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大明亲王》全集 作者:宗辰 一梦千年,已然回明,弘治末年,曾毅一个落魄秀才初入朝堂,搅动了江海之水 第1章初相见 弘治十六年的十月,整个京师被厚厚的一层白雪覆盖。 京师,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可同时也有不少的穷苦人家。 城南,一个破败的小院子里,茅草屋在风雪中飘摇,随时都像是会被风雪打翻一般。 “韵儿,我出去看看,有请写书信的没,你在家呆着,若有人敲门,不去理他也就是了。” 曾毅穿着满是补丁的灰褐色长袍,把笔墨纸砚一一拿起,放进了旁边的木箱内,若非是实在无米下锅,这种鬼天气,他怎么可能出去。 虽说明知这种天气外面连个耗子都看不到,可曾毅还是准备出去碰碰运气。 说来也算可笑,曾毅,一个新时代的青年,一觉竟然睡到了明弘治年间。 此时的曾毅,相貌也算俊秀,还有一房美娇妻,本应该是十分幸福的生活了,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穷。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穷,要田没田,要银子没银子,这种情况下,能保持不饿死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落魄的秀才不如兵。 这个年代,武将官兵的地位是很低的,同为三品的文武官员,武官就要低文官一级,甚至,严重的时候还要自称下官。 这是个重文轻武的年代,由此,可以想象的出现如今的曾毅落魄到了什么地步。 家徒四壁,已经不足以形容曾家了。 原本,曾毅穿来之前,那个秀才可真是清高的很,什么都不做,整天只读圣贤书,一家两口的吃食全靠妻子李韵儿在外面做些洗浆赚取。 可现在的这个曾毅,虽然身体没变,可是,思想却是后世几百年后的思想了,自然做不出这种厚脸皮的事情了。 更何况,让一个年方十五六在后世还是未成年的小姑娘出去做工,曾毅真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是以,自从曾毅穿越过来以后,就阻止韵儿出去了,到是他自己,整天出去摆个摊位,替人写书信,到还是能养家糊口的。 而且,韵儿和曾毅的前身并没有同房,原因是大孝未过,是以,对现在的日子,曾毅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清贫,可是倒也安稳。 可惜,前几日,他的这幅身子有病倒了,把替人写书信存下的几两散碎银子也都买药了,身子刚养好,又碰到了如今这幅鬼天气。 “这么大的雪,外面怎么可能有人?” 李韵儿拉住了曾毅的袖子:“你身子刚好,万一在染了风寒怎么办?” 是啊。 这么冷的天,外面风雪交加,只是在屋子里,就能感觉到一股寒气,这幅身子骨又弱的很,若是感染了风寒,这次,家里可是连大夫都请不起了。 叹了口气。 曾毅岂会不知道韵儿的担心,可是……。 环视了眼破败的草屋,根本在没任何吃食了,再不出去,就是饿死了。 “放心吧,相公身子硬朗着呢。” 曾毅挤出一丝笑意,拍了拍韵儿拉着自己袖子的柔弱小手,然后抱着箱子吱呀一声打开屋门,立时,风雪夹杂冲了进来。 “记住,有人敲门的话,别搭理,知道么?” 曾毅叮嘱韵儿,毕竟,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虽然曾毅这世的年纪也没多大,可是,他可是两世为人了。 “恩,韵儿知道了。” 李韵儿吸了吸鼻子,眼圈微红,使劲的点了点头。 从外面把屋门合拢,又嘱咐韵儿从里面把屋门上闩,曾毅才抱着箱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瞒过了脚踝的积雪朝着平时他摆摊的地方走去。 这么大的风雪,路上虽然偶有行人,可也少的可怜,就是巡城的士兵,也是匆匆而过,至于路边的摊位,更是没有一个出来的。 曾毅把平日里代写书信的幡子从箱子里拿了出来,挂在旁边,然后赶紧合上了箱子,里面的纸张可是金贵的很,被风雪一吹,可就不好了。 站在路边不停的跺着脚,不至于太冷了,可惜,这种运动在这种恶略的天气下,根本就没什么用处。 “咦?刘伴伴,你看,那里好像有个人?” 街角处,一个身穿华丽锦服的少年奇怪的看着摆摊的曾毅,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紧接着又变成了同情:“这么大的风雪还出来?也真难为他了。” “是啊,是啊。” 被称为刘伴伴的年轻男子弯着腰,一副迎合的口吻:“想来,这个摊主家里应该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吧?” “走,咱们看看去。” 身穿华丽锦服的少年表情更加的兴奋了,竟然小跑着冲向了曾毅的摊位。 原本在外面呆了一个多时辰,快要冻僵了的曾毅,此时脸上也有了一丝小小的激动之色,看着跟前这个身穿华丽锦服的少年,有些疑惑,平日里来找他写书信的,都是写农家人,不识字的。 像是穿着这种绸缎衣服的,必然是用不着他这种街角代写书信的穷苦秀才。 虽然疑惑,可是,送上门的生意,曾毅岂能放过,连忙拍了拍身上的积雪,笑着道:“这位小少爷,您要写些什么?” 曾毅这样,就是在问这个小少年写信的大概内容了。 “我?我不写信。” 锦服少年看着旁边悬挂的幡子,及眼前这个年纪应该比他略大几岁,但却冻得满脸僵红,头发已然结了一层薄冰的书生,心里竟然有了一股的佩服。 这种天气,若非是真有苦难,真有大毅力,是不会出来摆摊的。 “这鬼天气,你还出来摆摊?不怕被冻死么?” 锦服少年好奇的打量着曾毅。 左右无事,闲着也是挨冻,曾毅看了眼追过来站在朱厚照旁边的男子一眼,苦涩的笑着:“没办法,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只能是出来碰碰运气了。” 看自家主子脸上漏出不忍的表情,旁边被称为刘伴伴的奴才赶紧从袖子里摸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曾毅的木箱上,道:“这是我家少爷赏你的。” 满意的看了刘伴伴一眼,还是刘伴伴好,总是能知道自己的想法。 “拿着银子回去吧,这么冷的天气,别在外面冻出毛病了。” 锦服少年看上去虽然贪玩,心性到是不错,小小年纪,心性就算是不行,也坏不到哪里。 曾毅不是清高的性格,眼下明显就是快要饿死了,若是在装清高,那就是寻死了。 “谢小少爷厚赐”接过银两,拱了拱手,曾毅道:“小少爷,这么大的雪,还在外面玩,恕在下多嘴一句,恐怕小少爷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锦服少年确实是偷跑出来,不想被人点破,一时好奇起来。 曾毅呵呵一笑,指着锦服少年身上的锦衣,笑道:“在下虽是个穷苦秀才,可却也知道,这锦衣,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穿上,而且随手就是一锭银子的打赏,是以,小少爷肯定是出身富贵之家了。这样大雪天却只带一个下人出门,想必多半是偷跑出来的。” “想不到这般你机灵。” “这算不得什么的,只不过是平时见的人多了,所以,能猜出一二。”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装神秘。 “不,你是有些眼力的。” 锦服少年一口否决了曾毅谦虚。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曾毅把旁边悬挂的幡子取了下来,然后折叠好,准备收摊,今天有了这么大的收获,若是省着点,一年的口粮是有了的。 “你这样要回家了?” 旁边的锦服少年的仆人有些羡慕的看着曾毅,能引起主子兴趣,这穷酸书生,日后恐怕是要有造化了。 “是了。” 曾毅把箱子放下,然后冲着锦服少年歉意一笑,道:“多亏小少爷的赏赐,免去一日风雪之苦,小少爷该知道现如今这天气,外面是没什么玩的,而且,还容易染上风寒,让家里牵挂,不若赶紧回去,等他日风雪尽退,在偷偷溜出来玩。” 锦衣少年身边阿谀奉承之人不绝,少有人和自己说上几句贴心话。今日遇到曾毅本只是一时心善,被他几句话说的心里暖了几分,大雪天无可玩之地,遇到这么一个有趣的人,倒不愿意让他现在离开。 第2章相谈 “刚刚溜出来,哪能现在就跑回去啊?” 锦服少年看着曾毅,猛然弯下腰,竟然是抱起了地上的箱子,一把塞进了仆人的怀里,然后拉着曾毅的胳膊,道:“走,咱们去酒楼,这么冷的天,曾大哥你也冻坏了吧?” 我哩个亲娘啊! 锦服少年仆人的脚下一个跄跄,差点摔倒了,主子竟然叫这个年轻人大哥,这年轻人的造化真是大了,虽然这肯定是主子一时兴奋叫出来的,可是,当今少爷的心性,肯定是会给这个年轻人谋个差事的。 羡慕嫉妒的看了曾毅一眼,仆人道:“少爷,您慢点,慢点,小心别摔倒了。” “还是我来拿吧。” 曾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想接过木箱,毕竟,这又不是自己的下人。 “曾公子,您就别客气了,小的平日里习惯了,您只要陪着我家少爷就行了。” 刘姓仆人冲着曾毅咧嘴笑了笑,他只是一个仆人,虽然是少爷跟前的红人,可是,在外面可真是没人看的起他的,是以,对于曾毅的尊重,他还是十分享受的,要知道,曾毅可是读书人啊! 虽然风雪交加,外面没多少行人,可是,酒楼还是照常开门的,这个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客人的。 尤其是那些文人骚客,最喜欢这个天气出来,三两成群的,坐在酒楼吟诗作对。 拉着曾毅直冲二楼,找了个空位做了下来,然后锦服少年冲着跟了过来的小二道:“把你们这的拿手好菜都给来一份。” “好咧。” 小二应了一声,然后就高喊了起来:“各种菜色各一份!” 这叫喊堂,古代的酒楼都是这样的,比如有客人来了,小儿就会迎过去,然后高喊客人里面请。 客人点菜,要酒,打赏,甚至是上楼,他们都会喊一声,这也算是给酒楼凑热闹的习俗了。 “大哥你也猜出来了,我是偷偷溜出来的,这酒,可不能喝。” 锦服少年冲着曾毅解释,主要是他把曾毅当成是了知己,若非如此,以锦服少年那胡闹耍混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多说这话的。 “无妨,我也不喜饮酒。” 曾毅笑着摇头,这个年头的酒,感觉比喝水没强多少,还不如多吃些菜,犒劳一下自己的肚子呢。 “大哥你是读书人吧?怎么会沦落到大雪天出去替人代写书信的地步?” 锦服少年开口就问,很是兴奋,并没有意识到这么冒昧的询问,会不会让对方难堪,甚至是生气。 而曾毅也仿佛没听出来锦服少年话里的不妥,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哎,还不是前几年的时候,太过年轻,不知世事……。” 曾毅的口才本来就很好,说书似得把自己以前的经历给说了一遍,当然,还是要隐去很多的,只是把他说成了是一个为了读书不知世事的傻楞才子了。 硬是把锦服少年给唬得一愣一愣的,真的信以为真了。 “像大哥你这样的人才,竟然落魄如此,实乃是朝廷的损失啊!” 锦服少年叹了口气,已经在心里想着怎么给曾毅弄个职位了,不过,这个职位,必须能经常和自己见面。 “话可不能这么说。” 曾毅摇了摇头,道:“朝中诸公也都是有大才之人,当今,也是仁德的圣人,只能怪我自己才疏学浅。” 这话会是曾毅的心里话么? 当然,曾毅说的也是实话,就算是古人,也都是有智慧的,曾毅可不认为他是来自未来的人,就比这些古人聪明多少了。 只不过,眼前这个自称李渡的少年,曾毅却能肯定,绝对是来历非凡,这点从他的穿着及大雪天还偷摸跑出来就能看出来。 而且,李渡的身上,有着一副上位者的气质。 气质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只要善于观察,总能看出个一二的。 宫中,御书房。 弘治皇帝朱祐樘靠在暗黄色书案后面的龙椅上,殿内摇曳的烛光照着朱佑樘有些苍老的面孔,这位三十多岁的皇帝,年幼时受尽了各种苦难,是以,自小体弱多病,直到现在,身子还是虚弱的很。 尤其是朱祐樘登基以后,更是勤劳政事,解决了大量成化时期留下来的烂摊子,是以,如今三十多岁的身子,两鬓已经生出了些许的白发。 “你是说太子很欣赏那个年轻人?” 朱祐樘漫不经心的看着手里的奏折,问的话却让跪在地上的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紧张无比。 虽说当今圣上是个厚德仁君,可一旦牵扯到太子,牵扯到正统,这事就没小事,太子乃是当今圣上的唯一子嗣,不容任何有失的。 是以,牟斌这个锦衣卫指挥使除却各种锦衣卫的职责外,还有最为重要的任务,那就是保护太子殿下。 由于自己童年的不幸,是一,朱祐樘对于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可是宠爱的很,睁眼闭眼的就让朱厚照偷偷溜出宫去玩了,可是,这并不代表朱祐樘真的准备不管自己的这个儿子了。 要知道,自己儿子那可是太子,等自己驾崩后继承皇位的人,可比不得寻常的富贵人家。 只不过,朱厚照的性子太过顽劣,就算是朱祐樘这个当今天子,也是为难的很,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啊,而且,还是唯一的子嗣。 “是,而且,太子殿下还拉着那个曾毅去了酒楼。” 牟斌跪在地上,并不敢抬头,不知道朱祐樘是什么心情,毕竟,外面可是狂风暴雪的,太子殿下就算是出去玩,怎么也不换个时间。 这要是太子真病了,当今圣上心疼太子,那最后,倒霉的肯定还是下面这些人,是他们没看好太子。 若是曾毅在这里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仅仅是他和朱厚照交谈的这不足一个时辰,他的名字等身份竟然已经被牟斌给查的一清二楚了。 由此可见,所传的锦衣卫连大臣们晚上和自家夫人说的一些私密事甚至是和每个人的对话都有记载,这个传闻并非是空**来风。 第3章请封 “一个秀才,倒是普通的很,难得的是竟然被太子看中了。” 朱祐樘把奏折合拢,放在了书案上,缓缓的站了起来,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在大殿内缓缓走动。 牟斌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更不敢猜测此时的朱祐樘在想些什么。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天子第一号的特务头领,牟斌可是很明白一件事情,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这事说起来挺可笑的,牟斌是天字第一号特务头领,天下的消息传递最快的,知道的最清楚的,莫过于锦衣卫了。 可是,有些事情,却不是锦衣卫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指挥使该知道的,那就是宫中的事情。 别看他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的指挥使挺威风的,其管辖的诏狱更是让全天下人包括哪些朝堂上高高在上的士大夫们所畏惧的地方。 但是,锦衣卫亲军却怕东厂,这是为什么? 其一,是东厂和锦衣卫并不隶属,其二,就是东厂的首领一般都是太监。 太监,那是经常和皇帝接触的人,所办的事情,更是为皇帝做的,虽然锦衣卫也是如此,可是,毫无疑问,东厂肯定是比锦衣卫在皇帝跟前更吃香。 而且,锦衣卫敢找东厂的麻烦么?指不定就牵扯出皇帝的什么私事了,那是要掉脑袋的。 是以,东厂才会在锦衣卫跟前位高一等,甚至,还能约束锦衣卫。 “朕老了啊。” 朱祐樘在猛然站在了牟斌的跟前,悠悠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斥着说不出来的萧瑟。 “日后要尽力辅佐太子。” 不等牟斌开口,朱祐樘就又接着道:“太子顽劣,今日……。” 后面,朱祐樘说的什么,牟斌不敢听,也不能听,是以,使劲磕了一个响头,然后道:“皇上乃厚德仁君,如今正值壮年,岂能言老?” 朱祐樘一双龙目盯着牟斌看了许久,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牟斌啊牟斌,都说你是个武夫,怎么也学会这些奉承朕的话了?” 朱祐樘摆了摆手,示意牟斌退下,然后就靠在了龙椅上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不过在昏暗的烛光下, “陛下,太子来了。” 司礼监太监萧敬从大殿外走了进来,向正在闭目沉思的皇帝朱祐樘禀告。 一句话刚说完,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朱厚照就从大殿外还无阻拦的闯了进来。 可以说,朱厚照这个太子是历朝历代位置最为稳定的太子了,当今圣上就他一个儿子,就算是想换太子,也是不可能的了。 是以,换做别的朝代,就算是太子想要见皇上也是需要通禀的,可是,在朱厚照这里,完全就没有这一个步骤,直接就闯了进来,侍卫们也早就习惯了,更是没人敢阻拦的。 “照儿来了。” 朱祐樘睁开双眼,略显浑浊的眼睛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眼中有着一丝无奈,更多的则是宠溺和关切。 “父皇,我来看看您,这么冷的天气,屋子里该多燃些火盆的。” 朱厚照吸了吸鼻子,大殿门刚开启的那一瞬间,涌入了不少的冷风。 朱祐樘的双眼立时就亮了一些,扶着龙椅的手掌竟然还有些发颤,来看看自己?自己这个儿子可从来没这么懂事过。 “不会是又闯什么祸事了?” 朱祐樘笑呵呵的看着他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 “儿臣整日的呆在宫里,怎么会闯祸事?真是怕父皇的身子受了寒气,才来看看的。” 朱厚照狡辩,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父皇的监控当中。 “好,好,我儿总算是长大了。” 朱祐樘哈哈大笑,对于儿子的话岂能不知道真假,只是,照儿这番担心自己的话,却是从未有过的,倒是让朱祐樘高兴的很。 “这么冷的天,以后没事别往宫外跑了,你若真想出宫,等开春了让人跟着出宫也就是了,你可是国之储君,凡事要三思而行。” 朱祐樘拉住了儿子略微发凉的双手,他的身子是越发的不行了,大明的日后就全靠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了。 “儿臣明白。” 朱厚照使劲点了点头,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的愧疚之色,诺诺道:“以前是儿臣不懂事,日后,定然不会再让父皇担心了。” “哦?” 朱祐樘双眼再次放光,原本没多少精神的脸上也焕发出了一丝神采:“照儿今天是怎么了?” 朱厚照咬了咬牙,挣开了朱祐樘握着他的双手,后退了几步,在书案前“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照儿?” 朱祐樘猛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不知道又发什么疯了。 司礼监太监萧敬立时眼观鼻鼻观心,耷拉着脑袋,什么都没看到似得,在宫中,尤其是圣人驾前,若是不谨慎小心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儿臣不孝,让父皇费劲了心思,日后定然不会再让父皇担忧了。” 说完这些话,朱厚照使劲的往地面上吭了一个响头。 “好,好,照儿快快起来。” 朱祐樘已经从书桌后面快步饶了过来,心疼的把儿子扶了起来,责备的道:“好好说话就是了,磕什么头,父皇难不成还差你一个磕头的不是?” 揉了揉微微发疼的脑袋,朱厚照嘿嘿傻笑了起来;“曾大哥说……。” 一句话还没说完,朱厚照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收住了口,小心翼翼的看着朱祐樘,生怕父皇追问起来。 果然,朱祐樘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已经明白自己儿子口里的曾大哥是谁了。 “是今天和你去酒楼的那个书生曾毅吧。” 朱祐樘眼神中有了那么一丝的好奇,据牟斌禀告,这个曾毅只不过是个落魄秀才,怎么竟然能让太子有这么大的转变。 突的,朱祐樘的眼神变的有些严厉了起来,若是有人想以此接近太子,那绝对是罪无可恕。 朱厚照虽然贪玩,可也不傻,尤其是对自己父皇的了解,更是不少,赶紧解释道:“儿臣并未暴漏自己的身份,只是在和曾毅吃酒的时候,说家里总是不让儿臣出门玩耍,抱怨了几句,之后,曾毅说了一些话,让儿臣受益良多,明白了为人父母的心情,更明白了父皇的一片苦心。” 朱厚照这么一说,朱祐樘的脸色才算是温和了许多,仔细想想,照儿出宫,从来都是由着性子,怎么可能有人提前做出这些安排,更不可能逃过锦衣卫的耳目。 “你是准备给那个曾毅请封的吧?” 朱祐樘已经猜出了自己儿子的心思,尤其是刚才照儿第一句叫的那声曾毅大哥,可见,两人的关系应该已然不错了。 “父皇圣明。” 朱厚照笑嘻嘻的道:“儿臣觉的那曾毅虽是个秀才,可却也是有些才能的,不妨……。” “你是太子,国之储君,慎言慎行。” 朱祐樘盯着朱厚照,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是让朱厚照注意自己的说话,若是刚才那声曾毅大哥是在朝堂上叫出来的?那岂不是笑话了。 “儿臣记住了。” 朱厚照连忙点头,同时眼巴巴的看着朱祐樘。 “罢了,罢了,那个曾毅虽不见得有多大的才能,难得我儿欣赏,就让他去都察院当一个巡查御史吧。” 朱祐樘笑着摇了摇头,巡查御史这个职位,倒是不需要有多大的才能,只要有足够的忠心就足够了。 让曾毅由一个落魄秀才直接成为正七品的监察御史,这份隆恩,若是在不知道忠心于太子,那,此子真是该杀了。 走回了书案后面在龙椅上坐定,朱祐樘冲着萧敬,道:“传旨给那个叫做曾毅的秀才,让他去都察院当一个巡查御史。” “是。” 司礼监太监萧敬赶忙应声,虽然不知道这个叫做曾毅的人是谁,长什么模样,可是被太子看中了,这可是走了天大的好运了啊。 都察院,那是清贵的地方,里面的那些读书人虽然没什么把子力气,可却个个都是骂人的好手,字字如刀,杀人不见血的主。 而且,都察院的言官地位特殊,虽然没什么大的权力,可是,满朝文武,却也没有人愿意招惹。 更难得的是,言官言而无罪,也就是说,言官,可以上奏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而且,一旦成群的言官联名弹劾谋个大臣,那,这个大臣哪怕是当朝首辅,也要上书自省的折子,在家闭门等待圣裁。 这也是一项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哪个官员不按照这个规矩办事,被大批言官联名参奏了,还敢大摇大摆的上朝,不上奏折自省,在家闭门,那肯定会被天下读书人给骂死的,哪怕是有理,被冤枉的,也瞬间臭名远扬。 尤其是整日里伺候皇帝,对于当今圣上的身体状况,萧敬可是清楚的很。 虽然不愿意看到,但是,当今圣上的身体确实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尤其是近段时间,更是小病不断,夜里有时候咳的只能睡一两个时辰不到。 今天看陛下的样子,当今圣上的行为分明是在替太子殿下物色未来的朝臣人选啊。 朝中的大臣诸公是不少,,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等太子即位以后,真正忠于太子的,却未必有能有多少。 第4章诬蔑 告别锦服少年以后,曾毅特意买了两个小菜,用油纸包着,然后揣在怀里,迎着风雪,踏着已经埋了脚踝的积雪慢慢的回家了。 “相公!” 曾毅刚打开小院的木门,屋里就传来了韵儿的轻声询问,说是木门,其实就是用些粗树枝编成的栅栏门,连个门栓都没有的,可想而知,就连那很是便宜的木门,之前的曾毅家里,都是买不起的。 “是我。” 曾毅又走了几步,正巧到草屋门口,屋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赶紧进屋,冻坏了吧,相公?” 韵儿心疼的看着曾毅,双眼微微发红,显然,在曾毅回来之前,肯定是哭过一场了,恐怕是担心曾毅冻死在外面。 若非是之前曾毅特意交代过,不准她出去,恐怕韵儿早就跑出去,去寻曾毅了。 从怀里掏出两包还散发着热气的小菜和几个烧饼,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把韵儿按在了椅子上,笑着道:“趁热,赶紧吃。” 自从曾毅打开包裹着小菜的油纸以后,李韵儿就处在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直到现在,才算是回过神来,并没有多少的惊喜,而是一把抓住了曾毅的胳膊,满脸急切,还夹杂着一丝的担忧:“相公,这些吃食是哪里来的?” 曾毅微微楞了一下,看着韵儿那精致的小脸上挂着的一丝担忧,心里已经了然,当下,故意拉下脸色:“怎么?嫌相公买的吃食难吃?” “不是,不是。” 李韵儿连忙摇头,脸上更是慌乱无比,以前的曾毅,就是一个木头疙瘩,平时三五天两人也未必能说一句话,哪见过曾毅用这语气说话的时候? 更何况,这个时候,男尊女卑,男女的地位差距是很分明的,男人是天,女人,可以说在这个朝代就是附庸品。 是以,李韵儿害怕曾毅生气,也是很正常的。 “放心吧,咱们家里虽是穷了些,可相公我也不会去做那些丧良心的事情。” 曾毅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了韵儿略微发亮的柔弱小手,上面布满了茧子,粗糙的很,更是让曾毅心里生出一股的酸涩。 “恩,我信相公。” 李韵儿使劲点了点头,脸上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红晕,然后就低头不吭声了。 之前,她和曾毅在一起,虽然两年多了,可是,两人之间并没有真正的成亲,虽然住在一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李韵儿父母暴毙,家里也没什么财产,只能投奔早就孤身一人的定了亲的曾毅了。 而曾毅又是那副清高的样,平日里,两人是根本就连一根手指都没碰过的。 “这是一位小少爷,见我大雪天不容易,就赏了一锭银子的。” 说着,曾毅从怀里掏出了剩下的散碎银子,足有近十两,眼前的这两个小菜,也就是几十文铜板罢了。 “这么多?” 李韵儿立时就被曾毅手里的散碎银子给惊住了,这么多银子,她还从没见过呢,就算是以前平日里给富贵人家做些洗浆,但也都是几文钱,就这,都要洗很多衣服了。 这散碎银子,也只能是偶尔在街边,看一些富裕人家使用了。 而一下子这么多散碎银子,李韵儿还是第一次见到。 把散碎银子全都塞进了韵儿的手里,曾毅笑着道:“别傻了,收好了,这可是咱们以后的口粮了。” “恩。” 李韵儿使劲的点了点头,年纪不大的她,并没有多少的思考,完全的毫无保留的信任曾毅,这个她未来的相公,根本就没相公刚才曾毅的那番话,是否是在欺骗她。 “这么多银子,节省点,够咱们用一年多了。” 李韵儿也顾不上吃食了,捧着银子发呆,嘴里还喃喃着,盘算着。 曾毅忍不住心里有些酸楚,这一锭银子足够他们节衣缩食的生活一年多了,可是,对于富贵人家,恐怕还不如一顿饭的消耗。 “这家,对,就是这家。” 屋外的噪杂声音打断了屋内短暂的平静。 李韵儿有些迷茫的抬头,看了眼曾毅,然后看着屋门的方向。 “把银子先收起来,我出去看看。” 曾毅皱了下眉头,心里有了一股不好的感觉,刚才回来的时候,他就感觉路上好像有人在跟踪他,不过,回头几次,什么也没看到,他也就不在意了。 这么冷的天气,还那么大的风雪,谁会没事这个时候跑出来跟踪自己啊。 那个时候,曾毅还忍不住苦笑自嘲,恐怕是刚得了十两银子,心里因素在作祟吧。 可是现在,曾毅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恐怕,财露白了。 看着李韵儿从墙脚移开一小块泥砖,然后露出一个小洞,小心的把银子放进去,再把泥砖堵上,曾毅才吸了口气,打开了屋门。 “请问?你们是?” 曾毅的表现还是很有礼貌的,可是,外面的场景却让人深吸了一口气。 倒不是说外面的场景有什么惊人的地方,而是外面站着一个衙役,一个穿着衙役衣服的顺天府衙役。 而在这衙役旁边,则是站着一个贼头贼脑,长着一双三眼,弯着腰的小混混。 这个小混混,曾毅也是知道的,本名没人知道叫什么,都是赵三、赵三的叫他,平日里在街上摆摊代写书信的时候,也是见过的。 “小子,你还装什么装?你偷了老子的银子,衙役老爷都来了,还不赶紧给老子拿出来?” 没等那衙役开口,赵三就跳着叫嚣了起来,一根手指差点就碰到了曾毅的鼻子。 一把打开赵三险些碰到自己鼻子的手指,曾毅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定然是李渡给自己银子的时候,被这个赵三给不知怎么的凑巧看到了。 自己一个穷酸书生,是秀才,有功名再身不假,可是,在京城这个地方,别说是秀才了,就是举人也不稀罕。 “跳梁小丑。” 曾毅根本就不搭理赵三,而是冲着那衙役拱了拱手,道:“敢问这位差大哥,在下可是犯了什么王法?” 衙役皱了下眉头,他平日里冤枉的人也不算少了,有哭着喊着说冤枉的,也有偷偷给自己赛银子的,可是,像眼前这位穷酸书生这样镇定的,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这又能如何? 你曾毅就算是在镇定,也就是个没权没势,更是穷的可怜的穷酸秀才,连个亲戚都没有,指不定死了都没人收尸,老子怕个毛? 第5章巧言避祸 “曾毅是吧?亏你还是个秀才,竟然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也不嫌丢你们读书人的脸?” 这衙役明显就是老手,经常做这种事情,开口就先给曾毅定了的性,把帽子扣在了曾毅的身上,然后,在用读书人这个身份还砸曾毅。 这种招数,若是用在别人的读书人身上,还真能镇住场子,让人就算是生气,也是百口莫辩,最后只能是自认倒霉。 可是,曾毅却没那么古板,思想也没那么僵硬。 “差大哥这么说,是认定了曾某盗窃他人财物了?” 曾毅这个时候竟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笑容,乐呵呵的看着衙役,硬是把这衙役看的心里有些发毛。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 衙役应该是见多识广,竟然学会了顺天府尹审案子时候说的一些话。 曾毅却是笑的更加灿烂了,仍旧堵着屋门口,不让差役和赵三进屋,而是冲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张望着:“人证在哪?物证又在哪?” “人证就是老子。” 赵三又窜了过来,眼神越过曾毅,贪婪的瞄向屋内正站在曾毅身后的李韵儿。 曾毅心中发恼,不动声色的移动了下身子,挡住了赵三色眯眯的眼神。 恼怒的瞪了曾毅一眼,然后道:“证据肯定就是你藏在屋内的银子了。” “哦?” 曾毅靠在了门栏上,不在搭理赵三了,反倒是看着衙役,道:“这么说,也就是没有人证和物证了?” “老子不就是人证么?” 赵三蹦跶了起来,狠狠的看着曾毅,好小子,竟然敢装作没听到老子说话。 “一个混混,恶霸,你的话,不足以取信,或者说,这位差大哥宁愿听信一个混混恶霸的诬蔑之词,也不相信我这个有功名在身的书生不成?” 曾毅这话,可谓是处处有陷阱了,只要这个衙役一个不慎,陷进去,只要这事传了出去,日后找他麻烦的人恐怕能围着京城转几个圈。 宁可相信混混的话,却不信有功名再身的读书人的话,在这个文人昌盛的时代,谁敢说这话,那就等于是和全天下作对了。 衙役虽然没读过书,但是,在顺天府混了这么多年,各种事情也见识的多了,是绝对不会上这个当的。 当下,连忙一改之前紧绷的面孔,赔笑道:“曾秀才您别生气,小的这不也是例行公事的么?您就当行个方便?” “例行公事?” 曾毅一挑眉头,道:“好一个例行公事,他一个混混,说我偷了他的财物,你就相信?他一个混混有什么财物值得我去窃取的?” 说完,曾毅更是挺直了身子,朗声道:“更何况,在下是读书人,是有功名再身的,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去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您别生气,您别生气。” 衙役也有些担心这事情真闹起来了,平日里,这种事情他都是挑那些没有功名的人下手的,有功名的,他不敢动。 可今天,也就是被赵三给说破了嘴皮子,在加上曾毅这个秀才,也确实落魄,才想着过来,看能不能赚上一笔的。 可谁想到,这小子是落魄不假,可是脑袋却不笨。 一个小小的衙役,在外面是能够仗着顺天府的名义作威作福,可是,前提是不能闹出大事来,而曾毅,别看是个穷酸秀才,可是真说打了曾毅,他还真不敢,至于锒铛入狱,他更没那权力。 这衙役其实已经后悔自己大冷天来趟这趟浑水了,就算是曾毅真有别人赏他的银子又能怎么样? 就算是在他家搜出来了,又能怎么样? 你不能说在人家搜出银子来了,就说是偷的吧?没有证据,更没证人啊,说是偷你赵三的? 可惜,这个衙役不是府尹,说了不算数,府尹老爷也不傻,这事真闹起来了,到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想明白了这点,衙役赶紧冲着曾毅赔罪,道:“今天是小的被赵三这狗东西的花言巧语给哄着了,他一个混混,哪能有什么让您看上的东西啊?” “是小的一时没想明白,您大人大量,这事,就这么过去吧?” 说完,衙役还使劲踢了赵三一脚,然后冲着曾毅道:“您放心,这小子,我绝对不会轻绕了。” “那就好,那就好。” 曾毅的脸上也挤出了一丝的笑意,他也是会拿捏分寸的,虽然用话能吓住这个衙役,可是,若真闹起来,他也是肯定吃亏的。 是以,见好就收,曾毅还是十分明白的。 “屋内破败,就不请差大哥进去坐了。” 曾毅这么一说,衙役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连忙摆手,道:“不能坐,不能坐,小的还要回去当差呢。” 说完,就拱手和曾毅告别了,至于赵三,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瞪了曾毅一眼,然后追着这个衙役跑了出去。 “呼。” 长出了口气,曾毅半边身子靠在了门框上。 “相公?” 李韵儿看出了曾毅的不对劲,赶紧扶住了他的胳膊。 “没事,没事,就是站的久了,腿有些发麻。” 曾毅摆了摆手,示意韵儿不用担心,他这可不是腿发麻了,而是吓的了,刚才他也害怕,怕那个衙役真冲了进来。 到时候,银子肯定是要被搜出来抢走的,真万一再出点别的事,那可就糟了,是以,刚才曾毅也是在赌。 赌这个衙役不敢把事情闹起来。 毕竟,这完全就是诬蔑的事情,衙役就算是做,也是在私下里偷偷的做,哪敢让他们的上司知道。 不过,结果也确实没让曾毅失望,他赌对了。 “赶紧吃菜吧,等会都凉透了。” 缓了缓神,感觉腿上恢复了一丝力气,曾毅把屋门关上,上了门栓。 “老王,这事就这么算了?” 赵三追上率先走了出去的衙役,有些不悦的道:“你今天没犯神经吧?怎么就被那小子三言二语给唬住了啊?” 说完,赵三还咽了下口水,双眼中又露出了贪婪的神色:“我可是看的很真切,那小子,可是得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啊!” “十两银子啊!” 赵三斜眼看着王姓衙役:“这可是老哥你半年的俸禄吧?不就是穷酸秀才么?连个亲人都没有,我可是知道的很清楚,他全家就剩他一个人了,还有一个没过门,但却暂住在他家的定了亲的媳妇,有什么好怕的?” 狠狠瞪了赵三一眼,王姓衙役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不悦的道:“我怎么办事,还用你教我?” “不是,不是这意思。” 赵三赶紧赔笑,点头哈腰的道:“小的哪敢啊,这不也是替您着想么?那可是十两银子啊,等回头弄到手了,您稍微赏给小的一点,剩下的,足够您快活好几天了!” 王姓衙役的眼睛随着赵三的说辞也变的越来越亮,不过,最后却有瞬间变的昏暗了起来。 叹了口气,王姓衙役有些不甘的道:“那小子有功名在身,弄不好是要惹麻烦上身的,咱们还是稳妥点好。” 这就是这个王姓衙役和赵三两人的见识不同了。 赵三,说白了,就是街头的地痞流氓,除了打架,讹人,还能知道些什么? 秀才是什么?指不定赵三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官老爷,至于秀才、举人的名头所代表的什么,他们根本就不清楚。 而王姓衙役,虽然只是一个普通衙役,可也算是公门中人,知道的多,懂的也多。 若是平常讹人什么的,有没有衙役参与,这事,基本上也都是不了了之了。 可是,这事不能闹大,不能牵扯出人命来,不然的话,可就没那么好收场了。 而曾毅是个穷酸秀才不假,家徒四壁更没错,没一个亲人,这也是事实,就这么个小子,平白得了十两纹银。 可是,这个小子却有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身份,秀才。 秀才、举人、这一系列的称呼,都有一个统称,那叫做功名。 有功名再身的人,是他一个小小的衙役敢招惹的么? 就像刚才那样,曾毅堵在门口不让进屋,他敢强闯么?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他一个小小的衙役,别说是私自打死有功名再身的文人了,就是打一下,也是要有天大的祸事的。 不是说曾毅有多少能耐,而是这事传出去以后,会有多少有功名的士子找自己的麻烦。 第6章册封 是以,之前去曾毅家里,也就是一时糊涂,现在被曾毅的强势给弄明白过来了,王姓衙役怎么可能在去自找不痛快? “这事啊,就到此为止了,你也别给老子惹麻烦了。” 说完这话,王姓衙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就王衙门去了,这鬼天气,白出来了一趟,真是晦气。 “我呸。” 等王姓衙役走远了,赵三冲着他的背景使劲吐了一口浓痰,面上带着浓浓的鄙视:“什么狗屁衙役,胆子比老子还小,也就平时在老子跟前装的人五人六了,不就一个破秀才么?有什么不敢动的?” 自顾自的说完这些,赵三的脸色更是阴沉不定,他是个混混不假,可是,背后也是有人的,这个曾毅,可是上面叮嘱下来,要他落魄致死的,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得罪到那些大人物了,竟然用这种方法折磨人。 接近黄昏的时候,曾毅靠着窗户,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虽然有狂风夹杂着大雪吹了进来,不过,屋内到是有了几丝的光明。 “哒哒哒……。” 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然后就停在了曾毅家的院子门口。 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曾毅顺着窗户缝往外看去,当先一个骑马的,身上穿着的是灰色的长袍,头上戴着一顶巧士冠,后面跟着一队的卫兵。 曾毅心里一愣,随即激动了起来,看来,今天真是走大运了,恐怕上午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小少爷,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曾毅还记得,上午两人从酒楼里分开的时候,那个叫做李渡的小少年拍着胸部说要给自己在朝中谋一个公职。 那个时候,曾毅还真没在意,这么大的孩子,就算家里是达官贵人,可是,家人会任由他胡闹么? 可是现在,曾毅信了,看那个当头戴着巧士冠的,分明是太监服饰,能轻易求出圣旨的人,看来那个小少爷身份绝对非同一般啊。 倒不是曾毅眼睛这么厉害,隔这么远就能看出这人是太监,而是这人带的帽子,叫做巧士冠,一般情况下来说,就是太监们带的专属帽子。 “快,开门。” 曾毅心里一阵激动,今天还真没白挨冻,看来,他的生活真的是要发生大的逆转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叫做李渡的小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 至于李渡这个名字,曾毅也不傻,知道这肯定是假的。 曾毅刚把门栓移开,就听到外面那太监尖着嗓着高声喊道:“圣旨到,曾毅还不赶快出来接旨?” “草民曾毅接旨。” 曾毅打开屋门,赶紧跪了下来,当然,跪的这么利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要是在往前走哪怕一步,就是厚厚的积雪了,是以,正巧曾毅选择跪在了屋门口,然后拉了一把还满脸错愕发呆的韵儿。 “奉天承运………今太子微服……秀才曾毅……正直……着其为都察院监察御史……钦此。” 小太监把圣旨合拢,然后冲着还在发呆的曾毅,小声道:“曾大人?接旨啊。” “哦?噢噢。” 曾毅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扣头:“臣,曾毅接旨。” 把圣旨递到曾毅手里,拉着曾毅站了起来,小太监表现的很热情,刚才圣旨上写的什么,他可是很清楚,太子殿下看中的人,趁着现在还没成长起来,结交一下,是肯定的了。 “曾大人,这是您的赏赐。” 小太监又从后面的侍卫手里接过一个盘子,掀开上面的红布,递给了曾毅,上面摆满了十锭银元宝。 曾毅楞了一下,随机把圣旨抱在怀里,把盘子递给后面仍在发楞的李韵儿,然后拿了两个元宝就往小太监怀里猜。 “这么冷的天,劳烦各位了,拿着喝点热酒暖暖身子吧。” 曾毅是知道这里面套路的,更何况,和这些太监关系好些,不说以后能用上了,最起码,不会给自己上眼药。 “您瞧瞧您,就是客气。” 小太监也不客气,利索的收了银子,然后就告辞了。 曾毅也没强留,真要是留下喝几杯?就家里这模样,恐怕还要现在出去买酒的吧? “监察御史,正七品啊。” 送走了宣纸太监,曾毅不知怎么的,发了神经,兴奋的抱着韵儿转了一个圈,元宝滚落的满地都是,也没顾的上去捡。 “恩,恩。” 韵儿也是十分激动,自己相公是官员了,而且,还是正七品啊,虽然不知道正七品具体是个什么概念,可是,在韵儿心里,已经是不可触摸的存在了。 “看来我今天真是遇到贵人了。” 一番激动之后,曾毅和韵儿了聊到了半夜,才算是各自回房休息了,毕竟,两人现在没有正式拜堂,是以,还是分房睡的。 只不过,之前家里穷,也就是两间挨着的破土屋,挂着一个不知道打了多少补丁的门帘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按照规矩,曾毅就去吏部报道了。 凡是官员上任,都是要去吏部办理一些手续的,然后再拿着吏部出具的公文走马上任。 就算是有圣旨,也是如此,只不过,有圣旨的情况下,吏部是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然后等你来拿罢了。 “站住,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曾毅还没进吏部大门,就被士兵给拦住了,也不怪别的,主要是他的穿着太过穷酸了,衣服上的补丁太多了,比之叫花子,也就是干净一些,没有那么多洞罢了。 “几位小哥,本官是新任命的监察御史,前来吏部报道,领取官凭文书的。” 曾毅笑着拱手,陪着笑着,没办法,宰相门口三品官。 “监察御史?” 守门的卫兵上下打量了曾毅一眼,态度稍微有些放缓:“有什么凭证?” “圣旨算吗?” 曾毅真诚的看着两个守卫的卫兵,把手伸进了袖子里面,已经掏出了半截明黄的圣旨。 “您请,您请。” 两个守门的卫兵有些无语,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大清早的就碰到这么一个愣头青,而且还是带着圣旨的愣头青,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少爷,要知道,拿着圣旨来任职的,可是真没几个的,大多数都是内阁拟文,然后来吏部领官凭文书的。 “噢。” 点了点头,曾毅眼中闪过一丝奸诈,他早就猜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了,原本,新来上任的,一般都会塞卫兵一些散碎银子,让其代为通报一声,可曾毅却是舍不得这些银子的,是以,故作不知,装作要掏圣旨的模样。 曾毅把圣旨收回袖子里,立时,两个侍卫当中一人就站了出来,领着曾毅进了吏部大堂。 从吏部大堂的偏厅出去,侍卫领着曾毅到了一处小院子,然后停了下来,道:“尚书大人就在里面办公,您请便。” 说完,侍卫就退了出去,把曾毅独自一人留在了小院的门口。 当然,也不能算是曾毅一人,在书房的门口,还有两个侍卫在那站岗。 走近几步,冲着两名在书房门口站岗的侍卫拱了拱手,曾毅开口道:“还望两位通禀一声,下官新任都察院监察御史曾毅,拜见尚书大人。” “稍等。” 侍卫点了点头,还没来得急推门禀告,里面就传出了马文升爽朗的笑声:“是新任的监察御史到了吧?进来吧。” “请。” 侍卫就把屋门退开,示意曾毅进去。 “下官曾毅,见过尚书大人。” 进去之后,曾毅冲着现任吏部尚书马文升拱手、弯腰行礼,至于下跪,那也是有,但却并非是正式的礼节,而是那些阿谀奉承的官员特意巴结一些高官,故意做出来的。 “好,好,坐。” 马文升也站了起来,走到了正对屋门的太师椅子上,坐了下去,而曾毅也在下手坐定。 “左个宫里传出消息,说是册封了小监察御史,老夫还是不信,今日一见,果然是年少英俊啊!” 马文升粘着胡须,笑眯眯的看着曾毅,昨天曾毅的那份圣旨,他自然是知道内容的,正因为此,他今天才会破例接见曾毅的。 若非如此,一个正七品的监察御史,全国上下就有一百多个,这还是不包括其他各种的七品职位,他吏部尚书可没那么清闲。 主要是曾毅,是太过年轻,而且还是从一个穷酸秀才直接下圣旨破格为监察御史的,是以,马文升自然要关注下了。 监察御史,这个职位,虽然品级不高,可是,权力却也不小,弹劾百官,而且,只要皇帝愿意,更是随时都能够平步青云的。 曾毅忐忑,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圣上皇恩浩荡,下官才有了今日。” 点了点头,马文升眼中闪过一丝好笑,这小子,不错,看似紧张,但是说话却毫不含糊,井井有条,而且还十分有分寸,知道该说什么。 “这监察御史其实就该多些想你这样的年轻人,精力充沛,可比我们这些老不朽的要强多了。” 马文升把一只手房子旁边的桌子上,轻轻点动了起来。 “若都是我们这样的年纪,还不把天给捅出个窟窿来?还是要像您这样德高望重的老臣…………。” 一番问答下来,马文升对曾毅是越发满意了,无论是旁敲侧击,还是其他的各种问答,曾毅都是回答的井井有条,而且,丝毫没有不敬之处。 最终,马文升站了起来,从书桌上拿起一份文碟和一张文书官印,交给了曾毅:“老夫这里就不多留你了,去都察院吧。” “是,下官告退。” 曾毅抱着三样东西,缓缓退了出去。 文碟、文书,全都是曾毅身份及官职的证明等,大印,却是曾毅自己的大印,上面刻着监察御史曾毅,六个撰文。 第7章大灾 监察御史,其实并不是全在都察院供职的,而是散出去一部分,留下一部分的。 各个直隶、省,都有监察御史的。 是以,才会说监察御史这个职位很清贵,而且一般来说,监察御史都是得罪人的事情,不过,下放出去的监察御史虽然官职低,可是权利却大,无故倒是鲜少有人主动招惹的。 当然,监察御史当中,也有派系分别的,真正的清高孤傲之人,实在是极少的。 总的来说,监察御史,其实就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手里的棋子罢了,老大不开口,下面的御史们也就是随意蹦跶几下罢了,真正的风浪,是掀不起来的。 至于右都御使,这个朝代的右都御使则全都是外放总督等的一个加衔罢了,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人领过右都御使这个官衔。 都察院当中,接待曾毅的可就不是左都御史了,左都御史想来也不屑于见曾毅这么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 要知道,监察御史,虽是正七品,可却是都察院中最底层的存在了,在外面,官员不愿意招惹监察御史,可是,在督察院内,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人,谁怕谁啊? 接见曾毅的,是佥都御使王正。 “这风雪有几天了,本官以为你要过几天再来都察院呢。” 王正倒是没有曾毅想象当中的那样古板,反倒是一副慈祥的模样,把曾毅拉近了屋子里,然后按在椅子上,道:“这么冷的天,是在家嫌枯燥,呆不住了吧?” 虽是第一次见面,可王正却像是曾毅的长辈一般,很是关心。 “是啊,呆不住了。” 曾毅羞涩的笑了笑,道:“下官之前就是一白身,突蒙圣券,实在是在家坐不住了。” 笑着点了点头,王正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咱们都察院,平时可是没什么固定的点卯时间的。” 曾毅楞了一下,不知道王正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且,这话,就算是说,也不该这个时候对自己说啊。 “咱们都察院的职责,就是监察百官,要是整天呆在院中,哪来的什么消息?而且,像是监察御史这个职位,是要下放各州县的。” 王正也在椅子上坐下,正好是围着火盆的椅子,和曾毅两人倒是挨着:“你初来乍到,有些事情,不懂的话,就先别去做,也别说,免得当了出头鸟……。” 王正一番唠叨下来,曾毅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当下,曾毅嘿嘿笑着,装作有些迷茫的模样,看着王正,道:“大人,下官初来乍到,还望大人能照顾一二,下官定然感激……。” “这是自然。” 王正粘着胡须哈哈笑着,拍了拍曾毅的胳膊:“老夫像你这年纪的时候,好像才刚中了举人,你比老夫可强多了啊。” “下官怎能和您老相提并论?” 曾毅赶紧摇头,心里已经在猜测这个王正的意思了,应该是在拉拢自己。 皇宫当中,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殿外狂风呼啸,雪花乱发,大雪仍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一场大学,冻死了数千人,数十万人无粮下咽,这就是朕治下的天下啊!” 朱祐樘脸色僵红,双眼散发着愤怒的神色,把手里的一本奏折在桌子上摔的啪啪作响。 “陛下,河南今年所遇雪灾,实乃罕见,这也算是……。” “算是什么?算是他们该死?是么?” 户部尚书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愤怒的朱祐樘给打断了。 弘治中兴,这可不是一句空话,在弘治皇帝朱祐樘的努力下,朝廷却是改善了很多,可是,这次大学,却出了这样大的乱子,这是之前朱祐樘根本就没想到的事情。 “此次雪灾,当地府州县各级官员确实有失,只不过,现如今,还是该如何撑过这个冬天才是,若是这个时候追求他们,换些不熟悉当地情况的官员上任,恐怕会出更大的乱子。” 刘健身为首辅阁老,出了这种事情,自然是头一个不能推卸责任的,也是必须要想出应对办法的。 “朕岂会不知?” 朱祐樘胸部急促起伏,使劲咳嗽了几声,才算是缓过了劲来。 刘健等几个阁老眼中都闪过一丝的不忍及担忧,当今圣上的身子是越来越不行的,太子又顽劣,大明朝后代江山堪忧啊。 “各府州县的粮仓内年年可都是上报存满了粮食啊,可现如今呢?一场大雪,原形毕露。” 弘治皇帝朱祐樘痛心的看着被赐坐在木墩上的几位内阁大学士,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他们贪墨银钱,朕可以容忍,可他们现如今贪墨的可是朕的百姓的姓名,你们让朕如何容忍?” 大殿内一阵寂静,皇帝说的没错,贪污银钱,可以容忍,事实也确实如此,哪个官员不贪?就算是不贪的,也都是背后有大家族或者是派系在支持,通过别的方式谋取利益罢了。 这些,都是心知肚明,但却没人点破的事情。 可是,若是因此有无数人丧命,那可就不同了。 “臣以为,此事就算要定罪,现在也不是时机,而且,河南道出了这么大乱子,想来,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会老实一些的。” 刘健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迎着朱祐樘的眼神,道:“再者,为害者,到底是哪些个官员,现如今,并没有任何的消息,不若,趁这个时机,派一名钦差前往,查查此事,正好,也能监督接下来的赈灾,等事情查清楚了,在行问处也不为迟。” 刘健的这个方法,立时得到了殿内所有大臣们的认同。 现在杀人?杀谁? 下面是谁贪墨了都不知道,怎么个杀法?总不能是一个不留,把河南道的官员全部杀个干净吧? 而且,现在还是非常时期,不适宜调动官员。 派去一名钦差,监督赈灾,同时调查此事,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灾情缓解,这个案子,恐怕也查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有功的论功,有过的砍头。 第8章钦差人选 “就如此吧。” 朱祐樘靠在龙椅上,有些无力,这些日子来,他的身子越发的不如以前了。 “那前往河南道的官员?” 刘健试探的询问皇帝,这事,最好还是皇帝拿主意。 “诸卿可有合适人选?” 朱祐樘看着下面的群臣,这去河南道的官员,必须要是不畏权贵,在朝中没什么顾忌才行,不然的话,查到最后,肯定是不了了之。 “臣以为,这种事情,锦衣卫应该更合适吧?” 谢迁建议,虽然他不待见锦衣卫,可是,不得不说,现如今的锦衣卫,比之以往,可是要强很多的,最起码,牟斌从不胡乱抓人,诏狱当中也没死过一个大臣。 而此次,河南道竟然冻死饿死上千人,这也让谢迁震怒,起了彻底追查的念头,而让锦衣卫查这种事情,会容易很多。 微微摇了摇头,朱祐樘既没有否认谢迁的意见,也没有同意谢迁的话,而是看向了自始至终就一直没有吭声的李东阳。 “李先生可有合适的人选?” 弘治皇帝称呼内阁大学士都是以先生称之,而非卿,这也足以体现出弘治帝对内阁学士的尊重。 “锦衣卫的人查案子倒是可以,只是,恐怕会有些不计后果,不若从六部当中派一个侍郎下去,也能彰显朝廷对此事的重视,想来,也足以查清此事了。” 李东阳的话可谓是滴水不漏,而且,也是最好不过的主意了,至于派那个侍郎下去,六部总共可是左右十二位侍郎的,那就不是他李东阳管的事情了。 “就依李先生所言,让刑部下去一个侍郎好好瞧瞧。” 朱祐樘胸口的起伏略显渐弱,脸色却变的有些发紫,他的身子是越发的不行了。 “让都察院也派个人跟过去瞧瞧,就让那个曾毅去吧。” 朱祐樘对曾毅还是有些印象的,能让太子有所改变,就证明这个曾毅还是有几分能耐的,而且,既然是太子看中的臣子,朱祐樘也想要看看曾毅是否有几分能耐。 太子一直胡闹,可以说,直至现在,除却曾毅外还没有一个他自己亲自看中的臣子。 历朝历代的皇帝,就算是对自己的儿子也是要防着的,可是本朝不同,朱祐樘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是以,是非常希望太子能够提拔一些他自己看中的人,而非是全都用自己留下来的老臣。 要知道,老臣虽然精通政务,可是,却也有奴大欺主的可能,纵观历朝历代,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的。 “曾毅?” 李东阳皱了皱眉头,有些迷惑的看着皇帝,道:“让都察院的人也去,到是可行,只是,不知这个曾毅品行如何?老臣好像对此并没什么印象。” 要知道,圣旨虽然都是经过内阁明发的,可是,如同这种七品官的旨意,在内阁那里,可就是不够看了。 就是当朝六部的尚书,除却吏部天关以外,都是要以内阁为首的,是以,这种册封七品官的旨意,自然不会留意了。 “倒是朕忘了。” 朱祐樘点了点头,然后道:“此子是昨日太子向朕举荐的人,虽是秀才,但却得太子赏识。” 朱祐樘这话说出来,下面的臣子就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这是在给太子培养亲信了啊,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而且,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个叫做曾毅的秀才恐怕是太子殿下至今为止唯一向陛下推荐的臣子吧? “既是太子殿下推荐的人选,臣等自然无意。” 谢迁及李东阳两位大学士及殿中诸大臣自然是不能反对了,这个曾毅是太子看中的人,若是反对了,那恐怕就要被有心人给安上一个心怀不轨的帽子了。 曾毅在都察院上任的第二天,督察院还没来得急给曾毅派遣到下面,也或者可以说,被派遣出去,那权利可就比留在督察院内大了,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他曾毅? 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刹那间,曾毅有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这是天上掉馅饼么? 在旁人看来,由一个落魄的穷酸秀才一举成了正七品官员,这本来就是天大的幸事,要知道,那些不少的举人老爷都没这种机会的,更何况是紧跟着,就成了奉旨钦差。 这在外人看来,是隆恩极重的表现。 可是,曾毅却不傻,他并没有什么后台依靠,能成为现在这个七品的监察御史还是依靠那天的偶遇,得到了那个自称李渡的少年的帮忙。 可是今天竟然宣旨让自己去河南承宣布政司查案,这可就有些耐琢磨了。 单说都察院内,自己的资历最浅,也是最不适合的人选了,可偏偏选了自己,恐怕,这还是那个举荐自己的人在起作用。 而且,这个时候的河南承宣布政司和以后的河南省可以说是一样的,只是名字不同,让一个七品御史去查州、府还行,查布政司,应该派一个朝廷大员担任钦差才行吧? 只恐怕这个案子,是想要选一个朝堂错综的势力之外的人去查,方可查的清楚,且,不会偏袒哪方,是以,才会选了自己这个新任的监察御史。 “曾大人,接圣旨啊。” 传旨的小太监双手捧着圣旨,低声提醒仍旧跪在地上发呆的曾毅,像是这种宣读圣旨之后发呆的情况,他可遇到过不少了。 被小太监这么轻声一喊,曾毅才算是回过神来,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给抛到了一旁,赶紧接了圣旨。 接了圣旨,还没等曾毅开口,小太监就凑了过来,赔笑的看着曾毅,道:“曾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皇上还有话要传与您。” 曾毅有些为难的看了周围一眼,他初来乍到在都察院内哪有什么房屋啊?更何况,七品的监察御史,在都察院内办公也是一间大屋子的。 “要不然咱找个僻静的地方就是了,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曾毅有些为难的看着小太监。 “行,只要没外人就成。” 小太监也是知道厉害的,他怀里揣着的东西,可是让他瑟瑟发抖,根本就不敢再曾毅跟前有丝毫的为难。 第9章左都御史 “皇上让奴才给您转告几句话。” 小太监刚说完,曾毅就识趣的往下跪了,这个年代就是如此,皇帝的一言一行,那就是天。 “不用,不用。” 小太监赶紧拉住了曾毅,赔笑道:“皇上交代过了,这话,您站着听就行了。” “谢吾皇隆恩。” 曾毅还是先谢了皇恩,这种话说多了也不浪费什么,反倒是可以体现出自己对皇帝的尊崇。 “卿此行要看仔细了、看明白了,回来以后如实禀告于朕。” 小太监传达了弘治皇帝的话,就这么不算长的一段话,可却让曾毅是脸色大变,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警告,你小子要是下去以后被朝堂的哪个大臣收买了,或者回来以后敷衍朕,到时候可就别怪朕无情了。 也可以说,此次,对曾毅来说,就是个考验,若是这个差事完成的好,虽说不至于肯定能升官,可是,自己这个七品御史是没人再敢说什么闲话了。 可是,若办砸了,或者稀里糊涂的,什么没查出来,恐怕自己的官运也就至此为止了。 “这半幅王命旗牌是皇上让奴才交给您的。” 小太监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绸缎小包裹,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六杆王命旗。 旗以蓝缯制成,方广二尺六寸,两面销金,书“令”字各一个,钤以兵部印。旗杆一长如旗,椭圆形,高一尺二寸,阔七寸五分,厚一寸,朱色,上刻荷叶形,绿色。 这仅仅是王命旗牌中的旗罢了,还有牌,两者合一,才是整套的王命旗牌,可是,如今弘治皇帝只赐下了王命旗牌当中的旗,这就让曾毅要自己猜测了。 明朝的王命旗牌,和之前各朝代的尚方宝剑是一个性质的,先斩后奏,可是,现如今,只给了四杆旗,另外的四面牌却是没给。 一不小心,曾毅就又陷入了沉思当中,小太监苦笑了下,这打赏,算是没了,不过,这事,他也是迷茫的很,王命旗牌,之所以称之为王命旗牌,那是因为旗与牌同在,现在,分开来,只给半幅,这是什么意思? 等曾毅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小太监早就带着宣旨的卫队回宫了。 “恭喜曾兄啊,此次奉旨出京,只要把案子查清问明了,等回京之日,定然就要高升了啊。” 曾毅刚回过神,就有都察院的同僚过来拱手贺喜来了。 平日里,除却都察院下派的那些御史外,其他的,都是在京城的都察院内留着的,而留在京城,虽然清贵,可比起各直隶、省的监察御史权利要小很多。 是以,这下放,在都察院来说,却是个香饽饽。 而曾毅,一个刚刚破格由秀才直至正七品监察御史,这才两天不足,就又要带着圣旨下去查案了。 这隆恩,是何等之重啊! 真不知道这个曾毅到底是什么身份背景,或是走了什么大运。 听着同僚们这些酸溜溜的话,曾毅只能是拱手赔笑应承着,王命旗牌都来了,这案子,岂会是那么好查的? 曾毅可没那么单纯,地方上的这种大案子,若是没和朝中的一些重臣勾结,有这些重臣照拂,是绝技不敢这么做的。 “此次奉旨查案,切不可堕了我都察院的名头。” 就连一直从未露面左都御史屠滽也出来交代了曾毅一句,不过,却也只是在院子里说了这句话,并未把曾毅招进屋内特意交代什么。 “是,下官记下了。” 曾毅赶紧躬身,嘴里更是应声回答,一旁前来凑热闹的御史们更是有些惧怕的看着屠滽,这可是办公时间,在都察院内如此喧哗,肯定会惹来上官不喜的。 不过,今天屠滽估计是有心事,是以,只是冲着曾毅说了那句话,然后又冲着曾毅点了点头,道了句:“无需多礼。” 然后就折身进了屋内。 “改日曾老弟回来了,咱们在把酒畅聊。” 一群同僚来的快,散的也快,刚才的情景,若是往常被屠滽这个都察院的长官看到了,肯定是要训斥几句的。 今天却是有些反常,并不是说一群御史都是贱皮子,而是若被屠滽这个长官给训斥了,那,也就没事了,可现在,明显,这个都察院的长官心事重重,且很显然,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是以,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触眉头。 一众都察院的御史在顷刻间散去,曾毅原本来都察院也没几日,是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可言,此时抱着圣旨,怀里揣着王命旗牌当中的六杆旗子,到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奉旨钦差,是有专属的钦差仪仗和卫队的,这都是有朝廷规格限制的,若是有什么亲信之人,自然是可以带上的。 可是,曾毅这种光杆司令,恐怕就要全靠朝廷的仪仗了。 而曾毅对此,可就是一窍不通了,他也不是神仙,知道的,只是大众事情和一些这个年代的贤臣干吏及一些重大事情罢了,至于这种细节上的事情,他是真的毫无头绪的。 “大人,御史大人请您过去一下。” 一个年级不算大,不过却比曾毅要大些的仆人打扮的汉子冲着曾毅拱了拱手,然后示意曾毅跟他走。 能在都察院内被称为御史大人的,除却刚刚离开的左都御史屠滽以外,再无他人。 虽不知屠滽是什么意思,刚才并没有招呼自己跟过去,怎么现在反倒是派人来找了,可屠滽是长官,又是如此客气,曾毅就算是有疑问,也是不敢问出来的,只能是压在心里。 官场之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该问的不该问的,这些,都是要把握清楚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惹来大祸或是失了锦绣前程的。 “老爷,曾大人到了。” 负责给曾毅带路的仆人果然是把曾毅领到了左都御史屠滽的小院内,身为左都御史,屠滽在都察院内还是有一个**小院的,并不会和普通的御史一般,挤在一个大堂内闲聊,办公等。 第10章方法计策 “进来吧。” 屠滽的声音从屋内穿了出来,此时的屠滽,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头了,不过,却仍旧精神十足,只是,眉宇间却带着一丝的忧愁,显然,是碰到了什么烦心事。 “下官曾毅,拜见大人。” 曾毅进屋,拱手、躬身行礼,却并不是行的跪拜之礼,这个年代下官见上官也是有一定礼仪的。 下官见上官,除非是相差极大,才会行跪拜之礼,不然,都是行的拱手躬身礼。 一般情况下,行跪拜礼的,都是外放官员回京述职或者是求人办事的时候,京官们之间,大部分都是拱手躬身行礼罢了。 更何况,这是都察院,屠滽更是曾毅的上官,这种情况,除非是出了什么事,不然,是不可能行跪拜之礼的。 是以,曾毅的礼仪,到是并不算失礼。 “坐。” 屠滽坐在书案后面,并没有起身,只是指了屋内的椅子一下,示意曾毅坐下。 “大人跟前,下官岂敢落座?” 曾毅客气了一句,总不能屠滽客气一句,他就真的不识趣的坐下来吧? 果然,屠滽也没再说让曾毅坐下来的话了,而是盯着曾毅看了一会,方才爽朗的笑了起来:“想不到啊,我都察院内也有如此的年轻才俊。” 不明白屠滽的意思,是以,曾毅并不敢随意接话,只是束手站着,等着屠滽继续说下去。 “陛下此次的旨意,你可领悟?” 屠滽此时内心是极其烦躁的,并没有心情和曾毅多说什么废话,可以说,若非是屠滽生性仁义,以他今日的烦躁,是绝对不可能把曾毅又单独的叫来,特意提点的。 “下官愚钝,还望大人提点。” 曾毅很是上路,赶紧再次行礼,脸上全是恭敬之色,说话更是客气无比,并没有因为圣恩就显得骄躁。 对于曾毅的表现,屠滽略显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才道:“此次河南布政司大灾,冻死饿死无数,圣上动怒,令彻查此事,可,你却该知,此案已属极大,一旦揭开,必定举国震惊,若是稍有处置不当,恐怕会出乱子的。” 曾毅面现惶恐之色,连连道:“还望大人赐教。” 其实,屠滽说的情况,曾毅岂会没有想到,正因为此,他才会头疼的,这事,查不清楚,自己可能会倒霉,可是,若真是查清楚了,也有可能倒霉,这,就要把握好一个度了。 “此案当徐徐图之,切不可急功近利。” 屠滽叹了口气,面露悲愤之色:“此次大灾,无数黎民因此而亡,必然要一查到底,可,你却也必须要忍,要退,哪怕查出了什么,也不能着急,必须要稳,方可在图其他……。” 屠滽一字一句的叮嘱曾毅,把能想到的及该注意的,全都给曾毅交代了一遍。 这倒不是说屠滽对曾毅有什么好感,而是屠滽本性如此,仁义无比,为人更是心善,不管如何,曾毅是都察院的人,而他又是左都御史,都察院的首官,岂能让曾毅糊里糊涂的就去做这个钦差? 到时候,若是真出了什么乱子,不说曾毅,恐怕就是都察院,也要被人借此由头给闹上一番了。 “多谢大人提点,下官全都记下了,此行,定然不会惹出什么乱子,定然会以稳为主的。” 曾毅点头,向屠滽保证,并不是说他多么笨,屠滽三言两语就让他十分听话,而是屠滽分析的很有道理,他也认可屠滽的分析。 出了大灾,若是下去以后,直接来一通斩杀,那只会把事情闹大,甚至出现一些不能预料的乱子。 倒不如先以安抚赈灾为主,辅以查案,等大灾过去以后,在秋后算账,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此方才为上计。 而且,这也是最为老成,最为稳妥的计策,哪怕是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可是,只要赈灾得当,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的责罚的。 从都察院回家,一路上,曾毅都有些郁闷,此次钦差,总共三人,一个是他,另外一个,则是刑部的人,还有一个,是户部的。 三个钦差,这是很少见的了,不过,他们三个的分工也是有所不同的,户部的那么钦差,是专职赈灾的,其余事情,是一概不管。 而曾毅和那个刑部的钦差,他们两个则是查案的,辅助赈灾,也就是说,户部的那位钦差,其实说白了,就是给曾毅和刑部的人打下手的。 而曾毅和刑部的那位,两人虽然同为钦差,且目的一样,可是,却圣旨上却也讲明了,两人各查各的,然后分别上报。 这意味着弘治是要彻查此事,而非是只听一家之言。 “此次,恐怕要得罪不少人了啊!” 叹了口气,紧了紧衣领,曾毅加快了脚下步伐,想要让皇帝满意,那肯定就要得罪不少人。 可是,这也是曾毅无可选择的。 若让皇帝不满意了,只用一句话,就能把自己立时打回原形,而且,曾毅也不是那种胸无大志的人,自然想要搏一把了。 “相公,你回来了,冻坏了吧?” 刚进家门,韵儿就过来替曾毅拍打着身上的一层薄雪,京城的天气,这雪虽然是小了些,可是,却仍旧还在下,恐怕是要延续到年后了,掐指算来,还是要有几个月的时间熬了。 “这么冷的天,你还这身薄袄,回头在去置办几件入冬的衣物,别冻坏了。” 曾毅反手握住了韵儿的一双小手,虽然是在屋内,可却仍旧感到一阵冰凉,现如今的时节,韵儿的身上仍旧是一件单薄的打了不少补丁的小薄袄。 “没事,反正我也不怎么出门,倒是相公你,要穿厚些,可别冻坏了。” 韵儿满脸红晕,从曾毅手里抽出了自己的双手,然后道:“我去把火盆点起来。” 火盆,这种取暖的东西,原本家里是根本就用不起的,可是,现如今曾毅是御史了,而且,还有前几日皇帝的赏赐,倒是勉强可以偶尔用一下,且,恐怕过不了几日,都察院的碳敬也就该分发下来了。 碳敬、冰敬、这些原本都是地方官员孝敬上官的,时至今日,各个时节,各个部院,也都会以此给官员们一个补贴,虽然部、院分发的碳在用碳敬这个名头,就有些不顺耳了,不过,却也没人想过去改,只是个由头罢了。 第11章临行 “我恐怕要离开一些时日了。” 曾毅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说完这句话以后,就不在吭声了,屋内的气氛显的有些沉寂。 “哦。” 李韵儿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声音变都有些颤抖:“是要离京上任的么?” 显然,李韵儿有些误会了,以为曾毅是出京为官,不打算带她一起去的,这倒也符合这个年代女人的心思。 在李韵儿来看,她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而且,现如今更是父母双亡,虽和曾毅以夫妻相称,可是,却并未有夫妻之实。 现如今相公飞黄腾达了,看不上自己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想什么呢?” 曾毅从后面轻轻揽住了韵儿纤细的腰肢,怜惜的道:“圣上下旨,让相公离京查案的,是不能带家眷的,若不然,相公岂会愿意和你分离?” “真的?” 李韵儿仍旧有些怀疑,不过,却已经是十分相信了,只是心中的不安让她仍旧有些害怕罢了。 “当然是真的了。” 松开了抱着李韵儿腰肢的双手,曾毅从怀里掏出了明黄圣旨,然后展开,含着笑意的道:“你看看,这可是如假包换的圣旨。” 说起来,这个年代的女性除却大家闺秀外,其实都是不怎么识字的,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 而李韵儿虽是家穷,可却识字,甚至偶尔举手投足之间还有一些大家闺秀的气质,这倒是让曾毅有些不懂了。 虽然穿越而来,占据了这具身体,也继承了一些的记忆,可是,大部分记忆曾毅却是根本就没有的,而且,更不敢问,生怕引来怀疑。 而这其中就有李韵儿身世什么的一些具体缘由,曾毅其实是都不知道的。 果然,仔细盯着圣旨看了许久,一字一句的琢磨着,甚至比曾毅看的都是仔细。 “相公没骗你吧?” 曾毅笑呵呵的拢了拢韵儿额前的长发,脸上带着丝笑意,其实,此时曾毅心里却是对韵儿充满了内疚的。 自己落魄到时候,是韵儿一直在照顾自己,甚至用那双芊芊细手去替人浆洗,虽说那时候还不是自己这个灵魂,可是,这份恩情,让曾毅怜惜。 而现在,自己也算是飞黄腾达了,可是,却又马上要离京了,要把韵儿一个人留在京城。 私带家属,曾毅也不是没想过,可是,这次是去查案的,指不定会惹来什么祸端,若是私带家属,被人发现,到时候,自己的罪责肯定是免不了的。 而且,曾毅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此次的案子极大,甚至,若是真牵扯到了一些大臣的利益,指不定自己这个奉旨钦差的小命都会交代在河南。 虽说谋害钦差如同造反,可是,真若是被逼到绝路了,绝对会有人兵行险招的。 是以,曾毅不能,也不敢带韵儿去。 “相公才刚上任,就被朝廷委以重任,恐怕……。” 韵儿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按理说,妇人是不能干涉事物的,而且,后面的话若是真说出来了,怕惹曾毅生气。 “你是怕我能力不足吧?” 曾毅毫不介意的笑了笑,把韵儿没敢说出来的话自顾自的说了。 “唉。” 叹了口气,拉着韵儿在椅子上坐下,两人挨着,围着火盆,借着微弱的红光,可以看到曾毅脸上的一丝愁容。 “你说的这些,我岂会不知?可是,这是皇命,岂能违抗?” 