亲田胜朴的健康,没有比怜儿还活着更好的喜讯了。   古语常说人生有三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霖。对于雷宇天来说,人生也有三喜,无非是:叶子安好,父亲康健,怜儿犹存。   他们三人都好好的,便已是雷宇天活到今天最大的挂牵。   忧的是,怜儿虽然活着,却从被救活的那一天起,便活在别人的阴谋中,被人圈养了起来,作为唤醒他的工具,也作为牵制他的工具。能不能成功摆脱控制,还完全没有把握。   雷宇天又回想起福伯说过的话来。自己前几天从福伯那儿,只知道孟怜儿死了,并且是福伯亲手参与埋葬的,所以也就没有多想。后来听福伯详细说起,孟怜儿是投河好几天之后才被在湾子里找到的,并且都已腐烂,脸也被鱼儿啃得稀烂。   那时候,雷宇天就动过一丝疑虑,问福伯,既然那样,怎么能够确定捞到的女孩就是孟怜儿。自己当时之所以这么问,就是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一丝奢想,奢望孟怜儿还活着。   可是福伯当时的回答却那么确凿,他告诉雷宇天,女孩的个头、衣服都跟孟怜儿很吻合,而且十里八村除了孟怜儿投河,其他也没哪家女儿出事的。   那一解释,算是浇灭了雷宇天心头的奢望。现在想来,确实是福伯与自己都疏忽了。   孟怜儿的个头,只要是那个年纪的女孩,都是差不多的;孟怜儿的衣服,那套发白的衣服,穿在孟怜儿身上就如一只翩翩起舞的白蝶,但款式并不多么特别,相反非常普通而常见,在乡下很多女孩都可能穿着那样的衣服。   至于十里八村没有女孩失踪,那是因为只把视线局限在十里八村。如果那位无名女孩根本不是十里八村范围内,而是在更远更远的上游落水淹死,然后冲了好多天,被冲到下游湾子里的呢?   她的父母家人肯定也会一直在某个范围内寻找她的踪迹,只不过他们没想到会冲出那么远,所以就并没有寻找到湾子里来。福伯他们见没有谁家丢失女儿,也没有人寻找到湾子里来,再加上前面那些基本条件的吻合,自然就先入为主,将女生的遗体断定为孟怜儿了!   ~~~~~7月9日三章连续发出。且看谁入谁的圈套。昨日大多数评论与打赏恢复了正常,但发现仍有部分兄弟的打赏无法公开显示出来。老温私下能看到这些打赏,在此感谢!    第384章 现在与曾经   想不到,孟怜儿不仅没有死,反而十三年来,一直都终究没能走出他的阴影。整整十三年,她都在彷徨中找他、等他,只盼这个当年的小丈夫,能够重现人间,重新牵起她的小手,一路走下去。   这一点并不多么意外。十三年前的很多事还历历在目。当年自己与孟怜儿的感情,并不是普通的青梅竹马可以描述得清的。他们小小年纪,便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人间愁苦,经历了生,也经历了死,经历了磨难与绝望,并且在那样的磨难与绝望中,享受苦涩的相互温柔。   他对她说过,他娶她,她孟怜儿早已是他田一天的媳妇。已经被天地定下来的一对。她怎能忘?   她对他说过,真想好好做他的妻子,一路陪他。他活多久,她就活多久。他又怎能忘?   如果换成记忆完好的那个人是他,失去记忆消失不见的那个人是她,他照样会满世界寻找他。十三年,用脚步丈量所有的路,也要找到她……   可笑,可惜,当她以艾瑶薇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他好几次隐隐约约地在头脑中泛起陈年碎片,依稀旧曾谙地见过她,却终究一念交错,没能记起,于是没能叫她一声怜儿,没能好好看她,问候她。   现在猛一抬头发现她就是怜儿,电话里每一句话却都显得那么金贵。十三年的相忘,却终究凝成电话两头空茫的相望。淤积了十三年的话,也没有机会放开一说。   他很想一句一句问她这十三年怎么过来的,也很想一件一件同她梳理十三年前他们的那些往事。有些事,他忘到现在依然想不起来,想必她却件件记得。只有一起熨烫着那些往事件件,他才能更妥帖地感受到,那个真实的怜儿,正一点一点地重新活过来,活在眼前。   当然,就算没有那些往事的一一回忆,细想这两次的反应,孟怜儿的身份其实也已经是跃然眼前。   他现在才一一细品起在茶岭上她那些欲言又止的话,那些神情。只是,他当时认定了孟怜儿已死,怎么也听不出隐在艾瑶薇每句话里的哀婉与情长。   她咬着嘴唇告诉他,“我讨厌郦采彤和青叶柔,我就是不喜欢这两个女人……”;   她摇着头痛苦地喃喃,“我怎么可能愿意让你痛苦……”   她垂着泪叹息,“好,好……时间真是可怕呵,让我在你眼中变成了这样一个女人。”   她被老万的手下带离绳索桥时,走过雷宇天身边转头大唤,“你们放开他,不要伤害小天……”   是呀,若不是因为艾瑶薇便是孟怜儿,她哪会对郦采彤、青叶柔打心里深处便充满讨厌。因为在她眼里,田一天十三年前便已是她的小丈夫。在她看来,这两个女人借助着岁月这个帮凶的作恶,从她的命里抢走了他。她们就像岁月一样无情,可恨。   若不是因为艾瑶薇便是孟怜儿,她哪会那样哀哀地求告于他:“我怎么可能愿意让你痛苦”。从十三年前起,他的痛与她的痛便已连在了一起。从悬崖上他和用青藤绑为一体那会儿起,他们的喜怒哀乐便已不分彼此。他痛,便是她自己痛。她又怎么舍得他痛?   若不是因为艾瑶薇便是孟怜儿,她哪会那样悲叹,“时间真是可怕呵,让我在你眼中变成了这样一个女人。”她恨岁月这把魔术般的杀猪刀,改换了她的容颜,甚至改换了他的情感。曾经的她在他心中是多么明媚温婉,简直就是世间一切美好的代名词。如今他却用那些最憎恨的词眼形容着她、攻击着她。   若不是因为艾瑶薇便是孟怜儿,她哪会心心念念地护他,求老万不要伤害小天?还记得那个灰暗的黄昏,她被丁煜强暴后,他要去找丁煜拼命,她也是这样拦住他,她说他已经被害成这样,不希望看到小天再出事……   雷宇天又想起刚刚结束的这个电话。   电话的最后,老万没有留给他和她太多的说话时间,于是,艾瑶薇收起了一切的倾诉,长话短说,只把所有情感浓缩成简单的几句话。她告诫他不要去找她。她在赌,赌十三年的相伴,那些无恶不作之徒已经对她有了感情,不舍得把她怎么样。   她为了他,终究还是保留着她的一点小聪明。她从一开始便是赖在那帮坏人那里,赌定他们会帮她找到田一天。然后,她又打算继续赌那帮人的耐心。   只可惜,她小时候葆有的那点小聪明,到了十三年的乱局中终究还是并不够用。她毕竟只是个被圈养长大的女生,有那份心智,却没那份阅历。   她聪明,但没能养成为睿智。从聪明到睿智,这两者差别太大。   要是她真有足够睿智,就不会被圈养着。要是她真有足够睿智,就不会敢于跟这帮坏人去赌。坏人或许也有善良的一面,但那善良,在数十亿计的巨大财富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坏人或许也有柔软的角落,但那柔软,在现实面前只能冰冷生硬。   雷宇天不会按她的想法去走。那样走下去,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孟怜儿,只会真又变作山坳里的一处坟。   雷宇天自有自己的计策。其实,这也是他在一边打电话的同时,头脑中迅速转出来的完美闪念。   老万提出的条件是,雷宇天画出地形图给到他们,他们从古墓中得到古董后但立即释放孟怜儿。   其实,这笔交易雷宇天完全可以做得到。雷宇天可以凭借已然复苏的记忆,努力画出那个旧井的位置。那处毫不起眼,看起来只有几十年历程的旧井,才是真正的凉宗墓所在之地。   相信,老万他们趁夜便能从旧井中盗得天价的文物,然后,也就会立即将孟怜儿释放给他。   看起来,这样似乎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简直完美。   但是,雷宇天自己知道,这并不完美。他至少面临着三个难题。   ~~~~~710第一更。    第385章 三个难题   ^】要是余生海和夜鼠还没中假墓之计,那边真墓却已经曝出来了,被人盗了,所有的计划便全盘落空。不只是夜鼠和余生海再次逃脱法网,自己与青叶柔以后也难以安生,很难说夜鼠与余生海会逃脱法网之后,会轻易放过他们小俩口。   所以,真正的凉宗墓万万不可在假墓之前便显出踪迹来。   第二个难题,旧井中的凉宗墓,那个秘密是握在雷宇天手中最大的凭借。他倒并不贪图里面的巨额财富,也并无据为己有之心。但有着这个凭借,很多事便多了一份把握。要是这个秘密交出去之后,万一孟怜儿的安全依然得不到保证,又怎么办?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去交换?   所以,相对而言,他更愿意将他们全都制服。老万也好,夜鼠也好,余生海也好,最好能有一个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只有当他们被制服了,也就乖巧老实了,那时候放不放出孟怜儿,已经由不得他们说了算。   第三个难题,其实不叫难题,而是一种感觉。有一种冥冥的、说不清的感觉,让雷宇天觉得这个旧井的秘密对他非常非常重要。说不定哪一天,它会派上天大的用场。他也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大用途,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情形,他会更加需要旧井这么一个秘密。出于这种冥冥之感,他只能继续保守着旧井的天大秘密,直到它确实需要被暴露出来的那一天。   正是出于这三大考虑,雷宇天不能真将旧井的秘密抖露出来,给到老万。他头脑在飞快地运转着,构成他自己最新的谋划。   他既动用着从小作为拔尖学生的聪慧,更动用着小小年纪便与丁煜等群狼险恶周旋的经验,还动用着这些日子以来与于白驹、余生海等人渣缠斗而来的智勇。   在命运坎坷的磨砺中,他终于也磨成了一头不动声色却胸有千沟万壑的猛兽,一个阴鸷的潜行者,一个阴谋家。   他想出的计划便是,继续假装想不清楚所谓神秘山洞的位置,只能凭借十三年前稀薄的记忆一路寻找。   若干天后,雷宇天会带着夜鼠骆健他们终于“苦苦寻找”到假墓的附近位置。这个假墓,自然便是敦哥提供给他的、早已熟稔于胸的假墓。   原本,他是要装作好不容易带领夜鼠他们找到假墓,在夜鼠他们对假墓动手之际,敦哥便带领大量公安将夜鼠当场拿下,随之捉拿余生海。   现在,雷宇天将这个计划稍作了一点改动。他到达假墓附近之后会继续晃悠,装作记忆模糊、举棋不定。同时,他会将假墓的信息传递给老万的人。按照约定,老万他们会倾巢而出,半夜进入假墓挖掘。   这时候,雷宇天同样带领夜鼠他们,也在半夜同时到达假墓。   两帮人在假墓相遇之后,必定当场打斗起来。两虎相争,场面势必精彩绝艳。然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并不是这个计划的看点。这个计划真正的看点在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黄雀的背后,还有敦哥。   夜鼠与老万两大势力决斗犹酣之时,敦哥带领的公安人马也便完成了最精确的包抄。管他哪一方的人马,都去监狱做朋友吧。   唯有将他们都给收拾了,自己也好,青叶柔也好,孟怜儿也好,才能真正的安生,真正的排除危险。   正是出于这些考虑,雷宇天给老万支出了那样一招。   他不能说这一招就是最完美的招式。这一招,同样会可能有把握不住的地方,可能出现万一。但,这已经是目前情势下,雷宇天能拿出的最好的办法了。   雷宇天还在细思着老万今天在电话中所说的那些话,所忆的那些过程。他的那些话,确实都解开了雷宇天一直以来的很多迷团,也对应上了记忆中的很多细节。   随着记忆的不断复苏,雷宇天现在也想起来了。三年多前,自己还是郦采彤的丈夫之时,那段时间,确实不只有青叶柔在接触自己。   那时,青叶柔作为父亲余生海给他请来的心理医生,经常要悄悄约他去茶馆、咖啡厅等地做心理疏导和失忆治疗,并且由于余生海强调过不想闹得满城风雨,所以这事瞒着郦采彤。   在与青叶柔见面疏导的同时,还有一个小靓女一次又一次跟他见面。   他想起来了,那个小靓女当时确实是找到他,告诉他,是金佑贵让她来找他的,她知道金佑贵的下落。   正是为养父金佑贵的下落所吸引,加上雷宇天一个大男人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自然是接受了小靓女一次次的约见。   那个小靓女确实表露过对他的好感,甚至经意不经意地撩拨过他,但自己当时只是想着金佑贵的下落,对小靓女却毫无想法与兴趣,所以并没有与小靓女擦出任何的火花来。   现在听了老万的话才明白,那个小靓女原来并非真知道金佑贵的下落,而是由老万他们派来勾引雷宇天,让他离开郦采彤。当他真正上了小靓女的钩,如火如荼之时,小靓女便会甩掉他,然后让孟怜儿正式重新进入他的感情世界。只是由于雷宇天自己的不为所动,这个计划才没有实现。   老万承认了一切,但他同时也提到口罩女并不是他们的人,他们当时有碰见过口罩女向郦采彤下药,还一直纳闷口罩女的神秘身份。   这样一来,口罩女的身份变得更加神秘难解了。   按照老万的猜测,他觉得口罩女可能与青叶柔有关。这是他的猜测而已,雷宇天当然不愿去苟同。   经历了面对余生海的迫害时的患难与共,更经历了在上海见到父亲田胜朴的那一幕,雷宇天已经完全愿意相信,青叶柔所作所为的一切,都绝对是出于好心好意。   ~~~~~~~7月10日,第二更发出。    第386章 昏睡裤醒来裤拉链开着   青叶柔曾经跟自己回忆过两人相识相爱的经过。在上海时,珍妮、汤姆也回忆过青叶柔爱上雷宇天的经过。   按照珍妮的回忆,青叶柔是在货车侧翻事件之后才爱上自己的。   现在,雷宇天也已自行渐渐记忆起来,货车侧翻事件确实是发生过的。那晚,确实下着一点点麻麻小雨,自己走在青叶柔后头,赶着去给她送伞,然后一眼瞅见那辆不太对劲的货车,连忙冲过去将青叶柔抱倒在地,滚向一边。   他甚至能够开始回忆出一些镜头,当时货车轰然倒地,而青叶柔窈窕的娇躯被他熊抱于怀,似乎是被他弄痛了的样子,但却没有急着推开他。   按照珍妮的回忆,青叶柔在那次侧翻事件之后,对自己开始芳心暗许,但却明白雷宇天乃是有妇之夫,因此并未将这份感情表露出来。真正对雷宇天动心思,是在发现郦采彤背叛了雷宇天,雷宇天已经陷入昏迷之后。   也就是说,青叶柔是在郦采彤被下药事件之后才开始对雷宇天真正动心思的。既然这样,她当然就不可能是下药者。   当然,前提是青叶柔与珍妮所述都是真实的。而雷宇天愿意相信她们所说就是真实的。   既然青叶柔与珍妮所说为真,那口罩女又到底是谁呢?还有,为什么非得动用心理技巧,将郦采彤整进了精神病院?   雷宇天还想起郦采彤曾经在江边跟自己回忆起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当郦采彤被下药,从509房与匡震庞翻云覆雨出来之后,坐在车上不久就接到发来邮箱的照片。那照片中,雷宇天躺在床上熟睡,身上什么也没穿,而旁边是一个女人低垂的长发,看不到脸。   关于这件事,雷宇天苦忆了很久。按说,他的记忆现在既然已经逐步恢复得差不多了,如果有与别的女人鬼混然后睡熟,并且被拍下果照这种事情,是完全能够想得起来的。但他现在竟然想不起来。   他实在没想起自己还有过那样的风流史,但郦采彤说的果体照一事又不至于骗他,到底怎么回事呢?   雷宇天想来想去,想到自己倒是有一次可疑的经历。   那次自己其实并未去约见小靓女,更没去与哪个女人风流潇洒,而是去外地出了一次短短时间的差。   当时自己买了一瓶果汁,一路走走停停,边走边喝,到了宾馆门口时感觉犯困。当时还以为是出差造成的辛苦,所以推门便进到自己的宾馆房间休息去了。   雷宇天是和着衣服躺在床上的。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他还是和着一身衣服睡在床上,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要说不对劲,唯一的不对劲便是,他发现自己长裤的拉链并没有拉上。其他一切都正常,就连上衣的扣子,也是他平时的样子,好好扣着。   当时他纳闷过一会儿。难道自己就是这么开着拉链在外头谈业务、办事?然后又是开着裤子拉链一路回到宾馆的?难道是小便的时候忘了拉上?想了想,当时他还觉得挺糗的。   现在看来有可能没那么简单。或许就是那一次,自己的果汁中就如同郦采彤的矿泉水被做了手脚。郦采彤的矿泉水被放的是引人欣奋的催秦药粉,那么他的果汁中被放的可能就是令人熟睡的安眠类药粉。   趁雷宇天熟睡后,可能有一个女人进到他房间,脱光了他的衣服,依在他身边,长发遮面,拍下了那些不堪入目、引人误会的照片,等到合适的时候,发到郦采彤邮箱。   在拍完照片之后,女人就重新帮他穿好了所有的衣服,连上衣扣子都扣得好好的,尽量恢复到了他睡觉前的样子。这样他醒来时,就完全不会想到曾经发生过什么。   只不过,凡事总会有百密一疏,忙乱中,那个女人忘记了帮她将裤子拉链拉好。   想了一会儿,雷宇天终究无法确定果照事件是否就是那么回事,于是也不再一直去想。毕竟,这只是些相对细节的事情,而他,还即将面临很多重大事情的到来,还是先把精力集中到那些生死攸关的大事吧。   接连几天的晴好天气,空气中又开始弥漫着树叶蒸发出来的沁人气息,镇里所有的道路,也都重新变得干燥。   夜鼠天天都在派人去山里查探。查探的结果,现在凉驼山中的山路终于重新归于干燥,穿行进山完全没什么问题了。   再次进入凉驼山的深山腹地,时间终于到来。   雷宇天这两天都在养精蓄锐。他知道,这次的进山就如同是他命运的一次决战。经历了前两次进山的波折,大家一定都变得很急切。余生海很急,夜鼠也会很急。急切是好事,因为急切,就会心无旁骛;因为经历了两次波折,就更加会不疑有诈。越是有诈的事情,越是应该顺顺利利才对。经历如此多艰难险阻与围追堵截的事情,实在是真得不能再真。   就要在大家都放弃了最后的一丝疑虑,格外当真、万分投入的时候,雷宇天会让那张网突然从天而降。突然到,即使它降落到头上你都无法相信它是真的。   按照最新约好的时间,雷宇天趁着下半夜微弱的月光摸进了山沟。自然,骆健阿卡他们还像上次那样已经在等候着他。唯一不同的是,上次等候雷宇天的是八个人,而这次,只剩下六个。上次那场没有结果的进山,却损失掉其中两员。   “大哥,来了?”骆健阿卡他们向雷宇天点头打招呼,便一起开始向山中进发。经历了上次的并肩行进,彼此少了些生疏,多了些随和。   波折依然是少不了的。有时候,雷宇天依然会发现丛林中偶尔有人影一闪。大家都清楚,刚进山,便一定有人暗中跟上了他们。只不过,没有人再像肉瘤男他们那样急不可耐,跳出来试图弄走雷宇天,控制雷宇天。   一行人七弯八拐,故意用上了一些甩掉尾巴的技巧。随着越来越深入丛林,那些跟在暗处的尾巴估计也都被甩得七七八八。   有了上次一路摸索出来的方位,这次雷宇天少走了很多弯路,所以说上次的进山其实也并非毫无意义。这次只用了两天多点,到了第三天,雷宇天一行人已经来到那座假墓所在的大致方位。   ~~~~~7月10日三章已接连发出。 第387章 计中计   绕过一座大山之后,一排高矮错落的山峰出现在面前。这地方还真不太容易发现。而且,比起路上所见其他山峰,这排山峰多少显得有些落拓。山峰高的地方高得尖利,矮的地方又矮得猥琐,总之如果按敦哥所说的风水来分析,一点也没有吉地的格局。   雷宇天当然知道,这是由于几百上千年之前发生的山体在滑坡,造成整个山峰格局被改变,风水也就彻底被破坏。   如果一开始在此制造假墓的先人就能料到山体会滑坡,他们又何必在此造一座假墓。一个假墓所在地点的风水坏到了连所有的盗墓贼都不屑一顾,那也就失去了假墓引人耳目的意义。   敦哥给雷宇天看的那副假墓方位图又浮现在雷宇天脑海中。雷宇天顿时明白过来,哪一座小山才是假墓的所在地。   明白之后,雷宇天却并未立即带领众人跑上前去,而是左看右看,面带疑虑地寻找着。大家跟着他转悠,经过那处小山,继续向前边走去。   “我感觉已经很接近了!这一块的方位,跟我十三年前闯进来时的情境很像!我们已经算无限接近成功了!”雷宇天一阵眺望之后,拿出了纸笔来,“太好了。我得把位置画下来发给我爸!”   雷宇天画出了小山在整个凉驼山中所处的方位,用手机拍了下来,然后发往余生海的邮箱,并留言告诉他,山洞的大致位置已经快要找到了。   他做这些无可厚非。路上,余生海本就不只一次打电话联系他,说是关心他的安全,其实更是在了解他的进度。这次进山,看得出余生海已经非常急切地关注着。   发完之后,雷宇天又特地打了个电话给余生海,告诉他最新的进度,还有方位也发到他邮箱了。   一切,都太正常不过了。   只不过,谁也不知道的是,雷宇天在把图纸发到余生海邮箱之后,又再次点击写信,输入了一个陌生的邮箱,将图纸往那个邮箱也发送了一份。   那个邮箱,自然便是老万给到雷宇天的邮箱。早在昨天,雷宇天就向这个邮箱发过简单的几个字,告知对方自己所到达的最新方位。所以,别的杂牌势力都被雷宇天一行人给甩掉了,但老万的人马却一直离雷宇天他们很近,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相信,接到最新的这张方位图后,老万的人马便会趁夜前来,找到那处假墓,打开通道进入进去。   现在,雷宇天暂时不去想那些。发完邮件之后,他便带领大家继续向前摸索,直到天渐渐黑了下来。   大家又开始做晚饭,吃牛肉罐头,补充体力。似乎每个人都从雷宇天的表情里感觉出来,多日的摸索,终于迎来了冲刺与决战的时刻。   夜色笼罩,愈发深沉。渐渐,已经快要接近半夜时分。借助着树影葱茏的掩护,一队戴着灰帽的人马正穿梭在丛林之中,疾速而又安静,看似散乱实际却呼应有序。   几乎没有人能注意到。朦胧的山月就如同暗青色的大海,而那波悄然挺进的人马则如同大海中无形的潜流在暗涌,渐渐接近那处假墓的位置。   “嘘。”队伍总共有十来人,走在前头的灰帽人露出下巴的花白胡茬,正是老万。   “应该就是那座褐色小山了,都跟我趴下来,观察周围动静!”老万对照了一下手机中的图纸,然后指挥手下的十来个兄弟。   十来个灰帽人全部应声趴下,动作整齐而麻利。观察了一会,山里除了夜鸟偶尔发出的梦话般的鸣叫,以及虫子的唱和,就只剩下沁凉的山风拂动树梢发出的沙沙声响。一切正常。   “走!”老万再次做了个手势,十来个人便又整齐地从地上起来,猫着腰向褐色小山挺进。   骆健那六个人也并没有像往日的晚上那样休息。从雷宇天的表情与反应中,每个人都能看出,他们已经无限接近那个神秘的山洞,成功在望,尘封千年的财富唾手可得。   每个人都不可能有心思睡觉。虽然他们都不是第一次盗墓,相反大大小小的古墓他们都没少盗掘,但是像这次这样重大的目标却还是第一次碰上,叫他们如何平静?   雷宇天也没打算让大家休息,晩饭之后稍微休整了一下,他便带领大家向前继续先进了起来。   这会,夜已渐深,差不多已是半夜。   “奇怪了,应该就是这一带呀?”雷宇天皱眉自言自语着。   “不急大哥,到手的鱼,溜不走的。”现在反倒是骆健阿卡他们劝着雷宇天。   “找个高点的地方看看。”雷宇天说着,便一路登上一个小包。站在小山包的山坡上,雷宇天举目四望。借着淡薄的月光,四周的地形起伏于眼前。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雷宇天一拍脑袋,像是突然明白过来。   “终于确定山洞在哪了?!”骆健和阿卡都是精神为之一振。   “确定了,这次完全确定了!是我自己走过头了,差点就错过了!”雷宇天非常肯定,“跟我来,这次错不了,妥妥的!”   “走!”六个人全都来了精神,跟上雷宇天,重新往回摸索而去。   走出不远,骆健将手指塞进嘴中,突然发出几声叫声来。这叫声听起来就像山中夜鸟的声音,几可以假乱真,毫无区别。骆健发出的鸣叫连续了好几回。   七个人继续前行,走着走着,七个人却变成了八个人。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人影出现在了队伍之中。雷宇天一下就认出来,那个普通得像个老农般的人,正是夜鼠。   显然,夜鼠一直紧随着雷宇天他们七人,只不过他没有直接现身,而是藏在他们不远的暗自而已。现在,雷宇天确认已经找准了山洞所在位置,骆健便发出那鸟鸣的声音,实则是在告知夜鼠,现在可以现身、汇合了。   从进山到现在,夜鼠一直都并不与手下兄弟们走在一起,直到即将动手挖墓,他是最不可或缺的指挥者,这才现出身来。能够想到,以往的每次盗墓,夜鼠一定也都是如此操作的。这也就难怪,就连各方盗墓势力中都极少有人亲眼见到过夜鼠,更是甚少有人知道夜鼠其人其貌,以及详细资料。夜鼠,一直来去不见首尾,神秘得似有似无,如同传说。   夜鼠向雷宇天走了过来。 第388章 疯狂的洞   “还远吗?”夜鼠主动开了口,问道。   “不远了,大概还有一里多路的位置应该就是。”雷宇天估摸道。   “那好。小心点。越靠近那个地方,你越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从现在起,我贴身保护你,直到帮你挖出东西,安全送你下山!”夜鼠慎重道。   “你总算来了,我就没那么担心了。”雷宇天对夜鼠的本领深表信任。虽然,他清楚夜鼠如此贴近他,往好里想是在保护他,往坏里想,却是准备等到确认古墓之后,可以近距离对雷宇天突然发难,过河拆桥,按照余生海的命令,瞬间将雷宇天击杀在此。   扒开掩映的树枝,那座褐色小山已在眼前。夜鼠望着小山,又抬头四望,看着周边的地形,发现这儿的地形实在是不像有墓葬的样子。不过,他又凝神观察了一会,才似乎终于明白了过来。看来,这附近是经历了一些自然的山体变化,所以风水格局大变。至于山体变化之前会是什么格局,一下观察不出来,但至少有那种可能,就是曾经是不错的风水之地。   想到这,夜鼠做了个手势,众人弯着腰,靠近那座小山。   “是不是这几个洞?”骆健指着一堆乱石旁的几处小洞穴问。那些小洞穴很小,就像是比老鼠再大一些的动物钻出来的,人根本进不进去。这种小洞穴在凉驼山的每座山中都是遍布着,太常见了。   “大小确实跟这洞差不多。很常见的那种小山洞,人根本钻不进去,我想起当时是趴在洞口外,好玩地把手伸进洞里去摸,摸到两小块银马玉马。现在想想,估计是被老鼠从地底叼出来的。”雷宇天接过骆健的话,“但肯定不是这几个洞,我记得不是这一边,要再转过去,向阴的那面山坡。”   听到雷宇天这么一说,包括夜鼠在内,都变得确定起来,知道雷宇天这次一定是找对地方了。   众人随着雷宇天绕过这面山坡,绕到向阴山坡那边。   “我曹!”雷宇天指向不远处杂草掩映的地方,却突然骂出声来,“不应该呀,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洞口,而且泥巴还是新的?!”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望去,也都傻了眼。洞确实是有,而且是一个很大、足够几个人冲进去的那种大洞,出现在向阴那面的山坡上。显然,这不是雷宇天描述的那种小动物钻出来的小小洞穴。   最关键的是,这个大洞的泥土全是新的,竟然是刚刚被开挖出来的一个洞!骆健他们刚刚一路绕往向阴山坡来的路上,还一个个掏出了兵工铲,准备卖劲挖掘呢,想不到,竟然已经有人在开挖山脚了!   “有人先下手?”最吃惊的是夜鼠,他整个脸色都为之一变,目光也变得阴鸷起来。   “我们够小心了,特么还是被人盯上了。一定是有人跟踪咱们到这附近后,猜出是这座小山!一帮苟娘养的,找死!”阿农低声骂道。   夜鼠瞪了阿农一眼,后者立即便噤声不敢再说什么。夜鼠没有骂,但他内心的愤怒却是从那阴鸷的神情中表露无遗。   “你在前,我们随后保护!”夜鼠突然一把抓过雷宇天,将他挡在最前边。嘴里说着保护雷宇天,实际上雷宇天当然听得出,夜鼠开始怀疑被人占了先风可能与雷宇天的泄密有关,因此将雷宇天控制在手里,也算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把柄。   “先到又怎样?管它是谁,全部留在古墓不用出来了!家伙都掏出来,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老板取到东西离开!”夜鼠低声命令所有人。到了这时,他仍装作要全力护卫雷宇天的样子。他显然是继续不动声色,直到进入山洞,在消灭先到的那帮同行时,顺手将雷宇天给解决掉。   骆健等人有人掏出了手枪,但更多的却是抽出了刀来。他们清楚,一旦进到山洞那么狭窄的地方,面临的就是近距离肉搏,枪支并不占优势,刀比枪反而更能再瞬息万变的贴身苦战中得到发挥。   雷宇天被夜鼠的一只手搭在肩头,他感觉到那简直就是一只没有任何人间温度的手,在他心中激起一片关于死亡的冰凉。他明白,如果自己稍不留意,很可能便步肉瘤男与大脖子的后尘,被夜鼠拧断脖子,或是尝试其他死法。   虽然,他明白敦哥的人就在附近包抄以待,会尽力保他的安全,但一切并不好说,如果不凭借自己的斗智斗勇,而将希望全寄托在敦哥身上的话,那么死亡可能会离他很近。   雷宇天走在最前边,一行人猫着腰离新挖出的洞口越来越近。   “呜——”蓦地,一声尖利的哨声突兀响起,众人连忙扭头四望,却不知哨声具体在何方响起。   “暂时后退!被发现了!”夜鼠立即招呼六名手下一起往后。退的过程中,他仍不忘手搭在雷宇天肩头,保持对他的控制。   果然,那声警惕的哨声之后,足有五名灰帽人从周围的杂草丛或树杆后冒了出来,而且手中全都端着枪。   不用说,老万实际带来的并不只有十个人。十个人一起负责挖掘山洞,按照雷宇天图纸上所标的位置,挖了一个来小时,古墓已经初步显现眼前。另有五个人则跟随在这十个人后边,帮助警戒。十人人进去后,这五个人就在周边草丛与树杆后埋伏下来,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会通过哨声发出警报,让洞里边的十个人迅速撤出。   “别开枪!都是同行,误会了!”夜鼠一看这情势,自己虽然有六个手下,而且也都有枪,但却是被包围在中间,对方五个人却占据着有利位置,凭借树杆掩护,显然更占上风。   这还不是关键,最关键是,夜鼠搞不清无边的树林中是否还埋伏着对方更多人马。   这次看来是有点棘手了。已经很久没遇到这种情况了。接连很多年来,夜鼠都只凭借着包括自己在内的十来个精干力量昼伏夜出,一般的盗墓小团伙也就四五个人,跟自己正面遭遇的话通常非死即伤,含恨败退,久而久之,各方盗墓小团伙都尽量避开夜鼠的团伙,从不敢到他们碗中抢食,这也是为什么夜鼠会在余生海面前那么自信,拍胸脯保证不可能存在比他实力更强的团伙。 第389章 致命的肉搏时刻   然而,这种自信今天看来是错了。夜鼠不知会从哪儿冒出这么强大的一支队伍来,光埋伏在外的就不知有多少,再加上已经进入墓穴的,不用想也知道,这实力在盗墓团伙中非常少见。   但,夜鼠口中大喊别开枪,大叫误会,并不代表他真的怕了、怯了对方。要知道,更早之前,夜鼠并不是没有遭遇过类似今天这样的情形。当时自己才五人,对方有八人,但夜鼠兄弟俩却成功以少胜多,败退了对方。之所以能够以少胜多,夜鼠兄弟俩在其中起的作用最为关键。   夜鼠一向不认为现在手下余下的这六名精干力量是取胜的关键,他相信,只要慢慢周旋,弄清虚实,然后他再突然发力,并非完全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关键,还是在于他自己。要是近距离肉搏,夜鼠呆会一旦展露身手,就会是凌厉杀伐,令对方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点上面,夜鼠仍然保持着足够的自信。除了几十年前的那帮老江湖,在盗墓同行中,身手根本就没有能够超出夜鼠的。而那帮老江湖,据夜鼠所知,都不得善终,早已不在人世。既然如此,就个人实力而言,夜鼠相信不会有人胜过自己。   夜鼠一般飞速盘算着,一边继续将手搭在雷宇天肩头。   “我们刚开了个小墓,到手一些小东西,路过这里看到有开挖的山洞,就是好奇过来瞅瞅。既然是你们的,规矩咱懂,这就走。只要你们别动手,咱刚得手的东西可以不要,全给你们,山水有相逢,当是交个朋友了。”   夜鼠不仅喝令自己手下六个人别开枪,并且主动求饶。他明白,在盗墓同行中真正见过自己长相、并且还活着的人极少极少,所以包围过来的那五人肯定并不知晓自己就是夜鼠,也就并不知晓自己的厉害,少了几分警惕。自己再利用盗墓贼无一例外的贪婪,只要将他们引过来,以自己惊人的身手,近距离干掉他们,就取得优势了。等到山洞里边的人闻声再闯出来,未必还能搞定夜鼠他们。   听了夜鼠的话,骆健等人拿枪与对方互指着,但双方都没有真开枪。   其实,不光是因为夜鼠的这番话而没有开枪。双方也都并不希望发生开枪的情况。盗墓需要的是在偷偷摸摸中进行,如果枪声大作,就算深山老林中不会引来寻常百姓,但却很可能引来更多盗墓的同行。   更何况是眼前这样一个大墓,垂涎的势力本就多,一旦枪声将他们纷纷引来,会变得极难对付,谁也很难再独吞利益。   因此,枪现在对于他们双方来说更多的是一种保障和依仗,能不把动静闹大,当然是不把动静闹大。   五个持枪灰帽人不知是不是受到夜鼠那番话的影响,逐步包抄过来,圈子越缩越紧。夜鼠做着准备,只盼他们近到一定距离就突然发难,暴起,将他们解决于须臾之间。   “哟,我说这谁呢。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夜鼠吧?人头鼠面的,这外号不好听。”这次,说话的声音是从刚挖出的山洞洞口传来。   夜鼠闻言一震。山洞里的人听到哨声这么快就全都跑出来了,外边五个人又还没完全靠近并消灭掉,事情变麻烦了。   更麻烦的是,从洞口向他走来的七八个人,其中说话的那个头戴灰帽,露出下巴白色胡茬,说出的话让夜鼠很不舒服。   首先,对方竟然能够说出自己是夜鼠的身份,这本身就极不寻常。更而且,对方在猜出自己是夜鼠后居然还没有一丝震惊,语气反倒是充满了不屑!   这传递给夜鼠的信息极其不妙。很多年来,他已经没有遭遇过如此不妙的情形。   从山洞走出来的白胡茬自然就是老万。   “田一天,看来你是不想管孟怜儿的死活了。说好的等我们把东西取得差不多了,你明天再过来,你竟然提前这会儿带人过来,这是在算计我呵。你想等我们帮你把机关应付得差不多了,你们来捡便宜,没说错你吧?我们挖了半天,现在可才刚刚看到古墓的影子,而且已经有两个兄弟中了墓道的机关,挂在了里边。我们当炮灰,你们坐享其成,想法不错啊!”老万不再看夜鼠,而是阴沉的望向雷宇天,狠声道。   “果然是你!”听到老万的话,夜鼠却是脸色一变,搭在雷宇天肩上的手就要去捏向他的脖子。老万的话让夜鼠瞬间肯定了几件事情。首先,这座古墓应该千真万确,这一点雷宇天没有骗人,要不然老万怎么会说已经见到了古墓的影子,并且已经有两个兄弟挂在了墓道的机关之下?其次,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被雷宇天耍了。雷宇天虽然确实将他们带来了凉宗墓,却同时还将白胡茬老头的势力也带来了凉宗墓。   再说了,余生海早有交待在先,只要确认找到了凉宗墓,马上就干掉雷宇天。现在,既然凉宗墓已经得到确认,雷宇天也没什么理由再活着下山了。   夜鼠脸色大变的同时,雷宇天也是随之脸色一变。夜鼠的手正要动的同时,雷宇天戒备已久,更是先动了。   雷宇天清楚,生死关头,靠自己。雷宇天还清楚,论身手,论技巧,自己根本不是夜鼠的对手。这一点,在那晚夜鼠搏杀肉瘤男的过程中已经一清二楚。   雷宇天知道自己擅长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唯一侥幸的求生机会在哪。   就在夜鼠要动手捏他脖子时,夜鼠整个人脚下一轻,几乎飘了起来。雷宇天反手搂住夜鼠的腰,依然是用着最笨也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夜鼠整个人举到了头顶,狠狠向地上摔去。   他的力气之大,是他唯一胜于夜鼠的地方。所以,他打算用摔跤的笨办法,将夜鼠摔倒在地上。   果然,夜鼠没能提防到他蕴藏着如此变态的蛮力,被他举起,手也就移了位,没能捏到他的脖子。   但,雷宇天还是太小看夜鼠了。他再将夜鼠往地上一摔,以为就此便能摔倒夜鼠。夜鼠是向地上落下去了,但却并没有被他摔倒,而是在他头顶凌空如燕子般一翻,两脚轻巧而稳稳地着了地,与雷宇天变成了面对面。   雷宇天只感到喉咙一紧,他亲眼看到了死神那黑乎乎的魔手。   就这样面对面,夜鼠刚一着地,手便如影随形,以那种匪夷所思的动作与速度,再度向雷宇天的脖子捏去。   “咔嚓”一声脆响。 第390章 枪声击碎了夜色   雷宇天绝望地听到这咔嚓声,双眼也是淹过一阵如死神之水般的黑潮。   然而,紧接着“咔嚓”声响起的,却是夜鼠的惨叫之声,雷宇天的喉咙也随之一松,夜空中鲜甜的空气猛灌了进来。   他居然还活着!   不仅还活着,他更奇异地发现,一股暗血从夜鼠的右手手肘喷溅出来。   那声“咔嚓”声居然不是雷宇天脖子被捏断的声音,而是夜鼠的右手手臂被一斩而断的声音!   站在旁边的老万动作是那样快,快如电光火石。当夜鼠捏紧雷宇天脖子时,老万手里的刀已寒光一闪,像银色的小兽,向着夜鼠的手臂扑去。   老万举起的长刀比夜鼠的动作更快、更果断,毫无征兆地削在夜鼠手臂。   夜鼠难以置信地看到那只令他引以为傲的右手脱离了他,就这么应声而断。令他更难以置信的是,眼前这个以灰帽遮面的老家伙怎么会有如此骇人的速度。   盗墓这一行里,居然还有人比他夜鼠的身手更麻利、更凌厉!   夜鼠无法相信的事情,从前可能很少发生,但今晚,注定还会有很多很多。   就在他手臂瞬间被砍断的同时,他的右肩膀也猛地一晃,像被什么凌空远远飞来的东西咬了一口,并且溅起一小篷血。   夜鼠的脚也猛然一软,同样像被什么凌空飞来的东西咬了一下,向着地面跪倒下去。   夜鼠的其中两个手下,老陈和阿坚,明白夜鼠想要当场杀死雷宇天,见夜鼠居然没能拧断雷宇天的脖子,于是那两人举着手中的枪,瞄向雷宇天,就要向着雷宇天射击。   “呯呯”又是两声。   老陈和阿坚怀疑地四望,他们的手指根本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耳边却就响起枪声。   伴随着枪声而来的,是他们俩的左胸口一阵剧痛,像有什么东西往里面长驱直入。   他们被那枪声推得往后猛退两步,向地上倒去。   很多人手上都有枪。夜鼠的手下有枪,老万的手下们手里也有枪。然而,随着老陈和阿坚毫无征兆地被狙杀,无论夜鼠的人还是老万的人,谁手中的枪也不再乱动半下。   “弄尼玛!”老万最先反应过来,将手中染血的长刀一丢,猛扑向雷宇天,将后者扑倒在地,挥起老拳先在雷宇天头上狠擂了一拳,“叫尼玛招来条子!”   “有条子,撤!”老万压住雷宇天,同时高喊一声。   无论老万的兄弟还是夜鼠的人,只要反应过来的,全都赶紧卧倒,翻滚着向外逃蹿。   他们都不是傻子,都能明白,既然有警方的狙击手开始出现,两枪就干掉了夜鼠手下两员,夜鼠本人也被狙击手击中倒地,那么,狙击手绝对就不只几个那么简单。   他们加起来有十几条枪,那么警方出动的,必定便是几十甚至上百条枪。警方的枪支,也不知比他们手中的要先进多少倍。   此时对他们来说,最紧要的当然是能逃则逃!   “放下武器,全部不要动,你们已经被公安包围了!”就在老陈、阿坚被狙击倒地之时,喇叭声在附近响了起来,惊起夜鸟四飞,夜空不再有半点宁静。   “放下人质!警告,放下人质!否则我们马上开枪!”这次,紧接着响起的喇叭声是针对老万的。   老万正抱住雷宇天,在地上一阵猛滚,打算将雷宇天带进丛林,冲出公安的包围圈。听到喇叭中的警告声响起,老万却并没有就此放弃,依然死抱住雷宇天,凭借他过人的速度,向外滚去。   “呯呯”,又是几声枪响,子弹打在老万与雷宇天的身后,却没能打中老万,显然,他们俩抱成一团在翻滚,太容易误伤雷宇天,所以子弹只好威胁性地打在他们身边。   雷宇天发现老万真特么比夜鼠更为可怕。不仅动作奇快,而且力气明显比夜鼠大很多。自己三番五次想要挣脱,却也一直没能挣脱出来。   雷宇天相信,以老万更胜于夜鼠的身手,就现在这翻滚的过程中,要对方真想杀自己的话,自己只怕已不知死多少回了。   好在,看起来老万并不想杀雷宇天,至少现在不想。   如果老万想现在杀他,就不会挥刀砍断了夜鼠的手臂,反而从夜鼠的死神之手中救下了他;   如果老万想现在杀他,在翻滚的过程中,就一定已经顺手杀死了他。   雷宇天估计,老万已经进过了假墓,虽然看到了真实的墓道,也已经有两个兄弟死在了真实的机关之下,但或许有什么苗头与细节,让老万已经怀疑这个墓只是假的,真实的古墓秘密仍然保守在雷宇天的手中,没有透露出来。基于此,老万当然不能让雷宇天死掉。   夜鼠果断地想要拧断雷宇天脖子,那是因为他以为眼前已经找到了真墓,雷宇天的价值已经结束;老万开始怀疑眼前这墓有假,那么雷宇天对他仍有着天大的利用价值,他当然不想要雷宇天死,而只是急于将雷宇天带走,为己所用。   雷宇天明白,此刻他绝对不能被老万绑走。他留在外头,手握凉宗墓的秘密,一切就还可能从长计议。不但如此,雷宇天最好还能反将老万留下来,只要老万这一最重要的角色被捕,孟怜儿就很容易被营救出来。   这也是雷宇天这次诱老万前来的最主要目的。今夜雷宇天不仅要助敦哥解决掉余生海的势力,同时也想借势让老万落入法网。在雷宇天看来,逮捕住老万,就是解决孟怜儿困境的上上之策。   抱着这一想法,雷宇天不仅尽力抵抗着,不被老万拖走,同时还尽量抓抱着路边的一些树杆之类的物体,借此减缓老万的速度,想要一直挨到警方人马冲过来按住老万。   两人就这样在挣扎中翻滚,直到被一块大石头给阻了一下。雷宇天顿时心中一亮,像是找到了救星。他猛伸手抱住大石头。老万在后头使了老大的劲扯他、抱他、拉他,雷宇天就是死抱住石头不撒手。 第391章 亡命之徒   这时候的雷宇天看起来更像个耍赖的小屁孩,赖在地上怎么都不肯起来。   两个大人生死关头竟然就这样你扯我赖,泼皮一般。老万既然不想杀雷宇天,偏偏这货力气又大,抱定了石头,一时还真拿他没办法。   两人这一停下来,老万却马上意识到自己的不安全。他们不再翻滚,身影也就不再那么交织难辨,那么狙击手就有机会瞄准他了。   一念及此,老万终于不再试图抱走雷宇天。   “等着吧,孟怜儿和你,都得死!”老万恶狠狠丢下一句,终于手一松,独自向丛林中滚去,滚了一会又弹起,在越来越密的树丛中蹿得极快,很快不见。   老万的那些手下却未必个个如他走运了。包括老万的手下,包括夜鼠的手下,向外逃窜了一会,也有一些得以脱身逃离,但另一些人却被包抄起来。   一排人走出树林,持枪越围越拢。那些人穿着打扮或像猎人,或像山民,都是身着便衣,放在平时并不引人注目,然而此刻,骆健他们自然清楚,眼前这些乃是全副武装的警察。   其中,足有十来支枪首先冲向了倒在地上的夜鼠,团团围住,指向了夜鼠。   “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夜鼠吧?”一个人从那十来个持枪公安中挤了进来,那样子,正是与雷宇天进行单纯联系的敦哥。   “什么夜……夜鼠?不认识。”夜鼠痛苦地倦在地上,勉强回答道。他身上至少有四处在流血。刚刚他伸手去拧雷宇天的脖子时,老万一刀砍断了他的右臂,现在正不停流血;与此同时,敦哥当然不愿让雷宇天死在夜鼠手中,所以狙击手同样毫不犹豫地开了枪。只不过,狙击手得到的命令是要留夜鼠一命,所以没有打他要害部位,只是一枪击中他右肩,强行中断了他拧往雷宇天脖子的动作,另两枪分别打在他双腿,令他整个人软了下去,丧失逃跑能力。   “你会承认的。”敦哥不再与夜鼠多说废话。   公安们有人继续持枪指向夜鼠,另外几个则一拥而上,擒住夜鼠。   “医生,给他止住血。”敦哥别过头叫道。跟随在公安队伍中的医生立即过来,给夜鼠处理伤口。没有人想看到夜鼠失血死在这凉驼山中。   这边擒住夜鼠的同时,那边,夜鼠及老万的那些手下,也正被公安们围拢。   突然,又是接连的几声枪响。   那些被包围的盗墓手下,大多数都缴了枪。更准确一点说是,夜鼠的手下全都缴了枪,而老万的手下,大多数都紧随老万,逃了出去,被公安包围起来的大概有四个。   那四个老万手下就要缴枪,却突然一齐把枪举了起来,没有瞄向别人,而是四个人之间互相瞄准。   没有人想到都已经被彻底包围的状况下,居然还会出这样的意外。   几声枪响几乎是同时爆出,四个人相互被对方的子弹命中胸口。由于互相距离靠得比较近,有些人的身体几乎被子弹射透了。   手中的枪落了地,四个人也摇晃着,倒了下去,手脚间或抽搐一下,但那样子却是都活不成了。   公安们在发现异动的那一刻就连忙齐齐举枪指向老万的四个手下,直到那四个人一顿自相残杀式的互射,公安们才明白过来。这帮家伙就是在自寻死路。   夜鼠的那些手下也同样很快明白了过来。   他们甚至终于发现了两个团伙之间的差别。夜鼠这些一向自命盗墓界老大的手下们今夜才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算不上老大。顶多,自己只是在可知的范围内,算是老大而已。   居然还有那样的团伙,比他们更隐蔽、更强大,也更顽固可怕。   从结局就看得出来:他们连同自己的头目夜鼠,从上到下都被捕了。而那个神秘的团伙,头目一刀砍伤了他们的夜鼠,然后迅速逃窜消失了,那个神秘团队的手下们也逃走了不少。剩下这些没逃掉的,居然选择了自杀!   四个家伙意图明显,一死之后,就再无人能够从他们嘴中撬出什么消息了。而那些逃走的同伙以及头目,再想进入警方视线就变得异常困难,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夜鼠的手下们一向也自诩为亡命之徒,然而,他们中间却没有一个人愿意选择这样的自杀。显然,他们远不如那帮神秘人的顽固可怕。   望着地上那四个已经没了声息的亡命之徒,敦哥也是一怔,摇头感叹可惜。那四个人没了,追查那帮神秘人的线索便断了,对公安来说实在是可惜。虽然也有一小部分公安继续去追击那帮漏网的神秘人了,但看起来希望渺茫。   一直抱着大石头的雷宇天眼看着老万终于丢下他跑了,那些为解救他而向他这边打来的子弹也停了下来。   四名公安持枪向雷宇天这边走来,一把按住了他,然后用手铐将他铐了起来。   雷宇天,连同夜鼠那些被捕的手下,都一一被控制,手铐铐上。   “人全部带走,所有盗墓工具,一件不留地带走作为证据。去几个人进到古墓拍照。”一个声音在手持式喇叭中响起,显然是比敦哥职位更高的现场指挥者。   敦哥走过雷宇天面前时,微微转头瞅了他一眼,眼神中有感激和赞许,然后才喊道:“全部带走!”   子弹的气息与鲜血的气息混合成某种奇异的气味,在这片地方弥漫了好一会儿,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夜风才赶过来打扫场地,将那子弹与血的气息渐渐清空,消弥于浩大的凉驼山中。   老万逃出了很远之后,先急着拨通了一个电话。   “失败了。”老万不顾喘气,先赶紧说出情况,“我和兄弟们有办法躲藏起来,抓不到的。现在关键是,你不要再参与,赶紧离开!”   老万在电话中跟那个人说着。其实他明白,他的担心是有点多余的。那个人一向习惯于与他保持联系,除了他之外,那个人偶尔还与一两个核心骨干有联系。余下的手下弟兄们,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见都很少见到,就算有时见到,也并不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   如此一来,除非公安抓捕到他老万,否则是没有人能够招出那个人的。而他老万早就想好了,一旦真被捕,第一时间便会持枪自尽,根本不可能招出那个人来。 第392章 对青叶柔下手   这样看,其实那个人是非常安全的,就算不离开,也没有人会怀疑到其身上去。   甚至可以说,就算整个团伙全部被捕,整个势力全被一网打尽,公安也无法确定,到底有没有那样一个人的存在。   但,老万还是只怕万一,所以特别要求那个人赶紧远离,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您就别担心我的安全了,我不会撤,也不会有任何事的。您说说,怎么会失败的?”电话那头,那个人听了老万的话,惊讶地问。   “好,我跟你说说,情况是这样的。”老万开始说了起来。他相信,那个人比他聪慧,听了他介绍情况之后,说不定就能理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苗头,作出更妥帖有效的安排。   一直以来便是如此,那个人这些年来虽极少参与他们的现场盗墓行动,但却经常从老万口中听取情况的汇报,并且经过分析之后,对老万下达行动的安排。   事实也证明,很多复杂之极的形势,被那个人轻易便理得清清楚楚,化繁为简,出招直奔要害;   事实还证明,这些年按照那个人的安排去做事,总是能凑奇效,令得这帮人马在古墓资源日缺的前提下,仍能过得滋润。更难得的是,屡屡得手的同时,还越来越隐蔽,以至于到底有没有这样一股势力的存在,很多人都莫衷一是。比如堂堂夜鼠,便从不相信有凌驾于他之上的势力存在。   这个世界上,人都各有弱点。但老万相信,有些人天生就是更受老天眷顾一些,弱点比平常人要少,优点却又比平常人多出太多。这种人,天生聪慧,可惜生在这个行当里。否则,即使去从事别的行业,也一定是佼佼者。   “你也知道,雷宇天这阵子原本就带了余生海的人在寻找山洞。被我们威胁后,没办法,他答应找到山洞之后就发给我位置图,让我的人先到达山洞提前得手,他一天之后再带领夜鼠那帮人去山洞。可没想到的是,他不只是骗了我们,连余生海那帮人也一起被他骗了。”老万开始说出最新发生的情况。   “我们晚上到达后开挖了一个多小时,确实发现了古墓,还有两个弟兄在墓道中中了机关死了。虽然还没有真正打开古墓,但我隐隐觉得那个古墓有些不太对的地方。现在看来,那个古墓根本就是公安用来诱捕夜鼠和我们的诱饵!”   “说好雷宇天第二天才来,可今晚我们正挖着,雷宇天就带着夜鼠他们来了。双方正僵持,狙击手的枪就响了,我和夜鼠发现都落入了公安的圈套!不用说,我和夜鼠都是被雷宇天给卖了!这个雷宇天!”老万气得一拳砸在泥土上。   “雷宇天啊雷宇天,还真是有点想不到呵。”电话那头的人又听老万讲了一些三方对峙和缠斗的细节,叹了口气,忽而问道:“你知道我们这次问题出在哪了吗?”   “以为孟怜儿在我们手上,雷宇天不敢耍花招,还是太轻信那小子了!”老万总结道。   “对,也不全对。依我看,其实是错在我们对余生海、雷宇天、青叶柔这三个人的关系没能看透!”电话那头的话大出老万意料。   “跟青叶柔有什么关系?”老万一怔。   “你想呵。我们这段时间得到的消息是,雷宇天与青叶柔之间嫌隙渐生,裂痕越来越大,在余生海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之后,雷宇天与青叶柔彻底闹掰。并且确实,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俩之间都没再有任何见面、来往。我们正是据此认为,雷宇天在余生海和青叶柔之间,选择了作为父亲的余生海。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相信雷宇天在记忆恢复之后,真的想带领夜鼠找到山洞,取出文物,给余韵园和他自己带来一大笔地下收入。”电话那头的人分析道。   “由此,我们就肯定雷宇天不可能选择报警。但现在看来,他既然选择报警,那么就是要置余生海于死地了。他既然内心里早就已经这么恨余生海,那么,他跟青叶柔闹掰这件事,就是在演戏了。现在看来,青叶柔同他不仅没有分道扬镳,很可能还在里应外合。我没猜错的话,可能两人假装分手之后,就是青叶柔去找的警方,跟警方一同策划的这出诱敌之计。这两人,还真是夫妻情深,让人想都想不到呵!这不怪你,是我的错。这一次,连我都估错了人心!”电话那头叹道。   “你不能怪自己身上。”老万劝道。   “您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没有责怪任何人,也不责怪自己。我只是想说,咱们得未雨绸缪,马上开展下一步动作了。”电话那头提示。   “你是说……对她下手?”老万不等对方说完,终于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没错。你想想,一个孟怜儿在我们手上,可以让雷宇天十万火急。那如果一个孟怜儿,再加上一个青叶柔,让雷宇天知道她们俩都在咱们手上的话,他会怎么样?之前我们是一直已经把青叶柔排除在了视线之外,现在看来,他们俩感情既然这么好,那青叶柔岂不是变得很有价值?您也说了,雷宇天确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相比之下,孟怜儿从小跟他是一对,感情与生俱来,但毕竟也是十三年的时间过去了。可青叶柔,既然他们夫妻俩居然能够这么默契地配合行动,那感情,只怕一点也不会比对孟怜儿的少吧?”   “是啊……你想问题还真是特别,我们这帮粗人,哪会想到这个角度?现在听你一说,确实很有道理!我相信,雷宇天只要一接到我们消息,听说孟怜儿、青叶柔都到了我们手上,怕是不能不就范了!”老万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没想到这一层来。   “您先别高兴。他重情归重情,但不是蠢人。拿到青叶柔之后,我们至少得注意几点。第一,不能让他像这次这样,再有耍花招的机会。明确让他知道,东西挖取到手,我们才放人。如果中途出现公安什么的,我们的人没能及时回来,孟怜儿、青叶柔立刻杀掉。他这次或许觉得孟怜儿跟我们有感情,我们不舍得杀。那么下次,让他想想,青叶柔我们舍不舍得杀?第二,动作要先快后慢。先快,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派人抓走青叶柔;后慢,就是抓到之后,不急着做交易,等这阵风声慢慢过了,再跟雷宇天做交易,换取凉宗墓的真地址。”电话那头安排道。   “有道理。”老万赞同。 第393章 妻子偷偷现3妻身   雷宇天被押在队伍中,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离事发地最近的一个小村。小村中,一伙人全被押上了车,雷宇天也被推上了车,却是一进到车上就发现,车后边只坐了一个人,是敦哥。   “委屈你了!”敦哥冲雷宇天一笑,拨过雷宇天的手,亲手帮他把手铐打开,“这次,余生海和夜鼠这两块最难啃的骨头,总算被啃下来了!”   “谈不上委屈,一开始就说了,我自己也不想坐在火山口,变成火山灰。”雷宇天活动了一下手臂,“余生海同步已经抓了?”   “差不多了。这天也快亮了。”敦哥抬头看看窗外,“明早他一进到余韵园公司,等候他的就是我们的人。余生海不是夜鼠,对于余生海,我们想抓明的。”   “总算要落网了。可惜,另外那帮人却跑掉了很多,不知道落网的有几个?”雷宇天想起跑掉的老万。   “另外那帮人出现得太突然了。几天前我们才得到你的暗中通知,说另外有一帮团伙也会出现。可说到底,我们都并不了解那帮团伙的底细。从今晚的情况来看,那帮团伙实力很强,而且太顽固了,不好对付。”敦哥感叹。   “是啊。原本是想能够控制住他们的头目老万,那样还是能够一举端掉整个团伙的。现在老万溜了,不知道余下的几个能不能审出点什么来?我一个亲人还控制在他们手中,可以说……是曾经可以彼此为对方去死的那种亲人,我想请敦哥你早点审出他们团伙的下落,帮我救出那个女孩!”雷宇天一想到老万逃走了,孟怜儿却还控制在他们手中,就心急如焚。   如果从扳倒余生海这个角度来讲,今夜对雷宇天来说是非常成功的。然而,如果从解救孟怜儿的角度来讲,雷宇天却是失败了。老万一逃脱,基本上就意味着雷宇天的失败。   然而,他没想到还有更失败的消息。   “这个我们当然义无反顾,只要一查出他们的下落就会去解救的。可惜……下落估计没那么快。你说的那个什么头目老万,现场我们包围了几个他的手下,可惜他们互相开枪自杀了。现在活着带走的,全是夜鼠的手下!”敦哥的脸色有些发苦。   “你说什么?!一个不剩,全自杀了?”雷宇天惊得差点跳起来。他当时在现场时滚出去比较远,虽然也听到了枪声,知道有人自杀了,却没想到全是老万的人,而且死得是一个不留。   “可怕!这帮人比我想象的可怕!”雷宇天艰难地摇着头。   “别这样,就算线索中断了,我们也会想办法给你去全力解救的,只不过,很难有设想的那么快了。毕竟,这帮势力凭空冒出来,我们毫无了解。夜鼠我们还花费了那么长时间,才终于用这种计谋捕捉到,那帮势力比夜鼠更加神秘,难度可想而知。但请你相信我们,再有难度,我们也会一追到底,不捉拿归案不罢休!”敦哥表示。   “好的,一定,请你们一定要抓到他们!还有,敦哥,其实我一直想跟您打听一件私事,自从……上次在丝陆公司跟我妻子青叶柔见那一面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我也再联系不上她。我这段时间没有一天不在担心,您知道她去了哪吗?”雷宇天恳切地问。   “这个真不知道。上次她要见你,也是她主动联系我,我才安排你们俩在丝陆公司贵宾室见面的。这段时间,她同样也没有联系我。”敦哥说完又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雷宇天,安慰道,“不过看起来倒不一定是坏事。感觉得出,你妻子是很聪明的一个人。诱捕余生海和夜鼠的这段非常时期,她不露面比露面强,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道理你应该清楚,你那个亲人能够成为把柄用来要挟你,你妻子要是露面的话,只怕立刻就会引起盗墓分子注意,成为一个更大的要挟把柄。”   “道理我确实清楚。没有接到电话说拿叶子来要挟我,我也觉得本身就是好消息。可我还是说不清的担心。”   “放松点放松点。不会有事的。现在余生海也被清剿了,说不定天一亮你就能接到你妻子给你报平安的电话了呢!”敦哥拍拍雷宇天肩膀。   浓浓的夜色渐渐变为淡淡的晨曦,朝阳之下一切尘埃落定,一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余生海掀开空调被,坐了起来,拉开窗帘,看着外边的晨光一涌而入。   准确说,其实他一夜本就无眠。毕竟,这是夜鼠团伙这么多年来干得最大的一票,对于他余生海来说,同样是前所未有的一大票。   初步估计,如果真是凉宗墓的话,那么自己将得到以十亿计的地下财富。这些文物将透过他的走私交易团队,慢慢变为现金,转好几道弯,流入到余韵园。十亿计的财富,不只是让江河日下的余韵园集团漂亮翻身,而且可以壮大成为业界鳌头了。说直白点,都足够买下整个余韵园还有余了。   他从未因夜鼠在深山间盗掘那些大大小小的古墓而失眠过。往往,都是夜鼠得手了一批货,过了一段时间才不紧不慢地告知他一声。然而,昨晚他却毫无半点睡意。   夜鼠直到现在天亮也没有给他任何消息。这倒没什么好着急的,一向如此。夜鼠完全可能将货都转移妥当了,才跟他通个气。   但,余生海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没来由的不安。   带着这种不安,余生海还是一如往常,若无其事地起了床,若无其事地出门上车,又若无其事地走向自己的余韵园集团大厦。   快要走到大门口时,停在大厦楼前的两辆轿车门开了。从轿车中走出的不是平常常见的古玩爱好者,也不是商人,而是足足七名公安。   七名公安均身着制服,迈着大步走向余生海。   “余生海,你涉嫌盗掘国家文物,以及文物走私,现在你被逮捕了!”公安人员出示了证件,一双冰冷的手铐铐在了余生海的双手。   “我?你看看我的公司,我可是正经商人,你们会不会搞错了?!”余生海本能地反抗了一下,争辩道。   “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跟我们走吧!”公安人员提高了声音道。   从多达七名公安的突然出现,到上手铐、争辩,接着强行将挣扎中的余生海带离。这突发的一幕太过吸引眼球,在乏味的市民生活中堪称刺激的猛料,因此立即便有很多过路市民湊上来前来,围在余韵园大楼前指指点点。   有一个窈窕精致的美女也从暗自走上了前来,看似很随意地站在了一群市民之中。   为了看到余生海被捕,青叶柔已经悄悄来了有一小会儿了。今天的她没有穿长裙,而是穿着大多数女孩子平日里都会经常穿的那种牛仔裤,上身也是很普通的一件灰色衬衫。 第394章 妻心似箭   如此普通甚至有些暗淡的装束,才让她那出众的容貌在街头变得相对不那么显眼。   看着余生海被带上手铐,看着他垂死般的最后争辩,又看着他被公安带上车,青叶柔极美的脸蛋上,终于绽开如释重负的浅笑。   这个装成风度儒雅,背地里却心如恶狼,一心想要挖出雷宇天身上秘密并且差点将雷宇天置于死地的老男人,这个即便雷宇天逃到迢迢安蓝都不放过、就是不给雷宇天青叶柔留下一条活路的老男人,现在终于将他自己送上了末路。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青叶柔没想过非要跟谁你死我活,她无非只想跟她的雷宇天好好活着,走平凡的路,过平凡的日子,然而,是余生海不放过他们。   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可余生海,连安蓝市那样的天涯末路都不肯给他和她。既然这样,雷宇天和青叶柔就只能自己去寻活路了。而他们小俩口的活路只有一条,就是先把余生海送上死路。   他若不死,她和她心爱的人便无法成活。   青叶柔一直目送公安的小轿车押着余生海越去越远。仿佛唯有这样的长久注视,她才能确认余生海的落幕;仿佛唯有这样的长久注视,她才能确认她和自己爱人的胜利。   城市上空的天幕,仿佛也懂得她的心情,一片朝云被风吹开,阳光一层一层像有着几重肌理的花朵,在她头顶漫了开来。她素面朝天,感觉到阴霾一扫而空之后的晴空是那样艳丽,同时,她也感觉到,连空气里都透着她爱人的味道。   青叶柔知道自己是想爱人了。   一段时间以来,她是怎样地压抑着自己,不去看他,不去问他,手机也关闭不接他的电话。然而,谁又知道,她其实是那种一天也离不开他的人。   不在一起的每一天,就像他在想她一样,她在脑子里看他,她在心里边问他,他用沉默到听不见的语言遐想着跟他通电话的样子。   现在好了。她一边向远处走去,一边掏出手机,终于开了机。她就这么任脸上流转着云开日出的明丽笑容,拨通了雷宇天的电话。   同敦哥又说了一些话后,车子开进了一个院子。夜鼠被送往了医院,夜鼠的几个手下被关进了专门用来关押犯人的房间。雷宇天是最后一个下车的。   “这里已经是郊区了。你不会也想呆在看守所吧?放心,你提到的那些事,我们会加紧去办。自己去外边打个车回家吧!余生海已经被抓了,相信,余韵园的资产会根据未来的审理情况,清理完成后,剩下一个干净的余韵园,交到你手上。”敦哥笑了笑,下逐客令。   “这其实不重要。我不需要什么余韵园,我现在最想听到的,其实是叶子平安。”雷宇天也笑了笑,却笑得有些苦涩。   走出位于郊区的看守所,雷宇天一路走到外边的大路旁,蹲在路边等的士。郊区的大路车不多,的士车不像市区中心那样好等。   心脏的位置一阵轻柔的颤动。雷宇天有一刻的幻觉,还以为是自己的心脏突然这样柔柔地跳动。他猛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在山中时一直调的震动,没有声音,到现在也没有调回来。   他连忙从衣袋里掏出手机,只看了一眼,他整个人就精神了。路旁的一棵小树将阴影投在他身上,这时小树也在晨风中偏过身去,让出一片阳光打在雷宇天身上。   雷宇天被那片朝阳猛然击中,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他就这样奇怪地跳着,抓着手中的电话,欣喜若狂。   “老婆,老婆你在哪,你还好吗,急死我了你!”好久没有跟青叶柔说上话,雷宇天似乎都忘记该怎么样跟她好好说话了,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看你看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呀!”果然,电话那边飘来妻子青叶柔格外甜柔的声音,就像晨曦里拌着蜜,“我的傻老公,老实说,有没有想我?”   “想得不行!就是因为想你,把脑子想坏了,想傻了!”雷宇天听出了妻子的甜,应着她。只要能听到她好好的声音,他情愿被她骂一百遍傻老公。天天骂都成。   “真的呀?回头我看看傻到啥程度了,还有不有得救。”青叶柔闻言咯咯笑了,“老公,你知道我刚刚看到啥了吗?我看到余生海那个混蛋被抓走了,就他犯的那些事,不可能再有出监狱的那一天了!”   “你还亲眼去看了?”雷宇天其实已经在敦哥那知道余生海被捕的事。   “那当然!谁叫他死咬住你不放!我青叶柔的男人,谁敢动,我就动谁。我要亲眼看到他的下场!”青叶柔难得有如此像个小女生般的洋洋得意。   “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雷宇天笑道。青叶柔这话说得,好像余生海死咬住雷宇天,跟她是情敌似的。   “嘿嘿……”青叶柔自己也发现了。   “老婆,快说吧你在哪,我巴不得秒速见到你。”雷宇天催促。   “之前在余韵园门口,现在早就不在了。算了老公,你别问我在哪呀,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看守所?”   “是呀……”雷宇天只觉得回答的时候感觉有点怪,好像自己作奸犯科了一般。   “在郊区的那个看守所呀?行了我知道了。我打电话给你,就是要来接你呀!你又没开车,我开了车的,一会就到。半个多小时,等等我就好了呵!”青叶柔确定位置后,就高兴地要来接他。   “不用,我打车就好了!”雷宇天柔声劝阻。   “就要接就要接!” 青叶柔冲他撒着娇。   “真不要你过来接!不听话,回家打你屁屁!”雷宇天威胁道。   “不知道谁揍谁呢!别说了,咱们家,我说了算!”青叶柔哪会听他的。   “……那好吧,不急,你小心点,慢慢开呀!”雷宇天知道以妻子的性子,说什么也白说,只好答应了。   ~~~~~7月13第一更。浮云散尽,芳心喜悦。 第395章 妻子被猛男绑架1   同时,雷宇天也感受到了妻子心中的喜悦,知道她就是乐意来接他,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表示着心中的欢快。于是,他不再坚持自己打车,不想破坏了她满心洋溢的喜悦。   说到底,她内心里终究是个小女生。尤其在他面前。   “嗯,我知道啦。等着我呵。老公,呆会见到你,我有好多好多的话,好多好多的秘密要跟你说呢!”青叶柔的声音柔得就像是穿透了手机,在丈夫耳边呢喃着。   “等你,我也有很多很多话要告诉你。”雷宇天也柔声回道。在妻子这样悱恻的柔声漫语前,他心中也跟着泛起无边的柔情。   “那我不跟你多说了,要好好开车了。嗯,提前给你赏一个!”妻子对着屏幕吧唧了一下,雷宇天隔着手机,几乎能感觉到那久违一吻的香甜。   雷宇天也对着手机回吻了一声,两人才挂断电话。   雷宇天重新在路边的青草边蹲了下来,想着妻子现在一边开车一边甜笑的样子,想着一会儿妻子来到他面前,打开车门,窈窕的身影从车中走出,袅袅婷婷地走,然后两个人忍不住跑起来,不成章法地向对方跑,张开双臂抱在一起。   想着想着,雷宇天这硬朗的眉目间,也不禁有了儿女情长的温柔。   确实,一如雷宇天所遐想的,青叶柔此刻便正开着车,偶尔看一眼车上那面镜子,都能看到自己的笑脸。那张柔美的笑脸,柳眉纤细而轻颤,两腮如粉,双眼里含着情。   这还是青叶柔在租车公司租来的车子。自己的座驾留在了安蓝,离开余韵园的这一大段时间里,青叶柔便都是租车在开。   车子一路疾行,很快便将高高的摩天大楼抛在身后。   青叶柔没有选择七弯八绕的大路,他知道去郊区还有更近的捷径可走,能够让她更快地出现在丈夫面前,看到他一脸的惊喜。   才十来分钟,青叶柔已经行驶在那条不太宽敞的捷径之上。捷径算是一条小马路,两旁是草地与小包,马路上的车是并不多的。   然而,原本车辆稀少的马路上却一时冒出好几辆车来,加速瞬间追上了青叶柔的车子。   一辆黑色轿车紧贴着青叶柔的车,并且飞快地掠过了她,猛往她车身一别。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眼看就要撞在一起,青叶柔心中猛然一惊,赶紧打方向盘,向路边偏去。   然而,还是迟了。一切完全在电光火石之间,又是一辆黑色轿车从后边跟来,直接撞在青叶柔的车尾。   青叶柔是被一前一后两辆轿车给直接逼停了。不仅如此,那股不大不小的冲击力令青叶柔浑身颤了一下。还好她的身躯有着常人所不及的超好柔韧性,才没有因此太难受。   但,她还是痛苦地捂住了腰,紧皱着眉头,大口喘着气,有气无力地推开了车门,茫然地望向那两辆车。   她只是大意,但她从来不缺乏聪明。所以,从被截停的那一秒,她就明白可能遭遇到了什么事情。   所以,即便并不难受,她也必须捂着腰,喘着气,装出特别难受的样子。   两辆黑色轿车车门迅速推开,前边一辆中走出两名灰帽男人,后边一辆走出三名灰帽男人。眼看车中那女孩一撞之下就如此难受,五名灰帽男人顿时有些不理解,老万为什么要派他们这么多人来,真是小题大做,杀鸡用牛刀了。   如此一来,他们动作便也不那么急迫了。他们都是年轻力壮,虽说功夫加起来都不如老万,但对付这么个柔弱女孩实在是,其中任何一人便足够搞定。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错了。刚刚还柔弱着的青叶柔等车门一彻底推开,动作就变得异常敏捷。   她猛跳下车,只一步,便已跳到了公路旁边的草地。紧接着,她拔腿便跑,迅速冲向路边的小树林。   “快追!”五个灰帽男人大出意料,怔了一怔,这才发力齐追。   “看样子有两下,最好别让她跑进树林,一进去就不好对付了!”有人叫道。从青叶柔应对的速度和反应来看,他们现在已经能看出她是会功夫的。一逃进树林,一是不好找,二是说不定青叶柔各个击破,反而令得他们受伤。   几个男人跑起来都特别快,与青叶柔的距离很快便缩短了。但,还是眼睁睁看见青叶柔钻进了树林。   “咱们别彻底分散,分成两组,一组三个,一组两个!”五个灰帽男人跑到了树林前,观望了一眼,立即决定道。   如果完全不分组,五个人在一起寻找,效率太低。如果完全分散成五个人各自单独去找,又搞不清青叶柔的底细,怕被她各个击破。所以,分成两组成了这五名灰帽男人的最佳方案。   “就这么办了。”五名男人分出两组,其中两名稍稍胖点的男人向左,另外三人向右。   小树林不像深山中的丛林,树并不很密,但一个人悄悄蔵起来,也不是一眼便能找到的。当然,五个人只要继续找下去,也花不了多久,就一定能将青叶柔揪出来,因为毕竟小树林只有那么大,青叶柔一旦跑出小树林,现身到外边平地上,立马就会暴露。而她如果不跑出小树林,一直躲藏在其中,又迟早会被五个男人搜出来。   两名稍胖的男人背靠着背,在一棵棵错落的、或大或小的树间行进。一时却并未看见什么动静。整个树林安静得可怕。   突然,前方草丛晃动了一下,两名男人顿时转身,目光齐齐落向了那处草丛,加快脚步便向那草丛处走去。   人还没走出两步,一根树杆从一旁的树后飞出,横扫了过来。   那速度又快又准,其中一名男子还没能转过头来,就被树棍抽在太阳穴处,被抽得退了一步,头晕到几乎摔倒。   他的同伴一回头才发现自己是中了声东击西之计,那处草丛中的动静显然是青叶柔往那儿扔了一块石头,吸引了他们注意,然后趁其不备发动突袭。   ~~~~713第二更。 第396章 妻子被猛男绑架2   微胖男同时吃惊的还有青叶柔这一棍打出的惊人准度和力度。自己两人虽远不及老万的功夫,但也算得上精干,绝非饭桶之辈,居然只一棍,同伴便被打得回不过神来。   微胖男顿时大为警惕,他发现了树后握着树棍的那只女孩手,于是一边向树后靠近,一边用手挡在额头前,护住头部,以防青叶柔故伎重演,让他也像同伴那样遭受太阳穴处的打击。   棍子并没有再度抽出。相反,棍子一扔,微胖男亲眼看着棍子抛起,然后落在了地上。   就在棍子落地的同时,一道下身深蓝色牛仔裤、上身灰色衬衫的窈窕身影一闪,像是要攀树一般,在斜斜的树身上连蹬几脚,借助树的反作用力,猛然跃起,向微胖男扑来。   借助树杆的弹跳,青叶柔直接跃过了微胖男的头顶。在经过他头顶的时候,青叶柔左腿用力一蹬,正踢中微胖男的后颈处。   微胖男现在知道同伴遭受那一棍之击后为什么会摇摇欲坠了。这一脚踢中之后,微胖男不仅是痛,更感到一阵窒息,颈椎与头部几乎要脱节了。   这样一来,他的整个动作变慢了。他想要转过身去应对已经跳到他身后的青叶柔,然而,才刚转身,青叶柔便挥起那看来又秀气又白皙的小拳头,一拳稳稳砸在他太阳穴处。   “啊!”可惜的是,还是让微胖男有机会大呼了一声痛。一声短暂的呼喊之后,他变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青叶柔也踉跄地向前冲出两步,差点摔倒。原来,趁他攻击微胖男的同时,那个最先被棍子抽中的男人摇晃了几下之后清醒过来,一脚踹在了青叶柔后腰处,令青叶柔没能站稳。   不过,青叶柔身躯极佳的柔韧性立即便展现了出来。在眼看就要摔倒时,她纤腰一拧,不仅没有摔倒,还扭转了身来,一双平时柔美温和的美目瞪大了,变得有些冷艳,狠瞪着袭击者。   微胖男已经彻底被击晕,青叶柔不用去管了。她面前另外那一个袭击者,只瞪了一眼,人便动了,几步冲上前去,右手张开,虎口直奔对方脖子而去。   对方看出青叶柔是要掐他脖子,挥拳向她击来,一是要打她头部,二来也是用拳头挡开她的手掌。   然而,他就像在看着一个奇迹一般,青叶柔手势轻轻一错,动作柔和中带着果敢,果敢中带着巧妙,正如她这个人一般。男子的拳头便被错开到了一旁,而青叶柔的右手如同穿越千山万关,落在他的喉结处。   青叶柔以他的脖子为支点,猛然发力,推着他向后步步倒退,直到退至一棵大树的树身,后背抵住树身,退无可退。   就这样,背靠着树身,脖子被那只白嫩柔美的纤手紧紧捏住,因为缺氧,浑身的力气如同被卸去了一般。   “说,谁派你们来的?!”青叶柔微微一松手,逼问。   “人在这!”可惜,眼前这男人似乎并不怕死,面对青叶柔掐住脖子的威胁,不仅没有回答她,反而手势稍稍一松,他便借机呼叫其他三名同伴。   看来,不怕死,真是老万手下这般人一致的特性。   “你找死!”青叶柔俏脸上掠过一丝恼怒,空着的那只左手一挥,一拳狠砸在男人右边太阳穴上。   男人晃了晃,感觉到这一拳的力度比最开始抽他的那一棍还要剧痛。就在他要晕迷倒地时,青叶柔右手也离开了他的脖子,挥起又是一拳,砸在他的另一边太阳穴。   男人原本还可以晃两下才晕倒,继之而来的这一拳再度准确无误地落在他太阳穴处,令他这次再没了任何声响,晕倒在了地上。   遗憾的是,他晕倒的同时,他那声呼叫声,也引来了其他的三个人。   三个灰帽人一眼便瞅见已经倒在地上的两名同伴,顿时心头又惊又骇。他们一眼看去,并不知道两名同伴到底是被青叶柔击晕了,还是已经丧命于她之手。   三个灰帽人变得谨慎了很多,自动分开成三个不同方位,将青叶柔包在了中间。   三人徐徐向青叶柔靠近,缩小着包围圈。他们拉着马步,身体前倾,摆出的双臂随时准备攻击。他们并没有运用刀子。一来是因为他们觉得五个人来绑架青叶柔一个小女孩,已经算是大材小用了,根本用不着借助刀子,所以压根就没有在身上带刀;二来,更重要的原因是由于老万再三叮嘱过了,只是绑架,不能伤青叶柔的性命,否则交易就没办法进行了。   其中一个男人先挥拳向青叶柔扑来,显然,他是打算先吸引住青叶柔,然后给其他两人创造出进攻机会。   他原本以为自己挥拳扑来之后,青叶柔要么躲闪,要么挥拳迎击。然而,这两个动作青叶柔都没有做。   青叶柔娇躯再次起跳,迎向对方的拳头,但却又高于对方的拳头,跳到了对方肩头。往对方脖子上一踩,借助这一踩之力,青叶柔却飞腿踢向了旁边的另一个八字胡男人。   由于青叶柔的应对动作完全出乎了对方的意料,所以八字胡男人没能来得及抵挡,被青叶柔一脚踢在了太阳穴上。   如果躺在地上的那两个男人也能够感受到这一脚的话,一定会体会到,相比青叶柔的粉拳,她的腿才更为凌厉。这双被深蓝色牛仔裤子包裹得极为紧致、玲珑而养眼的修长美腿,爆发出来的力量却是如此惊人。   刚刚那一脚,只是跆拳道中常见的动作而已。要说有区别,就是比起一般的跆拳道高手,她使得更为诡异而神出鬼没。当四年的咏春功夫与更早前几年的跆拳道糅合在一起,不只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而是在自卫与应敌中结合得浑然一体,更显灵活,更显机敏,也更显凌厉。   当然,青叶柔也有软肋。她的软肋同眼下这五名男人的软肋差不多,那就是,她并不想杀死对方。   她并不想杀人。她从来就不想杀人,也从来就并没有杀过人。她只不过是一个为了心中爱人,才甘于显出一些功夫的小女人而已。   若不是因为不得不与爱人去面对这漩涡般的险恶一切,她宁愿收敛起所学过的一切,包括跆拳道,包括咏春拳,包括心理学、经济管理学、会计学,这一切的所长。   她愿意自己擅长的只有一门学科,那就是:爱。   否则,如果她可以招招致命地去随意杀人的话,那么,这五个人里面至少有两个已经死于非命。 第397章 妻子被猛男绑架3   八字胡遭受太阳穴沉重一击,直接被踢得跌倒在地,晕厥过去。   青叶柔也从另一个男人的肩头跳下落地,美腿再次高高一抬,向着最先向他挥拳攻击他的男人,这次只踢中对方下巴。   第三个男人在青叶柔做出这一连串动作的同时,赢得了足够时间。他已丝毫不指望在青叶柔清醒的前提下能够将她绑架上车,所以同样挥拳直捣青叶柔的太阳穴位置。   青叶柔连踢两男,同时警觉到第三人在背后扑来,她只能果断地将手肘往身后一捣,捣向后者胸口。   第三个男人拼着被捣中胸口,依然不躲不避,拳头落在了青叶柔的右太阳穴上。   被踢中下巴的男人向后一仰,扶住树杆才终于没有倒地。青叶柔被第三个男人那一拳击中太阳穴处,只看到周围所有的树木都旋转了起来。在这旋转中,她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但眼前却冒着金星,整个头都开始晕得不行。   被捣中胸口的第三人也受伤不轻,但还是不依不饶。连同被踢中下巴的那个,两个男人再次向青叶柔袭来。   一前一后的两个受伤男人向青叶柔夹击过来,中间,是摇摇晃晃的青叶柔。此时由于太阳穴的一记猛拳,恐怕只要其中任何一人都能将她击倒在地。   然而,就在两个男人从前后靠近了她时,时间像是突然加快了似的。青叶柔忍住强烈的眩晕感,做着最后孤注一掷的闪避。恰当的时机,恰当的动作,她从二人中间穿梭了过去,令那二人扑了个空。   不仅如此,她一钻出去便立马伸手,将那两个靠近的脑袋重重撞在一起。   呯的一声大响,那两个脑袋感觉自己的头都快要被碰到陷进去了,整个脑袋就像不再是属于自己的。他们不得不惊讶于这纤纤弱手中爆发的瞬间力量,并且在这种惊讶中,渐渐昏厥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那一刻,他们才意识到,他们根本不是眼前这纤纤弱女子的对手。要说整个团伙中有人能单打独斗制服眼前的女人话,估计人数也极为有限。   应该,老万算得上一个;还有,那个连他们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或许也算得上一个。   青叶柔看了眼已经全部被她击倒在地的五个歹徒,努力想继续克制住强烈的晕厥感,想打个电话给她心爱的人。   然而,她的手没能摸到手机,手机也不知道是在逃跑中掉落了,还是落在了那辆车上。   青叶柔只觉得连地面都在旋转,人渐渐软倒在了地上,昏厥过去。   小树林重又变得安静。除了地上多出来的六个人,就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   半分来钟后,树丛中探出一个人影来。人影挨个碰了碰地上的人,发现他们一时半会都不会醒转之后,这才走到青叶柔旁边,拉起地上的青叶柔,扛在背上,走出了安静的树林。   马路上此时停了四辆车,一辆是青叶柔开来的车,两辆是那五个灰帽男的,还有一辆,便是这个人影的。   早在余韵园大厦的门口时,人影便偷偷看到了青叶柔。开着车远远跟在青叶柔后边,目睹了五个灰帽男人将青叶柔逼停,又目睹了青叶柔与那五个男人的打斗。直到青叶柔昏倒,人影终于将青叶柔扛了出来,扛到自己车上,放在车后排。然后,人影开动了车子,迅速消失在了本就人烟稀少的马路上。   老万戴着灰帽,白胡拉碴地坐在一辆黑色车中抽着烟。烟抽到第四根,老万只觉得眼皮跳了两跳。   他原本是要亲自去绑架青叶柔的。但是想想也是,昨晚他已经在公安面前露过面,虽然并没有露出全脸,想要辨认出来很难,但还是谨慎为好。所以,他选择了将车停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坐在车中等那五个人。   老万一直都觉得青医生不是太一般,只要是处心积虑接近雷宇天的人,按说都不太可能一般。   但是,老万又一直看不破青叶柔的目的与身份。在他所知的势力中,很难找出青叶柔到底从属于谁。她接近雷宇天并且在一起三年,看起来有着极其巨大的目的,但又似乎看不出有任何目的。   老万只能客观去分析,肯定地相信,青叶柔一定是属于某一方势力,只是派她前来的那方势力,太难捉摸而已。   现在这些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昨晚已经有人点破了他,那就是,雷宇天已经对青叶柔产生了不可能割舍的深厚情爱。所以,不管青叶柔是谁的人,只要将她绑到手,她就是雷宇天最大的软肋,用来要挟雷宇天必定立竿见影。   正因为觉得青叶柔并不一般,所以老万足足派出了五名手下弟兄去对付她。老万觉得,五名弟兄即使围攻他,都够他应付一小阵子了,对付青叶柔应该不会有任何闪失。   现在,他对自己的这个判断越来越没有把握。抽完四根烟,依然没见那五个弟兄的归来,老万终于将烟蒂狠狠按灭,不再枯等下去。   老万的车停的并不远,所以,才七八分钟,他就一路飙到了那条郊区人烟稀少的小马路上。   他一眼看到了停在马路上的车,共有三辆,一看就知道中间那辆是青叶柔的,前后两辆是自己人的。   老万当然不知道,就在几分钟前,这里还停了第四辆车,现在,那第四辆车已经载上晕厥的青叶柔,迅速驶离了现场。   老万停了车,看了眼三辆空空的小车,迅速下车四望,最后作了个判断,向马路边的小树林飞跑过去。   一切正如他所担心的,呈现在了眼前。他派出的五个弟兄全部横七竖八地昏倒在地,现场明显有搏斗过后的痕迹。   青叶柔并不在其中。   老万能看到五个弟兄的胸口还在起伏,也就说仍有呼吸,并没有死。他又蹲下去碰了碰他们鼻子,得到同样的答案。   不用说,失算了。不但没能带走青叶柔,自己的五个弟兄还全部趴下了。   唯一叫老万疑惑的是,究竟是青叶柔凭借一己之力放倒了这五个男人,还是有帮手前来一起做的这些事?又或者,有别的第三方势力出现在现场击倒这五人,抢走了青叶柔? 第398章 妻子被猛男绑架4   老万跑回车上拎来好几瓶矿泉水,一瓶一瓶往这些人身上浇,不一会,五个男人都醒转过来。   “老……老大,那女人太厉害了,我们没能完成任务。”八字胡醒来后惭愧地道。   “是啊老大,估计也就您能对付得了她。不过……好像我也猛力击中了她的太阳穴,按说她应该昏倒在了这里才对呵?”另外一人疑惑地说。   “别说了。不管是自己跑了,还是被别人带走了,今天都不可能再抓到她。赶紧撤。怎么,一帮成事不足的东西,还要我拉你们起来吗?!”老万恨恨道。   五人赶紧爬起,跟在老万后头,垂头丧气。   一群人上了车。老万继续开自己的车,那五个人依然是分到两辆车中,迅速发动车子,飞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郊区看守所附近的道路旁,雷宇天一直等候着妻子的到来。   就像妻子在电话中期待着半小时后与他的见面,雷宇天也憧憬着与妻子小别重逢的画面。   苦等的时间里,他忍住,没有抽烟。他怕那么久没见面,呆会她跳入他怀中,却首先就是闻到一股烟味,被他弄得一呛。虽然,她从来都不计较他的烟味。但,他还是希望这一段时间的相思,彼此等来的是犹如眼前缕缕晨曦般的清香美好。   她曾经在安蓝公园的湖边抱住他,跟他说过:老公,我希望我们俩的每一天相见,都如同人生初见。每一天,都是新生。   这些话,他清清楚楚地记下了。   所以,他现在要让她跳出车来第一眼看到他,但如同一对男女的初次邂逅。他要她看见他干干净净地站在路边草地上,像一段初恋在展开……   等待的心情,由期待而顾盼,邮顾盼而焦急。直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妻子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她不是说三十多分钟就能到的吗?现在都超过几分钟了。”雷宇天看着手上那块手表。那是妻子送给他的。他一块,她一块。在山里时他怕损毁,有时会好好收着,现在在这个晨光美好的早上,他重又带在手上,用它计量着与妻子重逢的时光。用它倒计时,丈量着温柔。   他想打个电话,但又怕催到她,令她加快车速,开得太快而不安全。   反正马上总要重逢的,他想着,也不差这一分两分钟。再久,他也愿意等。毕竟,他和她还有漫长的一生。   时间又过了三分钟。这三分钟,对他来说却一分一秒都很漫长。   雷宇天终于再也忍不住。虽然,其实离妻子说好的三十多分钟也才超出了几分钟而已,但他没法再熬下去。   手机拨通了。   “命运啊,最擅长捉弄。   缘分啊,来无影去无踪   ……   为自己而活,为悦己者容,   青春太短时光太匆匆。   ……   不远万里,也要与你相逢。”   手机中的彩铃沿着信号传来。妻子的手机现在倒是能够打得通了,而且彩铃是她最爱唱、他最爱听的那首《为悦己者容》。听起来,仿佛不是彩铃声,而是妻子本人在他耳边唱着一般。   曾经最爱听的歌,现在却一句也听不下去。雷宇天只希望歌声快点停歇,妻子的声音响起。哪怕妻子是笑他也好,骂他也好,怨他也好,都行。   然而偏偏,彩铃都快唱完了一首歌,最后是一声冰冷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雷宇天赶紧又打,依然,还是那首一唱三叹的《为悦己者容》。他现在突然变得讨厌这首歌。不只是讨厌,简直是恨,恨它一直唱,唱尽人间的爱恨,却不让妻子接电话。   雷宇天脑中一阵轰然。   也许是妻子在开着车,不方便接听电话。他这样安慰自己。但同时,他又明白,就算是在开车,妻子也一定会拿起电话简单地跟他说一两个字,而不会是这样,一直任手机响着却不接听。   脑袋轰响着,雷宇天拔腿便要往市区的方向跑。还没跑出两步便发现,自己真是急昏了头,怎么能这样去找人。   “敦哥,敦哥,你还在郊区看守所这儿吧?”雷宇天火急地拨通了敦哥的手机。   “怎么了?你还没走?”敦哥听说雷宇天还在看守所附近的公路边,微微有些意外。   “你还在看守所就好,快点帮我,调些人,帮我……”雷宇天急道。   “出什么事了,你慢点说!”敦哥那边原本是很随和的,半开玩笑的口吻,现在一听雷宇天的话,顿时变得紧张。在敦哥印象中,一定是有什么大问题出现了,要不然,就算雷宇天本人遇到麻烦都不会这么着急。   “我妻子青叶柔可能出事了!”雷宇天将事情的经过给敦哥讲了一下。   “说好三十多分钟,现在四十多分钟,也没超过多久啊?至于一直不接电话,或许是放在包里没听到呢?”敦哥听完后,思忖道。   “不会的。我已经接连打了好几遍了,如果手机在身边,一遍两遍可以理解,不会一直不接的!”雷宇天越想越觉得肯定有事情。   “行,别急,我马上带几个人过来!”安慰归安慰,敦哥一边安慰雷宇天,还是同时迅速做了决定。   四五分钟后,两辆警车便从看守所大门开了出来。警车转过弯,一直开到大公路上。雷宇天一看见,便冲警车晃着手臂。   “快上车!”开在前面的那辆警车在雷宇天身边停了下来,前排的车门打开,敦哥坐在驾驶位上,冲雷宇天喊着。   “刚刚这几分钟里,我又打了四遍她的手机,还是没接!”雷宇天一坐到副驾驶位上,便焦急地冲敦哥道。   说话同时,雷宇天向车中扫了一眼,车里只有他和敦哥两人,可以放心说话。   “看来是有些问题了!我刚刚一边调人手,一边同时也想了想。你们夫妻俩这次配合我们扳倒余生海和夜鼠,尤其你老婆青叶柔,是她主动联系我们,建议我们找你合作,还向我们献计献策。以前没有人对青叶柔怎么样,是因为她跟你分开的,藏在暗处。现在一现身,估计真有可能被人盯上了!”敦哥分析道。 第399章 妻子被猛男绑走5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雷宇天紧握着拳头。   “不过你别急。你们俩选择跟公安合作,既是出于保护你们自己,但同时更是在协助政府!发生这事,我们有责任帮你寻找,帮你一起去解决!”敦哥浓眉一蹙,表态道。   “你说她是从市区开车赶来这里的?”敦哥问,“那应该就是这条路。我们沿着这条路反方向,一路向市区找过去!”   “行,敦哥开快点!”雷宇天点头。   敦哥加快了车速,后边那辆警车里还有四个警察,车子也跟着加速,向着市区方向疾驰。   “事情太急,没能调到更多人。加上我一共五个警察,正常来讲只要碰到歹徒,能解决了。”敦哥一边开车一边告诉雷宇天。   车子沿着大道,渐渐已经看到了市区高楼的轮廓,然而,一路上却就是没发现什么异常的状况。中途倒是有看到一辆小车停在路边,敦哥带着雷宇天立刻下车去盘查,结果却发现只是一家三口出行,几岁的小孩路上要小便,于是停下来在路边尿尿。雷宇天大失所望,此后,就再没见到半点可疑的迹象。   “不对,咱们不能再继续开进市区里了!敦哥,这附近有没有其他什么小马路,捷径的那种,能够从市区通往郊区的?”雷宇天猛一拍头,想起会不会存在另外一种可能。   “我对这儿不比你熟。我问问后边那辆车的。”敦哥边说边拿起对讲机问后边的人。   “有!确实有条小路,没这条大路宽敞,路况也没这条路好。不过,距离比这个短,算是一条小捷径!”后边马上有本地警察回答敦哥。   “调头,你们在前开,我在后跟着,马上上那条小路看看!”敦哥立即吩咐。   车子迅速调了头,又是一阵风驰电掣,向着那条小路开去。   小马路没这么平坦,偶尔会轻微颠一下,但还是以极快的速度行进着,很快便一眼望见一辆小轿车停在路边,而且不是正常停着,而是斜停着,车尾有被撞击过的痕迹。   “会不会是这辆车?”雷宇天只觉得自己心脏一跳。   敦哥车刚一停下,雷宇天便几乎是甩开了车门,一头火急的老虎般跳下了车。   车是租用的,所以外观上并没办法一眼判断出来。雷宇天猛跑过去,发现车门并没有锁,而是微微半开的,似乎主人跳下车后,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上,而且也没有再回到车上。   一缕久违了好些日子的、熟悉的清香从车中淡淡飘入雷宇天鼻子。那是淡到敦哥他们都闻不出的香气,却只有雷宇天能隐隐闻出来。   那,是伴了他三年的香气。   “是她,一定是她!”雷宇天肯定道。虽然只是租用的车子,虽然车子中并没有她什么物品,但雷宇天还是相信了这若有若无的香气。   一边说着,雷宇天猛拿出自己手机,再一次拨打妻子的电话。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早上他第多少次打她电话。   手机响了,就在他眼前响起。同时,一点微微小光在那辆租用车子的前排地上闪着,微小到,就像是萤火之光闪烁在光明的白天。   是的,白天。他和她终于等来了白天,但这却是一个叫人心慌的白天。他和她终于等来了云开日出雨过天晴,但乌云却在看不见的头顶酝酿着,风,随时准备悄然暴动。   “真的是她!”雷宇天扑到了那辆车里,一把捡起了车地面上的手机。熟悉的,妻子的手机,此刻却让雷宇天有一种人生迷失般的荒凉。   “看来真是在路上被截停,然后绑架了!”敦哥不得不开口承认,“就是不知道有多久了?”   “从她打第一个电话给我,到沿着这条捷径小路开到这个地方,估计只要十几分钟。但我一直在路边按照约定的时间,等了她四十分钟,再加上后面我们寻找的时间,有一个小时多了!”雷宇天连忙告诉敦哥。   事实也确实如此,正是因为已经一个小时还多出一点的时间过去了,所以路上已经只余下青叶柔的一辆车。   将她扛到车上拉走的那辆车早已最先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五名灰帽男也被老万弄醒,所以,那两辆逼停青叶柔的车子也早已消失。   “也就是说,绑架发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管怎样,事不宜迟,这就调动更多警力,全力搜查!”敦哥急忙掏出手机打电话。   “在安排了。可惜,要是是在大路都好,这条小路看起来没有任何监控设施,对我们很不利呀!”敦哥的眉毛拧了起来,“还有,偏偏她这个手机也掉在了车上,要是在她身上就好,只要不被弄丢,我们也可以申请进行定位。现在真是……”   “不行,我要继续找她!”雷宇天一刻也无法安静了。   平时,遇到再大的事他也总能静下来梳理,沉静,那只是因为他没有遇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   “咱们沿着这条路一直开,看有没有什么可疑迹象?”敦哥知道雷宇天这一刻脑子已经快乱了,于是帮他做决定。   另外那四名警察也都神情紧张,跟着开车一路察看。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雷宇天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本就很疼的头部,现在又更痛了起来,他拍着脑门,“我想起一个信息,我老婆她学过功夫,是长时间的跆拳道,加上四年的咏春拳。这种情况下,不太可能秒速就被歹徒制服带走!”   “你是说……”敦哥若有所思。   “我是说,她不是从车上绑走,而很可能是自己跳下车,迅速逃走了。说不定现在她还躲在哪个地方,面临歹徒的威胁!”雷宇天补充道。   “她会功夫?!这样说来,真有可能。可是,这附近,她会首先往哪儿跑呢?”敦哥放眼向路边望去。   “这里极少有人,所以她就算沿着大路边跑边呼救,也很难找到有人援助她。相反,如果往树林里跑,她却有机会把自己隐藏起来,甚至各个击破对付歹徒!”雷宇天终于拼命让头脑恢复了一些冷静,“所以,她很有可能往路边那个小树林跑了!”   “有些道理。都下车,一起跑去小树林方向!”敦哥招呼后边那四个警察。   他们六人跑往小树林的同时,雷宇天听到有警笛声开始响起。看来,接到敦哥电话后,已经有更多的警力被安排出来,开始赶往城市各处搜查。   有那些公安在赶往市区搜查,雷宇天六人就可能分头行动,专门进小树木去追踪查看了。 第400章 妻子被猛男带走6   六人很快便跑到路边小树林,走了进去。敦哥几个掏出手枪来,一边持枪,一边在树林中张望着行进。   “叶子!叶子!你在吗?老婆你快出来,我来了,你不用怕了快出来!”雷宇天在树林中穿行着,同时扯开嗓子,喊叫得心焦无比。   声音在大大小小的树木间回荡,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风,带起树叶瑟瑟,也将他的喊叫声带走,带向遥远的沉寂,带向虚无空茫处。   “叶子,叶子你在哪?你回答我呀!”雷宇天变得一脚深一脚浅,嘴中嚅嗫着,那是男人独有的哽咽方式。不是林有多深,不是路有多坑坑洼洼,而是因为被眼中苦涩的水汽迷花了双眼,才会令他步履踉跄,深深浅浅。   此时的他,没了雄壮,没了豪情万丈,只像个在旷野中迷了路的孩子。就好像,他和她明明牵着手走在旷野,逗逗转转,她却消失不见,留他一个人在这世间的山高水长之中,漫漫跋涉,漫漫找寻。   林子并不大,很快就找完。失望的是,并没有半个人影。虽然没找到人影,但发现有一片地方的草叶比较凌乱。   “你说青叶柔会功夫,会不会在这里发生过打斗?”敦哥皱眉问。   雷宇天和其他几个警察都蹲下来看那些凌乱的草叶。然而,除了稍稍凌乱一点之外,也并没有太多其他迹象。很难判断是有人在此打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毕竟,草叶并不茂盛,是很低矮的那种草皮,此处的草皮与别处的草皮有多么大的区别,也看不出来,只是相对凌乱一点点而已。而且,由于几个人当时打斗时都没有动用凶器,所以也根本没有留下血迹什么之类的,这就很难借此得出什么判断了。   尽管如此,雷宇天还是弯下腰来,只差没有趴在草皮上,一点一点的寻找,希望能够发现一点什么东西。比如说,身上掉落的某个物件之类。但,寻找半天也并没有。   一行人走出树林,继续往前,希望一路寻找。如果真在此打斗过的话,有可能边打边逃,继续逃远。   六个人分头寻找,沿着不同的岔路。只要是有可能叶子逃走和藏身的地方,都不放过。   雷宇天与敦哥算作一组,单独沿着其中一条岔路寻找。   “叶子!老婆!你在吗?!”雷宇天一路寻找一路呼喊,嗓子渐渐变得有些嘶。   “我们边走边分析看看。如果有人绑架青叶柔,一定是想报复你。当然,也可能有些势力以为你真掌握着什么凉宗墓的秘密,想以她来要挟你。”敦哥分析道。   敦哥并不知道雷宇天记忆中旧井的那桩事情。对于凉宗墓,自从十几年前有人从图书馆古藉中推测出这么一个消息时,官方就持否定态度,并不认可,认为那只不过是捕风捉影而已。十三年前肉瘤男五人被捕时,官方还特意针对凉宗墓之事辟谣过。所以,敦哥并不认为会有人真掌握着什么旧井的秘密,更不认为所谓凉宗墓的秘密会掌握在雷宇天的记忆里。   雷宇天此刻也不可能再主动将凉宗墓的秘密泄露给敦哥了。   在此之前,雷宇天一直没有跟敦哥说,是因为他处于失忆之中,压根就想不起什么凉宗墓,拿什么去跟官方说?   最近,雷宇天倒是恢复了记忆,也想起了凉宗墓这件事,但既然敦哥已经安排了专门的假墓用来引诱余生海,雷宇天暂时根本就没必要节外生枝,跑去提出真正凉宗墓的事情。   直到现在,余生海与夜鼠的事情落幕,倒是可以向敦哥透露旧井的事了。但,现在青叶柔、孟怜儿两个人都落入了别人手中,下落不明,雷宇天太清楚,旧井秘密就是她们俩的救命法宝。要是秘密公开了,她们俩存活的希望将变得非常渺茫。   当然,雷宇天可以将旧井秘密告诉敦哥,同时请求敦哥帮忙解救孟怜儿和青叶柔。但,雷宇天清楚,从官方角度来考虑,如果一旦确认旧井真的存在,就一定马上会展开考古发掘,不可能有耐心一直等到孟怜儿和青叶柔被解救出来之后才开始发掘。   不可能说,青叶柔一年两年找不到,官方就一年两年把旧井晾在那儿,不去发掘。而官方一旦展开发掘,消息传到绑架者那,就一定会恼怒地将青叶柔和孟怜儿杀掉。尤其是青叶柔,被杀死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毕竟,凉宗墓的价值与青叶柔孟怜儿的价值,这是无法同日而语的。   只有在雷宇天一个人的眼里,她们俩远比价值连城的凉宗墓重要百倍。在她们俩面前,凉宗墓的财富就连跟汗毛也算不上。   然而,在其他人眼中,青叶柔孟怜儿怎能跟凉宗墓的巨大价值相比?   “我也这么想的。”雷宇天对敦哥的分析表示赞同。同时,他并没有说破,说传说中的凉宗墓真在凉驼山中,说自己就掌握着凉宗墓的秘密。他不能说破,他必须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个秘室,保护着这根救命稻草。   哪怕这根救命稻草一直不亮出来,那么也会有着神奇的作用,这作用就是,歹徒至少不敢杀害青叶柔和孟怜儿。   哪怕找不到她们,只要她们俩一直活着,至少也比秘密公开后,她们俩被恼怒杀害掉强。   “我在想,是什么人在下手呢?首先说余生海和夜鼠。夜鼠的人除了当场击毙的,基本上应该是全都被捕了,现在还关在郊区监狱里吧?最重要的是,夜鼠自己也被打残了,受了很大的重伤,躺在医院救治。所谓群龙无首,他的势力根本不太可能对我们马上发起报复。至于余生海,今天早上才刚刚被抓,他的人能立刻就对我展开报复?而且,余生海以前确实有个得力亲信可能帮他去报复,那就是余坚恺,现在坐这个位置的人是我,公司知道余生海秘密的人根本就没几个,谁去帮他报复?”雷宇天开始分析给敦哥听。 第401章 妻子被猛男绑架7   “有道理。”敦哥点头。   “其他一些隐在暗中的势力,也有可能出手绑架青叶柔,但目的就不是报复了,而会是像你说的那样,以为我手中真掌握着什么凉宗墓的秘密,试图用我妻子来要挟我。这些隐在暗处的势力我们想不到,会有很多股,但我觉得嫌疑最大的一股……”雷宇天微微停下脚步思忖。虽然心乱如麻,但他知道再心乱也于事无补。他只能强逼着自己从焦急与痛苦中镇定下来,动脑分析。   “你说是昨晚逃掉的那一波?他们先绑架了你小时候的那个亲人,现在又来绑架你老婆?”敦哥听出了雷宇天想说什么。   “对,我就是想说昨晚逃掉的老万他们那波人。至少有四点指向他们嫌疑最大。首先,他们既然已经绑架了我小时候的亲人,就说明他们有着这样的思维方式和行事习惯,绑一个也是绑,绑两个也是绑,他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叶子也给绑架了起来,增加他们的筹码。”雷宇天说。   “第二,从动机来看。自从我和你合作以来,引导夜鼠他们去假墓,老万他们就盯上了我,以为我是要引导夜鼠他们去真正的凉宗墓。可昨晚的事情,让他们发现上了当,他们知道了昨晚的那个是假墓,但他们不甘心,不愿意接受假墓的事实。贪婪的本性,让他们固执地相信我手中还掌握着真正的古墓。也就你前面说过的那种可能。这,是老万他们极可能出手绑架我妻子的动机之一。”雷宇天在表述中,一直避免说出自己真知道凉宗墓的秘密,保守着这一最后的救命手段。   “第三,从另一个动机来看,老万他们的嫌疑也特别大。昨晚的行动中,虽然老万本人漏网了,但他损失了一些弟兄。对于你们这些公安,他没话可说,也没什么办法。但对于我,他可能非常恼恨,恨我引诱他们损失人马。所以,他绑架我妻子,也是在报复我。而且,夜鼠被捕在你们手中,老万却漏网在外,他有可能指挥手下去干这件事。”   “第四,说到实力。我知道我妻子是学过很多年功夫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并不知道她的功夫到底到什么程度,只是女生简单的自卫手法,还是说拥有强悍的格斗实力。我只能凭借相处的一些过程去回忆和猜测。现在我回想起来,曾经有一次,一套很重的按摩器,我提的时候都觉得有点重,她却能够轻易地提起来,摔到地上。还有时候,我的手握得很紧,她能够轻巧地掰开我的手,将她的手掌穿进我手里。这样看,她应该是能够完全打得过我的。而我自己我清楚,普通的成年男人,两三个甚至三四个,我是可以凭力气对付得下来的。”   “还有,听说她以前留学时,有两名普通外国男子偷拍他闺蜜的裙底,一眨眼工夫,就被我妻子打翻在地。那两名外国男子基本上没得什么还手的机会。”   “也就是说,我妻子至少能够对付三四个普通的成年男子。当然,盗墓团伙的成员不等同普通成年男人,他们本来就都或多或少懂些散打功夫,我妻子能够对付得了几个,我就说不清了。但我依然相信,如果只是一般的小团伙,派两三个男人来绑架我妻子,应该是无法得手的。”   “昨晚老万的实力我们也看到了,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意料。我相信,那可能还只是他的一小部分实力而已。能感觉得到,他比夜鼠的实力强,而且不只强一点点。甚至可以说,这两股势力根本不是同一个等级上的!如果说盗墓界真存在什么隐形老大,那个隐形老大,并不是夜鼠,而只可能是老万这股势力。相比夜鼠,老万他们既更大,也更隐!”雷宇天继续分析。   “你等等……你知道我想起了什么吗?”敦哥若有所思,摸着他自己的前额。   “什么?”   “你记得我第一次把你引到城管大院,跟你见面时说过的话吗?我们打击了很多小股的游击盗墓分子,但民间盗墓活动依然没有被完全遏制住势头。我们怀疑有两股非常隐秘、若有若无的大盗墓团伙,一是夜鼠,二是我们从小股盗墓分子口中得来的一些捕风捉影的信息,银狐。对于夜鼠,我们有他极其模糊的碎片资料,所以公安内部意见基本一致,认为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这在昨晚的行动中已经得到彻底证实了。但,对于银狐,咱们公安内部却分为两种不同看法,一种认为那就是纯粹的捕风捉影,并不存在,还有一种则认为真有银狐这么一股势力,只不过比起夜鼠更加懂得伪装,也更加善于隐藏。当然,如果银狐势力真存在的话,那么实力也会远比夜鼠更强悍。我,就是倾向于后面那种观点的。昨晚出现的那股势力,你口中描述的白胡茬老头老万,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银狐?!”敦哥将他的猜想说了出来。   “你是说……银狐?!”雷宇天怔了一怔,想起最早的时候确实听敦哥有这么一说。只不过,雷宇天也就听到那么一次,之后再未在别的谁口中听说起银狐,所以,他都快把银狐这事给忘了,并且也并不十分确定银狐到底是传说还是真有其事。   如果银狐不只是个捕风捉影的传说,而是确有其人的话,现在想来,老万的势力倒还真在很多特点上能够对得上号。比如说,比夜鼠还更隐秘无形,又比如说,比夜鼠更加的强悍。尤其是从昨晚他们被捕那几个成员互相开枪对射自杀一事,所表现出的顽固,都隐隐透出几分神秘与可怕。   “盗墓团伙中,强大的就只有夜鼠和银狐吗?会不会还存在其他一些大的势力,只不过暂时没进入你们的视线?”雷宇天问。   “当然有这个可能。不过昨晚那帮人,还是有不小的嫌疑就是银狐。”敦哥猜测着。   “确实有些可能。但我隐隐有种感觉,那个老万先是直接出面拿我的亲人要挟我,后又直接出现在盗墓现场,指挥盗墓。虽然说他的整个团队都非常隐秘,从没被察觉过,但如果一旦哪次失手,就像昨晚那样,老万本人不就进入警方视线了吗?你口中说到的银狐,行事那么神秘低调,应该不会这样亲力亲为,冒着风险来到盗墓现场吧?”雷宇天分析。 第402章 妻子被猛男绑架8   “你是说,如果老万的团伙就是银狐团伙的话,那么老万本人也不一定就是银狐。在老万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人,只做遥控指挥,并不参与到盗墓现场。那个昨晚没有出现的人才可能是银狐?”敦哥侧过头来问。   “对,有可能是这样。如果真是传说中的银狐,我的妻子和亲人落在他们手中,只怕很难寻找到了……”想到这,雷宇天就一阵失神,“你们打击了那么多小股盗墓团伙,花费了那么多年时间,都根本没法确定银狐是否存在,这么狡猾的团伙,这次又怎么可能被你们轻易查找出来?”   “是啊……不过有一点我确定,现在已经增加了很多警力在所有的要道关卡搜查,接下来还会继续增加警力。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认真对待,比我们以前打击小股盗墓团伙还要认真!”敦哥保证。不过,雷宇天看得出,敦哥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要是真有必胜的把握,就不会那么多年难以发现狡诈的银狐了。   “我不管是老万,还是说真是传说中的什么银狐,这次,他们跟我雷宇天是结下了不共戴天的大仇,也践踏了我的底线!他们可以冲我来,袭击我,控制我,我虽然也会恨他们,但还不会到这种咬牙切齿的地步!他们竟然绑架我的亲人,还绑架青叶柔,动这两个人,比动我自己还可恨!这次,我会继续配合你们,非把他们绳之以法不可!”雷宇天咬牙道。在敦哥面前,他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但实际上,他真实的想法,是恨不得将老万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理解,确实,这次既是帮你解救亲人,其实也是你在帮我们一起,去捣毁比夜鼠更强大的一股盗墓势力!”敦哥道。   两人分析着,同时也一起商量着下一步的应对。   敦哥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后,敦哥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怎么了,有什么消息了吗?”敦哥一放下手机雷宇天便急问。   “安排出去的那些警力对各大要道和关卡都进行了搜查,可惜,到目前还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主要是歹徒已经绑走她有一段时间了,有充分的时间藏匿起来。”敦哥叹道,“不过,我们会继续加紧搜查的。你也别太灰心,别一直往坏的方面想。想好点,没有查到消息本身也是个好消息,至少没有确定她遭受什么不测。”   “你们一定要加紧,一定!”雷宇天失魂落魄地摇着头。好一会,才让自己的思绪尽量重新镇定下来。   “现在关键对方的目的,究竟是单纯的报复,还是以为你掌握凉宗墓,想要要挟你。”敦哥思忖。   “是啊。如果是后面那种相对还好。要是纯属报复,叶子的遭遇会有多惨,我想都不敢想……”泪水又从雷宇天眼中迷蒙隐现了出来。他并不习惯于流泪,但此刻还是忍不住自己的男儿泪。   “如果是要挟我的话,那么我们就还有很大的机会。既然他们拿我妻子做筹码,这个筹码就不会一直放着不用。过些时间,等到这一阵的风声过了,他们应该就会自己冒出头来,向我发出要挟信号,给我提条件。只不过,我不知道这到底要等多久……”雷宇天继续道。   “没错,你说得对。如果是后面那种动机,他们一定迟早会要冒头的。我也情愿这个过程短一点,不会让我们等太久。当然,不管他们冒不冒头,这段时间我们都会全力搜查。”敦哥道。   “对了,你看看,这是那个老万曾经给我打来的电话号码,很奇怪的号码。还有这个,是他提供的邮箱,当时我就是按这个邮箱,手画了假墓地点发过去,把他们引诱到昨晚假墓现场的。”雷宇天拿出手机,翻给敦哥看,并让敦哥记了下来。   “果然非常狡猾。这两个线索我都接下来会去查,但可以预料,很难查出下落。”敦哥自然能够看得出来,老万那个奇怪号码价值不大。本就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号码,而且以对方的狡诈,联系完后,现在很可能已经将手机损毁处理了。下次要是再联系雷宇天,老万也一定只会用一个新的手机,新的奇怪号码。   除了电话号码与邮箱,雷宇天又回忆自己与老万的短暂接触,将其他一些零碎的线索也都告知敦哥,以作为参考。虽然他明白,其他零碎线索比起奇怪号码与邮箱来说,更加没什么价值。   一路寻找,一路分析青叶柔的下落,以及对策。过了一会,其他四名公安也已经从其他几条岔路汇合了过来。   “没找到人,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四名公安汇报了一下情况,神情都有些沮丧。看来,青叶柔不太可能躲藏在某个地方,而极可能最终还是被歹徒绑架走了。   敦哥又继续安慰了雷宇天一番后,并提出会派几个公安暗中保护他。当然,这只会是最近一段时间。   敦哥亲自开车,把雷宇天送回家。   其实,雷宇天都不知道那算不算他的家。房子是余生海当时给到他小俩口住的,里面或许还布有余生海的摄像头。根本就算不得雷宇天自己的家。现在,青叶柔也没有人影。一个缺少了她倩影的家,对雷宇天来说还称得上是家吗?   道别了敦哥,雷宇天关上门,有气无力地坐在了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电视机,看着布幔,看着空空的一切。   妻子青叶柔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所有的温柔都在这空间里如旧时电影一般浮现起来。   他想起夫妻俩为了把所有的外人当成假想敌,不得不在家中装成感情不和。每次,她装成迁就他,讨好他,而他,则装成冷言冷语,冷面以对。   那段时间,他强逼着自己那样冷酷地对待她,虽然只是做给余生海看,他心里却并不好受。   青叶柔,你怎么能就此消失?你记不记得分别前的那个晚上,我们最后一次在这张床上温柔,用泪水浸泡着彼此?   你记不记得,就是在这个客厅里,我打了你一耳光。你让我打得越狠越好,我真下了手,我还一直等着有一天你回到家,把那记耳光狠狠地还给我呢!你怎么能就这么消失不见? 第403章 看不透青叶柔   你记不记得,在床上,我用那种耳语般的悄悄话贴在你耳边说过,我说,这段时间为了应付余生海,我总是装成对你恶言恶语。等摆脱了这一切,到时候你要还给我。你现在就快来还给我好不好?只要你快快回来,回到我身边,我情愿你冷着脸对我,情愿你对我爱理不理,情愿我每天讨好着你,依着你,情愿你对我不屑一顾,责骂我、训斥我!   可是,青!叶!柔!   你到底在哪里?   打开衣柜,看着妻子那些长长的裙子挂在衣柜,便仿佛是妻子穿着它们,亦嗔亦喜地向他笑着,便仿佛化作她窈窕的身段,向他抱过来,缠过来……   没办法再看下去。看一眼,伤一分。雷宇天默默合上了衣柜。   把自己高大的身躯扔到了大床上。被子软软的将他包围,却只余软软,不再有她缕缕生香的体温。   睡不着的雷宇天就这样躺在被子上,想着暗流潜涌的明天,想着一步一险的未来路。   表面上,他同敦哥已经说好了互相配合。但,雷宇天心中清楚,有一些方面,确实会去配合,有些方面,却只有靠自己暗中去做。   如果真的是老万,这次,老万一定会严厉警告他,不可能再给他带公安前去的机会。所以,雷宇天在心里打算着,哪怕是龙潭虎穴,哪怕他只能单刀赴会,哪怕明知去了就是死,他也一定会去。   一定、一定会去。他不会让孟怜儿孤苦地痛着,更不会让青叶柔无助地煎熬。   青叶柔也好,孟怜儿也好。就算死在一起,他也不会让她们俩觉得错爱了这个男人。   但,他不能白白去死,他要找到一个好办法,他要拥有自己的手段,安然救出青叶柔和孟怜儿。   到目前为止,他不知道能有什么手段和办法。他会一直想下去。他相信自己能够想出好办法来。   他相信,自强者,天助之。这普天之下,无绝人之路。   当白天雷宇天与敦哥还在小树林边苦苦寻找着青叶柔,喊叫着青叶柔的名字时,老万早已带着那五名功败垂成的手下,去到他们隐秘的临时据点。   老万看着五名手下各自散去后,他才独自一人走进一间再普通不过的白墙房子。进了房子,他便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连忙问道:“你来了?”   房子分为里外两间,看起来都是老万临时的居所。其实,只有外间是老万在用,里面那间,他却极少进去,更从不乱动里面的东西。   那间里屋,大多数时候都是空的,只在某个行踪不定的人突然来到时,才会有人。那个人一旦来到,便会睡在里屋,而老万继续睡在外屋,简直就是替那个人在守门,简直就如同是那个人的守卫者。   “辛苦您了。看起来,似乎是失败了,并没有把青叶柔带过来?”里面传来说话声音,果然那人来了,而且不知来了多久。   “这次是我办事不力。看走眼了,虽然一直觉得青医生有点看不透,但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功夫,而且功夫那么好,人又精明,把我五个人全打晕了!早知道,我就是拼着被公安认出来,也应该亲自去绑架她!”老万又是认错,又是悔恨不已。   “您不能这么说。不允许您亲自露面,这还是我的意思。难道也要怪我办事不力?!您已经尽力了,只要您平安回来就好。那些事,还有的是机会,可以慢慢来。”里屋那人却并没有责怪老万的意思,“不知道青叶柔是打晕了咱们的人,自己逃走了,还是……会不会是被别的什么势力同时给盯上,渔翁得利给带走?”   “我问过那五个弟兄。据他们回忆,虽然青叶柔将他们各个击破,全部给打晕在地,但在昏倒之前,他们也重创了青叶柔,给她太阳穴擂了重重的一拳。当时,青叶柔就已经摇摇欲坠,按说应该在咱们的弟兄晕倒同时,青叶柔很快也会晕倒下去才对……”老万道。   “然后呢,您是多久之后赶过去的?”   “我掐准了他们完成任务回来见我的时间。可是,等了一会儿,离我预定的时间超出了十几分钟,还不见他们回,我就意识到可能事情不怎么顺利。我顾不得需要隐藏的事情,连忙开车一路找去。等我找进小树林,地上就只有咱们晕倒的五个弟兄在那了,青叶柔并没在那!”   “这么说来,青叶柔自己逃走的可能性降低了,被人渔翁得利的可能性大大提高。我就有点好奇了,会是什么人,咱们绑架青叶柔的行动那么隐秘,却竟然会被他给碰上?”里屋那人似乎在思考什么。   “不好猜。夜鼠的势力应该算是彻底玩完了,所以不太可能是他的人。剩下的小团伙,都有可能。”老万估计着。   “那些小团伙?也配来掺合这件事?”里屋的人嗤笑了一下,“那他就暂时替咱们保管着青叶柔吧,反正现在公安也搜查得紧,你昨晚已经跟公安打过照面,虽然没有全看清你的脸,但多少有些风险。由他替咱们暂时保管着,反而比扣在咱们自己手中还强。当然,这段时间得抓紧暗中查寻青叶柔,等到风声过了,青叶柔就该由咱们自己来保管了。”   “这样倒也不错。”老万眼中一亮。   “对了,您说这青叶柔怎么竟然会这么强的功夫?听你所说,您手下那五个弟兄应该能力都不弱吧?竟然五个全被青叶柔打晕了。虽说并不是同时面对五人围攻,而是各个击破的,但这也已经很让人吃惊了。我现在越来越感兴趣,这青叶柔不仅人机灵难缠,还这么能打,您说,她到底会是什么真实身份?会是哪方势力的人?又漂亮,又留过学,还扎扎实实跟人学过功夫,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娃,怎么会甘于听盗墓这种团伙的驱使?”屋里那人似乎对青叶柔生了兴趣。   “猜不透,真猜不透。又或许,她真的压根不是哪个盗墓团伙的人,就是单纯喜欢上了雷宇天也不一定!咱们派出去的莫莉曾经偷听过他们夫妻俩的一小部分对话,说是三年前的一个雨夜,一辆货车侧翻,差点就将青医生压成肉泥,是雷宇天那不要命的东西冲过去抱走了她。据青医生自己说,就是从那件事,开始喜欢上了雷宇天。”老万想了想。 第404章 失踪的妻子   “这事我知道。后来还是我让你去做了手脚,威胁那家茶楼的经理,让她不要说出三年前发生过货车侧翻的事情。因为当时我们都相信,雷宇天为了证实妻子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一定会亲自去问茶楼,三年前有没有货车侧翻的事情在旁边马路上发生。结果,雷宇天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一定因此而对青叶柔疑心重重,讨厌青叶柔为什么要编造故事骗他。也正是因为很多类似的事情,我们都万分相信雷宇天跟青叶柔肯定彻底闹翻、分道扬镳了。实在是连我都没法想到,这两夫妻经历了这么多误会,居然并没有闹翻,而是一起在做戏,反把余生海和我们都耍弄了一把。他们俩明明应该闹翻的,为什么竟会继续保持着合作,这也是我至今无法想通的一个问题。”   “连你这么聪明的人都想不通,我就更加看不透、想不通了。”老万自嘲。   “或许您说得对。青叶柔有可能没那么复杂,就是一个留学回国、敢爱敢恨的女孩子而已。说不定,真的就是因为货车侧翻,千钧一发时雷宇天救她一命,让她死心塌地爱上他。说明,雷宇天还是挺有招女孩子去喜欢、去爱的地方嘛。”里屋那人语气一变,“不过,这跟咱们关系也不大。不管她到底是什么人,咱们其实也没必要深究了,最重要的是雷宇天并没有与她分道扬镳,夫妻俩感情还挺不错。只要把她带到咱们身边来,咱们多了一个筹码,也就多了一份胜算。等雷宇天听说青叶柔、孟怜儿双双都在咱们手里的时候,我想类似于昨晚的那种花招,他是玩不起了。”   “嗯,我会加派人手,暗中查访。”老万道。   “这次没能绑回青叶柔,跟您没关系,但跟您派出去的那个人却很有关系!办事这么的不给力,本来,我应该让他们尝尝家法才对!”屋里那人的语气严厉了一些,不过只是一瞬间,“暂时给他们记着,事后该怎么处治,就怎么处治吧!”   “你说得对!没规矩不成方圆,我会惩罚他们的。接下来会继续搜寻青叶柔,一旦有了确切下落,这次我不能托付给手下,我一定亲自去将青叶柔绑来!”老万表态。   “您错了。我这次来您屋里,不是要让您亲自出手绑架青叶柔。恰恰相反,我是来告诉您,都撤了吧。不管今早绑没绑架到青叶柔,现在都必须撤。包括我本人,包括您,还有活着的所有手下,全部分散,各自撤离砚市。”里屋那人出其不意地道。   “撤离?可刚刚不还说继续搜寻青叶柔?”老万以为听错了。   “是要继续搜寻。但是,咱们一个不留,全部都得以事先安排好的普通人身份,分散离开砚市。你们昨晚已经出现过了,虽然活下来的没有一个真正在条子面前露过脸,但我做事,说是多虑也好,说是未雨绸缪也好,总喜欢万无一失才好。按说我才是最不可能引起怀疑的,但我也会立刻离开砚市。至于搜寻青叶柔的事情,会有另外一波人马,他们之前没有来过砚市,也没有介入过凉宗墓的事情,现在,就由他们接手好了。你们呆的这个地点,也该要落到警方手里了。在条子到来的时候,我希望这里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空巢。”里屋那人强调道。   “有人接手就好!”老万终于明白了里屋那人的苦心,不仅毫无失落,反倒对于对方的安排表现出钦佩之色来。   他不再迟疑,立即着手分散几位弟兄,让大家按照早就安排好的,或是商务身份,或是务工身份,各自离开砚市。   公安的盘查与搜寻一直在进行着。由开始的声势较大,到后来只留下一部分人打算打持久战,持续查找青叶柔,更多的警力毕竟还有其他案子要忙,便渐渐撤出了查找青叶柔的事务。   一周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离青叶柔出事至今,已经整整一周。   雷宇天不知道自己这一周是怎么熬过来的。人常说度日如年,而他,这七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坐针毡过来的。   他自然尝试联系老万的那个奇怪号码,不用说,根本是空号。他也试着往老万的那个什么邮箱发过消息,却没有半点回复。   他快要疯了,去一切他和妻子青叶柔曾经去过的地方,去一切他认为妻子可能去的地方。明知道这样并不会有什么结果,他还是疯狂地去那些地方找,只希望上天能够降下神迹,让他在某个地方,突然发现那道倩影。   到后来,他不得不去找一个人。   其实,青叶柔失踪,他最不应该去找的,就是那个人。因为,他其实应该瞒着自己的岳母,不让蓝女士为女儿的失踪而伤心悲痛。但,一直瞒了蓝春丽一个星期之后,雷宇天还是想着得向她说一声,同时问问她知不知道青叶柔的下落。   雷宇天有一点异想天开,奢望青叶柔说不定会逃回到她母亲那儿去。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要打电话给岳母时,雷宇天才发现那个号码已过期。事实上,这三年里,每次都是青叶柔打电话给母亲时,才让雷宇天接听几句。雷宇天最开始也经常打电话给蓝春丽,但每次岳母都并不接听他的电话,雷宇天自然就没有再打,都只等到青叶柔将手机递给他时才蹭过去说上几句。久而久之,自然岳母的号码过期了也不知道。   现在想来,雷宇天完全能够理解青叶柔母女俩的用意。当时,青叶柔正苦心隐瞒着雷宇天的身份,不想让雷宇天想起砚市的往事,并且刻意给雷宇天编造了一个新的身份。为了能够瞒得下去,为了让雷宇天远离砚市的凶险漩涡,青叶柔自然是少让雷宇天跟过去的一切人联系。   平时蓝春丽不接女婿电话,看来就是怕在他面前说多了话,说漏了嘴,把青叶柔一直想要隐瞒的过去反倒透露出来给雷宇天。 第405章 不敢置信的照片   手上有青叶柔的手机,可是,雷宇天变换着各种图案,依然打不开妻子的手机屏保。自然,也就调不出妻子手机中的通讯录。   他也试着拨打了莫莉的电话,不出所料,已是空号。再次请周黑帮忙去看,雷宇天安蓝那处房子的隔壁,已然没了莫莉踪影。其实,寻找到莫莉的意义也比较有限,看得出,她只是团伙中最末端的一颗棋子而已,所知的信息本就有限,而且还随时准备被舍弃、牺牲掉,就如同那晚在假墓现场对射而自尽的四名团伙成员。   叶子失踪的事情必须得跟岳母说了。雷宇天想到了岳母曾经工作过的医院。或许,总会有一两位老同事,还与蓝春丽一直保持联系的。一想到这,雷宇天立马就打车去了医院。   一进到医院,雷宇天特意找年龄偏大的医生打听。   “你找蓝春丽医生?她都退休快三年了。你是她什么人?”果然,有好几位护士都知道蓝春丽。   最后,有人告诉雷宇天,一位中年女医生曾经在蓝春丽手下跟过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关系很不错,让雷宇天去找她问问看。   雷宇天在走廊上叫住了那位吕医生,并向对方说明了来意。   “找蓝医生,你她什么人呐?”吕医生同样一脸疑问。也不怪,雷宇天身为蓝春丽的女婿,却一直藏在安蓝,最近才回砚市,大家自然不认得他。   “吕医生,我是她女婿。您看,这是青娜娜青医生,三年前您应该见过吧?蓝医生她女儿。这是我和她的照片。”雷宇天连忙用手机点开自己的qq空间,解了相册的密,打开里面的照片给吕医生看。   那些照片,要么是夫妻俩牵着手在安蓝公园散步时,雷宇天随手拍的,要么是两人一起坐在湖畔草地,青叶柔倚在他怀里,还有脸贴着脸、嘴对着嘴的照片。   等翻出雷宇天最喜欢的那几张婚纱照时,吕医生终于确信了雷宇天的身份。远在安蓝的那个家中,床头挂着小俩口的婚纱照,便正是这样的。两人紧依在一起,如同两只交颈相倚的天鹅。任谁都看得出,青叶柔脸上写满一脸的幸福,柔情蜜意。   “你这女婿怎么当的,自己岳母电话还跑来问我?”吕医生确认了雷宇天的身份,却又批评起雷宇天来了。   “是我不对。我记性一直不好,我岳母换了几次手机号,加上前段时间我又丢了手机。”雷宇天赶紧解释。   “你等下。”吕医生看了两眼雷宇天。   雷宇天知道,吕医生是要走到一边,先私下打个电话给蓝春丽再说。   “小雷对吧,我已经联系上蓝医生了,她正开车,一会就给你电话。”吕医生跟打通蓝春丽电话后,走过来告诉雷宇天。   “那好,谢谢吕医生了!”雷宇天道了声谢,同时从吕医生那儿记下蓝春丽的新手机号码。   “谢什么谢。我刚是不确定你的身份,别介意呵。你不知道,蓝医生她退休后想图个清静,换了手机后也就我和另外一两个老同事知道,她跟我打过招呼,一般人问起她号码,让我不要透露。一年前还有个什么姓余的人跑来找我问过蓝医生联系方式,被我敷衍过去了。”吕医生同蓝春丽通完电话后态度随和了很多。   雷宇天听完,却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所谓姓余的人向吕医生打听蓝春丽的联系方式,没猜错的话,一定是余生海的人。以前还没能从安蓝找回雷宇天时,余生海一定满世界想办法找雷宇天,于是想到了找青娜娜的母亲蓝春丽,希望从蓝春丽身上打开突破口,后来终究未能遂愿。而岳母之所以叮嘱吕医生别透露其手机号码,就是为了替青叶柔雷宇天保守秘密,不让人通过她的途径获知雷宇天在安蓝。   “对了小雷先别走,你跟我来下我办公室。”吕医生似又想起什么事,冲雷宇天招了招手。   雷宇天有些不解,但还是跟着对方去了其办公室。   “我现在用的这间办公室,就是蓝医生以前用的。”走进办公室,吕医生随口说道。   “这样啊?您跟蓝医生还真有缘嘛。”雷宇天笑笑,不知道对方的下文是什么。却见吕医生弯下腰去,拿钥匙打开办公室物品柜的最底下一格。   “蓝医生退休时收拾东西,其中有个柜子的东西落下了忘记收拾走,后来她电话里跟我说,让我帮她先保管着。刚在电话里我问了一句,让她女婿顺便带走行不行,她答应了。”吕医生一边开柜子一边说。雷宇天现在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对方叫他进办公室,是要让她帮岳母带走一些私人物品。   “好嘞!”雷宇天一边应,一边也蹲下去,帮忙一起收拾物品。   吕医生找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环保袋,双手撑开,雷宇天就配合她,将柜子里那些书籍和小物品往环保袋里搬。   书籍倒是列得很整齐,可总会有些零碎小东西偶尔掉落到地上,雷宇天便要一样一样去捡起放回环保袋中。   这会儿,便又有一样东西往地上掉去。说是掉,却不如说是飘。因为,那是一张轻飘飘的东西,像一片四方的白色落叶,没有风,却自动往地上掉落。   雷宇天自然是伸出手去捡。手接近地面时,雷宇天发现那似乎是一张长方形的照片。因为是正面朝下,照片的背面向上,所以并看不见照片里的内容。   雷宇天拈起照片,就要往环保袋中放,照片被他反过来的一霎,他还是一眼瞟见了照片上的内容。   不看则已,只望了一眼照片内容,雷宇天登时如同被强电流击中了一般,整个人猛然一怔。不仅如此,他的整个手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是那样明亮,那样雪白,照着照片上的内容。然而,雷宇天还是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着窗外阳光与雪亮吸顶灯的交织,雷宇天却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第406章 不敢置信的照片2   所以,雷宇天猛眨自己的眼睛,眨了又眨,一连眨了三四下,而照片上的内容还是一点没有幻化掉。事实告诉他:这是事实,他没有出现幻觉!   照片上自然就是岳母蓝春丽。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蓝春丽怀中抱着一个初长成的漂亮少女。   那漂亮少女他竟然认识,不对……不是认识,而是熟悉……   也不是熟悉,应该说是……刻骨铭心!对,就是刻骨铭心。这一生,都注定刻在他骨子里,铭在他心尖上的女孩。   那照片上,倚在蓝春丽怀中的,竟然是孟怜儿,竟然是孟怜儿!竟然是孟怜儿!   对,就是孟怜儿。雷宇天可以因为失忆而忘掉她,但,只要记忆恢复过来,他就绝对不可能看走眼、认错她!   比起记忆中的孟怜儿,比起十三年前自己与孟怜儿的最后一次离别,比起两个人一同走下黄昏山坡的那会儿,这照片中的孟怜儿明显要更高了一些,或者说是……眉眼要更加长开了一些。   这就是一个比当年孟怜儿要大一两岁的孟怜儿!   孟怜儿倚靠在蓝春丽怀中,样子甚是亲昵,而蓝春丽,也是脸上写着疼爱。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对母女在一起的样子。   怎么会?怎么会孟怜儿跟自己岳母在一起?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雷,小雷!有什么不对吗?”吕医生看雷宇天一直发呆,在一旁问道。   “吕医生,这照片上女孩,您认识吗?”雷宇天反应过来,拿着照片问吕医生。   “这,看起来跟蓝医生像母女俩似的,可又似乎长得不像是娜娜呀?我只知道蓝医生好像是单身,不知道是不是跟丈夫离了之后一直把娜娜带大成人的?照片里这女孩我也没见过。你看这照片上蓝医生还那么年轻,怕是十年以前的照片了吧?我调来这医院总共也才七八年,前面的事不清楚。关键蓝医生也从不跟人聊起个人的私事。”吕医生表示无法给到雷宇天答案。   “说不定就是她家的晚辈亲戚也不一定。蓝医生这人,谁不知道她心好,特有爱心,如果是自家晚辈亲戚,她肯定也是当自己女儿一样抱在怀里。”吕医生又猜测了两句。   “哦,那应该就是亲戚了。没什么,我还以为娜娜有个什么姐妹呢。”雷宇天知道问不出什么,也便赶紧顺着吕医生的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收拾好了东西,提着环保袋走出吕医生的办公室,雷宇天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了医院外边的。   他已经每一步都无法安心走下去。这张照片传递给他的信息太匪夷所思了,他无法再忍半秒,于是坐在医院外的一张长椅上,准备按照吕医生刚给他的号码,拨打岳母蓝春丽的手机。   正要拨出,手机却响了,岳母主动打了过来。   “妈!”雷宇天接过电话,连忙叫道。   “哎,宇天。”蓝春丽慈爱地应道,然后就主动问起来,“宇天呐,我正有事要问问你。你最近跟叶子不会是有什么事吧?以往她每次给我电话都会让你也过来一起跟我说几句,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怎么都是她一个人给我电话,也没见你在她身边了?我一问,她就说你最近很忙。你跟妈说真话,不会闹意见吧小俩口。我跟你说,宇天,你可不能在小事上跟她计较,就冲她对你一往情深……算了感情的事我不多说了,怕一讲多了又说错话。反正,你要记着,妈就盼你俩和和美美、恩恩爱爱就对了!”   “妈,这点您放心,我和叶子才没闹意见。但是……有件事我不能不告诉您,叶子她开着开着车,车停在路上,人却不知道去了哪儿,手机都留在车上!我已经请公安找了好几天了,实在找不着,就想问您,这几天叶子有没有用别的什么电话联系过您?”雷宇天只好硬着头皮将妻子失踪的事告诉岳母。   “你说什么?叶子她失……踪了?!还是突然失踪的?!我说怎么这几天也没见她来个电话呢。再有你,你怎么能这样呢?叶子失踪你不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这当妈的?!”蓝春丽一听,顿时又急又气。   “妈,妈您先别着急,公安和我都在全力找着,没事的,叶子一定会没事的,我一定找到她,带她好好来看您!”雷宇天自己虽然也是心急如焚,茶饭不思,却不得不赶紧先安慰岳母。   “不行,我要回砚市去找。我的女儿不能有事,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真失踪了,下半辈子我还活不活了我?”蓝春丽说着说着就成了哭声。   “妈,别呀,哪能让您受累去找?要不这样,您先等消息,我和公安会继续找,一找到就立马告诉您!”雷宇天听岳母一哭,顿时有些后悔将消息告诉她。可这事一告诉她又不行,一来是要问问她,青叶柔这几天有没有暗中跟她联系过,二来失踪这么大事也不能一直瞒着岳母。   可是,真不能让蓝春丽赶来砚市。寻女心切的岳母过来之后又能帮上什么?雷宇天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到时岳母一过来,只怕心里会变得更乱。   “既然公安帮着一起在找,公安那边怎么判断,叶子有不有可能出啥事?”蓝春丽哽咽着问。   “公安目前只是表态,让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帮忙去找的。所以妈,您还是等等消息再看吧。”雷宇天再次劝慰,“对了妈,我有件事想急着问问您,可能问得有点荒唐,但这件事对我实在很重要。”   “什么事?”蓝春丽似乎在用纸巾止住泪水,同时也在擦鼻子。   “您……除了叶子,还有一个女儿在身边吗?”雷宇天小心地问。作为一个女婿问出这话是够离谱的,可也不怪雷宇天,三年来青叶柔刻意隐瞒着他,岳母又刻意回避开他,使得他对妻子和岳母家的真实情况竟然是知道得非常之少,少到可怜。   “这孩子,你都问的什么呵。我刚刚还说了,我就娜娜这么一个女儿。”蓝春丽不知雷宇天怎么突然来这么奇怪的问题。她刚刚跟雷宇天说话时,特意称呼女儿为“叶子”,现在却不经意地又按照一直以来的老习惯,叫成了“娜娜”,这也是蓝春丽为什么这三年都不太愿意单独跟女婿聊天的原因。一不小心,她就怕说漏嘴,戳穿女儿的秘密来。   “可刚刚吕医生给您收拾物品的时候,有一张照片掉了出来,我刚好看到了,照片上您抱着另外一个女孩,不像是叶子呵。”雷宇天直说了。 第407章 妻子的秘密身份!   “有吗?那估计……可能我是抱的自己哪个亲戚家小女孩吧?我都不记得书里边还夹着什么照片了。”蓝春丽只好装糊涂。   “妈,听您口吻,应该不是那样的。我是您女婿,也就是您半个儿子,您别再骗我了,告诉我好吗?娜娜她有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发现她把这三年的钱都偷偷寄到了上海,在帮我爸治病。当时,我只是以为她通过心理方法了解到我的过去,所以才会悄悄帮助我爸。可现在又看到这张照片,抱在您怀里的那个女孩,竟然是我小时候处得很好很好的一个女孩,要是不出意外我们俩当时肯定就是一对了。上海治病的事,加上照片的事,这两件事联到一块,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妈,我求您了,您就告诉我好不好?”雷宇天几乎是在央求岳母。   “孩子,你这不在难为妈吗……唉,我是想说,可是娜娜她压根就不让我跟你说。这事,你只能等娜娜以后亲口跟你说……”蓝春丽叹了口气。   “我知道。娜娜她之所以要瞒着我,不让您跟我透露,是因为我那时没能恢复记忆。她不想让我恢复那些痛苦的记忆,也不想让我重新卷入一些凶险的事情里面去。可是妈,您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记忆最近已经恢复过来了,要不我怎么会一眼就认出您怀中的女孩是孟怜儿?还有,不想发生的那些凶险事情,也都已经发生了,走到今天,娜娜想避免的一切,都终究还是没能避免掉。所以,您已经没有丝毫隐瞒的必要了。我想起娜娜失踪前的那天早上给我打的最后一个电话,她在电话里就跟我说,见面后要有很多很多的秘密告诉我。要是她没有失踪,她已经决定了不再隐瞒,要向我揭开全部秘密!”雷宇天劝着岳母。   “你的记忆……全都恢复了?唉,该发生的还是都发生了。既然这样,我就不再替娜娜隐瞒你了。不过,娜娜认识我之前发生的事情,我知道得也并不多。我只能把自己知道的那些告诉你。”蓝春丽终于决定了开口。   “娜娜认识您之前?您是说……娜娜不是您亲生女儿?”雷宇天听出了岳母话中惊人的信息。   “是啊。我一生都没结过婚,哪来女儿?年轻时我倒是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可惜还是没能走到一块。娜娜是在十三年前才认识我的,不过这孩子乖巧、懂事,又聪明、倔强,能够带到一个这样的女儿,我知足了。这十三年,我可是一直把娜娜当成亲生女儿。”蓝春丽很是感慨地说。   “告诉你吧宇天,你看到的照片上那个女娃,不是别人,就是娜娜。那就是十年前的娜娜!”蓝春丽语气不重,声音也不大,但却是一语既出,奔雷滚滚。   “妈您说什么?照片上的孟怜儿就是娜娜?可她们俩这两张脸,差别有点大啊!”虽然一眼看到岳母怀抱孟怜儿那张照片时,雷宇天便不得不隐隐往往这个方向去想,可当这个消息从岳母口中明确的说出来,雷宇天还是猛吃一惊。   确实,长这么大,雷宇天见过的美女也不少,要说,孟怜儿也好,妻子青叶柔也好,都绝对算是人群中极为少见的那种大美女。过去的孟怜儿,现在的青叶柔,一样的超凡脱俗、令人一见惊艳。但,这两个人又那样的不同。   孟怜儿是山花初开般的清新质朴,更像是行走山间的一头美丽小兽,与万物之美同在,美到懵懂,青涩。也正因此,反倒是艾瑶薇,那种栀子花开般的气质与感觉,确实与孟怜儿有极大的相似。   妻子青叶柔却又是另外一种曼妙。她的美貌中带着温存、柔和,就像是一轮满月,只有圆而没有缺,只有盈而没有亏。她的纯美总是给雷宇天春风拂面之感,让你忘却人间愁事,只觉得周边的所有事件也都跟着她一同美好起来、明亮起来、皎洁起来。   可是,现在岳母却亲口告诉他,青叶柔就是孟怜儿!   雷宇天真是无法想象。早在半个月前,他还坐在小山坳中,坐在孟怜儿的小小孤坟前,为她的伤逝而痛。没过多久,现在居然就发现她不仅还活着,而且居然还冒出了两个活着的孟怜儿来!!   两相比较,妻子和岳母的话更可信得多。看来,妻子青叶柔是孟怜儿,这个才是真相。那么,艾瑶薇就是从头到尾在演戏了。能够把孟怜儿的青涩与气质演到如此以假乱真,如此神似,雷宇天突然瞬间发觉,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青涩,多么高明的清新……   而且,艾瑶薇究竟是下过多少工夫去打探、了解,把田一天的过去摸得如此清晰。这种行事的方式就已经足够可怕……   “孩子,我还是从头跟你说吧。”蓝春丽知道雷宇天会格外吃惊。   “大概十三年前吧,那时候,我已经人到中年,一直过着单身生活,除了偶尔会怀念一下年轻时的旧事,平时我几乎全部的经历就是放在医院的工作上。也正因此,我在工作上的表现一直都很受医院领导和同事们的肯定。虽然我跟同事们的关系都处得不多,但生活也够单调枯燥的,平时就算跟娘家的人联系都不是特别频繁。”   “我没儿没女,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小孩,而是因为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结婚的人,但我内心里是很喜欢小孩的。平时同事的小孩我都特喜欢,爱抱一抱,逗一逗。说实话,我很想自己身边也有个乖巧的小孩。”   “有天下班比较晚,天已经快黑了,我刚做完一台手术,有点累地走出医院侧门。医院侧门外有个花坛,这个点,花坛边已经没什么人,很是冷清。就在这冷清的路灯下,我却一眼看见一个女孩,同样冷清地坐在花坛边缘的瓷砖上。”   “她长得特别漂亮。那个花坛里全是些人工栽植的花花草草,而这个女孩坐在花坛边,一身发白的衣服,却就像是山野里天生出来的一朵花儿。”   “她既那么美,却又看起来那样楚楚可怜。她用手抱着自己的双臂,脸上还挂着泪痕。泪痕被路灯照得闪闪发亮。真的,就那一眼,我的心就揪了一下。我就想,怎么会有女孩子长得这么漂亮可爱,要是我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我又想,这么好的一个女孩怎么会独自一人坐在这发呆、擦眼泪?按说,她这么大的女孩子,应该都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地在念高中,放学途中偶尔还跟同学讨论着《流星花园》之类的偶像剧才对。” 第408章 妻子的过去令人落泪1   “我就主动走上前去,问她怎么坐在医院旁边哭,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又或者,会不会是有家里大人生病住在医院里。”   “她一见我走上前来,大眼珠里明显透出几分警惕。我就告诉她,不用担心,我是这家医院里的医生。而且,我说,孩子你可以上网去查一下,我叫蓝春丽,一些求医网站上不但有我的照片,还有不少患者对我的留言和评价。我以前也碰到过一些患者生病但身上暂时又缺钱的情况,还主动给困难的病人垫付过钱。”   “谁知,听我主动上前询问一番后,漂亮女孩一双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抽泣出声来。见这样子,我不再站在她面前跟她说话,而是也像她一样,直接坐在了花坛边缘的瓷砖上。”   “我知道,这样平起平坐地跟她说话,安慰她,会更有效果。我虽然主攻的不是心理专业,但作为院里被看重的一个医生,心理学我也是兼修过一点的。我知道要怎么样让她感受到我的坦诚,感受到我的好意。”   “我继续关切地问她一些话,并且告诉她,这么漂亮一女孩,一个人坐在街头是很危险的。我还有意无意地聊到一两句我自己遭遇的一些苦恼事,让她知道困难没什么可怕的。”   “就在我同她说话的同时,刚好有护士穿着护士服戴着护士帽进出医院侧门。护士看到我就跟我打招呼,说蓝医生还没回家呀,这你亲戚吗?我笑了笑回应护士,那护士又说,昨天好像又有病人给您送锦旗来了吧?蓝医生您这一个月都收到几面锦旗了?医患关系都能像你跟病人之间那样,就好喽。”   “似乎是我那些沟通起到了一些效果,又似乎是因为听到了护士跟我打招呼的那些话,漂亮女孩终于开口了,她有点怯生生地问,您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啊?”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擦着眼泪说,阿姨,我没哪儿不舒服,不是来看病的,也没有家里人在医院住院。我来城里,是来找人的。”   “我问她,你要找的人也是医生吗,怎么会找到医院旁边来了?”   “女孩说不是,她在找一个大姐姐,是她在家里读书时的学校老师。准确说,是当时在女孩学校实习的一位年轻老师。那位大姐姐实习老师很善良,有爱心,特别照顾这位小女孩。小女孩奶奶生病,还是这个实习老师自己向家里要了钱,给到孟怜儿,才解了燃眉之急,让她奶奶去大医院看了一回。当时,大姐姐带她和她奶奶一起来的那家大医院,就是我上班的这家医院。”   “实习大姐姐在医院时还跟小女生说,她现在就在八中教书,以后来市里了,记得去找她。她不仅把她当最优秀的学生,还把她当妹妹。”   “漂亮女孩说,她爸爸妈妈感情不好,谁也不要她了,她就想到那个对她很好的大姐姐。她特意来市里找大姐姐,希望大姐姐能帮她找份简单的工作,她可以一边打工一边养活自己,还可以供自己上学念书。”   “我听得心里一酸,多么又乖巧又可怜的女孩!当时我听她这么说,理解成了是她爸妈感情不和,然后离了婚,双方都不管她不要她。这种情况还是有不少的。实际上,她这个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以开始适应社会了,但又还没到能够完全自立的年纪。”   “漂亮女孩说,她按照实习大姐姐所说的,特意去了八中找大姐姐,可惜,那里的老师告诉她,大姐姐调去外地,已经不在砚市了。”   “漂亮女孩说她没办法回自己爸妈那个家,又找不到大姐姐,不知道该去哪。她想起以前大姐姐资助她奶奶看病时,带她一起来过我们这家医院,所以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来了,坐在医院旁边。”   “我问了她的名字。当时她自己想了想,只说她名叫娜娜。我知道这名字可能是她临时编的,但我不仅不怪她,还更加心疼她。这么小的女孩,人又这么漂亮可爱,能够保持一点警惕心,是好事。”   “我们坐在那聊了很久。娜娜慢慢开始愿意跟我说很多话,也对我渐渐信任了。后来我跟她说,你身上肯定也没带什么钱吧?天也黑了,晚上怎么办,住哪?再说了,就算你带了点钱能够住宾馆,一个小女生,那样多危险?”   “我让娜娜不如先上我那住一晚,再想办法做决定,是继续找大姐姐还是回乡下家里去。反正我家里也没什么人,就我一个。我告诉她,世上总会有好人的,就好像你要找的那位大姐姐,她只是你的实习老师,却能够那样帮你。我也希望能像那个大姐姐一样,暂时帮帮你。”   “或许娜娜是看出了我的善意,也可能是因为她听到那位护士在夸我,知道平时很多患者给我送锦旗,发现我为人很不错。而且陆陆续续进出的医生、护士,又有好几个都接连给我在打招呼,她对我的身份也就没什么好怀疑了。”   “那晚她暂时去我家落了脚,我给她做了热菜热饭,让她暂时住在我家的客卧里。”   “娜娜似乎真的很抗拒自己爸妈那个家,一点也不想回去。这样,她一连在我家住了几天。我发现这丫头真是太懂事了,她在我家,一刻也没闲着,我不在的时候,帮我把家收拾得有条不紊。说实话,我自己都不可能把家里收拾得那么整洁,真是天生的一双巧手。”   “晚上我回家,发现饭菜娜娜也帮我做好了,而且她小小年纪,菜居然做得那么好,反正比我自己做的要可口多了。才几天时间我就喜欢上这孩子了。我会暗地里幻想,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女儿多好呀!” 第409章 妻子的过去令人落泪2   “大概是第四天还是第五天的时候,等我回来,一起吃晚饭时,娜娜告诉我,她可能不会再呆在家里了。我以为她是要走,就问她是找到大姐姐了吗,还是说打算回老家去?娜娜说都不是,她没打算回老家,她是白天的时候去外面走了一圈,去外面找了份工作。”   “我当即就怔了怔,说你还不到可以工作的年龄,你上哪去找什么工作?而且,社会上那么多陷阱,你得谨慎点。尤其像饭店呵,理发店呀之类的工作,千万不要轻信,也不要去做。”   “娜娜感激地冲我一笑,说她知道,才不会找那类工作。十三年前那会,报纸还有一定的市场,不像今天。娜娜她找的工作,是想领一些报纸,然后去人多的地方卖。她说除了卖报,她还可以领一些商业传单,帮商家在街头发传单。她说这些工作,相比起她从前在山里做的那些事,根本就不算什么,她完全能够搞得定。”   “我听了,这才发现,其实娜娜不只是漂亮,也不只是心灵手巧、乖巧懂事,而且其实是个很自强,也很有辨别能力的聪明姑娘。她不需要我说,也完全分辨得出哪些工作是很容易误入歧途、不能去干的,哪些工作是相对安全的。包括她之所以愿意跟我走,一开始我还以为她纯粹是出于孤苦无依,没多想就跟我走了。后来看来,她其实是通过细节在判断、辨别,最后判断出我是一个好人。她并不是糊里糊涂做的决定。”   “她主要是还小,我估计,等她再大些的话,谁想要叫她吃亏上当,估计还真有点难度。”   “这样一来,我对这孩子更加是打心眼里喜欢了。多少个姑娘里边,才能出一个这么小精灵般的好女孩呀?她自己爸妈真的是有点不惜福。”   “我想了想,认真的跟她说,就算是卖报纸、发传单一类的工作,你也不应该去做。你现在的年纪,就应该找一所高中,好好念完书,将来考个好大学。我听你提过,你从前读书时成绩数一数二,这样的好料子,不应该浪费。难道你不喜欢读书了吗?”   “娜娜说不是,她很喜欢读书,而且也不会放弃读书。她会赚些钱,然后供自己继续读书。钱够的话,将来可以念大学,钱少的话,她也已经想好了,可以去念自考,自己坐在家就能学的那种,拿到大学文凭。”   “我说既然这样,不必要一心两用了。我平时本就在资助山区小孩上学,现在有这么好的苗子就在眼前,有困难我能不帮吗?再说,你看我平时一个人生活,家里乱得都不像一个女人的家,你来这几天帮我收拾得齐齐整整的,我还真舍不得你走。如果你真喜欢上学,就在市区上就好了。身份、学籍这些,我都有办法帮你重新解决。反正我也没儿没女,你愿意的话,以后你就是我女儿。”   “娜娜一听这话,眼圈就红了,嘟哝着说谢谢我。我从她神情中能看得出,她是真心爱读书、想读书的。”   “我平时虽然不太爱结交,但在医院的人缘、口碑不错。找了趟院领导帮忙,娜娜的身份、学籍问题真的就解决了。就这样,娜娜在市里开始上学。对她班上的老师和同学,我就说,她是我女儿。”   “上了一学期之后,说实话,我已经真离不开娜娜这孩子了。相处越久,我越发现这孩子的懂事、可爱,身上有太多很宝贵的优点。渐渐,她也不再叫我阿姨,而是直接叫我妈。从感情上来说,我们俩已经成了母女俩。”   “在市里的学校,她依然是成绩很拔尖,而且兴趣广泛。通常女生都比较偏好英语、文科或是艺术类科目,可娜娜不同,她英语和文科拔尖,数理化同样很出色。”   “就有一点我不是太理解。整整一年下来,我发现娜娜不只是呆在自己那所学校,还经常喜欢去市里各所高中串门,去走动。我当时以为她是在很多学校交了朋友,出于关心有次谈心的时候就问起了她。”   “问多了两句,娜娜眼圈红了,她说她其实是在找一个人。”   “我说你还在找那位大姐姐吗?”   “娜娜说不是。但是在找谁,她又红着脸,不说。我就安慰她,我可是你妈,有什么事敞开跟妈说就好了,妈都能理解的。”   “娜娜似乎也觉得不应该再瞒着我,她红着眼,叫了一声妈,却还没说话,眼泪先刷刷下来了。”   “我连忙抱紧她,说如果是太伤心的事,妈不逼你说。”   “娜娜哭着说妈,对不起,我不是想瞒你,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说起。我去其他学校是在找一个男孩,我和他关系很特殊、很特殊的那种。”   “娜娜说,那个男孩叫小天,一直以来成绩一点都不比她差。他对她不只是有恩,更是有情,从小都是他在她身边照顾她,一起长大的。早在她奶奶生病那会儿,她和小天就商量好了,以后要一起来市里打工,赚钱给她奶奶看病。等到再继续长大,两个人就谁也不离开谁。可是前段时间,她也不知道小天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见了人。”   “家里面爸妈对她不好,奶奶病重去世,加上小天不见了,娜娜有段时间觉得天都完全塌下去了,甚至对活下去都失去了信心。一年前来市里之前,她甚至想过轻生,但是她说,她还是不死心,总觉得小天应该还活着。”   “她说,她不能让小天失望。万一哪天,小天还活着,到处找她,却发现她已经不在世了,小天一定会伤心死的。所以,她才选择了坚强地活下来。她说,她要努力活好,一半为了她自己,还有一半为了小天。”   “宇天,你知道妈当时听到那些话从娜娜这么一个姑娘家口中说出来时什么感觉吗?我没有怪她那么早为什么会去对一个男生动感情,相反,我在想,这份感情,我们这些做大人的,又有几个人能达到?这个年头,到处都是闪婚、闪离,还有很多既不结婚,却又游戏人间,把感情当玩物的。可是娜娜能够为一个从小爱上的男人去死,也能够为那个男人而努力活。为了那个小天,她不怕死,也不怕活。” 第410章 妻子的过去令人落泪3   “她能够为了心里的一份感情,独自跑到举目无亲的市里来找他。在我这儿生活了整整一年,她却并没有因为城市的生活,而稍稍忘记掉他,也没有因为学校里有了新的同学,而丝毫改变初衷。”   “娜娜还让我想到,少年情怀总是诗。少年的感情,是很美好的事情,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是过眼烟云罢了。但她,却能心心念念,没有忘怀。”   “我平时是个很投入工作的人,有点严肃,但其实跟大家的印象相反,我其实骨子里很感性。我自己也经历过那样年少时候的感情,所以,娜娜跟小天的事情从她嘴中说出后,我很是感慨。”   “我答应娜娜,让她只要有空,随便去各所高中去找吧;我同时也祝福她,最好能够早一天找到她的小天。可惜,她终于还是很失望,没能在市里的学校发现小天。”   “我既然开始真心把娜娜当成自己女儿,就像所有的家长那样,不惜一切代价地培养她。我同她讲,你一个女孩,人又长得那么漂亮,成绩也好,什么都不缺,但就缺少一样。”   “娜娜眨巴着眼睛,问我,缺少了什么。我说,女孩是要有一些自我保护能力的,尤其像你这样的漂亮女儿。我打算送她学一些武术,一来强身健体,对身体好,二来以后也可以保护自己。”   “我本来担心娜娜怕占用学习时间,不会答应。没想到她转着眼珠想了想,立刻就兴奋的答应了。她说妈你想得太及时了,我自己正好也想学。我不但要学,还要学到最好,以后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您,等找到小天了,我还能保护小天呢!”   “我送她去上了跆拳道班,从我知道的情况来看,娜娜学得非常努力。就像她的每一课都很拔尖一样,她在武术学习上,同样表现得很拔尖。按老师的说法,是娜娜的底子其实很不错,性格也不像其他小孩那么娇弱,比大多数男孩子都强。”   “我估计,体质不错,可能跟娜娜从小在山里上上下下爬山赶路有关。至于性格不娇弱,这点我这当妈的早看出来了。”   “娜娜其实不只学跆拳道,我在医院有个比我还年长很多的同事,当时就已经退休了,她本人练了几十年的太极,她女儿也是拿过市里女子散打冠军。一放寒假暑假,我会陪娜娜去老太那儿,让娜娜跟她学太极,碰上老太的女儿在,还让她女儿教娜娜一些散打技巧。所以,娜娜的武术其实学得比较杂,我也不知道这对她是好是坏,不过从实际情况来看,应该是好事,因为她确实有这个能力融汇贯通,把一些看起来很杂的事情,融到一起,为自己所用。”   “学武的同时,也是娜娜身体变化最快的几年。我眼看着她从第一次遇见时的小女生,长成高挑的大女孩,也眼看着她变得不仅有情感上的坚强,更有了体力上的强大。这种亲眼见证成长的过程,对一个母亲来说,真的是太幸福、太享受了。”   “我感觉,我遇到的这个好女孩,完全可以打磨成一个非常完美的女人,因为她身上蕴藏的潜力实在是太大了,不管是意志上的,还是智力上的。那种不断激发,不断成长的过程,我所得到的成就感,就像是自己没能发现的潜力在源源不断地激发,就像是自己没实现的愿望在通过她不断去实现。我自己甚至都怀疑,这哪是我在医院旁边遇到的一个女孩,这简直就是我自己生出来的孩子!”   “几年时间,她出落成一个落落大方的大美女,同时那些教他的武术老师也不得不称赞。听说,同时学工夫的男生,两三个同时围攻娜娜,娜娜都能将他们摆平。”   “那真是我最精彩的几年时光。我很想将娜娜一直这么留在身边,让她一直陪着我,多一些开心和满足。但是我明白,她这么好的苗子,不能只捆在我身边。我鼓励她能够就读国外一流的大学,认为她就应该走出去,获得更开阔的视野,让她的心智和潜力也能得到更大的激发。”   “我让娜娜不要担心钱的问题。我虽然算不上多富有,但以我的水平和资格,在医院的待遇至少也不差,积蓄也还是有一些。为了能够亲眼看到娜娜更进一步的精彩成长,就算用上我那些全部的积蓄,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后悔的。”   “娜娜看出了我的期待,果然也没有让我失望。最后,她去了英国杜伦大学留学。”   “其实之所以让娜娜学跆拳道和散打,不只是让她强身健体和保护自己,还有个原因,是我发现她的一个小秘密。我发现她一切都好,但却似乎有什么心理阴影,有时睡觉,我会听到她在恶梦中惊醒。作为医生,我觉得她是受到过打击,内心深处缺少安全感。”   “学习几年的武术之后,她的这种不安全感改善了一些,恶梦也做得少了点。但,我能感受到,她的心理阴影依然在,而且还不小。我甚至有时认为,她一直拼命地寻找那个小天,不只是因为心里爱小天,她同时也是在寻找一种最大的安全感。可能因为从前小天对她不顾一切的呵护,在她的潜意识里,已经把安全的代名词等同于了小天。”   “在她心里,小天就代表安全,有小天,就有安全。小天,真的就是她精神世界里的天。这种心理学角度来看,是很难改变的,是一个根深蒂固的意识。”   “武术虽然能够让娜娜的心理阴影改善一点点,但无法彻底改变。尽管她确实很坚强,但,潜意识里的阴影跟坚不坚强是两回事。要想彻底驱逐她内心里的阴影,要想让她真正过得无忧无虑、没有阴影没有恶梦,只有两个办法。”   “没错,其中最好的那个办法,就是让她有一天能够与小天重逢。介于小天在她精神世界里的特殊地位,她只有跟小天在一起,这一生才会是最安然、也最幸福的。很难有一个别的什么人去取代这个位置。但,这个办法最大的缺点就在于,它不现实,太虚幻。娜娜找了那么多年,连小天的影子都没发现过,就足以说明这点。” 第411章 妻子的过去令人落泪4   “第二个办法,自然就是让娜娜接受心理治疗。最自然的心理治疗办法,不是给娜娜请心理医生,而是让娜娜自己就去学心理学。我相信,学的过程中,她自己就能治愈自己。刚好,娜娜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心理问题,她也主动提出对心理学感兴趣。于是,她把心理学作为了自己主攻的学科。”   “在杜伦大学的几年,她先是学心理学,后来又兼修会计学、经济管理学,我庆幸自己没有做错,预想中的潜力,在我面前不停地展现出来,这比我平时做成功任何一台充满挑战的大手术,都更加让我充满了成就感。”   “她带给我的惊喜还远不止于此。我那位练了几十年太极的老同事,她有个老姐妹在海外,是练了几十年的咏春高手,在海外华人咏春传人的圈子里都有些名头。经我那老同事介绍,娜娜又跟那位海外老姐妹学咏春,而且老姐妹夸她悟性很好,底子也非常不错。利用课外时间练了四年的咏春,比起去英国之前,我想,娜娜的功夫应当又不知道上了几个台阶吧?如果说以前只是能摆平几个小男生,现在只怕几个成年男人也近不了她的身了。”   “这还不算。我都不知道娜娜是怎样统筹利用时间的,除了前边的那些事之外,她还利用周末和假期去帮别人做心理辅导,而且听娜娜自己讲,效果与口碑都非常不错,前前后后赚到的报酬,折算成人民币也得有几十万吧。”   “在英国留学两年之后,娜娜打电话跟我商量,她说她想整容,变得更漂亮些。不得不说,这事让我很生气,我头一回责骂她,我说你已经长得太漂亮了,走在大街上绝对是千里挑一,你还想整成啥样?你是应该不断改变,但那应该是在你的内涵、你的气质上不停去改变,越来越完美,而不是整容。你虽然特别漂亮,但从来就不是一只空花瓶。以前不是,以后我也不希望你是。不要再做这种让妈失望的事情。”   “那一次我话说得有点重,把娜娜在电话里说哭了。最后她终于哭着告诉我,她说妈,我整容……其实不是为了变更漂亮。我问她,那是为什么?”   “娜娜说,其实我的心理问题比您想象的更严重。很多时候,只是我自己努力去试着坚强而已,但我根本走不出那些阴影。我已经学了整整两年的心理学,最后我却发现,我自己的心理问题比我治疗过的那些病人都要严重。我分析之后,找到一个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彻底改变,我希望每天在镜子中看到的都不是那个过去的我。我要真正站起来,真正重新开始,这张彻底改变的脸,对我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暗示。”   “我听后怔了一下,发现我是错怪这孩子了,同时也发现我对她的心理问题重视得还是不太够。我也懂一些心理学,虽然可能没她那么专业,但我细想想,娜娜的这个方法其实是有道理的。”   “我也没什么好说了,就强调,这事不是什么小事,娜娜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作决定。而且,你不是一直在找你的小天吗?你现在本来就长高长大,气质变化了太多,假如再做了面部整容,哪一天你真的找到她了,又还怎么相认?小天还怎么能够认得出你?这会不会反而变成很遗憾的一件事情?”   “娜娜哭着说,妈,这些我想过。这其实是我要做整容的另外一个原因。小天当初失踪,其实是牵涉到一个很大的秘密,也可以说是一个隐藏的大利益。具体是什么,只有小天一个人最清楚。他现在人不见了,假如真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话,不只是我在找他,很多坏人也一定在找他。”   “娜娜说,那些人坏到极点,为了利益什么事都能做。他们在寻找小天的这几年里,同时一定也在深挖小天当初的周边关系,了解关于小天的一切。我和小天之间的关系在村里并不是秘密,一定有些坏人打探到了我这个人。”   “在您身边的那几年,之所以一直没有人寻找我,是因为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投河去世了。等我回了国,走上社会,会在砚市长期公开露面,总会碰到熟人,被认出来,我活着的消息也就会传开。如果事业稍微做的大点,成为一个社会知名的人,我被认出来的机率就更大了。”   “娜娜说,那些坏人一定会接近我,一是从我这逼问,小天当初有没有将那个大秘密告诉我。事实上小天也确实差一点就要告诉我了,是我制止了他,让他一个人烂在肚子里就好,他才没说。二来,坏人们知道我和小天的特殊关系,就算逼问不出什么结果,也会将我圈在他们身边,用做将来万一找到小天时的威胁把柄。假如有一天老天开眼,让我真发现小天还活着,这该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可是,我不想小天还没来得及高兴时,却发现我早已是掐在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一颗用来要挟他的棋子!”   “娜娜口中的大秘密,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如果一开始遇见她时,她就跟我说这些,我一定不会相信,觉得她在讲故事。可这么多年的母女关系,我相信这孩子不会编出这样的话来骗我。何况,前面的几年里,她也隐隐约约跟我透露过类似的意思,所以我相信小天身上确实藏有什么大的秘密。”   “我听娜娜说完后,才发现娜娜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像其他女孩那样的一时冲动,而是长久以来深思熟虑的结果。我没有再反对她整容,反而还请了假,去国外陪她做了整容。”   “在英国的这次整容还是很成功的。也不能说娜娜变得更漂亮了,因为她本来天生底子就好,就特别漂亮。只能说,变成了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漂亮。加上她这些年念了那么多书,眼界的变化,自然令她的气质也发生了天大的变化,由过去那种山野花朵般的小家碧玉,变得大方,变得知性、柔美。”   “娜娜说,她和小天之间,彼此联接着的并不是一张脸。假如某一天真的有幸能够找到小天,就算小天再也认不出整容后的她,她也有办法,让他重新爱上她。” 第412章 妻子的过去令人落泪5   “那几年,我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利用周末休假的时间,每年都会去一次凉驼山游玩、观光。不知道的,都以为我是去旅游,其实,宇天你知道妈是去做什么吗?”   “是因为娜娜托我去的。她托我帮她打听,看看小天有没有活着回到小凉村。娜娜相信,小天如果还活在人间,有一天应该会回小凉村去看看的。”   “我以普通游客的身份,装成误打误撞走进了小凉村,随便向其中一个村民打听。村民在回答我的同时,总会嘟囔一句,「怎么又来一个打听田一天的」。我才发现,看来不只我一个人在打听小天的生死,还有其他人。另外那些打听小天下落的人,应该都是心怀鬼胎吧?这也让我更加相信娜娜说的重大秘密,是确有其事。”   “可惜,接连几年,从村民口中得到的说法都是小天早就不在了,没回过村里。每次我不得不将这个结果告诉娜娜时,娜娜都会很沉默,我知道她很难受。从她的沉默里我也感受到,她对小天的感情有多深。”   “四年的留学生涯之后,我其实劝过娜娜,让她留在国外。一来是她可以有更大的发展前景,二来是,她留在国外其实更容易切断过去。既然小天注定再也找不到的话,她总得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一个脱胎换骨的人生。”   “然而,我算是看出来了,她那不叫脱胎换骨,她的脸是变了,对小天的特殊情感却一点也没有放下过。所以说,医生的手术刀终究能力是有限的,换脸容易,换心难!”   “娜娜没有听我的。她说她要回来陪我。我戳穿了这个鬼丫头的话,我说,你不是要回来陪妈,你是不死心,还想找到你那个小天吧?!娜娜不打自招了,哄我说,九分是陪妈,只有一分是找他!我明知丫头是逗我开心,也还是乐得不行。我才不管她到底几分是为我几分是为小天,我只知道,这丫头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心里头是有我的,就够了。”   “娜娜反倒劝我,叫我不要担心发展前途的问题。她说现在国内才是机遇超多的地方,连她的朋友珍妮和汤姆都选择来上海发展了。我说珍妮、汤姆也知道你整容的事呀?娜娜说,她俩不知道。她俩是我留学第四年才结交的朋友,虽然只打一年的交道,但是关系特别好,处得来。珍妮是在外兼职打工时才认识娜娜的,从一开始见到的就是整容后的娜娜,所以珍妮和汤姆压根就不知道娜娜曾经整过容。娜娜心里一直记挂着小时候那个小天,这事珍妮也不知道。娜娜说,这是我们母女俩之间的秘密,其他人越少知道越好。”   “我到现在不知道娜娜亲生爸妈到底对娜娜做了什么,娜娜学成回国后,有了不错的自立能力,能够赚到不少钱了,但她依然从不提自己的亲生爸妈,也从来没有要去找亲生爸妈的打算。我还是那句话,娜娜是个情商很高的孩子,她能这样对亲生爸妈,只能说她的亲生爸妈当年把她的心伤透了。”   “娜娜如果去我工作的这家医院上班,待遇和前景一定会非常不错。可是,她最终没来这上班,而是选择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娜娜心理诊所。果然,短短两年时间,她在杜伦大学学到的过硬本领就展示了出来,连我医院心理科的同事都渐渐听说到娜娜心理诊所,不得不承认娜娜的专业水平很强,很优秀。”   “回国又过了两年。随着娜娜渐渐走上社会,抛头露面,我那些同事、朋友认识她的就多了起来。我们家娜娜这么优秀,想不引人注目都难,知道她的人都把我拉到一边,要给娜娜介绍男朋友。”   “我知道娜娜心里装着谁,一开始我并不催她。可回国两年,小天仍然杳无音讯,生死不明。我不想让娜娜一直这么耽误下去,也就开始主动劝她,让她别一直把自己锁在过去的感情世界里,尝试见见面,约个会。女人总得考虑成家,相夫教子,总不能像我这样过一辈子吧?当然,咱们家娜娜这么优秀,男方条件也一定要过得去才行。太差的,首先我这当妈的就不答应,不能委屈了咱娜娜。”   “娜娜当然是反对了。最初朋友们介绍的几个条件不错的男生,她都没答应见面。后来可能是大家劝多了,娜娜抹不开面子。加上我也一直在开导,说小天那就是你的一个念想而已。说句残酷的大实话孩子,直到今天,小天十有九成是不在人世了。妈一直培养你,是指望你好好过下去,一生幸福。这样,娜娜才试着跟其中一个姓允的男孩见了面。”   “允家是开超市的,不大不小的连锁超市。他们家对娜娜的印象肯定是超好了。可娜娜见了几次面,对允家男孩感觉是有点不冷不热的样子,我也没办法。我虽然不希望她青春被耽误,但同样更不想叫她跟一个没感觉的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倒是娜娜,她觉得既然小天确实不在了,自己也不可能爱上别的一个什么男人,最终跟谁结婚成家也都差不多,就勉强答应,可以嫁到允家。”   “允作超曾经私下跟我说,说娜娜太害羞了,连牵个手都不让。娜娜这哪像要嫁给人家的样子?只有我心里清楚,娜娜这不是害羞,她是心里根本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直到有天,娜娜回家突然跟我说,从现在起,她不想再跟允作超约会见面了,我问她是不是允作超有什么不好了。娜娜说不是,是她突然发现,小天可能没死,真的还活着!”   “娜娜说她在一家叫余韵园的公司附近突然看到一个人,长得很像小天。应该说不是很像,是基本能够确定就是小天。虽然个头长高大了很多,但娜娜说她绝对不会认错。” 第413章 妻子的过去令人落泪6   “我一听,打心眼里又是为她高兴,又是激动。我说那真是老天开眼了,你还犹豫什么,去找他呀,你都找了他十年!至于允家那边,你不好意思了断,妈都可能帮你去了断。娜娜却高兴不起来,她说,没看错的话,小天已经成家了,娶了别人。因为娜娜碰见小天的时候,小天就是牵着另外一个漂亮女人,似乎是准备一起回家。”   “我完全能够理解娜娜的心情。别说她,就连我,整个心情也是由云尖上一下又掉到低谷里。你说这什么事呀?娜娜没有一天不想他、念叨他,他倒好,另外找个人结婚了。有这么捉弄人的么?既然这样,老天还不如不让娜娜重新碰见小天呢!”   “我就拍拍娜娜,我说咱们家娜娜乖,你等了他十年,找了他十年,心里头也苦了十年,怎么都已经够了,仁至义尽了。既然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就不再是你的小天了,还是忘掉他。当然,也不要急着嫁给允家,再找找看,总能找到第二个你真正喜欢的男人。”   “你知道娜娜怎么回答我的吗?她就说了两个字:我不!”   “她说,以前差点跟允作超处对象,那是对命运不抱希望了,以为小天肯定已经不在了,才愿意尝试走出去试试。现在既然他还活着,她绝对不会再去尝试接近别的男人。”   “她说她想好了,不管怎么样,首先她一定要跟你直接见上面,近距离跟你说上话,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娜娜下定决心的事,总是会想出办法的。她赶紧印制了一批海报和传单,将传单直接发到了余韵园的附近的几个路口,将海报广告更是做到余韵园附近所有餐馆、排档、咖啡厅。在那些地方做心理诊所广告,本来并不太合适,可对娜娜来说没有什么合不合适。”   “她的广告几乎将整个余韵园包围了起来,对她来说,这就是最精准的广告。因为,别人的广告是做给市场看的,她的广告目的却只有一个,就是你。她那些广告好像推介的主要业务,就是帮员工疏解职业压力。”   “娜娜想着,广告过后,她就会主动联系余韵园的人力部门,帮员工做一次免费职业压力咨询。然而,这一步还没有开始付诸实施,机会就已经来了。”   “也不知道余韵园的董事长余生海是看到了广告,还是向医院咨询过后,医院的医生向他推荐了娜娜。就在那之后,娜娜接到余生海亲自打来的电话,请她私下帮他儿子做心理疏导。令娜娜喜出望外的是,余生海口中的儿子,就是小天。当然,宇天,也就是你了!”   “娜娜心中满腹疑团,她不知道你怎么会成了余生海的儿子。这一切,最终在她给你单独见面做疏导的时候都得了答案。她从你口中得知,余生海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娜娜只知道你从小就是在村头路口被抱养的孩子,但她真没想到,你的亲生父亲会是堂堂的大公司董事长。”   “第一次去跟你见面的那天,别说娜娜万分紧张,连我心里都跟着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娜娜替你私下做完第一次心理疏导后回到家,我就急着问他怎么样,确认了没有。”   “没想到,娜娜只叫了一声妈,便倒在我怀里放声大哭。这孩子,我什么时候见她这么伤心地哭过呵,哭得我都揪心!”   “我抱紧了她,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已经确认了,你就是小天。她说你肩上有几个特殊的印记,她故意不小心洒落了一点茶在你肩头的白衬衣上,于是清楚地看到你肩膀上那对双生痣!”   “她还确认了几件事情。一,你当时就是以余韵园唯一亲生儿子身份回到余家的;二,你结婚两年了,妻子是你大学时的同学;三,你根本不记得孟怜儿,不记得小凉村,不记得少年时期任何的事情。你失忆了,余生海请娜娜过去疏导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能够恢复你过去的记忆。”   “那天连我都一直在咒骂这该死的老天,让娜娜找到你,却又是一个没有了记忆、没有了过去的你,两个孩子互相喜欢得这么深,却又没缘分在一起。这跟我年轻时的故事还真是有几分像啊!”   “娜娜虽然哭,虽然伤心欲绝,但她却说,她不怪老天,不怪命运。她反而要感谢老天,至少看到你还活着,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至少这十年,她没有白活。”   “她说她已经决定了,虽然你已经有了家庭,她不适合再去打扰你,但她会一直生活在能够看得到你的地方。你在砚市,她便也一直呆在砚市。你在哪,她便也要在哪。她要不声不响地注视你,经常看到你,她就非常满足了。她还劝我说,「妈,您看您不也是一个人过得好好的吗?我也要跟您一样,一个人过就够了。但是,我要一直呆在有小天出现的地方。虽然够不着,但至少我能看得到!」”   “当娜娜说出那句「虽然这一生都够不着,但至少能看得到!」,你知道我有多心酸吗?!”   “你失忆得很彻底。别说娜娜已经整容,就算她没整容,出现在你面前,你也根本记不起她来。但也正因此,娜娜明白你并不是故意要忘掉她。她哭着说,你是她的小天,她是你的怜儿。小天不会忘记怜儿的。小天如果不失忆,心里面一定很想很想怜儿!”   “娜娜对于每一次去给你做心理疏导,都格外的充满期待。那哪里是一份工作,那分明对她来说就是人世间最大的甜头。她每次都像第一次去约见心上人,忐忑地选衣服,忐忑地照镜子。每一次同你见完面回家来,脸都红红的,又是高兴,又是伤感,总之看了叫人心酸。” 第414章 妻子的过去令人落泪7   “我不知道每次见面疏导,娜娜都跟你聊了些什么。反正我从她在家里的那些反应来看,那不是在给你治病,她那状态就是在恋爱。如果一定说是在治病,那她也是在用她心里的爱情去疏导你,治疗你。”   “娜娜其实很矛盾,她渴望你能够恢复一些记忆,这样她只要跟你聊起一些十年前最私密的细节,就算她已经整容,你也一定能够认出她来;但她又害怕你恢复记忆。因为她突然发现,其实你这种失忆的状态反而对你来说是一种保护,因为失忆,你想不起那个重大的秘密,谁也拿你没办法,就反而安全。如果你一旦彻底恢复记忆,很多可怕的势力就又会拿出各种手段逼迫你说出秘密,甚至给你造成生命威胁。她甚至对余生海的动机都有过一丝怀疑,但介于你确实是从小与亲生父母失散的,所以娜娜倒也没有特别怀疑。”   “不过,两相权衡之下,娜娜宁愿你永远不认出她来,也不要你恢复记忆,面临痛苦往事和生命威胁。所以,她告诉我,她拿着你爸余生海的钱,其实一直都并没有尽力去给你做记忆唤醒。她每次约你见面的本质,更多是在赔你说话,看着你。”   “直到有天晚上她很晚回来后,我听到她在自己屋子里一直翻天覆地睡不着的声音。我敲门进去问她怎么了,她告诉我,你抱了她,时隔十年,你终于又一次抱了她!我唯有满心苦涩,苦笑着提醒她,「娜娜,他现在有家庭有妻子,你和小天的爱,不应该是这样的。」”   “娜娜竟然满脸都是那种刚出阁的女儿家的羞涩,说妈,你想错了,不是那样的。她就把雨天货车侧翻,你冲进去把她一把抱走的事情讲给了我听。她说,小天果然还是那个小天,勇敢、善良,胆子大,心却又很细。我见她说得满脸兴奋,就伸手摸了摸她脸,发现这没出息的丫头,整个人都在微微发烧。就你那一抱,她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其实别说她,我听了之后,也对你有了新的印象。我发现,我女儿果然并不是平白无故喜欢一个人,而这个男人,也并不是平白无故就值得我女儿想了整整十年。这个男人,倒是不枉我的娜娜心爱一场。我的女儿,眼光并不差。”   “那次货车侧翻事件后,又过了段时间,娜娜却变得很焦躁,因为她发现联系不上你了。后来才知道,你不知怎么就昏迷了,送到了我那家医院。知道后,娜娜和我都去看了你。那算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个女婿,可惜竟然是昏睡在床。”   “娜娜急得又开始哭鼻子。她要参与对你的治疗,刚好我们医院也有这个意思,于是,当你从昏迷中醒来并且认不出床前任何人的时候,娜娜也参与了对你的诊治,并且一直都守在你床边。”   “再后来,娜娜很肯定的告诉我,你那个大学时就认识的妻子背叛了你,已经打算要跟别的男人结婚了。娜娜说,她不知道,这算是老天对你的残忍,还是对她的垂青。”   “在那同时,娜娜又发现一些可怕的事情,有人三番五次想要害死你,娜娜举了些例子,她说的那些医学手段,我都懂,所以我也肯定,确实有人想要置你于死地。娜娜经得余生海同意,将你转移到了她的地方,但后来你还是差点就被人害死。娜娜发现,隐在暗处的不明势力就是要你非死不可!”   “就是在那时,娜娜显现出了她非常果断的一面。果断得,连我都觉得有些疯狂。她要把你带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她觉得老天没有抛弃她,没有忘记她十年的想念,给了她这一次机会重新好好爱你。她说,这是你的一次新生,也是她的一次新生。从此以后的每一天,她都要和你如同新生。娜娜还说,这一次老天给的机会,她若不抓住,老天都不会放过她,她自己更不会放过自己!”   “娜娜说,你注定是她的男人,注定要由她来爱!”   “所谓的新生,就是从现在开始爱就够了。娜娜并不想要你记起从前对她的那份爱。因为她知道,你失忆了两次,那两段失去的记忆,对你来说都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事。你已经患上了严重的头痛,她是一个爱人也是一名医生,她的爱是要治愈你的头痛,让你身心都健康地活着,其他的一切,包括旧时的记忆,包括曾经的那份感情,在你的健康快乐面前,都是轻飘飘的,一点也没有份量!”   “更严重的是,你一旦恢复记忆还将卷入纷争,带来生命危险。这些,都不是娜娜想要的。”   “所以,娜娜决定就让你一直失忆下去,你的爱里边不需要有孟怜儿,只需要有青叶柔就可以了。”   “为了不让你察觉过去,不让你记起砚市,娜娜给你制造了一些假的说法,作为你的身世。娜娜还跟我又是撒娇又是央求,娜娜出国整容前,我们母女俩不是拍了一些生活照吗?娜娜央求我把那些整容前的照片全部毁掉,以免哪天你见到那些照片勾起记忆,想起很多年前小凉村的那些事儿来,想起那个可怕的大秘密来。”   “我是真不舍得,但娜娜的那些担心,我又都理解。没办法,我还是忍痛照做了,家里凡事能找到的娜娜旧照片,我不得已全给剪碎了,扔掉了。所以刚刚听你说找到一张孟怜儿的照片,我一时没想明白过来。现在大概记起怎么回事了,有些书我当年是有时放在办公室看,有时带到家里看的,可能顺手就把娜娜的照片夹在里面当书签用。后来连同书一起,就带到医院办公室去了。”   “送完你和娜娜到安蓝,我这边也差不多考虑离职了。不光是因为你们俩的原因。一来,固然是担心余家找不到你了,会来找我;二来,我本身也到可以退休的年龄了,我这一辈子无欲无求,也没必要一直干到老;三来,我母亲在老家这边当时也出了些状况,得由我回她身边照料。所以,当时离开医院还挺急的,物品也没收拾得那么仔细。没想到,就被你今天给找到照片了!” 第415章 妻子的过去令人落泪8   “孩子,你跟娜娜后边的那些事,就不用妈说了吧?你自己应该都能想明白过来了,妈其实也挺乐意你这个女婿,可我之所以尽量少跟你聊电话,是担心年纪大了,考虑事不一定有那么心细,说着说着就说漏嘴,到时候引起你对身世的怀疑,又跑回砚市去追查自己的经历,得给你惹出多少危险来呵?!”   “妈说句实话,我当初带着娜娜,就没有图个啥。说到底,娜娜能幸福,日子过得开心,不就是我最大的成就了?所以啊,孩子,你别怨妈为什么一直瞒你,更别怨娜娜骗了你三年!娜娜的一片苦心,你也明白了。她不容易,爱你爱得太苦了,连我都觉得她苦!当然,你以前是因为失忆,现在你既然记忆恢复了,是坏事也是好事,你爱孟怜儿也好,爱娜娜也好,对这两个人的爱加到一起,你要双份地去爱娜娜!不管怎么说,想办法快点找到娜娜!这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值得去爱的女人了。我算是对感情看得重,也行得执著的人,但是,我自问在感情的付出上,我做不到像娜娜这样!”话都说完了,蓝春丽最后又是感伤又是急切地要求雷宇天。   “会的,妈!我一定会的!”雷宇天不知何时,早已成了一个泪人,泪水糊了他一脸,也糊满了整个手机屏幕。那些路过的陌生人,奇怪地看两眼他,不明白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为什么在阳光下哭得这么纤细,哭得这么伤神、心碎。   “妈!我还要代娜娜,也替我自己,向您……说句谢谢!谢谢您救了怜儿,还把她培养成今天的娜娜,也谢谢您对我和娜娜的努力成全。您的大恩大德……我雷宇天这一生都报答不尽……”说到后头,雷宇天已是泣不成声。   “傻孩子,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们俩平平安安、开开心心,活得精彩,就是……对妈的最好报答了!”蓝春丽也传来抽泣的声音。   “好,好,我和娜娜两个人一定听您的话……我们一定好好活着,谁都不会有事,谁都不会出半点差错。我会找到她的,我会把她完完好好带到您面前,感谢您的恩情!”   与岳母通完电话,雷宇天继续在医院旁坐了好一会儿。任凭太阳晒着,像是块无知无觉的木头。   他时而流泪,时而却又痴笑。他笑自己傻,与孟怜儿在一起整整相爱三年,却愣是想不起,浑然不晓。   在安蓝的那三年,是因为自己记忆全失,自然不知不觉,完全不知晓世上还有孟怜儿那么一个人,更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每天蜷在床上,搂抱着他,将脸紧贴着他才能睡着的妻子青叶柔;   待到记忆总算苏醒了,却又只看见山坳里那座孤坟,教他又如何能想到,坟中并不是孟怜儿?   好不容易听说孟怜儿还活着,却又是艾瑶薇自称为孟怜儿,试图借用逝者的名义与感情,要挟雷宇天……   一开始是根本记不起有那么一个人,到后头是压根想不到她会是她……   若不是这张已被雷宇天揣在怀中的照片,或许直到现在,雷宇天依然以为青叶柔是青叶柔,而孟怜儿是艾瑶薇。   为什么,两人朝夕相处、同床相拥、四目以对耳鬓厮磨之时,相亲却无法相认;   为什么,等到他终于拨开岁月的茫茫迷雾认出她来,她却又杳然消失于人海,找不见、喊不应、够不着。   这就是命运吗?   雷宇天抬头看向头顶那轮酷烈的太阳,那太阳,像一只乖张的独眼,逼视着大地上颠倒着流离着的众生。太阳就是代表着老天在俯瞰着我们吗?那么老天,搬弄着可怜人的命运,是否就是你唯一的乐趣所在?   “命运啊,最擅长捉弄。缘分啊,来无影去无踪。不能够改变,早就在冥冥中,只能够,服从……”   “用尽了力气,以为抓在手中,风一吹,结果还是落空……”   雷宇天的耳边又响起这首歌来。   是一个卖dv歌碟的人,推着低音炮,沿街边走边放。他放着歌,在大街上高高低低地颠跛,仿佛走尽人世的坎途;   雷宇天跟着那歌声,也在大街上走着,也是走得步步坎坷,情路之艰,生路之险,他都已经尝遍。   他和青叶柔,真是在命运巨手中逆来顺受的一对人,风狂,雨骤,人世的无常,将他们击倒,再击倒。   当他们以为风停雨住,从此晴天之际,迎面而来的,还是命运巨手的无情推倒……   我和青叶柔在命运的泥水中呛咳,我和青叶柔在人生的沼泽中扑腾,老天,你到底要怎样?!   要我们都零落成泥吗?要我们都甘堕尘埃吗?要我们在污水中完成黑色的洗礼吗?   不!我们不是这样的雷宇天,也不是这样的青叶柔!   我们不是这样的田一天,也不是这样的孟怜儿!   我们不是泥水的雷宇天青叶柔,我们不是灰烬的雷宇天青叶柔,我们不是可怜虫的雷宇天青叶柔!!   我们是岩石的雷宇天青叶柔,我们是木秀于林的雷宇天青叶柔,我们是群山浩荡、巍巍峨峨的雷宇天青叶柔!!   那首歌好悲,一唱三叹,全是这个真实人世的曲折与磨折,全是两个尘埃之中平凡渺茫之辈的痛与悟……   但,那首歌最后两句怎么唱来着?   “为自己而活,为悦己者容,青春太短时光太匆匆。   错的人不必等,对的人在途中,不远万里,也要与你相逢。”   不远万里,是啊,好一个不远万里!   我的怜儿,我的叶子,你从大洋彼岸的英国赶回国内,又何止万里?万里飞越,还不是为了一个“相逢”?还不是因为冥冥之中,心心念念,总觉得我尚在人世?   对你来说,我是你十三年前就已经认定的那个“对的人”;对我而言,你也同样是我十三年前在峭壁之底就已经说定了要娶的那个“对的人”。   你爱得有多苦,有多难,我今天才刚刚知道,虽闭目而思,也无常体会你那些苦楚的万分之一。   虽万水千山而不弃,虽人海流离而不忘,虽生死茫茫而不断绝顾盼,虽误会丛生而不心生怨愤,虽百口莫辩而依然馈赠我以春风……   那么,我雷宇天又岂是无情、无知之人?   你为悦己者容,我为悦己者浴血。   你为我不远万里,我令叫你不枉此生。   雷宇天不知道孟怜儿落在何方,也不知道接下去的路会比此前更加艰难多少倍,他只知道,一步一步走下去,为怜儿,也为叶子。   再曲折的路,把它捊直了。再险的惊涛, 把他踩平了。 第416章 妻子的过去令人落泪9   十三年前,他同她,能把峭壁变成了生路。十三年后,他同她,就依然能让死路回生,让绝地生出希望来。   雷宇天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回住处的。   打开衣柜时,看到妻子那些悬挂的衣裙,今天的哀伤,又不同于昨天的哀伤。昨天的哀伤是关于妻子青叶柔的,今天的哀伤,却是双份的。   往事一件一件在脑海中穿梭而过。   他想起第一次在度假山庄妻子被人设局,被自己深深误会,安全套从床头滚落下来,自己伤痛之极,本要举手打她,却终究不忍,只是推了她一下,她眼中那无法言说的委屈与失落……   他想起在沙发上,在浴缸中,在妻子办公室,在河边的小轿车里,每一次,妻子抱紧他,总有说不完的缠绵与深情……   他想起坐在安蓝公园的湖畔草地上,妻子为什么会含情带俏地揪揪他的耳朵:“你呀,你就是那个超级大的坑,我一生都扑在这个坑里了!”   他想起当他追问妻子这所有的谎言、所有的欺骗到底是怎么回事,妻子为何就是咬定了不松口,无论如何也不向他透露半点真相,那张嘴怎么撬也撬不开。当他生气转身要走,她为何会从背后紧抱着他,泪水如同没有出路的洪荒,在他的背部决了堤,将他打湿,却就是不愿意解释。   他想起妻子买了那块手表送给他,替他戴在手上,欢喜的事情她却那样伤感。   她说:“这两块手表是天生的一对,对吗?我真希望它们永远在一起,而不会某一天变成,天各一方。”   谁又能猜得出,妻子嘴中的“天生一对”,真正的含义,不只是在言说现在的他和她,也是在言说十三年前的小天与怜儿?   可是,现在他和她终究还是天各一方……   雷宇天还想到了欣栗栗。当时欣栗栗从乡下来到城里谋求生计,长相秀丽的她在夜宵店被人渣哲思阳给玷污,并且转眼就给甩掉。当欣栗栗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向青叶柔哭诉起她的遭遇,雷宇天一直搞不明白,妻子为什么会抱着欣栗栗一起哭出声来?   他同时还不明白的是,妻子为什么要那么义愤填膺,非要冒险以一己之力,从哲思阳手中弄到二十五万,给到欣栗栗作为赔偿。   现在雷宇天当然知道了。妻子说“我平生最痛恨欺负小女生的人渣!”,因为她就是孟怜儿,实在是感同身受,对丁煜那样的禽兽人渣恨之入骨。   欣栗栗作为挺美的一个乡下女孩,遭受命运的摧残,多少有着妻子青叶柔身上的缩影。   世上本无新事,一切新事不过是往事的再演与循环。好在,不只是坏的循环,也是好的循环;不只是恶的循环,也是善的循环,希望种子的循环。   命运在怜儿身上种下了不公,却同样又让她拥抱到生机。   这世上会有丁煜、余生海们,同样也会有蓝春丽,会有实习老师大姐姐,会有珍妮汤姆。   如果说是恶意的命运磨砺了妻子执拗、决绝而又狡黠的心,那么,她的善良、柔美与勇敢又来自于何处?   或许,正是实习生大姐姐相识缘浅却为她奶奶治病而伸出援手;或许,正是蓝春丽素昧平生却关切有加对她视如己出……这些残存在污浊年代里的善良,或许并不那么恢弘,也不那么亮堂,既不喧嚣,也不夺目。但,这萤火虫一般的善良,却决不熄灭。   它们本当大放其光,却只能默默潜行。它们像一些因与果的种子,在黑夜里播下一些细碎的种,终将撒落进一些人的心里,并且结出善果。   蓝春丽把善的种子撒进了青叶柔的命运里,它们伴着青叶柔一起长大,在这个复杂的尘世里开枝散叶;青叶柔又把这份善意种植到欣栗栗的命运里,让她在灰暗中站起身来……   这就是善的循环吗?   躺在床上,雷宇天念想着妻子,接着又想起老万与艾瑶薇来。   现在,他已经明白,艾瑶薇与老万是怎么回事了。原本,他该一直被蒙在鼓里,只因艾瑶薇这一切做得太巧、太处心积虑,也太无隙可察。然而,谁又能料到,当年的怜儿竟然真的还活着,而且让雷宇天发现了医院里的那张旧照,从而揭开秘密的一角?   有时候,还是那句老话,人算不如天算。   只需揭开一小角,所有的事情便都有了线索有了条理,昭然若揭。   雷宇天现在想起来,自己与孟怜儿十三年前的那些往事,在村里并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   首先,村里人都知道小天跟孟怜儿的特殊关系,都晓得他和她是天生的一对。   其次,田一天带领孟怜儿在山中采药,其中坠落山崖的那次,村里也有很多人是知晓的。那次,藤索断裂,田一天与孟怜儿双双落下山崖。为了逃生,田一天编出更粗的藤绳,将自己与怜儿绑成一体,如同一对联体婴,一起往上攀爬。   后来,田一天精疲力竭,差点就要松手一同掉落崖底,是孟怜儿张嘴在他肩头狠咬了一口,血糊糊,留下一个永志不忘的牙印。   回到村里后,两个人都是一身伤,上不了学,于是请村里的同学帮他俩去学校请假,实习大姐姐还是从同学们口中听到他们采药摔伤的事,特意赶到村里来家访,伸出援手帮助怜儿奶奶治病的……   也就是说,山崖求生的整件事,从摔伤到攀爬,到孟怜儿跌跌撞撞背着田一天下山,村里的几个孩子都详细听说过,而他们,势必又说给自己的父母听过。   那么,这件事在村里知道的人很多很多。只要艾瑶薇有心打听,就会掌握这个信息,知道田一天与孟怜儿曾经在高高的山崖上摔落,然后捆绑在一起向上求生,经历了最刻骨铭心的生死与共…… 第417章 真假孟怜儿之辨   通过打听,艾瑶薇掌握了田一天与孟怜儿的很多往事,然后再利用这些往事在雷宇天头脑深处残存的碎片,进行往事重现,试图以此治疗他的失忆,刺激雷宇天恢复记忆。记忆一恢复,山洞的天大秘密也便记起。   因为知道死去的孟怜儿曾经是个山花般清新绝美的姑娘,所以艾瑶薇每次出现在雷宇天面前,都使用那种栀子花开般的淡淡香水,令自己的气息中满是孟怜儿的味道;   因为知道田一天孟怜儿攀崖一事,所以艾瑶薇导演了伏霞山中的一出,重现往事,让雷宇天抱着自己,与自己捆成一体攀崖求生。困了累了,雷宇天刚好主动提出请艾瑶薇咬他以提振定神,于是艾瑶薇在雷宇天肩头上狠狠一咬。这一次用心良苦的导演,虽然没能完全恢复雷宇天的记忆,但却真让雷宇天对艾瑶薇成功地生出似曾相识之感,也忆起了小部分记忆碎片;   因为知道田一天的母亲孙月是被丁煜的五个禽兽手下轮暴,并且当场自尽,而当年的田一天就在现场不得不目睹了那非人的残忍一幕,在记忆深处留下了最深的伤疤。所以,艾瑶薇等到雷宇天对他产生了一些类似于兄妹般的亲情之后,便在小树林中导演了被几名猎人捉住、差点轮暴的一幕,从而成功破坏掉雷宇天的记忆之锁,打开尘封的记忆大门……   先是通过打听尽可能掌握了少年田一天的所有情况,接着依据这一些情况,步步为营,一环一环,展开记忆修复。不能不说,艾瑶薇这些事情做得够细密。   现在看来,艾瑶薇和老万没能掌握的秘密当然也会有,但只有极少数的几件私密事件而已。   比如说,孟怜儿在药地旁的砖房中被丁煜无耻糟蹋,这件事,应该只有田一天与孟怜儿两人知情,并未向更多人透露。那么,老万与艾瑶薇应当也是并不知道这一事的。   所以,雷宇天回想一下,发现在老万所谓“回忆”圈养孟怜儿的过程中,并未提及此事。   曾经以为的真相,与那些沉默无声的深藏真相,总是有着阴差阳错的差别。   老万与艾瑶薇精心编造的说法是,在河边救起自杀未遂的孟怜儿。而事实却是,孟怜儿曾经想要跳河,但最终却并未跳河,而是偷偷跑离那个家,去了市里;   老万与艾瑶薇精心编造的说法是,孟怜儿在跳河自杀过程中造成毁容,所以他们出钱替孟怜儿做了整容。而事实却是,孟怜儿想要坚强走出过去的恶梦阴影,同时也为了走上社会后不被人认出来,所以做了整容;   老万与艾瑶薇精心编造的说法是,孟怜儿想要借助他们寻找田一天,并且扫除田一天身边的女人。而事实却是,孟怜儿只凭借着一个人的信念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她的田一天,却没有一个人认出她来,老万和余生海还把她作为了扫除的对象。   老万与艾瑶薇精心编造的说法是,孟怜儿为了达成交易,利用老万,而甘愿被圈养在老万他们的团伙里。而事实却是,孟怜儿唯恐被人认出来,捕捉过去,圈养起来,作为对付田一天的软肋与把柄。   老万与艾瑶薇精心编造的说法是,艾瑶薇心心念念全是田一天,所以想到接近田一天,恢复他的记忆,让他重新爱上当年的孟怜儿。而事实却是,孟怜儿唯恐田一天的记忆恢复,唯恐他重坠深渊。她宁愿他的记忆中没有她,宁愿他永远想不起曾经对她的爱,只需要每一天都是重新开始,每一次醒来相对而视,都是人生初相见。   这就是两者的区别。   确实,艾瑶薇是个把握心理与逻辑的高手。他所构造的孟怜儿心路历程,是那么的合乎逻辑、无懈可击。是那么的“合理”。   然而,事情偏偏就是那么不合理的。爱情是不讲道理的东西,所以,真正的孟怜儿并没有按照一切的逻辑和道理去行事。她做的一切,并不合理,而只是“合情”。合乎她心中认定的那段情,就够了。   当你以为她肯定跳了河的时候,她偏不,她就是活了下来;   当你以为她要保留着这张面孔以待来日与小天相认的时候,她偏不,她就是要去为他而整容;   当你以为她一定急于唤醒小天的记忆,两人重温旧梦的时候,她偏不,她就是要掩盖住他的记忆,不忆过往,只求未来。   登峰造极的心理高手,可以操控逻辑,可以玩弄人心,但,终究却无法掌握一样东西:爱。   最蛮不讲理的是爱;最出神入化的是爱。来去无踪,无迹可寻的,是爱。   事实看来,孟怜儿的隐藏是成功的。她改头换面,就呆在雷宇天身边,然而,余生海没能认出她,老万和艾瑶薇还是没能认出她。   老万和艾瑶薇的真实心思,绝对是以为孟怜儿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他们相信那个山坳里埋的就是孟怜儿。正是相信真实的孟怜儿已死,他们所以才放心大胆地冒充孟怜儿,掣肘雷宇天。   艾瑶薇只是假冒孟怜儿,那么真实的艾瑶薇又到底是谁?   雷宇天现在并不觉得艾瑶薇只是老万手中的一颗棋子那么简单。   她装成一个懵懂无知的清新少女,一切能够那样的自然而然,毫无违和之感。对于一个二十九岁接近三十的女人来说,这岂是易事?   伏霞山中,她或喜或嗔,或恐或怒,一切把握得那么惟妙惟肖,硬是成功勾起雷宇天对往事的碎片记忆,这不是一个玩弄人心的高手是什么?   她一开始试图唤起雷宇天的恋情,无果之后,便又将兄妹般的亲情渗进雷宇天心中,并且通过小树林中一出以假乱真的强暴戏,成功揭开雷宇天的记忆。   她被雷宇天留在晃荡的吊索桥上加以逼问,口口声声“小天,我就是讨厌郦采彤和青叶柔这两个女人”。她演得真够投入的,一言一词,每一个神情,每一道哀怨,都无不指向,她就是孟怜儿。   就连被扣作人质,电话中她还不忘为雷宇天担心,反反复复提醒他“你千万不要来救我,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令雷宇天充分代入田一天与孟怜儿的角色感,让雷宇天彻底落入她所设计的情境! 第418章 口罩女深夜现身   尤其令人惊恐的是,艾瑶薇对所有的步骤拿捏得是多么到位!   从头到尾,她反而没有主动说过一句她就是孟怜儿。所有的话,她都只是在暗示,点到而不戳破。因为她知道,暗示比戳破更具效果。因为她还知道,一旦她直接戳破了她就是孟怜儿,那么雷宇天就会当面向她求证一件一件的私密往事。她虽然打听搜寻到很多关于田一天的往事,但却经不起详谈,说多,就会错多。   电话中,她把所有的历程交给老万去说,老万在回忆圈养孟怜儿的过程中,充分串起了他们所掌握的信息。艾瑶薇自己在电话中故意显得那么匆忙,来不及细说,来不及叙旧,便被老万抢走了电话。那是因为她清楚,她不能在电话中与雷宇天细说。   一细说,就会变成对质。她不需要对质,她只需要给雷宇天制造一个大概的印象:艾瑶薇就是孟怜儿,就够了。所以,她压根就不给到雷宇天半点对质的机会。   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艾瑶薇却硬是一毫一厘都不曾差错,把握得如此既精且细,既敏且锐。   论这份经营,论这份细敏,雷宇天只能自叹,自己不如艾瑶薇,同样,妻子青叶柔也是不如艾瑶薇。   如此一个连青叶柔都赶不上其心思的女人,在老万的团伙中又岂会只是平平常常的小角色而已?   借一斑而窥全豹,一旦捅破那层蒙在鼓面的纸,视角一变,一切便豁然开朗。   很多时候,不是因为傻,而是因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现在,雷宇天已经隐隐感觉到,艾瑶薇在团伙中,至少是一个智囊般的重要成员,或许,算是团伙内的中层,甚至中高层?   雷宇天连忙拨通了敦哥的电话。   “真是抱歉雷宇天,进展不是太顺利啊。”敦哥以为雷宇天又是来催问青叶柔下落的,不等雷宇天开口便先歉然地告知雷宇天。   “一点蛛丝马迹都没能发现吗?”雷宇天这几天已经习惯了失落的打击。   “也不是,就在昨天我们找到了城乡结合部的几间出租房,怀疑可能是老万他们曾经作为窝点呆过的地方。可是,那帮人已经一个不见,从询问情况来看,是六七天前就已经全部消失了。六七天,已经够他们逃到任何地方了,真是可恨!”敦哥气道。   “就是说,青叶柔早被他们转移到外省去了?”雷宇天切齿道。   “有可能。如果是这样,他们一定把青叶柔藏得够巧,才能躲得过路上的盘查。不过,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老万他们绑架青叶柔的嫌疑进一步加大了。不管他逃到哪,我们会继续加紧对他的追查。可恨就可恨在,这个团伙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警方对他们的信息掌握得太少了。”   “敦哥,我这有个信息或许很有价值。”   “哦,你有什么发现?”   “有一个名叫艾瑶薇的女孩,就是我几天前跟你说的,老万他们不是绑架了我一个亲人用来要挟我,结果我没有就范,反而将计就计把他们引进了陷阱吗?现在我发现,那个艾瑶薇并不是我当年的亲人,她是冒充的。这就说明,她至少是老万他们的同伙。”   “竟然是这样?”敦哥大出意料之外。   “如果到现在我也没能识破的话,那么艾瑶薇是他们吸引和要挟我的一张好牌。可现在有点反过来了。我已经知道了艾瑶薇是假冒的,但艾瑶薇自己仍以为我蒙在鼓里,以为谁都没有怀疑到她头上去。这种情况下,她就可能大意,行踪不会像老万那么谨慎。一旦她暴露出可疑行踪,我们说不定就可以通过她,找出青叶柔的下落,也可以通过她,揪出整个团伙!”雷宇天说出心中想法。   “想法不错!但过程中要成分谨慎。怕只怕,你说的这个艾瑶薇,又像前面那四个开枪自杀的同伙一样。这个团伙太严密、太可怕了,艾瑶薇如果像你说的,只是一个用来接近你的棋子,恐怕一进入警方视线,就很容易被舍弃掉!”敦哥揣测。   “我也没办法肯定艾瑶薇在团伙中的真实身份,但有一点我能感觉到,以她表现出来的能力,应当不会像那四个开枪自杀的成员那么无关紧要。我不知道她在团伙中重要到什么程度,但至少是比较重要!”   “你肯定?如果真是团伙中的重要成员,那能找出她来的话,倒是意义重大!”敦哥一听,来了兴致。   “没错。她是一个年轻女人,又那么善于做戏,所以我估计她在团伙中可能是智囊之一,有可能是团伙里的中高层成员。虽然她的地位可能远不如老万,但老万没给我们留下任何面部特征,我只见过他下巴的胡茬,这个随时能够剃掉,意义不大,所以咱们很难认出他。但艾瑶薇不同,我有她照片,她以前的学校里还有她的资料,虽然那些资料十有九成都是假的,但至少站在面前的话,我能认出她这个人,比找老万要确定得多!”雷宇天把艾瑶薇学校的事情也跟敦哥讲了一下。   “好,你说的这些学校,我们会去调取资料。真也好假也好,比没有资料强。”敦哥当即决定。   与砚市相隔两个省份的地方,一个县级市西郊,这一带,是传销团伙的隐没之地,当然,小偷、碰瓷党聚集得也不少,所以就连老万都情愿呆在家中,尽量少出门。   半夜,老万喝了一会儿酒,已经准备上床睡觉,门却两轻一重,响了三下。老万听到这敲门声,一个激灵,刚在床头坐下,便立妈重新穿了鞋子,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昏暗的走廊灯光下,老万一眼看见门外的窈窕身影。那是一身深色的牛仔裤,搭着一件很随意的针织衫。身影的头发向上拢着,额前斜刘海。她的面部,却是被一个黑色的大口罩遮得严实。   似乎知道老万在通过猫眼看她。窈窕身影将口罩往下拉了一下,向着猫眼展露了一秒钟的长相,便复又拉了回去。 第419章 脱下假面的她   只那一秒,老万便不再有任何犹豫,连忙打开反锁的门,将身影迎进了屋里。   “宁总,你怎么来了?”老万面色显出恭敬来,一面重新将门反锁,一面将来者让到屋里坐。   “万伯,您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叫我小雪吧。”窈窕身影一边说着,一边将黑色口罩取了下来。那张面容显现在屋里的吸顶灯下,不只是格外清丽,更显得清新可人,白皙青涩,如同一个刚走出校门的女孩。   自称“宁雪”的这个女孩,这面容,不是别人,正是艾瑶薇,前段时间还以孟怜儿身份出现过在雷宇天面前的艾瑶薇!   “其实我也在离西郊不远的地方,过来还挺方便。撤离砚市也有七天了,那些弟兄,都安顿好了吧?确定没有一个被抓住活口的?”宁雪坐在了椅子上,抬头问老万。   “宁……小雪,你放心,一个都没有。再说了,就算有被抓住活口的,他们也知道背叛的下场。七年前有个入伙不久的曾经差点向外透露我们行踪,后来被你下令折磨了半个月才惨死,自那以后,他们面对围捕,就算自杀也不会选择出卖大伙了!”老万肃然道。   “那就好。我过来,是跟您说下,砚市那边的最新进展。龙刀自从进了砚市接手之后,把所有可疑的盗墓小团伙全部打探了一遍,竟然还是没有发现半点青叶柔的影子。这次看来,是什么人从咱们手中抢走了青叶柔,似乎很难猜呀!”宁雪皱了皱一双淡淡的蛾眉。   “会不会是新冒出来的什么小团伙?这事,你这么聪明的人都猜不出,我就更加摸不到头脑了!”老万大为头痛。   “没事,我再慢慢想,总会有眉目的。不过也好,我们都猜不到,那么警方一定也很难猜到,至少青叶柔还掌握在某个势力手中,没有被警方救走。”宁雪说着,话风一转,“其实我今天过来跟您说这事,不是一定要一起分析个什么结果出来,我是想让您知道最新的情况。不管谁接手后续的事情,我想让您知道,您永远是这个团队中最被尊敬的那个人。”   “你……唉,万伯一天比一天老了,这十年来,真正的主心骨是谁,弟兄大伙们不知道,但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呵!小雪,你多想了,不管你怎么安排,我都绝没有二话,心里面也只有佩服!”老万动容道。   看得出,老万所说并非客套话。他是打心里感受到了,桩桩件件,都幸好有宁雪先想一步,做出应对。比如发现青叶柔其实没有与雷宇天分道扬镳,并且迅速决定绑架青叶柔的,便是宁雪;又比如,宁雪七天前提出让老万带人全盘撤出砚市,现在想来,也是极其正确。正是因为换了龙刀那波新的人去砚市接手,警方才会更加无迹可循。   宁雪做事够聪慧,也够滴水不漏,十年来,有她在遥控,运筹帷幄,这才让人几乎感觉不到这么一个团伙的存在。   有些感觉稍敏锐的同行,隐隐似乎觉得有那么一个势力的存在,但却又无法肯定。他们只能假设,要是真有这样一个势力存在的话,那也太过狡诈、滑头了一些。   所以,他们给那个似有似无的传说取了个外号,叫“银狐”。因为在他们看来,那个势力要是真存在的话,那么一定是像银狐一般神出鬼没,游击不定。   然而,那些捕风捉影者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到,所谓的“银狐”,竟是眼前这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实际年龄也才二十八九的年轻女孩,宁雪,艾瑶薇!   他们更无法想到,这样一个操控着最神秘盗墓团伙的头目,却极少亲身出现在盗墓现场,甚至连山野也很少去。   大多数时候,她就是个漂亮文静的女大学生而已。看起来,她似乎对金钱之类的东西并没有多大兴趣,相反,她似乎笃信书中自有黄金屋,一生都打算书香为伴的样子,沉迷在菁菁校园不想出来。   她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在于像女神一般令人艰于仰视,而是泯然于人海,过着都市男女再正常不过的生活。如果她愿意,就算她与你同窗共读三年五载,你也不会对她有任何起疑。   她从来不直接向手下们下达指令,所有的安排都有老万,或是龙刀代为转述。当你以为她一定神秘之极地坐在某间奢华的屋子里,玩味着云山雾罩的深沉微笑,其实她可能正站在超市付款的队伍中礼貌地向人微笑,或者正拎着一袋生活垃圾走往学校的宿舍楼下,向那些因其美貌而频频回头的学长学弟们,绽放如沐春风的一笑……   人们常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宁雪却不,她更彻底,她做到了真正的隐,是隐于校园!   宁雪的隐,是独一无二的。虽然,也有人跟他的隐藏方式比较接近,但仍有着很大的区别。   比如说,新闻总会爆出,某个校园里的教授,其实暗地里乃是制毒的大毒枭。但,像宁雪这样只是作为一名校园学生的,却是从来没有过。   教授毒枭,只是身份有假,具有很强的欺骗性,可宁雪,却不只是身份,从名字到年龄,一切都是假的。   就算格外倒霉吧,偶尔有弟兄被捕;就算霉上加霉吧,弟兄又将老万给咬了出来,那么,警方十有九成也只会查到老万止住,不可能将怀疑的目光指向校园里,一个看起来才二十岁的小女生。   他们只会当成老万便是团伙的终极boss,而绝想不到,在老万之上,还有楼外之楼山外之山,而且那个人上人,居然是在校小女生。   这一次对宁雪来说,居然亲自参与接近雷宇天,亲自出现在砚市,已经算是破天荒地、绝无仅有了。当然,那也是因为,凉宗墓本身的巨大价值,也是破天荒地、绝无仅有,令宁雪必须万分重视,无法等闲视之! 第420章 双面娇娃   “青叶柔到底被掌握在谁手中,看来,既然按常规思路得不出结果,就要打破常规去想了。我会尽快分析出来的。不管怎么说,青叶柔必须到手。从警方前些天的搜查力度来看,我的判断已经得到证实了,青叶柔对雷宇天来说非常非常重要。孟怜儿这个筹码,我们自己心里都清楚,她其实早在十三年前就已投河死了。当然,我会继续扮成孟怜儿的角色,吸引雷宇天上当,但这个筹码用来要挟雷宇天,其实只是一出空城计而已。”宁雪分析着。   “我相信雷宇天至今对我深信不疑,因为我们的整个计划没有给到他寻找漏洞的机会,而且,由于我们只是选择冒充一个死人,他就算跑到小凉村去询问一千遍,就算把山坳里的怜儿墓打开,也无法对我进行证伪。在无法证明是假的情况下,所有的迹象只能令他接受我是真的。”   “他的情感、他的逻辑都已经接受我是真的,但这并不表示孟怜儿这个筹码就万无一失。因为我们都知道,在情感、逻辑以及人心之外,还有一种东西,叫潜意识。雷宇天明明知道我就是孟怜儿,被扣在你们手中,可他居然没有拿真正的凉宗墓来交换,而是选择以假墓为诱饵,想要智救孟怜儿,您不觉得,他的这种心理与潜意识很耐人寻味吗?”   “他是相信孟怜儿扣在你们手中。但是,如果换成现在我们把青叶柔扣在手中,您想想,他还会那么冷静地去策划这出假墓诱敌之计吗?他敢赌青叶柔的生死吗?敢引来条子吗?这说明一个问题,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并没有完全将孟怜儿跟我等同起来,他并没有确信我就是孟怜儿。这一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而已。”   “或许他对我的生死也是万分担心,但还没有担心到崩溃,没有担心到放弃所有心智与头脑的地步。如果一个人担心另外一个人到了极点,是会放弃掉一切聪明、一切花招,甘愿钻入圈套,甘愿束手就擒的,而不会拿个假的信息来斗智斗勇。不信,我们这次拿青叶柔来试试就知道了。当然,前提是我们必须马上找到青叶柔。”宁雪似乎终于看透了雷宇天的内心,精辟地分析道。   “现在龙刀是在跟条子赛跑,必须在条子找到青叶柔之前,发现青叶柔,并且带出砚市。”宁雪道,“当然,我们图的是财,需要的是一个完好无损的青叶柔,谁也不许动青叶柔半根汗毛。这点,我同龙刀打过招呼了,他知道违背的代价,所以相信他能做到。毕竟,我们是在同雷宇天做交易,就得讲点交易的规矩。”   “小雪……你真的只是在讲一个规矩吗?你还真是为雷宇天那小子考虑得周到呵!”听到宁雪说及此处,万伯的老脸上却显出几分古怪来。   “当然,万伯您说要不然呢?从小……您和我爸就教我,每一行都得有每一行的规矩,不是吗?”刚刚还运筹帷幄、思谋果断的宁雪,不知为什么,听到老万这句反问,紧绷的俏脸却稍稍有些一松,眼中也是泛起一丝小女儿家的娇羞来。   “那,前段时间,你不顾我的反对,多次暗中出现在雷宇天身边,唆使一个疯子用油把个小混混给炸了,让一个想谋杀雷宇天的小子惨死在猎枪下……这些,也都是为了讲规矩?”万伯又反问道。那刀刻斧凿般的面部线条中,竟少了很多肃杀,多出几分和蔼,变得像是一个最普通的长辈在过问小辈的儿女私事一般。   “那当然是呐!谁说不是!我要是不救姓雷的一条狗命,难道让他死在野牛那帮混混的手里,或是被猎枪给崩掉?更甚至,被姚珍请来的杀手给干掉?他那时记忆都还没唤醒,山洞的秘密也还没从他口里挖出来,那条狗命必须得好好活着,不是吗?嗯,真的就是这样子的,一点不骗你!”宁雪说得很急,连珠炮似的辩解着,像是被谁踩了她尾巴一般。   “你把那两包什么种子没丢掉对吧,偷偷藏在身边,这又是因为什么?”老万倒是有点不依不饶了,非得打破砂锅问下去,“以你的聪慧过人,本不至于出这种小纰漏吧?”   “我……后来我不就是靠这两包种子,引他怀疑我的身份,然后继续引导,发现我是孟怜儿吗?”宁雪已经有点气急败坏了。   “好好好,我信我信。再不信,你现在这样子,已经要咬人了!”老万不得不收了嘴。事实上,相对宁雪而言,老万是没那么心思细敏独到,但也不至于是个大而不觉的大老粗。   有些事,作为旁观者反而比当事人看得清楚。   宁雪叫他感觉怪异的地方其实还不只他说的那几件。比如去往假墓前的那晚,宁雪就特地叮嘱他,财物到手即可,没必要让雷宇天死在那里。而且,当时宁雪还不只叮嘱一句,前前后后起码单独向他说了三遍。   这,也是为什么当夜鼠就要拧断雷宇天脖子时,老万第一时间果断出刀,砍断了夜鼠的手臂,中止了他的动作,其间的原因之一。   事实上,回想起来,老万觉得应该是从几个月前,宁雪从伏霞山中那一夜之后,身上就开始出现了这种微妙的变化。只不过,她自己可能并未太察觉出来而已。   以前的十年里,宁雪就像是一个双面人。在大多数人眼里,她就是个乖巧秀丽的大学小女生,一心喜欢读书,在她的圈子里也只有一些同校女生而已,且都并不太深交,至于男生,更是基本不去交往;在老万眼里,她却继承了她爹而又胜于她爹,是个巧思妙想,运筹独到的领头人,是整个团队看不见的核心。平时,她说话总是掷地有声,所有的命令都通过老万得到最强有力的执行,极少反复,也极少失利。   老万的团队中总是奉行着一套完整的理念,这套比传销还入骨三分的洗脑理念都是由老万几个在灌输和实施,但,很多人并不知道,这套理念却并非由老万创造出来,而是宁雪结合她对心理的独到洞察打造出来的。   当然,这个团队比起一般的乌合之众更为奖罚分明,任何稍有背逆的行为她都会让老万给到对方最惨痛的惩治。在决策的过程中,从她身上一向看不到半点的感情色彩。   这,就是她截然不同的两面。   然而,自从几个月前的伏霞山那一晚之后,宁雪似乎多出第三面来。原本,她只会在提及几位长辈时才会显露出一些温情来,伏霞山那晚后,每每跟老万提到雷宇天时,她的神色便会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那种不自然中,似乎是带着一丝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娇憨与温情。就仿佛常年的冰雪中,生出一丝少见的冬日之暖。 第421章 双面佳丽1   “小雪,你就当是我没话找话多嘴两句,其实以你的聪敏,本就不应该被拖累在这一行里。可既然已经拖累下来了,你就得清楚一点,你不能对两种人动感情,一种是条子,一种就是像雷宇天这样,我们的猎物。否则,我是怕咱们的计划一招不慎全盘皆输,更是怕你,最终无法全身而退呀……”老万虽然仍是那样的恭敬客气,但话却说得格外语重心长。   “什么什么呀……万伯我都不知道您瞎说些什么,怎么可能的事情。就他?要不是因为秘密还没套出,雷宇天那条狗命都丢过不知多少回了!”宁雪噘起嘴,满脸的不屑。然而,那不屑中,却隐隐有着一些慌乱与躲闪。   老万到底是过来人,直到宁雪离开他的屋子,趁夜回往她自己的住处,他那双被皱纹包围着的双眼中仍透出一些担忧来。   宁雪上了自己停在外头的车,开车回到住处。也同老万一样,她的心绪并不像她的面容看起来那么宁静。   这么些年来,关于同雷宇天打交道的前前后后,又都浮现在了心头。   确实,一如老万曾经同雷宇天在电话中所说,早在十三年前,老万他们当时便潜在暗处。当丁煜借药材种植的名义承包下几座大山,在山中大举挖掘之时,有不少大小势力都暗中观望着丁煜的动静,老万便是其中的一股。只不过,当时的宁雪还小,虽然从小便常跟她爹及老万在山里出没,也从小学到她爹的一身好功夫,但当时她还没像今天这样,成为整个团伙隐形的主心骨。那时的团队,也还没像今天这样,在她的暗中带领下实力强壮,隐隐独占鳌头。   但,宁雪的聪慧过人,却是一直被几个长辈所公认。父亲还在世时,就对女儿的天生聪敏而自得不已。后来,宁雪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和判断,更是慢慢令老万刮目相看。   同其他势力一样,老万他们一直都没有因为雷宇天的失踪而死心,也一直都在寻找雷宇天。   他们当然并未像老万在电话中骗雷宇天所说的那样,在小凉村的河边救起什么孟怜儿,实际情况是,他们多年都在持续打探,暗中搜找雷宇天的死活下落。   当然,这期间,并不妨碍老万他们继续盗掘着其他大大小小的古墓。而宁雪在这过程中私下向老万建议的很多想法与手段,都得到越来越多的运用,并且屡获奇效,令团伙比在她爹手上时增强了很多。   大概持续三年后,也就是十来年前,宁雪十八九岁时,她已经渐渐成了团伙重要事务的实际安排者。只不过,她的这些安排都是私下对老万或其他一两名核心骨干说出的,普通成员并没能确切感觉到她的存在而已。   老的成员都以为前任老大离世后,其女儿也随即彻底离开了;更多的是新成员,他们压根不知道宁雪这么个人。   老万是看着宁雪从小长到大的,既是她爹的铁兄弟也是死忠,所以对于宁雪,他其实内心也很矛盾。   他疼爱宁雪,并不希望宁雪像他们这些父辈一样,注定一辈子从事见不得光的行当。他其实盼着宁雪跟所有同龄女孩一样,有着靓丽多彩的一生;然而,另一方面,如果真要像宁雪的父亲所嘱托的那样,让队伍能够做大,让弟兄们能够荣华富贵,不枉跟他一场,那么,宁雪的头脑对于整个队伍来说却又实在是太重要了。   所以,一面盼着宁雪远离这一行,事实上,很多大小行动,老万却又忍不住去咨询、听取宁雪的看法,并且执行着她的建议。不知不觉间,宁雪已经在这一行陷入很深。   这就是为什么,最终便演变出一个非常矛盾的现实:表面上,宁雪改名换姓,在校园中过着跟其他同龄女孩一样时尚靓丽而明快的生活,暗地里,却又担当着这个队伍的实际决策者。   所谓圈养在校园,那只是她为冒充孟怜儿而编出来的说法而已。事实是,老万确实希望她能过那样的生活,走那样的人生路。而她自己,一来确实沉浸于校园里的氛围,二来,她一直认为那是她真实身份的最好掩护。   一面是亮堂,一面是黑暗,宁雪便在这样的两极之间穿行,进行着她独一无二的人生。   即便对于宁雪和老万这样不断暗中壮大的实力团队,凉宗墓依然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吸引。它不仅是一笔巨大财富,更是这一行最大的成就感所在。谁能把它啃下来,在他们看来,就像是登山者翻越了喜玛拉雅。   在宁雪已经担当着这个团伙的隐形头领多年之后,也就是三年多、四年来前,他们终于肯定地发现田一天确实还活着,也打听到了田一天曾经的下落。那就是,田一天曾经在一个叫梨林镇的地方,与一个叫金佑贵的中年男人在一起生活了多年。   可惜的是,当老万的人找到梨林镇,田一天却早已离开那儿。老万他们不久继续查探,发现田一天已经成了余家的人,余韵园董事长余生海找回的亲生儿子余俊天,便正是当年的田一天。而且,田一天的记忆似乎出了问题,所以余生海才一直将他放在身边,却没有立即去寻找凉宗墓。   余生海是否涉足盗墓,其实老万并没有太多把握,毕竟对方的隐蔽性几乎可以跟他们相比了。但宁雪得知这一最新消息后,却果断地认为,余生海的字画古玩公司本身跟文物沾边,现在又突然认田一天为亲生儿子,其真实目的,绝对是冲着田一天记忆中的凉宗墓去的。   也就是说,田一天人虽然找到了,但却有人先下手为强,在他们之前占了先机。   这时,老万跟宁雪一起商量,有什么办法能够后来居上,将雷宇天抢到自己手中。   方案一,最简单直接,就是趁雷宇天从余韵园下了班,或者是外出途中,直接动手绑架雷宇天,将他控制在手里。然而,这一方案是最先被宁雪排除的。因为,一来雷宇天当时记忆尚未唤醒,绑在手里也一时得不到凉宗墓秘密,二来,丁煜采取的就是此种办法,结果似乎却失利了,说明雷宇天不是那么容易屈从于暴力威胁的人。   宁雪建议的方案二,便是类似于余生海的做法。余生海是制造出二者之间的父子关系,借此关系,不仅可以安排雷宇天进行记忆恢复治疗,一旦记忆苏醒,雷宇天还会心甘情愿地带着余生海去寻找凉宗墓,比起丁煜当年的做法自然是强了不少。   宁雪则是让老万派人,同样制造出与雷宇天的亲密关系。她的原计划是,派出一名容貌不逊于郦采彤,却又比郦采彤更懂得撩拨男人心思的小靓女,去勾引雷宇天,将这个被郦采彤视为鸡肋的男人抢到手中。 第422章 双面佳丽2   相信,一般男人都很难经得起小靓女的撩拨。偏偏,令宁雪没能想到的是,雷宇天却是个“二般”男人。小靓女先是以金佑贵的下落为借口成功接近了雷宇天,之后三番五次发动攻势,却就是没能让雷宇天掉进蜜色陷阱。   消息传来,宁雪开始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小意思。为了近距离观察了解雷宇天,宁雪假期的时候亲自从陕市来到砚市。观察过程中,宁雪对出现在雷宇天身边的人都有留意,包括当时以雷宇天心理医生身份出现的青娜娜。只不过,当时宁雪并未把视线在青娜娜这么一个客串角色身上多作停留,反倒,她注意到郦采彤与几个高富帅男人关系暧昧,有点欲拒还迎的那种。   以宁雪的手段,就连匡震庞暗中给郦采彤送小礼物、请郦采彤吃饭,这些暗地进行的事情,都纳入了她的视野。   当然,这些信息的掌握,并不是她一个人完成。与此同时,老万还指挥着一些手下配合着宁雪,只不过,那些手下并不知道,这个文静窈窕的女大学生,竟然就是他们的真正头领。在他们看来,这只是继小靓女之后,又一名被请来引诱雷宇天的小美女而已。   心慈手软一向不是宁雪的风格。宁雪当机立断,既然雷宇天对郦采彤并无二心,对其他女人的引诱也不为所动,那么就只能从郦采彤身上下手,拆散他们夫妻二人。   郦采彤趁雷宇天出差之机,让老万派人跟踪,想办法将其果汁调包。雷宇天喝了含有安眠药粉的果汁,倒头大睡。门没有从里边锁上锁链,那位小靓女用卡片就设法打开了宾馆门,然后趁雷宇天沉睡之际,脱光他的衣服,拍下了那些果照。   不久后的一个下午,郦采彤本是要跑到檀心酒店去捉雷宇天的奸,然而,从宁雪掌握到的情况来看,那个下午却是一个天赐良机。那天下午,雷宇天其实并不在檀心酒店,郦采彤注定扑空,这是信息一;信息二,对郦采彤垂涎已久的那个匡震庞正好在檀心酒店办事,当时正独自住在509房;信息三,当时酒店门口在举办字画展,好几位美女工作人员穿着牛仔裤配衬衫,在分发小礼品及矿泉水。其中有一两个美女工作人员因为怕太阳,还戴着太阳镜。   宁雪发现这是一个不可多得也不容错过的机会,可临时调来别的小靓女已经来不及,所以,宁雪这次打破了惯例,亲自出马。   郦采彤还刚刚出门,宁雪便已猜出她的动机,于是先她一步来到了檀心酒店的字画展现场。果不其然,郦采彤出现在酒店门口,一圈圈地找着人,找不到后,又向那些戴着太阳镜的工作人员打听有没有看见雷宇天的人影。   