拉着韵儿仍旧有些发凉的小手,曾毅道:“不过,你放心,相公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知道该怎么做事的,定然会完好无损的回来。” 曾毅这么一说,韵儿只能是强挤出了一丝笑意,陪笑道:“我自然是相信相公的。” 话虽如此,可韵儿心里,却是更加的担忧,当年,若非机缘巧合,抄家之时,她年纪尚幼,且正巧不在家,才算是逃过一劫,被人收养,时至今日,容貌变化,倒也无人认得。 是以,李韵儿深知官场险恶,尤其是此次相公的差事,可是,她也知道,正如相公所说那样,皇命不可违。 “相公放心去吧,韵儿会在家等你回来的。” 李韵儿挤出了一丝笑意,挺了下小下巴,道:“正巧,家里还有前几日相公得的一些银子,足够用了。”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李韵儿心里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相公真出了什么事情,拼了自己不活了,也要去找昔日父亲的几个同僚,虽然那时年幼,可是,正因为此,韵儿却是记得他们和父亲的一些交易的。 这一夜,两人几乎都没睡觉,一直围着火盆在聊些闲话,这一走,最快也要等来年开春才能回来,这是不出任何乱子的情况下,若是有了意外,恐怕就是性命问题了。 若非如此,屠滽这个左都御史又何必特意提醒自己?为都还不是让自己小心点,别真出了乱子,堕了都察院的名声。 第二天一大早,钦差仪仗队和护卫队的人马已然是早早的在曾毅的破落小院外等候了。 圣旨上有言,要即刻出发的,耽误一天,已然是最大的期限了,今日一早,却是要急忙离京的。 钦差仪仗的出现,却是让附近的居民全都狠狠的震撼了一把,这附近,住的可都不是什么有钱有势的人家,突然这么大的阵仗,若非是害怕,恐怕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可就如此,各家各户尤其是临街的,也全都透过门缝、窗户,往外看热闹。 对此,曾毅倒是有了那么一丝安心,最起码,今天这阵仗,绝对能让韵儿一个人安全的呆在家里,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赶来找麻烦。 “别出去了,外面冷,别着凉了。” 曾毅并没有让韵儿也跟出来,只是换好七品的鸂鶒补服官袍,戴上顶戴,袖子里揣着几两散碎银子,就走了出来。 其实,钦差的用度,朝廷是负责的,只不过,韵儿却硬是塞给了曾毅几两散碎银子,说是家里也用不了那么多,让曾毅拿着,备用。 第12章离京 “卑职钦差护卫长陈通,拜见钦差大人。” 曾毅刚出门,钦差卫队最当前的一名武将就大步走了过来,然后冲着曾毅跪拜行礼。 对于武官职位的划分,曾毅是不怎么清楚的,不过,却也赶紧扶起了陈通,笑着拍了拍这个年约三十岁左右汉子的肩膀,道:“现下满地积雪,用不着如此大礼。” 对于曾毅的和善,陈通原本略显紧张的表情略微放松了不少,仍旧冲着曾毅拱了拱手,然后道:“禀大人,此次您奉旨出京,由卑职负责您的安全,但有什么命令,您尽管吩咐卑职就是了。” 笑着摇了摇头,曾毅道:“能有什么吩咐,只要护着本官的安全也就是了。” 说实在的,对于这些个钦差仪仗和护卫队的人,曾毅是不可能全部相信他们的,毕竟从不认识,这里面指不定就有别人的探子。 坐上轿子,不消片刻,就出了京城,不过,离了京城以后,路就难走了,几尺厚的积雪,这个天气几乎没人行走,一脚一脚的踩上去,速度可以说是慢道了极致。 “照这个速度,要多久才能到河南?” 曾毅从掀开了轿子侧面的帘子,询问一直骑马跟在旁边的陈通。 陈通苦笑,道:“以往这个时期都是大雪封路,几乎没有官员离京的,而且,以咱们钦差仪仗的速度,恐怕要有足足一个月才能到达河南吧。” “一个月。” 曾毅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他们一个月才能到,可是,那些送信的探子,恐怕是用不了这么久的。 等他们到了河南以后,恐怕该有的证据什么,早就被销毁一空了。 “另外两位钦差大人现如今走到哪了,可知晓?” 摇了摇头,曾毅想起了刑部和户部的这两个大臣。 “具体的卑职倒是不清楚了,只是,听说好像两位大人都是昨天傍晚连夜启程的,前后好像不差一炷香的时间。” 陈通的回答有些答非所问,不过,却是让曾毅心里惊了一下。 意味深长的看了陈通一眼,曾毅轻轻嗯了一声,就把轿帘放下了,这个陈通,有些意思。 从陈通的话里,曾毅琢磨出了几件事,同时,心里也是感到了一丝的不安。 连夜启程,用得着么? 或者说,现如今的道路,傍晚时候出京,出京之后天恐怕就黑了,是走不了多少路的,只能是休息了,若按常理来说,是根本没这必要的。 “一比二么?” 曾毅脸色有些阴沉,户部和刑部的两位,等于是前后脚离京的,这也算是遵从陛下的各查各的,可是,这私下里是否有什么沟通,可就不知道了。 “难怪皇帝会派我这个信任的小小御史前来查案。” 曾毅不禁苦笑,看来皇帝是早就料到这点了,想来也是,皇帝虽然不常出宫,可也并不代表好糊弄。 摸了摸怀里的六杆王命旗牌,曾毅心里才算是有些安定。 想来,皇帝既然给自己赐下来了半幅王命旗牌,那么,另外两个钦差肯定是没有的了。 之前,曾毅还不太明白皇帝的意思,可是,就在刚才,曾毅已经有些明白了,这半幅王命旗牌,恐怕是给曾毅,用来钳制另外两个钦差的吧? “大人,前面有大量人马停留过的痕迹。” 外面马蹄声响过,是前面探路的探子带来了回信,然后由陈通禀告给了曾毅。 “是钦差仪仗和护卫队的吧。” 曾毅不傻,掀开了轿帘,声音听不出什么心情。 “应该是。” 陈通开口回复,却是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两个钦差,一前一后启程,中间本来就没隔多长时间,又临近傍晚,又在这刚刚离京没多远的地方停顿。 这还用多说么?分明是两路钦差在离京以后就合为一路了。 三路钦差,两路合一,唯独留下了曾毅,这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若是到了河南地界,曾毅恐怕什么事情都要看他们两个的脸色了,若是不然,就是户部的那位,不配合放粮,也足以给曾毅造成一定的麻烦了。 更何况,还有另外一个和曾毅职责一样的钦差。 “不用停留,继续前进,可以适当放慢速度。” 曾毅阴沉着脸,丢下这句话,就把帘子放下了。 想比自己先到,想联合起来。 行,没问题。 曾毅都成全他们,岂不知,越是如此,到时候,若真出了事情,曾毅却是能往他们两个身上推,尤其是他们离京的时间和在外停留过。 “等等。” 曾毅的窗帘又突兀的被掀开,道:“等会,让所有卫兵都去看看两位钦差仪仗停留过的地方,沾沾宝气。” “是。” 陈通虽然不明白曾毅是什么意思,可是,却是毫无犹豫的执行。 落下轿帘,曾毅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日后不出事还算了,若真出事,那,兵部和刑部两位的所做,就是他推卸责任的由头了。 皇帝明令各查各的,可是,刑部兵部的两位却聚合在一起,这说出去,就算再不至,也会有个有违圣命的罪名吧? 放慢进程,是曾毅想要看看,这来自两部的两位钦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单纯的排挤自己,还是要帮一些人隐藏事由。 “寿堂兄的身体恐怕支撑不住了吧?” 大学纷飞,一队比曾毅的钦差卫队及仪仗队还要长上一倍的长龙在官道上快速前行,颠簸的很。 尤其是被护卫在当中的一老一中年,两个官员竟然都没有乘轿,倒是骑马颠簸不已。 “支撑不住也要忍。” 被称作寿堂兄的老者咳嗽了几声,回头望了一眼,然后道:“咱们必须要比那小子提前赶到,一定要有足够的时间才是。” “是了,那寿堂兄可要多多忍耐了,等到了河南境内,把事情办完了,咱们再做休息。” 中年官员叹了口气:“这么鬼天气,还要赶路,真是倒霉。” “咱们就不去布政司了,直接去府州。” 被称作受堂兄的老者开口,算是给这次的目的地定了一个准确的地点。 第13章人心 曾毅把赶路的时间拖的很慢,几乎是一个多月,才算是到了河南布政司的地界。 若是换做其他钦差,此事肯定早就被参奏到了皇帝跟前,可曾毅却是都察院的人,因此,沾了不少便宜。 都察院的御史们总不会没事找事的参奏自己人吧? 而朝中的其他大臣,现如今都是冷眼旁观,甚至还有人希望曾毅的速度在慢一些才好,是以,曾毅赶路的时间虽然过长,有拖延时间之嫌,倒是没有在朝中引起什么人的参奏。 “另外两位大人到多久了?” 在临近河南地界的时候,曾毅下了轿子,双眼微微眯着,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到人迹。 “比咱们早到了半个月有余。” 陈通此行一直伺候在曾毅身边,而且,虽然钦差仪仗赶路较慢,可是却早就派了探子以最快的速度来了河南境内打探消息。 “他们倒是格尽王命。” 曾毅冷笑,探子传来的消息,户部的那位一来,就立马赈灾放粮,把此次带来的粮食全都堆积在了各州府的库房内,而另一位钦差,更是大张旗鼓的调走了各州府的账本。 这是什么意思? 东西现在全都在他们手里,曾毅就算是敢去了,也是没有丝毫作用的。 真要扯了起来,大家都是钦差,各管各的,这是圣旨里点明了的,凭什么我要配合你? 而且,就算是曾毅和他们一起赶到,他一个毛头小子,在朝廷没什么势力,虽是钦差,可是,这次一下子就来了三位钦差,恐怕也不会有多人真的在意自己吧? 是以,曾毅才不急着赶路,最起码,要把和自己同来的这两个钦差的底细大概给猜透了,让他们得意一些,这样才行。 而曾毅最大的法宝,就是皇帝赐予的王命旗牌了。 有王命旗牌在手,曾毅这个钦差的地位就是比另外两个钦差的地位高,而且,另外两个钦差也就是要听从曾毅的命令,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 若是同一件案子,派去了两位钦差,钦差不论官职,地位相当,可是,谁若有王命旗牌在手,那,另一个钦差就要听命行事了。 “两位大人去了哪个州府,开封么?” 曾毅并没有急着回轿子,只是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这地面上几尺厚的积雪,并未有丝毫破坏的痕迹,证明已经有不少天无人出行了。 而且,钦差出行,这已经到了河南地界了,竟然还没有官员出来迎接,这算是给自己的下马威么? 钦差出行,地方官员迎接,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了。 倒不是曾毅在乎这些虚礼,而是在思考这里面所传达的意思罢了。 “没有,两位大人直接去的河南府。” 陈通回报,有些消息曾毅还不知道,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的,是以,并没有来得急汇报。 要知道,河南布政司的首府却是在开封府而非是河南府的。 “有些意思了。” 曾毅嘴角咧起了一丝笑意,不只是这两位钦差有意思,更是河南布政司有意思,自己布政司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河南左右布政使及按察使怎么可能会没人知晓? 尤其是这个朝廷震怒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消息。 布政使,绝对称得上是朝廷大员,甚至可以说是割据一方的诸侯。 可是,这事,偏偏又奇怪再这了,据说,朝廷震怒,河南布政司诸官上书请责,在家闭门思过,任由钦差查案。 这看起来是悔过,可是,真轮起来,这个时候悔过,而不是去查案,把案子交给钦差去查,看似光明磊落,任由朝廷处置,可是,这又何尝不是一出脱身的妙计啊。 左右布政使可都是从二品的大员,曾毅虽是钦差,可也不愿意和这群人打交道,不占便宜啊。 更何况,朝廷为示以恩宠,对各地的布政使都赐下了王命旗牌,让其有一定权力处决地方的事务。 不过,这也只是有一定权力罢了,身为一方大员,重拳在握,虽然有王命旗牌在手,可是,正因为此,行事更是要小心,王命旗牌更是几乎不敢动用,生怕被人参奏出一个目无朝廷、目无皇帝的罪名。 对于地方大员来说,你这个职位应有的权力,你可以随意动用,哪怕是贪污什么的,就算是被参奏了,也不会太过厉害。 可是,若是动用了王命旗牌,那可就对不起了,这件事你就算是没毛病,也要给你挑毛病来上奏的。 这倒不是说百官及御史闲的太无聊了,而是布政使本来就是一方重臣,权力极大,若是随意动用王命旗牌,那,将至朝廷于何地? 是以,地方大员,虽有朝廷赐下的王命旗牌,却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除非是性命攸关,否则不得轻易动用,平日里,王命旗牌到真的成了摆设。 可虽然如此,王命旗牌毕竟是王命旗牌,而且还是整套的,若是能不打交道,曾毅自然不会去自找没趣了。 自己去了,根本就没有丝毫的优势可言,天时地利人和,在这种环境下,一样不占,又何苦去呢? 而且,已经有了前两位钦差的先例,曾毅心里也就有了决定,布政使那里,不是上书请罪了么? 那行,下官就不耽误您闭门思过了。 “两位大人既然去了河南府,那,咱们就别跟着去凑热闹了,咱们先去南阳府瞧瞧。” 曾毅转身上了轿子,钦差大队仍旧走官道,这次,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朝着南阳府前去了。 既然另外两位钦差在河南府了,现在自己去河南府,也是没有任何作用了,而且,现在还不是和这两位争锋的时刻。 曾毅要先从别的府州开始,慢慢的把情况弄明白了,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就由得刑部、户部的两位在那里调度赈灾吧。 想来,赈灾这种事情,这两位在圣上震怒的情况下,应该是不敢含糊的吧?除非是这两人不要命了,想着试试被抄家的滋味。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两位是绝对没这心思的,而是准备极力赈灾,把事情的影响逐渐消除,既然如此,曾毅又怎么会去打断这种好事。 第14章微服 南阳府,此时虽不如京城的天气那样恶略,可也差不了多少,这并不是说京城有多富裕、多么的抗灾。 而是京城的天气一年就没几天好的,比起河南布政司来说,是极大的不如了,河南位于中部,气候本来就没那么恶略的,现如今这种大雪天气,已经是大灾了。 其实,近些年来,朝廷也没有增加赋税什么的,按理说,只是这几天的雪灾,还万万不到饿死人的地步,至于冻死人,就算有,也不应该有多少。 可是,现如今,河南布政司却有数千人因此而亡,也难怪会让朝廷震惊了。 曾毅不傻,细细琢磨,就大概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庄稼人,都是舍不得浪费的,可以说是颗粒归仓,若是有一点余粮,也是会精打细算的,断然不会出现浪费的情况。 “少爷,这大雪天的,街上也没什么人,您别冻坏了身子,要不然,咱们去酒楼坐会?” 跟随在曾毅身边的两个护卫有些担忧曾毅的身子骨,这么冷的天,大人若真冻出了什么毛病,他们两个人也吃醉不起的。 原本,别说是他们两个,就是整个钦差队伍中的所有人,都以为曾毅就是个凑数的钦差,什么事都不准备管,也不想得罪人,不然怎么会故意延长赶路时间。 可当曾毅抛开钦差队伍,只是带了他们两个侍卫出来的时候,他们两个算是明白了,这个年纪不大的钦差,其实有着自己的算计。 “恩,就去酒楼坐会吧。” 曾毅笑了笑,这个年代,想要打探消息,其实酒楼是最好的地方了,这个地方各个流派的人都有,各种消息也最为流通了。 好在,虽然外面大雪封街,虽然大雪已然停止,可是,天气却依旧阴沉沉的,随时都可能暴雪降临,而且地上的积雪也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但这酒楼内的人,可却是不少,而且,个个衣着光鲜,就算是布衣,也被他们穿出了花样,比起来,曾毅所穿的布衣倒是逊色多了。 这倒不是曾毅穿不起绸缎,钦差出行,一应费用,都是朝廷出的,也就是说,这趟钦差办案,只要不是很过分的支出,全部都是户部结算的,这保护钦差仪仗和护卫的吃喝住行等等。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有些麻烦,曾毅可是不想被人在这种事情上参奏一本,是以,还是穿着布衣的好。 而且,此次出行,曾毅的身份是商贾之后,这个时候,商贾是最低级的存在,是不允许穿丝绸的。 “小儿,上一壶温酒,在来几样小菜。” 曾毅坐下以后,随意点了几个小菜,就打量起了酒楼内的情况。 刘燃及田蛮两个护卫只敢稍微沾了一点长椅的边,却是不敢真正安稳的坐下。 这是个重文轻武的年代,更何况,他们两个只是最为普通的侍卫队里的小头目,虽然身手不错,可是,地位却是不行的。 尤其曾毅现在还是奉旨钦差,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真的落座了的。 对此,曾毅虽然看在眼里,可也没说什么,这个年代就是如此,他又何必真的要与众不同?有些事,是无需说出来的。 酒楼内噪杂无比,声音糟乱,比起外面的冰寒彻骨的街道来说,却是天地之壤。 二楼,也就是曾毅他们所做的位置,还有一老一少在拉二胡弹唱。 说也奇怪,虽未见过这类卖艺的,可是,在传闻中,在酒楼卖艺的,好像都是一老一少,而且,少的必定是个年轻少女。 这个少女虽然说不上漂亮,可也算清秀,不过,或许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倒是略微显的有些瘦骨嶙峋的感觉。 少女的唱腔也算不错,圆润无比,只是可惜,曾毅根本就没心情去听。 “听说没,朝廷的钦差到了。” 突的,曾毅耳朵一动,听到了旁边桌上人的说话。 “这有什么稀奇的,钦差不是早就到了,现在不就在河南府么?要不然咱们这能按时开设粥棚么?” “谁说不是啊,这钦差据说真是带了不少粮食的……。” “钦差带来的能有多少?支撑不了几日的恐怕……。” 邻桌上议论不断,曾毅也是暗自叹气,他们说的不错,户部来的匆忙,只是从京城带来了一些粮食,可对于大灾来说,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朝廷已经开始从别的省调粮了,不过,恐怕是不能报以太大希望的,毕竟,国库空虚,这是众所周知的。 “这次不一样,据说是又来了一位钦差。” 邻桌上的人把声音压的很低,神神秘秘的模样,不过,在本来就噪杂的酒楼内,声音就算是压的在低,也是很大的,是以,虽然有些费力,可曾毅还是能听到的。 “又来了一位?” 同桌的人就有些不可思议了,语气中也带着一丝的怀疑:“怎么可能,这才刚来两位钦差,怎么就又来一个了?” “怎么不可能?我小舅子就在衙门当差,今天刚传来的消息,说是这个钦差已经到了咱们河南境内,也是没去开封,也没去河南府,指不定来咱们这也是有可能的。” 这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让别人想不信也难了。 “我的乖乖,一次三个钦差,朝廷这是动真格了啊……。” 刘燃和田蛮两人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曾毅,他们是抛开钦差仪仗快马而来的,谁能想到,钦差队伍的行程一直被人在暗中监视。 对此,曾毅除却了刚开始心里的一丝厌恶,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这种情况,他早就料到了。 他是来查案的,说的直白点,是来找一些官员麻烦,甚至可以说是要他们命的人,若是没人关注他的行踪,那才叫奇怪了。 正因为此,曾毅才带着两个侍卫悄悄脱离了钦差队伍,然后先行赶来了南阳府。 “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曾毅冲着两个护卫轻轻笑了笑,然后把酒壶递了过去,这两个护卫陪着他也不容易。 第15章私访 来酒楼,并一定是要吃喝的,准确的说,来酒楼,吃喝的同时,闲聊,这才是酒楼的真实写照。 是以,曾毅只是要了几盘小菜、一壶酒,坐在那里,店家倒是也不会嫌曾毅点的菜少,占位置什么的。 旁边桌位的聊天仍旧是五湖四海的乱聊,已然从朝廷聊到了江湖。 “小二,过来一下。” 曾毅高呼,立时,店小二一路小跑的到了曾毅的桌子跟前。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店小二陪着笑脸。 “吩咐倒是没有,就是有几些好奇罢了。” 说罢,曾毅指了指窗外,道:“我看这虽是大雪封街,可也不能是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吧?甚至,连个顽童都不曾看见?” 店小二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把声音压的有些低:“我看客官您不是本地人吧?” 微微摇了摇头,曾毅道:“自然不是了。” “这事啊,只要是我们本地人,都知道。” 店小二的声音很是低沉:“这场大雪,来的太突兀了,而且,比往年还早了一些,各家的过冬衣物还没准备好呢,都有不少冻死的了,哪还敢出来啊。” “你这小二,嘴里却是没有多少实话。” 曾毅脸色有些阴沉,瞪了店小二一眼,道:“真以为本少爷傻了不成?就算是大雪来的突兀,冻死了一些人,可也不至于街道上连一个顽童都少见吧?” 说完,曾毅又指了指噪杂的酒楼,道:“我看你们这酒楼人就不少么,难不成他们就是提前准备好了过冬的衣物?” “还怕没赏钱不是?” 曾毅从袖子里取出了些散碎银子,抛给了店小二,道:“如实说来。” “是,是。” 得了银子,店小二立时变得眉开眼笑了起来。 “少爷,这事我给您说了,您可是不能出去乱说的,不然会惹祸的。” 店小二神神秘秘的靠近曾毅,低声道:“咱们南阳府内现在各家各户几乎都是空仓,不出来,一来是天冷,没有防寒的衣物,二来,是不愿消耗体力,看能不能顺利熬过这个冬天。” “空仓?” 曾毅双眉一挑:“这我却是不信了,你可不能在诳我了。” “小的怎敢诳您?” 见曾毅不信,店小二有些着急了:“官府各种苛捐杂税不决,就是今年,就又几十种名义的赋税,谁家还能有存粮啊?要不是这场大雪,还能去城外深山打猎、找些野菜什么的,可这一场大雪来的太快了,谁能防着啊?” 说完这些,店小二还有些心惊的道:“也就幸亏前些日子小的家里出了些事情,不然的话小的估计都要回去成亲了,这个时候指不定已经冻死、饿死了。” “去吧。” 摆了摆手,曾毅面色有些难堪,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一回事,可是,真听人说出来以后,还是感觉止不住的愤怒。 而这酒楼中的人,自然都是那些商贾官宦的后人了,这些人,根本就不愁吃穿,别说是这一场突兀的大雪了,就是连年颗粒无收,恐怕他们也是不缺吃喝的。 刘燃和田蛮有些担忧的看着曾毅,他们两个也不是傻子,只是不识字罢了,可智商却没有什么问题。 刚才店小二的话,他们也是听的真切,要知道,除非有重大事情发生,不然朝廷的赋税一般情况下来说都是不会无故增加的,甚至,哪里出现了大灾,为了与民休息,还会减免当地几年的赋税。 一年增加了几十样的赋税,这种事情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只能是一个解释了,当地官员私自增加赋税。 一手按在桌子上,曾毅的气息略微有些不均匀,店小二知道的,只是他们这个南阳府,可是,在曾毅看来,整个河南境内恐怕都是如此吧。 在自己的辖区内发生这种事情,河南的左右两位布政使及按察使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这个案子,果然难啊。 曾毅叹了口气,不过,随即眼神却又变得坚定了起来,他既然是奉旨钦差,查查此案,而且,圣上还赐了他半幅王命旗牌,那些二品三品的官员他或许仍旧没有什么办法,可是,这下面的官员,他还是能够折腾上一些的。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一来,还要靠这些人赈灾,若是真立时把人给抓了,那谁来赈灾,一时间,哪来那么多熟悉当地情况的官员? 第二,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证据,没有证据,无论这些是否是事实,都是口说无凭,就算他是钦差,也不能拿人怎么样,除非是他不想活了。 曾毅他们吃酒的这家酒楼,是单纯的酒楼那种,从酒楼出来,已然是黄昏了,不过,曾毅却并没有急着去找客栈住下,而是带着两个侍卫在城内慢悠悠的溜达了起来。 刘燃和田蛮虽然担心曾毅的身体,毕竟,钦差大人是书生,在所有人眼力,尤其是这些侍卫眼里,书生,是文弱的,文弱书生,就是专门形容书生的。 可曾毅要在街上走走看看,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是小心的跟着,时刻防备曾毅滑倒罢了。 “今晚咱们就找户人家借宿吧。” 在一处靠近城墙的小巷子旁边,曾毅停下了脚步,然后扭头看着刘燃和田蛮两个护卫,道:“就按咱们进城之前说过的,你们两个就说是我的仆人就是了,可别说漏嘴了。” “大人放心,小的们断然不会说错话的。” 刘燃和田蛮两人连忙点头,尤其是田蛮,人如其名,身子骨壮的很,把胸脯拍的啪啪作响,脸上带着一丝憨笑。 微微点了点头,曾毅又往前走了几步,敲开了一家有着土围墙的院落。 “谁啊?” 屋内传出有气无力的询问声,不过,却并没有听到脚步声,应该是连屋门都没开的。 “在下路过贵地,想要借宿一晚,还望贵家行个方便。” 曾毅在外面拱了拱手,也不管里面是否看的到,然后朗声回应。 第16章借宿 “我家小人多,实在是容不下了,你到别处借宿去吧。” 屋内穿出的回声仍旧有气无力,不过,却多出了一些的戒备。 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曾毅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朝着下一家走了过去。 这一个巷子内的住户应该都是很普通的那种,既不属于富商,也不是太过贫穷的,这也是曾毅想在这里借宿的主要原因。 “少爷,还是我来喊吧,你身子金贵,别把嗓子喊哑了。” 这一次,曾毅还没开口,有些机灵的刘燃就赶紧开口了,然后,不等曾毅开口,就使劲敲了敲院门,高喊了起来。 这次,倒是比上次强多了,只听吱呀一声,应该是屋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就有踏雪的声音。 “是温升吧?这大雪天的,不在家呆着,乱跑什么?” 声音有些苍老,不过,却还是有些精神的,嘀咕着,打开了院门,显然,老人的耳朵应该是有些不好使的,并没有听出喊声有什么不同,误以为是认识的人了。 “你们是?”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在开门的瞬间,显然也明白自己听错声音了,立时有些戒备的看着曾毅等人,双手扶门,随时都有把门关上的可能。 曾毅赶紧上前几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拱了拱手,道:“老丈,城内客栈已经是没有空房了,我们主仆三人出门在外,这里也没有亲朋,想要在贵家借宿一宿,还望老丈行个方便。” 若是开门的是年轻人,或许还会有些心硬,不理会曾毅三人,直接把他们赶走,或者,就是干脆直接关上院门。 可是,老人,毕竟心软,而且,这外面又是冰天雪地的,是以,虽然犹豫了一会,老丈还是让开了堵着院门的身子,然后把院门,其实也就是木棍编制的栅栏打开,道:“出门在外也不容易,进来吧,不过,家里地方小,晚上你们恐怕要挤挤了。” “无妨,无妨。” 曾毅赶紧笑着道:“能有一处安歇的地方已经很知足了,岂敢有别的奢求。” “看起来你还是个读书人,说话文绉绉的。” 老丈咧嘴一笑,倒是对曾毅他们有丝毫的防备了,在老丈的心里,读书人,那都是好人,不会坏到哪去的。 老丈的屋内可以说是家徒四壁,除却一张破旧的木桌外,就是几把树墩做成的坐墩了,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 “家里就老丈您一个人?” 曾毅打量了下屋子,有些好奇的在木墩上坐下。 “儿子出城砍柴去了,要等会才回来。” 提起儿子,老丈的脸上有着一丝的担忧,这大雪天,上山砍柴,是极为危险的事情,而且,砍回来的柴火还不宜燃。 可是,不去也没办法,这天气,饿些倒还是能够忍的,可是,却不能太冷了,不然,这个冬天是肯定熬不过去的。 “这天气。” 曾毅原本想说这冰天雪地的去山上砍柴,太过危险,不过,转而又怕说出来以后让丈担心,话到嘴边,又转移了话题:“这天气,确实要些柴火的。” “几位小哥还没吃饭吧?家里也没什么好的,就剩下些干野菜什么了……。” 老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原本,既然让人进来借宿了,那就是客人,虽是路人,可是,让人吃野菜,却是不厚道了。 可是,在他们家里,干野菜也不是顿顿能吃的,更是他家里仅存的食物了,一天也就吃很少的一些,用水煮了,然后喝汤。 “我们还不饿呢,老丈就不用担心我们了。” 曾毅笑着,然后冲刘燃使了个眼色,立时,刘燃占了起来,冲曾毅道:“少爷,我出去瞧瞧,看看能不能雇辆马车,明日咱们也好出行。” “恩,去吧。” 曾毅点了点头。 “唉。” 叹了口气,老丈冲着曾毅道:“这冰天雪地的,恐怕是不好雇马车的,车夫们都怕出事,是决计不会接活的。” 曾毅笑了笑,道:“没事,就是去碰碰运气,若是能雇到最好,不行的话,我们在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听口音,小哥是京城的?” 闲着无事,也不是睡觉的时候,老丈就和曾毅闲聊了起来。 “是啊,京城的,这次想着出来学着经商的,谁能想到会遇到这场大雪,在路上都耽搁了几个月了。” 曾毅顺口答着,还真别说,他现在还真就是一副京城的口音。 咂了砸舌,老丈道:“读书多好,干嘛学人经商呢?” 有那句古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是以,在老丈看来,好端端的,读书多好,干嘛学人去经商?而且,这个年代,商人的地位虽然略有提高,可是子弟却是不能科举为官的,只能是通过一些募捐什么的,担任些微不足道的小官,而且,还极受科举为官之人的排挤和看轻。 “家里就是经商的,只能走祖辈的路子了。” 曾毅装模作样的苦笑,显的有些无奈。 老丈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说了,屋内的气氛显的有些沉寂,过了一会,老丈站了起来,顺着门缝往外看了看,嘴里嘀咕着:“也该回来了啊?” 话音还没落,院本就只是掩着的院本就被人一下子给撞开了。 “爹,俺回来了。” 粗狂的声音,震的曾毅耳朵都有些发蒙。 “把柴火先放下,进屋歇会。” 老丈就打开了屋门,想跑过去帮儿子把柴火接下来。 “我来,我来。” 田蛮在曾毅的示意下,赶紧站了起来,先老丈一步,冲了出去。 “你谁啊?怎么在我家?” 老丈的儿子明显也是有些不会说话,上来就是毫不客气的询问。 “猛儿,这是借宿咱们家的客人,不得无礼。” 老丈瞪了儿子一眼,然后冲着田蛮道:“孩子不懂事,不要见怪。” “没事,没事。” 田蛮嘿嘿一笑,这个老丈的儿子比他还要小上几岁,他自然是不会和他计较什么了,反而感觉这个老丈的儿子挺合自己脾气的。 第17章梁猛 “爹,把家里的干菜拿出来做了。” 梁猛虽然生的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体型颇大,比起正常的成年人来,足有两个了,可却也好客的很。 “挺壮的身子骨。” 梁猛进屋,曾毅看到的第一眼,忍不住在心里惊呼了一声,如此的身子骨,若是从军,想必是不会浪费了。 “猛兄,在下曾毅,今日叨扰尊府了。” 曾毅站了起来,冲着梁猛拱了拱手,并没有因为梁猛是个粗壮汉子就有所看轻。 “不碍事,不碍事。” 梁猛有些不习惯曾毅的礼节,忍不住咧嘴嘿嘿笑了起来,一只手挠着后脑勺不住傻笑。 “让小哥见笑了。” 梁老丈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然后冲着曾毅苦笑道:“这孩子,就是有一把使不完的力气,却是头脑简单,不怎么会说话。” “无妨,无妨。” 曾毅摆了摆手,笑着道:“猛兄这才是真性情,比起那些文绉绉,却不知算计什么的,要强许多。” “就是。” 梁猛虽然脑袋笨,一根筋,可却也知道好赖话,尤其是曾毅说的这么明显,立时附和了一句,然后咧嘴笑了起来。 聊天的功夫,刘燃已经提着一个包裹从外面回来了。 “酒水不好拿,小的就买了这些吃食了。” 把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些小菜和些熟肉,立时,屋内散发出了一阵的肉香。 咕嘟。 梁猛双眼死死的盯着桌上的熟肉,至于别的小菜,直接被他给无视了,他力气大,却也是极为能吃的,平日里还好些,虽然一年也吃不了几次肉食,可最起码不会饿着,可最近些日子,就是干菜,也不能管饱,只能是喝些温水充饥了。 梁老丈的脸色却是有些涨红,这算什么事?既然在自己家借宿,那就算是自家的客人了,虽说不至于什么好酒好菜的来,可最起码不能让人自己出去买吃食的不是? 这个年代的人还是很淳朴的,只要借宿,一般都是免费的,就算是借宿之人有些过意不去,留下些银两,也都是瞧瞧留下的,不然,是没人会要的。 曾毅看的明白,立时笑了起来,站起身子,把梁老丈按在椅子上,然后笑着道:“承蒙老丈心善,才使我主仆三人不至于流落街头受这冰冷寒天之苦,我看现今的天气,生火恐怕也是有些难的,总不能在劳烦老丈破费,您可千万不要介怀才是。” 曾毅这一番话,可以说是替老丈找好了借口,省的老丈难堪。 梁猛却是不管这些,看了自己老爹一眼,见没搭理自己,却是一把就抓起了一大块熟肉,放在嘴里咀嚼了起来。 梁老丈刚想发火,曾毅却赶紧笑着道:“猛大哥这真性情,确实让晚生佩服,现如今,此等真性情之人,却是少很多了。” 曾毅这么一说,梁老丈确是不好在说些什么了,只是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不过,眼底深处,梁老丈确是心疼,家里穷,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儿子可是瘦了不少的……。 “还不知令郎在何处高就呢!” 曾毅笑看着大口咀嚼着熟肉的梁猛,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主意,不由得询问了起来。 “这孩子,就这一副傻力气还有点用,除此之外,在无什么长处了,平日里也只能是给人做些杂活,现如今,大雪封城,却是现在家里了。” 梁老丈有些发愁,自己这个儿子,脑袋太过简单了,说白点,除却有些傻力气以外,什么都没有,哪家姑娘也不肯嫁给他啊,自己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若是等百年以后,单留下这个儿子,该如何是好? “我看令郎倒是一副好力气,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跟在晚生身边试试?” 曾毅笑着开口,却是对这个梁猛很是顺眼,这完全就是个脑袋一根筋的家伙,这次自己来河南,可是没有一个心腹可用的,这梁猛虽然是一根筋,可是,正因为此,这种人用起来才放心。 像是梁猛这种一根筋的人,只要是认准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反悔的,认准了的主人,哪怕是拿刀架脖子上,都是不能叛主的人。 “这……是要带猛儿去京城么?” 梁老丈有些心动,看曾毅他们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富贵人家,如今,这个曾少爷看上自己儿子了,要去的话,肯定是做个随从之类的,这可比儿子现如今给人打杂要强的多。 可是,这个曾毅也不是本地人,若是自己答应的话,肯定是要把儿子带走的,这点,让梁老丈犹豫不已。 “俺不去。” 梁猛使劲咽下了一口肉,粗声道:“俺还要在家伺候俺爹呢。” 刘燃和田蛮两人有些咂舌,让钦差大人看上,这是多大的福气,虽说现如今曾大人还只是个七品御史,可是,只要是明眼人,就都能看出来,这肯定是有背景的,只要不出什么大的差错,早晚要高升的。 甚至,只要这次案子办的好了,等回京的时候,就是高升的时候。 让你一个憨小子跟着大人做随从,那是祖上积德了。 “不妨事,我正巧要在城内呆上一段时间,反正这段时间大雪封城,你也给人打不成杂,不妨先跟着我一段时间,等我离开的时候,你在做决定,如何?” 曾毅笑看着梁猛,却是打定了注意要把这憨大个给拐走了,只要能把他拐走,日后绝对会是一个忠心的属下。 “那就让小儿先跟着您几天看看。” 梁老丈直接替儿子答应了下来,然后冲着梁猛道:“以后你快要好好听曾小哥的话,可不能做出对不起曾小哥的事情,知道么?” “俺知道了。” 梁猛瓮声回答,既然老爹都同意了,他自然不会反抗了。 “放心吧,若是猛大哥真的做了晚生的随从,等离开的时候,老丈您大可跟我们一起走的,到时候您老的住处,晚生想办法也就是了,您不必担心。” 曾毅出声安慰。 听了曾毅的话,梁老丈的心里才算是不难受了,是啊,自己大可以跟着儿子一起去京城的啊,而且,有了曾毅的承诺,梁老丈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18章震怒 梁老丈也不傻,这么大年纪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凡是有所图,必有所谋,可自己家就是这一副穷模样了,根本就没什么值得人图谋的,是以,他倒是不担心曾毅是晃他的。 “曾少爷,你就放心吧,俺以后就跟着你了,肯定听你话的。” 梁猛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一口肉给咽了下去,拍着胸脯给曾毅保证,既然老爹都开口了,他自然是要听话的……。 “这个我自然是相信的。”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 “我看这南阳府内城池几乎可以算的上是空城了,倒是不见多少人出来玩耍,只是这客栈酒楼人却不少,这却是为何?” 曾毅询问梁老丈,却是故意把客栈给说的住宿满了。 “客栈也住满人了?” 梁老丈先是一惊,然后笑了起来,道:“人老了,记性不好,倒是忘了曾少爷应该是客栈没有空房了才来借宿的。” 此时,梁老丈称呼曾毅,已经变成曾少爷了,这个年代的称呼就是如此,一旦确定了关系,那,之前的称呼就是要改的。 虽说只是梁老丈的儿子要在曾毅手下做事,可梁老丈这么叫,也是没有什么差错的。 “都是那不管人命死活的官差们造的孽。” 梁老丈张口就骂了起来,各种难听的话都从嘴里吐了出来:“这帮天杀的,平日里…………。” 曾毅在一旁听的有些尴尬,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是朝廷命官了,虽说明知梁老丈骂的是南阳府的一众官员,可是也仍旧尴尬的很。 刘燃和田蛮两人则是使劲忍住了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尤其是在看到曾毅那变化莫测的表情之后,更是不敢有丝毫想要笑的表情。 “官府强加税,就没人去告布政司告他们么?” 曾毅有些迷茫的看着梁老丈,却是心里已经明白了不少,不过,有些话,还是要问清楚的才好。 “告了,没用。” 梁老丈满脸苦楚的道:“布政司去过了,每次都被人给赶出来,根本就没用,京城,也想过去,据说还到了顺天府击鼓了,可也被打了一顿,然后府里去了官差,把人带回来,又是一通的乱打,都快死了,才把人给放回来,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告了。” “只要不死人就好,总不能被官差给打死吧?” 梁老丈虽是这么说的,可是,语气里却是充满了不甘,这种事情,任谁碰上,也都是无奈,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官官相护,岂是那么容易告倒的?尤其是这个年代,利益更是层层相关,更是难的很。 “这次大灾,衙门可曾放粮赈灾了?” 曾毅试探的询问:“就算衙门在怎么贪污,也总该放粮赈灾的吧?” “没有。” 梁老丈苦闷的摇头,道:“衙门说是也没有存粮了,倒是有些快要饿死的结合起来,冲击了粮仓,可却被衙门给打死了,说是乱民造反。” 深吸了口气,曾毅心里的怒气不断上升,好一个南阳府啊,竟然还把人给活活打死了,这是要官逼民反么? “打死的恐怕是误伤吧?” 曾毅继续询问,虽然发怒,可是,这种事,必须要弄清楚才是了。 “怎么可能是误伤?” 说到此,梁老丈也激动了起来:“当时小老儿我就在附近,也就幸亏没靠近,那附近的近百号人啊,全都被砍死了,一个活的都没有。” 震惊,不仅是曾毅如此,就是刘燃和田蛮两人也是不可思议,若是说打死一两个人,这还可以说是误伤,百来号人啊,这是要做什么?要屠杀么? 百来号人,在这个朝代,甚至可以是一个村落的所有住户了。 “该死。” 曾毅一拳锤在桌子上,脸色发青,这帮子贪官污吏,胆子真的包天了。 这个时候,曾毅也算是明白河南布政司的那帮子人为何要闭门思过了,这是明知道下面的事情只要来钦差查,肯定是包不住的,干脆就先把自己撇清干系再说。 “百来号人啊,当时那雪都成红的了。” 梁老丈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凄凉:“事后,那些尸体被扔在库房大门外三天,才让家属收尸带回家安葬的,据说,这好像是朝廷要来钦差了,衙门想把事情压下去的原因,不然的话,恐怕这些人真是连尸体都要臭了的。” “就没人想要告他们么?” 曾毅咬牙切齿,这种事情,单是听,就让他心里止不住的怒火,这岂止是草菅人命了,这根本就是畜生啊。 “这口怒气怎么可能忍的下?” 梁老丈压低了声音,把身子朝着曾毅跟前凑了凑,仿佛是怕人听到一般:“听说钦差到了,咱们在私底下已经写好了状子,几千来人都按上了血手印,只等着钦差大人到了,就把这状子递上去。” “可否让我一观?” 曾毅急忙开口,只要这张状子在手,这个南阳府的知府别看是正四品的官员,他持着王命旗牌,照样敢先斩后奏。 “这……。” 梁老丈有些怀疑的看着曾毅,却是突然领悟曾毅好像对这件事一直很关心的样子。 “您老放心,我就是想要看看,毕竟,晚生也是个读书人,指不定能给这事出谋划策,让这些个贪官遭到报应。” 曾毅赶紧解释。 “这倒是也没什么。” 梁老丈点了点头,然后道:“就是一张状子,就算是官府的人发现了,也没什么,反正在这么下去,大家早晚要饿死,没活路的,什么都不怕了的。” 说完,梁老丈站了起来,冲着曾毅道:“曾少爷您稍等,小老儿我去别家把这状子拿来让你看看。” “如此,就劳烦您老了。” 曾毅赶紧站了起来,根本就没想到,只不过是一次借宿,竟然真能发现这么大的问题。 等梁老丈离开以后,曾毅笑看着梁猛,道:“那百来号被官府杀了的人,都安葬了么?” “没。” 梁猛摇了摇头,道:“这才是几天的事情了,各家都还没来得急下葬,这又是冬天,不会发臭,大家都商量好了,要是钦差也不管这事,到时候就各家抬着尸体去钦差跟前恶心他去……。” 梁猛这话刚一说完,刘燃和田蛮两人就是一个冷战,惊惧的看着曾毅,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死者为大,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可现在,已经被人逼着把这个规矩给改了,只能靠死人去威胁钦差,甚至,这可是冒着抄家灭门的风险啊。 这南阳府内的民心,可是要乱到什么地步了啊? 不大一会,梁老丈从外面回来了,进了屋子,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略微发黑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请人写的诉状,诉状上面,几乎每一个字迹上都有一个血指印。 拿着状子看了一遍,曾毅立时深吸了口气,这是要出大事了啊,也就幸亏自己现在遇到这事了,若是真的和钦差大队一起来的,到时候,真碰到这事,还真是不好处理的。 “这状子,若是传了出去,恐怕要举国震动了。” 曾毅叹了口气,抖了抖手里的状子,然后道:“晚生在京城,倒是认识一些官员,或许也可以运作一下,总是能多些作用的,指不定,就能把贪官绳之以法,这状子,不知可否交由晚生处置?” 梁老丈大手一拜,脸上挤出一丝难堪的笑意:“小老儿我早就猜出来了,公子您定然是想管管此事,这状子,您若是想要,拿走就是。” 说完,梁老丈道:“不过是一份状子罢了,只要咱们人在,在写一份就是了,只是,可别让公子为难就是了。” 梁老丈也不傻,刚才曾毅要状子看的时候,他就隐约猜的出来,今天这位,恐怕是碰到贵人了,京城,那可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这位年少的公子,恐怕是平日里没见过这种肮脏的事情,想要替自己这些人出口气的,是以,才会出去真的把状子给拿了过来的。 也正如梁老丈所说的一样,他根本不怕曾毅是官府的人,把状子拿走,他们人还在,状子不在了,可以继续写,除非是官府把他们全都给杀了。 怕死,这是人性,可不说别家,就是梁老丈自家存的干菜,恐怕也是撑不到过完冬天了,要么就是告到贪官,或许还有活命,要不然,就是饿死,左右是个死,还怕个什么? “去买笔墨纸砚。” 曾毅看了刘燃一眼,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几两银子,递给了刘燃。 “是。” 刘燃知道,这位少年钦差,这次可是真的动怒了,别说是钦差大人了,就算是他这个武夫,听到这种事情,也是恨不得要冲到衙门,把这些个草菅人命毫无人性的昏官给杀了的,更何况是有大权在握的钦差大人了。 而且,刘燃也很聪明,曾毅要笔墨纸砚是干吗? 肯定是写信了,钦差大人写信,肯定是给皇帝了,到时候,看到这几千个猩红的指印,皇帝陛下若是不震怒才怪了。 第19章思虑 “不敢劳烦曾少爷破费,我这就出去借些笔墨纸砚就是了。” 梁老丈赶紧站了起来,拦住了刘燃,冲着曾毅不住的弯腰,道:“曾少爷这是为我们这些人做主,怎么能在让您破费?您稍等,我这就出去借些笔墨纸砚回来。” 说完,也不等曾毅开口,就小跑着出去借笔墨纸砚了。 曾毅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然后冲着刘燃道:“你出去跟着,冰天雪地的,可前往别让老丈滑倒了。” “是。” 刘燃拱手称是,然后就紧跟着梁老丈跟了出去。 “我出去烧些热水,等会喝了能暖身子。” 田蛮用袖子在嘴巴上擦了一下,然后冲着曾毅傻笑了一下,站起身子,蹬蹬的去烧热水了。 “你和刘燃认识多久了啊?” 屋内就剩下曾毅和田蛮两个人了,曾毅一手敲着桌子,状若漫不经心的询问。 田蛮虽然笨,可是,却也不傻,只不过想不到曾毅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以老实的回答道:“回大人,我们之前并不认识的,这次担任护卫您的任务,才是临时组成的钦差卫队。” “你之前是在哪任职啊?” 曾毅也就不在提刘燃的事情了,反倒是好奇的看着田蛮,这个大个子,在军中应该很容易赢得好感的吧? “小的原先是在五军都督府看门的,后来被打发出来了。” 田蛮摸了摸脑袋,有些瓮声瓮气的回答曾毅,粗狂的脸上竟然也有了一丝的不好意思,能在五军都督府看门,那也是个好差事的,田蛮这性格,被打发出来,曾毅是一点也不意外的。 由于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是以,曾毅并没有着急着让人去送信,而是先在梁老丈家里凑合着过了一夜。 这一夜,曾毅才算是知道了梁猛为什么在这大雪天气出去砍柴了。 虽然盖了一床的破被子,可是,却是存不住什么暖气的,被子太破了,也太薄了,可以说,这一夜,曾毅都没有睡着,碾转反侧,思绪万千。 原本,来河南布政司之前,曾毅还想着怎么样既不牵扯进去,又能完成皇上的交代,可现在,曾毅却忘了之前的想法。 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灵魂是千百年以后的灵魂,曾毅不可能对这种事情熟视无睹的。 “昨晚睡的怎么样?” 第二天一大早,曾毅笑看着刘燃和田蛮,三个人可以说是挤在一起睡的,刚开始的时候,两人是绝对不敢的,可梁老丈家只有这一床破被子了,在加上曾毅的命令,只能是三人挤在一起了。 “冷死了,以前想着咱们京城就够冷了,这里也不暖和啊。” 田蛮瓮声瓮气的回答,差点让曾毅笑出来,这里就算是再怎么暖和,也不可能在这种冰天雪地的时候暖和啊。 “属下倒是没什么感觉,估计是这几天赶路的原因吧,睡的挺香的,一夜都冻醒。” 刘燃嘿嘿笑着,明显是有些嘲讽田蛮不耐冻的意思。 “你这是皮厚。” 曾毅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只不过,却是在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根本就没有人看的出来。 “对,就是皮厚,你小子,还没俺壮呢,皮竟然比我还厚……。” 田蛮这脑袋转不过弯的家伙,竟然拿着损起了刘燃,也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也在损他自己。 哪有人与人之间互相比谁的皮厚的? “大人,要属下去送信么?” 刘燃站在旁边,看着曾毅,询问了起来。 “不着急,先等等再说。” 曾毅却是和昨天晚上的表现有些不同,有些缓慢的摇了摇头,道:“等会吃过早饭了,咱们到处走走,看到了那些尸体以后再说。” “您是怕这姓梁的老丈有假话?” 刘燃压低了声音,眼睛紧紧的盯着屋门上的帘子。 “这到不是,他怎么可能知道咱们的身份?”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凡是讲究证据,咱们总要把事情都看清楚了再说,凡是,不能单凭一面之词。” “还是大人考虑的周到。” 刘燃满脸赔笑。 “曾少爷,这些干菜虽然涩些,但也能果腹,您试着尝尝?” 曾毅他们收拾完出了里屋的时候,梁老丈已经做好了早饭,说是早饭,其实就是把昨晚的剩菜生火热了一下,然后煮了些干菜,自家实在是没有别的可以招待客人的了。 “干菜好啊,偶尔换个口味,也是不错的事情。” 曾毅笑着坐了下来,并没有丝毫的嫌弃。 夹了一小筷子的干菜,放在嘴里缓缓的咀嚼了起来,却是很涩,而且虽然用水煮过了,却仍旧有些硬,且不好咀嚼。 不过,曾毅的表情上却没有丝毫不满意的表情,而是看着梁老丈道:“等会吃过饭了,老丈可否带晚生前去那些遭了官府欺压的人家去看看?” “行,没问题。” 梁老丈活这么大年纪了,只是一愣神,就大概猜出曾毅这是什么意思了,人家要帮自己这些平头百姓的忙,总是要先把事情确认一下吧,这是无可厚非的,而且,在梁老丈看来,这才是可信之人。 等曾毅吃完了饭,梁老丈带着曾毅去了一家看过,这家被打死的人就停放在正堂里,没钱买棺材,就用薄席卷着,也就幸亏这天气冷,若是夏天的话,恐怕就发臭了。 出来以后,梁老丈看曾毅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叹了口气,道:““其实,咱们城里还好点,城外的村子更惨,据说城外好多村子都成死村了,就是一些镇子,里面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 曾毅点头,梁老丈所说的情况,他能够理解,兔子不吃窝边草,好歹这南阳府就在城池之内,这是南阳府的府城,府城已经是这样了,更何况是南阳府下辖的那些州县村了,只会是更惨。 “这些个贪官污吏,真是枉为人臣,枉为人身。” 曾毅狠狠的咒骂着,心里的愤怒在刚才看到那薄席卷着的全是伤痕的尸体的时候,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杀良冒功,这种事情,曾毅听过,而且,据说在这个朝代的边境,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可是,就算是那些将领杀良冒功,可也是少数,而且,还都是极力隐瞒。 可南阳府倒好,敢这么肆意妄为,甚至比杀良冒功还要招人恨,还要疯狂。 第20章身份 “站住,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哪的人,这大雪天的,在外面溜达什么?” 又被梁老丈领着去了几家看过之后,刚准备回去梁老丈家里,一队官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哗啦啦的就把曾毅他们给围住了。 “是他们么?” 领头的官差看向了旁边一个穿着布衣的人,这让曾毅很是奇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是他们。” 里长点头哈腰的冲着领头的官差头目道:“刚才小的亲眼看着他们从挨个的去那些闹事的人家里,肯定是还准备要联合起来闹事的。” “抓起来。” 领头的官差大手一会,就要抓人。 “且慢。” 曾毅大喝了一声,用手拨开了挡在自己跟前的刘燃,脸色铁青的看着领头的官差,道:“不知在下翻了什么王法,就算是官差抓人,也是需要名头的吧。” 领头的官差呲牙一笑,阴森森的道:“耳聋么?你们这群刁民,没事闹什么闹,让老子们也不能安生,抓起来。” “你们真是无法无天。” 曾毅气的胸部不住起伏,他虽然知道这个时候的官差之恶,可是,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毫无理由的就这么抓人。 梁老丈已经是脸色苍白了,冲着领头的官差强挤出了几丝笑意:“大人,都是街坊邻居的,这大冷的天,也没事干,我们就是去串串门啊,而且,平日里都是这样的,大人您明察啊……。” 曾毅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刚才梁老丈说平日里都这样:是了,若是平日里这些官差都不让这些闹事的民众有所集结,怎么可能让他们领走尸体,梁老丈怎么可能大白天的带自己去各家各户,而且,还是毫无防备的那种。 这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曾毅虽然才刚入官场,对官场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太多,可是,却并不代表他在这方面的反应就慢了。 事出反常必为妖啊! 恐怕,这事,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这个念头刚出来,曾毅都被他自己的这个念头给吓了一大跳,敢把注意打到钦差身上的人,并不少,可是都要是从高处开始,就是想办法把钦差糊弄走,让朝堂里的那些高官想办法。 可现在这情况,若这阵势真是冲自己来的,那,这个南阳府可真是狗胆包天了。 正在这个时候,刘燃靠近了曾毅的身旁,低声道:“大人,他们人多势众,卑职看来,也不是图钱财的,未免误伤到大人,卑职想,若不然,咱们先让他们带走?” 迎着曾毅看来的目光,刘燃心里有些发虚,不过,却并没有丝毫的躲闪,只是微微弯着身子,低声道:”属下这是权宜之计,毕竟,钦差队伍恐怕今日就能到了,到时候,大人身份大白,南阳府自然要恭敬的把大人请出来,然后谢罪赔情…。” “你认为此法可行?” 曾毅有些怪异的看着刘燃,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是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刘燃,那目光,说不出来的怪异,让刘燃不自觉的浑身冒冷汗。 咬了咬牙,顶着从曾毅身上感觉到的那一股压力,这样极寒的天气,刘燃竟然觉得后背竟然出了冷汗,甚至,把衣服都浸湿了:“属下觉得可以一试。” “那若是表明身份呢?” 曾毅嘴角闪过了一丝笑意,看着刘燃,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恐怕有些不妥,这些个官差都是武夫,万一不相信……。” 刘燃有些担忧。 “梁老丈,平日里这些官差都是这样么?” 曾毅喊了声早就被下的脸色惨白,有些站立不稳,虽然离的近,可也根本就没听到曾毅和刘燃刚才的对话。 “没,没啊。” 梁老丈此时才算是有些回过神来了,这也不怪他担心,被这么一群素有恶名的官差持刀虎视眈眈的围着,若是不害怕,才是真的有些奇怪了。 曾毅也害怕,只是,他的身份又不能让他害怕,只能是强撑着,所谓的丢人不丢脸罢了。 那领头的官差却是一直冷笑的看着曾毅他们说话,直到现在,才阴森的道:“怎么?商量好了?是拒捕?还是束手就擒?” 说实话,领头的官差也不愿意动手,能不动手就让对方束手就擒最好。 “就凭你们?” 曾毅笑眯眯的环视了一周持刀的官差,最后目光落在了持刀的士兵身上:“你们算什么东西?” “给老子绑了,谁敢反抗,直接砍了。” 领头的官差立时脸色大变,好小子,敢这么骂老子,真是活腻味了。 “我看谁敢。” 曾毅一声大吼,却是镇住了准备冲上来的官差,冷冷的看着领头的小头目,道:“你想作死不是?” “你什么意思?” 领头的官差心里也有些犯怵了,他也不是什么见识都没有的人,刚才这小子那么镇定,他就有些感觉怪异了,敢这么嚣张的,总是有些背景的。 这些官差,应该是不知道自己身份的,甚至包括那个里正,曾毅的眼神扫在了躲在官差后面的里正身上,包括这个里正,应该也只是听人的吩咐,而且,也绝对是不会知道自己身份的。 而且,曾毅也相信,这些人,是绝对不敢要自己性命的,最起码,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的。 除非是真的性命攸关的时候,不然,谋害钦差,这还真没人敢做。 他们想要的,不过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等于是一个警告罢了,绝对会在适时的时候,把自己给放了的。 甚至,之后还会有各种利诱或者动用一些关系,从各个方面给自己压力和威胁。 这个面子,可以丢,也可以不丢,全看曾毅的心情。 而,很显然,曾毅并不打算让对方如愿了,不说别的,这个面子,在曾毅看来,丢给谁,都不能丢给这帮横行霸道的贪官污吏。 “本官乃都察院监察御史曾毅,谁敢造次?” 曾毅怒视这帮官差,这都是些衙役,只不过,估计是这段时间城内各种状况,是以,才都佩了到的,不然的话,一般情况出来,是不可能各个带刀的。 第21章刘大耳 监察御史,虽是七品官,但是权力却是极大的,可这是在南阳府,曾毅并不清楚这些个官差是否清楚这里面的规矩。 毕竟,真按品级算下来,监察御史也就是正七品,和一个县令没什么区别,这些个官差又是南阳府的,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恐怕县令在他们看来,仗着南阳府的名头,也能不在乎的。 是以,曾毅扯上了都察院的名头,都察院,这个名头,在当今,应该是很能够震慑住人的吧? “都察院的?” 果然,领头的官差愣住了,包括旁边的那些持刀的官差,全都有些犹豫了,并不敢在上前了。 “你都察院的跑我们这来干什么?” 犹豫了一会,领头的官差冲着曾毅喊了起来,不过,言辞之间,却是比刚才尊重了许多,甚至,想起了昨日大人的交代,朝廷的钦差有一位已经奔着南阳府来了,而且,还是都察院的御史,这群书生可都是下笔如刀的人,这段时间都收敛点,千万别给本官惹事。 想到这,领头的官差心里是真的害怕了,平日里听说书也是不少的,什么钦差私访之类的,也是听过的,眼前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御史,该不会就是这样的吧? “放肆,我家大人乃奉旨钦差,巡察河南,连你这南阳府不该来么?” 刘燃蹦了出来,大声呵斥,既然曾毅已经把身份亮出来了,想来,这个钦差的身份,也是不会阴谋的。 果然,曾毅脸上并无不悦之色,只是在看到领头官差吓得有些站立不稳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股明悟的表情。 这个应该是捕头的官差,包括是那个里正,在听到自己身份的时候,都是不可思议的震惊,及恐惧,在曾毅看来,这都是因为害怕而表现出来的。 这就证明,他们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次,可能是个碰巧,只不过,这个碰巧的可能性,是极小的。 而另外一个可能,他们也都只是一个棋子罢了,有些事情,是不可能让他们这些棋子知道的,甚至,这些棋子,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行为是在干什么。 谋害钦差如同谋逆,是要诛族的,这种事情,岂能不保密? “钦……钦差?” 领头官差刘大耳的双腿不住哆嗦着,并不认为这话有假,敢假冒钦差,是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绝对比被自己抓进大牢要倒霉无数倍。 此时,刘大耳的脑袋里就只剩下单纯的一遍遍的回忆着昨天大人的交代,有一个钦差冲着咱们南阳府来了,你可千万别给本官惹事,这短时间,都老实点。 “咚。” 刘大耳双腿无力的瘫坐在了冰地上,也感觉不出什么冰冷了,这个时候,他只觉得快要魂飞魄散了,满脑子全是害怕。 “钦差……钦差。” 刘大耳嘴里无意识的嘀咕着,那些原本还冲着曾毅挥刀的衙役也是脸色大变,赶紧把刀收了起来,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敢对钦差动刀?这是活腻味了的节奏么? 您……您是钦差?” 梁老丈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刚才还是害怕的发抖,可现在,却是激动的厉害,这两种心情剧烈的快速变化,让梁老丈差点都忍不住晕了过去。 “正是。” 曾毅点了点头,然后冷冷的看着刘大耳,道:“怎么?而等想要围攻钦差不成?想要造反么?” 曾毅声音不大,可是,落在刘大耳和一群衙役的耳朵里,却是如同惊雷一般,各个吓的浑身发抖。 钦差出巡,是替圣上出巡的,谋害钦差,如同造反,这个道理,哪怕是一个很普通的百姓都是知道的。 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官差了。 虽然他们之前不知道钦差的身份,可是,知道与不知道的,这些可是没什么证据的,怎么处置他们,全要看这位御史钦差大人的心情了。 “你们平日里,就是这样抓人的。。” 曾毅缓缓上前走了几步,双眼如冰的盯着为首的官差:“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小人……。” 刘大耳早就吓的跌坐在地上,脑袋迷糊恐惧到了极致,现在一看更是被钦差大人给注意到了,更是怕的要命,一颗脑袋直接砰砰的往雪地上猛磕:“小的刘大耳,是南阳府捕头。” “好一个南阳府啊。” 曾毅冷笑,对于刘大耳的惨象却是没有丝毫的同情,这群欺善怕恶的混账东西,平日里却是肯定做了不少恶事,这样的惨象,恐怕甚至还不及他们平日里所做恶事的一二吧? “是小的有眼无珠,是小的有眼无珠……。” 刘大耳不住的磕头,咚咚作响,震的脑袋发晕,可却是根本就不敢停的。 “起来吧。” 终于,在刘大耳快要晕厥的时候,曾毅的声音传到了刘大耳的耳朵里。 “是,是,谢大人开恩,谢大人开恩。” 刘大耳的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可也就是那一下,在抬头看到曾毅仍旧阴沉的脸色的时候,立时就成了一幅惶恐不安的模样。 “你不怀疑本官的身份?” 曾毅的问话在旁人看来,都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是哪门子的节奏啊?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大人您一看就是气宇轩按,绝对是人中龙凤,岂能有假?” 刘大耳的马屁倒是一溜烟的就往外吐,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打岔,可见平日里,也是绝对不少这样拍马屁的。 “你倒是会说话。” 曾毅的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道:“过来,陪本官走走。” “啊?” 别说是刘大耳了,就是所有的衙役还有刘燃及梁老丈,都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曾毅,不知道这位少年钦差要搞什么幺蛾子。 “怎么?本官的话不管用?” 曾毅甩了下袖子,然后冲着刘燃道:“你先去梁老丈家里候着。” “是,” 刘燃点头,虽然不知道曾毅什么想法,可还是毫无犹豫的遵从了曾毅的命令。 刘大耳却是楞神的功夫,曾毅已经走出了好几步远,原先拿刀围着的衙役们,现在早就跪在了地上,曾毅没让他们起来,是以,在曾毅走过来的时候,只能是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给曾毅让出了一条路来。 第22章意外收获 刘大耳紧走几步,跟在曾毅的后面,却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曾毅的背影,根本就不敢吭声。 “这雪虽然是大灾,可却也未尝不是美景啊。” 突然,曾毅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冲着刘大耳说出了这句话。 “是,是。” 刘大耳也不知道曾毅是不是在和他说话,可是,也只能是不停的称是。 “你喜欢雪么?” 曾毅的声音像是柔和了许多,可问的问题,却是让刘大耳有些不知所谓。 咽了口吐沫,刘大耳只能是如实的道:“若是不这么冷的话,倒是喜欢。” “可惜了,这雪景,恐怕是你最后一次看到了。” 曾毅的语气一转,陡然变的凌厉无比,端的杀机无限,把个刘大耳朵硬是吓的双腿发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大、、大人、。” 刘大耳说话都是颤抖的,根本就没想到钦差大人把单独叫过来,竟然是宣布他死期的。 只不过,刘大耳也不是本人,不然,怎么可能爬上南阳府捕头的这个位置,是以,虽然害怕,可是脑袋好多比刚才灵动了许多,立时想明白了这位少年钦差这话的意思。 咚的往地上一跪,刘大耳颤抖着声音道:“大人,小的瞎了狗眼了,不知您驾到,还望您能饶了小的狗命,小的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哦?” 曾毅转过身子,脸上全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本官是钦差,你一个小小的捕头,能替本官做什么?” 听了曾毅的话,刘大耳面色反而是有些血色了,这位少年钦差这么说,看来,自己的命是保住了,只不过,要看自己说出来的东西,能不能让这位钦差心动了。 “小的虽是小小的捕头,可对南阳府的诸般事情都有些清楚,大人初来乍到,小的甘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刘大耳算是想明白了,钦差大人单独找自己来,就是因为自己捕头的身份,钦差大人既然是私访来的,那,肯定是想把南阳府的事情给查清楚了,这事,自己可是没什么牵扯的,自己这个捕头,平日里也就是跑跑腿,领些赏钱,至多就是横行霸道一些罢了。 若真是算起来,还真不够死罪的,可是,刘大耳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这些事情说出来,指不定还算有功了,到时候有钦差护着,自己的命,最起码的保住了不是? “这倒是有些意思了,你对南阳府的哪些事情有些清楚了?说出来,让本官听听。” 曾毅饶有兴致的看着刘大耳,心里却是嘿嘿直笑,这一招棋子,没白走,刚才他突然心里一动,想着趁机把刘大耳叫过来,恐吓一番,看能掏出什么话来不,没想到,还真的成了,只是,不知道刘大耳知道的事情,是否有用。 “是,是。” 刘大耳赶紧点头,把南阳府里各种他知道的哪怕是一丁点消息的事情都给曾毅说了出来,尤其是那些重要的事情,更是没漏,全都给曾毅说了,只不过,大多数事情,他也都只是知道个朦胧,或许听说,根本没见过罢了。 “你说的这些,可敢画押?” 曾毅盯着刘大耳,道:“若你说的这些属实,本官到可饶你一命,且保你性命无忧,甚至有大富贵。” “敢,敢。” 刘大耳赶紧点头,话已经说出来了,他还能反悔么?若是不画押,恐怕眼前这一关就过不去。 跟着曾毅到了刘老丈家里,用昨晚剩下的笔墨纸砚,曾毅写了刘大耳所说的,然后让刘大耳签字画押,然后小心的收好,这东西,可是一大收获,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大人,您就这么把这小子给放了?” 刘燃不解的看着曾毅,刚才,曾毅是直接把所有人都暂时请了出去,屋内独留刘大耳一人的,是以,刘燃根本就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说了什么。 “无心之罪罢了。” 曾毅摇了摇头,只说了这五个字,剩下的话还没来得急说,就见梁老丈咚的一声,冲着自己跪在了那里。 “梁老丈,快快请起。” 曾毅赶紧弯腰,就想把刘老丈给扶起来。 “大人,您可要为我们这些人做主啊。” 梁老丈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竟然嗷嗷大哭了起来:“这些个杀千刀的官府,当年我老伴就是被他们给活活打死的啊……。” 曾毅楞了一下,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个曲折,难怪梁老丈对告倒南阳府的事情这么上心,这其中,恐怕就有这层关系的原因吧。 “您老快快请起。” 曾毅冲着刘燃使了个眼色,两人合力把梁老丈给扶了起来。 “您放心,过往的各种冤枉,您大可像本官申诉,本官定然会还您一个公道的……。”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是一阵噪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群人跪拜的声音。 “恭迎钦差大人……。” 曾毅皱了皱眉,示意梁老丈别在跪了,然后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外面,钦差仪仗和护卫队已经到了,早晨的时候,曾毅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们的行程,比起钦差大队来说,也就快一天,是以,让田蛮带着梁猛,出去迎接队伍去了。 现如今,钦差卫队来了,而且,同行的,还有南阳府的诸位官员,这些官员是早起出城迎接钦差的,没想到,钦差早就丢下大队人马,跑城里来了。 除却队伍最前方两个穿着官袍,看起来应该是南阳府正四品知府和两位正五品的同知以为,剩下的,全都跪在了地上,恭迎钦差,钦差的仪仗,从某种意义上,虽然比皇帝的低,可却也不会低到哪去。 只有正四品的知府和两位正五品的知州,却等于是南阳府的首官了,而且,现如今,也非是正式面见钦差大人,只是迎接,倒是可以不贵的。 不过,若是在公堂上,正式升堂或者曾毅问询的时候,只要曾毅不给面子,这个正四品的知府,按照规矩也是该跪下的。 第23章南阳诸官 在门口站立了一下,曾毅赶紧快步朝着门口走了过去,拱手道:“诸官请起。” 这钦差的礼仪,也是有一套的,在来的路上,是有人告知曾毅的,比如说,曾毅虽是钦差,可却是万万不能说诸卿平身的,而曾毅本身官职并不算高,可却是钦差的身份,是以,也不能说诸位大人请起,而这诸官请起,却是此时最为合适的了。 “谢钦差大人。” 不知多少人齐声大喝,却是震的屋顶的冰雪都有些颤抖。 “南阳知府廖迁见过钦差大人。” “南阳同知李敖拜见钦差大人。” “南阳同知王伦拜见钦差大人。” 三个南阳府的首官再次向曾毅见礼。 “诸位客气了。” 曾毅笑着拱手。 等三人直起身子以后,曾毅笑着道:“本官奉旨巡视河南,今至南阳府,有些事情,恐怕还要诸位大人多多帮忙。” 说这话的时候,曾毅却是以私人身份,而非是钦差,是以,才会称对方为大人的,这样,并不算失礼,而且还是恰到好处。 南阳府的诸位官员,赶紧拱手,躬身道:“不敢,钦差大人但有吩咐,我等必当遵从。” “不知南阳府通判大人是哪位啊?” 曾毅笑呵呵的询问。 “大人,下官南阳府通判,陈铁锤。” 一个穿着官服的文弱秀才站了出来,却是让曾毅有些想笑,这名字,和这身板,真是极为的不搭配啊。 “这就是贵府的通判?” 曾毅看着知府廖迁,笑着询问,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正是。” 知府廖迁点头应答。 “来人那,绑了。” 曾毅脸色突的一变,和颜悦色霎时间成了冷厉无比。 “大人,大人为何绑我?下官所犯何罪?” 已经有钦差卫队的人上去把陈铁锤给绑了,钦差卫队的规矩,那就是钦差的话,不需要道理,他们必须执行。 “大人,陈通判一直奉公守法……。” 知府廖迁急了,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今天是来拜见他这个钦差大人的,按理说,哪个钦差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抓人啊。 更何况,廖迁也不认为曾毅早到一天,就能掌握什么情报,尤其是昨晚探子传来的消息,这小钦差,根本就没掌握什么实质的东西,他掌握的诉状,自己早有了应对之策的,虽然麻烦些,但是,却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河南大灾,波及河南全境,尔等南阳府诸官,却不奉公守法,以致粮仓空虚,无粮赈灾,这等罪名,足够么?” 曾毅冷冷的盯着知府,这廖迁虽是正四品的官,可,曾毅现在是奉旨钦差,又有半幅王命旗牌再身,却是根本就不怕的。 而且,不单是曾毅,就是京城内下来的官员,也就是所谓的京官,哪怕是五品京官,在地方,见到四品官员也是根本无惧的,这就是地方和京城的差距。 地方品级高,可是,却不如京城的权力大,毕竟,地方官员的调度,全在京城内,指不定,一个五品京官甚至六品京官的一句话,都能把他们给惹不少麻烦的。 “这……。” 知府廖迁赶紧解释,道:“这里面另有情由,还望大人容禀。” 曾毅却是不听,仍旧是冷声道:“失职就是失职,哪怕有万般理由,也改变不了结果,先压下去,留后在判。” 曾毅一句话,立时,钦差卫队就把陈铁锤这个六品的的通判给带了下去,不过,这个通判倒也镇定,并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冷冷的看了曾毅一眼。 “大人,下官等带您去住处?” 知府廖迁脸色阴晴不定,却硬是有挤出了一丝笑意看着曾毅。 “如此,有劳了。” 曾毅点头,却是由着廖迁在前面带路了。 