当郦采彤问到宁雪面前,发现宁雪同样戴着太阳镜,高挑婀娜,跟其他正在发矿泉水的女工作人员一样的装束,除了身材更性感窈窕一些,并且戴着口罩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因此,郦采彤也就丝毫并未怀疑她的身份。   看到宁雪发矿泉水,郦采彤接了一瓶水,顺口问她有没有看到余俊天,宁雪想了想,回答说:“看到一眼,我刚在酒店五楼取水,他正好跟一名美女嘉宾进509谈业务去了。”。   郦采彤一听,果然没作多想,一边拧开矿泉水喝,一边乘坐电梯直奔509。   郦采彤在509呆了很久很久。期间,宁雪还悄悄上到五楼,听到屋子里男女狂野而错乱的交响,听到郦采彤疯狂喊要的声音,听到如同战事一般的激烈。   那些在床头相互颠倒与深陷的声音,宁雪自己虽然从未尝试过男女之事,甚至连初吻都还不曾有过,但,她还不至于不清楚宾馆房间内正在发生着什么。   她明白,功成便可身退。不等郦采彤从509房娇软无力地退出,宁雪便先悄悄离开了五楼,离开了檀心酒店。等到郦采彤从房中出来,想要去楼下早那个身份神秘的口罩墨镜美女时,相信她只能是云山雾罩,不得其踪了。   没错,老万上次并没说真话。这件事就是宁雪干的,或者说,就是艾瑶薇干的。那个令郦采彤百思不得其解,也令雷宇天至今猜测而捉摸不定的口罩下药女人,不是别的谁,就是她,宁雪、艾瑶薇!   现在,她二十九岁。所以,三年前她亭亭玉立地站在檀心酒店楼下给郦采彤下药之时,二十六岁。   二十六岁的她,口罩掩面,只余下性感窈窕的身材供人去遐想和捉摸。同郦采彤、青叶柔一样,同所有这个年龄的大美女一样,她高挑,她曲线优美。别的美女有的,她都有;别的美女不具备的,她也并不特殊。   她当天所穿着的牛仔裤,也是所有美女除了长裙之外,在休闲场合最大众化的首选,同样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她可以穿,青叶柔可以穿,谁都可以穿。   她,完全泯然于众生。   相反,由于三年之后宁雪第一次出现在安蓝的打火机店与雷宇天相见时,便给雷宇天植入了一种先入为主的强烈印象,那就是:她艾瑶薇还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学毕业生。   所以,三年前的她才十七岁左右。这便是雷宇天头脑中已经无法去改变的印象。   所以,雷宇天怀疑谁,也很难去怀疑到她身上。   在老万的授意下,很快,小靓女拍的那些雷宇天的不雅果照,便被发到了郦采彤的邮箱。   宁雪知道打铁就是要趁热,一环就是要紧扣着另一环,这样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她更知道的是,此刻的郦采彤一定是为自己的瞬间堕落以有无耻的狂欢而陷入绝望的自责,而这种自责与破罐破摔式的堕落不过是一墙之隔而已。宁雪就是要推倒她心里的这面墙,让她心安理得地接受出轨的事实,心安理得地享受这放纵之欢,心安理得地与雷宇天彻底破裂。 第423章 双面佳丽3   对心理的窥探与掌控,一向是宁雪最感兴趣的事情之一。那一年,宁雪在大学校园里已然先后呆了七年。这七年,她涉猎的学科很多,图书馆里,她更是常客。其中,心理学便是她一直专攻的专业之一。   宁雪深知,当雷宇天的那些果照如同一记重磅炸弹,弹入到郦采彤的眼中,郦采彤的整个心理必将发生微妙而又猛烈的转变,如同一场风暴突然调头而席卷。惊、怒、恨、怨,这些情绪一定会从她心中涌出,取代之前强烈的羞耻感。   在这些情绪支配着,郦采彤一定绝得雷宇天才是十恶不赦,而那个匡震庞,那一场狂热的翻云覆雨背后蕴含的,反而是对她的真爱。   宁雪相信,从那一刻起,郦采彤真正割舍掉了雷宇天。在她的爱情版图里,不再有这个男人。从此,她将如脱缰野马,陷入与匡震庞的约会、偷欢,覆水难收,也不想去收。   宁雪对郦采彤的这些心理把握是丝丝入扣的,也都不幸全一一命中。之后,她只需坐看雷宇天与郦采彤的撕裂、各自分飞即可。   只是,就算她对人心把握得再精妙,可,所为的算无遗策,那只能存在于诸葛先生的传说之中。她终究还是有没有算到的地方。   捉奸过程中,雷宇天居然被伏击,并且后来在医院中陷入了长久的昏迷。更想不到的是,这次昏迷醒来,听说雷宇天居然再度失忆了,把梨林镇以来的所有记忆也丢失得干干净净。   这还并不是宁雪最没能想到的事情。最最想不到的是,雷宇天失忆一段时间之后,当宁雪都还在苦思着应对之策,雷宇天却直接消失了。   整个砚市都不再有雷宇天的身影。他就这么消失了,消失在了余生海的视线之中,也消失在了宁雪与老万的视野之中。   同余生海一样,宁雪首先揣测着到底是那方潜伏在暗中的盗墓势力抢走了雷宇天。排查之后,最终她不得不将目光锁定到他的那位心理医生,青娜娜。   宁雪相信,余生海同样锁定了是青娜娜转移走了雷宇天。她还相信,余生海不会甘于失去这条大鱼,就如同宁雪,已经投入了自己这么多心血的这条鱼,她决不会放弃。   光是锁定,并没有什么用。等她意识到可能是青娜娜所为时,青娜娜的诊所早已人去楼空,关张大吉。这让宁雪更加相信,连那个娜娜心理诊所也只是个幌子,是为了接近雷宇天才开设的。她相信,青娜娜的幕后身份一定是某个盗墓势力的成员。   青娜娜处理首尾的能力很不错,居然能够消失得那么干净彻底,从她以前的生活圈子,根本就打听不到她的任何去向。这让宁雪进一步断定,青娜娜绝对是个熟手。   等到宁雪把目光投向青娜娜时,就连青娜娜的母亲也已从医院办理完了退休,跑得不知去向。   接下来,注定是一场艰难的查找。这场查找,大家各显神通。   余生海为了查找雷宇天,不惜花钱如流水,锁定一些重点怀疑的城市,委托当地的侦探公司帮忙查找。既要查找,余生海还不得不考虑到低调,不得不避免引起更多盗墓势力的关注,所以,还真是难为余生海了。   宁雪的方法并不相同。她没有让老万去委托侦探公司。她的办法是,一是利用这些年来团伙自身在各地的触角,进行查探,二是专门有人紧盯着余生海派出去的人。只要余生海的查找有所结果,宁雪便坐享其成。   结果,整整花费了三年的时间,宁雪比余生海本人还更早一点点地找到了雷宇天。她发现自己分析的并没错,雷宇天果然同那个青医生在一起,两个人还成了夫妻。   她现在开始慎重地打量这个青医生,才发现,青叶柔果然还真是花容月貌,姿色超逸,比之郦采彤,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瞬间将郦秒成了庸脂俗粉。   宁雪不得不佩服青叶柔背后的盗墓势力够狠,能够拿得出这么极品的棋子,并且能够舍出这个棋子,让她陪雷宇天蹉跎三年的青春。   宁雪发现,比起当初要从郦采彤身边抢走雷宇天,现在难度加大了很多。当初派出的小靓女,至少比起郦采彤毫不逊色而且更懂得荡漾人心,可眼前的青叶柔,那个小靓女显然是不如青漂亮的。   想继续用美人计将雷宇天诱到自己这边,上次就功亏一篑,这次则更显渺茫。   除非,满足两个条件。   条件一,继续像制造上次郦采彤与雷宇天的裂隙一样,制造青叶柔与雷宇天之间的夫妻裂痕。这个并不难。毕竟,青叶柔与雷宇天的三年夫妻生活本就全都建立在利益之上,建立在青叶柔的满心欺骗与别有用心之上。   所以,宁雪让老万先派出一个女性成员,装作雷宇天的邻居,一方面探探虚实,确定雷宇天记忆丢失的真假与程度,以及夫妻俩感情状况,二方面暗中操作,在一些富婆的圈子中制造出青叶柔的种种流言蜚语,让那些富婆深信她们的丈夫与青叶柔有着牵扯不清的桃色瓜葛。   一次两次的流言传到雷宇天耳中或许可以一笑置之,但多了之后,雷宇天便不得不疑云大起。同时,制造青叶柔出轨的幻象,也是一种重现,刺激雷宇天想起曾经三年前郦采彤的出轨与捉奸在床,这对于恢复雷宇天的记忆,很有好处。   这些操作,基本上没有太大问题,也都起到了预想中的效果。   尤其雷宇天打算回砚市寻找妻子青叶柔背叛他的真相,这时,夫妻俩内心的裂隙已经达到峰值。   然而,制造疑云和裂隙,这只是步骤之一,还得有第二个条件,那就是,让谁来填补青叶柔的空缺。   介于上次派出的小靓女并未能成功走进雷宇天的心里,宁雪不得不开始慎重以对。她分析后发现,即便有了裂痕的前提下,雷宇天也不是那么容易见异思迁的人,除非,这个女人够特别,够吸引人。   宁雪所能设计出来的够特别,够能抓住雷宇天的心,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点:一,首先要足够漂亮,气质够优美,整体上不能输于青叶柔。光这一条件,就已经太难;二,得懂得从心理角度灵机应对,懂得怎么样才能走进雷宇天的心里,而不能是小靓女上次那样简单的风骚撩拨。那种风骚妩媚,对雷宇天这种男人来说显然并不对症;三,要有更优于青叶柔的地方,或者说,青叶柔身上所缺的,这个女人必须具备,那种东西就是,类似于孟怜儿的清水出芙蓉之感!因为,雷宇天就算再失忆,潜意识里一定会对孟怜儿那种清新天然的类型有着骨子里的亲切感。这种清新质朴类型与青叶柔的柔美类型有着大相径庭的气质差异,也可以说是青叶柔身上所不具备的。 第424章 双面佳丽4   只有一个这样的角色出现,才有着极大的把握,将裂隙渐生的青叶柔从雷宇天心目中驱逐出去,让雷宇天死心塌地去爱上,然后等到某一天,甘愿与她分享每一个秘密。   可惜的是,当这三个条件拼到一起,宁雪发现,这样一个女孩实在太难找了,几乎就找不到。   最后,她思来想去,发现能够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的人,近在眼前,就是好自己。   首先,宁雪自信自己无论相貌或是气质,都不逊色于青叶柔,或许可以算是各有千秋。其次,宁雪是缺少与男人撩拨的经历,但雷宇天恰恰就是并不买风骚撩拨的账,相反,宁雪对人心的体察与把握,可用于在与雷宇天接触的过程中灵活应对,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从而走进雷宇天的心里。再其次,宁雪小时候与父亲、老万二人雀跃于山野,长大后又连续十年呆在大学校园,论气质的清新,宁雪深知自己便最合适不过。她从太多师长与同学的赞叹声就知道,在大家眼里,她简直就是一朵待放而未放的栀子花,一滴映照着晨光的晶莹朝露。   看来,一向深居简出、隐于幕后的宁雪,这一次注定是要一反常态。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对的,毕竟,这次的目标就注定与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从未交过男友的宁雪,心中自有分寸拿捏。她还不至于为了这个天大的任务,真把自己给搭进去了。那是青叶柔做的事情,她不必步其后尘。   怎样既让雷宇天为她倾倒,乃至最终的死心塌地,又不用去替雷宇天暖床陪眠,这中间的度,宁雪相信自己完全没有问题,胸有成竹。   对于宁雪这一破天荒的打算,老万听后自然是坚决反对。然而,宁雪下定的决心,老万从来就没能反对成功过,相反,每次最终都成了她坚决的执行者,并且用他的执行证明了她的正确有效。   等了十几年,费了三年的谋略与心思,如此大的一个目标,宁雪不可能放弃。而不放弃,她作为团队隐形的头领,便必须亲自来走这一步,以保证不会前功尽弃,不会让旁人夺得先机。   宁雪最终还是用她详细而周全的计划打消了老万的顾虑,得到老万的全力支持与配合。   决心已下,宁雪便以莫莉女儿的身份,化名艾瑶薇,在安蓝与雷宇天有了谋划已久的第一场相遇。   莫莉只是团伙中一名普通的成员,所以,她自然并不知道艾瑶薇乃是老万背后更加神秘的人,不知道这个女孩乃是自己最大的头领。在莫莉看来,艾瑶薇只是同她一样,属于团伙的成员之一,二人要做的,就是互相配合,好好的演出这场母女戏,让艾瑶薇能够走进雷宇天的生活,最终嵌入他的感情深处。   时间不等人,宁雪担心再拖下去,又像三年前那样节外生枝,所以,这一次必须紧锣密鼓。   砚市寻根之旅从一开始便是有着三重的目的。   首先,根据宁雪在小凉村打探而来的那些田一天往事,在寻根途中制造机会,设置当年的心理情境重现。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心结还需心理手段解,通过独到的心理氛围营造,刺激雷宇天记忆恢复;   第二,透过这次与雷宇天单独接触的机会,宁雪会将自己的倩影慢慢投射进雷宇天心里,并最终深深镌刻进去。类似于三年前小靓女那样的撩拨手段,宁雪同样会用一些。比如入住陕市机场附近的宾馆后,宁雪利用刚好突发的痛经,躺在床头痛苦不堪楚楚可怜,捞起肚皮上的t恤,让雷宇天帮她进行热敷。衣服拉上去后,艾瑶薇少女的肚皮像铺在平原上的细细雪花,那么细腻,那么洁净,不只没有半只人的脚印,就连千山之鸟也因此飞绝,不曾来此留下一鳞半爪。   这种引诱并不同于三年前小靓女的风骚撩拨,而是以自己的纯净之美呼应着十三年前同样纯净可人的孟怜儿。当然,引诱并非重点,更大的重点是,宁雪借着雷宇天替她热敷之机,小兽一般蜷在床头,半梦半醒的,握着雷宇天的手,嘴中喃喃说出话来:“大哥哥,有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一直这样依着你,你知道吗?”   “啥?”果然,雷宇天听到这呢喃声,连声问道。   事实上,宁雪这一举动是有效的。当宁雪少女般地依着他,不知为什么,忽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一种犹如梦里见过的情境,浮光掠影,飘过雷宇天的眼前心头。   那是一种淡淡的,栀子花般的心绪,没有来时路,没有去时踪,恍若平空而起,又仿佛随风而去。就如同他的身世前尘事,龙来去,无影踪。   就恍若有一段前尘旧事的光影,突然造访,轻叩他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却又终不得入……   透过这一次楚楚可怜的呢喃,宁雪既让雷宇天心中泛起某种往事重现之感,又让雷宇天对宁雪产生了如梦如幻的亲切。   此行还有第三个目的,自然便是要制造种种阻力,并且让这些阻力都均可辩驳地指向是青叶柔为了圆谎而为。   一方面,让雷宇天渐渐复苏记忆,一方面,让雷宇天与青叶柔本应存在的裂痕越来越宽,直至恨她憎她,寻找另一段美好的情感去替代她;而还有一个方面,便是及时地进入雷宇天心中腾出的位置,在他需要替补的时候,恰逢其时地成为那个替补。   这一切,制造得太无懈亦无痕,雷宇天就算长十个脑袋,也无法想到幕后真正的黑手与意图。他再胆大心细也只是个常人,只能在一步一步寻找到的信息基础上去剖析去推断。   而他每得到一步信息,每剖析一次,便离恢复记忆越近一步,也越加深一些对青叶柔的恨意。   每一个剖析的结果,都并非真正的结果,而只是宁雪想要他得到的结果。 第425章 双面佳丽5*   与雷宇天单独相处几天之后,宁雪渐渐发现雷宇天还真是个挺特别的男人。他阳刚,看起来粗粗大大,粗人一个,却又不乏细腻。更重要的是,就如同三年前,即便郦采彤当时已对他怨言再三,他却并未因此而接受小靓女的勾引,同样,此时的雷宇天虽然对青叶柔的一再欺骗、抹煞往事也是恼怒之极,但却并未因此便对同样俏丽极品的艾瑶薇心猿意马、见异思迁。   此时,宁雪似乎渐渐有些明白,当年的小靓女为什么没能搞定雷宇天,这个足够特别的男人。   分别的时候,宁雪依依不舍。在宾馆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就开始流露出这种不舍,所以,雷宇天也又是感激又是歉然,中途路过朱记花店,买了两包朱记的花种给她,让她种在卧室,用来缓解她的痛经。   在陕市中心洗车站时,艾瑶薇见到那两包满是细腻关怀的朱记种子,不肯就此离去,想要陪着雷宇天,继续寻根。这其间的不舍,自然多半都全是装出来的。   宁雪长这么大,虽然还是第一次连续多日与一个同龄男子如此近距离亲密相处,但还不至于这样就对他动了依恋之心。她临时扮出来的那些依恋,只是为了继续留在雷宇天身边,制造还没开始的那些重头戏。   按照宁雪早就跟老万叮嘱过的,所谓歹徒蹿出来抢宁雪的皮箱,夺她的背包,宁雪应声摔地。   其实,以宁雪父亲当年更胜老万的身手,并且从小便关起门来对宁雪倾囊相授,一个小小歹徒哪能够推得倒宁雪?只怕在她手里都坚持不了几秒。   但宁雪还是不折不扣地上演着这出苦肉计。为成大事,这点小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她擦破了膝盖,碰伤了下巴。她知道,这一切落在雷宇天这种重情重义之人的眼里,一定会满心歉疚。   她更知道,撩拨不一定非得是三年前小靓女那样妩媚风情,对于雷宇天这种人,为他而摔伤,为他而流血,这样更能触动他的神经,打开他的心扉。   从医院处理完小伤口出来后,宁雪故意不着痕迹地引着雷宇天往老汤馆的方向走。因为在那儿,有一位早被老万安排好的美少妇在等着,那就是模特丹丹。   老万自然有办法让模特丹丹配合他的要求去做,更何况,丹丹的父亲本就是团伙内的一员。   所谓的拍公众号短视频,所谓的上了一个南方男人的当,这一切自然都是丹丹的说辞而已。   试想想,如果真的只是上了一个南方男人的当而出现在老汤馆拍短视频,从而遭遇到雷宇天与艾瑶薇,那么,陕市那么大,丹丹又何必非得在雷宇天调头找回来的那个中午刚好便出现在汽车展的现场?   事实是,按照宁雪的布局,她与雷宇天同少妇丹丹在老汤馆相遇、打碎调羹的同时,老万便已经安排人ps了丹丹与雷宇天的婚纱照,贴到雷宇天与宁雪即将前往的第二站:伏霞山。   照片被做旧,尘土掩面,贴在那家倒闭婚纱影楼的外墙上。雷宇天与宁雪只要是去到伏霞山,可以选择的旅馆来来去去都是那一排,而等车的地方,更只有楼下婚纱影楼的那个点。   雷宇天见到自己与丹丹昔日的婚纱照,因已经有了丹丹在老汤馆中与他惊鸿一遇打碎调羹的铺垫,所以他没法去怀疑婚纱照的真实性,又加之照片处理得实在逼真,因此,雷宇天果然便按照宁雪既定的轨道,返回陕市中心车站附近的老汤馆去寻找丹丹,他以为的所谓“前妻”。   那天,其实无论雷宇天在洗车站附近的哪个地方寻找丹丹,最终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注定会找到丹丹。   因为,丹丹一直就在接收着指令。不是雷宇天要找她,而是她必须最终出现在雷宇天寻找的地方。   如果雷宇天不去丹丹上班的汽车展,而是去某个商场,那么,丹丹就一定会赶到商场去与他“偶遇”。   好在,雷宇天却选择走进了汽车展的现场,这正是丹丹当天上班的地方,自是最好不过了。   丹丹故意等雷宇天寻觅了一阵,停留在展厅的大落地镜前时,丹丹便昙花一现地显现在了镜子前。但她不能令雷宇天起疑,所以一闪现之后,扭头便走,让雷宇天自己去找她。   她在洗手间中将自己脸画得像个桃符,其实是在欲盖弥彰,只能更引起雷宇天的怀疑而已。更何况,她并没有掩盖掉自己面部的主要特征。   果然,雷宇天很快便找到了她,也拦住了她。在雷宇天的逼问下,丹丹说出了所谓的真相,那就是,她并非雷的前妻,而是被一个安蓝来的男人设局,令雷宇天误以为她是雷的前妻。   如果说宁雪前面已经设计了大大小小几次的栽赃行为,那么,这才是对青叶柔最成功的一次栽赃。   这个计谋的巧妙之处在于,它不是一开始便指向青叶柔,而是等着雷宇天自己绞尽智慧,抽丝剥茧,最后揭开惊人的真相,指向青叶柔。   宁雪甚至已经看透了雷宇天是个挺细心也挺聪明的男人。所以,她的局就是:雷宇天越聪明,越落入她的局;越思考,越步入她的陷阱。如果雷宇天是个傻瓜,根本就不会思考,不会分析,那样,宁雪倒还真是一筹莫展了。   果然,雷宇天发现丹丹只是被一个安蓝男人所利用,借以充当雷宇天的“前妻”,从而令雷宇天中断寻根,不去寻找真正的前妻,也就不去揭开青叶柔三年前的所作所为。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所有正常的男人在这一切信息的引导之下,又加之妻子三年的欺瞒,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青叶柔三年前一定充当了某个极不光彩的角色,所以才会如此极力地阻挠丈夫寻找真相。   果然,雷宇天当时感慨万千:   “这哪是他雷宇天的陕市寻求真相之旅?这完全就是在帮青叶柔达成所愿的盲目之旅!幸亏,浑浑噩噩游游荡荡,命运的转盘冥冥,还是将他送到了汽车展的门口,还是让他抬腿走进了展厅,还是让他从丹丹那张鬼画桃符的麻脸中,猛然辨析出命运半遮半掩的真面,窃听到命运欲说还休的潜台词……要不是丹丹抱着侥幸心理上了半天班,雷宇天此番注定寻而无果,那么,或许从此都是蒙在鼓里,直到利益关头,青叶柔主动显山露水的那一天,他怕是有心应对却没了动弹之力。毕竟,他不是崔英明,远没有崔英明扭转乾坤的势力和能量,崔英明与代璤璃的结局,在他身上就未必能体现得那么幸运……”   有如此既猛且狠的一招计中计,应该说,雷宇天对青叶柔那本就居心叵测的身份,已经是没有几分信任可言。   也正因此,当宁雪发现雷宇天与青叶柔最终居然没有决裂,而是在联手警方里应外合之时,宁雪至今无法理解,这夫妻俩之间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是谈了些什么?明明在宁雪的亲手策划之下绝对应该破裂的关系,究竟为什么居然依旧保持着默契与信任?   这个自认最懂人心的女神,也终有她无法读懂的事情。 第426章 双面佳丽6*   在陕市中心汽车站摔伤之后,宁雪继续跟着雷宇天,碰到学校围墙外的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自然也是老万按照宁雪的意思安排的人手。   算命先生故意向雷宇天劝诫,让雷宇天珍惜家里的妻子,珍惜眼前的幸福。这,让雷宇天不得不怀疑算命先生是青叶柔的人,向他灌输命运的鸡汤,劝他回头是岸。   真正的重中之重,是伏霞山中的那一晚。   孟怜儿曾经长期跟着少年田一天在大山中采药,爬山、过桥,这些,在村民口中都不是什么秘密。   孟怜儿与田一天曾经为了采一种价格相对较高的药草而双双坠下崖底,后来是田一天用藤条将两人捆绑为一体,如同联体婴,绝望中怀抱希望,一起向着崖顶攀爬。这些事,两人当年的同学清楚,村里很多大人也清楚。还是孟怜儿的同学向老师说明事情原由,向学校请的假。   宁雪正是收集了这些信息,在伏霞山中展开了蓄谋已久的记忆复苏行动,一场精心的情景式治疗!   擅长心理学的治疗师都知道,对于心理病人,情景式治疗是多么的重要。比如说曾经有一个富豪,少年时期以他的英语老师为暗恋对象,却目睹了美丽英语老师死于车祸之下的惨状,留下严重心理阴影而无法再做一个正常的男人。后来,有心理会所替他定制的情景式治疗,便是让他重回校园,让一个美女心理医生扮演他当年的英语老师,并且从车轮下完好无损地死而复生。那个富豪的心理疾病也因此得到了治愈。   宁雪同雷宇天进入到伏霞山中那个峭壁之下的位置后,趁雷宇天正伫立在壁下努力回思,寻找记忆,老万安排的手下毁掉了两座简易树杆桥。   树杆桥被毁,小范围信号也被老万手下屏蔽,宁雪与雷宇天被迫只能呆在悬崖底下过夜,除了攀崖之外,没有第二条逃离之路。   如此一来,雷宇天所处情境完全被一模一样地还原到了十三年前,与孟怜儿困在峭壁之下,生无出路。   事实上,宁雪自己就是最擅长心理学的那个人,老万依然是根据她早已安排好的一切,让手下在伏霞山中发出夜枭般的猫头鹰鸣叫,婴儿哭泣般的声音,阴森地从看不见的黑夜深处响了起来。那声音如此幽怨而冤孽,就仿佛是有失落的灵魂在一道道地狱门前徘徊。   成百上千只猫头鹰与山猫的叫声,仿佛有一个来自地狱的指挥家,以死神镰刀为音乐指挥棒,指挥着无数猫头鹰表演着盛大的、黑暗的大合唱。   这叫声太密集、太诡异了。再继续听下去,艾瑶薇只有一个结果,就是疯掉。   于是,宁雪有了理由,理所当然地蜷缩在雷宇天的怀中,并且抽搐、近乎崩溃。   这些抽搐与崩溃当然是假的。宁雪自幼跟着父亲与老万二人穿行山中,岂会怕猫头鹰与山猫的叫声?问题是,雷宇天却信了,他只能相信艾瑶薇的恐惧与抽搐全是真的。   并且,雷宇天明白这是一种非常巧妙、杀人不用刀子的心理攻击。而如此擅长心理攻击的,便是他的妻子青叶柔。   动机是要中断揭开记忆,手段是心理情境的营造,样样都全了,全是无可辩驳地对应到了青叶柔身上。   既治疗和唤醒雷宇天的记忆,又将黑锅扣到青叶柔身上,加速夫妻裂隙。   实在是没有比宁雪这个更巧的布局了。   为了让一切看起来更像是青叶柔的所作所为,老万的手下故意只砍艾瑶薇的藤条,却舍不得对雷宇天下手。造成的假象便是,青叶柔要将艾瑶薇整死整疯,却必须留下雷宇天的命,以达成她的某个长远目的。   事实上,无论艾瑶薇还是雷宇天都不可能死。   宁雪早就计算好,以崖底草地的柔软度,是不可能摔死的。如果真会把她和雷宇天摔死,那她根本就不会特意选择伏霞山这个地方。   老万的那些手下从老万那儿得到的指令也是:制造恐慌氛围,把那个漂亮女孩吓得濒临崩溃,逼迫雷宇天带着那个漂亮女生攀崖逃离即可。   手下们都知道那个漂亮女生“艾瑶薇”是自己人,但,他们只觉得那是一个参与布局的小角色罢了。没有一个手下清楚,艾瑶薇的真实身份,乃是比老万还更神秘也更一言九鼎的神秘“银狐”。   当雷宇天将宁雪捆在自己怀中,一路向着绝壁的高处竭力攀爬,很多似曾相识的往事碎片纷至沓来。   因为紧张,艾瑶薇的衣服被香汗浸湿,变薄、变透,薄如蝉翼、透如无衣,就如同一个刚刚出浴、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的如仙美女紧贴在雷宇天怀中。攀爬中的雷宇天更是加倍地冒汗,两具躯体就这样汗涔涔地浸泡在一起,几乎要冲破了中间隔着的若有若无的衣物,融化到一起。   没有比这更快的办法,让雷宇天如此近距离面红耳赤地接触这样一位极品女生。   这不是三年前那种风骚刻意的撩拨,却比起那种刻意撩拨,还要更加令人面红心跳。   宁雪无法确知在如此贴近的拥抱中,雷宇天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作何感受。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种患难之下的亲密接触,一定是一个最好的办法,令雷宇天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大程度地拉近了与她的距离,陡然增进了对她的无限亲切之感。   她的算计又一次精确地马到成功了。   事实上,确实,雷宇天后来之所以会对宁雪那么怜惜,对她有着呵护之心,把她当成需要自己去好好保护的妹妹,一切,与伏霞山中这次生死与共的同患难脱不开关系。   宁雪能够谋划出如此周密的一局棋,连雷宇天这种还算缜密之人都被设计了进去,她这个人,不可谓不冰雪聪明;   为了达到目的,在没有合适人选的情况下,宁雪宁愿以自己的清新之身近距离接触雷宇天,她这个人,不可谓不勇。   然而,千算万算,终究有某些东西还是算漏在棋局之外的。 第427章 双面佳丽情乱*   比如说,当藤条被砍断,雷宇天与她双双向下坠落之际,宁雪没有想到,雷宇天那样果断的,将身躯一转,垫在了她的身下,护着她,搂着她,跌落在崖底。就算确实死不了,但那份痛,也是够人受的了。雷宇天却没有半些犹豫。   那一刻,艾瑶薇没想到自己心中会突然生出一种近乎无耻的意念,居然想赖在他的身上,迟一点爬起来。   她为这种一秒的闪念而万分痛恨自己,感觉自己背叛了自己。   她在千算万算之外,算漏了自己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又比如,当她与雷宇天捆成联体婴的时候,汗水将二人的衣服打成透明,两人就这样半透明地紧贴着。宁雪没有想到,面红心跳的那个人,首先会是她自己。   她忽略了一点,她虽然身为多年的头领,够老辣也够狡猾,但在男女情感方面,她却是空白的。她就是个稚儿。   在此之前,他没有想到过,某个男人的身体会是这样雄浑而惊心动魄,在困苦无助的绝境中散发出撩人的男性荷尔蒙气息。那是一种令宁雪非常陌生的气息,连同这个男人执拗倔强而无畏的人格一起,令宁雪一阵眩晕。   快要爬上崖顶,雷宇天一个人担负着两个人的重量,精疲力竭之际,让宁雪咬破了他的肩膀。   那一刻,当宁雪的银牙深深地咬进了他肩膀的肉里。血流出来,从他的肉里,流到她的嘴,再从她唇边流走。她的双唇被鲜血染红,像是世上最鲜艳多情的口红。   宁雪像委屈的婴儿般哇哇大哭起来。她的哭声中,有九成都是在演戏,然而,偏偏还有一成的泪水,是真的为雷宇天流了出来。   宁雪再一次为自己居然真的心乱而感到可耻。这一丝芳心的凌乱,也是算漏在了她的计划之外。   这些还都不算。最为意料之外的是那只可恨的蝎子。   攀崖、捆绑,这些都还是在意料之中。但那只突然出现的蝎子,却完全不在宁雪的计划之内。   大蝎子举着乌黑的毒钳,在她光洁的脚踝上爬行,眼看就要钻进她宽松的长裤里。宁雪没能想到,那一刻,雷宇天只有对她的担心,只有对她的歉疚,生怕她因为帮助他寻根而遭遇不测,于是,他动如脱兔,大手飞快地伸向巨蝎,抓起蝎子,向外远远扔去。   他的手以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加上此前的精疲力竭,他终于如泰山崩于前轰然倒地。   “大哥哥你不能死呀!你个臭傻瓜,你个臭傻瓜……”当时,宁雪的眼中不可遏止地,燃烧起一缕缕近乎疯狂的柔情。这次的泪水比前边的任何一次都要肆意,都要心乱。   没有谁知道,她为什么要心乱。   宁雪之所以大骂着他这个“臭傻瓜”,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一直都在设计他、图谋他,而他却反而一心护着她,毫不犹豫舍己救她……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男人。   正是他的“傻”,却如同一枚重磅的炸弹,在她那从未有男人涉足的心脏中引爆、炸裂,溅起一片粉红的硝烟。   她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如果说此前所有的泪水都是九分作戏,一分心乱。那么,这次的泪水,却有十分都是心乱。   她的芳心已动,她的阵脚已乱。   她猛扑到他身上,用自己的樱唇,在昏暗中去摸索他男性雄浑的双唇。   她长到了二十九岁,她的初吻,也就封存了二十九年。   从她的吻来说,那还是真正的少女之吻。   接连在好几所大学上过学,不知道有多少男生对着她痴盼,渴望能够力挫群雄,摘取她的初吻。他们全都败落了,无一得手。   然而,这个吻,宁雪在伏霞山中,在这样一个月色昏沉的夜里,却主动献了出来,想要给到昏睡地上的这个男人。这只名叫雷宇天的猎物。明明就是她的猎物,却反猎了她的吻。   偏偏,雷宇天却别了别头,用最后的意识避开了她。所有人视为珍宝的初吻,雷宇天却并不稀罕,极力躲开。   宁雪终于明白,其实动情的那个人,只是她而已。   至于雷宇天,他并没有为她动情,也并没有因为肌肤相亲而垂涎于她的美色。他没有所求,却偏偏愿意那样护她,以命相救。   不是因为爱,那是因为什么?因为情,因为义。因为顶天立地。因为他自认是自己连累了宁雪来到伏霞山,那么宁雪的安危就高于他自己的生命。   一吻躲开的瞬间,宁雪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个男人。   她甚至突然发现,自己二十九年不谈情论爱,固然有着保密自护的原因,但,同时何尝不是因为,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入得了她的双眼。   走在地狱的人也会幻想自己的天堂。宁雪从小跟在父亲和老万身边,看大山巍巍,品山岩峥峥,她心脏的空房子里,其实一直住着一位义骨铮铮的男子。直到雷宇天今夜的所行所为,让宁雪猛发现,这样的男子,现在终于已出现。   宁雪扑到了雷宇天的伤口上,一口一口地替他吸掉毒血。宁雪用木棍捆成担架,用青藤作为绳索,一步一步将雷宇天拖下山……   一路上,她都在落泪。不是因为太吃力,也不是因为恐惧。以她从父亲那儿学来的一身功夫,走在大路上还不至于有哪个不知死活的能够劫得了她的色。   只有她自己清楚,那泪水的含义。计划铺排至今,她第一次有了些微矛盾:她真不希望自己要对付和围猎的,是这样一个男人,一个令她芳心渐乱的男人。   但,她又注定不能中断对他的围猎。父亲的遗愿要继续下去,手下一大帮弟兄要盼着荣华富贵。她,宁雪,已经是箭在弦,不得不发。   伏霞山之夜拉近了二者的距离,但却依然没能完整唤醒雷宇天的记忆。心乱之余,宁雪暂时离开了雷宇天。她需要隐藏起来,再次思考对策,同时也再次寻找更合适的机遇。   但老万派出的几名手下依旧保持着对雷宇天的跟踪,静观事态进展。包括雷宇天恐吓完郦采彤后,隐约见到江边似有灰色人影闪动,那其实就是老万的人。 第428章 双面佳丽情乱2*   宁雪从老万反馈过来的信息,知道雷宇天假装跳江,以已死的身份刺激和吓唬郦采彤。在江边,郦采彤向雷宇天几乎是全盘说出了三年前的真相。   郦采彤还说到三年前在檀心酒店前被口罩女下药一事。好就好在,郦采彤并没有说出那个口罩女的具体特征。   然而,一时说不出,并不代表以后也说不出。只要郦采彤还好好的,雷宇天就还会想办法继续去追问她。   宁雪怕就怕,郦采彤最终能够想起她的哪个什么特征来。光凭某个特征固然找不出口罩女是谁,但宁雪却还需要继续接近雷宇天,潜伏到雷宇天身边。万一雷宇天一结合郦采彤说的某个特征,就识破了宁雪呢?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所以,才有了大头男人雨夜悬挂在郦采彤的十八楼窗外,扮成死尸,身上水草缠绕,并且还有蛆虫掉落……   心理氛围的营造,这一直是宁雪的擅长。将郦采彤吓疯,她自信能够做到。   但,雷宇天并不知晓这一点。他只知道的事实是,青叶柔是一名出色的心理医生,一直擅长心理氛围的营造。   所以,宁雪一如既往地一箭双雕:既解决了郦采彤的隐患,又成功甩锅到青叶柔身上,令雷宇天与青叶柔之间的裂隙愈加扩大。   老万在给雷宇天的电话中当然是并不承认,但事实,将郦采彤弄疯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背后就是宁雪!   雷宇天回归了余家,并且成为了余韵园的总裁。宁雪知道,余生海同样明白青叶柔代表着某个摸不清的势力,所以,余生海同样会视青叶柔为眼中钉,利用夫妻俩之间的裂痕大作文章。   青叶柔与雷宇天真正闹翻决裂之后,宁雪新的手段与计划也已经制定得差不多。于是,她再次出现在了砚市的街头,在茶叶店门前与雷宇天再一次“不期而遇”。   宁雪完全知道雷宇天的下一步,必定会被余生海派往凉驼山中。因为,凉宗墓就在凉驼山,余生海必定会这么做。   所以,宁雪在街头相遇雷宇天后,提前告知他,她要去凉驼山的某处茶场,希望雷宇天去看他。这一切,只是在铺垫着后续的计划。   说完那个之后,宁雪并未真正马上去往凉驼山,而是继续呆在砚市,呆在雷宇天看不见的角落。   她变得总是担心。她知道雷宇天身边潜藏着一些凶险,余生海藏匿在暗处的那个私生子于白驹三番五次想要置他于死地。   她担心雷宇天斗不过于白驹,真的死于对方之手。雷宇天不过是她的一只猎物,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担心。   她只好说服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凉宗墓。没错,就是为了凉宗墓!有活着的雷宇天,才有找到凉宗墓的希望。   这是唯一的原因。这是唯一的原因。这是唯一的原因。她至少向自己暗示了三遍。   有了这个堂堂正正的理由,做什么都理直气壮。   在野牛他们想要将雷宇天弄残而未遂之后,宁雪觉得这个事没有尽头,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野牛解决掉。于是,穿着牛仔裤、戴着黑口罩的她在街头的角落叫住了秦疯子。   控制一个疯子的意识对宁雪这样的心理高手来说不是难事。这个外号秦疯子的男人便如同被摄住了意识一般,傻痴痴地听她说着。   “你看我的手,对,就这样,顺着我的手往前看,看到了吗?那个穿花衣服、坐在地上的男人?”宁雪的声音如同仙乐。   “他需要洗澡,洗热水澡。热水就在那口铁锅里,”宁雪指引着秦疯子的意识。没过多久,野牛的惨叫声就在夜宵摊响起。   见雷宇天安全走远了,宁雪不再愿意多停留哪怕半刻,也不愿意再多看火锅摊的喧嚣半眼,优美地转身,转向更黑、更浓的夜色中,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不可分辨。   野牛被解决,但于白驹看来并未死心,反而决定亲手上场,不再假手于人,永绝雷宇天这一后患。   当雷宇天引领着于白驹,想要将他引入腹地困死于深山之时,宁雪也远远跟着雷宇天。她穿着一条紧致养眼的牛仔裤,戴着黑口罩,戴着墨镜,一双美腿足以令山间的野兔驻足发呆片刻。   宁雪用她的拿手好戏,模拟着狼叫,引来了打猎爱好者,一枪将于白驹击毙于山中。   看到于白驹再无生路,宁雪这才放心离开。在她眼中,又或者,在她心里,雷宇天必须绝对安全,而不是相对安全。于白驹的死,让她心中安详,一切稳泰。   她虽然长居校园,但是,死对她而言一向不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堂堂银狐,又岂会为一个于白驹之死而眨半下眼睛?   于白驹已死,缠绕在雷宇天身边的危机却并未解除。当宁雪瞅见姚珍带着杀手阿力出现在望凉镇,她立即意识到,又一个不知死活的出现了。   既然你自己要往坑里扑,宁雪又岂会介意赶尽杀绝?   还是那身牛仔裤黑口罩的装束,美女休闲外出最最普通的装束,出现在杀手阿力面前。宁雪只是稍施手段,阿力变意识到了她的可怕。连龙刀都能任其支使,这女人的话又哪能不听?   于是,姚珍出现在那个山潭中,被人发现时气息已绝。她杀意滔天而来,却死于自己亲手买来的杀手。   既然于白驹与姚珍已连毙,宁雪寻思着,余生海在这个世上的日子也该结束了。一来,他一直就是宁雪的对手,走到今天,凉宗墓只容其中一人得到,生死之争已是避无可避;二来,余生海心中一定积累了对雷宇天太深的杀意,随时可能爆发。   于是,就在余生海去殡仪馆看姚珍之时,宁雪亲手对他停放在外的古思特车做了手脚。   按照宁雪的算计,余生海本该必死无疑。只可惜,还是被他的护卫保镖给救下了一命。   每次做这些,宁雪都要给自己重复一次理由。她只能坚信某个理由,她不准许有别的什么理由。   野牛被炸的时候,宁雪对自己说:我是为了凉宗墓。   于白驹被击毙的时候,宁雪对自己说:我是为了凉宗墓。   姚珍惨死的时候,宁雪还是对自己说:我是为了凉宗墓。   她一次次试图让自己相信。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接受了自己的理由。 第429章 双面佳丽情乱3*   宁雪不知道所谓的心理大师亨利,其手段能否成功唤醒雷宇天的记忆。她没有去理会或者干扰过亨利,她更倾向于相信她自己的手段。   宁雪不明白为什么,当决定要实施最终极的刺激计划时,她心中会犹豫了片刻。当然,这种犹豫没有持续太久。她告诉自己:一切为了凉宗墓。对雷宇天的刺激计划,必须实施。   自己是谁?自己指挥团伙这么多年,传说中的银狐,难道还会因为利用了雷宇天母亲的悲惨之事而感到歉意吗?难道还会因为利用了雷宇天对她的兄妹之情而觉得可耻吗?   什么是歉意?什么是可耻?银狐的字典里,注定就不应该有这些词的存在。   宁雪不管能不能说服自己,计划都必须进行。   她把雷宇天引到那个山谷,老万的手下扮成猎人,在树林中绑住了她,当着雷宇天的面,残暴地抽她耳光,撕她衣服,要轮暴她。   这一切,就是宁雪自己的安排,而并非如老万在电话中所述,说她是被蒙在鼓里的。   只不过,那几个所谓猎人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他们知道眼前这个漂亮女生是自己人,是一个用来配合作戏的角色,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漂亮女生,乃是连老万都敬畏几分的那个人。   如果知道,他们只怕是根本演不下去,也根本不敢往她脸上抽大耳光。   宁雪的谋算又一次旗开得胜。如她所愿,雷宇天的记忆之锁被残酷地破坏掉,轰然打开。   宁雪看到了雷宇天那痛苦不堪的脸色。她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十三年前的那个夜里,他的母亲孙月被人惨轮的一幕。她却并不知道,雷宇天不只是想起了母亲孙月,更想起了那个山花般美丽的影子——孟怜儿。想起了孟怜儿裤裆染血,被丁煜糟蹋后的样子。   因为,宁雪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孟怜儿被丁煜糟蹋过。这件事并不同于攀崖那些事,田一天孟怜儿从未向村民及小伙伴们透露过。   雷宇天的记忆恢复,宁雪成功了一大半,但是不知为什么,宁雪的心里却如同塞着一大团乌云,难受得慌,一点也没有诡计得逞后的喜悦。   偏偏,雷宇天冒着头痛,冒着记忆恢复之后的揪心,依然把保护她视为他的天职。   雷宇天强行将宁雪背在了背上,马不停蹄,背负着她,跑得飞快,像一辆人体坦克,在林中横冲直撞。他以腿为刀,踢开拦路的荆棘;他的双手成为桨,划开空气中无形的波浪,以此来助跑。   他的头痛得厉害,视线迷蒙,看不清脚下的藤蔓,一不小心,便轰然摔倒。   他怕将背上的宁雪甩出去,于是,他双膝跪地,单手撑地,用力撑起整个身子,撑起宁雪。   他摔倒了一跤又一跤。有时候,他膝盖叩在石头上,裤子破了,膝盖也破了。膝盖被摔得血肉模糊,鲜红鲜红的血染湿了裤子;有时候,他的额头也着了地,碰在石块上,额头碰出一些血丝来。   但是,不管摔得有多惨,他没有改变也没有放弃一点,那就是,背着她,将她摁死在自己背上,再一次向前飞奔。   宁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泣不成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放纵成河的泪水,打湿了他宽阔的背部,不是因为自己差点被轮暴,而是因为他,因为这雷宇天这个“傻哥哥”。   “你个傻哥哥,你又救了我一次,你要我欠你多少……”宁雪哭着说。只有她自己明白,她说的“我又欠了你一次”,到底指的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傻,却又傻得那么接近她芳心中想要的那种男人形象。   明明并不贪图她的美色,却还要对她那么好。责任感,情与义,这些东西,在他心中就那么重吗?   她再也忍不住,将自己泪花纵横的脸凑了过去,去获取自己那未竞的初吻。   “什么欠不欠的。换成哪个当哥哥的,都会这么做的。”雷宇天却再次闪了开去,避开了她青涩的吻。   那次,宁雪其实关起门来,自己又偷哭了一会儿。   是的,她确实算漏了一件事。最大的漏算,就是自己的心。她自认深懂人心,可她却没能提前看准她自己的心。   伏霞山中那一夜之后,宁雪暂时离开了雷宇天,眼前却总是时不时地浮现出他的影子。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在中心汽车站抢走的那只皮箱,明明就应该销毁掉,可宁雪硬是命令老万,将其中两包“朱记”的种子留了下来。   拿回那两包种子后,宁雪有段时间每天都要端详一两次。看着那种子,忆着他在伏霞山中的一举一动……仿佛那种子,已经在她心里发了芽。   宁雪不敢随处乱放,便将那两包种子放在了最私密的地方,也就是她放置贴身内衣裤的小柜子。   无论在别的地方,还是后来去到凉驼山的小村里,她都将种子带着,与贴身内衣裤放在一起。按说,这样还是挺万无一失,不可能泄露出去的。   她终究没想到,这个连她自己都想不清楚也羞于去想的举动,成了她穿帮的那个暴风眼。   但宁雪终究是宁雪,保持着足够的敏锐。其实,没有等太久,就在雷宇天发现朱记种子秘密的当天,雷宇天走后,宁雪也便发现了自己柜子被翻动过的痕迹。   非常轻微的痕迹,她还是发现了。   加上雷宇天莫名其妙问了她一句:“中心车站被抢的皮箱,后来你报警了吗?”   宁雪立马明白,雷宇天已经开始怀疑了她的真实身份。她坐在床上,呆想了好一会儿,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430章 双面佳丽情乱4*   接下来,雷宇天的记忆既然已经成功开启,那么紧锣密鼓要展开的,便是获取凉宗墓的秘密。   雷宇天已经开始出现在小凉村中,并且听说还坐在孟怜儿的坟前落泪了好久。可以想到,一定会有好些股大大小小的盗墓势力盯着小凉村,察觉到雷宇天的出现,于是,纷纷开始准备争夺雷宇天。   所以,对宁雪来说,一切刻不容缓。   她跟老万设想了六个不同的方案,其中,第一个方案是暴力控制雷宇天,已否决;第二个方案是令雷爱上她,从而亲口告诉她秘密,这个方案,看来也已行不通。   第三个方案,跟踪夜鼠。雷宇天记忆恢复后马上便开始带领夜鼠进山,那么,跟踪夜鼠的确有虎口夺食的可行性。但,其他大小势力应该也都会采取跟踪夜鼠的这一招。夜鼠的实力不容小觑,他能够甩掉其他势力,也就极可能甩掉宁雪的势力;他若甩不掉宁雪的势力,那么其他的众多势力同样可能一拥而上,宁雪面临的将是一场众虎夺食的苦战。这个方案,当然必须同步去施行,但宁雪不想把希望全押在这个上面。   第四个方案,控制雷宇天的某个亲人,这种做法绝对比控制雷宇天本人更有效。然而,从多年前起,宁雪和老万就并未能在小凉村找到他亲人的踪迹。孟怜儿已自尽而死,田胜朴同样很可能已不在人世……   第五个方案,却是被逼出来的,也可以说是将计就计。那就是,假冒孟怜儿。   原本,宁雪的计划里只有接近雷宇天并唤醒其记忆,并通过亲密关系套取其记忆。在她计划里,没有冒充孟怜儿这一条。   但现在,既然雷宇天已然识破了她的身份有假,宁雪知道,无论如何解释都不可能让他相信,她就是个单纯无比、毫无目的的大学女生。   艾瑶薇必须得有一个新的身份,既能够解释已然暴露出来的所有漏洞,又能够继续发挥作用。   宁雪分析之后,认为孟怜儿虽说确实已在十三年前死去,但听说是死了几天之后才被捞起,身体肿胀。这就为宁雪留下了机会。   如果自己冒充已死的孟怜儿,只要自己充分利用掌握在手的孟怜儿往事,并且分寸拿捏得当,全程把握好雷宇天的心理走向,那么就有着非常之大的成功机率!   所以,当宁雪被雷宇天留在晃荡的索桥上战战兢兢,她假装又是恐慌,又是幽怨,但她并不直接承认自己是孟怜儿,而是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在雷宇天心中留下暗示,暗示她就是孟怜儿。   老万早就被她安排好等着,果然及时出现,押走了她。   等到老万电话向雷宇天揭示“真相”,一板一眼说出“孟怜儿”的秘密,所有的过程,严丝合缝,令雷宇天无法不信。   果然,雷宇天心急如焚,答应了老万的交易,愿意用山洞的秘密换取孟怜儿。   只是,宁雪没能想到的是,雷宇天却心怀侥幸,来了个智救孟怜儿,不仅给他们的凉宗墓消息是假的,就连余生海和夜鼠都被圈了进去。   现在,宁雪开始咬着银牙,暗骂着这个臭傻瓜真是可恨。亏得那晚出发之前,她还特地叮嘱老万,没必要危及雷宇天的性命。现在倒好,自己反倒破天荒地傻了一回。   宁雪能够判断出来,雷宇天担心孟怜儿其实是千真万确的,这点假不了,只不过在他看来,可能觉得以假墓智救,或许比以真墓交换更加可行?   只能说,雷宇天还不够五内俱焚,还不够失魂落魄。如果他足够的绝望,就不会再玩这种智取的花招。当然,老万从警方手下成功的逃脱,这一点对雷宇天来说同样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下次,雷宇天不会再敢对自己的所谓“智救”抱那么大的信心。   同时,宁雪更果断地分析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雷宇天同青叶柔并没有在种种离间之下破裂,抓捕青叶柔,就成了宁雪的第六个方案。   事实上,前边的四个方案早已不被宁雪看好,宁雪如今手中唯有两个方案而已:孟怜儿与青叶柔。   宁雪知道,自己既冒充孟怜儿,又抓捕青叶柔,一旦撕下面具被雷宇天看清她的真面,雷宇天一定会狠透了她,怨绝了她。她真不想等来那样的一天。有时候,宁雪情愿自己就是真正的孟怜儿,被押在角落,等候着雷宇天手握凉宗墓秘密前来救出。那样的等待很煎熬,却是一种希望的煎熬,甜蜜的煎熬。   不像此刻的宁雪,心中一片惘然,连想一想他,都会不安,都会五味杂陈。   想一想,万伯或许提醒得对,自己本不该对雷宇天动那些隐隐的念头。   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她可以杀,可以伐,可以千里决策,袖里乾坤。可是现在,她就是按不下自己一个小小的念想。   熄了灯,宁雪躺回床上,强迫着自己睡着。然而,今夜注定她的梦里也无法平静……   从医院回来之后,雷宇天无法入睡。他时不时会摸出揣在怀中的那张照片,看着照片上孟怜儿的眉眼,看着过去的青叶柔。无语良久,然后,重又将照片揣回自己贴身的地方,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骗自己,告诉自己她还在身边,连接着他的温度。   第二天,也就是青叶柔失踪八天后,敦哥打来了电话,按照雷宇天最新提供的艾瑶薇这一线索,依然毫无所获。敦哥查询了所有可查的纪录,自从夜鼠被捕那晚起,全市既无“艾瑶薇”这个身份的入住纪录,也无艾瑶薇的出行痕迹。   世上总是有那么多的分分合合,那么多的阴晴圆缺。   遥远的安蓝,尹诗韵也是已经十几天没见着丈夫丁小海了。原本,丁小海告诉妻子,说是去了隔壁的安曲市办事,尹诗韵也就信了,从来没有起过任何疑念。   丈夫一直没回,每次接到她电话,都说还在安曲,快了快了,语气中带着歉意与思念。   尹诗韵也完全相信,丈夫对她的宠爱与思念都是真的。她能看得出,结婚以来,丁小海总是把她捧在手心,视若至宝。   尹诗韵也不好一直粘着他。毕竟,结婚以后,又是蜜月旅行,又是走亲戚,丁小海带着她像到处献宝似的,已经花了太多时间。 第431章 赤果果的欺骗*   尹诗韵还记得,去砚市走那几家亲戚时,亲戚们一个个都对小海这媳妇大为满意,由衷地夸她,热情相待。她还记得,小海带她去了位于驼西县的一处山庄,那儿有一处老旧别墅,据说是小海他爸十几年前便已置下的产业,丁小海此前一直并不知晓,这次找到这处也算是祖业的别墅,带着尹诗韵在里面住了一夜,夫妻享受着恬静的山庄风光。   虽然说,丁小海不是她最想要的那个男人,但,也已经挺好了。   尹诗韵并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女人。要不是前夫伍喆图差劲到了极品的地步,她原本甚至连伍喆图那种人,都能够忍得下去。   如果说雷宇天是风中沙,注定握不住、触不到,那么,就作为一个幻影存在于虚无之中好了。现在的丁小海,方方面面也都能给到她爱与被爱的感觉。   有时候,尹诗韵仍会保持同砚市几位亲戚的联系。有天,突然接到小海亲戚家一位女孩的电话。   “诗韵姐,你还在砚市,怎么都不出来找我逛街呀?”那位还在念书的亲戚开口便有点怨念的样子。   “雯雯,怎么,想我了?”尹诗韵并没有急着回答她,而是开玩笑道。   “是呀。我前两天都看到小海哥在街上了,你在哪,天天呆在宾馆里吗?”女孩雯雯问。   “你说的是十几天前的事吧,你这记性!”尹诗韵想都没想,只知道丁小海昨晚还说在安曲办事呢,怎么可能出现在千里之外的砚市街头?   “什么呀,就两三天前,我看得千真万确!不过他好像没怎么看见我。我看他从超市里还买了好多吃的东西呢,难道不是买给你吃?”雯雯认真地描述了一下丁小海当时的穿着。   “是吗?你这眼也太尖了吧!”听完雯雯的描述,尹诗韵心中一个咯噔,但却还算机敏,并没有把惊讶表现出来。   “就是,我还看到他开了辆车,也不知道是不是临时租的那种车,往驼西县的方向开去了呢!”雯雯又道。   “你说两三天前呀……我想想,好像他是出去过一下。那个,雯雯,我现在是有点事,等我忙完了就来找你逛街呵!”尹诗韵根本无心再聊,与雯雯又敷衍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放下电话尹诗韵呆滞了片刻。从雯雯的描述来看不像有假。因为,小海穿着的那套衣服确实是把自己送回安蓝之后,再换到身上出门的一套衣服,那套衣服,此前走亲戚的时候并没有穿过,也就是说,雯雯此前并没有见过小海的那套衣服,怎么可能凭空编得出来?   尹诗韵越想越觉得有些问题了。   “老公,事情办怎么样了嘛,啥时能回呀?”尹诗韵立即拨通了丁小海的手机,试探着问。   “老婆,再等等我哈。还在安曲呆着呢,要不了多久,我一定回来。到时候,咱们俩也别天天忙什么花木场的事了,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带你出国旅游好了!”丁小海柔声回答着尹诗韵。   “算了,你没时间回安蓝,那我去安曲看你呗。我明天就去安曲好不好,反正也不远。”尹诗韵继续试探。   “不用吧老婆!真的快了,再等些天吧,忙完这段,我就啥也不忙了,以后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天天陪你!”丁小海一听尹诗韵要来安曲,顿时就急了。   “好吧,那等你。记着你刚说的,以后天天陪我,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带我周游世界!”尹诗韵不再与丁小海争执下去。   夫妻俩又聊了几句,互相温存一番,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丁小海望着窗外山庄的招展的树枝,脸上的温存却渐渐收了起来。   “雷宇天,你不能怪做兄弟的对不住你,都是你!是你先对不住我丁小海!枉我还跟你做了那么久的兄弟,没想到你居然杀了我爸,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做初一,就别怪当兄弟的做十五了……”丁小海望着窗外的阴晴不定,默念着。   他丁小海是过了太久苦日子的人,是在一无所有的人堆中挣扎过来的人。在安蓝城南监狱打杂的日子,外界说得好听把他勉强当成个辅警,可在那些同事眼中,他就是个被呼来唤去的跑腿……   直到半年来前,母亲从老家的旧屋下挖出一些坛坛罐罐,他才连自己做梦都没想到,就这么一夜暴发,摇身一变成了高富帅。   从那时起,同事看他的眼神变了,跟他说话的口吻变了。在离职的那会儿,他才享受到有钱的不同,才感受到,金钱那出神入化的魔力。   而且,他的钱来得如此轻易,简直是从天而降。这种突然之间天上撒落金钱雨,地里钻出摇钱树的感觉,真是叫人如梦如幻,却又那样的爽到极点。也正是因此,丁小海说是要投资,要创业,其实却对那种一步一步去打拼的来钱方式提不起多少兴趣。只要一比较上次那一千万从天而降的癫狂快感,他创业打拼的兴致顿时便淡了许多。   唯一能够与上次发古董横财相提并论的事物,这世上也有,那就是,买彩票,中大奖。尤其是每每看到新闻中关于中得一亿、两个亿福彩的报道,丁小海更是盯着网页,看上一遍又一遍,默默遐想。   后来,兴趣变成了行动。丁小海做梦都想重温那种横财天降的癫狂快感,于是,他背着所有人,偷偷去买过一阵子彩票,而且是同时涉足几种不同类型的彩票,官方的,地下的,都有。   就在雷宇天去了砚市的那两个月里,丁小海心里就放着两件事:一是追他真心喜欢的尹诗韵,二就是买彩票。只不过,为了不被尹诗韵看扁,他偶尔也会装出勤奋向上、努力学习打理公司的样子。至于买彩票的事,当然更是瞒着尹诗韵进行,没让尹诗韵知道。 第432章 赤果果的欺骗2   就那么短短两个月里,横财天降的快感并没有得到重温,相反,丁小海那千来万的存款少掉了两三百万,这都是砸钱买彩票给玩掉的。加上入股天天花木场投掉的钱,他身上剩下的钱并不是太多。   按说,他只要痛定思痛,不再沉迷彩票,专心同尹诗韵、周黑把天天花木场经营好,以现在天天花木场同逐鼎公司崔英明的关系,稳步发展,慢慢完全是可以赚到大钱的,可丁小海完全无心于此。花木场的打理,尤其是在技术上,反而周黑成了挑大梁、主心骨。   尝到了燕窝的人,你很难叫他才品尝出窝窝头的美味。辛苦打理花木场,一步一个脚印地赚钱,这已经完全无法成为丁小海的梦想。   他没有戒掉玩彩票,相反,他坚定地相信,好运是属于他丁小海的,类似于上次那种旧屋底挖出横财的事情,既然出现了第一次,就一定还会第二次出现在他丁小海的人生中。   他等待着,等到与尹诗韵蜜月旅行完,又走完必要的一些亲戚后,便重新开始偷偷去玩彩票。   他等待着那种一亿横财砸中他的巨大成就感,等待被巨大好运砸痛的晕厥感。相对一亿两亿的中彩,几个月前的古董千万简直只是毛毛雨。   而且,玩彩票已经败掉了两三百万,他现在也确实需要更多的钱。他让自己做真正的亿万富豪,也要让尹诗韵做他的亿万富太。他要让尹诗韵尝遍所有最奢华的享受,为嫁给他丁小海而幸福到梦里都笑出声来。   他没能想到的是,自己对命运的垂青受宠若惊了半天,却发现,其实,他早就该享受这样的生活,他原本就地地道道的是一个富二代!   只是,一场突然的变故让他从云端跌落尘埃,让他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屌丝。而,造成这场变故的,将他从云端推落尘埃的,不是别人,居然是他自认为的好兄弟:雷宇天!   丁小海继续看了一会儿风景,才默默拉上窗帘,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尹诗韵挂完电话,呆坐了好一会儿。   怎么会这样?这才结婚多久,丁小海为什么会这样对她?   尹诗韵实在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事实又摆在眼前:雯雯千真万确地看到丁小海出现在砚市街头,还买了一些女孩子吃的零食,而打电话给丁小海,丈夫却又完全是另外一套说辞,居然坚称他人在安曲。   现在看来,丁小海不在安曲,而且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去安曲!   尹诗韵没料想错的话,丁小海应该是送她回安蓝后,立即就转头回了砚市。   如果回砚市只是办正常的事务,有什么不能告诉她这个做妻子的?丁小海为什么要讳莫如深,偏偏编造出那样的借口,说成是人在安曲?他在砚市到底做什么事情,非得瞒着她尹诗韵?   还有,雯雯说了,是看见他开往了驼西县的方向。这一点尹诗韵清楚,在驼西县,丁小海这次特意去找到一套老别墅,据说是他爸去世前就已经买下在那的。因为年月已久,别墅其实已很旧,以那个偏僻的地段,也值不了太多钱。但,山庄的风光倒真是不错,虽然旧了点,但住在那儿的那一晚,尹诗韵其实是非常开心的。   再还有,雯雯说他买了很多女孩吃的东西。自己并不在别墅,丁小海却买了一堆女孩吃的零食去别墅干嘛?难道另外有什么女人在那儿不成?   一切的一切,尹诗韵虽然不想往那个方向去联想,但,“金屋藏娇”四个字还是自然地浮现在了她头脑中。   丁小海,你追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又是怎么表现的?这才过去多久一会儿,难道你就都忘了吗?就另结新欢了吗?还是说,追求我的时候那些话,本就只是说着玩的?   尹诗韵难以置信地想着,一夜都没能入睡。   第二天,尹诗韵便出现在了安蓝机场。为了不被透露行踪,她跟周黑打了个招呼,却并没说要去哪里。   飞机很快到达砚市机场。一下飞机,尹诗韵不作任何停留,立即便打了车,开往稍有点偏驼西县。   车开得很快,尹诗韵就是想要出其不意,以最快的速度现身别墅,当场看看,丁小海到底背着她都做了些什么!   车开进了那处已有些年头的旧山庄。说是个山庄,可因为建的年头有点早,管理挺松散的。尹诗韵都没见什么人出来盘问,直接就开了进去,一路上也没见到几个人,看来常住的人不多。有些业主买这儿只是出于周边风景不错,放长假时过来度假用。   在有些发灰的路面拐了两个弯,来到丁小海十几天前带她来过的那处别墅。这是一套两层的楼房,比较生搬硬套的那种欧式建筑,显得有些呆板。   尹诗韵并没有马上敲门,而是长了个心眼,站在门外,掏出手机,先拨打了丁小海的电话。   门是关着的,然而,那熟悉的手机铃声却从楼房的二层方向响了起来。平时听着亲切的铃声此刻隔着一层楼的距离,传到尹诗韵耳中,带起的却是一片荒凉。   果然在驼西!雯雯并没有说错。尹诗韵的俏脸失色了一下,口口声声谎称在安曲,人却一直呆在驼西的旧别墅里。她不知道丈夫为什么要这样。   “宝贝儿,又想我了?”等了一会儿,丁小海才接了电话。那说话声,尹诗韵只能在手机中听到,却没能直接听到在二楼传来。也就是说,丁小海刻意压低了嗓子,说话声不像铃声那么响亮。   “开门吧!”尹诗韵却只说了三个字。   “开什么……门?”丁小海愣了一愣的同时,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我现在就在驼西旧别墅的楼下,丁小海,请你给我开门,立刻,马上!”尹诗韵一字一句道。   “驼西?你去驼西那么远的地方干吗?”丁小海继续压低着声音。   “够了!不用再装了,我已经听到你的手机铃声了,从二楼下来吧!”尹诗韵生气地打断他。“难道要我踢门吗?” 第433章 赤果果的欺骗3*   “老婆,这……”丁小海似乎还不太相信,几步走到了二楼阳台,一低头,却看见尹诗韵仰着脖子,那双眼睛瞪得可以把他杀死。丁小海顿时一蒙,知道糟糕了。   门很快便打开了,丁小海硬着头皮打开门,手脚有点不知往哪放,像做错了作业的学生看到老师。   “宝贝,你怎么……”丁小海一打开门,一边来搂尹诗韵,一边不解地问。   “到底是该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尹诗韵一扫昔日脸上的娇羞温存,冷脸如霜,诘问。   “进来再说吧老婆。”丁小海连忙将尹诗韵搂往屋里,然后关上别墅门。   “我倒看你要怎么说!”尹诗韵甩开了丁小海的手。   “我……我确实是不该骗你。我错了,宝贝你别生我气好不好?”丁小海见尹诗韵甩开他手,连忙主动认错。   “口口声声骗我说在安曲,说半天,就是为了把我支开,是不是我耽误你跟哪个大美女相好了?!”尹诗韵一边听丁小海道歉,一边却半点也没停脚步,而是径直穿过客厅,推开主卧室的房门。   “怎么可能嘛老婆。我还能有那魅力呵?”   尹诗韵却不管丁小海说什么,而是一间房一间房地推开。推完了卧室,见并没有可疑的人,又去推客卧、书房。而她每推开一间房门,丁小海都紧跟在她身后,腆着脸,解释着,道着歉。   尹诗韵不光一间一间地推开房门,而且还拉开衣柜,看床底,反正一切可疑的地方都不放过。   “宝贝你这是干啥呀。”丁小海苦瓜着脸。   尹诗韵不理他,抬起脚便又上楼梯。一楼暂时没发现什么异样,不代表二楼就发现不了问题。不管怎么说,丁小海这次的表现可疑,实在是太有问题了。   丁小海继续跟在尹诗韵后头,上了楼梯,像在陪罪似的。这样子,让尹诗韵更觉得有问题了。   上到二楼,尹诗韵照样一间房一间房地查看。大房间小房间,没有一间错过。   然而,令她不解的是,这整栋房子,除了丁小海,还真就没能找出第二个人来。   “你就一个人,在这呆了这十来天?”尹诗韵怎么都不相信。   “那还能怎样?我倒是想有两个人,就是你能陪我一起在这。可你还有花木场要打理,我已经出来了,你要还不在花木场,那怎么搞得好?”丁小海道。   “你不会告诉我,一个人跑这鬼地方,是度假养生来了吧?”尹诗韵语带嘲讽。   “其实……我是想等办成了再跟你说的。第一次听说我爸留了这么个旧别墅在这,我是挺高兴的,还特地带你来看过一次。可后来我仔细想了,这别墅离咱们生活的地方远,又旧了,一直放这实在没啥意义。我就想,抽出时间偷偷把它出手卖了。可我上次又看你挺喜欢这处别墅的,怕你……怕你不答应……”丁小海支吾着。   “怕我不答应,所以你就瞒着我,大老远一个人跑来处理?丁小海,你骗人也不打打草稿,还是换个理由吧!”尹诗韵显然并不相信丁小海的话。   “老婆,真不骗你……那你刚看了看了,翻也翻了,没什么可疑的吧?”丁小海粘着尹诗韵,笑看着她,“你大老远过来,还没吃东西吧?走,咱俩一起去外面,老公给你点顿最丰盛的的!”   “不吃!气都气饱了!”尹诗韵鼻子哼了一声,说不出的来气。明明觉得丁小海一定有什么问题,可就是没能找出一点迹象来。   “那哪成?先吃了饭,晚上你要打我,要骂我,都随你!不管怎么说,我骗你说在安曲,这事我真错了!”丁小海拿起尹诗韵的小手往自己脸上打。   “你真知错了?”尹诗韵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板着的俏脸,此时却浮出一丝笑意来。   “嗯!”   “想将功补过?”   “那当然喽!”   “这样吧,我确实累了,肚子也真有那么一点饿了。懒得走,你要真心陪罪,自己跑外边去给我打饭打菜来,勉强算是一次将功补过!”尹诗韵点了点丁小海的额头,笑意更多地浮显出来,又恢复了往日的几分样子。   丁小海看在眼里,双眼有瞬间的失神。   “你不去呀?这……两个人一起去餐馆吃才有味呵。”丁小海犹豫了。   “随你便。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不抓住,可就没第二次机会了。我得歇会儿了!”尹诗韵说着,真别过头不理丁小海了。   “那……我去吧。”丁小海也没辙了,见尹诗韵抱着手臂坐在那休息,他只好拿了钱包和手机,往楼下走。   听到丁小海下楼,又听到丁小海开大门的声音。然后,尹诗韵连忙起身,拉开二楼的窗帘,望见丁小海果真向小区大门的方向走远了。   尹诗韵却并没有真坐在那继续休息,而是立马又翻腾、寻找起来。丁小海的行为实在是太可疑了,怎么可能那几句难以自圆其说、临时编造的理由就敷衍过去?尹诗韵让他一个人去买吃的,只是想支开他,更好、更仔细地寻找疑点罢了。   尹诗韵这次不只是拉开衣柜,更把所有储物柜也都一一打开,就算翻个底朝天,也非得找出点什么来不可。   所有柜子都被她一格一格打开,最后,只发现唯一一个古怪的东西,放在衣柜里。   那是一个面具。而且,那一定是丁小海新买的面具,而绝不可能是十几年前小海他爹留下的东西。   原因很简单,那是一个白色的、下巴尖尖的男性面具,任谁都看一眼就知道,它是福克斯v字面具。   这款面具流行开来,也就这几年的事情。在十几年前小海他爸那会儿,都还没有这种面具的大量生产,又怎么可能是当时留下的物件?   显然,这个面具是丁小海自己用来戴的。问题是,小海闷在家里,为什么还要戴个这样的面具干啥?   尹诗韵又想起雯雯所说,曾经看到丁小海买了很多女孩吃的东西。难道这栋屋里真藏着什么女性?而小海居然要戴着面具…… 第434章 半夜露马脚*   尹诗韵不得不往更坏的方向去向。如果说来往这儿的途中,她只是在怀疑丁小海金屋藏娇,暗藏了个什么小情人,那么现在,她怀疑丁小海可能不只暗藏什么小情人,而很可能,那个美女是被强迫的。要么,丁小海干吗要戴什么面具?   想到这,尹诗韵不由心中一阵寒意。   可是,自己该找的地方也找遍了,究竟怎么回事呢?会不会小海只是买了个面具好玩的?自己误会他了?作为妻子,她实在并不愿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小海。   但,疑心一起便很难再消除。尹诗韵放好v字面具,重又开始思考,会不会有什么可疑的藏人之处。   既然柜子、床底都已经找过,她这次唯有敲击着墙壁。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经质了,但,她停不下自己的手,一直敲打下去。敲叩完一面墙壁,又去敲另一面。   她想着,会不会哪面墙是空的,然后别有洞天。要不是因为丁小海的行为实在太古怪可疑,她真不愿产生这样神经兮兮的想法。   很快,整个二楼的墙壁都敲打完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尹诗韵又下到一楼,如法炮制,再次一面墙壁一面墙壁地叩击。直到敲打到最不起眼的那间储物间时,她终于吃惊地听出了古怪。   那是一面看起来与其他墙壁并无区别的墙,然而手敲在上面,声音却不如其他墙壁那么笃实,而是如同空鼓,声音有些发虚。   “真的有问题!”尹诗韵秀眉一皱。   她推了推那面墙壁,却是纹丝不动,如同其他所有的墙壁一样。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力气太小了,于是,又将整个身躯靠在那面墙壁,用力冲撞着。   “老婆,快点接一接,汤要洒了!”就在尹诗韵要继续推敲那面墙壁时,丁小海的声音却从大门外传来。   尹诗韵一听,连忙停止了动作,跑向大门口去开门。还好,她刚来到一楼查找时,顺手将一楼大门给反锁了。   “打这么多?把我当猪呀?”尹诗韵掩藏起了所有的疑心,伸手接过丁小海手里其中一个胶袋。   “来,老婆多吃点。吃完后,呆会咱俩早点休息好不好?十来天没和你在一起,每天做梦想你,都能想醒!”丁小海一边可劲给尹诗韵夹菜,一边别有深情地瞟着尹诗韵。   “看不出!要不是我今天跑来,我看你是要抛弃我才对!”尹诗韵恨恨道。   “老婆你这……我比窦娥还冤呵!”丁小海不忘给自己申冤。   吃完饭,果然,两人很早便休息了。尹诗韵先上了床,丁小海随后也洗完澡上了床,粘上前来,一把抱住尹诗韵。   正当丁小海的手上下不老实,在尹诗韵胸前腰后流连沉迷之际,尹诗韵却反手一掌,重重一巴掌,拍在他手上。   “滚!简直罪不可赦,还想这待遇呢?”尹诗韵恼道。   “不能这样啊。宝贝,下午你刚说的将功补过呢?”丁小海百般不情愿。   “那也不行。我今天是真累,先睡了!”尹诗韵打了两个呵欠,被子往身上一拉,背对着丈夫,没一会儿,便传来了均匀而疲惫的呼吸声。   丁小海见尹诗韵似乎是真累了,也只好扫兴地放弃了想法,却仍然紧紧搂抱着尹诗韵,搂抱着这个在他她眼里无人可比的娇羞小女人。   月光从窗外倾泻进来,照在妻子可爱的脸蛋,也照着丁小海的脸。丁小海却无法像妻子那样入睡,他假装睡了一会,然后,便复又睁开了双眼。   “老婆,老婆。”丁小海轻轻地唤了几声尹诗韵,同时用身体轻轻推了几下妻子。然而,或许是因为确实赶路太累,尹诗韵既没有用言语回答他,也没有对他的肢体作出任何反应。   见尹诗韵没有反应,丁小海却掀开薄被,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蹑手蹑脚,不像是在自己家里,倒像是溜进了别人家里做贼。   蹑手蹑脚走到柜子边,丁小海拉开柜子,伸手取出了那只福克斯v字面具。他将v字面具夹在腋下,然后又从冰箱中取出两瓶纯净水。饭菜他故意打得有点多,余下没动的一盒,他装回胶袋,提了起来。   他依然像做贼一般,轻手轻脚下了楼梯,走到那间储物间。推开储物间门,丁小海将夹在腋下的v字面具戴了起来,遮掩他的整张脸。   来到尹诗韵此前还在起疑的那堵墙壁跟前,丁小海弯腰,将手触向屋中一张桌子的桌脚。   也不知他按到了什么开关,那堵墙壁刚刚还沉稳不动,现在却自动发生了偏转。现在,那堵墙壁看起来不像墙壁,而更像一道旋转门。   墙壁旋转开处,呈现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又如同一道矮门。   一股陈旧的气息漫过来。丁小海就迎着那陈旧甚至有些潮湿的气息,走入了那道漆黑门中。   墙壁旋转一圈,重又在他身后关合起来,一切如初,墙壁还是墙壁。   丁小海所不知道的是,当他在床上推了推妻子,又唤了几声妻子,然后从床上坐立起来时,原本一直紧闭双眼的尹诗韵,却背着他,悄然睁开了双眼。   她听到丈夫起身,听到丈夫下床,又听到他打开柜子的声音。   丁小海转背刚起,尹诗韵也便跟着下了床。为了不发出声音,她连鞋子都没穿,就这样赤着脚,也悄无声息地下了楼梯。   丈夫并没有防备她的醒来,更没有防备她的尾随,因此开了储物间的门,就任门半开着。   尹诗韵就站在楼梯上,透过半开的门,看到丁小海走到那堵最令人生疑的墙壁前。尹诗韵紧张地望着丁小海,不知道那堵墙壁明明有空鼓的声音,为什么自己却半天也找不到诀窍。她要看看丁小海到底要怎样打开那道墙,并且戴着诡异的v字面具,提着食物,到底去见怎样一个人。   她看见丁小海伸出右手往旁边的一张桌子的桌腿摸去,然后墙壁便如旋转门一般洞开了,她顿时恍然大悟。 第435章 妻子被关地窖*   看着丁小海进了那堵墙壁的后面,而墙壁重又关上了之后,尹诗韵也向着那道墙壁走去,并且也向着那张桌子,弯下腰去……   丁小海后脑没有长眼睛,在他的意识里,妻子一直在床上因为累而进入了最深的睡眠。所以,他戴着面具,提着食物,一直走下短促的阶梯。   像很多的别墅一样,这栋旧别墅同样有着它的地下室。只不过,通常的别墅既然有地下室,就都会有非常明显的地下室出入口。而这套旧别墅经过改造之后,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出入口在什么地方。从一楼的构造看起来,它根本就是没有地下室的样子,似乎一楼就已经是最低的楼层了。   丁小海也不知道父亲的旧别墅里怎么会有这样特别的设计。要是那个久违的亲戚不亲口告诉他,他绝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处的别有洞天。   不仅有如此隐蔽的一处地下室,而且,地下室并不像别人是通常用来做酒窖、影音室,在这处旧别墅的地下室,居然照样有着客卧般的一间单房,而单房的门,简直比整个旧别墅的大门还要扎实、坚固。这让丁小海不得不认为:这间地下单房,从一开始可以就是用来隐藏什么人的。   至少,是准备拿来这么用的。   丁小海不知道父亲最终有没有把这间房拿来用过,他只知道,这对他来说,却真是帮了大忙。   他一直走到那房间门前,却并没有去开门。他只是摸了下墙上的开关,整个地下室原本只有他微弱的手机光照着,现在却整个亮了起来。   丁小海拧了拧厚厚的精钢门,却没有将门打开,而是在门上打开一个格子,如同平时在柜台常见的那种办事窗口。   丁小海透过窗口,能够看见屋子里简单的陈设,几样基本的用具,还配有单独的洗手间。   当然,屋里最醒目也最重要的物件,却是那张床。   那张矮床上,并不是空无一物。此刻,一个身着牛仔裤、上身灰色衬衫的身影正坐在床上。那身影一看就是个女的,因为即便背对着丁小海,依然显得曲线婀娜,分外养眼。   听到不锈钢门响动,那曼妙身影缓缓转过了头来。乌黑的秀发也随着她的头而动着,一张纯美的面容从秀发丛中显出来。   她猛跳下床,冲到封闭房间唯一的那道钢门前,双目中有焦急,有愤恨,也有鄙视。出现在门上那方小窗里的,依然是食品与饮料,还有一张脸。只可惜,那张脸却只是一个面具,一个随处可见的v字面具而已。   “怎么,你们这帮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这么多天,连露个脸都不敢吗?!真是垃圾不如!果然不愧叫夜鼠!”她将从窗口递过来的食品与纯净水气愤地往屋里一扔,冲窗口那个v字面具吼道。   然而,v字面具不仅不露脸,而且并不正面抬头看她,就连她如何辱骂他,他也是骂不还口。这么多天了,一直如此,这个面具人从来就只默默地给她送来饭菜或零食,却从来不多跟她说半句话。   就算她想如何激怒他,也是没有效果。   从他嘴里得不出任何反馈与信息,她只能理解成,他应该是夜鼠的人,夜鼠被抓后,可能留下的残余势力。   见得不到回应,她便抬起腿来,猛踢,猛踹,一脚一脚都踹在钢门上。然而,她这双平时能将一两个男人轻易踹倒在地的美腿,面对这实在太过厚实的特殊钢门,却怎么踹都只换来几声沉重的钝响,而无法将门踹开。   当然,这也因为她是人在里边,从里往外踹,根本没可能踹开门,不像从外往里踹门。   v字面具人似乎并不担心她的叫骂,也不担心她猛烈踹门所发出的声响。他似乎知道,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所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莫过于此时境地。   如果门一旦被踹开,或许他会面临极大的危险。因为他目睹过这女人强悍的搏击能力,在树林中放倒过五名猛男。他在这女人手里,只怕两秒的事情,就能变成渣。   好在,这道门她根本踹不开。他真得感谢父亲,连一道门都打造得这么用心,这么好用。   丁小海不理会她的闹腾,不理会她的愤怒,送完东西后,就打算将钢门上的那个小窗格重又合上。   就在他手伸向小窗格时,眼前却突然多出一只手来,挡在了窗格前,阻拦住了他的手。   丁小海这一惊非同小可。明明地下室只有两个人,一个关在小套间里边,一个就是他自己,站在小套间门外,幽暗中怎么会突然多出一只女人手来?   那自然是尹诗韵站在丁小海身后。她亲眼看见丁小海触摸桌腿的开关,打开了地下室的通道。于是,她也如法炮制,悄无声息打开了那道墙壁,走了过来。   由于丁小海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又由于尹诗韵是打着赤脚,脚落之处,毫无半点声息,所以真的就如同一个鬼魅影子,就在丁小海注视小屋里一切的时候,尹诗韵已贴近了过来。   尹诗韵撑着那小小窗格,顿时,一眼看清了屋里那个生气的女孩,看清了对方那张格外清丽纯美的脸。   她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被关在地下室的女孩,被丁小海处心积虑关了十来天的女孩,竟然是,青叶柔!   “叶子姐,怎么是你?!”尹诗韵呆了一呆,顿时便叫出声来。   “小尹?!”青叶柔听到尹诗韵叫她“叶子姐”,同时也就循着这叫声,看到了尹诗韵的脸。   她自然认识尹诗韵。不光是两年多里去过几次天天花木场,见过这位销售部经理,就在同雷宇天飞往砚市之前,她还去过一趟丈夫的天天花木场,替丈夫一起收拾东西,见了尹诗韵和其他几名同事。   最心焦的却是丁小海。他眼见凭空多出一只手来,本就差点给吓一大跳。转头,发现是妻子尹诗韵,再紧接着,尹诗韵竟然又大着嗓门,叫叶子姐。丁小海知道,再让妻子说下去,必定马上就要揭穿自己的身份。   他连忙抱向尹诗韵,想要将她拉离钢门边。   “丁小海!你这人面兽心的禽兽!叶子姐,他是丁小海,是丁小海把你绑在这儿的!”尹诗韵简直惟恐青叶柔听不清她的声音,一边挣开丁小海,一边冲门内大声喊叫。 第436章 妻子被关地窖2*   丁小海连忙去捂尹诗韵的嘴,然而迟了,尹诗韵心直口快,已经喊出了口来。   手刚捂到尹诗韵嘴上,便是一疼。尹诗韵这一刻简直是恨透了他,张嘴便咬。这还不算,丁小海被咬得抽回了手,尹诗韵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伸手一耳光便狠狠打在丁小海脸上。   “我……”丁小海被打蒙了,话还没说出口,尹诗韵又是一耳光,要在丁小海另一边脸。   “丁小海呀丁小海!我真是瞎了眼了!叶子她是你兄弟的女人,你竟然连她的主意都打!”尹诗韵连抽两记耳光,恨意却一点也没有消除。   被欺骗感、侮辱感、憎恶感,一股脑全涌上心头。她恨自己,与雷宇天那样的男人无缘也就罢了,为何却还要让与他有缘的男人,不是伍喆图那种,就是丁小海这样。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丁小海也不知该怎样解释,不顾尹诗韵刚刚拼力打在他脸上的两记耳光,抱起尹诗韵就要离开地下室。   丁小海?居然会是在天天花木场见过一面的丁小海?会是尹诗韵的新婚丈夫丁小海?   尹诗韵的每一句传过来,青叶柔更是震撼得无以复加。关在黑屋里的这些天,她猜想过无数次关于v字面具人的身份,却就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是尹诗韵的丈夫丁小海!   一秒的错愕,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过来,明白他为什么要一直戴着面具送食品,而且还连话都不敢开口说。原来是这个原因,是怕她认出来!   丁小海?也姓丁么?而且这个年龄,而且还把自己关起来……青叶柔一个激灵,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过来。她想起了十三年前,那个很可能已经丧命在深山之中的恶魔,丁煜。   “小尹,不是那样,比你想的还可怕,快报警,现在就报警!”青叶柔迅速反应过来,冲尹诗韵大声喊叫。一边喊叫,她一边猛力拍打着钢门。   “叶子别怕!等着,你等着!”尹诗韵听到了叶子的求救声,在地下室里荡起串串回响,却终究囿于密不透风的地下室,无法逸出。   她一边被丁小海抱走,一面挣扎着,扭头向着叶子的方向,大声哭叫着回答她。   丁小海见怎么抱尹诗韵都是挣扎,于是一把将她扛到了肩上,向地下室的上方走去。就这样,尹诗韵被扛在肩上,不停地捶他,打他。   出了地下室,重新进入到了一楼的那间储物室。   “救命呵,救命啊!”一到一楼,尹诗韵就张嘴呼叫。虽然地下室里青叶柔的呼叫声是完全传不出去,但到了一楼就没那么封闭了,尹诗韵想用救命声引来其他的人。虽然,这个山庄里住着的人实在是太少。   “别叫呵老婆,我是你老公,你帮谁呢!”丁小海一急,将尹诗韵放到客厅沙发上,为防她的喊叫真引来外人,他只得暂时用手掌去捂对方。   “我没有这样的禽兽老公……”尹诗韵刚说完这句,丁小海的手掌便已捂了上来。   “老婆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真不是那样!在我丁小海眼里,你就已经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了,其他就是嫦娥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认为她比你更美!你能听我说吗?”丁小海稍稍松一点手,然后开始解释给她听。   “所以,你就去抢兄弟的女人?!你就不配做雷哥的兄弟!救命啊……”尹诗韵又愤又恨地讥讽一句,便又趁机要呼救。   丁小海只得再次捂住了她的嘴。   “雷哥雷哥!在你嘴里就只有雷哥,在你心里其实也只有雷哥对不对?你以为姓雷的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会装而已,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比我坏一百倍!不择手段,人面兽心,那样的人是他,不是我!”丁小海被妻子又打又骂,尤其是听妻子叫“雷哥”,也来了怒火。   “你也知道,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没了爸,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爸是怎么没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爸居然是他害死的,就是你口中的雷哥害死的!枉我这两年还一直把他当兄弟。是他不配做我丁小海的兄弟!瞎了眼的那个人是我!”丁小海愤怒道。   “十三年前,我爸得到一个古墓的地址,花费很大力气去寻找。因为对凉驼山没那么熟悉,就请了一个叫田一天的少年帮忙带路。那个少年从我爸口中偷听到了古墓的地址,起了据为己有的歹意,路上偷袭我爸,把我爸给害死,他想去独吞古董。那么小就敢起这样的念头,你觉得他能是他好人?!”   “明明是他抢走了我爸的秘密,他还在村里颠倒黑白,说是他发现的秘密,是我爸要抢走他的秘密,村里人现在过过都是这么认定的!可是我不信!他那时才多大?上那儿能查探到那么大一个秘密?他就是从我爸嘴里套去的秘密!我爸为了让他带路,只能将秘密单独告诉了他,我爸被他害死了,现在他倒成了香饽饽了,全天下就他一个人掌握那个山洞秘密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失忆,想不起以前的事?那是因为他在害我爸的同时,被我爸反击,造成了头部受伤失忆!”   “那就是报应!那么小就贪得无厌,连老天都要让他想不起那个山洞的秘密,让他失忆!让他白白抱着那个秘密十几年。但是这就够了吗?这远远不够,相对他害死我爸,谋财害命的恶毒,这点报应实在是太不够了!”   “老天不报,我来报!我要他偿命,给我爸偿命!很早前我刚知道是一个名叫田一天的人害死我爸时,我就下定了决心,一直决心要他偿命。我只是没想到,天天想着报仇,仇人却就在眼前,真是讽刺,居然还被我当成了好哥们!”   “我不只要他偿命,我还要夺回本就该属于我的一切!那个山洞本就该是我爸的,它本就该姓丁,而不是姓田,也不是姓雷!” 第437章 妻子被关地窖3*   “我原本该怎样?我原本就该坐在金山银山上过日子!我还说,为什么十来岁之前我的日子似乎都过得都挺好的,后来为什么爸就不见了,跟着我妈到处过苦日子!要不是我爸为我们娘俩留了一手,在村里祖屋埋藏了那些陶罐,我到现在还在监狱里当临时工呢!我爸走得突然,就连这处旧别墅,都没来得及告诉我妈,就更别提什么存款之类了。你知道,姓雷的害得我和我妈两个吃了多少苦头吗?!”   “现在那么多势力都围着他转,都想要套出他的秘密,他的记忆终于恢复了!难道,我不该从他手里夺回那个秘密,夺回那笔财富吗?!别的谁弄走那笔财富都不公平,它是我的,它只能姓丁,只能是我丁小海的!”   “当然,是我丁小海的,也就你的。诗韵,只有咱们俩配得到它!你放心,我丁小海心里只有你。不管是千万富翁还是亿万富翁,我都只爱你。这一点,我可以向你发誓,如果有半点假话,我丁小海天打五雷轰!”丁小海见尹诗韵被他手捂着,眼中有泪花涌了出来,于是心疼地用另一只手去替她拭泪。   他一边揩,一边抱过去,几乎是跪在地上,跪在她身前,向她证明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青叶柔押在手里了吧?她漂不漂亮,都跟我没关系,这一点都不重要。我只知道她是雷宇天的女人,虽然在这之前他们俩虽然似乎也产生过一点小误会,但看起来姓雷的还是很在乎她!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势力都在想办法对付她,要绑架她,将她作为一张王牌握在手里?告诉你,并不是我要绑架她,本来就有人在围攻她,把她打晕了,我只是趁机把她带到了这里。”   “就算我不带走她,她现在也早就落到了别的势力手里。那些人能像我这样给她好吃好喝,一个指头都不碰她?说起来,我简直还是帮了她!”   “诗韵,这十来天,我确实是骗了你。但有两点,至少我没有骗你,也永远不会骗你,那就是,第一,我把昏迷后的青叶柔直接带到了这里,锁进去后没一会她就醒了,我绝对没有碰她半指头,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首先,五个男人都倒在她手里了,我要对她怎么样,把她一弄醒,不是自找死路?我把她放下后就逃命似的,赶紧跑出了小屋,锁上那道门。这些天,我连话都不太敢跟她说,就是怕她认出来。我只想等个时机,到时好好要挟姓雷的,但不会让姓雷的知道是我在要挟他!再说了,我早就说过,在感情上,我有你就已经太知足了。你是个好女孩,一切都给了我,我要是对别的女人动歪念头,那我还算个男人吗我!”   “第二点我不会骗你的就是,这笔财富到手后,我眼里也依然只有你。我们俩不要一点一点地揾食,我现在身上这几百万,还不如小时候我家里富有呢!相对我原本的身份,相对我原本该有的财富,这就算点毛毛雨!听说那笔财富多达几亿,十几亿!我才是它的主人,一直就是,现在就要物归原主了。老婆,这十几亿,我要全部用来跟你过好日子!”   丁小海越说越激动,没能打动尹诗韵,却已经先将他自己打动得不行。   十几年前依稀的经历,以及几个月来发生的桩桩件件,又在丁小海脑海中浮现出来。   丁小海比雷宇天要小几岁,所以十三年前,那时他还没有雷宇天那么大,才十一二岁而已。但,十一二岁已经够对很多事留下深刻的记忆了。   他记得,从小,父亲丁煜就整日忙碌,在家的时间少,倒是在外的时间长,经常一外出就是几个月,回来跟母亲见面的时间都很少。   不仅丁小海,就连她母亲邹雁也并不知道丁煜每天在外忙些什么,只知道他应该是在做什么生意。至于丁小海,只知道从小家里并不缺钱用,父亲即使长时间不回,却也至少每个月会寄回大笔生活费,让母子俩过得滋润,让丁小海过得比班上的其他孩子都要更加满足。   母亲邹雁并没有太多文化,便只负责在家带着丁小海,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父亲在外做的什么生意她不清楚,父亲每年到底赚多少钱她不清楚,父亲在外置有什么产业、房屋,她都基本上不清楚。   一概不知,却并不妨碍丁小海保持着充分的优越感,像个小财主,在村里一帮小孩中最是得意洋洋。当然,像所有的十一二岁小孩一样,他也会想父亲,每至逢年过节父亲回家,对他来说都是最盛大的日子。一是可以享受被父亲扛到肩头,享受父亲的溺爱,二是可以得到父亲买回的各种好吃好玩的东西。柜子都塞不进去的巨大模具坦克,变形金刚,这些在同伴们眼中很遥远的东西,他却从来都不缺。   直到十三年前,这一切突然发生了改变。   父亲大半年没有回家。这对于邹雁母子来说其实也不是头一回的事情。关键是,一向按时给家中寄钱的丁煜却连续好几月没再寄回钱来。   其实几个月不寄钱,邹雁母子也远到不了缺钱的地步,因为此前每个月,丁煜寄的钱都太过富余,邹雁存下的钱并不少。然而,邹雁自己并没什么理财意识,耳根也软,村里有人搞副业,种烟草,向她借钱,她听说利息那么高,就真借了。钱借得容易,但现在烟草搞得也是没有太大起色,一时半会是还不出钱给她的样子,所以母子俩只能巴望着丁煜继续寄钱回来。   等了半年,既没有等回丁煜寄钱来,也没有等回丁煜本人,而是等来了他们的一个远亲,与丁煜关系一向不错的一个远亲,那是丁煜的表哥,丁小海叫他表伯。   表伯夜里来的,悄悄告诉邹雁母子,估计是等不回丁煜,丁煜很可能已经出事,死在某个大山里了。 第438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表伯也是跟在丁煜身边做事的,他说这话,自然有他的一些依据。邹雁差点没哭晕过去,但她无法相信,一再追问到底怎么回事。表伯被问急了才说,丁煜可能是被人害的。他知道什么秘密,然后让一个叫田一天的小子带他去找那个秘密,很可能是田一天那半大小子没安好心,路上用什么诡计把丁煜给害了。   从那时,丁小海就知道了有“田一天”这么一个人,而且,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最黑暗的名字,如同撒旦、恶魔的代名词,在他心里镌刻至今,从小到大,伴他成长。   虽然,他从未见过那个叫“田一天”的大他几岁的少年,但他在梦里不止一次地梦见他,梦见他是世界上最坏的恶徒,梦见他抢走了本应属于他的一切,梦见自己杀了他,替父亲报了仇,也夺回了那些属于自己的一切。   其实,不等表伯那晚偷偷跑来村里告知邹雁母子,村里也已经开始有些隐约的传言,说丁煜这么长时间不回,是已经在外头出了车祸。当然,也有人传出的是跳楼之类。死亡的版本不同,但随着时间推移,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村里人相信,丁煜已经非正常死亡在外头。   那个种植烟草的小老板原本就发展不顺,拿不出钱还给邹雁,听说她男人出了事后,小老板更加提都不提那笔十来万的借款了。邹雁缺钱,一次两次的催,小老板被催多了,干脆来了个不认账。   表伯得知那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村子,而是去单独找了那黑心小老板。丁小海也不知表伯怎么找的那人,更不知他对黑心小老板做了什么。只知道,没多久后,一直哭穷的小老板便老老实实的拿出了五万块钱来,虽然只是借去的本钱的一半,但至少不赖账了,邹雁母子俩的生活拮据也得到了缓解。   表伯仗义为自己母子俩出头的事,丁小海也一直记得很清。在他自小以来的记忆中,表伯简直就是个大英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想象着,表伯怎样用拳头征服了那个滑头的黑心小老板,怎样的雄姿勃发。   也因此,他一直都深信,像表伯那样仗义的人是绝对不会骗人的,他说是田一天谋财害命,害死了他的父亲,那就一定没得错。   好人、正义之士就是像表伯那样子的,坏人、狼心狗肺之人就是像田一天那样的。这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成为伴随丁小海成长的两个极端符号,构成他世界观中脆弱的辩证。   那五万块钱显然不能足够母子俩一直生活下去,丁小海年纪还小,邹雁在家带孩子这么多年,也并没有什么一技之长。但,为了生活,她不能不出去找事做,不能再继续呆在家里。   跟在南下打工的大潮中,邹雁去了南方。一开始,丁小海放在老家,邹雁独自打工,几年后,收入稍微够周转了,邹雁才把丁小海也带去了南方。   丁小海到了能够打工的年龄,也在母亲同一个城市打过工。后来,母亲想让儿子有份相对稳定的工作,托认识的人介绍,才让丁小海离开了她所打工的城市,来到不远的安蓝,去城南监狱做了一名杂工。   要说丁小海心中没有苦闷,那是假话。活在底层,面临生活的拮据,还要面临那些有钱有权者的趾高气扬、颐指气使,谁都曾经窝火过。更何况,丁小海还曾经有过那么安逸的十几年时光,即便现在落拓了,也常常会觉得,自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那种恼恨可想而知。   虽然表面上什么也不说,装作认命,装作没脾气,可他心里头其实一直都觉得,他就是高富帅的命,总有一天他不是被颐指气使的那一个,而是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那一个。   母亲邹雁待丁小海有了稳定收入后,她自己就没再那么拼命打工了,有时会回到老家村里住一段时间。就是在那段时间,母亲用了很久的一个咸菜坛子提到街上卖咸菜时,被人出高价买走。母亲邹雁于是又在老房子的灶房地底去挖,这一挖,就挖出了一些坛坛罐罐来。   邹雁赶紧打电话叫回了丁小海,丁小海一连找了好几家古玩公司,一番比价,最后高价卖出了那些坛坛罐罐。他后来听母亲推测,那是父亲偷偷藏在地下的,到底是暂时掩藏在那儿,还是留给他们娘俩以备不时之需的,已经没谁能说清了。   这件事也再次证明,父亲十三年前所从事的行当,确实是陆陆续续跟古董在打交道。那么,表伯说丁煜掌握着一个财富大秘密,后来被田一天谋财害命,也就更加不假了。   当那些坛坛罐罐被高价卖出后,丁小海也愈加确信了自己的命运,注定会是一飞冲天,注定会是响当当的高富帅。   他不只一次地想象着,类似那种地底冒出千万财富的好运,再次在他身上上演。他不只一次地幻想着,终于找到了那个可恶而该死的田一天,不仅为父亲雪了恨,更把他的所有不义之财夺回了自己手中,让那些钱财重新姓丁,让财富与荣华物归原主。   那接近一千万,邹雁除了接受极一小部分给自己生活养老,绝大多数都给了儿子小海,让他能够继续留在安蓝那样的城市里,并且活得体体面面,买套好房,娶个好媳妇,最好还能有点小事业,当个大老板。   丁小海一度也这么想过,所以,从监狱辞职后,他还三番五次联系雷宇天,跟雷宇天商量,请雷宇天出主意,看能不能够找点什么好机会,创创业什么的。但,他这些心思可以说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热情不超过十天半月。抱着这种状态,自然也就并未找到什么适合投资的渠道和行业。 第439章 十三年恩怨*   其中有几个行业,丁小海试着去了解了一下。比如服装商场,他走了一圈发现的结果是现在的实体服装店被淘宝冲击得哀鸿遍野,根本没他想象得那么有搞头。他又想过水果批发、生鲜供应什么的,结果一看到那些水果商、生鲜商凌晨四五点就起床,晚上十一二点才休息,无论多大本钱都是辛辛苦苦从头起跑,丁小海顿时就觉得太苦逼了,比当初在城南监狱上班还累了太多呢!   想想,何必花钱投资找罪受。如此心态之下,自然三百六十行,就没有一行合得了适、入得了眼的。   那时起,他就已经开始把注意力放到了彩票上。他觉得自己是时来运转,所以唯有经营好这份运气,才可能不费神不流汗,让存折里几百万近千万翻个十几倍,成为被新闻艳羡报道的那个亿元大奖得主。   在城南监狱上班时,丁小海也买彩,但不过是五元十元,小儿科,过家家。现在他本钱多了,投入自然与当日不可同日而语。只是一段时间后,却并未等到他所笃定的亿元超级大奖。   后来,与雷宇天聊天时,得知雷宇天刚好需要扩充花木场的规模。对于雷宇天来讲,找丁小海合作,因为当时天天花木场面临了逐鼎的大批业务,确实需要扩大规模,也就急需资金的投入,而跟丁小海又那么熟,自然是上好的携手合作对象;对于丁小海来说,他则是看到了各行各业从头创业的艰难辛苦,发现天天花木场相对倒是没那么压力山在。   他这么想,自然是只看到现在步入轨道的天天花木场,没看到雷宇天草创之初的兢兢业业。   在天天花木场的两个月,丁小海隔三差五地也学到一星半点东西,但更多的心思却只花在两件事上,一是更加大投入地玩彩票,让两三百万打了水漂;二,就是加紧进攻他心目中的女神尹诗韵。前边那一战从来就没赢过。后边那一战,他倒是愈挫愈勇,攻下城池,抱得美人归。当然,他能够成功拿下,还得归功于尹诗韵前夫的差劲。伍喆图给尹诗韵带来的失望实在是太大了,同时也正好给了丁小海可乘的时机。在小尹看来,丁小海比起伍喆图,实在还是好太多了。   跟尹诗韵越来越亲近的过程中,小尹有时也会向他聊起雷宇天和青叶柔。丁小海看出来,尹诗韵对雷宇天的感情挺复杂的。她其实挺倾慕雷宇天,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叶子姐跟雷宇天才是更恰当的一对。   真正认识青叶柔,还是在雷宇天即将离开花木场,前往机场前的日子里。那时,青叶柔来到花木场,帮雷宇天一起整理过办公室,收拾一些必要的物品。   见到青叶柔时,丁小海错愕了瞬间,发现自己同事当初在城南监狱“鹊桥房”拍照拍到的女人,居然不是雷宇天说要招聘的什么女员工,而是他妻子。当时,丁小海才隐隐感觉到雷宇天夫妻二人间似乎隐藏着一些什么秘密。但,那时他也没有多想,只暗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从尹诗韵口中,丁小海得知雷宇天与青叶柔的感情其实非常好。比如说,青叶柔翻唱的歌曲,雷宇天会沉溺其中,关起门来在办公室单曲循环,百听不厌。要不是夫妻情深,雷宇天去千里之外的砚市,青叶柔也不会同一时间放下公司的事务,跟着丈夫远赴砚市了。   丁小海与尹诗韵结婚,雷宇天说好了会带着妻子一起来,然而,这么重要的婚礼,他却终究食言了,只打来电话恭贺,同时托了周黑带来很大一笔礼金。   在安蓝办完婚礼后,又在丁小海的老家,位于北方的汉西市办了场婚礼。这场婚礼,丁家赶来的亲戚不少。这个不难理解,邹雁与儿子中途家业衰落,落拓了十三年,如今却否极泰来,不仅重新有了钱,而且儿子还娶了个那么漂亮的媳妇,对于邹雁来说,算是熬出头来,扬眉吐气。   如此光耀的事情,邹雁当然尽可能地通知给了所有亲戚。就连十几年来没太联系,也并没伸手扶过娘俩一把,甚至连丁小海叫不上名字的一些远亲,都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前来参加小海的婚礼。   来的亲戚中,便有一个,当年的表伯卢卫星。相对那些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远亲,表伯卢卫星倒比他们好多了。十三年前,就是他来到丁小海家,告诉邹雁丁煜有可能出了事,并且还帮忙整治那个黑心种烟老板,给丁小海家讨回五万块钱。   这个一度被丁小海视为英雄好汉的表伯,在后来的十三年里,也还偶尔接济帮忙过丁家。所以,别的什么远亲来也好不来也好无所谓,卢卫星反倒是本就必须来的。丁小海对这位帮助过他的表伯,比其他亲戚都要亲近,也更加信赖。   看到丁小海长大成亲,卢卫星也高兴,跟丁小海多喝了几杯。酒后,卢卫星听说丁小海在老家汉西市呆几天后,以后还会抽时间去砚市的亲戚们家走一圈。   “你要去砚市啊?小海,我跟你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了。如果去砚市,有个地方你得去。”卢卫星打着酒嗝跟丁小海说。   “什么地方,表伯你说,我有时间肯定去。”丁小海拍着表伯背。   “你爸当年在砚市的驼西那地方,曾经买了一套房。地方虽说不特别热闹,但那可是套别墅,而且那地儿风景好,不错!你们小俩口既然去砚市,得去那看看,你长大了,那也算是你的产业。十三年前我没跟你们说这事,因为那时你爸还有一线希望可能活着,那房子他会有特别用途。现在都十多年过去,他是真不在人世了,你这做儿子的不就得把房子继承下来?”卢卫星告诉丁小海。   “还有套别墅?表伯,谢谢你告诉我这事!”丁小海一听别墅,当时就想象着平时在安蓝所见的别墅,按着安蓝的别墅价格估计砚市驼西的别墅价值,顿时两眼放亮。   “唉,别墅算啥,你爸当年做的生意不小,只可惜,他人一失踪,存的钱谁也不知去哪了。还好给你们娘俩留下了值钱的宝贝。”卢卫星自然是指灶房挖出古董的事。丁小海靠那些东西卖了大钱,这事好些亲戚都知道。 第440章 横财再现*   “可惜,你爸后来掌握到一个真正值钱的古墓,他确定大致应该就在凉驼山里,才会让一个叫田一天的臭小子给他带路去找。要不是田一天谋财害命,那才真叫赚大发了!”事隔十三年卢卫星想起来仍是大摇其头,感叹不已。   “表伯你是说,我爸以前盗墓的?这不犯法吗这是?”丁小海到底在城南监狱忙活过几年,多少有点微薄的法律意识。   “犯什么法?天上掉的,地里埋的,谁规定姓什名谁了?再说了,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老实人。你要嫌犯法,你家里那些坛坛罐罐,估计不就是你爸十多年前在一些大大小小古墓里挖到手的?你还不是拿去卖了好几百万?国家有哪个部门找你麻烦了还是把你关起来了?怕烫手,让你把那几百万上交国家,你干?”卢卫星吐着酒气说。在一个老盗墓贼眼前说法律,丁小海确实也是说错对象了。   结果,卢卫星一番话,反倒让丁小海觉得也在理。叫他上交手里几百万?他能干这事?他现在还巴不得地里再挖出个千万上亿的呢!   “那个叫田一天的王八蛋,真该千刀万剐的了。对了表伯,你说这田一天,现在到底人在哪?十三年了,要是那笔秘密财宝叫他给弄走了,这横财真特么发上天去了!”丁小海又想到那个被他恨了十几年的田一天,问表伯。   “也不知道他谋财害命,最后有没有把自己小命也给搭进去。反正这十几年,财宝应该是还没弄走。你该也能猜到,你表伯我现在时不时也还参加这个行当,按我所知道的,现在还有很多盗墓的同行年年去小凉村打听,不就是冲着那批宝贝?要是宝都已经给弄走了,他们还去打听个屁?所以我看,宝贝应当还在。要么就是田一天那王八蛋跟你爸一起没了,要么就是田一天还活着,但是够能忍的,一直打算忍到大伙都不关心这事了,才去动手。反正我看,十有八成,墓还在那没动!”卢卫星张着嘴,伸着手指说。   在卢卫星的嘴里,一直都说成了是田一天谋财害命,这有好几方面的原因。一来,十三年前,出事那几天,原本同丁煜关系最铁杆的卢卫星有事不在凉驼山,所以具体发生的事,他并不特别清楚;二来,正因为他跟丁煜的关系特别铁,后来即便听到了同行里各种不同的说法,他也偏偏就选择其中最不靠谱的那个版本,说成是田一天谋财害命。他跟丁煜穿一条裤子,当然不愿把罪责往自己人头上扣了;其三,在铁杆哥们的儿子丁小海跟前,他就更愿意把丁煜说成是好人,坏事全是别人干的了。   “曹,别叫我找着他!”丁小海骂道。既然大伙都还在打听,就说明有可能还真的暂时原封不动在那。这样说来,自己就真还有机会重新夺回那笔秘密财宝。如此想着,叫丁小海怎么不急?   “表伯,这些年你就没再去找过?”丁小海想了想问。   “找啊,当然也跟着去小凉村打听了。可这么多年了,还找不找得到,谁敢说有谱。我说给你听,是因为这笔横财本就该是你爸的。反正都那么多人在小凉村找,也不多你一个。说不定你运气好,是个福星,真找到了,还能分表伯一笔不是?”卢卫星又喝了几口酒道。   “福星不福星,反正这次我不是要带媳妇一块去砚市走亲戚吗?趁这机会,到时我也去打听打听,湊湊热闹。要不然,我这也没办法死心呀,对吧?”丁小海说得挺随缘的,心里边却对父亲留下的那笔巨财而动荡不已。   就这样,两人约好了,都去凉驼山看看。   卢卫星先去了凉驼山,丁小海带着娇妻一同到砚市,却是先走了几处亲戚,又去驼西的旧别墅处看了看。   当雷宇天正在大山深处同大脖子他们周旋时,丁小海已经来到了砚市。丁小海走完了亲戚也去过了驼西,回到砚市市区便给了雷宇天电话,两口子想给雷宇天一个惊喜,约好第二天见面。   第二天上午,尹诗韵被亲戚家的女孩们约去逛街了,丁小海却独自接到了表伯卢卫星的电话。   “小海,告诉你个最新消息,很重要!我就这几天才知道的事!”电话一接通卢卫星便冲丁小海道。   “啥好消息,莫非找到了?表伯您说!”丁小海一听那语气便来了精神。不过他其实也明白,好消息不可能是找到了古墓。一来,哪有那么轻易找到。二来,要是表伯真找到,就算对他丁家再好,也百分百不可能再打电话给他丁小海,让他来分一杯羹。上亿的巨富,谁不想独吞?   表伯也说过,就是因为希望渺茫,找的人也多,所以才多上丁小海一个无所谓。那么,所谓好消息,一定也不会是什么决定性的消息。   “告诉你,你还真别说,咱蒙对了,田一天那王八蛋还真活着!这消息很多同行都传开了!”卢卫星兴奋道。   果然,是好消息,但不是什么决定性的消息,更不是唯一性的消息。很多同行都知道,卢卫星当然会连忙告诉丁小海了。   “您见着他了?”丁小海急问。   “见着了!就前些天,他回村里来了,我躲在村里看到他,听到乡亲都叫他田一天!当时你还没来砚市,我想着等你来砚市了,我这边情况再确定一点才告诉你。你想想看,十三年死不见尸活不见人,现在却突然回村了,难道没鬼?一定是觉得躲得差不多了,想回来找那山洞了!”卢卫星推测。   “他活着,我爸却不见人。这是不是也可以说明,他当年谋财害命真的成功了?”丁小海听到这消息,顿时一阵恨从心来。   “不用说,他活着出现,那事就更加坐实了!我那表弟冤死了,竟在这臭小子手里翻了船!对啦,听说田一天还带了一帮子人上山去了,不简单呐!我说十三年前他怎么能对付得了你爸,说不定那时候他就答应了别的势力,跟那些势力勾结一起,把你爸路上给害死的!”卢卫星肯定地说。 第441章 包厢里意想不到*   “他有自己的势力,而且盯上他的人又多,咱们还能……搞得定他?”丁小海虽然又是愤恨,又是渴求,但听完表伯的话,却顿感希望渺茫。无论是替父亲报仇,还是夺回财物,都是希望渺茫。   “那可不一定,东西还没到谁手里,就谁都有份不是?说不定好手气就到咱们身上了呢?”卢卫星的语气充分显露了一个盗墓分子的心态。   “表伯你现在在哪?”丁小海觉得这事还是有必要马上见面当面说说。   “我现在不在凉驼山,已经来市区了。”   “你在市区?那刚好,我也在。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见面一起聊聊。”丁小海当机立断。   “行,中午见面,聊完了你抽个时间,咱们一起去小凉村,没准在那你能再碰见那王八蛋。不共戴天的大仇人,至少你得见到他的面,认识他对吧?”卢卫星决定。   “哦不对……我中午跟小尹一起约了一个老朋友,昨天就提前约好了,一起去草原传奇吃火锅。”丁小海也是太过激动,直接把跟雷宇天约好聚餐的事一时给忘记了,这会才猛想起来。   “……要不这样,表伯您一起,咱们中午四个人一起吃火锅,反正那哥们也是很铁的朋友,您是我表伯,都不是什么外人。不过咱们中午单纯吃火锅就好,什么小凉村,什么山洞,田一天,这些一个字不提就行。等吃完火锅了,您来我宾馆,我把小尹继续打发出去逛街,咱们再详聊怎样?”既然已经开了口,约表伯中午吃饭,丁小海也不好立马又改口给否掉,脑袋一转便想出这两全之策。   “我没问题呵!只要你哥们不介意,就一起火锅呗!”卢卫星反正都是这儿一餐那儿一餐的,当然没问题了。饭桌上,大家也自然不会提那些不相关的话题。   到了上午差不多十一点,卢卫星也来了,丁小海打了个电话给雷宇天。   “雷哥,你出发了吗?我已经准备出发了,小韵跟亲戚家几个女孩在逛街呢,也准备搭的过来了。对了,我刚好碰到个老朋友,也是亲戚,到时一起来羊肉火锅店!”丁小海电话中说。   “行,加上你和小尹,还有我,一共四个人对吧?我这就出发。估计我会先到,我先点餐。”雷宇天接完电话,很快就到了草原传奇火锅店。   丁小海离得比较远点,雷宇天离草原传奇最近,所以雷宇天分分钟就到了,忙着点起菜来,一口气点了一盘盘鲜嫩诱人的生羊肉,各种配菜。   丁小海和卢卫星不久也到了草原传奇。   “雷先生订的房对吗?就在那!”服务员向前方指了指。因为离得并不是特别远,不需要太多弯弯绕绕,加上客人又多,所以服务员就没再引领他们俩。   两人跟在其他几个食客里,自个往那方向走去。刚走出几步,发现雷宇天的包厢门半开着,能够看见雷宇天正跟其中一名上菜服务员专注地说着什么。   “等等!”卢卫星突然神经质地猛一拉丁小海,声音又小又紧张。   “怎么啦?”丁小海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卢卫星却一把将丁小海拖到走廊这头。   “我刚看到田一天了,就坐在其中一个包厢里。而且,看起来好像就是我们要去的那个包厢?”卢卫星又紧张又不解,侧头叫住前面那名服务员,“你刚说是哪个包厢,雷先生订的哪个包厢来着?”   服务员把包厢号重新说了一遍。卢卫星的脸色顿时慢慢变了。   “你那哥们叫什么名字来着?”卢卫星沉着声音问。   “雷宇天呀,有什么问题?”丁小海发现卢卫星脸色很不对劲。   “没,现在还不确定什么情况。你这样,小海,你先在这呆着,别过去。我再往前走走,仔细瞧瞧!”   见丁小海答应了,卢卫星这才一个人重新走向走廊,向雷宇天所在的那个包厢走去。他夹在其他几个食客中间,所以正低头看手机的雷宇天并未注意。   卢卫星这次更仔细地看到了雷宇天的面部,并且雷宇天看手机的间隙,抬了抬头,这让卢卫星跟在食客后面,一眼清晰无比地看清了雷宇天的长相。   “服务员,我问一下,你们这接不接受订餐?”卢卫星担心一眼还看不清楚,便找到斜对面一个服务员,假装咨询业务,却侧对着雷宇天的包厢,不时瞄上几眼。   连瞄了几眼之后,卢卫星已经彻底确定了雷宇天的长相,这才跟着服务员一起走了出去。   走到前台,卢卫星向服务员取了一张店里的名片,说了句回头联系,便马上拉起丁小海,匆匆走出了草原传奇火锅店。   “怎么了,什么情况这是?”丁小海大感古怪。   “上车说,这个饭是不能吃了。”卢卫星急道。   “你那个叫雷宇天的哥们怎么认识的?”卢卫星一上了车,就问丁小海。   “认识两年了呀,我没事找他蹭蹭酒喝呀经常。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   “这个雷宇天不简单,他就是田一天!”卢卫星突然蹦出一句。   “他?田一天?表伯你要不就是跟我开玩笑,要不就是认错人了!”丁小海觉得卢卫星简直是开国际玩笑。   “你看我是开玩笑?而且,只要他没有双胞胎兄弟的话,也绝对不可能认错人!