曾毅的住处,被暂时安排在了知府衙内,这里腾出了半个官衙给曾毅用,而廖迁虽然仍也居于衙内,可是却只是有着一个平日里居住的小院,其他的地方,却都是被钦差卫队给把守着了。 这种安排,不是廖迁愿意的,而是规矩如此,钦差巡视,必定要居于地方最高官员的衙内,除非钦差大人自己提出换地方住。 而很显然,曾毅是根本压根就没提这个要求的。 是以,虽然廖迁不愿意,可还是必须要让曾毅住在衙内的,不然的话,若是没有其他理由,而安排曾毅住在别处,真若是较真起来,廖迁的麻烦可是不少的。 而这个曾毅,明显就是来找麻烦的,不然也不会刚到就把南阳通判陈铁锤给抓了。 通判,主要负责的就是赋税、徭役等事情,很明显,这个年纪不大,比起他们来,还是个娃娃的钦差,是想要拿他们南阳府开刀啊。 这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钦差或许会抓人,这个,他们早就想到了,可也早就想好了对策,根本就没料到,曾毅会是以这个罪名抓人的。 这个罪名,无论是怎么推责,通判主要是负责这个的,最起码也要有个失察的罪过吧?是以,曾毅的这个抓人理由,却是让人根本就没法反驳的。 而更是知府廖迁后悔的是,在抓了陈铁锤以后,曾毅的行动更是没停,或者说,更是以极快的速度,命令钦差卫队的人前去陈府抄家了。 这是何等的速度,南阳府的一众官员根本就没来得急反应过来。 南阳府的这些个官员,或者说整个大明朝的官员,真若是抄家了,有几个清白的? 在这种情况下,曾毅的举动虽然有些急躁,可就算是皇帝知道了,却并不会因此而怪罪什么的。 “好一个陈通判啊。” 这次抄家的过程,曾毅并没有亲临,可抄家的东西,却都是摆在了他的跟前。 都说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个陈铁锤,陈通判的家里,可是不知十万雪花白银啊,但是整锭的银子就有十五万两,这还不包括其他一些名人字画珠宝首饰等。 这些东西全都折合起来,恐怕也有个七八万两了。 此次抄家,总共珠宝首饰及纹银全部折算在一起,足有二十万两。 第24章为君者需识人 “全部造册了么?” 曾毅看着负责抄家的陈通,侧脸询问。 陈通赶紧道:“回大人,还有一小部分还没造册完毕,至于这银子您看?” 陈通很聪明,抄家,向来都是肥差,这其中的银子,可多可少,没人清楚的。 “全部造册。” 曾毅皱了皱眉头,然后缓和了下语气,看着陈通道:“这些银子,本官会上奏朝廷的。” 曾毅这话一说出来,陈通就明白什么意思了,这是准备拿这个陈铁锤通判立威啊,既然如此,那,这些银子,自然也是不能动的了。 不过,陈通也并没有多少的沮丧,钦差大人让他负责抄家,这其中,他已经得了不少好处的,这些,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不过,陈通也是不会过分的。 包括那些负责抄家的弟兄们,也是如此。 而如今,钦差大人只是说全部造册,却并未说其他的,其实,何尝不是睁眼闭眼的缘由了。 一直等着造册完毕,曾毅拿着册子翻了几眼,然后冲着陈通道:“让人看好这些东西,等圣旨下达。” “是。” 陈通把胸脯拍的当当作响,钦差大人这次看来是准备借此机会玩一场大的了,自己若是能配合的好,好处肯定不会少了的。 当天晚上,曾毅就写了一封奏折,连带着抄家的造册及那封梁老丈交给自己的按有千人血指印的状子,让人以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了。 这件事在曾毅看来,可是大事,用以八百里加急,并不算过分的。 京城,内阁当中。 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冲着诸位办公的阁老道:“阁老,河南八百里加急文书到了。” “哦?” 原本正在处理公务的内阁首辅刘健立时抬头,道:“是哪个钦差的文书?” 不怪李刘健如此询问,现如今,朝派了三路钦差前往河南,这文书,肯定是这其中一路钦差发来的了。 “是曾毅曾大人的文书。” 小厮赶紧回话,同时,把文书递了过去。 八百里加急,也并非是要有专人来京的,除非是极为特别的,需要前往京城来做解释的,不然的话,一般情况下,都是驿站的驿卒传递的。 接过文书,看了一眼,刘健的脸色立时变了,把文书放下,又把另外一本册子打开,翻看了一下,脸色更是阴沉的可以滴水了。 直到最后,拿起了那张千人血指印的状子看了以后,一向脾气就有些急躁的刘健差点把桌子都给掀翻了。 “晦庵兄?” 李东阳和谢迁两人看着刘健,猜测文书上的内容。 “这奏章,你们也看看吧,呆会,咱们一同前去面圣。” 刘健把奏章和文书及状子递给了李东阳和谢迁两人。 果然,两人的脸色如同刘健一样,全都是不可思议,贪污,这他们早就聊到了,可是,南阳府这种肆意屠杀的行为,却是他们万万想不到的,这是要官逼民反么? “还是陛下顾虑的周到啊。” 谢迁叹了口气,脸色有些发青:“其他两路钦差,到现在还没有丝毫的消息,倒是这个小小的曾毅,却是捅出了如此大的秘密,此子虽是急躁些,可却没有什么私心。” 谢迁所说的私心,则是曾毅奏折上所说的,奏请皇上,把抄家所得的二十余万两银子,用于赈灾抚民之用。 若是曾毅真有私心,恐怕就不会上这道折子了,反正朝廷派了户部的人下去赈灾了,他大可以等回京以后再把事情禀告,到时候,银子肯定能自留不少。 “若能磨练一番,倒是个不错的苗子,太子殿下却是看对人了。” 李东阳扶着胡须,笑呵呵的说着。 “走吧,咱们进宫面圣。” 刘健从首位上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这次,河南可真是要震动一番了。” 御书房 看完了曾毅的奏折,弘治气的把跟前的龙书案都给掀翻了。 “这群混账,枉朕那么信任他们……。” 能让一向温和的弘治帝如此气愤,可想而知,这群人的暴行有多天怒人怨。 待弘治帝发泄的差不多了,刘健才小心的道:“陛下,为今之计,是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弘治看了刘健一眼,没有吭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说河南其它府,单是这南阳府的情况,恐怕已经是不行了,一个通判,竟然贪污如此之巨,恐怕是有些缘由的,这曾毅奏折里虽然没说是否和其他官员有牵扯,可这案子若继续查下去,真有什么牵扯的话,他虽是钦差,可却只有七品,恐怕有些不好办了。” 刘健的担心不是没用的,想要查案,必须要有绝对的权力才行,一个小小的通判就有如此的贪污,若说南阳府甚至是河南布政司没人帮忙,可能么? 一个通判,曾毅这个七品钦差可以拿下,甚至,一个知府,他也能拿下,可,这是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若是布政司插手的话,那该如何? “皇儿倒是没看错人纳。” 弘治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嘴角带着一丝欣慰,这可是朱厚照第一次给朝廷举才,关心朝事,这个曾毅,却是证明了朱厚照的眼光。 为帝者,不需要有太多的才能,但却有一点,那就识人。 在弘治看来,只要照儿真有识人只能,他也就安心了。 “这个曾毅既是照儿向朕举荐的,这件事,就问问他的意思吧。” 弘治说完这话,就命人前去东宫宣朱厚照去了。 一时间,大殿内倒是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父皇。” 朱厚照从殿外规规矩矩的进来,行礼问安,脸上还带着一丝兴奋,很显然,应该是刚才前去唤他的小太监已经把事情提前给他说了。 “起来吧。” 弘治的脸上带着一丝柔和,然后把曾毅八百里加急来的三样东西全都递给了朱厚照:“刚才,那小太监应该也给你说过了吧?这曾毅既是你举荐的,依我儿看,该如何处置这事。” 朱厚照恭敬的接过曾毅的奏折和抄家册子还有诉状,稍有的仔细看完,立时勃然大怒:“该杀,当真该杀。” 第25章便宜行事之权 朱厚照虽然平日里贪玩,可其心性,用后世的评价,那就是重情义但却又杀伐果断。 “这混账东西,真个是不该活在世上。” 朱厚照恨恨的说着,同时,心里却是还有一丝惊喜甚至是得意的,前几日的一次外出,竟然还真碰到一个能给他涨脸的人了。 平日里,朱厚照贪玩,满朝文武无不知当今太子是什么德行的,整天都是劝学劝学,可以说,就连父皇这里,也是没有夸奖过他的。 可今天,朱厚照却是感觉的出来,父皇看自己的眼神当中多了一丝的慰藉,甚至是几位大学士看自己的眼神也比以往变了几分的神色。 是以,在朱厚照的心里,对曾毅的好感却是刷刷的直接往上猛窜。 而陈铁锤既然是曾毅上书历数罪状的,在朱厚照心里,自然是相信曾毅了,更何况,还有那抄家的册子和按有数千血指印的状子作证。 “为何该杀?” 弘治皇帝却是看着朱厚照,这个自己唯一的儿子,面无表情的询问。 不仅是弘治皇帝,就算是下面的三位内阁大学士,也在看着朱厚照,想要看看这位未来的天子是如何回答的。 “这……。” 朱厚照有些为难的皱着眉头,却又是突然想起了曾毅奏折上的一段话,顺口就说了出来:“贪赃污法,该杀,为官不仁,该杀,身为通判,却没有尽其职责,只想着为自己谋利,该杀。” 一连三个该杀,足以表达出朱厚照此时心里的杀意了。 皇帝和内阁三位大学士都是看过曾毅奏折的,自然知道太子这话是出自哪,不过,却也都没点破。 “却是该杀。”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道:“南阳府的通判既然已经抓了,罪名确凿,就由曾毅这个钦差做主处置吧,至于南阳府的知府等人,虽有诉状,然……。” “父皇,也是要由曾毅处置么?” 弘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厚照给打断了,直接按照自己的意思给说了出来。 有些无奈的看着太子眼里的那一丝得意,弘治无奈的笑了笑,略带宠溺的道:“罢了,就由着曾毅这个小小的监察御史胡闹去吧,河南布政司,也确实该好好管教一番了。” “是,臣等遵旨。” 内阁三位学士在这件事上是自然不会反对的,尤其是南阳府那随意轰杀民众的行为,更是死罪,没人会求情的。 “至于那些抄家所得的银两……。” 弘治有些犹豫,一般来说,这些抄家所得,都是归了国库的,而且,折价二十多两的银子,确实不在少数了。 要知道,现如今虽然也算的上民众安居乐业,可国库却也只是稍微逃脱了一些年年月月见底的情况。 二十万两纹银,却是不少啊,更何况,现在年关将近。 “陛下,您虽下旨令户部钦差前去赈灾,可毕竟大雪冻冰,行路极难,恐户部运输缓慢,这银两,若不然就先依曾毅所言,留下赈灾吧。” 李东阳缓缓开口,却是没有丝毫私心的,迎着弘治的目光,道:“更何况,曾毅想来也是赤子之心,岂能辜负陛下的信任?” 李东阳这话,可就耐人寻味了,赤子之心,其实也就是说,他曾毅虽然出身贫穷,可在南阳所行之事,却是忠君的很,陛下何不准了他的奏章,也好趁机看看,曾毅的为人到底如何。 毕竟,若是有些表里不一的官员,可是绝对会借此大好机会中饱私囊的。 “准了。” 弘治帝也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若是把抄家的银子运回京城,传了出去,却是有当今陛下不仁的口实了。 “告诉曾毅,大胆的却查,去做,只要他行事磊落,依法而行,万事皆有朕给他撑腰,河南的事情,日后可让他有便宜行事之权。” 弘治这翻话,却是让底下三个大学士有些吃惊了,连撑腰这种话都能说出来,看来,皇帝对于这个曾毅目前的所作所为,还是很满意的。 而便宜行事之权,这大多数都是给那些边境大将的特权,边境军区瞬息万变,总不能事事请奏宫中,然后再做处置吧? 是以,这便宜行事四个字的权利,却是极大的。 尤其是给一个七品监察御史这样的权利,这更是天大的荣宠了,这等于是给了曾毅在南阳甚至是河南境界内随意处置诛杀大臣的权利了。 只是,却不知道曾毅有那个能耐掌控局面没有,要知道,曾毅虽是钦差,可品级却是太低了,只有七品,他抄一个通判的家,或许还不能触动一些人的利益,可是,真动了或者同知的时候,恐怕会有人忍不住搅风倒水了。 至于曾毅身上那半幅王命旗牌的事情,就算是几个内阁大学士,也是完全不知情的。 南阳府内,曾毅的奏折及文书已经送出去数日了,还在等候朝廷的回音。 可就这几天,曾毅却是也不得安生的很,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刺客光临钦差行辕。 刺客虽然厉害,可钦差卫队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是以,曾毅却是一直安全的很,就是通判陈铁锤,也是安全的很。 却是抓到过几个,可都是死士,当场就咬碎了藏在牙龈里的毒囊身亡了。 这些个死士擅闯钦差行辕的目的,曾毅也是知道的,为的无非就是通判陈铁锤。 这个家伙,却是让曾毅头疼的很,无论怎样都不肯开口,若是个正直之臣,倒还能说他是铮铮铁骨。 可陈铁锤明明是个贪官污吏,若说他是铮铮铁骨,那就是对这四个字甚至是对以为那些因此而死被如此形容的正直之臣的侮辱了。 是以,说陈铁锤是冥顽不灵,却是最合适不过了,无论怎么样询问,就是不开口,还不住的喊冤,说家里抄出来的东西,是有人故意陷害,可言辞之间,竟是把矛头指向了曾毅这个钦差。 而曾毅却也是好脾气,一直没让下面的人对陈铁锤用刑,只是把他关起来,找人看着,防止自杀,却是不让一人和他说话,就这么把他晾在了那。 第26章生死勿论 这些日子,曾毅不仅仅是把陈铁锤晾在了那,更是把南阳府的合府官员全都晾在了那,除去刚到那天,南阳府的官员全体前去迎接,通判陈铁锤被抓了以后,曾毅就在也没露过面了。 就算是有官员来求见,无论是谁,全都被护卫给拦在了外面,说是钦差大人病了,谁都不见。 曾毅这行为让不少人心里揣测不安,通判被抓,钦差又闭门谢客,任谁恐怕都无法安心的,都不知道这个少年钦差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只不过,有一点,却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那就是这个钦差大人绝对不是真的病了,肯定是在想着什么法来处理目前南阳府的情况。 现如今,南阳府的大多官员们都只能是在希望陈铁锤的嘴巴严实点,别把不该说的都说出来。 “大人,钦差行辕戒备森严,咱们的人几次行动全都失败了,而且,还损失了几个好手。” 一个黑衣人跪在穿着官服的人的跟前,脸上蒙着黑巾,根本就看不到他的面貌。 “这个小钦差,还真是准备和咱们斗一斗啊。” 穿着官服的不知名官员缓缓打开了窗户,立时,一股寒气涌入,让整个屋内的气温都变的有些冷人。 “大人,实在不行,咱们多派些人去?” 跪在地上的蒙面人语气阴沉,透漏出一股狠戾的杀机。 “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官服中年人嘴角挂着一些胸有成竹的意味:“一个小小的通判罢了,岂会知道本官?咱们何必冒这个险,给自己找不自在?就由着南阳府自己去解决吧。” “是。“ 黑衣人道:“属下遵命。” “南阳府那边还要盯着点,这个小钦差却是有些手段的,总不能栽在他这里,让人平白笑话本官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官服中年说完这话,就摆了摆手,示意蒙面人退下。 钦差行辕。 已经有几日没人搭理,甚至连送饭的都不和自己说话的陈铁锤恨恨的盯着坐在跟前的曾毅,就是这个钦差,一个小小的七品监察御史,竟然真是胆大包天,刚到南阳府就敢动自己。 想到这,陈铁锤的脸上愤怒之色愈加凝重,可却又在瞬间变的有些沮丧,还是大意了啊,以为钦差的动作不会这么快。 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曾毅这个年纪轻轻的钦差,在刚到南阳府的第一天,众官刚见过礼,就把自己给抓了。 像是他碰到的这种倒霉情况,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可那些钦差都是奉旨抓人的,然后再处理事务。 而且,那些钦差,无一不是德高望重,像是曾毅这样的七品钦差,敢如此胆大妄为的,还是第一个。 正因为此,南阳府的一众官员根本就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是以,该转移的东西,都还在家藏着呢。 若是早先他们能有一点觉悟或者这次来南阳的是个官职品级高些的钦差,他们或许就早就有所准备了 可惜,正因为他们的轻视,恐怕要使南阳府的官员陷入被动了。 “知道这是什么吗?”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脸色铁青的陈铁锤,并没有丝毫不悦,反倒是心情好到了极致。 曾毅手里明黄的一卷,上面还绣着金龙,陈铁锤岂会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陈铁锤也懒得搭理曾毅,更是当做没认出圣旨一样,反正,这圣旨也肯定不会是给他的。 “看来咱们的陈通判的心情可是很不好啊!” 曾毅冲着旁边跟着自己的梁猛笑呵呵的说着,并没有因为陈铁锤的态度而有丝毫的动怒。 而梁猛,现在已经被曾毅当成是了贴身侍卫,这小子,虽然脑袋不太好使,可是却脑袋一根筋,而且,有一股的蛮力。 尤其是在知道曾毅钦差的身份以后,梁老丈更是狠狠的交代了梁猛一番,什么就算是自己死,也要保护曾大人安全、、绝对不能有二心什么的。 “圣上下旨,南阳……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河南境内,一切事务,皆可由本官便宜行事。” 曾毅一副和善的模样,像是在请教陈铁锤什么问题似得:“陈通判,你可知这便宜行事,是什么个意思?” 曾毅话音还没落,陈铁锤的脸色就变了,之前,他那么咬紧牙关,是想着会有人能救自己的。 可是,便宜行事,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陈铁锤可是清楚的很。 也就是说,以后再河南境内,任何军政事务官员生杀予夺,曾毅皆可先斩后奏,这话虽然有些夸大,可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还主要是曾毅品级太低,对于布政司的一干官员怕是没能耐节制,这若是换一个三品二品的朝廷大员下来,只是便宜行事这四个字,就足以让布政司的首官都要陪着小心的。 “来,把圣旨给陈大人看看。” 曾毅把怀里抱着的圣旨递给了梁猛。 “看吧。” 梁猛把圣旨用两手展开,悬在陈铁锤的脸前。 “看完没啊?” 过了一会,也不见陈铁锤吭声,梁猛有些急了,你他娘的一个贪官,还要老子这么伺候你看东西,要不是大人在,老子一拳捶死你。 摆了摆手,示意梁猛把圣旨收起来,这可是接下来曾毅横行河南的资本,可是不容有损的。 “怎么样?想不想和本官说上几句啊?”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陈铁锤,只是,话语里却是充斥着一丝冷意了。 之前之所以没有给陈铁锤用刑,一来,曾毅是等圣旨,二来,是在玩心理战。 晾陈铁锤一些日子,让他孤寂些,心里防御肯定会因此消弱不少的。 “你也配?” 陈铁锤突然疯了似的朝着曾毅扑了过来。 “找死。” 梁猛虽然脑袋笨,可反应却不慢,一脚就把陈铁锤踹飞了出去。 “看来,你是不想配合了,可惜,可惜啊。” 曾毅叹了口气:“既如此,本官也没时间和你耗了,一天,明天早晨之前,若你还不开口,可就别怪本官无情了,包括你的家人,全都要充军。” 说完,曾毅走了出去,冲着把手在外面的侍卫道:“动刑吧,生死勿论。” 充满着冰冷的语气,让屋内同样听到了的陈铁锤心里一阵发凉,可他却不信曾毅真的敢杀他,杀了他,那想要查南阳府的事情,可就更难了。 第27章前奏 是以,陈铁锤在等,等曾毅和他讲条件,陈铁锤也不傻,不可能把所有罪名都自己担的,他要的,不过是一个锲机,一个曾毅急于整治南阳府的锲机。 “大人,他要真的不招咋办?” 梁猛憨厚的挠着脑袋,显然,就算是梁猛这么个实在人,也认为曾毅不会就这么真的杀了陈铁锤的。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明天早晨是他最后的时间了。” 曾毅冲着梁猛笑了一下,却是让梁猛突然有些心惊,没想到,自己这个看起来温柔的大人,还真是够劲,说杀就杀,根本就不是吓唬那个狗杂碎的。 “那俺能不能先打他一顿?” 梁猛憨厚的脸上带着一丝的恨意:“这狗杂碎,可是把俺们都坑惨了,总不能这么便宜他吧?” 虽然梁猛有些笨,有些一根筋,可是,在他的下意识里,这个陈铁锤是绝对不会开口的,最起码,不会再这么短的时间内开口的。 说书的还有戏文里不是都说了么?这些个贪官,都是要整治个几天几夜,最后快死的时候才会为了保命说的。 而现在,大人就给这个杂碎一天一夜的时间,这个杂碎是肯定不会招供的。 “去吧,审问的时候你也在旁边看着,就算问不出来,也暂留他一命。” 曾毅冷冷的道:“留着他的狗命,等明天召集南阳府诸官,当众砍了。” “是。” 梁猛兴奋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扭头又冲进了关押陈铁锤的房间内。 第二天一大早,虽是冰天雪地,可知府衙门口却是热闹非凡。 各色的轿子全都再此落地。 南阳府下辖各州县的官员们早就得了曾毅的命令,前来南阳府候着了,只是这些日子,曾毅闭门谢客,对外称病,是以,这些官员虽然到了,可却见不着钦差大人。 可没有曾毅的命令,这些人也不敢离开,这时候,就体现出了前几日曾毅抓了陈通判的威慑来了。 没有曾毅的命令,谁敢离开南阳府回到自己辖区内去? 万一钦差大人一个不高兴,把你给抓了,哭都没地方哭。 好在,也没让他们等几日,一大早,钦差行辕就派人一一前去通知了,今日钦差大人要在知府衙门会见南阳府诸官。 衙门内。 公堂之上,曾毅端坐在大堂之上,下方则是以知府廖迁为首的南阳府内所有官员。 不过,这些官员却是没有武馆的,虽然圣上第二次下旨,曾毅可以在河南境内便宜行事,可却没有明确指出军政要务。 这种情况下,除非必要,曾毅也是绝对不会找武将麻烦的。 大明朝,地方上有三司,分别是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司、都指挥使司,这三司分别掌管一省之行政、司法、军事,且三司并立,互不统帅。 而现如今的情况,若是发展下去,曾毅恐怕是要和承宣布政使司及提刑按察司斗法了,岂会再去得罪都指挥使司下的千户卫所? 而且,河南境内的事情,现如今看来,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司勾结,当然,这是曾毅自己的猜测,若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连一个官员都没被罢黜? 至于都指挥使司,目前来看,仍旧是不牵扯其中的。 而且,文臣明显看轻武将,除去大明朝刚开国的那几年武将地位大幅提高以外,至如今,在文臣看来,武将就是粗俗鲁莽的代名词,是不屑于他们合作的。 是以,除去边境外,各个省、地方,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司勾结是很有可能的,可是和都指挥使司勾结的,却是少见的很。 “卑职……拜见钦差……。” 南阳府大大小小的官员,在知府廖迁的带领下,全部向曾毅行跪拜大礼,这是在大堂之上,是要行最庄重的礼节的,比不得前几日见面的情形。 更何况,曾毅显然没有给知府廖迁什么好脸色的可能,廖迁也不会自找麻烦,是以,很干脆的带头下跪。 “南阳府诸官请起。” 曾毅大大方方的受了南阳诸官一跪,也没刁难谁,就让所有官员起身了。 一时间,曾毅不说话,下面官员们全都看向了知府廖迁。 廖迁心里一阵大骂,这帮狗东西们,碰到事情只能是自己往前冲。 “大人,不知今日传唤卑职等人有何要事?” 没办法,谁让廖迁是南阳知府,是南阳的首官呢,曾毅这个钦差大人不说话,没人敢逼他说话,可廖迁却不能不吭声。 “大事,倒是没有,就是有几件小事罢了。” 曾毅呵呵一笑,道:“本官此次因何前来南阳,想必诸位大人也都是清楚的吧?” 曾毅称南阳府的官员为大人,却也没有合适与不合适之说,毕竟,他的品级低,却又是钦差,想怎么称呼,就全看他心情了。 “是我等无能,劳烦圣上操心,劳烦朝廷诸位大人担忧。” 廖迁赶紧跪地在拜,立时,后面南阳府的诸官也是哗啦啦的一片,全部跪倒。 笑看着廖迁,这次,曾毅却没说让他起来。 你既然喜欢跪,那就多跪一会吧,这就是此时曾毅最为真实的想法。 原本,廖迁跪倒也就是做做样子,就等曾毅开口阻拦了,谁想,曾毅这个二杆子钦差竟然真的看着他跪倒,甚至是南阳府所有官员跪倒,而不予理会。 “无能?” 曾毅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一副惊讶的模样看着廖迁:“知府大人何处此言?” 廖迁却是心里一喜,就等曾毅接话了。 一副悲戚的模样,廖迁眼睛竟然挂起了几滴晶莹的泪珠:“大人有所不知,南阳府内,遭此天灾,下官虽是五内俱焚,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着百姓饿死、冻死,不是无能又是什么?” 饶有兴趣的看着廖迁,曾毅心中暗赞,这个廖迁的戏演的不错,尤其是这表情,换个人,指不定还真就信了。 不理会廖迁,曾毅却是看向了南阳府的两位同知,道:“两位大人又是如何的感想?” 第28章威慑 立时,大堂上的气氛就变的有些诡异了,按照常理,曾毅最起码也要先理会了知府的回话才是,像这样,直接把人给晾在那的,可真的是不多的。 两个同知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很明显,这个钦差是想先杀了南阳诸官威风的,若是一个回答不好,以这少年钦差不按常理出牌的个性,指不定会有什么祸事呢。 只是,有了知府的回答在前,两人也总不能说是自己屁事没有吧? “我、、我等……。” 两位同知支支吾吾的,却是不做回答,只是急的满头大汗。 “两位同知可以先想好了在回答。” 曾毅突然开口,听在两个同知的耳朵里,却不亚于天籁之音。 “先让诸位见个往日的同僚吧。” 曾毅笑眯眯的扫着跪在下方的诸位官员,却是轻轻拍了拍手,立时,就有人架着看起来身上毫无伤痕可却拖拉着个脑袋的南阳府通判陈铁锤给拖到了大堂之上。 “诸位应该都识得此人吧?” 曾毅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可在南阳诸官的眼里,却是阴森无比,这是在给他们下马威啊。 “证据确凿,可这陈通判却不招供,到让本官好生无奈啊。” 曾毅从椅子上站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巧站在了知府廖迁的跟前。 “诸位说说看,本官是该如何处置你们的这个昔日同僚?” 曾毅的话看似在询问南阳府所有官员,可是,真敢搭话的,够资格搭话的,也只有知府一人。 从曾毅的口气里听,陈铁锤应该是什么都没说的,是以,知府廖迁却是底气足的很,跪直了身子,冲着曾毅拱了拱手,道:“大人,虽从陈通判家中超出了一些银两字画,可却未必是其贪墨所得,也或许其祖辈资产……。” “哦?” 曾毅一副讶然的口气,盯着廖迁,道:“这么说,知府大人是认为陈铁锤无罪咯?” 知府廖迁的身子立时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这个曾毅,难怪会是钦差,别看年纪不大,可这话,却都是陷阱。 今天自己要是敢说陈铁锤无罪,南阳诸官全都在,也都听着,万一陈铁锤日后招供了,自己最起码也有一个失察担保之罪。 是以,陈铁锤无罪甚至是为其申辩的话,廖迁是万万不敢再说了,生怕被曾毅真抓到话里的漏洞了。 “下官的意思是,在其罪行查清之前,直接用刑,是不是不太合适?” 廖迁这话,却是在心里斟酌了许久才说出来的,却是不在替陈铁锤说什么,而是变相的指责曾毅随意给朝廷官员用刑。 “你认为不该用刑?” 曾毅却像是认准了廖迁一样,站在那里和廖迁一问一答,只是却又不让其起身回话。 回头看了仍旧被两人架着的陈铁锤,廖迁道:“用刑如此之重,会不会让其受刑不过,屈打成超?” 按了按眉心,曾毅呵呵一笑:“从他家里抄出来的那些个银两字画就是凭证,任他要紧牙关为一些人挡祸,也是枉然。” “大人这么说是不是有些不妥?” 廖迁硬着头皮,却又不得不说,这个曾毅真是够毒的,把陈铁锤给带到大堂上来,然后当面问这些问题,他若是不摆出一副替陈铁锤说话的份,指不定这家伙怎么乱攀咬。 “是么?” 曾毅看着廖迁,脸上却是没有了任何的表情,只是平淡的道:“看来,接下来本官要做的事情,知府大人也肯定是不认同了啊!” 听曾毅这话,廖迁的心里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曾毅这么说,肯定是要玩什么幺蛾子了啊。 只是,廖迁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并没有接着曾毅的话询问,只是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也不吭声,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得。 曾毅也不搭理廖迁,慢慢的走到被两个侍卫架着的陈铁锤的跟前,迎着陈铁锤愤怒的眼神,道:“现在什么心情?有人替你说话,是不是认为得救了?” “哼。” 陈铁锤也只是哼了一声,不敢再说些什么招惹曾毅的话了,昨天从曾毅离开以后,他受尽了各种刑法,若不是一股认为曾毅会和他合作从他嘴里得到一些有用消息的原因,恐怕他就早坚持不住了。 “可惜了啊。” 曾毅满脸惋惜的看着陈铁锤,话音斗转,充满了杀机:“还记得昨天本官给你说过的话么?” 陈铁锤的身子猛的颤抖了起来,更是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这是吓的,他听出了曾毅话里的杀机,更想起了昨天曾毅给他的警告。 只是,在这之前,包括刚才,他都以为曾毅是要吓唬他,然后好让他开口的,而现在,他明白了,曾毅这是要拿他立威啊。 “拖出去,砍了。” 曾毅声音陡然变大,充斥的杀机让整个大堂内所有官员震撼。 低品级的钦差查案,一般限制极多,就算是真抓了什么人,若是品级高的,也是要层层上报的。 “大人……。” 知府廖迁就要开口求情,一旦今天把陈铁锤就这么砍了,那,根本就用不着陈铁锤的招供,其他官员肯定会有受不住惊吓的,甚至主动交代的恐怕都会有吧? “拖出去砍了,没听到本官的话么?” 曾毅冲着两个停了下来的侍卫皱眉。 “是。” 两个侍卫刚才也是拿不准钦差大人到底是要吓唬人还是真砍,此时,见曾毅再次开口,自然明白了,是以,直接拖着陈铁锤就往外走。 “曾毅、曾毅、你不得好死、南阳府这么多官员,有本事你全给杀了啊、河南这么多官员,有本事你也全杀了啊,欺负老子算什么东西…………。” 陈铁锤也是明知必死了,干脆过过嘴瘾。 可陈铁锤的这话,却是让满堂官员尽皆大惊,这该死的,这是想拖大家下水的节奏啊。 好在很快陈铁锤的声音就彻底停止了。 “好了,今天请大家来看的戏也看完了,除去两位同知外,其余诸位都先回去吧,若是有事,本官自会派人前去各府衙相邀。” 曾毅这话,等于是说除去两个南阳府同知外,其余的,都回自己的辖区吧,不用再南阳府城内候着了。 第29章裂痕 “来人啊,送客。” 曾毅看了脸色精彩到了极致的廖迁,却是冷笑不已。 等曾毅离开以后,立时,还没散却的南阳诸官全都炸开了锅似得:“这还了得?这是想把咱们南阳一锅端了啊……。” “是啊,知府大人,这事您看不能任由着他性子来啊……。” 这话,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脑子的官员说的,立时气的廖迁一阵脸色发紫,这是他不管么?他倒是想管,可问题是管不了啊。 “都回去吧,老老实实的呆着,咱们奉公守法,钦差大人也不会冤枉咱们。” 廖迁阴沉着脸,这里虽是知府大堂,可现在钦差来了,这地方就被钦差给占了,连侍卫都不是他衙门的人了,是以,说话总要小心些的。 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直白了,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行了。 “大人……。” 南阳的两位同知李敖和王伦两人,脸色发白的看着廖迁,刚才陈铁锤的榜样可就是在那摆着的。 他们虽是正五品的官员,比陈铁锤这个正六品的通判高了一品,可只要不是三品以上,就称不上是朝廷大员。 是以,曾毅既然有胆子在陈铁锤没招供且签字画押的情况下将其当着南阳府众官员的面给直接砍了,就也能砍了他们两个。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外面的事,本官会想办法的,想来,朝廷总该不会不管如此放肆行事之人吧?” 廖迁的话虽然没有明说,可也算是一种警告和安慰了,不该说的话,是绝对不能说,本官会疏通关系的,这其实就是廖迁话里的意思了。 “两位大人,钦差大人有请!” 廖迁的话刚说完,就有两个侍卫从外面进了大堂,到了李敖和王伦的跟前。 原本两人因为廖迁的安慰,略有些血色的脸孔在看到跟前侍卫的瞬间,又变的惨白无比。 “两位大人,请。” 两个侍卫不知道是得了曾毅的交代还是什么,态度强硬的很,脸上全是一片冰冷。 “唉。” 廖迁原本还想再交代几句,可在看到两个侍卫脸上冰冷的表情以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侍卫可不是他的衙役,有些话,让他们听去了,终归不好的。 “去吧,我想,钦差大人也就是找你们了解下咱们南阳府的事情。” 廖迁叹了口气,说出来的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了解南阳府的事情,那第一个要找的也是他这个南阳府知府,而不是把他隔过去,询问下面的官员。 其实,曾毅的做法,廖迁也大概猜的出来,自己这个知府,他是不好直接动的,所以就从下面的那些官员开刀,一个个的,慢慢来,最后在把这这把邪火给引到他这个知府的身上。 从大堂出来,廖迁也没回府,其实除了衙门可以居住外,官员们大多都是有私宅的,这几天,除去刚开是几日,廖迁住在衙门内除去钦差行辕外留下的一个小院等候曾毅召见以外,到了后来,就是回私宅了。 而曾毅也是不客气,廖迁刚回私宅住,他就让钦差卫队的侍卫们把整座知府衙门都给占了,是一点给廖迁回来的余地都没有了。 只不过,两人的想法却又都是不同的。 廖迁住在私宅,是最近的情形所逼,他必须要接见大量的南阳府下的官员,若是继续住在府衙内,挨着曾毅,肯定有诸多不便的。 而曾毅,也不想让廖迁住在府衙内,若不然,一些护卫工作,也总是有些漏洞的。 是以,两人的想法虽然不同,甚至是背道而驰,可其目的,却都一样。 “备马。” 刚出衙门,廖迁上轿子的同时,就冲着在外面候着的管家吩咐了一声。 钦差曾毅是个愣头青,而且,目前看来,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天都想捅出个篓子来,若是自己在这么呆在南阳府内,不主动出击,恐怕真的要让他如愿,最后把自己也给办了的。 按照规矩,官员是不得擅离职守的,也就是,不能擅自离开自己的辖区,比如知府廖迁,不得擅自离开整个南阳府管辖的境内。 可如今,廖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让人送信,有些东西,是说不清楚的,而且,自己亲自前往,也总比派人送信好的多。 至于擅离职守,只要不离开河南境内,想必,总是有人会替他担着的吧? 而且,他骑快马而行,若是不耽误行程,也就是这两三天的光景就能回来,若是小心点,还真未必有人能发现他的行踪。 至于钦差,在廖迁看来,这几天,甚至是这段时间内,这小钦差都不会来找自己吧? …………………………………………………… “你们看这次咱们能躲过这一劫么?” 廖迁这个知府是先走了,可下面的州、县的知州和知县们却是没有离开。 有了陈铁锤这个南阳府通判的例子在前,又不得他们不担心了,而且,刚才知府大人的表现,也太让他们失望了,这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准备的节奏啊。 总不能接下来就由着钦差随意的折腾,那,在场的能逃过这一劫的,恐怕真没有几个。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难道还能退出不成?” 有官员阴阳怪气的开口,不知是怀的什么意思,亦或者是廖迁的亲信的可能性极大。 “退出是肯定不行的了,已经晚了,可咱们也总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吧?” 有人就不乐意了,声音稍微有些大:“刚才咱们可都看的清清楚楚的,那钦差大人可是丝毫都不给咱们知府大人面子,甚至,依下官看,还有些故意让知府大人难堪的意思,这总不会是假吧?这回头要是两位同知大人也载进去了,剩下的,还不是轮到咱们了?” “是啊,看今天这架势,两位同知大人可是悬啊。” 一众官员的情绪都有些沉闷,颇有些感同身受的心情。 南阳府粮仓空虚这事,若真是追究起来,他们也都是逃不脱责任的,若是两位同知都栽进去了,他们在坐的这些个官员,还不真的就是任人宰割了。 第30章算计 “两位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曾毅双手背在身后,在一间不算宽敞,而且拜访简单的屋内站着,身后则是李敖和王伦两位南阳府的同知了。 李敖和王伦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根本就不明白曾毅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两人看来,曾毅这次单独把他们两个留下来,他们的结果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也是要受一番折腾的。 可没想到,曾毅见到他们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质问什么,而是和颜悦色的和他们聊了几句,然后就领他们来这个房间了。 “下官愚钝,还请大人示下。” 王伦带着疑问询问,平日里,虽然他和李敖都是同知,可是在知府跟前,却是王伦最为受信任的,是以,这个时候,自然也要王伦接话了。 “这里之前住着一个人。” 曾毅扭头,看着王伦和李敖的表情,两人的脸色在曾毅话音落地的时候,已经变的有些发白了。 很显然,他们两个已经大概猜到曾毅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了。 除去了陈铁锤那个倒霉的通判以外,曾毅这个钦差大人还能说谁? “看来你们也明白本官是说谁的了。” 曾毅叹了口气,在屋内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悠悠道:“昨天,我和陈通判在这里相见,本官给他一天的时间,让他考虑清楚,可惜了,他认为本官是在吓唬他,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王伦和李敖两人的脸色随着曾毅的话,变得是愈加的苍白,甚至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今天,本官把这话也原封不动的送给两位。” 曾毅右手在旁边的方桌上敲了一下,立时就有侍卫走了进来,站在屋门口,等候曾毅的命令。 “两位大人身为同知,也都不宜,这点,本官可以体谅,只不过,本官的体谅却建立在双方的坦诚之上。” 说完这话,曾毅刻意停顿了一下语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两人的跟前,双眼中闪烁着一丝冷意:“昨日本官在这里送给陈通判的话,今日,原封不动的送给两位大人,一天时间,该说的,不该说的,本官都想知道,否则,陈通判的人头还在外面挂着呢!” 说完这话,不等两个人反应过来,曾毅就大步走了出去。 等屋门被侍卫关上以后,李敖和王伦两人才算是反应了过来,立时站立不稳,腿脚发软。 刚才曾毅的话,已经很清楚了,给你们两个人一天的时间,若是明天这个时候,你们还不招,那,对不起了,今天在大堂上陈通判的下场就是你们两个明日今时的结果了,到时候首级分身,在后悔,可就晚了。 若是在今天之前,曾毅这话,绝对不会让两人恐惧的,可今天之后,陈铁锤这个通判被曾毅就那么风轻云淡的给杀了,又不得两人补心惊恐惧。 今天的事情,在大堂之上,都看的清楚,那个时候,若是不杀陈铁锤,绝对能从他嘴里问出一些话的,而且,一般情况下,官员们也都是这么审案的。 可曾毅这个钦差偏偏就不随人愿,给你了最后机会,你没把握住,现如今,时间过了,你在想后悔,晚了,本官不稀罕你知道的那些破事。 现如今,曾毅对他们两个也是如此,把他们关在这个曾经关押过陈通判的屋子里,就是这个警告了。 明天的这个时候,若是自己两个人的招供不能让曾毅这个钦差满意的话,恐怕两人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 “大人,知府廖迁大人出城了。” 曾毅回屋,就有侍卫进来汇报,曾毅也不傻,初拉乍到,总是要掌握一些人的行踪的,虽不至于和锦衣卫那样的变态,连大臣们说话的内容都清楚的很,可想要监视几个官员的行动,还是不困难的。 “知道了,下去吧。” 曾毅点了点头,示意侍卫下去,独留陈通这个钦差卫队的护卫长还在身边。 “大人,知府廖迁恐怕是去搬救兵了吧?要不然,属下派人把他给拦住了?” 陈通有些担心,若真是不管不顾,由着廖迁去搬救兵,恐怕对钦差大人要造成一定压力的。 曾毅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已经让陈通这个武夫很是佩服了,尤其是这种铲除奸贼的过程,让陈通十分兴奋,自然不想曾毅这个钦差大人出事了。 虽然只要不是来自刺杀,正常的调任钦差,对他们这些护卫没有任何的影响,可陈通却也想看到贪官伏诛。 “他一个南阳知府,恐怕这次是要擅自出境了吧?” 曾毅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廖迁想要搬救兵,那就肯定要离开南阳,不管是去另外两个钦差所在的府或者是去布政司所在,最快也要两天才能回来。 这两天的时间,足够他做出一些事情来了。 曾毅还就不信了,有陈铁锤的例子在前,剩下的官员还会有多少的抵抗,两日的时间,足够了,知府廖迁,这个时候离开,倒也正合适,省的他呆在南阳府出什么幺蛾子。 等廖迁回来的时候,就是曾毅追究他私自擅离职守的时候了。 而在这之前,曾毅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可就别怪自己不留情面了。 “派人看守各个城门,在知府大人回来之前,不准任何人出城,尤其是知府的私宅,派人监视。” 曾毅盯着外面的雪地,打了个哈欠,道:“顺便,派人去请知府大人来过府一叙。” “知府不是……。” 陈通的脑袋有些跟不上了,钦差大人的年纪也不大啊,不会是已经开始健忘了吧? “请不来,就闯进去请,让人都看看,南阳知府在哪。” 曾毅嘴角挂着坏笑,到时候廖迁不在城内的消息只要一散开,别说是自己挨个找那些官员谈话了,恐怕他们自己就先军心不稳了,甚至,还好有主动送上门来主动交代的也是极大可能的。 “是,属下明白了。” 陈通刚才也就是没转过来这个弯,可经曾毅这么一点,立时就明白了过来,心里当即就佩服了起来,不愧是钦差大人,虽然年纪不大,可这心眼,却比几百个自己了。 第31章无奈 当天下午,知府衙门口就有告示贴了出来,原本的知府衙门,现如今暂时的钦差行辕,升堂问案,不管告的谁,只要有凭有据,有状子,都可以来告。 甚至,没有状子,衙门可以代写状子。 同时,这份告示也被曾毅命人带着,奔向了南阳府下的各个州县。 南阳府通判陈铁锤的首级,就被曾毅命人给悬挂在知府衙门外不远处示众的。 曾毅这是在威慑,威慑些个官员,让他们从内心发颤,发冷,自乱阵脚,而同时,更是给那些无处伸冤的百姓壮胆。 但从之前曾毅了解到的消息,就能确认,平日里,南阳府的百姓是受尽了各种压迫的,只是趋于官府的**威,而无处伸冤,只要找到一个可以宣泄的口子,曾毅相信,单是凭南阳府百姓的状子,就足以让南阳府的官员有一半锒铛入狱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真没百姓敢来告状,毕竟官府像来如此,告示上这么说的,可哪个百姓真敢信了,那就是找死的节奏了。 可对官府的畏惧,终究是抵不过对官府的愤怒,当愤怒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有了可能,那么,人们是会有侥幸心理的。 毕竟,这次来的是钦差大人,而且,通判都被砍头了,现在首级还在那挂着呢,要是在不告,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而且,一个百姓的胆子或许很小,可是人多了,胆子,也就会变大了。 终于一大群人围拢在一起,敲响了南阳府衙门的喊冤鼓。 …………………………。 月夜昏暗,但映照在白茫茫的冰雪上,却是把夜色如若白昼一般。 “有了这些个状子,那些人该坐不住了吧?” 书房内,曾毅抖了抖手里的一摞子诉状,这些诉状,几乎全都是状告南阳府官员的,包括南阳府下辖的那些州县的官员。 这些是有人听说钦差来了,特意从各个州县跑来专门告状的。 这些状子上的条条诉状,让曾毅看了都胆寒,横行霸道无恶不作,有些个官员甚至是比恶霸都不如的。 能在为官一任之上把恶事做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说,这些官员就算是被罢官了,也绝对能活的很好,当一个很称职的恶霸。 “大人,这些东西毕竟是诉状,没有真凭实据的。” 负责帮曾毅整理的,是钦差卫队里稍微懂些文字的陈通,除此之外,曾毅是真的在找不到敢去信任且又识字的人了。 陈通的话是很有道理的,这诉状里面,有的状告的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这个时候,在想去查证,别说是对方刻意销毁证据了,就算是对方不管,可这几年的时间过去了,有些东西,也早就消失在了时间当中,根本就无法查询了。 “这些诉状,你若真一件件如查,给你十年,恐怕也是查不清楚的。” 曾毅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陈通,这些状子,他是不可能真的全去查的,是有轻重缓急,这次,他的主要任务并非是去查那些陈年旧账。 若是真的把这些状子一个个的去查,恐怕会有不少人立时高兴如此吧?甚至会特意送来些状子,让自己去查的。 时间,是现在曾毅最缺的,他慢一步,就会有不知道多少的证据被毁掉,不知道多少的漏洞被填上。 那么,这次大雪中冻死的,饿死的那些人将永远无处伸冤。 是以,曾毅的速度才会这么风雷电弛一般,甚至是不按规矩出牌,仅仅是几天的时间,就先杀了南阳府的一位通判,又抓了两位同知。 至如今,南阳府内最有权力的几位官员,除去知府以为,两位同知被抓,通判被抄家砍头,这种速度,足以体现出曾毅的急切了。 “那这些状子是?” 陈通到底是武官,平日里根本就不会琢磨这些事情,脑子有些跟不上套路。 “诈。” 曾毅呵呵一笑,拍了拍摆在桌子上的无数诉状,道:“这些状子,从中间挑出几份有用的来,足以诈出不少东西了。” “那剩下的呢?不管么?” 陈通有些急了,若是这样的话,恐怕下面的百姓悠悠众口会立时涌向曾毅这个钦差了。 叹了口气,曾毅无奈的道:“你知道若是按照状子上的诉讼去抓人的话,这次,会有多少官员丢官甚至砍头么?” 看着陈铁锤有些迷茫的神色,曾毅道:“可以这么说,南阳府上上下下包括那些州县的官员,十不存一,这还是往高了说,别说现在情况特殊,就是平日里,朝廷也不可能这么大规模的罢官的,尤其是等于将一个府的官员全部罢免,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曾毅说的没错,这些官员,虽然可恶,可是,水至清则无鱼,而且,就算是换了官员来,就没有贪官么? 是以,这次追究一部分人的责任,放一部分,这已然是定局了,想必,朝廷也是愿意看到这种局面的。 虽然很无奈,可是,曾毅也只能如此了。 “把这些状子拿去给两位同知大人瞧瞧,让他们好好想好仔细了,在给他们带去笔墨纸砚。” 曾毅叹了口气,把书桌上挑好的几十张状子递给了陈通,道:“告诉他们两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是。” 陈通站了起来,原本血气方刚的汉子,却显得有些沮丧。 “唉。” 叹了口气,在陈通快要走出屋门的时候,曾毅的声音悠悠的飘荡了过去:“本官又何尝不想把这些贪官污吏一网打尽啊,可那样的话,遭殃的恐怕只能是百姓了,官员空缺,朝廷若不能及时填补,或者填补过来一些变本加厉的,只能是更让他们雪上加霜,到不若给现如今的这些官员一些震慑,让他们收敛,有些畏惧,总是好的。” 深吸了口气,陈通扭头冲着曾毅拱手躬身道:“大人放心,卑职明白。” “去吧。” 摆了摆手,曾毅也显得有些疲惫,倒不是说他体力有多少的消耗,而是精神上的损耗。 第32章招供 这几天虽然忙,甚至是心里有些急躁,可曾毅却并没有乱了心思,有些事情,他还是看的比较清楚的。 现在的他,可以说是自己把自己逼到了这条路上,后退,这件事不了了之,不说朝廷对自己的失望了,就是这些个官员,日后也肯定会报复自己的。 前进,一不小心,就可能是万丈深渊,跌入下去,粉身碎骨。 可曾毅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条路,甚至,到现在,他也不会后悔,他的思想不同于大众,是不可能看着无数黎民百姓身死,尤其是现在有权利在身,他必须要去奋力一搏,不求流芳百世,但求无愧于心。 知府廖迁私自出境,这是大罪,可对方却如此做了,是以,当廖迁回来的时候,恐怕就是双方力量交锋的真正时刻了。 至于之前曾毅砍杀的通判,在南阳府下州县眼里或许是大官,最起码,权利很大,可是在朝堂诸公的眼里,却什么都不算,甚至都懒得看一眼。 而且,在曾毅看来,这次的交锋对象,绝对不会是知府廖迁,这知府廖迁,也就是个马前卒罢了。 是以,在知府廖迁回来之前,曾毅要把南阳府的事情先捋顺了,掌控住南阳府的局面,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对方的回击。 是以,曾毅的时间不多,必须要在这一两天内把南阳府的官员们给拿下来,若不然,等知府廖迁真的回来了,带回了消息,那,这些官员心思稳定了,自己恐怕就糟糕了。 “这次,该是条大鱼吧?” 曾毅摸了摸腰部,衣服里面还藏着王命旗牌,这可是制胜的法宝了。 ………………………………………………………………………… 大雪覆盖,磅礴的私人府邸内。 南阳知府廖迁恭敬的坐在下位,诸位上则是一位花白胡子的年月五十的官员。 “朝廷倒是派了一个能臣干吏啊。” 花白胡子的官员笑眯眯的看着知府廖迁,却并没有搭理已经急得按耐不住性子的廖迁,而是转而称赞去了曾毅。 廖迁虽为知府,可在这官员跟前,却是大气都不敢出的,只能是恭敬的道:“是,您老识人的眼光还是这么毒辣,那曾毅确实够聪明,学生斗不过他,只能请您老示下了。” 自称学生,一般来说,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师生了,这在历朝历代,是极亲的关系,甚至超越父子。 弟子,永远不能够攻击师傅,不然就是大逆不道,有违**,是根本不论谁对说错的。 而师傅,同是如此,若是攻击自己的弟子,虽然没那么严重,可是这名声,恐怕是要毁了的。 是以,在这个年代,除去父子外,师徒却是最为可靠的关系,比之动辄联姻的关系来讲,是要强无数倍的。 “在为师跟前,何须这种话?” 花白胡子的官员笑了笑,脸上带着一丝的惋惜:“照你这么说,这个曾毅,倒是个人才,可惜,还没成才起来罢了,若不然,恐怕为师也有些难办了。” “老师……。” 知府廖迁急了,这件事他老师要是不管,看曾毅那架势,他可真就要倒霉了,甚至下场不一定能比陈铁锤那个通判强多少。 对于曾毅的愣头青,廖迁还是多少有些体会的。 “慌什么?” 老者瞪了廖迁一眼:“成大事者,处变不惊,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模样,让为师如何放心的下?” “是,是。” 虽然老者是在斥责,可廖迁心里却安定了很大,只要肯训斥自己,那就不是不管了。 “为师陪你走上一遭也就是了,虽说你这境内出了事情,为师要避嫌,可如今为师身份不同,却也不能太过避嫌了。” 老者从椅子上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廖迁赶紧上前扶着老者的胳膊,面带喜色:“多谢恩师搭救了。” “走吧,这把老骨头了,早先想着避嫌,就没去你那里,没想到,现在还是要去的。” 老者叹了口气,被廖迁扶着,晃悠悠的近了后堂。 …………………………………………………………………… “大人,两位同知招供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通就兴奋的跑去向曾毅汇报了,不容易啊,两位同知竟然开口了,真是不容易。 在陈通看来,这就是天大的突破了。 双手略微颤抖的接过纸张,只是看了几眼,曾毅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啊,好啊,只差最后一步了。” 说完,又仔细的看了看两位同知的招供,小心的把招供的纸张收了起来,然后转身冲着陈通道:“走,去看看两位同知大人,既然两位大人知趣,本官也不能说话不算数了。” “是。” 陈通点头,经过一夜,也算是想明白了,什么事,自由大人主张,自己何况瞎操心? “两位大人在这里住的恐怕不习惯吧?” 老远的时候,曾毅就笑着开腔了,打开屋门的瞬间,就冲着王伦和李敖拱手了。 “还行,还行。” 两位同知赶紧赔笑,小心的看着曾毅的脸色,他们两个怕死,不想死,所以才会主动招供,而且什么都说的一清二楚,什么样的隐秘都有,只不过,却把大多数的罪名都推了出去,他们两个落下的,不过是个隐瞒、协助的罪名,比主犯要轻很多了。 是以,两人现在要小心的看着曾毅,看曾毅是否对他们的招供满意。 “让两位大人受委屈了,本官早就相信两位大人是被迫的,可这事,总要证据不是。” 曾毅哈哈笑着,却是挥手,示意护卫全都退了出去,在外面把守,屋内就剩下了曾毅和王伦及李敖两人了。 “都是我等没有及时向大人禀告,而且,我等也是有罪的,还望大人多多庇佑一二!” 既然都把把柄主动上交了,两人自然是要好好供着曾毅了,而且,之前两人也都商量过了,曾毅初来乍到,总是要有个帮手吧? 自己两人,就可以帮忙,而且,曾毅的底细,之前府里早就有消息了,是新近突然升任的御史,光杆司令一个,自己两人好歹也是一府的同知,若是能保住自己两人,日后,自己两人肯定是要奉他为主了。 而且,不是他们推卸责任,南阳府的大小事情,若真论起来,他们两个是有不少罪过,可是,上面有知府压着,他们两个,只能是听命行事,至多也就是顺水推舟,但却还真未主动做犯过什么条律的。 第33章账册 “两位供状上所写的,可有真凭实据?” 曾毅却是问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想要拿人,单是告状子和口供还是不行的,必须要有真凭实据。 之前曾毅之所以敢诛杀陈铁锤这个南阳通判,是因为从他家里超出了大量钱财,根本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通判能够拥有的。 是以,在这个君权至上的年代,虽然是没有确切的人证和口供什么的,但是,证据有了,就不需要那么多,曾毅就敢直接杀他了。 可是,想要动廖迁这个知府,却是不行的,现在就算是去抄家,恐怕也抄不出来什么东西,甚至,就算是抄出什么来,他也能有非常完美的借口。 是以,想要动这样的人,就需要有足够的状子、口供、证人、证物,这些,几乎是缺一不可的。 最起码,以曾毅现在的官职来说,必须要有这些东西,才能够不受任何阻拦的把廖迁给拿下来。 这下,李敖和王伦两人就有些发愁了,之前,他们两个也是想过的,单凭口供,曾毅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他们两个的。 白纸黑子是不假,可没有证据的白纸黑字,日后万一自己反咬一口,说是被严刑逼供,各种威胁,曾毅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情。 只不过,刚才的时候,见曾毅那么兴奋,两人还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曾毅是把这事给忘了,若是这样的话,只要现在曾毅把他们两个放了,他们回头肯定就立马收拾东西甚至是直接逃跑。 可没想到,曾毅这个钦差年纪不大,思虑却是缜密的很,如此兴奋之下,却是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怎么?该不会是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吧?” 曾毅的脸色已经拉了下来,他自然不会真的认为李敖和王伦两人的手里没有什么证据,这年头,讲究的互相牵制,尤其是官员之间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更是如此。 若是不留那么一手的话,指不定最后都被人给杀人灭口了。 而且,私账,也是这个年代最流行的,各种贪污行贿等等各种事情,只要是几个官员联手的,基本上都会有一本私账。 曾毅就不相信了,王伦和李敖两人手里会没有丝毫的证据,除非是他们两个不愿意拿出来。 “有,有,下官等既然说出来了,就肯定有证据的。” 李敖和王伦两人立时就急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出错啊,既然已经决定招供了,已经认怂了,那就是不能回头了。 若是不然,就算他们现在想反悔,也已经晚了,曾毅只需要有意无意的让知府廖迁知道这些供词的存在,哪怕他们没有拿出什么证据来作证知府廖迁,可廖迁也肯定会事后算账的。 是以,现在两人根本就没有退路可言,在他们把供词写下来的瞬间,他们就必须要听从曾毅的安排了。 “什么证据,说来听听。” 曾毅仍旧阴沉着脸色,让李敖和王伦两人感到巨大的压力:“可别那些不中用的来糊弄本官,若不然,可别怪本官不留情面了。” 曾毅的话听起来只是普通的威胁,这种威胁,李敖和王伦也都从别处见识过,可今次,却是王伦和李敖最为在意的一次。 先不说现在他们两个已经被曾毅拿捏在手里了,要圆要扁全看对方心情,就算是没有被曾毅拿住,单凭曾毅诛杀陈铁锤的那势头,两人也是害怕不已的。 “是账本。” 王伦压低声音,道:“下官那有几册账本,都是纪录的咱们南阳府各项粮草银钱和赋税如何抽取和各个衙门分成极所截留等等。” 曾毅脸色顿时一亮,语气变得有些急切:“账本在哪?” “在下官家里的地窖当中。” 王伦虽然不愿意,但却也必须说出来,只不过,这账本上的记载,却是极为详细的,想要把他自己摘出去,也是不可能的了,全要看曾毅的心情如何且是否说话算数了。 “地窖?” 曾毅楞了一下,立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还是王同知懂的藏东西,若是此案的破,必记你一大功,本官的承诺,也是算数的。” 曾毅这么一说,王伦立时就松了口气,这个时候了,曾毅还提承诺的事情,那就证明,他是真的重承诺的人,虽说最后不追究自己的可能性极小,但是,只要能保住性命,也就足够了。 “下官那也有账册,愿奉给大人。” 有了王伦在前,李敖也是不敢拖延,甚至,生怕落后了似得。 “好,好。” 曾毅连连大笑,之后,就派人让两人跟着,挨个前去取账册了,甚至,曾毅本人也是亲自跟着的,可见他对这几本账册的重视。 只要掌握了这几本账册,无论是知府廖迁请来谁做外援,曾毅都是先立于不败之地了。 王伦和李敖两人的账册加起来,也就六本薄薄的账册罢了。 可这账册,却是让曾毅沉默到了极致,这上面不仅是记载了多少各衙门分了多少银两,甚至,还有这些银两的来历,也都有注明的。 例如朝廷拨下来的款项的克扣、私加的赋税、粮仓的粮食何时偷偷卖出等等,全都有很明确的备注。 而且,两人的账册有许多相同的记载,这倒是让曾毅大为点头,这证明两人的账册都是真的。 毕竟,这种自己留下了保命的账册,是不可能拿与任何人去相互比对的,甚至,都不可能知道对方是否有账册的存在。 就像是王轮的账册,藏在家里的地窖当中土埋着的一个小盒子当中,这若是不知道的人,就算是真去抄家,恐怕也是极难找到的吧? 粗略的翻看了下账册,曾毅的脸色就阴沉的要命,细致的东西,他看不出来,可是,这几本册子记载的账目,恐怕是数年积累的吧? 这南阳府的百姓们,是被他们剥削了多久啊,这些官员却一直在此逍遥法外,若非是这次大雪,这件事,恐怕还不会暴漏出来的。 第34章准备 自从看了账册以后,许久,曾毅的脸色一直阴沉着,让一旁跟着的王伦和李敖两人提心吊胆的,生怕曾毅一个愤怒,反悔了,把他们给砍了。 “唉。” 终于,曾毅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的看着王伦和李敖两人:“本官倒是有些后悔答应绕你们一命了。” “大人,您……。” 王伦和李敖两人立时就吓瘫了,若是这样的话,他们两个真是绝无活路了。 “放心吧,本官说出去的话,自然是算数的。” 曾毅眉头紧皱,挥手示意让侍卫全都退了出去,然后道:“想要就你们,靠本官一人也是不行的,本官会上本就说你们两人在本官到来之后,幡然悔悟,主动向本官认罪…………,只不过,你们两人也要同时向朝廷上奏章,至于该如何写,应该不需要本官亲自交代了吧?” 王伦和李敖两人如蒙大赦,脸上全都是惊喜之色:“下官懂得,下官懂得。” “就在本官这里写吧,事态紧急,也好早日报知朝廷知晓。” 曾毅靠在椅子上,他并不怕王伦和李敖两人搞什么幺蛾子,毕竟,他们两个的认罪书和账册都在自己手里了,想要搞幺蛾子,也要先问问自己小命还要不要了。 只是如今事态真的十分紧急,曾毅虽然有半幅王命旗牌在身,不怕知府廖迁请来任何外援,可是,若是宫中能传来圣旨什么的,那,这事可就更容易了解决了。 借助外力,这是曾毅想到最为简单的事情。 “是,理当如此。“ 王伦和李敖也不傻,在拿到奏章以后,曾毅也告诉他们了,知府廖迁私自出南阳府境界了,两人也不傻,自然之道知府是去干什么了。 此时,他们两个是真的和曾毅绑在一条船上了,曾毅若是落败了,他们两个人是绝对逃脱不了的。 甚至,曾毅败了,最多也就落个持权骄纵或者所查不实的罪名,最多也就是召回京城,斥责一番罢了,可他们两人,知府廖迁是绝对不会绕过他们的。 是以,他们两个现在比曾毅还想要廖迁去死。 “两位大人先在这里写着,本官去会会那些还未离去的南阳诸官。” 揉了揉眉心,曾毅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几天,他的压力可谓是巨大无比,费心费神,不过,好在现在有了突破口了。 “是。” 两人赶紧点头,自然知道曾毅这是要去干什么,从他们两人这拿到了账本,自然是要去找南阳府下的那些州、县的官员去了。 曾毅答应过不杀自己两人,可是,下面那些州县的官员,恐怕没那么好运了,不说全抓了,最起码也要抓些不识趣的吧? 纵古至今,所有那些不可收拾的事情都是如此,若是不能全部解决了,那就解决一部分,另一部分,只能是给予一些警告了。 “大人,所有官员都在大堂等着了。” 曾毅刚出书房,就有在外面候着的侍卫上前来汇报了。 “恩。” 点了点头,曾毅也不说话,大步朝着大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公堂上落座之后,受了下方官员的跪拜,仍旧和前次一样,曾毅也不让他们起来,下面的官员也是没人敢吭声的。 这些人既然在南阳府城内呆着,自然也会打探消息了,曾毅从两位同知家里搜出账本的事情,他们几乎已经全部知晓了,自然知道钦差大人现在召唤他们来是要做什么的。 可是,想逃,他们也是不敢,曾毅已经令人暂时关闭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了。 “诸位南阳府的大人们,可真都是富裕的很啊。” 曾毅突然开口,语气里充斥着浓浓的讽刺。 下面的官员却是一个都不敢开腔,生怕一句话不对,被拉出去砍了,若是钦差真掌控了李敖和王伦两个同知的账册的话,那,如今公堂内的诸位,生杀予夺还真的要凭曾毅这个钦差的心情了。 “尔等可知罪?” 曾毅突然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呵斥:“尔等如此行为,不觉得愧对朝廷,愧对百姓?” 下面官员没一个人敢出声,若是曾毅之前只是用诈的话,那么,他们现在吭声的话,那就是自己主动送死的节奏了。 “哪位是裕州知州啊?” 曾毅双眼冷冷的盯着下面的十几号官员,公堂上充斥着一股杀气凌然,在加上现如今寒彻骨的天气,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一股压迫感。 “下官裕州知州姚伟。” 位于第二的脸庞白净约有三十出头的官员抬头看着曾毅,往外跪了一下,声音中却是并不畏惧,或者说,没有多少担忧。 曾毅的脸上立时有了兴致,这个裕州知州居账册上记载,其行为除去知府外,可以说是居首了。 之前曾毅还纳闷这个知州却能差不多和知府相提并论的罪行,现在看来,这人确实有些胆量的。 “扒了官服,暂压大牢。” 曾毅根本就没有和这个看起来硬气的裕州知州答话,就冲他这态度,曾毅就决定拿他开刀了。 “钦差大人,不知下官所犯何罪?” 知州姚伟却是气势大的很,根本就无惧曾毅钦差的身份,竟然梗着脖子和曾毅争了起来,让一众官员都是十分害怕,这要是真让钦差大人的心情变的极差了,最后恐怕在场的诸位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贪赃枉法、足够么?” 曾毅冷冷的看着裕州知州姚伟,至于草菅人命,除去南阳府城内那一起粮仓事件,其余的州、县,曾毅并不知道,是以,不能妄下结论。 “大人,须知空口无凭。” 姚伟仍旧梗着脖子,若是在得到账本之前,曾毅指不定还真会被姚伟这态度给糊弄住,以为这是个耿直率性的官员,可现在,在看了账本之后,对于姚伟的态度,曾毅只剩下冷笑了。 “拖下去,看好了,可别出什么差错了。” 曾毅也懒得和这种假装正直的官员说话,直接挥手,让衙役把裕州知州姚伟给带了下去。 “诸位来之前,该是得到一些消息了吧。” 曾毅看着下面跪着的官员,虽是询问,可语气里却充满了肯定。 第35章前奏 下面的一众官员却是根本就不敢说话的,他们就是得到了消息,所以,才会如此害怕的,现如今,知府廖迁擅离职守,出了南阳境内,虽然不过一半天的时间,可却也是不公开的秘密了。 通判被杀,两位同知先是被抓,后是招供,知府更是被迫擅离职守,前去求援。 一时间,这些个官员都是如同没了主心骨一般在风雨中飘荡,稍有不慎,就有身死的危险。 这些官员也不傻,知府擅离职守,前去求援,是肯定不会拖太久时间的,最多也就是两三天的时间,无论成功与否,肯定是必须要回来的。 是以,这些官员就想拖下去,等知府回来了,看情况在做决定,是顽抗到底,还是主动求饶,想来,这个小钦差虽然动作迅猛,可也不能赶尽杀绝吧? 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赶尽杀绝,除非是什么深仇大恨,不然,一般情况下,像是这样牵扯极广的案子,都是只惩首恶的。 只是很可惜,曾毅根本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看这模样,是要在知府大人回来之前就先把大局定下来的。 到时候,无论是知府请来了哪个强硬的外援,都是无力回天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可就真没回头的余地了,不是被曾毅给收拾了,就是被知府秋后算账,一个挨一个的给收拾了。 可今天的情况很明显了,这个年纪不大的钦差大人准备现在就把事情给定下来了,根本就不给他们左右逢源的机会。 “我手里的这几本账本,想必诸位应该也是能猜的到上面都写的什么吧?” 曾毅拍了拍桌子上的账本,这时,原本一直跪在地上,低头不敢高看的官员才抬头看了曾毅跟前桌子上的账本。 钦差大人从李敖和王伦两位同知家里带走账本的事情,虽然也就发生在几柱香之前,而且,很快他们就被传唤了过来,可他们也是得知了消息的。 现如今来看,这肯定是真的了,不然,钦差大人怎么可能把他们全部招来? “哪位是邓州知州啊?” 曾毅在上面继续喊道:“邓州知府回话。” “下官邓州知州于奎。” 邓州知州于奎往旁边挪了一下,同样仍旧跪着,却是心里更加惊惧不安了,能在知州这个位置上任职这么久,且混的风生水起,他也是有能耐的。 曾毅点他名字的瞬间,他就知道是要做选择的时候了,不然的话,结果肯定和刚才的裕州知州一个模样,扒了官服,然后压入大牢。 扒了官服压入大牢这并不可怕,若是知府大人请了靠山回来,指不定就没事了。 至于账本的事情,到时候自由知府大人解决。 可问题是,以曾毅之前的脾气来看,若是真把他激怒了,恐怕最后他会直接下令砍人的。 “于奎,你有要对本官说的话么?” 曾毅盯着于奎,一只手撑在桌子上。 “不、、不知大人想知道什么?下官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邓州知州于奎到底是没见到账本的内容,并不会立时就说什么的,这或许就叫不见棺材不落泪。 “……年……邓州府下粮仓……私加……。” 曾毅却是不屑的一笑,直接打开桌子上的账本,就翻了起来,找到关于邓州的记载,一条条的就念了出来。 立时,原本虽然有些恐慌,可却还不算过分的邓州知州于奎的脸色大变,惨白无比,更是一个劲的不停磕头:“大人赎罪,大人赎罪,这都是冤枉啊,冤枉……” 邓州知州的语无伦次让曾毅有些想笑,不过,这种语无伦次的求饶,却是让曾毅知道,他已经彻底打破了邓州知州于奎的心理防线了。 “这下,你知道该对本官说些什么了吧?”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邓州知州于奎,嘴里却是根本就不饶他。 “是,是,下官知道了,下官知道了。” 虽然害怕到了极致,可于奎也知道,曾毅既然不念了,那就是准备饶他一次,不过,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还要看他接下来的行动了。 “站起来吧,一旁候着。” 曾毅稍有的不在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语气中带着一丝温和,竟然让邓州知州于奎站了起来,仿佛刚才那些罪状说的不是邓州知州于奎。 曾毅这态度,让邓州知州于奎心里出了口气,同时,也彻底明白曾毅的想法了,这是准备联合所有人,一起对付知府廖迁的啊。 曾毅为何对付廖迁,这个,邓州知州于奎其实也明白,出了这种大事,一般来说,都是追究首官的责任,尤其是这种南阳府全部境内出事的时候,明显就是首官的纵然及命令,这种时候,可以饶了下面的官员,可是,南阳首官却是绝对不会饶的。 有了邓州知州于奎的榜样在前,剩下的知县们,也就知道风头如何了,这个时候,若是还想扛着等知府廖迁回来,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指不定等会就会被曾毅这个钦差给你拿下,甚至是直接推出去砍了。 是以,根本不用曾毅一个挨一个的往下点名,一群知县就先认罪了,不过,却认的也很狡猾,只是各种求饶、认罪,却不具体说自己如何如何的。 “来人那,笔墨纸砚伺候。” 曾毅呵呵一笑,看着下面乱糟糟的一片,道:“诸位倒是明理的很那,我看虽曾被知府廖迁逼迫,可却本性不坏,不妨把各自的过错都写下来,由本官酌情之后,奏于皇上,想来,皇上也不会太过追究的。” 曾毅这话,很明显了,可以理解为都把各自的恶行写下来吧,反正有账本在了,你们不写,本官也知道,写了的话,就当投名状了,本官看过之后,会向朝廷求情的。 这,等于是就差直接挑明了可以饶了他们,但却要他们老实配合才行了。 一众官员虽有不愿,可也不敢反抗,只能是听命行事,而且,还要思前想后,生怕写了账本上没有的罪名,又生怕没写的,账本上有记载,让钦差大人误以为糊弄他。 第36章万事俱备 曾毅也不开口,任由下面官员拿着笔墨纸砚,各自趴在地上,犹犹豫豫的想着,写着,这些个官员,他想杀,可也不能杀。 一来,是如今这情形,若换来信任官员,不了解当地情况,只能是耽误赈灾,这些官员虽然贪污,可是,对当地的情形,不得不说,却是肯定了解的。 二来,若是一口气杀这么多官员,恐怕自己的名声立时在朝廷中出名了,一个只会杀人的屠夫,沾染上血腥之名,这可不是曾毅想要看到的。 而且,无论从私还是从公,从大局考虑,这些官员,还真是杀不得的。 “诸位可都想好了在写,本官或许好糊弄,可王法,却不好糊弄啊!” 曾毅不知道是在上面闲的无聊了,还是看下面有官员抓耳挠腮的想耍些小聪明,声音悠荡的飘了出来,却是让一众本来就有些提心吊胆的官员更怕。 原本,还有些官员犹豫不定,下笔缓慢无比,这么长时间了,也才写了没几个字,而且还都是无关大局的那种之乎者也。 可在听到曾毅这话以后,却是浑身都打了一个寒颤,钦差大人这话,是在警告他们啊,谁要是想耍些什么小聪明,那可就别怪本官无情了。 若是你们老老实实的配合,本官或许还能饶你们一条生路,但若是哪个胆敢耍滑,玩弄本官,可就别怪本官拿你开刀了。 正如之前他们所担心的,不知道曾毅得到的那些账本上都有什么记载,可是,在听到曾毅的这话以后,他们却是不敢再去想账本的事情了,只能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左右是个搏,既然被逼到这份上了,还不如老实点,把老底全都交出去,想来,钦差大人应该也不会难为他们这些小虾米吧? 只要是没了后路,这些官员的动作也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把各自的认罪书给写完了,然后交给了曾毅。 “唔,诸位倒是委屈的很那。” 曾毅扫了一眼手里的几页纸张,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这几个知县的觉悟还不算低,写的时候,有意无意的,都把矛头对准了知府廖迁。 很显然,这是要把他们的责任给降到最低,就算是出事了,也有个高的顶着不是。 “这知府廖迁倒是罪大恶极,只是,空口无凭,诸位该不会是污蔑知府廖大人吧?” 曾毅似笑非笑的看着下面已经跪的双腿发麻的官员,这是让他们拿出证据了。 “大人……。” “站起来说。” 其中一个知县刚想说话,就被曾毅给打断了:“瞧瞧我这记性,倒是让诸位起来了,都站起来说吧,别跪着了,天寒地冻的,可别跪坏了膝盖才是。” “谢大人恩典。” 几个知县赶紧叩谢,才算是一个个的慢悠悠晃荡荡,相互扶着,站了起来,可跪的久了,却有些站立不稳。 倒是一旁的邓州知州早先表明了态度,早就站了起来,不过,此时在一旁却没有丝毫幸灾乐祸的心情。 这一次,命就算是能保住了,恐怕也要掉一层皮的,甚至是降职或者直接罢官归家,这个时候,邓州知州于奎是绝对笑不出来的。 “大人,下官为想着日后能有机会揭发知府廖迁的恶行,是以,也是私下里有账本的。” 就有知县赶紧表态了,既然已经决定要彻底倒像曾毅这个钦差大人,一起对方知府廖迁了,他们就没有回头路了。 而且,供状都写完了,签字画押了,小命已经掌控在曾毅的手里了,还不如表现的忠心一点,指不定钦差大人还能多加照拂一些。 “下官也有,下官也有。” 一众知县立时哗然开口,却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账的,这点,曾毅却是不意外。 “下官还有知府廖迁老贼给下官的书信。” 却是一名知县,突然出口不凡,直接改口称呼知府廖迁为老贼了,倒是让一群人侧目,不过,最吸引曾毅注意力的,却是他嘴里的那书信。 这些供状证据什么的,都总是要差些分豪的,最起码,若是在知府廖迁家里搜索不出来什么的话,他总是有喊冤的当。 可若是有他亲笔书信,而且还是指示下属官员做一些见不得人勾当的书信,那,到时候哪怕是从知府廖迁家里一文钱都搜不出来,他也是不能喊冤的了。 “书信在哪?” 曾毅有些急切,身子都站起了一半,这可是个意外之喜了,李敖和王伦这两个同知那里,就不必说了,这两人同为南阳府同知,平日里,就在南阳府城内的。 是以,他们两个和知府廖迁之间的勾当,都是直接见面来往的,根本就不可能存有书信,甚至,都没写过书信。 可是,对于南阳府下辖的官员,有些时候,或许还真需要廖迁的书信了。 那被曾毅问话的知县立时挺起了胸部,满脸献媚的道:“下官此次来府城之时,怕有意外,特意把书信带在了身上,一共两封,全藏在下官的靴子里面,还望大人赐匕首一把,下官这就取出来。” “来人。” 曾毅使了个眼色,立时就有带刀的侍卫站在了这个知县的身边,道:“大人请把靴子交给属下。” 那县令哪里不明白曾毅的意思,连忙把右脚的靴子脱下,双手递给了侍卫,小心的叮嘱道:“小心点,就藏在夹层里,别弄破了。” 侍卫点了点头,拿着靴子观察了一会,果然,这靴子底比平常的官靴要厚上一些,只不过,也没厚多少,穿在脚上,哪怕是拿在手里,若是不仔细看,也是没人会发现的。 用腰刀在靴子底部轻轻划了几道,然后收回腰刀,双手用力,硬是把靴子底给撕开,立时,里面露出了两封折叠的很好的书信。 “大人。” 侍卫把靴子仍在一旁,双手在身上蹭了蹭,然后捧着书信,双手奉上。 也不等人把书信递过来,曾毅直接到了侍卫跟前,一把接过书信,仔细的翻看了起来,脸上更是缓缓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37章钦差对钦差 “恩师,前面就是南阳府城了。” 廖迁和那个被他称为恩师的官员,各乘一顶轿子,不过,却是稍微错开一些,廖迁的轿子明显比他恩师的轿子落后一些。 “到了你的地界,就别叫我恩师了,让人听去了不好。” 闫茂捋着花白的胡须,单手掀开窗帘,看着前面已经蒙了一层白雪的城池,若非是此行有事要做,恐怕他已经诗兴大发了。 “记得,回去之后,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你接了本官的传召。” 闫茂声音不大,可却刚好能让廖迁听到。 “下官晓得。” 廖迁倒是聪明的很,已经改口称呼了。 “何人守城?” 到了城下,廖迁才发现,城门紧闭,只能是下来,让人朝着城门喊话。 “下面何人?我等奉钦差大人命令,关闭城门。” 城楼上的守城官兵看着下面的仪仗,也是有些吃惊的,这仪仗,却是威慑极大,肯定是个不小的官员。 “本官南阳知府廖迁,钦差闫大人亦再次,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廖迁却是有些生气的,只是几日不在,这曾毅是想夺了他南阳知府的权啊,不过,可惜的很,自己请来了外援。 想到这,廖迁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他请来的,可也是朝廷任命的钦差,而且,品级比起曾毅这个小小的七品御史,可是要高太多了。 “是,是,大人您稍等。” 守城的也是机灵之辈,见了外面的仪仗和刚才知府大人的话,立时就明白这是上面的战争了,也不敢真说要去请示曾毅,毕竟,外面也有位钦差不是? 河南三钦差,这事,南阳府内恐怕是没人不知道的,更何况,这事,也没人敢拿来说假话的。 只是,守城的也多个心眼,在下去开城门的同时,也让人一路快跑前去曾毅的钦差行辕送信去了。 等曾毅带人从钦差行辕,也就是知府衙门出来的时候,廖迁和另外一位钦差的仪仗已经到了知府衙门的前面。 “这位想必就是曾毅,曾大人吧。” 户部左侍郎闫茂从轿子上下来,笑呵呵的冲着曾毅拱了拱手:“本官户部左侍郎闫茂,和曾大人同是此次钦差,今日,咱们总算是见着了。” “原来是闫大人啊。” 对方礼节十足,曾毅也不敢怠慢,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却是赶紧还礼:“在您老跟前,下官岂能称的上大人。” 闫茂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两人同是钦差,可是,真论起品级来,曾毅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只不过,钦差不论品级,但是,一般情况下,却也是没人较这个真的,除非是双方真的撕破面皮了,不然,就算是两个钦差碰面,也都基本上是以其品级行一些礼节的。 “咱们同是奉旨钦差,不论品级,都一样的,都一样的。” 闫茂爽朗的笑着。 “闫大人,里面请。” 曾毅冲着闫茂拱了拱手,两人总不能站在外面聊天吧。 “请。” 闫茂同样冲着曾毅拱手,以示礼节,毕竟,现如今两人都是钦差,这礼节,还是有些的好。 “知府大人,这几日怎么不见了踪迹?” 等闫茂从身边走过去,曾毅却是拦住了知府廖迁,笑着询问了起来。 闫茂原本已经走进了衙门的身子停了一下,然后扭头笑着道:“这事,都怨老朽了,前些日子,有些事情想要询问南阳府,就让人把他召过去了,那时却是还不知曾大人也在南阳府,倒是失礼了。” “无妨,无妨。” 曾毅笑眯眯的摇了摇头,道:“我也就是随口一问罢了。” “来人那,把南阳府给本官绑了。” 脸色一变,曾毅却是阴沉着脸,盯着有些错愕的廖迁,冷声道:“南阳府知府廖迁,为官一任,本该造福一方,却上不思君恩,下不体恤黎民,贪赃污法,欺压属官,更纵容衙役差兵屠杀百姓,尔可知罪?” 曾毅的话音刚落,就有钦差侍卫上去,已经是按住了廖迁。 “污蔑,污蔑。” 廖迁大声吼叫,双目赤红,一副疯狂的模样。 “曾大人,这事,是不是要谨慎些?” 闫茂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这次来,本来是替自己的这个学生撑腰的,可没想到,话还没说几句,这个曾毅就先动手了,而且,还说了一连串的罪名。 在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之前,闫茂也不敢替廖迁作保,谁知道这个曾毅是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若是那样的话,这件事,可就糟糕了,是以,闫茂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很可怕了。 “闫大人,这事情,本官已经很谨慎了。” 曾毅换了一副和缓的表情看着闫茂,以示自己的尊敬,只是,语气却是强硬的很:“这廖迁身为南阳知府,掌管一府之地,却辜负圣上厚望,为非作歹,祸害黎民,实乃败类。” 闫茂的脸色却是更加阴沉了,心里对曾毅却是多了几分忌惮少了几分轻视,能把随意一件案子扯到辜负圣上,愧对黎民,这种程度,可不是每个官员都会的。 虽然哪个官员都不一定重视黎民,甚至没有私心,可明面上,这种话题,却是没人愿意沾惹的,一不小心,就会得个藐视圣上的罪名,在不小心,更会冠上个视黎民为草贱的骂名,这种话题,没人愿意接的。 “曾大人,南阳府可是正四品的官员,就算定罪,也要有确凿证据才行,万万不可轻信谣言啊……。” 闫茂一副老夫为你着想的模样,特意走到曾毅的跟前,压低声音道:“说句不中听的话,曾大人你年纪不大,可却胜券正隆,若不然,也不会以如此年纪钦差巡视河南,可千万不能轻信小人之言,这南阳府知府,正四品的官员,也算是一方大吏了,咱们虽是钦差,可若是冒然给其定罪,日后出了差错,也是不好交代的。” 闫茂的声音充斥着一股担忧的味道,让人听了,很容易产生一股亲切的感觉,会去不由自主的相信他所说的话。 第38章针锋相对 曾毅却是一直微笑着倾听闫茂的话,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更不管他已经认定了眼前这位户部的钦差闫茂肯定是廖迁请来的救兵,可是,面子上的功夫却是要做足的。 “闫大人放心,本官既然敢定罪于他,自然是有确凿证据的。” 曾毅冲着闫茂拱手,微微弯腰,以示敬意,然后转身,冲着侍卫道:“带下去,看好了,可千万别出丝毫的差错,不然本官绝不轻饶。” “是。” 卫点头,他们虽然是普通的侍卫,不可能知道曾毅这几天的收获也不可能知道曾毅的谋算,可也能感觉出这几天的气氛不对劲,现如今,一个知府,正四品的官员,说抓就抓了。 更是旁边有另外一个钦差等同是在求情了,这种情况,他们也不傻,自然知道分寸,这个南阳知府是绝对不能出错的,不然钦差大人,是绝对不会饶了他们的。 对于这个少年钦差的手段,这些个侍卫这几天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没有一个不为之畏惧的。 “曾大人,你若是有证据,不妨让本官也看上一看?” 闫茂虽然生气,可在这个时候,也是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这个学生就和曾毅闹翻的,老谋深算,用子啊闫茂的身上,最为合适不过了,这个时候,为了一个知府和曾毅闹翻,若是日后这案子真压不下去了,那,他的脸可就丢大了,甚至,连他和廖迁的关系也都翻出来了,到时候,他的名声,也就是毁了的。 虽说这个年代师生之间的关系很是牢靠,学生不能迫害老师,老师也要为学生遮风挡雨,可是,这真正内心的想法和算计,却是真没人会知道的。 而且,不说朝廷的那些一二品的高官,就算是闫茂自己,也有好几个学生的,这就更别提是那些开了科举的主考官了。 哪一科中榜的学生,都要认这一科的主考官为老师的,这已经是不变的规矩了。 认师生是为了给新近的士子们在朝廷找个靠山,而也有一些例外的,比如原本就有老师的,且在朝廷也很有影响力和主考官差不多的。 这样的考生,在中榜之后就不会前去主考官家里拜访了,只要不拜访,那就不是师生关系。 就如此,哪个官员没几个学生的,甚至有的学生无数,总不能没有丝毫的偏心,也总不能对每一个学生都护佑有加吧? 若是如此的话,恐怕累,也都累死了。 有些时候,也是需要这些学生做出一些相应牺牲的。 “闫大人请放心,本官自然是不敢轻易拿人的,自然是有足够的证据。” 曾毅先是笑呵呵的说着,引得闫茂一阵侧目,显然,是勾起了他的注意力,之后,曾毅却是突然变得有些为难,道:“只是,下官出京的时候,圣旨有名,咱们三钦差,各查各的,各自具折上奏,不得互相商议,下官只能尊圣命了,还望大人海涵。” 这道圣旨,等于是让三个钦差之间的消息不能互通,也等于是让查案的困难增大了许多,可却也是弘治的无奈之举。 若是没有这句话,指不定三个钦差在下面怎么联合起来糊弄朝廷的,只有让他们各自查各自的,他们才都会小心行事,最起码,有些东西,是不敢隐瞒的。 “理当如此。” 闫茂虽然仍在笑,可笑意却是有些难堪了,曾毅这是在拿话挤他啊,你要看证据,我不是不让你看,而是有圣旨在那呢,你想违抗圣旨么? 你想记恨我,可以,但是嘴上和表现上,你可千万别有痕迹,不然,那就是对圣旨的不尊了,而且,这个时候,曾毅还是以下官自称,充分的表达了他对闫茂这个正三品户部钦差的尊敬,让他只能是强忍着不满,却无处发泄。 “之前听南阳府所言,曾大人查抄了南阳通判,足有二十多万纹银?” 闫茂却是突然转移话题,估计是想把主意打到这二十万两纹银上面来。 “却是如此。” 曾毅一副愤然的模样,道:“这南阳通判却是可恶,一个小小的通判,竟然贪污如斯,实乃罪大恶极,可见,这南阳的吏风已经何等恶略了。” 闫茂却是神情再次难堪了起来,这个曾毅年纪不大,可是说起话来,却是处处有深意,这是在堵自己的口,同时,就算是廖迁真的无罪,恐怕也要背上一个无能的罪名了。 廖迁堂堂南阳知府,他府衙的通判却是如此,若深究起来,他是绝对说不清楚的。 闫茂却是知道此时不适宜在和曾毅往这方面上扯,不然指不定对方会拿什么话来堵自己,早知如此,自己应该和廖迁分开赶路,这样,也不会让曾毅一眼就看出自己是来撑腰的了。 “那这二十万两纹银,是否交由本官处置?“ 闫茂说完这话,却是一副失言的模样,懊恼的道:“曾大人可千万别误会,这次圣命之下,老夫负责的是这河南境内的赈灾,这银两,交由老夫,一应调度,应该会发挥最大作用的。” “老大人说的是这理。” 曾毅赶紧搭腔,只是,他的语气却让闫茂有些变色,这话语,分明是还有后话没说的。 这曾毅今日见面至此,可以说是处处驳自己的面子,语气虽然听似恭敬,可却都又到处是陷阱,这厮真是可恶至极,是以,闫茂恼怒,也不搭话,双手拢于袖中,等着曾毅接下来的话。 他倒想瞧瞧,曾毅有什么理由拒绝自己的这个提议,圣上可是下了旨意的,让自己负责河南境内赈灾的,刚才曾毅拿圣旨堵他,现在,他也可以拿圣旨还回去。 “圣上有旨,咱们三人各行其是,大人虽负责赈灾,可却也只负责户部调度来的赈灾银两等,下官这抄家所得,却是不同,若是交予大人,却是有违圣上的旨意了。” 顿了顿,曾毅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前几日,圣上又有旨意,这河南布政使司内一切事务,下官皆可查问,赐予下官便宜行事之权,是以,这银两,却是万万不能交予大人了。” 第39章较真 曾毅的话让闫茂立时愣住了,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就连那万年不变的脸色也有些错愕,眼前这个少年的圣眷怎会如此之隆? 让一个未及弱冠之年的少年由一秀才越为七品御史,本就是隆恩了,让其担任钦差,虽是三钦差一起下来,可也算的上是奇迹了。 现如今,圣上更是下了如此圣旨,而且,内阁竟然也同意了,这让闫茂内心深处有些发冷。 圣眷在隆,也总有个限度的,而且,普通情况下,内阁也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一旦出现眼前这种情况,那只能是说明一件事。 朝廷对河南的官员不信任,对自己这个户部钦差和另一个刑部钦差不信任,所以,才会给予这个初涉朝堂的少年如此大的权利。 其实,朝堂的不信任,在圣旨下达的时候,他们就该体会到了,只不过,那个时候闫茂却是理会错了,以为是朝廷对河南的失望,让三钦差查案,自己是掌管赈灾的,刑部的那位,才是真正负责查案的。 至于都察院的这位,应该是负责风言上奏,来南阳走一遭罢了。 可直到现在,闫茂才知道,他是错了的,皇帝刑部、户部、甚至是河南都不信任,圣旨上的话,就是字面意思,根本就没有其他深刻的含义。 倒是这个曾毅,因为初入朝堂,朝堂各派及地方都不可能有什么瓜葛,是以,却是最得皇帝信任了。 而且,很显然,这次,内阁对于河南的事情也是愤怒无比,是以,才会配合皇帝做出了如此出格,不循常理,让你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如此权重的事情来。 想通了这点,闫茂的冷汗就在这如此寒冷的天气冒了出来,这可是个大问题啊,若是朝廷本来就不信任他们,今日,他这做法,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只要日后曾毅上奏折的时候,对今日之后略有瑕疵,稍微提上那么一两句,内阁的大学士们还有当今圣上,肯定会觉察出什么来的。 尤其是内阁的那几位大学士,更是抽丝剥茧以微视全的主,弄不好,被他们怀疑上了什么,日后恐怕就不好了。 只是,事情如今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闫茂也不可能把曾毅当傻子,这么一个言辞间处处拿圣旨压人,处处陷阱的少年,其心智又能差到哪去? 是以,闫茂现如今,虽然已经后悔这次小瞧了曾毅这个钦差,贸然赶来,可现如今,已然晚了,只能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更何况,至如今,他言辞间也都颇为注意,并没有什么失言之处,日后小心些也就是了,这小子在精明,年纪毕竟不大,总是会有弱点的。 “既是圣旨如此,是老夫失言了,曾大人勿怪!” 闫茂立时把姿态放的很低,就像他根本就不是三品大官,而曾毅也不是七品御史一样,这才是真正的老谋深算,能屈能伸。 “闫大人客气了,要不然下官取出圣旨让您看上一看?” 曾毅话虽客气,可却把闫茂给气个半死,这是准备拿圣旨把人给砸死啊,根本就是想要羞辱自己一番。 只是,虽知曾毅是想要羞辱自己,可闫茂却又能怎么样,其实在他同廖迁两人一起进城的那一刻起,他和曾毅之间的关系就已经确定了。 “不用,不用。” 闫茂连忙拒绝,他倒是真想顺着曾毅的话答应,看上一番圣旨,可是,虽然才几句话的接触,可闫茂却相信,他现在若真是同意看圣旨,那,曾毅绝对会以非常正规的礼节在宣读一番圣旨。 若是那样的话,自己这个三品的户部左侍郎恐怕就该下跪了,那脸面才算丢大了,气势上,也会弱下去一些的。 而且,既然曾毅敢这么说,那,圣旨是绝对不会有假的,没人敢假传圣旨,除非是嫌命长了。 果然,在闫茂的注释下,曾毅果然露出了一副失望的神色,让闫茂心里为之气结,这个曾毅,端的不为人子,竟然想如此坑人。 猛的拍了下脑门,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一样,曾毅懊恼的道:“老大人,里面请,里面请,都是下官失礼,竟然还让您站在外面。” 闫茂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这个曾毅的思绪,真是让人跟不上。 “无妨,无妨,事出突然,这外面站着,其实也挺好的。” 闫茂可气了几句,不过,脚下却没听,快步朝着衙门走去,他年纪大了,在这冰天雪地里,站这么久,是真受不了的,只不过,刚才心里有事,暂时忘记了身体的不适,现如今,被曾毅这么一提醒,却是感觉全身都是冰冷的。 “去给闫大人安排个住处,可千万别怠慢了。” 曾毅看了旁边的侍卫一眼,然后也扭头进了衙门。 现如今,知府被抓,两位同知也对曾毅俯首帖耳,南阳府可以说全都是在曾毅的掌控之下了。 进了衙门,在后衙的内堂坐定,两人絮了会闲话,闫茂虽然有些提一提廖迁的事情,可却也知道,曾毅这厮是绝对不会给他面子的,是以,却也是忍住没提。 “曾大人既然受了皇命,不知准备如何处理河南一案?” 闫茂看着曾毅,河南境内今年算是遭了大灾,就算最后什么都查不出来,恐怕河南左右布政使的两个位置也要换换人了。 曾毅却是不明所以的看着闫茂,有些讶然的道:“闫大人此话何意?” 闫茂楞了一下,却是气的要命,这个曾毅是准备跟他装糊涂啊,说句实在的,这件案子除了南阳府是他学生外,其他地方,他还真不想管,可惜,离京之前,却是和刑部的那位一同被一个大人物给招了过去,现如今,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前进了。 闫茂虽然生气,可现如今,曾毅真和他较真起来,这河南境内,还真是曾毅这个钦差说了算的,他这个户部钦差,只能是管辖赈灾罢了。 是以,闫茂虽然生气,也只能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曾毅,道:“圣上让我等来河南境内巡查,曾大人该不会真以为就是让咱们巡查一个小小的南阳府吧?” 第40章为官者与民和善 “这个自然。” 闫茂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曾毅也就不好在装傻充愣了,虽然不知道闫茂在想些什么,只不过,曾毅却也十分小心,微微一笑,道:“只不过,下官虽是钦差,奉圣命行事,可这河南境内的官员,却也未必就都有差错了,是以,大人这话,却是有些不妥。” 曾毅一番话,却是把闫茂给气个半死,同时,对曾毅却是也起了那么一丝的兴趣,这小子,也就十五六岁,就算是打娘胎里出来就入官场了,也不可能有如此顺滑的官腔吧。 “是本官失言了。” 闫茂气结,却也只能这么承认了,若不然,日后曾毅一不留神,把今天两人的对话给传出去了,那整个河南境内包括朝中恐怕要有不少人恨不得杀了自己。 “是老大人在指点下官了。” 曾毅却是滑头的很,顺势就把这话给圆了过去,这话若是传出去了,虽然对闫茂有所损伤,可是,却也难免不会让曾毅本人也落个骂名。 别人与你的交心话,被你传出去,这种人,是不值得交往的,是以,这话,曾毅也是不会往外传的,这个分寸,他还是有的。 “大人。” 曾毅正和闫茂聊着,外面就有侍卫快速闯了进来,神情紧张,显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何事?” 曾毅倒是也不慌,南阳府的大局已经在他的掌控当中了,他还真不怕有什么乱子。 “城中有乱民聚集,已经开始围攻知府衙门了,说是要衙门开粥棚。” 侍卫的话让曾毅大惊,这是他根本就想不到的事情。 不过,冷静了一下,曾毅也是有些回过神来了的,这几日他是忙着知府衙门的事情了,却是忘记了赈灾,这个最为重要的事情了。 这其实也真怨不得曾毅,这些日子,他为了南阳府的事情,可以说是连睡觉都是睁着眼睛的。 南阳府这么多官员,哪个不比他年纪大,曾毅要考虑的也有很多,以他的年纪,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大惊小怪。” 曾毅镇定了一下,然后侧脸看向了闫茂,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有闫大人再次,何须慌乱。” 曾毅这么一说,却是等于把闫茂给推了出来。 原本还想看曾毅如何处置这事的闫茂却是有些笑不出来了,虽然他刚到南阳,椅子都还没暖热,可曾毅真把这事情推到他身上,他还真不能不管。 毕竟,圣旨有明,让他闫茂这个户部侍郎下来就是主要负责赈灾的,虽然之前是曾毅在南阳府折腾,可今日他既然来了,哪怕是刚到,若是南阳府真因此出了什么事,他也是要有些责任的。 若是因此而被人揪住不放,曾毅虽然犯错,可却也查处了南阳府的案子,且,曾毅年少,不知事也是正常,可他这个正三品的户部侍郎却总不能说是不知事吧? “咱们先出去看看。” 闫茂站了起来,虽然生气,可曾毅真把这事往他身上推,他也无可奈何,只能怪他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如此,就有劳闫大人了。” 曾毅拱手,赶紧道谢,却是把闫茂后半句准备说的话给堵死在嘴里了。 拂了下袖子,闫茂也不搭腔,在侍卫的带领下,大步朝着公堂的方向走去。 曾毅也不在意,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跟着闫茂在后面走着。 试想,南阳府合府上下上至知府下至知县,一众大小官员皆等同于被曾毅玩弄于鼓掌之间,赈灾这事情,又如何真能难的住他? 只不过,这是曾毅牵制闫茂的一个手段罢了。 若是这事曾毅让闫茂在一旁看着,指不定这老家伙会玩什么幺蛾子,倒不如把他也拉下来,这样,闫茂自己置身于这件事里了,总不至于还玩什么幺蛾子吧,除非是他自己真是活的太自在了。 “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钦差大人到了……。” 曾毅和闫茂刚到衙门大门,在曾毅的示意下,就已经有侍卫大喊了起来。 虽然衙门外聚集了不少百姓,闹哄哄的一片,甚至,有的手里还拿着木棍什么,可却也都是作势罢了,却没人真的敢动手的。 尤其是听到钦差来了的喊话,更是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吭,直勾勾的盯着衙门口往里看。 “老夫刚到,这南阳府的情况,也是不了解,若不然,曾大人先安抚一下民心?” 闫茂侧脸看着曾毅,赈灾,这,他无可厚非,但这之外的事情,他却是问都不会问一句的,自找麻烦这种事情,闫茂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点了点头,曾毅也没退却,往前走了几步,正站在衙门口的门槛上,身边几个护卫小心的戒备着,生怕下面的乱民一时冲动,伤了钦差大人。 冲着外面的百姓拱了拱手,曾毅道:“诸位,本官朝廷钦差曾毅,若是有什么冤情、事情,皆可告知本官,但眼下的这情况,莫不是诸位要冲击衙门,造反不成?” 曾毅这一番话,却是安抚和恐吓并用,造反,在哪个朝代都是大罪,也是百姓最怕被诬陷的罪名,只要是这个罪名,那绝对是死罪。 见自己一番话震住了场面,已经有人开始偷偷把手里的家伙仍在地上,曾毅微微一笑,道:“前日,本官张贴告示,一切状子,皆可上诉,想必,诸位还记得吧?” “昨天俺大姑家听说还有状子递了进去呢…………。” “俺家也有的。” 立时,下面一阵躁乱,不过,议论的话,却也让百姓暴躁的情绪有所缓解了。 微微一笑,曾毅再次拱手道:“咱们南阳府的事情,想必诸位也都听说了,就在刚才,南阳知府廖迁,才被本官收押,本官真是一时一刻都未闲着,有些事情,真是遗忘了,还望诸位父老乡亲能够恕罪。” 曾毅这番话,是由他一个钦差身份说出来的,在百姓眼里,高高在上的官老爷竟然给他们道歉,而且,还抓了知府这个大祸害,立时,原本还有的那一些躁乱之气,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第41章缜密心思 “诸位父老乡亲,若只是因为粥棚之事,诸位大可放心,本官保证,只要本官在一天,就绝对不会允许咱们南阳城会在出现一个饿死之人。” 说完这些,曾毅稍微停顿了一下,这么大声音的喊话,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而且,诸位乡亲请宽限些时日,本官定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若是除了此事外,还有什么状子要诉,就请暂且留下,若是无事,这么冷的天,还是都散去吧,三日,若是本官毫无动静,诸位再来拆了这知府衙门,也不算晚吧?” 说完这话,曾毅自己都笑了,拆了知府衙门,想来这些人也是没这个闲心的。 “三天,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人群里有人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或者说,他们平时受了官府太多的糊弄了,对于官府的承诺,几乎已经免疫了。 若非是知道曾毅是钦差的份上,恐怕是根本就不会听曾毅说这些话的。 “这小钦差的话应该能信吧,听说这几天他可是把咱们南阳府的贪官抓了不少的。” “是啊,是啊,陈铁锤那个畜生不都被砍头了么…………。” 一直站在衙门内冷眼旁观的闫茂内心却是震撼无比,之前,通过简单的了解,他已经知道曾毅的不简单了。 可通判被杀,同知被抓,南阳府合府上下一众大小官员包括是南阳府境内所有官员,全都被曾毅给收拾了个遍。 这个消息,曾毅虽然故意放出风去,为的就是增大钦差在南阳府的威慑力度,可是,百姓们虽然听说了,可闫茂却是在之前根本就不知道的。 知道现在,听到下面百姓的吵闹声,闫茂才算是听出了个大概。 “想来、、闫大人…………朝廷……户部……。” 闫茂短暂**的瞬间,却是没听清楚曾毅刚开始的时候说的什么,只是耳朵里好像听到了他的姓氏和户部几个字。 直到曾毅侧开身子,把自己给暴漏了出去以后,闫茂才算是反应过来,曾毅这小子是把他也给推出来了。 “闫大人,您可是户部下来的,更是正三品的官员,您的话,这些百姓更容易相信……。”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闫茂,却是已经把闫茂给拉下水了。 闫茂却是有些气结,这才多大会的时间啊,只是一愣神,就被曾毅给拖下去了,虽说原本过来的时候,就有这准备了。 可真到这个时候,闫茂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的,毕竟,等于是自己千赶万赶的,跑过来给他曾毅撑腰来了? 只是,此时,闫茂虽然有些不乐意,可也不能扭头就走,不然,真出了什么乱子,被曾毅上奏,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诸位,老夫户部左侍郎闫茂,同曾毅曾大人一样,奉旨巡查河南,今日之事,诸位就先散去吧………老夫……。” 闫茂却是也少不了一番保证,外面的那帮聚集的百姓才算是散去了。 回过头来,闫茂却是第一个看向了曾毅,面色略微带些不善,道:“曾大人,本官可是来的匆忙,朝廷调拨的粮草可是没带过来,而且,就算是真运来了,恐怕也是不足的,你该知道,这次大灾,朝廷也是措手不及,需要慢慢从各地调度的。” 闫茂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老夫是为了替你圆话,才说了刚才那番话的,至于粮食,这些老夫可真帮不上忙了,可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曾毅赶紧拱手,笑道:“已经劳烦老大人您作保了,哪能在麻烦您老?这赈灾的粮款,自然是要从那些抄家所得及南阳府的府库当中所出,若有不足,相信本地富商也会捐募一些的。” “既然如此,看来曾大人是胸有成竹了!” 闫茂仍旧是没给曾毅一副好脸色,越发的觉得他被曾毅给算计的死死的。 “不敢不敢,老大人谬赞了,只是些许雕虫小技罢了。” 曾毅谦虚着,脸上还真看不到一丝一毫自傲的神色。 “既如此,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此时牵扯重大,曾大人可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能出现丝毫的纰漏啊。” 闫茂说出这话,其实已经等于是他不准备在插手这件事了,能官至三品,没有一个是白痴、 只是这几句话的时间,闫茂其实已经想明白曾毅的用意了,其实刚才曾毅完全不必让他出面就能解决外面聚集的百姓的。 之所以让自己出面,不过是把他也给牵扯进去罢了。 而这其中的原因,无非是怕自己暗处里给他添堵罢了。 想明白了这点,闫茂却是第一次这么佩服一个如此年纪的人,更是在心里大呼妖孽,如此年纪,就有如此思绪,不是妖孽又是什么? “有老大人坐镇,绝对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曾毅拱手,仍旧满脸笑意,现如今,闫茂也就是两个选择了,一是立马走人,离开南阳府,去别的府巡视,河南这么大地界,南阳府不过是小小一处罢了。 第二,就是继续留在南阳府,若是曾毅赈灾有功的话,他也能捞点好处,至于他学生南阳府知府廖迁,在曾毅这,他是别想有丝毫的通融了,就算是想办法,也只能是另走偏锋了。 送闫茂去了暂时给他安排好的住处,其实也就是南阳府知府闫茂,曾毅挪了一半的地方给他居住。 毕竟,双方都是钦差,而且,南阳府衙门这么大地方,曾毅也用不完,是以,很大方的让出去了一半。 “让南阳府的两位同知去书房见我。” 等送走了闫茂,曾毅在原地站了一会,吩咐旁边一直跟着的梁猛,让其通知南阳府的两位同知李敖和王伦两人去书房见他。 这梁猛虽然实诚,脑子不灵光,可执行起曾毅的命令来却是毫不含糊的,真的较真的很,却是一个很忠心的属下。 “俺这就去。” 梁猛点头,然后转头大步离开,这里是知府衙门,现如今的钦差行辕,倒是不用担心曾毅的安全有什么问题的。 第42章赞赏 曾毅虽然心思缜密,算计周全,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什么都懂的,就比如这赈灾,若是真让曾毅自己去亲自主持,指不定会成什么样。 而南阳府的两位同知,主持这种事情,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且,曾毅也不怕他们耍诈偷懒。 现如今,可以说,南阳府境内一众大小官员的性命全都捏在他的手中,谁若是想耍奸,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南阳府境内的那些州县官,除却裕州知州以外,各州县知州、知县,曾毅却是不打算深究了,只是责令他们以捐的名义,捐出往日贪赃所得,用于赈灾。 曾毅倒是不怕他们藏私之类的,那账册现如今可都在他书房里放着呢,谁敢藏私,或者借此机会想扣留一些,那他绝对不会轻饶。 想来,在眼下南阳府这种官场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这些个本就命悬一线的官员还是能意识到孰轻孰重的。 官员不同于商人,商人,百分之百的利润就敢去拼命,可官员,却不同,是惜命的,十年寒窗苦读,不知道是走了多大的运,才从科举当中脱颖而出,他们是惜命的很。 虽说大多数文官不怕死,可是,那也指的不是这群蛀虫。 在曾毅的安排下,南阳府内的赈灾开始有条不絮的进行着,只不过,粥棚却是每日两开,将近中午和将近傍晚这两个时间点。 这也是李敖和王伦两人商议出来的结果,然后经由曾毅同意的。 现如今可以说是大雪封路,整个河南境内结是如此,就算是有银子,也很难买到米粮的,是以,最好是节省点。 而且,正因为现如今大雪纷纷,几乎是各家各户都无事可做,这种情况下,体力消耗自然也就少了,能吊着不死熬到明年开春已经是幸事了,若是真让他们顿顿吃饱,那是绝对没那个可能的。 对此,曾毅也是深表赞同,一个府城的人,单是稀粥,一天的分量也是不少了,真是不敢敞开了供应的。 而各州县的官员也被曾毅给遣了回去,各自负责各自的管辖,而裕州知州由于被曾毅下入大牢,裕州知州一职暂时空缺,曾毅则是命令邓州知州于奎咱代裕州知州一直,邓若是监管裕州和邓州两州了。 至于官员的空缺,曾毅却是已经具折上奏了,相信朝廷不日便会派来官员填补空缺了。 至于裕州知州姚伟和南阳府知府廖迁,曾毅却是已经准备下死手了,这是必须的事情,只惩首恶,这已经是曾毅最大的宽容了。 历朝历代,都有这么一说,法不责众,而真遇到这种事情,也是有三种解决办法的,第一种,就是无论主次,概不追究。 可今日之事,一旦这样处置,势必会引起百姓的不满,甚至,激起民变也是有可能的。 第二种办法,则是和法不责众这四个字完全相反了,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决不轻饶,这种手段,也是最为铁血的。 总的来说,这前两种手段,若真用出来,这执法的官员要么被评为铁血,要么是无能,总之,是没有一个能落下个好名声的。 唯独第三种做法,也就是曾毅现如今的办法,只惩首恶,会落个宽宏大度,顾全大局的局面。 就算是日后真的出了差错,也会让无数人同情,不会真个追究什么的。 是以,曾毅才会选择了这个最为稳妥,也最为恰当的方法。 “大人,现如今南阳的百姓都对你尊崇的很呢。” 陈通就站在曾毅旁边,两人在街道的拐角处,看着粥棚前的人群。 曾毅微微笑了笑,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只是可恨,南阳府之前的官员太过狠心了。” “是啊,要不然大人您来,恐怕现如今南阳府的百姓还在水深火热当中,甚至爆发民变了都。” 陈通也是唏嘘不已,这并不是他在拍曾毅的马屁,故意捡好听的说,而是说的事实。 前几日,曾毅刚到的时候,城内的街道上可等于是死寂一片,这可以说是这座城池的灾难,也可以说是暴乱的前奏。 任何时候,任何暴漏,都是从官府的欺压开始的,当愤怒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爆发的。 而曾毅这个钦差来的时候,城内的愤怒已经积压到了快要爆发的前沿,大灾无粮,官府蛮狠,甚至还因此镇杀了不少百姓。 恐怕曾毅这个钦差若是在晚来半个月左右,这南阳府绝对会爆发一场震惊朝野的暴乱的。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以河南境内目前的情况来看,是绝对容不得一丝乱子的,不然指不定会让整个河南都因此而震动的。 “自古以来,官逼民反。” 曾毅叹了口气,南阳府的案宗他全都上奏了,包括那些州县的官员的事情,曾毅也都如实上奏了。 京城,御书房。 弘治皇帝看完受伤的奏折,嘴角竟然是少见的有一丝笑意,竟然轻声把曾毅奏折的最后几句话给念了出来。 “臣受皇命,巡视河南,更受皇恩,准臣掌河南一切事宜,更赐臣便宜行事之权,南阳府诸官虽罪无可恕,然,综合南阳府今境况,除通判陈铁锤被臣正法,南阳知府廖迁、裕州知州姚伟不思悔改,从重论处,其余诸官,臣上体天恩,准予其捐出家财及贪污所得,不予论罪,还望圣上圣裁。” 念完曾毅的这段话,弘治皇帝笑看着下坐的内阁诸公,道:“此子倒是有分寸的很,且更难得的是一腔赤子之心,这等事情,也不瞒着朕。” 刘健平时虽然刚正,很少有夸奖人的时候,可对曾毅,尤其是曾毅的这份奏折,却也是赞赏不已。 虽然河南的事情只是解决了一个南阳府,但这个开端很好,而且,这个曾毅分寸拿捏的很准,知道如何行事,知道该如何稳定大局,假以时日,必为一方能臣。 “如此年纪,能做到这一步,倒是难得。” 李东阳也是对曾毅赞赏的很,只是,最后,却又笑了笑,道:“只是还有些不足,需要历练,陛下已然赐他便宜行事之权,他最后这奏章,却是有些卖弄小聪明了。” 第43章朝事 弘治却是大笑了起来:“这才是年少该有的气息,若不然,也太老成了。” 弘治给朱厚照选的是臣子,是那种和朱厚照年纪差不多的臣子,而不需要太多的老成,只要忠心即可。 曾毅的奏折却实有耍小聪明的意味,可却也没有瞒着朝廷,这才是弘治最为满意的地方。 当初给曾毅便宜行事之权,只不过是想要看看曾毅这个少年在握有大权以后会是如何的性格,而现如今,曾毅的表现让弘治很是满意。 虽握有大权,却不骄不纵,对主上心存畏惧,且知分寸,懂进退,识大局,以曾毅如今的年纪,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若是让下坐的内阁几位大臣知道弘治皇帝对曾毅如此高的评价,不知会作何感想。 “朕说过的话,岂会更改。” 弘治笑过之后,却是把手上的奏折扔到了一边,道:“曾毅奏折上所奏之事,无需复核,照准便是了,总不能让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家伙背后说真言而无信吧?” “是,臣等遵旨。” 刘健等人心中却是大惊,能让皇帝如此开玩笑的人,看来,这个曾毅还真是深得皇帝满意。 不过,暂且不说皇帝,就是刘健、李东阳、谢迁,这三个内阁中最有分量的大臣对曾毅也都欣赏有加。 如此年纪,行事却如此果决,而且丝毫不拖泥带水,更是把分寸掌握的很好,没有出现丝毫的乱子,对于这种后生,没有不欣赏的道理。 只不过,唯独有一点,却是曾毅的出身有些不好,这个出身,并不是指曾毅的身世,而是指曾毅的秀才身份。 一般来说,入朝为官的,举人,都是各县的县令了,若是曾毅有个进士的身份,那,日后再朝廷中却是绝对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可若是让曾毅以秀才的身份为官,恐怕日后稍微有些错事,就会被人揪住不放的。 而且,也会容易让满朝文武,武官倒是可以忽略,唯独文官,却是最重出身的,容易对曾毅产生不满。 这倒不是说曾毅就得罪过他们,而是这是一种规矩,大家都是按规矩来的,你突然来一小子,却是破坏了规矩,哪怕曾毅和他们没有什么利益相冲,也会引起他们自发的排斥。 内阁的这些大学士倒还好些,知道有些民间有大才大能之人,有的,是未必会参加科举或者屡屡落榜却未必没有大才。 可是那些新科士子还有一帮的翰林们,却肯定是会不满的。 只不过,这个念头,现如今也就是在几个内阁大学士的心里闪过一下罢了,想来,这件事请皇帝肯定也考虑过。 而且,以皇帝的态度来说,恐怕让曾毅参加科举的可能性是极小了,若是这次接下来在河南哪怕是曾毅查不出什么,可只要不出错,等回京之日,恐怕皇帝就会赐他一个同进士出身吧? 这同进士出身,原本是赐予那些三甲士子的一种身份,可有时候,皇帝也会赐予某个例外之人同进士出身。 这样一来,虽然还是会让人有些不满,可毕竟,没有逾越了这个规矩,也就会少了不少敌视的,除非是争夺一些重要官职的时候,否则,几乎是没人会在提及这个出身了。 “只是,这河南布政司的情况,却是堪忧啊。” 弘治的眉头却是突然皱了起来,但是一个南阳府,整个境内所有大小官员竟然全都牵扯了进去,比之前所想的还要复杂,由此可见,河南境内其他州府又能有几个好的? “那曾毅倒是把利剑,且是个能臣,只是可惜,年纪尚幼,还未过而立之年,就算有陛下赐予的便宜行事之权,恐也没几个官员真正在意。” 刘健款款而谈:“目前来看,这事,河南布政司、提刑司,恐怕也是要查上一查的,那曾毅,恐怕是要受阻了。” 弘治对内阁大学士是极为尊敬的,是以,内阁大学士们在弘治的跟前,说话也是有些随意,并不算紧张的。 “刘先生所虑正是朕之所忧。” 弘治却是点了点头,显然,在看了曾毅的奏折以后,他也意识到了河南的情况恐怕比想象的还要差,还要糟糕。 至于另外两位钦差,却是没有奏折上奏的,他们不是御史的身份,一般来说,除非是巡查途中遇到重大事情,否则,是不会上奏折的,要等回京交旨的时候才会进行叙述的。 曾毅虽有弘治赐予的半幅王命旗牌,可是,真若是河南布政司的左右布政使也出了差错,那,这半幅王命旗牌可就真不够用了。 要知道,以左为尊,是以在左布政使的手中,也是握有王命旗牌的,这都是旧秩了。 曾毅若真是查到布政使头上的时候,或许,还会有性命之忧也未可知。 “让河南的左布政使来京。” 想了许久,弘治却是准备暂时把左布政使召回京城来了,这样一来,曾毅在河南境内就算是在怎么闹翻天,上面也没有人能用王命旗牌压制他了。 虽然还留有右布政使这个从二品的大员在,但右布政使的手中,却是没有王命旗牌的,平日虽说左右布政使品级相当,互不所属,但其实,历朝历代都是以左为尊的。 李东阳却是楞了一下,随即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竟然失声叫了出来:“陛下,曾毅身上……。” 一句话还没完整的说完,李东阳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这几乎是从他入阁以后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了。 可是,刚才的猜测让他太过震撼了,一个小小的七品御史,先是由一个秀才成为七品官员,在隆恩为奉旨钦差,又有在河南便宜行事之权,现如今,那曾毅身上竟然还带着王命旗牌? 刘健和谢迁看李东阳的失态,却也是猜出了他的想法,一时间,三个内阁大臣全都看向了弘治皇帝,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弘治却是哈哈一笑,道:“李先生果然聪明,没错,那曾毅身上有半幅王命旗牌,只要左布政使回京,在河南他又站住了理,那,就没人能难为住他了。” “半幅?” 李东阳沉思了一下,随即笑道:“陛下果然英明,赐下这半幅王命旗牌,只是,这其中的深意,不知曾毅是否能领悟的到。” 第44章布政使司 “恭迎钦差大人。” 排山倒海般的声音,震的脚下的土地都有些发抖。 开封城外,一片茫茫,士兵衙役无数,森严的戒备,一众官员跪拜在地,前面却是有七八个官员只是拱手,并未下跪。 “诸位请起。” 曾毅掀开轿帘,厚厚的官靴踏在发湿却有些薄冰的土地上,显然,这肯定是开封府派人清理过的结果。 曾毅之所以出现在这,还是弘治的一道圣旨,让曾毅真奔了河南布政司的首府,也就是开封府来了。 这一次,曾毅可没搞什么突袭,而且,估计是因为之前他在南阳府的那一番作为已经传开了,是以,开封府的大小官员这次可是把礼仪准备的非常充足。 除去被召回京城的左布政使以外,暂以右布政使萧然为首的布政司一众官员、以按察使董宣为首的提刑按察司的一众官员,全都出现在了开封城外,迎接曾毅这个钦差。 没办法,之前曾毅在南阳府的行为太过凌厉了,虽然饶恕了大多官员,可其的行为,却是让人胆寒,是以,河南首府的这一竿子官员可不愿意在这礼仪上招惹曾毅不高兴。 “有劳诸位大人亲自前来,下官深感不安啊。” 冲着为首的几个官员拱手,曾毅知道,这几个肯定就是河南布政司及按察司几位官员了,至于开封府的知府,在这里,是根本排不上号的。 “钦差大人为了河南的事情劳途奔波,我等理当如此,方才不愧疚于心啊。” 搭腔的是右布政使萧然,苍老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虽然地方三司或不隶属,可是,真论起来,还是以布政使为首的。 至于都指挥使,平日里地方的各种事物都是不参加的,包括迎接钦差这等事情,除非是钦差召唤,不然,基本上是不会出现在钦差跟前的。 这也等于是都指挥司的特权了,隶属于五军都督府,也可以理解为是在各地驻军的管辖等等,是不插手地方任何事物的。 “让老大人亲自出迎,下官愧疚啊。” 曾毅也是圆滑的很,抛开钦差的身份,他七品的御史虽然会让官员们畏惧,可却绝对不会如今这般威风。 是以,曾毅也乐得结个善缘,虽然是来查案的,可在查案之前,也不知道谁就会被抓不是,结个善缘,留个谦虚的名声,总是好的。 一番絮叨,为首的几个官员和曾毅也算都混了个脸熟,最起码,曾毅知道这几个官员哪个是哪个了,之后一行人就回了开封府城。 曾毅的钦差行辕,是临时准备的,这次,曾毅虽然没搞突袭,可速度也不慢,从南阳除非,到开封府,也就是两天的路程。 不过,虽说是临时准备的,可钦差行辕大多都是如此,也不可能去专门兴建一处钦差行辕,是以,只是把布政司衙门给改成钦差行辕了。 布政司衙门不比知府衙门,因为有左右两位布政使,一般来说,是分左布政司衙门和又布政司衙门的。 左为尊,按理说,虽然曾毅品级不够,可除非是亲王的领地,不然,在这开封府,他就要落在左布政使衙门的,可左布政使被招去京城了,这事,也就有些不好办了。 左布政使不在,虽然规矩如此,可真若是把左布政使衙门腾出来,让曾毅当行辕,这恐怕是有些不妥的。 是以,现如今,曾毅的行辕就被安排在了右布政使衙门。 在钦差行辕落定以后,这次能进钦差行辕的,可就没几个人了,除去之前迎接曾毅时,没有下跪的几个品级足够的官员,其他的,都各自回各自的衙门去了。 唠了一会闲话,曾毅就转入了正题。 “萧大人,此次下官前来,却也是受了皇命的,河南境内大雪大灾,虽为天灾,却亦有**因素,是以,下官此行,主要就是巡查此事,日后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诸位大人多多海涵。” 曾毅这番话,说的不轻不重,主要因为在坐的品级都比他高,而且,平日里更是大权在握,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知府能够相比的,若不然,这番话,虽然不至于说的太过分,可却也不会如此客气了。 “这是应当的。” 这次,却是按察使董宣搭腔了,论起曾毅这次的目的,按察使是负责一省刑名、诉状、等的,在这件事上,若是曾毅需要什么配合,却是要寻按察使了。 “大人尽管查案,我按察使上下自当竭力配合,若查出哪个不法,自当依律论处,何谈得罪一说?大人不必因此有所顾虑。” 虽然品级比曾毅高,可奈何曾毅是钦差的身份,是以,董宣也是以大人来称呼曾毅的。 点了点头,曾毅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既如此,那,下官也就无忧了。” 说完这话,曾毅转看向了右布政使萧然,道:“有一事,恐需劳烦萧大人帮忙了。” “钦差大人单请吩咐,下官自当效劳。” 萧然接话,自称下官,却是因为曾毅这话,肯定是和巡查河南有关,此时,曾毅肯定是以钦差身份和他说话的。 “布政司的账目,本官却是要看上一看的,还请萧大人将账册准备一下,送至钦差行辕。” 曾毅也很直接,目的更是直接,查账,先查账,在做其他的,心里有数了,若有不对劲的地方,就容易发现了。 河南布政司和南阳府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南阳府可以突袭,什么事情都很容易查出来,可那毕竟是一个府。 而布政司却不同与此,河南布政司虽在开封,可却并不直接管辖开封,开封府自由开封府的知府。 而布政司,说白了,就是管辖的各府的可以说是隶属朝廷的机构了,是以,要查布政司的帐,只能是从上往下查。 先把布政司的账目弄明白了,然后再往下推,要不然,就是把下面各府的帐全都收缴了,然后查看,在查看州府的。 只不过第二种方法太麻烦了,而且,在没发现布政司有什么不对之前,这种方法也不可取的。 “这、、账目一直是由左布政使丁大人掌管的,现如今丁大人被召回了京城……要不然钦差大人您宽限几日?” 右布政使萧然老脸上挤出一丝为难,却是直接把问题踢给了现如今已经远在京城的左布政使了。 曾毅的脸色立时就拉了下来,他也不傻,岂会不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猫腻了。 这账目,是左布政司掌管,这点,曾毅不会怀疑,但是,朝廷的规定,名义上,还是左右布政使一同管理的。 也就是说,左布政使就算不在了,右布政使只要愿意,随时也是能够调动查看这些账目的。 而现在,这个右布政使萧然显然是想欺负自己年幼,且刚入官场,不懂这些规矩,想糊弄过去。 只是,单是糊弄的话,恐怕是不可能的,他要做的,恐怕也就是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至于拖延的时间用来干嘛,就不用多说了。 第45章提刑按察使司 “这么说,是必须要等到左布政使丁大人回来,才能查看这些账册了?” 曾毅的脸色很不好看,可以说是阴云密布了,若非是在做的官员品级都比他高太多了,换做是在南阳府,他恐怕已经发作了。 右布政使萧然自然看出了曾毅的不对劲,这也在预料之中,是以,脸上带着一丝惶恐之色,道:“本官这就派人前去京城给丁大人送信,得到丁大人许可就行了,想必,也是用不了几日的。” 右布政使萧然的回答,更是肯定了曾毅的猜测,这是准备拖延时间。 只是,虽然知道这是拖延之词,可曾毅还真的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的,主要还是品级问题,他的官职太低了,虽是钦差,可有些行为在做之前,却是要考虑下后果的。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恭候萧大人的消息了。” 曾毅这话,却是不在那么客气了,有的时候需要客气,可是有的时候,比如现在,若是他还对萧然十分客气,恐怕会被人误以为软弱可欺,好糊弄了。 有些时候,比如是自己非常强势,有利的时候,扮猪吃老虎可以,但是,两者相较不差多少,甚至,在有些方面还略占下风的时候,就要强硬起来了,若不然,只会把略势占尽的。 “想来也就是这几日了,定然不会让钦差大人多等的。” 萧然自然也听出了曾毅话里的不满,不过却也没有丝毫的生气,只要曾毅不纠着这件事就成了,其余的,至于曾毅的态度什么的,萧然一大把年纪了,早就练就了一副宠辱不惊的心境,怎么可能因为曾毅这一个毛头小子的几句稍微不客气的话就动怒? “按察司可曾收到下面各府州县百姓的状子?” 曾毅不在搭理萧然,却是转向了按察使司,想要查案,不一定非要从正面开始,也可以旁敲侧击的。 尤其是曾毅现在,有圣旨在手,河南境内一切事务皆可插手,是以,这也并不算是违了规矩。 虽然按察使的人未必知道曾毅已经得了这圣旨,可是,曾毅毕竟是钦差,只要行为不是太过分,他们也是没必要得罪的。 按察使董宣则是态度恭敬的起身,冲着曾毅拱手,很是正式的回答道:“大雪以来,倒是收到不少的状子,只是,有些状子牵扯甚广,是以,暂时还未有头绪。” “董大人,这些琐事的事情,就不必再向钦差大人禀告了吧?” 萧然在一旁脸色微变,皱了下眉头,出声道:“钦差大人何等操劳,这种琐碎的案子,你们提刑司的人应该足够吧?岂能在麻烦钦差大人替你们查案?真是荒唐。” “萧大人,这可是钦差大人亲自询问了,下官岂能拒不回答?” 董宣昂首,看着萧然,虽然品级上比萧然这个布政使要低,可是,两者却是互不隶属的,真较真起来,萧然这个右布政使,是管不着董宣这个提刑司的按察使的。 “钦差大人奉命训斥河南境内大灾情况,岂有这等闲工夫陪你在这种琐碎……。” 萧然也是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原本布政司和提刑司就不怎么对付,现在可好,这老家伙,是想给自己找麻烦啊。 一直坐在主位上并未吭声的曾毅,却是趁着两人停顿的当,突然开口,道:“本官奉命巡视河南灾情,后,又得圣命,巡视河南一切事务,准本官河南境内一切事物皆可便宜行事,这提刑司的案子,本官也总不能坐视不理啊。” 曾毅这话,等于是狠狠扇了萧然一个巴掌。 曾毅的话刚落地,萧然的脸色就变得青红交加,精彩到了极致。 董宣却是大喜,他到河南上任以来,可以说处处受到布政司的压制,什么案子布政司都要插手压制。 以至于现如今,董宣这个按察使几乎都是赋闲的,谁都知道,案子告到提刑司也没用,提刑司的人就算是发现了什么案子,只要牵扯府州县的,就别想查下去,是以,董宣这几年可谓是压制的很。 刚才,他之所以这么回禀曾毅,只不过是想着曾毅是钦差,回京肯定能见到皇帝,若是能在皇帝跟前说几句,指不定,自己的情况会好些。 毕竟,地方设立三司,皇帝要的是三司平衡,而不是一司独大。 可没想到,曾毅这个小钦差,倒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而且,刚才萧然这老东西才得罪了钦差,现如今,只要自己加把劲,态度好些,应该能和钦差暂时结为同盟的。 “诸位若是不信,那,本官请出圣旨也就是了。” 曾毅环视了屋内一周,几个官员全都是有些呆滞,根本没想到,皇帝竟然会给这么小一个钦差如此放权。 “不,不,我等自然相信钦差大人的话,圣旨,就不必看了。” 萧然感觉拒绝,这要是真请出圣旨来,肯定少不了一番跪拜,没事找这种罪受干嘛? “既如此,本官询问提刑司的案子,不知萧大人可还有异议否?” 曾毅面色不善的看着萧然,就在刚才,萧然拖延交出账册的时候,其实,两人的立场就已经确定了。 是以,曾毅也不会再给萧然摆什么好脸色,既然提刑司的人和布政司不和,而且,也有靠拢自己的意思,那,曾毅乐得合提刑司的人走一块去。 反正,这次查案,就算是查布政司的帐,也是需要人手帮忙的,毕竟,这是一个河南布政司的账目,可不是一两个人几天就能查完的,需要的人力时间,都是很多的。 提刑司,可是掌管地方各种案子的,这种查账的人手,也肯定是不少的。 “钦差大人说笑了,只要您愿意,我等岂敢阻拦?” 萧然闹了个没趣,却是尴尬的笑了笑,说完这话,就坐在椅子上不吭声了。 “既如此。” 曾毅转头看着按察使董宣,道:“把最近几个月的案宗全都整理一番,送至钦差行辕来,本官要亲自查看。” 第46章靠拢 “是,下关遵命。” 董宣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色,这个钦差虽然年纪不大,甚至品级只是个七品御史,可,却不是善茬,而且,有圣上的圣旨在手,两人联手,绝对能把一些往日被布政司压着的案子给办了的。 董宣是提刑司的按察使,想要在进一步,那只能是看他在任期间的政绩了,现如今恐怕朝中诸位大人包括当今圣上都知道河南境内出了事情,他这个按察使若是还什么都查不出来,无所作为,别说是在进一步,挤入朝堂了,指不定被削官为民也是有可能的。 是以,种种原因之下,董宣主动向曾毅这个钦差靠拢。 而结果,也没让董宣失望,曾毅的言辞等于是给了他最好的答复。 萧然在一旁看着,却是气的脸色发青,原本这个董宣就不是个善茬,整日里寻布政司的麻烦,只不过虽然三司平等互不隶属,可毕竟布政司掌管的地方政务,是以,能一直压着提刑司。 可现如今,看来这个局面要倒过来了,董宣这个疯子是要和这个年纪轻轻的愣头青钦差联手了,这两人联手起来,布政司恐怕是要有些麻烦了啊。 长叹了口气,萧然心里却是发愁的很,正关紧时候,左布政司又被召回了京城,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若是左布政使在,凭借左布政司丁大人手里的王命旗牌,对付一个七品的钦差,自然不是问题。 可现如今,左布政使大人不在,这王命旗牌就算是留下又能怎么样,这东西,可是不能外借的那种。 一番暗里交锋下来,河南的一众官员就都告退了。 “大人,那老家伙对您肯定没安好心。” 梁猛在曾毅旁边瓮声瓮气的说着,在南阳的时候,梁猛已经成了曾毅的侍卫了,自然是要跟着曾毅的。 至于梁猛的父亲,曾毅却是假公济私了一次,把赈灾的银两,偷偷多给了些,让其先行上路,到京城安家去了。 除此之外,曾毅却也是分文未取,这事就算是日后被人知道了,也只会笑笑罢了,谁若真是追究此事,那就是笑话了。 就连梁猛这个脑袋反应比较慢的,都看出那萧然对曾毅可是没有好心思,更何况是曾毅本人了。 只不过,官场上就讲究一句,看透不说透,哪怕背地里都恨不得至对方于死地,可只要事情没摊开之前,见面了,还是要笑着应和的。 无奈的哭笑了下,对于梁猛这脾气,曾毅也是有些无奈的,这家伙,忠心肯定不用说了,就是说话不经大脑。 “以后这话,可不能乱说,尤其是在有旁人在的时候,千万不能乱说,知道吗?” 曾毅无奈,只能是叮嘱梁猛了,若不然,这家伙估计迟早要给自己惹麻烦的。 “大人放心,俺爹交代过俺的,除了在大人跟前,别的时候,不能说别人坏话的……。” 梁猛还是那么老实,把他爹的交代也说了出来。 对此,曾毅只能是哭笑了。 “知道就好。” 曾毅道:“去休息吧,明日咱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俺还不困呢,想出去溜溜。” 梁猛嗓门挺大,震的曾毅耳朵都有些发麻。 “去吧,去吧,别惹事。” 摆了摆手,曾毅并不会限制梁猛的行为什么的,而且,开封府和南阳府可是不一样的,虽然都是府城。 可开封府可是繁华的多,要不然,河南布政司怎么会落于此地? 就如今这天气,开封府的街上也是能看到不少人的,甚至,还有一些摆摊的仍在外面呢,由此就可以看出开封府的繁荣。 “等下。” 曾毅突然开口,叫住了已经一脚踏出屋门的梁猛,笑着道:“正巧没事,本官也和你一起出去瞧瞧这开封府。” 等着曾毅换了一身衣服,从钦差行辕出来,身边除了梁猛外,却是又多了一人,钦差卫队的卫队长陈通。 这家伙正巧碰到曾毅一身便装,死活非要跟着。 这段时间,他也算是和曾毅混熟了,知道这个钦差大人其实脾气很好的,只要你不犯错,那就不会有什么事。 是以,陈通才敢如此缠着曾毅,而且,他的理由也很充足,您是钦差大人,万一在外面有个好歹,钦差卫队的人,恐怕都逃不了责罚的。 没办法,曾毅只能是让陈通换了衣服,然后三人一起出了钦差行辕的。 “这开封府确实繁荣的很,若非是此次大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看看。” 曾毅笑着,在一处烧饼摊前停了下来,买了几个烧饼,拿在手里,慢慢咬着,倒是暖和了许多。 “是啊,南阳府和这开封府比起来,可真是什么样子都不是了。” 陈通随声附和,不过,却又笑了笑,道:“比起咱们京城来,这还真算不上什么的。” 闻言,曾毅点了点头,除非是不停的下着大雪,不然,只要雪停,京城的路上肯定会立时出现不少人的。 “俺都没出过俺们南阳。” 梁猛在一旁瓮声瓮气道:“京城比这里人还多么?” “当然。” 陈通笑着接腔道:“除非是前几天下着暴雪的时候,若不然,就像今天,人比这要多几倍。”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人贩子呢。” 曾毅哈哈大笑,不过,陈通这话确实是让梁猛陷入了幻想当中。 “大人,咱们好像被跟踪了。” 陈通也哈哈笑着,却是突然凑近了曾毅身边,毫无预兆的低声提醒了曾毅一下,然后就装作什么事情没有发生似得,扭头和梁猛聊了起来。 心中微微一愣,曾毅就冷笑了起来,这跟踪他们的人,肯定是布政司的人了,而且,应该就是右布政使的人了,当然也可能是提刑司的人,只不过,这样的几率很小。 只不过,这仅是猜测罢了,没有证据,曾毅也不会怎么样的。 只不过,这却让曾毅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河南的布政司或者是提刑司,当然,布政司的可能性最大,肯定是和河南各处粮仓空虚有分不开的关系的。 第47章细节 “不用管他。” 曾毅却是微微摇头,低声说了一句,刚好能让陈通听见,却是仍旧四处看着,根本就让人发现不了什么不对劲。 “开封府看起来,却真是安居乐业啊。” 曾毅猛然扭头,冲着根本旁边的陈通说话,指着旁边走过的行人:“你看,全身上下几乎都是新衣,看来是天气突变,刚做了不久的新袄啊。” “是啊。是啊。还是开封府的人富裕,以前俺爹就总说俺那是个穷地方,还整天受官府剥削,还是开封府好啊。” 梁猛在一旁猛的点头,十分配合曾毅的话,或者说,就像是个点头虫一样。 可旁边的陈通却不像梁猛那么没脑子,若不然,他也不会担任钦差卫队的长官了,这过往的行人,包括摆摊的商贩,身上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新衣,就算是有破旧的衣服,也极少数的一些。 这情景,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的诡异之处? 就算是京城,行人先不说了,但是出摊的商贩,也绝对不会有穿着如此光鲜的。 一来,穿着如此光鲜,很容易被街头恶霸给盯上,哪怕是京城,天子脚下,都不能保证没有恶霸之类的,更何况是开封府了。 而来,这种天气还出来摆摊,都是不富裕的人家,这种人家,都是节省的很,就算是有新衣,也不会这个时候穿的,都怕不小心弄破弄脏了。 就算真有哪个换新衣的,也不会像今日这样,如此之多的。 是以,出现这种情况,恐怕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只是,这种事情,陈通这个侍卫,是不好说话的,只能是保持沉默。 “这开封府,准备倒是充足的很。” 曾毅冷笑,他是接到圣旨以后就敢来开封府的,也就是两天的时间,这两天,也足够开封府准备了。 只不过,若是仔细算一下,他接到圣旨,赶来开封府,要两天,可是,这其中,若是有人给开封府送信,快马,也要近一天,剩余的时间,绝对不足以开封府做出准备的。 只能是说,这圣旨,在自己接到之前,河南布政司的人恐怕已经知道了。 对此,曾毅是早有准备的,一般来说,这种巨大的案子,甚至是涉及一个布政司的案子,是不可能单独一个布政司就能吃消的,定然是在朝中也是有官员庇护、遮拦的,若不然,一个布政司,布政使虽是从二品的官员,可毕竟是外官,不在权利中枢,是不可能有这么大胆子的。 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外官虽然品级有何京官差不多的,其权利甚至也是手握一方,可却没人愿意轻易得罪京中官员。 怕的就是这些距离中枢最近的官员没事扇阴风点鬼火。 “大人,这案子,恐怕不好查了。” 陈通也是心思玲珑之辈,刚才曾毅不问,他自然不好开口,可曾毅既然开口了,他就没有不答腔的可能了。 “咱们往偏的地方走。” 叹了口气,曾毅眉头紧皱,既然开封府如此行为,那,这里面的猫腻肯定大了去了,换句话不恰当的话比喻,最贼心虚。 恐怕,河南布政司的一众官员就是这个贼了。 “是。” 陈通点头,和曾毅拐了个弯,就准备往胡同里走。 “等一下。” 这个时候,曾毅却突然喊住了陈通,面色犹豫,终于,又叹了口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算了,不看了,就算咱们去看,恐怕也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倒是打草惊蛇了。” “大人英明。” 曾毅这么一说,别说是陈通了,就连梁猛这个脑袋不怎么灵光的家伙也知道曾毅是什么意思了,装作不知道,放松对方的警惕。 “走吧,咱们去提刑司。” 原本,出来之前还稍微有些兴致的曾毅,此时却是心情沉重无比,哪怕之前就猜到河南的一众高官肯定和粮仓空虚都有牵扯,可是真是觉察出了蛛丝马迹以后,却是立时感觉身上有一座沉重的大山在压着。 提刑司,也是在开封府城中的,离右布政使司倒也没多远的距离。 亮明了身份,没多久,按察使董宣就亲自迎了出来,刚才,听侍卫汇报的时候,董宣还是大吃一惊,根本就没想到,这才刚从钦差行辕离开多久,钦差大人竟然亲自找上门来了。 在看到曾毅的瞬间,董宣却又是大喜过往,尤其是曾毅那阴沉的脸色,和身上的着装,董宣已经猜到了什么。 有些事情,董宣这个按察使是肯定知道的,只是,却不能明说,必须要曾毅这个钦差亲自去发现才行,若是连这些东西都发现不了,那,和钦差的合作,董宣可就要在仔细考虑考虑了,别最后把自己也载进去了。 董宣可是深知布政司那帮人的心思的,钦差又能怎样,若真威胁到他们身家性命的时候,他们也是敢铤而走险的。 “钦差大人怎么亲自来了,您若有什么吩咐,派人传唤一声,下官自然就去了。” 董宣却是把礼数尽的很足,更是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到了他们这个地步,为了目的,放低些身段,也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而且,真论起来,这礼节,迎接钦差大人,无论品级,都是不为过分的。 曾毅也是迎了上去,笑着拱手道:“刚到开封府,出来随意看看,却是正巧到了提刑司,想着按察使大人是否在,就进来讨杯茶水了。” 曾毅的话,董宣岂肯真信,跑按察使这种地方讨茶水,可是没雅兴得很。 “大人,里面请。” 董宣却是赶紧侧身,就把曾毅往里面让。 “如此,今日就打扰董大人了。” 曾毅也是哈哈大笑,就和董宣两人一起进了按察使的衙门。 “大人此次来开封,虽是查案,可也可以四处逛逛,开封的景,倒是不错的,虽是大雪,可却也别有一番滋味的。” 董宣却是和曾毅闲扯了起来,并不往正题上说。 曾毅也不着急,笑着道:“既如此,那,改日本官就四处转转,这天气,到却也是一番天地一色。” 第48章卷宗 董宣和曾毅两人笑着闲扯,从风景扯到民俗,从民俗扯到诗词,可却有一点,两人都是不提关于河南的任何事情。 两人其实都知道对方意思的,可是,却是都在比毅力的,这种事情,双方若是谁先开口,就等于是谁落了下风的。 是以,谁都不想先开口,谁都想占据主动位置的。 虽然听起来很可笑,可是,这却是事情,谁先开口,在一些事情上,谁就要退让一些,这几乎已经是成了惯例的。 董宣不急,曾毅更是不急,说白了,他是个奉旨钦差,不管能不能查出案子,等过完年以后,春暖花开,就该回京了。 是以,曾毅不着急,而且,他钦差的身份,就算没了董宣的合作,大不了从别的地方摸索去,剑走偏锋,虽然难一些,可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可董宣就不成了,原本,提刑司就和布政司不和,现如今,在曾毅跟前的那翻话,恐怕更被右布政使萧然给记在心里了。 虽然布政司和提刑司互不隶属,可是,毕竟布政司才是河南的真正掌管着,若是真有意为难,恐怕董宣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是以,该着急的,应该是董宣。 今日,若曾毅的年纪非是如此年轻,而是和董宣年纪差不多的,恐怕他就不会如此悠闲了,只不过,是看曾毅年轻,以为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罢了。 “今日叨扰了,这茶也喝完了,也暖和了,就不打扰董大人了。” 又聊了几句,曾毅却是先站了起来,冲着董宣拱了拱手,然后竟然是准备离开了。 显然,董宣也没想到曾毅竟然会玩这招,这明显不合常理啊,一般来说,不都是两人坐在这里互相比耐心么,这家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准备离开。 若是今天让曾毅就这么走了,那,等改日自己亲自送上门的时候,恐怕曾毅这个钦差在河南期间,自己就真的成了一个打下手的了。 虽然董宣早就像曾毅表达了靠拢的意味,可是,靠拢不意味着就是什么都服从曾毅,总是要有条件的吧? 可谁想到,曾毅这个钦差,竟然是如此的强势。 “曾大人,请留步。” 董宣一把抓住了曾毅的袖子,就算是曾毅强势,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住了,曾毅就算是在怎么强势,可毕竟是钦差,早晚都要离开的。 而且,两人现如今的目标可以说是共同的,为了目标,放弃些底线也是可以的,如若不然,等曾毅这个钦差走后,布政司的那帮官员还不知道该如何猖狂呢。 “董大人还有事?” 曾毅却是扭头,讶然的看着董宣,一副惊讶的模样,只是眼中的笑意却是毫不加掩饰,看起来像只偷腥了的小狐狸似的。 董宣虽然郁闷,可是,却也无可奈何,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走下去了。 “曾大人,之前在钦差行辕的时候,您不是说要看卷宗么?” 看曾毅停住了脚步,眼中那狐狸似得笑意,董宣就知道,这场较量,自己落了下风,以后,自己若曾毅不想自己插手各种案子,恐怕自己这个按察使只能是无偿的给他提供各种线索,人力,却什么情况都不能得知了。 听董宣这么一说,曾毅才恍然大悟似得猛的拍了下额头,懊恼道:“唉呀,你看我这脑子,原本就是想着来讨被茶水喝,然后看看卷宗的,也省的董大人麻烦,谁想,和董大人一见如故,却是聊的兴起,给忘了,还是董大人记性好啊!” 曾毅这一番话说得,却是不轻不重,而且,还变相的等于是在拉近他和董宣之间的关系,是以,董宣虽然郁闷,可却也只能佩服曾毅的心思和算计,若是看不见真人,恐怕说曾毅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他也是相信的。 这等算计,这等心智,就算是朝中的一些大员,恐怕也未必能胜其分毫。 “都是下官的错,一直拉着大人在聊民俗。” 董宣却也是真的放的开,什么话都只管说,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外人,说几句话好听的话,若是能换来曾毅的全力合作,也是值得的。 “是董大人见多识广,让本官着迷了啊。” 曾毅却是也反过来开始夸奖董宣了,两人却是一个比一个脸皮厚的,根本就不见丝毫的脸红。 “大人,您稍坐,下官这就让人去取今日的一些重要案宗过来。” “不比如此麻烦。” 曾毅却是一把拦住了准备出去喊人的董宣,笑道:“卷宗是在哪存放的,咱们一起过去也就是了,让人搬来,总是麻烦,若是有些损失,可就不好了。” “是,大人说的有理。” 董宣点头,说实在的,那些案宗都是存放好的,各有位置,虽说不至于摆放乱了,可是,有些案宗,却并非像是董宣刚才说的那样,是最近的,而且许久的了,而且,纸张本来就怕潮气,现如今外面的天气,搬来弄去的,恐怕纸张发潮,万一有了什么残损,可就遭了。 只不过,碍于曾毅的身份,董宣只能是让人搬来了。 而曾毅的话,却是正巧附和了董宣的心思。 “曾大人,这些案宗里面,想必一些琐碎案子,也是不敢麻烦您的,本官却是整理出了几状很是蹊跷的案子,前些日子,本官才能有限,却是勘破不得的,今日,大人看了之后,若是能发现些蛛丝马迹,倒是沾了大人的运气了。” 董宣这么说,其实是在给曾毅铺路了,若是等会,曾毅真从案宗里看不出什么,那,董宣有话在前,这案卷蹊跷,看不出什么,很正常。 不过,想来,就算是曾毅真看不出什么,董宣也会在旁边旁敲侧击般的提醒一二的。 董宣既然敢拿出这些卷宗,自然不会是如同他说的那样,肯定是有一定道理的,而且,恐怕有极大的可能是和布政司扯上关系的,若不然,之前,他没必要当着右布政使的面子那么超这曾毅靠拢,甚至,不惜言语间得罪萧然这个右布政使。 第49章秘密 “这是南阳府的卷宗?” 曾毅看着跟前的一册卷宗上的标注,忍不住从架子上拿了下来,然后缓缓翻开。 让曾毅有些吃惊的,是这案宗上记载的,正是南阳境内发生的粮仓事件,也就是知府衙门指使衙役官差打死准备抢夺粮仓的案卷。 按理说,抢夺粮仓,这是死罪,可是,当时的情况却是很特殊,南阳府却是要付主要责任的。 而且,这件事,就算是拿到朝堂上去论,恐怕也没有哪个官员敢说这些百姓该死,且不管他们心里到底如何想的,可是,只要敢说出来,绝对会被人给骂死的。 且,真论起来,这些被打死的百姓也却是冤枉。 这卷宗的记载,却比曾毅到南阳还要早些日子,应该是这件案子刚发生以后就被人告状到了提刑司来的。 见曾毅拿着这册卷宗发呆,董宣这个按察使自然知道之前曾毅在南阳府的行为的,是以,赶紧上前,站在一旁给曾毅解释了起来。 “这个案子,之前为何一直不查?” 曾毅脸色不变,只不过,声音当中却有着一丝疏远和冷意了。 曾毅虽然是准备和董宣合作的,可是,若是董宣也是个不办实事的家伙,那,曾毅对他可就要有变化了。 董宣却是苦笑,道:“曾大人该是以为下官对南阳府官官相护吧?” 曾毅不语,却是看着董宣,显然,是在等他下面的话了。 “这案子,下官也想查,可是,却查不成。” 董宣叹了口气,脸上浮出一丝愤怒之色,道:“那告状之人,第二天就突然暴毙了,仵作检验,却是摔死的。” “这雪天虽然滑,可也不至于摔死人吧?若说是摔死一个富家公子哥,这种人有的体弱多病,倒还有可能,可摔死一个庄稼汉,却是没那可能吧?” 董宣的脸上露着浓浓的讽刺之色:“可是,就这么一个庄稼汉,竟然摔死了,而且,还是在提刑司的衙门内摔死的,原本,下官是看他可怜,而且,告的是南阳府,是以,让他住在衙门内,也算是护他周全,可,谁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告状之人死了,虽然仵作什么也没检查出来,可是,本官却不傻,那日,本官愤怒了,太嚣张了,这是视提刑司为空啊,本官想要抽身去南阳查查此事,可却被别案子给牵扯住了,只能是派人前去查查此事,结果,回来以后,却是什么消息都没探查到,当时,本官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些渊源,可却暂时也抽不开身,直到左布政使大人被召去京城,也就是大人您来开封的时候,可那时,这案子,却已经被大人您给破了。” 说完这话,董宣却是看着曾毅,道:“若是大人有所怀疑,下官把这些日子因何缠身的事情也可以给大人说说,只是,恐怕时间有些长罢了。” “这倒是不必了,我相信董大人的话。” 曾毅摇了摇头,不是说他就这么轻信了董宣的话,而是董宣说话时身上的眉宇间的那丝怒气,不似装出来的,而且,之前董宣还等于是当着自己的面,和右布政使闹翻了。 这些,结合起来,都是可以让曾毅相信的话。 “若是这样,那,这布政司恐怕是要有些……。” 曾毅淡淡的说着,声音不高也不低,可却只是在屋内能听到,甚至开着屋门,外面都听不到的,而且,后面的话,曾毅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出来。 有时候,有些话,可以随意说,可是,再为官以后,可就不行了,哪怕是你自认为关系很好的官员之间,也不能随意说的。 这年头,官员之间,也是有无间道的存在的,更何况,还有那神出鬼没的连闺房话都能一字不差记录下来,更何况是他这种话了,万一哪句不当的话被传了出去,可都是自找麻烦的。 “这个,下官也说不准,不过,应当是如此吧,只是,下官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董宣却也不敢保证,而且,说话也是刻意含糊的很,除去知道情况的以外,否则,没人能够清楚他们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内容。 “真让让人头疼。” 曾毅摇了摇头,就把南阳的案宗给放下了,已经解决了的案子,没必要在看了。 “这个卷宗大人不妨看看。” 董宣却是从旁边拿起了一册卷宗,递给了曾毅,道:“这宗其实并不能算是正式的案卷,是我按察使的人的一些发现,然后,都记了下来。” “哦?” 曾毅从董宣手里接过卷宗,笑着道:“能让董大人这么重视的案宗,恐怕肯定不简单吧。” “您看了以后,就知道了。” 董宣却是苦笑,叹气,并不搭话。 “……各州县的一些所私下所得,运至府,府,运至布政司………………。” 原本,曾毅还是默默的看着,可是,看到后来,却不由的脸色凝重了起来,甚至,不由自主的喃喃念出了声。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上报朝廷,你是何居心?” 曾毅猛的合上卷宗,怒视董宣,声音不由自主的增大,几乎是怒斥了出来。 董宣也是被曾毅的态度吓了一大跳,却是诚惶诚恐的道:“大人,下官倒是想上报朝廷,可是,这种事情,一旦查实,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若是最后什么没查出来,那,下官恐怕也逃不了这反坐之罪啊,下官可不是御史,并无风闻言奏的权利,是以,只能是小心谨慎了。” 盯着董宣看了许久,直看得董宣这个比曾毅年纪大了一轮还要多的官员不敢和他直视,曾毅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不过,却是一闪即逝。 “是本官失态了。” 曾毅把卷宗放下,冲着董宣拱了拱手,报以歉意的道:“还望董大人勿怪,主要是此事太过重大了,又不得本官如此啊!” “无妨,无妨。” 董宣偷偷擦拭了下额头的细密汗渍,在一个年纪如此年轻的钦差跟前,竟然会有如此压力,倒是让他有些心惊了。 第50章真真假假 “这案宗上记载的,可有确切的证据?” 曾毅看着董宣,其实,心里已经猜出了董宣想要说的话了,若是真有证据的话,董宣岂会那么傻,恐怕早就上报朝廷了,凭这功劳,足以让他进入中枢了恐怕。 果然,董宣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没,若是有证据的话,可就好办的多了。” “你的意思是,让本官去查这个案子?” 曾毅似笑非笑的看着看着董宣,却是有些让人不明所以。 董宣楞了一下,迎着曾毅的目光,竟然是有了一种被看穿的感觉,不过,随即就被他给把这感觉给抛出脑海了,这么个小钦差,虽然有些小聪明,可到底是太嫩了,做事冲动。 “此事事关朝廷,还望大人明察。” 董宣却是一个高帽子就压了过去,明察这两个字,用在这里,无非就是逼着曾毅去根据他卷宗上所提供的线索却查找,去搜寻证据。 “这事,不好查啊。” 曾毅苦笑着摇头:“无论是保密或者其他方面,稍有不慎,咱们要遭殃的啊。” “大人,此时岂能明哲保身?” 董宣却是猛的抬头,面目狰狞的看着曾毅,显然,是曾毅的话刺激到他了,让他十分愤怒。 楞了一下,随即,曾毅哈哈大笑了起来。 “是,是本官错了,董大人深明大义,本官岂能落后?” 一把将案宗放进了袖子里,曾毅笑着道:“这案卷,本官带回去,研究几天,没事吧?” “大人随意,只是,最好别被人发现了才是。” 董宣小心翼翼的叮嘱曾毅,道:“这案卷,下官却是书房都不敢藏的,就怕被人看到,却是藏在这里,平日里也不会有人注意的。” “董大人高明。” 曾毅笑呵呵的说着,斜眼看了刚才董宣拿起这案宗的地方,好像就放在紧挨着南阳府案宗的格子里的吧? “本官就先告辞了,其他的案宗,此时,却也是看不下去了。” 曾毅拱了拱手,董宣又闲聊了几句,两人就没事人似得,说笑着出去,由董宣亲自把曾毅一行给送出了提刑司。 “大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么没脑子的话,自然不会是陈通这个侍卫长问出来的了,绝对是出自没脑子的梁猛之口。 不过,或许是知道曾毅脾气好,不会生气,梁猛问了以后,陈通也接着道:“是啊,大人,从提刑司出来,您的脸色就很难堪的。” “没事,没事。” 曾毅摇了摇头,示意两人不用担心,道:“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罢了,有些难啊,头都开始发疼了。” 陈通脸色一阵发紧,赶紧道:“大人,是不是这段时间您太操劳了,要不然,咱们请太夫看看吧,可千万别病了,现如今这天气,很容易落下病根的。” 陈通这么一说,梁猛在旁边也急了,他老爹的身子可就是因为这落下不少的病根的,他那死去的老娘,也是冬天里落下了很多病根,最后才去世的。 在梁猛看来,曾毅是除了他老爹外对他最好的一个人了,而且,他老爹也说了,以后,无论曾大人说什么,不管对错,都要去听的。 是以,梁猛急了,生怕曾毅也落下病根,竟然一把拉住了曾毅的胳膊就往前拖,嘴里还瓮声瓮气的道:“大人,走,咱们看病去,您的身体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莫了,梁猛还扭头来了一句让曾毅啼笑皆非的话:“咱不差银子。” 别说是曾毅了,就是原本被梁猛这么激烈反应给吓了一大跳的陈通,闻言也是笑了起来。 “放心吧,就是这几天事情太多,有些费神罢了,没事的。” 曾毅苦笑,心里却也是一暖,这个世界上,除了韵儿以外,他在没一个亲人了。 而且,现如今他的身份,能真心对他的,恐怕也只有这个没脑子的梁猛了吧,最起码,曾毅能肯定,梁猛对他,是不会有什么不忠或者算计的心思的。 看着梁猛有些迷茫的大脸,曾毅无奈的摇了摇头,冲着陈通使了个眼色,立时,陈通只能是硬着头皮上去,去给梁猛解释什么叫做费神,还有,不能耽误大人想事。 有了梁猛的这个插曲,曾毅的心情也是好了很多的。 只不过,心头压着的那座大山,却从提刑司出来以后,就一直存在,甚至,越来越重了。 对于董宣的话,曾毅信也不信,而且,是很纠结的那种,这件事上,他必须要算准了,若不然,真被这按察使董宣坑着了,那肯定不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梁猛啊,这几天,你就别乱跑了,你这身体,虽然强壮,可突然换了个地方,也总该水土不服吧?” 曾毅突然开口,却是让梁猛有些摸不着头脑。 “俺……。” 梁猛刚想说话,陈通却是意识到了什么似得,使劲瞪了梁猛一眼,道:“大人说你水土不服,还能有错?你以前就是个庄稼汉,南阳府都没出过,突然换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没些毛病?” “是啊,要有毛病,水土不服,在外面又转了这么久今天,要是不行的话,你也别硬撑着了。” 曾毅淡淡的说着,却是让梁猛摸不着头脑。 陈通却是脑袋聪明的很,原本,他就和陈通挨着走的,现如今,小声嘀咕了几句,给梁猛解释了一下。 立时,梁猛双眼闪烁着亮光,猛的脚步往前锵了几步,一手捂住了胸口,蹲在了地上,使劲的往外干呕。 “怎么了?怎么了?” 陈通赶紧蹲下,关切的看着梁猛。 曾毅也是赶紧回头,在梁猛旁边蹲下,急声询问:“怎么了?” 不大一会,周围就围了不少人,不过,都是看热闹的,却是没有一个上前帮忙的。 “头有些晕,就是肚子往外倒腾。” 梁猛声音有些嘶哑,让人听了感觉很难受的样子。 “少爷,梁猛这该是水土不服的吧?小的曾经刚出家门去外地的时候,也是这症状的…………。” 陈通好像是想了半晌似得,突然双眼一亮,急切的看着曾毅。 “唔,既然是水土不服,那就没什么大碍了,回去休息几天,别值勤了,也就是了,抓副药吃吃。” 说着,曾毅就站了起来,似乎已经不再担心了似得。 第51章棋局将启 回了钦差行辕,陈通专门给梁猛安排了住处,和他是一个通间的,原本,这是他这个侍卫长的特权,不用和其他士兵住一起。 只不过,现如今,情况有些特殊,梁猛原本就受曾毅重视不说,而且,今天的事情还是有些特殊的,陈通不清楚曾毅在算计什么,但是,却也肯定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算计的,是以,梁猛现在的情况,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安排好梁猛以后,陈通又喊了个侍卫,让这侍卫去抓药,既然是装的,总要把样子给做足了的吧。 一切都安排好了,陈通才算是匆匆的去了曾毅的书房,这个时候,陈通肯定,曾大人肯定是在书房的。 倒不是说陈通有多聪明,而是从南阳府开始,曾毅就从没有早睡过,甚至,有几次都是在书房眯一会眼睛,然后彻夜未眠的。 正因为此,陈通才会对曾毅佩服无比,更是尊敬无比,钦差大人虽然年轻,可却是真正清正廉明一心为民的官员。 是以,想要找曾毅,陈通哪都不用去,尤其是这个时间,绝对在书房能找到的。 “唔,不错。” 听了陈通的禀报,曾毅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人,这么做是?” 虽然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能过问的,可是,陈通不问也不行,这事,毕竟等于他也参与了的,而且,剩下的时间内,肯定还要继续参与下去,要是不清楚底细的话,万一出了毛病,可就不好办了。 “本官需要一个送信之人,去京城。” 曾毅缓缓开口,神色严肃,只是说了这一句话,然后就不吭声了。 不过,陈通却是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有什么要紧的情报要往京城里送,可是,却怕被人监视,怕被发现。 立时,陈通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这是要出大事了啊,他可是很了解曾毅这个年轻钦差大人性格的。 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只要是违了大明律的,什么事他都敢管,更是果断的很。 可是,现如今,这样的钦差大人竟然畏首畏尾了起来,还如此的小心,那,只能证明这件事请非同一般了。 而且,去京城,那就肯定是给皇上上奏折了,这种事情都要瞒着,不敢用驿站,更是让侍卫偷偷的去,怕的,恐怕就是被人半路截杀信使,或者是被人提前觉察了,会引起天大的乱子来。 “必须要保证,梁猛一直在钦差行辕你的住所养身体,从没有离开过,知道么?” 曾毅盯着陈通,身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严肃无比,还带着一丝的威严。 “是,属下明白了。” 陈通使劲点了点头,然后冲着曾毅保证道:“大人放心,梁猛,一直病着,不可能,也不能离开钦差行辕。” “万事小心了。” 曾毅叹了口气,脸上突然带了一些的疲惫之色:“本官,要下一场大棋了,而在这场大棋中,本官也要去做一枚棋子了,稍有不慎,本官这颗棋子恐怕就会被吃掉了。” “大人。” 陈通一惊,却是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难不成,还有人敢动钦差大不成? “是本官主动要当这棋子的。” 曾毅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有些事,还是要陈通知道的好,毕竟,以后,有些事,是需要陈通配合的,是以,提前给他透漏点风声,也是可以的。 迎着陈通不解的目光,曾毅道:“有些事,既然知道了,那,本官就必须要去做的,哪怕是有危险,不然,本官于心不安。” “大人放心,属下虽然一介武夫,可也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大人您一心为民,只要您有什么吩咐,哪怕是让属下去死,属下,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陈通拍着胸部保证,却是好像把性命交给曾毅了似得,按理说,陈通这个年纪,却也是豪迈的年纪,再加上他从内心佩服曾毅的为官,是以,这话,也并不全是说给曾毅听的虚话。 “不用那么紧张,万事,有本官在这扛着。” 曾毅哈哈一笑,不想气氛那么沉重。 虽然把事情往坏处想了,可是,这只是曾毅的一贯作风罢了,做一件事的时候,要去想坏的,更要想好的,要两面去考虑,这是曾毅的习惯。 是以,其实,在曾毅的心里,却是充满着斗志的,既然选择了要下这场棋,甚至,要把自己置身棋盘,当一枚棋子,那,就要好好的下,下出一番风采来。 “这几页东西,呆会,你交给梁猛,安排他进京,必须亲自上呈皇帝。” 曾毅去是从书桌上拿起了一份刚写好的奏章和几页刚刚抄写完的纸张,叠了起来,然后夹在奏章里面,叮嘱道:“本官现如今不方便去见梁猛,该叮嘱的,你一定要叮嘱好,他没什么脑子,什么细节之类的,你更是不能忽略了。” “是。” 陈通点头,接过曾毅递过来的奏折,然后犹豫了下,道:“大人,让梁猛亲自上呈圣上,恐怕,不太容易啊!” 陈通说的没错,一般情况下,奏折之类的,除非是皇帝特意叮嘱过的,不然,都会经内阁的。 “把这东西交给梁猛,让他拿着进京。” 想了想,曾毅从怀里掏出了一面蓝色小棋,交给了陈通。 “这王命旗牌,足够他面见圣上了。” “王命旗…。” 陈通失声,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根本就不相信,也不敢信自家钦差大人,竟然还有这等宝贝。 有王命旗牌在手,这是何等的荣宠啊。 只是,细想之下,陈通却是更怕了,大人有王命旗牌在手,还如此小心,看来,这次,真是遇到大麻烦了,该不会是有人想要造反吧? “去你,记得,交代清楚了。” 曾毅摆了摆手,没在说什么,有王命旗牌又能如何?案子错综复杂,他若查不清楚,恐怕,以后永远都是个心结。 而且,查案这种事情,王命旗牌根本没用。 王命旗牌这东西,是杀人的,是威慑的,而不是查案的。 第52章迷局 “是,属下遵命。” 陈通冲着曾毅抱拳,脸上却带了更多的敬畏之色,又不得他如此了,连王命旗牌都藏在身上的人,自家这个钦差大人,不是凡人啊,背后通天呐。 “大人,您也要小心。” 陈通又多嘴了一句,心里虽有震撼,却更多的是兴奋,幸亏自家这钦差大人清正廉明,幸亏自己对自己钦差一直很是尊重。 等回京以后,若是大人没有出丝毫的差错,恐怕自己也能有那么一笔的功劳的吧? 这个,陈通却是很向往的,他们这些钦差护卫队的人,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情况,陪同钦差出行的时候,护卫钦差有功,或者是协同破获了什么大案,只要钦差肯提,朝廷一般来说都是会下旨嘉奖的。 在朝廷眼里,一个小小的钦差护卫,往上提拔个几级,也是不碍什么的,也显的朝廷不吝啬封赏。 “去吧,把心放在肚子里,这局棋,是本官愿意下的,就算日后本官无法抽身,他们,也是逃不了的。” 曾毅嘴角挂着一丝的冷笑,棋局内最为关键的几个棋子,他是能够猜出来的,只不过,是想确认下自己的猜测,看看有错误没。 另外,曾毅想看的,就是那些阿猫阿狗一般的棋子到底都是些什么身份。 是以,就算最后真的陷进去,出不来了,曾毅也敢最后拼命拉上棋局当中的所有人。 现在这么说出来,只不过是给陈通打打气罢了,毕竟,现如今,陈通和梁猛两人,等于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人了,尤其是让梁猛偷偷去京城以后,自己,可就有一大部分的事情需要靠陈通去办了。 自古以来,文臣勾心斗角,而武将则是重情义。 陈通虽然不是武将,只能算上是最为低等级的武官,可却也是武人,是以,有时候,对他推心置腹,也是一种受买方式。 耳边吱呀的一声,陈通已经出了书房,在外面瞧瞧的把门给关上了。 “真当本官是傻子了么?” 曾毅嘴角轻轻咧开,站了起来,手里拿着的,却是董宣给他的那卷案宗,看也不看,曾毅把手被在身后,长叹了口气。 “无论真假,本官,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想把本官牵扯进去,替你们卖命……。” 曾毅自言自语,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盛,大明朝的官场就是如此,或者说,各朝代的官场都是如此,相互算计。 只不过,三司之间却更是激烈。 设立三司,为的是怕一府独大,所以,才设置了三司,但是,除去都指挥司这个兵权外,提刑司却是掌握一省刑名监察的。 是以,提刑司虽然不能插手布政司,也不可能名正言顺的插手布政司的事情,但是,却也不会像布政司低头。 一般情况下,若是两司首官都是没有什么太大野心和权利**的人,倒还能和平相处,若不然,尤其是布政司的布政使,若是真有权利**,那,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提刑司布政司屈服的。 毕竟,真抡起品级来,提刑司的按察使是从三品的官员,而布政司的左右布政司,则都是从三品的官员。 而现如今,河南的情况,就像极了这种情况,只不过,有时候,表明现象,只是蒙骗人的现象,是虚假的。 是以,曾毅虽然也在应付,其实,心里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并没有真的就去完全相信谁了。 官场之上就是如此,若是真的完全相信了,恐怕,等待自己的,下一刻,将会是灭门之灾了。 ……………………………… “大人,属下负责监视钦差行辕,昨天夜间,钦差行辕出了一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人,偷偷摸摸的藏进了城内客栈……。” 不知是开封府的拿出官宅内,有小厮打扮的人向着坐在太师椅上的自家主子汇报钦差行辕的情况。 “喔。” 太师椅上的官员脸上带着一丝冷笑,道:“只有一人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发现?” “就这一个人了。” 跪在地下的小厮连忙道:“还有,倒是白天的时候,钦差从提刑司出来以后,跟随他的两个护卫当中的一个,好像是水土不服……。” “混账,这等琐碎事情和本官说什么?” 太师椅上的官员斥了一声,随即又换了副口气,道:“不过,干的不错,继续盯着,看看那人都去了哪。” “是,属下已经让人在轮班盯着呢,绝对跑不了。” 小厮打扮的人赶紧献媚,道:“大人您就放心吧,钦差行辕就是飞出去一只鸟,小的们都知道是公的还是母的。” “那就好,那就好。” 太师椅上的官员点了点头,神色安然多了。 “大人……。” 外面有跑进来了一个和地上小厮打扮差不多人,也是进门就跪在了地上。 “你怎么也来了?” 原本就在的那人瞪着刚跑进来的家伙,脸色皱了起来,可别是出了什么差错了。 冲着原本就在的小厮打扮的人献媚的笑了笑,然后,此人就冲着太师椅上的官员道:“大人,钦差行辕又偷偷溜出来几个人,属下们人手都不够了…………。” “什么?” 太师椅上的官员站了起来,身上一股长期形成的威压让两人害怕。 “不过,大人,您放心,这些人,都是虽然都在城里饶了几圈,可最后,去的都是一家客栈,而且,属下也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了!” 这么说着,明显,此人有邀功献媚的意思。 “混账,快说,是不是皮痒了。” 原本就在的小厮打扮的人也松了口气,然后瞪了此人一眼。 “那些人怀里都揣着一些玩物字画什么的…………应该是从钦差行辕,也就是……偷出来的……。” 说完这话,发现屋内安静的出奇,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大人却是已经气的脸色发青。 “混账东西。” 那官员狠狠的骂了几句,可以想来,那些侍卫们偷出来的,肯定都是钦差行辕也就是右布政使司留下的东西了。 第53章静局 一连三天,曾毅都基本上的呆在钦差行辕并没有外出的,既没有去布政司,也没去提刑司,甚至,是连开封府的衙门也没去瞧一眼的。 这,在外人看来都是极为不正常的现象,尤其是对曾毅做过一些了解的人,要知道,在南阳府的时候,曾毅这个钦差可谓是雷厉风行,动若电闪雷鸣,静若风云随身。 可现如今呢?曾毅却是偃旗息鼓了,什么也不做,若是不知情的,把曾毅在南阳府的行为和现如今的安静给联合起来,还真是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人的。 可正因为此,现如今的处于开封府内的所有衙门,上至布政司、提刑司、下至各府衙门,全都死死的盯着钦差行辕。 从曾毅在南阳府的表现来看,他若是不动则罢,动则风雷万钧,绝对不会给任何人丝毫**的气息。 想前些日子的南阳府,曾毅这个钦差到任的第一天就抓了南阳府的通判,当然,一个小小的通判,在开封府这些官老爷们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可问题是,下去查案的钦差,没有哪个会这么做的。 而之后,曾毅更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接连抓南阳同知、审诸州、县官员,其的目标,却是直接锁死在了南阳府的知府廖迁身上。 所有人都看的出来,那户部的钦差就是被廖迁请去助阵的,更是聊天的恩师,可是,又能如何? 曾毅就是胆大到当着户部钦差的面,把廖迁给扒了官袍,打入了大牢。 而偏偏,却是硬是把户部钦差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学生被官入大牢,甚至是定下死罪。 这可是活生生的打脸啊,而且还是左右开弓的那种,可是,曾毅却偏偏做到了,还让对方无话可说。 虽然这里面有圣上的恩宠在,让曾毅可过问河南一切事宜,且有便宜行事之权,可,曾毅的算计,却是端的厉害无比。 现如今,河南境内出了如此大的灾情,想一个小小的南阳府合府官员竟然尽皆落网,若非曾毅宽容,就是全部砍了,也是不为过的。 更何况是开封府,这个河南布政司的首府了,若说是没有丝毫的猫腻,恐怕是没人会相信的。 是以,开封府内的所有衙门都紧紧的盯着钦差行辕,盯着曾毅的行动。 可惜,这一次,曾毅却注定了要让他们失望了的。 一连三天,曾毅连钦差行辕都没踏出,只是问话布政司,账目何时能够移交,除此外,就在无别的任何事情了。 只不过,开封府的街头巷尾,却是开始有流言四起了,说是钦差行辕内的侍卫偷盗钦差行辕也就是原本右布政司的各种古玩字画出来贩卖。 更甚至,甚至有传言这些侍卫是受了钦差大人的指使,这个钦差大人别看年纪轻轻,可却是贪财的主,当初在南阳府,就是因为南阳府诸官行贿数额不足,才会被查的。 各种不利于曾毅这个钦差的谣言四起,甚至,有越传越盛的趋势。 钦差行辕,曾毅的书房当中,陈通就站在曾毅的旁边,脸色铁青:“大人,这分明是有人恶意中伤,而且,肯定是开封府的这些官员们,不能再放任这么下去了,不然,您的名声就全毁了。” 曾毅微微一笑,也不见生气,只是伸出双手,把跟前的窗户推了开来,然后看着外面又开始纷纷飘落的雪花,侧脸看着陈通,道:“你看,这雪花落地,冰封大地,看似霸道,可却不会持续永久的。” 陈通有些若有所思的看着曾毅,他毕竟是一介武夫,虽然脑袋聪明些,可像曾毅这样有些拐弯抹角的话,他还是听不太懂的。 “谣言,毕竟是谣言,终有破灭的一天。” 曾毅并没有理会顺着窗户吹进屋里的寒气,只是笑着道:“有些时候,谣言有用,可是,有些时候,能够起到的作用,却是非常有限,当真相揭开之时,即是谣言尽破之时。” 好在,曾毅这最后一番话说的并不算深奥,陈通还是听的明白的。 “算算时间,若不出意外,梁猛,快到京城了吧?” 曾毅看着外面飘扬的雪花,并没有回头,言辞间却是平和的很,并没有丝毫的语气起伏。 陈通想了想,回道:“恐怕还要一两日,毕竟,现在从咱们这开始到京城,都是大雪未停,赶路本来就困难,他还要隐藏身份,若是太着急的话,怕被有心人发现,速度,会慢上一些的。” “只要他不鲁莽行事,该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曾毅叹了口气,有一点,他可以保证,梁猛从开封府离开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可就是怕这没脑子的东西在路上出些意外。 “梁猛虽然头脑简单,可临行之前,属下却也特意叮嘱过的,想来,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大人您尽管放心就是了。” 陈通虽然也有些不敢保证梁猛这小子那简单的头脑在路上会不会出事,尤其还是第一次去京城,可是,这个时候却是也不敢说出来让曾毅忧心的。 陈通不傻,钦差大人为何从到开封府至今日,除去刚到的那天外,已经一连三天没有外出,还不是因为形势不对,哪还能在让曾毅担心了。 “已经三天了。” 曾毅嘴角突然咧起一丝笑意,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伸手捻起了窗户上飘落的一层白雪,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时间,也足够了,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 “大人。” 陈通立时就来了精神,大人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是要动手了,其实,这几天,陈通也是憋屈死了。 想要出去办点事,几乎听到的,都是对钦差卫队的各种谣言,身为侍卫长,陈通的心情可想而知。 是以,在陈通的心里,其实早就把开封府的一众官员给恨透了,现如今,听钦差大人的语气,是要动手了,没由来的,陈通心里一阵激动。 第54章杀鸡给猴看 第二天一大早,也就是曾毅闭门不出的第四天,一大早,天还灰蒙蒙的一片,飘了一夜的雪没有停止的趋势,反而越来越急了,倒是有再来一场暴雪的趋势。 照这趋势来看,还有一场大雪在等着呢,现如今,河南的情况本来就严重,若是在有一场大雪。 若是各地的赈灾情况都安排还了还好说,若是不然,天气再次降温,不提饿死的,恐怕冻死之人就会增加一倍的。 钦差行辕内,十几个护卫在前面开路,中间一顶锡顶四人轿子从正门抬了出来。 官员乘坐的轿子,也是有极大分类的,像是三品以上的钦差,出京可以用八抬大轿。 可曾毅,虽是钦差,可却只有七品,虽说就是他用八抬大轿,恐怕也没人会管,可在曾毅看来,这种制度,还是不要逾越的好,若不然,会给人狂傲的感觉,而且,在曾毅看来,几人抬的轿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无非是威风气派些,稳当一些。 从钦差行辕出来的这支队伍,则是认准了左布政司的方向,真奔了过去,原本,左布政司和右布政使司也就是暂时被定为钦差行辕的右布政使司没多远的距离,是以,这天气虽然恶略,倒是没有多大的影响。 左布政使虽然被圣旨召去了京城,可,左布政使司的各项工作还是都在井井有条的运转着,不可能说是就此停止的。 是以,以前属于左布政司的各项工作,现如今,还是左布政司在掌管的,只不过,有些需要左布政使亲自处理的政务,却是都堆积在了那,必须等左布政使回来以后再做处理,除非是十分紧急的那种,则是按照左布政使大人临行前的交代,才会是暂由右布政使萧然处理。 “钦差大人到。” 还没等左布政司的官差前来询问,陈通就在前面先喊了出来。 撩起轿帘,曾毅已经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厚厚的官靴踩在积雪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大人。” 布政司的衙役们却是有些不知所措,有的跪倒,可是,有的却还站着,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此,曾毅并没有说什么,钦差的礼节是大,可是,对于这些普通的官差,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不懂规矩,曾毅,并不会说什么的。 只不过,眼前这个挡住了自己的官差,曾毅却是有些兴趣了:“怎么?本官,进去不得?” 拦住曾毅的官差立时脸色就白了,结巴的道:“大人,这是左布政司,要想进去,需由里面大人们的同意方可,您稍后,小的让人去通禀……。” “闪开。” 陈通上去,猛的推了这个官差一眼,根本就不用说话,他已经看到钦差大人皱眉了,是以,陈通的动作可以说是完全按照曾毅的心情来的。 “大人……。” 那官差还想表现的恪尽职守一些,或许,是想凭着让曾毅觉得他尽忠职守,不忍责罚。 可惜,今天,曾毅心情很不好,而且,来这里,就是抱着找事的态度的,是以,曾毅淡淡开口道:“冒犯钦差,拖下去,赏他二十大板。” “大人,您不能……。” 那官差显然是没想到这个钦差大人竟然会这么狠,是以,立时大叫了起来,可惜,却被陈通给捂住了嘴,同时,被旁边的侍卫过来架着就往外拖。 “让他喊,冒犯本钦差一句,多打十大板,就在这左布政司衙门前面打。” 曾毅却是不屑一笑,名声,他是在乎,可是,这群人想要毁他的名声,却是不行的。 地方官员如何,地方百姓最为清楚了,只要自己把这些个官员一个个个查处了,到时候,自己的名声,就立时会被百姓给板正过来,根本不是这帮官员随意传些谣言就可以毁掉的。 毁人名声,也是需要看方法的,而很显然,开封府的这帮官员,在这方面,并不擅长,甚至,已经让曾毅有了拿他们开刀来正名的意思了。 “叭。” 刚开始的时候,这侍卫还有大声叫唤,也确实惹来了不少人,左布政司衙门的人几乎全都拥了出来,就站在衙门口,却是不敢出来分豪了,被陈通拦着,全都站在衙门内,不敢说话,只是惊恐的看着挨打的侍卫和曾毅。 甚至,虽然是大早上,可是,侍卫的惨叫和刚开始的喊冤也引来了不少人的为官,只不过,这里是右布政司衙门,是以,他们都只是远远围着,不敢靠近罢了。 刚开始的时候,官差还敢喊冤怎么怎么的,可是,当二十大板打完,又继续打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钦差大人是真敢当场就把他打死在这啊,是以,虽然心里怨恨曾毅,可却是除了大叫外,却是根本就不敢说别的了。 总共三十大板,打完了以后,曾毅才回头,看着已经聚集在了左布政司衙门前的一众官员。 “我等拜见钦差大人。” 不等曾毅开口,这群人就立时跪了下去。 能在布政司衙门当差的官员,一个都不傻,有了刚才那一幕在,谁还不知道曾毅这个钦差这次来是干嘛的,若是谁敢有丝毫的不敬,恐怕就会立时被抓住,然后吃上一顿板子吧。 是以,这群官员虽然也能猜出曾毅是来干嘛的这次,可却不敢有丝毫不敬的地方,要知道,之前,他们可也是了解过曾毅在南阳府的所作所为,原先,还抱有一丝幻想,毕竟,这是左布政司衙门,比起小小的南阳府,虽不至于是天地之别,可也差不了多少了。 可刚才看到的,却让他们心里都咯噔了一下,方才知道,他们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这位钦差大人可是不管你左布政司衙门什么的,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诸位请起。” 曾毅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刚才那侍卫,他确实是有杀鸡儆猴的心里,可也不完全如此,一个小小的官差如何敢拦他? 、肯定是早就得到了交代的,曾毅,打的就是这群人的脸,让他们知道,本官这个钦差,不是来闹着玩的。 第55章翻脸 “左布政司内,现如今是哪个负责账目的啊?” 曾毅并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门口,看着聚集在衙门口的侍卫,并没有急着进去,反倒是询问了起来。 “是,是下官。” 开口应答的,正是站在最前面几个人当中的一个,此时,面对曾毅的询问,有些惊惧,声音都有些发抖。 “带本官去取账册。” 曾毅盯着这个应声的官员,声音朗朗,却是充斥着威严,让这官员相信,若是他敢找出任何借口否认,恐怕立时就会成了刚才那左布政司衙役的下场。 那官员还未来得及开口,就有人人替他解围了。 “钦差大人,可是这左布政司的官员不知趣,得罪了大人?” 右布政使萧然却是已经赶来,从后面喊住了曾毅,拱手行礼。 “萧大人,起的够早啊!” 曾毅冷冷的看着萧然,这老东西,恐怕从自己离开钦差行辕起,就已经得到消息了,刚才应该就是在附近看着呢,直到现如今,才出现。 “老了,老咯。” 萧然笑着摇了摇头,道:“精力大不如从前了,起的稍微早些,却是有些头晕。” 曾毅冷笑,看着萧然惋惜的老脸,语气却是和善的很:“既如此,那萧大人不妨在回去睡会,等改日曾某有空了,在前去右布政使司拜访。” “不敢,不敢。” 萧然连连摇头,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厉色,这个曾毅,当真是狂傲,竟然如此的不给自己面子,还是当自己是三岁顽童了?岂能被他这三两句话就给打发了。 萧然这么想的时候,却是没有想过,其实,他的行为,却也是真个把曾毅给当做是三岁顽童,可以轻易糊弄的了。 “这些官员不懂得礼仪,若有冒犯钦差大人的地方,下官替他们赔个不是,还望钦差大人海涵,饶他们一次。” 萧然却是把姿态摆的很低,若是曾毅还继续纠缠的话,那,传了出去,恐怕曾毅少不了要落一个蛮横的名头了。 双眼微微眯了一下,目光停留在萧然的身上,曾毅却是深吸了口气,这个老家伙,真当自己是病猫了不成? “本官记得,萧大人是右布政使吧?今日怎么跑到左布政司来了?” 曾毅却是不回答萧然的陷阱,而是转而把话题给扯开了。 萧然却也是老练的很,顺着曾毅的话就道:“回大人,如今左布政使不在,下官只能是暂领左布政司了。” “噢,既然如此,那,本官今日要查河南的账目,萧大人既然来了,就请下令取出账册吧。” 曾毅冷冷的开口。 萧然却是不惧,仍旧有应对之策,道:“大人,下官虽暂领左布政使司,可也只是处理些日常事务,这账册,下官却还是管不了的。” 说完,萧然顿了顿,仿若是怕曾毅生气似得,小心的道:“大人,前几日,您刚到之时,下官曾像您禀告过,已然派人前去京城同知左布政使丁大人了,想必,这几日肯定是要有回信了,要不,在等几日?” 萧然这话,却是在提醒曾毅,当日,给您禀告过了,要等左布政使大人的回信,然后才能够动这些账目的。 可惜,曾毅却是看白痴似的看着萧然,不屑的道:“萧大人好像忘记了一件事,那日,你虽然像本官禀告了此事,可本官并没有答应吧?” 曾毅却是很不屑的笑着,笑容里,还带着一丝的嘲讽,让萧然有些发愣,可是,仔细想想,确实如曾毅所说,那日,曾毅并没有亲口答应什么,只不过,是让他误以为答应了罢了。 “可,这账目事关重大……。” “萧大人的意思,是本官这个奉旨钦差,要听从左布政司的调遣了?” 萧然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曾毅给打断,且扣上了一个大帽子,奉旨钦差听从地方官员的命令,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钦差代表的是皇帝,这真论起来,单凭这话,就足以论罪了。 萧然急忙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曾毅不在搭理萧然,而是看向了旁边的陈通,道:“去,查封左布政司一切账务,一切账册全部封存。” “是。” 陈通立时领着后面的护卫,冲着刚才搭话的官员拱了拱手,道:“钦差大人有令,请吧。” 那官员原本还奢求的看着萧然,可心中的那丝希望却在刚才随着曾毅和萧然的交锋而逐渐沉默入底。 今日的情景,谁都看出来了,钦差大人是非要查账了,别说是你一个右布政使了,就是今天左布政使大人从京城回来了,恐怕也是无法阻拦的。 毕竟,曾毅是奉旨钦差,有皇命在身,这种职责内的事情,是没人敢阻止的。 虽然账目上早就做过了手脚,可是,正因为此,才是要有麻烦的,账目一切正常,下面各府州县却是粮仓空缺,到时候,真查起来,到了最后,肯定会有人攀咬的。 是以,这几日,账册的事情,一直都有专人在负责各种对比,等等,可账目实在太多了,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不可能是一两天就完成的,原本,想借着左布政使不在的这个由头,多拖一些时日,也好有些个准备,可谁能想到,曾毅竟然会刚安分几天,就突然行动了。 “大人……。” 萧然却也是有些不乐意了,账目就算查出些问题,也肯定查不出什么大的问题,只不过,下面的一些官员,恐怕就有些要倒霉的了,而且,若是真查到最后,倒霉的,指不定是谁。 只是,让萧然不乐意的是,曾毅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 “萧大人,此乃本官查查左布政司的事务,与右布政使无关,还望萧大人不要过问了,若不然,本官却是可以去右布政使也走一趟的。” 曾毅这话,却是冷着脸说的,意思更是明显,你要是在敢没事找事,那别怪本官无情,带回就去找你右布政使的麻烦了。 萧然气急,他虽不是京官,可也是从二品的又布政司,往日里,哪受过这等憋屈气?而且还是被一个不足弱冠之年的少年如此的威胁。 第56章火烧账册 可惜,面对曾毅这个愣头青,他还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若是面对那些老成的官员,一些威胁或者暗示,都可以让他们有所顾忌。 可是,面对曾毅这个如此年纪的愣头青,若是这么做的话,恐怕还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下官不敢,只是怕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特意提醒大人。” 萧然依旧把姿态摆的很低,仍旧是以下官自称。 笑着摇了摇头,曾毅道:“无妨,是本官有些冲动了。” 对于萧然,曾毅却也是忌惮的很,这样喜怒不于色的人,是最为可怕的对手了,这样的对手,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甚至,在谈笑间都已经想好了该如何除去对手。 一时间,曾毅和萧然之间却又像是和睦如初,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得,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忘年之交也说不定的。 只是,此时,两人的心里到底想的什么,恐怕,虽然都不太清楚,可又能猜个大概,反正是不会想对方好的。 曾毅并没有进入左布政司衙门,只是站在门口,等着陈通出来。 时间一分一刻的流逝,曾毅却是也不着急,直到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曾毅和萧然两人仍旧谈笑风生,没有丝毫不耐烦之色。 “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衙门内传了出来,曾毅和萧然的聊天也就此止住。 斜眼看了面色着急的曾毅一眼,萧然的眉宇间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得意之色,随即,就也紧紧盯着衙门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陈通的身子终于出现在了曾毅的跟前,弯腰拱手,道:“大人,那掌管账册的官员失手,打翻了灯盏,以至账册烧毁了不少。” “混账。” “怎么可能?” 曾毅和萧然的声音先后想起,全都是不可思议,包括旁边的那些官员,原本,半个时候都不敢吭声,可是,到了现在,却也是忍不住低声议论了起来。 账册被烧了一部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指不定,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呢。 “详情如何,细细的给本官说一遍。” 曾毅咬牙切齿,脸色铁青,任谁都看出了他此时的心情如何。 让属下侍卫强闯左布政司查封账册,结果,账册却被毁了一部分,这事若传了出去,可是对曾毅大大不利的。 账册,可不是一般东西,是很多案子的重要凭证,现如今毁了一部分,无疑,河南的事情,以后就算是要查,也不会那么顺利了。 “属下带人跟着那位大人进去查封账册,原本,倒还没什么事,可谁知道这大白天的,屋内怎么还点着蜡烛,结果,那位大人估计是没站稳,一不小心,碰倒了蜡烛……。” 陈通从头到尾,说的都很详细,只不过,让人怎么听,都觉得这账册,应该是被人故意烧毁的,而那烧毁账册的,就是那掌管账册之人。 一旁的萧然也是意识到了不对劲,可却并没有说话,依旧冷眼旁观,他不信那个掌管账册的官员真敢火烧账册,可是,若真是不小心,这到也是有可能。 毕竟,身后就跟着钦差卫队的人,若是心里有些慌张,碰倒蜡烛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像来小心的本能,让他下意识的有些担心,可是,在细细想去,这总不能是曾毅让这群侍卫放的火吧? 一大早就这么冲过来,就是为了火烧账册,这话,别说萧然了,任谁都不会信的,这么一想,萧然也就确定这应该是个意外了。 “没用的东西。” 曾毅却是气急,一脚踢在了已经跪倒在地的陈通的胸口,立时,陈通身子往后面仰了一下,却是赶紧跪好,不敢吭声。 “带本官进去看看。” 曾毅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然后呵了一声。 “是。” 陈通如蒙大赦,擦了擦额头的汗渍,赶紧起身,在前面带路。 出了这等事情,原本,这些其他的官员肯定也是要跟着过去看看的,可现在,除去右布政使萧然,却是在没一个人敢跟过去看的。 刚才,谁都看出钦差是何等的生气了,若是跟过去,只不过把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那哭都没地方哭去。 原本放置账本的房间是一间并不算大,略微显的昏暗一些的房间,屋内还弥漫着一股纸张燃烧过的味道。 “你叫什么名字,是何职务?” 曾毅盯着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官员,不由得面色变得更加难堪。 “下官、、下官左参政王友。” 王友声音发哑,更是有些颤抖,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是被人给碰了一下,就撞了上去,可是,他也只是感觉,当时的情景,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在蜡烛倒的那一瞬间,他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忘了。 “好,左参政,若本官所记不差,该是从三品的官职吧。” 曾毅的声音突然变的有些飘渺。 “是,是从三品……。” 话音刚落,左参政就跪了下去,悲惨的看着曾毅,求饶道:“大人,大人,下官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个情况,下官真是无心的…………赎罪………………。” 左参政也不傻,曾毅的语气里虽然没了怒气,可正因为此,那才叫可怕。 而且,曾毅可是说了他的品级,这已经是动了杀机的表现了,若是他在不求饶,恐怕曾毅的下一句话,就是你这从三品的官员,本官,也是可以斩杀的。 若是真等曾毅把这话说出来以后,恐怕,再多的求饶,都是无用的了。 皱了皱眉,曾毅冷声道:“你是负责这些账册管理的?” “是,是。” 左参政王友赶紧应声,这个时候,真的是曾毅问什么,他绝对不敢有什么隐瞒的:“这些账册的记录平时都是由下官负责记录、存放的。” “起来吧。” 曾毅缓和了下语气:“整理账册,看看都烧毁了哪些,至于你的过失,日后再论。” “是,是,谢钦差大人,谢钦差大人。” 王友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容易过关,立时冲着曾毅不住道谢。 第57章各方云动 要知道,焚毁账册,哪怕是一部分,是无意的,若真追究起来,也是天大的罪名,尤其是在上官要查账的时候,出现这种事情,那就是找死的节奏。 一旁跟着进来的右布政使萧然却是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嘴角露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个曾毅,是想趁机收买左参政王友的么? 对于曾毅这个想法,萧然感到可笑,有些人,是可以收买的,有些人,是不可能也不会被收买的。 就像是这个左参政王友,既然是被左布政使丁原派来掌管账册的,那就肯定是丁原的心腹,姑且往坏了说,这账目真有问题,那丁原既然敢派这个王友掌管账册,就不怕且王友也不会说出去。 根本就不是曾毅这几句话就能收买的,有时候,有些东西,若是说出去的话,其结果,绝对会比死更糟糕的。 曾毅没在搭理王参政,而是侧脸看向了陈通,道:“把账册全部封存,带去钦差行辕,至于王参政,也一并暂去钦差行辕住上几日吧。” 说完这话,不待王参政说什么,曾毅直接扭头,也没搭理就站在屋内的右布政使萧然,直接大步踏了出去。 …………………… “唔,你是说,钦差让人打了左布政司的衙役?” 提刑司内,坐在太师椅上的官员盯着下方仆人打扮的差役,道:“可是你亲眼所见?” “是,是小的亲眼看到的。” 那前来禀告消息的人也听出了自家老爷的对这消息的重视,立时就来了精神,活灵活现的把自己在左布政司前见到的一幕给叙述了一遍。 “这个钦差,果然年轻啊。” 董宣的脸色变得有些得意或者说是嘲讽了,不过,也只是说了这一句话,然后,就继续道:“除了这些呢,还有什么事。” “还有就是右布政使大人后来也赶过去了,之后,钦差大人的护卫进了左布政司,应该是查封账册去了,答应半个时辰,好像是账册被那管账的官员给不小心点燃了一些,把钦差大人给气的…………。” 这仆人倒是观察的很仔细,虽然当时离的不算太近,可是陈通和曾毅的声音都不小,是以,到也能听个大概的。 “是左参政王友么?” 董宣的话问的有些没头没脑。 可虽然如此,这被派去打探消息的,自然是灵通之辈,而且,对开封府城内的一众官员却都是认识的一清二楚,是以,却是赶紧点头道:“大人神算,那人却是王友王参政大人。” “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盯着。” 董宣挥了挥手,示意属下离开,然后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今日之事,董宣既然知道了,那就肯定是要去钦差行辕走上一遭的,这种事情,在如今的开封城内,也算的上是一件大事了吧? 若说是董宣装作不知道,那也太过让显眼了,只不过,就算是去钦差行辕,这件事,知道了,也只能是知道个大概,而不能是那么详细。 这个度,是要把握好的,若不然,肯定会被曾毅看做是监视钦差行辕的。 虽然这种事,大家其实都是知道的,可是,却不能做的太过了,该有的遮掩,还是要有的。 同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可不止是提刑司,曾毅的一举一动,开封城内的所有衙门都知晓的。 尤其是这次,曾毅一直安静的呆着,突然行动,却又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主要是曾毅之前给人了一种误会,那就是等左布政司的回信以后,才会查账,之后,才会一连串的动作。 可谁能想到,曾毅这个钦差是个根本就不讲规矩的人,竟然突然等若是和左布政司撕破了脸面,强行带走了账册。 这么一来,却是让开封的一众官员都有些惶惶不安了,尤其是左布政司的诸官,现如今,左布政使大人不在,钦差的行为已经等若是和左布政司撕破了面皮,虽然左布政使大人在的时候,左布政司是河南之首。 可现如今呢?左布政使大人不在,钦差也等于是和左布政司撕破了脸皮,若真是要拿人立威,恐怕左布政司的官员们是第一个倒霉的吧? 原本,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左布政司诸官,现如今,却各个提心吊胆,惶惶不安。 曾毅却是没心情去管这些左布政司诸官的想法,现如今,曾毅已经走了他的第一步,已然是不能回头了。 “那左参政王友,也带回来了吧?” 曾毅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不知道在低头看些什么,并没有抬头,像是随意询问似得。 只是,陈通却是了解自家钦差大人性格的,别看是这么随意的询问,其实,大人只要是问出来了,那就是很在意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的。 是以,陈通想了一下,然后道:“左参政王友王大人已经一同带回了,被属下暂时安排住在了左偏房内,有侍卫看守,其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 陈通这话,却是也有含义的,保护王参政的那些侍卫,恐怕不单纯是保护,而是监视吧? 满意的点了点头,曾毅道:“回来的途中,王参政可与人有交谈?” 对此,曾毅是不报任何希望的,以王参政现如今的境况,就算是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官员,恐怕现如今也是避之不及,只怕惹祸上身,根本是不敢与之搭腔的,若是别有用心的,此时,更是如此。 果然,不出曾毅所料,陈通摇了摇头,道:“卑职从左布政司衙门就故意没有对王参政严加防备,只是多加留神,并没有任何人与之有片刻言语的。” “算了,是本官心急了。” 曾毅笑着摆了摆手,终于是从书案上抬起了头,道:“看好了这个人,对咱们有大用处,千万不能出差错,知道么?” “是,属下明白。” 陈通点头,不用曾毅吩咐,他也是知道这个王参政绝对是个关键人物的,若不然,他在左布政司的时候,也不会故意表现出对王友没有丝毫的防备,就是想看看什么人会与他有哪怕片刻言语,只不过,没有丝毫的发现罢了。 第58章京城 想了想,原本已经准备让陈通离开的曾毅却是突然又道:“这些日子,给他的饭菜,先粗糙一些,别那么精致了,你没事了,就进去和他闲聊,等过上几天,加派护卫,且饭菜精致些,懂了么?” 陈通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是明白了曾毅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大人请放心,属下明白该如何做了。” “去吧,若是有人找本官,就说本官病了,恕不见客。” 曾毅却是摆了摆手,示意陈通出去,然后又低头看起了摆在书案上的东西。 “是,属下告退。” 陈通拱手告退,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屋门关上。 “棋局么?这才刚刚开始。” 曾毅突然抬头笑了一下,嘴角挂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 京城。 一连数日,虽然在出了开封府以后,按照陈通的交代,梁猛已经买了一匹马代步,可速度并不算快,一来,是天气原因,二来,梁猛的骑术实在不敢恭维。 是以,直到今日,梁猛才算是赶到了京城。 进了京城,一手牵着缰绳,梁猛拦住了一个路人,瓮声瓮气的问道:“大爷,皇宫怎么走啊?” 那被梁猛拦住的老汉抬头看了梁猛一眼,原本,是想说什么的,可看到梁猛这么壮士的身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然后指了指身后的街道,道:“顺着这条街,直走就是了。” 说完,老汉估计是看梁猛这个样子,有些傻头傻脑的,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心的道:“皇宫可不是咱们能去的地方,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老汉就发现梁猛已经是跑出去几丈远了,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无奈的跺了下脚,老汉却是把梁猛当做是第一次进京,想见见世面,所以才跑去看皇宫的了。 那些没来过京城,第一次来京城的人,大多数都会跑去皇宫附近,远远的看上几眼,也算是见见世面。 只不过,看梁猛的样子,就知道是个没见过世面,且不懂得处事的小伙子,可别不知分寸,惹了天大的祸事才好。 只不过,这个老汉的担心,梁猛却浑然不知道,或者说,现如今,他只剩下兴奋了。 已经好几天了,终于到京城了。 午门外,又是紫禁城的正门,外面是一个大型的空地,平日里,没有百姓敢来这里的,生怕惹祸上身。 把守午门的侍卫也是不停的跺着脚,这鬼天气,任谁也是受不了的。 “踏,踏。” 马蹄声由远至近,原本还表情松散的卫士们立时全都朝着马蹄声看了过去,这个时间,并非是上朝的时间。 而且,能在午门外骑马的,并没有多少人的,现如今也不是外地官员回京述职的时候,倒是有些诧异了。 “站住,皇宫禁地,速速退去。” 已经有侍卫大喊了起来,并没有直接下令射杀已经靠近的梁猛,这倒不是说他们仁慈,主要是看梁猛就孤身一人的缘故。 “我是来送信的。” 梁猛也不敢靠前了,在临行的时候,对京城内的规矩,陈通可都是有所交代的,尤其是在这午门外,千万要小心的,不然被射杀了都没处说理去。 说完这话,梁猛却是也不敢牵马了,只是把缰绳仍在一旁,然后就快步朝着午门走去。 而午门处,已然是有两个侍卫朝着梁猛走了过来,道:“你是何人?哪处的官差?” 能来午门传信的,都是外省或者是边境的急报,是以,午门守军也是不敢耽误的。 “俺是河南的,钦差大人让俺给皇上送奏折。” 虽然早有陈通的交代,可梁猛说话的方式却是不会变的,仍旧是那么瓮声瓮气。 “钦差大人?哪个钦差?” 把守午门的侍卫也乐了,他们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传信的,就是个憨人,没必要那么防备,是以,原本放在腰刀上的手也松了开来,脸色缓和了一些。 “钦差大人曾毅。” 梁猛想起了当初陈通说的话,河南有三位钦差,自家钦差大人的名讳一定要记住的。 “你等下,这就替你通报去。” 那侍卫就扭头离开了,往宫内走去。 一般来说,外臣的折子,都是不可能直接到了皇帝手中的,经内阁、司礼监的太监,两道手之后,才会被皇帝看到的。 若是紧要的折子,则会由内阁大臣亲自带着前去面圣,当然,若是碰巧这折子先递到了司礼监的手里,那也是有可能不经内阁,直接呈送圣上的。 等了大约有一刻钟,侍卫就领着一个穿着官袍的年轻官员走了出来。 那官员也没停,直接到了梁猛的跟前,道:“走吧,本官领你去见内阁的诸位大人。” “俺不去,俺要见皇上,俺不去。” 梁猛大叫了起来,戒备的看着跟前的年轻人,却是还记得陈通的交代,钦差大人说了,这奏折和奏折里夹着的东西,必须要亲自交给当今身上,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看。 “你这浑人,圣上启是你说见就见的?” 那年轻官员皱了皱眉头,除非是边境急报,且是正在朝会时期传来的,或者是被人通过司礼监太监直接递给皇帝的亦或者是面圣时直接上呈的奏折,其余的,必须是要经内阁,过司礼监的。 “俺不管,俺家钦差大人说了,必须要见圣上。” 梁猛也是耍了混了,既然大人交代的事情,就绝对不能办砸了。 “去见内阁的诸位大人,然后,大人们会将你家钦差大人的奏折上呈圣上的。” 那官员若非是怕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回去了挨训,恐怕是绝对不会有耐心和梁猛说废话的。 “这是俺家大人给俺的,说是让你们看了领俺去见皇上。” 梁猛却是突然想起了怀里的那杆挺威风的小棋,陈通说了,这是大人给的,一定要保护好,千万不能有失,若是见不得皇上的话,把这杆小旗拿出来就行了。 “这是……。” 那官员原本还有些不屑的脸色,却是突然变的紧张了起来,双手略微颤抖的接过梁猛手上的小旗,却是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第59章面圣 王命旗牌,就算是没有亲眼见过,可是,只要是大明朝的官员,却是没有不知道的。 “俺能见皇上了吧?” 梁猛虽然脑袋有点缺根弦,可到底也不是真傻,尤其是根曾毅这个钦差也这么久了,是以,见着官员慌忙跪下,倒也不惊,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还是自家大人厉害,交给自己的东西就是有用。 “您稍等,您稍等,下官这就去给您通禀。” 那官员却是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就冲着内阁跑了过去,这事,肯定还是要先禀告内阁知晓的。 那官员虽是如此,可那守门的侍卫却也是有自己的职责的,而守门护卫的职责,就是皇帝。 是以,那守门侍卫也是往宫内跑了过去,不过,却是像司礼监跑了过去的。 到底是侍卫,平时练过的,速度快,不大一会,就领着一个司礼监的老太监赶了过来,此人正是司礼监太监萧敬。 要说这萧敬,也算是元老了,历经数代皇帝,终究是在本朝站在了太监的顶峰。 得了侍卫的消息,萧敬就觉得不简单了。 对于曾毅,萧敬还是知道的,这可是太子唯一一次推荐的人选,而且,也得了皇帝的重视,且在河南南阳府一案,却也急得皇帝赞赏。 且这王命旗牌,萧敬身为司礼监太监,自然是知道皇帝什么时候赐下去的。 既然是皇帝看中的人,萧然自然不敢怠慢,总是要套套交情的,虽说现如今不过是曾毅派人来的,可却是拿着王命旗牌来的,想来,肯定是有天大的事情,必须要亲自面圣,且容不得有半点泄露。 是以,萧敬却是随着侍卫,立时就来到了午门。 “这位是司礼监萧总管。” 那侍卫给梁猛介绍了一下,然后,就退到了一旁。 “萧总管。” 梁猛也不傻,还是冲着萧然抱了抱拳,只是,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傻傻的站在那,盯着萧然猛看。 萧然嘴角轻轻一笑,却是已经知道梁猛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了。 “走吧,随杂家进宫。” 抖动了下怀里的拂尘,由萧然这个司礼监太监领着,宫内却是一路畅通,根本就没人敢拦。 “在这里候着,可不能乱走动。” 到了乾清宫,也就是后世的御书房跟前,萧然特意交代了梁猛一句,免得这个心智不全的壮汉惹出什么乱子来,然后就进去通禀去了。 不大一会,梁猛就被招了进去。 “小的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梁猛进去以后,认准了坐在龙书案后面的人,倒头就拜,这也是离开之前,陈通特意嘱咐过的,在皇帝面前,千万不能失了礼节,千万不能给钦差大人惹麻烦。 “你就是曾毅派来的人?” 弘治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跪着的梁猛,却是眉头有些紧皱,心里已经有预感了,这个曾毅,肯定是又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若不然,是不会派人拿着王命旗牌进京面圣的。 只要折子递上来,自然是有人呈送过来的,这肯定是折子里写的东西怕被旁人看了去了。 “是,钦差大人让俺把这东西交给皇上。” 说着,梁猛已经开始从怀里往外掏东西了,先是一个包裹,然后打开,里面是一本奏折和几张薄纸。 “呈上来。” 弘治点了点头,立时,就有伺候的太监去拿梁猛手里的东西,另有太监把旁边点着的蜡烛靠近了一点。 虽然现如今仍是白天,可外面天气阴沉,殿内倒是有些昏暗了。 弘治先是打开曾毅的奏章看了一会,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已经有些发怒的迹象,随即,把没看完的奏折扔在龙书案上,又拿起那几张薄纸细细的看了起来。 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化,没有人知道弘治此时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最终,弘治还是拿起了奏折,细细的看完,然后深吸了口气,脸色平静了下来,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帝不说话,下面就更没人敢说话了,大殿内一时静的可怕。 “这曾毅,到是实诚。”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弘治总算是开口了,却是称赞了曾毅一句,然后看了下面跪着的梁猛一眼,却是叹了口气。 奏折最后,曾毅还写了如何安排了梁猛的老父,为的就是看梁猛实诚,想要个可靠的侍卫。 对此,弘治却是赞赏的很,这虽是小事,可却也能证明曾毅的品质如何了,既然能写在奏折里,就证明,在曾毅来看,这种以权谋私的事情,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护卫,些许的白银,都是大事。 这种品格,难能可贵。 “带他下去先暂时安顿了。” 弘治摆了摆手,示意萧敬先把梁猛带下去,安置好了。 “俺家大人说要俺等皇上您的话才能回去。” 关键时刻,梁猛又犯傻了,主要是他根本就听不懂话里的意思,还以为皇帝是想把他赶走呢。 楞了一下,弘治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曾毅,倒是从哪找来了这么一个愣头楞脑的侍卫来了? 不等萧敬呵斥梁猛,弘治却是道:“下去候着先,等朕的旨意。” 这次,不等梁猛说话,萧敬就已经一把拉住了梁猛的胳膊,往外扯了。 “也真难为他了。” 弘治叹了口气,脸上难得有一些的怜惜之色,能找这么一个护卫,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何尝不是曾毅现在根本就没一个可信之人,而且还要查案破案,确实是不容易。 “河南左布政司丁原现可在京城?” 弘治却是问向了已经把梁猛拉出大殿,反身回来的萧敬,至于梁猛,还真不值得萧敬亲自去安排住所的。 想了一下,萧敬道:“回陛下,已经到了,不过,据说好像是丁大人在路上染了风寒,自从到了京城以后,一直就在宅子里养病,不见来客的。” “他倒是病的是时候。” 弘治冷哼了一声,曾毅上的奏折,已经让他对某些人起了杀机。 皇帝不同于曾毅,两人的位置不一样,所处事也肯定不一样的,曾毅想抓人,杀人,那要证据,可皇帝就不一样了,只要认准了一个人必死,想要给官员定个罪名,肯定是不缺的。 第60章各方行动 “去,把李学士请来。” 弘治想了想,终究是没有准备把所有的内阁大学士都请过来,而是请了一个善于谋算的李东阳,李大学士。 虽然弘治没有直呼李东阳的名字,只是说了一个李先生,可在弘治一朝,被皇帝称为先生的,却是只有大学士了。 而大学士当中,现如今,姓李的,却是只有李东阳一人了。 显然,皇帝对于曾毅让人带来的奏折里的内容肯定也是头疼的,若不然,是绝对不会招来李大学士询问的。 不过,萧敬却想的不是这个,而是皇帝的想法,曾毅送来的奏折,明显是不想让皇帝外的任何一人看到的。 可其内容,也肯定是让皇帝都有些难以下决定的,这种情况下,皇帝却只传召李大学士一人前来。 而非是把内阁的三位学生全部传招来。 这可就十分难得了,皇帝竟然会替一个小小的七品御史去考虑,若不然,恐怕此次皇帝召集的,应该就是内阁的所有大学生了吧? 像这样,只召集一位大学生问话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是,极少的,而且,一般出现这种情况,也都是召集内阁首辅问话的。 只不过,满朝文武皆知一点,李公之谋,天下无双,是以,皇帝这次恐怕就是考虑到了这点吧? 若真是如此的话,虽然肯定是曾毅沾了太子殿下的福分,因为是太子殿下第一次举荐臣子的原因在内,可是,这曾毅,却也肯定会因此沾光不少的。 ………………………… 京城,一个小庭院当中,从外面看,并不是什么豪门巨宅,在京城内,属于很常见的那种小宅子。 “老爷,刚宫中传来消息,您启程的时候,正巧敢去咱们府城那个都察院的钦差,曾毅,他派来的传信人由萧敬亲自带着去见皇帝了。” 宅子卧室当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半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地上还摆着一个通红的火盆,以此来提升屋内的温度。 在床边,正站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老汉,一身重色麻衣,看起来,却是朴素的很。 “消息可靠么?” 那躺在床上的,却应该就是被招进京城来的河南左布政使丁原了。 “绝对可靠,是宫里的人传出来的消息,老路子了,不会有差错的。” 站在床边的老汉靠近了一些,声音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微微弓着身子,以显示出对床上之人的尊敬。 “咱们此行京城,可是危机重重,万万出不得差错的,在打探一下,看看那信使传的是什么消息,最好能弄清楚了。” 床上半躺着的丁原却是脸上带着一丝的忧虑,有那么一句话,叫做旁观者清,可也有那么一句话,不去经历,永远也不会知道具体如何。 就像如今丁原的状况,被召回京城,在旁人看来,甚至是和他一省为官,平日里关系看似和谐的右布政使萧然,都是不明白他此次到底面临的什么。 在绝大多数官员的眼里,这次丁原被召回京城,肯定是因为河南大灾的事情,只不过,好歹也是从二品的高官,这事,若是走走路子,最后,恐怕也就是找几个顶罪的罢了,至于丁原本人,至多也就是罚俸或者一些不不轻不重的处罚。 可是,身为这件事的忠心,丁原却不这么认为,他感受到的,却是寒冷彻骨的凉意。 甚至,现如今,丁原都觉的,他是在悬崖峭壁上行走,随时都有可能粉身碎骨。 是以,到了京城以后,丁原是哪里都没去,直接来了这个不起眼的小院里,其余的地方,到处走动之类的,却是根本就不敢了。 最起码,在明面上,丁原是到了京城以后,就染了风寒,哪都没去,一直在家休养,至于暗地里去哪了,或者让其属下去哪了,这,可就没人清楚了。 那管家打扮的老汉却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丁原,道:“老爷,要不然,派人回咱们河南打探一下?” 摇了摇头,丁原的声音听起来却是有些有气无力,好像是真的是大病缠身似得,道:“算了,那边的消息应该也快到了,在派人回去,也是枉然,让人都小心呆着,可别被锦衣卫给发现了。” “是,记下了。” 那管家打扮的老汉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道:“那,宫中老奴看看有没什么消息传出,不过,恐怕是有确切消息的可能极小。” “小心为上,消息与否,不重要。” 丁原却是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不过,却是看不出是难堪还是在笑,道:“若不出老夫所料,曾毅那小儿奏折所书内容,老夫却是已然知道了,能否在宫中探得消息,并不算重要,重要的,是别暴漏了咱们的行为,若不然,定会招来雷霆之怒啊。” 丁原的担忧,却是不无道理的,曾毅的奏折,既然是如此隐秘的上呈,若想知道内容,真的不易。 而且,现如今,丁原已经有猜测了,至多,也就是不怎么确定罢了,只不过,却也有**不离十了,却是根本没必要冒险得知奏折上的内容,然后来一个比对的。 可若是被发现了,那,指使宦官盗取奏折,不说别的,但是这一样罪名,就足以让他丁原脑袋搬家了。 是以,这样的风险,根本不值得去冒的。 “老奴知道,一切,以小心为上。” 那管家模样的人点了点头,然后看丁原已经闭上了眼睛,就小心翼翼的轻轻抬脚,尽量不发出一丝的响声,然后把房门打开了一道小缝,侧身走了出去,在把房门小心的关上,轻轻的走了几步,才算是彻底放开,迈起了大步。 直到管家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原本一直闭着眼睛的丁原却是猛的睁开双眼,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屋内的房梁,道:“如何?” “一切正常,全部按照大人您的计划进行。” 房梁之上跳下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单膝跪地。 第61章神秘对话 “准备的如何了?” 一座满是白雪覆盖的院子内,竟然点着一个香炉,香烟袅袅,却是如同仙境一般,身穿会色布衣的人静坐在置于雪地上的蒲团之上,微微合着双眼。 旁边却是站着一个看似年轻,却满脸横肉的青年,满脸赔笑的道:“回护法的话,都差不多了,不过,还差那位的话。” “听说,钦差到了咱们开封来了?” 盘坐在蒲团上的人仍旧是闭着眼睛,也不睁开,似乎眼睛有问题一样。 “是的,前几日,已经到了。” 那满脸横肉的青年仍旧是一脸的赔笑,道:“是,护法神机妙算,那钦差叫曾毅,已经到好几日了,据说,还闹出了一些事情来。” “这个曾毅,是个祸害。” 那一直闭着眼睛被称为护法的人突兀的睁开双眼,射出两道炯炯有神的精光来:“祸害,必须除掉,不能影响教主的大计。” 那原先一直满脸堆笑的青年却是脸色立时大变,竟然是双膝一软,差点跪坐在雪里。 “那、、那可是钦差啊。” 满脸横肉的青年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杀钦差如同谋逆啊,而且,那钦差行辕的防备也是森严,咱们根本就没机会的。” “你想退缩?” 那身穿灰色布衣的人双眼盯着已经被吓的双腿发软的青年,却是根本不惧他的满脸横肉。 被灰衣人盯着,虽然满脸横肉,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可是,青年还是忍不住的害怕,他可不敢小觑跟前这个灰衣人。 这灰衣人,也是个练家子的,而且,其身份,更是不能得罪的,若不然,别看他也算是有些势力,也绝对会死的很惨的。 而且,事到如今,当初,既然搀和了进来,或者说,当初和这个灰衣人认识了,那现在,就不可能退缩了。 强忍着心里的惧怕,青年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堪的笑容:“护法,小的,小的就说白了,就是个地痞流氓,手下是有些兄弟,可是,您也知道,平时,让他们打听些消息什么的,还能用,可若真是去杀人,估计是没人敢的,更何况是刺杀钦差大人了…………。” 灰衣人却是没说话,双眼微微眯着,仍旧是盯着青年。 此时此刻,虽然冰天雪地,往外泼一盆水不出半刻钟都能结冰,可被这被称为护法的灰衣人盯着,青年的背后还是直冒冷汗:“这……这要是让我手底下的人去,那都是送死啊,而且,弄不好,还会牵扯出咱们的…………。” “老夫有说让你刺杀钦差了么?” 灰衣人的眼睛终于不再盯着青年了,总算是让他出了一口气。 “是,是,护法大人英明,护法大人英明。” 青年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刚才到最后,他说的话里,却是也带着一丝威胁的,你要真的让老子去干这不要命的事,真暴漏了,被抓了,别怪老子临时也拉上你垫背。 “盯紧点,任何事情,记得来报。” 灰衣人的眼睛又闭上了。 熟知其习惯的青年却是连连点头称是,然后就出了院子,顺着街道消失在拐角处了。 “护法,这个人,不可留啊。” 原本,一直紧闭着的屋门突然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走出来一行三人,其中一个盯着刚才那满脸横肉的青年留下来的脚印,语气里充满了杀意。 “是啊,刚才他最后却是想威胁护法您,这样的人留着,早晚是个祸害,指不定还会连累到咱们,不如杀了干净,省的日后给咱们招惹麻烦。” 另外两人附和,恐怕若是现如今只要在那盘坐的灰衣人一个点头,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冲出去,追上刚才那个满脸横肉的青年,把他给就此了解了。 “急什么?” 那灰衣人的语气里总算是有了点波动,也总算是从放在雪地上的蒲团上站了起来。 立时,三人当中就有一个快步走了过去,替灰衣人将身上的薄雪用手轻轻拍掉,然后将雪地上的蒲团拿起,放在了一旁的石椅上。 “这人,本座还有些用处。” 灰衣人眼中却是闪烁着别人根本就看不清楚的意味:“现如今,城内来了钦差,咱们在城内的行动,却是要更加小心了,这小子,虽然胆小,可却正好是个眼线,能帮咱们打探些消息,就在让他逍遥几日吧,等咱们的事情定了下来,在送他去见弥勒佛祖。” “是。” 三人应答,就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对于他们来说,刚才的那个满脸横肉的青年就是只蚂蚁,随时都能捏死的那种,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 “京城放向可有传来消息?” 灰衣人揉了揉眉心,却是显得有些疲惫。 “还没有,那位大人却是谨慎的很,当初,也就是咱们用计才把他拖下水的,这些年,虽然一直和咱们来往,可却应付居多,只不过,依属下来看,那人,却也是不敢真的不听您话的。” 站在中间的那个人回话,却是对他口里之人的身份并没有丝毫的提及,只不过,却是信心十足,并不害怕有什么差错。 “他身居高位,也是咱们手里的一颗重要棋子,是拿捏准了,咱们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动他的。” 灰衣人一语道出了实情,不过,随即,脸上却是挂起了一层寒霜:“这次,既然他不做出决定,那,本座就替他做决定了。” “护法英明。”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全都充斥着兴奋之色,好像要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 “钦差行辕里的情况如何?” 灰衣人却是突然转移话题,这话若是让刚才那满脸横肉的青年听到,恐怕会大吃一惊的,一直以来,那青年都以为他才是这帮人在城中唯一的探子。 “钦差行辕这些日子的防备都很严,不过,咱们的人还是传出消息了,要动手的话,虽随时都可以,迟则生变。” 站在最左边的人回话,却是真的想要对钦差行辕下手了。 第62章甜枣的诱惑 “大人,账目已经查了一多半了,没有丝毫的出入。” 看起来已经六十多岁,一大把年纪的老者颤巍巍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像曾毅汇报这些日子的查账情况。 这些账目的清查,曾毅手下,是绝对没有这样的人的,是以,曾毅借用了城内一些大商户的账房,又让提刑司的人来了一些,然后形成了现在的这个临时组合。 