前些天我在小凉村偷偷看见过他,既然跟村民确定了他就是田一天,我当然是仔细看过他了,还拍了照的。刚刚我为了怕认错,也看了好几眼。如果我有可能看错,那我翻照片给你看,你自己认。反正这照片我下午也是准备拿给你看的!”卢卫星说着就掏出手机,翻出他在小凉村偷拍的照片。   丁小海接过手机,点开照片,并且不得不把照片的面部拉大,看了又看,仿佛无法相信这张照片是真的。   “真……真是!”最后,丁小海不得不承认。   “这个照片的背景是在一个村里,你也看得出来。如果你还信不过表伯,改天你自己去一下小凉村,就知道拍的就是那儿了。”   “没有,我没有不信你。表伯你怎么可能拿这事骗我呢……我只是太想不到了,近在眼前的雷宇天居然就是害死我爸的田一天!雷宇天,田一天,田一天,雷宇天。呵呵,原来这样,原来是这样……”丁小海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喃喃自语。 第442章 爽约之谜*   “我也想不到,十三年前的那个苟日王八羔子会是你现在哥们。可是现在已经确定了,我都不认识你什么朋友雷宇天,没理由往他身上扣黑锅。小海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赶紧拉着你跑掉,这个饭,还能吃吗?”卢卫星的惊讶实际上也并不比丁小海少。   “原来是他!可我就不明白了,他谋害我爸,夺走凉宗墓的秘密,那是多大一笔财富,比我那几百万坛坛罐罐不知值钱多少吧?他怎么就跑去那么远的安蓝,打理那么小一家公司,看起来并不像多有钱的样子?”丁小海虽然脸上有了恨意,但仍不是太理解。   “去安蓝,可现在呢,现在他还不是出现在砚市了?”卢卫星直接点醒道。   “也是呵。我想想,他来砚市,据说是去了余家,余家的余韵园是干什么的,表伯你知道吗?”   “余韵园当然听说过,做字画古玩生意的。”卢卫星自然是听闻过堂堂余韵园。   “古玩吗?那就对了,看来真是八玖不离十了。雷宇天呵雷宇天,你特么害得我好苦,十三年,老子整整过了十三年被人看扁的日子,却从没想过,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丁小海脸上的阴沉之色渐浓,话中有了咬牙之声。   “怎样?饭是肯定不吃了,但咱也不能现在就让他知道我们认出了他吧?要不要打电话给你哥们说声?”卢卫星问。   “你说什么……哥们?就他?狗屁!”丁小海切齿道。由于惊恨交加,丁小海坐在车里整张脸都在抽动,整个人也是有些激动地发颤。   “这个饭我是肯定不能去吃了,我太不会装了……一吃饭肯定掩饰不了情绪,得露馅。我真掩饰不了……”丁小海不仅惊恨颤抖,就连说话都因为情绪的刺激而有些不利索了。他说得对,以他现在这状况,肯定是不能进去与雷宇天聚餐的。   “那打个电话随便搪塞两句,咱们再走。要是电话也不打就走了,不也是让他奇怪吗?”卢卫星建议。   “对……打电话。等等,还有小尹!小尹还正往草原传奇赶来,我得叫她也别去了!我没进去,我不想让小尹一个人跟他坐在包厢。”丁小海一想到尹诗韵平时对雷宇天那种特殊的感情,就心里一阵紧张。   他又想起尹诗韵答应他求婚前的那个晚上,他就悄悄站在花木场外边等着她,想要送她一起回家。尹诗韵却以为所有人都走完了,于是悄悄进了雷宇天的办公室,打开灯,在雷宇天办公室里呆望良久。尹诗韵走出雷宇天办公室后,丁小海说要送她,她却只说了一句“明天我就会跟你在一起了,今晚让我自己再呆最后的一晚好吗?”   当时,丁小海只能默默地看着她甩开他,独自上了车,去了一家酒吧喝酒……   即将答应嫁给自己的女友,在最后一夜却思念着雷宇天,并且带着这份对雷宇天的思念,宁愿去酒吧独自买醉……   当时丁小海心中就掠过一丝微微的阴影,但也就转瞬即逝的事情,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是今天却不同了,雷宇天不是雷宇天,而是田一天,是他白天在脑子里恨过、晚上在梦里杀死过无数回的田一天!   尹诗韵是他拥在怀中的珍宝,他怎么受得了尹诗韵与田一天去说说笑笑,两人一起喝酒,说不定还关起门来……   丁小海再也想不下去。   “这样吧,我就说有急事,不让小尹去了……什么急事呢?我想想,我想想,对……我要现在就回安蓝那边办事,我要和她赶紧就赶去机场,对,就这样了!”丁小海语无伦次,思路却没有凌乱。   “老婆,你到哪了?”丁小海说打就打,拨通了尹诗韵的手机。   “在的士车上呢老公。刚跟雯雯她们逛街,现在不是要去跟雷哥吃饭吗?我已经在去草原传奇的路上了,还有十几二十分钟能到吧。老公你到了吗?”尹诗韵接了电话,在的士车上问着。   “我……我也还没去。是这样老婆……咱们中午跟雷哥吃饭的事情只能先取消了。不不,不是他来不成,是我有个特别急特别急的事情,要马上回安曲办。这件事对你老公我实在太重要了,咱得现在立刻就买机票飞回去!”丁小海连语气里面都是急火在烧。   “什么事这么急?”尹诗韵对于突然取消的聚餐显然掩不住的失望。   “大事,反正对你老公来说是十万火急的大事,这事要办成,以后你就得对你老公刮目相看了呢!”丁小海编道。   “真的?有好项目,准备大干一场啦?”虽然失落,便听到自己丈夫说是事头未来,而且似乎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尹诗韵还是忍不住兴奋起来。   “……现在先不细说了,等我这段时间办好了,回头再好好跟你分享好不好?”丁小海仍是那种事关紧要的样子。   “……那,我也非得现在就去机场吗?要不,你先回,我在砚市再呆一呆,稍后就回安蓝去好吗?咱们老久没见雷哥了,这约好的又突然取消,不好吧?”高兴归高兴,可尹诗韵还是为没能见到雷宇天而可惜。   “没事的,我会跟雷哥解释好的。你跟雷哥也认识这么久,他会为这点小事介意吗?你是我老婆,我带你来砚市,不得送你一起回去呵?和雷哥见面还不好说,以后机会大把,对不对?”丁小海劝说。   “那怎么办……我现在就回宾馆收拾东西吗?”尹诗韵嘟哝。   “对呀,我现在就正往宾馆赶,你也快来吧,咱们收拾好东西就走。机票我也在订了。”丁小海道。   尹诗韵虽百般惋惜,可想了想,自己与丁小海结婚前,本就对雷宇天倾慕于心,就算现在,也并没有将雷宇天的影子彻底去除,可以说,只是埋藏得更深而已。也正因此,她总觉得在情感上似乎有点对不住丁小海。而且,平时夫妻生活中,她相信丁小海也多少看出来了一点她对雷宇天的特殊情感。这样一来,尹诗韵就不好再坚持了,她怕要是继续坚持跟雷宇天单独相聚,会引起丁小海不好的想法。   念及此,尹诗韵只得马上叫的士司机调了头,赶回宾馆。   十二点二十多,丁小海还在想着怎样平复情绪,怎样尽量故作平静地跟雷宇天打电话说明事由,他的手机却响了,雷宇天没等到他,主动打来了电话。   “喂,小海,到哪了呢?”雷宇天开口便问。   “雷……雷哥呵。实在对不起呵。”丁小海定了定神,才接了电话,“我们几个可能是去不成了。我刚都已经出发了,突然接到电话,有一件非常紧急的……意外的大事,我必须赶去处理。哦,那事不在砚市,也不在安蓝,在外地呢,反正我要马上去处理。真的很急,一刻都不能耽误。你看……和你聚会的事,只能等下次了。”   “有那么十万火急吗?小尹呢?她也急着跟去?”雷宇天一怔,没想到一桌子东西都点好了,突然那几人不来了。   “她不去,但是她得先跟我回安蓝去。我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回……”丁小海作了一番解释,并且两人又约定好下次见面,一醉方休。雷宇天最后才不得不结束了电话。   放下电话,丁小海才发现,就算没有面对面,只在电话中,自己都明显有些压抑不住的活动,语气也是有些时起时伏,跑调似的。   他现在发觉,还好自己决定临阵逃退,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以自己现在的情绪,只能这样做。   后来,在宾馆收拾东西时,雷宇天似乎又打来了电话给尹诗韵确认情况。不过,尹诗韵对真相本就不知情,所以也只能跟雷宇天满怀歉意,告诉雷宇天,小海跟她其实都很想见他,下次好好一聚之类。   丁小海并没有将卢卫星带去宾馆。他的打算是,卢卫星继续砚市等他,而他,假装等坐下午的飞机去安曲,实际却只是将妻子尹诗韵送回了安蓝的家。   将妻子送上楼时,妻子吻了他,让他一切小心,丁小海抱着尹诗韵,良久才放开。   “等着我,老公一定要给到你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丁小海还记得他离开安蓝时对妻子最后说的那句。那句话没有半分假意,他想让自己继续坐享一夜登上财富巅峰的极致感,同时,也希望尹诗韵能够因为他而享尽璀璨奢华。   丁小海假意说是去安蓝隔壁的城市安曲办事,实际上,他招了一辆的士,却并没有开往安曲,而是继续调头开回了机场。   他感觉自己不是坐在的士车上,而是坐在一辆过山车上,冲往下一个令人目眩的高峰。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将凭借什么能够从雷宇天手中夺回那笔巨大财富,但他至少知道,他必须夺回,那是该他的。   他相信,虽然卢卫星说有不少势力在交错,但他丁小海一定会有他独具的优势,只要伺机以待,这种机会说不定就会显露出来。   就算这种机会只是百分之一,他也不能错失,而是要想办法让它变成百分之一十,百分之五十,更多…… 第443章 晕迷的人妻1   虽然通过照片已经确定了田一天确实就是雷宇天,但丁小海还是做了一次最后的确认。第二天早上他一到砚市,就让卢卫星带他开往砚市的乡下,开往凉驼山。   他们一起去到小凉村,丁小海翻出手机中的照片问田头地边的村民,果然,有些上了年纪的村民会说:“又一个找他的呵?他不就田一天吗,前几天回过村里。”   卢卫星又带着丁小海一起去小凉镇,躲在车里,他们隔着车玻璃,看到了在镇里路上行走的雷宇天。   小凉村村民的证实,亲眼看到雷宇天出现在凉驼山小镇这样敏感的地点……到了现在,丁小海已经完全确认雷宇天就是当年的田一天了。   坐在车里,他抽了很久很久的眼,抽到两眼血红,像是被烟熏所致,又更像是被他心中看不见的疯狂之火燃烧所致。   丁小海和卢卫星没立即回砚市,而是就在卢卫星附近落脚的地方呆了下来,一起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商量过后,最后两人决定分头行动。   虽然卢卫星手里也有几个兄弟,但两人都觉得,若是硬碰硬,他们并不是雷宇天及其背后势力的对手,更不用说那些盯住雷宇天的大小势力了,只能找找其他机会,剑走偏锋。   丁小海想起以前听尹诗韵说过,雷宇天跟青叶柔夫妻感情其实非常好。虽然中间也出现过丁小海所知道的鹊桥房一事,但丁小海相信尹诗韵更有发言权,她既然说雷宇天对青叶柔一往情深,那就一定是一往情深。要说波折,夫妻之间哪有没波折的?整体来看,雷宇天一定特别在乎青叶柔。   在丁小海看来,青叶柔一个女人家,应该比起雷宇天那大块头要好对付得多。一个弱女子,跟妻子尹诗韵能有多大区别?在他面前,只能是束手就擒的份。   将青叶柔绑到手里,丁小海自然不会跳出来以自己的名义去威胁雷宇天。他会假装某个高深莫测的势力,将青叶柔被关押的照片发送给雷宇天,逼迫雷宇天说出凉宗墓的秘密。   不仅要他先说出那个秘密,说出来后,还要逼他亲自带他们去凉宗墓。等到卢卫星的兄弟们打开凉宗墓,确认之后,那么,那个凉宗墓也就是雷宇天的归宿了。父亲十三年前的仇,必须要报;另外,打开了凉宗墓,卢卫星也不可能允许雷宇天活着离开。所以,从哪方面来讲,雷宇天都必须死在古墓里,替他十三年前的罪过还债。   计划这一切,最开始,丁小海还抱着一丝犹豫不安,毕竟,雷宇天是他这两年里打交道最多的朋友之一。然而,一想到父亲的惨死,想到十三年来自己与母亲所遭受的辛酸与冷眼,那最后的一丝不安也终于渐渐被十三年来的报仇欲望所替代,被巨大横财的眩晕感所吞没。   丁小海不知道该上哪去找青叶柔,但他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余韵园公司附近守候,去余韵园那一带的范围梭巡。他相信,既然雷宇天现在是余韵园的人,余韵园是他的活动范围。就算他现在去了乡下,他妻子既然没去,就一定会在余韵园一带活动,出没。   丁小海这边在市区余韵园附近隐藏出没的同时,卢卫星那边也开展着同步计划。   卢卫星继续带着几号兄弟,当雷宇天进山寻找山洞之时,有不少股大小势力如同讨厌的尾巴一般,也穿行在山林中,紧紧相随。这其间,便有卢卫星的几个人。   这些大小势力进山不久就被甩得干干净净,卢卫星便同样属于被甩掉的那一部分。   在山里转悠半天不再找得到雷宇天和骆健他们踪影,卢卫星很是垂头丧气,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继续不死心地转悠、暗中打听。   丁小海在市区的行动看起来也并不那么顺利。本以为很快就能见到青叶柔的出现,然而,接连很久,他都并未发现青叶柔的身影,就仿佛她根本不在砚市一般。有时候,丁小海都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分兵两路计划是否对头,说不定青叶柔压根人就不在砚市?   就在他要丧失耐心,几乎要放弃之时,这天早上,意想不到的一幕却出现了。   那天早上,丁小海照例大清早就乔装打扮好,用大帽沿的帽子将自己面孔遮得隐隐约约,躲在附近一个垃圾中转站的屋子后边。   他的目光很快就被吸引住了。一开始吸引他的,并不是青叶柔的出现,而是余韵园的大门口。往常一直平静的公司大门口,突然出现了几个制服公安。余生海才一出现,就被公安拦住。公安出示证件后,将余生海带往车上。   不少的路人都驻足观看,丁小海本也想走进人群中去一看究竟。当他就要走出中转站房子的后边时,却突然一凝神。他看到了夹在人群中的青叶柔。   青叶柔居然也夹杂在打酱油的路人中引颈观看余生海被捕,等了那么多天的青叶柔总算出现了,虽然出现的时机与场合令丁小海略感错愕。   更令丁小海错愕的是,余生海被捕,青叶柔的表情却有些怪异。她不是惊慌,不是难过,而恰恰相反。丁小海躲在中转站屋子后面悄悄张望,从自己的角度能够看见青叶柔的脸。他不解地发现,青叶柔的脸蛋上居然有笑意,而且是那种看起来有些释然的浅笑。   当时的丁小海还不知道余生海因为什么事情会被捕,也不知道青叶柔的反应为何有些奇怪,他只知道,自己等候了这么多天,总算没有白费。青叶柔出现了,不管怎么样,都必须按着原计划,将她扣到手中再说。   毕竟,为这事丁小海已经做过充分的准备,就连关押青叶柔的地方,他都同卢卫星商量好了。   卢卫星告诉他,丁煜留给他的驼西迎峰山庄旧别墅里,其实除了上下两层,还有一层地下室。那个地下室只有丁煜同他核心的几名兄弟知情,原本就是用来暂时存放他们在山中摸到的战利品,以及对付一些作对的同行。所以,地下室不仅可以储存东西,还有一间专门用来锁人的房间,打造得非常扎实。   卢卫星把进入地下室的方法也告诉了丁小海,那就是,按那张桌子桌腿上的开关。   丁小海在雷宇天夫妇离开安蓝前当面见过青叶柔,而且那次青叶柔在花木场呆的时间还不短,所以丁小海有足够的把握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青叶柔。   为了方便行动,这两天丁小海没再打的,而是由表伯卢卫星提供了一辆车子给他暂时在用。丁小海眼见青叶柔打着电话,听不清在聊些什么。打完电话后,青叶柔就打开一辆小轿车的车门,坐上了驾驶位。丁小海也悄悄上到卢卫星提供给自己的那辆车,准备远远跟随,等到机会合适的地方再撞停青叶柔,用车中准备好的绳索将她捆走。 第444章 晕迷的人妻2   丁小海没能想到的是,在余韵园一带转悠的,居然除了他,还另有其人。他车子还没发动呢,却见另外有两辆黑色轿车中各探出一个灰帽的脑袋来,向远去的青叶柔车子做了个肯定的手势,立即开车向那条路不紧不慢跟了上去。   丁小海立马反应过来。看来,能够想到利用绑架青叶柔而要挟雷宇天这办法的,并不只他一个。而要找到青叶柔,自然离不开余韵园周边一带范围,所以对方显然也是坐在这守株待兔,不成想刚好给守着了。   这时丁小海却有些叫苦。原本以为是他的独家秘方,现在却有人雷同,而且抢了先。不只抢了先,对方两辆车,好几个人,就这阵势,他就没戏了。青叶柔被绑,也不可能是绑到他手上。   虽然自感没戏,但就此放弃,换成谁也不甘心。丁小海一边打电话给卢卫星,告诉他最新情况,一边仍驱车向前,跟在车流之中。   卢卫星也没什么办法,他的人并不多,就那么几个,也只能答应现在尽量从凉驼山往市区这边赶。   青叶柔的车如离弦之箭,开得飞快,也不知有什么天大的急事,开得如此急切,十几分钟便已来到郊区,并且开上一条并不太宽阔的郊区马路。   那两辆黑色轿车原本巧妙地保持着距离相随,这会儿突然加速猛飙上去,逼停了青叶柔的车。   丁小海看着青叶柔从车中飞跑出来,往路边猛逃,又看见两辆黑车中奔出五个灰帽男人来,也跑往路边,一路猛追过去。   按说,事情到这步,已经没他丁小海什么戏了。五名男人将青叶柔绑架走,这是毫无悬念的事情。但,丁小海还是抱着那自己也说不清的念头,侥幸地钻出车,等那六个人都进了树林之后,他才摸了过去,在树林中猫下来,看着那五个人在里面寻找。   从第一名灰帽人的倒下,丁小海就被惊呆了。他一直以为青叶柔无非就是跟尹诗韵的体力差不多,甚至于,她比尹诗韵还修长一些、瘦一些,可能力气还不如尹诗韵。尹诗韵那种丰满可爱的体型正是丁小海所钟情的类型,但从体力上来说,他清楚,就算丰满可爱的尹诗韵也绝对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丁小海很轻易就能控制她、捆绑她,所以,他一直以为,控制青叶柔应该还要更加容易一些。   然而,眼前青叶柔的每一个动作却叫丁小海不只是大吃一惊,更是惊心动魄。到了那名八字胡男人,也就是第三个男人倒在青叶柔手下时,丁小海已经感觉到了背部在冒汗。   他心惊肉跳地发觉,那五名灰帽男人全是搏击打斗的老手,其中任何一个,他丁小海都不是对手。然而,就这样五个猛男,却先后被青叶柔击打在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猫在树林中,双腿发抖地等待下去,明知道其中任何一方都足以秒杀他,这样的等候毫无意义,按理他是现场三方势力中最弱势的那一个,此情些景唯有逃命才是正道,但他就是迈不开腿。   连他自己都觉得,或许他不是不想逃,而是腿抖到已经不怎么利索了,怕没跑几步就被那两方给发现,死得华丽丽的。   一定是类似于上次灶房中挖出千万古董的好运再一次降临到了他丁小海头上,一定是父亲丁煜留下的巨大财富就该属于他丁小海。他看到了开头,却没猜到打斗的结局。   结局是,五名灰帽男人全被击倒在地,而青叶柔似乎也因为受到重击,晃了几晃,想要挣扎着站稳,并似乎伸手在身上摸索着,不知是要找手机还是找什么。最终,她既没能找到手机也没能站稳,还是扑通栽倒在地。   六个人全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林子里突然安静无比,安静到连丁小海都感觉不真实。   确实,如此理想的结局对他来说突然得是有些不真实。以至于,他总觉得六个人当中,会有某个人猛不留神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样想着,丁小海虽然心中一阵狂跳,却并不敢立刻就冲上前去,扛走青叶柔。他心中真是天人交战,既想转身逃走,又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万分不愿与那笔属于他的财富失之交臂。   他足足犹豫了半分钟,最后,夺取那笔财富的欲望还是战胜了恐慌。半分来钟后,丁小海探出那片杂草与树林来。他挨个碰了碰地上的人,只要其中任何一个有所反应,他会立马转向就跑。然而,他发现所有人一时半会都没有要醒转的迹象,这才走到青叶柔旁边。   同样的,他也试探着推了推青叶柔,见她并没有醒来,这才拉起地上的青叶柔,扛在背上,走出了安静的树林。   马路上此时停了四辆车,一辆是青叶柔开来的车,两辆是那五个灰帽男的,还有一辆,便是这个丁小海的。   除此之外,偏僻的马路上此刻再没有别的行人与车辆。瞅准时机,丁小海走上马路,将青叶柔扛到自己车后排。为防万一青叶柔醒来攻击他,丁小海将原本就准备好的绳索简单地绑了一下。他没有去捆绑青叶柔的手脚,以免弄醒青叶柔自己会死得很难看。他只用绳子在青叶柔身上绕了几圈,然后绑在车后座上。小心翼翼,像在绑住一头随时可能要他小命的母老虎。   做完这些,丁小海迅速开动了车子,消失在了本就人烟稀少的马路上。   他要去的地方自然是驼西县,父亲丁煜留给他的那处迎峰山庄旧别墅。   好在,半个小时内青叶柔都一直晕厥着,没有水去浇醒,也没有大的动作干扰,她并没有醒来。半个小时后,丁小海已经到达了驼西的迎峰山庄。   迎峰山庄属于那种虎头蛇尾,十几年前丁煜买的时候,别墅一期风景优美、建筑光鲜,吸引了不少业主购买。谁知到了二期,没能再开发下去。二期的烂尾影响到了一期的氛围,所以一期也就变得少有人住,加上又年久缺少维护,冷清又破旧,风景虽美,却根本谈不上什么严格的管理。这也是卢卫星建议他选择这里作为关押青叶柔地点的原因。   丁小海没见任何人盘问,便将车开时了山庄,一直开到自己那栋两层旧别墅的楼下。他摇开车门,选了个四下无人的时刻,将绳索解开,再次扛起青叶柔,进入别墅,并直奔地下室而去。 第445章 晕迷的人妻3   丁小海觉得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的好运再次降临了,上天眷顾着他,令他的整个过程都很顺溜。   如果自己动作再慢一拍,多拖点时间,或者说,青叶柔稍稍提前一点醒来,自己都会是另外一翻情形。   他将青叶柔放在了地下室那间单房,放下的时候可能不够轻,又或者是半个多小时过去,青叶柔的昏厥已经在开始慢慢自行缓解。总之,他放下青叶柔时,听到青叶柔喉咙中嗯了一声,像是在发出什么难过的叹息。   丁小海顿时就冒出一头汗来,还不等将青叶柔放稳、放好,就转身往外跑去。他意识到青叶柔那声音很可能是快要醒转的前兆,所以慢跑一步,很可能形势便会调转过来,走不出这间屋子的将会是他。   他唯有庆幸,总算一脚迈进了这间小屋,青叶柔才稍有了醒转的迹象。要是还没进小屋青叶柔就醒来,他自问根本没有任何对付青叶柔的胜算。   丁小海如逃离兽口一般猛跑出小屋,趁青叶柔将醒未醒之际,猛力将门拉上。或许是青叶柔本就正在醒来,或许是他猛力关门时由于惊慌而动作幅度太大,将钢门弄得发出震天声响,就在他关紧了钢门,又连连加锁了两圈之后,他听到屋里有了声音。   听到一声震动的巨响,青叶柔终于从将醒未醒中睁开了那双美目,摸了摸又胀又痛的太阳穴处,然后又抬起沉重的头颅,看看自己所处的境地,日光灯照着灰白的墙壁。   她一时不解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间封闭的房间,但她来不及细想,就还是在恍惚了几秒之后,迅速将目光锁定到了那扇钢门上。   她明白过来,刚刚那声巨响一定是从钢门发出来的,自己是被人锁在小黑屋了。   手臂一撑,青叶柔立即站了起来,向着那道钢门跑去。只可惜,昏厥了这么久,突然站立,她并没能顺利迈开步子,便先晃了一晃。头部的胀痛与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感,令她差点又重新摔倒下去。   她顿了顿,努力稳住自己,这才猛扑上前去,用力推打那钢门。只可惜,那钢门比她想象的还要厚实,任她捶打也没有半点可能被她捶开的迹象。但,她除了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敲打之外,并没有别的办法。   “开门!我知道你是什么人!给你一次机会,马上开门,要不然我现在就报警了!”虽然刚刚从昏厥中醒来,但青叶柔还是马上盘算着尽可能有效的自救方式。   她没有向对方求救,因为她知道向一帮锁住自己的人求救,不仅毫无意义,而且简直可笑。相对而言,她觉得用报警来威胁对方,至少能够引起对方的回答。   可惜,对方却并没有回答她。门外只是一片可怕的沉默。此时钢门上的那道小窗也是紧闭的,青叶柔自然是无法看到门外的景象,不仅不知道门外站着什么样的人,就连这儿是一处地下室她也并不清楚。   她只知道,小屋如此封闭,想要通过叫喊声引起外界注意的可能性并不大。   锁紧了钢门的丁小海并没有立马离去,他就站在门外。听到青叶柔说要报警时,他猛然紧张了一下,想起自己刚刚过于慌忙,都不曾搜过青叶柔的身,真不知她身上会不会带了手机。   可他再仔细一回忆,便想起青叶柔在小树林中,晕倒在地之前,曾经伸手在身上找手机,却并没有找到。也就是说,她的手机十有八玖并不在身上,要么是逃跑匆忙,落在车上,要么是打斗中掉落了。想到这,丁小海才终于稍感心安。   “我知道,你一定以为我身上没有手机。你想对了,我身上确实没有手机。可是,你觉得我身上用来通讯的东西会只有手机吗?具有通话功能的东西太多了。我之所以只是打晕你们,而不把你们杀死,就是因为你们不过是些办事的罢了,该死的是你们头目,不是你们;同样,我现在本想给到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你不把握,那就怨不得我了。我现在只能选择自己报警,等待警察上门了。”青叶柔既看不见门外人的样子,也听不到门外人的声音,但是,她却从对方的沉默里猜测出对方的心思。   她知道对方一定检视过她身上并无手机,所以对方一定在仔细回想,检视到底有没有疏漏。正是因此,青叶柔自己直接爽快地承认了她身上没有手机,但是,她透露出自己却有其他用来通讯的物品。这些东西可以是手表,可以是耳环、戒指,甚至可以是鞋子里藏匿的某个东西。   当然,青叶柔身上并没有这些东西。她除了手机,身上没有一样东西是可以用来通联,可以用来报警或者是拨通她心爱之人的。原因很简单,她毕竟既非间谍,也非盗墓者,她没有任何特殊的身份。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唯一的身份便是:一个心中爱着的人。   但是她想着,对方一定并不知道她的底细。她想起自己在小树林中一番搏击,最后晕倒在地。那么不出意料的话,一定是那五名灰帽人中的同伙将她绑到了这里。她不是神仙,所以她只能这样分析。   既然这样,绑架她的人就一定见识过他在小树林中展露出来的身手,也就会对她的身份有很多遐想。一个身手如此了得的美女,有什么样的隐藏身份都并不奇怪,同样,也就有可能在身上藏有其他古怪的通讯工具。   所以,青叶柔才说出那番话来。她说自己有手机对方不会相信,她说自己可以用其他方式报警,对方却不得不半信半疑。   即便半信半疑又怎么样,难道对方慑于她的威胁就进来放走她不成?当然不是。青叶柔不至于如此天真。她的打算是:当她透露出身上的手表之类可能是通讯工具时,对方便会将信将疑。为防万一,对方便可能重新打开门来搜走她的手表或戒指。等到对方开门的那一霎,自己便迅速将对方击倒。虽然她也不知道门外到底有几个人,能否全部击倒,击倒之后再往外又是什么情形,自己到底有没有机会逃离。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试,也必须去试的。 第446章 她逃不出地窖   事实上,当青叶柔说出自己身上没有手机却有其他通讯工具时,站在门外的丁小海确实是一阵猛然心惊。   他心惊有好几个原因。   首先,他没想到自己心中刚盘算着、回想着青叶柔的手机好像并不在身上时,青叶柔紧接着便说“你可能以为我身上没有手机”。他可是什么也没说!青叶柔居然就从他的沉默中,读出了他心中所想。这份洞察心理的能力,丁小海算是见识到了。虽然以前他也听妻子尹诗韵说过青叶柔是一名心理医生,但当时丁小海并没细想,她是怎样的一名心理医生,善于如何去揣摸人的心思。   其次,丁小海心惊的是,保不准,青叶柔身上真藏有什么特殊的通讯工具。毕竟,他亲眼目睹了青叶柔出人意料的身手,那么,在青叶柔身上是否还隐藏着其他什么出人意料的东西,很难说。比如说,出人意料的隐藏身份,出人意料的通讯工具。   现在,丁小海更不敢轻易说话了,怕被青叶柔猜出他的一些情况来。他只是暗暗分析着,青叶柔身上有其他通讯工具并且借此报警的机率有多大?   他想到自己不可能进去搜她的身。刚刚她是在昏厥之中,他尚且将她往里一放便连忙跑了出来。现在好不容易成功地将她关进了小黑屋,他却再冒险进去接近她,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么?   他还想到这里是地下室,虽然并不完全隔绝外边的信号,但他掏出自己手机看了看,信号时有时无,也就是说,信号至少是不佳的。青叶柔被关在小黑屋中,大门紧锁,信号只会比他现在更差一点。想到这,他只能寄希望于侥幸,就算她身上真藏有什么通讯工具,却也打不出去。   想了一想,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选择,唯有将青叶柔继续关在这。他打算尽快让表伯的人给雷宇天放去消息,呆会他送食物过来时会隔着小窗口拍下青叶柔,让表伯拿去要挟雷宇天。   青叶柔继续说了一些希望能够迷惑门外人的话,然而一直都没有回音,这让她渐渐相信,那个人要么就是哑巴,要么就是已经走远了,早已不在门边。于是她只好停止了游说,节省力气,盘腿在床上坐了下来。   丁小海确实已经走远了。他不打算一直听下去,怕听到青叶柔说多了,他忍不住回答她。虽然说一两句也听不出是他丁小海,但他还是必须尽量避免开口。   丁小海出了地下室,关上了那道伪装得很逼真的墙壁。他打算先打个电话给卢卫星,然后去买个面具,以及一些食品。   “表伯,虽然盯上青叶柔的灰帽人有好几个,但人还是到了我手里!”丁小海先告诉卢卫星这个大好消息。   “真的?有你的,小海!”卢卫星有些大出意料,前边还接到丁小海的电话说是青叶柔被强大的势力盯上了,他搞不定,没想到现在居然说一个人就搞定了。   丁小海简单将过程说了几句。   “不错,我就说嘛,你是个福将,老天都帮你!”卢卫星直为丁小海的狗屎运叫好,“我本来想叫那几个兄弟赶去帮你,联系半天,结果他们却告诉我另外一个意外消息。”   “什么意外消息?”丁小海急问。   “咱不是分头行动吗?我这边和几个哥们进山跟踪雷宇天,结果没你顺利,没多久就被甩掉了。甩掉之后,看来也没什么希望,留了两个在山里继续碰运气,我和另外一个就撤下山了。刚刚联系上他们,他们说昨晚在深山里听到枪声跟爆豆子似的,好像出大事了,山里边发生了枪战!”   “难道是那些跟踪上雷宇天的人,找到凉宗墓,然后黑吃黑发生了火拼?”丁小海听后也是猛一惊。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多少是有点担心怕地下室中的青叶柔听到。虽然,他明知以地下室的封闭性,青叶柔是听不到他在地面说话的。   “不太可能是黑吃黑。你要知道,咱们的同伙中就算出现黑吃黑的情况,可能动拳头,用诡计,动刀子,但一般都不会直接动枪的。怕枪声引来条子,也怕枪声引来更多同行,真动枪那是很犯忌的。昨晚枪响跟爆豆似的,肯定是条子到了!”卢卫星肯定道。   “你是说,墓已经找到了,而且……公安介入了雷宇天的事?那咱们还弄个什么玩意,白忙活!难怪,我今早看到余韵园的人也被抓了!”丁小海联想到早上余韵园门口公安抓人的事,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想到这,他顿时泄气,自己这边还没开始要挟,青叶柔这个筹码还没派上用场呢,那边雷宇天都已经找到墓,而且还被公安给发现了凉宗墓,接下来就是考古部门介入,哪还有盗墓团伙什么戏?   “我开始也这么想,但那俩哥们又暗中听到其他一些团伙的议论,他们也跟我说了。”   “怎么议论?”丁小海问。   “他们觉得公安来得这么巧,有蹊跷。很可能被抓的盗墓团伙,包括余生海都被雷宇天给耍了!”   “难道雷宇天是公安的人?”丁小海越听越惊。   “不可能!不只我不相信,有几个盗墓团伙的人也不相信。他们都猜测,说雷宇天太狡诈了,他肯定是知道有大大小小的团伙盯上了他,想彻底甩脱很难。于是,这苟日的,他故意招来公安,把主要的盗墓势力给端了。同时,他也借这次在向所有人宣告,他手里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古墓秘密,有的就是昨晚被公安接手的这个。如果这样的话,昨晚那个古墓肯定是个意义不大的小墓,他用这个小墓跟公安合作了一把,借公安的手帮他清除了最有威胁性的大盗墓团伙,包括余生海都被他清除了!这样一来,他自己不但没罪反倒有功。清除威胁的同时,他还借此让大家相信他身上不再有古墓秘密。简直是一箭三雕、四雕都有了!这苟日太特么精了!现在你知道十三年前为什么他那么小就能玩转你爸了,也该知道你爸是怎么死的了吧!”   “曹!实在太狡诈了!”丁小海听后,发现还真有这种可能。不仅有这种可能,卢卫星所说的可能性还非常大。   “不信你看。等最主要的盗墓团伙收拾得差不多了,咱们这些小团伙也陆续离开凉驼山的时候,风声一过,姓雷的一定会自己偷偷带人去挖墓的!你想想,公安也相信他手里没有其他的古墓秘密,把他当功臣,大威胁又清除了,小威胁走得差不多了,他不正好动手?这盘算,打得滴溜溜的!”卢卫星感叹。   “这么说,青叶柔留在咱们手里还有用,咱们还有机会!”丁小海立马想到了手里的筹码,刚刚还心灰意冷,现在又打鸡血般的振奋起来。 第447章 地窖娇妻催眠   “我看得继续留着!”卢卫星道。   “我明白,继续留着,但不要趁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跳出去要挟雷宇天。他在等风声过了之后,咱们同样在等风声过了之后。看来,那女人得在这关一段时间了。也行……还好我爹打造的地下室够扎实!”一想到还要继续关押青叶柔一段时间,丁小海心里其实有些发怵。所谓夜长梦多,尤其亲眼见识过青叶柔的身手后,这种女人丁小海可不敢打太久的交道。好在,他现在有着唯一可凭借的东西,就是那间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下室。只要他坚决不进到小屋里去,青叶柔就拿他没什么办法。   “就是,有那么结实的地下室,这个没问题的。关键是不要走漏风声。我这边两三个兄弟还要留在凉驼山继续看情况,青叶柔那边,只能你一个人守着了。有必要的时候,咱俩见个面碰头商量商量。”卢卫星建议。   接完电话,丁小海呆了呆。本来准备短时间绑一两天,现在看来却要变成长期关押一段时间了。他只好打了个电话给尹诗韵,首先先稳住老婆那边,跟尹诗韵说是在安曲这边的事情没那么快,还要继续呆一段时间。好在尹诗韵好哄,几句话也就相信他人在安曲了。其实说起来,丁小海倒是怪想尹诗韵的。原想着同卢卫星一起夺回父亲十三年前的财富,跟尹诗韵过花天酒地奢华日子,现在真是越来越复杂,比自己想象的时间要多太多。   紧接着,丁小海锁了大门,去附近买吃的。在附近的小店里,他买了一些饮料和食品,因为怕青叶柔不肯吃,他还特意按照尹诗韵的口味,买了大包话梅之类女生爱吃的东西。毕竟,在交易没达成之前,他也怕青叶柔真饿死在地下室,那样他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当然,他还找到一商店,好不容易买到一个v字面具。他可不敢直接就这样打开钢门上的小窗格给青叶柔放食品。小窗虽小,可还是足以看到一张人脸的。虽然说用口罩毛巾什么的也可以遮挡面部,但丁小海还是觉得戴个面具更好,万无一失。   第一次去送吃的,小窗一打开的瞬间,青叶柔立马便趴上前来,透过窗孔张望外面的情形,同时也想看清关押者的长相。   第一个目的她很快达到了,她看了看外面,顿时明白过来,自己确实是关在地下层。第二个目的她却失望了,因为她没能看到任何一张脸面,出现在面前的只是一张尖削而苍白的v字面具。任青叶柔心理强大,目之所及的那一秒也还是被吓了一跳,毕竟她也只是个女孩而已。   上一次在小树林绑架她时,五个人就是戴着灰帽,压低帽沿。现在还更过份,戴上面具来了。青叶柔一阵鄙视,只觉得果然是一帮见不得光的鸡鸣狗盗鼠辈。   “我现在最需要的可不是这些垃圾食品。告诉你吧,你得帮我去药店买瓶眼药水。你过来看看,看我的眼睛,对,往这儿看,我的眼睛都发炎了,红通通的。”青叶柔将那些食品往床上一扔,却对着窗口说起话来,而且,她的声音变得那么恍惚,那么特别而轻柔,如同引着一个人,在往梦境里走。   听到那声音,丁小海不自觉地便抬起了头,望向窗格内,看向青叶柔的一双美目。那双眼睛并没红,也没有发炎,但却配合着她的声音,让丁小海有一点失神,不由自主地想要继续听她说下去。   “对,就这样,慢慢听我说。”青叶柔的声音继续柔软,继续沉缓。   “把手伸向你的裤袋里,对,你看,裤袋里是不是有一片钥匙呀?就是那片钥匙,用它插进铁门的锁孔里……”青叶柔的声音越来越如梦如幻,引人沉溺。   丁小海顺着她的话,双手果然绵软无力地伸向了自己的裤袋,向里面摸索着、摸索着……   可惜的是,他摸索了好一阵,袋子里面却是空的。   “没找到吗?”青叶柔心里咯噔一下,一阵失望。   “应该就在楼上,去吧,快去楼上找找,然后拿过来……”青叶柔继续呢喃着。   如果钥匙就在丁小海口袋的话,那么这次丁小海在青叶柔的诱导之下,必定会掏出钥匙开门,青叶柔也便将轻易击倒他,成功逃走。可是,令青叶柔揪心的是,丁小海上楼一趟之后,居然把钥匙放在了楼上,并没有带在身上。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催眠诱导效果能够持续得很长,比预想的更长一些,让丁小海能够听着她的话,去自己把钥匙取来。   然而,青叶柔心里却已经明白这样的希望太渺茫了。远距离、长时间地去引导一个人,这种事,她都从来不曾尝试过。   她根本不知道,今天在无奈情形之下的第一次尝试,哪怕有没有丁点的胜算。   听到青叶柔的话,丁小海一脸茫然地转了身,向着地下室出口的方向走去。他没有再对视着青叶柔的双眼,只有那梦幻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荡。   “一直走,一直走,找到铁门的钥匙……”青叶柔趴在紧闭的钢门后面,隔着钢门上打开的小窗格,依然蠕动着嘴唇。然而,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心中此刻其实充满了担忧。   就如她所担忧的那样。随着丁小海走出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的脚步突然顿了顿,身躯也僵了僵,像是从梦境中醒来一般。   他回头望望那道钢门,再看看地下室出口方向,终于明白自己完全是在不由自主的情况下,差点就要走向楼上去取钢门的钥匙。   丁小海顿时头上冒出了冷汗来,他不得不庆幸,还好钢门的钥匙恰好拿出去放到了楼上,要是还在他口袋里的话,那么刚刚毫无疑问,自己一定是掏出来,打开了钢门。青叶柔为了自救,会不会当场让他死得难看,真的很难说……   丁小海清醒过来后,回过了头来,连忙重新跑回铁门边。   看到v字面具人没有继续往前走,青叶柔心中破灭了一下。她明白,催眠诱导的范围终究有限,随着他越走距离越远,既不再对视她的目光,耳边的声音也又越来越远越来越弱,效果终究是减弱到最后消逝了。她还意识到,这次出其不意当机立断发起的催眠诱导原本是必须让他从口袋中掏出钥匙开门的,现在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波折,那么以后便再难有同样的机会。面具人上了这次的当,下次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直视她的眼睛了,而且会尽量减短与她相处的时间,她的诱导将很难再成功实施。   原本,当她发现只有一名面具人前来时,她还心里窃喜过。因为如果同时有多名看守者出现,仓促间她是不可能同时催眠多名对象的。一名面具人出现在此,两人单独面对,空间封闭,原本对她来说是个绝不可错失的催眠良机。这也是她为什么当机立断发起催眠诱导的原因。只可惜,天不助人,居然对方钥匙却不在身上。   果然,丁小海这次从头至尾,不管青叶柔再说什么,他都既不吭声,也不抬头去看她的眼睛,关上小窗格便匆匆跑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丁小海都是小心翼翼。他坚决不将钢门的钥匙放在身上,每次将食物和纯净水放进小窗格,不听青叶柔说话,不抬头看,扭头便走。   次数多了,青叶柔也知道诱导暂时无效了,便懒得再多费口舌,只是安坐在小床上,冷眼看面具人送来东西。 第448章 与妻子动手   一晃过去了很多天。地下室没有太阳,更没有星星月亮,青叶柔身上也没有手机,她唯一可以用来计算时间与天数的,只有洁白皓腕上,那块女式手表。   昏暗的地下室中,她看着时间一分一秒从手表上溜过。她不知道何日是重见天日之时,不知道这属于地下室的永夜有多漫长,甚至不知道她能不能活着逃出生天。   她只个普通的女孩,也像其他女生那样,会有焦急,会有煎熬。尤其,当心爱人的那张方正面孔出现在她脑海中,她会想,他现在在哪个地方,做着什么。原本约好的她去接他,现在她失踪了,他会急成怎样?   一想到他焦急而茫然的样子,一想到他在四处奔走,就有一种心疼,夹着思念,焚烧着她粉色的五脏六腑。   然而,急又有何用?如果一直急下去,一个女人被关在暗无天日、毫无出路的地下室,遥遥无期,要不了多久必定就会疯掉。   焦急是一种病。对于关押在暗室中的女人来说,焦急更是一种绝症,是一柄从内部向外捅出的刀子,先捣碎一个人的心脏与内部脏器,再慢慢捅出她的表皮来。   如果她一直焦急下去,任凭焦虑这种疾病在她身上蔓延,那么不等她熬到走出地下室,便会容颜衰老,枯槁不已。她不能那样,她不想让心爱的人终于等来云开日出、破镜重圆的那一天,看到的却是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   她要永远做他怀里最年轻又最美好的那个女人。   她不能任急躁、恐慌这些疾病在她身上肆虐。   她自己就是一个医生,她能为自己找到克制这些疾病的良药。   青叶柔为自己开出的良药便是,轻轻的,轻轻的,将手腕往胸口贴。她让腕上的那块女式手表紧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仿佛那块手表代表着丈夫的心脏,只要贴在一起,两颗心便会发出秒钟跑动时的那种哒哒声。两颗心,便会没有距离地,一起跳动着。   她这次失踪得太突如其来,所以,她没能带上自己的手机,更没能带上丈夫的任何东西。   他无法用属于丈夫的任何东西来止痛、来治疗心里蔓延的疾病,唯一能用的,只有这块表。   她想起他送给丈夫同款情侣手表时,丈夫是那样的心有灵犀,也正好来到她的办公室,送了这块同款的女式手表给她。   她还记得,丈夫用她办公桌上的纸笔,写下一张纸条留在她桌面。纸条上是两个字,“爱你”。字写得粗糙跋扈,字如其人,就像那个臭家伙的性格。   当女式手表带着丈夫的心跳,与她自己的心跳渐渐达成了共振,渐渐融成了和声,她便如同服用了最强效的镇定剂。   不再苦,不再慌,不再痛,她的脸上重又展露出谜之笑容出来。她仰头,素面朝天而笑,仿佛那头顶真的有一面晴空,一轮朝阳,而不是冰冷死寂并且潮湿的天花板。   她每天都要将丈夫送她的手表贴在胸口n个疗程。   她是一名出色的心理医生,当她治疗自己暗沉的心之时,所用的药材,却来自她的丈夫,她的心上人。   一个又一个日子过去,青叶柔在等待,丁小海同样在漫漫等待。在关押了青叶柔差不多有一个星期之后,卢卫星去了砚市的市区,约丁小海见面细聊下一步的对策。   与卢卫星见了面,两人聊了很久,得知了公安发动了不少人搜寻青叶柔。一开始是设了路卡搜寻,之所以没有搜到丁小海车上昏迷的青叶柔,是因为那天早上丁小海用很短的时间就将青叶柔扛到了车上带走,而公安意识到青叶柔的失踪并开展设卡查车,已经过了这个时间段。那时,丁小海都已经成功将青叶柔带离,带到了驼西的迎峰旧别墅中。   后来,公安不再设卡拦路搜查,投入的人数也减少了,但力度依然不小,转入了对青叶柔长期的针对性寻找。据卢卫星从一些小盗墓势力那得来的消息,公安似乎主要锁定的是一个名叫老万的人,一个卢卫星他们从来没有见识过的隐蔽团伙。   也正是因为公安把目标重点放在那个没听说过的老万团伙之上,所以,根本没有人怀疑到,青叶柔其实会在驼西的某处落拓旧别墅里,会掌握在雷宇天一个曾经的哥们手里。   因为有了那什么老万他们做掩体,丁小海暂时是很安全的。不过,这也提醒了丁小海,在风声依然的情况下,自己要选择什么样的时机,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要挟雷宇天,才足以万无一失。   卢卫星的消息也更加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余生海他们覆灭了,公安却帮着雷宇天寻找他妻子,这就说明,雷宇天确实联手公安耍了余生海一把。如果按照小道消息所猜测的,那么,雷宇天真可能是狡诈地利用公安帮他清除了威胁,却将真正的凉宗墓秘密留在身上。   丁小海不知道自己冒充神秘势力将青叶柔被关押的照片发给雷宇天时,雷宇天会如何抉择。是会按照他的要求乖乖就范,以换取妻子的安全,还是会完全弃妻子的死活于不顾,又或者,虽然在乎妻子的安危,却会再一次联手公安解救妻子?   首先,丁小海必须相信雷宇天是在乎妻子死活的,这从公安的大力搜查中,已经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现在他必须周全计划的是,怎样的要挟方式才能让雷宇天进退失据,不去通知公安,而是听他们的安排?   丁小海与卢卫星商量了很久之后,达成了一些初步的结果,但还没有完全敲定。分开后,丁小海想着既然来了市区,而青叶柔又还得关押一段时间,不如去市区的超市里购买些食品。   还是像前几天一样,丁小海买了一些包装食品之后,又去到卖话梅之类的区域,买一些女人愿意吃的东西。他不能让青叶柔饿死在地下室,令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恰恰就是这次,当丁小海徘徊在话梅零食区域,购买女生零食的时候,那位名叫雯雯的亲戚也正好在这家超市买东西,远远认出了丁小海,想要走过来打招呼,却又看见丁小海匆匆转身走了,迅速付了款,出门上了车。   雯雯记得尹诗韵很早就说过她同丁小海回安蓝了,可眼前的男人又明明是丁小海,难道自己看花眼了不成?   抱着好奇,雯雯跑到超市门口,看见丁小海的车上了大路,往驼西县的方向开走了。   雯雯后来一直想这事,等有空的时候,她就打了电话给尹诗韵,约尹诗韵出来逛街,并且说破了丁小海还在砚市,还现身超市买了女生零食的事情。   关于自己是如何绑到青叶柔,这十几天又是如何过来的,一切过程看似漫长,在丁小海脑子里却只是一闪的工夫,便又切换到了眼前的现实。   “我被雷宇天看似憨厚老实的外表骗了,你更被他骗了,我们都被骗了!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下流、最黑心、最无耻的王八蛋!我要他为他的丑恶付出代价,我要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不对,属于我们俩的一切,你说好不好,好不好老婆?!”丁小海激动地看着妻子,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应该终于已经说动了尹诗韵,让尹诗韵看透了雷宇天的嘴脸。   于是,他终于松开了捂在尹诗韵嘴上的手。   “我不信!雷哥跟我相处了两年多,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他不是你说得那种坏人!不是的!”丁小海没想到的是,尹诗韵并没有相信他慷慨激昂的说辞,相反,她红着脸向他争辩,维护着雷宇天,仿佛丁小海对雷宇天的那些评价伤害到了她一般。 第449章 阻止她报警   “就是!他是头号的伪君子,恶魔!他抢走了属于我们俩的一切!”丁小海见妻子竟然本能地帮一个外人辩护,顿时也又酸又怒,挥舞着胳膊叫道。   “我不管!你觉得他坏,觉得他谋财害命,你可以去报警抓他,而不是用这样卑鄙的方式对付他!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这样子,自己才更像个恶魔!”尹诗韵气道。   “你说什么,我才是恶魔?你就是这样说自己老公的?诗韵,老婆,你不要这样说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多爱你!”丁小海被妻子骂得怔了一怔,仿佛比被打一巴掌还要难受。   “我只是说在这件事情上,你的做法就是恶魔。你现在放了叶子姐,只要你放了她,你就不是恶魔,你在我眼里还是好好的小海!”尹诗韵逼视着丁小海,“你跟雷哥有恩怨,你绑一个女人算什么?是不是假如有一天雷宇天因此恨透了你,为了报复你,他也可以把我绑起来,关在黑屋里像在坐地牢,是不是?!到了那时候,你又会怎么想?如果你真爱我,真在乎我的感受,你现在就放了叶子姐,现在立刻马上!你要明白你在做什么小海,现在放了她,我会帮你求叶子姐,让她原谅你,不要把你送进监狱。可是,如果你继续错下去,公安迟早会找到你的,就算我当成什么都没看到,你以为公安将来就不会揪到你吗?!等到那时候就迟了,绑架是要坐多少年牢的你知道吗?我是在帮你,我不想刚刚结婚老公就去坐牢!”   “帮我?那我谢谢你了,老婆,总算你心里还有我就好。但是,我不会听你的,十几亿的财富,你知道多少人在铤而走险,多少人连命都可以不要吗?我做的这些算什么?我走的只不过是最取巧、最占优势,也最事半功倍的一条道路!这是天在帮我,活该失去的一切要回到我手上!天时地利,我全占了,我占着这样的优势还去放弃,我丁小海还能做得成什么?老婆,你愿意嫁的是那样一个怂包吗?!”丁小海哪听得进尹诗韵的劝说,依然沉迷于他的道理。   “你不放是吗?好,我也不叫了,这鬼地方,叫了也没人听到。我现在报警行不?我现在帮你报警,警察来了,没准还能算成是你自首。总比你被警察查到了,关个十年八年的强!”尹诗韵知道劝也劝不动了,于是从客厅沙发上站了起来,猛跑往二楼。她想起自己的手机放在二楼,她要去打电话,既是挽救青叶柔,也是挽救走火入魔的丈夫。   就这样赤着脚,尹诗韵一级一级地跑上楼梯,睡裙摆动,像在午夜的暗梯上,面对夺命而惊魂奔跑。   丁小海失了失神,猛反应过来尹诗韵要做什么,连忙也跟着跑往楼梯,往楼上追去。   尹诗韵已一把拿起自己的手机,飞快地点开。在他的通讯录里,雷宇天有着特别靠前的位置。那个号码,曾经是她看一眼都觉得亲切,会为之而芳心萌动,遐想翩翩的号码。   她口中说着要报警,然而,这毕竟是她的新婚丈夫,事到眼前,当她拿起手机,报警却并不是她的第一选择。   她情愿选择打电话给雷宇天,让雷宇天带人来救走青叶柔。这样,一切至少都还有回旋的余地,她可以帮丁小海在雷宇天面前求情,求他就把这个当成私事一件,不要将丁小海送交给警方。   这样一来,她既可以帮叶子姐摆脱绝境,帮雷宇天从揪心的痛苦中走出,也可以帮到丁小海,尽可能免去一场牢狱之灾。   尹诗韵看到那个倍感亲切的号码,用纤指在上面猛力一点,手机便进入到拨号页面,拨打了雷宇天的电话。   “啊!”尹诗韵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因为手机刚进入拨号页面,一只大手便从她身后伸了过来,一把夺去了手机。   丁小海瞄一眼手机页面,见正在拨打雷宇天的手机,顿时惊到冒汗,慌忙一点挂断图标,让刚刚拨出的电话中断了。   尹诗韵见手机被夺,又往丈夫手中去抢。抢不到,她气得一个劲打丁小海的手臂,捶他,又气又怨。   “尹诗韵,真有你的!”丁小海当然不会让她抢到手机。   不仅不让她抢到,丁小海还连忙按了关机键,然后点了个确认,将尹诗韵的手机给关了机。他想到刚刚尹诗韵那一拨号,也不知有没有真打通雷宇天手机。要真是打响了,雷宇天感到奇怪,肯定会回拨过来,那样尹诗韵还是会接电话,扑过去告诉雷宇天关于青叶柔的关押。   任尹诗韵扑打着他,丁小海也不还手,但就是不松手,不将手机还回给她。不仅如此,丁小海想了想,又将他自己的手机也掏了出来,赶紧关了机。他突然意识到,雷宇天要是打不通尹诗韵的手机,紧接着很可能又会打他的电话,问他尹诗韵有没有跟他在一起,那样,尹诗韵还是会吵着闹着扑过去。   “丁小海,你个猪脑子,王八蛋,你知不知道,你把叶子一直关在地下室,一不小心就会出人命的!你想想,你随便在外面有事耽误两天,她没吃没喝就会死在里面!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了,要惨死在那种地方?!”尹诗韵再次提醒丁小海。   其实尹诗韵想的是对的。丁小海不可能窝在别墅不出去,而他出去办点什么事情,随便出点什么小状况,比如喝多点酒醉倒在外边不回,又比如说有急事出趟远门在外地呆上几天,青叶柔在地下室都很可能因为弹尽粮绝而饿死、渴死在地下室里。   “你就会替她想,替狗屁雷哥想,你替谁着想都行,就是不会替我想想,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丁小海听到妻子的警告与提醒,反而气鼓鼓的。   “我说的这些不是替你着想替谁着想?绑架本来就是大事,我是在告诉你,万一再出点疏忽,叶子姐一死,你就不只是绑架的罪了,你的罪就大了去了,相当于是在杀人你不懂吗?我就是替你着想才说这些,我不想看到你去死,不想失去自己老公!你又不是蠢货,这些你平时都能听得懂、想得到的,你看你,什么狗屁十几亿,都是害人的东西,把你害傻了,你贪到头脑发热、发昏了,你自己还没发现吗?!我不要什么十几亿,我只要你好好的,叶子好好的,雷哥也好好的,我们四个人都好好的,不行吗?!”尹诗韵嗓子都嘶了,她流着泪,既是警告着他,又是央求着他,苦口婆心。   ~~~~~7月26加写的第4更。致谢:猎豹、繁华落叶、卡农、左半边关怀、蛮蛮、6206d62、翱翔的鹰、午睡压倒一切。上午开始就看到大伙的打赏在增多,所以赶出了这一章。看到了其中有很多千豆的兄弟。感谢午睡一切的问候,前两天确实出了点无伤大雅的小小问题,不过现在完全没事了,大伙也一样,保重身体。 第450章 绳子绑娇妻   “好好的,我们俩当然会好好的。至于姓雷的,他要是不受点苦,我们俩哪来的好好的?十几个亿呵!多少人在抢!何况本来就是我的!”丁小海却陷在他的逻辑里无法自拔。尹诗韵说他利令智昏,说是十几个亿的巨额贪欲令他走火入魔,一点都没说错。   闻言,尹诗韵只能苦楚地摇摇头。她发现自己说了老半天,他完全都没有真正听进去。   “给我,我劝你把手机赶紧拿给我!”尹诗韵继续跳着去抢。她比丁小海矮,丁小海将手机举得高高的,不让她够着,她就一下比一下跳得高,像是要去摘取天上星。   丁小海就跑。他举着手机,找到一个柜子,将尹诗韵的手机和他自己的手机都往那柜子里一扔,然后一拧钥匙,锁了。   “关了机,锁了,看你上哪报什么警去!”丁小海将钥匙收在自己手中。   实际上,只是尹诗韵没法用手机跟外界联系了,他还是有办法的。他并不只手上那一个手机。既然决定了对付雷宇天,要绑架青叶柔,他当然事先做了些准备。除了雷宇天他们所知道的那个号码与手机,他另外有一个手机临时用着,只是用来跟卢卫星打电话。如果常用的那个手机打不通,就可能用这个联系。   尹诗韵见手机被关机并且上锁,更急了,又跑过来抢丁小海手上的柜子钥匙,想重新打开柜子取出手机。   丁小海晃悠手臂四处躲闪,尹诗韵情急之下,张嘴便在他前臂上咬了一口。虽然并没有太舍得落牙,丁小海还是痛得吸了口气。   因为痛,丁小海本能地伸手一推,尹诗韵一个趔趄。她现在还光着脚丫呢,脚下一滑,一跤跌倒在地,摔痛了胳膊。   “你推我!你竟然推我!”尹诗韵委屈万状,鼻子一抽就哭了起来。   “对不起老婆,我不是故意,真不是故意的。”丁小海见尹诗韵倒地,也慌了,跑过来抱她。尹诗韵生气,不叫他抱,推他,他却不依不饶,更紧地,用力抱紧她。   因为尹诗韵是跌倒在地上,丁小海也便坐在地上抱起她。   “你打我,我不该推你,你打我吧!”丁小海忙不迭地拿起尹诗韵的手,往自己身上打,往自己脸上抽。   “死开!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尹诗韵抹着眼泪。   “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怎么打我都行,但手机打死都不能给你。我不光为我,我也是为了咱们俩,为了你!”丁小海歉意诚挚,但就是死不悔改,决不放弃那唾手可得的巨额财富。   “呜呜……你少来!说得比唱的好听!你做你的恶心事,不要扯上我!”尹诗韵打开他要去替她拭眼泪的手,“你不让我打电话是吧?那行,我本来是不想让警察知道,也不想让外人知道,让雷哥私下处理就好了。现在没办法了,我就算看你坐牢,也决不让你整出人命来!没手机,没手机就能难倒我吗?!”   尹诗韵捞起地上的鞋子,飞快给自己穿上,然后爬起来,飞奔下楼梯,向一楼跑去。   丁小海一开始没弄明白尹诗韵的思路,不知道她爬起来要干吗,结果见他向楼下飞跑,顿时明白过来,知道她是在屋里叫没人听得见,准备跑到屋子外边去叫人。   “你疯了吗诗韵!”丁小海一意识过来便连忙跟着跑下楼。果然,尹诗韵已扑到一楼的大门边,正伸手要去开门。   丁小海觉得还好自己速度快,在尹诗韵就要打开门之前扑了上来,从后边死死抱住尹诗韵,将她往屋里拖。   “放开!你放开我!”尹诗韵踢打,挣扎,却被丈夫拦腰抱起,重又沿着楼梯向二楼跑去。   丁小海将尹诗韵放到床上,然而尹诗韵却也来了劲,挣扎着就是要起来。丁小海怎么按她,她都又踢又闹,虽然丁小海的力气比她大多了,尹诗韵根本逃不开,但两夫妻一直这么踢打下去最终精疲力尽也不是个事,更何况尹诗韵踢打无力了,便开始动用九阴白骨掌,一气乱挠,在他手臂上脖子上挠出血印来。   怕按不住又被尹诗韵从床上挣扎爬起来去开门,丁小海从床底一把就摸出一把绳子来。那都是当初他为了绑架青叶柔而准备好绳子,有多余的,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丁小海你个神经!你敢绑我!你竟然这样对我呜呜……”尹诗韵没想到丁小海拿出绳子,就开始往她手脚上捆。   “我不敢,也舍不得绑你,但我不绑不行,我不能让你乱跑出去叫人!我是不该绑你,我错了,我对不起你,等我把事情办好了,万事大吉了,我向你认罪,你怎么处治我都随你!”丁小海的声音也哽咽了,有些激动,有些颤抖。   他就这样,话也颤抖,手也颤抖,嘴里面明明说着对不起,认着错,手上却又反其道而行,使劲地捆着她的手,绑着她的腿。整个场面看起来不仅混乱,而且简直令人错乱!   “你放开!不要啊你个神经!”尹诗韵原本还能用手脚踢打,随着丁小海压在她身上,用绳索将她的手脚渐渐绑住,她便只余下用她那稍显饱满的娇躯扭动着,以示抗议了。   然而,一个平常女人的抗议在丈夫的蛮力面前又能有什么效果。   就在丁小海虔诚的忏悔与道歉声中,尹诗韵被他捆上了手,捆上了脚,在床上翻动着。   “你再不放开!丁小海,你别让我恨你!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前面我都是在帮你,你这样对我,我会恨死你的!从现在起你不是我老公了,我没有这样的混帐老公!”尹诗韵哭泣着,没想到丈夫真会捆绑她。这让她很绝望,也很伤心。   “还不松开我,你没机会了!咱们俩完了!”尹诗韵最后威胁。   “不会完的!我多爱你你知道吗?你是我丁小海唯一爱的女人,除了钱财,我就爱你了!这世上我就爱两样,一个钱财,一个你!你等我,不会太久的,我会搞到那笔大钱的,我要让你和我做亿万富豪!你信我,你就听我这一次!听我一次!”丁小海已经舌头打颤,语无伦次地向妻子许诺着未来。   他嘴中描述着无限美好,但他的脸却因为激动而扭曲着,看起来没有半点美好而只有狰狞。   ~~~~~加写的第5更,致谢:猎豹、繁华落叶、卡农、左半边关怀、蛮蛮、6206d62、翱翔的鹰、午睡压倒一切、常来看看、勇敢的心。今天打赏高涨,其中好几个千豆,无以为报。加完了,得吃晚饭去了。 第451章 绳子绑娇妻2   “救命啊,快来人啊!”形势所逼,尹诗韵唯有张嘴大喊了起来。原本她只想说服丈夫放走青叶柔,不想让事情变大;无果之后,她才想到打电话通知雷宇天前来,至少仍是在可控的范围内。她并不想真的闹到外人都跑过来。她并没有一直坚持大声呼救,固然一是因为地方太偏僻一下子不容易被听到,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却是为了将对丁小海的不利因素减至最少。现在她没办法,一切办法都没有了,只余下大声呼救了。   比起之前的一次呼喊,尹诗韵这次呼救的声音要提高了很多。现在她是真的无助了,绝望了,对丁小海不抱希望了。她不想再放过最后一点救助青叶柔的机会。她想过,要是她也没能救出青叶柔,那么青叶柔真的很可能出事而死,雷宇天知道后一定会伤心死去。雷宇天有多在乎青叶柔,当初还在安蓝的时候,她就在跟雷宇天打交道的过程看得真真切切了。甚至可以说,她比雷宇天自己还要看得清楚,他有多爱青叶柔。这世间最能看清他对青叶柔的爱的,除了青叶柔,或许就是她尹诗韵了。   一想到雷宇天有一天痛失所爱之后将是如何的一蹶不振,如何的心如死灰,尹诗韵就心中一阵钝痛。她明白,她虽然嫁给了丁小海,也确实渐渐爱上了丁小海,但对雷宇天两年多的感情,哪是那么容易抹除掉。尤其在眼下这样的生死时刻,她知道,她骗不了自己。   爱过留痕。她曾经那样浑身颤抖发烫地在小公寓中将那个男人拥在自己怀里、胸口;她曾经踮起脚来,只为索求他一吻;她曾经在他快要告别安蓝的前夕,像个女匪一样地推开包厢门,赶走丁小海与周黑,将雷宇天逼至墙角,扑到他怀里,在他肩膀上落下牙齿一咬,想要如同她肩头那个与生俱来的疤痕一样刻骨铭心。这一切,又怎么可能从她的人生她的轨迹里轻易抠除掉?   爱过留痕。就如同,她注定忘不了雷宇天,也同样注定忘不了丁小海。这个男人虽说是她的二任丈夫,其实却相当于行使着首任丈夫的权力。她的一切已归他,就算今日丁小海这样对她,就算从现在起她真的恨透了丁小海,但,若干年后,她又岂能真的忘得了他?又岂能将这个又爱又恨的丁小海打入记忆的冷宫,永不想起?   甜蜜也好,挣扎也好,那都是所经历过的痕迹。   “救命!”尹诗韵喊到第二句时,就再也发不出声来。   一张嘴猛堵住了她。丁小海见她张嘴喊叫,便压住了被捆在床的她,将头俯下去,嘴伸过去,不像在亲吻,而像去堵住一个枪眼。   他用舌头去堵她,是在宣誓,告诉她他没有说谎,他真的很爱她,除了爱钱也很爱她,他即便成了一个绑匪,那也是个很爱她的绑匪。他是绑匪,她便注定只能是绑匪的女人。   同时,他要用他的舌头做封条,他要封杀掉她的叫喊,只要一切听他的,跟着她的男人走下去就好了。哪怕那条路是黑的,他的女人也要跟他一路走到黑。   “唔唔……”所有的喊叫被堵回到嗓子里。尹诗韵只能发出低弱的唔唔声,她摇着头,想要躲,却躲不开他慌不择路像末日一般的吻。   她的嘴已经被他攻破了城,她的舌头已经被他缴了械,那么她还余下牙齿。   尹诗韵没想到自己一路丢盔弃甲,最后余下的唯有牙齿而已。她没有丝毫犹豫,银牙一错,狠狠咬向丁小海的舌头。   “嗷!”丁小海痛苦地叫了一声,表明那一咬一点儿也不轻。   他顿住了,血很快便从他的唇边嘴角流了下来。血同样也染到了尹诗韵的嘴角乃至脸颊。   然而他没有一直停顿,他竟然带着痛,又一次吻起来。于是,尹诗韵也不再丝毫留情,再一次咬向他的舌头。   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一次相吻了。两个人吻到两嘴鲜血,却犹不分开。   直到尹诗韵连咬几口,丁小海痛得不行,才终于将嘴从她的嘴上撤离。   “救命!”尹诗韵喘息不已,松开嘴后,她大大呼吸了几口,便又趁机叫喊起来。   “不许叫!我是为了爱你,你不许叫!”看着妻子脸上糊有血迹和泪迹的挣扎表情,丁小海也哭了。   他哭着再次从床底摸出了一卷东西,那是一卷很宽很宽的透明胶。   “哗!”丁小海动手猛力一撕扯,扯下一截透明胶来。   “你干什么!救……”尹诗韵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在她再次想要喊叫时,那截透明胶来了,那是真正的封条,一下贴在了她染有一丝血迹的嘴唇上。   “嗯!嗯!”尹诗韵再也叫不出声来,唯有用鼻子发出着声音,配合着身躯在床上滚动,表示着她最后的、绝望的抗议。那本该是她与他久别重逢的温床,现在却像是一个平坦的刑具。   “对不起,老婆我爱你!你不许叫!我很爱你的你不许叫!”丁小海就这样一边表白着他的爱,一边抚平着她嘴上的透明胶,确认胶得够稳实。   确认粘稳了之后,丁小海就躺下来,将妻子抱在怀里,喃喃的说着好话,一会儿求尹诗韵以后狠狠惩罚他,一会儿向她描绘着成为亿万富豪后的美好蓝图。   一个人喋喋不休,既激奋又憧憬,另一个人却是被绑着,只余下泪水无声,听着前者的激情演讲……   实在不知世界上还有没有比这更怪异的夫妻画风。   一整个夜晚,就在这样的怪异画风中慢慢流淌完,迎来新的一天。   这个夜晚,不平静的不只有尹诗韵夫妻俩,对于雷宇天来说,每一个夜晚也都注定是难眠之夜。   他躺在床上,前半夜,他都在揣测,在想着,他的妻子到底被绑去了哪里,受着怎样的苦楚,经受着怎样的绝望煎熬。他恨不能有千里眼,便能目光穿透这茫茫的城市与乡野,洞察到青叶柔的所在;他恨不能有飞毛腿,便能飞奔到青叶柔的身边,将她搂在怀里。像三年来的每个夜里那样搂住她,也像十三年前在她最可怜无助的时候那样搂住她。   思绪纷扬,头也便更痛得厉害。在这种烦乱与头痛中,直到夜渐深,雷宇天才终于渐渐昏昏沉沉地睡去。因为之前的无眠耽误了精力,所以真正睡着后便睡得比较沉。   ~~~~727第一更 第452章 她的夜半奇怪来电   睡眠中,雷宇天也并未停止大脑的活动。只不过,思绪换成了梦境。   他做着各种各样的梦。有时,梦见妻子从山崖跌落,他要用身体去垫住她,替她挡住那致使的一落,却终究没能挡住,眼看着妻子坠入深谷,香消玉殒前还叫着她的“小天”;   有时,他又梦见妻子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虽空有功夫也不敢反抗,血丝从她拍板如玉的脖颈处渗下来。他想要用自己去换,让那人用刀子来架他,对方却并不答应;   有时,他又梦见终于在一个漆黑无光的地方找到了妻子,他一把将妻子拥入怀中。由于她经历了太久的黑暗,在地狱般的漆黑中熬过了十年八年,于是她的眼睛再也无法适应光明。曾经世间最美的一双美目,却成了瞎子……   后来,他又梦见妻子被人绑着,重新抛入了一条河中,就是十三年前她留下一双鞋子却并未真正跳入进去的,村外的那条河。他梦见妻子几天后被人捞起,重新掩埋到了山坳中那处孤坟之中。那处孤坟原本大家就都以为埋的是她,现在真的是她的了。   他趴在那坟前,咒骂着老天,咒骂着为什么要给他死而复生的希望,却又狠心再次将她从他的身边抢走。   他在坟前痴问着,对着坟里面的她说着话。他问她,知不知道他一个人孤苦地坐在她坟前,想着她,生无可恋。如果知道,就请给他一点讯息好不好。   正这样想着,他的手机似乎就真的“叮叮”了两声。雷宇天连忙伸手去摸手机,他终于相信在天有灵,也终于相信泉下有知,他要去看,妻子给他发来了什么样的信息。   他的手在身上摸索着,却怎么也摸不到手机。他又将手摸向更远处,摸到了床面,却依然没能摸到手机。就在这样的失望中,雷宇天又切换进了下一个梦境。   第二天早上,阳光照到床上,雷宇天从梦中醒来。他习惯性地伸开手臂,却不见手机。找不找,才发现手机不知昨夜的何时已掉落在地。   从床前地上拾起手机,雷宇天按了按,却猛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不会吧,昨晚梦里梦到妻子给了他电话,莫非是真的不成?   再细一看,显示居然是尹诗韵。奇怪了,尹诗韵深夜打自己电话干吗?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现在早已与丁小海回了南方,也不知丁小海去了安蓝隔壁的安曲办事,现在办得怎么样了?   而且,通常来讲,尹诗韵要么就不可能在深夜打电话给他,要打的话,就会一直等到他接电话,响个十几秒,可昨晚依稀迷糊中只听到“叮叮”两声而已,现在看响铃时间,也仅仅只有短短两秒。   什么情况?尹诗韵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他,却又两秒就挂掉了,难道是打错号码,所以急急挂断了不成?   任雷宇天如何想破脑袋,也无法想到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法知道,昨晚深夜里尹诗韵与丁小海经历了怎样激烈的挣扎,她拨通了他的电话,却只响了两下便被丁小海从手中抢走,锁进了柜子。   不管怎么说,雷宇天必须得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尹诗韵到底怎么回事。他还记得前段时间尹诗韵两口子来砚市,约好了草原传奇火锅,却又临时有急事回了安蓝。后来在电话里雷宇天还约好,如果是有什么难办的事,只要他雷宇天能够帮得到的,就一定记得打电话找他。莫非现在真是生活或者是工作中遇到了什么难题,所以给他来电话了?   雷宇天从床头坐了起来,第一时间便回拨了尹诗韵的手机。然而,奇怪的是,传来的却只有例行公事的播报声音,“对不起,您所呼叫的号码已关机。”   这丫头是不是太奇怪了?大半夜熟睡的时候她突然来电话,现在是正常起床的时间了,她却又关了机,难道还在睡不成?   雷宇天接连又打去几个,还是一样的,关机。   心里嘀咕着,雷宇天先起床洗了把脸,刷牙,又换了衣服,然后想着现在她应该醒了吧?便坐在客厅里,又一次拨打尹诗韵的手机。然而,无论他怎么拨打,都是雷打不动的关机关机。   没办法,尹诗韵联系不上,就只能找丁小海了。雷宇天马上又拨打丁小海的电话。令他想不到的是,丁小海居然也是关机。   雷宇天心里咯噔了一下。又是半夜来电,又是夫妻双双关机,搞什么?不会是两小口吵架,闹出点什么事来吧?雷宇天可不想看到那样的一天。   继续一次一次地拨打丁小海,还是在关机。雷宇天当然想不到,丁小海昨晚抢过尹诗韵手机的同时,想到了要是妻子真打通了雷宇天,雷宇天便可能回拨他的电话,所以已经将他自己的手机也同样关了机,扔进了柜子锁住了。   两个人都打不通,雷宇天没办法,就只能打给周黑了。毕竟他们都在南方,有什么情况,周黑多少知道一点。   周黑的手机倒是很快打通了。   “早呵,周黑。”电话一通雷宇天便道。   “不早了雷总,我都快到咱们的花木场,准备进园子里开工了。辛劳又美好的一天又要开始喽!”周黑还是那样的不正经。不过说实话,其实他这人有着挺萌挺可爱的一面,人只是瘦了一点,却并不难看。以前让人看着还有点贼里贼气,后来在花木场久了,倒也顺眼了很多。   “好吧,你是最勤快的那只小蜜蜂!”雷宇天见周黑开着玩笑,也随之打起趣来。   “周黑,我问你,尹诗韵最近怎么样了,在公司吧?”雷宇天没心思跟他多开玩笑,很快便切入正题。   “雷总,这样不好吧?你打个电话给我,却一开口就问小尹。先不说重色轻友了,你不知道我也一直喜欢小尹的,你这样做,我会很酸的!”周黑继续开他的玩笑。   “跟你说正事,尹诗韵咋样?是这样,她昨晚突然用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我,很晚的时候,只响了两声。我今早起来才看见,回拨过去,她关机了!”雷宇天一五一十说出原委。   “关机?小尹她不会有什么事吧?”一听雷宇天这么说,周黑先没回答,倒是着起急来了。他对尹诗韵的关切,比雷宇天只多不少。   “我正问你呢!这么说,她是不在公司了?”雷宇天一皱眉。   ~~~~~第二更。 第453章 娇妻跳楼   “雷总,小尹她确实,昨天一天都不在公司,说是有些事,这几天来不了公司。”周黑实话实说。   “没跟你说啥事,也没说去哪?”雷宇天继续问。   “没说,我也不好问呀是不是。我估计说不定是去安曲了吧。”周黑猜测着。   “我想可能也是去安曲了吧,小海也在安曲。问题是小海的电话也打不通,这两口子闹哪出?半夜给我打电话不会是按错吧?周黑,这几天小尹有没有表现出什么烦闷焦急之类的,你看她像不像是遇到啥烦心事了?”   “这个……我没看出来呀?状态还好呵。其实我也担心小尹,但我觉得吧,应该没事,电话可能就是按错了呗。我待会也会一直打她电话,打通了我就告诉你!”周黑想了想。   “那行吧,只能这样了。周黑,现在我不在安蓝,他们两口子又临时有事,天天花木场辛苦你了。”   “你不都说了吗,我是勤劳小蜜蜂,呵呵。”周黑倒是一向挺乐天,没心没肺的。   结束与周黑的通话,雷宇天又试着继续拨打尹诗韵与丁小海的手机,依然还是关机状态。雷宇天也只能暂且放一边了,自己虽记着这事,可还有寻找妻子青叶柔那样更紧要的事情要做。   天渐渐亮了,丁小海看着被绑住手脚的尹诗韵,呆滞了片刻。他下了楼,自己洗了脸,然后又打来水,用脸盆端着来到床前。   丁小海就这么半跪在床前,以保持恰当的高度。然后,他拧了拧毛巾,将尹诗韵拉过来,头靠近他怀里,将毛巾拭了上去,擦洗她被泪花冲得一片狼藉的脸蛋。   尹诗韵手脚被捆,只能任他扒弄过来,但她双目却瞪得又圆又大,满是愤怒地盯向他。他的脸帕拭过去,她就摆动着头部,以这唯一可能的方式表达着她的抗议。   “老婆你看,再别哭了,哭得就不漂亮了。你看,老公帮你洗香香了,这才好嘛,这样多漂亮!你都不知道我多爱你,这世上,就你最漂亮!越看越漂亮!”   丁小海像在擦拭着某件心爱之物一般,脸上既有着激动,又透着一种近乎荒诞的虔诚与神圣。   就这样,一个沉溺而激动地擦拭,另一个却将他的满脸激动视为变态,因而挣扎得不停发抖。   “别别!你怎么又哭了?是我手太重了,擦痛你了吗?对不起老婆,我该打!我该打!”丁小海看见尹诗韵刚刚擦拭过的大眼睛又如同源源不断的泉眼一般,止不住地流下晶莹泪花来,顿时有些慌。   他放下脸帕,真伸出大手掌,就这么半跪在尹诗韵的床前,一下一下猛抽着自己的脸。   “你看,这样打够吗?要不我再打重点,再打重点!你听,打得多响!”丁小海又加大了力度,每一个耳光抽下去,他的脸都要如受鞭挞一般,向一边猛偏一下。耳光响亮,带起他脸颊一道道指印。   他就这样神经质地抽着自己,可他越抽,尹诗韵那双大眼睛中的泪珠却越冒个不停;她越冒眼泪,他就越是诚惶诚恐,抽打自己。   终于,尹诗韵再也看不下去。她手脚被绑,嘴巴被胶,但她至少还能翻身。于是,她无声地翻过身去,面朝向床的里侧,不再看他,只给到他一个背影。   “老婆,你这样一直躺在床上,我知道你很难受,也很无聊。你平时最爱用手机看电视剧了,可是手机我不能还回给你,还给你你肯定又要不乖了!我想想,有办法了,我有个mp3在包里,就放在楼下。你先躺着,我去拿,我拿mp3给你听着,你就舒服多了!”丁小海说着就真往楼下跑去。   很快拿来了mp3,丁小海重回楼上,却发现妻子没再侧卧着,而是挣扎着坐了起来。他没太注意到,尹诗韵绝望而慌乱的双眼正盯向床边的窗外。   “你怎么坐起来了?我知道了,你听说我要给你听歌,肯定是等不及了对吧?这就乖嘛,要是你一直都这样配合老公多好?!”丁小海从他的角度理解着,然后自己也坐上了床,将尹诗韵搂向他怀里,将两只耳塞往尹诗韵耳朵中去塞。   “嗯……嗯!”尹诗韵却并不配合,对丈夫这种越来越怪异、被金钱欲望刺激得莫名其妙的举动很是抗拒,也很是恐惧。她无法出声,只能发出鼻音,同时剧烈挣扎着,用头部撞他,用胳膊撞他,用她最后还能动用的部位表达着挣扎与愤恨。   挣扎一会,耳塞却还是被塞进了她左右耳朵。   “好了,你先安静地享受着音乐!不早了,肚子是不是饿了?别骗我,老公都听到了肚子呱呱叫啦!我现在就去拿牛奶。可惜我一撕开胶布你又会不乖,又得大喊大叫,所以你不能吃别的东西,只能喝牛奶和果汁了!我有办法,我会用吸管扎破你的胶布,在你嘴上的透明胶上扎个小孔,然后就能将牛奶喂进去了。你看,老公为你多花心思!”丁小海佩服着自己的聪明,为自己对尹诗韵的一腔爱意而感动不已。   就在这样的感动中,丁小海再次跑下楼梯,下了楼,到处去翻找牛奶。找到牛奶,他想了想,又去找果汁。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去找mp3的时候,尹诗韵见他下了楼,便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紧盯着床边的那道窗户。只有她自己明白心里的盘算。她在想,手机没了,手脚也被捆了,嘴巴也被胶了,一切可能发出求救信号的渠道几乎都被关闭了。只有眼前那道窗户,突然让她眼中一亮,点起了新的希望。   窗户只要推开,就是可以一跃跳下去的!对,跳窗,这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她知道,这一跳,她会很痛,她从没这么跳过,从没尝试过这样的痛,甚至无法估计会有多痛,是否在她所能够承受的范围。   如果还有别的任何一条途径,她都不想选择这条路。   她是个会怕死、也会怕痛的女孩,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决绝的、视死如归的英雄。生活中,她连一丝的英气都没有,有的只是羞涩,只是腼腆。   但是,一想到雷宇天还在心急如焚地满世界找寻着叶子姐的下落,一想到雷宇天一定用拳头捶打着他那本就经常作痛的脑袋,她的心里就十二分的歉意,十二分的难受。   同时,她还想到青叶柔一直关在闷不透风的地下室,想到她随时可能面临生命的危险;她还想到丁小海,正不可挽回地一路走向深渊。虽然她现在已经越来越恨,觉得他就是在咎由自取,然而,她还是多么希望他能够最后那一下悬崖勒马……   虽然经历了这一次的捆绑,目睹了丁小海隐藏于心的疯狂一面,她不想再过下去,也不会再愿意跟他在一起。但,她还是希望他不要自取灭亡,希望他在被他自身的欲望给焚烧为灰烬之前,能够突然刹车。   她望着窗户,想要计算自己生死的机率,以及,会不会不生不死,摔成残疾。最后,她却没法得到一个答案。世上很多事,根本无法有一个精确的答案,只能在未知中去选择:做,还是不做。   ~~~~~727第三更。这是每个人的爱恨挣扎,平凡中生出绝决。 第454章 娇妻跳楼2   丁小海很快拿来mp3的时候,尹诗韵稍稍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以便不被丁小海发现她心里的打算。   当丁小海说要去取牛奶与果汁,再一次转身走下楼梯时,尹诗韵终于没有时间再去计算成与败。丁小海的背影一消失,她便将身体挪到了床边。   虽然被捆,脚张不开,但却还能动。尹诗韵就这样下了床,然后如跳某种奇怪的舞蹈一般,她并着被捆的双脚,一跳一跳,跳到了窗前。   窗户开着一条缝。尹诗韵将头伸过去,用她的脸拨动着窗户,将那道缝变得很宽,将窗户完全彻底地打了开来。   尹诗韵探出头向下望去,其实二楼并不高,但她还是本能地颤抖了一下,心生畏惧。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大无畏的女孩。   她低头去看,看见屋后的楼下是一片杂草,地面没有什么突出的石头,相反,看起来还挺松软。这让她暗舒了一口气,至少不是坚硬可怕。   尹诗韵将上半身往外探,但她不能就这样直接栽下去,因为这样的话,就会头部先着地,就算草皮松软,后果也是难以预料。   她用肩膀做支点,撑住窗户边,用脚踩着床边,往窗台蹭,这样,她便坐在了窗台上。   坐上去之后,她再望一眼楼下,心中却依然泛起了无限恐慌。虽然并不多高,但,她就算咬着牙,闭上眼,也很难生出那样的勇气,战胜自己。   就在这时,楼梯重又想起了脚步声。尹诗韵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不怕也得跳,怕也得跳。   丁小海一手拿着牛奶,一手拿着果汁,嘴上还叼着一根吸管,沿着楼梯走了上来。   “老婆你看,为了找你最喜欢吃的蓝莓果汁,我翻了好久呢。我喂你,你就好好喝吧!”丁小海人还在楼梯,就已经唤着妻子。   他知道妻子不会回答他,她的嘴正被胶着呢。然而,当他跑上了二楼,他却分明听到了一声回答。   那是“彭”的一声闷响回答了他。他只看到窗边隐隐有一个身影闪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猛然传来。   丁小海本能地往床上扫了一眼,顿时发现,刚刚妻子还在床上,此刻却是空空如也。   他慌忙将果汁与牛奶往床上一丢,三两步跑到窗台边,往下一望,顿时,他整个头轰了一下。   楼下的草地上,尹诗韵正落在上面,双腿踡曲,痛苦地挣扎着,抽动着。   “老婆!老婆你干吗呀!你怎么样了你!”丁小海大急,挥着手,猛沿着楼梯往下冲。   冲下一楼,又火急地开了大门,冲出屋外,一口气跑到屋后的草地上。看到妻子正蜷在草地上,一脸的痛苦,丁小海猛抱住她,眼泪就出来了。   “你怎么能这样!我都是为了我们俩,为了我们俩你知道吗?!你摔着哪了,快告诉我你摔着哪了?!”丁小海紧抱着她问,换来的却只是妻子的唔唔声。   丁小海这才意识到妻子口被胶住根本发不了声,于是一把撕下了她嘴巴上的透明胶。   “我,我……”尹诗韵在他怀里倒抽着气。   “你别死呀老婆,你千万别死……”丁小海被她抽气的样子吓坏了。   “好……好难受,呜呜……我腿断了,腿断了……”尹诗韵终于喘过气来,抽噎着说。   “不会断的,不会断的!”丁小海连忙去揉她的腿,揉了两下才发现腿还被他绑着。   “啊!……我会不会死呀……”丁小海越揉,尹诗韵越吸着凉气,痛得不行。   “我这就送你去医院,我不会让你断腿,更不会让你死的!”丁小海不再敢有半点耽误,连忙解开尹诗韵腿上绑着的绳索,想了想,又将她手上绑着的绳索也给解开了。既然要送去医院,自然不能绑着。   这次,就算绳索解开,尹诗韵也不再站起来,不再拼命逃跑,只是无力地踡着。   “你怎么样了老婆?”见尹诗韵依然不怎么动,只是在他怀中抽搐,丁小海更是吓坏了。   他已经跑了起来,抱起被松绑后的尹诗韵,一路向着楼前奔跑。他找到自己的车,将尹诗韵放稳在车上,二话不说,赶紧钻到驾驶位上,发动了车,发疯似的开了出去。   一路上,尹诗韵都不再挣扎不再跑,仿佛终于认命了一般,只是靠在车里流着泪,嘴里一声声呻吟着痛。   在一路的叫痛中,总算开到了一家还算不小的医院。尹诗韵这情况,太小的医院他也不敢去,只能去到市里,离驼西相对较近的第三医院。   尹诗韵进了急诊室,丁小海这才跑到交费窗口,却替她交费。   “好好躺着,别动,是伤了脚对吗?让我给你检查一下。”医生很快就来了,是一个中年男医生。男医生让护士卷起尹诗韵的裤腿,要来检查。   “医生,我没事,我的腿根本就没断!”尹诗韵刚刚还在痛苦呻吟,现在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是假装的,刚刚那个是坏人,绑架了人,你们快借手机我用用,真的,情况很紧急!”尹诗韵急着向医生和护士要手机,“快点,一会他就上来了!”   “什么意思?”医生与护士都是一怔,面面相觑。   “真的,你看,我这是断腿的样子吗?”尹诗韵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几步给医生看,确实能走,就是有一点点儿跛。   事实上,由于只是二楼,并不特别高,加上地上是非常松软的草皮,尹诗韵是摔痛了,长这么大没这么痛过,但却并没有摔出什么严重的伤来。腿有点跛也是因为落地的时候跌痛了,她相信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好了。现在最关键的是不能让青叶柔死在地下室里。   “你说的是真的?”医生怀疑地看着她。   “真的!我也被他绑了一晚上,后来摔伤了他才不得不给我松了绑,送来这里!快给我手机,我打个电话!”尹诗韵急道。   “那,我们可以直接帮你报警呵!”旁边的护士出于女人之间的相互同情,已经先信了,并且掏出了她自己的手机准备拨打110。   她发现有点奇怪,尹诗韵一直说绑架,也一直要手机,但却并没有提报警两个字。   “别……你说不清楚,还是我来吧!”尹诗韵叫道,赶紧从护士手中将手机拿了过来。   ~~~~~7月28日第一更写完,连夜发出。另两更明天早上。 第455章 你妻子关在地窖!   尹诗韵迅速挂断了还未完全拨出去的110电话。   事到如今,尹诗韵还是想着给丁小海留一点回旋的余地,留一线生机。她不想直接报警,只愿雷宇天赶去迎峰山庄的旧别墅,救出青叶柔就已经万事大吉了。   挂掉110后,尹诗韵在虚拟键盘上一气飞按,很快就按出一串数字,那是她曾经最亲切最熟悉的号码。   雷宇天木然的坐在一家早餐店里,豆浆与油条的气息包围着他,他却不再能够与自己的妻子相对而笑地坐在桌前,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地共同进餐。   他索然无味地喝着豆浆,吃着油条。曾经胃口无敌的他,可能连自己都没发现,饭量已经减少了太多,哪怕山珍海味吃到嘴里,也是味同嚼蜡。   “老板,没睡好呀?精神不太好哦,怎么最近看起来像老了好几岁似的?”收雷宇天的钱时,早餐店的老板心直口快,看了眼雷宇天,关切地问。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这样说雷宇天。洗脸时偶尔望一眼镜子,雷宇天自己也会发现,自己不仅憔悴而且看起来就像是突然老了几岁。他想不到十几天的时间可以让一个人这么快地变老。   头痛,睡不好,揪心揪肺的思念与担忧,这些东西中的任何一样,都够把一个好端端的男人折磨到憔悴,更何况,雷宇天是被这三样东西联手绞杀着。   “没事的,忙过这阵就好了。”雷宇天随口敷衍着,接过老板的早零。   就要走出早餐店时,他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雷宇天一个激灵,立刻就去摸手机。   在这个特殊的节骨眼上,一个突然打来的电话怎能不叫他激动。可能是关于妻子的消息,可能是绑架者潜水够了终于打来勒索的电话,也可能是尹诗韵丁小海打来的电话。   吃早餐前,他已经又打过两次尹诗韵丁小海的手机,依然是关机。   瞄了眼手机上的号码,不是尹诗韵也不是丁小海,当然更不可能是妻子,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   “喂,您好,早上好!”雷宇天接通电话,礼貌地问候。   “雷……雷哥,我是尹诗韵,快……快救叶子姐!”雷宇天的问候还没落音,电话那头便传情了尹诗韵十万火急的声音。   “小尹?你说……什么?!”雷宇天都差点结巴了。不怪他,只怪这个电话太突然了,传递出来的信息更是过于的诡异和突兀。他原本只以为是个推销之类的陌生电话,没想到是尹诗韵主动联系他了,而且居然一开始就提到妻子青叶柔。这信息含量实在太大了,一下囊括了他刚刚坐在早餐桌前还在思索着的所有问题。   “我说……叶子姐被关在驼西县迎峰山庄23栋旧别墅里,别墅一楼有个储物室,里面有张桌子,桌腿上有个开关,可以打开那堵墙,进入地下室,叶子姐就关在那!”尹诗韵赶紧迫不及待地一口气说完。   “什么……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你也关在一起吗?!”雷宇天实在没办法一下子消化过来。   尹诗韵跟青叶柔,这两个人除了两年多里见过几次面,根本就没什么交集,八杆子打不到边呵!更何况,他记得尹诗韵明明是跟丁小海回到千里之外的安蓝去了。   他也好,公安也好,这么多人找了十几天都没有音讯的青叶柔,怎么可能一下子从不沾边的尹诗韵嘴中说了出来?   “我没在,我在医院!我为了救她,为了有机会给你打电话,摔伤了。雷哥,你快带人去救她吧,那地下室可不能呆久了!”尹诗韵道。   “你摔伤了?……小尹,谢谢你,你快把地址再说一遍,我记清楚。”雷宇天一边拿着电话一边撤回早餐店里,向老板要纸和笔。   “你说。”雷宇天拿到了纸和笔。   “驼西县迎峰山庄23栋旧别墅的地下室,对,23栋,记得储物室的桌子腿!”尹诗韵再次重复,好让雷宇天详细记下。   “好,我都记下了!我这就去!”雷宇天其实满心疑窦,搞不清这事怎么会跟尹诗韵扯上了关系,但这些疑问看来现在都并不是问的时候,等以后再说了。   现在对雷宇天来说最急的,就是奔往迎峰山庄。他已经迅速在心里盘算好了,接完尹诗韵的电话,呆会马上就打个电话向敦哥报警,让警察跟自己一起出动,去解救青叶柔。   尹诗韵电话中也没有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人绑架的青叶柔,以及对方人有多少,势力如何,雷宇天为了解救妻子,自然是要叫上警察全副武装一起前去。   “雷哥,等下……”就在雷宇天要挂电话前,尹诗韵又叫了他一声。   “还有什么?”雷宇天很急。   “关押叶子姐的不是别人,其实,其实是……丁小海。”尹诗韵嗫嚅着,很不想说出这句话,但却又不得不说了出来。   “丁……小海?!他绑架叶子干什么?他为什么要干这种混蛋事?!”雷宇天听到这,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当场呛死,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会是真的。确实,他设想过一万种可能,想过形形色色的势力绑架了自己妻子,却唯独就是没想过这事能跟丁小海有啥关系。   “他,他……其实也不能完全算是他绑架。有好些人绑架叶子姐,最后连同叶子姐一起全晕倒了,丁小海他……也在那现场,就把叶子姐扛走了,关押了起来!”尹诗韵不知该怎么说了,这事情,完全的不可描述。   “那他也应该立刻打电话给我呵,把叶子送回我这呵,关起来干什么?!”雷宇天怒道。   “他……他想关着叶子姐,等适当的时候,拿她要挟你交出一个什么,什么山洞秘密……”尹诗韵不得不说了出来。   “山洞秘密,他竟然也扯上了狗屁山洞秘密?!那还不就是绑架吗?!”雷宇天算听明白了,想不到自己哥们也卷进这事,并且以如此卑劣的手段威胁自己,自是勃然大怒。   ~~~~~72第二更。 第456章 你妻子关在地窖!2   “雷哥,所以,所以……我就想跟你说一下,你自己带人去救叶子姐就好了,反正也就丁小海一个看守,他现在人还在医院,就算他赶回去,他拦不住你们的……你就别惊动警察了,我不想,不想让丁小海他去坐牢。私下里你怎么惩罚他都好,行不行?”尹诗韵那边抽泣了起来。   “你……”雷宇天没想到尹诗韵说起这些。   “雷哥,我知道丁小海他可恶,他该死。他是贪得无厌,利欲熏心。但其实叶子姐到目前都还好好的,有一点我还是可以看透丁小海的,他绝对没有对叶子姐怎么样,他也不可能把叶子姐怎么样。这件事他不只伤了你,他不听我劝,捆我,也把我伤透了,我会和他离婚的,这就已经是对他的惩罚了。可他毕竟曾经是我老公,咱们也算仁至义尽……给丁小海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好不好?”尹诗韵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小尹你……唉,都是该死的丁小海呵!”雷宇天气得直擂拳。   “你好好治腿,有时间我过来看你。但是小尹,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叶子失踪这事已经是在公安那里挂了号的,丁小海想摆脱干系很难,这不是报不报警的问题,就算不报警公安也会全程干预。我知道你的心情,我只能答应你,等事情弄清楚,如果确实有误会,他也确实值得原谅,我和你叶子姐商量后可以向警察求情,说成是丁小海从坏人手里救走她。但那只能事后视情况而论了,眼下,最紧要的是救叶子。小尹,咱们只能这样了,好不好?”雷宇天被尹诗韵哭得心中一阵伤感,想到尹诗韵一直以来的好,尤其是想到这次是尹诗韵想方设法给他来通风报信的,没有尹诗韵他再找多久也救不了青叶柔,所以,怀着比日了狗还要复杂的心情,雷宇天只能迅速思忖着两全之策。   “公安已经介入叶子姐的事情了?那……也只能这样了,丁小海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唉!”尹诗韵听后想想也是,既然公安本就已经介入,那也只能按雷宇天说的办了。怪只怪,丁小海明知公安在着手搜救青叶柔,却从没考虑过自首,他自己本就没考虑过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听出了尹诗韵的叹气、悲伤与无奈,雷宇天心中也是万般替她难受。   挂掉电话,雷宇天揣着那张记有地址的纸条,向老板说了声谢,便快步跑出早餐店。   他没法答应尹诗韵不报警,因为确实,这事本来就已经由警察在着手跟进。   走出早餐店的同时,雷宇天便先报了110,然后又紧急通知敦哥。   时间就是希望。现在,雷宇天只能是什么途径能够最先救出妻子,就采用什么途径。虽然从尹诗韵那得到的信息是说没有太多势力,只是丁小海一个人在那看着青叶柔。可要是出点意外的情况呢?经历了风风雨雨,他要救回自己的青叶柔,救回自己的孟怜儿,这一切,已经经不起任何闪失。   第三医院,尹诗韵拿了护士的手机,当时还正在跟雷宇天通着电话的时候。   丁小海缴了费,从医院一楼的交费窗口离开,想坐电梯上楼,却见电梯一直停,慢得要死,等了好一会儿,丁小海不等了,找到了步行楼梯口,一楼一楼地爬上楼去,去往尹诗韵所在的病房。   快要走到了尹诗韵的病房时,却先听到了尹诗韵说话的声音。丁小海本能地停下脚步,隔着病房木门倾听。   “丁小海他……他想关着叶子姐,等适当的时候,拿她要挟你交出一个什么,什么山洞秘密……”尹诗韵的声音。   丁小海听到这声音,顿时如遭雷击了一下,身躯一僵。没想到,尹诗韵还是报警了,居然病都还没开始看,就先急着报警了!   千防万防,丁小海既不想伤害妻子,又不想让她报警。捆住她的那一刻,其实他也心乱得很,痛苦得很,但面对亿万财富的诱惑,他又无法叫自己住手不去捆住她。直到后来尹诗韵跳楼,丁小海终于心中一片大乱,加上尹诗韵一直呻吟叫痛,看起来很危险,他才心急如焚,将尹诗韵先送到医院再说。   没想到,妻子竟是那样恨他,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报警。   尹诗韵的声音还在继续飘进丁小海耳朵中来。   “雷哥……你就别叫警察了,我不想,不想让丁小海他去坐牢。私下里你怎么惩罚他都好,行不行?”尹诗韵抽泣着说话的声音。   丁小海顿时明白了,原来妻子并没有报警,而是将电话打给了雷宇天。看来,妻子还是真心不想他坐牢的,所以才会在电话里劝说说,求着雷宇天。   “雷哥……他不听我劝,捆我,也把我伤透了,我会和他离婚的,这就已经是对他的惩罚了。可他毕竟曾经是我老公,咱们也算仁至义尽……给丁小海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好不好?”尹诗韵泣不成声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丁小海真是百感交集。一方面,妻子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人不要把他送进牢房,让他多少对妻子消了一些气;另一方面,他却又怒火中烧,凭什么,那些东西本就是属于他丁小海的,雷宇天只不过是巧取豪夺,只不过是个骗子恶棍。他丁小海夺回自己该得的东西,凭什么要反过来低三下四去求别人?   丁小海继续听,他不相信雷宇天会答应这样的请求。果然,从尹诗韵后边的语气听来,雷宇天是要坚持报警了。   余生海都能被雷宇天联手警察给阴掉了,他丁小海算什么,雷宇天能对他仁慈?   如此想着,原本的万千感慨,现在只留下恐慌。他担心雷宇天一报警之后,警察就会兵分两路,一路直接去迎峰的旧别墅解救青叶柔,一路直接跑往医院来捕捉他。   ~~~~~7月2上午第三更。爱夹杂着恨,恨纠葛着爱,谁不是踉跄红尘。 第457章 黑吃黑   丁小海计算了一下三医院到迎峰山庄的距离,自己倒是很想跑回去,将青叶柔赶紧转移走,但只怕是根本来不及了。他如果此时赶回去,或许只来得及将青叶柔从铁门中放出来,带到迎峰山庄的大门口,警察的人估计同时也就到了,逮个正着。   并且还有一个很致命的问题。一旦打开铁门,他凭什么能够带走青叶柔?上次他之所以能将青叶柔成功关进地下室,是趁她被五个猛男袭击昏厥。现在青叶柔醒着,论心思、论功夫,哪样都比他丁小海强,一旦放出那道铁门,倒霉的根本不会是青叶柔,而是他丁小海。   就算他还来得及通知卢卫星带人一起过来,就算卢卫星神速,带着两三个人飞快赶来了旧别墅那儿,丁小海都没谱。以他十几天前在小树林见过的情形,卢卫星几个加上丁小海,四五个男人也照样很快就会被青叶柔打趴下。   按他原本的计划,就只能一直是把那头母老虎关在地下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才能控制得住,也才能要挟得了雷宇天。   地点的秘密性,是唯一可以拿来要挟雷宇天的。现在尹诗韵已经将地点告知雷宇天,那么丁小海用来要挟雷宇天的最大依仗其实已经消失了。   丁小海虽然很想得到那笔巨额财产,虽然他此刻的心情无比的崩溃痛怒,但他还没有完全头昏到明知警察在那,还敢一头撞进去。   要等机会,也只能以后再寻思机会了。   丁小海不再听下去,不再听自己的妻子哭泣,他离开了病房门,转了头,大步就向外走去。连头也没再回一下。   他心中如同煮沸着一大锅水,百般情绪翻腾。他感觉尹诗韵就像是背叛了自己,他像所有被背叛的丈夫那样,大踏步转身弃她而去;但,他又感觉那并不是背叛,她最后还在帮他求着情,以她想当然的方式企图帮他……   他无法形容这种心情,更无法形容自己与妻子这一刻难以言说的爱恨纠葛……   飞速走出了医院大门,丁小海上了车,开着那辆卢卫星给他临时用着的车子,茫然逃离,只知道离市区越远越好。同样,离驼西县的方位也是越远越好。这两个方位,都是他必须避开的。   逃离的同时,他摸出手机来给卢卫星打电话。他自己的手机至今还同尹诗韵手机一起锁在旧别墅的柜子里,现在身上这个手机,并非以他的身份办理的卡号,这是专门用于单独联系卢卫星的。   他想着,这最新的突发状况必须得加紧告诉卢卫星。他必须得通知卢卫星,事情出了纰漏,计划暂时搁浅了,让卢卫星同他一样,先躲起来再说。包括,下一步他自己也不知道应当躲去哪里,最好能够跟卢卫星汇合,再一起找地方躲藏。   很快,卢卫星的手机就打通了,然而,卢卫星却一直都没有接听。丁小海大为奇怪,以往他每次打卢的电话,卢基本上都是很快接的。   无人接听的声音冷冷地播报着,紧接着更想不到的发生了。只听到突然传来一声叭的巨响,震荡着丁小海的隔膜,之后一切便嘎然而止了,仿佛整个手机都消失了似的。   丁小海当然不知道,卢卫星的手机被一个精壮男子一把夺了过去,往地上用力一摔,然后又加上去两脚,直接就碎得不能再碎了。   事情得追溯到今天凌晨,天还半黑着,没有完全亮的时候,当时尹诗韵还被捆在床上,丁小海也还没起床。   卢卫星在落脚处睡着,半梦半醒中听到窸窸索索的响动,便坐起声来听了听。听了一下,他又连忙跑出门去看,发现原来是自己的一个哥们刘四,正拎着包轻手轻脚的,准备离开。   “刘四你干吗去?!”卢卫星见状,赶紧跑上前去拦刘四。   刘四等三个人虽说是卢卫星哥们,但其实并不像老万他们那样,平时都是训练有素的团队。卢卫星他们几个更接近大多数盗墓小团伙的状态,没事各忙各,有事了才三三两两地叫到一起,说是乌合之众一点也不为过。   这次刘四几个就是被卢卫星一起找来,针对凉宗墓的事情,一起碰碰运气。现在呆了十几天没收获,卢卫星看刘四这样子,竟是要打退堂鼓,先开溜走人了。   “没干吗,就是……这人押在手里,也有十来天了咱们一直也没动作,风声还那么紧,我总不能在这耗着,还有其他事,就不陪你们了……”刘四被拦住后,有点心虚地说。   没被卢卫星猜错,果然是想临阵当逃兵了。   “不行,前阵子风声确实紧,情况一直在变,咱们的计划当然也要跟着变。现在已经差不多了,计划也成熟了,咱们很快就动手了,你不能走!”卢卫星一急。青叶柔被关的详细地址虽然只有卢卫星跟丁小海俩人知道,但这件事刘四他们却也是清楚的。就这么放刘四走,隐患太多了。   “你要呆继续呆着,我这十几天时间算浪费,也不找你要损失,成不成?!”刘四扯着包,终于猛扯了回来,撒腿就跑。   看刘四如此心虚,卢卫星更是觉得有鬼,连忙在后面急追上去。   眼看着就快追上了,卢卫星突然发现怎么也跑不动了,颈后衣领一紧,有一股反作用力在把自己往后拉。   同样的,刘四逃着逃着,也突然逃不动了,同样颈后衣领一紧,有一股反作用力在把自己往后拉。   “都别跑了,俩人都留下来吧。”一个声音传来。   跑着的两人同时望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路边蹿出三个人来。其中一名宽脸男人揪住了刘四,一名平头男人揪住了卢卫星,还有个瘦高个站在卢卫星身后说话。刚刚那句就是瘦高个说出来的。   “什么人你们?!”卢卫星挣了两下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了,心中一阵恐惧。   “想知道?跟我们走一趟就清楚了。”瘦高个跟平头男人知道卢卫星力气稍大点,所以合力制服了卢卫星,往一辆挺破旧的小面包车上推。其实他们俩中任何一人便足以搞定卢卫星,但还是一起用了点劲。   同样,宽脸男人也揪着刘四,往这辆破旧面包车上推。   ~~~~~7月2加写的第4更,致谢打赏:勇哥、0131f2、8a19af、d225ea3、翱翔的鹰、常来看看、左半边关怀、午睡压倒一切。感谢挺多的千豆。今天系统公开显示打赏有点滞后,但老温已看到。大伙很给力。加完这一更,争取晚上再加一更。 第458章 黑手扑她而去   “别别,自己人……我帮了你们,不用把我也带上吧?”刘四连忙抗拒。   听到这句,卢卫星心里把刘四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他总算明白过来了,一定是刘四做的私下交易,出卖消息,引来的这帮莫名其妙的陌生人。   卢卫星确实没有猜错,只是有点迟了。事实上,确实是这样。前些天刘四在打探消息的过程中,发现一方面警方在查找青叶柔,另一方面,一些小团伙似乎也对青叶柔很感兴趣,想要找到之后控制在手中。   刘四本来最近手头就紧,而且是急缺钱,正因这样才会答应卢卫星前来凉驼山。卢卫星向他描述过,事成会分一笔超出他想象的钱给他,这对刘四来说确实有极大的吸引力。可惜的是,时间过了十几天了,刘四那边又越来越急的需要钱,事成那笔钱再吸引人,却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刘四灵机一动,来了歪心思,反正都是为钱,自己何不将青叶柔的消息出卖给其他小团伙,这样可以迅速变现,捞点钱再说。   这事刘四也不敢太明说,昨晚深夜刘四在外混时,碰见一个他曾经向其打听过消息的小团伙成员时,他就向对方暗示,他知道某些重要的线索。可惜的是,对方愣是没听出他的话中话来,加上临时有急事,走了。   刘四也郁闷走开,这时却另外一个宽脸靠近过来,说他跟刚刚那人其实也是哥们,告诉他一样,并暗示可以出大价钱。   刘四本就不是什么太长脑子的人,平时更擅长的是挖坑盗掘,听宽脸男人这一说,便将对方拉到一边,说了起来。   宽脸男人当时也不敢立即表态,只要了刘四的联系方式,并当即就取了两万块钱预付给了刘四,还表示事成后再给他十万。   深夜回了住处,刘四想着,虽然说再给他十万这事是不错,但要等对方找到青叶柔之后才兑现,而自己却现在就急着回老家去,再说了,十万元给不给还不知道,而身上这两万却刚好够他暂时应急了。   想着想着天就快亮了,刘四终于下了决心,先拿这两万闪人。就这样,他溜出住所,却没想到惊动了卢卫星,给追了上来。更没想到,那宽脸男人贼精贼精的,一边向他的上头汇报过后,一边便一路跟着刘四,跟到了他的住处。   结果,除了宽脸男人在这附近守着,到了天快亮时,另外又有个瘦高个子跟一个平头,不知从哪搞了辆破面包车开了过来,正当刘四要跑、卢卫星要追之际,直接冲出来将他们俩给逮住了。   面包车上,卢卫星和刘四才隐隐意识对方可能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团伙,没几下功夫就逼得他们说出了自己的姓名,以及大致情况。   到了天刚刚擦亮,尹诗韵还被绑在床上没有跳楼的时候,卢卫星已经被拖下车,押到了一间小屋子里。至于刘四,不知被关到哪去了。   “你叫不叫卢卫星,我可一点都不感兴趣。说吧,青叶柔被你藏在哪了?刚刚在面包车上尝过的那些滋味,不想再尝一遍的话,现在就说。”屋里藤椅上,坐着一名中年男人,看起来不胖不瘦,但露在衣袖外的肌肉却显得结实。中年男人梳着一丝不苟的分头,但当他俯身盯向卢卫星时,眼中却立即涌现出令人发冷的杀意,与他极其斯文的分头打扮非常的不搭配。   一听说车上刚吃过的那些苦头还要再尝一遍,卢卫星本能地打了个寒噤。   “在……在驼西县的一个什么,什么山庄……”卢卫星像是在思考。   “不好好说话。”分头男人惋惜的摇了摇头,顿时,卢卫星肋间一阵剧痛,一根如针头般的东西穿过衣服扎了进去。   “我说,我说……驼西县迎峰山庄的一个老旧别墅里,23栋,23栋的地下室!我都说了,你们,你们放了我吧!”明知对方绝对不可能放了他,卢卫星还是祈求着。   “会放的。但我们怎么认路呢?你得带带我们,对不对?见着了她人,立刻就放你。见不着,我们也放你,放你去跟阎王团聚,怎么样?”分头男人说完,吃吃地笑了起来。   “上车!”分头男人挥了挥手,卢卫星便被重新押进了破旧面包车中。   宽脸男人、瘦高个、平头男都上了车,分头男人才也往车上走去,并且招了招手,屋里还有个小胡子男人也跟了上来。   “老大,您亲自去?”小胡子男人跟在身边小声问。   “姓青的女人不简单,你以为就你们四个一定能搞定?咱们有五个兄弟都栽在她手里,我不去怎么行?”分头男人跟小胡子也先后上了面包车。好在面包车虽旧,前后却有三排,别说他们六个,就是八个人坐下也没问题。   小胡子眼中顿时多出几分慎重来。能够让他们的老大龙刀都亲自出马的,这女人还真是非同一般呵!   “其他的,都安排妥了?”龙刀又问了句小胡子。小胡子连忙回答安排好了。虽然龙刀在车上不便多说,并没有指明是什么事安排妥了,但小胡子清楚,是指的接应的事情。   呆会绑到青叶柔之后,自然另外会有车接应他们,这样才能将障眼法玩到最大效果。   “都记住下手的轻重了?”龙刀又冷冷说了一句。这次所有人都回答记住了。   只有他们自己人明白,所谓下手的轻重,就是顶多只能打晕青叶柔,不许对她动刀,更不许对她动歪念头。至于原因,据说是为了讲交易的规矩,同时也是怕把雷宇天惹急了,放弃交易。   所以,呆会动起手来,主要靠拳脚。另外,不能因为垂涎青叶柔的美色而去乱动她。这一点,龙刀已经着重强调过了,并表示违反的话,后果极其严重。   ~~~~~7月2晚上加写的第五更。致谢打赏:勇哥、0131f2、8a19af、d225ea3、翱翔的鹰、常来看看、左半边关怀、午睡压倒一切。感谢挺多的千豆。今天系统公开显示打赏有点滞后,但老温已看到。 第459章 妻子暗室肉搏猛男1   破旧面包车一路飞驰,进入了驼西县,没多久,又驶抵了迎峰山庄。原本,龙刀他们已经编好了完美的理由进入小区,结果没想到理由根本用不上,都没人阻拦便进入了小区。   面包车开到了23栋旧别墅的门口。大门紧锁着,他们并不清楚这栋旧别墅中刚刚发生过什么故事。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来这之前,这儿的女主人刚刚一跃从二楼窗口跳下,而男主人丁小海焦急地抱起女主人,锁上大门,开车离开这儿,去往第三医院。此际,丁小海和尹诗韵还在奔往医院的路上,离第三医院还有很长时间的路程。   只有一样不变:不管这栋旧别墅的男主人此刻在还是不在,都影响不了他们的行动。在,就当场把他料理了;不在,就破门而入。   没花什么功夫,大门便被打开了。对龙刀他们这个职业的人来说,开一把锁实在是太小儿科的事情。   门重新锁上,押着卢卫星,立刻便直奔储物室。通往地下室的那堵墙壁应该怎么打开,没有人比卢卫星更清楚了,就连丁小海都是卢卫星告诉他才知道的。   很快,墙壁打开,地下室通道出现在面前。还是押着卢卫星走在前边,一行人走下阶梯,全部蹑手蹑脚,一直走向那间紧闭的钢门。   “嗯?”龙刀转向卢卫星,立即便有人用手电筒照着他的脸。   卢卫星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好苦着脸,掏出钥匙来。其实他身上这把才是原配的,丁小海身上那把反而是他找地方配出来的。他现在当然万分不情愿开门,但人都已经带到了,他明白开不开门其实意义已经不大。龙刀能够打开别墅大门,就同样能够打开这道钢门。   卢卫星掏出钥匙,龙刀他们却并不接,只做了个手势,示意卢卫星走上前去开。   龙刀狡猾细致,从出发开始,不仅他和手下全戴上了黑手套,就连卢卫星都被他们戴上了手套,以便不在现场留下指纹。   一万头草泥马在卢卫星心头奔过。他从丁小海的嘴中听说过青叶柔那女人的厉害,现在谁先开门第一个出现在青叶柔面前,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龙刀他们明明身手比自己厉害,却还要将他送上前去做挡箭牌。   只能尽量轻缓的将钥匙插入孔中,扭动门锁,卢卫星只希望这样能够尽量不引起屋内那个女人的注意,自己也就不用成为第一个被袭击者。要是按原计划,被袭击也值得,特么现在这处情况下被袭击,真是比窦娥都冤。   然而,他明白这种希望很可能只是奢望,因为连他自己都听到了钥匙扭动的清晰声音。除非屋里的青叶柔睡着了,否则不太可能没听到丁点声音。   钢门推开了,龙刀他们果然够缺德,一把就将卢卫星向屋里推去,打算用他既作为盾牌,抵挡一下青叶柔,又作为武器,攻击牵制一下青叶柔。   卢卫星再一次骂着草泥马,只能将头一偏,手往上一挡,做好了攻与守的准备,然而,预想中的当头袭击却并未到来。   他因为被推动的惯性,向着屋里连跨两步才止住脚步,本以为会迎面撞上青叶柔,然而,人冲进了屋里也并未撞上。   不仅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而且卢卫星他们向屋里一望,眼中只有黑洞洞的一片。   正常情况下,小屋里的灯肯定都是开着的。本已够压抑、够阴森的地下室封闭小屋,让人紧张到喘不过气来,谁还敢熄着灯?   但此刻,灯却熄了。屋里的黑比起门外的黑,还要更加浓,更加深。   龙刀的反应最快。他知道,如果屋里亮着灯,那么青叶柔在明,龙刀他们在暗,加上被包围在方寸之间,青叶柔会极为被动。青叶柔将灯熄灭,显然是要将这种优劣对比扭转过来。   龙刀早在开门前就预想到了这一点,当然也就知道该怎么应对。秒息之间,他手中的电筒射出一道强光,如同圆柱形的一柄刺刀,将屋内的黑暗刺破。   手电的光确实非常强。这种周身黑色的手电是可以同时作为攻击工具的,并且能够高压放电,作为电棒使用。   强光刺向屋内,此时如果青叶柔猛冲出来,那么她虽然机敏地躲过了卢卫星的身体撞击,却终将躲不过刺眼强光,一抬头便再也睁不开双眼,迟滞之下便会束手就擒。   然而,强光所至之处,依然没有人冲出来。不仅无人冲出,强光打在小床上,床上也是空空如也。   