而现如今这个颤巍巍的老者,则是这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被曾毅给了最大的权利,所有查过的账目,都要被他抽查,而且,都要把查过的结果回报到他这里来。 “一丝一毫的差错都没有么?” 曾毅虽然早就有所预料,这些账目上是不可能查出什么的,可是,真的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却是仍旧有些失望。 “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赵文书其实也是对这个结果根本不相信的,可是,他根本不是官府的人,而是商号的人,被曾毅这个钦差给借来了。 是以,这里面有些话,他是不好说的。 做账这么多年,是真账还是假账,他是一目了然的,真账、假账,区别不在于能否查出其是否有差错,若是能被查出差错来,那,这假账就做的太差劲了。 这种东西,靠的是经验。 “有可疑的地方么?” 曾毅询问,账目没差错是一码事,可是,有无可疑的地方,却又是另外的一码事情了。 审核账目,虽然都是在一间大屋子里进行的,可是,这个刘文书却是被曾毅给单独安排了一个内间,也算是对他年纪大的照拂了。 是以,曾毅的问话,并不怕有别人知道。 “这……老朽却是……。” “慢。” 曾毅却是突然开口,打断了刘文书接下来的话。 迎着刘文书不解的神情,曾毅面含笑意的道:“听说刘老丈有一孙儿,如今,年纪却也比本官大几岁吧?” “是,大人……。” 刘文书却是有些心惊,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钦差提起这个是准备要做什么,拿自己孙子威胁自己么? 官家的差事,不好搀和啊,前几日,被曾毅带来钦差行辕的时候,其实,他就是不愿意的,没想到,现如今,终究是给家里招灾了。 一时间,刘文书原本就有些弯的腰显得更加的佝偻了。 曾毅却是已经从刘文书的表情上看出,他是误会了,是以,笑着道:“刘老丈的孙子,也是个读书人吧?” “算不得读书人,只是略通诗词罢了。” 刘文书现在哪还有和曾毅谈这些。 “若是此次刘老丈能够在此案中得力大功,想必朝廷是不会亏待刘老丈的。” 曾毅这话锋突转,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刘文书也是聪明人,立时,就明白了曾毅的意思了。 钦差大人这是在告诉他,别给本官说那些官面话,说实情,若是能助本官破获此案,那,到时候本官不会亏待了你孙子的。 原本神情暗淡的刘文书却是脸色突变,又如同年纪了几十岁一般,脸上竟然是容光焕发,充斥着神彩。 眼前的钦差大人,如此年纪,竟然就被皇帝信任,命为钦差,且手握如此重拳,连布政司的帐都敢查。 这可不是一般的荣宠,若是能搭上这条通天的关系,恐怕,日后自家真出个做官的了。 刘文书也是清楚自家孙儿的,若是想一步步凭借真才实学金榜题名,怕是没那个希望了,现如今,却是有一个希望摆在眼前,如何选择,就在他这一念之间了。 很显然,曾毅给出的这个条件让很是诱人,尤其是对刘文书这样的人家来说,子孙后辈有人为官了,那就是光宗耀祖。 只于曾毅自己,他并不担心对赵文书的话没法实现。 虽然现如今他还是个七品御史,可是,曾毅有信心,只要这案子能破坏,他的官职最起码要往上提一品吧? 而且,此案若是能破坏,最后,依照规矩,肯定是要上一份降罪请功的折子,就是为此案中的所涉官员的处置结果及一些有功此案之人进行请功的折子。 到时候,至多,就是往上添一笔罢了。 至于刘文书头脑发晕,把这话说出去,说自己引诱他进行诬陷,那曾毅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刚才可是什么都没保证,都只是刘文书的猜测罢了。 这其实,也是官员们喜欢这样说话的原因了,我把话说出来了,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去做,该给你的好处,肯定不会少,可你若是不识好歹,想依靠这话来坏本官的名声,或者是其他,那也是没可能的,毕竟,真正亲口的承诺,可是一个字都没有的。 “大人,这账目上虽然没查出什么差错,可是,却有一点,让老朽很是不解的地方。” 把这话说出来,显然,刘文书已经是做好了选择,准备要替自己孙儿搏一个前程了。 “噢?说出来。” 曾毅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的喜色。 刘文书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足,刚才又是一惊一喜的,现如今,却是有些后气不足了,喘了几口气,然后才道:“账册上的记载,若是单论账目,是没问题的,可是,这些银两的出处,却是有些问题了。” 曾毅一言不发,除去刚开始的一丝喜色外,却是毫无表情,冷静的听着刘文书慢慢往下说,并不着急。 “这些银两的出处,有修河道的,有下拨各府的,更有修葺衙门的,而且,都是最近两年的事情,可,据老朽所知,其他各府县虽不明,可咱们开封的各衙门,却是足有数十年没有修葺了,这个,大人尽可在大街上找人询问即之。” 最后一句,却是刘文书怕曾毅不信,是以,等于是让曾毅去取证。 微微皱了下眉头,赵文书说的这个,确实很容易取证,能瞒的,其实也就是查账的钦差罢了,毕竟,不是本地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就像现在,若非是曾毅的许诺,恐怕刘文书就是看出来了,可是畏惧官府,怕是也不敢说的。 这种出处,又不是账目不对,就算是不说,日后真出事了,也和他们这些查账的无关,他们负责的是核对账目,又不是找证据。 第63章蛛丝马迹 “还有其他的么?” 曾毅并没有怀疑刘文书的话,他说的这些,很容易查证的,只需要找些当地的人询问一番,几乎就可以确定了。 “其他的,倒是也有一点,只不过,老朽并非是公门中人,是以,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不愧是人老成精,刘文书却是精明的很,说话却是留着几分余地的,至于最后如何取决,信与不信,都与他没有丝毫的干系。 想来,这刘文书所在的商号,平时里应该也是经常与官府打交道的,是以,才学会了如此说话的吧? “无妨,只管说出来。” 曾毅也不生气,语气里仍旧是毫无波澜,甚至,看也没看刘文书,只是盯着书案上的账目发呆似得。 “老朽不懂得公门中的事情,就按着我们商号的来说吧,每年上缴和往各个分号分发的银子,绝对不会是同一数目的,可是,这账册上由布政司拨给各府州的款项,却都相差无异,几乎都是各府州平分了的,这却是有些奇怪了。” 刘文书所说的这个现象,也很明显,各府州管辖不同,且一些散州的款项却和府一样多,这岂能是没有问题。 刘文书的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这账目,绝对是造假的,就是专门用来应付朝廷核查的,甚至,这账目,是临时造就出来的也未可知。 而且,最后一项的可能性甚至要大一些,只有这种临时早就出来的账册,才会是用这种最简单的方法,因为,这样最省时间,就算是真出错了,至多,也就是得个上官平庸无能的名头,而不会有太大的罪名。 这,其实也可以说是给曾毅的一个陷阱,他要是真跳进这里面了,按照这个罪名给定罪了,以后,想要再查这个案子,可就不行了。 “笔墨的痕迹,有办法辨别新旧么?” 曾毅却也不傻,已经听出了刘文书话里的暗示。 “有,只不过,年份太近的,是不容易辨别的。” 年份久远的,可以通过纸张,墨迹辨别,可是,太相近的,这个,可就是很难了。 “那些账册,你看了没?” 曾毅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的抬头看着刘文书。 “看了一些,不过,极少。” 刘文书的任务,主要是核对,不可能把那么多的账册一本本看完的,只是挑选主要的账册来看的。 “那,刘老您闻到墨香了么?” 曾毅开口如惊雷,让刘老丈却是如定格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动。 最简单的证据,其实也是最不容易被发现,但却又在表面的证据,正因为习以为常了,是以,才会被忽略。 “墨香。” 刘老丈闻到了,那墨香虽然不是很浓,可却也不淡,这根本就是最近才书写后留下的墨香啊,若非如此,换个时间,哪怕一个多月前的账目,都不会有如此清晰的墨香。 “来人。” 曾毅却是猛的扭头,大喝了一声。 “大人。” 原本在外面候着的陈通猛的一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脚踹开了里间的屋门,就冲了进来。 “立即前去左布政司,将左布政司所有官员全部带来钦差行辕,另,封锁左布政司,暂时不得任何人进出查看,通知右布政使司诸官、提刑司诸官、开封府诸官,前来钦差行辕。” 曾毅声音朗朗,就连在外面算账的那些账房也都是震惊不已,这是天要塌了啊,刚才钦差大人的话虽然婉转了一点。 可是,谁都明白,这是要抓捕左布政司的全体官员了啊。 而且,还要开封城内所有衙门的官员全部来钦差行辕,这是要公审么? 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啊,整个河南境内恐怕也要因此而颤抖了。 只是,不知道刚才在里间内,刘文书这个老家伙对钦差说了什么话,竟然让钦差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有了如此大的决定,如此大的动作。 若是不知道刘文书根底的,恐怕还会以为他对钦差用了什么妖术呢。 “大人,这……您要三思啊。” 陈通也是清楚曾毅这话的后果的,若是真敢把左布政司的官员都带来钦差行辕,虽然说是带来,并没有说是抓来,可是,这性质,却是一样的。 若是最后,没有问出什么事情来,在给放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恐怕,一大堆的奏折会飞往京城的吧? 更何况,曾毅还让请来了开封城内几乎所有的官员,这么众目睽睽之下,是想做什么? 真出了什么差错,是捂都捂不住的。 “唔,去请左右布政司诸官、提刑司诸官前来钦差行辕议事。” 曾毅想了想,终究是改了口,同样是让来钦差行辕,可是,一字之差,却是不一样的意思的,而且,确实,正如陈通所说,这事,确实是要三思的。 若不然,最后真出了什么差错,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 暗叹了声终究是年轻,磨练不足,曾毅就摆了摆手,示意陈通出去了。 “今日之事,多谢老丈提醒了。” 陈通走后,曾毅冲着刘文书拱了拱手,道谢不已。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刘文书不住拱手,脸上的笑意,却是有些难堪,果然不愧是钦差啊,虽然年纪还没自己孙儿大,可这城府,算计,却是老练的很。 不说别的,就冲曾毅刚才那一嗓子,自己就必须站在他这边了,必须不能藏着掖着了,若不然,真出了什么事,有了刚才曾毅的一嗓子,任谁都会把他当初是钦差这边的人的。 “账目的事情,还劳您老多费神了,本官今日还有要事,改日再来,若是有什么重要发现,可以直接去找本官就是了。” 曾毅又交代了一句,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刚才他那么大的嗓门,其实,也确实是有逼着刘文书站队的意思。 曾毅没有自己的账房先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却是必须要有一个可信的这方面的人。 毫无疑问,这次抽选来的账房先生,都是随机抽来的,而且,事先不可能有人知道,是以,刘文书,就成了最好的人选了。 第64章磨刀霍霍 左右布政司的官员得了陈通传去的命令,却都是有些不知所谓,右布政司还好,明显,现如今钦差的目标是盯着左布政司的,他们,却是没什么担心的。 而且,钦差到达,照旧是要召集诸官训话的,只不过,曾毅这个钦差有些特殊,一直没有召集诸官罢了。 可是,左布政司的官员可就不这么想了。 整个河南省的账册全都被抬走了,这才没几日,就要召集他们去钦差行辕,更何况,左布政使大人还去了京城,若说是心里没有慌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不论这些个官员心里是怎么想的,可却有一点,得了钦差传令,没有人敢推诿不去的。 钦差行辕的鼓点在陈通回去复命以后,就开始响了,一直响个不停。 这钦差行辕的鼓声,也是有规矩的,当鼓声停止之时,若是还有官员没能到到,那可是要受到责罚的。 鼓声咚咚作响,整个开封府几乎都能够听到,布政司的鼓,可不是一般的县衙或者府衙门前的大鼓可比的。 在鼓声刚刚响起的时候,曾毅已经坐在了右布政司衙门的公堂之上,端坐在堂案之后,闭着双眼,靠在椅子上。 每进来一个官员,都有专门负责点卯的官员唱和一声其官职姓名。 最先达到的,却是右布政使萧然、之后,则是按察使董宣,两人分列两班,一左一右,并排站在最前端。 在往后去,两人的身后则分别是左右布政司的官员及按察使的官员了,至于开封府的府官,则是站在了萧然的那一对。 鼓声响了足足有一刻钟,才算是停止。 负责点卯的官员此时合上了手中用来点卯的折子,由公堂外大步走了进来,冲着坐在堂案后面的曾毅,拱双手,道:“禀大人,河南……当到……现至……并无空缺……。” 直到此时,曾毅才算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冲着点卯之人,道:“退下吧。” “是。” 点卯之人应声退下。 “叩见钦差大人……。” 一众官员按照正式礼仪,轰然跪倒。 曾毅也从椅子上了站了起来,冲着下方拱了拱手,道:“诸位请起。” 这也就是曾毅的品级不足,若是他的品级足够,三品以上的官员,那,此时面对河南诸官的跪拜之礼,则无需起身,只需坐着让其起身就是了。 “谢钦差大人。” 一众官员高呼,然后哗啦啦的一片,全都站了起来。 曾毅此时也再次在椅子上落座,双眼看着下方的诸位官员,缓缓开口,道:“本官来咱们开封,也有五六日了,却是身体不适,才于今日与诸位相见…………。” “钦差大人严重了。” 下面的官员仿佛是早就排练好了的,口径一致,并没有丝毫的差错。 其实,若是仔细听,会发现,还是有些参差不齐的,都是为首的右布政使萧然刚刚开口,然后后面的人紧跟着应和,只不过,说话的声音跟的紧,是以,听不出什么差别的。 “今日,召诸位前来钦差行辕,却是有几个疑问,想要诸位解答一下。” 曾毅眯着眼睛,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 “钦差大人但请询问,我等必定知无不言。” 仍旧是整齐划一的声音,似乎是在彰显他们的诚意一般。 “萧大人,你身居右布政使,与左布政司丁大人同领河南,这河南的一应事务,应该是两位大人共同协商,然后进行的吧?” 曾毅盯着站在左边为首的萧然,目光炯炯。 萧然却是不惊,侧身一步,正站在公堂的中央,冲着曾毅拱手,道:“回大人,下官和左布政司丁大人,虽同为河南首官,可这职务,却是分开的,除非重大事情,其余,则各管所分,并不干涉的。” 萧然这一句话,却是先把自己从左布政司那给摘了出来,现如今,任谁都知道,钦差大人正在查左布政司所管辖的账目问题呢,若是在不知好歹的冲上去,那可就真的是找死了。 曾毅却是微微一笑,道:“那,不知萧大人所管辖的,却都有何?” “民生、水利、屯田,此为下官所管辖的,其余,则皆是左布政使统领的左布政使管辖。” 好一个萧然,却是一句话,就把他自己给摘的干干净净,他所说的这三样,都是可大可小的,最为重要的钱粮这一块,却是由左布政司掌管了。 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回答,是以,曾毅也并没有丝毫的异样,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如此,本官知晓了。” “按察使董大人。” 曾毅又开口喊了一人。 “下官在。” 萧然退回左班,董宣站了出来。 “你这按察使却是掌管一省之刑名诉讼,如今,河南大灾,虽有天灾,却是**,可有话说?” 曾毅一番话,却是震的公堂上诸官双耳发鸣,嗡嗡直响。 虽有天灾,却是**。 这话,从曾毅这个钦差的嘴里说出来,已经代表了他对河南大灾的定义了,这话说出来,也代表了他肯定是要彻查河南大灾一事,绝对不会有丝毫的马虎的。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曾毅这话,恐怕也是代表了朝廷的。 “下官、、下官无能。” 按察使董宣也是没想到曾毅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么重的话,不过,还在他反应还算迅速,立时就跪倒在地,道:“大人,布政司、提刑司、互相**,并不归属,是以,提刑司虽然掌管一省刑名、诉讼,可是若想查河南大灾中的**,却是无能为力,就是下面各府,若无真凭实据,提刑司也是动不得的。” 董宣这话,更是让公堂之上的官员震惊,侧目,这是剑指布政司啊。 董宣这话,和刚才钦差的话,却是相互印照的,其目的,都是布政司。 一时间,尤其是左布政司的官员,更是各个满头大汗,不知所谓,出了如此大的事情,钦差大人更是磨刀霍霍,可是,左布政使大人却被召去京城了,这如何能让他们镇定? 第65章保存证据 “今日,让诸位来,其实还有件事情,是想请诸位见证一样奇迹。” 曾毅却是岔开了话题,仿佛他的问话就此结束了一半,刚才正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却是在此刻戛然而止了。 只不过,却是没人敢去质疑曾毅这个钦差怎么如此快的转换话题,只能是随着曾毅的话往下说的。 “大人说的奇迹,肯定是难得了,我等今日也算是沾了大人的福泽了。” 右布政使萧然虽然年纪不小,可是,这好话却是一连串的从他嘴里往外蹦跶。 “来人,抬上来。” 曾毅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萧然,而是冲着公堂外大喝了一声、 立时,就有两个侍卫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咚,沉重的大箱子被放在了公堂的正中央。 “打开来,给诸位大人瞧瞧。” 曾毅开口,两边的侍卫就把箱子盖给掀了起来。 立时,箱子里的东西就暴漏在了所有官员的眼前。 “账册?” 已经有人惊呼了出来,任谁都没想到,曾毅所谓的奇迹,竟然会是账册,一时间,左布政司的官员已经有的开始双腿发软了。 右布政使及提刑司和开封府的官员,此时也全都看向了左布政司的几位官员,现如今,钦差大人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这是绝对要整治左布政司了。 “诸位一定很奇怪吧?这账册,如何能称得上是奇迹。” 曾毅从堂案后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大步走到了箱子旁边,拿起了一本账册,放在鼻子底下,深吸了一口气:“好浓的墨香啊。” “咚。” 左布政司的官员已经有人跌倒在了地上。 可惜,这个时候没人去看是哪个官员跌倒在了地上,全都是盯着曾毅手中的那本账册,所有官员都知道,出大事了,天,要塌了。 墨香,记载账册用的墨香,岂能保持这么长时间? 除非是刚刚书写完没几日,所以,才会存有墨香的吧? “诸位,不妨上来闻一闻,这可真是千古奇闻啊,咱们左布政司记账用的墨,不知是用的哪种名贵的墨啊?” 曾毅此话,虽然不带一丝的冷意,仿若是真的好奇的样子,可是,听在官员们的耳朵里,却不亚于惊雷震震。 直到此时,所有人的眼光才算是回过神来,去看左布政司的诸官,不过,却都是用看待死人的眼神去看他们的。 尤其是那几个跌坐在地上的官员,很明显,这事情,他们是逃脱不了干洗的。 “去,把几位大人给搀扶过来,让他们好好闻闻。” 曾毅随手把账册仍在了地上,转身回了堂案后面,在椅子上坐定,道:“诸位也都闻闻,这可是奇迹啊,若是错过了,以后可不一定有机会碰到了。” “是,下官却是也要闻一闻了。” 这带头的,却是按察使董宣,上前几步,又从箱子里拿出了几本账册,深吸了口气,其实,根本不必如此,箱子打开,这一会,公堂之上已经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了。 “果真如此,墨香仍在。” 董宣把账册又小心的放回了箱子里,然后,弯腰捡起刚才曾毅仍在地上的账册,道:“诸位同僚也都闻一闻,这种存放了数年还能闻到墨香的账册,可真是不多见啊!” 有了董宣开头,一时间,公堂上的诸位官员也不管是不是情愿的,都要上前拿起几本账册闻闻的。 “诸位,这算是奇迹么?” 等了大概约有一刻钟的时间,公堂之上已经恢复了刚开始的肃静,唯有左布政司的官员脸色惨白双腿发抖,站立不稳。 “大人,这等奇迹,依下官来看,应属人为。” 董宣仍旧是率先站了出来,和曾毅一唱一和的配合。 “这等奇迹,诸位既然也和本官一起见证了,不妨,咱们联名上书,奏明圣上如何?” 曾毅却是笑看着董宣,旁边的陈通立时就将早就准备好了的奏折拿了出来,奏折的启示,写着……惊闻墨香……。 之后,却是曾毅这个钦差的第一个署名了。 显然,曾毅是知道的,这墨香,存在不了多长的时间,是以,招来诸官其实也就是做个见证。 只要在这奏折上署名了,日后,墨香消失了,也是有证据的。 若是谁想改口,说是曾毅逼他们署名的,那,难不成曾毅能逼的河南左右布政司及提刑司同开封府的所有大小官员一起署名? 那你们河南的官员也太胆小了吧? 钦差虽然权利大,可是,也是不敢真去惹这种众怒,而且,还逼迫如此大批官员的事情的,是以,只要签了这名字,日后,想改口,也是万万不能的了。 “大人此议甚是,下官愿意与大人一同联名上书。” 仍旧是董宣在配合,今日,董宣是彻头彻尾的当了一次专门配合曾毅的托了。 冲着董宣点头笑了笑,曾毅看向了右布政使萧然,道:“萧大人意下如何?” 曾毅问话的时候,陈通已经捧着笔墨站在了右布政使的跟前。 这署名,既然是不是按照衙门来署的,而是所有开封城内的一众官员都要署名,那就要按照官职大小开始了。 由于曾毅是钦差,不论品级的,自然第一个署名,第二个,则要是萧然这个从二品的右布政使了,第三个,则应是董宣这个提刑按察司的正三品按察使署名了,之后,则同样如此,依照品级署名。 点了点头,萧然也不吭声,只是提笔在曾毅的名字后面,署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则是董宣……。 公堂上所有官员,包括那左布政司的官员,也全都在上面署名了。 甚至,那被曾毅带走关押的王参政,也被带来了公堂之上,署名,然后让其列班站好。 曾毅这行动,却是再次暗示了一个重要信号,王参政这个明显是不可能被释放的官员都让其在左布政司列班了。 那也就证明,今日,恐怕左布政司的官员是一个都别想踏出钦差行辕半步了。 第66章软禁 “这奏折就先保存在本官这里了,改日,由本官上乘皇上。” 曾毅从陈通手里接过诸官署名的奏折,就直接揣进了袖子里。 “王参政。” 曾毅盯向了刚刚被带来,不过,却也已经明白了眼前是个什么情景的王友。 “下……下官……在。” 王友声音产度,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艰难的移动脚步,从左班走了出来,站在公堂中间的时候,却已经是浑身大汗淋漓。 “本官记得,之前,你曾对本官说过,这账册,是由你保管记录的,对吧?” 曾毅一只手放在堂案上,轻轻点动,在寂静的大堂上,可以听的清清楚楚,仿佛点在了人心上一般。 “是,是。” 王友声音颤抖,却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大叫道:“大人,下官冤枉啊,下官冤枉……。” 曾毅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双目无神的看着大堂外昏沉沉的天气,冷声道:“记得前几日,那账册稍微之时,你就对本官说过这句话,那时,本官饶了你,可现如今来看,那账册,恐怕是你故意烧毁,也未可知吧?” “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 那王友只是不停的叫着冤枉,不管曾毅说什么,他都是绝对不能承认的,不然,那绝对是死路一条的。 “那账册真的不是卑职故意烧毁的,当时,有大人您的钦差卫队在,下官岂敢如此大胆?” 王友也是急了,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摆脱嫌疑就行,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而且下官若真是想稍微账册,平日里就有大把的时间啊,根本不用那日才动手的……。” 不管王友是怎么的语无伦次,可是,这解释,众人还都是能听懂的,也就是,他若想稍微账册,平日里就能办到,而且,还很彻底,根本就不会脑残的选择曾毅让人去抬走账册的那天进行的。 公堂上一阵沉默,曾毅也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右布政使萧然却是在这个时候主动站了出来,冲着曾毅拱手,道:“大人,王友王参政所言虽有些杂乱,可依下官来看,却也是实情,那日火烧账册之事,应该是其不小心所为的。” “既然萧大人如此说了,那想来,总不会是有错的。” 曾毅立时就笑了,最后,还加了一句:“本官是信萧大人的判断的。” 这一句话,把萧然气的想骂娘,有这么坑人的么? 他之所以站出来替王友说情,不说暗地里有没什么关系,可是,主要的,却是因为他要让河南的诸官明白,虽然左布政使丁大人去京城了。 可是,自己这个右布政使还在,不用随意乱了分寸。 可谁能想到,曾毅这个混账竟然如此将了他一军,今日之事,曾毅看似是信任萧然的话,可其实,未尝不是在坑他。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个王友王参政,是不行了,最后绝对逃不了丢官弃职的下场,甚至,这还是往好了说。 到了那个时候,今日之事在被提出来,萧然不管和这案子有没有牵连,都会留下非议的。 而曾毅,至多也就是留下一个轻信他人的话由罢了,这却真是把萧然给算计的死死的。 “大人,下官不是……。” 萧然也不傻,自然不能任由曾毅摆布。 “萧大人的意思,本官都知道,这王参政既然有了萧大人作保,那,火烧账册一事,咱们就暂且揭过不提了。” 曾毅却是抢先一步,把萧然的后半句话给堵了回去,然后,却是再也不给萧然说话的机会了,而是看向了董宣,道:“董大人,你负责一省之刑名,这私造账册,是何等的罪名啊?” 满堂震惊,虽然早就知道曾毅的意思了,可谁都认为,这种案子,肯定不会是当众审理的,可现在曾毅却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让一众官员却是震撼不已。 甚至,已经有的官员在苦笑了,不愧是胆大包天,在南阳府的时候,对一个府官,可以如此,现如今,来到了布政司,仍旧敢如此,根本没有丝毫的畏惧。 董宣却是明白曾毅的意思,这是要起一个威慑的作用了,若不然,谁都不把他这个钦差真正的放在心里,有许多事情,都是不好做的。 “回大人,可根据情节轻重,私遭官家账册,轻则罢官弃职、重则充军问斩。” 董宣这个回答,其实已经是很明白的在告示曾毅了,想如何定罪,就全看您这位钦差大人的意思了。 “私造一省之账册,该是重罪吧?” 曾毅冷冷的扫视了一圈下面的官员,看似是在问话,其实,这话,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回答的。 “退堂。” 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曾毅却是出乎意料的竟然散场了,直接从公堂后面的屏风出去了。 一时间,公堂上的官员各个目瞪口呆,不知道钦差大人这是玩的哪一手,还是年少轻狂,只是一时气愤,发现了情况以后,就召集来了诸官,却还根本就没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倒是左布政司的诸官都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今日有了**的时间,回去以后,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商议一番,也是好的。 其实,账册之事,和左布政司的大部分官员都是无关的,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看如今钦差大人这架势,若真查出了问题,左布政司的官员,恐怕各个都要有一些连带责任的。 “诸位大人,刚才钦差大人有过吩咐,要留左布政司的诸位大人喝茶。” 刚有左布政司的官员走出公堂,就被站在门口的侍卫给拦住了。 原本,已经暂时安心的左布政司的官员,尤其是王友,一时间,全都愣在了那,这是要软禁他们么? “咚。” 却是王友王参政,头脑发晕双眼发黑,竟然吓晕了过去。 立时,就有侍卫上前,架着王友出去了。 “左布政使的诸位大人,请随小的前去后院。” 门口的侍卫开口,目光却是在布政司官员的脸上不住的扫过,显然,是认识左布政司的一众官员的,别想有哪个可以偷偷溜走的。 第67章刺客 “大人,今日之事,难不成这个钦差真敢把左布政司的官员全部软禁了不成?” 提刑司的官员却是不信,虽然他们也是极希望布政司的官员们倒霉,可是,明显,曾毅的做法让他们怀疑。 法不责众,这个道理,他们是最为清楚的。 尤其是现如今,曾毅明显没有抓住什么明确的证据,曾毅所凭借的,不过是账册的问题,这个问题,若真追究下去,最后肯定是极个别的官员承担责任的,根本就不会牵扯左布政司的全体官员。 恐怕,这个想法不仅是提刑司的这个官员在怀疑,所有的官员都在怀疑,甚至,是左布政司的官员在镇定下来以后,也是回怀疑的。 “敲山震虎。” 董宣嘴角噙着一丝的笑意:“千万别因为年纪而小瞧了钦差大人,他这手敲山震虎玩的不错。” “敲山震虎?” 那官员却是不明白了,有些迷茫的看着董宣,现如今左布政使大人又不在,他敲的哪门子山?震的哪门子虎? “回去好好想想吧。” 董宣却是不愿多说了,有些事,不能说透,只能稍微提点一下,至于能否悟透,那就要看对方的悟性了。 官场上,本来也就是如此的,除非是父子师生关系,若非如此,是没人会费尽心思的去提点旁人的。 不仅是提刑司的官员,布政司及开封府的一众官员在经过最初的震撼之后,也都是惊疑万分。 钦差这是想做什么?账册之事虽大,可却也不足以抓捕左布政司所有的官员,当然,曾毅的借口也不是抓捕,只是设宴款待他们。 可是,这种借口能用几天?最多也就是能留住左布政司官员们两三天的时间,之后,又该如何? 甚至,过了今日,等左布政司的那帮官员从恐惧中反应过来,有了足够的时间思考,明日,曾毅就没那么容易震住他们了。 钦差的权威是不能抵抗的,可是,钦差也不能随意乱来。 “钦差卫队的人仍旧封锁着左布政司么?” 萧然从钦差行辕出来以后,见到自家的管家,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左布政司的情况,且,面目凝重,显然,很在意左布政司的情况。 “没有,那边老奴已经派人盯着了,只要一有情况,就会有消息传回来的。” 萧然的管家显然很清楚自家大人的想法,若不然也不会被萧然任为管家,要知道,这个年头,管家可以说是一家之主最为信任的人也不为过的。 家主所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让管家去做的,管家,也是家主用着最为得心顺手的仆人。 “唔。” 萧然轻轻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了,他是不需要插手的,这才是真正的上位者,懂得明哲保身,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也没有参与当中,至多,也就是把下面的人给推出去也就是了。 跟在萧然身边几十年了,老管家自然明白自家大人这一声的意思,也不在说其他的,赶紧掀开轿帘,让萧然弯腰坐了进去。 对于河南省官场来说,这一天绝对是一个灾难日,甚至,是可以记载如史册的日子。 白天,时任钦差的曾毅,召集河南左右布政司及提刑司同河南首府开封城的所有官员于钦差行辕议事。 后,软禁了左布政司的所有官员。 是夜,钦差行辕大乱。 “谁?” “刺客,有刺客,快……。” 半夜三更的,钦差行辕响起了阵阵惊呼。 刚刚在床上躺下来,还没睡着的曾毅却是猛的就从床上直起了身子,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随即,以最快的速度披上了衣服,然后就往外走。 “咚。” 曾毅还没来得急走到屋门口,屋门就被人从外面给踹开了。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陈通领着人从外面冲了进来,不停的喊着,直到看到曾毅安然无恙,才算是安下了心,冲着曾毅,道:“大人,您呆在屋里哪都别去,属下们拼命也护您周全。” “来了多少刺客?” 曾毅却是皱了皱眉头,对陈通的惊慌有些不满。 “不知道,最起码有几十号,各个都是亡命徒。” 陈通也是有些担忧,这些刺客明显是冲着钦差大人来的,各个都是亡命之徒,不要命的,钦差卫队的战斗力虽强,可也要小心应对的。 “左布政司的官员如何了?” 曾毅猛的一惊,这些刺客,该不会是冲着左布政司的那些官员来的吧?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可就要遭了。 这些个官员若敢有一个损失的,自己可就是有理无处说了。 “大人放心,左布政司的官员属下已经令人前去保护了,应该并无大碍的。” 说完这些,陈通顿了顿,道:“大人,看那些刺客的来意,应该是冲着您来的。” “哦?如何看出来的?” 曾毅却是挑了挑眉,状若随意的问着,只是,放在身后的双手却是不住的掐动着。 “这些刺客出现之后,都是朝着您的住处靠拢的,现如今,恐怕咱们已经被包围了。” 陈通苦笑却是不得不说出这么一个实情,若不然,他何苦带人直冲进钦差的卧房暴漏目标呢? 这是已经没办法了,刺客已经知道了钦差的住处,而且,就是为了刺杀钦差来的。 “唉。” 曾毅叹了口气,道:“真想不到,连钦差卫队中,都有这等人的存在。” 陈通沉默,刺客怎么会如此确切的知道钦差大人的住处?更是如何知道钦差大人现在这个时间就是在卧房的? 要知道,曾毅这个钦差的作息时间极为不稳定,有极大多数的时间,甚至晚上都是直接在书房度过的。 这,很明显就是有人在给刺客通风报信。 陈通是这次钦差卫队的侍卫长,出了这等事情,若真是深究的话,他肯定是有御下不严的罪名的。 曾毅往屋中的椅子上一座,道:“都出去吧,本官今日就坐在这里,若是你们拦不住那些刺客,就是本官与汝等同赴黄泉之时。” 第68章杀 “大人。” 陈通双眼发红,有些感动,不仅仅是陈通如此,就是跟进来的那几个侍卫,也是如此,在这个时代,官员们的性命,都金贵的很,至于这些个侍卫们的性命,毫不夸张的说,几乎如同草菅一般。 尤其是保护官员的时候,侍卫们甚至可以一个个的用肉身去阻挡敌人的利剑,只要能保护官员的安全就行了。 而像曾毅这样,说出这种话的官员,却是极少见的。 “出去吧,本官今日,就在这屋里等你们的消息了。” 说完这话,曾毅竟然是闭上了双眼,不在搭理陈通了。 “咚” 陈通双膝冲着曾毅跪地,一手捂着腰间的长剑,语气中略带着一丝的哽咽,道:“大人放心,我等必定不让大人失望,除非是刺客踏着属下的尸体,若不然,绝对不能伤害大人分豪。” 说完这话,陈通站了起来,领着几个侍卫退了出去,小心的把屋门合拢。 “杀。” 陈通从腰间抽出了长剑,大声吼了起来:“钦差大人与我等同生死,保护钦差大人。” “杀。” “杀死这群刺客,保护钦差大人……。” 陈通的话,引起了侍卫们心中的无边杀意。 “能留下活口给钦差大人审问最好,若是留不下,直接格杀。” 陈通下了命令,这么多的刺客,可不是非要留活口的时候,指不定,为了留一个活口,就会因此而多伤亡几个护卫。 想要留活口,必定不能下杀手,不能朝着要害部位攻击,可是,侍卫们手下留情,可刺客绝对不会,若是一两个刺客的时候还好说,可现如今,大批刺客刺杀钦差大人,这个时候若是一心想着留活口,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钦差行辕杀声震天,原本寂静的开封城内几乎都能听到钦差行辕内传出的喊杀声。 “天要塌了。” 这是所有确定了这喊杀声是从钦差行辕传出以后,那些官员们的第一个念头。 行刺钦差,这种事情,真不常见,而且,听这喊杀声,根本不是一两个刺客那么简单,这次,恐怕河南的大小官员都要遭殃了。 “快,召集人手。” 开封府知府却是吓的浑身直打哆嗦,双腿发软,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开封城虽是河南首府,且左右布政司、提刑司都坐落在这,可是,这开封城内的安全,却还是他开封府负责的。 若是钦差大人真的在开封府内出了事情,他这个知府恐怕连丢官弃职的想法都是奢望的了。 圣上震怒之下,就是抄家灭族,恐怕都是可能的。 钦差被刺客在城池内围攻,这种事情,大明朝可还真等若是没有发生过的,尤其是这种大规模的刺杀钦差事件。 “召集人手,速去钦差行辕救援。” 右布政使萧然、按察使董宣,也是快速往下传令,官场上的争斗,是有一套规矩的,真派刺客刺杀,这其实就是落了下乘的。 除非是真被逼到了绝路上,不然,是没人会做这种事情的。 现如今,河南的情况却是满朝文武都知道了,一次来了三个钦差,可以说,现如今,满朝文武都盯着河南的。 朝廷的锦衣卫更不是摆设,想来,这几日曾毅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朝廷知道了。 现如今曾毅这个钦差被刺杀,那,不管是不是自己做的,到时候都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是以,要说萧然对曾毅不满,可是,现在最不希望曾毅出事的,他绝对是其中的一个。 若是最终曾毅没事还好,什么事都还能慢慢查,好好说,可若曾毅这个混账钦差今晚真的被这群刺客给了结了,那,他恐怕连解释的地方都没有了。 朝廷钦差被杀,这种案子,总是需要有人来负责的,而且,肯定也是需要一个够分量的人来负责。 现如今,左布政司丁原已经被召去了京城,如今河南省的首官,就是他萧然这个右布政使了。 若曾毅这个钦差真在死了,他虽不至于偿命,可也肯定要因此降职。 “杀。” “杀、杀。” “杀死朝廷的狗钦差,杀啊,杀死这些朝廷的走狗……。” 有刺客大喊大叫,声音响亮,让一直坐在屋内的曾毅都听的清清楚楚。 原本一直眯着眼睛,脸色紧绷的曾毅却是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的变化,闪过一丝的疑虑。 “杀死朝廷的够钦差,杀死朝廷的走狗…………。” 曾毅轻声嘀咕着,却是重复着外面刺客的刚才喊叫的话。 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点动,曾毅却是在想着刺客的这句话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虽然是很简单的一句话,或者,只是刺客为了激励自己人而喊出来的,可是,这话里,却透漏出了很重要的信息。 有两种可能,第一,则是这话是故意喊出来的,是早有安排的,故意误导人的。 第二种可能,则是这话确实是那刺客临时喊出来,激励自己人的,若是这样的话,那,这群刺客的身份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而且,若真是第二种可能的话,那,河南的这趟水,可就更浑浊了。 “真是不让人安生。” 曾毅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心,这几天,尤其是来了开封以后,头疼的厉害,各种烦心事不断,好不容易算计的差不多了,谁知道,又出了今晚这事情。 “杀,别放走一个。” 陈通大喊,却是被刺客从后面刺中了后背,一个翻身,长剑插入了刺客胸口,鲜血大股的往外冒着,猛的用力,竟是生生这刺客给从胸部开肠破肚,内脏顺着大口子流了一地。 这血腥的场面,就算是陈通自己,也是有些反胃的,不过,他的这股狠辣劲,却是狠狠的震慑了刺客一把,使得刺客们的士气大降。 趁着这个机会,侍卫们却是加紧了进攻,又趁机结果了几次刺客,更有几个,虽然没死,可也都是要害部位重伤,是绝对没有攻击力了,若是抓紧时间救治,或许还能活命,但若要拖延稍微久点,是绝对不行了的。 第69章结束的刺杀 “杀,杀死朝廷的狗官。” 刺客大喊,却是也知道,时间拖的越久,对他们的行动越不利,行动开始到现在,已经有近一刻钟了。 恐怕各府衙已经得到了消息,甚至已经带兵前来了,若是在不抓紧时间,他们可是在没有丝毫机会了。 一旦各府衙的官兵赶到,今日的行动,算是彻底失败了,而且,以后恐怕也未必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个喊话的刺客明显是这群刺客当中的首领,他这一嗓子,立时将原本已经被冲散了的刺客们聚在了一起,成了一个圈子,竟然是想要用碾压的方式朝着钦差的住处推进。 “杀,保护钦差大人。” 陈通也是杀红了眼,虽然已经受了不轻的刀伤,可却仍旧在战斗,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倒下来,不然将会是对钦差卫队的致命打击。 原本混乱的厮杀却是在这个时候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刺客们聚在一起,想要冲进钦差的住处,而侍卫们却是想包粽子一般把他们全都为住,虽有后退,可却并不快。 其实,刺客们的这种情况,用弓箭来解决,绝对是一个都跑不了的,可,钦差卫队怎么可能准备有弓箭? 这又不是来打仗的,或者是去边关巡防,钦差卫队的防御都是一般的防御,也就是刀枪剑罢了,根本就不会配置弓箭的。 “不准后退半步,违者,杀无赦。” 陈通大吼,却是这群刺客拼了命的攻击,一些个侍卫偶有躲避,并不算多的退步,可加在一起,却是快要退到钦差住所前了。 若是距离在近些,这些个刺客指不定真能冲进屋去一个,到时候,可就糟了。 “冲进去,救钦差大人……。” 陈通双目通红杀红了眼,杀乱了心的时候,钦差行辕外面终于传来的大吼声。 各府衙的官兵也陆续赶了过来。 “撤。” 那领头的刺客见事不可为,却是立马就准备撤退。 “杀,不放走一个刺客。” 陈通大吼,却是下了死命令,什么绝世轻功什么的,就算真的存在,也不是这群刺客能掌握的。 习武之人,大多数也就是身轻体健罢了,真正的高手,极少,,且,并不多见的,而且,那样的人,也是不会来做刺客的。 有了陈通下的命令,且各府衙的官兵已经赶来,却是把刺客们的气势给压制到了最低点。 陆续有各府衙的官兵赶到,却是把个钦差行辕给围的水泄不通,甚至,开封府守城的士兵也来了,这些士兵,可都是带有弓箭的。 现如今,这群刺客是绝对的插翅难飞了。 “放下武器。” 陈通大吼,却是并不准备赶尽杀绝,若真赶尽杀绝了,那恐怕是在没机会知道这群刺客的来历了。 而且,陈通相信,这些刺客,若是能生擒,大人绝对高兴。 “休…。” 为首的刺客一个字出口,身子已经从地上弹了起来,竟然是一跃数米,想要从包围圈里跑出来。 只可惜,陈通根本不给他机会,大手一挥,立时,就有侍卫手中的弯刀扔了出去。 四五把钢刀,却是把这个刺客首领直接在空中乱刀砍死,且直至落地,钢刀还插在他的身上。 “谁还想逃?” 陈通却是看都不看落在旁边的刺客首领,只是一脚把他的尸体踢进了剩余的十几个刺客聚成的群里。 “咣当……。” 有刺客扔下了手里的大刀。 眼下若是想逃,恐怕直接和他们首领一个下场了,刚蹦起来,就被乱刀扎死。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剩下的刺客也都陆续扔掉了手里的武器。 “全都绑了。” 陈通下令,没了武器的刺客,危险极小,却他们的心里,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逃走的希望了。 立时,就有侍卫上前,把这些个刺客一个个五花大绑,还特意用绳子多捆了几次。 直到此时,陈通才算转身,大步走到了曾毅的房前,单膝下跪,一手扶刀,另一手放在膝盖上:“大人,刺客多数已然伏诛,其余全部被擒,无一逃走。” 过了大概两三个呼吸的时间,房间内才算是传出了曾毅的声音:“都散了吧,刺客好生看管,不可出了差错,陈通进来。” 没了? 这是所有侍卫官兵的想法,包括那些带人敢来的官员也都是各个不可思议,这是怎么回事? 刺客已经全部解决了,整个钦差行辕也被官兵全部围住,此时,根本就不可能有丝毫的危险了,怎么钦差大人却是连房门都不肯出了? 带人赶来的萧然却是皱了皱眉头,双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上前几步,就站在陈通的后面,冲着曾毅的房间,道:“下官右布政使萧然,惊闻刺客胆大包天,竟然敢刺杀钦差大人,现,刺客已然尽数被擒,还望钦差大人出来相见,让我等不在担忧。” 萧然这话,却也说的很明白了,不管怎么样,钦差大人你最起码出来见一下大家,让咱们确认您真的安然无恙了,要不然,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却不是萧然非要见曾毅,而是他在担心,会不会有刺客偷偷的潜入了钦差的房间,若是这样的话,那,现如今,钦差不见众人,却是有些能说的过去了。 若不然,出了这种天大的事情,曾毅这个钦差怎么可能连房门都不愿意出来? 萧然这话说完,却是一直盯着房门,甚至,所有官兵侍卫的心思也都提到了喉咙口,他们这么不要命的和刺客拼杀,这么快的敢来钦差行辕,为的是什么? 若是钦差大人真被刺客给劫持了,他们刚才所做的,立时都会化为虚无了。 这次,屋内的沉寂的时间有些长,就算是刚才明明见到过曾毅,确定他没事的陈通也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有刺客偷偷溜进去了。 一时间,就算是陈通的手心也忍不住开始往外冒汗了。 “诸位大人还请稍等片刻,陈通进来。” 终于,在所有人都认为钦差肯定是被刺客劫持了的时候,曾毅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第70章受伤与否 “陈护卫。” 陈通刚要进屋,却是被萧然给叫住了。 “小心,一定要保证钦差大人的安全。” 萧然小声叮嘱陈通,不管他对曾毅是什么态度,可是,现如今,他也是绝对不希望曾毅出现任何意外的人之一。 官场上的事情,自有一套官场上规则。 打打杀杀,这种事情,却是文官们最为不耻的了。 “嗯。” 点了点头,陈通没敢说话,现如今,不能确定里面是什么情况以前,他最好不乱说话。 陈通进了屋子,就把房门从里面给关上了。 外面一竿子人虽然极像知道屋里的情况,可是,从陈通进去以后,屋内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哪怕连一丝的惊呼都没有。 是以,外面的官员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可是,却更加的焦急了。 “吱呀。”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诸官和士兵,却是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处。 陈通扶着已经穿好了官袍的曾毅走了出来,只不过,此时的曾毅却显得脸色有些惨白。 “劳烦诸位深夜前来,曾某实在心有愧疚。” 被陈通扶着,曾毅从屋内出来以后,却是先冲着台阶下的诸官及士兵拱手道谢,不管如何,这些官员现在就在他的行辕当中,这个礼节,却是必须要做到的。 “曾大人,您这是?” 萧然却是脸色惊疑不定的看着曾毅,该不会真是刚才受伤了吧?竟然被侍卫扶着,而且,脸色苍白如纸。 “无妨,刚受了些惊吓,却是有些头疼,并无大碍。” 曾毅摆了摆手,示意萧然不用担心,自己根本没用任何事情的。 只是,曾毅越是这么说,萧然就越不信,受了惊吓就能脸色苍白?而且,还虚弱到需要人扶着才能走出来? 这是在说笑么? 而且,曾毅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萧然却不认为他是能被这种阵仗给吓住的人,在南阳府,玩弄一府官员于鼓掌之间。 到了开封,更是言语间就软件了左布政司的全体官员,这,是胆小的人么?这,是能被刚才的阵仗就吓的脸色苍白腿脚发软的人么? 不仅是萧然不信,所有官员都不信,曾毅这个借口,实在是太蹩脚了,听在他们的耳朵里,不亚于是在听一个笑话。 只是,笑话,也要分场合分人说的,例如曾毅这个在他们看来是笑话的借口,可却没一个人敢揭穿,更没有一个人敢笑。 虽然不明白钦差为什么会装作没事的样子,可是,在他们心底,却都是认定了曾毅这个钦差是绝对受伤了。 这种情况下,不管如何,只要曾毅发火,他们绝对是有苦难言,而且,连伸冤的地方都没有。 而现在,曾毅既然愿意装,那就让他装好了,正好,大伙也都乐的没事。 “刚才的阵仗确实让人胆寒,这些刺客真是疯了,竟然敢来刺杀钦差大人……。” 底下的官员却议论了起来,所说的话,却无非就是若是自己遇到刚才的情景,恐怕也会吓的如何如何。 虽然这样说有损自己的身份,可是,现如今并不是普通时刻,钦差大人都这么说了,下面这些官员,自然也要帮衬一下,总不能让钦差大人受伤以后再受气吧。 想来,这么帮衬一下,日后,钦差大人也不好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了。 在场的官员,都是品级足够且有实权的,若非如此,是不可能出现在这的,这些个官员,各个头脑精明的很,在一瞬间,就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做。 今日之事,不管与他们有没关系,可若钦差真想借此事整治,他们这些官员肯定要有麻烦的。 是以,今日配合钦差大人圆谎,也可以说是在堵曾毅的嘴,你自己说的你没受伤,只是受了惊吓,这情况,可就比钦差受伤好多了。 “诸位请回吧,好生休息,今晚之事,咱们明日在议。” 曾毅却仿佛是根本就没看到下面官员的配合,只是有气无力的拱了拱手,说了一句话,就被陈通扶着进屋了。 “诸位,钦差大人既然无恙,咱们也就不必担心了,明日在来议事吧。” 曾毅进屋了,这里的官员,也就是萧然这个右布政使的品级最高了,是以,理当由他开口的。 “是,下官这就告退。” 一群官员应声,可却并没有几个离开的,只是招呼士兵离开钦差行辕,在外面候着,他们本人,却有几个凑到了萧然这个右布政使的旁边,有几个,凑到了按察使董宣的旁边。 这个时候,一般却是最能说明问题的。 很明显的可以看的出来,萧然和董宣的不对头,若不然,这种事情肯定是在一起商量的。 “董大人,此事,你如何看?” 萧然却是只和围拢过来的官员应付了几句,就看向了董宣。 董宣是提刑司的按察使,而提刑司,负责的就是这方面的事情,是以,萧然询问董宣的看法,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不好说。” 董宣却是摇了摇头,道:“现如今,还没有任何的查看,更没有审问刺客,不好说,只能等审问刺客之后,才能下决断。” 董宣这话,等于是把皮球给踢回去了,以他和萧然的关系,就算是真看出什么,也是不可能告诉对方的,这么说,只不过是官面上的话,让对方无可奈何罢了。 果然,萧然却是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可是,却也无可奈何,董宣说的没错,没有任何的审问,更没有检查刺客的各种衣物、武器,是不能下任何结论的。 只是,看了眼已经把刺客带了下去,且把正在清理尸首的钦差卫队的侍卫们一眼,萧然却是有些无奈,钦差卫队,是绝对不会听从他的哪怕是一句话的。 而这审问刺客的事情,最后,恐怕还是要落在董宣的身上。 这可就是萧然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了,布政司和提刑司之间的关系,谁都知道,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的,谁能肯定董宣不会借着这次的案子给布政司下一个陷阱呢? 第71章诸多谋划 刺客围攻钦差行辕,而且,还是几十个刺客,并非是一两个,这种事情,可不是小事,就算是曾毅不予追究,朝廷也是肯定知道的。 锦衣卫在各省、府、州、县都是有卫所、明哨暗哨的,这种大事,他们是肯定上报的。 是以,各官员回去之后,却也都是彻夜未眠,在想着该如何书写上奏的奏折。 至于左布政司的官员,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这也让人确信,左布政司的官员真个被曾毅个软件了。 在今夜之前,他们还说曾毅胆大妄为,可是,今夜之后,却是再没人敢这么说曾毅了。 刺杀钦差,这么大的事情,已经有人开始联想到左布政司的头上了。 虽说有无巧不成书一说,可是,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大多数的巧合,往往都是人为的。 左布政司的官员刚被软件,怎么钦差大人就遭遇刺杀了,而且,据传出来的消息,左布政司诸官昨晚居住的院落里,虽有侍卫防守,可却并无刺客前往的,这就有些奇怪了吧? 这一夜,开封城内的所有官员一夜未眠,尤其是开封府的知府,更是胆战心惊,虽然让手下士兵从钦差行辕撤出来了,可是,却全都撒了出去,在城中巡逻,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出丝毫的差错了,若不然,可就真是要他的命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已经有不少轿子落在了钦差行辕的衙门外。 只不过,这些轿子的主人却是不敢进入钦差行辕的。 昨夜,钦差行辕出了那么大的是事情,开封城内的大小官员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昨夜,钦差大人看似没有多大的怒气,可是,那个时候可是他有隐情在身,现如今呢,就算是昨夜真的受伤了,现如今,也包扎好了,指不定进去之后,迎接的,就是钦差大人的怒火了。 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出气筒的。 是以,这些个先到的官员都在等,等右布政使的萧然及按察使董宣前来。 有了这两位在前面顶缸,就没他们这些小虾米什么事情了。 “大人,河南的官员在外求见。” 陈通在曾毅的书房内通禀。 “都来了么?” 曾毅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和昨天晚上的虚弱竟然是判若两人。 陈通点了点头,道:“都来了。” 顿了顿,陈通有些犹豫的道:“大人,左布政司的官员该如何处置?今天一大早,他们就囔囔着要见您……。” 左布政司的那些官员也不傻,在昨晚之前,他们本来已经冷静了下来,料想曾毅也不敢真的软禁他们多久。 而且左布政司的公务也不能不办,总不能一直积压,且,曾毅手里的证据,绝对不足以让他关押左布政司的全体官员。 可是,这一切情况在昨晚以后,可就彻底翻转了,刺客攻击钦差行辕,直冲钦差住处,而且,恰恰发生在他们被软件的第一个晚上。 这下子,可就有些说不清楚了。 无论他们在怎么清白,可是,曾毅只要咬死了不松口,软件他们一段时间,还是真没人会在说什么了。 至多,也就是事后责备曾毅几句,可是,却肯定不会有丝毫的处罚,没办法,谁让人家遭受了刺客呢? 而且,行次钦差,还是这么大规模的刺杀,大明朝以来,这恐怕还是第一例的吧? 这种情况下,无论曾毅如何闹,只要不是把天捅个大洞出来,都是不会有事的。 是以,左布政司的这群官员,现如今,却是最想见到曾毅的了,不为别的,这个时候,已经不是硬抗的时候了。 他们也大多知道曾毅在南阳府的作为的,想来,他们和账册的事情并无牵连,只要诚心坦白,向其靠拢,应该是不会有事的了。 “让他们也去公堂候着吧,本官并未软禁他们,不是么?” 曾毅笑着站了起来,并没有对左布政司的诸官有丝毫的怀恨,他不是傻子,也不是冲动型官员。 而且,曾毅更没把左布政使的官员当成是傻子,是以,昨天晚上的事情,曾毅根本就不会记恨左布政司诸官的。 只不过,不记恨,只是不记恨,并不代表曾毅不会借题发挥。 原本,被请去公堂上等着的诸官,一直都是乱糟糟的,都在商量着昨夜钦差行辕的事情,可是,在加入了左布政司的官员以后,倒是寂静了许多。 无论如何,左布政司的官员现如今是钦差大人整治的对象,而且,还出了昨晚一档子事情,没人愿意在和他们牵扯上丝毫的关系了。 指不定,现如今钦差大人的手下就在那盯着,随时记着哪个官员和左布政司的诸官接话了,他们可不想被牵连进去。 “钦差大人到!” 正沉默的关卡,有侍卫高喊了起来。 “叩见钦差大人。” 所有官员全都跪拜了下去,此时,钦差的心情肯定不好,没人愿意在礼节上招惹分豪。 只不过,虽然跪拜下去了,可是,大多官员却都是偷偷瞧着曾毅的,尤其是曾毅那略微虚浮的步伐,更是让官员们认定了钦差绝对是在昨晚的刺杀中受伤了。 有了这个念头,所有官员的心里,就更有一层压力了。 “诸位请起。” 曾毅站在堂案后面,看着官员们全部起身,方才落座。 诸官抬头,却是全都齐刷刷的打量着曾毅的脸庞,虽然面色比昨晚好多了,可终究还是略显苍白的。 “昨夜的事情,诸位都知晓了吧?” 曾毅靠在椅子上,原本,以他的身份,靠在椅子上,却是有些不顾礼仪了,可是,现如今,却没人感到丝毫的不妥,一个伤员,靠在椅子上,多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下官有罪,疏于防备,以至钦差行辕遭遇刺客,还望大人治罪………………。” 开封府知府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这个时候若是还不赶紧认罪,恐怕等会钦差大人亲自点名的时候,可就是真的罪无可恕了。 第72章交换条件 曾毅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开封府知府,南阳知府,他不好动,要证据,那是因为南阳府并没有什么明面上的过错。 而这开封府知府,在昨晚之后,曾毅却可以任意处置他,而且,不需要任何的借口,只是一个护卫不利的罪名,就足够了。 钦差出现,如同圣驾亲至,这句话,可不是虚的。 虽然肯定有许多地方不足以也不可能和圣上相比,可这名头毕竟在那的,可如今,却在开封府遭遇如此大规模的刺杀,就算是曾毅大怒之下,砍了开封府知府的脑袋,也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起来吧。” 曾毅却是没打算追究开封府的责任,这种突发事情,若是开封府能够提前得到消息,那才算是奇怪了。 更何况昨夜的偷袭,明显是连钦差卫队的内部都出现了一些变故,甚至,是里应外合的勾结,虽然,现如今根本没用丝毫的头绪,可是,却并不妨碍曾毅的推测。 再者,曾毅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更不会随意的去迁怒一个无关的人。 “谢钦差大人不罪之恩,谢钦差大人不罪之恩……。” 开封府知府不住的叩谢,却是趁机把曾毅的话给堵住,不管曾毅是否还有后话没说,他都这样了,曾毅就算真是有处罚,也不会太重了吧? 对于开封知府的心思,曾毅岂会不知? 只不过,对此,曾毅并没有丝毫的介意罢了,他早就有所算计,哪怕是出了这次刺杀事件,也不会乱了他的算计,甚至,还好帮他不少的忙。 摆了摆手,示意开封府知府退回左班站好,曾毅又道:“按察使董大人。” “按察使董大人?” 任谁都没想到曾毅竟然会好不追究开封府知府的丝毫罪责,虽然钦差行辕有钦差卫队保护,可是,开封府却是负责城内治安的。 是以,尤其是当曾毅就像是没发生过昨晚的事情一般,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的时候,所有官员却是都不由自主的楞了一下。 以至于曾毅连喊了两次,董宣才算反应了过来。 “下官在。” 董宣往左一步,站了出来,今日,他早就料到曾毅肯定会找他的,毕竟,他是提刑司的按察使,昨晚的时候,到最后,肯定还是要提刑司来查的。 除非是曾毅能招来其他衙门的人,可,这是河南省,而非是京城,若是在京城,刑部、大理石,有不少的衙门可供选择。 可是,在河南,也就提刑司这一家衙门能够查案了。 “昨夜的事情,就交由董大人来查查了,不知董大人可否有信心?”、 曾毅虽然没别的选择,这件事,肯定不能是钦差卫队来查的,不是专业的,查起来,肯定不行,只不过,也不能任由董宣散漫的查,他可是没多少时间能够浪费的。 对于曾毅的问题,其实,董宣早就想好了,能一步步的到了现如今这个位置,像是今日的情形,董宣遇到过不止一次。 只不过,往日里并不会是像今日这样,是钦差遇刺,不过,却同样的,总要有个期限限制吧。 “这,下官还未初步勘察,不过,想来,三日之内,应该会有一个大概的结果了。” 董宣这套说辞,可是老练的很,三日,时间说长不长,可是,说短也不短,最起码,也能多少查出一丝的痕迹吧? 就算是真的什么都查不出来,到时候,还不能猜出一些?或者推测出来一些吗? 只要不把话说死,到时候,总有回旋的余地,而且,这种事,别看现如今曾毅表现的没有丝毫的怒气,可是,其心底究竟如何,只要碰到过一次暗杀,恐怕就都能体会的很清楚了。 是以,等三天,指不定,到时候曾毅的怒火也会去掉一些,有些事,就好办多了。 “既如此,此事,就交由董大人了。” 曾毅点了点头,对于董宣话里的意思,他也听的明白,只不过,他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若是真的非要定下个时间,这种案子,恐怕只会是造成冤假错案的源头了。 “诸司、府、衙,自今日起,全部将账册送至钦差行辕来,没问题吧?” 曾毅接下来的话,却是和昨夜的行刺没有任何的关系了,虽然上次,曾毅带走了左布政司的账册。 可是,带走的,却是左布政司掌管的分发河南省内各府州钱粮的账册,其余的,各司、府却都是有自己的的账册的。 原本,曾毅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他动左布政司不假,可是,还有右布政使那竖着呢,他也不能同时把河南两司的官员都动了吧? 毕竟,他虽未钦差,可是,品级太小,要注意影响,更何况,真动了,他手里也没有人选可以暂时替补的。 是以,曾毅是在借着这个机会进行交换。 想来,下面的官员也都明白曾毅的意思了,把你们的账册交上来,昨夜刺杀之事,本官就不随意追究了。 若是不然,就算这事和你们无关,本官也能折腾死你们。 更深处,曾毅还有另外一个不可言语的意思,既然能用刺杀事件要你们的账册,而不是直接折腾你们,就算证明没有对你们这些官员动杀机。 要账册,只不过是要抓一些把柄在手,若是,以后咱俩两相配合,你们别再下面给本官捣乱,那,一切好说,若是不然……。 把账册送上去,尤其是曾毅的话来的这么突然,他们根本就不可能,也没有时间造假,除非是想步左布政司的后尘。 是以,所有官员虽然都明白曾毅话里的意思,也知道曾毅在南阳的行为,只追首恶,不究其他,至多,也就是破除消灾罢了。 看曾毅在南阳的行动,破财,也是救助灾民,解决河南境内的问题。 这种情况下,其实,有些官员,也是有些心动的,毕竟,河南的问题也肯定是要解决的,单靠朝廷的救援,段时间内,显然是不足的。 若是能破财消灾,也是好的,只不过,这事,却需要一个带头之人方可。 第73章勃然大怒 “开封府知府。” 曾毅却是直接开口点名了,不过,点的人虽然官职不大,可是,职位却很敏感,尤其是在如今的情况下,更是敏感的很。 开封府知府,虽然一府首官,可是,开封府更是河南的都府,是以,别的府,知府就是最大的官员了。 可是,在开封,知府却可以说是最小的官员了,也只有下到管辖州、县的时候,他这个知府才有了一丝知府的威严。 平日里,见到的两司的官员,哪一个不比他的官职高? 就算是那些官职没他高的,可是,只要是两司的官员,他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甚至,还要赔笑的,官小权利大啊。 按理说,最先表态的,肯定是右布政使萧然或者是按察使董宣,可曾毅就喜欢反着来,不按规矩来。 而且,曾毅现在的问话,也是非常确信开封知府不敢反对的,开头,总要开个好头的,哪怕这个人的官职不重。 “下官、、下官在。” 开封府知府却是满脸的沮丧,在曾毅点到他名字的瞬间,他就知道,今天这事,要他来做这个出头鸟了。 可是,他敢不答应么?若是平时,他大可以先找些不重的借口,把这件事拖下去,也不得罪谁,等那些上官们表明态度以后,他在决定,也是不晚的。 想来,曾毅这个钦差也是不可能揪着他这小小的知府不放的。 可是今天,他却不敢如此了,刚才钦差才饶了他的罪过,为的,恐怕就是现在这一刻了,若是他敢说半个不字,甚至是稍微犹豫半刻,恐怕这个年轻的钦差就会立马翻脸治罪了。 “开封府的各项账目不知何时能交由钦差行辕?” 果然,曾毅开口,就是问的开封府的账目。 “回大人,等下官回府,立即就让人送来钦差行辕。” 开封府知府也是明白的主,这个恶人,他今天是当定了,可是,也必须要当,若是不然,恐怕他这个知府现如今立时就到头了。 可若是当次恶人,就算是被人恨死,可最起码现在没事啊。 而且,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钦差这次是想在河南玩一出大的风暴了,到最后,指不定两司的官员也要被拉下来不少人的。 自己还是要早早的站队的好。 “恩,如此,甚好。” 曾毅点了点头,却是满意至极,让开封知府不由得松了口气,却是也知道,这关,算是过去了。 就算是日后被同僚们记恨,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再者,这事,今天就算是他不倒霉,总有倒霉的。 有了开封府知府这一个打头的,其余的,就算是在不愿意,可是,有了这个例子再这,他们也是不好,更没办法找借口了。 不过,却是所有官员都保持了一致的沉默,咱不开口,就这么无声的抗议,这,总可以吧,没办法拒绝,那最少也要恶心你一下。 而且,一般而言,官场上的这种沉默,其实就是最好的拒绝方法了。 只可惜,曾毅是个根本就不守规矩的人,若不然,也不会在短短时间内就断了南阳的案子,更不可能带走了左布政司的所有账册,甚至,变相的软禁左布政司的官员。 从到河南开始,曾毅的一举一动,都在证明着他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怎么?都有各自的为难不成?” 曾毅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却是没了笑意,就连声音当中都带着一丝的森寒,这么被落了面子,哪怕谁是钦差,都不会有多高兴吧? 下面仍旧是一片沉寂,没人吭声,你曾毅是钦差不假,你是敢变相的软禁左布政司的官员,可是,我们不吭声总没错吧,你总不会胆大到软禁我们所有人吧? 这就是带头之人身份不同,所起的作用不同了。 若是刚才是萧然这个右布政使或者是按察使董宣点头了、臣服了,那,肯定会有他们的属下官员摇旗呐喊。 可是,开封府知府是什么,他本身就是一个小虾米,他的话,只不过是让诸官陷入被动,可是,却还不足以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为他一个小小的知府去改变主意。 “右布政使萧大人。” 曾毅再次点名,他也知道,这事,肯定不容易,要账册,而且是段时间内,那就等于是要人主动把弱点交给自己,把性命交到自己的手上。 这种事情,任谁都会排斥的,尤其是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除非是迫不得已,不然,没人会这么傻的。 是以,在曾毅说过这话以后,就算是和他靠拢的按察使董宣,也是不支持的。 “下官在。” 右布政使萧然站了出来,冲着曾毅拱手,双目瞄着地面,却是也不看曾毅的脸色,像个木桩一样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右布政司的账册何时能送至钦差行辕?” 曾毅也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你们既然不吭声,行,那本官就一个个的点,我看你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萧然却也不惧,或者说,早就想好了对策,不急不躁的冲着曾毅道:“回大人,右布政司虽然并不掌管河南省的账目,可账目却也繁多的很,并不比开封府一府的账目,若要移交钦差行辕,最起码要个三五日的光景恐怕方可。” “唔,三五日!” 曾毅微微点头,可是瞬间,却是脸色大变,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怒道:“萧大人,你真当本官可欺不成?当日,左布政司的账目,你就是如此给本官拖延的,说是要送信至京城给左布政使丁原大人,要三五日,今日,又是如此,你到底是何居心?” 曾毅的话,如同惊雷一般,让整个公堂都在震动,一众官员更是脑袋发晕,谁都没想到钦差竟然会毫无预兆的勃然大怒,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左右布政司一起动么? 就连萧然也是如此,他刚才的那一番话,也是斟酌好了的,至多就是让曾毅生闷气,根本就没想到,竟然会让他这么大怒,甚至,在大堂之上,和自己翻脸。 第74章穷追不舍 “下官不敢。” 萧然直接跪在了地上,脸色却是惊恐的很:“大人误会了,下官实在不敢推诿,只是,事实如此啊,还望大人赎罪…………。” 萧然这一招玩的可以说是极为漂亮,正好是借着曾毅的怒斥,装出一副弱势的样子,虽然他是从二品的官员,可是,正因为此,在钦差跟前装出这副弱势的模样,才会让曾毅更为难。 “你不敢?” 曾毅却是冷冷的盯着萧然,这个老匹夫,真是什么招数都敢玩。 “大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右布政使大人一直…………。” 有布政司的官员站了出来,自己老大被人问责了,这个时候,自然是他们这些做小弟的跳出来表忠心的时候了。 “你的意思,是本官说错话了?” 曾毅冷冷的看着这个跳出来说话的官员,真是胆子不小啊。 “下官不敢,只是,右布政使大人…………。” 这跳出来的官员却也是精明的很,不该说的,直接装作无视,只是替萧然说话。 “本官刚才是在和右布政使萧大人问话的吧?” 曾毅却是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声音中充斥着冷意:“你是什么品级?竟敢随意开口?” “下官……。” “来人,拖出去,打。” 这官员刚想开口,却是被曾毅的话给打断了,从堂案上扔出了一个筹子,一个筹子,代表的是十大板。 “大人……。” 有官员刚想开口求情,却被曾毅猛然看过来的眼神给止住了,这个时候开口求情,恐怕也会挨板子的吧? 其实,一般来说,钦差就算是下来,对官员们,也是几乎从不用刑的,当然,这个从不用刑,指的是不打板子。 一般而言,若是真要动哪个官员,就是直接抓住了把柄,然后打入大牢的,这个时候的用刑,可是和有官职在身时候的用刑不同。 有官职在身,被打板子,这也可以说是对其的一种羞辱,当然,皇帝下令打的廷杖却是例外。 甚至,对于言官们来说,不挨上一次廷杖,就没有自傲的理由。 可是,这只是对于廷杖来说的,曾毅打的,这可叫大板,而非廷杖了,有刑不上大夫这一说。 曾毅现在,却是有些违了规矩了。 只不过,现如今曾毅是钦差,而且,态度强硬的很,根本就不会有人敢说半个不字,其实,对于官场来说。 尤其是对于高官们来说,律法,对于他们,只不过是一种工具罢了,对于他们自身,一般情况而言,几乎是没有多少限制的,除非是他们非要去碰触一些禁忌的存在。 “大人,您不能……。” 那官员被侍卫拖着,却是仍旧大喊。 “能与不能,不是你说了算,今日,本官就让你瞧瞧,本官能不能打你……。” 曾毅此时的声音,却是没有丝毫的感情,冷淡到了极致,让人根本就不敢去违背,不然,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 “堵住他的嘴,别吵了诸位大人。” 曾毅临了,却是又加了一句。 “是。” 侍卫应声,却是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不知道什么布料,直接塞进了这官员的嘴里,然后带了下去。 “按察使董大人?” 曾毅却是根本就不搭理跪在地上的萧然了,也不说让他起来,就那么把跪在地上的右布政使萧然给晾在了那。 “下官在。” 按察使董宣却是额头上也有了一层冷汗,刚才曾毅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要查账的决心,或者说,已经证明了他要掌控河南两司官员的决心。 原本,刚才若是曾毅第一个喊的是他的话,他的回答,肯定是和右布政使萧然并无二样的,可是现在,他却不敢那样说了。 不是董宣胆小,曾毅虽是钦差,且有圣旨在手,甚至有便宜行事之权,可是,他毕竟官职小,要罢职一个知府,是没什么阻力的。 不过,对于两司的首官,却是不能直接罢职的,至多,也就是上奏朝廷,暂时对其软禁罢了。 可是,曾毅却是能动的了他们下面的官员,甚至,能让他们颜面扫地,到时候,他们就算是还在这个职位上,还有什么意思? “提刑司的账册,什么时候能送至钦差行辕啊?” 曾毅却是仍旧是刚才询问右布政使萧然的那一句话,现在,原封不动的询问董宣。 “下官回府后就让人整理账册,然后送至钦差行辕,想来,最多不超过一天。” 最终,董宣还是选择了向曾毅屈服,他必须要借助曾毅的力量,破开眼前的局面,若是不然,以后曾毅这个钦差走了以后,他这个按察使肯定还是个摆设。 更何况,他早就表现出了要像曾毅靠拢,这个时候,若是他选择了和萧然一起坚守,那无疑,招惹来曾毅怒火的绝对会从萧然立即换到他董宣的头上。 是以,董宣只能选择把自己的把柄交给曾毅,官员们,没有哪一个的账目真正的没有丝毫问题的。 董宣相信,他的账目,其实已经是最好的了,至多也就是一些小的账目可能会出现问题,可是,大的账目上,是绝对不可能有丝毫差错的。 这,其实也是董宣自己的底线,董宣很聪明,有些钱财,就是拿了,也未必有命花,是以,从不动一些大的及重要的账目。 “既如此,那就劳烦董大人回去以后尽快将账目送来钦差行辕了。“ 曾毅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冲着董宣笑着点了点头。 “是,下官回去就吩咐人整理账册。” 董宣称是,然后就退回了右班。 曾毅却是在董宣退了回去以后,端坐在椅子上,不在吭声,双眼微微眯着,不知是在等些什么。 其实,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明了了,董宣既然答应了,那,提刑司所属的衙门,自然不敢不答应,而且,开封府也答应了。 剩下的,就是布政司及布政司所属衙门了。 