就仿佛,青叶柔早就不在了,从这个封闭的小屋里消失了。   她当然没有消失。   门侧的墙壁边,准确来说是门侧的墙根处,一团黑影突然低低的向外翻滚出来。   还在屋子床上时,青叶柔就远远听到了有人进到地下室,而且还听出了这次不同往日,有好几个人脚步声,虽然对方都是尽量的蹑手蹑脚。   她只能迅速作出两个判断:第一,这次来的人不少,不可能是送食物,而会有更重要的举动;第二,来的几个人绝对是敌非友。如果是自己人,一进来就会呼叫她的名字,而不是如此蹑手蹑脚。   基于此,她才熄了屋时的灯,并且蹲在了门侧旁的墙根。一是凭借着墙壁的掩护,不至于开门的一霎便经受迎面而至的冲击;二是防止对方用强光照射。   她清楚最先冲进来那个很可能只是个挡箭牌而已,所以,她避开了卢卫星,同时也避开了强光,从地上向外滚去。   来不及眨眼的工夫,青叶柔已翻滚到门外,半蹲而起的同时,一个扫荡腿向站在门口最近的宽脸扫去。宽脸也就是刚刚在身后推了卢卫星一把的那个人。   青叶柔的动作一气呵成且花了些心思,这导致宽脸一时根本应对不过来。他原本打算推出卢卫星后,自己便出手正面袭击青叶柔,因此注意力也就都放在上半部位。偏偏,青叶柔贴关地面冒了出来,而且攻击的是他的腿部。   宽脸被扫中腿部,一屁股敦在了地上。一阵挫痛传来的同时,他心中也掠过一丝惊骇,总算明白小树林中几个兄弟为什么会栽在这女人手中,同时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极少轻易出手的龙刀这次都直接赶了过来。   当然,宽脸一时失手,但却并非泛泛之辈。被青叶柔一腿扫倒之后,他一个弹跳,没等青叶柔对他展开第二次攻击,便已弹跳而起,重新站立在了一旁。   一个扫荡腿自是无法彻底击倒宽脸,但青叶柔却借此令宽脸无法继续堵在门口,从而令门外腾出一个立身的位置,显出一个缺口出来。   ~~~~7月29第一更。 第460章 妻子暗室肉搏猛男2   扫荡腿扫出之后,青叶柔似乎用什么东西在地面支了一下,人不再半蹲在地,而是站立起来。往上站立的同时,他其中的一只美腿已狠狠踹出。   这次,她攻击的目标是离她第二近的平头。青叶柔的动作真的太快了。猝不及防间,好在,平头的反应同样够快,用手一挡。青叶柔那一脚未能踢中他腹部,而是踢在了他手上。   看来,青叶柔开门第二击,并未能真正凑效。但,如果以为青叶柔只有这一招的心思,就错了。   平头男双手向下一抄,虽挡住了踢向小腹的一脚,但上半身却因此暴露出来。青叶柔踢空的美腿收回,着地,与此同时,手中一根棱角分明的方木棍已横空出世,向着平头的脑袋猛扫过去。   这间地下室小屋里自然不可能留有现成的武器供青叶柔使用。那根木棍,是木床下用以支撑床板的几根横梁之一,青叶柔早在被关进来之后不久,便将之松动,以备不时之需。刚刚,一听到外边有几个人靠近的脚步声,青叶柔立刻便跳下床,将木棍握在了手里然后躲闪一旁。   这次不管平头男有多眼疾手快也来不及了。木棍敲打在脑袋时发出一声脆响,平头向一旁趔趄一步,跌坐地上,脑袋上顿时涌出血来。平头男双手捂头,显然是痛得不行。   趁着平头男受到重创,门外的空缺进一步扩大。青叶柔瞅准这个空缺,向外猛跨两步,突围一般,想要冲出那几个人的拦阻。   突围的同时,与脚步相配合着的,当然便是手中的那根木棍。每向前一步,青叶柔手中木棍都向左右疾扫着。对方有好几个人,若只是普通男人倒不在话下,关键还都是眼疾手快功夫不弱的好手,青叶柔自然不能让他们有蜂涌而上的机会。   果然,木棍舞得滴水不漏,让瘦高个与小胡子几个没有近距离靠近的机会,青叶柔便能借此一步一步向着地下室台阶及出口的方向接近过去。   除了平头被木棍重重击中脑袋,血流如注之外,其他几个,包括最先被扫荡腿扫倒的宽脸也早已起来,将青叶柔团团围住,既保持一点距离不被他的木棍扫中,又不让能够轻易冲出包围。   “照她!”正在片刻僵持之时,一个声音传来。龙刀开口了。   顿时,至少三道强光从不同方向,同时向着青叶柔所处的中间方位照来。这恰恰也是青叶柔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身处昏暗的地下室,自己手中并没有手电,对方却同时以这么多道光齐齐向她照来,避无可避。第一次被强光照时,她能够巧妙避开并发动突袭,然而,现在却很难再像第一次那样摆脱。   强光打在青叶柔绝美的脸蛋上,如同在永夜中却升起三轮太阳,三轮太阳将所有的光都集中在这一朵玫瑰上,要让她绽放到焚烧。   耀眼到令眼睛生痛的强光下,青叶柔本能地一滞,手中木棍停了停,顿时,几个人便靠近她围拢过来不少。   动。唯有不停息地动起来,才能让那些强光想要照到她却又无法锁定她。   一念至此,青叶柔滞缓片刻的娇躯便再次快速动了起来。   这次,她依然把木棍当工具,但却不是用它攻击,而是用它在地面上轻轻一支,整个娇躯如同鹞子一般翻了起来。头向下,脚向上,唯有那根木棍支在地上,她一个漂亮的跟斗,一脚已到了小胡子的脸前。   小胡子挥拳挡住那飞来的一脚,青叶柔的脚却并未停止,又是第二脚。小胡子依然又挥拳挡下了。   第三脚,第四脚……青叶柔就这样以木棍支撑着,保持着头下脚上,如同倒开的花朵,唯有那一双牛仔裤美腿如同精致的弹簧,飞速频频弹踢。   如此一来,既最大程度地减轻了强光的干扰,又令小胡子防不胜防。   第四脚,第五脚……   就在其他人借机即将围拢青叶柔之时,小胡子还是没能一一挡住,脸部被连连蹬中两脚,鼻孔与嘴角都流出血来。   踢伤小胡子后,青叶柔才双脚着地,算是翻完了这个跟斗。但,就在那几人以为她要再次站立起来,并且都以强光再次向她面部聚拢时,青叶柔又是往下一挫,就像是站立不稳而摔倒在地一般。   随着这一倒,木棍的作用再次发挥了。这次既不是用来支撑,也不是袭击头部,而是向着一双双靠拢过来的腿,猛扫而出。   十几天前,那些在小树林中被青叶柔一一击倒的灰帽人,事后曾经心有余悸地向老万回忆,说青叶柔的功夫远在他们之上。那,并非虚言。当时老万听了他们描述小树林打斗过程之后便自忖一番,认为整个团队中所有弟兄都不是青叶柔对手,能够制服他的,在老万阵容中只有三个人,那便是老万自己,龙刀,以及宁雪。当然,要是宁雪她爹还活在世上,对付青叶柔也是不在话下。   如果老万此时在地下室现场的话,那么他就会发现,他的判断正在得到证实。   那些平时身手不错的弟兄,小胡子、宽脸、瘦高个,此时却在青叶柔敏捷如矫龙的木棍扫打之下,无不慢了半拍。   他们虽然得到指令不能致死致残青叶柔,不能造成大伤害,但他们也绝不可能是赤手空拳而来。单单手中发出强光的手电,便是很长很长且周身布满黑色突点,如同精致版的狼牙棒。他们挥舞狼牙棒般的手电,攻击与牵制着青叶柔。   然而,他们的手电终究不及木棍的长度,加上青叶柔所有动作如同头脑中发出的闪念一般,应变之间,一气呵成,智与勇同时发挥着作用,令小胡子几个很是被动,不得不感叹这个精致小母兽般的女人很不好对付。   几个人嘴中发出呼痛之声,脚踝骨全被一一击中。有两个直接痛得坐在了地上,一时半刻难以再站立起来。   但,到底有一双脚躲过木棍的扫击。不仅躲过了,躲得还很从容。那双脚弹跳而起,避开青叶柔木棍之后,又猛落下去——   青叶柔突然发现手中的木棍动不了,失灵了。木棍被那双脚直接给踩在了脚下。   青叶柔抬起那张在凌乱四颤的强光中依然美得惊心的面容,双目一凝,看向那个梳着分头的男人。那个男人此前只是不紧不慢地夹在小胡子等人的中间,现在,青叶柔却从这个普普通通不胖不瘦的人身上读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   ~~~~~周六第二更。 第461章 妻子暗室肉搏猛男3   青叶柔没有再试图抢回木棍,而是趁着其他几个人先后被她击倒在地,猛一纵身,娇躯紧绷而优美,就如同一只山间柔美的梅花鹿却被母豹的力量附了体,疾速向着地下室出口的阶梯方向冲去。   她明白自己的目的。自己并不是要全部制服眼前这帮人,而是要逃跑。只要逃出地下室,她就有很大的希望跑到外边,重新拥抱阔别了十几天的温暖阳光,甚至重新拥抱阔别了太久的心上人,投入他的怀中,感受他的体味与温度。这世上,唯有那令她魂牵梦萦的体味与温度,可以静她心,足以安她魂。   只是,这世上有太多的事都难如人愿。就好比那道上行的台阶越来越近,眼看着她就能冲过去,踏上去,她甚至一脚都已经踩在了台阶的第一阶上,再往上冲,便是从地狱到天堂。但,一根黑黑的东西却凌空飞来,在沉寂的如同固体般的地下室空气中突然诡异地激起一缕风来。   那是青叶柔自己用过的木棍。她预感到那个分头男人的可怕,她也不想一直在地下室缠斗下去,所以放弃了那根木棍。现在,这根木棍却被留着分头的龙刀弯腰拾了起来,向着青叶柔飞速逃跑的方向,一掷而出。   木棍并没有敲向青叶柔的脑袋,但却准确地落在了她的膝弯处。青叶柔只感到如同被谁从后边狠踢了一脚,奔跑中的娇躯一个失衡,随着腿部传来的痛,她的整个人也扑倒在了台阶上。   那是生的阶梯。那是用来向上行走的阶梯。然而,此刻的青叶柔却只能是趴在阶梯上,像是要忍着痛,不懈气、不放弃地沿阶向高处爬行上去。   她不知道门外会是什么样子。但她如此坚定而虔诚地向上爬着。就仿佛,在龙刀他们冷洌的目光中,上方只是一道紧闭的墙门,但在青叶柔的眼里,上方却连接着她的爱人。   又仿佛有一个上帝在阶梯的最上方处向下俯瞰,穿透昏沉刺破黑暗,在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来,嘴里叫唤着:“来吧,孩子,爬上来,这世上的光明是属于你的,雷宇天也是属于你的。”   爬了两下,青叶柔发现自己的腿虽然痛,但至少似乎并没有骨折,于是咬咬牙,要再度站立起来。她一定要站立起来,哪怕再痛,也要站立起来,去推开那道希望的墙门。   她刚要直立起来时,却又倒下了,扑倒在了台阶上。龙刀在准确地掷出木棍之前,口中同时发出了两个字:“按住!”   于是,那些被青叶柔击倒在地的男人全部都又不知痛楚一般地爬了起来,几乎是紧追在木棍飞行的后面,向青叶柔涌去。   他们全扑了过去,按住了青叶柔的腿。他们明白,从身手来说他们显然不敌青叶柔,但几个男人的力气加起来,青叶柔一时却很难再动弹。   青叶柔知道自己被死死拖住在了台阶上。然而,她依然没有死心。她脸朝地面趴着,腿已动弹不了,唯有时不时用手肘狠击那些脑袋。她击打得不轻,换成普通男人受死一击便足以痛晕,但这些没痛觉般的男人却不管她怎么击打,依然按住不放。   青叶柔一边挥肘击打,一边继续向上爬行着。她向上苦苦地伸出手掌,感觉只要再伸前一点,她的小手就能交进心上人的掌心里,握在一起。   她的身躯被按在尘世的最低处,紧贴着肮脏的地面,低得不能再低,比所有挣扎在最底层的百姓还低;她的脸也埋在尘埃里,秀美无比的脸庞此时却沾满了灰尘,成了大花脸;她的每一道呼吸,都有尘土往鼻孔和她娇小美丽的肺部倒灌着;她的每一点挣扎,都沉重得像是这个被灌了铅的人世间。   即便如此,青叶柔依然向上爬行着。她被几个男人压着双腿,娇躯却依然奇迹般的向上蠕动着。她的手一厘米一厘米地向上攀爬,哪怕能够再多上一级台阶,她也愿意努力,她也不会放弃。   她一边在地下室黑暗的台阶上爬行,一边蠕动着嘴唇,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小胡子和宽脸他们看见她嘴唇在蠕动,还以为青叶柔一定是信仰着某个宗教,比如基督教,所以她此刻一定是念着某一段圣经,祈祷着上帝前来救她。   是的,青叶柔此刻的嘴喋喋不休,一刻也不曾停止地念着圣经。只不过,那不是上帝的圣经,不是普天之下的圣经,而是她青叶柔一个人的圣经。   “世界就是这样:你强,它就弱;你笑,它就哭。”青叶柔贴地爬行,一嘴的灰尘,呛着,念着;   “你死死踩住它,它就成了坦途。”青叶柔咳着嗽,继续念;   “你撑下去,困难就倒下去。”青叶柔咬着牙齿发出声音;   “你活着,困难就全部都会死掉;你心里敞亮,就一定活得漂亮!”青叶柔的樱唇咬出血来,却依然不中断、不放弃每一个字每一个词,用力地念着。   直到……她的手再也无法向上划动。   分头男人从容不迫地走过来,扭住她的手。小胡子他们立即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绳索,死死的、密密的,把她缚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她的樱唇再也发不出声来,那些被她念过千百遍的圣经,只能咽回喉咙中。嘴巴无法再念,就用肺去念,用心脏去念。只要一息尚存,她就继续念下去。   宽脸他们掏出了很宽大的那种胶布,胶住了她的嘴,让她无法念叨,也无法呼救。   直到……她的腿也再动弹不了,被绑上绳索。   门现在终于开了,青叶柔终于见到了光明。光线透过突然被推开的墙门,透过一楼的储物室,一涌而入。由于光线太强,刺得青叶柔一时睁不开眼来。   她终于见着了光明,可惜光明中却没有她的爱人。没有爱人的光明,只不过是一片虚假。   她就这样被两个男人架着拖走。龙刀和小胡子也跟在后头,走出了地下室那道厚重的墙壁门。走到桌子边时,龙刀突然停了停,回头望了望重新徐徐合拢的墙壁门。   “把这个进出地下室的开关破坏掉。这个对你来说应当很拿手。”龙刀侧首低声对小胡子说了一声。   闻言,小胡子立刻蹲了下去,趴在桌腿下鼓捣起来。   他当然明白龙刀的意思。青叶柔已经不在地下室了,这个情况被发现得越晚,越对他们有利。发现越晚,他们后续的动作就越从容。   ~~~~~7月29日第三更。生活一向由无数个逆境组成。不管逆境有多难,你活着,困难就全部都会死掉。 第462章 妻子暗室肉搏猛男4   “好了!”破坏掉地下室墙壁门的隐蔽开关后,小胡子胸有成竹的点点头。   现在,其他人根本进不了地下室了,除非彻底损毁掉那堵墙壁,而那堵墙壁太过厚实,没猜错的话,不仅外面有水泥,伪装成普通墙壁,中间层更是铸铁之类,并不是分分钟就能损毁得了的。   青叶柔早已被架出别墅大门,迅速塞进那辆旧面包车中。随后,龙刀、小胡子、平头等人也都钻进了车里。青叶柔被架上车只是两秒的事情。就算是在正常的居住区,如此迅速的将一个人塞入车中且又做得悄无声息,也很难引起路人的关注,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旧小区,根本就没有路人走来。   同样被推进车子的,当然还有卢卫星。他在地下室的打斗过程中插不上手也无需插手,但他也没有任何逃离的机会。青叶柔被绑的同时,他也被押着推出了地下室。   青叶柔终于变安静了,坐在旧面包车的后排,腿不能踢手不能举,口也不能呼喊,只有一双秀目狠瞪着这帮人,卷曲的长睫毛上沾染了灰尘。   就算这样,那双秀美无比的大眼睛也让人心惊,恨不得能够刺向他们。   其实,龙刀本可用手中的电棍电击青叶柔,将她击晕,那样就省得还要费事捆绑她,还要被她一直狠瞪着双眼。但是,龙刀从来没想过要违背宁雪的指令。宁雪说过,不许对青叶柔造成大的伤害。电击的伤害他没法把握,所以还是选择捆绑好一些。   就连刚刚掷出木棍将青叶柔击倒时,龙刀也只是选择腿部,并且只是造成痛楚,而没有致使她骨折。因为宁雪说过,不能致残。   面包车再次启动,迅速的向外开离。从23栋旧别墅的外表,看不出任何的喧嚣与凌乱,就连大门都重新被好好锁上,仿佛这里没有发生过半点不寻常的事情。   地下室打斗的整个过程看起来是那么漫长,其实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   当旧面包车开离了这个同样破旧的小区,时间还是那么早。   此时,丁小海还才刚刚开着车将尹诗韵送往第三医院的门口……   当尹诗韵终于借用护士手机,同雷宇天打完了电话,告知了雷宇天青叶柔的下落时,龙刀他们的面包车早已开出了很远,去到一个荒无人烟的乡野小路边。   旧面包车上,电话铃声突兀响起,小胡子几个顿时把那种杀人的目光投向了卢卫星。原来,是卢卫星的手机还带在身上,而此时,给他打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丁小海。   丁小海缴完费后在病房外偷听到妻子与雷宇天的通话,知道良机已断送,开着车拼命逃离了医院。逃的过程中,他想把最新的突发状况告诉卢卫星,告诉卢事情出了纰漏,计划暂时搁浅,躲一躲再说。   铃声响着,不等卢卫星自己去拿手机,坐在一旁的宽脸男人立即就意识到了这该死的疏漏,于是扑过去在卢卫星又掏又搜。   手机被宽脸男子找到,一把夺了过去,往车上用力一摔,然后又加上去两脚,直接就碎得不能再碎了。   传到丁小海那边的,只是一声叭的巨响,震荡着丁小海的隔膜,之后一切便嘎然而止了,仿佛整个手机都消失了。   本已驶出市区的丁小海一阵茫然,放下手机,只好继续思索着要将车开往何处,躲向哪里。   此时的卢卫星却眼睁睁看着自己手机变为了碎片,脸部抽了一抽,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吭声半个字。   旧面包车上的手机碎片被捡了起来,抛入了远处的山潭里。   偏僻小路边,旧面包车终于停了下来,青叶柔和卢卫星被推下了旧面包车,换到另外一辆早已候命的车中,继续一溜烟地开走了……   当车子载着青叶柔消失不见,此际的雷宇天已经从早餐店记下了迎峰山庄23栋的地址出来,拨打了110与敦哥的电话后,终于拦到一辆的士。   的士尽量快地穿行,雷宇天只盼着不能插上双翅或者乘坐火箭,飞到她的青叶柔身边。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算他此时长出一双翅膀来,飞到驼西,那个旧别墅的地下室也早已空空,他的青叶柔早已经历一番决斗之后,被人绑离得不知有多远了。   的士还是开到了驼西县,来到了迎峰山庄。这个破落涣散的小区,在它的涣散方面倒是对一切人都很公平。雷宇天同样未经任何阻拦,的士直接开进了山庄。   来到32栋旧别墅楼下,大门开着,还没进门就已看到公安制服的身影在屋里。   进去之后,雷宇天知道敦哥距离远还没到,这些最先赶到的是110就近安排过来派出所民警。   雷宇天三两步直奔储物室,才发现妻子还没被救出来,不仅如此,连尹诗韵口中所说的那道墙壁门都还没打开。从民警口中雷宇天才知道,派出所接到报警后尽快赶了过来,别墅门紧锁着倒没难倒他们,可进了储物室,按照雷宇天报警时所说方法去动桌腿上的按钮,结果傻眼了,根本开不了门。   民警又联系了119,现在正在破墙,已经破了半个多小时了,外层的水泥破开了,中心层居然是很厚的铸铁。   “老婆,叶子!你怎么样了?听到我说话吗?!”雷宇天一看眼前这情形,就已急得冒出一头的汗来。他焦急地嘶吼着嗓子冲地下室方向喊着,喊声却被消防员的电切割机声音吞没得干干净净。   “开关怎么会坏掉呢?不会人不在了吧?”雷宇天心中划过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思忖间,墙壁已终于切开,雷宇天几乎是跳了进去。   “老婆!是我来了!”雷宇天自己都能听到嗓子在发抖,几步跳下了台阶,飞一般地在地下室奔跑。他高举着手机,几个民警则举着手电,也迅速涌进来。   手电光下,一间小屋很快便出现在了地下室的一角。   看到那间小屋,雷宇天的心高兴了一秒,然后,却忽又猛暗了下去。   因为,那小屋的钢门居然是开着的。一个用于关押的小屋居然房门大开,这对于雷宇天来说绝对不是正常的事情,也不是好事。   更何况,他已经接连叫了两声叶子,却并没有听到期盼已久的柔美回声,而只有沉闷的四壁在回响着。   “叶子,怜儿,我是小天呵!”雷宇天仍一边叫着,彻底踹开了钢门,屋子里一片漆黑。   手电的光很快照进了屋子,雷宇天同时也借着光看到墙壁上的开关,一按,按亮了小屋里的日光灯。   突然亮起来的光线,令屋子里的一切坦呈于眼前,那么的一目了然,又那么的残酷。   ~~~~~周六加写的第4更,致谢今天的众多打赏:8a19af、勇敢的心、蛮蛮、晨曦、左半边关怀、猎豹、勇哥,致谢其中千豆。再往前,过不了多久将有彩蛋出现。 第463章 妻子的暗无天日   床上是空的,没有人;整个屋子都是空的。雷宇天他们又查看床底,查看一切可能藏匿人的地方,然而,都没有青叶柔的半点踪影。   “来晚了,看来咱们来晚了……”雷宇天脑子中轰的一下,有一种满怀希望却又突然被戳破的幻灭。   “床上不久前应该还睡过人的!”有民警观察了一下木床道。   “没错,这么长的头发,只能是女人的。”雷宇天也同样已经在观察那床,并且从床上找到了丝丝秀发。   民警也点点头。因为,他们发现屋里放着很多被拆开的零食袋,其中有些还是话梅之类的东西,男人是很少感兴趣的。   “地上有很多凌乱的鞋印!”有民警注意到地面。至于那根打斗的木棍,早已被龙刀叫手下带走,回去处理掉了。   “难道真是丁小海抢先一步,把叶子转移去了别的地方?”雷宇天失落地喃喃着。他的眼睛血红着,没一会儿就涌出泪来。   “快,我们快去找物业看监控,一定要锁定那辆车!”雷宇天并没有因为悲伤流泪而迟疑半刻,立即想到随之而来的应变。   “这就是个半烂尾小区……”有民警同情地叹叹气,言下之意,对这个鬼地方是否有实时的监控表示怀疑。   一边同民警到处找人,看有没有小区保安,雷宇天一边飞快地思索、判断着。   他虽然头也痛,心也痛,但只能强行叫自己保持着最后的思维能力。   确实,有可能就是丁小海在医院偷听到尹诗韵打的电话,知道消息已经暴露给雷宇天,于是紧急赶回迎峰山庄,把青叶柔转移走了。   但雷宇天总觉得,丁小海所为的可能性并不是最大。   首先从时间来说,丁小海当时送尹诗韵在第三医院,要临时赶回没那么快。第三医院到迎峰山庄,比起雷宇天从市区直到迎峰山庄,近不了太多,怎么可能抢在民警之前赶到?当然,丁小海也可能紧急通知他的同伙,将青叶柔转移走,但尹诗韵说就只有丁小海一个人在看守,难道同伙在附近?   其次,从能力上,雷宇天也不觉得丁小海和同伙能够对付得了青叶柔。上次是捡了漏,这次想对付青叶柔不可能还有那么容易。   尹诗韵也说过,青叶柔十几天前是遇到另外一大伙人的袭击,导致晕倒。那么,会不会是那帮人被丁小海捡了漏之后不甘心,这次终于重新找到青叶柔?   这么说来,仍然有最大的可能,是老万的人绑走了妻子!   思索间,雷宇天与民警找了半天,也是服了,只找到两个在管理处闲聊的老头。难怪这地方车进进出出也没人管,就这么个松散状态,雷宇天严重怀疑整个小区到底有没安装监控。   问了问,监控倒是有,但却不出所料,只是个摆设,年久失修很久了,因为平时都没住什么人,谁还管监控的事情?   雷宇天赶紧继续打电话给敦哥,告诉他事情发生了最新的变故,青叶柔不见了,而且看现场凌乱的情况,不太像是成功逃离,极可能是被什么势力再次转移走了。   敦哥还在路上赶来,接到电话后,赶紧问能不能根据小区监控锁定作案车辆特征,如果锁定,就能调出驼西主要干道的路口监控,查看车辆最终去向。在得知小区居然没留下监控画面后,敦哥也懊恼地叹了气,说他还是会马上安排查看附近各路口车辆来往监控。   有两个民警去旧别墅的一楼二楼负责搜查蛛丝马迹去了,雷宇天失魂落魄,重新又跑进地下室的那间小屋,借着日光灯,他再次仔细地翻找着屋内的一切。然而,除了那些食品袋与矿泉水瓶,妻子真的什么也没留下。想想也知道,她是突然被绑到这儿来的,身上又哪会带什么东西?   就这些简单的食品,屋内必须的几样用品,往里是一个小小的洗手间。雷宇天无法想象妻子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了十几天的绝望与煎熬。   她是凭借什么,在地狱中苦苦支撑?   很快,他就能知道答案了。   因为,雷宇天终于还是找到了一丁点妻子呆过的痕迹,那就是,灰白的墙壁上,雷宇天发现有几行刻出的字迹。   那是刻出来的字迹,雷宇天无法知道那是用什么东西刻出来的,甚至怀疑是用指甲刻画出来的。那娟丽的字迹,让他相信,必定是妻子留下来的。   只看了一眼,雷宇天的双眼立即就再一次模糊了。   “我们是天生的一对,老天不会让我们天各一方。”   除了这行令雷宇天泪眼模糊的字迹,另外还有两行小字,是这样的:   “你强,它就弱;你笑,它就哭。”这是第二行字,刻在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地方。   “你心里敞亮,就一定活得漂亮。”这是第三行字。   雷宇天不仅看到了这仅有的三行字,而且还看到,字的周围比其他地方要灰黑、暗沉一些。也就是说,这三行字刻下来后,妻子便日复一日、每个小时、每一分钟地抚摸着这些字,默念着这些字。由于不停的触摸,这些字所在的地方都被手指摸出了印迹来。   叫雷宇天如何不落泪?他无法想象,妻子这十几天里,就是每时每刻地触摸着这些字,作为她度过煎熬的方式。   十几天,便是两百多个小时,一万多分钟,数不清的秒……   如果每一分钟触摸一次这墙壁上的字,那也得触摸一万多下。   妻子是一名出色的心理医生,她自有她的良方去对抗可怕的死寂与沉闷的关押时光,不让自己陷于崩溃。然而,雷宇天没想到,她给自己开出的自治药方,却是这几句话。   每个人有每个人活下去的支撑,妻子令自己安然活下去的支撑便是,信念。   “我们是天生的一对,老天不会让我们天各一方。”这句话雷宇天知道,是在安蓝时,自己送了手表给妻子,妻子也送了同款的情侣手表给他。当妻子把手表戴上他手腕时,脸上却不只有甜蜜,更有无尽的忧伤。   那时雷宇天还读不懂妻子心里的忧伤,只听到妻子抱着他,将他搂得紧紧的,说了句“这两块表是天生的一对,真希望它们永远在一起,而不会天各一方。”   拍下了墙壁上的字,由于再无别的什么发现,雷宇天匆忙跑出地下室,来到一楼。   “只在楼上找到一个面具和一些绳子之类的绑架工具。”民警也已同时从二楼跑下来。   敦哥终于带人从市区赶到了驼西,他大步流星赶到雷宇天跟前。   ~~~~周六加写第5更,致谢今天的很多打赏,以及下午继续涌现的打赏:翱翔的鹰、午睡压倒一切、8a19af、勇敢的心、蛮蛮、晨曦、左半边关怀、猎豹、勇哥。不少千豆、五百豆的兄弟。老温无以为报,只能窝在家加写。按今天这进度,彩蛋很可能明天就要出现了。 第464章 山野妻踪   “已经初步在查看了。这个山庄附近路口的监控是调到了,但是车很多,不好分析哪一辆可疑。”   雷宇天顿时就颓了几分。小区没有监控纪录,根本不知道作案车是那一辆,这事就变得不好追踪了。   带着几名公安,敦哥又再次直奔地下室,查看情况,并再次将现场一一拍照下来。   “你说这是一个叫什么……丁小海是吧?丁小海家的旧别墅对吧,既然是他趁机把青叶柔绑来这儿的,你把丁小海手机号给我,只要知道他的号码,就好锁定他的行踪。”敦哥问道。雷宇天连忙将丁小海的手机号告诉了敦哥。   “对了,我想起来,昨天半夜丁小海他老婆打了我两声电话,早上我回拨就怎么都打不通了,关了机。丁小海会不会手机压根就没带在身上?”雷宇天想起来,并且准备再次打医院电话问问尹诗韵这事。   “丁小海他老婆知道一部分情况,呆会就会有人去医院找她了解经过,不过你现在可以先打过电话去医院问问看。”敦哥道。   “你好,不是打错,我是找今天早上跳楼送进来的那个女病人,尹诗韵,对,借你手机打电话给我那个。好,谢谢谢谢。”护士似乎没在尹诗韵病房中,雷宇天等了一会。   “好,我找到她了,你跟她说吧。”护士去了尹诗韵病床边。   “雷哥,小海他……下去交费现在都没回来,我不知他是不是担心我报警,人跑了……”尹诗韵似乎还在垂泪。   “小尹先别伤心,我现在已经在迎峰别墅这儿,也没见小海,关键是叶子……你叶子姐不在地下室,有人抢在我们之前,已经把她转移走了!”雷宇天急道。   “啊,不会吧!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小海……”尹诗韵顿时大惊。   “小海的可能性不是最大,也有可能别的什么人。先不说这个,是这样,你昨晚打了我手机,后来就一直关机,丁小海也是。我刚又请人打了他手机,还是关机。”雷宇天道。   “丁小海他手机根本就不在身上,昨晚他抢了我的手机,连他自己的一起锁进柜子里了,你上二楼看看还在不在。”尹诗韵回想着,把锁手机的那个柜子位置描述了一下。   几个人赶紧跑上二楼,按照电话中尹诗韵所说的位置,很快便弄开了柜子。果然,两个手机,尹诗韵和丁小海的,都关了机,在柜子中放着。   “手机果然没带……”雷宇天喃喃道。   “手机我们带走,破解开后,看丁小海最近都跟谁联系频繁,他的手机没带,总不会他的那个同伙手机也不带在身上吧?”敦哥吩咐一名公安将柜子中手机收起。   “不管是什么人绑架的青叶柔,这次咱们非揪住不可!放心,咱们来了这,但另外的一批公安已经在盘查各个路口了。现在怕就怕青叶柔被绑走已经有一段长时间了,否则还是有希望在路口盘查出来的!”敦哥皱了皱浓眉。   继续在丁小海的旧别墅里搜查一番,没有太多有价值的发现,一行人只好暂时先封了现场,离开了别墅,去了解各路口的情况。   时间渐渐到了中午,雷宇天肚子很饿,但却没有半点吃饭的欲望,就连水都喝不进几口。   一直到了十二点多,敦哥终于接到电话。接完电话后,敦哥便扭头告诉雷宇天,虽然没有小区大门口的监控,但公安还是对附近各路口车辆数据进行了长时间分析,最后锁定了几辆可疑的车子,其中就有一辆破旧面包车比较可疑。   虽然只是可疑而没有那辆车明确进出的记录,敦哥还是问了旧面包车的详细去向,然后载上雷宇天一起,同几名公安沿着旧面包车的行驶路线,一路开去。   按照旧面包车路线,越开越偏僻,而且到了后来,面前出现三条岔路,根本不知该去哪一条。因为到了此处,已是最后一个有监控纪录的路口,再往前,没有监控纪录,也就没人知道面包车选择了哪个路口,去向了何方。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兵分几路,每两个选择其中一条岔路继续寻找,雷宇天与敦哥同选了一条。   车子开往了山野,在一处小山包边,一辆旧面包车停放在那。   “看,好像就是这车!”敦哥眼睛一亮。   “真是!”两人停了车,下车跑到旧面包车旁,敦哥肯定道。   “太狡诈了!这是把车开到偏僻的地方,换了别的车开走了。这附近没有监控,换成什么车了根本想不出来!”雷宇天气得狠狠一拳打在旧面包车上。   “如果我没猜错,这辆旧面包车也不是歹徒的,应该是昨晚从哪偷来的!”敦哥叹气道。如此狡诈的团伙,显然不会用他们自己的车辆去绑架青叶柔了。   “到底什么人呢?”敦哥望望荒野,狠狠道,“看来,依然是老万的嫌疑最大!可惜,老万就像是完全从砚市消失了,找不到丁点踪迹!”   “叶子,我真不知道叶子还会遭遇到什么,在地下室关了十几天,已经是太惨了……”雷宇天呆呆看着空荡荡的旧面包车,有一种从天堂重新掉回深渊的感觉。早上接到尹诗韵那个意外的电话,他顿如柳暗花明绝处逢生,然而,他没想到,妻子还是落入老万他们的手里去了。一切,都成了空欢喜一场,甚至,比没有得到线索之前还要沮丧,还要绝望。   “不管是丁小海还是老万,我们都会一追到底的。”敦哥从雷宇天失神的表情中体会到辛酸苦涩,也是嗓子一涩。   “谢谢,一定,你们一定要帮我揪出这帮人来,帮我找到叶子!”雷宇天边说边沿着荒野那杂草丛生的小路走着。走了几步,一块石子绊了一下,他一个中踉跄,险些摔倒。   “唉,不管有多难,你首先要保重自己呀!”敦哥一把拉了一下雷宇天,“你瘦了,而且不知你自己发没发现,十几天不见,你看起来像老了几岁!”   ~~~~~7月30第一更。 第465章 她为什么姓青   其实今天一见到雷宇天时,敦哥就想说了。他当时大吃了一惊,没想到雷宇天憔悴了这么多,落魄了这么多,十来天的时间竟能把一个摧残成这样。   是啊,白天食而无味,晚上眠难成寐,对青叶柔的牵挂,对孟怜儿的担忧,都加到一起了,双重的煎熬,在焚烧着他的心,岂能不愁到消瘦?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这件事不只是针对你,同时也是对我的公然挑战。我会一跟到底,不将他们逮到手里,我头上这顶大盖帽也不用再带了!”敦哥虽然不似雷宇天这么心急如焚,却也怒火中烧。   “我知道,他们把叶子扣在手里,唯一的作用就是要挟我。他们会露头的,只是时间的早迟而已。”雷宇天答应一得到要挟信息,就第一时间通知敦哥。   再一次与妻子失之交臂,雷宇天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市区的。晚上本要回家,又想起尹诗韵还在医院呆着。心再累,再憔悴,尹诗韵他还必须得去看望。   去往三医院的路上,电话响了,这次却是岳母蓝春丽打来的。   这些天岳母一直同样担心着,不时打电话向他问询青叶柔的情况,雷宇天都不知该怎么跟老人家开口说了。   “宇天,娜娜有下落了吗?”果然,蓝春丽一开口仍是焦急询问。   “妈,我不道老天为什么要对娜娜那么狠……今天白天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可我赶过去的时候,娜娜又不见了,看来是又被别的一帮大势力转移走了。我今天要是早点得到线索就好了,那样我就能见到娜娜。这帮没种的混蛋,如果他们一定要绑的话,我宁愿换成他们来绑我!”雷宇天听到岳母的声音,说了几句便忍不住哽咽。   “他们就是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服软,才会绑架娜娜。他们肯定清楚用娜娜要挟你的效果要好得多!”蓝春丽叹道。   “不行,娜娜已经失踪十几天了。有些人,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看来还是避不开呵!宇天,准备一下,后天和我去趟南方吧。”蓝春丽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妈,您是说去安蓝吗?可我现在一天没找到娜娜,一天就没心思去任何地方呵……”雷宇天不知岳母为何突然提到去安蓝。   “不是安蓝,但确实离安蓝也不远。后天我们要去的,是天滨市,跟安蓝一样,也是一座海边的城市。”蓝春丽恍然道。   “天滨我知道,离安蓝是不远。咱们去天滨做什么?”雷宇天听了更迷惑了。   “娜娜失踪这么久,公安那边当然是会继续找,但咱们不能全寄希望在公安身上。这些隐蔽的民间势力,官方总有触角达不到的地方。有些事,官方办起来很难,以民间的手段说不定反而能够凑效。”蓝春丽喃喃道。   “宇天,你知道娜娜为什么会姓青吗?”蓝春丽问。   “因为妈您姓蓝,青出于蓝,所以您就让娜娜改姓青,对吗?”雷宇天说出他心中的理解。   “你说对了一半。我姓蓝,我让娜娜改姓青,字面上理解,确实是考虑青出于蓝。还有另一半的原因,妈之所以从年轻时候到现在,一直都单着,是因为年轻时候的一段感情。那个男人是个很不一般的人,能够让妈因为他,心里头再也装不下别的人。他姓青,叫青建武,不过现在名字早改了,叫青月!”蓝春丽道。   “青建武,青月?”雷宇天对这名字完全陌生,从未听过。   “对。过去的那些事,后天到天滨的时候妈再跟你讲吧。我之所以让娜娜改姓青,就是因为我只喜欢过青建武这么个男人,娜娜成了我女儿,在我看来也就相当于是青建武的女儿。连娜娜自己都不知道,她还有个爹在天滨。”蓝春丽感慨。   “他到了这把年纪,也还一直单着。我知道天滨有个很大的集团,叫青月集团,现在已经发展到北京去了。我知道那是他的公司。我还知道,在成立青月集团之前,他其实混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社会,认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也有一些不同寻常的路子。这次我带你一起去见他,他只要知道我收养的女儿被人绑架了,不用说,是肯定会答应出力帮你一起去寻找的。”   “只不过,我们这么多年虽然都知道对方还活着,却一直都没再见面。主要是时过境迁,我一直没想要见面。想不到,因为娜娜,过了几十年,我还是要和他再见面了。”蓝春丽叹了一声,仿佛有许多的欲说还休。   “好,既然娜娜该叫他爸,我便也该叫他一声爸。妈,后天我陪您一起去一趟。”雷宇天答应了。听岳母这么说,完全就是自己的家人,如果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岳父有意帮着找青叶柔,雷宇天也没有必要推辞。   与岳母约定后,雷宇天刚放下手机,却又有个电话打了进来。   “雷总,急死人了。早上接到你电话后,我就时不时在打小尹的手机,都一整天了,到现在没打通!”电话是周黑打来的,一接通就冲他直嚷嚷。   “周黑呵。小尹已经找到了,她现在人在医院,手机是关了机,没带身上。”雷宇天有气无力道,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好端端怎么进医院了,哪个医院?也不见她跟我说声。雷总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看她!”周黑一听医院就急了。   “这么晚了你上哪去看她?她不在安蓝,在砚市,你要打飞的过来?”   “砚……市?怎么就又跑砚市去了?”周黑一阵错愕。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反正发生了一些事情。她现在一直呆在砚市也不合适,听她说是受了点伤,但伤得不重,明天我就送她还是回安蓝吧。”雷宇天想着,今天公安找尹诗韵在医院做笔录也已经做完了,事情现在发展成这样,尹诗韵闹着要跟丁小海离婚,想来想去,还是送她回安蓝合适。他原本想叫周黑来砚市,接尹诗韵回去,忽然想到自己正好要去天滨,正好顺路,先将尹诗韵送回安蓝再说。   ~~~~~7月30日第二更。这章提到的青月,以及接下去将会简单提及的青满江、雪优优、燕小朵,都是老温前传《妻瞒:网红美妇的夜幕秘事》人物,想看看《妻瞒:网红》的,可以加老温qq:536016791,老温免费分享一下。很早之前的一部。 第466章 受伤的她重回安蓝   “雷总你明天真的回安蓝?那好,可算逮着你了。你不在,有好几份重要文件需要签字,你再不回,我都打算寄去给你了。”周黑想起另外的一些事务来。   “那行,我把小尹送回来,顺便就去公司把文件签了。”雷宇天答应周黑,又跟周黑说了几句辛苦。说实话,这段时间周黑成了整个花木场最上心,也付出最多的一个人。虽说只是个经理,可实际挑起的担子远超经理的职责。雷宇天以前也没想到,周黑这人认真起来,还挺有潜力的。也不知是不是尹诗韵结婚的事刺激到他了。   终于到了第三医院门口。雷宇天只好又再次麻烦那位护士,打了护士美女的手机,才问清楚尹诗韵住在那个病房,然后找了过去。   “雷哥,我真没想到丁小海会这个样子……”尹诗韵正坐在病床上发呆,一见雷宇天过来,一直红着的双眼又有泪珠涌了出来。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反倒是我和叶子对不住你,把你连累进来了,害你摔伤腿。”雷宇天见尹诗韵一脸歉意,连忙安慰她,“对了小尹,你知道丁小海他为什么要绑架叶子吗?早上只听到你说他是贪财,可贪财也有很多方式,买彩票、抢银行都行,他为什么偏偏就要绑架关押叶子呢?”   这个问题,雷宇天白天也一直在想。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想到了一些可能性,只是没法得到确认而已。   “他……我看他好像挺恨你的。他非说你当年谋财害命,害死了他爸,说有一笔上亿甚至十几亿的财宝,本是掌握在他爸手里,是你把他爸害死后,夺走了那个秘密!”尹诗韵双眼泪汪汪的,望着雷宇天。   “他是……丁煜的儿子?!”雷宇天张大了嘴巴。虽然白天他得知丁小海竟然关押青叶柔后,便开始往这个方向去想,但从尹诗韵嘴中得到证实,他还是大吃一惊。   “什么丁煜?”   “哦,你不知道。这么说来,原来他从两年多前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抱有很大的目的了?”雷宇天摇了摇头,笑得荒凉。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十三年,自己失去了记忆,却就因为锁闭的记忆中藏着一个巨大的财富秘密,竟然不知不觉中成了那么多人的猎物、众矢之的。好邻居莫莉是怀有目的的,所谓的邻居女儿艾瑶薇是怀有目的的,dna鉴定的所谓亲生父亲余生海还是怀有目的的。现在居然连丁小海也是从一开始便抱有目的接近自己,别有用心。   “雷哥,那倒好像不是。我听他说,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他十几年前就明白是一个名叫田一天的少年害死了他爸,他也恨这个田一天恨了十几年,但是他却是最近才知道,田一天是你。”尹诗韵回想起昨晚丁小海争吵中跟她说的那些话。   “那,小尹你信吗。你信我会是谋财害命的人吗?”雷宇天看着尹诗韵问。   “我当然不信了!我了解你,比了解丁小海还深好吧。认识他不到半年,认识你都两年多了,以我对你的了解,我绝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就因为不相信,我跟丁小海昨晚争吵起来了。”尹诗韵拭了拭眼睛。   “谢谢你小尹,谢谢你信我。我不知道他凭什么确定是我当年谋财害命,但是至少有一点,如果他心里真对我保有一点信任的话,他不应该直接找我了解一下事实吗?可是他没有,他直接关押了我的青叶柔,他做了最不该做的事情。他关押我没事,可是他关押叶子,这挑战了我的底线!”雷宇天面色一沉。   “我知道,他是贪得无厌。他以前在我面前从没表现出对金钱有那么大的欲望,直到昨天我才彻底看出来。他昨天就像发了疯一样,整个人都被贪心给扭曲了,所以才会连我都捆绑……”尹诗韵怔怔道。今天已经有公安来医院找她做过笔录。明知丁小海是咎由自取,可她还是为他终将落入法网蹲大狱而特别难受。   “可惜丁小海一直把我绑着,嘴也被胶布胶住,要不然,我能够再早个把小时通知你都好了……”尹诗韵知道青叶柔最终还是没救出,也很是沮丧不安。   又是忧心青叶柔,又是担心丁小海,同时还心疼着雷宇天。尹诗韵感觉自己夹在中间,心都快碎了。   “雷哥,你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比起以前在安蓝,简直老了好多。答应我放宽心好吗,叶子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尹诗韵看向雷宇天的目光中有着藏得很深的心疼。几个月没见,她发现当雷宇天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终究还是做不到心里全无半点涟漪。   她还记得上一次离得最近的见面,是她赶跑了周黑与丁小海,关起门来扑进雷宇天怀里,抱紧他,泪雨滂沱,用嘴去轻咬他肩头,想要在他肩头也咬出一个印痕来,就如同他肩头原本的那道疤痕,刻骨铭心。   “别操心我了。你到底摔到怎么样,我看看。”雷宇天问。丁小海可恶是丁小海,尹诗韵却一直是个善良的好女孩,要不是为了救叶子,她也不至于从二楼跳下来摔伤。   看了看之后,雷宇天又特意去问护士。看来,尹诗韵没有骗雷宇天,伤真的并不重。   “接下来,小尹你打算怎么办?”雷宇天问。   “伤没什么大事,我打算回安蓝去了。丁小海爱躲随他躲去吧,他躲不躲,我都要跟他离婚。我知道他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可是他贪念太重了,为了一些利益可以丧失理智。这次为了利益可以捆我,下次为了利益就可以对我做出更过分的事来。这样的爱对我有什么意义?伍喆图给我留下过阴影,我不想继续活在那样的阴影里。”尹诗韵说着说着泪花却又冒出来了。说出这些话来的同时,她心里一定是心绪翻滚,并不平静。   “……小尹,我明天回安蓝,顺道送你回去吧。”雷宇天本想安慰尹诗韵几句,可自己现在便是个伤心人,又哪说得出什么像样的宽心话来?想了想,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尹诗韵。   眨眼已是第二天。雷宇天提前买好了机票,上午便赶来医院接了尹诗韵,陪她来到机场,坐上飞机飞往了安蓝。   上一次离开安蓝到砚市,总共十天半月的时间,这一次却是一晃好几个月,才重新回到了安蓝。的士车穿行在椰风中,不时有海水的气息弥漫过来,景物依旧,人事却全非。   ~~~~~周日第三更。令雷宇天万万想不到的彩蛋即将出现。 第467章 娇妻的床单血   几个月的时间里,雷宇天的记忆恢复了,找回了很多东西,更猛然发现相伴三年的妻子便是两小无猜天生一对的心上人。   几个月时间里,雷宇天经历了太多恩怨沉浮,解决了很多事情,却也暂时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人,那就是青叶柔。   要换在平时,尹诗韵与雷宇天同坐在车中,一定会找出很多很多的话来讲,然而,这次他和她却沉闷得连的士司机都感到压抑。他惦记着他的惦记,她担忧着她的担忧,两个人都是一肚子的心事,说不出话来。   雷宇天先送尹诗韵去了她家里,然后便来到天天花木场。周黑正领着一帮人在园里忙碌,见雷宇天回来,周黑和工人们都停下手中活,围拢过来。   雷宇天跟大伙寒暄了一番,回到久违的办公室,签了那几份文件,然后让周黑坐在他办公椅对面,向他了解这几个月来花木场的情况。   与周黑一直聊了很久,直到天已经快黑,雷宇天才回往家里。岳母蓝春丽与他约好的是明天才去天滨市,所以雷宇天今晚还得在安蓝的家中歇一夜,明天一早坐车去天滨。   走在分别数月的小区道路上,很多镜头又涌上心头来。三年,这个小区他和妻子呆了整整三年,每一处花香小径、凉亭,都留下了他和妻子的身影,记载了妻子甜美的笑声。   尤其走到自家所在的那栋楼房下,雷宇天不由自主地就抬起头往楼上的阳台仰望。曾多少回,他刚回到楼下,妻子青叶柔便已亭亭玉立在那阳台之上,飞给他嫣然的一笑,顾盼之际,生出光华。   明明知道这一回,那阳台是空的,没了她的身影与笑颜,还是伫足痴望了片刻。空下来的阳台,让他的目光变空,让他的心也跟着一阵空,发痛的那种空。   出了电梯,走到家门前,发现隔壁屋子已经贴上了新的招租启事。不想亦可知,十几天前,莫莉肯定得到指令撤退,隔壁已是人去楼空。   无声地开了门。屋子空置得太久,连空气都是沉闷的,直到雷宇天猛推开门,带起一丝风。雷宇天记得以前每次回家,门开的霎那间,也会卷起一股风。只不过,那是妻子奔跑着来到门口给他开门,帮他接过手中的包,曼妙的娇躯卷起的缕缕香风。   饭已经在外头吃过,雷宇天往沙发上一倒,眼前便又出现一次又一次,自己与妻子相拥着,在沙发上陷入痴狂的风暴。   直到现在他才总算明白,妻子在他面前,为什么无尽甜柔之余又偶尔带着一点忧伤。她是十三年前的孟怜儿,她有无法言说的情长,同样也有着无法言说的担忧,害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十三年前风暴的余波,终将再一次兴风作浪,彻底打碎他们的生活。   就像眼前,他同她终究是步步凶险,她那些无言的担忧终究还是成了可怕的现实。   在沙发上躺了小会,雷宇天决定还是去洗水间冲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倦。明天要去见名义上的准岳父,今晚就算强迫自己,也得尽量好好睡一觉,明天在岳父岳母面前至少状态好一点。   他找到自己与妻子一直在用的毛巾,却发现,太长的时间没在家,两人的毛巾都发了霉,长出黑点来,显然是不能继续用了。   将旧毛巾丢到一旁,雷宇天只好去衣柜中找找,看有没有备用的新毛巾。   打开衣柜,第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妻子那些在安蓝时长期穿的衣服,包括那条蓝色长裙,令雷宇天的眼睛又是微微一涩。   雷宇天并不记得备用毛巾到底是放在衣柜的哪一格,因为三年里,每当要换新毛巾了,他并未亲自去找过。每次都是他还没开始找,青叶柔便已心领神会,替他翻出了新毛巾,递到他手中。   总算找到,备用毛巾还真有好几块,不过是放在最底下,压在一叠一叠整齐的衣服下边。   为了不将衣服弄乱,雷宇天将妻子那些一叠一叠的衣服都先搬到床上,然后再去拿毛巾。   最上边是一条粉红色的,再下边是一条蓝色的。原本雷宇天想拿了那条蓝色的就好,却又发现下边还有一条米色的,而且轻轻一揭,便显出米色毛巾上绣的一个“天”字。   雷宇天想起,这个“天”字是青叶柔亲手绣上去的。上次他第一次去砚市寻找真相前,妻子就是让他带的这条毛巾。没想到回来后,妻子又将这条毛巾洗干净了晒干,重新叠放了进来。   睹物思人,雷宇天没多想,不假思索地拈起了这条毛巾。   将毛巾打开的那一刻,雷宇天却愣了一愣。   令他讶异的不是这条用过的毛巾,而是在这条毛巾中,还包着另外一条毛巾。   包在里面的那条毛巾不同于其他的几条,它既非粉红,也非蓝色,也不是米色。   这是一条纯白纯白的毛巾。   勾有他名字的米色毛巾本就很珍贵,三年里,唯有出远门去砚市的那次,妻子才拿出来给他用过一次。现在看来,这条米色毛巾却只是用来包裹另外一条白色毛巾的,莫非里面的白色毛巾更加珍贵无比?   如此想着,雷宇天下意识地便打开了白色毛巾。这一打开,他顿时瞪大了眼睛,再也移不开视线。   吸引雷宇天的,并非毛巾如雪的白色。他发现这条毛巾同那条米色的一样,同样用针线绣了一个“天”字,不用说,自然也是妻子绣出来的。   “天”字也并非重点。   真正的重点是,这条纯白毛巾的正中间居然缝着一块布。从那布的质地来看,似乎是从床单上剪下来的。   床单布被剪成一颗心形,心形布片之上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有着一朵斑斑点点的血迹。红血迹的两旁,被针线绣出了两片绿色叶子,于是,整个图案看起来,就像是两片青色的叶子捧出一朵红色花儿。   床单血点,绿叶,心形,“天”字……这一切共同展现在了雷宇天眼前。   任雷宇天如何的不解风情,也不得不想到这意味着什么。   ~~~~~周日加写的第4更,致谢上午众多的打赏:彭其峰、牧童、常来看看、8a19af、蛮蛮、勇哥。千豆、五百豆,源源不断的精彩评赞,让老温累而无怨。两天前跟大伙透露过几次,现在,彩蛋来了,彩蛋来了,彩蛋来了。这一章,就是青叶柔的彩蛋。祝福咱们的风雨玫瑰。 第468章 妻子的第一夜血   一个女人家如珍宝般地从床单上剪下来,又如珍宝般地缝在洁白毛巾上,并且如宝贝一般地珍藏着,还能是什么?   除了是这个女人的初夜血痕,又还会是什么?   也就是说,这是三年前青叶柔刚把自己带来安蓝时,某一天,情不自禁地与他相拥、缠绕,渐渐融而一体,最终留下的第一次的血迹……   问题是,这怎么可能?!   青叶柔即孟怜儿,孟怜儿的第一夜,早在十三年多前那个最黑暗的黄昏里,被恶棍丁煜按在药地砖房中,粗暴地夺走了……   随着记忆的苏醒,他还记得那个残酷黄昏所发生的一幕一幕。   当时,他翻过小山包去往药地,刚走近一大丛树,孟怜儿便一阵碎步从树那边的砖房向山下冲来,脚步不仅碎,而且凌乱,如同受了伤的小鹿,惊惶悲伤。   她蹒跚的步履,就如同双腿间中了枪弹。她一头撞在他身上,尖叫一声。   她凌乱披散的头发,仿佛被谁大力揪扯后、蹂躏后,保留着暴风雨的痕迹;   她好看的小嘴高高肿着,脸上有红有紫,像是被谁刚刚抽打过。泪水混和着灰尘,涂满了她整张脸。   当时雷宇天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抬起头,目光穿过树丛望见药地砖房那儿,丁煜一边系着裤子皮带一边问手下:“今天算辛苦你了,没什么不长眼的来打扰吧?”。   “没有!就算有两只野猫跑过来,都被我给您赶跑了!老板,那个……爽吧?!”手下猥琐而讨好地问。   “你说呢?这样的极品妞,跟你说,就是玩个仙女,也就这样了!”丁煜似乎明白过来手下所问的事情,爆发出一阵银荡而猥亵的浪笑。   “爽就好,我在外边听那小妞一直哭叫个不停,估计吧,下次你再找她,就不是哭而是笑了!”手下跟着丁煜往屋后走。   雷宇天那时年少纯朴,却也听出来丁煜到底对孟怜儿干了什么样的禽兽之事,而且,当他目光下移,便发现孟怜儿双腿抖得厉害,裤子膝盖等地方有好几个被撕烂的破洞。   更要命的是,孟怜儿发白的裤子,裤腿上部居然有小片血迹,再往上,裤裆位置,更是斑斑殷红!   当时,雷宇天比雷霆还要盛怒,非要冲过树丛去揍死丁煜,孟怜儿担心他出事才拖住他。他暴怒之余,把怜儿都推倒摔痛了。后来稍稍冷静,他才决定用野猪坑之类的方法去杀死丁煜,为怜儿报仇雪恨。   难道自己的记忆出问题了不成?难道那个黄昏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不成?   不可能,绝不可能。   记忆要么丧失,而一旦唤醒过来,或许会有不够清晰的地方,但却绝不可能有虚假的地方。   那个黄昏,有孟怜儿的眼泪与话语为证,有丁煜向手下炫耀“玩个仙女也就这样而已”的话语为证,明白无误,孟怜儿在砖房中被丁煜按在竹床上强行玷污了。孟怜儿的第一次,早在那个黄昏就已经失去了。   雷宇天还记得,自己后来抱着可怜的她坐在山坡,还斩钉截铁地表达自己的心念:“我在山壁下说过:孟怜儿,我娶你!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娶了你了。你已经是我的,我永远、永远不会放弃你,你也永远、永远都是我的女人,我的媳妇!”   “可是我……”孟怜儿当时听到此处,娇躯再次一抖。   “别可是。在我眼里,你什么都没变过,你还是那天我在山壁下娶回的那个怜儿,最漂亮也最完美的怜儿。我的怜儿,我来保护!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的。我活多久,就护你多久!”田一天掷地有声地告诉她。   “小天,呜呜……好小天。我错了,我再也不要死要活了。我要陪你活下去,陪你一直活下去……你活多久,我活多久!”孟怜儿哭到娇躯软软,倒在他身上。   毫无疑问,孟怜儿当时说那句“可是我……”,其未尽之意,就是想说,可是她已经被丁煜那禽兽给玷污了,失去了她最宝贵的第一次。   这所有的迹象叠加在一起,妻子青叶柔怎么可能……这洁白的毛巾,心形的床单布片,花朵般的血迹点点,到底又如何解释?   老万曾经言之凿凿,说艾瑶薇就是十三年前的孟怜儿,整个过程完整清晰,雷宇天当时信了。   后来,岳母在电话中说妻子青叶柔就是十三年前的孟怜儿,并且还有那张孟怜儿与蓝春丽的旧照片为证,雷宇天不得不信,才知道自己被艾瑶薇骗了,相濡以沫三年的妻子才是真正的孟怜儿。   可现在……   莫非岳母也跟老万一样,是在撒谎骗自己不成?   莫非妻子青叶柔并不是孟怜儿?   莫非妻子只是又一个艾瑶薇?   不像。一切的迹象,又并不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雷宇天相信自己就算抱着这块洁白毛巾想一夜,也想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来。   再想下去也没用,这个答案,或许只有妻子青叶柔自己才清楚了。   雷宇天只知道,这毛巾对妻子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她如此精致地剪出一个心形来,如此一针一线地缝在白毛巾上,又如此细腻地在毛巾上缝上他的名字,好好珍藏了三年。那么,在妻子心中,这就是她的宝贝。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妻子一针一针绣出一个“天”字时,微低着头,脸颊飞出一片绯红来,眉眼是甜的、柔的,也是娇羞的,生出丝丝光泽来。   雷宇天将白毛巾捧在手中良久,才重新放回原位,像存放着一件珍重的东西。放好后,他又将粉红毛巾与蓝色毛巾整齐地压上去,再将妻子折叠好的衣物放上去,尽量码得整整齐齐。   洗完了澡,带着对妻子的担忧与牵挂,带着不经意发现的新谜团,雷宇天好不容易才终于入睡。   第二天,雷宇天起了个大早,他要早早赶去天滨市的机场,接岳母蓝春丽。   ~~~~7月30加写的第5更。下午打赏继续高涨,加写完有点晚了。致谢:左半边关怀、剑无红、勇敢的心、牧童、卡农、8a19af。又是几个千豆、五百豆,这份情,让老温倍感动力。 第469章 有情人终成怨侣   “妈,我在这!”看见岳母走出机场门口,雷宇天小跑过去接住她手中行李。   “唉!”蓝春丽望见了雷宇天,脸上也有了笑意。虽然到了退休的年龄,脸上有了很深的皱纹,但蓝春丽皮肤却比通常她这个年龄的人白皙,周正的五官向着晚辈笑起来的时候,更添几分和蔼。   拦到机场外的的士,帮岳母将行李放到车后尾箱,两人坐到了车后排。   “宇天啊,你脸色看起来有点发黑,人好像也瘦了一大圈。孩子,听妈的,娜娜咱们一定能找到,但你要注意身体,千万别把自己先给急坏了!”蓝春丽看了女婿几眼,有些担忧。   “妈,没事的。我没别的优点,就这身体,跟头牛似的,没事的!”雷宇天笑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聊了几句,蓝春丽开始说到他们此行要去见的人,青建武,青月。   “建武他已经六十多了,比我大六七岁。他这人呵,臭脾气一个。年轻时,又爱管闲事,又爱认死理,还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估计这德行,到老也没改!”蓝春丽回忆起来。   “年轻时,我并不是医生,青建武也不是现在这样,管着一家大企业。那时候,我们都是国营工厂里的工人。准确说,我是纺织厂的女工,他是纺织厂的保卫员,也就等于现在的保安吧。怎么说,年轻时候的他,长得还有点人模人样吧,反正厂里看上的女工不是有那么几个的。当然了,妈那时也不差,不说厂花不厂花,至少也是有不少男人追的。”   “那时候不是搞斗争吗,刚长大的年轻小孩批斗老同志。我爷爷有段时间就被批斗了,你知道青建武干什么?一般来说,批斗的场合下,不冲上去落井下石地打上几拳,就算是个品德很高尚的人了。青建武当时跟我爷爷素不相识,也并不知道那是我爷爷,他就是看那帮年轻小孩下手有点过份了,看不过去了,就帮着我爷爷挡了好几下,把自己额头都给砸破了。”   “我当时在台下看到,感激的同时,更多的是惊讶。你没生在那个年代无法理解,能够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这样的人太少见了。我不仅感激他,更觉得这个人身上透着一种看不见的,可贵的东西。从那事之后,我开始悄悄留意他。无独有偶,后来我被厂外的社会青年骚扰,他又帮过我两次。我才发现,这个人真的是特爱管闲事,而且什么事都觉得他能搞得定,一副天下第一的架势。然而,不知不觉中,我却发现这堆爱管闲事的臭狗屎人还挺可爱的。”   “说起来,应该是我先追的他。当然,前提是他跟我打了几次照面后,其实对我的好感也很深。我们一直谈了几年,本来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爸妈对他印象也勉强还过得去,我爷爷对他就更是当宝贝疙瘩了。他家里那边,对我的感觉也很好。”   “但是,不久之后那个特殊的年代就渐渐过去了,赶上了恢复高考。青建武他对参加高考什么的倒是没兴趣,但是我有。上大学一直是我的梦想,我不想一直在纺织厂当一辈子的女工,我想学点知识,做点自己更感兴趣也更有意义的事情。”   “我报了高考,流水线忙碌之余就加紧看书,备考。当然,我那时对青建武的感情已经很深,也早就认定了他,所以我决定了,就算考上大学,学成之后我也还是会跟他在一起,组建家庭。别说只是读几年大学,就是发生天大的事,我认定的这个人,也不会轻易改变。”   “一个年代结束了,另一个年代开始,市场经济开始到来,很多人的心思都活起来,赚钱成了大家伙的第一关键词。我哥也是其中一个。”   “忘了跟你说,我哥也是我们纺织厂的工人。赚钱其实一点都没错,可我真没想到我哥会走上那条歪路。那段时间厂里总是有成布丢失,厂里很是头疼,下大决心要找出问题在哪。已升为保安队长的青建武当然担负着首当其冲的责任。”   “为了揪出家贼,青建武没少花精力,整夜整夜蹲守。我看得出,他不只是责任所逼,我能从他愤恨的语气中听出,他是真痛恨这种行为。后来,你大概也猜到了,青建武逮到了,被逮到的那个人就是我哥。”   “青建武和我哥是认识的,我哥知道我和青建武都已经打算结婚了,差不多算是小两口了。所以,我哥当时就求青建武,让他别揪出他来,装作不知道,或是嫁祸到别的人身上去。”   “装作不知道是肯定行不通的,这点青建武心里有数。让他嫁祸人,他更做不到。最后纠结了一晚,第二天他还是把我哥送进了派出所。那时候也不像现在个个有手机,所以青建武也没事先通知我爸妈,还是直到我哥已经进了派出所,我爸妈才知道的。”   “这事肯定是翻了天了。把自己未来大舅子给送进派出所了,哪个爸妈能容忍这样的女婿?更何况我哥还因为这事被判了好几年。我爸当时暴跳如雷,找着青建武,直接给了他几大耳刮子,按他那火气,是要往死里揍的,要不是我爷爷出来拉住的话。”   “我爷爷去拉,我爸爸又没太注意到,结果激动中把我爷爷推倒在地。见我爷爷被推倒,青建武又赶紧阻拦我爸,一不小心把我爸又推摔地上了。我爸因为那一摔,坐骨神经痛了两年。”   “原本青建武把我哥送进监狱,我爸妈就已经坚决反对我再嫁给青建武。现在我爸又觉得是青建武打了他,造成他坐骨神经痛,就更加铁了心,让我不管嫁给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坚决不许嫁给青建武,要不然就没我这个女,断绝关系。”   ~~~~~7月31日第一更。雷宇天,与你步步向前,共揭人间爱恨天。 第470章 有情人终成怨侣2   “光是口头上说断绝关系倒也没啥,我还不至于那么容易妥协。关键是我妈因为心疼儿子被抓,也恨毒了青建武,以吃老鼠药威胁我。她是真吃呀!最后,我不得不答应家里,这一生都不再跟青建武有任何往来,不见面,不说话,更不许再走到一起,成为夫妻……”   “我答应了家里,自然就不能反悔。从此索性辞了纺织厂的工作,专心考取大学。没多久我就真考上大学,攻读医学专业。那几年里,我才发现我对青建武的感情其实有多深,比我自己所认识到的还要深得多。为了忘记他,为了克制住自己不去想他,我把几乎全部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大学的学习上。这一段感情的唯一结果居然是,我成了大学里最优异的学生。”   “自从那件事后,我便跟青建武分了手,并且说了绝情话,说了这一辈子都不再见面,不再往来。既然不得不要分手,就没必要拖泥带水,再给他幻想,反倒耽误他的一生,所以我的那些话说得很伤人心。”   “但是我觉得,他还是看了出来,他觉得我那些绝情话并不是我的心里话,都是家里人逼我这么做、这么说的。他坚信我心里还爱他,并且对他的爱并没有半分减少。”   “虽然不再交往,但是,透过纺织厂的一些老同事,我还是知道他的动向。通过一些女工好友的书信,通过学校每次放假回家与一些女工同事的碰面聊天,我总是能听到她们有意无意透露青建武的去向。”   “我考取大学后,青建武也并没有继续在纺织厂工作多久。那时刚刚兴起南下沿海特区打工的浪潮,青建武也夹在那年的第一波南下人群中,去了南方。”   “据我后来从一些好友女工那得到的消息,青建武南下生涯比较曲折,经历过成功,后来也一败涂地睡过大桥底。听说在那些过程中,他的整个人似乎也改变了很多。”   “后来他离开沿海,又出了国,去一些东南亚国家闯荡过。虽然我没有陪在身边,也没有亲眼见证,但可以想得到,以他的臭脾气和性格,一定在那些东南亚国家吃过很多苦,经历过很多风雨。甚至可能不只是风风雨雨,而是经历了生生死死。”   “等到他再回到国内时,三教九流又是尝试过很多事情,原本的老同事中跟他还继续保持联络的已经很少很少了。又过了很多年后,我还是通过很偶然的机会,从一个朋友的朋友那里听说,青建武已经改变了很多。最大的改变是,连名字都改了。”   “或许他是觉得自己前几十年为人太刚烈,性格太莽撞,所以想要变得含蓄一些、圆滑一些吧,所以改名叫做了青月。青建武是多阳刚的名字?从青建武改到青月,这是有多大的变化,这变化中间,又包含了他在外闯荡多年的多少生死风雨与伤痛,没人能体会。”   “但,其实还有别的原因。他回国后渐渐做大了自己的企业,有次接受记者专访时曾经透露,他的公司为什么取名叫青月集团。他说,青月其实并非他本名,他改名青月,以及公司取名青月集团,其实还跟他无法忘记的一段感情有关。”   “他一说,我就明白了。因为我除了书名蓝春丽之外,还有个小名,家里都唤我月月。相处的那几年,青建武也叫我本名叫得少,反而是经常开玩笑一样的,叫我蓝月亮。”   “听了他专访上说的那句话,加上又听说他一直也跟我一样,单着,没成家。我才发现,原来他也跟我一样,一直都没能走出那段感情,没能放下。”   “知道这些后,我心里难受过好一阵子。我没想到当时我们俩处得那么好,最终却走成今天这样,两个都单着。”   “实际上,被爸妈那么一逼,我虽然答应跟青建武分了手,但心里头对爸妈因为这事,也是有点疏远了。大学毕业之后我没有回家乡的医院,而是来了很远的砚市,中间是有这原因的。”   “隔阂归隔阂,可我当年答应爸妈的话,一辈子不跟青建武往来,就必须得遵守下去。加上人都老了,再联系也没什么意义了。所以我虽然感慨万千,却依然没有去联系过青建武。他倒是向纺织厂那些人打听过我,但我叮嘱过那些女工,谁都不许告诉他我现在在砚市工作。实际上,知道我在砚市人民医院上班的往日女工,也没几个。”   “就这样,我们直到现在,时间过去了几十年,再没有见过面。只能是互相知道,都还活在这个世上。我知道他活着,现在头发花白了,掌管着的青月集团也越做越大了;他知道我活着,在某个地方当医生。仅此而已。”   “时间有时候可能淡化一些真情,也可以磨灭掉一些恩怨。虽然对于我家里人当年拆散我和青建武,我一直心里有疙瘩,但是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已不怪谁不怨谁,疙瘩也消得差不多了。加上我妈身体又越来越不好,需要我照顾,原本我很不喜欢回老家,现在我却还是选择了回去。”   “就是在三年前,娜娜义无反顾带你去安蓝那年,我也趁这个机会,退了休,回了老家照顾我妈。母女俩疙瘩了几十年,疏远了几十年,我现在想着最后能有点时间多陪陪她。”   “我知道青月一直都想跟我有生之年能够再见见面,只是担心我不答应。其实我又何尝不想?”   “前些天你告诉我娜娜被绑架的事,我焦急地想来想去,后来就想到了青月身上。因为我知道,他到处闯荡那么多年,白手起家,不是白闯荡过来的。他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手段,也结识过各种各样的人。我那个朋友的朋友曾经告诉我,前些年他青建武一个亲戚遇到大麻烦,后来就是青建武暗中出面,使了些手段,才起到威慑作用,帮忙给解决的。”   ~~~~~730第二更。 第471章 有情人终成怨侣3   “要不要去找青建武,这事我犹豫了好几天。要不是迫不得已,我还是不想违背对家里的承诺,去跟他见面。正因为这样,所以啊宇天,直到你前天告诉我娜娜被关在地下室,又被一帮人从地下室给绑走了,我实在是担心得不行,没办法了,才下决心带你去找青月。”   “公安找公安的,青月如果用他的手段、他的方式也同时帮我去找娜娜,说不定是除了公安方式之外一个很好的补充。”蓝春丽望了望车窗外,凝神道。   “您和青叔这几十年,真是不容易。”听完岳母的回忆,雷宇天也是心生感慨,“这次难为妈了。”   说话间,的士车已渐渐开到青月集团的大楼下。蓝春丽并没有青月的联系方式,来之前,也就并没有给他电话。   时间已快要接近中午,两人先来到前台,向前台小美女说明了来意。   “您找董事长?请问您是……”前台小美女微一错愕。   “这样吧,你打电话给你们总裁办,让你们总裁办的负责人给个电话给你们董事长,不用多讲什么,就说来了一个老朋友,叫蓝春丽,顺道过来叙叙旧的。”蓝春丽依然是那种和蔼的笑容,平静地说。   前台美女虽有疑虑,但看了看面前一老一少的气质,觉得还是慎重点好。于是,前台按蓝春丽所说,真给自己领导打去了一个电话。   她的领导接到电话后是不是马上就去联系青月了,这个并不知道。前台将二人引领至一旁的休息室,先稍等一会,两人便坐在沙发上喝了会茶,静静看起手机来。   大约十分钟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休息室门推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走进屋来。   “您好您好,蓝女士对吧?”眼镜中年人一进门来便弯了弯腰,以尽量保持与蓝春丽差不多的高度,客气地笑着同其握手。   “这位是?”中年人又将手伸向雷宇天。   “我姓雷,是蓝女士家的晚辈,陪蓝女士一起在天滨办点事,顺道也就一起陪他过来访友了。”雷宇天哈哈一声,同对方握手道。暂时,他并没有将与蓝春丽的关系说得那么详细。   “坐坐,听蓝女士口音,应该跟咱们老董事长是一个地方的?”眼镜中年人递了名片给到雷宇天和蓝春丽,名片显示,对方名叫陆峻,办公室主任。   陆峻还挺能没话找话的,跟蓝春丽聊了六七分钟,这时手机响了。陆峻接了几句,便恭敬地将手机递到了蓝春丽面前:“董事长让您接电话。”   蓝春丽伸出的手在空中僵了僵,才将手机握到了手中。话还一个字没出口,嘴却先颤了颤,完全不像她之前在前台所表现得那么平静淡然。   蓝春丽拿着手机走到了一边,并没有过多久,便将手机还回到陆峻手中。   “好的,好的,一定,您放心。”也不知道青月那边跟陆峻说些什么,只听到陆峻一个劲说好。   蓝春丽重新坐回沙发上,却仿佛一个短短的电话耗费了她太多力气一般。她的眼睛也显得有些红。   “蓝女士,雷先生,请。我给你们开车,送你们去董事长那儿。其实咱们董事长现在已经很少来公司了,平时喜欢在自家院子里喝喝茶,种种花,打打拳。呆会我就陪你们去他院子。”陆峻语气都亲和了很多,将二人领往电梯,下到地下车库。   雷宇天当然明白,为什么前台汇报给了陆峻,陆峻又立即给了青月电话之后,会下到休息室来同蓝春丽闲聊了那么六七分钟。如果雷宇天没估计错的话,休息室是一定装有摄像头的,而且所拍摄到的内容青月可以实时看到。青月接到陆峻的汇报后,一定是观看了休息室的画面,又听了陆峻与蓝春丽的六七分钟对话,最终才确定眼前这位颇显气质的五十多岁女士是蓝春丽。   毕竟已经分开了几十年,青月不可能光是听到报上来的一个名字就肯定是蓝春丽。出于谨慎,他先通过监控视频进行了解和确认,这也完全可以理解。   “他身体还好吧?”听了陆峻的话,蓝春丽问。   “身体好着呢,别看他一头花白的头发,可白得有精神啊!这两三年董事长操心得少了,有大把的时间打打拳,锻炼身体,越加看起来神采奕奕了,呵呵。”陆峻边开车边说。   “对了,今天什么日子,好事连连啊。董事长儿子儿媳刚带着孙子从北京回天滨来看他老人家,现在您又来做客了,这不是贵客盈门吗?”陆峻透露道。果然是做办公室主任的料,挺会说话的。   “你说他……儿子儿媳,还有孙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蓝春丽却是怔了一怔。   “哦,是这样,我说的是咱们现在的总裁青总,青满江。青总是很早就跟在董事长身边了,其实跟董事长亲儿子差不多。而且青总裁挺有能力的,这两年公司在他手里发展得红红火火,公司上下都很佩服他。”陆峻补充道。   听到这,蓝春丽和雷宇天算明白了,就是说,青满江并非青月的亲生儿子,而是他培养多年的接班人,干儿子。   “董事长刚电话里吩咐了,让我开快点。原本他中午准备好了跟儿子儿媳他们的家宴,听说您来看他,他特意说午宴往后稍微推一推,等您们一起过去家宴呢!”陆峻笑了笑道。难怪他愿意在蓝春丽面前透露那么多,原来是因为从青月对蓝春丽二人的态度中,已经看出一些关系来。这么多年,能够有资格参加青月家宴的,有几个?   穿越市区,路变得稍稍清幽了一些,车子最终开进了一处有山有水的别墅区,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别墅院门前,已经有两个男人站在那儿。两个男人一老一少,老的目测已六十几岁,身着白色休闲装,头发花白,夹在黑色中的银发迎着阳光而闪亮,给人一种很不寻常又不怒自威之感。   不用说,花白头发的老头便正是青建武,青月。   青月身旁还站着另外一名男人,相比雷宇天应该块头稍小一点,但在男人中绝对也算是魁梧的类型。男人见到车开过来,目光便向这边望来,面部线条棱角分明,脸上的笑容也给到人明亮之感。   雷宇天想起路上陆峻说过,集团总裁青满江从北京过来了,那么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个魁梧男人应当就是青满江了吧?   ~~~~730第三更。青满江、雪优优,是老温前传《妻瞒:网红美妇的夜幕秘事》人物,想看看《妻瞒:网红》的,可以加老温qq:536016791,老温免费分享一下。很早之前的一部。 第472章 袁一鲁雪优优伉俪   “真的是你呵?月月……”青建武从见到蓝春丽打开车门走出来的那一刻,但无法再保持他一贯的平静,三两步从门口迎了上来。   “您好!”青满江见青月在跟蓝春丽说话,便迎到雷宇天面前,向他伸出手来,很有力的一握。   “您好,您是,青总?我姓雷,雷宇天。”雷宇天边握手边冲对方微笑道。   “别别别,叫我满江就好。”青满江倒是爽快得很,拍了拍雷宇天肩膀,两人一起就往别墅里边走。   刚走两步,雷宇天却见别墅侧旁的果树下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钻了出来,蹒跚着有点可笑的步子,跑到雷宇天面前,冲他举起一串东西,却是一串桂圆。雷宇天再一看,旁边就是一棵桂圆树,草地上还掉落了不少桂圆,无人捡拾。想来,小家伙就是在地上捡了桂圆,胡乱瞅见一个人,就主动献礼来了。   “你!”小男孩举着那串桂圆,口中还含混地发着音。小家伙明明露着小雀雀,是个男孩,但脸部却长得很秀气很漂亮。他抬头望着高高的雷宇天,神情很是认真,认真到叫人忍俊不住。   “谢谢你呵。宝贝,你咋知道我想吃那树上的桂圆呢?”雷宇天满心的愁云都被眼前小男孩的可爱神情给逗得散去不少,连忙蹲下来,接过小男孩手中的桂圆。   “晨晨,还不叫叔叔!”又一道银铃般的声音从别墅侧畔传来。   一道九分裤配搭着休闲衫的倩影从桂圆树后跑了过来。她经过树下跑往这边时,阳光透过桂圆树的树杆,在她头发上跳动着,打在她那束马尾上。因为跑动,脑后那束马尾般的长发也便扬了起来,格外灵动而青春。   雷宇天侧脸望了一眼,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名叫晨晨的小男孩为什么会长得这么清秀漂亮了,原来是随他妈。跑过来的马尾女孩五官就长得挺清丽的,明媚可人。   “猪猪……”听了妈的话,晨晨便照着她的发音,冲雷宇天喊道。只是,“叔叔”在他嘴里变了音,成了“猪猪”,叫人哭笑不得。   一时间,雷宇天笑了,青满江笑了,就连一旁正唏嘘不已的青月与蓝春丽都闻声而笑。   “你看你儿子!”只有马尾女孩被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恼怒地拍打了一下青满江。   “发音都是你教的,别赖我,这锅我不背!”青满江一边笑一边拉了拉妻子的手。   “雷老弟,这我老婆,雪优优。”青满江介绍道。   “嫂子好!这小家伙怪聪明的嘛,其实肯定是让我剥桂圆给他吃,套路,我懂!”雷宇天接过晨晨手中的桂圆,站了起来,打趣着,化解了被人称之为“猪猪”的尴尬。   “你孙子呀?这孩子长得太可爱了。”蓝春丽一看见这么漂亮的小孩那忍得住手,不由自主就过来抱起了晨晨。   “叫奶奶!”青月跟个老小孩似的湊过来,挤眉弄眼地冲晨晨道。   “奶奶!”晨晨奶声奶气唤道。好在,这次没有发生走音跑调事故。   “唉!”蓝春丽自然而然便应了一声。应完,才不禁脸上微微一烧,就像是被门外的正午太阳给照得一般。   “来来,都进屋。今儿个想不到,还真是大团圆了!”青月嘴上叫着大家,行动上却只顾挨在蓝春丽旁边,一边逗着抱在蓝春丽手上的晨晨,一边跟蓝春丽说着话。   饭桌上,大家都互相再次好好介绍了一下,话也渐渐多起来,随和起来。   “这么说来,原来我不只是当爷爷,还当上泰山大人了呵!来来来,你这女婿头一回见岳父,敬三杯不过份吧?”青月听完蓝春丽的介绍,便直接沾起了蓝春丽的便宜来。他跟蓝春丽原本就已经是准夫妻了,因此他自是说得理直气壮。蓝春丽闻言虽很不自然,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悄悄瞪了他两眼。可惜,青月是越活脸皮越厚了,对她的瞪眼完全视而不见。   “对了月亮,”青月叫着蓝春丽的小名,“这女婿来了,你带大的那位女儿呢,怎么躲着不来见我?”   “她……吃完饭呆会跟你说吧!”蓝春丽听青月提到青叶柔,夹菜的筷子微微顿了顿。   饭后,雷宇天也抱了一会小晨晨,然后进到书房去了。青月将门轻轻掩了一下,听蓝春丽和雷宇天说起青叶柔的事情。   “你是说,她被你认作女儿之后,没有姓蓝,而是十三年来一直都姓青,随我姓?!”听到一半的时候,青月便张大了嘴。   蓝春丽点了点头。   “呵呵,没想到啊!原来我青月除了几个儿子,还有个女儿!”青月激动地搓着手掌,不只是因为膝下多出一个女儿而高兴,更是因为从这件事上,他发现蓝春丽其实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能把他忘记掉,心里一直都只装着他一个。要不然,又怎么会把带养的女儿改成跟他姓?   肯定了蓝春丽的这点心思,青月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打心里的高兴和激动。   “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的德性?先别高兴,咱们还不知能不能见到女儿呢。”蓝春丽责怪了一声青月,便又开始讲述青叶柔被绑架的事情。   “到底是群什么瞎了眼的狗东西,敢动我青月的女儿?!”刚刚还激动不已,听到这,青月却又气得手掌在书桌上一拍。   “满江,你也来一下。”青月继续向蓝春丽了解了一些情况后,便冲书房外叫道。   “是这样满江,柳言最近在北京那边忙不忙,能不能抽出一两个月去办些事?”青月拉着青满江在自己身边的椅子坐下,问他。   “什么事,爸您说。”青满江一进来便看见青月板着个臭脸。这老头,最近一直风轻云淡悠哉乐哉的,很久没见他这么严重的表情的。   青月将青叶柔的事情简单讲了一下,有些地方,雷宇天又作了点补充。   “我准备让老柳和柳言叔侄俩带头,领一帮人随小雷去砚市。这帮人里面,一定要把吴谦几个包括进去。吴谦跟我之前,就是干过盗墓行当的,最近的盗墓团伙他不一定都清楚,但年纪老一点的那些盗墓者里边,他以前认识不少。什么事都有个薪火相传,没准现在蹦达的这帮人,就是吴谦以前那些江湖朋友的徒子徒孙。顺藤摸瓜,带上吴谦兴许能帮上大忙!”青月说出他的想法。   ~~~~7月31加写的第4更,致谢今天的打赏:剑无红、蚂蚁、牧童、蛮蛮、如沐春风……。青满江(袁一鲁)、雪优优,是老温前传《妻瞒:网红美妇的夜幕秘事》人物,可加老温qq:536016791。q发大伙。 第473章 燕小朵姐妹   “没问题,柳言几个人我可以马上安排。我在想,刚刚听雷宇天说,这帮人兵强马壮,似乎规模还不小,要不要想办法多带点人?”青满江皱了皱眉。   “嗯。”青月也蹙眉略作沉思。要换作更早些年,青月身边冲冲打打的人实在不少。可这些年随着事业做大,公司日益走上正轨,那些打杀的人养的养老去了,领的领了钱自己做生意去了,也留下一些像老柳叔侄这样,但为数却已不多。   尤其在青满江接手青月集团后,公司越来越产业化,也越来越规范,江湖味少了很多。   “爸,咱们第一批派去帮雷宇天的人是有限,但几天之后,再从外部请到一帮人,作为第二批赶过去,还是不难的对不对?”青满江提议。确实,人虽散了,但关系还在。以青月当年的影响,临时叫一大批信得过的人来帮忙,去对付老万他们团伙还是很容易的。   “是呵,我也这么想。先让吴谦他们跟小雷去帮忙打探,随后再调集一批人去支援,就这么办了。”青月决定道。对手藏头露尾,势力难测,那么雷宇天身边也需要多潜藏一些帮手暗中帮忙才好。   “我跟老万打过照面。可惜,现在无论怎么搜查,都找不到老万的半点影子。我估计,他已经撤离砚市了,不只是他撤离,包括他的那帮手下应该也全都撤离了。很可能在老万撤离的同时,他又调了另外一帮人过来。现在我们重点在于要找到另外这波人,关键是这波人我完全没打过照面,没有任何信息。”雷宇天分析。   继续商量了一会,几个人才离开书房,去院子里走走,散散步。   青满江发现妻子雪优优身姿优美,正坐在客厅里打着电话,儿子晨晨趴在她怀里,伸出胖乎乎小手去抢她手机。青满江走过来,雪优优电话刚好打完了,收起手机。   “想知道谁打电话来了吗?”雪优优纤手一伸,将丈夫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头往他胳膊上一倚。望向丈夫时,她的眉目间依然一如当年还未嫁给他时,那么俏皮。只不过,相较于当年那个默默陪伴身边的办公室少女,不经意,精灵之间平添了几分为人之妻的深情与娴淑。   “谁呀?”青满江见雷宇天与青月他们走远了,厅里暂时就留下他们一家三口,脸上便多出几分宠爱,捏捏雪优优的瑶鼻。   换来的是,胖小子晨晨立刻便扑了过去,张嘴去咬老爸的手。在他看来,老爸是在欺负漂亮妈妈了。   “是小朵姐打来的。”雪优优扬起脸来,任丈夫捏着她鼻子。   “哦。”青满江耳边响起前妻的名字,却只是哦了一声。好像是听清楚了妻子说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听清似的。   自从三年前乔世绘被执行了死刑,青满江的前妻燕小朵也便搬离了乔世绘的房子。原本,燕小朵两姐妹是要离开京城的,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悄悄生活。那天,在“缘”咖啡的门前,雪优优叫住了燕小朵,一番劝说。燕小朵心绪万千,一声长叹,暂时在北京留了下来。   三年里,青满江与前妻燕小朵也偶有联系。除了偶尔有帮得着的地方,他会去帮帮她,余下的,便是些清淡似水的联络,仿佛只是为了确认一下,双方都还在京城这么一个人间世活着,呼吸着,仅此而已。   倒是雪优优跟燕小朵的电话联系、相互问候比较常见一些。知道青满江与雪优优生下了晨晨后,燕小朵姐妹俩也特意来看过,都特别喜欢晨晨。   所以,听说是前妻燕小朵打来的电话,青满江只是哦了一声,并没感到什么奇怪的。   “咱们过几天可能要回北京去喝喜酒了,婚宴。”雪优优不紧不慢的,隔了半天,才又冒出来一句,并且还是那样仰着那张清丽可人的脸,望着丈夫。   “终于找到好归宿了?”青满江眉头似乎隐隐跳了一下,话说出来,却依旧是那么平淡,仿佛说的不是前妻,而是说着别的什么事情。   “是呀!好久没见小朵姐妹俩了。”雪优优噘噘嘴。   “老婆,要不你代我去就好了吧?你说平时吧,小朵需要帮忙什么的,我去见见她都没问题。可现在她结婚……我倒没啥,可对她来说多少有点尴尬。”青满江想了想。   “你说什么呀?老公,我还没说完呢,办婚宴的不是小朵姐,是她妹妹燕小绽!我看,小朵姐还是没有完全走出三年前的那些情感波折,也就一直都没有去开始新的情感。她和我聊过这些,小朵姐说,她现在安安静静,挺好的。我本来想安慰她点啥,可对于感情,我哪有什么发言权,也不知道该劝她什么……”雪优优叹了一叹。   “……小样,你故意话说半截是不是?真是长不大的鬼丫头!”青满江有些无语。这也难怪他,雪优优话没说明白,他当然误以为是燕小朵结婚了。他低头看着精灵却又单纯的妻子,怀中这眉眼,从职高毕业开始便稚嫩地展现在自己面前,却是在岁月里出落得越来越生动,越来越耐看。   “我们呆会就得去乡下,去你爸妈家,晨晨今晚跟他外公外婆睡,咱们俩二人世界,怎么样?”青满江望着妻子动情的眉目,搂着她细软的腰肢,心中一阵沉溺与荡漾。   “打坏主意了吧?不过……老公,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雪优优眉目中放出一些光泽来,害羞地将头低到他怀里,搂紧了一下他。   自从雪优优生晨晨以来,青满江的爸妈就去了北京,帮着一起带孩子,倒是优优的爸妈依然呆在天滨。   这三年,可以说是青满江过得最舒心也最温馨的三年。雪优优不仅继续像以前那样爱他、粘他,而且把对丈夫这么多年来的深爱灌注在家里的每个角落。时光流淌,这个家的爱意却是有增无减。   因为深爱丈夫,雪优优与公婆的关系也就相处得特别好。三年里,青满江爸妈不只把她当儿媳,而且就像自己多生出了一个女儿出来似的,打心里喜欢雪优优。   ……   ~~~~~8月1日第一更。青满江(袁一鲁)、燕小朵、雪优优,三人是老温前传《妻瞒:网红美妇的夜幕秘事》人物,可加老温qq:536016791。很早前的这部旧作将免费分享给大伙。 第474章 妻子被绑架照片   雪优优与青满江说着家常的同时,雷宇天跟青月已经从院子里又走到了院子外,继续聊着。   期间,青月已经打了电话给柳言的叔叔柳枫,跟柳枫大致说了青叶柔所遭遇的事情,让他带着吴谦等人明天就启程,跟雷宇天一起去砚市。   第二天,雷宇天便带着柳枫吴谦他们去往砚市,蓝春丽也跟青月约好找到青叶柔之后,再回天滨来看青月。   不久,柳言也带着一批人来了砚市,与叔叔柳枫以及吴谦等人会合。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离青叶柔被从地下室转移走,已经又是整整一个月过去了。   都一个月了,按说,绑架青叶柔的目的无非就是勒索雷宇天,可是,一个月过去,也不见有人发送来任何勒索的信息。   看来,这帮团伙实在太有耐心,耐心大到令雷宇天有时候不得不疑心,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一个月里,无论官方还是柳言他们,谁都依然没能找到青叶柔的下落与关键信息,但,却也不是一无所获。   吴谦十多年前也是在盗墓一行混过很久的人,而且曾经还做得比较大,只是后来连命都差点搭在里面,才痛下决心离开了这一行,投奔了青月。   曾经混过盗墓这一行的老油条,自然有办法找到旧日的关系,有办法如鱼得水重新打入这一行中。一个月下来,吴谦混出来很多信息,整理给了雷宇天。   信息很多,其中最有用的,在雷宇天看来却集中在三点。   第一点,老万这个人有点神秘。就连大小团伙中的很多人都并不知道老万这个人的底细与来头。但,吴谦的那些七零八落的老兄弟中,却有人猜测,不可能凭空生出这么个老江湖来。这么厉害的一个角色,一定二三十年前的盗墓势力中,便已经有着他的影子,他一定是几十年慢慢成长过来的。   只是,二三十年前比较厉害的年轻角色在盗墓生涯中活下来的没几个,谁可能会是后来的老万呢?吴谦实在想不起来。最后,雷宇天突然灵光一现,问吴谦,有不有可能二三十年前的盗墓高手中,死去的某个角色,其实就是现在的老万?   吴谦听明白了雷宇天的意思,雷宇天是说,大家都以为死在了某场行动中的高手,有可能最终却又活了下来,潜伏过后,重组势力,只不过大家不知道他还活着。   柳枫柳言他们一听,都觉得确实大有可能。如果老万真是曾经假死的某个人,那么他当年的假死不只是骗过了同行,也骗过了公安,这就很好解释,为什么公安这么多年也一直锁定不了老万的信息,当雷宇天向敦哥提到老万时,敦哥也搞不清老万的来龙去脉。   思路一变,吴谦重新帮着雷宇天一起梳理,最终锁定几个二三十年前从身手上和行事方式上与老万有些接近的角色。   第二点信息,与老万看似没多大关系,而是关于另外一个角色——银狐的。   以前,雷宇天在敦哥那儿就听说过,有银狐这么一个角色的存在,只不过,银狐真实身份是什么,是男是女,年龄多大,任何特征都并不确定,甚至有大部分公安根本不相信这个角色的真实存在。   这次,通过吴谦,雷宇天得到一个不算太确定的说法,那就是,一些小团伙认为,银狐手下虽不乏精兵老将,但银狐本身行事风格却是精明细腻,思路新颖出奇,使用各种花招屡屡利用一些小团伙打掩护,自己却成功逃脱。看其出招每每摆脱掉行内的一切套路,应该是个年轻人。更有人说得活灵活现,说应该还是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才能玩弄这帮老江湖于股掌,思路跳出常规,清新出奇。   这一点,是雷宇天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这个信息,让他思考了很久。他不得不将这个信息与自己所了解和接触的某个人联系起来,那就是——艾瑶薇。   心智,胆量,计谋,演技,掌控人心……   原本,雷宇天还只是觉得艾瑶薇有可能是老万团伙中的某个中高层,如今结合这个信息再作细想,雷宇天突然一个激灵,发现艾瑶薇的真实身份,有可能比他所理解的更加神秘,也更加叫人惊骇……   第三点信息却是雷宇天之前不曾触及过的。吴谦说,十几年前,他对夜鼠并没有什么印象,没太听说过,但那时他听说过另外一个名字,夜鹰。夜鹰曾经是一些小团伙避之不及的人物。不管谁看上的墓穴,只要夜鹰也插了一杆子进来,通常小团伙都会知难而退。但是后来偏偏有人也自恃实力不弱,偏不买他的账,两虎相争,最后对手那边几个主力几乎全死在墓里,夜鹰也伤得很重,按说是退出了这一行,黯然度过余生去了。   雷宇天感到奇怪,怎么会相差十几年,先后出现夜鹰、夜鼠两个如此相近的角色?会不会是夜鹰伤好后,就是后来的夜鼠。雷宇天试着把自己所了解的夜鼠说给吴谦听,吴谦摇头说,夜鹰不可能被老万砍断手臂,夜鹰比夜鼠强太多了。   既然夜鹰并非夜鼠,那么夜鹰又是否还活着?两者有没有什么关联?   这一点,雷宇天也得不出结论。   公安的查探与吴谦他们的查探都在同时进行着之际,雷宇天也每天都会神经质地翻看手机,从qq到短信,每一个可能收到信息的途径都从不放过。   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居然每分每秒都在盼着、等着勒索信息的到来,望眼欲穿。   一个月零几天后,手机嘀嘀一响,雷宇天紧张地去看。不是qq,更不是短信,而是他的邮箱有了新邮件通知。   雷宇天这个邮箱是曾经用来与老万联系过,所以一看到是这个邮箱有了邮件,他立马整个人紧张起来。   果然,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邮箱给他发来的邮件,只需要看一眼附件,雷宇天就能确定:果然是老万那帮人干的!   邮件的附件是六张照片,拍的却是两个不同的女人。   ~~~2更。 第475章 冒死孤身救妻   有三张是关于妻子青叶柔的。照片中,青叶柔睡在昏暗的房间里,拍摄者是通过小窗口拍的。房间看起来依然是地下室,但又不像是丁小海的那处地下室。   为了证明是最新拍摄的,拍照者还在窗口边放了一张昨天的报纸,作为佐证。   看来,应该是趁着夜里青叶柔睡着时,有人隔着门窗偷拍下来的三张照片。   照片虽清晰,能够明确的看出侧睡着、朝向门外的那张脸就是青叶柔,但却完全看不出被囚禁之处是什么方位、哪个地段。想要从照片上得出地点线索,只能是空费心思。   还有三张照片却是艾瑶薇的。同样,艾瑶薇也跟青叶柔一样,独自睡在另外一间昏暗的房间,房门紧锁,拍摄者同样是通过小窗口偷拍下来的照片。   显然,艾瑶薇依然在扮演着孟怜儿。   老万和艾瑶薇他们的目的和手段都再也明确不过:以所谓“孟怜儿”加青叶柔两个人,两大筹码,要挟雷宇天。   艾瑶薇与老万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孟怜儿没有死,他们更想不到,真正的孟怜儿就是青叶柔。   他们最想不到的是,青叶柔即孟怜儿的秘密,雷宇天已经通过医院柜子里的一张旧照,明白了过来。   他们以为,雷宇天的心还在为艾瑶薇而痛着,而事实,却已经相反。   邮件除了六张照片,还有一段文字,雷宇天仔细读了又读。   “田一天,用假墓做诱骗,干得不错!我们不恨你,还感谢你,你替我们除掉了一个老对手,夜鼠。至于我们,不过损失了几个小兵。现在好了,你不仅没救走孟怜儿,还陪上一个青叶柔。你觉得好玩的话,可以继续选择跟条子合作,放心,我们顶多再损失几个兵,不会伤筋动骨的。但是这两个女人玩不起,这是她们俩最后的一次机会。这次,拿不到真正的凉宗墓,你再见到的,是两具女尸。”   “在凉宗墓被我们彻底得手之前,只要出现条子的半根毛,这两个女人都不会再多活一秒。对了,最近有人似乎在四处打听些什么,捕风捉影,没猜错的话,是你搬来的救兵吧?”   “三天后,我们通知你地点,带着秘密来领你的两个女人。别怪没提醒你,一个人来!条子也好,救兵也好,只要你身边出现第二人,孟怜儿和青叶柔,立刻死。”   三段文字,甚至看不到太过穷凶恶极的字眼,但是,雷宇天却字字看得心跳不已。   他现在面临着太多的两难。   凉宗墓的终极秘密,这次到底要交出去吗?事实是,交也难,不交也难。   如果真的交出去,老万他们却又并不放出青叶柔,自己还凭什么去牵制?没了凉宗墓的秘密,自己也就没了用来保障妻子安全的最后砝码。万一老万他们得了凉宗墓,却依然害死青叶柔,自己又能怎样?   如果不交出终极秘密,依然用个什么假消息蒙老万他们,老万他们会不会真的一怒之下杀掉青叶柔?从邮件内容来看是肯定的,他们上过雷宇天一次的当,绝不会有上第二次当的耐心。   再有,这次的交易,要不要还像上次那样通知敦哥,与警方来个联手?答案是,联手也难,不联手也难。   如果不联手的话,雷宇天进了人家的地盘,就是人家案板上的鱼肉。上次在假墓前,自己如果单凭一人之勇,恐怕就很可能被夜鼠当场给拧断脖子了。除了老万挥刀砍断了夜鼠手臂,更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有公安在。是敦哥的狙击手们紧急开枪打中夜鼠的肩膀与双腿,也是敦哥的狙击手们当场击毙了想要枪杀雷宇天的两个人。这次要是不联手公安,自己很可能就是真死在老万的手中。自己死掉倒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自己一死,青叶柔也同样不可能活着走出老万他们的手掌心。自己要是不活着,又怎么眼看着青叶柔走出危险,好好活下去?   如果联手公安的话,却同样危险重重。上一次联手敦哥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太过出其不意。妻子与敦哥他们策划的诱敌之计,从一开始便天衣无缝,执行的过程中妻子也藏得够隐蔽,可谓滴水不漏,才得以将余生海、夜鼠、老万所有人全给算了进去,螳螂也好、黄雀也罢,都落了陷阱。然而,同样的套路再来第二次就会失效。这次如果再通知了敦哥去到交易现场,只怕公安还未现身,老万便会警觉。老万他们的耐心将得到极大的挑战,在这个挑战面前,老万能否克制住不杀青叶柔?雷宇天没有把握。至少从邮件的内容来看,只要有一个条子出现,青叶柔当场就会死。   所以,这次的交易,并不能简单地通知敦哥就万事大吉。   还有,即便不能通知公安,那能不能将青月派来的兄弟们带去支援自己?答案也是,带去也难,不带去也难。   不带去的话,自己便孤立无援,没任何力量保障老万能放出青叶柔,一切只听天命。   带柳言他们去的话,地点是老万他们指定的,一定事先布置了足够的眼线,一旦发现雷宇天带有帮手,老万也可能杀死青叶柔。   雷宇天梳理着这些注定两难的疑题,最后只能是惨然一笑,用这惨淡却又瞬间超脱的笑声,作为自己最终的答案。   三个答案已经在心里了。   第一个难题,凉宗墓的终极秘密,这次到底交还是不交给老万。答案是,交。   凉宗墓的亿万财富,跟自己有什么半点关系?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得到它。年少时没有想过。最近记忆恢复了,同样没想过。   雷宇天甚至终于明白,当初老万用艾瑶薇假扮孟怜儿来要挟他时,他心中也是苦痛挣扎,为什么最终却没有选择将终极秘密交给老万,而是选择了用假墓去对付老万?   那时候,他只觉得有一种冥冥的念头,凉宗墓秘密还不能交出去,还不到时候。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凉宗墓秘密会被真正需要,用来交换他生命中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   现在,雷宇天知道这个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了。那就是青叶柔的命,同时,也是孟怜儿的命。   为了她,就算手里有一万座凉宗墓,这时刻,也必须交出去。   如果不交出秘密而造成青叶柔死了,雷宇天无法原谅自己;如果交出秘密而他和青叶柔还是一起死了,他只能说,那是命。   第二个难题,还要不要联手敦哥?答案是,不通知他。   第三个难题,也是一样的答案,不带上柳言他们,就他雷宇天一个人赴约好了。   ~~~~月1日第三更。步步恩怨,步步爱恨。 第476章 妻子的地窖情思1   这不是什么鸿门宴。这比鸿门宴更凶险。这直接就是一次死亡之约。   如果雷宇天不叫上警方,不带上柳言他们,那么,死亡的机率更是直线上升无数倍。   但,即便这样,他没得选。他只有一个人前往,单刀赴会,义无反顾。   如果他不选择单刀赴会,他怕,怕青叶柔会先于他而死掉。   单刀赴会,这并不是一个多么聪明多么睿智的答案。时至此刻,他曾经所有的心细、所有的机智、所有的计谋、所有的逻辑推断,全都一一清空了,失效了,消失了。   这是一个没有逻辑、没有理智的选择,却也是唯一的、必须的选择。   从选定这个答案开始,他便明白,这个答案将会成全他与青叶柔。   不一定是成全青叶柔活下来,很可能,是成全他与青叶柔一起死!   既不能同生,那么,也便只能共死。   共死,也并不是最坏的结局。至少,它好过让青叶柔一个人孤伶伶的死在绝望与等待之中。   十三年前,他就从不愿扔下她,让她一个人死于孤清的悲哀。十三年后,两份爱加在一起,他又怎能让她那样去死?   相较于孤伶伶的死,那么,如果青叶柔能够在最后那一刻与他相拥,一起死去,那便是美好的死法。   青叶柔苦楚独死是悲剧,青叶柔与他共死则是喜剧。   是的,十三年前,面临死亡,他一次次劝过青叶柔,活着就是伟大。那是因为他倔,他心中有高山不倒,有星空不灭,有一口气不咽下。   但,并不表示他害怕死亡。比如现在,死亡是必选项时,便有了他心中这一声叹息,随之脸上超然。   当然,死,他也不会任人宰割地去死。双双就死,也终有一搏。如何去搏,雷宇天已经心生一计。   从吴谦反馈的那些信息中,他终于发现了一些有用的端倪。到时候,他必定展开惨烈的一搏。   当雷宇天步步分析着眼前的情形,并且在诸多的两难之间作出艰涩选择之时,地窖中,青叶柔却迎来又一个夜晚,蜷缩在床上逼着自己入睡。   通过手表的计时,她能够记得清楚,这已经是关在这个地窖中的第三十二个夜晚了。也就是说,她从丁小海的地下室被转移到这个新的地窖中,又已经过去了三十二天。   再往前算,算上在丁小海地下室中关押的十几天,她已经有将近五十天没见过一丝阳光了。   如果继续往前算,算上之前配合假墓诱敌之计的那段隐藏时间,她已经太久没见到自己的丈夫了。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在“丝陆旅游开发公司”的贵宾室里。她从后面抱紧他,舍不得他走,但他终究还是不得不拉开了贵宾室的门,大踏步走出外面。之后的两三个月,与雷宇天再没能相望一眼。   如果还继续往前算,她已经太久没能沉溺于他的怀抱,融化在他身躯里。她还记得最近的一次交融,是他与她即将在余生海面前上演那记耳光,那一夜,他和她用泪水做粘合剂,在黑暗的床上压抑着声音,激情颤栗了一次又一次。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青叶柔关押在沉闷的地下小黑屋中,看似正在睡去,唯有她的嘴唇,却在不停的蠕动着。   没有谁知道她默念着什么,并且通过这样的默念,让原本恐慌而焦虑的内心很快变得安定下来。   她果然不愧是位出色的心理师,他念着那些话,那些话很快便在她受伤的心脏表面形成了愈合,让她安稳而恬静,渐入梦乡。   一觉醒来,吃了有人送来的早餐,她便没有其他的任何事。   关押她的小黑屋不可能有杂志,不可能有电视机。她唯一能面对的,便是那单调枯燥到极致的四面墙壁。   青叶柔面对着那些墙壁,盘腿坐了下来。   清冷的灯光打在她一头如黑色波浪般的长发上,同时也映出她如水波般曲折婀娜的身姿。   她面对墙壁轻轻闭上了眼睛,就像是僧人入定。她不是在面壁思过,而是在面壁思人。   每一次闭上眼,丈夫的脸便穿越了距离,穿透了地窖的阻隔,赶来与她见面了。   她并不希望丈夫来救她。她知道,那样对丈夫来说会有着莫大的危险。   但,她又相信,在这个人世间,她与丈夫一定还会有活着相见的那一天。   哪怕再过两个月、两年、十三年,她也相信,终有一日,她能到达他的肩膀。而他的肩膀,便是她此生的彼岸。   当丈夫的身躯与面容出现在紧闭的眼帘之中,青叶柔笑了,笑得那样灿烂那样美,让整个小黑屋都生了辉。   她牵起丈夫的手,又开始走在村里小路,走进山里,走过安蓝湖畔……   很多很多的往事一一涌上了心头。   把从小至今与丈夫的点点滴滴,都重新活一遍,这便是她在小黑屋中每天所做的事情。   被关押在此三十二天,青叶柔便与丈夫在这里活了三十二次、三十二世。   “老公,小天,你知道我是哪一天开始爱上你的吗?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小,身边便有一个这样的小男孩。朝阳升起来的时候,你在朝阳底下等我,等我开了门,跟着你一起翻过山路,去上学;夕阳落下来的时候,你在夕阳底下等我,等我自觉地来到你跟前,跟着你一起重新翻过山路,回家去。”   “下雨的时候,别的女生有爸妈打着伞来接,我等不来爸妈,却等来了你。你只有一把伞,你说够我们俩遮风挡雨了。你真是个骗子,从那时起就是个小骗子!你举着伞,自己一身却全湿了。我侧过头去看,才发现你把伞全挡在我头顶,你自己却劈头盖脸地淋着雨。”   “有一次风大,伞吹翻了,被风刮跑了。我哭了,要去追咱们俩的那把伞,伞却吹下了山去。你说没事,你还有伞,可以变出来给我看,只要我不哭。我听你的,忍住不哭,结果发现你又当了小骗子!你举起你自己的上衣来,把你的上衣用手扯开,绷紧在我头顶上空,你说这是你最新发明的伞,独家专利……”   “你的上衣替我挡住了一些雨,至少雨不再砸在眼睛里那么痛了。可是,你却光着上身,让雨点打着。有你这样光膀子的发明家吗?!”   ~~~~~八月一加写的第4更,直到现在才弄完,本来想9点多写完让大伙早点看的……致谢今天的很多打赏:会心一笑、蛮蛮、牧童、勇哥、常来看看、krismile、彭其峰、逍遥山人、4da7f51。很多谜,将揭开。兄弟们,爱恨同在。 第477章 妻子的地窖情思2   “夏天的时候,太阳真毒啊!可那时候的我们,根本就没有晴天打伞的习惯。你又说你是发明家,有了最新的独家专利发明。你跳去池塘边,摘下那片最大的荷叶。就这样,你把荷叶举在我头顶,那一刻,整个阳光落到我头顶,都被过滤成了绿色的。我只知道,心里面多了一片荫凉。我好喜欢你带给我的绿阳光。”   “爸妈在外,我家里只有奶奶。放学太晚,你就帮我一起做饭给奶奶吃。”   “你爸田叔也真是个好人。虽然村里都说你是抱养来的,但在性格上、为人上,你真有很多像他的地方。每到周末或过节,田叔会把我和奶奶请去你家一起聚聚。我说不出为什么,我自己的爸妈太遥远,反而只有在看见你们的时候,我会生出一种亲人的感觉来。”   “我总是穿有点发白的裙子或者同样有点发白的裤子。一开始其实不是因为我爱那样的颜色,是因为我没得选择。但是后来时间久了,我发现你爱看。你爱看我同你走着走着,突然跑开去路边摘一朵花,却树下捡一个果子。你说我跑动起来的样子,像一只美丽的白蝴蝶。”   “我夸了你,说你造句造得真好。其实,我是想说,我喜欢这个比喻。从那以后,我更加喜欢穿白裤子白裙子了,我喜欢做你的白蝴蝶。”   “村里人为我动用过很多比喻,有人说我像栀子花,有人说我像电视里的小明星,而且比那些明星还好看。可是,我最喜欢的,还是你的比喻。因为那是你说出来的。”   “其实,我当然知道自己漂亮,从小就知道。我又不瞎,怎么会看不出自己比学校里的任何女生都长得好看?”   “我还听见村里人叹气,说真可惜,这么漂亮的姑娘,要在正常情况下,会被当成掌上明珠一样,当成公主一样,含在嘴里都怕化。”   “老公,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点都不惋惜。因为我知道,我就是珍珠,就是公主。有人一直把我当珍珠一样捧着,当公主一样护着,这个人就是你。难道不是吗?”   “当我喜欢听你说我是白蝴蝶的时候,当我粘着你想要被你护着当你的公主时,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什么叫爱情。但是,我想,从那时起,其实我已经喜欢你了。”   “我们俩都慢慢长大,这种喜欢的感觉也在变。老公,你还记得你为我而打架的那次吗?你被罚了,被罚站在操场,人却站得笔直骄傲。我看着你被太阳毒辣地晒着,突然心里面好一阵痛。”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不只是甜,不只是粘着,还会是痛。我又担心又心疼,同时还夹杂着跟你一样的骄傲。我冲进操场,跟你一起挨晒,晒到中署。全年级最优秀的两个学生,就这样公然在操场上并肩晒着。”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那一刻开始变大的,还是慢慢变化过来的。总之,后来我渐渐不光是喜欢做的小公主,有时候还渴望当你的小姐姐。你是我的小天,我已经尝到了为你心疼的滋味,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不知道有多少次,没完没了地为你心疼。”   “我们进山采药草,我心疼你这头猪吃不饱,把饭留给你吃;我心疼你喝水太急呛着,就用我的手捧起水给你喝。”   “我还喜欢一切你的气息。你咬过的果子,我喜欢吃;我让你帮我洗脸,泉水的味道和你手的触觉,让我的脸真舒服;你牵着我过桥,我更是希望自己的手被你一直抓在手心里,一直牵下去。”   “还记得去峭壁上采药的那一次吗?老公,那次为了采碧叶白花的高价药草卖钱给我奶奶治病,一不小心我就往峭壁摔落下去。半空中,你拉住了我,可是藤绳断了。峭壁有多高,我根本不知道,也不敢想。我满以为就这样完蛋了,却没想到,在两个人要一起掉落下去的时候,你却将我用力往上推了推,变成你在下,我在上。”   “我只知道你平时对我好,却决没想到,在这样要命的时候,你依然还是想着我。好在那处峭壁并没有想象中高,加上下面草深土软。即使这样,要没有你垫着,换成我直接落地,也很可能摔死。那一摔,你半天没了动静;那一摔,我虽然完好无损,心却被摔碎了。”   “心摔碎的时候,那些装在心里面的话,就都自己跳了出来。我哭着叫你,要你不要死,我还等着长大,长大了嫁给你。”   “我还想好好的粘你一直粘下去,也好想心疼你,一直疼下去。所以我哭着告诉你,我好早好早就喜欢你了,我要等着做你的新娘,这辈子只会喜欢你!”   “我用我理解的可笑的方法抢救你,按压你,用嘴去亲你。我就说你一直是个小骗子!你的嘴巴居然动了,含住我的嘴!”   “我的心里话都被你偷听了。你说你记住了,并且对着那些一眼望不断的高山,你大叫着:我娶你!孟怜儿!”   “老公,其实要算婚龄,咱们并不是安蓝的三年,而是十三年。我们已经有了十三年的婚龄。因为在峭壁下,当你喊出娶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嫁给你了。后来在安蓝,我们没有太多亲人的祝福,没有华丽的婚宴,但是我知道,其实我们举行过世界上最体面、最浪漫,也最长脸的婚礼,就是在那处峭壁下。你喊出的话,山听到,树听到,天空听到。那就是我们的婚礼。”   “我们不能等死,你用青藤把咱们俩绑成一体,我攀不动山崖,你就这样抱着我一个人往上攀。攀到很高的地方,你已经没了力气,我知道这样太危险,你已经摔伤了,再摔一次会很要命。所以我哭了,不想要你死,我哭着求你,你放下我,一个人活着上去就好了,把我的一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老公,你可能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我说这句话是有原因的。奶奶病成那样,爸妈没有往家里寄什么钱,我好无力,也觉得自己好没用,帮不了奶奶。虽然跟你在一起我会很快乐,但更多的时候,那段时间我心里却很苦很苦。”   ~~~~~月2日第一更。爱就像滴水穿石。 第478章 是谁让玫瑰长了刺   “听了我的话,你把我抱得更紧了,并且安慰了我很多话。我没想到,你这个平时看起来粗糙的人,心思却也有那么细的时候。你似乎就像看出了我心里的懦弱,看穿了我的悲观,于是,你那么累,还打起精神劝说我。你指着峭壁上那些药草,跟我讲着一些话。那些话,你知道吗,被我记了一辈子,记到现在!”   “你说着那些碧叶白花的悬崖药草,又像是在说着你自己,说着你骨子里的倔强无畏。”   “你说,怜儿你看,那些草够可怜吧?够苦的吧?别的药草都有好山好水,它们却只有这种峭壁可长。是,它们天生渺小,风给它们一巴掌,雨给它们一拳头。它们没有多么好的立足之地,脚下的路就是悬崖。它们肯定很羡慕那些会飞的鸟,爸妈给了他们翅膀。”   “老公你还说,怜儿,你有它们苦吗?它们都好好活着,还活成了最高价的药草。它们出身贱,可又有什么关系?!不同的爹娘生出不同的命运,就像这些山总会有高低不平。可又有什么关系?!”   “小天你说,怜儿,我在山里摔跤不是第一次了,但我从没想过死。我得出来的经验是,怎么活,靠自己。”   “你看到我终于含泪笑了,便冲我说,你笑起来真是世界上最美的人,把悬崖上那些小白花都比下去了!”   “老公你记得吗,你低下头贴着我的耳边告诉我:这世界就是这样,你强,它就弱;你笑,它就哭;你死死踩住悬崖,它就成了平地;你撑下去,困难就倒下去;你活着,困难就全部都会死掉;你心里敞亮,就一定活得漂亮!”   “老公,人都是会变的。懦弱的人也不会一直懦弱,哭泣的人也不会一直哭泣。可是,从懦弱到倔强,从哭泣到微笑,这些转变必定是有一个很大原因的。我转变的原因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你,是你在峭壁上不放弃不抛弃我,并且还在我耳边说下的那番话!”   “如果说在别人眼里我一直都是一朵清新又脆弱的小花儿,那么,那时起我终于第一次想到,其实小花也可以是铿锵的、有力的、吹不倒死不掉的!”   “女人花女人花,我以为女人的弱小是美,那时我却想到了,女人的执拗会更美!”   “谁说心理学一定要从教授的课堂上才能学到?大自然就是最好的教授!老公你自己肯定不知道,当你在峭壁上说出那些话来的时候,你就是一个优秀的心理师!你那时还年少,不知心理学为何物,但,你却在大自然的一次次摸爬滚打中,向大自然学习了心理学,向生活的磨难与挫折学习了心理学。你知道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阳光,方正,让人那么的舒服吗?相由心生,大自然的风雨磨砺让你从小就有了非常良好而弹性的心理,早在十三年前,你的心理就够强大。我想,你虽然说不出任何的专业理论,但是如果同时面对恶劣绝境的话,坚强活下来的那个人一定是你,而不是某某心理教授!”   “那时的我当然更加还不知世上有心理学这种东西,我只知道,你在峭壁上的那番话就像给我输了液、打了气。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望着活下去,同你一起活下去!”   “确实,光有渴望还不够。后来你真的精疲力竭了,为了不双双掉落,你想了办法,让我咬你的肩膀。我咬了,我默想着你刚说的那些话,我带着和你永永远远坚强活下去的念头,用我全身的力气咬了你,咬得很深、很深,咬到我自己的心脏都在发痛!”   “那是注定不可能消散的印痕,因为是咬在心上。后来在安蓝,十来年过去了,疤痕还在。你说花木场的周黑他们问你这疤痕怎么来的,你想不起,我就笑笑,说我哪知道。我当然只能说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怎么说?虽然口说不知道,但我却喜欢陪着你一起在浴缸里泡澡,喜欢看你脱掉衣服的时候,我在你肩上留下的那道永远消不掉的牙痕。”   “你终于抱着我,凭着心中的一口信念,逃出生天,攀上崖顶,但你却倒在了地上。我背着你,拖着你,一路摔跤,背你下山。不管身上划出多少道血口子,我都一直在念叨着几句话。老公,你知道是哪几句话吗?”   “没错,就是你峭壁上说的那几句话:你强,它就弱;你笑,它就哭;你撑下去,困难就倒下去;你活着,困难就全部都会死掉!”   “我那时还不知世上圣经为何物,但对我来说,你的那些话,就是我的圣经!”   “我不仅念着那些话,病倒的那几天里,在床上,我还挣扎着用笔往纸上写那些话。虽然同学已经帮我们俩向学校请了假,但我执意要让自己早点好起来。我相信你说的,意志是一种力量。所以,我趴在床上,抄写着你在峭壁说过的那些话,抄了好几遍,写满了好几张纸条,有些纸条还被我揣进衣服口袋里!”   “实习的那位大姐姐老师知道了我们采药草摔伤的事,也知道是为了我奶奶的重病。那位大姐姐真好呵,我叫她叶老师,也叫她叶姐姐,因为她姓叶,这也是我后来去了安蓝,改名「青叶柔」的时候为什么会有一个叶字。”   “叶老师自己向家里要了钱给我,带我和奶奶去了城里的人民医院,帮奶奶看病。可惜叶姐姐实习完很快回了市区,听说去了八中,离开前她还给了我一些零花钱,还让我以后进城里可以去找她、看她。”   “小天,你还记得我送你的那串石子手镯吗?我花了好多天时间才做出来的呢!你知道我送你石子手镯说过哪些话吗?”   “「这可是天生的一对哦,希望它们能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天各一方!」这句话,你以为是在安蓝的时候,我们俩互送情侣手表的时候才第一次说出口的。其实并不是。同样的这句话,早在十三年前我送你石子手镯时,就已经跟你说过了一遍。现在,石子手镯早被我们在漫长岁月里弄丢了,但这句话却是我对你的声心,现在也没有变过,并且将来也绝不会改变。我们就是一对的,任何变故、任何势力,也不会将我们分开的。对吗老公,我的小天?我们一定还会活着再见面的。”   ~~~~~~月2日第二更。出生在公平线以下的人,很多很多。但是,哭泣的人不会一直哭泣。是谁成为她倔强的源头,是谁充当着大自然心理启蒙师,是谁让玫瑰绽放出了铁…… 第479章 砖房里的强暴   “老公,我们本该永不相分,十三年都牵手在一起。可是,再后面,便是发生了那些最可怕的事情。我爸暂时回了小凉村,而且居然在那个禽兽老板丁煜的手中拿到了边角的药地和种子。暑假里,我爸不知怎么就受了伤,让我一个人去药地打理药材。我其实心里很怕,好在有你,每天陪我一起。”   “不知为什么,那天的药材上午我和你已经浇灌过了,也松过土了,可下午我爸说还得打理一遍。我是他女儿,他是我亲爸,亲爸的话,我哪会不信?于是,我就一个人进了山。小天,那时你已经去了深山摘草药,我想找你陪我也找不到。我就赶快进到药地边的小砖房里,去提里面的水桶和锄头,想着尽快把活儿干完了发下山。”   “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才推开砖房没上锁的门,走进去几步,却见到竹床上坐着一个人。那只是张简易的竹床,是平时咱们干活中途用来休息的地方,等药材成熟后,我爸还说晚上要用这张竹床来守夜的。”   “我抬头猛见到竹床上坐着的那个人其实认识,是承包几座山做药材种植的丁老板丁煜。往常我干活时,偶尔也见他过来指正两下。但,下午的这个时候他竟然坐在我砖房里的床上,这还是让我猛然一惊,而且陡然感到了害怕。”   “老公,我那时其实还并不懂男女之间的事情。除了在峭壁下想要救你而亲过你一口,以及心里默默喜欢你,我并不知道男女之间太多的事。不仅男女之间的事情我完全不懂,就连女人自己的事那会儿我也模模糊糊,并不清晰。可能我身体在这方面发育晚吧,那会儿我胸脯才刚刚有些突起,女人的月事更是一次都还没有来过。”   “生理课中那一课老师说得含含糊糊,几句话就直接跳过去了。平时,我妈长年在外更从来不跟我提这些事情,我奶奶生病在床,更是不可能跟我讲这些男女之事了。所以,什么男女之事,什么例假,我那时都不懂。”   “但,就算这样,我一看见丁煜坐在床上的第一眼,还是立马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至少,我能判断一个中年男人这样坐在床上,并且一脸猥琐坏笑地看着我,肯定是大大的坏事!”   “我也不想什么干活浇水的事了,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可是老公你知道吗,那个禽兽丁煜果然就是打着鬼主意才来的。他见我要走,三两步就跳下床,追了过来。我加快跑了两步,刚跑到门口,外边却站着另外一个人,当然是丁煜手下的一个工人了。他手下也是邪恶的怪笑,一伸手就把我往回一推,推进了身后丁煜的怀里,并且将门给关上了。”   “我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力气?其实就算他手下不推那一把,丁煜也轻而易举能将我抱回去。我在丁煜怀里一边踢打,一边尖声叫救命。但是,这种地方几里远没一个人,就算有人也只会是丁煜的自己人,我叫救命又有谁能听得到?”   “老公,小天,我当时眼中就晃出你的影子来。我多后悔一个人来药地呀,我多希望还像平时上午那样,有你陪在我身边,就算碰到这样的禽兽你也不是对手,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绝望,根本不存在一丁点逃脱的可能!”   “丁煜不管我的踢打,不管我的哭闹,把我扔在了竹床上,并且重重地压在我身上。他的脸像一堆臭不可闻的臭狗屎一样,在我脸上乱舔,还一个劲说什么小仙女,比仙女还漂亮,一来村里就看上我了,说以后都是他的了。”   “他撕我衣服,我就抓他,咬他,终于惹怒了他,他真不是人啊,对我这么小一个女孩接连几拳头,然后又抽我耳光。这还不算,他还把我头往床上一下一下地撞,撞得我眼冒金花,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迷糊中,我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只感到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裤子被扯下,小腹也产生了平生从没有过的痛,然后看见他似乎呆了一呆。”   “趁那一瞬,我虽然浑身酸痛,还是猛推开他,坐了起来。坐起来那一瞬间,我把自己都差点吓晕过去了。我发现我腿上好多血!”   “我觉得丁煜这样不只是强行玷污了我,而且还简直是在要我命!我一提起裤子来,原本洁白的裤子马上也就被血染红了,裤裆上好多好多的血。我大哭着往外跑,丁煜那畜牲也没有继续追上来,而是不紧不慢穿着他自己的裤子。”   “我理解成,他做完了坏事,他夺走了我宝贵的第一次,所以当然不继续追我了。”   “我就这样哭着,推开砖房的门,外面那个手下本想继续拦我,结果看了一眼我殷红的裤裆,手也就收了回去,没再拦。他知道丁煜事已办成,没必要拦着我了。”   “我跌跌撞撞往前跑,越跑,感觉裤子上的血越多,裤裆全染得殷红了,连裤腿上都有了几滴。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子,双腿间像受了大伤一样。”   “老公,再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你担心我,特意跑上了山来找我。知道情况后,你要去报仇,但是那时的你怎么打得过丁煜?我就算被你推倒在地,也一定要拖住你。我那时只是在想,我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你不能再去送死!”   “老公,那天在山坡上,你说的那些话我真是永志不忘你知道吗?你说在山崖下你就已经娶过我了,你说我永远都是你最漂亮也最完美的怜儿,你活多久,就保护我多久!我当时只是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让我遇见像丁煜那样最坏的恶人,同时又让我拥有像你这样最好的人。”   “那次回家后,我不敢把被丁老板玷污的事到处声张,那样我真的不知要怎么继续活下去。我只是赶紧一个人换洗了裤子。我跟奶奶和爸爸也没有说被欺负的事,只谎称我肚子痛,去不了药地了。我倒是没想到,我爸这次问都没多问我一句,就爽快地答应暂时不用去药地了,他伤好了些,暂时由他自己去浇灌药地。”   “老公,那几天我躲在家里不出门,你不知道,其实那几天我一直都在出血。我感觉自己快要被丁煜害死了。连续出了几天的血,终于自己停住了。直到后来再出血,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那时,你已经失踪不见,我们俩已经开始了生死两茫茫的离别……”   ~~~~~8月2第3更。砖房事件之后的不久,小天就失踪也失忆了,有些事,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第480章 被强暴的痛苦内幕*   “就在我第一次出血刚刚止住后,过了没多少天,一天凌晨,我突然听到你爸田叔揪心的呼喊。我跟着村民一起跑过去,才知道你和你妈孙姨都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在奔走的人群中,除了一个焦急的田叔,还有一个同样焦急的我。到了白天,终于有了消息,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在护林员老徐的带领下,找到了孙姨的遗体,那五个恶贯满盈的人渣也被抓了,唯独你和丁煜却失踪了。”   “我感觉整个天都黑透了。孙姨死了,这让我不得不理解你也像孙姨那样遭遇了不测。虽然我祈求了千万遍,祈求奇迹发生,你活着重新出现在我面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奇迹终究没有为我而发生,而且看来是越来越没有了发生的可能。”   “那些日子里,我才明白,一个女人原来可以有根本流不完的泪水。加上不久我奶奶还是灯枯油尽,走了,我白天一边做家务一边抹眼泪,晚上更是哭着勉强入睡,却又在梦里看见你,再次哭醒来……”   “福伯家的黑妞来劝我时,说我人都瘦了一圈。我自己也知道,伤心欲绝,又没什么胃口,怎么能不瘦?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怎么也止不住悲伤,我无法接受,一直站在我身边的那个你,亲口说娶我的那个你,就这么离开了这个世界!”   “老公,你知道吗,当你塌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你早已是我生命里的天。天塌了,叫我怎么活?我想过随你而去,但,真正让我对生活万念俱灰的,却是另外一个偶然的发现,一个让我生不如死的悲哀秘密!”   “因为奶奶的去世,我妈也暂时回到了家。有天夜里,我爸妈大概以为我睡着了,两人就在隔壁房间的床上说起悄悄话。他们说了很多,我听到一个大吃一惊的信息,那就是,原来,我是有弟弟妹妹的。只不过,到今天我也从来没过他们。”   “老公,你一直都以为我是家里的独生女儿,连我也这么以为。爸妈长年不回家,我理解他们是在为生活操劳、奔波。可是直到那晚从他们谈话中我才知道,他们一半是在谋生计,一半却是在躲超生!他们从一开始就只想要儿子,见生出来的第一胎是个女儿,从来就没有太喜欢过我。按照乡下的计划生育政策,头胎是女娃,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再生第二胎的。但是他们在村里公开宣称不生了,有我一个就可以了。事实上,他们却以做小生意为名,躲到外地去生二胎了。”   “我爸妈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担心第二胎万一生出来还是个女娃,所以不能公开在村里生。结果还真是,第二胎,他们在外边给我生了个妹妹。于是,他们继续躲,直到后来,第三胎才给我生了个弟弟。”   “他们在外打游击似的,东躲西藏,顺便做点小生意,摆点摊,老公你说,我爸妈这样哪赚到什么钱?我一直以为他们在谋生,其实他们却带着身边另外的一儿一女,在外头生活。就连奶奶去世办丧事,他们都把我弟弟妹妹托给人在照顾几天,没有带回村里来。为了要一个计划外的儿子,你说他们瞒得有多紧?”   “老公,你说我被骗得多苦?他们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只是让我能够在家里给他们看着家,照顾我奶奶……”   “老公,如果你以为我只是受到这点打击就崩溃了,那你就错了。我爸妈继续在床上说着夜话,他们后边那几句话才是真正像刀子一样,剜了我的心!”   “我妈说,婆婆现在也入土为安了,我们手里其实有五万块钱却没有拿出来给婆婆治病,婆婆在天有灵不会作我们的怪吧?”   “我当时躺着听到这句话就奇怪了,家里不是一直说穷到拿不出钱来吗,后来还是叶姐姐捐钱请奶奶去医院看了一次的,怎么突然会有五万块钱了,难道是我爸妈做生意赚钱了?”   “我又听到我爸说,不会作怪的,这五万块留着也是为了给她的孙子用。只是太愁人了,那个丁煜这么有钱,出手又这么大方,咱们家怜儿要是能长期跟他,我们家日子就有盼头了。”   “我当时一听就不对,五万块钱跟丁煜能扯上什么关系?”   “我继续听,才终于听出原委来。原来那个人渣丁煜刚来咱们小凉村的时候,一眼就瞅见了我,打听这谁家女儿,从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女人。后来他当然很轻易就了解到了我是孟达的女儿,并且知道我爸的经济状况。刚好我爸在外做生意也不如意,想着跟这新来的药材老板能不能在村里头发点财?于是就通过村长认识了丁煜。我一直就奇怪了,丁煜封闭大山搞药材种植,谁都不让参加,怎么就突然破例,愿意在边角给我爸一块药地,而且还那么热心地提供种子、技术和销路了?原来都是因为我。丁煜本就打我主意,看到我爸主动上门有求于他,他哪能不故意装好人,给点小恩小惠?”   “恩惠给了之后,丁煜没多久就给我爸提条件了。他夸我爸有个好女儿,估计是各种暗示吧,后来就直接说了,说以我这出众的长相,窝在村里头可惜了,要能跟个像他这样的大老板才算值了。丁煜承认他有老婆,他厚颜无耻地给我爸洗脑,说这年头二奶、小三大把,能给大老板做三,没什么不好的。而且等我再大个几岁,他到时可以考虑离婚,正式把我娶了,我爹就成了大老板的岳父,富得流油。为了表示诚意,丁煜还当场就给了我爸五万块钱,说只要让我跟他有机会真好上了,这五万块就是我爸的了。以后还会源源不断给钱给我爸。”   “小天,我们俩一直都蒙在鼓里。我不知道我爸到底是真信了丁煜说要让他成为大老板岳父的哄人鬼话,还是因为我爸在外这么多年本就见多了二奶、小三之类的现象,又或者,仅仅是因为第一次就抛出的五万块钱令我爸馋了眼、动了心。总之,我爸居然收下了那五万块钱!” 第481章 被强暴的痛苦内幕2*   “小天,那天上午明明你已经陪着我一起浇灌过药地了,我爸为什么下午又让我去打理药地,这一点我们俩当时都没能想明白。直到那天夜里偷听到悄悄话,我总算明白了。我爸就是听了丁煜的主意,是丁煜让她找个理由,打发我去药地的!”   “我听到爸妈还在床上惋惜着,惋惜丁煜本该成为他们的大老板女婿,可惜现在把怜儿给动了,人却又失踪了!全村人都已经因为孙姨人死知道了丁煜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爸妈居然还在惋惜!而且,他们惋惜的不是丁煜把我贞洁给夺了,而是惋惜不能得到这么老的一个「好女婿」了!”   “还有更剜心的话。我妈又说:「不过好在咱们怜儿真会长,长这么漂亮,就算丁煜沾了便宜跑掉了,以后也得给怜儿再找个大老板,凭她的长相,肯定能转正。咱们俩也不是什么挣钱的料,就盼怜儿早点做有钱太太,咱们俩,尤其她弟弟,要想有钱用就全靠她了!」”   “小天,你知道我心有多痛吗?五万块,为了一笔五万块的大钱,就可以随便我被丁煜那个人渣伤害!我可以原谅他们狠心,这么多年把我留在家照顾奶奶,没有给过我半点温暖,但我不能原谅他们把我当商品一样去出卖,没见过这么狠心的爸妈!”   “他们出卖我还不算,还想出卖我一辈子!我的一生都被他们「规划」好了,就是为我弟弟当摇钱树!为那个我听都没听说过更没见过面的弟弟!凭什么?!他们给过我多少温暖?就像这样来榨取我?”   “他们有没有想过,我的一辈子不应该是那样子的。我有我自己的规划!老公,我们俩早就规划好过,我要和你一起去城市里打工,一起赚钱,拥有自己的小家,用我们双手赚到的钱替我奶奶和你父亲治病。只是,我没料到世界会变化这么快,我奶奶走了,你也没了!”   “小天,本来你失踪加上我奶奶去世,我就已经痛不欲生,现在再听到这样残忍的秘密,真是在我的伤口上又补上了无数刀!”   “我哭,我绝望,却只能把一切绝望闷在心里,就连黑妞来劝我时,我也开不出口,把被丁煜玷污的事情和背后的秘密原委说出来。我只能一个人偷跑去河边。”   “处于那样的地步,没有哪个女孩子还有信心活得下去。真心对我好的人,你、奶奶,都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在我身边的,却这样对我……”   “我在河边哭了很久。村里都说你肯定死了,我就只想着也去陪你,在另外一个世界再去完成我们俩早就规划好的人生。黑妞跑来劝我,我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想着怎样的死法,才能让我继续保持着漂漂亮亮的,即使在另外的那个世界,你也会重新爱上我……”   “黑妞拉拉劝劝,我暂时回了家。可是,没有人知道,我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准备晚上趁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就去跳河。那个时间,没有人能够发现,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我去另外一个世界找你、见你。等到第二天早上,就算我爸妈发现我不在了,也没有谁还能从河里救起我。”   “夜深人静,我就这样跑出了家门,那两个在我心里已经不再是我爸妈的人还在睡着。我走出村子,一直摸黑往河边走。奇怪的夜鸟在叫,我心里却再也没有半点害怕。我只有沮丧,只有绝望,只有一颗已经彻底死掉的心。我怀揣着这颗灰色心脏,穿着你曾经很喜欢看的那套发白的衣服,静静地走向河边。”   “我听到河水的呜咽声。老公,我哭了,我知道那是在这个人世间最后的眼泪,只为你而流下的眼泪。我脱下脚上的鞋子,赤着脚丫,一步一步地走进河里。我每走一步,都在念着一个名字。老公,那是你的名字。”   “我不知道走了多少步,也不知道念了多少句你的名字。小天,小天,我一直这样哽咽着叫。冰凉的河水先是盖过我的脚丫,接着又漫过我的脚踝,再后来淹到我的小腿,膝盖……”   “我在往河水里下沉,河水在节节胜利地盖过我的一个又一个部位。我已经感受到了死神从河面中浮现头颅出来,逼视着我的阴森气息。我竟然没有一丁点的害怕,反而还费力地克服着水的阻力,迎面向着死神走去,越走越深。”   “我继续向前走,水很快又冷漠地淹过我的大腿,然后是小腹、腰部,再然后淹到了我的胸口下。我已经感觉到河水中有无数只死神的手,挤压着我的腹部。”   “老公,你肯定想不到,为什么我明明已经绝望地走进了河水深处,为什么却直到今天依然活着?”   “我无意识地用手碰了碰自己胸口,发现衣袋里似乎鼓鼓的还有着什么东西。我想起来了,前段日子叶老师带我奶奶去市里人民医院看病,分别时她还给了我一些零花钱。”   “小天你知道,那时的我们,虽然不贪钱,但却对钱有着一种近似于虔诚的敬畏。我们知道钱是很珍贵的东西,是可以救命,也可以用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的好东西。为了钱,你曾经千辛万苦,带着我翻山越岭,采摘草药去卖,流尽了每一滴汗水。其实,并不是富翁们才爱钱,他们那不是爱钱,他们只是贪图钱。穷人才爱钱,穷人对钱是有感情的。穷人对钱,才配得上「爱」这个字眼。”   “我就想着,这些钱不能跟着我一起去死,太可惜了。我应该把它掏出来,放到河滩边,跟我的鞋子放到一起。没准黑妞或者是哪个穷伙伴第一个发现了,把这些钱拿去,也不浪费了叶姐姐给我这些钱的那片心意。我打算先处理好这些珍贵的钱,再重新走回河里,再死一次。”   “我右手放进了上衣口袋,慢慢掏出了那把钱来。我展开钱的同时,却发现与钱同时掏出来的,还有白色的纸团。” 第482章 假如生活强暴了你*   “我也没多想,就站在河里,身子一半被河水淹着,麻木地用手展开了那个纸团。那个纸团放在上衣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洗衣服的时候已经被洗过,但展开之后,居然还是能够借着月光,勉强认出上面的圆珠笔字来。”   “我知道那是什么了。记得那次我们摔落悬崖之后,请假躺在床上养病那几天,我趴在床上用圆珠笔在很多张纸上写下一些句子,全是你在峭壁上跟我说的情话。我写过很多张纸,其中有些塞进了自己口袋里。”   “借着月光,纸团上展开的圆珠笔字一行一行,不太清晰但却每一个字都落入我眼里。那些字是这样的:”   “这世界,你强,它就弱;你笑,它就哭;”   “你死死踩住悬崖,它就成了平地;”   “你撑下去,困难就倒下去;你活着,困难就全部都会死掉;”   “你心里敞亮,就一定活得漂亮!”   “那些字那么模糊,却又那么栩栩如生,它们一个个全都从皱巴巴的纸团中活了过来,站了起来,看着我。”   “那不是字,那是声音。我仿佛又听到你的声音,当我在峭壁的高处再也没有攀爬着活下去的勇气,当我面对劫难重重的生活终于低下我小小的头颅,你把我搂在怀中,我们俩就像一对命运永久的联体婴。你喘着粗气,却还劝着我,诉说着那些你心中不灭的念头。”   “现在,你仿佛又来到了这死亡的河流边,站在河岸,冲我说着这些话。你依然是喘着粗重的气息,大声说着。”   “你说:你活着,困难就全部都会死掉!”   “是的,在离死亡已经只有一脚之遥的河水中,我听到你的声音在说:你!活!着!!困!难!就!全!部!都!会!死!掉!!”   “你活着!你活着!你活着!你活着!你活着!!!!”   “困难就全部都会死掉!!!!!!!!!!”   “我站在灰色的月光下怔了怔,仿佛那月光中带着同样灰色的电流,突然击中了我一般。”   “你的声音依然喘息着在我耳边回荡。我突然不再犹豫,猛调转身,向着来时路,向着刚刚的那个岸边,一路回走过去。我每往岸上走一步,便听到老公你在我耳边说一声:你活着!我一直走,你一直在我耳边说要活着。”   “当我再次走上岸的时候,看到了我投河之前放在河滩上的那双鞋子,它仿佛在向我确认:我居然没死,又回到了岸边!”   “不对,不是这样的,老公。其实是,这双鞋子的主人已经死掉了,孟怜儿已经在刚刚的河水中淹死掉了。重新活下来的,已经是另一个怜儿。那个柔柔弱弱、在命运的拳头下逆来顺受的怜儿,已经在深夜的月光下被彻底淹死了,而我活了来。我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怜儿,除了心中依然不变地爱着一个人,其他所有的一切,在我身上都变了!”   “虽然我依然弱小,虽然我依然满脸泪水,伤心哭泣,但是老公,从这一刻起,我已经决定了要活下去,而且要一步一步,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去活。”   “此前,向着河水中走去的那一刻我曾经反复问天、问河水,我的小天到底是死是活,还有没有一线存活着的希望?却毫无半点答案。现在这一刻,我却有了答案。我突然相信,至少你还有一线希望是活着的。”   “我相信这一线希望,因为我想起当初在峭壁下,你就告诉过我一定要相信最后一线的希望。我还相信,为什么在河水即将把我吞没的生死瞬间,我会突然摸到这个纸团,你曾经在我耳边说过的这些话,为什么会突然一句一句展现在我的眼前?冥冥之中,一定是命运想要给到我一次最后的提醒,它想告诉我:你的小天还活在这个人世,瞧!这些句子就是他的气息!”   “如果你真的死了,命运没必要借用这个纸团,在最后时刻拉我一把!”   “小天没死,小天没死,小天没死!我嘴里一直这样念着,念着这关键时刻命运的神秘天启,抬头望向河上游的那道桥。”   “所以老公,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死吗?你知道是谁亲手救下了我吗?就是你,你亲手把我从冰凉的河水中拉了回来。要是没有你上次的峭壁绝境中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我也就不会用力记下那些句子;没有纸片上的那些句子,我也就不会从河水中死而复生。到后来我攻读了心理学,直到今天,我依然觉得,你无意之中充当了一回最了不起的心理医生,你的药不仅在峭壁上治疗了我,而且在冰冷的河水中又再次治疗了我。我们的心理学中常常会有苦心营造的情境式治疗,而那晚在河流之中,你不在场,却对我展开了一次成功的情境式治疗,黑沉沉的暗夜因为你的治疗而光芒四射!”   “我要活下去,但却绝对不会再回小凉村,不会回那个没有丝毫人性气味的家。我要让我爸妈知道我已经死了,因为在我的心里,他们已经死了。所以,我没有再要那双鞋子,我把它们继续放在河滩,挨近河水。我要让我爸妈清早找过来的时候,看到这双鞋,以为我已经投了河。他们再也没有这个女儿了。”   “我就这样,赤着一双脚丫,跳上了岸边石头,不在河滩留下脚印。我踩着石头路,口袋里揣着那个皱巴巴的纸团,以及叶姐姐给我的一些零花钱,一直往上游走。”   “那时是深夜,桥上一个人都没有。我赤着脚走过了桥,走到了河的对岸,继续往前走,走了半夜,慢慢走进县城。我的脚走出泡来,走到县城时,天也大亮了,我身上的河水也全都被一路的风吹干了。我用口袋里的其中一点零花钱,在街边买了一双新鞋子,又买了点早餐吃。然后,我便搭上最早的车,从县城去了砚市市区。县城本就离我们小凉村那种偏僻地方有点远,何况那时有是一大早,根本就没有小凉村的村民出现在县城或者车子上,所以,我知道,一定没有人清楚我其实将小凉村远远地抛在身后,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第483章 她被施暴的阴影*   “老公,我是要去市区的八中找叶姐姐,在她的帮助下找一份我力所能及的简单工作,边打工边活下去再说。只要我活下去,一辈子那么长,我就有希望找到你。而且,如果你一直困在山里,那么可能你真的已经死了。现在我既然变得相信你还有一线在世的生机,那么我相信你就同样有可能已经不在山里,而是在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可能的地方。”   “我寻找叶老师的事并不顺利,相反,阴差阳错,我却遇见了生命中另外一个重要的好人,那就是老公你现在的岳母,蓝春丽,蓝医生。人和人有时就是奇怪的缘份,我爸妈生了我却让我感受不到丁点温暖,而与蓝医生相处一段时间我却觉得这才是我妈妈该有的样子。”   “老公,咱们在有些事情上真是无知又好笑啊。直到蓝医生以母女身份让我去了高中上学,有一天,我依然偷偷摸摸在家收拾着自己染血的裤子,想要一个人紧张地把它处理干净,被蓝医生看到了。事实上,在蓝医生的新家里我已经又有一个月出过一次血了,当时我瞒了过去,这是第二个月了。这次蓝医生主动走了过来,首先就告诉我不要慌,她也同样会有出血这种事情。然后,她教了我很多东西,什么叫例假,例假应该怎么照顾自己,等等。”   “随着渐渐长大,也随着我对例假这种事情了解越来越多,我开始回想一件最不愿意回想的事情,老公,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情。没错,就是那个恶梦般的黄昏,我被恶魔丁煜在砖房里欺负糟践的事情。那至今都是我心里一个太严重的阴影,若无必要,我实在半点也不想去回想、细思,但,我却不得不带着一些疑问去重新回望它。”   “我能记起当时的一部分情形,进了门,被丁煜抱起按倒在床上,他压在我身上。后来,由于我的反抗造成他凶狠地暴打了我,把我的头撞得眼冒金星、昏昏沉沉,所以后边的事我并不是感知得特别清晰。只能凭感觉,他是在扯下我的裤子,做最无耻的事情。并且,我的小腹一痛,接着就看见两腿流出那么多的血,这一切都向我证明着,这个禽兽已经夺走了我的清白,对我做完了最可恶的事情。”   “但是现在,我却不得不重新理解,有不有可能,其实是他压在我身上、殴打我的同时,挤痛了我的腹部,于是,我本就快要到来的例假在那关键之际被压迫和引发了出来。所以,莫非他扯着我裤子,看到了我很多血而并没有继续进一步做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有可能是我汹涌而至的初潮救了我。可我并不知道例假是什么,更不知道初潮是什么,只能带着满头的伤与满心的恐惧,拉上裤子,哭着跑了出去。我只能有一个理解,那就是我已经被丁煜那头禽兽给玷污掉了!”   “老公,你跟我一样,甚至比我更不懂什么例假之类的事情,所以,当你听到我诉说遭遇,又看到我一裤裆的血,自然也毫不怀疑地觉得我被丁煜强暴了。而且,我们还亲耳听到丁煜的声音隔着树丛传过来,他穿上裤子跟他的手下炫耀说很爽,比享受小仙女还爽,这就更加让事情变得如同铁证,丝毫无疑。”   “当我渐渐懂了很多生理知识,我可以确定,至少后来连续几天的出血绝对就是初潮,只是被侵犯的话血早就应该止住了。但有些事情我依然无法百分之百的确定,即便是我成了大女人,去了英国留学之际,我都无法确定,我的清白到底有没有被玷污过。”   “因为,确实存在两种相反的可能。一种是汹涌的例假让禽兽丁煜望而止步了,没对我怎么样;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已经对我做了最可怕的事情,并且导致了出血以及例假的来临。毕竟我那时被他打得头晕沉沉的,又缺少这方面认识,所以关键的过程完全只是模糊的感知。”   “小天,我只是把这个疑问埋在心里,因为那个恶梦般的黄昏我不想逢人便说,那个恶梦只有你和我知道,在小凉村时我没有告诉过其他任何人,同样,在蓝医生家里我也没有跟她说起过。事实上,不管丁煜有没有得逞,都不影响那个恶梦的性质。那件事本身就太过可怕,一直到我即将留学,都还是记忆深处挥之不去的巨大阴影。”   “我妈蓝医生虽然不知道我遭遇过被丁老板施暴、被亲生父母出卖这么可怕的事情,但她却知道我身上一定发生过很不愉快的记忆。因为,她常常听见我在梦中要么惊醒,要么哭醒,她认为我心里深处隐藏着巨大的阴影,也可以说是巨大的心理疾病。”   “作为一位好母亲,她没有追问我过去发生过什么,也不追问我为什么恨自己爸妈,她只是想办法来治疗我的心理阴影。她治疗的办法,一是让我学武,让我变得更刚强;二是听说我想学心理学后,她给予了极大的支持,希望我能够在攻读心理学的同时能够完成自我的心理治疗。”   “老公,还有第三个治疗办法,是关于你的。我妈蓝医生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她谈心时曾经告诉我,说其实我不只是依恋你、爱你,还在心理世界里把你构建成了安全的象征,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天,这种象征一旦建立起来,一生都很难改变,根本没什么办法去推倒或替代。所以,她也认为,如果我真能有幸找到你,对我的心理健康其实是一个极好的恢复力量。”   “老公,我一直没有停止找你,在各个年头、各个地方,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找你。我甚至让我妈去小凉村打听过你。”   “直到后来,虽然去英国留学了,当我抬头望向异国的天空,看着鸽子从头顶飞过,我却依然在想:我要一直走下去,走下去。一辈子这么长,总有一天,走着走着我就重新遇到你!” 第484章 妻子的第一夜*   “我把时间全部花在练习功夫和攻读、勤工俭学这些事情上面,对于身边的各种桃花一向不理。追我的外国同学和华人都不少,我跟闺蜜她们开玩笑的说法是:这些人太弱,打不过我。没有谁知道,我心里却在对自己说:我早就已经嫁过了,在一个峭壁下面,有一个男孩风风光光郑重又浪漫地娶过我了。我和我的小天只不过是在漫长的蜜月中暂时分散了,若干年后,我们就会走到一起,将我们的蜜月继续漫长下去……”   “异国他乡,我也会遇到很多苦,很多难,但除了被施暴、被出卖那个双重恶梦依然在折磨我之外,其他已经没有多少困难能够困住我。每一次事情难办的时候,课程弄不透的时候,在夜风里想要哭出来的时候,我就默默地念,一个人念出那些话来。”   “我总是悄悄在心里念着:你强,它就弱;你笑,它就哭……你撑下去,困难就倒下去;你心里敞亮,就一定活得漂亮!”   “我那时已经是一个成绩拔尖的心理系学生,平时兼职还治愈过不少心理病人,然而,没有人知道我自己是在怎样治疗着我的心疾。”   “没错,我是一名心理医生,却有着根深蒂固而黑暗的隐疾,我能给自己开出的最好的药,那就是你,我的小天。”   “当然,这个阴影的治疗注定是一辈子的事情,怎么都不可能迅速治愈。出于很多事情的考虑,老公,最后我选择了整容。”   “这首先是在帮助我远离过去的那双重阴影,远离施暴的痛苦记忆,更远离我亲生父母出卖我的痛苦记忆。但同时,我也常常想,我的记忆尚且如此痛苦,而小天你,你曾经经历过母亲孙姨被惨无人道地折磨而死(这些在我投河前就已经在村里得到证实了),经历过那些残暴之徒的巨大恐怖,假如你真还活在世上,我真不敢想象,你又每天经受着怎样的心理煎熬?只要一想想这些,我就为你心痛。”   “我更想到,你死不见尸,那些狂徒一定还在像我这样满世界找着你,他们也一定了解清楚了我们俩的关系。目前他们是深信我已经投河死了,要是有一天我回到砚市,事业有成、抛头露面,必定就会被他们盯上。同样,我相信你也会至今一直深爱着我,那么,我除了自身面临很大危险,还将成为用来要挟你的重要把柄。”   “事实上,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那个害惨了我和孙姨、又有可能害死了你的丁煜,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如果他真还活着,那老天就真是太不长眼了。我有了足够的实力支撑之后,必定会去打探他是否还在人世,如果还在,我绝对是要对他复仇的。而要替我们几个复仇,我就首先自己不能被他认出来。只有在任何人都想不到我是谁的情况下,我的复仇才可能事半功倍。”   “我也担心过你真在人世,我重新遇见你你会认不出我来,但我很快就释然。我们俩相互赖以深爱的又何止一张脸面?我有太多的办法,比如说跟你说起峭壁下的那几句话,比如咱们往事中的细枝末节,便足以相互确认。”   “我变得比以前还更漂亮了,带着这张新的面容,我回了国。除了开诊所,陪我妈,我做得更多的事情,就是继续在南来北往的人海中寻找你的踪迹。我还是相信那一点,我们是一对,天可怜见,不会忍心让我们永远天各一方的。”   “我妈继续帮我去小凉村打探过你,我自己也用各种办法寻找过你,然而,回国两年依然没能找到你。不忍心看我妈满脸焦急的样子,我后来才勉强答应跟一个姓允的约过几次会。”   “我真的不知道该要怎样感谢老天。在我们失散了整整十年之后,那个下午,终于天开眼了,在街头,我竟然一眼看见了人群中的你!”   “老公,你肯定不知道,有一个女孩为什么会突然像个花痴,又像个傻子一样,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智商,大脑一片空白地看着你。我看着你的背影已经上了车,离开了很久,我却依然呆望着,像要望穿街道的空气。”   “我本该冲上去叫住你,本该扑进你怀里的。可是我不能,一来我还不能最终确定就是你,二来,我看到你身边已经有了一个美丽的她,而你,居然叫着她「老婆」……”   “我想尽千方百计终于成为你的心理医生,近距离接触,我终于百分百确定那就是你,我的小天。我知道你失忆了,把小凉村和我都彻底忘掉了。我真是又哭又笑。笑你还活着,我枉我十年苦盼;哭你却忘了我,明明是我的小天,却成了别人的小天……”   “老公,当我看到你还活在世间的那一刻,我不只是觉得小天还活着,我觉得我当年的丈夫还活着。我重新成了一名妻子。虽然,我不能去伤害郦采彤,但我依然是你的妻子,是一名只能用目光去爱你的妻子。”   “我知道我的人生该怎么活下去了,那就是,从此呆在有你的地方,用我的目光,继续和你做一辈子的夫妻。”   “我每一次去见你,为你做心理治疗,对我来说,那都不是一个医生去见一个病人,而是一个妻子去见一个丈夫。虽然,你浑然不知,但,我还是一个人享受着这样的夫妻生活,隐秘而慌张的甜蜜。”   “老公,你知道吗,货车侧翻的那一夜,其实我不会死的。不用你冲过来,就凭我的反应能力和动作、速度,我完全可以躲得开的!我只是被吓呆了一瞬,立马就要卧地翻滚。就在要卧地之际,你却从后边抱住了我,抱得那样紧,陪我一起逃离了死神的阴影。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峭壁,我多想还能像十年前那样,一直赖在你怀里,同你像是联体婴……”   “我明白,被我想了十年的小天,果然还是我的小天,而不是在岁月中走了样、变了形的小天。”   “再后来发生了好多的事,这些事让我相信:你注定是我的男人,就该由我来爱。这些事也让我相信:我们是天生的一对,老天虽然残酷,但总算还没有绝情,它终究不会让我和你天各一方,直到各自老死。”   “我把你带到安蓝后,你总是不停地失忆,但我相信,没关系,就算你的记忆每天都只能从零开始,那我也有办法,让你每一天从零爱上我。每一天便是一场新生。”   “我想了你十年,只想每一分秒都能粘着你。在你有些发烧的夜里,我用湿毛巾替你擦拭身体退温。你躺在床上,上衣被我脱下后,我擦着擦着,便忍不住用脸去贴你的胸膛,用嘴去吻你的脖子和胸口。不一会儿,我就把自己弄得跟你一样,全身烧得不行。我扑在你怀里烧得发抖,却不是因为生病。”   “我感觉自己快要烧到熔化在你怀里了,好难受又好奇怪的感受。难受得想哭,也舒服得想哭。你显然也是很喜欢我的,因为每天早上醒来我都会告诉你我是你妻子,显然你也相信了我就是你妻子。于是你不再犹豫,行使着丈夫的权力。你在发烧中抬起头来,噙住我的嘴唇。你的手穿进我的衣裳,握住我雪白胸前的时候,让我心悸。这双大手游移在我身上每个地方的时候,我既高兴、喜出望外,却又陌生,像在历经着一场从未有过的冒险。” 第485章 妻子的第一夜2*   “我明明是穿着衣服的,却不知什么时候在你手下变成了没有衣服;我明明是趴在你身上替你擦拭身子的,却不知什么时候被你翻转到了你的身下。我烧着,看到你把我身体分开,我像是受到一个剑客的刺杀,突然一阵强烈的刺痛。我痛得眼泪又加速地涌出,痛得死死地抱紧你,仿佛又到了十年前的那处峭壁,我唯有联体婴一样地抱住你,才能够同你不停地向上、向上……”   “老公,这疼痛让我瞬间明白了很多东西。我很清楚地将这次疼痛与十年前砖房中的那次疼痛区分开来。那一次是小腹一痛,更像是后来也出现过的痛经,而这一次的痛,却是被你用爱揉碎了我的完整,所发出的那种痛……”   “平静下来后,我在你怀里粘了好久。后来我悄悄看了一眼床单,发现床单上红色的斑点。我这才彻底明白了十年前自己的无知,这床单上的血只是一个美丽的斑块,根本就不可能是十年前那样,疯狂的汹涌。十年前那次,果真只是单纯的初潮而已!”   “你拥有了我之后,满足地睡去。我多想把你拉醒,指着床单告诉你,我完完整整都是你的,孟怜儿从身到心都是你的。但是,我没有这么做。早上我还跟你说过,我们早就是夫妻了,现在却指向床单上的新血跟你说第一次,这算什么事?”   “老公,那段时间你还处在不断失忆中。昨天的事,今天就忘;今天的事,明天又忘。所以,你肯定已经很模糊,我和你第一次的具体细节。再加上,我并不想让你恢复十年前那些痛苦而危险的记忆,所以,我无法刻意告诉你,十年前你爱的那个孟怜儿,其实她没有被丁煜玷污。”   “我只希望我们的爱完整地开始,也能够完整地垂老。我唯一能做的,是把那床单上的血迹剪了下来,剪成一颗心形,缝在了一块雪白的毛巾上。我在红血迹的两边缝上两片绿叶,那代表我的名字:青叶柔。”   “我又在雪白毛巾上缝上你的名字,一个「天」字,那代表你是我的拥有者,一点一滴都是属于你的。你的名字或许像你的人生路一样曲折多变,从田一天,到余俊天,再到我帮你取得雷宇天,可里面总有一点没变,那就是「天」。所以我在毛巾上缝上一个天字。你是我的小天,也是我的天。”   “老公,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安蓝的时候会帮你取了一个叫「雷宇天」的新名字吗?因为这个名字里面有田、有一、有天,田一天,全包含在里面了。虽然田上面有雨,变成了雷,那只能说明你经历了十年太多的风风雨雨,但是无论多少风雨,就像你在峭壁下跟我说的,都一定会过去,会迎来一片晴天。”   “我把这块雪白的毛巾珍藏了起来。我另外又在一块米色的毛巾上缝上你的名字,然后用那块米色毛巾包裹着雪白毛巾,好好收起在衣柜底下。”   “这时候,我也想明白了一些事。当年在药地砖房的那个黄昏,我一裤子血扑在你怀里痛哭时,我们隔着树丛看见丁煜失系着裤子皮带走出砖房的门。当时他那个狗腿子手下讨好地问他爽不爽,他神气地说很爽,玩个小仙女的味道也莫过于此。”   “其实,丁煜那头禽兽明明是看到我很多的血之后,被我的初潮阻止住了。或许正因为他早已事先跟我家里有了交易,在他看来我迟早都已是他嘴里的肉,逃不掉的,没必要第一次弄得那样意兴阑珊,所以才狂笑着看我穿上裤子,昏昏沉沉地开门跑走了。”   “当他手下守门狗腿问他爽不爽时,他总不能说被那什么给扫了兴,没成功吧?哪怕出于面子和炫耀,他当然跟自己手下说是很爽,简直就是小仙女了!而且老公,事实上,要不是后来他同你一起失了踪,我是很难保持清白到现在的。事后,丁煜是绝对会再找机会,在我身上实施他没完成的那件事的!从他一开始就给出五万块钱来看,他绝对是想长期占有我的!”   “这也是我一定要逃出小凉村那个家门的原因。丁煜虽然失踪了,可我家里能把我出卖给丁煜,下次就能把我出卖给张煜、王煜。只要我不逃出那个家门,我的一生就只能是被安排好的,给某个大老板去做三!”   “老公,你知道孟怜儿的,怜儿打小就不是什么无情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冷血到底!十三年了,那对让我怀疑这世界的绝情夫妇,我的亲生父母,我再也没有在心里把他们当成过爸妈。十三年里我没有去找过他们,假如哪一天我能够从这地下黑屋中活着走出去,将来我同样不会去找他们!永远不会!”   “如果他们嫌弃女儿,眼里只有儿子,他们从一开始就可以不把我生下来。甚至,他们像有些绝情爸妈那样,生下来就把我送人,让我成为弃婴,我都能够接受。但他们没有,他们更过份,让我从小留守在家是小事,把我当成那个什么弟弟的附庸,作为商品一样去出卖,这才是真正的绝情。这直接坍塌了我的整个人生观,小天,要不是有你一直暖和着我,为我撑起一方晴空,那么,我的人生观早就已经毁成碎片了!”   “老公,我今天关在这样的黑屋子里,闭上眼来依然能够看到白天的太阳、晚上的星空,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个世界,它不只有风暴,也还有残存的风景。你是我生命中的风景,叶老师是我生命中的风景,蓝医生是我生命中的风景,还有珍妮、汤姆、田叔……”   “老公,如果没有你,没有叶老师、蓝妈妈,生命中这所有善良的相遇,那么我经受着那样双重的阴影笼罩,心理早就被摧毁得一片狼藉了!这个世界上,只会多一个外表美丽却内心扭曲的孟怜儿,多一个黑暗的孟怜儿、堕落下流的孟怜儿!”   “而我却没有!不是因为我天生善良,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善良还没有完全泯灭,所以我的善良才会不被泯灭!” 第486章 谁是谁的药*   “在这个丛林般幽暗又叵测的世界,善良实在太弱小、太稀薄了。但是,善良永在,不会死,不会灭。老公,我既不幸也有幸,这么稀薄可贵的东西,我却遇见了。我不仅从小就遇见了你,我还有幸承蒙到叶姐姐、蓝医生他们的错爱。所以,我不能让世间善良的风景出现在我面前却又终止于我面前。”   “所以,当欣栗栗遭遇着同样的黑暗,我要给她一个奇迹,我要让世间善良不止于弱小更能够倔强,不止于稀薄更能够泛滥。我要教欣栗栗,试着用懦弱的善推翻压在身上那无边的恶,以纤细胜庞大。风暴再少一点点,风景再多一点点。我们改变不了太多,我只愿生存泥沼中挣扎着的苦命人,能够像我此刻一样,在完全封闭的地狱式黑暗中,依然能够抬首见天!”   “老公,把你带到安蓝的同时,我也托我妈在打听你父亲,田叔。他是你的养父,也就是我的父亲,更何况,小时候他对我那么好,把我当成亲女儿。我相信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你身上的很多风景,本就与他的影响分不开。你失忆了,他却没有失忆,他一定既遭受着疾病的折磨,又经受着妻离子散孑然一身的煎熬。你忘记了他,我却可以代你去找他,去赡养他。”   “好在,田叔的踪迹总算是有迹可循,几经周折,我妈蓝医生找到了他。珍妮、汤姆帮我带他到了上海瑞金医院,一如我所料,尿毒症到了田叔这地步,治疗是一笔非常昂贵的花费。”   “老公,你记忆受损,脑袋也经常痛,我不想让你为了挣钱再去付出太大的心力。可是,爸的病必须得治,我们俩也必须得在安蓝安一个像样的、温暖的家,我在砚市开诊所那两年虽有了一些积蓄,但光靠这还不够。我建议你开了花木场,因为那有益你身心,而且对于山里走出的你来说会很拿手,当然,也能赚钱。”   “赚钱并不是你开花木场的主要目的。为了能够顶住经济上的压力,我才一咬牙,同时开了两家小公司,两头跑,把我在国外所学的管理知识真是运用到了极点。”   “兼顾着叶子心理会所跟佳缘坊,我有时确实会感到赚钱不易。但其实真的,打理两家公司,还不至于让我累倒。每次回到家一见到你,我更是会像重新遇见春风一样,整个心情都满是甜,满是舒服。你一定会发现,绝大多数时候,我总是不知忧愁一般,看着你笑。那不只是我要用自己的笑哄你开心,更因为我心里本就很沉溺,很享受。”   “你以为我用微笑在治疗你,其实,那也是我在治疗我自己。我找了你那么久,没有遇见你的时候,我只要不停地想想你,念着你说过的话,我都能缓解一部分当年被粗暴对待的双重阴影,而现在有了你在身边,我感觉自己真的在被治愈。”   “我是心理医生,十三年里我一直都懂我需要的是什么药。在安蓝的三年里,我伸手抓到了我的药,我被我的药浸泡在怀里。老公,你是医生,我是你的病人。”   “有时候,我确实也会感叹,这年头赚钱不易。其实,我说这些,一来是在你面前撒娇,二来更重要的,是因为我必须得在你面前留下一个印象,那就是,我的两家小公司并不是太赚钱。”   “因为,我每个月赚到的七八万块利润,除了留下小部分之外,大多数都源源不断寄去了上海,给爸治病。这是秘密,我不能让你知道这个然后进一步摸索出过去那些危险的记忆,所以,我一直都是偷偷转账,把钱打到汤姆位于上海的账号上,经他之手照顾爸。”   “有汤姆在中间作缓冲,还起到一个作用,那就是,就算别有用心的人查找到田叔下落,想要根据医药费的源头查找到你,那他也顶多只能查到汤姆身上,而珍妮汤姆绝不会把远在安蓝的我扯出来。”   “我一直坚持咱们俩保持财务上的独立,也是出于爸的原因。我在你面前说没什么钱可赚,你就不会过问我每年利润的去向;我把转账单锁在办公室柜子的夹层里,你根本接触不到。”   “我不需要你想起孟怜儿,不需要那份爱,我只需要你从朝夕相处的一点一滴中感觉到,妻子很爱很爱你,心里装的全是你,就够了。如果当年的那份爱已成云烟,我只求,你像当年爱上孟怜儿那样,重新爱上我就够了,对我而言已是世间圆满!”   “老公,我多希望安蓝是一个世外桃源,多希望这样的圆满能够延续到咱们俩双双垂老。然而,风暴还是来了,我感觉到了被跟踪。先是余生海托的人找了过来,后是允作超的骚扰威胁。当然,说不定还有一些我无法去目测的势力,破坏着我们俩来之不易的恬静,这些,让我不得不忧伤。”   “尤其在碧松湖度假山庄的二楼房间,明明约我前去的是一个老女人,等待老女人的一小会儿,那个胖子却故意对着门外的你说我是他女友。当你冲进门来,踩着亲手扎制的一地玫瑰,我隐隐感到,自己日夜祈求的美满日子终于开始要被打破了;当你亲眼看到一个安全套从床上滚落,血红着眼想打我又下不了手,推了我一下,老公你知道吗,我的心一下子就滴出血来!”   “我的心滴血,并没有一点是怪你、恨你,我是恨这些来自于遥远砚市的风暴,为什么要那么残忍来打碎你和我的美好。那个晚上我做梦了,梦到你对我误会太深,我却注定是个哑巴,对于十三年的真相一个字也不能说破道明。我一定是在梦里哭了,只知道一个劲地拉住你,求你不要走,不要再一次转身步入茫茫人海,让我又一次没完没了地寻找,满世界翻寻你的踪迹。”   “老公,你买回那条白裤子,那套纯白的衣服给我穿,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喜欢白色,十三年前是,此后也一直是。在英国留学那些年,我都经常喜欢穿白裤子。我知道你也最爱看我穿一身发白的衣服。我们上街时,有时你会不经意地驻足,对着街上某个白色的身影愣神片刻。看到你一脸惘然,陪在我身边的你真是五味杂陈。我知道在你尘封的记忆深处至少还残留着我当年一丁点碎片,所以白衣服女孩才会令你若有所感,心有所念。” 第487章 夫妻摊牌之谜*   “我多想在你面前飞快地穿上你新买的白衣服,做回你十三年前的白蝴蝶,为你蹁跹。但是我不能,我唯有强迫自己压下这个念头,装成不喜欢白色衣服。安蓝的三年里,我尽量从不在你面前穿回我最爱的纯白色,就是怕你借此想到过去痛苦危险的记忆。”   “唯有在你出差的日子里,我才翻出你买的白衣服,穿在身上,站在镜子前看了好久好久,连自己都被镜子里那个昔日的孟怜儿美到发痛……”   “余生海找到安蓝,我知道已是避无可避。老公,你知道我为什么提出非要当这个总裁吗?余生海或许真是你亲生父亲,这点我还不作彻底怀疑,因为毕竟你是从小被抱养,而余家又有亲子确证。但是,三年前在余家有人要置你于死地,这也是事实。虽然我提出条件,让余生海把最大的嫌疑人余坚恺剔除了,但我仍怀疑整个余韵园中疑云重重。我要当这个总裁,一是考验余生海的诚意,更大的原因是,唯有这个职位能让我高屋建瓴,最快速度地了解余韵园,观察余韵园公司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公司里到底哪些人在对你居心叵测。如果我不占领这样的地利,那么跟三年前你和郦采彤进入余家有什么区别?。”   “老公,在回余家第一次的接风宴上,你将了我一军,让我没有当成总裁。那一刻,我不是怪你怨你,而是猛然发现,在各种势力看不见的挑拨离间中,你对我的误会已经有多深!”   “在余生海看来,我一定是个心机重重又鬼主意很多的难缠女人,在老公你看来,我也成了野心勃勃权谋重重的女人。是的,这不怪你,我的表现只能让你这样认为。因为我没办法告诉你,我孟怜儿活得野心勃勃,所有的野心加起来,就是爱你;我动用了一些或明或暗的权谋,在这世上我无法放下的权谋,就是我爱你!”   “老公,那天晚上,你终于跟我摊牌了。你说了一段时间来,我背地里做的一件件阴暗的事情,从在安蓝时我故意控制你,抹煞你的过去,欺瞒你的身世,到一路阻拦你寻找记忆,包括给郦采彤下药、用心理技巧弄疯郦采彤这些恶毒的事情,还包括货车侧翻一事,你也证实是我编造的。我才知道,我们的裂痕竟然已经这么深,你已经积累了对我这么多的疑点、这么多的恼恨,只是你不愿去捅破,不愿去面对而已。”   “摊牌的这一夜,你终于爆发了。你破天荒骂我是骗子,骂我从认识你到接近你,陪你三年,自始至终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你骂得我心里好痛,揪心的痛,滴出血来。但我能感觉得到,你同样在痛,你并不想跟我走到这一步,你的心也痛得透不过气来!”   “那一晚,我们俩在宾馆里说了很久,没有人知道我们究竟说了什么。余生海想不到,背地里想要离间我们俩的神秘势力也想不到,不可能有人猜到我们俩关在房间里秘密说了些什么。”   “你逐条地列出我的种种恶毒罪状,你要求我逐条逐条地回答、解释、反驳。我一一听完那些事情,结果,除了一小部分我能够清晰地给你解答出来之外,大多数的罪状,我居然辩无可辩,驳无可驳,哑口无言!”   “有些事,是因为我本就搞不清楚,没法回答你;有些事,我心里有答案,但我却唯有闭嘴,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一说穿就很可能引出十三年前你的可怕记忆。我能怎么办?”   “老公,你说一千道一万,我完全无力招架。最后,我只能寄希望于你自己,你的本心。”   “我最后只能用几句话来回答这所有的疑惑。我当时在宾馆对你说:「老公,你的这些疑问,有些我无力回答,有些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可以回答。从这些种种疑点的逻辑来推断的话,只能推出一个结论我是骗子,按照逻辑我自己都必须相信我是个大骗子。但是老公,我只请你暂时抛弃掉所有的逻辑,闭上眼睛,想一件事,想这三年来,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片断,想我对你的每一点,每一滴。你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去想,这些爱,到底是不是一个骗子的爱。」”   “听了我的话,你怔了一怔,脸上的恨意却并未消。你并不看我,你抬起头来,望宾馆房间的天花板,足足望了五分钟之久。然后,你又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窗外夜色里奔走的车水马龙,人世间的川流不息、万家灯火。你又足足看了五分钟。”   “这十分钟里,你一言不发。我看得出你在挣扎,内心里边自己在跟自己打仗。其实,最紧张的不是你,是我。我在赌博,在赌一个回答。我这一生都千万不能失去你,但万一沉默之后你抛出来的答案是依然认为我是大骗子,我接下去该怎么办?我颤抖地等着你,像在等待法庭上一个事关生死的宣判。”   “在我这一生最悬念最不安的十分钟等待中,你从窗边慢慢转过了身来。我发现,你脸上的暴怒已经消散了很多,眼睛里甚至有了一丝温情。”   “老公,你开口说话了。你说出来的宣判词,一下子让我从死亡中活了过来,不只是活了过来,你还让我简直飞了起来!你说的也并不多,只有简单的几句。你叹了叹气,说:「确实,这是温柔的三年。在这三年里,我不只享受到你的温柔,更从你的一点一滴里,感觉到自己被这整个世界温柔地对待了。」”   “老公,听到这句话,看到你脸上挥不去剪不断的眷恋,我心里便是有喜悦像晨曦翻越山尖尖升上来。我大概已经知道答案了。果然,你看到我雨过天晴带泪而笑,便板了板你那幅臭脸,接着说:「我愿意相信这个世界是温柔的、善良的,所以,我只能选择相信你。这三年是我全部人生。如果你是假的,这么真诚的一颦一笑都是假的,那么整个世界对我来说就都是假的。那样的话,我就得疯掉。我想活着,我只能相信这个世界。」”   “我就那样看着你,看到你最后把话说完,然后狠狠地、使劲倒进你怀里。我知道那是你的心里话,你的心里话太好听了,在我听来是这世上最悦耳的情话。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二次听到如此悦耳的情话了,虽然你是板着臭脸说的。第一次还是在十三年前,峭壁下你说的那些话;第二次,这番话,又一次刻骨铭心,叫我永志不忘。” 第488章 深夜口罩美女之谜   “那一夜,我明白,我孟怜儿终究是没有看错人,更没有爱错人。我爱上的男人,不缺乏聪明心细,但是在最关键时刻,却甘愿在聪明和傻冒之间,选择了傻冒;你擅长分析逻辑,但是在最紧要关头,你却放弃了所有的逻辑,宁愿继续信我。”   “你这个决定很蠢,蠢到余生海他们根本不相信你会这样去选择。在他们看来,你和我的裂痕只会扩大,不可能弥补。”   “既然选择了相信这三年的温柔,选择了命运一体,那么,可信的就只有我们俩。局势太叵测,余家所有的人,包括余生海,都必须被咱们当成假想敌来应对。正是基于这样,你延续着接风宴上的裂痕,继续冷面对我。你对我呼来唤去,对我恶言恶语,我每天看着你那张板着的臭脸,心里却开着花儿。”   “我们的策略果然是对的,我在财务部帮你查出余韵园一些隐蔽的端倪,在床上用气流般的悄悄话告诉你。你也通过自己的方式识破了余生海的险恶用心。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不合逻辑的,所以,直到你将计就计,顺着余生海的计划,狠狠抽我一耳光,分道扬镳,我们顺理成章地骗过了余生海。”   “老公,在你那耳光之下我摔门而去之后,我知道你会很难受。我不希望这一次分别太久,因为我已经在茫茫人海中与你错过了十年,我不想再与你有太久的分离。我必须扳倒余生海。在得知dna结果之后,我再无半点顾虑,去了公安厅举报。”   “我当然提供不出什么假墓,但这个诱敌思路却是我提出来的,与敦哥的上司想法不谋而合。我知道是余生海为夺古墓秘密而从天涯海角揪出我们,令我们俩不得安生,所以,我的目标就是必须彻底解决掉余生海。还有,敦哥跟我说起余生海的同伙夜鼠,也是我们必须一举铲除的。”   “为了不被余生海识破我们俩只是假破裂,我忍住不见你。我没办法知道你身边发生的具体每一件事情,但我知道有一个人,我必须帮你解决,那就是亨利。”   “我知道余生海将我赶走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新的心理医生做准备。我不认识亨利,但我能看出他的任务和使命。老公,这世上,只有我——孟怜儿,是最不愿意你恢复记忆的。你恢复记忆对怜儿当然好,但对你自己的头痛和安全却都是有害无益。失忆是你人身安全的保护伞。我很担心,这个亨利会通过强刺激的方式,情景再现,不惜严重伤害你,也要强行唤醒你的记忆。”   “我必须阻止他。我去了一趟凉驼山,为了不被余生海的人认出我还在继续暗中帮你,我选择了所有女孩最常见的打扮,牛仔裤,上衣也非常普通。当然,为了最大程度遮蔽面部,我还戴了一个大黑口罩,戴上墨镜。”   “我跟踪亨利行踪,选择在一个晚上对他下手。他刚从蛇崖下来,我就钻出树林。他去摸防身的匕首,但动作远不如我快,刀很快就到了我手上。我准确地扼住他咽喉,一直将他抵在山壁上。”   “我很少这样发狠,但这件事,我只有发狠。我不但以性命威胁他,还以他妻子小孩的性命威胁他。我扬言他敢强行刺激你恢复记忆,我会让他全家享受十倍的痛苦。这样,他才答应配合,装模作样。到时候,你不需要真正恢复记忆,只要假装记忆已被亨利唤醒,然后带领夜鼠去假墓就行。”   “老公,其实我哪是那样的狠人。我连杀亨利都下不了手,又怎么可能真去杀他无辜的妻子小孩?我从来就没杀过人。我只是嘴上发狠,对他进行心理威慑罢了。后来在丝陆公司贵宾室咱们俩见了面,你问我的那些事情,我真不清楚。只有威慑亨利这一件是我做的,其他什么于白驹的死、姚珍的死,我并不太清楚。”   “老公,你我虽然巧思妙算,默契配合,可是,我们俩终究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疯狂之徒,没能看透这帮人的丧心病狂。有些事,我们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山洪过后我看到你带余生海的人进了深山,知道这一次余生海必定倒台。我觉得咱们俩总算守得云开见日出了,我只想跑来见你,只想从此都和你再也不分开。然而,我没想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夜鼠进去了,夜鼠的残余势力却还那么可怕,直到现在,我依然被他们关押在这昏暗无比的地下黑屋……”   “老公,我的小天,你现在虽然人在外边,有着自由身,但怜儿知道,你心里的苦一点也不会亚于我。我现在最怕的就是你,怕你克制不住心中的痛苦,怕你因为我而急到剧烈头痛。你要记住,你是小天,大山一般的小天,不要让我出去的时候,见到一个皱巴巴的老头子哦!”   “你要像我现在这样,没有阳光,但我抬起头来依然能够准确找到太阳的方向。没有你,但我依然每天都能跟你说上好多好多的话。我才不急,没有谁能摧垮我,因为我是心理师,更是孟怜儿。我有自己的圣经。我要一直像现在这样美美的,就算它关上我十年八年,出去见你的时候,我依然是你美美的怜儿,是你美美的青叶柔。”   “老公,你知道吧,他们用来关押我的墙壁,却被我变成了我的信念墙。我用指甲刻呀刻,在这些墙壁上刻下了这天地间最美的句子。那是你在峭壁上跟我说过的耳语,那是河水中我的救命语,那是我这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唯一的信仰,爱的信仰。”   青叶柔仿佛终于回忆完了,仿佛终于在黑屋中又度过了与丈夫的一世悲喜相逢。 第489章 悲壮的诀别*   青叶柔睁开那双闪烁依旧的美目,借着昏暗灯光看向小屋的墙壁。墙壁上有着他用指甲刻下的几行句子,她用手又一次触摸着那些句子,虽然句子周围已经在三十多天的触摸里有些发黑。   “这世界就是这样,你强,它就弱;你笑,它就哭;”   “你撑下去,困难就倒下去;你活着,困难就全部都会死掉;”   “你心里敞亮,就一定活得漂亮!”   一遍遍触摸完这些句子,青叶柔又在心里默念着:   “小天,你和怜儿是天生的一对,老天有成全之美,不会让你和怜儿天各一方的。不管等到何年、何月、何日,我们一定会活着再相见,活着在一起。”   两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雷宇天邮箱中再次收到了第二封邮件。这次,邮件中确定了交易的地点,在驼尾的一个山坳。时间晚上十点。   雷宇天知道,驼尾那个地方特别荒僻,关键是,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周边树林还并不茂密,公安想要隐藏都不大可能。与上次诱捕夜鼠他们的假墓地形相比,完全是两回事。   雷宇天回复邮件,答应了时间地点,当然,也就答应了对方上一封邮件中关于他孤身前往的种种要求。不过,雷宇天也有自己的条件,那就是,孟怜儿、青叶柔,两个女人,都必须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   前往驼尾的事,雷宇天没有打电话透露给敦哥,没有报警,没有告诉身边的柳言吴谦等人,甚至也没有告诉岳母蓝春丽。   他赌不起,关键,赌注是青叶柔。他不能用青叶柔的死亡去赌老万他们的耐心。   他只是默默地按着手机,书写着一封邮件。那是他特意要了岳母蓝春丽的邮箱地址,然后写给她的一个邮件。邮件不会即时发送给蓝春丽,而是被雷宇天设定了定时发送。   时间定的是明天上午。   如果明天上午,雷宇天没能带着青叶柔走出驼尾的山坳,没能活着出现在柳言他们面前,那么,新鲜升起的太阳不再跟雷宇天有任何关系,这个世界不再跟雷宇天有任何关系。   这封邮件便将自动发送到蓝春丽的邮箱里。   雷宇天不忍心告诉蓝春丽这个悲哀的事实。岳母带养了青叶柔十来年,他却无力活着救出青叶柔,一切挣扎之后,最后的圆满很可能只是陪着叶子,去另一个世界再续爱恋、终成眷属。   如果明天上午,雷宇天能带着心爱的女人,活着,与那轮太阳一起走出山坳,那么他会取消掉这份邮件,蓝春丽也就啥也收不到。   邮件是这样写的:   “妈,娜娜已经和我在一起了。原谅我没能提前告知您一声,只因老万他们有言在先,驼尾只能出现我一个人。若周边出现一个多余的、可疑的人影,娜娜立刻便得去死。公安的人、柳言的人,我一个都不能用。我是用那个隐藏十三年的古墓秘密换取了娜娜。从现在起,娜娜已经永远在我身边了。唯一可惜的是,老万他们东西到手后却想出尔反尔,我是带着娜娜逃出来的。为了不被发现,我们正在逃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妈,我和娜娜实在忘恩负义,冷血薄情,为了好好活下去,我们要躲上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俩都无法联系您了。   我们只能在心里祝愿您好人一生平安,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唯愿您不要为我和娜娜而担心,我们会一直过得好好的,我会一辈子把娜娜当手心里的宝,从今以后,执手天荒,再也不会有分离。请您相信,有一天,我一定会带着娜娜回到您面前,叩谢大恩!一定、一定。   雷宇天、青娜娜跪上。”   邮件中,雷宇天当然只能写成自己与妻子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不能残酷地告诉岳母,他已陪着青叶柔双双殉情。如此,至少能够给岳母留下一个念想,一个盼头。   写完给岳母的邮件,雷宇天又发了另外一封邮件。这次是发给远在安蓝的周黑的,定时在一周后。   “周黑,是不是又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在园子里忙了一早上了呵?天天花木场实在是辛苦你了。兄弟,就算我欠你的,这份辛苦你怕是摆不脱的了。以后,花木场主要就靠你了。你行的。我一直相信世上有奇迹,你来到花木场这两三年,我已经见证了奇迹,我相信你能够把天天花木场打理得好好的,越做越大,让我看到更大的、新的奇迹。   你知道的那个账户,现在,我就告诉你密码。你记住了,676810。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个上海的账号,xxxxxxx,账号户名是汤姆摩尔。每个月的月初,你要用咱们花木场账户里的余额,往汤姆摩尔的账号里打一笔七到八万元的款。现在咱们花木场有逐鼎的合作,每个月达到十来万的利润已经没多大问题了,所以这笔钱,请你每个月务必按时打过去。实在紧张的时候,也请不要低于五万。   知道你的尿性,又要好奇的。好吧,告诉你,这是给到我一个亲人的救命钱。至于我,就先别猜了,我要带上你嫂子,去开拓新业务,打造新公司,要干一票大的。暂时可能会有些困难,也会有些小忙,一段时间都没法联系你和小尹了,但是放心,你雷哥没什么困难压得倒的。   等着吧,等着你雷哥玩大了,跑回安蓝来找你大喝一场,不醉不休!   好了,记得照顾好小尹。别太累了,该休息休息。一切保重,兄弟!”   与写给岳母的邮件不同,发给周黑的这个邮件,雷宇天却是用的语音。原因很简单,因为里面涉及到转账,涉及到密码,他只有用语音给周黑讲,周黑才能相信,才能按照他的意思去操作。   之所以定时到了一周后才发送,是因为一周之后,自己与青叶柔的生死无论如何都已分明。如若活着归来,雷宇天自然会取消邮件的发送;如若一周后与青叶柔已双双不在人世,邮件便会发送给周黑。 第490章 魔窟遇妻*   天渐渐黑了下来。尘世在日升日落与月圆月缺之间蹉跎了多少时光,又看惯了多少生死变迁。   雷宇天特意避开了柳言那群兄弟们,夜幕下,独自打车去了偏僻的驼尾。因为他知道,让柳言他们知道他要去交易,一定会执意同往。那样,只怕他们刚一现身驼尾,青叶柔便要面临死亡命运了。   来到驼尾,天已黑透,雷宇天像一只孤独的熊罴,徒步穿行在山坳里。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单刀赴会。不,比单刀赴会还更加彻底。单刀赴会至少还有刀,雷宇天却手上连刀都没有一把。他就这么埋头在山里走着,带的只有一双脚,一双手。   山路跌宕,时而高,时而低,坎坎坷坷如同他与青叶柔这多风多雨的一生。雷宇天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   不是十五之夜,所以月亮注定并不圆满,只是一轮半圆的月亮挂在天际。雷宇天时而抬起头看看那孤清的月亮,又想起十三年前自己与母亲孙月去屋后收拾晒干的药草。那时的月儿也一如今夜,平静无波,却掩藏着人间多少惊涛骇浪。   就是从那一次月夜后,他不辞而别地消失在了孟怜儿的世界里,一阔别,就是生死两茫茫的十年。   冷漠的月光将山梁映照得如同起伏的大江,黑色江水浩荡,淘不尽人间恩义情恨。   脑海中出现妻子青叶柔紧张的面容。此刻的她,知道他要来带她走,一定又是喜又是忧,又想他快些到来,又想他永远都不要来,不要她已经陷在虎穴,再搭进一个他来。   沿着山坳越走越上,没理解错的话,老万和艾瑶薇的人一定在山腰处等着他。因为,他已经隐隐望见山腰上的几处简陋旧房,在月光下清冷得不像是人间居所。   从一出现在驼尾时,雷宇天便能感觉到有很多双目光暗处盯着他。这不奇怪,老万他们的人一定从外围就开始安插了,以便确保雷宇天真是一人前来,而没有故伎重演。   接近山腰处时,三个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们让雷宇天展开手臂,就像在机场安检一般,对他全身上下进行了搜索,确认他真的没有带刀,甚至连匕首都没有带一把之后,这才领着他继续往上走。   “好!田一天,这一次,倒真是诚意满满啊!”一个声音不紧不慢传来。   循着这个男人声音,雷宇天抬头望去,却稍稍一怔。院子里走过来的男人并不是老万。虽然雷宇天也从来没见过老万的全脸,但从这光溜溜的下巴,从这更年轻一些的声音,以及眼前这丝毫不乱的分头,雷宇天便足以判断出来他至少不是老万。   分头男人确实不是老万,他是龙刀。老万自从上次失败逃出砚市后便再没有回来,现在一切主要都是龙刀在按照宁雪的意思操作。   当时,宁雪也同老万一同逃往了外地,不过,此时的宁雪却已经悄然潜回了砚市,而且,就在眼前这几处旧房中。甚至,驼尾山腰处这个废弃的养獒场地还是宁雪选定的,用它来作为交易地点。   雷宇天一开始就提出过他的条件,孟怜儿、青叶柔,他生命中爱过的两个女人都必须毫发无损地出现,否则,他不会交出凉宗墓的秘密。   艾瑶薇几天前不仅潜回了砚市,还装模作样地也在地下室关了两天。当然,与青叶柔是相互隔离的,不可能是关在同一个房间。雷宇天邮箱中当时收到青叶柔被关押的照片,还收到艾瑶薇被关押的照片。其中,艾瑶薇被关押照片就是宁雪潜回砚市后摆拍的。   “那是因为我想看到你们同样的诚意。”雷宇天并不想多问眼前这个分头男人是谁,他只知道绝对是老万的同伙就够了。   “好说。人呢,就在这屋里。这一个多月来,除了住得确实是差了点儿,好吃好喝,我们可是没怠慢过。规矩你懂,我也懂,两个女人你当面见过之后,放下心来,再安心把我要的东西交到我手里就好。”龙刀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语气,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是应该让他着急的。   说完,龙刀竖起了右手,稍稍晃了晃。旧屋子的门打开,锈蚀的铁门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支呀声,然后,一个窈窕的身影就像是撩开月光的布帘,被推着走出了屋门来。   青叶柔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押着,踉跄了一步,平时柔顺而飘逸的长发此刻却不再能够飞扬得起来,而是粘在她的粉腮边,以及额前。秀发掩映下的那张脸从迈出门来的第一刻便急着抬起来,望向雷宇天这边。月光下显影出来的那张面宠已经太久太久不见,但却还是一如往日的线条柔和,脸蛋、眉毛、长长的睫毛,无一处不是透着超凡出尘的纯美。   “老公,你个傻瓜,怎么真来了?!”一见到远处站立着的雷宇天,青叶柔便脱口而出地叫道。叫着他的同时,她眼中泛出一丝久旱适甘霖般的幸福,但却同时又掠过一个苦笑。苦楚与甜蜜,如此矛盾地出现在她脸上。   显然,她为丈夫能孤身前来带她走而高兴,但,她却又为丈夫自投罗网的傻蛋行为而心里发苦。凉宗墓的秘密就算交给眼前这分头男人,自己与丈夫有哪有轻松活着离开的道理?   青叶柔一边叫着,一边扭动双臂,险些将押着他的两个男人甩开,奔过来投入爱人的怀抱。龙刀就站在她前方,伸手拦住了她。   “老婆!”雷宇天看见妻子走出门来,因为急于摆脱控制跑向他身边而踉跄了一下,他心里一痛,大步流星便跑上了前去。   龙刀没再拦着,放雷宇天跑了过去,但他的手下们却在外边围拢成了一个圈子,不让雷宇天有任何跑走的机会。   雷宇天少了阻挡,跑过去一把将妻子狠狠搂进了怀里。当他张开双臂的同时,青叶柔就像是心有感应一般,也刚好同时张开了一双纤臂,紧紧抱住丈夫的腰。   “老公,你瘦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青叶柔被搂在怀里,仰起那张白晳一如昨日的脸蛋,像在仰望她的天、她的星空。当她看出这面天空比往日沧桑了不少,晶莹的泪滴便再也忍不住,一滴接一滴的从那双美眸中涌落出来。   她伸出双手攀向高处,摸着他的下巴、他的双颊,就像十三年前手捧着泉水给他洗脸那样,双手划过他的鼻梁、他的眉毛与大眼睛。 第491章 魔窟救妻2*   “你受苦了,老婆。”雷宇天伸出大手,同样心疼地捧捧她的脸,然后又揩去她眼角的泪花。当他替她拭泪花时,他自己的眼睛却忍不住一酸,眼泪差点就要落下来。就仿佛是她的泪水具有极强的传染性,一会儿便传染到了他身上。   “他们没敢对我有半点不好,他没骗你,算得上是好吃好喝。”青叶柔知道丈夫就要落泪,连忙柔声安慰道。   “那就好,算他们至少还知道讲点规矩。”雷宇天说着的同时别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龙刀,龙刀闻言挤出一笑。   “老婆,你可能不知道,我今天除了救你,还要救另外的一个人。这件事说来话长,一两句根本讲不清楚,所以你什么也不要多想,什么也不用说,你只需要相信,我既然来了,就是要好好带你们出去。你只需要相信,我是你的天,我们什么也不怕。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吧,这世界,你强,它就弱;你笑,它就哭;你撑下去,困难就倒下去;你活着,困难就全部都会死掉!好不好?”   雷宇天低首,坚毅中夹着温柔,又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那处悬崖峭壁,对妻子絮絮地说着。   他没有特意压低声音讲任何的悄悄话,每一个字青叶柔能够听见,龙刀也同样也能够听见。他如此磊落,不让龙刀有任何的起疑。   然而,当听到“这世界,你强,它就弱;你笑,它就哭”的时候,青叶柔的眸子却突然一个闪亮,仿佛山腰之上的某个星子落入了她的眼睛一般。   她有点不可置信地、定定地望着丈夫,仿佛无法相信这句话居然从丈夫的嘴中说了出来,而且还如此深情地对她说着。   她突然似乎读明白了丈夫此刻的眼神,那不只是凝望着怀中娇妻的眼光,那同时还是凝望着孟怜儿的眼光。丈夫的眼光仿佛穿透了这个月夜,一下子抵达了十三年前,落在那个小小的白衣服女孩孟怜儿身上。   “你强,它就弱;你笑,它就哭”,这分明是丈夫十三年前对孟怜儿说过的话呀,丈夫此刻怎么会这么情意绵绵地对她说,而且还特意问她记不记得?   她不仅听懂了丈夫穿透十三年时光的老情话,更听明白了丈夫那句“你什么也不用说”,所以,青叶柔埋藏起一切的惊讶,一切的心悸,眼中的光亮也是一闪而没。   “老公,我信你,我从来就相信自己老公!”青叶柔肯定地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半个额外的字。   听到妻子这句话,雷宇天的手从她脸上滑下来,握住她的手,将她纤手紧紧握在手心里,用力捏了一捏,仿佛是在确认,他相信她已经懂了他。   懂了就行,不需要再多的废话,此时此刻、此地此境,龙刀竖起耳朵在一旁听着,也容不得雷宇天有多余的半点废话。   懂得,有时候只是几个金贵的字眼,双方便已默契。就好像初回余家的接风宴之后,在宾馆的那一夜,他向青叶柔列举了一大把的罪证,力证她的居心叵测与欺瞒,青叶柔没有长篇的解释,只有一句“这三年的点点滴滴”,而他,也只有一句“我被这世界温柔地对待了,我愿意毫无理由地信你,信这个世界”。   “你不会告诉我,只有青叶柔吧?孟怜儿呢?我说过,旧的,新的,我都要,而且也必须是毫发无损。”雷宇天见妻子已然柔柔地点了头,这才松开妻子的手,转头望向龙刀。   “好一个旧的、新的都要,真是个情种呵。放心,同样只是住得差了点,好吃好喝半点没少过。”龙刀向另外一个方向的房子挥了挥手。   另一间旧房的门打开了,一个同样窈窕高挑的身影从屋里被押着出来,不过,押着艾瑶薇的却只有一个人而已。龙刀只是扬了一下眉,那个押着艾瑶薇的男人便随之松开了手。   月光下的艾瑶薇头发同样有着几丝凌乱,脸也是同青叶柔一样的雪白,只不过脸蛋更纤细一些,有着几丝青涩。   这个季节天气已转凉,艾瑶薇似乎比青叶柔的身体羸弱一些,所以不只单衣,外面还穿了一件不太厚的白色外套。   抬头望见雷宇天,艾瑶薇娇躯明显地颤栗了一下,脸上也是显出几分又喜又心乱的挣扎。   “小天!”艾瑶薇没再被押着后,撒开腿便向雷宇天扑了过来。   看到另一个被关押的女孩竟然是隔壁莫莉的女儿艾瑶薇,青叶柔错愕不解地望向她。接着,更令她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怜儿!总算见到你了!”雷宇天也同样激动满怀,有些感伤地回应着艾瑶薇。   有人想要拦住艾瑶薇。   “让她过来!我说过,青叶柔是我的最爱,孟怜儿也是我的亲人,这两个女人都必须现在就回到我身边。只有她们俩都好好地回到我身边,并且确认安然无恙、毫发无损,我才会给你想要的东西。”雷宇天一手搂着青叶柔的肩头,另一只手向艾瑶薇伸过去,召唤着她快些投入他的怀抱来。   “放手!”龙刀拧了拧眉头,向试图阻拦艾瑶薇的手下低沉地说了两个字。龙刀明白,这是雷宇天的条件,青叶柔、宁雪都必须来到他身边,他才会甘愿说出凉宗墓的秘密。要是达不到这两个条件,就算当场杀掉雷宇天,以雷宇天的性格也不会说出凉宗墓的秘密。   毕竟,“孟怜儿”、青叶柔,这两个都是雷宇天生命中太过重要和特殊的女性,也惟其如此,龙刀他们才能如此有效地要挟雷宇天孤身前来。   当听到丈夫竟然嘴中唤着艾瑶薇为“孟怜儿”,并且将孟怜儿与她相提并论,坚称要孟怜儿也来到他的怀抱,青叶柔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一丝困惑。   然而,这震惊与困惑只是那么一瞬间,青叶柔便抬起头来轻声问丈夫。   “老公,她不是薇薇吗?孟怜儿又是谁呵,以前都没听你说过?”青叶柔仿佛从没听说过孟怜儿这个名字一般,蹙眉问丈夫。   “回头慢慢和你说好吗,老婆?”雷宇天深深地望了一眼妻子,然后搂过艾瑶薇的肩头,将两个女人一左一右都搂入怀中。尤其是艾瑶薇,他就像随时怕失去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孩一般,将她的肩膀抱得很紧。 第492章 魔窟救妻3*   艾瑶薇听见青叶柔的疑问,飞快地抬头看了青叶柔一眼,便又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去,将头靠在雷宇天臂弯里。   “没有人难为你吧?”雷宇天感觉到了艾瑶薇用她光洁的额头在轻蹭着他的臂弯,便微微转过头去,轻声问她。   “没有的,小天。我说过,他们从河边救起我,跟我相处了十三年,他们舍不得对我怎么样的!”艾瑶薇抿了抿嘴,含情脉脉地对视了雷宇天一眼。   “怎么样,人都到你身边了,你也都确认她们秋毫无损了,咱们俩,是不是得进入正题了?”龙刀见青叶柔与宁雪都深情依偎在了雷宇天怀中,觉得雷宇天的要求已经得到了全部的兑现,该是心甘情愿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当然。我可以单独告诉你,哦,其实也不是单独,她们俩必须陪伴在我身边。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随时又对她们怎么样?”雷宇天回道。   “好说,请吧。”龙刀做了个手势,请雷宇天往其中一间屋子走去。   雷宇天与两位女人一同坐在房间里的凳子上,他一只手仍搂着艾瑶薇,另一只手却从青叶柔肩上放下来,腾出手接过龙刀手中笔,在桌上的一张白纸上勾画起来。   很快,十三年前那处旧井的位置便被他勾画了出来。   “这个位置并不是多难找,有现成的路,并且一路都有很多三四十年前打的旧井,直到这处山谷的时候,这口有着水泥台面的旧井就是。”雷宇天指着图纸,清晰地告诉龙刀。当然,雷宇天明白,身边的艾瑶薇眨着天真的大眼睛,看似不知所谓,其实她比龙刀听得还更用心。   “你说旧井?还是一口三四十年前刚打的旧井?凉宗墓是哪个年代的你知道吗?上千年了都有!雷宇天,你是不想带着你的两个女人活着走出去了?”听完之后,龙刀的面色明显一沉,变得很不好看。   “你看我是不在乎她们俩的样子吗?如果我要继续用假墓骗你,至少也得找个看起来像模像样的,比如像上次的一样,你说呢?”雷宇天目光凝了凝,反问对方。   “……”龙刀被噎了一噎。好像也是,就算雷宇天置青叶柔的生死于不顾,故伎重演地使用假墓引诱,那至少也会找个看起来像点的,不至于用个几十年的水泥井来糊弄吧?而且,龙刀看他的表情,也认真的很。   “如果这个水泥井台的旧井长得那么像个古墓,你觉得你们会有那么笨,找了十几年还找不到半点影子?其他盗墓团伙又会那么笨,谁都注意不到?就是因为它一点都不像,才叫你们找了这么久!”雷宇天继续道。   “再说了,是真是假,我相信我既然来了,你们没挖出真家伙之前也是不会放我走的。你们不是准备好了一批挖坑的老手吗?通知他们,去这个地方,把水抽干,往井底挖了就明白了。如果得不到真家伙,我们三个就留在这鬼地方了。如果挖到真家伙,我们三个,你也别想耍赖留下来。”雷宇天建议道。   “那是当然。”龙刀指示手下仍围在房间门外,他自己则出去安排一下。片刻,重新走回雷宇天三人所在房间。   “我没说错的话,你的人早就整装待发了。旧井所在的位置并不算多么的穷山恶水,还有荒废的老路可以直通进去,比起上次那个假墓跋山涉水,可是省时省力得多。估计的话,你的人两三个小时就能到达旧井。以你们的开挖能力,四个小时后,那个井下有没有料,答案就已经出来了。”雷宇天望了眼龙刀。   “你想四个小时后就带她们走?人被你带走了,咱们的东西刚得手一半,回头你就叫条子围上旧井,谁保障我们的安全?”龙刀眯了眯眼。   “当然不是。现在晚上十点,你们的人两个多小时后就会到旧井。从抽干井里那点儿水,到挖开凉宗墓,搜罗走里面主要的值钱货,对别人来说可能要大半天,对你们来说,五个小时足够了吧?五个小时后也才凌晨五点多,再给到你们两个多小时转移,早上八点,你的那帮人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如果这点你们做不到,也不至于现在整个团伙还安然无恙地存在这儿吧?”雷宇天计算着道。   “你的意思,早上八点你带着她们俩走人?”   “对,就是早上八点。早上八点如果你们的人还没能撤离旧井,那是你们的事。我希望带着她们俩,准时看到屋子外面八点钟的太阳。当然,东西我已经交给你们了,我现在提这些要求,只不过是相信一个规矩,相信你们拿到了那么价值连城的东西,还不至于卑劣到难为我们仨。我们三个,对你们一毛钱也不值。”雷宇天认真道。   “那好,早上八点,我们东西到手转移,你们仨重获自由,就这么定了!”龙刀不经意地飞快瞟了一眼宁雪方向,然后决定道。   “小天,他们……早上八点真能放咱们走吗?”艾瑶薇有点忐忑地望着雷宇天的脸。   “是呀老公,要是他们到早上又反悔,怎么办……”青叶柔眉眼间也是显出深深的担忧来。   “没办法,很多事情只能赌。我只能赌他们拿到了好处,眼里至少还有一点规矩的存在。”雷宇天尽量给到身边两个女人以自信的样子,但说到后头,却也是不禁向着艾瑶薇一声叹气。   两个女人也叹息一声,就像等待着生死裁决一般,静静地坐在雷宇天身边,等待一线天光的降临,等待屋子外团团围守着的人能像夜色一样渐渐散去,等待他和她们渴盼已久的、珍贵的自由。   青叶柔的小手、艾瑶薇的小手,都交在他手里,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握出汗来。分不清是他的汗,还是青叶柔、艾瑶薇的汗。 第493章 魔窟救妻4*   外边唯有月光,月光冷淡,像是早已看惯了人世千年的悲欢离合、爱恨恩怨。山风偶尔在门外探询几下,又悄然溜走,反倒显得山腰的夜静谧无比。   或许这一夜的枯坐,每个人都是心思各异。雷宇天自是盼着时光快一点,再快一点,晨光能够早一些升起。青叶柔紧挨着丈夫,也是如此的盼想。但是,对艾瑶薇来说,她却并不希望夜色那么快地溃退,并不希望晨光清晰而无情地显露出来,显出她的真面。   只有借着这朦胧的夜色,她才能够这样依偎着他,拥有这短暂的、席卷着风暴的温馨恬静。   天亮之后,当凉宗墓已经确认了真伪,东西也都被她的手下转移殆尽,她也就再没有必要继续扮演着孟怜儿……   不管想要时间快点也好,慢点也好,时光都以它自己的速度流逝着。鸟语叫醒了天光,阳光越来越温热地透进房间来,早上八点到了。   “我们走!”雷宇天拉上青叶柔与艾瑶薇的小手,就往门外走去。   “哥们,挺性急的呀?”龙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不会告诉我,昨晚的一晚上,你手下那帮人一无所获吧?”雷宇天见龙刀带着人阻拦在门口,皱眉道。   “那倒不是。东西确实到手了,只不过,水井底下藏墓穴,咱们也还是破天荒第一次遇到,所以应付起来手慢了一点。时间上有点仓促,到现在,还没能完全转移干净。你们几个走是没问题的,再稍微坐上一坐,把这几瓶红茶饮料喝了,缓缓再走,成不?”龙刀平和得像在谈一项合作。在他身后,已经有人拎着几瓶所谓的“红茶”,要走过来。   “事办成了,要开始灭口了?”雷宇天脸色一沉。没事找事地叫他喝什么红茶,要说没鬼,任谁也不会信。   “说得太严重了!没错,这红茶里确实是加了点东西,但不是什么要命的毒药,无非就是一点安眠药而已。你看,你们喝了这红茶,趴这好好休息一整天,等到下午你们醒过来的时候,我那帮不成器的手下也转移得万无一失了,就算条子赶来也找不着他们了。当然,还有我,你面前这帮人,也得有时间从从容容离开是不是?等我们都走得干干净净了,你再去坐享两位美女的齐人之福也好,报警也好,都没谁拦你了。你看,这安排多好?”龙刀摊了摊双手,那样子不像是在赖账,而像是帮了雷宇天一般。   龙刀一脸的人畜无害,可要是连这个雷宇天都能答应他,那就真是日了狗了。   往轻了想,龙刀确实放的是安眠药,等到下午雷宇天与青叶柔一觉醒来,所有人都跑得干干净净,包括艾瑶薇也刚好借此来个不明不白地走人。可,一旦睡着了,不就更成了对方案板上的鱼肉,谁知道他们要怎么宰割?   往重了想,龙刀放的就是毒药,没别的,就是要永远封他们口,让他没法去向公安提供线索,将来围捕龙刀一伙。   “就是过河拆桥,反悔了呗?”雷宇天下意识地将青叶柔、艾瑶薇往怀中搂紧了一些,仿佛身处虎穴还能以一己之力护她们二人不受半点伤害似的。   艾瑶薇见雷宇天如此关头首先想到的却是搂紧她,担心她的安全,那种满心愧疚却又说不出来的难受又涌上心来。她咬着嘴,却什么也没说。   “别说这么难听嘛。”龙刀那张老脸早就没所谓什么要不要脸了。   “要怎么说?哈哈,我真是天真呵,居然跟你们讲什么规矩,你们这帮鸡鸣狗盗的卑鄙小人,真要讲所谓的规矩,又怎么可能一直隐藏得这么好,安然活到今天?可笑,我真是可笑……”雷宇天苦楚地嘲笑着自己,苦楚而凄然地看向左右臂弯里的两个娇美女孩。   “你要这样理解,我想想……好像也没什么错!”龙刀被骂着鸡鸣狗盗,却全然未闻一般,只是侧着头想了想,一点也不生气地承认了。   “我一定要答应吗?”雷宇天压住怒火问。   “你没得选择。如果不喝,你也走不出这屋子。你唯一可选的,是喝红茶睡上一小觉,还是被打晕在屋子里睡上一小觉。”龙刀胸有成竹。   “听你这口气,你一定在心里说,没杀我们仨灭口,已经够仁慈了,我们仨还得感谢你对不对?”雷宇天反问。   龙刀站在门外,远远地看着一脸失落的雷宇天,不回答,算是默认了雷宇天的观点。   “好,好,算你们狠!”雷宇天怒极而笑。   “那如果这样呢,你答不答应现在就放我们?”雷宇天一直都左手紧搂着艾瑶薇,右手紧搂着青叶柔,此刻,他的左手继续搂紧了艾瑶薇,右手却从妻子肩头移了下来,在谁都还没能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时,雷宇天的右手已抵在了艾瑶薇的喉咙上,并且,他的手指间明显握着一把闪亮的东西。   没错,那是一把薄薄的剃须刀刀片。   雷宇天确实是孤身前来赴会,连匕首都没带一把。事实上,就算他带上匕首什么的,在进入山腰之前,那几个人也会从他身上搜走。既然这样,反惹龙刀他们怀疑,自己就索性表现得诚意一点,水果刀都不带了。   然而,不管龙刀手下们怎么搜身,小到像剃须刀刀片这样的玩意儿,他们却是不可能搜出来,也不可能去在意的。偏偏,雷宇天身上就藏着这一样一片薄薄的、小小的刀片。   “你干什么?!”龙刀本能地一紧张,仿佛被割的是他自己的喉咙一般,就要冲上前来。   “再上前一步,她的喉咙可就断了!”雷宇天立马一声喝斥,而且手也毫不犹豫,向前用了用力。剃须刀虽薄却极为锋利,一丝血迹涌出艾瑶薇如雪的皮肤,渗了出来。   看到血迹涌了出来,龙刀果然立马怔住了,不敢再轻易上前。   “小……小天……”因为喉咙猝不及防地受制,艾瑶薇很难说出话来,只是迷茫而失落地简单叫着小天两个字。 第494章 魔窟救妻5*   艾瑶薇此刻的脸色不只是花容失色,而且简直可以用面如死灰来形容。   她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她的身手比青叶柔都快,比雷宇天更加敏捷得多,要是她能提前想到这一出,又怎么可能如此被动地受制在了雷宇天手中?   事实上,几秒前,艾瑶薇还在芳心大乱,想着一直以来对不起雷宇天,直到今天,仍要出尔反尔,摆雷宇天一道。作出将雷宇天、青叶柔迷晕的决定,她也是为了自身团队安全,而且心里并不好受。   谁能想到,这个大傻瓜竟然绝地反击,而且反击得如此绝然,令所有人都防不胜防?   微微闭上眼,艾瑶薇心中落下一声重重的叹息。虽然她也不知道雷宇天到底是凭什么识破了她的假身份,但至少事实已经证明,雷宇天已经在心里揭开了她的面纱。从雷宇天狠命紧握刀片的手中,她能读出一个男人的恨意来。   也是,他那样不要命地呵护她,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骗着他、算计着他,当雷宇天明白过来这一切的时候,心里又会是怎样的沉沦、绝望?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雷宇天,盯着他紧握的手中刀片。龙刀的手下们涌过来,但却都站在门边,没有一个敢轻易上前。   青叶柔也闻声望向丈夫。要说所有人里面,除了雷宇天自身,还有谁是最有心理准备的,那无疑就是青叶柔了。丈夫来到山腰第一眼见到她时,跟她说的那几句太奇怪。   “记得吧,这世界,你强,它就弱;你笑,它就哭;你撑下去,困难就倒下去;你活着,困难就全部都会死掉!”   雷宇天当时安慰了她几句这样的话。这几句话听在龙刀他们耳朵中,没有任何的不对头。但,听在青叶柔耳朵中,那却就如同一记霹雳,如同一个惊人的哑谜。   丈夫向她说这几句话,分明是在告诉她,他已经彻底恢复记忆了,记起了十三年前在悬崖峭壁之下说过的那番私密话。   不仅恢复了记忆,他还明白了她就是当年的孟怜儿。那仅仅是他与孟怜儿二人之间说过的情话。当年他们俩峭壁求生的过程确实村里很多人都听闻过,但这番情话却从没向任何人透露过。既然只是二人之间的秘密情话,雷宇天为什么此刻要对着她来说?   青叶柔顿时明白,丈夫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已经开始知道她就是当年的孟怜儿。只不过,丈夫向她暗示完后,又叮嘱她“什么也不用说”。   之后,她又诧异地看见丈夫认艾瑶薇为孟怜儿,虽然这令她更加的错乱、不解,但是,她相信丈夫。她相信丈夫这前后自相错乱的行为举止,一定有他自己的安排和道理。   她所需要做的就是,保持沉默,不揭穿丈夫。   没有任何事先商量的机会,但是,夫妻二人却必须就如同早已商量了千百回一般,瞬间达成一致。这,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就如同进入余家前的那个宾馆之夜,不需要任何道理,他却选择了信她。这次,同样不需要任何道理,她选择了配合他。   青叶柔望向艾瑶薇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娇嫩雪白的脖子,由于脖子特别白,所以那上面渗出的血迹格外的刺目。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丈夫很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动作,但,青叶柔此刻也不得不一阵心惊。她没想到,艾瑶薇那样花一样的女孩,丈夫真能割出血来。   她没想到,为了她,他可以对其他的花儿毫不怜惜。   心里虽惊讶着、震撼着,但青叶柔还是第一时间便拉开双臂,举拳面向着龙刀他们。如果只凭她一人之力,她当然打不过龙刀与手下的围攻,但现在有了人质在手,局势完全调过来了,她配合丈夫防备着龙刀他们的突袭,凭她的身手还是足够了。   “我说雷宇天,你是不是气疯了?她是谁?她是你的老相好孟怜儿。你拿自己的人来要挟我?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傻事?”龙刀那一霎自然而然的紧张之后,现在很快冷静了下来,重新变得有些事不关己的样子,反问雷宇天。   “你才知道我傻?你们太不了解我了。我不只傻,还是个混帐王八蛋,典型的喜新厌旧!孟怜儿谁?一个十三年前的人,我早就不把她放在心里了。新欢和旧爱之间,我当然更爱新欢了。”雷宇天明知对方说的是鬼话,他自己也回之以鬼话,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只有青叶柔听到丈夫的这番话时,心里如潮水般翻滚着。丈夫嘴面上把她说成了他的新欢,可是,从他昨晚哑谜般的老情话中,她就知道,他心里面记挂着孟怜儿,记挂得揪心揪肺。   “是吗?”龙刀笑了,“那又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想阻止你乱来,只是不想让她现在就死在这儿罢了。”   “听懂你的意思了。就是你们不在乎她的生死呗。那行呵,你们都不在乎自己头儿,我就更加没必要在乎了。你们只要乱动一下,我就割断她的喉管。大不了,给她陪葬呗。能跟她这号人一起玩完,我好像也不亏。”雷宇天也淡淡笑了。   听到“头儿”两个字,龙刀终于怔了怔。艾瑶薇是他们的暗中头目,这一点,就连在场所有手下都全然不知,这里就龙刀清楚而已。雷宇天刚以刀片制住艾瑶薇的时候,龙刀还侥幸地想,觉得雷宇天只是识破了艾瑶薇是他们的同伙,现在看来,雷宇天居然猜出了艾瑶薇是他背后最隐蔽的那个头目,难怪会变得如此的有恃无恐。   听到丈夫居然称艾瑶薇为头目,青叶柔也是微微吃惊,抬头惊讶地看了看丈夫,和被挟持在他怀里的艾瑶薇。   确实太让人出乎意料了。事实上,就连雷宇天也是最近才作出这样的判断来。上次得知真正的孟怜儿乃是妻子青叶柔后,雷宇天就已然怀疑艾瑶薇。当时,他只是判断艾瑶薇是老万的同伙,或许是中高层智囊之一,地位绝对在老万之下。   直到最近,吴谦从天滨赶来后,通过他在盗墓团伙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打听出一个消息:老万团伙的行事风格背后,令一些盗墓小势力百思不解,有人传言其团伙背后真正的影子领袖可能是一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思维出奇,不落俗套。   雷宇天不由得重新来思考和看待艾瑶薇,越想越觉得,艾瑶薇的真正身份远非那么简单。 第495章 魔窟救妻6*   最后,雷宇天猛然想通:艾瑶薇极可能就是传说中似有似无、来去无踪的银狐!   如果说青月派来柳言、吴谦对雷宇天有什么莫大的帮助,这一消息就是最大的帮助!   毕竟,在此之前,雷宇天从未听到过类似说法,就连敦哥也只是猜测有银狐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但却从未推测过银狐是一个多大年龄、什么风格的人。缺乏这类消息,雷宇天自然就从未往这个方向去想过。   推断出这一结论来后,雷宇天便对这次单刀赴会有了自己的决定。   按照艾瑶薇和老万他们的邮件要求,他绝对不能报警,不能带上柳言吴谦等帮手,甚至连武器都不能带一把,只能空着双手,一人前往救妻。正因此,雷宇天下了最大的悲壮决心,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如若失败,便只求与妻子青叶柔同死。   但,他做好了与妻殉情而死的准备,却不代表他就必须等死。他得反抗,他得临死一搏。   雷宇天想出的最后一搏资本,不是别的,就是艾瑶薇。   没有人知道青娜娜与蓝春丽合影旧照一事,没有人清楚雷宇天已经确认了孟怜儿真活着而且就是青叶柔,这是他与蓝春丽二人的秘密。正是在此基础上,老万才继续用艾瑶薇充当孟怜儿,用孟怜儿、青叶柔同时要挟雷宇天,一个旧爱、一个新欢,逼到他无路可退。   上至艾瑶薇本人,下至老万、龙刀,所有人都一定坚信雷宇天还蒙在鼓里。这对于雷宇天来说不是坏事,而是好事一件。对方越坚信,雷宇天就可以跟着对方装傻充愣,就越有机会发起防不胜防的绝地一击。   龙刀见雷宇天居然已经猜出艾瑶薇的身份,一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想冲上去救又不敢冲,投鼠忌器,进退两难。   “别!退后,我说退后!”见有人试着想走近一点点,艾瑶薇的喉咙更加一痛,只好拼力喊叫了出来。这一喊叫碰动了刀锋,血更多地渗出来。艾瑶薇凄然地看向雷宇天,雷宇天却仿佛色盲看不见血花一般,视而不见。   手下们并不清楚艾瑶薇就是他们的头目,因此对艾瑶薇的喝斥也就没有太大反应,倒是龙刀,一听到艾瑶薇那声带痛的喝斥,便连忙拦住了所有手下。   “还要守在门外吗?退,给我往后退,十米之外!否则,大不了今天我们三个人一起死在这里了!还有,我警告你们,不要想着向我开枪什么的,你们不是专业的狙击手,就算你们是狙击手也没用,为了今天这一出,我都演练过多少回了!我有绝对的把握,在你们开枪杀我之前,你们的头目会被我先割断喉管!”雷宇天向屋外所有人高声喊道。   “我说过了,今天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一起玩完!”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雷宇天刀片又加大了一点力度,刀刃已陷入到艾瑶薇皮肉之中。   “十米外,统统跟我十米外!”龙刀阴沉的面孔上依然尽力保持着冷静,但却再也掩饰不住眼中闪过的慌乱。   所有手下全都往外退,一直退到十来米远的距离。   雷宇天继续搂紧艾瑶薇,搂得那样紧,仿佛怀中这女子是他必须用生命去爱的女人一般。他一步跨出屋门,青叶柔也便紧跟着走了出来。   一出到门外,青叶柔便自觉地与丈夫背靠着背。丈夫押着艾瑶薇,面向着一个方向,青叶柔摆开双臂,做着戒备的动作,面向相反的方向。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一步一步向外走。   “散开,全部给我散开!”雷宇天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一直走出破败的院子。   挡在山腰处的人想阻拦,却终究是没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艾瑶薇被雷宇天押着走远后,他们才跟着往山下尾随去。   “叫他们全部给我停下来,一个都不许跟着。谁再跟上来半步,我就再割深一点!”雷宇天冲艾瑶薇喝道。   艾瑶薇想喊话,却因为喉咙一动就太痛,终究没能喊出声来,只好挥着双臂,用双手做着停止的手势。艾瑶薇阻止的手势已经连续做了三次,龙刀才不敢违背,不得不在山腰上停下了脚步。   “看得出你有话想对他们说,说吧。”雷宇天见已经离龙刀他们距离很远,便将刀口稍稍松了松,让艾瑶薇开口说话。   “听我说!龙刀,带所有人马上撤出砚市,马上!越快越好!任何人都不许跟踪我过来。放心吧,我会安然无恙的,明天就会过来找你们!”艾瑶薇冲龙刀喊道。   “这是命令,谁如果违背命令私自跟上来,谁就是背叛我!”唯恐龙刀再安排一些小动作,艾瑶薇又斩钉截铁地补充了一句。   听到后面那句,龙刀微微一震,终于明白艾瑶薇不是在哄骗雷宇天,而是真的在阻止他们的继续跟进。   “她有办法的。你们谁也不用再跟上去了。”龙刀挥臂拦住了所有弟兄。说这句的同时,龙刀微微皱了皱眉。   他毕竟不是老万,虽然也特别在意艾瑶薇的安危,但还不至于冒着“背叛”的名头,费力不讨好地去跟进艾瑶薇。如果是老万或许就不同了,老万哪怕冒着背叛的名头,也一定拼死相随,不从雷宇天手中救出艾瑶薇不罢休。   “你真是一言九鼎啊。看,你的手下们往山背面的方向撤走了。”雷宇天看到龙刀果真带着七八个弟兄开始往另一个方向撤离,感叹道。   艾瑶薇也不知是因为喉咙太痛楚,还是心中太难受,并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一言不发。   三个人走下山梁,又沿着一个人独自来时的山沟,终于走出山沟。再往前,便是村子错落,有了人烟。   青叶柔紧随丈夫,一边依然警惕地四望。她知道,丈夫不可能一直将刀片抵得那么紧,一路这么长,他总得适时放松一点刀片。一旦周围有情况,龙刀的人如果还是不死心地跟了过来,青叶柔就会通知雷宇天,雷宇天闻声就会再次抵紧刀片。   “现在可以放下我了吗?”艾瑶薇说话了,“放心,我的话他们还不敢不听。我命令他们不许跟上来,就不会再有一个人跟上前来的。”   虽然雷宇天的刀片松动了稍许,但毕竟一路上都被刀片要挟着,换成谁滋味都并不好受。   雷宇天再次张望了一会,决定再继续向前一段,走到人多的安全地带才彻底释放艾瑶薇。毕竟,只要一放开艾瑶薇,他就再没有将她抓回手里的机会。   “唉!”艾瑶薇突然幽幽叹了一口气。 第496章 魔窟救妻7*   听到这声叹气声,雷宇天顿感有些不对劲。果然,他只觉手腕上一痛,艾瑶薇手里多出一支钢针来,动作比他所想象的要迅疾得多,在他手腕上猛一扎。雷宇天遭受这突如其来的一痛,手指一松,刀片便掉落地上。   几乎是左手用钢针袭击雷宇天的同时,艾瑶薇右手也穿过她自己的白色外罩,再伸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支闪着黑色冷光的手枪。   “老公小心!”青叶柔同样没能想到艾瑶薇在如此被动境况下,居然还能轻松摆脱雷宇天的控制,而且发起反击。   等看清艾瑶薇的动作,一支枪已经顶在雷宇天的左胸位置。   “不想叫他马上死的话,最好站远点!”艾瑶薇见青叶柔不顾一切,像疯了似的要扑过来夺她的枪,厉声冲青叶柔喝道。   这句话果然有效,青叶柔才冲到一半,见艾瑶薇真的开始扣板机,便不得不生生止住了脚步。   “别,东西已经给了你们,你不能杀他!”青叶柔只能恳求般地劝艾瑶薇。   “他能杀我,我凭什么就不能杀他?”艾瑶薇枪口依然紧抵着雷宇天,脸却微微转向青叶柔。看到艾瑶薇那张脸时,青叶柔突然心中颤了一颤。那是一张朝露般的瓜子脸,此刻却有着与面容其不相称的悲容浮现出来。从这张小女孩般的清新面孔上,青叶柔读出了一个女人深深的悲恸,悲恸中或许还夹着绝望。   “她杀不了我的,老婆,你快走吧,我随后就来找你……”雷宇天看着那把令人目光生痛的短促的手枪,枪口并不尖锐,但却抵痛了他的胸口。他现在只希望青叶柔快些走开,最好是撒开步子,快些跑掉。如此,昨夜他也就算成功救出了她,心中再无憾事。   可惜,两个人身上都没有手机。青叶柔的手机从被绑架那天起就掉落了,雷宇天倒是想带手机前来赴约,但他明白,手机进不到山腰就会被搜走,所以也并没有带。   “我不!你个臭傻瓜,你闭嘴,我来说!”青叶柔瞪了雷宇天一眼,这才将脸转向艾瑶薇。   “你喜欢他,对吧?”这次,青叶柔没有再求艾瑶薇,而是挑了挑柳眉,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你觉得呢,我这是喜欢他,还是要杀他?”艾瑶薇像是听到最可笑的天方夜谭一般,并且再次动了动手中枪,否认道。   “你是天生警惕的人。你穿着外罩,外罩的遮盖下,你带了枪。以你的警惕性,若不是心乱,他挟持不了你。这是一。”青叶柔凝眉看了艾瑶薇的表情,继续说下去。   “你的动作太快了,比我快得多。这么少见的好身手,就算一时大意被他挟持了,你不用等到现在才摆脱。既然现在能摆脱,当时在你的手下面前,你同样能摆脱。你并不想他死。你叫退了所有人,就是要放他一条生路。这是二。”青叶柔继续说。   “你想多了!我确实随时可以摆脱他的挟持,我也的确是有意叫退了所有人。但是不好意思,你的理由说错了。我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规矩。他毫无保留地把秘密给了我,东西我得到了,我不想出尔反尔,不想坏了规矩。就这么简单而已。”艾瑶薇认真地反驳青叶柔,也反驳着她自己的内心。   “好,喜欢也好,规矩也好,你现在枪可以拿开了。总之,你最终决定放了我们一条生路,这事我们已经懂了,这情我们也领了。你要交换的,无非就是让我们记得这个情,不要去报警,更不要向外界透露你和龙刀的身份,对吧?我和我丈夫可以答应你。”青叶柔虽然对于艾瑶薇与雷宇天之间的纠葛知道得并不多,但却瞬间猜出她的复杂心思来。   “如果是这样的,艾瑶薇,你没必要拿枪指着我。你威不威胁,我都不会去向警方告发今天的事情。你想想,东西你们拿走了,其他大大小小的盗墓团伙两三天之内就会从现场痕迹中发现这是真正的凉宗墓,并且已经被人先下手为强了。消息一传开,我彻底解脱了,没有人会再找我纠缠凉宗墓的秘密。当然,公安同样会在两三天之内关注到这件事,会派人去追查,他们能不能追查到你们头上,跟我的关系不大,跟你们自己处理痕迹的能力和转移隐藏的手段倒是有关系。这件事,从今天起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现在你可以收起枪走了,我们俩从此就当没有认识过,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雷宇天望了眼艾瑶薇道。   然而,当他说到“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的时候,艾瑶薇的眼神却痛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中扎了一下似的。   “你错了,你还欠了我的!”艾瑶薇突然抬起那张雪白的脸来,咬着牙,盯着雷宇天道。   “哦,欠你什么?”雷宇天反问。   “告诉我,你凭什么怀疑我不是当年的孟怜儿?”艾瑶薇似乎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十万个不甘心。   “想知道吗?好,我现在告诉你。”雷宇天不去看青叶柔,而是悲伤地将头抬向天空。   “因为孟怜儿死了,十三年前就彻底死了。你可以掌握到很多信息,却掌握不了细节。你并不知道,十三年前,孟怜儿亲手做了两串白色石子手镯,一串送给我,一串她自己戴着。我后来反复问过当年将她从河里捞起的人,她的脸部虽然腐烂变形无法辨认,但她手上的那串石子手镯却还在。那串手镯连同她本人一起被埋进了小凉村山坳的那个小坟墓里。当年死的那个就是她,你说,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们编造的所谓在河边被救起,叫我怎么相信你就是孟怜儿?”雷宇天悲戚地道。   看到丈夫满脸悲戚地抬头望向高处云天,看到丈夫说起孟怜儿时无法释怀的深情语气,青叶柔心中又是为之一动。虽然,他明知道丈夫又在编故事,又在利用孟怜儿掌握的信息有限,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但,当他听到事隔十三年丈夫依然如此动情地说起她,便不由得被牵动了心弦。   当然,青叶柔不想被艾瑶薇看出她的神色有异,所以她只能面无表情地听着丈夫胡说。她知道,丈夫刻意编出石子手镯这番说法,就是想证明孟怜儿确实已经死了,就是不想让任何人联想到青叶柔才是孟怜儿。   青叶柔即孟怜儿,这是一个秘密,雷宇天显然打算让这个秘密只局限在彼此之间便够了,不需要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   “原来这样,难怪你宁愿用假墓引诱我们,就是不肯为我交出真正秘密!”艾瑶薇听完感慨一声,看来他是信了雷宇天的说法。毕竟,再聪明的人,没有相信的信息去启示,她也是绝想不到青叶柔即孟怜儿的。   “你所谓的欠了你,就是欠一个回答吗?那我现在已经把怀疑你的原因说出来了。”雷宇天提醒艾瑶薇,“枪,是不是可以拿开了?”   “你以为我说的你欠了我,是指这个?”艾瑶薇却并不将他胸口的手枪拿开。   “还有什么?”雷宇天一怔。 第497章 魔窟救妻8*   “这么好的一个老婆,如花似玉,又冰雪聪明、情深似海,你觉得就只值一个凉宗墓吗?”艾瑶薇瞟了一眼青叶柔,那花苞般的嘴唇噘了噘。   闻言,青叶柔也对望向她,不知她接下来又要说什么。   “雷宇天,这个买卖,我觉得亏的是我,而你赚大了。所以,除了凉宗墓,你还得搭点什么给我,我才划算。”艾瑶薇幽幽说。   雷宇天皱眉看向她,同样不知她要说什么。   艾瑶薇右手继续持枪指着雷宇天胸口,左手却再次往外罩中一探,一把很小巧但却锋利异常的匕首出现在她左手中。   “你要干什么?!”青叶柔见状先慌了神,紧张地盯着她,随时准备想要上前去夺匕首。   “让我想想,砍下你一只手臂怎么样?雷宇天,你还记不记得几个月前在伏霞山的悬崖下,你紧紧抱着我,还让我咬了你肩膀?你刚也说了,从今起两不相欠。我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你得还给我。就从那处牙印切下这只胳膊,你看怎样?”艾瑶薇比划着匕首,眼中显出一丝娇蛮与恼恨,在雷宇天肩膀处的衣服上一划,衣服划破,一道血痕沁了出来。   “你住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他刚刚要挟你,用刀片划伤了你,让你出了血吗?你非要我们俩用血来补偿的话,你划我好了!”青叶柔扬起脸,逼视着艾瑶薇。   “哦?这可是你说的。你这张脸这么好看,连我都羡慕,那我就划这张脸好了。”艾瑶薇举起匕首便要转向青叶柔。   “有她什么事?你不是要带走你的牙印吗?你不是要切断我的手臂吗?来呀,切呀!”雷宇天冲艾瑶薇吼道。   “你以为我舍不得吗?!”艾瑶薇突然爆发出很尖亮的一声喊叫来。   喊出这句话来的同时,他的匕首没有划向青叶柔的脸,而是回首一挥,雷宇天的肩头衣服上原本只有一道血痕,现在变成了两道。   “不要!”青叶柔像是自己被捅中了心窝一般,雷宇天忍住没叫,她却惨叫了一声。然而,她刚想冲上前去,却见艾瑶薇右手的枪挑衅地再度往雷宇天胸口顶了顶,而且原本秀美的脸孔现出几缕疯狂来。   不只有疯狂,两行如露珠般的眼泪更是涌了出来,挂在眼睑下。原本晶莹的泪珠,配以疯狂的面部表情,却显得如同两滴毒蛇的唾液,美得绝望而怨毒。   “你以为只有你的心会痛吗?!”艾瑶薇右手继续挑衅地持枪顶住雷宇天,一边冲青叶柔吼道。   青叶柔看着她痛苦的表情,突然不再怀疑,不再怀疑她一个激动,就会扣动手中的扳机。包括雷宇天也变得相信,相信艾瑶薇会禁不住痛苦,突然向他开枪。只是,他并不明白,她哪来的这么痛苦,自己有哪儿让她如此痛苦了?   “我问你,在伏霞山那次,你为什么不要命地帮我?那么毒的蝎子,你为什么要去捉?还有,在茶场,你背着我逃走,路上摔了一跤又一跤,额头都摔出血了,你就是不肯放下我,为什么?!”艾瑶薇痛楚地望着雷宇天。   “任何一个小女孩,在那种情况下我都会帮。”雷宇天回道。   “任何一个?你只是把我当成任何的一个?!”艾瑶薇气极,举起手中匕首,就要向雷宇天颈部扎去,临到脖子边,却滞住了,下不了手,改而恼怒地在雷宇天染血的肩头再划了一刀。加上前面的两刀,已经有三道血印浅浅地渗了出来。   “你不说两不相欠吗?”艾瑶薇抽了抽鼻子。   “现在好了,你狠得下心,把我的脖子割出血来,我就三倍相报,在你身上划出三道血口子!这就是你要的两不相欠。从现在起,你没有救过我,我也没有故意放走过你;你没有伤过我,我也没有伤过你。走吧,你们快走呀!!还愣着干什么!!”艾瑶薇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枪,也收回了匕首,愣愣地,仿佛受了重创一般,趔趄几步退了开去。   “走!”青叶柔瞪了一眼艾瑶薇,猛挽起丈夫,几步便赶紧跨过了转角处,唯恐艾瑶薇出尔反尔,再向雷宇天背后打冷枪。   雷宇天和青叶柔走远后,艾瑶薇这才慢慢地、慢慢地蹲了下去,仿佛再也没有力气支撑着自己站下去一般。   她捂住了自己花苞般的小嘴唇,终于大声地哭出来,在这空无一人的地方,为她自己而哭,哭给她自己一个人听。   哭了几声,她抬头看看那条变得空荡荡的路,知道那个人被青叶柔拉着一起走了,彻底走了。那个曾经将她搂在怀里、背在背上的高大身影,变得跟她再没有半点关系。   ……   凉驼山边缘,山路上,一个小眉小眼的男人正跟另一个胖男人交头接耳。   “可靠消息,咱们追了两个来月的凉宗墓有眉目了,特么,听说竟然藏在一个旧井底下,旧井看起来不过才几十年前打的,你能想到?!”小眼男人压低声音道。   “握草!看起来才几十年的井底下?”胖男人非常震精。   两人很快便打电话招呼同伴,不一会,更多的同伴向山路这边聚集过来。   在胖男人与小眼男人的带领下,这帮小团伙火烧火燎地向旧井的方向挺进。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宁可跑错一趟也决不能错失良机,所以这帮小团伙全速行进,跑得山里鸡飞狗跳。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方位的山路上,也有一小拨盗墓团伙,由一个看起来像烟鬼的腊黄面孔男人带领着,火速往旧井方向赶着。   人多了,嘴就会杂,一个在山路上游荡的男人见有人来,本想避开他们,却冷不丁听到这些人嘴里说出了“凉宗墓”、“旧井”的字眼来。这个男人落魄的双眼中顿时猛地一亮,仿佛山重水复间,重新又活出了神采来。   这个男人就是丁小海。   原本稳操胜券地关押着青叶柔,与卢卫星密谋了好几次,终于差不多敲定了最保险也最取巧的勒索方案,打算尽快向雷宇天实施匿名要挟,不料半途被妻子尹诗韵闯来了驼西,发现青叶柔,并且电话通知了雷宇天。   丁小海自知雷宇天必定报警,按说事情转折到了这一步,他该死心了,基本上很难出现对他有利的转机。丁小海连忙联系卢卫星通知他最新变故,然而,卢卫星的手机再也没能打通。   丁小海想过是不是彻底离开砚市,找个天涯海角藏起来,不要再去想凉宗墓巨大财富的事情。然而,他下不了这个决心。或者说,他下了这个决心,腿却就是迈不开,舍不得离开凉驼山半步…… 第498章 她很狡诈*   明知道雷宇天可能报了警,也明知道卢卫星的失联是极不正常的危险信号,但,丁小海依然迈不开腿,离不开。   一想想那笔远胜大半年前千万财富的巨款,一想想这笔巨大财富原本就应该姓丁,属于他丁家的……丁小海便说服不了自己放弃。   他就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磁铁给磁住了,陷在令人眩晕的魔力中,根本回不了头。   “表伯说得对,我是福星。老家灶房都能挖出千万古董出来,这笔更大的财富,没道理不属于我!会的,它们一定会回到我手中!”一个多月过去,丁小海的信念也曾磨灭过瞬间,后来却反倒愈发强烈和坚信起来。   他就像个落单的游击者,一直晃荡穿行在山区,既躲避警方,又等待着福气的降临,等待着时来运转,凉宗墓重归旧主的那一天。   他不敢去繁华的大超市买衣服,身上穿着从路边摊买来的最廉价的灰不啦叽的衣裳;他也不敢去大饭馆堂堂正正吃上一餐,方便面、饼干之类超过了正餐的次数。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把他变成了现在这样。估计就算尹诗韵、卢卫星出现在他面前,一眼都不再能够认出他来。   就在这时,丁小海却听到了有人在山路上谈论“凉宗墓”,并且说着凉宗墓确切的地址。   丁小海整个眼神都变得狂热起来,刚喝着的一瓶从山区小店买的营养快线一不小心就掉到地上。   营养快线也不要了,丁小海连忙闪到一边,躲到山路边随处皆是的树丛里。等到那帮激动的盗墓小团伙走远了,丁小海才精神抖擞,紧紧尾随着那些人,向着山里进发……   人在巨额的财富冲击面前,总是不会那么细心。   小眼男人、胖子也好,面色腊黄的烟鬼男人也好,只知道是老天有眼,格外垂青于他们,令他们在两个多月的苦寻中得到了从天而降的好消息,终得正果。然而,谁也没有细想过,透露出这么一个小道消息的源头到底是谁?真的只是一不小心说漏嘴给透露出来的吗,还是抱着什么别的目的?   谁也没有来得及想,他们太急了,唯恐错过了凉宗墓,错过了旧井。   确实,向他们放出这一小道消息的至少不会是条子,这点他们倒是能肯定。小团伙之间这么多年来,除了相互有竞争,偶尔也会有合作、联手盗掘某个墓地,所以成员与成员之间存在交叉认识的情况,并不奇怪。他们相信,正是因为这种交叉关系,让旧井的消息不小心被某个掌握到秘密的小团伙成员给泄露了出来。   他们谁也不会想到,真正把这个秘密泄露出来的,其实是龙刀的人,也即艾瑶薇的人。   昨晚驼尾山腰的一夜,龙刀他们成功地从雷宇天嘴中逼出了凉宗墓的真正秘密,当晚便连夜开掘,神兵奇速,将墓中最值钱的文物全部取了个七七八八。   然而,他们并没有取到一点不剩。他们落下了一些价值相对低微一点的古物,而且是故意落下的。   他们知道,就算相对价值低微,对于很多小团伙来说,也已经是令人激动不已的宝贝了。   龙刀本人没来旧井,他当时整夜都一直在看押着雷宇天青叶柔,但龙刀的得力手下小胡子却是真正的盗墓高手,小胡子接到龙刀的通知后仅两个来小时便带人赶到了旧井位置。   虽说这次的凉宗墓藏身井底,开挖起来确实挺特殊,但天亮之前,小胡子还是带领大伙成功取出了绝大部分的宝贝。   他们满载而归地离开了旧井。离开前,他们除了留下一小部分低价值文物,还留下了机关。   他们进入井底凉宗墓时,巧妙地破坏掉了一些机关,也巧妙地避开了一些机关。谁也不知道的是,离开时,他们还重新激活了一部分本已被他们亲手破坏掉的机关。   最致命的是,他们发现了整个凉宗墓得以支撑得最大受力点,将那个受力点破坏得极其脆弱,但却又并未彻底垮塌。但是,当他们安全撤出之后,再有人重新闯入井底的话,凉宗墓会不会垮塌就很难说了。   真正的答案是,肯定会垮塌。   正因此,小胡须他们载着满车珍贵古董迅速转移之后,便派了人向另外两个盗墓小团伙中的个别成员透露了凉宗墓的真正地址。   小胡须他们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引那两个小团伙前去旧井。两个小团伙同时进入旧井后,场面一定会很壮观。壮观之余,机关一定会被触动,造成伤亡;机关触动还只是小事,受力点一定会受到冲击,整个凉宗墓将会彻底垮塌,两个团伙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走出井底。   一两天内,公安会终于得到消息,会赶往旧井现场。于是,最终得出的调查结论只能是:两帮小盗墓团伙发现了凉宗墓,同时展开盗挖,过程中发生打斗,并且触发机关,造成古墓被毁,犯罪团伙也全部葬身古墓……   如此一来,整件事就变得跟其他人没任何关系,犯罪团伙只有葬身古墓的那两帮人,并且已经得到了应有的天罚。   没有人能想到,真正盗掘凉宗墓的另有其人,甚至,没有人能够想到,在世间还存在着那样一帮狡诈之极、来去无踪的银狐团伙……   这主意还能出自于谁呢?当然是宁雪也即艾瑶薇了。   早在几天前,宁雪就已经给龙刀定下了这样的计划。不管最终雷宇天给出的凉宗墓是在怎样一个地方,他们事成之后都会把墓穴破坏到岌岌可危濒临垮塌,然后引来其他小团伙作为替罪羔羊,并且全部与墓穴同毁灭,给到警方一个答案……   这一招,宁雪的父亲从未想到过,老万从未想到过,龙刀从未想到过,但,自从十来年前宁雪接手团伙之后,类似出人意料的奇妙手段已经用过不只一次两次。当然,并不是每次都是这样相同的手法。恰恰相反,宁雪的手法极少雷同、重复过,唯一相同的点就是:都很巧妙。   这,就是为什么老万龙刀的团伙一举超越十几年前,越来越壮大却又越来越隐秘、无影无踪,叫官方都摸不着头脑;   这,就是为什么宁雪一个藏身于校园之中,极少亲力亲为的漂亮女孩,却能令老万龙刀他们死心塌地俯首帖耳视为最值得保护的那个隐形人。   当然,运筹帷幄不是宁雪仅有的价值。她十年来提供的一整套团队理念,如传销一般,借老万龙刀之力洗脑着团队,掌控着所有人马,令团队区别于其他乌合之众,这也是老万龙刀乃至于当年宁雪的父亲根本无法做到的。除此,宁雪本身在功夫上虎父无犬女,跟老万、龙刀都有得一拼,这也是她足以令老万龙刀成为拥趸的缘由。   所有的这一切,小眼男的团伙与烟鬼团伙却丝毫不知,相反,他们此刻都觉得时来运转,心里头谢天谢地,脚步上快马加鞭,沿着幽静荒僻的山路,直奔凉宗墓而去。 第499章 沉沦*   小眼男人的团伙先到。找到了那处荒山中的旧井,四五个人全都傻眼了:旧井外堆满湿泥,一片狼藉,不用说,显然是有人捷足先登,已经来过了。   他们觉得自己反应已经够快的了,怎么还会被人捷足先登呢?如此想着,但他们并未就此罢休而转头离去。   既然来了,当然必须得下井去走一趟。传说中的凉宗墓,就算捷足先登者仓促间漏掉一点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笔很大的横财了,至少比他们平时得手的一些小墓强。   如此想着,小眼男人和胖子招呼另外几人,只留一个躲在草丛放风,其余全都下到井底,进入被开挖过的凉宗墓中……   “果然,这绝对是真正的凉宗墓!”胖子进入墓中便肯定道。   “看,这不就是小银马?”小眼男人低头一看脚下,捡了起来。   “那都不算,再往里边,看那是什么?玉带呀,没准是凉宗当年用过的玉腰带!”胖子有脸已兴奋得抽动起来。   想不到步别人的后尘都还能颇有收获,这让胖子几个喜出望外。因为喜出望外,也就少了些警惕,以至于井外传来了几声喊叫,他们才听清楚过来。   外边草丛中躲着的放风者没过多久便听到响动,有同样的五六人探头探脑,从密林中钻了出来。   放风者大叫来人了,井底却没什么反应。放风者急了,像护食的动物一般,居然跳到井口就要去阻拦新来的闯入者。结果,对方直接上来就踹,将放风者一不留神踹下了井去。   腊黄脸的烟鬼男打了个手势,示意弟兄们抽出了砍刀,还有人提着挖掘用的兵工铲,便开始下井。其实,他们也没想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但既然人已经来了,而且凉宗墓毕竟不同于一般的小墓,如此巨大诱惑面前也没什么先来后到的了。没人在井底得上,有人在井底还是得上,总之没有退缩的道理。   烟鬼男几个迅速下到井底,提着刀刀棍棍,往墓穴里探头探脑,亦步亦趋走了进去。那个被他们踹下井的放风者已经跑进墓道,叫爹喊娘地在呼喊同伴了。   一见烟鬼男他们提着刀,里边的胖子几个也抽出砍刀,警惕地望着闯入者。   “兄弟,别介,要不咱们都把家伙放下,大家各找各的,谁找着什么算谁,行不?”胖子主动先放下刀,以此示好。   “这哥们说话还中听。兄弟们,刀别举着了!”烟鬼似乎也不想真刀真枪干起来,于是招呼自己的人也将刀放低了。   当然,双方都只是不再高举着刀而已,却低垂着刀尖,依然握着刀。毕竟,如此如狼似虎的氛围中,谁都不可能真正放下警惕,谁松懈谁傻。   就这样,双方都提着刀,一起向前继续探进。   井外,树木中又一个身影试探着冒出头来。来人也就二十几岁,年纪并不很大,一身廉价的路边货。   这人自然是丁小海。跟着其中一个团伙终于一路溜到了旧井附近的树林,眼前一片可怕的安静,那处旧井也安静得像一只哑然的大嘴。丁小海立马肯定,这一定就是自己山路边听到的“凉宗墓”、“旧井”。   丁小海慢手慢脚走到了井口,往下探望,并没见到井底有人。他知道,被他跟踪的人肯定是已经下井了。   丁小海好一阵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也下去呢?下去吧,自己才一个人,势单力薄,对方有五六个,找死?不下去吧,难道自己就这么干着急,眼看着一切跟自己失之交臂?   他能看出,旧井似乎已经有人更早地到来,挖掘过了。可进去的人并没有马上出来,这说明,里面一定还遗漏着不少宝贝。   现在,丁小海只恨卢卫星,为什么这一个多月来就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了呢?要是有卢卫星带着几个人一起,丁小海就会毫不犹豫,下到井底,分一杯羹再说。   看着梦寐以求而又唾手可得的凉宗墓,丁小海从未如此倍受煎熬。理智告诉他别指望分一杯羹了,还是离开的好,但,欲望却又在告诉他,太可惜了,太可惜了,不甘心……   “要不,下去看看虚实?就看看而已,情况不对马上攀爬上来逃跑。对,就这样了!”犹豫好一会儿后,丁小海终于给到自己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   有了这个理由,丁小海抽出了怀里的匕首,便开始下到井里。   “看看而已,我只是看看而已!”一直到达井底,丁小海每向里边摸进一步,都这样安慰着自己。   入口处的墓道,丁小海并没看到人影,因为那两帮人都已经深入到凉宗墓里面去了。丁小海停了一停,最后,脚步像是根本不听他的大脑指挥一般,继续沿着潮湿而灰暗的墓道,向前摸进。   走完了墓道,丁小海终于听到了说话声,也看到了人影。墓室中的人影比他想象的多,并不只五六个,而是有十一二个。十一二个人姿势怪异,既低头寻找着古物,又时时瞅着其他人,似乎个个都在相互提防。   墓室中黑到几乎没有一丁点自然光,丁小海之所以能够看清人影,是因为那十来个人都带有手电。手电光很强,所照到之处,都是清晰明亮,但没照到的地方,却依然黑漆漆的。   丁小海当然不会猛蹿到光亮处去。他潜伏在手电所没能触及的黑暗中,祈祷着自己能够继续拥有好运,没准哪个被遗漏的重量级宝贝就让他给摸到了,虽然没能全盘得到凉宗墓,但也是一笔很不小的横财了。   丁小海并不像卢卫星,他几乎就没太多盗墓经验,仅有的一点盗墓知识,还是从卢卫星嘴中间接听来的。所以,此刻他唯一能告诫自己的,就是激动之余保持谨慎再谨慎,小心翼翼,不发出太大响动来。   有时候,偏偏就是担心什么发生什么,丁小海继续在暗自摸黑潜行着,突然,连他自己都不知触动到了什么,大腿突然像被钉进了钉子一般,一阵钻心的痛。   “啊!”丁小海终于没能忍住,惨叫一声。似乎是不知哪儿射出的一支铁箭,重重地射中了他,将他的一条腿几乎钉在了地上。 第500章 沉沦2*   “什么人?!”烟鬼和胖子的人听到惨叫声同时扭转头看了过来,手电也像事先约好了似的,齐齐照过来。   从彼此的反应中,双方似乎都明白过来,倒在地上这人并不是他们两波人中的成员。于是,烟鬼的其中一个手下提了刀便冲过来,向丁小海砍来。   他们迫不得已才暂时答应了与对方队伍各自分赃,但却绝不容许还有第三波势力进来,尤其像这样单枪匹马的势力。   丁小海腿部剧痛的同时,躲闪不及,只能挥着匕首去挡对方,结果一刀砍中手臂。   那人砍中丁小海一刀后,又要来补第二刀,却突然停住了,因为他听到了自己同伴惊惶的惨叫声。   趁着烟鬼的人被丁小海吸引了注意力,胖子紧急一个手势,四五个人立马心领神会达成一致,全都提刀向烟鬼几个扑了过去。   所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这是烟鬼他们自己因丁小海而分心,给胖子他们制造出了绝佳的机会,胖子他们又怎能错过?   如果墓中还余下价值两千万的古董,留下烟鬼他们,从机率上说,双方就只能各得一千万。干掉烟鬼他们,两千万就全是他们的。道理实在太简单不过了。   烟鬼他们没想到胖子作决定会如此迅速,仅仅只是片刻的分心,便有两人惨死在了胖子他们刀下。   追砍丁小海的那个人再也无心顾及他,马上返回同伴之中,挥刀去抵抗胖子他们。一时间,双方你追我砍,一片大乱。   丁小海算是从死神的眼前转了一圈又活了过来。刚刚要不是那两波人对砍,他只差几秒就一定要死在刀下了,居然那么幸运,活了下来。他现在不得不相信,自己活该不死,活该福星相佑。   然而,丁小海还没来得及庆幸多久,又是一根铁箭飞来,这次插在了他的肋骨上。一口血扑地就从丁小海口中吐了出来。他都不知道,死神黑暗的刃口是怎样的迂回,做着可笑的生死游戏,明明刚对他网开一面,猛又给他来上一箭。   中箭的并不只有丁小海一个。   那两波人马虽不是盗墓同行中最精通的高手,但却也颇有章法,所以进来这么一小会儿,暂时都一直并没有触动到机关。   可现在就不同了。两波人互相追杀了起来,慌乱之中,谁还顾得上章法?一时间,各种机关被触动,铁箭乱飞。这,也就是宁雪为什么要事先就安排好,让小胡子他们事成后同时将消息泄露个两股小团伙,而不是一股。她早就算好了,如果是两股团伙赶来,以她对人心的理解,发生混战是必然的,无非时间早迟而已。   只要混战一发生,墓穴就必定垮塌,宁雪的算计就完全实现。   乱箭同时射穿了好几个人,胖子的人与烟鬼的人各有伤亡。可怜即使中了箭,气绝之前他们还不甘心,不解恨,最后关头仍挥着刀,砍向对方团伙同样中箭的人……   一时间,惨叫声连连,咒骂声连连,鬼哭狼嚎,暗血飞溅,无天无日的一方墓室,完全成了人间地狱。   叫骂与呼痛声很快便被另外一种声音盖过了。没有谁知道挥刀乱砍以及追逐之下,动到了哪里,突然,泥土漱漱而落,紧接着,便是整块的石头落下。再往后,整个墓室坍塌了下来。   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一切只是眨眼的工夫,整个墓穴便彻底坍塌了下来。   那么沉重,沉重一如这欲望交错的人间世。   墓穴塌下来,埋住了整个墓室,埋住了残存的一小部分千年珍宝,也埋住了十几个曾经在人间呼吸过的生命……   在泥土面前,活物与死物并没有丁点的区别,就是那么沉重、劈头盖脸地往下压落、掩埋。   一切古物被压为粉碎,一切生物同样被压为破碎。   丁小海从来没有见过天塌下来的样子。从小到大,“天塌下来”都只是存在于交谈之中的一句话语,谁也没有真信过,天真有一天会塌下来。   然而,今天他相信了,他也见到了。明明是身在地下,丁小海此刻却见到了天。他看到的天是黑色的,一整面塌了下来。天地合,而他成为天地之间被瞬间压扁的一个渺小事物。   那一瞬太短,但他还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人,一些事。   尹诗韵初次接受他求爱时又娇憨又苦涩的笑脸,尹诗韵劝他悬崖勒马时又苦楚又哀恳的泪眼……   那张可爱娇美的脸庞在这巨大的沦陷声中回光返照,在这人间地狱中浮光掠影,成为黑暗中瞬间的一道光,在丁小海心尖上擦亮了一下,很痛很痛。   一切,便又彻底归于黑暗。死寂的、永久的黑暗无声。   十几个人,注定永远与他们心爱的古物长眠在了一起。一个,也没能够活着走出井底……   或许,要不了几天井底就会被警方赶来挖开,但,那时的十几个人都已注定冰冷。并且,他们还将被定义成盗墓之中发生殴斗,不小心古墓垮塌。古墓中的文物压成了碎片,一定会被理解成他们这十几个人造成了墓穴中全部文物的损毁。很难有人能够联想到,主要的大批古董其实已经早就不翼而飞……   离旧井很远的一个山区醋厂中,一卡车满满的陈醋正包装得整整齐齐,开出了小厂。车子出发前,几个穿着醋厂员工制服的人坐上后边的一辆面包车,紧随在货车的后头行驶。谁也不知道,那几个身着醋厂制服的人中,赫然便有小胡须,有梳着分头的龙刀……   时间稍往前推,当醋厂的货物还在用纸箱包装,往车上搬运之际,驼尾的崎岖山路上,一对年轻男女正紧牵着手,一路奔跑。   “看来她不会再追上来了。”不知已经奔跑了多远,青叶柔才稍稍慢下来,焦急地望向雷宇天,“老公,再按紧一点,你出了好多血!”   果然,雷宇天肩头原本只有三道各自分明的血痕,如今,三道血痕早已连在一起,成为一大片,整个肩头的衣服染成了血红,连上半部的半只袖子都红了,像戴着一只滑稽的红袖章。   “老婆,你一脸都是汗,不过,真美。”雷宇天那只受伤的手牵在青叶柔手里,此时听到妻子担心的话语,他却不去看自己染血的肩头,而是停下来望着妻子,脸上不是痛楚的表情,而居然是显出由衷的微笑来。仿佛有了眼前这张比花儿还美的脸庞,连肩头伤口的疼痛也是舒适的。   “你呀!”青叶柔嘟了嘟嘴,又是嗔怪又是心疼,“你不会痛呀?这关头还有心思油嘴滑舌。赶紧去就近的医院,也不知道伤口扎得有多深!”   两人重又加快脚步飞跑起来。彻底跑出了驼尾连绵的大山,两人穿过街头几层楼高的房屋群,找到镇卫生院。 第501章 老婆不哭   两人重又加快脚步飞跑起来。彻底跑出了驼尾连绵的大山,两人穿过街头几层楼高的房屋群,找到镇卫生院。   对于镇卫生院的医生来说,伤成这样已经算是他们所见病人中很严重的了,因此马上便替雷宇天安排了病房。   躺在病床上,青叶柔协助医生帮雷宇天清洗伤口,上药,包扎,然后才开始输液,输抗生素,以防伤口感染变得更严重。   雷宇天在床上输着液,青叶柔便将手交到丈夫的手心里,一直紧紧地握着,仿佛要把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分离都在手心里得到补偿一般。   “干吗一直盯着看呀?两个多月不见,不认识了呵?”见丈夫一直也不休息,就这么侧转头看着自己,青叶柔莞尔,白皙胜雪的脸蛋上笑出两个浅涡来。   “等着,我去给你打点开水来,看你嘴巴干的,都裂开了。”青叶柔抽了抽被他握住的手,要去找开水。   然而,她刚要从小方椅上站起身来,一股相反的力却将她手臂往回一拉,像一个深深的漩涡,将她吸过去似的。   青叶柔不仅没能走出去,反倒顺势一倒,倒在了病床边缘,伏在雷宇天身上。   “别呀,压到你的输液管了!”青叶柔急着伸出纤手拍打丈夫。   “我不管!”雷宇天就这样,张开插着针头的手,紧紧地将妻子搂在了怀里。   “你是不管,可是输液管绕到我脖子了,你舍得勒死我呀?”青叶柔白了丈夫一眼。   雷宇天这才发现,被他往怀中这一拉,还真是,妻子被输液管给缠上了。   青叶柔三两下拿开了输液管,这才将脸贴近丈夫的下巴。   “嘴唇干了,不一定要用开水吧?”雷宇天脸上重新有了调皮的神情。这一笑,令他脸上累积已久的倦容都散去不少。   “那还有什么?唔……”青叶柔只来得及问一半,便不再发得出声来,因为雷宇天用行动回答了她。他微微抬起头,一张嘴便接通了她的樱唇。   其实青叶柔的嘴唇同样也有点干涸,雷宇天的嘴唇更是干裂得厉害。像两块干涸的旱地连接成片,却突然就有了甘霖。两张嘴吻在一起,都很干涸,但渐渐便双双都变得湿润。   青叶柔就这样弯下柔美的腰身伏在丈夫床前,接受着他久违的亲吻,同时也久违地亲吻着他。她想推开他,担心有医生进来看到,可平时那么果敢有力的纤手,一伸到他胸前却已经绵软无力。   直到,他主动松开了她的嘴,叫出她的名字。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称呼而已,而且并不是多美的名字,然而从他嘴中唤出来,她便如同被电流从娇躯中穿过一般,愣住了,仿佛又回到十三年前,在山坡上最后分别的那一刻。   “怜儿!”雷宇天轻唤道。   青叶柔听到这声从十三年前杳杳传来的叫唤声,怔怔地看着胸前的雷宇天,她张开嘴,想去应他,就像十三年前那样应她。   然而,她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眼泪却一下就落了下来。   弯弯的长睫毛就像草尖,泪水从草尖一下弹落了下来,感伤与欣喜汇合在相同的泪水里,滴到他的脸上。   “别哭,怜儿不哭!”雷宇天有些慌,用他不怎么痛的那只胳膊抬起来,抚在她雪白柔美的脸蛋,并且用大拇指揩她的眼角,像在堵住一个漏水的泉眼。   “小天,呜呜……小天,你想起我来了?”青叶柔任丈夫摸着她的脸庞,用嘴唇蹭着他的手掌,亲吻着他的掌心,就像当年在山里头,他捧泉水给她喝时,她便轻轻亲他掌心。   她这样多此一举地问着他。事实上,她已然清楚。要是丈夫记忆没有恢复,又怎么可能让龙刀他们成功找到了凉宗墓的地址?要是他记忆没有恢复,又怎么可能暗示她,说出十三年前悬崖下那番只对她说过的老情话来?   虽然知道丈夫记忆已经恢复了,可当从他口中亲口得到确认,并且亲耳听到他唤出“怜儿”这个名字来,青叶柔还是整个芳心都在颤抖。   她最渴盼的便是丈夫能够重新记起她,记起那个在悬崖下被他娶过的女孩,记起那个被他捧在手心里,渐渐也懂得以小姐姐般的馨香馈赠于他的孟怜儿。   她最担心的也是丈夫能够重新记起她。记起她,便一定会记起孙月,记起他母亲被兽行摧残的惨痛一幕,那对他而言是多么残酷而痛楚的事情;记起他,便记起凉宗墓秘密,百祸缠身。   如今,该发生的还是终究都发生了,她曾经伸出纤纤双手,替他去挡,挡了三年,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世道的围攻。   凉宗墓的事相对倒还好,昨晚已经被艾瑶薇龙刀的人取走了,就算雷宇天不报警、不理会,要不了几天消息也会公开,到时雷宇天也就得到解脱,不再有哪个势力会虎视他身上的秘密。但,亲眼目睹孙月被施暴的残酷情景,只怕是一个很难挥之即去的阴影,丈夫的头痛只怕也不但难以好转,还会因此加剧一些。   “小天,我找了你好久。十年,十年才终于找到你,后边的三年虽然天天跟你在一起,却又一直都不能认你……”青叶柔泪眼汪汪地望着丈夫。   “怪我,三年天天在一起都认不出来,我就是个睁眼瞎!”雷宇天安慰妻子,骂着自己。   “是的,就是怪你怪你!”青叶柔顺着丈夫的话,撒娇地依了下去,重新又伏在了丈夫怀中。   “什么声音?”青叶柔才刚把脑袋贴到雷宇天肚子上,就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   “忘了,我们家的大猪猪可是最费粮食的了!躺着,老婆给你买早餐去!”青叶柔伸出手掌来,“可是我没钱呀,快点快点,给钱给钱。”   青叶柔当初面对五个男人的绑架仓促逃走,又被关押了这么久,身上自然是拿不出一分钱来。   “我不饿,你陪着我就不饿了。”雷宇天好不容易与妻子久别重逢,只想一直看着她,牵着她,片刻都不愿分离。 第502章 残渣余孽   “等输液输完了,到时再去,中饭早餐一起吃了呗。”雷宇天道。   “其实我的肚子也呱呱叫了。你不吃我可得吃!不给钱我可搜身了哈。”青叶柔说着嘻笑起来,强行搜身,在雷宇天口袋里搜出零钱来。   拿了钱,青叶柔得意地在丈夫面前一晃,优美地转了身,就要出去。   “对了,你既然出去,赶紧用商店的座机打个电话给妈,告诉她咱们在镇卫生院。要不然她又得着急了。”雷宇天突然想起来,自己发了邮件给岳母蓝春丽,用的是定时,如果这时再不通知她,邮件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动发送到岳母邮箱里,到时岳母还以为他们没回到镇上。   “我妈……也来了呵?”青叶柔顿住了身形,回眸问丈夫。从逃出来到现在,两人还有太多的话没来得及互相说,所以岳母的事、青月的事、柳言的事,青叶柔都还并不清楚。   “好,那我马上给她电话!等着我哈老公,很快给你打早餐来,然后我喂你吃,好不好?”青叶柔嫣然一笑,百般柔情丛生,这才轻轻带上门,跑下楼去了。   青叶柔跑出了镇卫生院,还没有打早餐,就先急着在一家小商店拨打了电话。   “妈,是我,娜娜!”电话一通娜娜就叫道。   “娜娜?你在哪,快告诉妈,妈这就带人去救你!”一听到女儿声音,蓝春丽还以为娜娜在坏人的控制下,当即就急了,连声问。   “我已经没事了,是宇天,他把我救出来了!妈,娜娜又让您操心了……”青叶柔听出母亲的焦急,心里更生愧疚。   “救出来了就好,孩子,咱不说这些。你告诉妈,你没什么事吧?还有宇天,你们俩现在都怎么样了?”蓝春丽急切地问。   “我没事,他们一直都没为难我,但是宇天,他因为救我受伤了,现在在驼尾镇的卫生院里。没没,没那么严重的妈,您千万别担心!”青叶柔连忙告诉了蓝春丽雷宇天的受伤情况。   “驼尾对吧?我现在就过来,等等……我带上柳言一起过来。今天一早起来,他们没见着雷宇天,手机也没带出去,正准备去外头找他呢!”蓝春丽告诉青叶柔。   青叶柔将卫生院的位置大致说了下,又说了自己与雷宇天所在的病房号。她听说柳言的功夫不错,自然也就不反对母亲带他过来。毕竟,雷宇天要想真正安全,还要等到两三天后,凉宗墓被盗的消息彻底传开之后。目前,从理论和概率上说,雷宇天依然有可能被一些不知情的盗墓小团伙盯上,继续索要凉宗墓的秘密。   有柳言他们一起过来,当然是最好。   放下电话,付了电话费,青叶柔才走去附近的早餐店买早餐。   蓝春丽那边听说女儿安然无恙地逃出生天,心里万般欣慰,可同时听说女婿肩膀又受了几刀的刀伤,又很是焦急担心,真可谓悲喜交加。   听说青叶柔找到了,雷宇天在一个小镇卫生院治伤,不等蓝春丽开口,柳言叔侄便主动要随她一起去驼尾镇卫生院。   虽然同在凉驼山山脉周边,但小凉镇距离驼尾镇却并不近。放在从前交通不便,够从早到黑走上一整天的路了。好在现在有了马路,虽然路有些崎岖,也不算多宽敞,但车不多,所以开起来反倒比市里头快。   风驰电掣,柳言和蓝春丽从小凉镇出发,飞速赶往驼尾去看雷宇天和青叶柔。   镇卫生院的洗手间,一个鹰鼻中年男人见四下无人,掏出手机打着电话。   “盯着呢,一定要赶快呀,那小子正在病房输液,这家卫生院鸟不拉屎,没几个人,太好下手了!”鹰鼻男人赫然竟是余生海的司机阿虎,此时正打着电话。   当初艾瑶薇损坏余生海的古思特车胎,计划令余生海车毁人亡,车子翻进了滚滚瀑布之中,不料千钧一发之际,阿虎却大显身手,将余生海从车中抱了出去,滚落在路边,救下了余生海一命。   可见,阿虎之所以能被余生海倚重,成为其不离左右的贴身保镖,身手非常了得。   然而,阿虎此刻却没有半点对于自身功夫的自傲,相反,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谦逊。因为,他现在打电话给到的那个对象身手比他不知要强多少。   阿虎自忖自己的身手就算顶了天,至多也只跟夜鼠差不多,可现在他打电话给到的那个人,实力却远在夜鼠之上。   那个人就是夜鼠的哥哥,夜鹰。   其实,关于夜鹰的信息雷宇天前些天是听说过的。前些天,吴谦曾经告诉他一个信息,当年吴谦还在混盗墓的时候,没听说过什么夜鼠,但却听说过夜鹰,一个令不少盗墓小团伙都发怵的人。不管谁看上的墓穴,只要夜鹰也插了一杆子进来,通常小团伙都会知难而退。但是后来偏偏有人也自恃实力不弱,偏不买他的账,两虎相争,最后对手那边几个主力几乎全死在墓里,夜鹰也伤得很重,按说是退出了这一行,黯然度过余生去了。   夜鹰确实受了重伤。当年,他下巴被人整个给削掉,还被人用刀子捅进胸口,当时他本以为心脏被刺破要没命了,没想到却命大,由于躲闪得够快,刀子与心脏毫厘之距,他活了下来。   只不过,那场伤他养了很多年,所以也就渐渐退出了团伙里的大小行动,甚至整个团伙都交给了他最信任的弟弟去打理。   虽然说所做的行业很是不光彩,但要说感情,夜鹰与夜鼠两兄弟的感情却非常之好。夜鹰激流勇退这么多年,夜鼠却一直用盗墓的收入供养着他,令他这十年都过得安逸。   余生海和夜鼠双双栽倒,这辈子是别想活着出号子了。残余在外的,余生海这边也就保镖阿虎,而夜鼠那边,只有两个这次没来参与行动的弟兄,再有就是一直深居简出的夜鹰。 第503章 病房肉搏   夜鼠进去后,夜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觉不对劲,于是,前几天带了残余的两名弟兄,总算找到了余生海的司机兼保镖阿虎。从阿虎口中,夜鹰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然也就知道了雷宇天这个罪魁祸首,不仅未将凉宗墓的真正秘密交出来,反倒将夜鼠余生海害了进去。   夜鹰原是本着寻找弟弟,以及替弟弟夜鼠报仇的心思而来,冷不丁听到凉宗墓的消息,两眼顿时一亮,沉寂了十年的死水重又在心里泛动起来。   仇要报,凉宗墓的秘密既然还继续掌握在雷宇天手中,那么,凉宗墓他们也要。这就是夜鹰的最新打算。   他要么蛰伏不出,一旦出手了,当然就比起弟弟夜鼠更加的志在必得。   阿虎本也就想替余生海出头。毕竟,余韵园剩下的人里边,能够真心想着给余生海报仇出气的,也就阿虎这么一个了。如今又见夜鹰铁了心要继续从雷宇天身上挖出真正凉宗墓的秘密来,并且拉拢阿虎一起行动,有利可图,阿虎自然更愿意配合行动了。   阿虎这几天都一直在寻找雷宇天,特意寻找反而一直找不着半点踪影,直到昨天回了趟他的驼尾老家,早上开车准备离开,却就在镇卫生院附近,远远瞅见了雷宇天和青叶柔。   阿虎离得远,又有车窗遮挡,而青叶柔雷宇天夫妻俩看起来很急,三两下就跑进卫生院去了,所以,阿虎认出了青叶柔雷宇天小俩口,小俩口却显然是并未注意到车里的阿虎。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阿虎还并未听说过就在昨晚,凉宗墓已经被发现了,所以他顿时大呼走运,立马就给了夜鹰电话。   接到电话后,夜鹰比阿虎还更兴奋,当即让阿虎继续盯着,如果雷宇天走出卫生院去了别的地方,阿虎也必须继续保持跟踪,随时通知夜鹰,直到夜鹰赶来。   就在雷宇天处理伤口、输液的过程中,夜鹰已经闻讯在赶来的路上了。阿虎进了医院,躲在医院走廊、洗手间等处保持观察,刚刚看见青叶柔下楼出去,似乎是去买什么东西了。   当阿虎躲在洗手间打电话催促夜鹰时,事实上夜鹰已经到了卫生院门外。   病床上,雷宇天望着渐渐下降的输液水位,听着安静下来的病房中被放大的滴答声,还在回想着妻子刚刚走出门去时对他回眸一笑、百媚丛生。   正想着妻子是不是打完了早餐,在镇街上走着,敲门声响了。   “您好,这瓶输得怎么样了?”一个三十多岁胖胖的女护士随后便推开门,探头进来问道。   “快完了。输完这瓶接着还输什么药?”雷宇天见胖女护士往里走来,便随口问道。   “我……我帮你看看哈……”胖护士步子有些奇怪,继续走近了雷宇天床边,表情也是挺奇怪,说话声音更是有些发颤。   雷宇天等着胖护士走近过来看输液瓶中还余下多少,然而,胖护士明明已经靠近他床边时,人却向旁边一歪,被人推开,差点摔倒,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与此同时,胖护士身后却蹿出一名干瘦男人,显然,这名干瘦男人是在过道上捉住胖护士,要挟她带他来的雷宇天房间。护士胖而这男人瘦,弯腰躬身躲藏在胖护士身后,逼着胖护士敲门说话,干瘦男人的身影恰恰被胖护士挡住,从雷宇天的角度根本发现了到他。   猛推开胖护士后,干瘦男人便直扑病床,趁雷宇天没能反应过来之际,手上捏了一把散发乙醚气息的白纱布,就往雷宇天嘴上捂去!   显然,干瘦男人是打算用乙醚迷晕雷宇天,然后叫阿虎他们一起将雷宇天强行带走。   如此电光火石、防不胜防之间,干瘦男人自然是手到擒来。然而,事实却并未如他想象中顺利。   雷宇天像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似的,他此时手上插着针头不方便大幅度动作,但脚却无碍。于是,雷氏经典的一脚踹又用上了。   干瘦男人真没想到怎么会有那么狠、那么沉重的腿脚,他只觉腹部猛一剧痛,整个人经不住这变态的大力,往后连退几步倒了下去。   在干瘦男人后边,是转身惊呼着要逃离的胖护士,结果还没逃出两步,被飞起的干瘦男人给撞上,一起倒了下去。胖护士很无辜地充当了肉垫,被压在底下。这一撞,直接结果是胖护士很受伤,干瘦男人却没有跌得太惨。   这次到底又是什么势力找上了门来,雷宇天也完全搞不清。他只知道当务之急是必须将手上的针头解决了,要不然行动会大受牵制。   将手背上的胶布一扯,猛一拔,便拔出了针头,任针头的液体向着空气中胡乱流淌。   雷宇天立即翻身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好在,虽然肩膀上受了艾瑶薇三刀,痛得很厉害,但身上其他地方却基本没有受什么伤,这样一来令雷宇天至少不至于躺在床上坐以待毙。   跳下病床同时,干瘦男人也已从地上爬了起来。雷宇天料想门外一定还有干瘦男人的同伙,所以他当即决定使用雷氏打法经典第二招,那就是除了“踹”以外的举。   他打算捞起干瘦男人举在手里,往门外冲。这样一来,手里便能有了挡箭牌,躲过门外同伙的袭击。   然而,雷宇天刚准备伸手去抓住干瘦男人时,对方仓促之间动作却丝毫不犹豫,一看就是动作灵活的打架就手。干瘦男人只一掏,便从身上掏出了匕首,向雷宇天双手砍去。   要知道,艾瑶薇老万他们为了让雷宇天心甘情愿说出凉宗墓的秘密,一直都只是用他身边人做要挟,对于雷宇天本人并不舍得造成太大伤害,甚至在雷宇天面临生命危险时还不惜帮他夺回一命。可夜鹰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本就是本着双重目的而来,既是夺宝,也是报仇。只要不让雷宇天在分分钟内马上挂掉,其他大伤害他们是并不在乎的。   见干瘦男人果断抽刀砍来,雷宇天差点继肩头之后又要添上新伤,还好赶紧缩回双手,向病房内放眼一扫。   雷宇天毕竟并没练过什么打架,从小时候为孟怜儿打架开始,用的无非就是踹人,再不就是凭借蛮力,将人举起来摔倒。眼下两招用过,他并不像妻子青叶柔那样,能够发挥一身功夫,游刃有余。   他只能乱打乱来了。   一眼看见病床前还放着自己刚刚输液用的铁支架,雷宇天马上操起铁支架,向着干瘦男人抡去。   虽然有点手忙脚乱,但这一挡还是非常正确的。原本干瘦男人要砍在雷宇天身上的一刀,结果落在了铁支架上,发出“当”的一声金属脆响。   一刀没能砍中雷宇天,以雷宇天的力气,接下来吃亏的就是干瘦男人了。雷宇天趁对方匕首还没能抡起第二下,连忙抬腿一脚踹去。这一脚不比第一脚轻,将干瘦男人直接踹出了病房外。 第504章 病房肉搏2   雷宇天几乎是踩着干瘦男人,往门外逃。他钻出病房门的一刻,并没有直接冒头出去,而是先用铁支架往外边一伸,果然,又一刀砍在铁支架上。显然,门外另外还有人持刀在那儿等着。   雷宇天借着铁支架的一挡之力,跳出了病房门,侧头一瞅,立马认了出来,躲在门外挥刀砍他的那人高高大大,鹰鼻,居然是余生海的司机,阿虎!   这下,雷宇天差不多明白过来,这帮人一定是夜鼠的残余。   雷宇天明白,阿虎既然能够一直颇得余生海的信任,长期担任余生海的司机兼保镖,身手一定非常不错,加上干瘦男人的身手也并不差,只是力气小了点,反应却不慢,已经重新从地上一个弹跳站了起来,继续向雷宇天扑来。   要论力气,雷宇天比阿虎都强;可要论打架的方法技巧,雷宇天却不是这两人之中任何一个的对手,更何况对方手中还都有刀。因此,雷宇天并不拖延,继续用铁支架挡了一挡,便拖着铁支架,往楼下猛跑下去。   原本想安安静静地用乙醚对付雷宇天,现在失败了,阿虎他们也有些功败垂成。不过,他们并不会因此就放弃追捕雷宇天。两人也不顾听到惊叫声而跑过来的两名医生,直接持刀蹿下楼去,一路紧追雷宇天。   雷宇天往楼下跑,一是逃离,同时自然也是希望在楼下望见妻子青叶柔,通知她有危险,让她赶紧逃走。   跑到一楼,雷宇天一直都在大叫着,“抢劫杀人啦!快报警呵!”   他自己手里没有手机,只好想扯开嗓子,把动静弄大点,好让医院医生帮他报警。   跑出门外,雷宇天继续高喊着“抢劫杀人啦!快报警呵!”,引得路上几个行人看过来。   毫无疑问,雷宇天依然是想弄大动静,让街上能够有热心人替他报警。   一边跑,雷宇天一边往有早餐的地方张望,打算通知妻子,告诉妻子有危险。终于,他一眼望见了街的另一头,妻子正提着汤米粉向卫生院方向走来。   “快报警呵!”雷宇天继续高喊,这次却是喊给妻子听的。   果然,青叶柔闻声抬头一望,便骇然发现刚刚还躺在病床上的丈夫眨眼工夫却出现在了医院门口,手臂上缠着纱布,因为跑去和打斗,肩膀上重新又渗出血来,染红了纱布。   从妻子抬头的动作与急切的神情中,雷宇天肯定妻子已经发现他的情形了,这时,雷宇天反而不再喊,而是一边继续用铁支架抵挡对手,一边用另一只手向妻子拼命摆手,摆完手,又伸出大拇指和小指,往耳朵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显然,雷宇天是阻止青叶柔跑上前来,同时,是提醒妻子赶紧报警。   做完这一切,雷宇天不再面向妻子也不再跟妻子打任何招呼,他调转了头,向与妻子完全相反的方向奔逃。   雷宇天的想法很明确。他大声通知妻子,是要提醒妻子注意险况,以免一提着早餐走进卫生院便遭遇其他的埋伏。但,他却绝不希望妻子跑过来掺合、帮他。   妻子是他冒着性命之危才如宝贝一般从虎口救出来的,雷宇天宁愿自己落入阿虎他们之手,也绝不希望妻子因为帮他而再落虎口。他不希望她一个人贸然前来救他,只要她赶紧报警,叫来民警就行。   他特意确认了妻子所在的方向,然后便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开,这么做,雷宇天自然是要引开阿虎他们,让阿虎他们无暇去对付青叶柔。   好在,阿虎与夜鹰他们的思路并不同于艾瑶薇老万,他们这次的主要目标似乎也确实就是对付雷宇天。   要是雷宇天跑向青叶柔身边,夜鹰这次肯定趁机把这小俩口同时给收拾了。但,现在既然雷宇天是逃向相反方向,阿虎他们果断放弃了对青叶柔的关注,提着刀直追雷宇天。   雷宇天向前猛跑出一段距离后,想了想,觉得不能一直沿着大街跑,钻巷子对他来说会更有利,更容易制造机会各个击破。   如此想着,雷宇天一头扎进左侧一个小巷,就要沿着巷子逃走。然而,人才刚一跳入巷子,腹部突然一痛。   雷宇天自忖也是力气大到变态的了,并且他一向觉得自己的雷氏经典飞踹应该算是力度最重的一脚了,然而,随着腹部这一阵钻心的痛,他才猛发现,居然还有人能够有如此生猛的腿脚,那不是像铁锤,而简直是一记炮弹轰在他肚皮上,令他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离别了故土。肝呵肠呵仿佛都不再是属于雷宇天的。   随便换成谁,受到如此猛烈的一脚,不死也得当场趴在地上起不来。即便是雷宇天,也顿时向后倒退了好几步,一步一晃,眼看就要跌倒在大街上,这才用铁支架往地上一支,凭借着自己过人的体力,硬撑着站立,没有倒下。   雷宇天抬眼望去,只见巷子里一张奇特的脸渐渐浮出。那是一张丑陋的面孔,连下巴都没有,像是被斩去了一般,整个身躯也微微有些向前弯曲。看起来,那不像一个男人在走出巷子,而像是一只蛰居在陋巷中已久的毒蜘蛛缓缓爬了出来。   然而,就是如此残缺的一个身躯,却蕴藏着那样惊人的力量,一脚就将雷宇天差点踹个半死。   见雷宇天连退几步,居然撑住了没有摔倒,夜鹰的那张丑脸上也是显出一丝诧异。原本,他是想着一脚将雷宇天踹成重伤,摔倒在地,然后走过去轻松控制他,将他迅速带走的。没想到,眼前这大块头男人虽然动作没什么章法,想不到却够能抗打的。   夜鹰脸上浮现出比哭还难看的一笑,大踏步向雷宇天走来。   雷宇天一惊,全身肌肉瞬间绷到了极致。那一脚踢得他欲仙欲死已经让他尝到了滋味,他可不想再来第二下。 第505章 激烈肉搏   就这一脚,从速度到力度,雷宇天已然感觉出来,眼前这个与夜鼠略有几分相像的怪老头绝对比夜鼠还要恐怖很多,至于比起老万、艾瑶薇是个什么状况,他心中没谱。   夜鹰大踏步逼近的同时,干瘦男人也重又追了上来,持刀从身后扑了过来,雷宇天真正的前后受到夹击。   “呀!”雷宇天豁出去了,额头青筋暴起,怒喝一声,举起铁支架眼看就要扑向夜鹰,夜鹰脸上露出轻蔑的一笑,就要迎战上来。   不料,雷宇天手中铁架却没有向前,而是猛向后一捅。   干瘦男人也以为雷宇天是要跟夜鹰对干,没想到铁架却是沿着相反的方向,狠狠捅向了他的腹部。   干瘦男人反应还是很快的,原本扑向前去的身体迅速后退,但是,还是慢了那么一点点。   铁支架并不算多尖,但由于雷宇天力气太大,这一捅,直接透过了干瘦男人的上衣,再透过皮肤与血肉,捅进了干瘦男人的腹内。   “草!”雷宇天一边转身就逃,一边举起铁支架,将干瘦男人整个举了起来,像是被铁叉叉住的一只老鼠,悬在了雷宇天头顶,悬在了铁支架巅峰。   此刻的雷宇天,就像是沙场上力拔山兮的染血将军,又如同空有蛮力却四面楚歌穷途末路的项羽,眼睛红红的,肩头纱布也是红红的,伤痛之下却还是凭借恐怖的臂力将恶人挑了起来,举到空中。   是的,雷宇天与夜鹰、阿虎这种恐怖高手相比,确实不是对手,但对付次一些的打手,他却并非没有一拼之力。   干瘦男人还算是打架的一把好手了,都终究在雷宇天手中受了如此重伤。要换成普通男人,雷宇天完全能够单枪匹马干翻三五个。   一边逃,雷宇天一边将干瘦男人挑向了夜鹰。为了不误伤自己人,夜鹰扑上来的脚步不得不一滞,此时,阿虎和另一名招风耳男人也追了上来,开始试着绕到另外一侧去擒住雷宇天。   眼下这情形,一个阿虎雷宇天就对付不下来,再加上一个不知比自己厉害多少倍的怪老头夜鹰,雷宇天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能够抗衡的希望。   如此想着,雷宇天双手一抖,将受伤的干瘦男人甩到了夜鹰身上,然后调头猛蹿几步。   这次,雷宇天扑向了一个过路人。那是个骑着摩托车去工地的民工,经过周边是发现有人在打架,便向一边微微调头准备绕道而行。然而,他还没绕开,雷宇天猛蹿到他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摩托车,便跳了上去。车上的民工被雷宇天提起往地上一放。   阿虎他们没料到雷宇天要抢摩托车逃跑,稍稍一怔,但很快便扑了过来。就在阿虎和夜鹰要拖住摩托车尾之际,雷宇天一个加速,摩托车在他手中变得不像是摩托车,而如同突然发射出去的火箭一般,向前飞跑出去。   “上车追!”夜鹰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   阿虎的黑色轿车还停在小商店旁边。   夜鹰、招风耳、阿虎全上了车,就连已经腹部被捅伤的干瘦男人都不因伤而退阵,捂了捂腹部上了车后排。   就这样,黑色轿车追着呼呼生风的摩托,沿街向北而去。   原本,雷宇天就算把摩托车开到顶,速度也完全无法与轿车相比。然而,这小街头有点特殊。小街属于两边楼房中间夹一道,很是狭窄,并且街上又摆了一点路边小摊,偶有几个街坊邻里走动,如此一来,轿车的速度并没法发挥到顶点,相反,雷宇天的摩托车倒是灵动穿梭,显得如鱼得水。   一时间,倒还真让雷宇天蹿出了很远。   一切说起来复杂,实际也就眨眼之间的事情。   相反方向的早餐店附近路段,青叶柔听到了丈夫的呼喊,也看到了丈夫被人围困,她当即将手中热腾腾的早餐一扔,一双牛仔裤紧裹的长腿发力猛跑。   她明白丈夫摆手的意思,是示意她逃开,不要再掺合进来。可是,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流着血、带着伤被追杀,她又怎么可能就此逃走?   看到丈夫被人踹得几乎跌倒的那一刻,青叶柔更是感到自己的心与肺都被踢痛了一般,她真想能够帮他挡住那一踢,可惜,两人却相隔那么远,她根本没法一下就飞跑过去帮他。   她在远远地向雷宇天跑过去,雷宇天却似乎留意到了她在跑上前来,反而更急了,生怕她加入进来似的,连忙夺了一个民工的摩托车,飞驰而去,再一次将那帮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开去了。   看着丈夫呼啸而去,原本已经终于跑得很近的青叶柔再一次由咫尺而遥远,丈夫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如同天涯。   青叶柔继续追跑几步,不得不收住了脚步。她这次没有哭,但银牙却紧咬着下唇,将樱唇咬出血来。   此时,有一些外出吃早餐或是买菜的人们听到打闹声,看热闹地凑到了卫生院门口,其中,有一个少妇正趿着拖鞋,开着辆女式摩托在街边,摩托车把手上还挂着新买的菜。   青叶柔一眼望见少妇,像要吃掉那个少妇似的,两三步跨过去,就在少妇的惊叫声中,一把夺过少妇吊在脖子上的粉色手机。   “抱歉,为了救命,借你手机用!”青叶柔神情又急又狠,却又带着诚恳。   “密码4个8。”少妇似乎从青叶柔表情中读到了急切,答应了。   青叶柔先没有解密,而是拨了紧急呼叫号码110,紧急说明了时间地点追杀情况。   紧接着,青叶柔点了4个8,解开手机,拨打了敦哥的号码。自从上次与公安厅合作以来,那个号码青叶柔一直有印象,所以随时便能拨打出来。   “我青叶柔,雷宇天的妻子青叶柔。”电话一接通,青叶柔便自报姓名。   “青……叶柔?你在哪,我们去救你!”由于雷宇天是孤身救出的青叶柔,所以至今敦哥并不知道青叶柔已脱险,只以为他是在被绑架的环境中偷偷给警方打电话。 第506章 追杀与奔逃   “我出来了。余生海和夜鼠的势力还没打干净,残余势力正在追杀我老公,凉驼山一带的驼尾镇卫生院门口,四个人带着刀,很可能还有枪,开车追往向北方向去了!”青叶柔尽量以最简洁的语言,将重要事实全部说了出来。   “明白了,先报110,我随后带人从市区赶来驼尾镇!”敦哥立即承诺。   “报了。我现在要追上去救我老公,说不定会追到什么地方,就用这个手机联系你最新地点。请带上狙击手,我不想让我老公因为选择跟公安合作,而死在报复之下!”青叶柔强调一句便挂掉了手机。   刚刚追跑的过程中,青叶柔已经认出了其中的阿虎正是余生海的司机,所以她才如此肯定地告诉敦哥,坏人是余生海的残余势力。   为了让敦哥能够更加紧迫,青叶柔还特意说成雷宇天是因为选择跟公安合作而遭受着报复。她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给敦哥施加心理压力的。事实上,青叶柔清楚,阿虎他们刚刚并没有对丈夫下杀手,更没有动枪,说明这并不只是简单的报复,很大的原因,还因为阿虎他们垂涎雷宇天身上的凉宗墓秘密。   为了救丈夫,她顾不得这么多了,怎么说能让敦哥心生愧疚,紧急行动,她就怎么说。   打完敦哥的电话,青叶柔又再拨打了一个电话。这次是拨给母亲蓝春丽的。   “妈,有坏人想要控制宇天,宇天逃出卫生院了,那帮人沿街向北在紧追宇天,呆会您就在卫生院休息,让柳言向北追过来就行了!”青叶柔也来不及太多解释,她之所以打这个电话给母亲,一是担心母亲来到卫生院后找不到人,向医生一打听,得知女婿被人追杀,还更着急,反不如青叶柔亲口告诉她。二来,是因为听母亲说带了一个功夫很不错的柳言过来,呆会柳言能帮上一点算一点。   从母亲的回答中,青叶柔听说来的不只有柳言,还有柳言的叔叔柳枫也来了,青叶柔心中稍感宽慰了一点。   用最快的时间打完这几个紧要电话,青叶柔却无心在卫生院门口坐等110和敦哥他们的到来,她再次向少妇道声抱歉,向她借用了摩托车,抬起修长美腿一跨便骑上女式摩托,同时将少妇的粉色手机也挂在了自己脖子上,沿街向北,朝着丈夫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   粉色手机因风力而在青叶柔脖子上一晃一晃,她的长发更因为摩托的开动而在风中扬起如怒柳。只是,女式摩托的速度到底有限,就算被青叶柔开到极致,依然快不到哪儿去,加上自己又打了那几个必要的电话,想要马上追上阿虎他们,几乎不可能了。   青叶柔一路急追,却只看到风中扬起的尘土,就是不见尘土中有丈夫的身影。看来,那些车跑得太快,已经远远将她抛在身后。青叶柔尘土满面,被灰尘呛着,却半点也没有放慢车速,只想着如同丈夫孤身入虎穴救他一般,能够将丈夫救出来。   一想到丈夫因为她而至今还在流血的肩膀,青叶柔心中就一阵接一阵的发痛。   前方几里远外,路越来越崎岖不平,雷宇天的摩托车也越来越颠簸。这崎岖颠簸既给雷宇天带来了一些难度,却又帮了他。他颠簸,夜鹰他们的轿车更颠簸。相比之下,反而雷宇天的摩托车走在这种小路上更有优势。   也正是由于这特殊的路况,雷宇天才暂时没被很快追上。要换成通天坦途,一辆摩托车分分钟就被小轿车给追上了。   即便这样,小轿车还是在拉近着距离,眼看那三人就要追赶上他了。   终于,黑色轿车非常接近雷宇天,不怀好意地冲撞过来,显然是准备撞上雷宇天的摩托。   这一撞,几乎就要撞中,而且如果被撞中的话,雷宇天不只是车翻人倒,还得当场甩出很远,受到重创。   绝对不能被撞上!雷宇天咬着牙,忍着肩头刀伤的痛楚,当即作出一个决定。   整个摩托凌空飞跳了起来!   雷宇天的手劲特大,身体也够强壮,死死把住车,就像征场上按住一匹受惊的烈马。   摩托没有被撞中,而是主动脱离了道路,向着路边弹跳了过去。雷宇天驾驭着摩托,落在了路边的草地上。由于驾驭得很稳,摩托没有翻倒,继续在草地上开进。速度虽然没路上快,但好在草不是特别深,摩托跑起来依然至少比双腿强。   草地再往前,不是树林,而居然是一处石林。一处处乱石嶙峋,直指蓝天,看起来就像是被放大了的园林假山。   反正在马路上立刻就要被阿虎他们撞击、抓住,雷宇天索性打算蹿入石林中去,利用石林的躲藏优势,反而能最大程度减少对方人多的优势,说不定能够熬到警方的到来。他相信,妻子会想办法打110,还会通知敦哥的。   “拦住!别让他进石林!”夜鹰奇怪的嗓音高喝道。   问题是,摩托车能够弹出马路,在草丛中继续行进,小轿车却做不到。   夜鹰、阿虎几个只能停了车,打开车窗跳了下来,就连受伤的干瘦男都下了车。   “一定要快!他进石林就是要拖时间,咱们得速战速决!”阿虎也附和着夜鹰。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利用干瘦男的动作最灵活,用乙醚将雷宇天迷晕之后带进轿车开走,这样做最迅速,引发的动静也最小。不料,这一招被雷宇天躲过,加上后来夜鹰因担心自己出手太狠毒一不小心要了雷宇天小命,反倒给了雷宇天喘息的机会。说来,还是因为他们有点轻敌了,小看了雷宇天的应变能力。   他们口喊着要拦住雷宇天,可是等到他们停了车,再打开车门下车,这一系列过程完成,雷宇天已经向着石林中冲了进去。   阿虎他们一下轿车,纵身就要跳入路边草丛去追,不料夜鹰却凝了凝阴沉的双眼,阻止了阿虎他们。   “已经躲进去了,这就不是三两分钟保证抓得出来的了。猴子,你重新上车,把轿车开走,不要留在路边。我们仨进石林!”夜鹰冲干瘦男子道。   夜鹰的思路再明显不过,干瘦“猴子”已经受了伤,就别参与围捕雷宇天了,以余下三人的实力,对付雷宇天绰绰有余。并且,警方很可能被惊动了,呆会要是一路追赶过来,看到马路边停放的黑色轿车,立马就知道阿虎与雷宇天他们在附近石林。相反,“猴子”要是把车继续往前开走,警方就会被误导,继续往前追,而错过真正的目标。 第507章 芳心已乱   这个临时的决定当然不错,“猴子”闻言便独自进了驾驶位,准备发动轿车。   至于雷宇天被夜鹰他们围捕住后如何带走,下一步自有其他办法。   “等等。”夜鹰揭开后尾箱,阴沉着脸提出一个麻袋,那是他早上带过来的一件东西,临时放在了阿虎的车后。取完东西,夜鹰才让猴子将车开走。   作出安排之后,夜鹰、阿虎、招风耳三人这才跳入路边草丛,向石林中挺进。   这边尘土飞扬你追我赶的同时,那边,却有一辆从醋厂出发的运货车一直悄无声息地开出了驼尾镇。一辆货车,加上后面紧跟的两辆同样贴着醋厂标志的面包车,前后而行,看起来再普通寻常不过,没有任何的醒目之处。   前边货车中确实装了很多用纸箱包装着的醋,但,如果以为只有醋那就大错特错了。货车中除了一部分醋,还有很多纸箱中用海绵等物包装着的却是古董,昨天晚上刚刚从凉宗墓中取出来的古董。   古董不仅多,而且样样都是极其稀有珍贵的文物。艾瑶薇的团伙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像这次这样收获如此之丰。   坐在后边那辆醋厂面包车中的龙刀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艾瑶薇愿意为这个凉宗墓前后花费多年的时间,又为什么,向来暗中运筹帷幄的艾瑶薇这次居然愿意亲自出面参与行动。看来,艾瑶薇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缘由的,也都是值得的。   龙刀得意之余,侧过脸去看与自己同坐在面包车第二排的宁雪。然而,与龙刀的暗喜之情不同,此刻的宁雪脸上却看不到太多斩获巨大成功之后的喜悦。   不仅如此,宁雪的神情还显得有些疲倦,有些落寞,神伤。   划伤了雷宇天几刀后,宁雪捂着嘴放声一哭,之后收起眼泪,便联系龙刀了。她身上有好几张备用的手机卡,当然没有一张是以她本人名义办的,号码也早已不是一个多月前的号码。   龙刀的货车开出醋厂没多久,宁雪便出现在路边,上了醋厂面包车。   除了刚上车时同龙刀讲了几句话,之后,宁雪便一直保持着现在这样的状态,慵懒疲惫地靠在车上,定定地望着窗外一一晃过的山包、树林,沉默不语。   宁雪想克制住自己,让自己的思维也像脸上看起来这般的沉静,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实际上,死水般的外表下是内心煮沸了的思绪在翻滚。   伏霞山中,她与雷宇天如联体婴般绑为一体,汗水打湿的衣物薄若无物;雷宇天用身体垫着她保护她;她狠狠咬他的肩头;他一把抓起大蝎子;他如泰山崩于前一般轰然倒地;茶场附近,他为护她安全,背负起她一路飞跑,一次又一次头痛跌倒在地,膝盖与额头皆是一片血肉模糊……   雷宇天雷宇天,你为什么要那样好,让我想忘也忘不掉?既然对我这样好,为什么却又那样狠心,锋利的剃须刀割进了我肉里,难道你真舍得割断我的喉管?!   宁雪又是缱绻,又是委屈,只感到身体里面那颗芳心,此时方寸已乱。   “宁总,你……是不是还在担心姓雷的那小子,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我想也是,咱们真按规矩来不杀他,可他却未必讲规矩,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转眼就去报警呵。”龙刀叹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不会的,凉宗墓从现在起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他不会报警的。”不知为什么,宁雪脱口而出地否认道,语气不仅很肯定,而且还带着点命令的味道,似乎是在命令龙刀不许再派人对付雷宇天。   “不过,现在确实不用担心了。咱们撤离的同时,不是还留了一两个人在凉驼山观察后续情况吗?其中在驼尾镇呆着的那位弟兄刚刚有消息传给我了,说是就在镇卫生院附近,失踪十年的夜鹰居然出现了,另外还带着三个男人,正在追砍雷宇天。夜鹰虽然可恶,但这次能对付雷宇天倒不是坏事。一个夜鹰,雷宇天就已经必死无疑了,更何况还带了帮手?”龙刀将最新消息告知宁雪。   “你说什么?!”宁雪整个脖子都直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急切问龙刀。   “你是说……夜鹰出现了?”宁雪自己似乎也发现了瞬间的失态,于是将话题重点指向了夜鹰,以免龙刀听了误会、不解。   “不会认错,就是夜鹰。盯梢的是个老兄弟,当年见过夜鹰,而且他还注意到有个显著特征,夜鹰下巴被削掉了。”龙刀确定。   “你为什么不早说?!”宁雪盯向龙刀的目光突然间一寒。   “不是,宁总……可我们现在的重点是紧急转移这批货,不是报仇呵!”龙刀看见宁雪的神情,突然有些后悔刚刚透露出这一消息了。   “那是你的想法!我们等夜鹰等了多少年?刚好十年了吧?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呢!好啊,好啊!原来他还活着!”宁雪脸上显出伤痛而冷酷的笑意来。   “难道……”龙刀似乎看出了宁雪的打算,一向平静不波的面容也有了紧张之色。   “没错。这可是他送上门来的,这个仇今天若是不报,我岂不是枉为女儿?”宁雪的表情越来越凝固,也越来越决然。   龙刀表情也是跟着一凝。团伙十年前的老大宁大庆面容又浮现在了龙刀眼前。   其实,龙刀早在十年前就是死心塌地跟在宁大庆手下做事的,当然,若是论资排辈的话,他当时的份量无法与老万相比。   当时,宁大庆是团伙老大,老万是团伙老三,龙刀却只是团伙中相对比较精干得力的一员。   后来,正是那一场几近毁灭式的较量,团伙遭受夜鹰黑吃黑的重创,团伙几乎散了伙,龙刀才出去做了几年的杀手。直到,本以为已葬身那场变故的团伙老三居然悄悄活了下来,改名换姓成为今天的老万,再加上宁雪也开始介入,令老万、龙刀重新聚拢了起来,才有了今天的团伙,比起当年反倒强大了数倍不止。   老万、龙刀对宁雪都是高度忠诚,几乎言听计从,除了宁雪这十年展现出来的能力令他二人臣服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将对她父亲宁大庆的感情一定程度地延续到了她的身上。 第508章 她的滚滚风尘   夜鹰害死了宁大庆,这事龙刀当然清楚,而且比宁雪本人要清楚百倍。因为,宁雪当时并不在场,龙刀却是亲眼目睹了那场惨烈的肉搏。   要论身手,夜鹰并不胜于宁大庆,正是因此,在夜鹰那次的黑吃黑中,宁大庆与夜鹰拼到最后,都成了血人。   但是,夜鹰之所以能够令那么多类似于宁大庆这样的盗墓小团伙深为忌惮,自然有他的原因。夜鹰喜欢养蛇,而且每次行动,手里总是拎着一麻袋,麻袋中便是十几甚至几十条剧毒的毒蛇。   那些毒蛇如同全是他夜鹰的宠物一般,在搏斗中,丝毫不伤夜鹰的自己人,却直扑宁大庆。   宁大庆被几十条毒蛇包围,挥刀砍死了十几条,最后终究还是被几条毒蛇咬中。   毒发前,宁大庆仍猛然发难,一刀斩向夜鹰的脖子,试图斩其首、毙其命,与夜鹰同归于尽。夜鹰反应不慢,急急向后躲过。那一躲,脖子没砍中,却削去整个下巴,这就有了夜鹰如今古怪可怖的面容。   宁大庆一击未中,万般不甘,紧接着又是一刀直刺夜鹰左胸。这一刀终于刺中,夜鹰浴血倒地,不知死活,而宁大庆拼命之后终于毒发,回天无力,再也没能活着走出那个墓穴。   与此同时,宁大庆手下老三、老四也都在夜鹰的围攻中命丧墓穴。只是,没多久后,当很多人都以为宁大庆几个铁杆兄弟全盘覆灭时,老三却九死一生,悄悄走出墓穴,活了下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吴谦替雷宇天梳理了很久,就是想不起十几年前同行中有老万这么一号人。因为,当年的老万,吴谦他们都以为已经死了,现在的老万,又改头换面,格外低调神秘。   当时的龙刀算是命大。团伙从老大、老三、老四全没了,普通成员也大多没能走出墓穴,龙刀当时并不是被夜鹰重点对付的对象,所以反而凭借出其不意的保命能力逃出了墓穴,活了下来。   宁大庆的团伙在这场黑吃黑中四个头目死了三个,还有一个老二更是很多年前就离世了,团伙自然是烟消云散,在同行中根本就不再留有任何痕迹。   “可是……得到凉宗墓,这可是宁老大当年最大的遗愿呵……”龙刀闪念间忆完了当年恩怨,有点犹豫地劝说宁雪。   要说替宁大庆报仇,龙刀也想。可他知道,得到凉宗墓更是宁老大莫大的心愿。这个愿望在宁大庆自己手上没能实现,如今却在女儿宁雪手中成功成为现实。龙刀相信,眼下没有什么事情比凉宗墓古董的转移更为重要了,即便是替宁大庆复仇一事,也可以暂时让位于凉宗墓古董。   正是出于这样的判断,龙刀才自然而然地将夜鹰追杀雷宇天的消息随口透露了出来,汇报给宁雪。当然,如此紧要的消息,他也必须汇报给宁雪。   可眼下,宁雪的反应却令龙刀有点始料未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东西很重要,报仇同样重要。况且,两件事并非不可兼顾。东西你带人按原计划转移,报仇的事,我一个人去就好。身为女儿,这件事本应该我来做。”宁雪咬咬雪唇。   “这……宁总你能不去吗?”龙刀也不知该如何劝说了,只是恳求。   “不用说了,停车吧!”宁雪看见了路上远远地有摩托车迎面开来,立即命令面包车停下来。   “您……再考虑一下吧。”龙刀依然想挽回。   “什么也不要再说。”宁雪不等面包车完全停下,已经拉开了车门,一股带着尘土的风猛然灌了进来,令宁雪的长发飞起,竟有旌旗猎猎之势。   就要跳下车去时,宁雪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盯着龙刀。   “龙刀,宁老大当年对你怎样,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龙刀从来就没忘过!”龙刀仿佛从宁雪的目光中看到了更胜其父的凌厉,连连点头。   “那就好。另外,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我这次去找夜鹰,不管发生什么,都只是我为了给父亲报仇而付出的代价,与雷宇天没有半毛钱关系,明白吗?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任何人不能去找雷宇天的麻烦,谁如果做不到,谁就是违背我的意思!”宁雪一字一顿道。   她的话如风中沙,一字一句全被吹进车中,灌入龙刀的耳朵。   “宁总,我明白了,雷宇天同我们所有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龙刀哪能再听不出宁雪的意思,当即承诺道。   话间刚落,宁雪如同一只燕子翻下屋檐,已纵下车去。   路上,似乎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慢悠悠开着摩托远远迎面而来,说话间,摩托车已经越来越近。   摩托车突然动不了了。一只纤手把住车把手,另一只纤手将那男人从车上提起,往路旁一扔。   三十多岁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抢夺他车的美貌女孩已跨上摩托,一股烟尘从摩托车后溅起,如同战马扬起了征尘。摩托在宁雪驾驶下,如同离弦之箭,向着与面包车相反的方向,向着来时路,直奔驼尾镇而去。   一辆普普通通的摩托被宁雪开成了飞车,烟尘滚滚,摩托却没有丝毫摔倒的迹象。   开出一段,宁雪想到一些事情,这才稍稍减缓车速,掏出手机打起电话来。   “万伯,一切按原计划,东西龙刀会按定好的时间转移到达指定好的地点,但是,我可能暂时回不了。”宁雪简略地告诉老万。龙刀与老万会在省外汇合,这都是原计划就已定好的事情。现在唯一的变数,是宁雪改变主意,要继续呆在砚市一会儿。   “为什么?多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老万显然不想让宁雪继续留在砚市冒险。   “夜鹰没死。我们的人亲眼看见他在追杀雷宇天,等了十年,这个报仇的机会我不能错过!”宁雪斩钉截铁道。 第509章 她为什么这样乱   “宁总,你这……糊涂啊!报仇的事什么时候不可以做?眼下,砚市哪是你能够继续呆下去的地方?你听我一句,你现在马上回来,报仇的事交给我!只要确定了夜鹰还活着,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老万也提着他苟日脑袋来见你,行不?!你要想亲手替你爹报仇,我也没意见,到时你和我一起去,这样总成吧?总之今天你必须马上离开砚市,离开凉驼山!”老万急得在电话里吼。   “我不能等!已经等了十年,难道还要再等十年不成?!”宁雪也冲电话那头吼道,话语中,完全不见了往日的平静与淡定。   “小雪!你必须离开!平时任何事我都可以听你的,就这件事,你必须听我一回!”老万急得直呼宁雪的小名。他搞不明白,一向连雷打到头上都不急不躁胸有成竹的宁雪,怎么变得如此的不冷静,甚至是不智。   “万伯,我不是要跟您商量。就这样了,我很急,在开车!”宁雪不想再听老万的劝阻。   “小雪,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这么急着赶过去,真的只是因为替宁老大报仇吗?”老万听出宁雪想要挂电话,不由得心里长叹了一声。   “这还需要怀疑吗?还能有第二个什么理由?”宁雪立即回道。   “你跟万伯说真心话,你不是担心雷宇天那小子死在夜鹰手里?你不是想要救他?!”老万无情地揭穿道。   “万伯!您这样说我可生气了!我再说一遍,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现在所做的这个决定,只有唯一的一个目的,就是替我爸报仇!包括我从前杀于白驹、杀姚珍,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夺取凉宗墓,让弟兄们有奔头,让我爸当年的愿望得到实现!没有任何的第二个理由,跟姓雷的王八蛋更是没有半分钱关系!”宁雪一字一句地声明,像是炸了毛。   “你真这么想的?小雪,你在骗自己,你把自己骗惨了!”老万并不信宁雪的说辞。或者准确说是,他相信宁雪的这番说辞是真实的,但说出这番话的那颗心已经出了问题,早已不受她本人所控。   “我很清楚我要做什么!这个不用说了,万伯,请您答应我一件事,做任何事都有规则,凉宗墓这件事,规则就是,东西我们拿到了,从此再不为难姓雷的可怜虫。我现在赶过去杀夜鹰,真的跟他没有丁点儿关系,他算个什么东西,配我为他临时改变主意?万伯,您太高看他了。他什么也不是,我们没必要难为这么一个小角色。您答应我,不管我这次行动会不会发生什么闪失,都跟雷宇天没任何关系,你一定不会去找他寻仇的,对不对?”宁雪问老万。   “你看,你还说不是为他!”老万气得直抖。   “答应我!”宁雪却不愿再多置一词,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你!唉……”老万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鞭长莫及,面对宁雪这番胡作非为,老万远在外省,就算是将自己的胸膛捶破,也改变不了宁雪。   “答应我!”宁雪不依不饶,仍在强调。   “放心,整个团队,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去伤害雷宇天他们。”老万叹息着答应。   “可是,小雪你得马上离开。我比你更想报仇。咱们可以这样,你离开,我现在就出发赶往砚市。杀夜鹰的事,交给我来。这样行吧?”老万临时想出一个办法来,最后请求着宁雪。   这十年,他清楚,没有宁雪,团伙早就散了,不可能聚拢,更不可能发展到今日这样的隐形实力。   谁都可以出事,唯独宁雪,老万不希望她有闪失。他宁愿代她去出事的那个人是他。   偏偏,此时的宁雪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不可理喻,对他的劝说也完全听不进去。   老万甚至十年来都很少看到过宁雪会不如此冲动、乃至疯狂的一面。   “万伯,十年前龙刀是我爸的手下,同时也是您的手下,相信您是能够压得住他的。你们俩一定要精诚联手,继续把团队越带越大,让弟兄们都有个红红火火的奔头!”宁雪听到老万终于答应了她,刚刚还斩钉截铁的语气却稍微软了软,招呼道。   “小雪!小雪!”老万听到这句,心里万马奔腾般的纷乱,连声急呼宁雪,然而,耳边唤起的却只是嘀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说完了一切,宁雪仿佛再没了任何的挂牵。想了想,她连手机都不再要,远远往水塘一抛,这才重新加快了车速,摩托卷起一道风,向前飞驰而去。   如果说刚刚在龙刀面前她还能装作镇定,在老万面前她还能装作冷静,那么此刻只有她自己清楚,心跳得是如何的左奔右突,仿佛有乱鼓在敲。   “快点,再快点!一定要快点赶到!”她心里传来这样鼓点般的声音;   “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赶到,用最快的速度杀死夜鹰!”她这样告诉自己;   “姓雷的臭狗屎,你不会那么不经打,没两下就被夜鹰给打死了吧?不会的!不会的!”她思绪如麻;   “真是的,那个王八蛋,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被夜鹰打死了也好!本来我今天早上恨不得宰掉他来着,被夜鹰打死反倒省心!”她提醒自己;   “不行,他不能死!凭什么让夜鹰杀死他?我看不惯他,应该得我杀掉他还差不多!”她转念又想;   “我都想些什么呀?这事跟姓雷的没半点关系。我是来替爸报仇的。”她拉回思绪;   “没错,只有一个真相,我是来报仇的。杀死夜鹰,给爸报仇;杀死夜鹰,给爸报仇!”她反复给自己强调。   思绪曲曲折折,连宁雪自己也弄不清到底在想些什么,摩托车却一往直前,如一根尘土穿成的线条,沿着蓝天下的原野小道,风驰电掣。因为速度太快,蓝天与白云都在头顶旋转着,迅速退后。   ~~~~~~月10第一更。 第510章 凌厉玫瑰   宁雪带着血海深仇,却又似乎不只怀着仇怨,是不是还怀着别的一点什么东西,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就这样,十几分钟的工夫,就已来到卫生院门前。   她估摸了一下向北的方向,继续向前飞驰。   宁雪并不知道,在她前方十几里远的地方,另外有一辆女式摩托也在风尘中奔走,如脱缰奔马。   青叶柔已经追出了很远,依然既未能见到丈夫的摩托车,也未见到夜鹰阿虎他们的黑色轿车。   但,随着越追越远,她能闻到轿车刚刚开过之后的尘土气息与汽油气息,她来不及擦一把秀美面庞上的汗珠,继续全速向前。   她感觉,离那辆黑色轿车似乎又近了一些。   拐过了一道弯,又上了一个坡,再下坡的时候,青叶柔终于看到前方黑色轿车的影子。   再加速,一定能追上!   青叶柔不仅不减速,反而在下坡路上继续加速。车的速度加上下坡的地势,摩托迅速向黑色轿车靠近。   她当然不知道,以她的摩托车速居然能够渐渐追上了轿车,那是因为开车的并不是阿虎,而是一个已经受伤不轻的瘦猴在开着。一边开车,他还要一边不时按住自己的渗血的腹部。   青叶柔追上了黑轿车,人便迅速跳落摩托,摩托却没有停住,被她继续向前一推,一直超到了黑轿车前面,横倒在黑轿车前。   黑轿车本就已经开得不是太快,突然一辆空摩托斜了过来,横在路前方,黑轿车没法直接压过去,猛然停住。   青叶柔抄起路边一块尖锐的石头,黑轿车还没完全停稳,她便一石头猛砸在驾驶位门外的玻璃上。   玻璃飞溅,出现一个窟窿。青叶柔往窟窿中一看,顿时傻眼。车里副驾驶位与后排全是空的,只有一个干瘦男人坐在驾驶位上,而且此时正一脸痛苦地望向她,弯着腰,手捂腹部。   青叶柔贴上前去,刚刚还一脸垂死的干瘦男突然动了,也不知从车中哪儿抽出一把匕首就向车窗外的青叶柔刺来。   只是,猴子毕竟不是夜鼠夜鹰,也不是老万龙刀,就算在正常情况下,他的身手也根本不如青叶柔,更何况此时还受了重伤。   青叶柔似乎早料到这一出,不仅不躲,反倒伸手向前一格。匕首没能刺中她,猴子的手腕却被握在了她手里。   青叶柔握住对方手腕往下一磕,车窗窟窿参差交错的玻璃便猛扎进了瘦猴手臂,唤起的是一声惨叫。   就像上次在山中月夜下抢夺心理师亨利的匕首一样,匕首到了青叶柔手中。青叶柔拉住对方手,往外一带,瘦猴被往车窗外拖,整个人撞在车门上。   瘦猴就这样整只手臂卡在车窟窿中,实在难受得不行,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打开了车门开关。   车门一开,青叶柔不给到对方反击的机会,一脚将对方踹在地上,抬起修长美腿踩了上去。踩上一脚,青叶柔才发现瘦猴的腹部流了很多的血,伤得实在不轻。   她知道,这是在卫生院前被丈夫用输液铁支架捅伤的。   “说,人哪去了?!”青叶柔喝问。   “别……你别杀我。”腹部的流血已经让瘦猴尝到了死亡的恐惧,他无力地求饶。看来,夜鼠的人毕竟不是艾瑶薇的人,没有那么顽固,那么悍不畏死。   “看你说真话还是假话。”青叶柔美目一瞪。   “我说真话!你,你追过头了。那小子狡猾,半路逃进一个很大的石林里面去了,他们也就半路下了车,追进石林中去了。”瘦猴不敢赌青叶柔的耐心,因为他从青叶柔的眼光中看到了恨意与杀意。   “如果你敢骗我的话,回头来你就完蛋了!”青叶柔没时间一直盘问下去,只能选择了相信。   她任瘦猴躺在路上,而她自己猛跳进了车里的驾驶位,霸占了瘦猴的黑轿车。   一边开着车往后倒,青叶柔一边扫视着车内。一来是出于警惕的本能,看看车中有没有什么可疑情形,二来是扫一眼,最好发现车中能不能有点什么像样的武器,最好是有枪什么的可供她使用。   可惜,青叶柔失望了,车上并没有枪,倒是有一把较长的砍刀。   青叶柔将砍刀从后排的地面拿了过来,放到自己身边。加上从瘦猴手上夺过来的匕首,至少她也有两样武器了,聊胜于无。   一直将车倒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青叶柔调了头,摩托车不管了,她就开着轿车向着来时的路,一路重又倒退赶回去。   一边开一边观察路两旁,看哪儿有什么类似于石头林的东西出现。   这样一来,车就开得并不是特别快。直到往回开了足足十来里,青叶柔才终于见到有一处石林。   只是,石林看起来却安静得很,似乎并没有什么在里面躲藏与追逐,并没有发生任何激烈的事情一般。   除了这处有点像瘦猴口中所说的石林之外,一路上也没别的什么地方可疑了。想到这,青叶柔只能基本确定丈夫可能就是躲到这里边去了。毕竟,丈夫并不笨,在马路上一直追逐是很吃亏的,换成她,也会选择躲进这么一处天然的迷宫中去,最大程度化解对方的人数优势和实力优势。   想到这,青叶柔并没有贸然就闯进去,而是先拨打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依然是打的110,除了催促对方速度出警之外,同时也是怕对方逗逗转转根本找不到案发现场,于是提醒110,最新追杀早就不在卫生院一带了,很可能已经到了十几里外的一处路边石林中。   第二个电话,当然是打给敦哥。一是催问敦哥是不是调集人手了,人都赶到哪儿了。当得知已经在市区赶过来的路上,青叶柔便同样告知对方,追杀现场可能已经转移到了向北十几里的一处路边石头林中。   第三个电话是打给柳言的。之前跟母亲通话时,青叶柔已经向母亲要了柳言的手机号码。现在一问柳言,他与叔叔柳枫已经到达了驼尾镇卫生院,将蓝春丽放在了医院里。得知雷宇天可能被追进了向北十几里外的一处石林后,柳言叔侄俩表示马上开车赶过来。   ~~~~~~~8月10日第二更。是情场也是生死场。说好的天涯陌路,却终究入了迷途。 第511章 妻子闯魔窟   打完这些电话,联系好了救兵,青叶柔这才下了车,带上长刀与匕首,走下马路,踩着草地,向石林方向摸索过去。   这一番误导,自己错过了石林,多向前追了那么久,再又倒回来,一来二去,实在不知耽搁了多少时间。一想到在这段耽搁的时间里,丈夫面临着怎样的危险,进行着怎样剧烈的抵抗,青叶柔就一阵急火焚烧般的心焦。   就是在这样心焦的情形下,她依然逼迫着自己冷静,打完那些搬救兵的电话。   青叶柔动作很轻,但却很快。因为她知道,长时间暴露在草地上是十分危险的,所以她弯着腰飞快地穿过草地,来到了石林外。   借助石林最外边一块巨大石头的遮挡,青叶柔探头向石林里面望去。现在,她明白什么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什么叫天然迷宫了。   每一块巨石都有几层楼那么高,大大小小的石头参差林立,高低起伏交错,几个人走进去,立马便能消失不见,一如针头沉入大海。   看着貌似平静实则潜流暗涌的石头迷宫,青叶柔阵阵揪心。她根本看不到丈夫,不知道丈夫此刻的生死,不知道他是否已落入歹人之手;但,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给他的狡猾点个赞,只愿这天然复杂的地势能够为他拖得最久的时间。   青叶柔没有耐心等下去,提着刀便要钻入石林中去寻找雷宇天。   走进去几步,依然所见所听只是一片寂然,这让青叶柔更为担心。她最怕的是,丈夫躲入石林之后没多久,就已经被阿虎他们擒住带走,离开了石林,沿别的什么小路走掉了。   如果那样,丈夫根本没有什么存活的希望。看得出阿虎他们既是冲着凉宗墓也是冲着报复而来,从雷宇天口中得不出凉宗墓的理想答案后,或是一旦发现凉宗墓已经被人先下手为强之后,那么阿虎他们就只会剩下一个目的,替夜鼠和余生海报仇,杀害雷宇天。   正要继续往石林中摸索,青叶柔却听到了车辆呼啸而来的声音。她此时还刚走入石林的边缘,所以一回头,便看见马路上有警车和另一辆深蓝色轿车开了过来。   那两辆车见到被青叶柔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又见到路旁耸峙的石林,似乎判断出这就是雷宇天被围困的地点,于是两辆车停了下来。   警车里走出的看起来应是110调派过来的镇里派出所民警,青叶柔不禁有些失望。显然,敦哥远在市区,要带精干队伍赶过来还需太多时间,而眼下的这几个派出所民警对付普通纠纷当然没问题,但要面对阿虎和更为恐怖的怪老头,只怕是有点悬了。   另一辆深蓝色轿车上也下来两名男人,两名男人从长相上看稍有点相似,只不过一个年长,一个年青。年长的那个鼻头很大,年青的那个鼻头也有点大,但却没那么明显。整体上,年长者给人以彪悍之感,年青的那个显得精干。   没猜错的话,深蓝色轿车上下来的,应该就是柳枫、柳言叔侄俩了。   见到对方下车往这边跑来,青叶柔连忙走出石林,冲对方招手,并将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几名民警在前,柳枫、柳言手上各提了一根粗大的钢管跟在后边。知道那叔侄俩也是要过来帮忙救人,民警对于他们手持武器的事也就不作声了。   见到青叶柔的手势,几个人尽量不闹出太大动静,走了过来。   青叶柔跟民警简略地介绍了一下情况,又跟柳枫、柳言两人打招呼,互相确认了身份。   民警掏出了手枪,与青叶柔、柳言叔侄一道,向着石林深处摸进。   确实,雷宇天还在石林之中。   钻入石林中后,凭借错综复杂的地形,雷宇天躲藏了好一会儿,不过,最后还是被那三人发现了踪迹。   雷宇天单凭一身蛮力,激烈挣扎反抗,只可惜,夜鹰、阿虎、招风耳,这三人中任何一人的身手都强过他,几乎没什么悬念,在挨了一顿拳脚之后,雷宇天便被死死按住,并且用绳子绑缚了起来。   他头上已是青一块肿一块,脸被揍变了形,腹部更是被踹得疼痛不已。他明白,要不是对方仍对凉宗墓一事不知情,抱有希望,那么分分钟就已经干掉他了。   “打呀,最好再下手重点,打死你爷爷,凉宗墓的事儿就再也不用想了!”雷宇天被揍得垂下了沉重头颅,顷刻却重又抬了起来。   无论怎么挨揍,他只需要明白一点,对方之所以不下死手,一定是还不知道凉宗墓已经被挖掘的消息,仍然垂涎着他身上的秘密。死扣着这一点,对方便不至于杀他。   果然,夜鹰和阿虎也看了出来面前这货色是个打不服的主,想通过打出秘密来似乎并不现实。可是,走到这一步,夜鹰也不可能像当初的余生海那样走感情路线,去玩智取,只能是一条道黑到底了。   “绑到石头上!”夜鹰指挥阿虎跟招风耳。   夜鹰自己却阴着那张吓人的脸,提起一旁的麻袋来。这是他一路带过来的麻袋,一直都随身带着。此刻,他打开麻袋,一条令人毛骨悚然的眼镜蛇溜了出来。   夜鹰发出着声音,眼镜蛇仿佛听得懂夜鹰的话一般,不理会旁人,只专注地靠近了雷宇天,爬上了他被绑缚着的腿,一路缠绕,继续缠上他的腰腹,直上他的肩壁。   任雷宇天如何胆大,也没想到夜鹰会随身带着如此恶心可怖的东西,更没想到这东西一放出来直接就缠到了他身上。   要是没被绑在石头上,雷宇天至少还能躲避奔逃,只可惜如今一动不能动,只能提着嗓子,悚然地看着眼镜蛇爬上了他的肩头,昂起头来,吐着信子,盯着他的脖子和脸。   雷宇天闻到了随着眼镜蛇信子而传来的令人作呕的气味,觉得比此前挨一顿猛烈拳脚更难受之极。   ~~~~~~月10第三更。千钧一发,刻不容缓。 第512章 妻子闯魔窟2   眼镜蛇就这么盯着,却并不下嘴,仿佛在等待着某个命令一般。只需要一声令下,它就会毫不犹豫地冲雷宇天猛咬下去。   “怎么样,就算我有耐心,这畜牲的耐心可是有限的。顺便告诉你一声,只要被他在脖子上咬上一口的,从来没有一个抢救活下来的。你要不要证实一下?”夜鹰眼中竟闪烁着几分对于眼镜蛇的宠爱,阴阴地道。   “在它丧失耐心之前,把凉宗墓的地址说出来吧。咱也不劳烦你亲自带路去了。只要确认了你没说谎,我们顶多再让你受点皮肉之苦,但保证不打死你。”夜鹰盯着雷宇天道。   雷宇天不回答,只是闭上了眼,不去看那令人做恶梦的蛇嘴,也不去看夜鹰的那张丑脸。他只是眼前又浮现出青叶柔的面容来。   真可惜呵。分分合合,聚聚散散,这就是人生么?好不容易才刚找到妻子,救出妻子,两个人甚至没有半天的相聚时光,甚至来不及好好亲吻一次,来不及说尽藏在肚子里太多太多的悄悄话,现在,便又要生死两茫茫。   都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就算是感情再好的夫妻也有分散离别的终局,只是,老天,你给到我和叶子的聚是不是太少了点?散是不是太早了点?甜是不是太节约吝啬了点?苦是不是太漫长无边了点?   唯一可欣慰的是,这次要提前散场的那个人终于不再是叶子,而是他。唯愿没有他的日子里,多一些晴好圆满,少一些残缺阴霾。唯愿自此之后,她的日子无风无雨。   “怎么,考虑好了?”夜鹰的语气明显不耐烦了。   雷宇天心中默想着。他知道,在没有被夜鹰他们抓到之前,自己选择躲进石林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足以拖延时间;然而,一旦被他们逗逗转转还是抓到了手里,石林却反而变得对自己不利了。   看来,夜鹰他们很可能是已经叫干瘦男将车子开走,马路上变得空荡荡,而石林又很封闭复杂,从外边一眼望不见头。这样一来,反倒令警方很难注意到他被追进了石林。也正是因此,夜鹰现在反倒变得神定气闲,不紧不慢了。   “让它离远点,要不我说不出来。”雷宇天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眼镜蛇,心悸地道。   “这就对了。”夜鹰发出了一声奇怪声音,眼镜蛇便将头部稍稍移远了点,但却依然缠绕在雷宇天肩头,并未离开。   雷宇天知道,自己显然不能一直抗拒不说。夜鹰这次有一半的目的就是替夜鼠报仇而来,一直僵持下去,夜鹰极可能拼着不要凉宗墓,也要弄死他。   但,雷宇天知道自己也不能轻易就说。只要说出凉宗墓的地址,夜鹰叫人赶过去一看成了空墓,雷宇天仍是一死。   雷宇天觉得自己现在要说,但绝不能说真话。他在头脑中迅速选择着,整个凉驼山在他脑海中如地图般展现。   他要说一个非常复杂难找的地方,而且还要说得非常逼真。这样一来,单是把那个假地址说清楚,就需要费一番口舌。只要继续拖时间,警方就总有注意到这处石林的可能。其次,说清楚地址之后,夜鹰要指使人去确认,这个地址说得很远、很复杂,那么就不像那口旧井两个来小时便能得到确认,而是需要数日时间的确认。   如此,夜鹰不舍得在确认地址真假之前杀掉他,便只能绑着他离开石林,转移去其他地方,关押几天。这几天,便是雷宇天被警方解救的最后机会。   计划完后,雷宇天脸上便有了垂头丧气、不得不服输的表情。闷哼了一声,雷宇天开始讲了起来。只不过,他所编造的这个地点位于极深的大山腹地,要准确的说出方位来,需要唠唠叨叨大费周章。   “鹰哥,好像有人摸进来了?”正听雷宇天描述着,招风耳突然神情一紧张。这家伙当真是耳朵大,比一般人听觉更敏锐一点还是咋的,居然远远听出了有脚步声在周围逗逗转转。   阿虎与夜鹰并未听到脚步声,不过听招风耳如此一提醒,他们也便侧耳细听,听出果然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知道该怎么办吧?”夜鹰冲招风耳做了个手势,招风耳立马点头:“明白了。”   雷宇天闻言也侧耳细听,听后心中一喜,明白可能是自己的救兵摸进来了。而且他也看出来了,夜鹰的意思,是让招风耳一个人跑远点,故意制造出一点动静,将外边那些救兵引走。   既然猜到了夜鹰想干什么,雷宇天自然不能让他得逞。   “在这……”雷宇天停下正描述着的地址,喊了起来。   然而,他能看出夜鹰的心思,心思同样也能看穿他的心思。   雷宇天才刚叫到两个字,一只冰凉的手掌便扼住了他的喉咙,比起其弟夜鼠只有更快而没得慢。   一阵窒息。雷宇天明白,要不是因为自己还有所谓的利用价值,这只手一定会迅速收拢,就像夜鼠那样,猛然扭断他的脖子。   雷宇天的声音被紧紧扼住了之后,招风耳按照夜鹰的指使,已向远处跑了过去。   “那边有人!”有民警正在石林中穿行着,突然看见人影一晃,立即叫到。   几个民警举着枪,立刻向十来米远外人影闪动的地方跑去。紧随在民警身后的柳枫柳言二人也跟着就往那边跑。   青叶柔也跟着跑出了几米,突然停了下来。   “等等……”青叶柔想叫住几个民警。   “怎么了?”民警边向前跑边回头问。   “我刚好像听到很短的一声叫唤,像是我老公的声音,不应该是那个方位发出来的。”青叶柔也不太敢确定。她似乎听到很短促的一个声音,但由于雷宇天的脖子迅速就被夜鹰给掐住了,所以青叶柔也弄不清是真是幻。   “你们有谁听到了吗?”民警问自己的同事,换来的是全都摇头。   于是,民警没有听取青叶柔的意见,继续举枪向招风耳出现的巨石背后追了过去,越追越远了。   “我们相信你说的!”柳言也犹豫了一下,最后拉了一下柳枫,两人决定听青叶柔的。   “好像是那个方向发出的声音。”青叶柔也不十分确定,指向一个大致的方向。   三人相互点了点头,借助巨石林立的掩护,向另一个方向绕了过去。   绕过了一大块如磨盘般的巨石之后,青叶柔猛往地上一蹲,同时,纤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樱唇。   柳言柳枫见青叶柔紧急蹲下,也赶紧迅速蹲了下来。他们一眼向青叶柔瞟了过去,却见两行泪水一瞬间便从青叶柔眼中落了下来,流向她紧捂在嘴上的纤手。   柳言借着巨石的掩护向远处望去,顿时明白青叶柔为什么一下子就哭了。 第513章 妻子压抑饮泣   远处有一排天然的石柱,其中一块石柱上绑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应当就是雷宇天吧?只是,此时的雷宇天哪还有点儿人形?额头和脸颊高肿着,眼眶青紫,身上更满是脚印。   此时的雷宇天显然是无法出声,因为一个没有下巴,仅从侧面看就长相丑陋可怖的老头子正伸出青筋暴起的手臂,掐紧着他的颈部。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雷宇天肩臂上缠着一条眼镜蛇,蛇丝丝吐着信子,随时要对着雷宇天脸上一口咬下去。   才短短一会儿,自己那高大阳刚的心上人竟然就被折磨成了这副如人如鬼的凄惨样子,叫青叶柔如何不芳心寸裂、断肠落泪?   在没下巴的丑老头旁边,还站着一个鹰鼻男人。这个男人青叶柔认识,正是余生海曾经的司机阿虎。   阿虎正时不时警惕地望望四周,像是在替丑老头观望。青叶柔三个幸好蹲下得快,否则立马就得被阿虎发现。   因为双方距离已算不得太远,所以,丑老头的说话声能够传过来,传到青叶柔三人的耳中。   “小子,你以为来救兵了?来救兵又怎样,我要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快。甚至我都不用亲自捏死你。我可以从从容容地走掉,然后让你的救兵跟我的宝贝蛇儿比一比速度,看是他们先救到你,还是我的蛇先咬死你?”夜鹰冷笑着,用他那破铜锣般的嗓子说道。   “行了,你说了这么多,虽然没能彻底说完整,我大概也能猜到是哪个位置了。我就不亲手捏死你了。你可别误会,不是要放过你的意思。相对于捏断别人的脖子,我还是更乐意让别人痛苦地死在我的蛇毒之下。那才叫一个痛快、舒服!”夜鹰近乎变态地笑道。   “小子,不陪你了,我们走。你就跟我的蛇儿呆在这吧。对了,忘给你说了,你千万别见我一松手就大喊大叫地找救兵。蛇儿,给我盯着,只要他一大声喊叫,立马咬他。还有,只要有人跑过来救他,也立马咬死他!”夜鹰对眼镜蛇说着,让人不得不相信,那眼镜蛇完全能够听得懂他的安排,会不折不扣按照他的安排去做。   “我倒是想看看,这样一来,有谁能够跑过来救得了你!阿虎,咱们走!”留下了雷宇天跟眼镜蛇,夜鹰这才叫上阿虎,快步准备沿着与民警追赶相反的方向离开。   “怎么办?”柳枫这时也傻了眼,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用那种不太发出声音的语调询问青叶柔和柳言。   事情确实变得棘手起来。现在最紧要的还不是拦截夜鹰和阿虎,而是有没有希望从剧毒的蛇口下救出雷宇天。   夜鹰绝对不是在开玩笑。雷宇天现在根本没法张口呼叫,同样,青叶柔三人虽然心急万分,也压根不敢贸然冲上前去。因为,无论是雷宇天主动叫喊,还是青叶柔他们冲上前去,都会招致眼镜蛇立即下嘴狠咬。蛇咬在脖子上可不同于通常的咬在脚上手上,基本上就是死定了,肯定等不到送往医院抢救。   青叶柔急到泪花纵横,却也一时想不出任何办法,甚至连站起身来向丈夫示意都不敢。因为她担心,雷宇天只要一眼看见她出现,必定会特别激动。一激动做出什么动作或是喊叫出来,立马就会遭到眼镜蛇狠咬。   就在三人纠结犹豫而又束手无策之际,那缠绕肩头的眼镜蛇并未闲着。它在雷宇天肩膀上收缩着、蠕动着,正在越来越缠紧。   雷宇天骨骼粗大,倒不至于被眼镜蛇缠到骨骼发痛,关键是,眼镜蛇所缠绕之处,正是他清早被艾瑶薇连砍三刀的地方,一直都还在流着血,如今被眼镜蛇一收缩,顿时更多的鲜血透过纱布,浸透出来。   柳枫突然听到压抑的嘤嘤哭声,侧头一看,连他这把年纪的人都鼻子一酸。只见青叶柔那样秀美脸庞此刻变成了最令人触目难忘的悲容,所有的五官都在被痛苦扭曲着,捂住嘴饮泣。   眼镜蛇的收缩与挤压不止是造成了雷宇天肩膀刀伤的流血,更带来了无可名状的痛楚。这一点,从雷宇天的表情就能看出。   雷宇天原本是闭着嘴的,此刻却将嘴张大了开来,显然是抑止不住肩头的剧痛,想要叫出声来。只不过,他不能叫,即便身上发生着地狱般的疼痛,他也不能叫。因为,他一叫,便是眼镜蛇的死神之吻。   “不好,小雷好像忍不住了,就要叫出声了!”柳枫捏紧敢拳头,“要不我试试冲上去吧,看能不能抢在眼镜蛇咬中之前,用钢管把蛇打掉!”   “胜算不大呵!”柳言摇摇头,额角也是紧张得流下汗来。   “要不我去叫民警,他们有枪,只有远距离开枪,有希望将眼镜蛇击毙!”柳言临时想出一个办法来。   “不现实。民警被调虎离山跑远了,你现在去叫他们回来,小雷肯定已经忍不住叫出声来了。再说,这只是派出所的民警,不是狙击手,他们做不到一枪爆掉眼镜蛇头的!”柳枫否定了柳言的想法。   “咦……”就在这三人急于商量对策之际,前方,雷宇天却已经痛苦到忍无可忍,喉咙中开始发出一点声音出来。   这声音自然是不可逆转的,只要忍不住发出了一丁点出来,紧接着便再也关不住,而会越来越大声,变成不管不顾的喊叫。   就这么第一声“咦”,眼镜蛇似乎已经注意到了,脖子再度昂了昂,瞅准了雷宇天的脖子。   “不!”青叶柔再也禁不住这五脏六腑深深的摧折,再也受不了这不是地狱胜过地狱的煎熬,她低低地说了声不,抄起从阿虎黑色轿车上顺手牵羊而来的砍刀,猛跳出石头的掩护,用尽了她此生最快的速度,向着自己的心上人扑去。   那是十来米的距离,青叶柔却必须要用两三米的速度走完它,才有希望在眼镜蛇下嘴之前,挥刀斩去它的蛇首;   那是十来米的距离,却又像是两个人一生的路。如果快,那就是长长久久偕首垂老的路;如果慢了,那就是阴阳两隔生死相望的凄清之路;   那是救命之路,也是情路。从小到大,青叶柔与他爱得坎坷,从来就没有一帆风顺过。而此刻,情路之艰之险,更是难于上青天。 第514章 死神眼皮底下   青叶柔自己都不知道哪儿来的速度。虽然她一向反应敏捷,但还从没有像此刻这么步履如飞过。   她感觉自己一定是被爱与恐惧激起了莫大的勇气与潜力,几乎要成为一个大片中的女飞人。   就连柳枫柳言都唯有惊异,连他们也无法一时间爆发出这样的速度。   十来米的距离被青叶柔三两步跨过。就算这样,依然不够。她必须再快,再快一点。   人未到,她整个娇躯前倾,将砍刀向前挥了过去。   人与蛇几乎都是同时在动作。   当青叶柔的刀尖向前划过去,划向蛇颈时,眼镜蛇也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引颈向着雷宇天一口咬去……   青叶柔的心里在尖叫着。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刀尖先落在蛇身上,还是蛇的毒牙会先落在丈夫的身上。   刀子划过蛇颈,青叶柔也似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太紧张了,以至于产生了幻听。明明是刀子划向蛇颈,耳边传来爆豆子般的一声脆响。   由于身体前倾用力过猛,青叶柔向着一旁栽倒过去。她沉重地倒在石头上,却又迅速地一撑而起。   她如同面临生死宣判那样睁开眼睛来,看看心上人是否还活着,却与雷宇天讶异而欣喜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活着!丈夫还活着!青叶柔就要扑上去抱紧雷宇天时,却见雷宇天将惊异的目光转向了地面。青叶柔也循着丈夫的目光望下去,这才发现,那个蛇头不只是被削断在地,同时还一团稀烂,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打掉了!   枪!绝对是枪,而且是一枪爆头的那种,简直不亚于专业狙击手的枪法!   青叶柔想起刚刚那一声奇怪的爆豆子脆响。自己那一刀并不可能产生这样的声音。也就是说,就在自己一刀砍向蛇颈的同时,有人在暗中开了枪,并且枪法极其精准,一枪打碎了眼镜蛇的蛇头!   青叶柔侧转头,试图找到子弹的源头,然后,她只一眼便惊得瞪大了嘴巴。   在左侧如鹅卵般的一块大石头后,一个同样高挑窈窕的身影站了起来,呆呆地望着雷宇天。看得出,石头上的女孩同样是有些意想不到,想不到自己这一枪与青叶柔的那一刀同时命中,真在地狱门前夺下了雷宇天一命。   那个手中还握着手枪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艾瑶薇、宁雪。   没错,就是清早还刚砍过雷宇天肩头三刀的女孩,艾瑶薇、宁雪。   说不清是青叶柔那一刀在先还是宁雪那一枪在先,总之,她们都命中了蛇头,千钧一发之刻救下了雷宇天。   青叶柔一把扯下还缠在丈夫身上的蛇身,又挥刀砍断丈夫身上严严实实的绳索。这时,柳枫柳言也冲了过来,扶住遍体鳞伤的雷宇天,替他松下一道道绳子。   青叶柔将丈夫交给柳言柳枫,自己却转身向艾瑶薇走去。   艾瑶薇似乎呆滞了,失去了刚刚开枪时的灵敏,一直痴望着伤痕累累的雷宇天,直到发现青叶柔向她走过来,才跳下石头,就要离去。   “等一等。你怎么还在?”青叶柔几步跑上去,问道。她记得,清早艾瑶薇便说过再不相见,说过从此两清。按说,从艾瑶薇自身的安全出发,她这时是最不应当出现在此处的,而应该逃之夭夭,远离了砚市才对。   “想知道为什么吗?”艾瑶薇挑衅似地扬起了下巴。   “你男人太可恨了,这世上,他是第一个敢在我脖子上动刀的人,所以,我恨透了他,做不到就那样轻易放过他。我刚刚开枪了,想一枪爆头,要了他的狗命。可惜,枪法太菜,一枪打偏了!”艾瑶薇狠狠道。   “谢谢你!”青叶柔听完对方的胡说八道,却微微一笑,道了声谢。   “谢什么,谢我杀他?”艾瑶薇冷着脸道。   “谢你的枪法那么菜,谢你打偏了。”青叶柔也借用着她的胡话。   “你一枪打偏了,不会是还想给他补一枪吧?抱歉,你没机会了,有我在这守着他,不会让你开枪的了。所以,在公安到来之前,死了心,走吧。”青叶柔别有意味地冲艾瑶薇道。   她当然明白艾瑶薇既然参与一起救了雷宇天,就绝不可能再去杀雷宇天。之所以这样说,青叶柔的真实意思,却是提醒艾瑶薇别继续呆到公安大队人马到来,到时她再想脱身就完全不可能了。   青叶柔没有说明,宁雪却也不需要她说明,便能听明白她的意思。   “你以为我想呆在这?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要杀夜鹰。哦,别瞎想,我杀夜鹰跟你家男人没半分钱关系,夜鹰十年前害死过我的亲人,我是来报仇的。叫你家男人别想歪了。”艾瑶薇依然冷着脸道。   说完这句,艾瑶薇再凝目向雷宇天的方向狠狠望了一眼。那一眼,极尽了她所有的目力。那一眼,望完之后便不想再有任何牵绊,江河辽阔,永不相见。   望完之后,在雷宇天走过来前,艾瑶薇决然跳下了石头,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她的窈窕身姿融入了迷踪般的石林中,瞬间不见。估计是追击夜鹰去了。   “老公!”青叶柔见丈夫被彻底松了绑,趔趄着向这边走来,青叶柔连忙转向迎了上去。本该笑的时刻,她却仰起一张纵横的泪脸,望向伤得面目难辨的丈夫。   “老婆,好了好了,我们俩都还活着,这不就很好吗?”雷宇天抬起滞重的伤臂来,仿佛是无力,又仿佛是发自内心的柔情,很轻很轻地抹去妻子脸上的泪水。   只是,他的手脏乎乎的,这一抹,妻子纯美的脸庞也跟着成了大花脸。   两个人紧紧地抱住。严格来说,雷宇天的身躯伤痛无力,所以此刻更像是青叶柔用修长的娇躯支撑着他。就好像,很小的时候他便一直把她当手掌心里的公主,一直撑起她的天,而有时候,她懂事了一些,也开始试着像个小姐姐那样去爱他,用她的柔弱去支撑他的阳刚。 第515章 女人心   “我刚好像看到艾瑶薇了?”雷宇天轻声问。   “是啊。我用刀砍杀掉眼镜蛇的同时,她也开枪击碎了蛇头。不过,她偏要我告诉你,她不是来救你的,她是来替亲人报仇,夜鹰好像跟她家有仇。”青叶柔伸手心疼地碰了碰丈夫青肿的额角与眼框,柔声告诉他。   “这个夜鹰太狠毒了,不能让他逃走!”雷宇天忍不住哼了一声痛,咬牙道。   “小雷说得对,叶子你看着小雷,我同柳言去围追夜鹰。这人要是逃走了,一定是后患无穷!”柳枫也点头赞同。刚刚在松绑的过程中,雷宇天已经同他们俩道过谢,也互相认识过了。   “是得追。不过大伙留意点,夜鹰和阿虎身上很可能还带有枪,只是一直没亮出来而已。可惜,那几个派出所民警也不知被引到哪去了,他们虽然没什么身手,但总算带着枪。”青叶柔思忖道。她可不想让柳言柳枫因为前来帮忙而有个三长两短。   石林中,宁雪正飞速奔行着,向夜鹰消失的方向跑去。她其实赶到石林这儿还并不久。从卫生院向北一路赶来后,她发现这处路面停着几辆车,但估计出夜鹰与雷宇天很可能都在路边石林中。   她摸进石林来后,转悠了几圈才摸到这个地方,并且一眼瞅见夜鹰带着阿虎离开。原本,她是要瞅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向着夜鹰背后打一冷枪,替父亲报仇雪恨,但他转眼一瞧,却看见了绑在石柱上的雷宇天。   不知为什么,只看了一眼,宁雪的心也便莫名地揪了起来。那哪还是将她护在怀里、背在背上的大哥哥雷宇天?鼻青脸肿,被折磨得已经没几分人样。   更叫宁雪揪心的是,一条粗大的眼镜蛇正缠绕在雷宇天手臂上,雷宇天被她砍伤的地方不停地渗出血来,痛得张开嘴却不敢叫,而那眼镜蛇紧盯着他,似乎只等他发出剧烈声音便会一口咬下去。   这一刻真是鬼使神差,宁雪甚至暂时忘记了替父亲报仇的急切性。她看见一个女人身影挥着刀,不要命地扑上前去砍杀眼镜蛇。她知道那一定是青叶柔。只是,她心里叹息一声,她叹息刀的速度一定比不过眼镜蛇的反应速度,雷宇天只怕小命完蛋了。   如此叹息着,她伏在巨石上,几乎不经思索,迅速地瞄准了蛇头,从另一个侧面,一枪射出。   她不只是拳脚功夫从小得到父亲手把手教导,枪法同样深得父亲真传。父亲的好枪法又是怎么来的?她小时候也听父亲讲过。父亲是宁老大,在很多很多年前,父亲之下、老万之上,曾经还有一个二把手,姓任。任老二的枪法当真是百步穿杨,父亲宁大庆的枪法便是从他那儿学到的。   总之,宁雪这一枪,完全不亚于优秀的狙击手,精准的打爆了蛇头。   只是,这一枪与青叶柔那一刀一起救下了雷宇天,却也让宁雪错过了杀死夜鹰的最佳机会。   眼看夜鹰带着阿虎已走远,已渐渐走到石林的一个侧面出口。不仅如此,夜鹰为了防范被引开的民警重新追回来,还跑得很快。同时,夜鹰似乎是担心民警出现后向他打冷枪,所以如蛇一般跑着s形,防止枪弹。   这一防范确实非常有效,至少给艾瑶薇的瞄准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如此闪闪砾砾,在石林中时隐时现,又是曲线飞跑,艾瑶薇根本就无法保证一枪命中他。而只要一枪打出却没命中,艾瑶薇就会特别被动。   可以想得到,夜鹰一定也有枪。艾瑶薇开出一枪而没能致命后,夜鹰就会掏枪还击。而夜鹰跟阿虎加起来至少有两把枪,两者的枪法也不可能差到哪儿去,艾瑶薇明显就会处于劣势。   思量间,夜鹰与阿虎已经眼看就要跑出石林的范围,宁雪想要报仇就更难了。   正为难间,转机出现了。雷宇天那边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冲出了石林,挥起钢棍冷不丁便向阿虎和夜鹰砸去。   阿虎猝不及防,被柳言一棍砸中头部,险些栽倒。不过,阿虎到底身手了得,当柳言抡起钢管要再来第二下时,阿虎挥臂挡住了,并且手中多出尖刀来,挥刀与柳言对战起来。   柳枫那边就不同了。钢管还没沾着夜鹰,夜鹰就像脑袋后长了眼睛似的,警觉地一闪,便闪开了柳枫的袭击。   四个人陷入了缠斗之中。阿虎相对柳言算是略有优势,夜鹰比之柳枫的优势却格外明显。如此一来,就算是近身肉搏,柳言叔侄也是明显落于下风,还更不说阿虎二人极可能有枪,只要让他们腾出手脚来,并且拉出一定的距离,就会掏出枪来,发挥枪击的优势。   青叶柔其实也半挽半扶着雷宇天,来到了附近。将伤痕累累的雷宇天隐藏好,并且给了他一把匕首防身后,青叶柔便也提起砍刀,冲到了柳枫身边,同他一起对付夜鹰。   夜鹰的强大优势减弱了一些,不过,很快他便又慢慢适应过来,就算青叶柔与柳枫两人围攻,也依然不敌夜鹰。夜鹰果然不愧是十年前令很多小团伙闻风丧胆的枭雄,比之夜鼠还更加难缠得很。   同时抵挡住柳枫与青叶柔,夜鹰正准备果断结束打斗时,却突然一道银光一闪,一个身影从高处一纵而下,匕首直奔他颈部大动脉而去,显然是打算一击致命,令他非死不可。比之柳枫、青叶柔,这一匕首更为凶狠毒辣。   换成别的谁,这从天而降的一刀猝不及防,必定当场大动脉破裂,当场失血而死。然而夜鹰到底不是一般人,就在匕首要割到他时,猛一偏头,躲闪了过去。   一切就如十年前的场景再现,夜鹰那本就缺损的下巴处再次鲜血淋漓。十年前,宁雪的父亲也是一刀憾未命中,割掉了夜鹰的下巴。现在,宁雪复仇而来,却依然被夜鹰躲过,只伤及下巴。   难道这就是宿命吗?难道注定要让夜鹰得不到惩罚,要让自己的血海深仇无法得报?宁雪落下地面的同时,咬牙切齿,百般不甘。 第516章 生死一决   一击未能致命,宁雪再度挥刀迎战上去,完全是不要命的死缠烂打。没一会儿,夜鹰便步步吃紧,发现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年轻女孩几乎实力不在自己之下。   再加上青叶柔、柳枫的实力也弱,夜鹰一代枭雄也终于感到了死亡的阴影,不再苦斗下去,一个翻滚,借着翻滚之势,逃出了几米之外。   逃出几米远的同时,夜鹰迅速从怀里掏出了手枪,瞄向宁雪就要开枪。然而,就要开枪时他还是停滞住了,因为他发现宁雪也以完全相同的速度掏出了手枪,枪口正指向他的脑袋。   两人就这样隔着几米之远,枪口互指着,却谁也没有轻易开枪,僵持着。因为他们俩都清楚,无论谁先开枪,对方都有足够时间进行反击,换来的只能是同归于尽。   与柳言打斗着的阿虎立马落入了下风。阿虎与夜鹰毕竟实力差距极大,原本,他就只是与柳言不相上下,现在,青叶柔、柳枫从夜鹰手中解放出来,也加入了对阿虎的围攻。青叶柔、柳枫的身手比柳言丝毫不差,也就是说,这三人中任何一人都足以对付阿虎,三人一齐动手,阿虎只有被虐的份。   阿虎原本与夜鹰想法一样,不想因枪声而引起注意,把好不容易引开的几个民警又重新招回来。但现在的情形,阿虎不掏枪也得掏枪了。他也像夜鹰一样,伸手就往怀中探去。   “他在拿枪!”青叶柔立马看穿了阿虎的心思,随之一刀砍向阿虎手腕。阿虎不得不终止了掏枪的动作。   他这一终止,就永远失去了掏枪的机会。柳枫柳言双双飞扑上去,凭借二人之力,将阿虎扑倒并死死按在地上。   “所有人听着,全部放下枪械,全部放下枪械!”正当阿虎被按压在地、宁雪夜鹰持枪对峙之际,大声恭的喊话声从石林外响了起来。   青叶柔面色一喜,因为她听出那声音有几分熟悉,看来,敦哥总算带着大队人马赶过来了。   果然,足有百来名特警手持狙击枪形成包围圈,向石林这边围拢过来。不仅如此,派出所那几名民警也与敦哥的公安队伍汇合到了一起,而负责调虎离山的招风耳垂头丧气,已经被特警擒获。   不用说,招风耳的枪械肯定早已被缴了。