而这些,却是肯定要看右布政使萧然的回答了,在萧然没答应之前,让他们答应了,也是没用的。 第75章都指挥使司 只是很可惜,曾毅仿佛是没了问话的意思,更仿若是疲倦了一般,靠在椅子上,并不说话,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萧然给晾在那,让他跪在那了。 如同被人左右开弓的不停的扇脸的滋味,萧然这个右布政使总算是体会到了。 先是被曾毅毫不留情的怒斥,现如今,又是故意让他跪在那,并不开口让他起来,这一切,都让萧然愤怒到了极致。 原本萧然跪下,只不过是在将曾毅的军,可谁想,曾毅却是下定了决心要他难堪的,现如今,却是作茧自缚了,想要站起来,没有曾毅的允许,却是不能的了。 “大人,都指挥使司指挥使窦坤及都指挥同知窦建、赵铭求见!” 有侍卫冲了进来,跪倒在地,像曾毅禀告。 “快快有请。” 原本一直闭眼假寐的曾毅却是猛的睁开了双眼,哪还有半死的困意。 侍卫的禀告,却是让河南的一众官员感到了一丝的不安,三司互不隶属,可是,都指挥司衙门虽然是在开封城内的,可是,兵丁却都是在城外的。 是以,大部分情况下,都指挥使司内几乎都是空无一人的空衙门。 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正因此,这次,曾毅前来,也是没有宣都指挥司的官员前来钦差行辕的。 而曾毅有圣旨在身,对河南一切事物皆可便宜行事的权利等等,却是早就让众官知晓了,是以,想要宣来都指挥使司的军官,却也是容易的很。 “拜见大人。” 都指挥使窦坤及两位都指挥同知窦建、赵铭大步走了进来,冲着曾毅拱手见礼。 都指挥使可是正二品的官员,是三司当中最高的品级,比布政使的从二品还要高半级,别小瞧了这半级,见了曾毅这个七品的钦差,不用下跪,却是应该的,且,其手握军权,有这态度,也很正常。 曾毅也不见怪,武官,自有武官的一番礼节,和文官是不相同的。 “今日召窦大人前来,却是有急事的,没误了窦大人的军务吧?” 曾毅却是笑脸相迎,不过,却也没从椅子上站起来,只是冲着窦坤拱了拱手。 “大人相召,有天大的事情,也是要放一放的。” 窦坤斜眼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右布政使萧然,心里却是微微一惊,对曾毅的态度,也是恭敬了很多。 右布政使是何等人?没有比窦坤更清楚的了,虽说左右布政使会出现排挤对方的情况,尤其是右布政使,大多数都是被排挤的人。 可是,在河南,左右布政使两个官员却是关系好的很,任何事情,只要他们其中一个人拍板了,另外一个就不会再说二话。 正因为此,那提刑司的按察使才会一直拉拢自己的吧? 只是,可惜,自己这都指挥使司却是绝对不能搀和到一省政务上的,若不然,朝廷是绝对不会饶了自己的。 现如今,萧然狼狈的跪在那里,窦坤岂能小觑曾毅这个年少钦差? “昨夜,有几十名刺客偷袭钦差行辕,不知窦大人听说了么?” 曾毅漫不经心的问这,这话,其实没有多少的内涵的,只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窦坤的态度罢了。 “竟然有这等事情?” 窦坤的脸色立时大变,冷冽无比,不过,却又在瞬间变得有些惶恐,冲着曾毅拱手,道:“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行次钦差大人?若是大人有令,吾等自动尽力,将这些个刺客千刀万剐了。” 窦坤的这话,虽然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并不代表他心里到底如何想的,可是,却也能变相的代表一个意思了。 那就是对曾毅这个钦差,还是很尊重的。 其实,说的真切一点,窦坤这个都指挥根本没必要和曾毅这个官职不大年纪尚小的人有什么计较。 两人又没什么冲突在内,若是没事找事,那才是脑残了。 “如今,那刺客倒是还没查出来,不过,本官也多谢窦指挥使的关心了。” 曾毅笑着拱了拱手,和窦坤在这谈笑风生,却是把跪在那里的右布政使萧然给气了个半死,这算是怎么回事? 就把他这么的给扔在那不管了么? 这是**裸的打脸,是一种毫无顾忌的羞辱,可任凭萧然在怎么憋屈,他也是不敢站起来的,谁让他刚才自己犯贱的跪下了呢? “此次,召窦指挥使前来,却是有些事情,需要商量一番的。” 曾毅也没回避公堂内的官员,或者说,他本意就是如此,当着这些官员的面,把自己的布置说出来的,是以,也没什么遮掩。 “大人但请吩咐,下官自当遵从。” 窦坤也是以下官自称的,曾毅已经很给他面子了,说请他来,是有事商量,请、和商量,这两个字,从曾毅的嘴里说出来,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投桃报李,他也该是尊重曾毅的。 窦坤虽是武官,可也不傻,如此年纪,就能担任钦差,甚至,有了便宜行事之权,可过问河南境内一切事宜。 虽说此次朝廷派下来的是三位钦差,可是,权利最大的,恐怕还是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曾毅吧? 是以,窦坤其实心里也是有结交之意的。 曾毅点了点头,道:“想来,窦指挥使属下的官兵平日里勤劳苦练,却定然是骁勇善战,本官以为,那刺客昨夜竟然有进五十之多突袭钦差行辕,这开封城内,恐怕最近是不会安定了,若不然,窦指挥使带兵入城,暂且接管城内治安防守等,不知如何?” 曾毅说的这事情,对于窦坤来说,却是没有丝毫难度的,而且,手下那帮兔崽子们,早就想出来放风了,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进城来逛逛。 而且,窦坤也聪明的很,五十个左右的刺客行次钦差行辕,如此事情,若是能在城内找出一些的蛛丝马迹来。 那,这份功劳,肯定是不小的吧? 要知道,行刺钦差如同行刺圣上,这种事情,朝廷是绝对关注的,到时候,只要他能找出些蛛丝马迹,肯定会有奖赏的。 第76章擅闯者格杀 心思百转,窦坤却也明白这个是不可多得的机会,而且,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哪还有不同意的意思。 不过,窦坤也明白,这是曾毅故意在抬举他,既如此,窦坤也不介意回应一下曾毅,是以,抱拳,道:“末将遵命。” 见窦坤答应的这么痛快,曾毅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之所以要用窦坤的的军队,却不是真的城中的情况必须要靠军队来维持治安了。 要知道,靠军队来维持治安,这,其实是另一种变相的证明,是一种坏的证明,城内的衙门已经对城内的治安无能为力的。 不过,曾毅如今这么做,却并非如此,他当着河南诸官的面宣布这个命令,是在展示他强硬的一面。 也可以理解为曾毅是疯狂的在向河南诸官宣战了,要么服从,要么,迎战。 “既然窦大人答应了,那,本官这里还有件事情,不知窦大人能否做到?”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窦坤,表情让人难以捉摸,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大人但请吩咐,末将自当遵命。” 窦坤虽是武官,可是,现如今的大明,毕竟不是乱世,是以,这些个武官,也并不傻的,从刚开始曾毅这个年轻钦差的态度,到现如今,窦坤也是猜出来曾毅的意思了。 无非就是在拿自己来敲打河南的一众文官,让他们看到钦差的强硬态度。 对此,窦坤倒是没有多少不乐意的,说实在的,武官和文官,其实一直都是两个群体的,或许每个朝代的开国初期,文武官员还能融洽。 可是,只要过了那段年底,可就不行了,武官和文官的观念不同,文官主张以德服天下,可是武官,却认定了拳头才是硬道理。 而且,时至今日,武官地位大降,若说武官不想看文官出丑,那才是笑话了。 “士兵们的脾气,本官倒也是知晓的,各个都是桀骜不驯,这股子脾气,在战场上,却是不能缺的,可在城中,却是要不得的,是以,窦大人却是要好好约束他们,万不可在城中生事扰民。” 曾毅这翻话,却是实情,士兵们都是如此,可以说都是目无王法的主,尤其是平时在军营里训练,脾气就算是在好的,也会被磨成暴脾气的。 要是真敢让这群家伙来城里胡乱撒野,那,曾毅的罪过可就大了。 “大人放心,这帮兔崽子们若是敢不听命令,在城内生事,末将绝不包容,一并交由大人任意处罚。” 窦坤这次,却是真真的给足了曾毅的面子,一般来说,军中的士兵犯错了,都是军法处置的。 可是,军法处置,这听起来确实很严厉了,军法,就没有轻的,可是,这只是对于犯了军中的规矩来说。 若是出了军营,在外面惹祸了,说军法处置,真带回大营了,处罚没有处罚的,还会有谁知道? 而窦坤直接说把人交给曾毅处置,这,其实就是最大的诚意了。 不过,却也有官员认为这是窦坤再将曾毅的军。 到时候,若是真有士兵犯错了,窦坤真把人交给曾毅了,他是处置,还是不处置?是要重罚?还是要判? 这恐怕都是不好办的吧?弄不好,就是要得罪了窦坤的。 不过,却也有官员想的明白,窦坤和曾毅也没什么过结,这话,应该是窦坤的真心话,而非是什么将军了吧 “既然窦大人有此话,那,本官也就放心了。” 曾毅却是笑了笑,然后道:“这城中既由窦大人手下的士兵把守,那这城门,自今日起,只准进,不准出,城内,要好好彻查一番了。” 其实,自从昨晚的事情到现在,城内其实已经是封闭城门准进不准出了,只不过,曾毅不相信府衙的衙役们。 “是,末将遵命。” 窦坤抱拳,曾毅的命令,其实,对他也是有好处的,封闭了城门,有些事情,就好查多了。 “没有本官的手谕,任何人,包括在场的诸位大人,任何人,皆不可出城。” 曾毅这次,却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扫视下面的诸官,有些情况,他也是必须要防备的,不能出现丝毫的差错。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要做到万无一失。 “大……。” 有官员刚想开口,却被曾毅的眼神盯上了,立时,心里胆寒,剩下话,却是怎么都不敢说出来了。 主要是曾毅这段时间的表现太过强硬了,让人,根本就不敢触眉头。 “若是有哪个官员胆敢不尊本官命令,擅闯城门,无论其官职大小,当场格杀。” 曾毅的眼神不善,声音更冷,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森寒彻骨。 不论官职大小,当场格杀。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曾毅在表示,他根本不相信昨夜的事情会和河南的官员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这在表示,不是曾毅这个钦差没脾气,不是他忘记了昨夜的事情,而是他在用另外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方式宣泄出来。 “大人……这……。” 窦坤却是不敢答应的那么爽快了,一些官职不大的,他敢格杀,可是,三品四品的,他若是格杀了,虽然有曾毅的话在,可也不定会有什么麻烦的。 “无需担心。” 曾毅大步走了下来,从怀里取出了一面蓝缯制的棋子,双手递给了窦坤。 “王命旗牌?” 已经有眼尖的官员惊呼了出来,尤其是跪在旁边的右布政使萧然,更是心里惊惧,心念百转,若是早知道曾毅有王命旗牌在手,他的行事方法绝对要换一换的。 甚至,已经有官员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左布政司的诸官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一个钦差带着王命旗牌来了。 可是,一省当中手握王命旗牌的左布政使却被召去了京城,这里面代表的意思,所有官员都能体会到一些。 “末将遵命。” 在看到王命旗牌的瞬间,窦坤单膝跪地,双手于头顶,接过了曾毅递来的王命旗牌。 有了这王命旗牌在,他就是斩杀了右布政使萧然,也是不好有丝毫罪过的,也不会有人问罪的。 就算是有事,也是曾毅这个钦差顶缸,根本不会到他头上,可以用一句不客气的话来形容,他,还不资格。 第77章扑朔迷离 而且,窦坤甚至想到了曾毅到底是多得胜眷,如此年纪,就是钦差了,巡视一省,甚至,还有王命旗牌在手,便宜行事的圣旨在身。 这次,来河南的是三位钦差不假,可是,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年纪不大,最容易被人轻视的钦差才是主事的吧? 目送窦坤带着两个属下快速离开,回城外的军营调兵,曾毅的身子也缓缓的往外走着,直到公堂的门槛处,才算是顿了一下脚步,声音淡淡的传了过来:“诸位,都散了吧,各自回去,今晚之前,最迟三天,本官要见到所有衙门的账册,若不然,别怪本钦差不留情面了。” 最后那一句话,应该就是曾毅给右布政使萧然所说的吧。 而且,有了刚才的王命旗牌,恐怕,虽说曾毅说的最后期限是三日,但是,各个衙门肯定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把各自的账册送来的。 有王命旗牌在身,再加上诸官们的联想,其实,他们也该明白了,这次,河南不可能平安度过这次大劫了。 一场大洗牌,是在所难免的了,至于最后谁的损失最大,恐怕就要看各自的福泽如何了。 只不过,有一点,那就是他们都肯定的事情,就是绝对不能和钦差大人对着干了。 这个钦差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圣眷之隆,却是少见的很,若是真惹怒了他,最后就算是不死也要被扒层皮吧? 反正有南阳的例子在那摆着呢,诸官其实也都看的明白,曾毅这个钦差,虽然态度强硬,且难缠的很,可是,只要真心配合,且悔改,他都能放过的。 大家原本不配合,为的不就是保命保官么?既然配合点能过关的话,不妨容忍些损失吧,若不然,到最后,结果可就不乐观了。 曾毅走后,这次,却是没有官员在公堂有多久的停留了,大多数都是直接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衙门,然后令人整理账目,清查账册,好以最快的时间送至钦差行辕了。 既然是肯定要送至钦差行辕了,那,还是早些送的好,这样,最起码能在钦差大人那里挂上一个号。 这点,是所有官员的共同心思。 “萧大人,天威难测啊。” 公堂上剩下的,却只有按察使董宣和已经略显木讷的右布政使萧然及他右布政使下属的官员了。 这些个右布政使下属的官员们不是不想离开,而是不敢离开,他们虽是朝廷的官员,可是,县官不如现管。 若是萧然真想处置他们,却是最容易最简单不过的了,是以,他们虽然也想走,可是,却又不敢走。 “你们都退下吧,本官和董大人好好聊几句。” 萧然也是混迹官差的老油条了,岂会看不出属下的这帮官员的想法,谁对他是忠诚的,谁对他如何,其实,萧然自己清楚的很。 只不过,官场本来就是如此,需要有人攀附,哪怕是你明知道这些人是在仰慕你的权利。 “大人……。” 这些个右布政司下属的官员不管心里有多乐呵,多想立时离开,最起码,不用这么压抑了,可是,却也不敢真的表现出来,更不敢萧然一开口,他们就离开,那,纯粹是脑残的行为了。 “都回去吧,整理好账册,准备移交钦差行辕。” 萧然却是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这一次确实是失误了,可是,这并非是他无能,并非是他不懂算计,而是,人心莫测,他根本就想不到,一个年纪小小的钦差,能有这么隆的圣眷。 如此年纪的正七品御史已经是少见的了,更何况还是从一个穷酸秀才直接擢升上来的? 甚至,下来巡视一省,成了钦差。 曾毅的一切,他都知道,身为一省的右布政使,这些详细的资料,他想知道,会有人替他去查的。 可是,对于曾毅是如何擢升的,怎么进入了圣上的眼内,而且,有如此重的隆恩,他却是不知道的了,至于曾毅的未婚妻,那个还在孝期内的未婚妻,虽然以前家世不错,可,那只是以前了。 而且,就算是以前,曾毅的岳丈家里,也不足以让曾毅有如此隆的圣眷吧? “是,我等告退,大人您保重,你可是咱们的柱石啊。”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却是有些不吉利,不怎么好听,可是,这个时候,除却这话外,右布政司的官员,却是想不出别的话了。 “放心吧,本官,好的很。” 萧然挥了挥手,脸上有些不耐烦的神情了。 一众官员也在此时,总算是知趣的退下了。 “你的这帮属下,可不怎么样啊。” 董宣笑眯眯的看着离去的右布政使诸官,虽是实话,可是,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却有极大的讽刺意义。 “彼此,彼此。” 萧然却也不生气,两人早就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虽然两人相互敌对,甚至,布政司一直占据上风,压制提刑司。 可是,这却也是极限了,若真是董宣放开了面子不要,和萧然闹起来,别说是萧然了,就是丁原这个握有王命旗牌的左布政使,也是要让让三分的。 只不过,官员们,尤其是这些官居一二三品的大官们,最看重的,却是一张面皮了。 虽然有排挤等事情发生,可是,只能怨自己实力不足,却是没人真会拉下面皮去闹的。 “咱们都小看了咱们这个年纪不大的小钦差啊!” 两人缓缓的向外走着,声音不算大,可却也不算是小,萧然的面上全是苦涩:“如此之隆的圣眷,是咱们怎么都不能做到的。” 这话,却是实话了,而且,其中还包含了另外的一层意思。 从古至今,帝王的眷恋,是官员们最大的依仗,只要有这层圣眷在,那么,这个臣子就如同是有仙光护体一般,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伤其分豪。 现如今,萧然此时的情况说出了这种话,其实,就是他认输的一种表现了。 左布政使是有王命旗牌不假,可是,这只是皇帝赐下来以示恩宠的,用来震慑一些不规矩的官员的,为其助威的一种形式。 可以这么说,左布政使的王命旗牌,除非是遇到了叛军需要调用军队或者其他重要时刻的时候才能取出。 平日里,若说是用王命旗牌任免或者格杀一些官员,这,却是绝对不能的,若不然,绝对会有御史立马参奏弹劾的。 是以,左布政使手里虽然有王命旗牌,可其实平时也没多少最用的,其最大的最用,就是威慑罢了。 而钦差手里的王命旗牌,才能真正的展现出王命旗牌的威力来。 钦差手里的王命旗牌,和左布政使手里王命旗牌的作用巧好相反,说的直白些,就是用来杀人的,而且,还是专门杀官员用的。 是以,钦差手里的王命旗牌,可以说是官员们的催命牌了。 没有哪个官员不畏惧手握王命旗牌的官员。 可也正因为此,大明朝自开国以来,至如今,下派的钦差少,除非是有重大案情发生,一般而言,很少下派钦差的,而这些钦差当中,手握王命旗牌的,就更少了。 像是曾毅如此的年纪,又有王命旗牌在手的官员,恐怕也就只此一位了? 董宣却是自顾自的笑了笑,看了面色有些苍老的萧然一眼,笑道:“萧大人却是说笑了,以董某对萧大人的了解,您可不是这脾气,当初,咱们较量之时,您何曾有过如此疲态?” “你…。” 萧然气结,猛的抬头盯着董宣,却是双目中精光尽现,那有刚才半丝的疲态可言。 深吸了口气,萧然也知道,他和董宣之间的仇恨,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的。 不过,萧然却也坚信一句话,一句很粗糙的话,官场上,只有绊脚石,只有相同的利益。 很显然,之前,萧然承认,他是董宣的绊脚石,可是,他这个绊脚石,却属于是可有可无的那种。 布政司和提刑司是三司当中的两司,两者互不隶属,只要收了各自的野心,就可以相互安分的,并不会成为各自升迁路上的绊脚石。 而且,官场上还有那么一句话,老不与少争。 萧然和董宣两人看起来,都是有些苍老的,可实际上,萧然却是比董宣大了一轮还多,以往起的争端,不过是权力心膨胀罢了。 盯着董宣看了一会,萧然却是突然笑了起来,爽朗无比,笑过之后,心情却像是好多了似的:“董大人也应该看的出,咱们的钦差曾大人,可是个嫉恶如仇的主,咱们之间,明人不说暗话,萧某自认手脚不怎么干净,可董大人您呢?” “你在威胁董某?” 董宣脸色不变,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做官做了大半辈子了,早就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了,平日里,真有喜怒表现出来,其实,大多数也都是故意做作的。 若是哪个真信了他们的表情,想要从他们轻易流漏出来的表情上看出些端倪来,绝度会后悔的要死。 “萧大人有话还是直说的好,董某可是不信萧大人您什么时候竟然堕落到用威胁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董宣盯着袖子的花纹,似乎要看出来一个洞似得:“更何况,萧大人虽然不掌刑讯,可也该知道,有些事情,口说无凭,一个堂堂的朝廷右布政使,胡乱攀咬,这后果,恐怕只会让圣上更为心寒的吧?” 董宣的回答,已经很明显了,当然,也是传递出了董宣拿强大的自信心,你要威胁本官?可以,证据呢? 空口无凭,这个道理,就算是三岁小孩都明白的,你就是说本官如何作恶,可是,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枉然,而且,当萧然说出这话的时候,恐怕也是他身陷大牢的时候了,那个时候,他的话,恐怕更没人信了。 两人聊着,走着,虽然速度慢,可却也已经出了钦差行辕,已经在街上走着了。 现如今的天气,街上本来就没几个人的,更何况是两个身穿官袍的人走在大街上了,就算是有人,也都绕的远远的避开两人,并不敢上前。 更何况,就算有不长眼的想要凑过去,可董宣和萧然两人的身后,却是跟着他们的轿夫和管家的。 “有些事,其实萧某也知道,只不过,有时候,知道了,却并不是一件好事,是以,萧某,宁愿不知道……。” 萧然说的话,很绕口,也很难让人懂,最起码,换个别人在这,肯定是听不懂的。 可董宣却是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不过,却紧接着笑了起来:“萧大人这是再说些顽童的绕口令么?” “董大人和丁大人的私交不错吧?” 萧然神秘一笑,双眼死死的盯着董宣的表情,不肯放过一丝的细节变化。 “丁大人?哪个丁大人?” 董宣一副迷茫的表情,根本就没听懂萧然的话,根本就不像是装出来的的模样。 “怎么?董大人不知道本官说的是丁大人是哪个不成?” 萧然似笑非笑的看着董宣,却是没有放过的意思。 “董某不才,还望萧大人明示。” 董宣摇了摇头,一副迷茫的模样,甚至,还有一丝奇怪的看着萧然。 “咱们河南省左布政司布政使丁大人,董大人该是知道了吧?” 萧然笑眯眯的说着。 “萧大人说的是丁大人啊!” 董宣却是猛的醒悟了一般,拍了下额头,却是大笑了起来:“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不过,丁大人和下官的关系,恐怕不是最好的了,就算是咱们开封城的百姓,也是知道您萧大人和丁大人性格相投,却是一对至交好友了。” 萧然笑了笑,不置可否:“以往,本官也是如此以为,不过,本官就有些奇怪了,丁大人贪恋权势,把咱们河南境内所有掌管钱粮赋税的大权全都握于一手,不肯让出分豪,可却又偏偏对本官没有丝毫的排挤,甚至,态度仿若多年老友……。” “萧大人,您失言了。” 董宣却是打断了萧然状若抱怨的话,道:“这些话,您还是不要说的好,董某就当是没听到,传出去了,却是不好的。” “ 第78章拉下水 萧然冷冷一笑,看向董宣的眼神当中却是充斥着几丝的嘲讽之色,仿佛刚才董宣所说的话都是笑话一般。 “萧某已经把话说的如此明白了,董大人还想继续藏着不成?” 萧然盯着董宣,眼中却是似笑非笑的神色,十分欣赏董宣那因为自己的话而变的有些难堪的脸色,同时,还有那一丝难掩的得色。 董宣的脸色虽然难堪,可是,却并不在搭理萧然了,仿佛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只是,眉头微微皱着而已。 “董大人和丁大人的关系可是不错吧?” 萧然却是根本就不放过董宣,更是一连串的话从他嘴里吐了出来:“萧然可是亲眼见过丁大人和您在客栈秘会的,更是见过…………。” “萧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董宣脸色铁青,却是停下了脚步,转身正对着萧然,双眼中喷发着怒火:“本官和左布政使丁原大人同为河南官员,虽两司互不隶属,可也总有些事情需要商议的吧?难不成,本官和丁大人见面,必须要经过你同意不成?” 萧然却是面色不变,笑吟吟的看着董宣,任凭他在那怒斥自己,直到董宣把话说完了,萧然才缓缓的道:“董大人,有些话,非要萧某说出来方可么?” 董宣的身子猛的僵了一下,眼睛微眯,不善的看着萧然。 “有些话,若是真让本官说出来了,可就不好了,还是咱们都明白的好,就不必说出来了吧!” 萧然看着董宣,缓缓的说着,每说一个字,董宣的表情都有一丝的震惊。 “萧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董宣却是猛的吸了口气,换了一副冷静的模样。 有些话,就如同萧然刚才所说的那样,不需要说的那么明白,一旦真把话挑开说了,什么条件之类的,就都别想提了,两人就是那种必须要死一方的关系了。 而且,从萧然的话里,董宣也确实不能肯定萧然到底知道些什么,是猜测,或者是捕风捉影,或者是知道些事情,但是,知道的多少,却也很关键。 这个时候,董宣就更不能轻易说什么,若不然,这若是萧然在诈他,真说漏了什么,可就糟糕了。 “这钦差大人虽然刚正无比,可却终究太过年轻了,行为处事,却是根本不顾大局,若是在让他这么闹下去,迟早会有大乱的。” 萧然刚开口的时候,听起来像是在夸曾毅的,可是后半句,却是把意思给表达的很明确了,说白了,这就是所谓的先扬后抑了。 先夸你一通,然后再借由一个点,把你给否决掉了。 “萧大人如此说话,有些武断了吧?” 董宣楞了一下,随即反驳道:“钦差大人虽然年幼,可现如今咱们河南的情况,萧大人您该最清楚,乱世用重典,这话,对咱们河南现如今的情况,是最合适不过的了,钦差大人如此行为,却是最为合适的了。” 萧然冷笑的看着董宣,也不争辩,只是道:“本官不管你如何想的,如何说的,只是,这事,咱们需联名上奏,让圣上裁决,如何?” “如何?” 萧然最后两个字声音却是陡然放大,让董宣也是一惊,在看萧然,眼中竟然是有一丝的笑意,一丝的不在乎,一丝的自信。 这么多的神色,现如今,全部出现在萧然的眼中。 “理由。” 董宣深吸了口气,他知道,现如今,其实才算是真正的进入正题了,也是开始谈判的时候了。 若想要他答应和萧然联名上书,那,萧然肯定是要拿出一番足以让自己心动的条件来,或者,是足以让自己无法拒绝的条件。 “丁大人和董大人密谋之事,如何?” 萧然笑呵呵的看着董宣慌张的脸色,道:“此次事了,本官也该从河南去他处为官了,这里的事情,或许,将会就此烟消云散啊!” 萧然比左布政使丁原和按察使董宣来河南任职右布政使的时间要早的多,按照朝廷的规矩,他也到了该挪位的时候了。 而现如今,是绝对不能出现差错的时候了,若是不出差错,他甚至能留在京城,在六部任职。 可若出了差错,那就算是丢官罢职,也是有可能的,而且,哪怕是有一个污点出现,他恐怕都无法留在六部,只能是前去那些偏僻的行省为官了。 这也是京官和地方大员的不同,地方大员想要进入六部,谋一个实权的职位,那,在任职期间,是绝对不能出现任何事情的。 而且,以萧然现如今从二品的官职,只要进入六部,职位定然不会轻了的,是以,更是不能有差错的。 要知道,六部里面真正有分量的官职都是有数的,而且,还要品级足够的,更是少的很,各方势力都肯定是要争的。 这个时候,哪方的人选出了哪怕丁点的差错,都会被抓住,然后无限放大的。 为了进入六部,萧然已经早就开始托关系准备了,是万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曾毅这个年轻的钦差闹出什么差错来的。 萧然也不求把曾毅给整死,这个,他想都没想过,毕竟,曾毅是钦差,想要暗杀钦差,那是自己找死,就算是污蔑,那也难的很。 萧然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曾毅这段时间在开封城的所作所为,已经算的上是大动作了。 虽然现如今河南的情况不一般,可是,只要他这个右布政使和都董宣两人联名弹劾,那,下面的官员肯定也是以两人为主的。 皇上有岂会知道河南的真实情况? 到时候,河南境内大小官员弹劾曾毅的折子只要送进京城,想来,皇上最起码会下旨让曾毅收敛点,或者是召回京去的吧? 只是,这事,却必须要董宣配合。 眼下的情况,都指挥使司的武官们是别想了,现如今,正和曾毅打的火热,那,只有是和董宣这个按察使联合了。 若不然,只是布政司单司弹劾,效果恐怕不大,而且,万一到时候提刑司的人在后面拖后腿,那只会更糟。 是以,萧然现在,只能是把董宣这个提刑司的按察使给拉下水了。 第79章隐秘 而且,萧然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只要董宣帮他这个忙,那,有些事情,他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董宣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沉吟了一会,他在思考,萧然的承诺,董宣并不怀疑,毕竟,若是萧然真的知道他和丁大人两人的秘密,那,只要他现在不开口,不像朝廷上奏,日后,也是不敢的,若不然,只会牵连他自身。 可问题是,董宣现如今并不知道萧然到底知道多少事情,是否是知道些蛛丝马迹,以此来诈他的,若是那样的话,他轻易上当,可就吃亏了。 “若董大人不信,那,本官只好独自具折上奏了,只是,若如此的话,本官具折可就不单单只是弹劾钦差这一件事情了……。” 威胁性十足的话,不只是单单弹劾钦差这一件事情,那岂不是说,还要弹劾董宣和丁原的事情? 两人之间的事情,看来是绝对不能暴漏的,若不然,也不会被萧然如此威胁。 ………………………………………… “大人,布政司和提刑司的信使这个时候出城,恐怕没有什么好事吧?” 窦坤就坐在曾毅的书房,在他带兵进城接管之前,恰巧在城外碰到了布政司和提刑司的信使,只不过,那里已经出城了,而且,窦坤也不愿意得罪布政司和提刑司,是以,并没有多做为难。 反正那个时候他还没接管城防,更何况,是在城外,他只需几个借口,曾毅也肯定不会再这件事上为难他的。 果然,听了他的消息以后,曾毅沉默了许久,然后笑了起来:“好事、坏事,都无所谓,本官总不能拦着官员们的信使不让进京吧?” 说完这话,曾毅却又是道:“而且,那时窦大人你还未率兵入城,既如此,这事,就算了,不过,日后若在有官员派信使入京呈送奏折,需转由钦差行辕,由钦差行辕从卫队中抽人替代信使。” 曾毅这么做,却是最为合适也最为安全的方法了,禁止所有人出城,可是,若日后这些官员参奏他堵塞官员上奏等等,这就不好了。 是以,你们若是想要上奏折也行,本官从钦差卫队里抽人代替信使,你们的信使,还是留在自己衙门吧。 这信使,其实一般来说,都是要有特殊时期的时候,各个衙门才用的,或者说,让自己衙门的信使送折子进京,其实肯定都是要有些打点的。 若非如此,直接让驿站送奏折进京就是了。 而曾毅现在的做法,就等于是如此了,驿站在城外,你们这些各个衙门将奏折转交钦差行辕,由钦差行辕派人送去城外驿站。 “是,下官记住了。” 窦坤抱拳,双目中闪过一丝异色,显然,对曾毅如此年纪就有这么缜密的心思而感到些许的不可思议。 “城中的搜查,要仔细,可以将士兵分割开来,把守各个街道,然后,在派人依次搜查,万不可留下丝毫让他们转移阵地的机会……。” 曾毅却是一一交代,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是以,绝对不能出现丝毫的差错。 而且,曾毅相信,以窦坤带来的士兵,足以将开封城分割开来,然后依次搜查。 果然,听了曾毅的话,窦坤点了点头,道:“谨遵大人吩咐,只不过,若是如此做的话,恐怕有些扰民吧?万一……。” 窦坤的意思很明显,原本,曾毅到了开封府以后就很强势,尤其是今天,更是把右布政使萧然给往死了得罪一番。 甚至,右布政使萧然和按察使董宣这两个对头竟然一起派信使入京,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件事可不能不防。 若是真的这个方法搜查,搜出什么来还好,可若是什么都搜不出来,那河南诸官绝对不会留情的,一道道抨击的折子肯定会争先恐后的飞往京城的。 “就这么做吧,出了任何事情,有本官扛着。” 曾毅却是面色刚毅,有些事情,他不能说,虽然是借助窦坤的兵力进行的,可是,他并不相信窦坤,或者说,现如今,在河南,曾毅没人可以相信。 那些刺客,昨夜活捉的不少,虽然有嘴硬的,可是,他们那个领头的,却是个怂货,昨夜刺杀曾毅的时候喊的挺厉害的。 可是,真到了用刑的时候,钦差卫队的人还没怎么用刑,就把知道的事情全都给招了。 若非如此,曾毅怎么可能如此大费周章,招来窦坤这个都指挥使,甚至让他入城协防。 窦坤沉吟着,并没有召集接曾毅的话,他也在丝毫,若是这个时候,他能真的和曾毅靠拢,那,在曾毅在河南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他绝对算的上雪中送炭吧?最起码,两人以后的关系,不会差了。 只是,若是曾毅这次出了差错,那,他肯定也是要少不了一番责罚的。 最终,窦坤总算是下定了决心,冲着曾毅拱手,道:“大人如此信任窦某,窦某又岂是怕事之人?若此次真出了什么差错,下官不才,却愿与钦差大人一同领罪。” 终于,窦坤还是下定了决心,要赌一赌了。 曾毅如此的年轻,就能巡视一省,甚至有王命旗牌在身,这等圣眷,却是隆的很,可以说是世上少有了。 想来,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圣上也不会太过责罚的。 可若有了功劳,定然是不会被抹杀的,而且,现如今,曾毅还如此的年轻,日后成长不可限量,若是能交好这一个有潜力的官员,却也是不小的收货了。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窦坤认准了一件事,别看他现在这么说,可是,真若是出了事情,他也只是奉命行事,而且,有曾毅的王命旗牌在,这事,就算是他想顶缸,也是绝对不够格的。 是以,正因为此,算准了说几句便宜话,绝对的百利而无一害,窦坤才敢说的这么大气凌然。 拱了拱手,曾毅没说什么感激的话,他也不是三岁小孩,不会被几句话就给感动了,只是道:“如此,此事就劳烦窦大人多费心了。” 第80章行动 “大人客气了。” 窦坤站了起来,冲着曾毅抱拳:“事不宜迟,下官这就让人去准备。” “恩。” 点了点头,曾毅面上带着一丝的笑意:“本官就恭候窦大人的好消息了。” 等窦坤出去之后,陈通站在曾毅旁边,略微有些担忧的道:“大人,开封城这么大……。” 陈通话里担忧的意思不言而喻,开封城这么大,就算是这些士兵隔开些区域,然后搜查,可这也不是一半天就能完成的,指不定就有什么疏忽的地方。 而且,这种搜查方式太过粗俗,简单,根本就不可能有效的排斥,等你找过去的时候,该隐藏的,也早就隐藏好了,什么都别想找到。 “你是想咱们直接抓人?” 曾毅侧眼看着陈通,却是一语道出了陈通的心思。 “属下正是这个意思。” 陈通也知道,在曾毅跟前,他的那些个心思是都别想隐瞒的,是以,也就大方的承认了,道:“属下认为,咱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位置,直接派人去抓就是了,何必派人盯着,还劳烦都指挥使的人去漫无目的的搜查?” “抓人?抓谁?” 曾毅没有丝毫的不乐意,脸上仍旧是带着一丝的笑意,道:“抓你么?还是抓谁?你该知道?” 曾毅的连番问话,却是把陈通给问楞住了,脸上表情僵硬,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不、、不是已经知道他们的藏身地点了么?咱们已经派人监视了啊?” 陈通自己说话都有些犹豫了,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对曾毅的信任,这个年轻的钦差,有着十分强大的让人信任的能力。 若不然,陈通现如今说话也不会有些犹豫,甚至在怀疑他自己了,怀疑他自己审问出来的信息是否有误,钦差大人是否从别处又得到了什么消息。 “知道了地点又能如何?咱们进去了,能抓到几个人?” 曾毅叹了口气,陈通虽然对这方面的理解不足,但是这个人的脾气不错,很对他的胃口,若不然,他也不会和他这么多废话了的。 “能派人来刺杀本官,想来,他们早就有了安排的,恐怕当晚他们就已经知道了刺杀的结果如何了,咱们就是派人去查,他们想来也换了地方。” 顿了顿,缓了口气,一只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曾毅继续道:“而且,就算他们没转移地点,咱们就算是真的抓到人了,也未必是什么真正主事的,现如今,最好的方法,其实就是让钦差卫队的人去监视,然后再让都指挥使司的人去打草惊蛇。” 曾毅的话,已经非常明了了,一明一暗,暗处的钦差卫队负责监视的人,却是十分重要的,接下来这段时间,不论是谁,只要进了那个院子,就会被监视起来,等到收网的时候,全部抓获。 “卑职明白了。” 陈通脸色略微发红,曾毅说的他都明白,可是,却是在曾毅点出来以后,他才明白的,在这之前,一直被困在了那等于是。 “去吧,这件事不要再让外人知道了。” 曾毅挥了挥手,示意陈通离开。 “是,属下告退。” 陈通拱手,退了出去。 揉了揉眉心,曾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段时间,他可真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了,尤其是昨晚,还没睡下,就遇到了这等事情。 到现在,他可以说是一眼都未合的。 可是,曾毅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困意,不是他精力旺盛,而是根本就睡不着,心烦的很,有这种破事发生,而且,目标还是冲着自己来的,曾毅怎么可能睡得着? “河南省,叛逆。” 曾毅轻声嘀咕着,声音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布政司,提刑司。” …………………………………………………………………… “钦差大人有令,行人立即归家,不得擅自外出,行人立即归家……。” 已经是正午时候了,几个骑着快马的士兵在街上飞驰,同时嘴里不停的大喊,传达着命令。 这个时候,其实街上已经本来没多少人了,正午,都是在家吃饭的时候。 一对对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已经开始入驻开封城内的各个主要街道,进行先期的分割工作了。 开封城不小,想要分割开来,这其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若非是有都指挥使司的全部兵马进城协助,想要完成这项工作恐怕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换做是卫指挥使司的兵马来分割一个城池,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兵力不充足,是肯定的事情了。 正午的时候,由于是白天,是以,若是搜查起来,却是容易了许多,最起码,若是真有什么异常,在白天,是没那么容易混过去的。 一对对的士兵分散开来,当把整个城池给全部分割开来以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呜……。” 开封城内的所有居民全都听到了这沉闷的号角声。 在这号角声之后,则是大队刚才还没动作的士兵开始行动,有官府的人员及地方里长跟着,这样一来,只要是外地人员,只要看到,立时就会被认出来的。 这几队分别搜查的人马,分别由窦坤自己和两个同知带领,分三队开始搜查,一户户的敲开屋门。 在户主们颤抖的身子当中,三队人马却没有丝毫的粗鲁,只是进去查看人选,却并没有丝毫过分如胡乱翻东西,搞破坏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还主要归功于曾毅之前对窦坤的警告,更何况,窦坤从内心深处,对曾毅也是有那么一丝惧意的。 虽然曾毅有王命旗牌在手对他这个掌管一省军权的将军也不能直接造成多大的威胁,可是,这毕竟是那个名分在那的。 若他不听,可是,日后也肯定会有些麻烦的,窦坤也不知道怎么会对曾毅这个毛头小子钦差怎么有惧意,恐怕是他王命旗牌在身的原有吧,窦坤也只能是这么想了。 若非如此,他又何必会选择和曾毅合作,甚至,和曾毅拉拢关系。 第81章互谋 士兵一队队的搜索着,速度并不快,或者,可以说是慢的很,毕竟,这是要挨家的敲门,然后进去搜查的。 只是这三对进行,恐怕是要搜查个两三天才能够把整个开封城给彻底的搜查一遍的。 不过,这也没办法,对于自己的兵,窦坤也是清楚的很,这群混账们平时在自己跟前倒是听话的很,让他们去做些力气活,也是没问题的,可若让他们去搜查,恐怕和抄家真差不多了,不说会不会偷拿东西,恐怕一番搜查下来,也和打砸差不多了。 “这钦差,年纪不大,胆量不小。” 仍旧是大雪前的那个院子里,穿着会色布衣的人坐在院子里,街道上是整齐的步伐,从这步伐的声音当中来判断,这里,绝对是开封城内。 “没想到,这小钦差竟然有王命旗牌在身,倒是让咱们的计划有些被动了。” 站在灰衣人旁边的青年有些郁闷,脸色差的很,先是派出去的刺客全部落网,竟然没有一个逃脱的,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的钦差卫队实力这么强了。 当然,青年其实也知道,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这批刺客大多都是新手,若不然,也不会全军覆没。 “消息都传出去了么?” 盘腿坐在地上的灰衣老者看着身旁并未点燃的香炉,这些士兵要大举搜查,还是要小心的好,若不然,被人闻到了香味,倒是怕有些闪失。 “回护法,已经传出去了,不过,只是在城内的几处地点传递了消息,城外,是没办法了。” 提前这个,青年就感觉到郁闷,这个小钦差真是胡闹,虽说被刺杀肯定不是件小事,可是,他竟然让大队士兵进城,这么严密的搜查,也不怕被御史们弹劾了? “你太小瞧这个钦差了。” 灰衣老者眼中精光闪烁,透漏着他的精明:“早就告诉过你们,不要以貌取人,更不要以年纪看人,多少英雄少年时即惊才绝艳之辈,这个小钦差,虽是咱们的对头,可却真是个惊才绝艳之辈。” 灰衣老者的话让旁边的青年大惊,眼中全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失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灰衣老者的声音有些飘渺,有些虚无:“老实的呆着吧,别暴漏了咱们的踪迹就成,其余的,暂且先不管了,不能让他们找到蛛丝马迹。” “咱们这院子里,并没什么禁忌之物,护法请放心就是了。” 青年应声回答,不过,却又犹豫了一下,道:“只是,此次,那带头的刺客,却在咱们这见过、、、、会不会、、、、、。” “唉。” 灰衣老者叹了口气,从雪地上的蒲团上站了起来,双眼深邃:“咱们的行踪,怕是已经暴漏了。” “怎么可能?” 青年不可置信,一双眼珠都差点掉了出来:“咱们要是真的暴漏了,他们怎么会不来抓捕?” “抓捕?” 灰衣老者淡淡的看了青年一眼:“愚蠢,抓了咱们,若咱们一句不说,他们得到的,最终不过就是咱们两个人罢了,可若是以咱们为饵呢?” “以咱们为饵?” 青年楞了,不可置信的盯着灰衣老者:“他、、、他有这么大的手笔?这么深的谋算?” “老夫猜对与否,很快就能看到分晓了。” 灰衣老者苦笑了起来:“没想到啊,老夫纵横了大半辈子,最后,竟然会栽在一个小顽童的身上,真是老了,老了啊!” “护法,您是不是太高看那钦差了?” 青年看着灰衣老者,双眼里全都是期待,期待灰衣老者判断错误,在他眼里,灰衣老者不仅仅是左护法,更是智囊,自从他跟在左护法身边以后,就从未见过左护法做事有过错的时候,可以说是神机妙算,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小的顽童钦差给算计了? “不是老夫高看那钦差,而是老夫自傲了。” 灰衣老者自嘲的笑了笑:“老夫也错了,之前,小觑了这个顽童钦差,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次小瞧对手,竟然,真的栽了。” “怎么会……。” 青年发呆,可却丝毫不怀疑灰衣老者的话,虽然左护法没有说原因,甚至可以说是推测,可是,跟在左护法身边这么久了,从未见过左护法的推测有错的时候。 此时,说是青年发呆,到不如说是他心中的信仰轰然崩塌了,一直以来,左护法在他心中算无遗策的身份崩塌了。 “咱们?束手就擒?” 青年愣愣的看着左护法,喉咙滚动,显然,不甘心就这么等着对方上门来抓人。 “让老夫想想。” 灰衣老者并没有丝毫沮丧的神色,苍老的脸上反倒是充斥了几分兴奋:“多少年了,让老夫遇到一个如此少年,不错,不错。” ………………………… “大人,窦将军带人已经快要搜查到那白莲教妖人藏身的所在了。” 钦差行辕内,陈通向曾毅汇报着情况。 “有异动么?” 曾毅抬头,看着陈通,这几日也算是辛苦他了,几乎都是亲自蹲守的,就是怕出什么差错了。 “没,一切正常。” 陈通摇头,这是第三天了,这三天内,士兵封锁街道,城内并没有人随意走动,可以说,这三天内,任何一个人胆敢出现在街道上,都会被立时发现了。 “丝毫的异动都没有?” 曾毅眉头略微皱了一下,这群白莲教的妖人还真够冷静的啊,却是有些冷静的不正常了。 “没有丝毫的异动,正常的很。” 陈通也是在苦笑,暗里说,这伙人最起码要有一些的哪怕是传信或者偷偷溜出来查看情况的行为吧? 可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 “拿着我的手谕,通知窦坤抓人。” 曾毅拿桌子上已经写好了的手谕,盖上了钦差大印,然后交给了陈通。 既然没有逼出来什么有用的事情,那,只能说是算计失败,直接走最后一步抓人了,其实,对此,曾毅却是不抱多大期望的。 抓人,又能如何?能进入高层的,岂会那么容易开口? 第82章交谈 “白莲教在开封城的负责人?” 曾毅隔着牢门,看着被关押在里面的老者,眉头紧皱,虽然可以肯定,这个老者绝对是条大鱼,可问题是,竟然除却这老者外,在没抓到第二个人,甚至,连个仆人都没抓到,这可就有些不正常了。 “正是老夫。” 灰衣老者虽然被抓了,可却因为年纪及身份的原因,并没有收到丝毫的刑罚,只是被关押在了大牢内,是以,声音仍旧十分的洪亮。 “不知该如何称呼?” 曾毅拱了拱手,并没有对待犯人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倒是谦谦有礼。 “老夫的姓名却是许久没有提过了,早忘了。” 灰衣老者看着曾毅,从牢房内的茅草上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牢门处,双手扶着牢门木柱,双眼中不见有丝毫的沮丧之情:“到是钦差大人,久仰大名了。” “噢?” 曾毅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如此,倒是本官的荣幸了,竟然被左护法如此称赞。” 灰衣老者的双眼明显的眯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道:“看来钦差大人知道的不少啊。” “不算多,比起你这个左护法的知道的,肯定是少。” 曾毅这话,却是不让灰衣老者从他话里能够听出丝毫的情况来,这就是诈,让别人根本就摸不清自己的底细,摸不清楚自己到底知道多少。 这对于刑讯来说,却是最重要的一课了,让对方清楚的知道,你了解他们的事情,可是,却又不知道你到底了解多少。 “那是自然,若你了解的和老夫一样,那白莲教恐怕也不会存至今日了。” 灰衣老者却是不惊不惧,脸上略微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就恢复了平静,好笑的看着曾毅,说实话,对于曾毅,他现在是越发的欣赏了,这小子,难怪如此年纪就成钦差了,这等心计,却是少见的很。 刚一见面,就想在心理上算计自己,就算是一些老官吏,恐怕也未必会有这等的心思谋划吧? “如今国泰民安,当今圣上更是仁慈,真不知道尔等白莲教是如何的心思。” 曾毅摇头叹息,却是抬手招来了牢头,吩咐道:“看管好此人了,切不可出现丝毫的差错,若是出现什么自缢、暴毙,那你可以自裁了。” “是,是。” 牢头被曾毅的话给吓的立时就跪在了地上:“大人您请放心,小的一定会看好这犯人的,绝对不会出现一丝一毫差错……。” 从曾毅的话里,牢头却是也明白,这个钦差大人可是清楚这里面的道道的,一般来说,有了重要犯人的时候,也是牢房内情形最为紧张的时候。 指不定哪个高官显贵就想要杀人灭口的,或者其他。 是以,这个时候,一般都是重兵防守,就这,还会有可能出错的。 “让钦差卫队的人来看着,没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大牢。” 曾毅想了想,还是给身边的陈通下令,让其从钦差卫队中抽一部分人来看守这个白莲教的左护法。 这可是白莲教的重量级人物,只要能够妥善押送回京,就算是河南的事情办砸了,也绝对不会有丝毫惩罚的。 要知道,白莲教可是朝廷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且,左护法,这身份,在白莲教内也是个重量级人物的。 “窦大人也派一队士兵前来吧。” 曾毅想了想,却是又对左边的窦坤开口,说实在的,钦差卫队的人,他并不完全信的过,尤其是刺杀事件过后,就更明显了,钦差卫队里,绝对有内奸。 而对于看守重要犯人,朝廷采取的措施一般都是两个或两个以上部院同时派人看守,这样,可以起到相互监视的作用。 这种方法,还是非常有效的。 “看来,钦差大人还是很重视老夫的嘛!” 灰衣老者笑眯眯的开口,若非是站在大牢内,但看他的表情,一点都看不出他是犯人,而且,还是那种不可能被饶恕的犯人。 白莲教的教众,一般来说,只要被抓住,就不可能被释放的,尤其是这等白莲教内的高层人员,绝对会受到严刑逼供的。 “这是自然,你可是白莲教的左护法,本官岂能不重视了?” 曾毅也不恼,只是看着灰衣老者发笑:“若是有人来救你,最好不过了,本官倒是期待的很。” 灰衣老者哈哈大笑,一点没有犯人的觉悟:“在老夫看来,大人您的这个念头恐怕是要断绝了。” “无妨,无妨。” 曾毅双眼眯着:“本官自有算计,倒是要看一看,你这个一向被称为足智多谋的左护法,有多么的神机妙算。” 灰衣老者的表情总算是再次变了一下,双眼微微闪动:“看来,钦差大人知道的事情可真不少。” “看好人,若出了差错,就算本官不追究你们,朝廷也会追究的。” 曾毅却是不在搭理灰衣老者,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而这句话,其实是在对窦坤说的,陈通是钦差卫队的人,对曾毅这个钦差的话,自然是必须听从的。 唯有窦坤,曾毅虽然要用他,可是,却也是要给他一些警告的,尤其是这种大事上,万一他有什么小心思,最后真出了差错,那,还真如曾毅所说的,就算是他这个钦差追究不了他的责任。 可是,朝廷却是绝对不会饶了他的。 这么多年了,朝廷被白莲教给困扰的却是堪忧,可是,却哪有真正抓到过白莲教的一些重量级人物? 这次,不仅抓到了,而且,还是左护法,这个重量级人物,虽然曾毅还不太清楚白莲教内部的等级划分。 可是,护法这个职位,在哪里都应该是重量级的职位吧? 是以,不论如何,这个灰衣老者,却是一定要看牢的,绝对不能出现丝毫的差错。 “大人放心,下官亲自带人看守,绝对不会出现丝毫差错。” 窦坤也知道,这个灰衣老者的重要性,自然明白此时曾毅的心情,而且,正如曾毅所说,真若是出了差错,他窦坤是绝对逃不了干系的。 第83章过山虎 “大人,抓到白莲教妖孽,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曾毅这边刚抓到白莲教的左护法,城内的高官们之间就已经传开了,可以说,保密工作极为不到位。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曾毅虽然身为钦差,且态度一直强硬的很,在河南也算是让一群官员们畏惧的存在。 可是,过山虎,毕竟是过山虎,曾毅是流动的钦差,甚至,回京以后,什么都不是了,可是,那些个河南的官员们,却是固定的,除非是被换掉,而且,他们在河南都经营这么长时间了,那些暗处的势力,根本就不是曾毅能够相比的。 就如同这些消息一般,曾毅就是想要保密,也是没办法的,这不是他的地界,消息随时都可能暴漏的。 就看眼前这些官员,就能看的出来,这消息是传播的何等之快,那些能够上的台面的官员几乎都到了。 原本,这些官员这段时间就被曾毅给压制的死死的,尤其是这几天,所有衙门的账册全都交给了曾毅的钦差行辕。 至此,等于是所有衙门都被曾毅给拿捏住了把柄。 就算是左布政司和提刑司也是不例外的,别看右布政使萧然那么强硬,可也是抵抗不住来自曾毅这个钦差所施加的压力的。 虽然已经联合提刑司上奏了,可是,在奏折批复之前,他也只能是暂且忍受了。 是以,布政司的账册,也是没能幸免,送至钦差行辕了,不过,却有一点,那就是布政司和提刑司两司的账目都是只送至钦差行辕一部分,并没有完全送去,说是剩下的还在整理当中,需要宽限些时日。 对此,曾毅是冷笑连连,对他们的想法,却是清楚的很。 自己已经下命令了,而且,有王命旗牌在手,他们也不敢真的违背,可是,他们却可以拖延,就用现在这种办法。 也不是不听从命令,只是,送来一部分,然后表达一下难处。 这样一来,你是责怪他们?还是怎么处置他们? 恐怕只能是责怪几句,在重的处罚,是没法了,毕竟,他们把这个姿态给表达出来了,我们都听从您的吩咐,只是,时间上真的不足,要拖后一两日。 而他们拖着,为的,不就是等京城的圣旨么? 对此,曾毅感觉到可笑,萧然这个右布政使和董宣这个按察使,两人是脑残了还是秀逗了? 难不成就没看出现在朝廷对河南的态度么? 朝廷现如今对河南的态度就是,查,一查到底,不论这件事有多大,不论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若是不然,怎么会选择了自己这个毫无根基的七品御史手握重拳,甚至是权力都大过了另外两个钦差? 曾毅可没自傲的认为他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 朝廷当中能人无数,而且资历经验也都比他老,用他,只不过是看中了他毫无根据,不会偏私罢了。 而且,朝廷的意思,现如今,曾毅体会的很清楚,只要能稳住河南的灾情,至于河南的官场,就算是你全撸了,只要有证据,朝廷也会撑着的。 很明显,朝廷是动了真怒,下定了决心要拿河南开刀,做个榜样了。 更何况,曾毅相信,他之前在南阳的做法,朝廷绝对满意,是以,这次,若不出所料,布政司和提刑司两司联名上的折子,到最后,只能是有两个结果。 第一,就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回复,第二,则是让他们配合钦差的行动。 是以,曾毅才不着急,反正现如今,各种情况都利好自己,他们既然愿意等,那就让两司的人等一等吧。 除去两司外,就算是他们的直属衙门,也是把账册全都送来了。 正好,这段时间可以先查他们的账册,整理起来,先把这些官员给拿稳了。 “诸位大人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曾毅也不生气,笑眯眯的看着大厅内坐着的一众官员,生气么?完全没必要,气什么?生气他们得到了消息?若是曾毅真因此而生气甚至动怒的话,倒是显得小气了。 一群官员却是尴尬的笑着,抓捕到白莲教妖孽的事情,曾毅并没有公开公布的,都是他们各自从各自的渠道得知的。 是以,曾毅这么一说,他们倒是不好接话了。 好在,曾毅也就是那么说一句,并没有要真的难为他们的意思:“这事,既然诸位都知道了,那也就省的本官在派人同知了。” 曾毅这一句话,等于是化解了场面上的尴尬。 “不敢劳烦大人,不敢劳烦大人。” 一群官员赶紧拱手,却是都松了口气。 “城中抓获白莲教妖孽,却是让本官都意想不到。” 曾毅目光环视了所有官员一眼,声音不冷不热,没人能听出这是什么意思:“本官倒是要提醒诸位了,日后,小心点,最好诸位回府以后,都好好想想,看看各自的府上,是否有白莲教妖孽混入。” 顿了顿,曾毅突然一笑,道:“本官倒是没别的意思,只是,这白莲教妖孽竟然在城中隐藏如此隐蔽,甚至,还能招来如此数量的杀手,提醒下诸位大人罢了,千万可别误会了。” “不敢,不敢,我等回去自然要好好排查一番。” 一群官员拱手,连道不敢,甚至,有的官员还道:“这白莲教妖孽实在太过猖狂了,大人一定要严查一番,切不可放过一人。” 曾毅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萧大人,平日里,布政司可有什么发现?” 曾毅却是主动找了今日来了以后,就一言不发的萧然,显然,有了前几日曾毅的下马威,萧然对曾毅的态度,就更加冷淡了。 “这倒是没有,想来,要么是这白莲教隐藏的太深了,要么,是刚刚来到的吧、” 对于突然出现的白莲教,萧然也是头疼的很,这不是在给他找麻烦么? 白莲教妖孽在开封城内,布政司竟然没有丝毫觉察,这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失察了啊。 第84章不带这么玩人的 若是可能,萧然肯定是不会说这白莲教的妖孽是早就潜伏在城内的,最好有证据证明他们是刚刚进城的,是在钦差来了之后,才进城的,这样,才是最好的了。 点了点头,曾毅也没难为萧然,准确的说,曾毅虽不是心胸宽广之辈,可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更何况,些许小事,曾毅还真是没那兴趣去计较那么多。 一些小事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根本治不了什么罪的,没必要因此去显的自己多么小心眼。 “此次虽然抓获了白莲教一人,可城中却肯定还有散余的同党,不知藏在什么地方了,这恐怕要布政司的官员们配合了。” 曾毅看着萧然,要想在城中搜查出剩余的白莲教逆党,只有一个办法,要布政司的人和都指挥使的人联合起来。 在城中彻查,把什么些犄角旮旯的,全都给搜查一遍,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把那些白莲教的余孽给彻查清楚了。 也只有两者联合了,才有这个能力,才有这个实力。 “大人请放心,铲除白莲教逆党,是义不容辞的事情,下官回府之后,就做安排。” 萧然站起身来,拱手搭话,这件事,他不可能有丝毫放松的,必须要全力去做,做好了,对他没有任何坏处的,不存在是否在这事上拖曾毅的后腿。 “萧布政使,本官是信的过的。” 曾毅点了点头,脸上也是一副和善的笑容,仿佛前几天让萧然难堪的不是他似得,笑着道:“萧大人的能力,也定然是超群卓著,这缉拿城中其余白莲教余孽的事,就交由萧大人了,本官会叮嘱都指挥使窦将军,配合您的调遣。” 萧然脸色一僵,拱了拱手,道:“如此,多谢大人信任了。” 心底下,萧然已经是把曾毅给骂了个透了,这个坑货,难怪一副好脸色,装作友好的模样,在这挖了坑等他往下跳的啊! 查余孽这种事情,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难,很难。 若不然,之前都指挥使司的官兵都把开封城给围了个遍了,怎么最后只抓住了一个? 是,有朝廷的官员跟着,可以查户籍,有里长跟着,可以认面孔。 可是,这有多大的用处,可就没多少人清楚了。 难保这些本地人中,是否就有人是白莲教的逆贼,要知道,白莲教的教众,可大多数都是百姓,平日里,隐藏着,根本就没人能发现的。 而且,开封城这么大,这些白莲教的逆贼也不是傻子,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处就有什么密室之类的,官兵们可能找的到么? 这就是现实情况了,现如今,曾毅把这事交给他负责,让窦坤的人辅助,这不是明摆了么? 找到其余的白莲教逆贼了,那,功劳肯定也有窦坤的,可若找不到,那,就是他这个总指挥的问题了。 虽然到了最后真找不到,也没太大的问题,可却是被曾毅给涮了一道,让萧然觉得怎么都不是滋味。 有功了,要和人一起分,有过了,要自己一个人扛,这算什么事嘛。 不过,萧然就算是心知肚明,也只能如此,拱手应是,现如今,在河南,曾毅这个外来的小钦差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他是没有多少话语权了。 而且,不仅是曾毅在等,就算是萧然,也是在等。 萧然在等奏折的批复,只要批复来了,在萧然看来,河南的事情虽然大,可朝廷总不能一次性把河南的高官全都换了吧? 就算是朝廷在震怒,也要顾全大局的吧? 是以,在这种情况下,朝廷肯定会借着两司的折子,最起码也要宣曾毅这个钦差回京的,到时候,曾毅现在所下达的命令,还不是都作废了。 是以,现在,无论曾毅做什么,萧然都不会在说什么了,在萧然看来,你曾毅就是在能蹦跶,还能蹦跶几天? “何人在外喧哗?” 曾毅猛然抬头,声音有些发冷,外面一阵噪杂,不知出了什么事。 这话刚落地,就有侍卫跑了进来,直接在客厅中央跪下,然后冲着曾毅道:“大人,有乱民堵住了钦差行辕的大门…………。” “乱民?哪来的乱民?” 曾毅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震怒。 萧然的脸上却是闪过一丝笑意,甚至,一只胳膊在官袖里不自觉的抖动了起来,钦差行辕最好出事。 闹的事情越大越好,萧然是非常乐意看到的。 “不、、不知道。” 那侍卫也知道,不论哪个时代,哪个官员,最不愿意看到的,恐怕就是乱民了。 主要是一旦出现乱民,这事,就不好处置了,你是杀?是抓?是关?还是放?或者是安置? 这都不好解决的,主要是既然是乱民,肯定是被逼到一定程度了,这个时候,他们很少有理智的。 而另外一种情况,就是被人煽风点火。 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个,都不好处理。 “不知道?” 曾毅提高了嗓子,盯着跪在地上的侍卫道:“那些乱民既然围堵住了钦差行辕,难不成什么都没说么?是遭灾了?还是有冤情的?” 曾毅扫了旁边的官员们一样,接着道:“遭灾的,右布政使大人就在这坐着呢,有冤情的,按察使董大人也在这坐着呢,说出来。” 曾毅这话,立时让萧然和董宣脸色大变,曾毅这个该杀的小儿,真真是阴险至极了,这副心思也不知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不成? 乱民围堵钦差行辕,怎么就被他一句话给转移了目标,成了布政司或者是提刑司的事情了? 要知道,乱民出现,也就是这两个情况,遭灾了,或者有冤情,或者,两者皆有,这倒还真是,整个没了他曾毅这个钦差的什么事了。 “好像、、好像说是遭灾了吧……。” 这侍卫显然也听出了曾毅话里的意思了,主要是曾毅这话太直白了,恐怕就是傻子,也能听出是什么意思了。 “萧大人,这事,你看该如何处置啊?” 曾毅立时就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冷意看着萧然。 第85章撇干净 这到不是曾毅推卸责任,不管这些乱民的事情,而是,事牵乱民,一个处理不好,肯定是要出大事的。 自古以来,因为处置乱民不当,而被惩处的官员可是不少的。 尤其是现如今曾毅本身就等于是处于风暴的中心,整个河南省的所有官吏全都是在以他为中枢在旋转的。 一但这个时候,出了什么差错,那,他这个原本就处于风暴中心的,绝对会就此被漩涡给扭的粉身碎骨的。 是以,现如今,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除了那些早就料到的事情,其余的,能不管,曾毅是暂时不会管的。 而且,这些乱民,来的有些蹊跷,最起码,曾毅是这么认为的。 “回大人,咱们河南这次天降暴雪询月不停,各府库能挑拨出来的钱粮已经全部调拨用作赈灾了,可实在是杯水车薪……。” 萧然身为右布政使,外面那些灾民既然是遭灾的,那,他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直接向曾毅解释了起来。 曾毅眯了眯眼,没有吭声,心里却是冷笑连连,各府库的存粮本来就是用作赈灾的。 这次,河南询月大学,是料想不到的,可,这些灾民家里,原先也是有存粮的,在加上各府库的存粮,绝对不至于现如今就已经灾情制止不住了的。 出现现如今这情况,还不都是河南的官员们平日里各种苛捐杂税不断,府库空虚造成的么? 见曾毅没吭声,萧然继续道:“这些个乱民,前来闹事,肯定是要些米粮的,若是给他们了,其他百姓见了,肯定蜂拥而至,且,咱们府库确实是没多少的米粮了……。” 萧然只说的口干舌燥,把一堆的理由,各种的情况都给曾毅说了一遍,意思,恐怕就是让曾毅从这些里面选出一个方法了。 可曾毅却仿佛是刚才一直在发呆,现如今才回过神来似得,眼神中带着一丝的不屑,一丝的不以为然,没有丝毫的掩饰,反问道:“本官刚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这事,既然是萧大人负责的,本官,不会插手的,任凭萧大人处置就是了。” 曾毅这话,让萧然楞了一下,如同吃了苍蝇屎一样的难受,他刚才说那么多,无非就是一个用意,让曾毅哪怕是问一句,或者是稍微表现出对哪个方案感到满意。 只要曾毅有了这个表态,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表态,萧然都能够借此生出些事情,只是,很可惜,曾毅根本不上当,哪怕连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去吧,此事完全交由萧大人处置了。” 曾毅老神在在的靠在椅子上,从旁边的茶几上短期了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茶,然后道:“这种事,想来,萧大人处置起来应该会很容易的。” 说完这话,曾毅就低着眼睛,一手拿着茶杯盖子,轻轻动着,却是不在看萧然一眼了。 古有端茶送客一说,现如今,曾毅端起茶杯,所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赶紧走人,去处理事情吧,别在这磨蹭了。 “是,下官这就去。” 萧然脸色阴沉,同时,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和曾毅彻底把脸皮给撕破了,若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根本就一丝颜面都不给自己留,且豪不顾及的,光明正大的阴自己,而且,还是那种让人无话可说的阳谋。 可以说,其实,萧然之前的算计也没错,错就错在他没想到曾毅手里会有王命旗牌,正因为这一个意外,以至于,现如今他的算计全盘落空,让曾毅彻底占据了上风,甚至,还牺牲了他的威严来成全曾毅。 现如今,就算是成功把曾毅给逼走了,他也算是颜面扫地了。 大厅内的气氛一时间降到了最低点,没人敢跟着萧然这个右布政使一起出去,哪怕是右布政司的那些个官员,也是如此,有曾毅在那坐着,不知怎么的,虽然这个钦差很年轻,可是,给他们的威压,却是很大的。 带着满心的怒气,萧然大步到了钦差行辕的衙门口,已经有不少的士兵敢来的,不过,对于这种事情,巡城士兵也只是看着,并没有什么举动的。 毕竟,这些乱民只是堵住了钦差行辕的大门,还没什么过激的举动,而且,也没一个长官出面,他们这些个当兵的,自然不会没事找事了。 其实,说实在的,甚至,这些个当兵心中,也是有些同情心思的,谁愿意安稳的日子不过,跑来当兵的。 虽然现如今可以算的上是国泰民安,可是,当兵的,还是回不了家的。 是以,若是今日城中的巡防还没被这些士兵接管,仍旧是开封府衙门的人的话,或许已经驱散人了,可是,换做是这些当兵的,就没人动了,只是默默的看着,只要不出事就行了。 虽然满心的怒气,可从衙门踏出的瞬间,萧然的脸色还是变的柔和了起来,站在台阶上冲着外面被拦住的民众,拱手,道:“诸位乡亲可是有什么冤案?” 这就是搭腔的技巧了,若是换个新嫩来,上来就直接问,诸位可是要钱粮的? 那,肯定会瞬间把这些民众的气势给激到一个极端,而萧然的这个问法,却是能够把对方的气势在不自觉当中给削弱几分。 “本官右布政使萧然,奉了钦差大人的命令,前来处置诸位的事情。” 萧然却是不忘了拉上曾毅,哪怕是曾毅不开口,又能怎么样,借助你钦差的名声用下,总是可以的吧? “大人,俺们都要……饿…………。” “俺家的…………。” 萧然的话音落地,人群就又乱了起来,不过,说的话虽然不一样,可是,要表达的意思,却都是同样的,没粮食了,家里人都快饿死了,甚至,已经有家里饿死人了,至于冻死人,开封好歹是河南首府,还是比其他府州县要富裕些的。 且,今日,能赶来的,肯定都是城中的住户,日子都是稍微好一些的,是以,倒是并没有什么冻死的事情发生,只是,饿,没米粮下锅了。 第86章气的牙生疼 堵在钦差行辕的百姓们说是乱民,其实,就是普通的无辜百姓,若非是走投无路了,谁会来堵钦差行辕的大门? 这弄不好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若是换做平时,百姓们就算是被逼死了,恐怕也是不怎么敢来的,毕竟,在百姓们眼里,官官勾结。 可是,现如今,却不同,曾毅这个钦差在这里的。 百姓们的心思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官官相护,可是,钦差,却是代表皇帝出巡的,是个特殊,不属于官当中的一员。 不过,也确实,历朝历代以来,被朝廷派遣下来的钦差,无论其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可却都不敢做的过分的,最起码,明面上,都是必须要安抚百姓的。 而且,一般情况下,都是要寻几个替罪羊做出处罚的,且,肯定对百姓也都宽宏大度的很。 是以,在百姓的眼里,钦差,和官员是不同的,这也是他们敢堵住钦差行辕的一种心理作用了。 而现如今,虽然是右布政使出来了,可是,却是奉了钦差大人的命令,是以,这群百姓到也不那么害怕的。 “安静,安静。” 萧然一介文官,声音自然不会大了,可是,经萧然说过的话,自然会有旁边的侍卫喊出来,是以,现场倒是立时就安静了下来。 “乡亲们的这些事情,本官都记下了,今日,就先散了吧,这几日,本官会派人处置这件事情的,定然不会让诸位乡亲们在出现因缺米粮而撒手人寰的事情的。” 萧然拍着胸脯保证,只不过,他的话没几个人信。 虽然萧然是右布政使,在河南属于是一号大官了,可是,在大的官,他也是河南的官员,而且,还就在开封府内他的府衙。 是以,这么一来,百姓们对萧然的信任可就下降很多了,而且,萧然的话,明显就是应付的,几日?总要有个期限不是,若不然,总是这么几日几日的推下去,他们怎么能熬的过官府? 百姓们是没有权势,是弱势群体,可是,这并不代表百姓们就没有智慧了。 今日,既然大伙都冒着丢了性命的危险来围堵钦差行辕了,而且,钦差大人也派人来解决此事了,而且,派出来的人,还是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右布政使大人。 那,就证明钦差大人对这件事很重视,当然,百姓们是不会想这么仔细的,他们只觉得钦差大人既然派了右布政使这么大的官来见他们。 那就肯定是不是为了为难他们的。 是以,今天,他们肯定是不会轻易退缩的,若不然,谁知道这钦差大人什么时候走的? 万一钦差大人一走,他们岂不是真的要等着被活活饿死了,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的。 钦差在的时候,地方官员惟命是从,绝不敢有丝毫的犯浑,可等钦差离去以后,之前钦差的命令,那都被扔到不知道哪去了。 毕竟,钦差并非是一个实职,只是个临时的头衔,是以,地方官员根本就不怕被追责,除非是当朝首辅或者内阁大学士作为钦差,出京巡查。 只有这种实权官员的话,才不会被地方官员们转眼就忘的。 虽然,今日逼迫的紧了,指不定日后钦差走后,省府的官员们会秋后算账,可是,现如今,命都快保不住了,谁还顾以后啊。 “大人,俺们都饿死了快,怎么…………。” 已经有胆子大的在人群里喃喃了起来,不过,在萧然看过去的时候,却立时闭住了嘴,不敢吭声,然后四处乱看,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他似得。 可是,围堵钦差行辕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有了这一个开头以后,人群又开始嗡嗡的乱了起来,人多了,也就没人会在意萧然的眼神了。 一个人的话,或许会被抓起来,可是,这么多人,你总不能一起抓了吧?里面钦差大人可是在那看着的呢! 百姓,其实并不笨,相反,也有自己的小聪明,甚至,这些聪明虽然在平时在官员们的强权下并未流漏出来,可是,真当他们表现出来的时候,却让萧然这个右布政使也是毫无奈何的、 原本,萧然也是打的如意算盘,把人给暂时安稳住了,今天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就算是在等几日,这些个乱民在次围堵钦差行辕,到时候,总不能这么巧,恰恰自己还在钦差行辕当中吧? 若是到时曾毅差人去喊自己,大不了装病就是了。 这些个策略,萧然是早就已经想好了的,只是,可惜的很,直接胎死腹中了。 看下面围堵钦差行辕百姓的架势,今天要是不给他们一些切实的行动,他们是不会那么容易散了的。 对此,萧然也是有些头疼,发米粮?这不可能,只要有这个开头,肯定会有大批的百姓闻讯前来,只会把事情弄的更糟。 开粥棚?开封城内的粮仓恐怕是支持不了几天了的,原本,粮仓就没多少粮食的,而且,已经开过几次仓了,剩下的,现如今,真是不能动的,而且,就算要动,全城开粥棚,也是支持不了几天的。 若是往常,萧然是直接扭头回府,让官兵把这些个乱民给拦在外面的,反正,他们是绝对不敢真的冲击府衙的,不然就如同造反,是格杀勿论的。 可是,现如今,曾毅这个钦差就在府衙里面坐着的,而且,河南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在,这若是转身回去,这面子,就落的更狠了。 虽然已经被曾毅狠狠的踩了几脚,可是,那只是权势上的不足,若是现如今退回去,那就是能力的不足了。 甚至,以后有人称他是草包布政使也未可知的。 一时间,萧然牙齿生疼,气的直想把曾毅给活生生给吃了,这他娘的太坑了,分明就是坑老子的啊。 就连萧然这个年纪一大把的文人,也忍不住在心里骂娘了,任谁能想到,曾毅这个小小年纪的钦差,会有如此缜密的算计,把这么个一大把年纪的官员,给逼的如此的无奈? 