阿虎虽然有手枪,却已经被青叶柔他们制服在地。敦哥所说的全部放下枪械,其实无非针对的两个人,就是依然持枪相互对峙着的夜鹰与宁雪。   “放下枪械,举起手来,要不然你们面对的就是一百多杆狙击枪!”敦哥见那两人仍然相互枪指对方,再次警告喊话。   “不想被打成肉酱的话,马上放下枪械!”敦哥威胁。   夜鹰丑陋的眼皮跳了跳,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密密麻麻围拢过来的持枪特警,面色一颓,不得不认了命,持枪的手臂缓缓地、一点一点地下垂,要将手枪放到草地上去。   敦哥略为松一口气,转而将目光看向艾瑶薇那边,看艾瑶薇是否同时放下枪。   艾瑶薇与夜鹰一直僵持了好一会儿,现在见到夜鹰终于放下枪投降,她紧张的面部也显出一丝松懈来。   夜鹰的手枪往下放、往下放,就要放下地时,手臂突然以最快的速度上抬,利用艾瑶薇松懈而失去防范之心的那一瞬间,夜鹰猛将手枪重新瞄向了艾瑶薇,扣向扳机。   从艾瑶薇招招致命、不死不休的攻击中,夜鹰隐隐似已猜出她的身份来。艾瑶薇恨不得置他于死地,而他被割掉下巴,心脏也差之毫厘就被刺中,并因此养伤多年,蛰伏十年不出,他心中何尝又不憎恨?   夜鹰本亡命之徒,深知自己如若游离法外固然能够自在逍遥,而一旦落入法网便只有死路一条,因此,能够在伏法之前再杀一个强敌,也算是多赚了一分。更何况,这个强敌还极可能是仇人的后代。   正是出于这样的想法,夜鹰故意做了个假动作,装作投降,将枪往下放。见引得艾瑶薇松懈之后,他却来个出其不意,猛然开枪。   “小心!”见此一幕,连一旁的柳枫都忍不住脱口而出地发出一声提醒。一旁的敦哥也是心头一紧。   枪突兀地响了。   夜鹰突然感觉到左胸口一阵发紧。那种突如其来的紧,就像是心脏突然无限地收紧了一下。紧过之后,他才感觉到发紧只是一种幻觉,真实的感觉是痛,钻心的痛。   血从左胸涌了出来。夜鹰不甘而又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宁雪,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如此年轻秀美的女孩哪儿来的如此反应速度。   夜鹰无奈地发现,他的扳机根本就还没来得及真正扣动。命中心脏的那一枪令他全身一震,四肢变得无力,这一次,手枪终于从他松动的五指间渐渐疏离,疏离,最终掉落到草地上。   随着手枪掉落的,是夜鹰捂住胸口,踡缩着,就像害羞似的,瘫倒在了地上。   其实并不是宁雪的反应速度比夜鹰快。真正的原因,是宁雪同样在等机会。公安围拢过来之时,宁雪见夜鹰功败垂成地将手臂往下放,她脸上随即表现出松懈来,但她的心理刚好相反,一丝警惕猛然上升。   她并不觉得夜鹰会迫于警察的包围而在两者的对峙中率先甘于放弃,这并不像夜鹰这种枭雄的性格。所以,事实上她已经预料到了夜鹰很可能是在故意迷惑她,然后趁机突然击毙她。   有了这样的解读,宁雪很意料之中地看到夜鹰猛抬起手来。她没有等到夜鹰真正将枪再次对准她,心中便掠过一声狡黠的冷笑,一扣扳机……   夜鹰以为他的动作迷惑了宁雪,结果,他却被宁雪故作松懈的表情给迷惑了。   没有人明白这个女人内心的风暴。她不想让夜鹰继续活下去。十年了,十年来她都在等着,只要夜鹰还活着她就要亲手替父亲报仇。虽然说被警方抓捕后夜鹰过很久之后也会死,但宁雪不想等下去,不想有丝毫的不确定。   更何况,这么多特警已经出现了,她已经身陷公安的包围,杀不杀夜鹰,她今日都不可能再走出天罗地网的包抄。   既如此,还不如借助这个堂皇的自保机会,亲手杀了夜鹰,亲眼看他死在自己面前,也好叫自己在进监狱前放心。也好替父亲有一个了断。 第517章 她被捕   “艾瑶薇,我完全可以当场击毙你!”敦哥立即提高声音吼道。夜鹰就在公安面前眼睁睁被击毙,固然是由于夜鹰自己想开枪击毙宁雪在先,宁雪为自保而必须开枪,但宁雪的行为仍是震得敦哥滞了一滞。当然,敦哥一声大吼也是在震慑宁雪,警告宁雪不要在反击了夜鹰之后,妄图再继续开枪对抗警方。   雷宇天曾经给敦哥提供过艾瑶薇的照片等资料,现在面对面,敦哥自然能够认出她就是艾瑶薇。   随着敦哥的一声怒吼,十几支枪指向宁雪头部。   “我不反抗!”宁雪将手枪一扔,缓缓举起了双手。   特警一拥而上,制服了宁雪,并且险些将这个修长窈窕的身影埋葬在人海里。   面无表情的特警们押着宁雪走开,就像大海无边无际的惊涛裹挟着一滴小小的水花,一浪一浪地涌向了天边。   那朵名叫宁雪的水花在人海的海面漂浮着,突然还扭转脖子回过头来,有一点望眼欲穿的味道,想要望穿林立的石头,最后再望一眼伤痕累累躺在石林后面的那个男人。那个名叫雷宇天的男人。   “告诉他,跟他没关系,他算个什么?一切不过是碰巧罢了!”就要走远时,宁雪仍从特警黑压压的制服中冒出那水花般的头与脸来,冲着青叶柔的方向,大声喊叫了一句。   真的没关系吗?真的只是碰巧而已吗?   青叶柔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声。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雷宇天无法回答。   最迷惑和吊诡的是,只怕连宁雪自己也无法回答。到底今天是为何而火烧火燎地赶来石林,到底雷宇天在她心中算哪根葱哪根蒜,只怕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注定没有答案。   夜鹰已经没了呼吸的身体被紧急抬走;阿虎被押走了,宁雪被押走了,招风耳也被押走了。   夜鹰当然是活不成了。至于阿虎与招风耳,以他们所犯的事与年龄来看,也是注定不可能再活着走出监狱了。   包括宁雪最后冲青叶柔喊叫的那句“跟他没关系”,青叶柔也听出了内中的另一层含义。宁雪其实是在告诉她和雷宇天,这件事宁雪已经在团伙里发过话了,跟雷宇天没关系,团伙里所有人在此事之后都不得报复雷宇天。   一阵山风吹来,似乎吹走了所有的阴霾,空气中的阳光似乎比任何一天都多了起来,丰盛了起来。   “雷宇天呢,人怎么样了?”敦哥没有随着特警走远,而是走过来冲青叶柔和柳言几人问。   “他伤得很重,被折磨得都快没了人样!”青叶柔眼睛又是一红。   三人同敦哥一起穿过石林,看见雷宇天正按着依然渗着血的肩头,无力地靠坐在石块上。   见青叶柔他们走了过来,雷宇天支起身子,慢慢站起来。   夜鹰是多么可怖的角色?他就是奔着要雷宇天的命而来的,所以在逼问凉宗墓秘密的过程中,下手极重。如果只是阿虎他们,还不至于把雷宇天伤成这样。   唯一庆幸的是,为了不至于在得到秘密前就把雷宇天折磨死,夜鹰并没有选择攻击雷宇天的要害,所以,虽然全身酸痛得难以行走,但却并没有什么要命的大伤害。   “老公,咱们赶紧上医院,去市区的人民医院好吗?”青叶柔抽泣着,扶起雷宇天,柳言柳枫也赶紧要跑过来帮把手。   “辛苦你们了。没事的,我还能走!”雷宇天倔强地笑笑,没需要柳言他们搀扶,只是牵着妻子,向不远处的救护车走去。   “傻老婆,有什么好哭的,要不了几天,我就又生龙活虎的,你信不信?”雷宇天看着妻子泪雨梨花,温存而心疼地帮她轻拭泪水。   救护车装上雷宇天,青叶柔也坚持上了救护车,一路都握着丈夫的手,一起向着市区的方向开去。   千里之外,隔着两个省的一处西郊,老万连连拨打着宁雪的手机,却都是无法接通。他当然不知道,宁雪在赶去驼尾镇卫生院的路上,已经将手机抛入了水塘。   老万一直等,没能等来宁雪的电话,却等来了留守在驼尾镇观察后续动向的那个弟兄的消息。那个弟兄说,驼尾镇出现了一整队的警车,最后押了几个人开走了,远远看去,被押走的还有个女孩。   接到这个讯息之后,老万沉重地叹了一声气,痛苦地合上眼皮。他突然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宁雪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雪呵小雪,这是天生注定的吗?你竟然为了那小子,还特地打电话给我,让我事后不要报复他,不要为难他。你哪里知道,就算你不打这个电话,我又怎么可能让手下去报复雷宇天?不许伤害他,这话其实早在十年前,你爸宁老大就已经说过一遍了。就算这中间有再多恩怨,宁老大又怎么可能允许咱们谁去伤害他?夺他身上的凉宗墓秘密没问题,可是,我从来就没敢去伤他性命!”老万独自感伤着、叹息着。   三十多年前的桩桩往事,又浮现在了老万面前。   三十多年前,还没有宁雪,只有宁大庆。一开始,宁大庆也好,其他弟兄也好,都只是些散兵游勇,两个人凑成一伙便能去挖一些极小的墓穴。当然,人数少,目标也小,弄几个钱算几个钱的那种。   宁大庆掌握着祖辈的盗墓技巧,且他本人自小习武,一身搏击功夫惊人,所以几年下来,收获不算多但也不少。   过去以个人为主的盗墓格局在改变,一些盗墓贼开始相互投靠合作,形成大大小小初具规模的团伙。宁大庆也不例外,渐渐,其他一些各怀所长的盗墓者开始投奔他,主要就包括任雄丰、毕铭亮、阮松。其中,毕铭亮就是后来隐姓埋名低调行事的老万。当然,从综合实力来说,宁大庆依然只能算是盗墓小团伙而已。   其实要说先来后到,毕铭亮、阮松比任雄丰还更先投奔宁大庆;要若从年龄来说,毕铭亮是最年长的,比宁大庆都年长,比任雄丰的年龄也大一点。   但,当队伍渐渐成型,几个骨干开始排号的时候,任雄丰却后来居上,成了四个人中的老二。老大就不用说了,自然是宁大庆;老三是毕铭亮,老四是阮松。 第518章 亲生父亲之谜   任雄丰能够极得宁大庆欣赏,视为过命兄弟,这自有其原因。不仅宁大庆,就连毕铭亮与阮松也都对他位居第二并没有半点的不服。因为,首先任雄丰的身手也很不错,人长得特别高大,孔武有力;其次,任雄丰特别勇敢生猛,凡有危险的事,他拦下宁大庆毕铭亮他们,自己总是第一个冲在前头。偏偏这么个二猛子,做起事来还粗中有细,有些连宁大庆都忽略的细节,他常常能帮助考虑周全。当然这些都还不是最重点,最重点是,一次在古墓中宁大庆不小心触动机关,任雄丰眼疾手快,宁愿自己冲上去做人肉盾牌,帮宁大庆挡下了危险,他自己却小腿被扎伤。   勇猛、机智、重情义,加上关键时刻的过命之交,任雄丰虽然加入的时间不长,却迅速便赢得大家的信赖和敬重,理所当然地成了团伙中的二哥。   这四人成了团伙的主力,至于龙刀,那时还不知在哪儿流着鼻涕打着酱油呢,压根还没加入到团伙。   说来有些叫人哭笑不得,任雄丰是个盗墓分子,在团伙呆着的三四年中,却爱上了一个护林员的女儿。老护林员已经去世,女儿阿芳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人却长得挺俊秀的,与高高大大的任雄丰很是般配。   与护林员女儿阿芳结婚后,阿芳很快便怀上了。说来也巧,前后也就相差几个月,宁大庆老婆也怀了孕。不用说,佳话就这么来了,毕铭亮、阮松都常常没事就打趣,说宁老大与任老二老婆怀孕跟商量好了似的,将来生下来,两家的孩子肯定一男一女,现成的娃娃亲。   毕铭亮是开玩笑,宁大庆可不开玩笑。这事儿,据毕铭亮所知,宁大庆还真跟任雄丰两口子一本正经地商量上了,说要是真一男一女,就让宁任两家的娃娃从小培养感情,长大做夫妻。   任雄丰的孩子先生了下来,是个男娃,任雄丰高兴得合不拢嘴。他人豪气,给儿子取名自然也是怎么豪气怎么来,“任云天”,这名字还真是豪气又简单。而且,早在儿子还没生下来时,任雄丰就笃定一定会是儿子,提前取好了“任云天”这个名字。阿芳也对丈夫的猜测深信不疑,于是早在十月怀胎之时就买来很多小孩衣服,在衣服上都一一缝上一个“天”字。   可惜,谁也想不到,这份高兴并没能维持多久,阿芳就突发产后风,没能在乡村诊所抢救过来就去世了。一向豪气爽朗的任雄丰嚎啕大哭,几个兄弟都不得不说,任云天这小子命硬。   任云天长得像他爸,生下来就骨架、体格比一般婴儿大,挺有意思的是,小家伙肩膀上还有一对并排的“双生痣”,像一对小小眼珠似的。   老婆没了,老婆家又没亲人,任雄丰就自己带着任云天。平时就自己用奶粉喂养,哄着、带着,有活儿需要出去时,就给村里左邻右舍大婶大嫂什么的照看两天。   任云天长到一岁左右时,宁大庆、任雄丰身上发生了一件事,而且是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   一个知府墓被几伙盗墓团伙同时盯上,而且还都是有些实力的团伙。当然,宁大庆的团伙也包括在其中。   知府墓只是确定了大致位置在某座荒僻野岭,但却不知位于野岭具体的哪个方位。如此一来,几个团伙都是昼伏夜出,几天下来,把一座野岭挖了个稀巴烂。   某天深夜,这群夜猫子正各占一方挖得起劲,大批公安却从天而降,将野岭围个严实,几个团伙的人都被抓了个七七八八。   对于当年活动在这一省的盗墓团伙们来说,那就算不是毁灭性打击,至少也是一次极其沉重的打击。排得上号的实力团伙基本都被端了,一些团伙骨干抓的抓,即使逃脱的也是伤得不轻。   可以说,往前几年,往后几年,如此一箭数雕的沉重打击,都非常少见。当然,公安也不是没付出代价,盗墓团伙负隅顽抗的过程中,有一个公安也牺牲掉了。   那一次,宁大庆团伙四个主要骨干倒是逃脱了,但损失也非常惨重,老四阮松逃跑过程中被子弹打瞎了一只眼,老大宁大庆摔伤了左腿,毕铭亮算是受伤轻的,但头皮也擦破皮出了血。自然任雄丰手臂也摔破擦破了皮,跟毕铭亮一样。   知府墓没到手,还个个挂彩负伤,四个人自是都窝了一肚子火无处发。还有比他们更窝火的。那些骨干被抓的团伙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觉得野岭那么荒僻,他们又全都是深夜行动,不可能有普通老百姓发现他们而报警。   公安是怎么来的呢?那些团伙思来想去,觉得是个别团伙串通了公安,把公安招来一举围捕他们的。确实,趁几个实力团伙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时展开围捕,这样的行动实在比起平时零敲碎打高明得多、有效得多。要知道,平时就算是零碎地对付其中某一个小团伙,往往还总是扑空,被这些深山里的泥鳅们屡屡溜走,打击盗墓一直很难有实际成效。   确定是有团伙串通了公安之后,那些团伙残余人员分析之后,便一致将矛头指向了宁大庆。因为种种迹象表明,宁大庆的团伙最为可疑。   得出结论后,剩下的便是疯狂的报复。那些平时你争我夺的团伙变得空前团结,所有残余人员临时组成一伙,制订了详细的计划,要趁宁大庆四人外出时,把他们全干掉在山里,以雪心头之恨。   既然是残余人员临时组成的一伙,就不是铁板一块。宁大庆隐隐听到了风声,虽然抱屈叫冤,但也没办法,这事根本没得解释,只能决定紧急转移,离开砚市这是非之地。 第519章 亲生父亲之谜2   四个人深夜匆匆转移。宁大庆的老婆那时也已经生下了宁雪,带着不到一岁的宁雪远在娘家。因此,深夜在山路匆匆转移逃离砚市的,其实只是四个光杆男人。但准确来说又不全是四个光杆男人,因为任雄丰怀中还抱着一岁左右的任云天。   任雄丰在凉驼山附近没什么亲人,老婆阿芳又去世了,所以任雄丰当然是抱着儿子一起转移离开砚市。   四个人走到一处山坳时,任雄丰突然停下,说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是老婆阿芳生前留给孩子的东西,必须要回头去拿。毕铭亮三人自然都是苦劝,但任雄丰压根劝不住,硬是抱着小天往回走了。   宁大庆他们后来才知道,他们所谓的提前得到消息完全就是残余团伙故意透露给他们的。他们逃走,残余团伙纠集的七八人却在一处山谷里设了埋伏。   任雄丰单独离开后没多久,宁大庆三人走进了山谷,一时间滚滚巨石沿着山体落下,纷纷砸向宁大庆三人。宁大庆几个都是身手非常过硬的好手,如果只是硬碰硬的话,那七八人根本就不够看。只是,如今中了埋伏,却异常被动,虽凭着上好的反应能力没有被砸死,但也都受了不轻的伤,而且被折腾得筋疲力尽。   趁他们三人又是受伤,且又是精疲力竭、强弩之末,七八人这才冲下山坡,瓮中捉鳖一般对他们展开屠杀。   三个人都或轻或重被砍伤,而且照此下去,没什么悬念,几乎将会全数死在对方之手,走不出这个山谷。   当他们几乎已经放弃了存活希望时,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却冲了过来,持刀击退围攻宁大庆的三人。月光下,宁大庆毕铭亮他们一眼认出,高大黑影竟是任雄丰,看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任雄丰不知何时去而复返,而且奇怪的是怀里的小天不见了,反倒更能放手搏杀。   任雄丰的出现让三个兄弟伙们眼睛一亮,宛若重新看以生的希望,再度振作起来,带伤拼杀,渐渐移出山谷。   眼看四个人要逃出山谷,那七八个对手也急眼了,或许是抱着斩贼先斩王的念头吧,足有四五个都涌向受伤的宁大庆,要先杀了宁大庆再说。   宁大庆功夫非常惊人,要在平时这四五个人根本难不倒他。但此时不同,他又是受伤又是体力耗尽,四五个人眼看就要将他剁成肉块。   任雄丰红了眼,一声不响便冲进四五个人的包围圈。四五个人的刀子一刀也没有落向宁大庆,因为全被任雄丰挡住了。大多数是被任雄丰用刀子挡住的,但也有两刀是直接用身体挡住的。   “任老弟,逃你的,不要你挡!”见任雄丰为自己挡刀而身挨两刀,宁大庆急得大吼着,嗓子都嘶了。   “走啊!你们仨别特么娘们似的!是兄弟就别婆婆妈妈,你们现在这点体力,留下来也帮不了我,是要全特么一起死吗?!”任雄丰一边抵挡四五人的围攻,一边还抽空挥刀砸向宁大庆,非要赶着他们离开。   “你们仨先走,这七八个苟娘养的还杀不了我!等着,天亮的时候我在大路上等你们,我绝对比你们跑得还快!”任雄丰一边赶路那三人,一边与涌上来的那些人周旋。   “任老弟!这辈子你永远是我宁大庆最好的兄弟!”宁大庆觉得自己三人确实也没了力气,呆下去只有送死,于是冲任雄丰大叫一句,咬咬牙带着毕铭亮、阮松,一拐一拐地逃出了谷口。   任雄丰当然并未像他所承诺的那样,很快就会跟上去。那三人逃走后,七八人全部涌向了任雄丰。他虽然体力与身手都不错,但这七八人也并不是什么弱手。任雄丰边走边逃,本也有希望逃脱,途中却被绊倒,一刀刀趁机便扎上来。任雄丰成了血人,再也没能从血泊中站起来……   天亮了,宁大庆他们并没等到安然追来的任雄丰。他们侥幸地理解成或许任雄丰通过别的路途逃离了砚市。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宁大庆三人只得离开了砚市边界的大路,离开了砚市。   风声过后,伤也恢复了大半之后,宁大庆仍不见任雄丰人影,焦虑之余便又潜回砚市,潜回凉驼山中。结果,他没能找到活着任雄丰,却得到任雄丰已死的消息。   宁大庆知道任雄丰是为保护自己这个大哥而死的,眼睛哭出血丝来。他想到了一件事。任雄丰那晚先是抱着儿子小天独自离开的,后来去而复返时却成了孤身一人,他儿子任云天放哪儿去了?   宁大庆决定在凉驼山一带的山村打听,无论如何要寻找到哥们的遗孤,养大成人。他四处寻访,寻访过程中还顺带去了一趟任雄丰生前的住处。没想到,就是在住处,让他发现了震惊万分的东西。   那是任雄丰纪录下来的几大盗墓团伙行动规律,都是在那次围捕事件前夕的行动规律,并且还推演了围捕的最佳机会。   直白点说,公安是任雄丰引去的。更直白点说,任雄丰很可能开始就是一个卧底。从三四年前投靠宁大庆开始,任雄丰便是怀着目的的。当然,他的目的可能并不只是针对宁大庆团伙,而可能是借助打入这个行当,摸清更多的其他团伙。   不管怎么说,公安确实是他引来的,宁大庆的腿是因他而伤,阮松的一只眼是因他而瞎,毕铭亮的头皮是因他而流血。再后来,宁大庆三人受到其他团伙的围攻、追杀,险些丢命,也完全都是拜他任雄丰所赐!   宁大庆只是不解,既然帮助公安成功围捕了好几股大盗墓团伙,任雄丰的任务也算出色完成,完全应该趁机离开团伙了,不知为什么却依然潜伏了下来?   思来想去,宁大庆想起那夜的围捕事件中,警方牺牲掉的一个人似乎还是个警官。很有可能,那个牺牲的警官就是任雄丰的接头人。做卧底的常常会出现单线联系的情况,也就是说,整个公安队伍中,任雄丰只与那名警官一人保持联络。除了那名警官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人知晓任雄丰的卧底身份。   随着那名警官牺牲,会不会存在一种可能,任雄丰失去了唯一能证明他真实身份的证人,他不再是一个卧底,而成了彻头彻尾的盗墓者?如此一来,他只能选择继续呆在了宁大庆手下。 第520章 亲生父亲之谜3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宁大庆相信,任雄丰虽为卧底,但与宁大庆一呆就是三四年,而且双方处得还非常不错,所以任雄丰对这个团伙并不同于其他团伙,多少是有感情的。这一点,从任雄丰去而复返,冒死解救宁大庆就能看得出来。   或许,那晚四个人匆忙转移离开凉驼山之际,任雄丰突然借口要返回去取东西,其实就是打算抱着小天彻底诀别这个团伙。只不过,诀别而去的过程中,可能任雄丰路上发现了那些残余势力的动向,知道宁大庆三人将会代他受过,成为他的替罪羊,遭受残余势力猛烈报复、伏击,于是不知道将小天安放到了一个什么地方,然后回转头来解救宁大庆三人。任雄丰一定是十分相信自己的能力,能够解救宁大庆他们之后,再去抱起小天,彻底离开。   只不过,任雄丰这次算错了,为了不让宁大庆三人因他而死,他付出的代价是,自己永远倒在了乱刀之下。而小天,也不知是死是活,去向成谜……   宁大庆当时的心情有多复杂,毕铭亮能看得出来,而且是感同身受。   所谓恩怨交织,莫过于此。在任何不见光的行当里,卧底、内鬼一向都是最被痛恨的,加上任雄丰三人险些因之丧命,所以要说对任雄丰没有怒、没有憎与恨,那是假的;但另一方面,这个卧底却又是个挺另类的卧底,三四年相处,不知不觉已经同他们有了一些兄弟情分,尤其生死关头,为了不让他们替他枉死,更是挺身而出,终至于以命换命,不可谓不令人悲壮叹泣……   毕铭亮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他相信宁大庆也是一样,连自个都无法说清楚心中的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义与不义,情与无情,在这几个男人间如狼烟似飞沙,飘洒于雄峻大山,注定浓烈。   如果是卧底,那就是死敌,该报复到底;如果是以死相救的弟兄,那就是恩人,该一生照拂其遗孤。可是谁也没有遭遇过像这样的情况,既是卧底,又是弟兄,既是死敌,又是恩人。   是该报复,还是该照拂?   最终宁大庆沉默之后,选择了什么也不做。他放不下被背叛的恨,也放不下被救护的情,所以索性听之任之。   宁大庆和毕铭亮没有再继续寻找任雄丰的遗孤任云天。他们转身离开了任雄丰生前的住处,一岁左右的任云天下落何方,是死是活,他们都不打算再花一秒钟去想、去管。   彻底离开砚市后,宁大庆三人似乎都需要养伤。他们没有再去盗墓,看起来是因为要慢慢恢复身体所受的种种创伤。但其实,伤早就好差不多了,他们却依然没有继续出去查探古墓,没有昼伏夜出去挖墓倒穴。其实,他们心照不宣,都清楚,身上的伤好了,心里的伤却还在养着。   背叛之恨也好,丧失兄弟之痛也好,那件事给到他们心里的冲击都太大,以至于他们短时间都不想再触及盗墓这个专属于夜晚的行当。   他们就像是洗了手的屠夫,别了杀场的征士,仿佛此生都将永诀盗墓一行,不论风云,只谈风月。   他们一淡下来就是整整十年。这十年里,宁大庆与前半生判若两人,恬然地伴着妻女,除此之外就在打猎玩。宁雪从小就是他的掌上明珠,不过这丫头其实性格更像他,打小时候就很野,六七岁的时候就硬是要跟着宁大庆学武,七八岁的时候就非得闹着跟在宁大庆和毕铭亮屁股后,像个小尾巴,进山打猎,跋山涉水。而且,早在山中打猎疯跑的过程中,宁大庆和毕铭亮就发现,宁雪这丫头很野这一特点像爸,但却比长辈们聪明机灵,看得出,将来在头脑上绝对比宁大庆强。   当然,那场风波与惊变并不是他们闲散十年的唯一原因。残余团伙一直视他们为敌,这也需要时间去淡化;另外,前些年他们已经积累了相对丰富的钱财,令他们可以优渥地享受平静生活,这是原因之二。   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三,那就是,其实宁大庆的妻子、宁雪的母亲一向身体都并不好,就是个活生生的现代版林黛玉,宁大庆唯恐哪天妻子离他而去,所以想着能陪她好好过上一段正常人的日子。与此同时,宁雪幼小,也令得宁大庆打算安享一段时间的天伦之乐,陪伴女儿长大。种种原因加在一起,这一团伙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直沉寂。   直到十年后,开始有了坐吃山空的紧迫感,当年的恩怨也被时间冲淡得差不多了,再加上阮松他们又打听到一些新的古墓消息,于是,他们才渐渐又活泛起来。大约在宁雪十来岁时,宁大庆他们又开始昼伏夜出地在一些山野之地活动起来。只不过一开始那两年,他们都并不涉足凉驼山,不涉足砚市。   大约宁雪十二三岁时,宁大庆妻子终于还是没能与他天长地久下去,因病先去世了。宁大庆伤心之余,基本不再怎么呆在家里,而更多地开始投入盗墓。与十多年前不同,此时的盗墓不只是为钱,更成了替代妻子的某个事物,成了宁大庆丧妻之后的一个消耗余生的寄托,或者说,一种越陷越深的黑暗爱好。   不在家,宁大庆就把女儿宁雪送去了私立的贵族学校念书。只有在暑假的时候,宁大庆会尽量抽时间陪她,继续教她习武,带她登山、打猎。   这段时间,宁大庆的团伙开始恢复元气,甚至还扩充了一些人员,年轻的龙刀就是在这时开始加入团伙的。   就仿佛宿命在冥冥中吸引着一般,宁大庆和毕铭亮都没有想到,最终他们还是免不了得去往曾经的是非恩怨之地——凉驼山。   那已经是宁大庆重操旧业数年之后,妻子已经病逝两年,宁雪也已经在私立贵族学校又念了两年书。宁大庆他们得到一个新消息,有一个极可能是价值连城的古墓——凉宗墓,大概位于凉驼山山脉的某处位置。   宁大庆和毕铭亮他们原本是一生都不想再踏入凉驼山中,但,这次有人从图书馆古籍中猜测出来的凉宗墓传闻价值实在太大,诱惑也就极大,虽然官方认为野史并不足信,学术界一向持否定态度,但民间大小势力却是激流暗涌,趋之若鹜。   宁大庆他们终究是抵不过这空前巨大的诱惑。作为一个只会盗墓的人,突然出现的新目标,而且是他们一生都不曾遇见过的庞大目标,哪能按捺得住? 第521章 亲生父亲之谜4   犹豫一些时日之后,宁大庆就决定了重赴旧地,而且是势在必得,要把凉宗墓作为他一生最大的挑战去完成。   与丁煜承包下几座目标山头大举开挖的策略不同,宁大庆他们更低调,一切都是潜在暗处进行。少有人知晓他们的存在,但他们却一直都悄然注视着其他人的存在。   他们也隐蔽地去过深山寻找,他们还暗中去附近十几个村子打听传闻,试图从一些山民口中得到一星半点线索。就是在暗中打听的过程中,宁大庆去过小凉村。   在小凉村,宁大庆和毕铭亮曾经远远看到一个少年,当时,他们俩就不由得停下脚步,躲在树后呆望了很久。   那个少年体格健壮,比一般的少年都要高大,而且,在少年身边还经常陪伴着一名旧白色衣服的女孩,女孩从长相上来说,比起宁大庆的掌上明珠宁雪都绝不逊色半分。   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宁大庆和毕铭亮多看了几眼之后,发现少年长得太像一个人了。没错,少年很像十几年前的任雄丰。   或许真的就是长得像而已吧,世上长得像的人还是很多的。毕铭亮这样想着。但,鬼使神差,他和宁大庆就是忍不住想一探究竟。他俩没有直接找那个少年,却找村里的老人打听了一番,结果,他们很快便得知少年的身世。   少年名叫田一天,是村里田胜朴的儿子,但却并不是亲生儿子,而是十几年前的一个凌晨田胜朴起了个大早,在村头废旧的瓦房附近听到哭叫声,沿着声音找到的一岁左右小男孩。   当时村里人只能把小男孩理解成弃婴,而且他们都搞不懂这么敦实可爱的一个小男孩怎么会被父母抛弃。村里人没办法知道小男孩姓会名谁!b没办法知道小男孩的准确生日,因为男孩身上并不像正常的弃婴身上都放着一张生辰八字。当然小男孩也不全无特征,当时村里人发现,小男孩穿的衣服上用针缝有一个大大的“天”字,所以大伙都猜想,小男孩本身的名字里边肯定是带有一个“天”字。   没有人知道他姓什么,但“天”字却作为明显的符号被保留了下来。田胜朴把小男孩抱回家后,正是根据这个“天”字重新给他起了名,叫?-b0一天”。   听到这些后,毕铭亮与宁大庆已经完全肯定了,田一天就是当年任雄丰的儿子。两人感慨万分,又去路边多看了两眼田一天。如果他们一直都没能知晓任雄丰卧底身份的话,那么此刻他们必定会上前去与田一天相认。但现在,他们没这么做,他们延续了十几年前的决定。恩也说不清,怨也道不明,就不如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当成是从来没有过任何关系。   他们以为从此各走各路,决不会跟这个名叫田一天的少年再有任何的交集,然而,命运偏偏没打算按他们的意思去安排。一段时间之后,毕铭亮他们听说镇街上发生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一个孙姓女人拿出一些家传古董在街上换钱,其中有一只非常有意思的玉马。   这只玉马与古籍中凉宗王生前个人爱好信息极其吻合,加上懂行的人都能看得出玉马的年代,于是,不少大小势力都争相去寻找那个来历不明的孙姓女人。   宁大庆、毕铭亮、阮松三人费心周折,还是打听出了孙姓女人叫孙月,小凉村人,而她的另一重身份更是叫毕铭亮三个感叹不已,她居然就是田一天的养母!   毕铭亮他们得到这个消息有点晚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去找孙月,有人就比他们先出手了,而且采取的是最惨无人道的方式。孙月被丁煜五名手下兽行摧残自尽,丁煜的五名手下全被判刑十二三年。诡异的是,丁煜本人却连同少年田一天一道,失踪了!   接下来的三年,宁大庆毕铭亮阮松带着团伙一边继续盗掘一些小墓,一边留意着凉宗墓有无新的消息和动向e82eag于丁煜的残暴做法,毕铭亮能看得出,宁大庆是不太喜欢的。毕铭亮还看得出,那毕竟是任雄丰的儿子,任雄丰怀有着一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感情。   宁大庆曾经与毕铭亮、阮松商量关于凉宗墓的继续应对方案。宁大庆的意思是,残暴方式对一般人可以,但是他不希望用在田一天身上。将来如果有一天真找到田一天,凉宗墓的秘密他们要,但尽量不伤害田一天,留田一天一命。   用手段从田一天身上挖出凉宗墓的秘密和财富来,这是他们忍不住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也算是十几年前与任雄丰旧怨的延续;   保留田一天性命,这是为对得住因他们而死的任雄丰,对得住当年那份生死情,也算是十几年前与任雄丰恩的延续。   既然有恩,便会有恩的延续;既然有怨,便会有怨的延续。恩怨权衡,宁大庆他们选择了这样的决定。   为防毕铭亮、阮松在夺宝过程中禁不住杀死田一天,宁大庆还对他们俩说了重话,说如果杀害田一天,他们就不配做任雄丰的兄弟,也不配做他宁大庆的兄弟。   这也就是两个多月前的那个夜晚,在深山假墓前,当气急败坏的夜鼠伸手掐向雷宇天,就要拧断雷宇天脖子时,为什么老万会凌厉挥刀,果断斩断夜鼠手臂的原因之一。   其中的一个原因,自然是因为老万想起了当晚出发前夕,宁雪再三向他叮嘱,放过雷宇天狗命一条;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宁大庆生前同样叮嘱过,让雷宇天活着。   当然,还有第三个原因,老万本就讨厌夜鼠,他跟夜鼠本人虽无仇,但跟夜鼠的哥哥夜鹰却结有梁子。   那是田一天失踪又过了三年之后,也就是从如今往前倒推的十年前,团伙老大宁大庆、老三毕铭亮、老四阮松带着龙刀等手下弟兄,进入并不在砚市的另外一个古墓,不料,当时却遭遇夜鹰的黑吃黑,老四阮松当场惨死,宁大庆与夜鹰拼命,削掉夜鹰下巴,又刺中夜鹰左胸,但最后还是被夜鹰的十几条毒蛇围攻,毒发身亡。   当时,毕铭亮自己也成了个血人,夜鹰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宁大庆团伙几个主心骨全部覆灭了,后来毕铭亮是命大,自己爬了出去,重新活下来。   那之后,毕铭亮蓄了胡须,戴上了灰帽,改了姓名。就连与他走得近的人,也知道他叫老万,身份来历成谜,而那个毕铭亮,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死掉了。   整个团伙基本上算溃散了。老万很希望以新的身份重振旗鼓,他也作了一些努力,重新拉了一些人入伙。 第522章 背叛   宁大庆不在了,老万作为宁雪的长辈,一定程度上是把宁雪当成自己女儿一般看待的。   那时的宁雪,实际上早已明白自己父亲干的是什么行当。早在宁大庆去世之前的两三年里,有时宁雪偷听到父亲与毕铭亮他们聊到一些棘手的事情,就出其不意地冒出来,出几个鬼主意。宁大庆喝斥她,不让她掺合,但同时却又眼前一亮,不得不认为宁雪的主意非常可行。事后结合宁雪的主意去做,还真的事半功倍。到后头宁大庆甚至不得不承认,如果团伙将来有朝一日交到宁雪手中,一定会比在他手上壮大许多。   宁大庆被害去世后,老万有时跟宁雪聊天时,不经意仍会聊到一些棘手的事情,因为他实际上已经习惯于听到宁雪的意见了。渐渐,宁雪越来越多地给老万意见,直到后来,宁雪事实上已经成了这个团伙的大脑与核心。   又过了几年后,老万和宁雪得知当年弟兄中比较出色的龙刀也没死,转而去做了杀手。正是宁雪亲自出面,说动了龙刀重新加入团伙。一开始主要是出于宁雪父亲生前对龙刀的恩情很重、交情颇深,到后来,重新回归之后,龙刀对宁雪本人也不得不产生了自愧不如的臣服。   经历了那么多生生死死,老万自认是从不轻易落泪的人。然而,知道宁雪只身前去找夜鹰报仇,并且很可能已经被捕或是不测的时候,老万回忆着前后加起来三十几年的漫长往事,老眼所眺望之处,只觉得眼中一团苍茫。   似乎是陈年的老泪模糊了老眼,又似乎是天地太渺茫,混浊了眼。这人世,真可谓天苍苍,地茫茫。   宁雪不只是在电话中对他坚称是去替父报仇,老万还相信,宁雪一定对她自己也是反复宣称,她只是在替父报仇,别无他意。   然而,真的只是这样么?   谁是任雄丰,宁雪并不知晓;雷宇天即是任雄丰的儿子任云天,宁雪也不知晓;她二十九年多前尚在腹中之时便被指与任云天成娃娃亲,宁雪更是不知情。   因为,任雄丰的事情之后,宁大庆没有跟宁雪特意去提过,老万、阮松同样从来没跟她提过。   然而,就能从此两不相干了么?   他们几个不提起,老天却要提起!老天就那么旁观着,冷笑着,非得让这两个原本已经注定毫无关系的年轻人再次在岔路口猛然相遇,让宁雪在对前尘旧事浑然不觉的前提下,依然渐渐心里有了雷宇天。   天一阵一阵的转凉了。夜鹰、阿虎他们身上都挖出了很多事,死已经是他们几个注定的结局。然而,艾瑶薇的口却不好撬开。   艾瑶薇一直只承认她是团伙中很普通的一员,而且是受骗上当被利用的那种,对团伙重大行动或内幕一无所知。公安们开展了种种心理攻势,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对一般人有效的心理攻势,在艾瑶薇面前却全无用处。   当然,艾瑶薇长期蹲监狱已经是免不了的。夜鹰虽然恶贯满盈,且当时正在实施犯罪,但艾瑶薇当着公安的面仍击毙夜鹰,这一点就够她判刑的了。只是,却无法从她嘴里挖出更多的事、更多的人来。   又过了好些天,老万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宁雪被捕了。不仅老万得到这个消息,龙刀也同样很快确认了这一消息。   老万还来不及揪心于宁雪的境况,一个另他不得不警惕的苗头随之又出现了。   原本按照宁雪的安排,龙刀辗转迂回数天之后,所有古董将转移到指定的地点,与老万汇合。   然而,连续几天,龙刀都是一再拖延,说是情况特殊,安全起见。直到宁雪被捕的消息确认下来之后,龙刀索性对老万采取了不理不睬的态度。   没错,龙刀就是在观望。   宁雪没有出事之前,龙刀自然毫无二心,会遵照宁雪与他二人定下的计划,将货迂回送达指定的地点。   然而,那天在醋厂面包车上,龙刀终究没拦住心急如焚的宁雪。宁雪决意而去,接下来,龙刀便开始陷入了沉思。   他在等。如果宁雪居然能够全身而退,那么一切照旧,价值连城的古董依然是属于整个团伙的。   但,要是宁雪出了事,这些东西该谁?这可是任何同行一辈子也碰不到的巨额钱财,交给宁雪没二话,但凭什么要去交给老万?凭什么,这些东西就不能属于他龙刀?   龙刀一直等,几天之后确认宁雪真被捕了,龙刀一拍大腿。   “咱们改变路线,换地方!”龙刀冲小胡子等人咬咬牙道。   这两天东西一直藏在外省一处隐蔽仓库,等着下一步的去向。现在,龙刀可以决定了,下一部不是赶往与老万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地点,而是龙刀自行决定的另外一个地点。   “跟我听好了,路线绝对保密!我说的保密,这次不只是指对外界,包括对于团队内部除咱们之外的任何人,包括对老万,一律不得走漏半点消息!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龙刀召集他手下亲信,下了死命令。   车子行走了很久。前方已是一个多年前的小矿区。特殊的是,六七年前,矿井发生了大事故,矿塌了,整个矿区也废了,只留下一些灰蒙蒙却无人光顾的矿房。   那些荒凉的矿房对龙刀来说却是求之不得的上佳去处。   车子已开进矿区灰扑扑的旧路。老万已经失去了对龙刀动向的掌握,现在每向前开进一点,离龙刀个人的巨富大梦便又近了一程。   天空中渐渐飘起洋洋洒洒的细雨,令车窗外的整个矿区看起来如同一帧帧灰黑山脉构成的、寂寥的旧电影胶片。   这样的鬼地方按道理只可能有龙刀他们几辆车,不会再有其他任何车辆出现。然而,偏偏眼前便出现了别的车辆,令龙刀险些怀疑自己的双眼。 第523章 雨中的疯狂   一辆大货车从对面开了过来,车子不比龙刀用来运装古董的货车小。   货车越来越近时,那司机突然变得就像醉驾一般,车头一歪,别了过来,猛挡在了古董货车的前面。   龙刀这边的司机顿时一惊,连忙减速,将车停了下来。   他们可丝毫不敢跟对方相撞。虽然龙刀的车看起来是再普通不过的工厂货车,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那一车纸箱之中,大多数海绵包裹的都简直是堪称无价之宝的古董,这要被撞上,得损失其中多少宝贝?   对方的车门开了,从所谓的货车车厢中跳下足足二十来号人,只有两三个守住了运古董的货车,其他人却全部直奔后边两辆面包车,将面包车团团围住,并且持刀砍向车玻璃。   “龙刀,还不想下车吗?!”有人从砍毁的车门中伸进刀去,指向里边的龙刀。   龙刀已经认了出来,包围他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人。严格来说,就在几天之前,还是自己人。现在更准确的说法是,那些是老万的人。   “龙刀,擅自改变路线,不想给个说法吗?”又有人靠近过来责问。龙刀知道,那是老万手下最得意的帮手之一。   “没有想改变路线。把刀放下,听我说!”龙刀完全不知道自己绝密的路线是怎么泄露到老万他们那去的,而且会泄露得这么快。   龙刀请对方放下刀,他要好好解释一番。最好当然是直接向老万当面进行解释。可惜的是,露面的二十来人全是老万手下,老万自己却迟迟未露面。这怎么行,龙刀已经等不及了,必须要进行解释了。   他的解释就是,连续两声枪响。   动脑不动拳,动拳不动刀,动刀不动枪。这原本是盗墓这一行大家默认的规则。这是一个无法声张的行业,闹出太轰轰烈烈的动静,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只能引起官方的注意而已。正是因此,不同团伙间出现争执、抢夺的时候,能用计谋解决的就决不用拳头,能用拳头的就决不动凶器,能用普通凶器解决的就决不动枪。   不动声色地解决事情,闷声做事、埋头发财,永远是上上之选。   然而,那样的法则只是适应于一般的情况之下。这次的情形注定不同。价值连城的古董,又怎么可能与一般的古墓混为一谈?   非常的情况下,就会催生出非常的决定,发生非常的事情来。   龙刀原非鲁莽屠狗之辈,然而这次,他却直接跳过了计谋,跳过了拳头,又跳过了刀刀棍棍之类的冷兵器,直接落到了枪!   如果他们有坦克,有火箭,那么枪一定会被舍弃,直接运用坦克火箭。   超出极限的巨大诱惑下,一切的手段也脱离了常理与常道,无所不用其极。   超出极限的巨大诱惑下,一切的理智与冷静也会暂停,让位于心中滔天的欲念。   没有人想到龙刀会疯狂到如此程度,老万的手下没想到,老万自己只怕也是没能完全想到。   两声枪响,老万的两名手下应声倒地,显然是活不成了。其中还包括一名乃是老万特别倚重的手下。   要知道龙刀在离开团伙的几年里干的什么。他做过几年杀手,而且是杀手中的佼佼者。能够一颗子弹解决的人命,他决不会花费两颗。   一人一颗子弹,瞬间了结两个人。   就像是两声序曲,紧接着,更多的枪声响起。   有龙刀的手下紧随着龙刀迅速开了枪,也有老万的人紧急拔枪回击。   老万原本一直坐在车中注视着龙刀这边,当两声枪响刺痛了他的耳朵,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立马掠过一阵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的悲凉。   龙刀太狠、太绝情了,这份狠绝,超出了老万的预想。   其实,老万一直也没有彻底信任过龙刀,正因如此,老万除了自身层级高于龙刀而对龙刀进行直接安排之外,还在龙刀的亲信中安排了自己的眼线。   正是这关键眼线的通风报信,才会让龙刀自以为绝密的路线变化,很快就传到了老万那里。也正因此,老万的人马来得这么快,半路杀出,将龙刀堵了个无路可走。   宁雪回不来了,龙刀顿起私吞之心,老万接到这样的消息并没有太过震惊,但,他依然没想到龙刀会疯狂成眼前这样。   老万原以为多少会有一番争执,争执不下之后会有一顿拳脚相拼。他没想到,原本一向沉着的龙刀竟然如同受到刺激的疯狗一般,甘冒最大忌讳,直接动用了枪。   事情超出了老万的预料和控制,但既然冷不防走到了这一步,也唯有兵来将挡地去面对了。   已经有子弹向老万这边射来。车玻璃已被打碎,老万从相反的一侧跳下了车,借着车体的掩护,也开枪向龙刀这边射击。   车体掩护的范围终究是有限的,而子弹却突然多得像是用不完,一声一声,在清冷的空气中燃放着毫不喜庆的血色鞭炮。   雨在下,而子弹就如同横向飞行的雨滴,浑水摸鱼地夹杂在雨水中乱飞,所谓枪林弹雨,正是眼前写照。   有人正瞄向别人时,自己却突然额头一热,仿佛不是被一颗子弹击中头颅,而只是被一滴过于坚硬的雨水击中一般,仰面倒地,张大着嘴,望向湿漉漉的天空。   有人才刚刚一枪射中昔日同伙的额头,突然自己肋骨一酸,一颗花生般的金属从旁边追着赶着,钻进了腰子。   雨天。废矿区。人迹绝。   这是一部被浓缩成短短几分钟的生死大片,冷清得连观众都没有。   同伙的死与伤并没有给侥幸完好者带来任何警醒与顿悟,余下的人没有停下开枪,相反,他们继续追逐着,仿佛在子弹间跳着奇怪的舞。他们各方都认为倒下的人越多,自己就离胜利越近了。他们各方都觉得再坚持一会儿,自己注定是活到最后的赢家。 第524章 床头   他们并不知道,其实他们谁也不是赢家。他们甚至也并非互为敌人。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贪婪。   雨落到地上有了暗淡的红色;风吹到面前有了陌生的腥味。   大多数人终究只是受伤而没有惨死,一来是因为这帮人中,枪法精准的毕竟只在少数,所以枪下毙命的人数也就有限。二来,是因为老万明白了真正的胜负取决于龙刀的死活,终于,老万在连中几枪之后,成功击毙了龙刀。   看到龙刀被击毙,从半开的车门中慢慢滑了出来,滑落在水汪汪的路面,老万总算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然而,这笑容仅保持了几秒终而已。还没有完全死透的龙刀居然从湿淋淋的路面吃力的抬起手来,一颗带着闪亮雨水的子弹飞进了老万的胸口,就像一滴煮沸的水,令老万的心脏传来一阵烧灼感。   老万用力支着双腿,不愿让自己倒下,只想让已经被破坏掉的心脏再多运转一会儿。但,他还是倒下了。   两个人就那么隔着路面的水洼,相互望着,渐渐闭眼,渐渐无声,渐渐气绝。   龙刀、老万二人一死,双方也就全都停止了反抗与挣扎。枪声终于停了下来。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也更现实的原因是:双方的枪都没子弹了。   他们所带的都是平时用来防身的最普通手枪而已,没多少备用的子弹,在迷蒙的雨幕中射中了一些,但浪费掉的更多。   双方都没有子弹了,继续拼的便是最简单的武力。龙刀、老万已死,现场老万的手下人数占绝对优势,因此,他们赢了。   他们赢了,却赢得不知所措。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接着该怎么办。   他们只能本能地制服龙刀手下那仅存的一两个懵懵然的小角色,押上他们,却完全不知该去往何方。平时,他们都只接受某个看不见的隐形大脑的指挥,现在,那个大脑消失了,没有了大脑的他们,压根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们想到了逃。事态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与控制,那么他们就必须以超出常规的速度赶紧逃跑。   然而,自从龙刀开了第一枪起,事情就注定已经无法如愿以偿地发展下去了。   当这群人头脑发蒙而又纷乱、拖沓地准备着撤离,警笛声却呼啸传来。   龙刀从开出第一枪时就只顾胜负而没顾及更大的后果。太过密集的枪声到底惊动了一里多外的村落,第一时间便有人报了警。   当警车闻讯而来时,发现自己五六个警察面对的居然是十几个亡命之徒,连民警们自己都不敢相信。   好在,由于报警人提到有密集的枪声,所以除了冲在前面的五六个民警外,紧随其后的,立马就有更多公安增援了过来。   老万、龙刀两个头领已死,而手下这些人又已经消耗完了最后一发子弹,而且大多都受了枪伤,面对大批而至的警察,面对大量的枪支,他们知道袭警已不可行,就算自杀也没了子弹。   大批公安荷枪实弹重重包围了十几个人,除了躺在地上或死或重任昏迷的一部分人被抬上救护车之外,余下十多个人全部被押上了警车。   对于公安来说,每想破获一起盗墓案是多么困难重重的事情,每要捣毁一个盗墓团伙更是如何的难上加难,挫折连连。然而,这一次,这批出警的公安却是想都没想到,就这么捣毁了一个最神秘的盗墓团伙。   严格来说,不是捣毁,而是盗墓团伙自己送上了门。   监狱之中,宁雪没有听到哪怕一声枪响,她只是那么长久地闭目,感受到一度疯狂激越的思绪总算从那几天的状态中平复了下来。   一平复下来,人也就重新变得敏感多疑。她突然无奈地长叹一声,耳边仿佛响起阵阵枪声。   原本,以她的聪慧,她早该提前想到,万一她有任何的三长两短,龙刀是否会甘听老万的安排,整个团伙会否刀枪相见。   只是,听到夜鹰现身的那一刻,她根本不愿意让自己的心智运转,根本不愿意让自己安静下来哪怕十来分钟,去思虑长远、盘算周全。   她一向自信最懂人心,然而最终的那一瞬,她最没能看懂,也是人心。   一念之差,便是覆灭。关键是,宁雪这么聪明的人,到最后甚至却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念,导致了她的顾此失彼、丢盔卸甲?   是因为太急于替父亲铲除死仇么?是因为太急于替父亲铲除死仇么?是因为太急于替父亲铲除死仇么?   是的!是的!是的!   宁雪这样肯定地回答着自己。   没有半点原因是因为担心那个人么?   没有!没有!没有!   宁雪如此坚定地否认着。   跟雷宇天半分钱关系都没有!就是因为自己恨夜鹰,恨了十年!   宁雪这样反复地暗示自己。或许,越是难以相信的答案,越需要一再的暗示。   砚市人民医院。青叶柔用医院标有编号的开水壶打来开水,又用杯子倒了一杯放在床头柜子上冷着。   自然而然地做着这些,却感觉到有一道贼亮贼亮的光在瞄向自己。青叶柔侧转婀娜的腰身,回头一看,却见丈夫雷宇天不知啥时醒了,睁眼看着她即便忙碌起来依然如风景浮动的身影。   丈夫眼睛依然青肿得不像话,双眼像熊猫,额头却因为肿着包包而像犀牛……总之不像个正常人,更像是山里放出来的受伤兽类。   如此不忍多看的一张脸,唯有目光却放着亮,透过肿胀的眼皮望向她,就像太阳拔开乌云照向她,有着炙热。   “干吗呀老公,”毕竟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和家属,青叶柔被丈夫这目不转睛的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瞪得吓我一跳。醒了也不说一声!”   “我现在有那么丑吗,都能吓着你?”雷宇天知道妻子在撒娇,便顺着她的话说。已经过去几天了,其实比起一开始,已经消肿了很多,但整体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大对得住观众。   “是呀,尤其是这双眼,这眼圈,丑成国宝了。你说我是不是捡着宝了?”青叶柔习惯地拢了拢耳边秀发,然后弯腰帮丈夫摇着病床,将平坦的床摇成四十五度,让丈夫斜坐起来。   丈夫一坐起,青叶柔便将双腿一并,坐在了他的病床边缘,然后一只手臂已伸过去,环住丈夫的头,另一只手端起开水杯子,准备送给丈夫喝。   这样看去,青叶柔就好似在用自己的手臂港湾泊着一个大小孩,喂着他。一切那么的细腻馨香,却又自然而然,连她自己都没太留意这散发着宁静温馨的画面。 第525章 相拥而眠   青叶柔并没有直接将开水送到雷宇天嘴边,而是自己先喝了两口。   “水也要跟我抢喝呵?”雷宇天伸长了脖子来接,却接了个空。   “你才知道?想想看,以前你在树上摘那些野果子,哪一个不是你先尝了,咬了两口再给我吃的?等着,以后天天跟你抢吃的!”青叶柔边说边咽下一口开水,吐吐舌头。明明十三年前在山里,是雷宇天摘了好果子给她吃她不要,雷宇天自己的果子咬了两口她又要来抢,雷宇天当年都被她奇怪的心思弄得一头雾水,现在倒好,她还反过来倒打一耙,说是雷宇天跟她抢东西吃。   喝了两口,又吹了几口气,青叶柔这才将水杯送到丈夫嘴边。   结果,她如此纤细的动作,换来的却是雷宇天咕噜咕噜两大口,就将一杯水喝了个底朝天。那样子,真是有点牛嚼牡丹。   “刚刚睡一小觉,头痛好些了不?”青叶柔放开杯子,轻声问雷宇天。   在安蓝的三年里,雷宇天的头痛本已好了一些,只是未痊愈而已。如今经历了痛苦记忆的唤醒、青叶柔的失踪,再加上最近被夜鹰他们暴揍,头痛比起在安蓝时严重了不少。   “轻松多了。”雷宇天那张青青肿肿乌云密布的脸上有了暖阳般的一笑,只是,额角却渗着一层细密汗水,显然是刚刚睡觉时出了汗。   青叶柔从自己包包里翻出纸巾,铺开在她白皙的手掌上,然后印在了丈夫的脸上,替他吸着汗水。   就像当年在山里头,她和他互相捧着清洌的泉水为对方洗脸,两个像山间小兽般的人儿,互相用手指感触着对方每一个五官的细节。   就像在安蓝时,他睡在床上,额头上有了汗,她也会这样轻轻地帮他拭去。   一切就像是注定了的动作,从十几年前开始做着,还会一直这样做下去。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直到垂垂老矣的那一年、那一天,她这白皙胜雪莹洁如玉的妙手上会有了褶皱、添了黄斑,仍颤巍巍地轻拭他的脸。那时,丈夫这张方方正正还颇有几分姿色的臭脸也一定是老眼昏花、皮肤松弛皱皱巴巴。   她只盼,到时这双昏花的老眼中却依然透出一如今日的贼亮光芒,看到她挨过来,就贼心不死,青春常在。   他和她从来就没怎么坦途过,一直皱皱巴巴活到现在。所以,两个人一定要皱巴地活,活到爱不动的年龄,依然皱皱巴巴地粘在一起,皱皱巴巴地分不开你我。   到那时候,他是她皱巴巴的天空;而她,是他皱巴巴的女神。   拭了汗,雷宇天抬头望了眼高处的吊瓶。   “说,你是不是想尿尿了呀?”青叶柔还没等雷宇天开口,却已经猜出他的意图,附在他耳边,娇笑着轻问他。   “这你都知道?”雷宇天无语。   “你呀,刚喝了水就要上小厕,是不是太直来直去了?”青叶柔才不放过取笑他的机会。   雷宇天伸出手,要去摘取高处的吊瓶,他显然是想自己一手举着吊瓶,去往病房里自带的洗手间。   青叶柔一巴掌打开了他的手,然后站起来替他取下吊瓶,给他举着,随他去洗手间。   “老婆你还去呵?”雷宇天偷瞄一眼其他病床,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去谁去?你以为恢复彻底了呀,呆会要是摔跤呢?”青叶柔却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忸怩,挽住丈夫胳膊,另一只手高举着吊瓶,就随他一起进了洗手间,掩上门。   雷宇天被艾瑶薇砍了三刀的那只手依然绕着纱布,并且仍痛着,他的另一只手又插着输液针头,双手都不是特别方便。   青叶柔将吊瓶挂在洗手间的挂钩上,然后修长的娇躯转了过来,什么也不说,白玉般的纤手伸向雷宇天裤子前,有点不得要领地帮他解着病号服的裤子。   好不容易解开了,然后替他轻轻托着。听到瀑布般的声音,她仰面飞望了丈夫一眼,却又猛低下头去。虽然是自己丈夫,她却还是白皙脸蛋上浸出一片红来。   重新替丈夫穿好裤子后,青叶柔才举着吊瓶,将丈夫送回床上。   夜晚降临,青叶柔当然不会离开。医院有十元一晚的小床可租,专门给家属陪伴用的,但有些病人家属并没有用,而是夫妻俩挨着睡下。人生有生老病死,而在病的这一关头,有情的两个人会发现原来彼此的生命连接得那么紧,眷恋有那么深。   青叶柔也像那些夫妻一样,她没有用医院发租的小床,而是紧挨着雷宇天,挤在了他的病床上。   不过,她并不像其他的妻子那么轻松,只因雷宇天太高大了,不只费布、费饭,还费床,一张不宽的病床被他占领了大半。   就算这样,青叶柔依然喜孜孜地,满意地从身后抱住了雷宇天的腰,脸蛋紧挨着他的肩背。这样是最省地方的睡法,比两个人正面相对要省地方一些。   她喜欢这样蹭着他的肩背。那宽阔的肩背像有质感的天空,又像有血有肉的山。她这样贴着他,便没有了任何的阴霾,只感到自己所处的地方,有天有地。   还在十几年前只是少女的时候,当他光着膀子用上衣为她挡雨撑起一方晴空,她就已经迷上了他这闪着雨水与汗水的肩背。那时起,能够有一天从后边抱着他,紧贴着他的肩背,便是她夜里出现过好几回的少女梦。现在,她觉得梦都照进了现实,虽然有过太多的苦,至少现在一切却不负她的芳心,一切刚刚好。   住院期间,柳言柳枫也经常过来看雷宇天。直到风头已过,大小盗墓团伙已纷纷从望凉镇撤离,雷宇天与柳言叔侄道谢过后,蓝春丽又特意宴请了柳言一行人,此后柳枫柳言带人离开砚市,返回了天滨。大家约好了,过段时间雷宇天专程去天滨看青月,再与柳枫他们相聚。   又过了几天后,雷宇天总算恢复得差不多了,办了出院手续回家。   他们要回的家,自然并不是此前余生海给他们小俩口居住的那套住宅。在砚市,他们还有另外的家,那就是蓝春丽三年多前在砚市的住房。   从孟怜儿当年刚刚住进来,一直到现在,这套房子十几年都没怎么变化过,属于那种不算豪华也不算太差的小区,房子有点旧了,那些一如三年前的陈设却处处透着温馨气息。 第526章 善解她衣   蓝春丽见到这一对人儿进门,高兴劲写在了脸上。   “妈!”青叶柔刚一开口,却听到同样的一个声音,与她完全同时叫了出来。那是雷宇天在叫岳母。   雷宇天不只是叫妈,而且直接双腿一矮,令蓝春丽和青叶柔都没反应过来,便已跪在了地上。   雷宇天没有跪过谁。夜鹰想将他打跪在地上,他也没有服软过。   然而,现在他却才叫了一个字,就跪在了地板上。   蓝春丽正炒了菜、煲了汤在桌上迎接女儿女婿回家,腰上还系着围裙,见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她也有些蒙了,慌忙将沾有水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两下,过来拉住雷宇天。   “妈,您就让他跪着说声谢吧。他这人您不知道,这么大的恩,要是憋着不说出来,比打他还难受呢。”青叶柔连忙搂住了母亲。其实他何尝不想对着蓝春丽长跪谢恩。只是,她一直都知道,那样做蓝春丽只是怪她、骂她。这么多年的母女,她们之间早已不需要这些表达。   “唉……”蓝春丽搓搓手。   “妈,我说过,我要领着娜娜一起来见您,来向您道声谢。感谢您给了娜娜第二条命,感谢您重新生了她,生了个这么好的女儿,让我三生有幸,能够与她永远在一起。”雷宇天动容道。   听着丈夫的话,青叶柔却心都快要化了,泪水流出来,淌到母亲头发上。   “你个傻丫头,今天是好日子,哭什么,还不快把你男人拉起来。他要跪,你还真让他一直跪呀?!”蓝春丽推着女儿,硬是推到雷宇天跟前。   话是这样说,蓝春丽说到后面几个字却有些哽咽。不只是因为这一幕太动情,更因为这动情的一幕来得太迟,也来得太不易、太千辛万苦、千山万水。   把人间的苦楚磨难都走了一遭,才终于有了今天这相聚的一幕。   住下来的日子里,青叶柔又像小时候那样,把做饭做菜的事全争着揽了下来。她煲汤给雷宇天帮助彻底修复伤痛,同时也变着法儿做母亲最爱的菜。这只是一些太简单的事情,就像她少女时期那样,常常会因为这些简单的举动,却令蓝春丽欣喜到骨子里。   除了这些简单的举动,青叶柔并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来报答蓝春丽的恩情、补偿对于蓝春丽的亏欠。   蓝春丽并不缺什么。钱对她来说至少目前是不缺的,吃穿用度方面她也从不是什么挥霍的人。她最需要的,或许是青叶柔能继续像少女时期那样,多陪在她身边,让她沉溺于母女俩的温馨天伦。   然而,这三年来,偏偏青叶柔最无法给到她的就是这个。自从重逢了雷宇天,尤其自从带着雷宇天决然跑去了安蓝,别说陪伴,青叶柔就算想见上蓝春丽几面的机会都变得非常少。这才是青叶柔内心深处觉得对母亲最大的亏欠。   蓝春丽好好享受了几天女儿的手艺,因为不会在砚市继续长期呆下去,蓝春丽便开始出去见昔日单位的那些老同事去了。   雷宇天二人却能感觉得出,蓝春丽是知道他们小俩口分别得太久,虽然她也很想跟女儿继续呆在一起,但她却借故找老同事玩,将时间和空间留给小夫妻俩。   “老公,给你看些东西!”青叶柔牵起雷宇天的手,将他拉到小卧室里。   这是蓝春丽家里的客卧,也是青叶柔的闺房。现在青叶柔都长到这么大了,房间里却粉粉的,还贴着可爱的卡通墙纸,完全停留在十二三年前的少女闺房装饰氛围。   这些天,雷宇天便是睡在这么粉粉的闺房里,那张床也是小小的,他和妻子挤在上面睡。   雷宇天看着闺房中粉粉的陈设,无处不透着可爱甜美的装饰,总是会遐想,当年妻子是怎样在这儿长大,度过一年又一年。是怎样多才多艺地学着很多东西,又是怎样在熄灯后的夜里暗暗想他,祈祷着与他重逢。   青叶柔将丈夫一直牵到衣柜前。那个衣柜却不是粉红,而是乳白色,不过形状依然非常可爱,非常少女。   青叶柔拉开衣柜,里面的衣服有十二三年前穿的,也有她三四年前从英国回到砚市时穿的。   雷宇天一眼便注意到,里面的衣服并不缤纷,多半都是以白色为主。   “其实我爱穿白衣服的毛病,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只是后来去了安蓝,在你面前努力克制着不穿白色衣裤。你看,这些裙子、裤子,多半都是白色的。”青叶柔翻给雷宇天看。   “是不是现在想穿给老公看呵?”雷宇天宠溺地望着她,懂得了她的心思。   “那你还愣着,帮我拉后背的拉链呀,你个呆子!”青叶柔又甜又羞地一笑,将一个玲珑纤美的背部让给丈夫。只是一转身,一回眸,也是那样的百媚丛生。   雷宇天闻言,当然是从善如流、言听计从。他伸向妻子身上的碎花裙子,在背部轻轻一拉。三年来这曾是他最熟悉的动作,如今再做起来却平添一些遐思与感慨。   拉链一路向下,花裙子像是在剥落最嫩的春笋,抖露出里面皎洁雪白的香肩、玉背,以及两块精致如艺术品的调皮背骨。   明明是帮妻子脱花裙子,雷宇天的动作却停顿了,忘记继续往下脱,而是眼中流露出心旷神怡来,陶醉地望着妻子优美的背影与形体,双手离开了裙子拉链,而是向那美玉般的肩背轻轻抚去。   手指点在玉背的时候,犹如手捧玫瑰,美在指头,却心中生出一片明月般的洁丽与馨香来。   是的,这是一束只属于他雷宇天一个人的、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白色玫瑰。   这束白玫瑰,自从假扮分道扬镳前的那个晚上沉溺、缠绵以来,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去拥有,去浇灌,去交融。   他用手珍惜地触摸着。别人视亿万财富为珍宝,而他的珍宝,却注定是眼前这个女人,这个由小小人儿一直出落到今天、风姿卓绝摇曳生香的女孩。   由指尖到整只手掌,覆盖在她俏皮的背骨上。不只他在轻抖,妻子也随着他的动作,猛颤栗了一下。   雷宇天似乎觉得双手不足以宣读他的珍爱,于是将头伸了过去,吻在如蝴蝶翅膀般精致俏皮的背骨,吻着淡淡香气的肩,又吻向背部最中间那道纤巧养眼的脊椎线条。 第527章 爱缠绵   “哧哧!”青叶柔一直忍着,任丈夫亲吻,现在终于忍不住了。丈夫的胡碴比在安蓝时更粗更密了些,仿佛这大半年的生死挣扎沉浮让这个男人变得更成熟了一些,脸部也多了更多成熟雄性的味道。胡碴扎得她背部痒痒的,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喝到十三年陈蜜一般的甜,有沉醉,有芳心乱,有三年夫妻生活依然未能完全退却的羞。最后,这一切情窦变成她的咯咯直笑,笑得花枝乱颤,玉背抖动。   现在她终于可以展颜一笑,笑得无拘无束,笑得发自心肺。   雷宇天的嘴唇一路沿着脊背向下时遇到了阻挡,那当然是粉红色文胸的带子。雷宇天立即就动手去解开文胸的钢扣。   青叶柔终于花枝乱颤地转过身来,眼中尽是多情的春水。   “坏蛋坏蛋,叫你拉下拉链而已,没叫你脱这个!”青叶柔嘻笑着捉住雷宇天的手。   “可你身上文胸是粉红色的呀!你以为我没看到,你衣柜里不只有白色裤子,还有白色的文胸放着呢。你以前爱穿的是白色文胸对不对?”雷宇天理由堂皇得很。   妻子刚好转过了身来面对着他,于是雷宇天便面对面地搂住她。青叶柔虽也很高挑,但站在丈夫面前,相较于丈夫格外高大的身躯,她却依然只够用鼻子磨蹭着他的下巴。她踮起脚尖来,才满目含情地将自己樱唇对上了他的嘴唇,飞快地亲了一下。   雷宇天环抱着妻子,将她完全拥入怀中,双手却依然没闲着,飞快便解开了她的粉文胸。与此同时,花裙子也完全滑落,妻子如芙蓉出水,出落面前。   雪雕般美到窒息的人儿,况且雷宇天已经几个月没有与她在一起,怎么还能平静得了?抱紧妻子,他的吻由和风细雨而暴风骤雨,渐至狂野。   回应丈夫的,是青叶柔同样渴望被爱的热切与温存。然而,一阵互吻之后,青叶柔还是捶打着,娇笑着挣脱了雷宇天的怀抱。   “臭家伙,你怎么忘了正事了!我要穿上以前的衣服,是我最爱的衣服,也是你最喜欢看的衣服!”青叶柔吃吃地笑,笑得痴痴,弯腰从衣柜中取出三年多前她的白色裤子、白色上衣,当然,还有白色文胸。   穿上这些,雷宇天眼前一片恍然。不只是因为美轮美奂,更因为一切似曾相识。仿佛时光在这小小少女风闺房中倒流。   “喜不喜欢我一直做你的白蝴蝶?”青叶柔见丈夫发呆地望着,她双目如初绽的桃花,用眼神轻咬了他一口,向着客厅跑去。   她想这一幕想了太久。在安蓝的三年里,她就一直想要有一天,如少女时那样身穿白裤子,在丈夫面前一路飞跑,而丈夫满足地看着她蹁跹。眼中只有这一只蝶,却一瞬间阅尽了人间芳菲。   可雷宇天并没有让她跑到客厅里去,便一把拉住了她。   这次他没有再让她挣脱。这次她也没有想再挣脱。   他只轻轻一拉,她便投入了他的怀抱。这一幕,如落花突然重回枝头,如飞鸟投林,如破镜在此重圆。   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那是她少女时期便一直独睡的闺床,现在,这个大男人却拥着她,包围着她,陷入粉色的床单。   才刚刚换上的白色裤子,却在拥抱中不知不觉又被他褪下了。   “怜儿……”这次丈夫没有叫她叶子,而是呼唤着她最开始的名字,用初心唤着初始。   “小天,我的小天!”青叶柔爱惜地捧着丈夫的脸。一切的伤痕在这张脸上终已退却,转成了沧桑与味道。就如同生活中所受过的一切难,所走过的一切逆境,终究只会成为倔强者身上的味道与气息而已。   “小天,其实……丁煜并没有欺负到我,因为,因为……我当时初潮……哎呀不跟你说了,反正,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我唯一的一个男人。怜儿喜欢小天,一辈子都要粘着小天!”青叶柔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羞得一个劲往雷宇天怀里钻。   “知道,我知道。我已经想起在安蓝,我发烧的那个晚上了!怜儿,小天也很爱你,从此只会像十三年前那样,有你一个在心里,就什么都不缺了!”雷宇天只听妻子含羞地提了几个字,自然便彻底的明白过来十三年前是怎么样的一场阴差阳错的误会。其实,他该说的话,十三年前在砖房外那个小山坡上就已经都说过,不管怎么样,怜儿都是他心中完美无缺的爱,值得他一生去疼。现在,发现十三年前是一场有惊无险的误会,也只是在完美之上有了更多的花好月圆。也只是让彼此更加相信,这个世界惊涛骇浪与凶险黑暗一向遍布,但好在剥开黑暗,这世界依然有一颗温柔心。   如果你自己都不惧伤痛,这世界又怎舍得一直伤害你?   “小天,呜呜……你身上还痛吗?”当雷宇天时隔好几个月,在这粉粉的闺房中与妻子浑然交融,青叶柔紧搂丈夫的同时,软软的咬着他的耳朵问。   “不痛了。”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雷宇天将妻子压倒在了身下,一张小床支呀起来,如同一叶小舟差点就经不起席卷的沧海。   之前的几天虽然夫妻俩也一直同睡在这闺房中,相拥而眠。但一来担心雷宇天动静起来触痛伤口,二来怕被睡在主卧中的岳母听到声响,所以这相爱的一对人儿一直都只是拥抱着却没法有更多动作,没法一解久别后的相思。如今这成了他们的二人世界,就像一处并不耀眼的伊甸园,却因为他们相爱的乐曲而生出朴素光华。   以前的每一次,是雷宇天与青叶柔的相爱。这一次,是田一天与孟怜儿的相爱。他们一边相爱着,一边吻遍了对方的身躯。   小床的摇荡终于停歇下来。白色衣服早已被放到一边,雷宇天同样也被青叶柔除去了衣服,带着伤痕的肌肤上闪烁着一层汗水。   青叶柔将光洁的自己微微蜷着,以便适应这闺床的小,也为了将自己包裹进丈夫的身躯里。她的右手不知何时起又扣住了他的左手,十指相缠,互相编织进对方手掌里。 第528章 爱缠绵2   青叶柔双目亮晶晶地看着他肩头的疤痕。那是她十三年前用牙咬出来的。每次同丈夫一起泡在浴缸时,她都会深深地望着那道牙痕很久很久,只是,以前她从来不敢承认那是她咬的。   现在,那道牙痕却被打破了。精巧的牙痕上,多出三道口子般的白色疤痕。那是前些日子艾瑶薇用刀砍出来的。   青叶柔凝了凝杏目,将樱唇又向丈夫肩头湊了过去。   “你干什么,还来,咬上瘾了?!再咬我也咬你了,这叫以牙还牙!”雷宇天威胁妻子。   青叶柔却只是用嘴含住了他肩上的那道印记。   “老公,这上面现在有了三道刀伤,以后不会也跟我的牙印一样,再也消不掉吧?”青叶柔半晌才放开嘴,抬起满是珠汗梨花带雨的白皙脸儿,巴望着丈夫。那么近,她鼻子里喷出潮湿而炙热的香气扑在他下巴上,粘粘的。   “傻瓜老婆,想什么了?”雷宇天捏捏妻子汗涔涔的瑶鼻。   “哎……那个艾瑶薇,也真是,她说是为她爸报仇,可到底只是为她爸,还是同时为了某人呢?臭家伙,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魅力了?不行,你是我的宝,是我孟怜儿寻了十来年才寻到的宝。别的宝无所谓,这个宝,我占了!”青叶柔现在还学会缠人了。一边说着,一边娇蛮地用双腿缠绕住他。这次,她不只要与他十指相缠,还要与他整个人缠到分不开。   “老婆,你知道,我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哦对,还特别耗粮食的那种。艾瑶薇她去而复返,在她心里或许真有千头万绪也说不定。但是在我这里,恩是恩怨是怨,除了恩怨,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跟情呵爱呵的更加没关系。她设计过我,还关押你那么久,差点害死你,然后砍我三刀。回过头来,她又和你一起救我。一恩一怨,扯平了,我不再怪她就好了。我媳妇的爱都多到我装不下,脑子不够用,别的人,我就不想了。”雷宇天看着怀中人,一字一句道。   像十三年前在山坡上一样,依然没有华丽的词藻。但,青叶柔却听得再次泪涌。她知道,床上的这个男人,说一句是一句,每一字,都说话算话;每一步,都算数。   “嗯,说这么多,里边有一句是真理,脑子不够用。老婆跟你说着玩的,还解释得一本正经!”青叶柔疼爱地看着他,又开始拿额头蹭他的额角。   她蹭着他的脸,他就用大手梳理着她的长发,像轻抚着一丛垂柳。   “老婆,我还饿。”雷宇天看着怀中玉人。   “才吃完饭多久一会儿呀,大猪猪!”青叶柔嗔道。   “我说的不是那个。你想想,老公都饿了好几个月了!”雷宇天眨眨大眼。   “你……”青叶柔见丈夫双眼沉迷地望向自己,终于明白了所指。   这一次,雷宇天与妻子就面对面地侧身相对,互相将对方搂在怀中,轻摇了起来。他与她的娇躯共同振荡着,她也很快便融化了进去,与他在一起,从身、到心,全都飞上了云天。   这一次,在她的闺房中,两人不知疲倦,几乎补全了久违缺失的爱。   在相爱的余波里,两个人便相拥在床上,聊那些永远聊不完的话。虽然这些话,在前几个夜晚里两人就开始聊了。   他和她聊起他是怎样发现她就是孟怜儿的,聊到医院办公室发现的那张蓝春丽孟怜儿旧照,聊到给蓝春丽通的那个电话。她和他聊十三年前,他失踪后,她一度想过投河,是怎样的因为一个纸团上那些情话,而被他唤起,又是怎样来到市区,后来如何去的英国,为什么整容,以及在国外的那些年时光。   十年别离,他们俩有太多的话像积水成河,够他们俩在往后的岁月里一辈子去说,说到黄昏,说到口齿不清,双耳失聪。   到那时,他们就只能用动作,用彼此的一个搀扶,去诉说一切。   日子飞快。很快,雷宇天身上的伤已彻底康复,唯有头痛依然严重。每次头痛的时候,青叶柔便会抱紧他沉重的头颅,喃喃在他耳边说着。   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当年她步入绝境之际,是他的老情话救了她;现在,她也要用她的情话,去柔软他的耳朵,去吹拂他的心。   世间总是有一个接一个黑夜,但,她相信,她一辈子一直趴在他耳边这样说下去。终有一天,潜藏在丈夫头脑中那个黑暗的夜晚,也能够盼来天亮。   一段时间后,夫妻俩离开了砚市。他们先是同蓝春丽一起去了天滨,在天滨见了青月,也见了来天滨省亲的青满江、雪优优夫妇。同时,与柳言、柳枫、吴谦等弟兄们也好好聚了一回,深表答谢。   之后,夫妻俩去了上海,陪伴了父亲田胜朴很长一段时间。趁旁边无人的时候,雷宇天才悄悄伏在田胜朴耳边,告诉他,他的好儿媳其实就是当年的孟怜儿。   得知怜儿没死,而且就是几年来视他为亲爹的好儿媳,田胜朴这次的笑容里终于不只有悲凉,与风霜之痛,更有了由衷的喜悦。   他终于明白,自己拖着残病的躯体,为什么非得一直活,一直活,活到十多年后的今天。原来,他只是要用自己的病体看到:上苍终究是有情天。   他活到这把年纪,竟然今天从两个孩子身上才突然发现:困苦是困不死一个人也苦不死一个人的。   是的,这何尝不是雷宇天青叶柔心中所念:   困苦是温水煮青蛙,但人心却是滴水可穿石。死神很有耐心,一直都耐心地磨着黑暗的镰刀。你只需要比他更多一点耐心。   死神是没有信仰的,而你有信仰。   活着,就是你的信仰;爱着,就是你的信仰。   如果不是因为花木场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期,不是为了继续赚钱照料这一家老小,雷宇天小俩口愿意一直呆在医院陪伴田胜朴。   ~~~~~第二更。 第529章 有野心的家庭主妇   毕竟,在雷宇天的记忆里,这就是他的父亲。直至今日,没有人告诉他关于亲生父母的音讯。不是没人想告诉他,而是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谁知道。   雷宇天偶尔也会遥想,他只是想,自己的亲生父母一定也是善良的好人,是这世界美好的一部分。他们一定有万不得已的苦衷,才将自己放置在了小凉村的村头。   他从懂事一开始就见不着亲生父母的笑貌,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但,雷宇天觉得他们一定在这世界的某个地方向他发出着声音。而他,也一直回答着光阴中的遥远双亲。   他好好活着,站得直直的,走得正正的,每次跌倒的时候都爬起来,倔倔的。这,就是对遥远双亲的回答。   三个月后,在安蓝,雷宇天青叶柔补办了一场婚礼。   其实青叶柔并不在乎补不补办婚礼,但雷宇天又怎肯答应。   青月从天滨赶来了,柳言柳枫陪着他来了,青满江雪优优夫妇也带着儿子晨晨来了;崔英明带着女儿小桃来了;尹诗韵、周黑来了;欣栗栗来了;蓝春丽更是已经在安蓝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唯一可惜的是,父亲田胜朴因为离不了医院,暂时没能赶来参与小俩口的婚礼。   说来也巧,人与人之间会有一些奇怪的仇怨,也会有一些奇怪的善缘。就在雷宇天青叶柔婚礼的喜宴上,崔英明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又急又喜地先告辞了。   崔英明要又第二个孩子了。因为雷宇天的一场相救,崔英明识破了代璤璃的深沉,与前妻方媛重修旧好。现在,崔小桃在念中学了,崔英明却与妻子有了第二个孩子。原本预产期还有半个来月,谁知就在雷宇天青叶柔婚礼这天,方媛却提前临产了。崔英明喜得贵子,而且儿子的生日与雷宇天青叶柔的婚礼同期。   蜜月里,雷宇天携妻子去了很多地方。有山水的地方,尽是他和她的清欢。   在风情小街,在山道上,青叶柔又像从前那样,一身简单的白衣白裤子被她穿出分外脱俗的气息,围着他小跑,像只白蝴蝶围绕他而翩然。   白天览了名胜,攀了山道,晚上回到宾馆,一起淋浴过后,他还会每天抱紧她,攀登她的雪峰。   两个人的鼻息交织在一起,令景区宾馆里的空气都有了灼热而温馨的味道。很久很久,他和她才会平息下来,相拥感受着对方驰骋过后的余波。   “不好,老公!”青叶柔突然面带一分惊色。   “怎么了?”雷宇天对望着这张美不胜收的脸。   “今天……今天正好是最危险最危险的一天!”青叶柔嘟着嘴。   “危险?”雷宇天没大听明白。   “都是你!你不能停下来等几天呀?打你打你!”青叶柔面对雷宇天的时候永远都只懂花拳绣腿,但有时候,花拳绣腿也能把人打得外嫩里焦,浑身发酥。   “你是说……”听到这,雷宇天终于听出了含义来,不由地向妻子双腿望去。   “再看!”她揍他。   “也不叫危险,或许是天赐良机呢?老实说,你不想要小宝宝?”雷宇天看着她。   “当然想!要不是以前一直跟你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然后又忙着赚钱的话,我早就想跟你生小宝了!”青叶柔暴露了心思。   “老公,那你说……你想要个小小天呢,还是想要个小怜儿?”青叶柔开始遐思起来。   “不管,生什么我都高兴!”雷宇天说完,又摇了摇头,“不对,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战。趁着今天是最有机会的日子,就一次怎么够?我得再补两枪,怀上的机率更大些对不对?”   “……”青叶柔被他的逻辑征服了。事实上,她也没法反驳,雷宇天的嘴唇已经噙住了她的粉唇,而她也再一次淹没在心上人的怀里。   又过了十个月,到了夫妻俩迎来新生命的日子。是一对双胞胎,这一点小俩口早就知道。只是,他们事先却并未特意检测过性别。生下来一看,雷宇天欢喜得在医院里跳了起来。   这是一对龙凤胎。小小天,小怜儿,都有了。雷宇天没想到蜜月中的那番耕耘,还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两个小家伙皱巴巴的,躺在青叶柔身边。   “怎么这么丑呵!既没有我漂亮,又没有你帅!”青叶柔明明高兴得要哭,却抚摸着皱巴巴的两个小家伙,想用玩笑话压制住眼中的泪水。   “哇!”两个小家伙像商量好了似的,一齐大哭起来,对母亲的话表示严重抗议。   之前,蓝春丽还一直两头跑,时而在天滨,时而在安蓝。现在两个小家伙生出来了,她这做外婆的就长时间留在了安蓝,照顾起外孙。   雷宇天每个月都去上海看父亲田胜朴。孩子稍大后,他便带着妻子、儿女去,也不管儿子小森、女儿苗苗听不听得懂,他就是将他们抱到田胜朴身边,告诉他们,“这是爷爷”。   孩子生下后没多久,青叶柔主动转让了“叶子心理会所”、“佳缘坊”两家小公司。   她并不是要从此告别职业生涯,安心做家庭主妇。   如此精于企业运营的青叶柔,怎么会没有自己的野心?   她的野心就是,陪着雷宇天一起,把花木场事业越做越大。   自从崔英明的新开发楼盘用了天天花木场的苗木后,其他的很多开发商也突然变得具有慧眼起来,发现了天天花木场的苗木无论品种、质量都比市场普遍水平优异。崔英明的新楼盘,园林已经成为其突出的卖点之一,这其中除了园林本身的设计独到,也与雷宇天的苗木颇有关系。   想不到,小苗木也能一不小心做出大市场,也能长成一大片春天。只是,市场需求越来越旺盛,天天花木场的牌子越来越响亮,公司规模却跟不上来,产量更是太过有限。   崔英明现在对天天花木场的订单已经跟个人交情没有任何关系,他就是从质量上彻底认可了天天花木场。相反,雷宇天还是看在双方的交情上,尽量多地把货都供给他。要不然的话,崔英明只要动作稍慢一点,天天花木场的苗木就被其他单位订走了。   不仅如此,上次婚礼期间,青满江带着雪优优一起参观了天天花木场,也当即表示,希望雷宇天能给他青月集团也提供一些园林苗木。   雷宇天与妻子商量了很久,最后得出的结论,只能是走规模化道路,连锁经营。   ~~~~~周一第三更。 第530章 亲亲你   资金不成问题。崔英明很看好天天的品牌,愿意投资,青满江更是愿意投资。于私,这是给妹妹妹夫进行投资;于公,就算换成非亲非故,冲着天天花木场的出品质量与口碑,投资也是稳赚不亏。   资金不缺,市场不缺,现在反而缺的就是管理人才。对于雷宇天来说,还有什么样的管理人才,比自己的身边人青叶柔更合适的?   想法说给青叶柔一听,青叶柔没半点异议。其实,前些年要不是她必须利用自己的专业本行赚钱养家,并且替公公田胜朴治病,她何尝不想呆在雷宇天身边,与他一起打理花木场?   天天花木场发展到今天,已经有了足够的盈利能力,田胜朴治病的费用也已经完全不在话下,青叶柔自然就没必要继续与丈夫分开着,各行其事。   最早的第一家天天花木场现在变成了其中一家分店,雷宇天不再太多干涉,而是让周黑担任了总经理,尹诗韵担任副总经理,雷宇天夫妻俩却有了更大的总部,并且已经发展到旗下十几家花木场。   斗转星移、日月更替。有时候雷宇天去最早的那家花木场,会远远看见周黑与尹诗韵俨然像庄园主、庄园主夫人,默契的配合着。有时候,尹诗韵忍不住会抛给周黑一个浅笑,周黑便甘之如饴。虽然,两个人依然还未走到一起,但,尹诗韵只是需要足够的时间。或许,时间会让尹诗韵渐渐发现周黑的好,好到一定份上,便是水到渠成。   今日的尹诗韵毕竟已不同往昔。她现在可能会打心里抵触像前两场婚姻那样的闪电爱情,而更倾向于慢。慢慢地淡忘,慢慢地接受,慢慢地感受一种类似于爱情的东西。直到有一天,或许弯下腰身去照看一朵花苗时,园子树上会掉下一个果子来。爱情红了,瓜熟蒂落。   周黑相信会有那样的一天到来。雷宇天祝福着那样一天的到来。   连续几年,雷宇天负责技术的攻关,青叶柔负责企业的管理运营。虽然,他们的天天花木连锁已经在安蓝、天滨、北京、上海都有了自己的分场,可谓大江南北开枝散叶,但,大多数时候夫妻俩还是呆在安蓝新开设的那家总部花木基地,形影相随。   这已经是第五年了,儿子森森与女儿苗苗都已四岁。   雷宇天尝试嫁接完几株苗木,扔下工具,往地上一躺。地上是松松软软如茵的草皮,他躺在草地上,看见阳光那样均匀,照射在怒放的花朵上,也照射在带露含羞的小花苞上;照射在参天的大树上,也照射在矮小的灌木上。   他双臂张开在草地上,像一只以绿地为天空的苍鹰,进行着紧贴地面的飞翔。   他的翅膀却突然痒了一下。一双小手将他左臂拉了拉,然后,以他左臂为枕头,居然就这样将小小身躯靠在他左臂上,跟着躺在了他身边。   “爸爸,我想亲你。”枕着他左臂躺下的居然是女儿苗苗,脸上还沾着泥,就啄木鸟似的在雷宇天脸上啃了一口,算是亲他。   “爸爸,我也想亲你。”右臂上同样有一个人躺了过来,自然是儿子森森。   “你不要!”雷宇天这回真急了,因为儿子森森不只是泥,鼻子下还挂着两大条鼻涕虫。可惜,热情根本挡不住,儿子对他的阻拦丝毫不以为意,于是,两条鼻涕虫全糊到了雷宇天的脸上。   雷宇天被两个小家伙打败了,无可奈何地去抹脸,却听到吃吃得意的娇笑声。   妻子从一树粉白的花枝后探出脸来。五年了,她还是那样的秀发悠扬,身姿婀娜,眉眼如画。岁月仿佛舍不得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令她看起来依然那样的纯净皎洁,不像两个孩子的妈妈,而像个纯美的少女。   “还笑,你教的好徒弟!”雷宇天努力做出生气的样子。   这两个小家伙一切就是在学青叶柔。常常,雷宇天在园子里忙活一阵,躺在草地上晒太阳,青叶柔在办公室里打理着账目,侧头透过窗户便看见草地上吹着风的丈夫。这时,她就会悄悄走过来,不说话,拉直他的其中一只手臂,然后以他的手臂为枕,与他并躺在草地上,一起看云朵善良,看清风淡泊,看阳光细细碎碎地在竹叶上报着平安。   看着看着,她却不再看云,不再看风吹草木,不再看阳光与枝头,转而侧过来看他。看云看风的时候,她的眼底全是清澈;转而看他的时候,她的眼里盛满的全是柔软,全是蜜糖般的情意。   “老公,我想亲你了。”她说着,吧唧在他脸上亲一口。这一口,亲得雷宇天屡屡心花怒放,马上伸过嘴也要来回亲她,不料却听到一个小男孩大惊小怪的声音在一旁喊叫:“妈妈在咬爸爸了!”   “才不是,森森真笨,妈妈是在亲爸爸!”苗苗老练地教育弟弟森森。   就是这些,被两个小家伙看到了,现在居然有样学样,也是大大咧咧地拉直雷宇天的手,把他手臂当枕头睡,然后大大咧咧地亲他脸。所有动作跟青叶柔如出一辙。   “苗苗森森,不听话,怎么把正事忘了?”青叶柔笑着,提醒两个孩子,“爸爸头有点疼,妈妈叫你们过来干啥来着,叫你们替他按头对吧?”   “是的,按头按头!”苗苗和森森总算想起正事来了,立即不再赖躺在雷宇天手臂上,各自爬起来,跑到雷宇天头部附近,小手儿一人一边地按雷宇天额头。   “这下好了!”青叶柔心满意足地看着丈夫被腾空的两只手臂,自己躺了下去,把头枕在雷宇天手臂上。   “你呀,把聪明都用到对付俩小孩身上来了!”雷宇天无语,看着一脸得逞的妻子,伸手捏捏她小巧的瑶鼻。   “怎么样,每天在园里好好躺一会,晚上呆会再喝老婆给你煲的汤,现在头痛好很多了吧?”青叶柔轻声问。   ~~~~~~周一加写的第4更,致谢打赏:常来看看、幽暗天琴、牧童、晨曦、小平、d5562f、会飞的雪、天羽号、633822。致谢五百豆、千豆兄弟们,以及大伙的精彩怒赞。后面会提到宁雪的,但主要是雷宇天青叶柔,结尾几章,仍会甜出心跳,峰回路转,波峰浪谷。 第531章 失足女   其实,躺在草地上看看天听听风,都是青叶柔建议他这么做的。每次躺了一会儿,青叶柔还会陪着他躺。   她用她特有的柔和的声音同他聊着天,说着话。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心理的疗治。而雷宇天虽然不懂心理学,但他聊着的每一句话,同样对她有着宁静的效果,可安其心,可抚其伤。   人生总是要在伤害中跌跌撞撞地走过,而且有些伤害太黑暗,注定是一辈子的阴影,因此,也就需要一辈子的治疗。他们俩相互在一起,相互看四季轮回,相互听彼此耳语,相互执子之手,便是彼此最好的痊愈。   或者说,世间凡夫俗子,吃着五谷杂粮便会有爱恨嗔痴,所有的人生,本就是一场伤痛之旅。找到你的药,执手偕老,那便是一辈子的治愈。   “好多了,这样下去,有一天头痛就彻底痊愈了。”雷宇天理一理妻子沾上了草叶的秀发。   “肯定的。一天一天,总有一天,头痛就彻底痊愈了。”青叶柔柔声却很肯定地告诉他。   “老公,今晚咱们回家得好好准备了哦。要不了几天,咱们就陪妈一起去欧洲旅行了呢!”青叶柔脸上带着小憧憬。   算下来,从一开始被青叶柔带来安蓝已有八年多了,赴砚市解决了恩怨重回安蓝也已五年。这么多年里,两口子虽说有时也会相携出外游玩,但去国外旅行的次数却并不多。现在公司盈利能力日益增强,运营模式愈发稳固,小俩口也是时候可以多一些时间到处走走了。世界那么大,尤其像青叶柔这样曾经在国外留学多年的女子,若能有丈夫相伴一起走走看看,当然是天大的赏心悦目事。   正相依在草地上漫漫说着聊着,坐在雷宇天头边的森森却眼尖得很,似乎看见了什么,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   “车!车车!”森森跳着往外跑。   “大姐姐!”苗苗也叫了起来。   雷宇天同妻子连忙从草地上坐了起来,抬头一望,穿过招展的花,穿过纵横的枝叶,便看见一袭鹅黄的倩影从宝马车上下来,手臂夹着一个比她块头还大的汽车模型,似乎是要敲门进花木场大门去。   不等那道身影进大门,森森已一路蹦了过去。   “哎!森森,苗苗!”那女孩听到了森森叫大姐姐的声音,转头来便看见了蹦跑过来的森森和苗苗,紧接着又看见双双从草地走过来的雷宇天、青叶柔。   “雷哥,叶子姐!”鹅黄衣服下,女孩身影仍是显得稍有些单薄,清丽的面孔,分明却是欣栗栗。   还是那张面容,与五年多前在苹苹休闲屋做按摩女时没有天大的变化,但,似乎在她身上却又发生了天翻地覆。没有了昔日的奇装异服,没有了刻意俗艳的染发与妆容,这张清丽的面孔如今多了几分优雅,几分干练。相对于一般的都市职业丽人,眉宇间更多出几分自信与果决之态。   “栗栗,今天有空过来了?”青叶柔走过来牵住欣栗栗的手,雷宇天也冲他清爽一笑。   “是呵姐,你都不知我多想森森和栗栗。这俩小盆友,太可爱了!”欣栗栗莞尔。还没跟青叶柔雷宇天聊上几句,已经先被森森苗苗拉到一边玩去了。   “等等,苗苗,这个模型车是给弟弟的,大姐姐另外给你买了个特别大的猫头鹰风筝,你陪大姐姐玩风筝好不好?”欣栗栗俨然跟森森苗苗成了同代人。   森森自个开着大模型车在草地上冲撞,欣栗栗却被苗苗拉着跑草地上放风筝去了。   “爸爸妈妈快来,我有新车了,我要给你们俩当司机!你们每天很累的,以后我开车接你们!”森森像个大男子汉,坐在车上豪气地冲雷宇天青叶柔招手,那气势,已经颇有了几分乃父的风范。就算个头上,森森也比同龄人高大一号,这让青叶柔常常看着儿子,忍不住迷醉地一笑,又想起小时候一同长大的雷宇天来。   如果说时间是个魔术师,那么欣栗栗的成长变化是雷宇天小俩口见过最神奇的魔术之一。   五年多前,他们刚认识欣栗栗时,欣栗栗先是被哲思阳那禽兽糟蹋,后又自暴自弃,不得不去休闲按摩屋下海做了按摩女,甚至接过客陪过睡。客人有钱便能买到她的青春身体,混混们还去抢她的钱,用脚把她踩到泥泞里。   然而,就像青叶柔告诉她的,“这世界,你强,它就弱;你笑,它就哭;你心里敞亮,就一定活得漂亮。”即便在最卑微最渺若尘埃的日子里,欣栗栗也没有选择向命运求饶。   被混混抢去钱包,她扑过去夺回来,心中念着:“你强,它就弱。”   被混混拳脚相加,她昂起头,心中念着:“你笑,它就哭。”   被混混推倒在地,她很快便又爬起来,心中念着:“你活着,困难就全部都会死了。”   当她默默念着这些的时候,她就发现这些平凡的圣经起了作用。自助者,天助之,高高大大的雷宇天便出现了,替她一把举起混混,摔在地上,揍得混混狼狈而逃。   这五年来,欣栗栗在崔英明的逐鼎旗下楼盘做销售,比任何女孩都能吃苦,嘴勤,腿勤,心勤,不怕风吹日晒,别人坐等客人上门,她却四处开展地面拓客。   五年中,也遇到大大小小的困难,遇到竞争对手的刁难陷害时也偷偷一个人擦过眼泪,但,哭过之后她就会默念着那句话,“你心里敞亮,就活得漂亮”。   欣栗栗一直以为那些话是作为心理师的青叶柔发明的,她也一直当成了自己迷茫时的定心丸,伤痛时的镇痛剂。直到今天,她却并不知道,这段话的源头却不是青医生,而是雷宇天,是雷哥哥说给叶子姐的绝地情话。   ~~~~~8月15日第一更,写完连夜发出。第二、三更明早完成。这世间,不只有阴影会传染,勇气与执念也会传染。 第532章 崔小桃   注入到心里的能量是会蔓延和扩大的。虽然它最是无形,看不见摸不着,但它却足以推开身上黑暗的命运磨盘,叫一个人站起来;它更能够从一个人传向另一个人,虽然改变不了一个世界,却也可以改写几处风景。   五年来,欣栗栗执拗倔强地做人,也敞亮磊落地做人。在逐鼎公司做到了一个新楼盘的销售副总,连崔英明都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就在崔英明都日益看重欣栗栗时,欣栗栗却激流勇退。她想有自己的事业。   最后,她决定涉足的是汽车销售业。在做楼盘销售的过程中,欣栗栗结识了不少生意人,而这些生意人也渐渐赏识和信任欣栗栗的经营能力与敬业精神。   以股份的形式欣栗栗募集了资金,开办起了“欣欣汽车旗舰店”。目前,欣欣汽车公司不算安蓝业内最大的,但却势头逼人,开在同一汽车城片区的哲家4s店受到很大冲击,虽还没到关门大吉的地步,但却业务大量萎缩,江河日下。   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哲思阳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当年的夜宵摊啤酒妹,这个被他灌醉了在汽车中夺去第一次,然后又被他骂作“没气质、没文化”,令他不屑一顾视若尘泥的女孩,不仅没有淹死在命运的苦水中,反而用了五年多的时间,成了哲家汽车事业最大的敌人。   “莫以年少可欺,莫以卑微可辱”。   当哲思阳爸妈得知堂堂欣总竟然还与自己儿子有过那样一段情史,他们再也记不起她曾是夜宵摊啤酒妹,也再不觉得她缺少气质,居然厚着脸去求和,试图能够让欣栗栗做他们哲家的儿媳。   这一举动,自然只是在欣栗栗那儿自取其辱而已。   关于欣欣汽车公司与哲家4s店的争锋,欣栗栗过来看望雷宇天夫妻俩时也曾聊到过。其实,她选择从事汽车销售行业并不是特意为了洗雪多年前的侮辱,不是为报哲家的仇,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适合这个事业,自信能够在这个行业开拓一片天地出来。   如今的事实表明,她的想法是对的。至于在实施的过程中,顺便把哲家的蛋糕给抢了,那也是因为哲家原本在经营模式上就过于老化,存在问题。   发展自己的同时,顺道把仇也报了,那自然也并非什么坏事。   被黑暗粗暴对待过的人,可以倔强,可以善良,可以宽厚,却不代表不记仇,不代表一定要愚善,对伤害过自己的人说原谅。   不原谅,本身也是一种美德;不原谅,本身也是一种坦率磊落。   可以善,但绝不愚。可以聪明从容地善良,但聪明若不在,善良又如何成立?   森森玩了一会儿汽车,被草地那边欣栗栗与苗苗的笑声吸引住了,也蹦跳着跑了过去,雷宇天青叶柔也跟在后面。   三个大人,两个小孩一起在草地上放起风筝。风筝有时眼看着要飞高了,一个跟头却扎了下来,苗苗倍感挫折,直抹泪花,青叶柔便蹲下来好好劝女儿,劝着这个眉眼上活脱脱是一个当年小“孟怜儿”的丫头。   雷宇天却并不去劝女儿,他直接接过欣栗栗手中的风筝线,一路飞跑。风不听他的话,空气一点也不给力,但雷宇天没有放弃。风筝一次次在地上拖,雷宇天一次次重新起跑。   终于,风筝重新招展起来,飞过了树梢,越过了楼房,渐渐高过了城市的轮廓,与高处的云天对话。   明明此前还是拖在泥地上的薄纸片,如今却成了开在云朵上的花。   苗苗停住了泪水,不可置信地看着风筝越飞越高,凌云飘荡。她笑了,因为她似乎变得相信,笑容比泪水更管用。   苗苗跑去追爸爸了,青叶柔却继续半蹲在草地上,远望着丈夫,看着他跑得那么认真,粗眉上结了一层汗。每一脚,都似乎踩进她的心里;每一脚,有如白马踏响她心里的琴弦。   这个流着汗的男人。她的男人。   几天时间很快过去,经过几天的准备,雷宇天小俩口精心准备好了欧洲之行的一些事宜。   除了蓝春丽、雷宇天、青叶柔、森森苗苗之外,这次去往欧洲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是个十九二十来岁的女孩,姑娘梳着马尾,像一大束黑色的垂柳在阳光下摆呀摆。她的眉毛不秀气,但却透出一种很美的英气,有点崔英明的影子。她的眼睛却又像两颗水晶葡萄般的眼珠,掩映在长长的睫毛下,这一点分明像她母亲方媛。爸妈的特征被她神奇地揉合在一起,而且居然融秀气与英气为一体,很是有点美人胚子的气息。   她不是别人,正是崔英明与妻子方媛所生的大女儿,崔小桃。   崔小桃自然不是要跟随雷宇天青叶柔去欧洲旅行,而是要去英国留学。她要去所读的大学不是杜伦大学,但也不比杜伦大学的影响力弱,这已经是留学第二年了。   原本崔英明夫妻俩还要像第一年那样,亲自送女儿去英国的,但崔小桃并不是那种太娇气类型的女孩,坚称自己一个人就好。崔英明得知雷宇天小俩口最近也正好去欧洲旅行,第一站便是英国,所以,崔英明夫妻俩只送女儿到机场,与雷宇天小叙一番后,又跟女儿叮咛一番,才不舍地离开机场。   这些年飞机晚点开始频繁,等飞机成了漫长的过程。   过程中无事,崔小桃拿出她的手机来,从她的微信朋友圈翻出两只花环来给雷宇天青叶柔看。雷宇天马上想了起来,那是五年前在农艺园时,雷宇天替崔小桃扎了一个花环。雷宇天扎的是非常特殊的花环,由两种完全不同的花枝缠绕而成,插进土里,却能继续生长,并且两种不同的植物可以互相长拢,变成一种花。雷宇天把它叫做“双生花环”。   后来,崔小桃也仿照雷宇天,又扎出一个相同的双生花环。两个花环,一个崔小桃养着,一个送给了崔小桃喜欢的男孩小旭养着。   五年了,从崔小桃照片上看,她和小旭各自养着的双生花环都还在,并且生机盎然。崔小桃的朋友圈显然与小旭在互动着,他们彼此在对方的花环照片下留言,说这一对花环代表着她和小旭的未来似锦,虽然现在小桃留学在外,小旭在国内上大学,但他们对将来已经有了共同的打算,决不会一直天各一方。   ~~~~~~~8月15日第二更。 第533章 岁月残忍   看完崔小桃的花环图片,青叶柔恍然又想起自己当年被蓝春丽送着走进机场,出发前往英国留学。当年,她也是这样默念着,设想着未来的双宿双飞。有些事,总是这样逗逗转转的相似。   继续等飞机。森森苗苗先是赖在妈妈身边玩,后来又去找大姐姐崔小桃玩。   见四岁的儿子女儿在粘崔小桃,雷宇天与母亲蓝春丽说着话,青叶柔因为昨晚准备得有点晚,便倚在丈夫肩膀上,闭上那双春水般的美目,准备养养神,享受一会儿丈夫的肩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依然没等来即将进入机舱的广播,却听到一旁的崔小桃一声惊叫:“森森呢,森森人不见了!”   青叶柔心尖如被掐了一下是跳得厉害,还不等她跳起来,雷宇天已经冲了出去。   想不到人贩子竟混到机场来了,一男一女正抱着森森逃跑。雷宇天步子迈得大,一路追上去。追到转角处,一根粗大的钢棍却猛敲出来,雷宇天头痛本就尚未彻底痊愈,经此重创,轰然倒地。   青叶柔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心痛着要去扶丈夫,但追孩子却更加迫切。她叫母亲与小桃照看住苗苗和雷宇天,她自己飞步继续向前追。   那对人贩子夫妇被青叶柔三两下放倒,森森重新回到了妈妈怀里。   飞机起飞了,雷宇天一家却没能去成。青叶柔带着丈夫去了医院。这一次,丈夫昏迷了好久,好久……   再醒来,青叶柔在身边照顾着他,但他却又不再能够认得出妻子,像看陌生人那样看着她。   她像初次邂逅那样注视丈夫,告诉他自己是他妻子。第一天说了,第二天忘。   十年就这样过去了。没有谁敢让雷宇天一个人出远门,甚至不敢让他上街,因为怕他一上街就忘了归家路,再也不知道回来……   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谁也不知道雷宇天怎么出的门。青叶柔整座城市翻寻他,却就是找不到他的身影与踪迹。   找不到,她就继续找。一天一天地找,一年一年地找。   又是十年过去了,找不到;二十年过去了,找不到。青叶柔如柳的长发也终于点染了白霜,如画的眉眼也终于泛起了褶皱。   她一直找,一直找。活下去,就找下去。   寻找丈夫的苦楚日子里,欣栗栗来看她,陪她说话;尹诗韵也来看她;昔日的手下员工陈静来看她,汤姆珍妮来看她……   那么多人过来陪伴,不是要给她什么,只是让她感知到,不管命运多么恶作剧,至少身边还有很多很多的善意,在这叵测的世间散发着。因为有这些善意的存在,世间才有了一些人味,受苦的人们才足以与命运一直对抗下去……   苗苗嫁人了,森森也结婚了,青叶柔终于也老成了当年蓝春丽那样。有时候去森森家住住,有时候去苗苗家呆一呆。但更多的时候,青叶柔一个人呆着,看着墙上她与雷宇天的婚纱照,脑子里一幕一幕过着她与他的几十年旧事,一桩桩,一件件。他宽厚的肩,他深情的笑,他把她搂在怀里,他附在她耳边说那些最坚硬却又最柔软的老情话……   青叶柔趁着还没有老到走不动,决定再最后一次去寻找她的丈夫,她的小天。   她银发闪闪,去安蓝湖畔,去砚市街头,去小凉村,去凉驼山中,去那处峭壁,年轻时小天喊着叫着要娶她的那处峭壁。   逗逗转转,最后她又走到当年她差点投河的那处小河边。沿着无声而苍凉的河流,她一直往上走,就像少女时期投河未死的那次赤着脚进城。   青叶柔又走到了那个曾经崭新如今却已老旧的桥头,望向桥面,当年她就是赤着脚沿着这桥面进的城,邂逅的蓝春丽。   她怔怔地走,怔怔地沿着桥面向前走。就像是有一只命运的巨手在背后推着他。上一次是进城,这一次却不知命运要将她推向哪里去。   一个高大却衰老的身影从她的肩膀边像旧影子晃了过去,碰到了她的肩膀。双方触碰到一下,却又擦肩而过。   青叶柔继续向前怔怔走了两步,却猛然回头。   在她回头的瞬间,那个高大衰老的身影也同时回转头来。两个人就这样在桥上想望着,如梦初醒。   “老公,小天!”青叶柔认出了他,猛跑了过去。她的脚步已不似年轻时轻盈,但她的心却与年轻时一个样,半点也没有变化。   “你是……怜儿?!”白发苍苍的雷宇天早在走失那年就已健忘,没想到此时却认出了她来。   就在桥头,他与她用力地抱紧对方,像是要把彼此镶嵌到各自怀里,镶嵌到生命里,再也抠不下来。   从他嘴里,她得知他走失在外流浪几十年,直到最近才突然恢复了记忆,想起她,于是跑回小凉村来寻找她。   风扬起几片落叶,落叶在他与她相拥的地方转了又转。他和她苍老地相拥,看起来像在互致葬礼般的告别,却又像是一对新鲜的璧人儿举行着朝露般清新的婚礼……   “呜呜,老公;呜呜,小天……我找到你了,我总算找到你了。你个坏东西,要是再找不到,我准备再找二十年,三十年……我要用锁把你锁起来,我们俩一起锁在屋子里,再也不离开,再也不离开!”青叶柔泪雨滂沱。岁月何其残忍,蹉跎了他们几十年直到老朽,但青叶柔此刻却没有憎没有悲,只有喜,喜悦无数蹉跎之后的相逢。   “老婆,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青叶柔正落着泪,却有一只大手落在他头顶的青丝之上,一张嘴悄悄挨近了她耳边,温情地问她。   “老公!”青叶柔猛抬头,紧紧抱住雷宇天的手臂。大骨架大胳膊的雷宇天,却都感觉到手臂被她抱得发痛。   阳光透过机场的落地玻璃倾泻进来,勾勒着那些南来北往的人们,也勾勒着她怀抱住的雷宇天。   ~~~~~8月15第三更。人生如同天空中那根飘飘荡荡的羽毛。(大概还有两章结尾) 第534章 小天怜儿的经历重现   哪儿是什么白发苍苍的老头子?雷宇天仍是那张方正而精力充沛的面孔,此时脸上多了些疼爱,轻轻地将双眼湿湿的青叶柔搂进怀里,镶嵌进他的胸膛。   自己青丝依旧,母亲蓝春丽安静地坐在候机椅子上看着书,儿子森森女儿苗苗依然缠着崔小桃听故事。   原来,一晃而过的几十年,只是等候飞机出发前的一个梦。   “老公,哼……”青叶柔靠在丈夫胸口,鼻子百感交集地一抽,酸酸的。   “好了乖,你都把我肩膀哭湿了,难道还要把我胸口也哭湿吗?”雷宇天低下头温柔道。   “我梦到……”青叶柔现在连回想那个可怕梦境都不愿。   “我知道。”雷宇天却不待她说下去,便似乎明白了。曾经妻子满世界苦苦找了他十年,在生命里留下了太深的记忆,如今再做出类似的梦一点也不奇怪。雷宇天大致可以想到。   “不会的。我说过,我相信这个世界是温柔的。那些粗暴的命运,再也不会在我们身上发生了。相信我。”雷宇天轻拍着妻子精致而圆润的肩头,安慰着她。   是的,一切风浪与迷雾都已过去了,再狂乱的风暴也将停息于他和她温柔而倔强的肩头。水落石出云开雾散,现在夫妻俩的生活中早已不再有丁点猜忌而只余默契,甚至于一句话,青叶柔说到一半,丈夫便能猜到另外的一半;一个梦,青叶柔提到嘴边,雷宇天便心领神会,感同身受。   这次旅行前,他们已经换到了更大的新房居住,就在他们新设的花木基地总部附近。那套装载了他们风风雨雨的旧房他们却并未舍得转手卖掉,偶尔两人还会一起牵着手去那儿呆一呆,粘在一起。当然,里面曾经的摄像头早就已经毁掉。   等到父亲田胜朴稍稳定的时候,雷宇天会把他也接来安蓝这套新的大院落中,让三代人的欢声笑语,或沧桑,或稚嫩,撒满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至于另一个养父金佑贵,再也没有谁得到过他的消息。或许,他想要的不过就是一大笔钱而已,抱着那一笔钱,他自有他的去处。就如同余生海一样,本质上他们与雷宇天并无情感上的任何关联,所以,余韵园剩余的财产也跟雷宇天没有一丁点关系。雷宇天执着妻子之手,经营着一份爱,也开创着事业版图。花木场前景方兴未艾,又岂是一个余韵园能够相比?   ……   机场还没有广播进舱的消息。森森苗苗原本一直在缠崔小桃,现在见爸爸抱着妈妈,他们俩个小东西却又吃醋了,跑过来,往雷宇天膝盖上爬,往青叶柔怀里钻。   “什么?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崔小桃似乎接到一个电话,声音突然提高了起来,并且在颤抖。   “我要过去,我不去英国了,我要赶过去!”崔小桃激动着。   “完全都进不去吗?小高,那麻烦你了,一定要帮我找到小旭!找到他后,立刻马上给我电话好吗?谢谢你,谢谢你……”说到后头,只听到崔小桃抽泣的声音。   电话接完了,崔小桃没有走到雷宇天他们这边来,而是蹲在一边,捧住脸,显然是陷入了悲恸的哭泣。   从这边望去,只能看到她的肩膀在抖动,倾泻着她心中的风波。   “老公,小桃一定有大事,我过去劝劝她。”青叶柔将纤手从丈夫大手中抽出,拍拍他手背。   “去吧。”雷宇天知道,在场的人里面,身为资深心理师的妻子是劝慰崔小桃最合适的人选了。   青叶柔走过去,先是轻声在问什么,后来整个抱住了颤抖的崔小桃。   一番询问,青叶柔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崔小桃装在心里多年的男朋友小旭一直在国内念大学,最近去了四川实习教课。就在不久前,他们等飞机的同时,四川发生了一场7.0级的地震,同时还爆发了一场山洪。   地震没有波及到小旭所在的山区学校,但山洪却正是爆发在小旭所在区域。   当时小旭正与一同前去实习的大学同学小高外出家访,山路上,山洪不期而至。小高险些就被山洪卷走,却总算逃脱,小旭却跌进山洪浊浪之中,只看见他抱紧了一棵大树,却不知所向,瞬间冲远,不见了人影。   小高逃离了危险后,犹豫很久,终于将电话打到了崔小桃这儿来。因为,小高不仅是小旭的大学同学,也是小旭的高中同学,对于小旭和崔小桃的关系很清楚。   “小桃,没事吧,咱们今天还去学校吗?”安慰了一会儿后,青叶柔试探问。   “学校马上开学报到,不去不行的……再说,我想去四川,但听小高说,现在又是地震又是山洪,山区根本进不去。小高说已经有人在搜救,我现在只祈求飞机落地的时候,我在英国那边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小旭已经找到了,在山洪中抱着树杆活了下来!”崔小桃用纸巾擦拭着双眼。   “嗯,吉人天相,小旭一定不会有事的!”青叶柔也柔声赞成道。   确实,山区进不去,而英国那边学校的开学又耽误不得,崔小桃只能先继续坐飞机去大洋彼岸了,到时再看情况而定,有必要的话崔小桃再向英国那边学校请假,回一趟国内来。   得知大致的事况后,雷宇天也同青叶柔、崔小桃、蓝春丽一起祈祷着。他们并不是任何宗教的教徒,但此时,空阔的机场候机室中,他们却不亚于任何教徒的虔诚,迎向透过玻璃倾泻进来的阳光,心中念念有词。   他们都深知这世界的无常与艰险,此刻,他们只望在艰险无常之余,天不绝人路,柳暗终可花明,绝地终逢生机。至少,给个希望,给个盼想。   大家正默然着,雷宇天的手机也响了。雷宇天一看,却居然是敦哥打来的。   ~~~~~8月15加写的第4更,致谢今天高涨的打赏:28cf913、常来看看、幽暗天琴、蚂蚁、天羽号、大峰!日光之下,生生不息,历史总是在惊人的相似中循环。生活本是如此,恩怨爱恨总会借了别的面孔,继续流淌下去。生活不息,便会流淌不止。还有一章大结局了,万般不舍。 第535章 红尘温柔(大结局)   “宇天,我听到消息,艾瑶薇第二次减刑了。听说她在监狱表现不错,算是真心悔改。”敦哥特意打来电话,除了跟雷宇天问候几句,最重要的却是告诉他关于艾瑶薇的消息。   其实,雷宇天与青叶柔这五年中去监狱已经看过艾瑶薇两次,聊天中能听出,艾瑶薇的心态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她本就是横跨在地狱天堂接壤处的一个女孩,一念向死,也能一念向生。   不管此前因何而错,错而能改,终究是善莫大焉。   按照敦哥所透露,减刑之后的艾瑶薇还余一小段刑期,不久就能出狱了。能够缩短一些,早一些走出铁窗拥抱外面的朗朗艳阳天,终是幸事。   接完了电话,那边,崔小桃也不知听到青叶柔怎样的安慰和劝说,渐渐站起身来,擦干了眼泪。   关于飞机准备出发的广播终于在耳边想起。   从蓝春丽到森森苗苗,三代人登上了飞机。   飞机像是受到大地无形之手的挺举,在空中悬浮起来。这会飞的魔铁,就像人世间的光阴——明明很沉重,却又可以轻盈,轻盈得与云朵齐飘摇。   雷宇天留意了一下崔小桃。此刻,崔小桃脸上已经少了一些悲恸与焦灼,她正望向窗外,看着机翼像摊开的巨掌穿过流云。   雷宇天知道,妻子对崔小桃所做的心理劝抚起到了作用。崔小桃看着窗外的云天,已经变得开始相信:小旭没有离开,他只是被洪流带到了某一个地方。小旭的泳技很高,而且又抱着大树杆,他不会死,一定会在某个角落活下来。她愿意等他的消息,就像等待一个真正的天晴。   青叶柔一直紧握着雷宇天的手,十指相缠。   她还记得,若干年前,她第一次从砚市机场出发前往杜伦大学留学,也是如同崔小桃这样,凝视着高空中的流云,感觉自己第一次离天空如此之近。   都说苍天在上。当时,青娜娜觉得自己借着离老天如此之近的机会,一定要好好祈祷,祈祷走遍千山万水,穿越大洋两岸,最终都终将回到原点,寻找到她的小天。世界再大,看来看去,小天的肩膀才是她的终点。   或许正是在天穹与云端的那一次次的祈祷,上天终有所感,让她的小天回归于她,与她并着肩、执着手,还要走到终,偕到老。   现在,她不只是一个人祈祷,她还牵着丈夫的手一起替小旭祈祷。祈祷她与雷宇天尝过的苦,小旭小桃不要再重复去尝;她与雷宇天最终的花好月圆,小旭小桃早日享有。   虽然,暂时搜救人员还没能搜寻到小旭的踪迹,但现在崔小桃只能等着消息。大家都只能相信,总有一刻,会有一个最好的消息从遥远的四川传来。   总有一刻,会守得云开日出。这不正是我们活在这人间,最宝贵的念想么?   “老公,你今天头感觉怎么样?”想完了小旭小桃的事,青叶柔柔情万千地望向丈夫,并用自己白皙秀丽的额头蹭蹭丈夫的头。   “一丁点,基本不怎么痛了。放心,总有一天,会彻彻底底不再痛的!”雷宇天也用自己宽阔似天空的前额碰碰妻子,作为两情相悦的回应。   “对!总有一天!老公,你说得真好。”青叶柔娇躯一歪,又趁机粘到了丈夫怀里。   天空之下,大地之上,多少人或辛苦,或沉溺,或阴或晴,或圆或缺,几家欢喜几家愁。但,日子是悲是欢都在过下去。因为,每个人都相信:总有一天。   雷宇天的头,总有一天会痊愈得更加彻底;   父亲田胜朴已经像个奇迹一般凭着透析生存了这么久,还将继续生存下去,总有一天,能活着看到森森苗苗长大、成家立业;   尹诗韵跟周黑宁静恬淡地搭配着,在花木场的分场日出而作,总有一天,他们会缔结爱,会向雷宇天青叶柔这些人发出芬芳的请帖;   郦采彤现在每年都用雷宇天青叶柔带去的钱在精神病院住院治疗。雷宇天支助、照料着她的爸妈,情已尽,义还在,他相信,总有一天,她就清醒了,好了;   艾瑶薇面壁改过之后,总有一天,也就走出了高墙,重新呼吸外边带着花香的空气。雷宇天与青叶柔都等着已经不远的那一天,小俩口会亲自去监狱接她;   小桃总有一天与小旭能跨越千山万水而相聚,穿破生死之谜而牵手,终成眷属;   欣栗栗的汽车公司排山倒海摧枯拉朽,总有一天,会吞并掉哲思阳家的汽车店,拓伸版图;   蓝春丽还是老样子,见不得别人苦。她的心思很简单,让受苦落难的可怜人能够减少一个,再减少一个。唯一与以前不同的是,现在她自己拿不出几个钱,所以,全是雷宇天青叶柔的钱,经她之手而变得有了温度,有了慈悲,一分一厘流向那些生而穷苦、活而维艰的人手中。总有一天,会有第二个孟怜儿被改写命运之苦,接着是第十个孟怜儿、第一百个孟怜儿;   青叶柔执手丈夫将花木场开到了十几家,总有一天,大江南北,还会有更多城市招展他们俩的花与叶,盛开他们俩的因与果……   红尘漫漫,每一个活着、呼吸着的人,都生而平凡。但,总有一天,将迎来属于他们的,平凡人的晴天。   就如同,此刻正手捧着手机,点开万读,细细品味着《夜色妻谜》的你。   乌云在城市的上空暴走,飓风在抓狂,闪电在施暴,流星在失足……   脚下的路在坑你,身边的人在怼你,不负责任的食品在毒你,就连不公平的空气都在压抑着你……   但,那又怎样?   你心里有一个世界,阳光善良,细雨温柔,江海宽容,道路正直,草木喜悦……   总有一天,你心里世界的样子,就是这真实世界的样子。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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