第87章活活把人气晕 现如今,曾毅在屋内坐着,萧然是绝对不能动粗的,更是不能逃避,在加上这几日被曾毅给逼的憋屈无比,想他一个堂堂朝廷大员,一方封疆大吏,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如此谋算,而自己却是处处落进下风。 这,是萧然根本忍受不了的。 一时间,萧然那压了许久的怒气猛然像涌向头顶,一阵昏昏沉,竟然是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这一刻,萧然只觉的头脑发晕,眼前昏暗一片,神智模糊,竟然是连身体的平衡都控制不住了。 “大人?” 一阵惊呼声,好在侍卫们生怕出现什么意外,是以,一直都有侍卫贴身护在萧然身边的,是以,萧然刚出了这个意外,身子还没完全倒下去,就被侍卫们给接住了。 虽没完全倒下去,就被侍卫给接住了,可这情景,却是让钦差行辕门口立时大乱了起来。 不少侍卫赶紧围住了萧然,这个时候倒下,不管是不是他们护卫不理,日后,肯定是要免不了一番排查的。 而更有护卫已经冲进了钦差行辕,去向曾毅汇报情况了。 而原本围堵在钦差行辕门口的百姓们,显然,也被这一幕给吓呆住了,人群竟然出奇的一阵寂静,没有人吭声,没有人说话,仿佛全都定在了原地一样。 “出事了……。” “跑……。” 这是所有百姓们心里的唯一想法,右布政使大人突然倒下,这事,可就麻烦了,指不定他们会被抓起来的。 虽然右布政使大人倒下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可是没有任何人动武,或者用东西砸人,可是,人就在他们的围堵下莫名其妙的倒下了。 百姓们也不傻,他们的行为,官府是恨之欲绝的,可是,却不能抓他们,也不能太过份了,毕竟,他们人太多了,而且,也的确是事出有因。 可是,现如今,出了这等事情,官府要是在不借机会抓他们,那才叫奇怪了。 是以,在片刻的寂静之后,人群一哄而散,争前恐后的逃跑,生怕跑的慢一步,被人抓了是的。 那些原本围在旁边的士兵,却是仿佛没看到这一幕似得,并没有阻拦。 他们是都指挥使司的人,并非是各个衙门的兵,是以,看到右布政使萧然晕倒了,是没有丝毫紧张的,甚至,还有一丝看热闹的心态在里面。 当然,这也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在,那就是萧然没有受到任何的攻击,是自己晕倒的,这些个兵丁看的都很清楚。 围堵钦差行辕衙门的百姓们,可是没有一个敢动手的,正因为此,也是他们视而不见,让百姓们一哄而散的主要原因,若不然,最起码是能留下几个百姓的。 …………………………………… “人如何了?” 曾毅就站在床边,看着大夫给萧然把脉,翻眼皮,然后低声询问。 屋内不止是曾毅一人,按察使董宣和指挥使窦坤都在,其余的,还有一些右布政司的官员也在。 毕竟,出了这等事情,曾毅是无论如何不会单纯来看萧然的,不然,万一萧然真有个好歹,指不定,会被诬陷什么的。 那胡须发白的老者不急不忙的道:“无妨,无妨,没什么大碍,是气急攻心罢了,小的给萧大人开副方子,服用几次,就无碍了。” 大夫这话刚落,董宣和窦坤的眼神就开始往曾毅身上瞄了,或者说,屋内其他官员也都是偷偷摸摸的看着曾毅。 萧然是谁? 河南的右布政司的右布政使,现如今,左布政使丁原大人被召去京城,河南的官员里,就属萧然的品级高了。 当然,这不牵扯军事,只论政务。 能把萧然给气的气急攻心的,想来,外面的那些乱民是绝对没这本事的,最大的原因,恐怕还是这些日子被眼前的这位年轻钦差给气的了。 想想也是,堂堂的右布政使,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平日里养优处尊惯了,更是没人敢拂逆他的意思,就算是左布政使对他,恐怕也是要客客气气的。 可谁曾想,在曾毅这个不足弱冠之年的少年钦差跟前,却是处处吃瘪,处处倒霉,甚至,最近几日,被曾毅给折腾的更可以说是体无完肤了,连一丝的面子都没能留住。 之前,又被曾毅派去处理这等烦心事,想来,是正巧想起了这些,才会一时间怒急攻心,晕了过去的吧? 一时间,甚至,这些官员看曾毅的眼神中,都有了一丝的恐惧,能把一个右布政使给活活的逼的气晕过去,这可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啊。 众官在这乱想,可那大夫却是没闲着,留下了一个方子,之后就在侍卫的带领下离开了。 “去请萧大人的家人前来照料。” 曾毅想了想,让侍卫去请萧然的家人了,这样的话,就算期间萧然在出现什么问题,那也和他曾毅无关了。 “左布政使丁原大人被招去京城,现如今,右布政使萧大人的身体状况,也出了些问题。” 曾毅环视了屋内的官员一眼,道:“日后,就由本官暂管河南一切大小事务了,凡事需报来钦差行辕方可。” “是,下官尊令。” 右布政司的官员们不敢不答应,更何况,就算是萧然没被气晕的时候,其实,也被曾毅给玩的没什么权利了等于。 现如今,曾毅这么做,为的,恐怕无非就是右布政司剩下的那些还未上交钦差行辕的账册了。 都指挥使窦坤在旁边双眼微微眯缝了一下,看曾毅的眼神当中更是充斥着赞赏。 曾毅年纪不大,且是文官,可是这份果断,这份当机立断,却是胜过一些军中将领了。 抓住机会,立时先名正言顺的掌控住河南的政权,根本就不在乎言论如何,也不在乎是否会被弹劾。 能有这份果断的,不多,尤其是出现在如此年轻之人身上,更是可贵了。 其实,窦坤不知道的,是曾毅根本就不怕麻烦,有皇帝的便宜行事之权在,更有可过问河南一切事务的圣旨在,曾毅暂时掌管河南政务,根本就没什么的。 而且,钦差出巡,若是当地出现特殊情况,由钦差暂掌地方大权的,虽然不多,可也并不是没有出现过的。 第88章朝廷 河南的情况,可以说是全都在曾毅的掌控之中,。虽说出了白莲教的事情和萧然这个右布政使晕倒的事情,可是,对曾毅来说,这却是更加有利的,以至于,现如今,河南的的大权可以说全部握在了曾毅的手中。 河南的一切都在曾毅的盘算中运转,而京城,御书房内,气氛却是比宫殿外那仍旧飘扬的大雪天气还要寒冷。 “陛下,臣以为,河南右布政使萧然和按察使董宣的折子,怕只是就事论事,且,情有可原…………。” 有大臣胆颤心惊的看着暴怒的弘治皇帝,这可是少见的很,当今圣上脾气一向很好,向今日这般暴怒,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不过,这也只能是说董宣和萧然两人倒霉了。 他们只知道曾毅闹那么大的动静,是为了抓捕刺客。 不错,刺杀钦差,这罪过是大,可是,却也不值得曾毅如此大的动作,是以,萧然才会不惜说出一些隐秘来逼迫董宣和他联手弹劾曾毅。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任凭萧然如何机关算尽,也想不到曾毅真正的目的是抓捕白莲教的妖人。 而且,更可气的,是在抓捕到白莲教的妖人以后,曾毅还特意上了道折子,解释了一下,什么算计之类的。 这下可好。 原本,弘治对于河南两司上来弹劾曾毅的折子还有些发愁,毕竟,曾毅年纪不大,且,被自己赋予了如此重的权利,傲气也是极有可能的。 可是,河南的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若不然,两京一十三省还不都有样学样了? 正考虑该如何处置这件事的时候,曾毅的折子来了。 结果,一看曾毅的折子,弘治心头的那丝为难立时没了,甚至,拍案大笑了起来,这才是国之栋梁。 这才是真正的有泰山崩塌而不乱的心境。 与此同时,在看右布政使萧然和按察使董宣两人的折子,就有些容不下人的意思了,甚至,弘治看着都觉得刺眼,这分明是在排挤曾毅,怕是曾毅触碰到了他们在河南的权威吧? 一想到这,弘治的怒气可想而知,真当朕是好糊弄的么? “陛下,眼下,河南查出了白莲教的妖孽,还是要以稳字当先啊,若是贸然动了右布政使和按察使,怕是河南原本就不堪的境况只会变的更加艰难了。” 有官员跪在地上,倒不是他愿意在这个皇帝盛怒的情况下为萧然和董宣两人求情,而是,现如今,正如他所说的,河南境况堪忧,最起码,这个官员自己内心是这么想的。 而且,为了一道弹劾的奏折,就这么撤了大臣,实在是太过儿戏了吧? 最起码,要换大臣,这个理由是不行的,除非是不言论的非议。 其实,弘治也就是一时间生气罢了,就算是真要动河南的这些个官员,也肯定是不会用这么个可笑的理由去定罪的。 “几位先生怎么看?” 弘治看向了几位内阁大学士,现如今,河南的情况是越来越糟糕了,让他感到头疼。 “陛下,治国如烹小鲜,而河南如今境况,怕是如此了,玩玩不能大动尴尬,必须要一步步的来。” 李东阳拱了拱手,先做了回复:“河南先是大雪不断,遭了灾难,现如今,仍旧如此,灾情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又从中抓获了白莲教的妖孽,现如今,河南的境况,怕是容不得丝毫大的动作了。” 刘健点了点头,也十分赞同李东阳的话,接着道:“李公说的不错,陛下,现如今河南的情况,一旦有些许大的动作,怕是会被白莲教妖孽借此机会生出事端,若是以往,倒是无惧,可现如今,河南境内,民心定然不稳,是以,稳字当先。” 满朝衮衮诸公,尤其是这几位大学士,眼光何其毒辣,这个时候在开封城内抓获白莲教妖孽,而且,还是他们刺杀的钦差。 这恐怕不单单是刺杀钦差的吧? 若不然,根本没必要跑去钦差行辕刺杀,大可以等候钦差出行的时候。 是以,只能证明是曾毅这个钦差碍着他们事了,也可以说,他们在河南,肯定是有大事情要谋划的。 白莲教本就是乱党,他们所谋划的事情,自然就是造反了。 是以,现如今,河南的官员不能动,尤其是这两司的高官,一旦动了,指不定就会被白莲教的妖孽趁此机会生出什么事端来的。 “河南的境况,以诸位先生看来,该如何处置?” 弘治却是点了点头,也不提到底该如何处置萧然这个右布政使和按察使董宣,毕竟,刚才其实他也就是一时气愤罢了。 为君者,自然不能意气用事的。 是以,这会,气消了以后,弘治除了厌恶些萧然和董宣这两个朝廷大员的小心性外,倒是,真不至于因此而怎么处罚他们。 反倒是河南的境况,最为重要了。 曾毅之前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足以证明他的机智,才能,可是,现如今这事,怕是没有丝毫经验的曾毅不足以应对了啊。 “赈灾,安抚民心,查案。” 刘健一言点出了现如今最主要的事情,赈灾安抚民心,这个,之前就在进行,查案,同样如此,只不过,刘健所谓的查案,是查白莲教妖孽一案。 若是能借此机会,把他们给揪出来,倒是件好事。 “查白莲教一事,就交由锦衣卫负责吧。” 弘治开口,就把这事交给了锦衣卫,主要这事交给地方或者大理寺刑部,恐怕都是没有锦衣卫的消息灵通的。 几位大学士皱了皱眉,可最终也都没反对,虽然锦衣卫可恶,甚至,可以说是凌驾于国法之上了,可是,查处白莲教一事,还真是锦衣卫最合适了。 “陛下可下令各卫所练兵,同时,河南各卫所定要做好准备……。” 刘健这话虽然难听,可是,却也是最稳妥的建议了,万一白莲教真要生事,总不是朝廷之前没有丝毫的准备吧?若是那样,朝廷也就太被动了。 第89章召回京城 “陛下,臣以为,那河南右布政使萧然和按察使董宣所言并不完全是错。” 这当口,兵部尚书刘大厦不老实了,站了出来,也不反对几个内阁学士的话,只不过,却说董宣和萧然两人的折子没有错。 这就是刘大厦为官老成,会讲话的地方了,只是单说萧然和董宣的折子并不完全是错,既留下了一丝的余地,也没有去说几个内阁大学士的想法有什么不对,这,就表达了一个意思,无意对几个内阁大学士甚至是皇帝的行为表示不满,只是,绝的或许,那个小钦差,真的是有些过分了。 当然,这话,虽然委婉,可若是换个官员说出来,恐怕也是会遭人斥责的,内阁几位大学士和皇帝都等于是统一了意见了,这个时候你跳出来,是什么意思? 不过,刘大厦身份不同,是兵部尚书,且,在朝廷中极有威望,是以,虽然刘大厦不是内阁大学士,可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平日里对齐也和善的很。 “刘爱卿这话是什么意思?” 弘治眉头皱了一下,这个刘大厦真的是有些恃宠而骄了,刚才让大臣们开口的时候,他不吭声,现如今,已经给这件事下了结论了,他却跳出来持反对意见了。 刘健等大臣却是面面相觑,紧接着,却是恍然大悟,明白了这刘大厦怎么这个时候跳出来了。 刘大厦躬身,道:“陛下,河南现如今的境况需以稳字当先,而钦差曾毅虽然品性极佳,且立下大功,可终究是文臣,且,其年少,接下来,恐怕对河南的境况会有些不适合了,不若,另派一老成持重的官员为钦差,前去河南,暂召回曾毅……。” 刘大厦这一番话,虽然是要召回曾毅,可是,却也是把他给狠狠的捧了一下,毕竟,这是有功的,就冲抓获白莲教护法,这就是大功一件,这么多年,朝廷何曾抓获过白莲教的什么核心人物了? 而且,当今圣人对曾毅这小子也是看重的很,是以,必须要捧,不能让其受委屈了,若不然,指不定皇帝会怎么想的。 刘大厦这么一说,弘治也沉吟了,现如今,曾毅所表现出来的行为,虽然所行没有任何差错,且步步稳妥,可终究不是老成持重,若是没有白莲教搀和进来,让他继续处置河南的事情,到没什么不妥。 毕竟,河南需要这么一把利剑来打破局面。 可是,现如今,有了白莲教搀和进来,河南的情况,恐怕是不能再用利剑了。 “几位先生如何?” 弘治并不能拿定主意,沉吟了一会,就把目光看向了刘健等内阁大学士的身上。 虽然刘大厦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恶意来,可,他玩这么一手,还是把刘健等人给恶心住了,可偏偏刘大厦说的也是有道理的,让你恶心的不行,可却也没法说不。 内阁大学士中,还是李东阳最为擅长谋略,且和首辅刘健及谢迁三人关系最好,是至交好友。 是以,此时,最为擅长言谈的谢迁和两位好友交换了个眼神,看了一旁老神在在的刘大厦,然后冲着弘治道:“回陛下,刘大人所言,确实有些道理。” 这话一出,刘大厦的脸色就变了,感情刚才他说的话,只是个稍有道理? 不过,好在虽然话不客气,可是,谢迁的话并没有否定了自己的提议,是以,刘大厦还是没有吭声的,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刚才等于是打了三大学士的一个耳光,若是三大学士今日没有丝毫的反击。 那,他刘大厦以后才是要好好防备着了。 毕竟,他刘大厦虽是兵部尚书不假,虽在朝中极有威望不假,可是,真和内阁这个庞然大物比起来,却是根本就占不到丝毫便宜的。 是以,现如今由谢迁出言落下自己的面子,这事,其实也就等于翻过去了,这到也算是不错的结局。 刘大厦也知道,内阁的几个大学士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明白不是刻意落他们面子的,是以,这次,才会这么简单就把此事揭过的。 顿了顿,谢迁道:“曾毅虽然在河南立了大功,可毕竟年少,血气正旺,怕是不适合接下来应对河南的情况,且,想来,曾毅在河南也磨砺的足够了,不弱召他归京,让其在朝中磨砺些时日,日后,定然会是辅佐太子殿下的肱骨之臣!” 弘治一朝,不比其他朝代,皇帝就这么一个儿子,是以,根本不怕臣子们是否和自己儿子走的进。 相反,弘治还特别希望大臣们能够尽心拥护太子,是以,谢迁这话,却是正中弘治的心坎。 且,谢迁的最后一句话,让曾毅回朝磨砺……,这翻话,其实,就是让曾毅回朝,多和太子殿下接触。 是以,弘治毫不犹豫的拍案定下了此事,接下来,只是派哪个大员去河南的事情了。 原本,自己提议得到允许,本该高兴的刘大厦却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了,甚至,还楞了片刻。 曾毅是太子殿下举荐的人才,这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少,可是,大多数都当是谣言了。 而当着是谣言的人群当中,却恰恰就有刘大厦本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的事情,日后,曾毅指不定就会知道的,那时候,怕是要对自己存些芥蒂了吧? 一个小小的七品御史,刘大厦自然不怕也无惧,可是,太子殿下的肱骨之臣……。 刘大厦可不认为谢迁只是随口说这么一句,看陛下的表情,就知道,这曾毅,怕是早就进入了皇帝、太子及内阁的眼中了。 而这河南之行,怕就是对他的考验了。 不由得,刘大厦嘴角划过一丝苦笑,他这是何苦来哉? 原本想着朝廷调兵,可坐诊河南的为主钦差无形中却肯定是曾毅这个少年无疑,这让刘大厦这个兵部尚书自然内心不认可了。 是以,想要争取换个人选,谁想到,竟然出了这杆子事情。 而且,这话,要是他之前说,还好,可是,在皇帝和内阁大学士下了决定以后,在推翻,然后再召曾毅回京,这可就等于是结梁子了。 单看谢迁的话,入朝磨砺,这次,内阁,怕是要拉拢这个曾毅了,毕竟,内阁也是需要圣眷的。 第90章回京 而且,从谢迁口里所谓的入朝历练,在此时此景说出来,绝对不会是在六部或者其他衙门给随意安排个职位的。 若是其他时候,以曾毅在河南的所作所为,虽然有功劳,甚至,也可以说上是大功了,可,毕竟他的年龄是个坎,太过年轻了。 年轻,本来是好的。 岁月催人老,岂能永长春。 这其实已经很明显的说明了人,都是不希望老的,都希望青春永驻,可是,年轻虽好,但却是年纪小了不成! 这话,听起来有些矛盾,可却又是这么一回事。 曾毅的年纪太小了,还不足弱冠之年,且还是个秀才,就已经是七品的御史且任钦差巡视一省,手握半副王命旗牌,这样的恩宠,就算是官家也是极少的。 是以,这次,若是正常情况下,曾毅就算是回朝,官职虽然是要升的,可恐怕,也只是稍微的上升半级,或者是兼任个其他差事。 可是,若是连跳几级,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曾毅的年纪太小了,而且,是留给太子的人,这份恩典,肯定会是留给太子亲自来施恩的。 这是历朝历代的不变的定律了,老皇帝总是要为新皇刻意打压一些官员,等新皇登基以后,由新皇帝重新提拔这些官员。 甚至,是老皇帝在明知身体不行的时候,会故意装作年迈体衰,神志不清,来贬一些大臣官员,等新皇登基后,在为这些大臣平反。 这些所为的,其实,不过就是让大臣们感激新皇,甚至,若是他们不尽力辅佐新皇帝,肯定会被舆论所指责的。 毕竟,是新皇给他们平反的。 这,其实就是所谓的帝王手段。 可,这都是原本,现如今,有了刘大厦这一搀和,谢迁既然也说了曾毅要入朝历练,那就可以说是代表内阁的意思了。 毕竟,内阁目前来说,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关系最好,只要他们其中一人说过的话,另外两人就不会反对的。 而谢迁所谓的入朝历练,怕是要真的提升曾毅的官职了,而且,还是要大大的提拔。 明朝,虽然太祖朱元璋打破了早朝上朝官员品级的限制,规定在京官员均可上朝,可是,那只是一时的。 毕竟,京城内官员太多了,若是都上朝了,后面的一直排在殿外,恐怕也就是瞎站着,什么也听不到的。 是以,到了现在,其实,也就是在京的五品以上官员包括五品官可以上朝的。 谢迁现在的所谓入朝历练,恐怕意思就是让曾毅参加早朝了,正五品哪怕是从五品的官员,不足弱冠之年,这世上古往今来能有几个? …………………………………………………… 河南钦差行辕。 “大人?” 陈通试探的拉了一下曾毅的官袍,自从刚才接了圣旨以后,曾毅就这么一直在发愣。 好在,宣旨太监恐怕也是知道曾毅心情肯定不好,是以,在传了圣旨以后,陈通负责塞过去了一些银子,就走了。 “唉。” 曾毅侧脸了陈通一眼,道:“本官无事,收拾下行装,把账册等全部归还各府衙,白莲教妖人准备移交锦衣卫,咱们准备回京吧。” “是。” 陈通应声,却是担忧的看着曾毅,刚才传旨太监宣读的圣旨,他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么突然把人召回京城,却实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的。 毕竟,在河南,曾毅这个钦差可是没做错任何事情,反而是有功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给招回京城,算什么? 虽说圣旨上肯定了曾毅的功劳,回京后,怕也是有奖赏的,可,这确是有些憋屈的,换做是谁,怕是都受不了的。 “去吧,本官无事。” 曾毅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本一片丹心,奈何无力回天。” “大人,慎言啊。” 陈通担忧的看着旁边还没完全散去的衙役、侍卫,这话,万一传出去,可是可大可小的。 “唉,不说了,去吧,准备回京,正好,本官也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了。” 曾毅挥了下袖子,转身离开,脚步却是有些跄跄的。 河南的情况,刚打开了个局面,他就被招回去了,无论怎样,这都是他不能接受的,可是,不接受又能如何? 别说这是军权至上的朝代,就是未来,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 河南的情况他不是不知道,轻重缓急,他是有把握的,可是,朝廷呢?此事,其实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朝廷在派来一个钦差,掌管军务。 这绝对是最稳妥的办法,同时,也能彻查河南的事情。 可是,很显然,朝廷没这个信心,或者说,害怕出事,只想先把河南的境况给稳定下来,岂不知,若是一定过了这次,那,想要翻旧账,怕是难了。 甚至,曾毅都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他的那道奏章皇帝应该是收到了,难不成,这次是准备让锦衣卫把这件案子一并给接了不成? 曾毅不清楚朝廷不清楚皇帝是怎么处置这件事的,不过,河南这件事,一旦心软,可就是放过了这群贪官污吏的。 三日之后,移交了钦差大权的曾毅启程回京。 虽是被突然召回京城的,可是,开封城内的河南诸官却没一个不来送曾毅的,不为别的,就为曾毅那果断的手段,就为曾毅那超乎寻常的谋算,且,这次新来的两位钦差,一个负责军政大权的兵部高官、一个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两人都前来相送了,河南的官员敢不相送么? 不过,在右布政使萧然和按察使董宣两人看来,这,都是曾毅最后的风光了,两人可是清楚,曾毅为什么被招回京城的。 是以,尤其是右布政使萧然,虽然恨曾毅,可是,却也不介意来送一送他,就当是来送一个将要上刑场之人罢了。 回京城的速度,不快,毕竟大雪封路,可是,却也不慢,可以说的上是一路疾行了,曾毅根本就没心情在路上磨蹭,其实,他也想家了,想家里那位还未真正成亲的妻子了。 第91章半路截杀 “人到哪了?” “已经到了二里地开外了,咱们的人不能再探了,不然肯定会暴漏出来的。” 官道旁,一群人窃窃私语,这些人都是蒙着面,穿着一身的白衣,就连蒙面的面巾,都是用白布做成的。 一般而言,杀手们,用的都是黑衣物,这主要是在夜色中好隐藏,可现如今这天气,用白布,却是最好的隐藏仿佛了,毕竟,现如今,可以说是天地一片银白色,若是在固执的穿黑色紧身衣,怕是一眼就被看出来了。 这伙人也是极为不容易的,在大雪地里躲了这么长时候,硬是等着大雪把脚步掩埋起来,不留下丝毫痕迹。 这么冷的天气,可是真的不容易的,是需要大毅力方可的。 尤其是那被派出去的探子,更是不容易,且需要非常强的反侦察意识,不在雪地里留下脚印,免得突兀出现的脚印引起怀疑才行。 “来了。” 远处的官道上,一对人马缓缓前行,有举着回避牌子的在前面走着,声势浩大。 “呆会咱们只杀钦差,得手就撤。” 领头之人声音压的很低,嗓音低沉的很。 “是。” 后面的人一连串答应的声音,却是在雪地里隐藏的极好,若是他们不主动暴漏出来,怕是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到底埋伏了多少的人。 “停。” 钦差队伍中传出了一声大喝。 陈通拉住了胯下马匹的缰绳,到曾毅的轿子旁边,道:“大人,有些不……。” “杀。” “杀死狗钦差……” 陈通的不对劲三个字才刚说了个不字,后面的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官道两旁就传出了震天的喊杀声。 “戒备。” 陈通大吼,在瞬间就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了。 这帮白莲教的逆贼真是胆大包天。 陈通的脑海中也在这一刻,想起了临行的前一天晚上,钦差大人对他所说的话‘这次回京的路上,绝对不会一帆风顺的,怕是要有一些血管之灾啊!’ 这是当时曾毅的原话,当时,陈通还认为曾毅是有些太过忧虑了,没想到,现如今,还真是如此。 不由得,陈通打内心对曾毅谋算彻底的服了,在没有一丝的怀疑了,所谓的算无遗策,恐怕就是指此的吧? 从曾毅一步踏入河南开始,到现如今从河南离开,没有一件事是超出了他的谋算的,这,让陈通是打内心深处的佩服曾毅。 杀声震天,百十号刺客从两旁的雪地里冲了出来,各个白衣白鞋,白布包头,整个浑身上下除了白色,就在没其他的眼色了。 “保护钦差大人。” 陈通大吼,侍卫们已经退缩,围成了一个圈,把曾毅的轿子给围住,护在里面了。 “无须护佑本官,小心伤我就是了,援军,快来了。” 曾毅的话从轿子内轻飘飘的传了出来,却是让陈通浑身一震,想起了临行前一晚钦差大人召见了都指挥使窦坤的事情。 虽然曾毅的钦差被撤,召回京城了,可是,曾毅的手里可是还有王命旗牌的。 而且,只是不管河南的事情了,钦差的身份,其实并不算是真正给撤掉了的,是以,曾毅召唤窦坤,他不敢不来。 此时,大人在轿子当中又是这么的镇定,怕是那天晚上召见窦坤,就是有所准备了的吧? 想来,那窦坤的兵马,应该离的没多远,就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就是在等这群刺客出现的吧? “杀死狗钦差,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刺客大声吼着,显然,肯定也是白莲教的人,曾毅在河南,所杀的,也就是白莲教的那群刺客了,除此外,可以说在没杀过一人。 “保护钦差大人。” 陈通大吼,从曾毅的话里,既然得到了信息,那,他也就不忙着厮杀了,只要好好护住曾毅的轿子,不让曾毅受伤就是了,可以静待援军到来。 这和必须要保护曾毅,还要杀死所有刺客相比起来,却是要容易的多, 虽然曾毅说了,不用保护他,可是,这话,听听也就是了,若是真的曾毅这个钦差出了点什么差错,不说钦差卫队的侍卫们了。 最起码,他这个侍卫长,却是肯定逃不了责罚的。 厮杀不断,可以说,厮杀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尤其是刺客方面,犹豫是在主动进攻,是以,在先天上,就等于是处于被动了,必须强行攻击。 而钦差卫队的侍卫们,则是围着曾毅的轿子,进行抵抗,是以,刺客的伤亡还是比较大的。 倒是钦差卫队的侍卫,虽然有几个受了重伤,被拉进了圈子里,可是,却还没有一个丧命的,反观白衣刺客,却是已经有几个实在乱刀之下了。 “杀。” “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刺客们也是杀红了眼,大声吼着,叫着,不要命了似得往前冲击侍卫们围成的圈子。 “唔,早知道该带些弓箭来了。” 刺客首领一旁自言自语,声音发粗,却是没有参与到进攻当中,不过,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一丝的后悔。 若是带了弓箭,那,这些个侍卫们就是活靶子了,可惜,弓箭不好携带,为了隐蔽,是以,并没有带,这倒是失策了。 “钦差卫队的战斗力不强,这么耗下去,迟早会被咱们击破的。” 刺客首领身边还站着一个白衣人,不过,却是退了刺客首领一步,显示其对刺客首领的恭敬。 “此次,定要杀了这个小钦差,给朝廷送份大礼。” 刺客首领嘿嘿笑着,声音沙哑,让人听了不由得浑身发凉:“据说,这小钦差身上还有王命旗牌在,若是能得到了,咱们还能借着这一半天的时间,做不少事情。” “还是护法算计的周到。” 那白衣人恭维的说着,白布掩着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的狂热,王命旗牌啊,这种东西,若是能落到他们手上,那怕一半天的,只要在朝廷反应过来,圣旨明发天下之前,都是能做不少对他们十分有利的大事的。 第92章交旨 白莲教的妖人连续两次刺杀钦差,第一次,是在河南开封府的时候,那次刺杀,朝廷虽然知道,且整个开封城也因此为由戒严,抓获了左护法。 可是,那次所带来的影响,却是不大的。 可是,这次,半道在官路上截杀钦差,这次带来的影响,可以说是天下震惊。 连续两次刺杀同一个钦差,这白莲教的妖孽对曾毅该有多恨啊! 幸赖钦差曾毅神机妙算,连续两次识破了白莲教的妖人,先后抓获了其左右两个护法。 白莲教的左右护法,这怕是自白莲教建教以来,最大的一次损失了,而且,还是在一月之内,连损了左右护法。 白莲教,虽然自明朝太祖以来,就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了,可是,这只是因为朝廷压制的厉害,可是,那些小动作却是不断,可以说,天下人皆知,朝廷恨不能将其斩草除根。 是以,此消息传出,天下震惊,更有无数人叹服曾毅这个钦差的神机妙算,竟然是把以身为诱饵,抓获了白莲教右护法。 当然,这其中,也有朝廷推波助澜的意思在里面。 现如今,天下生平,可是,却是没有打过多少仗,是想以此鼓舞人心的,且,朝廷更是想通过此,来打压白莲教的气势,让百姓知道白莲教的下场。 想想看,白莲教内左右护法都被曾毅这个不足弱冠之年的钦差给先后抓捕了,尤其是在官道上抓获右护法的谋划,更是神算如妖。 竟是大概算出了白莲教埋伏的地点,然后又吩咐了河南都指挥使司的兵马出发的时间,行军的快慢,这等谋略,可谓是天下少有。 曾毅的卫队在十里长亭的时候,就有官员迎接了出来,专门迎接曾毅的,或者说,是专门迎接曾毅此次抓获的白莲教妖人的。 虽然曾毅表现出了其如妖一般的智慧,可是,朝廷不想冒险,若是在京城附近出了什么差错,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了。 此次出来迎接曾毅的,为首官员是礼部尚书苟俊毅,正二品的官员,用来迎接现如今已经造出了声势的曾毅,也算是对曾毅的抬举了。 “下官岂敢劳烦尚书大人亲自出迎!” 穿着官袍的曾毅从轿子上下来,冲着苟俊毅就拜,不出所料,身子刚弯到一半,就被苟俊毅给拦住了。 今天,苟俊毅前来,就是为了迎曾毅回京的,毕竟,曾毅此次可是大功一件了,是以,绝对不会让曾毅真的拜下去的。 而曾毅,之所以称呼苟俊毅尚书大人,而非别的,主要是苟俊毅的姓氏太过刁钻了,还是称呼尚书大人显得尊敬。 “曾大人客气了,此次曾大人神机妙算,连擒白莲教左右护法,实在功不可没啊……!” 苟俊毅不愧是礼部尚书,说话是极有分寸的,按理说,曾毅的官职,在他跟前,什么都算不上,可是,此时,曾毅还没和交付圣旨,是以,那就是钦差,以大人相称呼,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说了几句客气话以后,苟俊毅和曾毅两人就全都换轿骑马,并排走着,然后慢慢朝着京城行去。 这,也是下级官员能和礼部尚书唯一并行的机会了。 立了大功回京,由圣上下旨,礼部尚书亲自迎接,甚至,是由内阁首辅亲自为其扶马,不过,显然,曾毅现在还没有那个资格的。 一般来说,有这等资格的,都是凯旋而归的时候,而且,还必须是大胜之时。 京城中,并没有戒严,只不过是由京营内调拨士兵,分散在路两旁,防止百姓冲到路中央。 这就是朝廷所需要的,向百姓们证明朝廷威严所在的时候,自然是需要百姓们围观的。 尤其是在亲眼看到曾毅年纪的时候,穿着官袍,更显气度不凡,那些个小姑娘们更是兴奋到了极致,这可是典型的如意郎君啊! “臣,曾毅拜见陛下……。” 御书房当中,曾毅跪拜,行礼,外出钦差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必须要进宫面圣、交旨,除非是接到圣旨可以暂缓的,若不然,敢有所耽误,那就是大不敬。 “平身,来人,赐坐。” 弘治皇帝的心情非常好,尤其是见到曾毅的此时,更是高兴的厉害,当然,这和他想起太子有识人眼光有光,为君者,最重要的,是要有识人之明。 只要有识人之明,其他的,都不重要。 “谢陛下。” 曾毅也不客气,一路赶来,骑马,进宫,他也确实累的不行了。 不过,曾毅也不敢真的坐实了,只是半个屁股挨着木墩,若不然,指不定会被人以为尾巴开始网上翘了。 刚小心的坐下,曾毅就又突然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当初去河南前的圣旨和王命旗牌,跪倒在地,双手呈于头顶,朗声道:“臣,曾毅,得陛下圣旨…………幸不辱命………………今回京,交还圣旨、王命旗牌……。” 旁边就有太监在弘治的点头下,过去把圣旨和王命旗牌从曾毅的手中接了过来,双手捧着,站在一旁。 “曾爱卿,平身。” 弘治好心情的在次让曾毅坐下,虽说弘治皇帝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可向今天这样,宛若对待子侄一般对待曾毅,却是少有的。 这其中,有曾毅自己的功劳,也有沾了太子殿下的功劳,爱屋及乌,曾毅是太子举荐的臣子,而且,还是唯一一次举荐的臣子,就如此出色,弘治自然高兴了。 “这次,河南的事情,给朕说说。” 弘治靠在龙椅上,这话,却是问的有些蹊跷了,曾毅回京,自然是上有折子的,弘治还这么问,那,恐怕问的就是折子上不方便说的了。 “臣还未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曾毅苦笑,却是赶紧站了起来,他知道弘治问的是什么,就是他让梁猛带进京的折子上所写的,可是,时间不够,他现如今,突然被召回京,自然不会有什么线索了。 “坐下,朕就那么可怕么?” 弘治笑了笑,右手往下压了压,示意曾毅坐下,不需要拘束。 这事,弘治也知道,怨不得曾毅,以曾毅目前展露出来的才能来看,只要留在河南,绝对能把这事查清楚,可却被自己给招回京来了,所以,这事,不能怨曾毅。 第93章封赏 “这次招你回京,可有怨言?” 弘治看着曾毅,一手压在龙案上的奏折上,一手轻轻搭在龙椅的扶手上,浑浊的双眼盯着曾毅,透漏着不可琢磨的神情。 这话,问的,可是诛心之言了,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君权至上的年代,曾毅若是一句话说不好,怕是要立时遭难了的。 “臣惶恐。” 曾毅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在了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身子有些瑟瑟发抖:“臣是陛下的臣子,陛下有令,臣自当遵从,不敢有丝毫怨言,且,臣以为陛下圣命,不是臣所能琢磨,陛下所行,自有大道随行……。” 曾毅这番话,却是说的十分聪明,很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皇帝的话,就是一切,臣,不会有丝毫怨言。 这番回答,让弘治十分满意,臣子,要用,要奖赏,可是,也需要打压,尤其是年轻臣子,必须要磨掉其身上的傲气才行。 现如今看来,这个曾毅,很不错,弘治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看着曾毅瑟瑟发抖的身子,道:“起来吧,朕也就是那么随口一问罢了,不至于如此。” “去,扶曾爱卿坐下。” 弘治示意旁边的小太监上前,扶起浑身发抖的曾毅。 看着曾毅在木墩上坐下,弘治才接着笑道:“咱们君臣之间,无需这么拘束,这次急匆召你回京,却是对你有些不公的,若不然,以你的能力,在河南,怕是会有更大的功劳。” 曾毅瑟瑟,不敢吭声,低着脑袋,眼中闪过一丝不可见的精光,有时候,太过做作,会被看出来的,刚才他的表现已经足够了。 若是现在继续说话,不论说什么,都会让弘治认为自己心机重,在圣人跟前没有丝毫的畏惧。 心机重,这点,皇帝不在意,满朝官员,哪个大臣没有心机的?可是,在圣上面前没有丝毫的畏惧,这可是皇帝们所不能容忍的了。 皇帝或许能容忍一些老臣,或者几十年关系的臣子在自己跟前没有畏惧,可是,对于自己这样年轻的臣子,若是没有畏惧的话,那就是个大麻烦了,越是你才能通天,却是越不会重用的。 而刚才,曾毅的表现足够了,若是现在再说真的没有丝毫怨言,却是太假了。 是以,现如今,曾毅这副不说话的样子,却是最为合适的了,让弘治认为曾毅是受了委屈,可是,却不敢说,这,是最合适的了。 毕竟,年轻人,心里有委屈藏不住,这才是最为真实的,最为让人喜欢的。 “你不用说,朕,也知道你的委屈。” 怕是曾毅此时的表现,让弘治十分的满意,是以,弘治大笑的道:“你还太年轻了,不适合主持现如今河南境况的大局,不过,朕也不会让你委屈的,说吧,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臣区区一秀才,蒙圣上隆恩,已然一跃为七品御史,更是授予大权,巡视河南,臣已然无以为报,岂敢有所求!” 曾毅说的话调调清晰,这可不是真要赏赐的时候,谁见过皇帝的赏赐是要臣子说出来的?这分明是在看他的态度。 “原本,以你的才能,日后能中头名,怕也是可期的。” 弘治却是叹了口气,道:“可惜,现如今,你已然为官,且,怕是以后是没时间在苦读诗书了,这走正当科举的功名,怕是没了。” 顿了顿,弘治道:“你先回去吧,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了,也该回去休息休息了,这几日,不必前去都察院任职了。” “是,臣,告退。” 曾毅起身,慢慢退出了大殿,最起码,他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封赏当中,绝对会解决了他的身份问题,怕,是要赐他一个出身了。 虽然赐予的出身不若正经科举的出身,甚至日后若是位列九卿高官,需要廷推的时候,若是有正经科举的人与之争锋,怕是要占些下风,可是,曾毅还是很满意的,毕竟,真要让他去考的话,怕是连秀才,也中不了了。 这封赏,想来,也就是这一两日就能下来的了。 而且,这几日,正好可以好好歇息一下。 “韵儿?” 自家院门外,曾毅抬手,轻轻敲着木门,虽然是寒风狂学,可曾毅心里却没有半死的凉意,有的,只是激动,不仅是对韵儿的牵挂,更是对这个家的牵挂。 这个世上,对曾毅而言,韵儿,就是家,虽然只是个破落的院子,可是,两人却是等于相依为命的。 “曾郎?” 韵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惊喜,屋门被吱呀的一声打开,几声急切的脚步,曾毅跟前的远门就被打开了。 “曾郎。” 韵儿看着眼前月询不见的曾毅,双眼湿润,一下扑进了曾毅的怀里,紧紧的抱着曾毅。 一个月不见,或许,这个时间不算长,可是,对于曾毅和韵儿两人来说,却可以说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毕竟,两人长时间以来,都是相依为命的,突然要分开一段时间,而且,尤其是韵儿,还是单独呆家里,在没一个哪怕是丫鬟陪着说话,其中的思念,可想而知。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曾毅拍着韵儿的后背,嘿嘿笑着,心中却是有一股暖意环绕,仿若春天一般,并不觉得丝毫的寒冷。 一连数天,曾毅都安静的呆在家里陪着韵儿,左邻右舍,也是有不少上门拜访的,对此,曾毅都是十分客气的接待了。 虽然为官了,可是,这都是平日里的街坊,而且,平日里关系也不错的,曾毅并不会因为身份的转变,就冷淡人情了。 直到第四天,宫中传来了对曾毅的赏赐 “都察院御史……曾毅……代天巡狩……白莲教……今,赐、同进士出身,擢升为吏部考功清吏司,詹事府府丞……赐白银……宅子……。” 对曾毅的赏赐,可以说是非常之重,超乎了不少朝臣的预料,可是,却又在一些人,如兵部尚书刘大厦的预料之中。 吏部考功清吏司,这是负责三岁一次的官员考核的,可以说,是个权利很重的职位了,是正五品的官员,有资格上早朝的。 可是,相比起詹事府的府丞,正六品的职位,却还是差那么一大截,虽然吏部考功清吏司的品级高,权柄重。 可詹事府府丞,却是太子最为常见的人,这种职位的官员,一般来说,太子即位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是以,詹事府府丞虽然是六品官员,且,詹事府上有詹事、少詹事、大学士等,这个府丞,其实就是个闲差,虽然本该有些权力,可是,却基本都用不着的,等于是个闲差。 可却由于其职位的特殊性,却也是官员们最想担任的职位,尤其是那些不得势的官员。 第94章缘由 圣旨下达,曾毅乔迁新居,这新居可是比他那原先破落的院子要强上无数倍,只不过,却是空旷的一个院子罢了。 这丫鬟和管家,还是需要曾毅自己去找的。 一连数天,曾毅都忙的不可开支,虽然他上任后可以说是直接就奔赴河南了,可是,好歹却在都察院呆过几天。 是以,都察院的一干同僚,也有不少前来道贺的,毕竟,看这架势,都知道曾毅前途无量,自然要趁这个机会混个脸熟了。 毕竟,曾毅是都察院出去的,和都察院的关系,自然要亲一些吧? “梁老,您就别忙活了。” 曾毅看着在院子内忙活的梁老丈,这梁老丈自然就是梁猛的老爹了,在南阳府的时候,让其先来京城了。 现如今,曾毅有了宅子,就让其来做个管家了。 至于梁猛,这次的赏赐中却是没有提及的,或者说,这次钦差卫队也受了不小的损伤,都是有些赏赐的,可是,却也都是些银两罢了。 至于梁猛,怕是已经被人给忘记了。 不过,对此,梁猛却也是浑然不在意,只是嘿嘿笑着,按照他的话说,跟在大人身边就行,比去给别的人当侍卫要强的多。 而且,梁老丈也是这个意思,并没有丝毫埋怨曾毅的意思,甚至,还道,干脆让梁猛一直就这么跟在曾毅身边,做个护院也是好的。 自家儿子的性格,梁老丈是清楚的很,若是让其跟在别的官员身边,怕是少不了办错事受责罚的,到时候,怕是谁也救不了他。 倒是自家大人,宽宏大量,且为人和善,跟在大人身边,却是个很好的选择,只要安稳就成。 “闲着也是闲着,我这身子骨,是闲不住的。” 梁老丈嘿嘿笑着,老脸上全是笑意,手里的扫帚停顿了一下,却是接着扫了起来。 叹了口气,曾毅道:“改明您去请个厨娘回来,在找个丫鬟吧,总要有个宅子样。” “行,这几天老奴就出去寻摸寻摸,看有卖死锲的丫鬟没。” 曾毅就点了点头,一般而言,那些贴身的丫鬟之类的,买的,却都是死锲,怕的就是不忠。 尤其是官户人家,更怕如此,梁老丈能想到这点,却是也有见识的,而对于梁老丈的称呼来说,是无论曾毅怎么说,他都是死活不肯改的,说规矩就是规矩,非要以老奴自称。 对此,曾毅也就不强求了,称呼罢了。 一连几日,由于皇帝下达圣旨的时候,又特意准许曾毅在家休息三天,是以,过了三天以后,曾毅才算是正式上任,前去吏部报道。 吏部,曾毅之前来过一次,是他初任御史的时候,这次,是第二次来,不过,以后怕是要经常来这里走动了。 这次,怕是有人已经交代过了,是以,曾毅来的时候,门口的侍卫简单的询问了身份,就领着曾毅进去了。 “马尚书已经交代过了,曾大人来了,直接带您去见他。” 侍卫一边走着,一边和曾毅套近乎,只要是部里的官员,比起他们这些小侍卫来说,都是天地之别的。 曾毅却是点了点头,笑着和侍卫聊了几句,这马文升是极有才能的,更是后世所称弘治三君子当中之一,是不可多得的治世之能臣。 “曾郎中来了啊!” 马文升正在大堂办公,见曾毅来了,却是笑着点了点头,很是熟络的招呼曾毅坐下。 从今以后,曾毅就是他的下官了,而且,曾毅未及弱冠之年,并没有表字,而且,直呼其名,除非是亲属,否则,是极为不尊重的表现,是以,马文升就在曾毅的姓氏后加上了曾毅的官职。 曾毅的官职是在吏部是郎中,所属吏部考功清吏司,而在正统十一年,吏部又增加了一名考功清吏司的官员,不过,却是六品主事之职。 是以,现如今,吏部考功清吏司有官员两名,一为正五品郎中,另为正六品主事。 吏部考功清吏司,主要负责原洪武年间定为三岁一度,现如今六岁一度的京察大计,是以,一般而言,考功清吏司郎中一职,是不设的,只是设有考功清吏司主事一名,不过,主事在考功清吏司是起辅助作用的。 是以,一般而言,京察大计,都是由吏部尚书亲自过问的,监督的。 而现如今,设了曾毅这个考功清吏司一职,等于是给吏部尚书上了一跟绳子,对于京察官员的叙议、处分等等,都需要有曾毅这个主事在上面署名方可。 虽说曾毅所属吏部,一般而言,肯定不会匿了吏部尚书的意思,可是,这总是要比以前此职一直空虚要强。 而且,上次京察距今已经五年,也就是说,等过了今岁这个春节,开春以后,就是第六年了,就又要开始现定为六岁一度的京察大计了。 这个时候,把曾毅派来吏部,担任考功清吏司郎中一职,却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而且,在加上曾毅还担任了詹事府府丞一职,且,皇帝日渐衰老,已经开始让太子听政了,这些种种,此时让曾毅担任考功清吏司的含义,怕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且,曾毅的过往,是瞒不住马文升这个吏部尚书的,尤其是曾毅在河南的所为,果断,刚毅,不惧与河南大小官员为敌,却又能立于不败之地,这些,马文升都是清楚的很。 是以,对于明岁的京察大计,马文升却是有些担忧了,显然,皇帝这是自觉时日不多,准备开始给太子铺路了。 要给太子建立一股势力了,也好等其驾崩之后,太子殿下登基,不至于被老臣们所糊弄。 要知道,臣老君少,且君上无心社稷之时,出过多少个乱臣贼子,这都是有史可寻的,怕是皇帝是怕这一幕上演,是以,要迅速替太子培养出一班足以对抗老臣的臣子朝堂势力来。 若非如此,以曾毅的行为,虽然有功,可年纪尚幼,是绝对不可能官职如此迅速的往上跳跃的。 不过,对此,朝中的一干老臣怕也是心知肚明,是以,并没有说什么,若不然,怕是会引起皇帝的猜忌。 毕竟,老臣仗势欺新君甚至是把持朝政的事情,太多了,且当今太子又是顽童习性,陛下如此担忧,却是不为过的。 第95章虚以应对 正因此种种,此次,曾毅的升迁才会如此的顺利,没有任何官员反对。 “见过部堂大人!” 曾毅却没有立时坐下,冲着大堂上的马文升拱手见礼。 六部的尚书大人,都可以用部堂来称呼的,是以,曾毅称呼马文升为部堂大人。 “坐下说。” 马文升放下了手里的公文,指着大堂两旁的椅子,示意曾毅坐下。 “上次你来吏部的时候,老夫记得还和你说过几句话,却是没想到,这没过几个月,曾郎中也是吏部的官员了。” 一般来说,吏部的官员也是不少的,虽然马文升这个吏部尚书肯定都会见几面,可是,像是眼前这样,准备拉起架势来准备长谈的,却是没几个的。 这主要还是曾毅的这个职位有限特殊,虽然品级不算高,可是,其所掌握的权力,却是让人有些忌惮的,尤其是将要面临六岁一次的京察大计。 若说是平时,考功清吏司就是个闲职,而且,还是闲的不能再闲的那种职位,就算是有官员调动,需要考功清吏司来负责查看。 可是,这一般而言,官员调动都是由皇帝或者内阁那些大佬们说了算的,你一个小小的考功清吏司的郎中敢阻拦么? 是以,平日里,考功清吏司就是个不起眼的地方,就算是那些个官员们真出了什么差错,也没人会来找考功清吏司的罪过,甚至,都忽略了考功清吏司的存在了,要么是查处官员本人,至多,也就是追究举荐之人,是绝技不会找到吏部也不会找到考功清吏司的。 可是,这次却是不行了,这是一个特殊的时期,吏部考功清吏司,却在这个时候,绝对是一个引人注目的位置。 尤其是曾毅在河南的所作所为,更让朝中的官员们没有敢小觑他的,这是个疯狂起来不要命的主。 “河南的事情,老夫听说了。” 马文升笑呵呵的看着曾毅,捋了下白花花的胡须,道:“性子率直,嫉恶如仇,身上有一股子的正义,不丢咱们文人的脸,可以说是一代楷模了。” “大人过誉了,下官实在担不起这四个字。” 曾毅赶紧拱手,谦虚的道:“下官只不过是身受王命,但求尽职尽责,上对得起天子,下对得起黎民。” “好一个上对得起天子,下对得起黎民。” 马文升双眼一亮,一手猛的的在桌案上拍了一下,却是对曾毅更加的看好了,只不过,却也有那么一丝的忧虑。 想当初,出入官场的时候,他何尝不是抱着如此的雄心壮志,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个雄心壮志,早就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朝堂,是一个磨练人的地方,会把你的一切菱角都给磨平了,磨圆了,只有这样,才能够走的更远。 “果然是赤子心性,能来吏部,倒是咱们吏部的便宜了。” 马文升哈哈大笑,冲着曾毅道:“河南的事情,和本官讲上一讲,如何?数年没去过河南了,倒是有些怀念了。” 马文升当年曾在河南游玩过一段时间,现如今,却是有些怀念河南了,当然,这不过是他的一番借口罢了。 马文升想要知道的,无非是曾毅在河南的一些行为,虽然他也有消息,可是,从曾毅这个当事人嘴里说出来,那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而且,让曾毅来说一番,最为主要的,是马文升在考校曾毅,看看曾毅这个人如何。 要知道,河南的事情,有些能说,有些,是绝技不能说的,有些瞧着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可是,皆知不假,可却不能由你这个朝廷的官员嘴里说出来。 是以,这里面的道道很多,马文升这么做,是在考校曾毅,同时,是在给曾毅以后再吏部的位置所定为。 五品的官员,同时,还兼着詹事府的府丞,这是极重的官了,就是吏部下面的那些品级比曾毅高的,也是要给曾毅几分面子的。 “大人想听,下官就一一讲讲了,只不过,下官文采不佳,若是有甚不是的地方,还望大人指点一二。” 曾毅把语气放的极低,同时,更是谦虚的很。 对于曾毅所展露出来的态度,马文升微微颔首,谦虚,这是最为重要的了,为官者,最怕的就是恃宠而骄,早晚都会出事的。 尤其是曾毅这个年纪,能做到有大功劳在身,且如此年纪就有五品官职,还能保持谦虚的,就更少了。 “这又不是考校诗词歌赋,不需要文采。” 马文升笑着道:“慢慢的讲,只需要的实际就好,不需要别的。” 曾毅点头,就已经明白马文升的意思了,你慢慢的讲,不需要用什么修饰的词了什么的,马文升想要听什么喧哗的文采,会有一大堆门人弟子讲给他听的,是以,马文升不需要听这些。 点了点头,曾毅就缓缓的讲了起来,不过,也只是故意捡些风景去讲,当然,曾毅去的时候,可是真没注意什么风景的,到处都是大雪覆盖,也真没什么风景可言。 可是,曾毅偏偏就是这么讲着,雪中风景如画,等等,或者,就是偶尔讲一下查案的过程。 可是,也仅仅是偶尔讲一下罢了,然后就给捎带过去了,剩下的,就是各种风景如画的讲述了。 马文升一直眯着眼面带笑意的听着,只不过,心里却已经是开始把骂人了,这小兔崽子,倒是滑头的很,难怪能设计抓住白莲教的左右护法,这里面,还真是没有丝毫的水分了。 马文升倒也是耐心好的很,硬是笑着等到曾毅讲完,将近半个时辰,估计这一老一少的双腮都差不多被他们两个的假笑给弄僵硬了,才算是讲完了。 “好,好。” 马文升还不得不对曾毅这淡如水的讲述叫上两声好,然后,在夸奖上几句:“曾郎中之谋略,却是有古之诸葛之风了。” 马文升这话,却是在夸奖曾毅,说曾毅的谋略,比之三国时期的蜀国丞相诸葛亮都差不多了。 第96章吏部考功清吏司 “平日里想要知道些事情,总被下面的人说些华浮的诗词,倒是有些不能真正的知道一些情况了。” 马文升笑着道:“还是年轻好啊,直率,这股子直率,可是不能丢啊!” “大人所言,下官岂敢忘?” 曾毅拱手,爽朗的笑了起来,其实,谁都知道,马文升的话,只是说说罢了,谁,若真是如他所说那样,这股子直率不丢,怕是都在朝堂上混不下去啊。 纵观中国历史上下几千年,怕是也只有一个海瑞海刚峰能够一直刚正下去,甚至骂死了嘉靖皇帝而自身却仍旧安然无恙的吧? 可是,这种奇葩或者说是奇迹,在历史上,怕是也只能出现这一回了吧? 就算是李世民当皇帝的时候,魏征敢直谏,可是,那也是一代孤臣吧? “好了,你在我这耽搁的也够久了,陪老夫聊天,也是件索然无味的事,去你自己的清吏司去吧。” 马文升哈哈笑着,却是挥了挥,示意曾毅离开了,耽搁了这么久,他这个吏部尚书也不是没什么事情做的,只不过,是曾毅的身份有些特殊,是以,要适当的表示下亲近罢了。 若是吏部空缺的其他五品六品的职位,马文升是绝技不会和其聊这么久的,哪怕是听,也是不行的。 “能被马大人提点,是下官的福分。” 曾毅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不过,却是已经站了起来,做人嘛,就是要懂得进退,马文升这话,其实已经是再说,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碍眼了。 只不过,官场嘛,哪怕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是不能直接的,尤其是官场上更是如此,要讲体面的。 从马文升办公的大堂出来,曾毅转了几个弯,有人领着,才算是到了吏部的考功清吏司。 吏部考功清吏司,是间很小的房子,或者说,可以说是一间不大的书房,不过,却是分两个里间一个外间的。 里间,是郎中和主事两人的休息所在,这外间,则是办公的地方。 曾毅进去的时候,一个面色略微发白,年纪大概有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低头看着手上的书籍。 “是曾郎中吧?” 那男子先是看了推门进来的曾毅一眼,楞了一下,然后就反应了过来,笑着站了起来,然后赶紧冲着曾毅开口。 “在下曾毅,您是?” 虽然已经猜到了眼前官员的身份,毕竟,其身上也穿着官袍的,不过,曾毅的语气还是十分的谦虚。 “下官考功清吏司主事王东,见过曾郎中。” 王东从桌子上面走开,然后冲着曾毅抱拳躬身行礼,道:“今天早些时候,马大人就交代下来了,说是今日您要过来,是以,下官一直在这恭候了。” 点了点头,曾毅笑着扶着王东的胳膊,道:“咱们日后都是一处为官的,无需如此多礼。” 对于朝廷的规矩,曾毅是知道的,每个官员都是有自己印信的,这时候,官员们上任,都是带着官凭印信上任的。 等到了地方,和准备离任的官员交接,然后,确认其官凭文书之后,一个离任,一个上任。 而现在,曾毅来的地方,是吏部,并非是出京官员,是以,这官凭印信,一般情况下,是不用检查的,总不会有人敢大胆的在天子脚下假冒吧? 不过,这也只是因为吏部考功清吏司一直空缺郎中一职,若不然,最起码,还是要大概的走下过程的。 可现在,这主事,岂敢说要查看曾毅的官凭文书印信之类的东西?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的么? “大人,这外面是咱们办公的地方,里间,您挑一个,是咱们休息的地方。” 王东很会说话,先是一一的给曾毅介绍了一番,然后,就是让曾毅挑选休息的里间了。 不过,虽然吏部考功清吏司长久以来,只有王东这个主事的在,可是,他还是住的是右边的屋子。 在这个时代,左为尊,看来,王东是个很谨慎的官员。 “不用换了,麻烦,剩下的那间,我住就成。” 曾毅笑了笑,其实,哪怕是王东以前住的是左间,曾毅也是不会换的,在这上面,曾毅并没有多少要求的。 “平日里咱们这应该倒算的上清闲吧?” 曾毅斜眼看了一眼桌案上刚刚自己进来之前,王东所看的闲谈,嘴角轻轻笑了笑。 “是,是有些清闲。” 王东有些不安,对于这个新来的郎中,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在河南,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更有圣眷在身,若是想要折腾自己,那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别那么紧张,只是以后本官也要在这办公了,自然要问问了。” 曾毅显得很随和的样子,在书案旁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这是新准备的,显然,是近几日为他这个新来的郎中特意准备的。 或许是曾毅本身的随和,也或者是王东看人的眼光,认为曾毅确实只是想了解下,是以,苦笑道:“咱们这,确实清闲的很,平日里,就算是有些需要请功,圣上交由咱们考功清吏司来核查,可大人您说,咱们能不准吗?” 点了点头,曾毅明白王东所说的含义,这请功的折子,肯定都是一些大员或者重臣所上,皇帝都等于是点头了,你一个吏部考功清吏司的官员敢从中挑出些许的毛病么? 挑出毛病了,有大臣肯定会惦记上你了,可若挑不出毛病,日后就算是出事了,也和自身无关,这样一来,具体如何,该如何选择,就很清楚了。 而且,吏部考功清吏司,就算是全部任命了官职,也就一个正五品的郎中和一个正六品的主事,就算是把这两个给累死,有些事,他们也是差不清楚的。 是以,吏部考功清吏司这个衙门,说起来权利不小,可是,实际上,其权利却等于是被压缩到了极致,就是一个清闲的衙门罢了。 “过了这个年,怕是要京察了吧?” 曾毅一手在桌子上点着,笑着把王东刚才翻看的闲谈给合拢了起来,道:“还是要准备准备的好啊!” 第97章入职 王东楞了一下,有些呆滞的看着曾毅笑眯眯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像是准备拿他这个唯一的属下开刀的。 这到不是王东的反应迟钝,而是吏部考功清吏司呆久了,无所事事,忘记其原本该有的职责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好在王东的反应不算慢,楞了几个愣神,就反应了过来曾毅说的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了,立时兴奋的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甚是,是卑职忘了本职了。” 对于自己的上司曾毅,王东可是也有打听的,虽然知道的不甚详细,可是,曾毅的事情还是很容易打听到的。 毕竟,曾毅之前设计抓获了白莲教的护法,而且,还是在回京交旨的路上进行的算计,这件事请已经在京城内传遍了,不仅仅是京城,怕是举国皆知了,毕竟,朝廷有意宣扬这件事请,来打压白莲教的气焰的。 可这件事的连锁反应就是,朝廷大力宣扬曾毅抓获白莲教左右护法的事情,而有好事者却是挖出了曾毅在河南的事情,所到之处,无论官员品级,全都要折腾一遍,无惧强权,甚至,连布政司都敢搜查。 这些事情也全都传开了,现如今,据说,河南境内南阳、开封两府已经有百姓称呼曾毅为青天老爷了。 无论种种,却是给所有人的心里,把曾毅给定义成了一个不畏权势、神机妙算的清廉官员了。 这些东西,虽然只能是当做参考,可是,却也看出很多东西,最起码,王东从这些信息里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这个上司,绝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甚至是敢把天都捅破的主。 是以,当曾毅说出了刚才那番话以后,过了初时的迟钝,王东是极为激动的,以自己这个上司的脾气,既然说了这话了,那,等过完年后的京察,是绝对不会甘于成为上面那些个神仙手里的牵线木偶的。 京察,若是处置的好了,圣上的赏赐,自然是有的,若是搞砸了,惹来满朝文武的攻击,那,后果也是很惨的。 说白了,京察,其实就是皇帝让下面臣子互相较量,且监督他们的一个手段罢了,但是,却也只是一个辅助的手段,但若是因此引起了朝廷的震动,那,是皇帝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到时候,他和曾毅这两个吏部考功清吏司的正副职,怕都是要遭难了的。 富贵险中求,这句话,王东却也是很清楚的,甚至,在曾毅来之前,他就仔细分析过,曾毅的背后,绝对是有大势力支持的,且,其本人也得圣眷。 是以,这次京察,若是曾毅想要闹,王东绝对会紧随其后,这,是一场豪赌,输了,或许什么都没了,可是,若是赢了,日后就不用呆在这考功清吏司里混吃等死了。 官员们,大多都是数十载寒窗苦读最后为官的,有几个没有自己的雄心大志?最起码,王东就有,他不甘心一直混吃等死。 “本官初来乍到,咱们考功清吏司的一些个过往文案,还是要王主事帮忙给本官详解一番啊!” 曾毅却是盯着王东的脸色看了会,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只是,不知道大人想要从何年间看起?” 王东站了起来,考功清吏司虽然权利等同于被剥夺了,可是,官员们的一些个考核等,却都是在考功清吏司内存有底录的。 想要来年开春后的京察里做一番大事,那,就要从这里面挑选出现如今在京四品以下官员们的过往,至于四品以上的,则是自陈折子,送交皇帝裁决。 而这其中,京察是以吏部为主,以都察院为辅,吏部一般是由吏部尚书负责领着吏部考功清吏司的官员进行京察,而这其中,吏部尚书虽然为主,却可以说只是衔领此职,实际做事的却还是考功清吏司的官员,只不过,一般情况而言,吏部尚书的意思,下面的官员,哪个敢不照办? 而且,就算是其不照办,吏部尚书也是可以让其复查的。 而都察院的官员,则是起到监督的作用。 “反正时间还早,要几个月,咱们慢慢看,不着急。” 曾毅笑着,可说出来的话,让早就有准备的王东脚下差点发软。 曾毅这话,岂不是要争取在京察开始之前,把现如今北京城内现如今四品下官员在考功清吏司内有记载的,全都看一遍?这是准备做什么? 原本,王东还以为曾毅是要侧重打击,然后他自己也好顺势抱上大腿,可是,现如今看来,是要全面打击啊,这是要疯了吗? 也京幸亏南京的京察是由南京的吏部负责啊,王东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两京的京察同时开始,不过,却是以北京的为重要,毕竟,现如今,北京是帝都。 且,两京吏部各自负责,并不互相干涉。 ……………………………… 从吏部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这个时候,太子殿下应该已经下学了。 当今太子不好学,可是,还是要教导的,是以,曾毅才会选择先去吏部,等从吏部出来,再去太子的东宫。 东宫门前,曾毅出示了腰牌,不过,侍卫却是也没敢直接放曾毅进去,这可是当今太子的住处,哪敢轻心的。 是以,冲着曾毅微微抱拳,示意曾毅稍等之后,门口两个侍卫当中的一个,就拿着曾毅的腰牌进院子禀告去了。 “臣,曾毅扣件太子殿下。” 被返回的侍卫领着进了大殿以后,曾毅微微楞了一下,却是没有丝毫的迟疑,立时行了大礼。 “无须多礼,无须多礼。” 朱厚照已经利索的到了曾毅的跟前,笑着伸出双手,把跪在地上的曾毅扶了起来:“曾大哥还否记得小弟?” 身前这个笑眯眯的少年,分明就是曾毅还是穷苦秀才的时候,大雪天出来代写书信时候遇到的那个小哥。 虽然,之前曾毅就有猜测这个小哥的的身份,曾毅也不傻,肯定是能猜出正因为此人自己才会被朝廷重用的,可是,却是真没想到,竟然会是当今太子。 不过,现如今,电光火石间,曾毅的思绪却是转的极快,史书记载,朱厚照贪玩成性,不拘小节、不拘礼仪,现如今看来,虽然其年纪尚幼,却是对照的很, “太子殿下赎罪,之前臣并不知殿下身份,妄自尊大……。” 虽然明知道朱厚照是肯定不会怪罪自己的,可是,这谢罪的话,曾毅却是必须要说的,初来乍到,这些个礼仪,还是要做的周全的。 “咱们不论这些,又不是朝廷上,不论这些。” 朱厚照笑眯眯的把曾毅给扶了起来,略显稚嫩的脸上全是笑意:“曾大哥可真是文韬武略啊,有古之名臣风范,此河南一行,却是光彩豪放。” 第98章太子 虽然平日里不喜读书,可平日也是有名臣教导的,是以,并非是真的就什么文词都不会说的。 “太子殿下过誉了。” 曾毅仍旧谦虚,这可由不得他不谦虚啊,此次河南一行,他已经是得罪了不少的人,若是此时,太子对他的称赞,他若是受领了,怕是万一传了出去,只会凭添一些非议。 朱厚照可是不管那么多的,在朱厚照的心里,平日里,满朝文武大臣,对他的心思,他也是知道的,贪玩、玩略、、等等。 朱厚照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虽然脾性玩略,可朱厚照却不傻,知道若非父皇只他一个皇子,怕这太子之位是绝对不会是他的。 可是,曾毅,却是他的骄傲,曾毅在河南所行的事情,越是有功劳,他朱厚照就越有面子。 尤其是后来曾毅归京之时的算计,更是设计捉了白莲教的护法,这一趟河南行,不仅把个河南给玩的天翻地覆,更是捉住了白莲教的两位护法。 且,曾毅在河南的行为,也是可圈可点,真真的一个朝廷能臣。 是以,现如今压在朱厚照身上的庞大压力,却是减轻了不少,正如他父皇弘治帝所说,为君者,可以无才、无能,可却要有识人之能。 在朱厚照看来,他就是有识人之能的,要不然怎么会发现曾毅这个人才? 是以,对曾毅,朱厚照是有一种特殊感情的,这感情,怕是其他任何的朝臣都是无法比拟的。 在加上之前就和曾毅聊过,是以,朱厚照现如今仍旧称呼曾毅为曾大哥,且对他极力的赞赏。 在朱厚照的内心,赞赏曾毅,那就是赞赏他朱厚照,这夸赞,可是不能少的了! 朱厚照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生在帝皇家,可是弘治对其的宠溺,让其并没有受到什么太过的苛刻要求。 “没意思。” 朱厚照却是突然甩了下胳膊,皱着眉头,嘟囔了几句,然后瞪着曾毅,道:“以前不知道身份的时候,不是挺好的么?这么拘束做什么?真是的,我有不会吃了你……。” 其实,从朱厚照的话里,就能听出他这个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以我自称,不管平时是否如此,可在曾毅跟前就是如此,最起码,证明其是真的不需要多曾毅这么一个对他尊重的人。 身为太子,朱厚照多的是对他卑躬屈膝的人,根本就不缺曾毅这一个。 曾毅却是苦笑,并不搭话,初拉乍到,还是要低调些的好,表现的和太子熟悉,这可以,但是,若是不知礼节,这恐怕就不行了,指不定就会被什么人抓住把柄给奏上一本,那可就糟糕了。 “曾大人就别逆着太子殿下的意思了。” 一直跟在旁边的刘瑾自然看出了太子殿下的不开心,作为一个未来的权奸,现如今已经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了,却是极其知道太子心思的,这不,已经开口在旁边劝曾毅了。 正常情况而言,主子说话,哪有他这个太监插话的规矩,可朱厚照却偏偏没有生气,反而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曾毅道:“刘伴伴说的没错,这是本太子的命令,不是商量。” 朱厚照这么一说话,曾毅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朱厚照这话,是以命令的形式说出来的,而非是商量。 “殿下……。” 曾毅苦笑的冲着朱厚照拱了拱手,道:“微臣随意就是了。” “这才对嘛。” 朱厚照点了点头,然后就兴奋的拉住了曾毅的胳膊,往旁边的椅子上按,嘴里边还兴奋的道:“坐,快坐,给我讲讲河南的事情。” “听说你在河南可是威风的,连左右布政使司都被你给整怕了。” 朱厚照兴奋的看着曾毅,一张带着好奇的脸都差点印在曾毅的脸上了:“京城里可是没有这么有趣的事情,真想也离京去看看……。” 随着这话,朱厚照的眼中竟然流漏出了一丝的向往。 注意到朱厚照眼神的曾毅心里却是突的跳了几下,史书上记载,朱厚照这个皇帝,可不是安分的主,心里真有这个念头,那是肯定约束不住的,只不过,这却万万不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不然的话,恐怕曾毅是免不了背负一个骂名了。 “殿下……。” 曾毅脖子微微后仰,道:“河南可是没什么好玩的,现如今,大雪纷飞,真不如京城热闹。” “噢。” 朱厚照失望的点了点头,也站直了身子,他这个年纪,无非就是喜欢好玩,热闹,在他看来,既然曾毅说没有京城热闹,那也就没必要去了,更何况,现在还是大雪纷飞的天气,指不定跑去了,什么都看不到。 见朱厚照的兴致被自己给压了下去,曾毅才算是偷偷缓了口气,跟这么个脾气让整个朝廷都无奈的太子在一起,可真是要时刻小心,指不定,就要背负个纵坏太子的名声了。 “上茶。” 朱厚照坐在了殿中的主位上,然后瞧了刘瑾一眼,立时,刘瑾就跑出去让人上茶了。 “快,讲讲在河南的有趣事情,还有,你是怎么折腾河南的那些个官员的,还有你是怎么设计抓住白莲教…………。” 刚刚,曾毅的话是让朱厚照断了去前去河南的念头,可是,却并不妨碍朱厚照对曾毅河南一行的兴趣。 主要是此次曾毅抓获白莲教的左右护法,一举成名,在加上平日里曾毅奏折到的时候,弘治总是在事后会让奏折送来让朱厚照瞧瞧。 是以,对河南的事情,朱厚照可是好奇的很,且,心里,还有一股的感觉,曾毅,是他提拔的官员,是他的心腹,他理当知道河南的行为。 这,恐怕也是弘治一番苦心,每次曾毅的奏折,都会让朱厚照看上一遍,然后说出他自己结论的一个效果吧。 毕竟,现如今,满朝文武,那些真正有才能的大臣,可全都是老臣了,弘治在的时候,能震住他们,可是,对于太子,尤其是太子玩略。 弘治必须要给自己的儿子培养出属于自己的人马,免得到时候真的被老臣们给架空或者受气了。 不得不说,有朱厚照这个太子,让弘治费了无数的心思,若非是有这种想法,曾毅的官职,是如何也不可能如此快的往上蹦跶。 弘治,要的是一个可以制衡老臣们的臣子,要和老臣们制衡,曾毅的官职太低的话,是绝对不行的。 第99章言谈 “这么说,你是早就料到了那白莲教的右护法会在你回京的半路上截杀你了?” 朱厚照津津有味的听着曾毅的讲述,不得不说,曾毅的文采还是不错的,把事情也都给还原了一遍,让朱厚照听起来,并不觉得枯燥。 旁边站着的刘瑾也是正大眼睛看着曾毅,眼里全都是不可置信,尤其是在看到曾毅点头的时候,脸颊明显颤抖了下,平日里,刘瑾自认为其也算是有些心计的了,尤其是在太子身边的人当中,是数的上数的人了。 可是,今日听了曾毅的话,方才发现,在曾毅跟前,怕是自己什么都不是吧? 一个根本就不知道是否会存在的敌人,一个根本就没见过面,不知道脾性的敌人,却能够把对方的行程、攻击、把握的那么准,此人智如妖。 “太子殿下可知微臣是为何要有此算计的?” 曾毅点头,看着朱厚照,却是笑而不语,他对朱厚照的脾气还是了解的,在加上后世史书的记载,是以,稍微卖弄下关子,并不怕朱厚照生气,反而只会激起朱厚照的兴趣。 “可是因为你之前抓住的白莲教左护法太过重要了?” 朱厚照皱眉想了许久,方才拍案站了起来,惊喜的道:“不错,正是如此,你之前明知白莲教左护法的藏身所在,却不去抓他,甚至,还故意走了他的随从,怕是那个时候,已经在算计了吧?” 说到此,仿佛是看透里了曾毅的意思一样,朱厚照笑道:“白莲教的左护法被你抓住,留在了开封,开封有大军驻守,他们无法动手,只能对你动手,以求报复或者是擒住你,以为商量了,而你一旦回京交旨过后,身份可就和钦差大不相同了,是以在你回京的路上,是他们最好时机了。” “本殿下说的可对?” 朱厚照像是一只骄傲的公鸡一样,双手背于身后,眉开眼笑的看着曾毅,仿佛是在等待曾毅的夸奖一般。 曾毅却是笑着点了点头,从后世的记载当中,朱厚照,是一个喜好战功的皇帝,这心性,怕是从小就有的吧? 而现如今,曾毅所行,虽然是计谋,可是,却也和能和交战搀和上一些,是以,朱厚照兴奋至极。 “太子殿下英明。” 曾毅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不过,却又笑着道:“那,太子殿下可知,微臣是如何判断出他们袭击的大概地点,如何让调度开封的卫所士兵的?” “这……。” 朱厚照的眉头不由得紧皱了下来,刚才他所说的那些猜测,其实,都是曾毅差不多已经讲出来了,他等于是事后诸葛亮了。 事后诸葛亮,是最容易做的了,可是,现如今,曾毅说的,他却是有些猜不透了。 刘瑾在一旁看太子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不由得冲着曾毅道:“曾大人,你卖什么关子,快快说来,别急坏了太子殿下了。” “闭嘴。” 朱厚照狠狠的瞪了刘瑾一眼,道:“你是瞧不起你家殿下么?” “不敢,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刘瑾也是知道朱厚照脾气的,是以,赔笑的用双手朝着脸上轻轻扇了几下,道:“奴婢是不忍太子殿下为这些事情忧愁……。” “好了,好了,怎么又这翻做作了?” 朱厚照翻了个白眼,摆了摆手,然后趁势看着曾毅,道:“罢了,被刘伴伴这么一搅合,脑子都乱了,今日是肯定猜不出来了,曾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 “万万使不得,殿下称呼微臣为下官就是了。” 曾毅赶紧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惶恐的表情,若是传了出去,被太子称为大哥,这乱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指不定什么大帽子就该往他的头上盖了。 “好了,好了,你啊,就是拘束。” 朱厚照摆了摆手,示意曾毅坐下,道:“行,你说吧,我听着呢。” 曾毅这才略带惶恐的坐下,道:“河南开封至京城,路途遥远,可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在京城附近,白莲教的孽障们是绝技不敢动手的,是以,这个范围就可以排除了…………。” 在两京一十三省当中,京城,也就是北直隶,是和河南挨着的,北直隶境内,白莲教的势力怕是还没能耐渗透进来的,更是没胆子在这里闹事的。 而且在河南境内,离开封太近,卫所的官兵可以快速赶到,是以也是不可取的,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京、省的交界处,这里,是管辖最疏松,而且,最容易动手和逃离的地方。 是以,白莲教的人若是想劫持曾毅,这个地方,可以说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 若是换个地方,绝对会比这里要危险许多,少了许多把握的。 曾毅细心的讲解,让朱厚照听的频频点头,而站立在旁边的刘瑾更是眼中充斥着佩服,平心而论,曾毅的这些个心思,他做不到,不过,他只是个奴才罢了,伺候好主子就是了,知道那么多干嘛? 此时的刘瑾,虽然也是有些小心思,可是,大体来说,心性,还是没有坏到什么地步的,至多,也就是平日里攒着太子出去玩,且收罗些小玩意,让太子开心罢了。 “好,好啊。” 朱厚照是听的眉开眼笑,没有一丝的正形,咧着嘴哈哈大笑,双目中闪烁着佩服、欣喜的神情:“曾大哥不愧是本太子看中的人,胸有沟壑,日后必然能位居宰辅啊!” 朱厚照这话,却是让刘瑾眼中闪着不可思议,同时,更是羡慕无比,当今圣上不同于历朝历代,只有一个皇子,是以,太子此时的话,根本没人会讹传什么。 自本朝太祖皇帝废除丞相后,现如今的内阁,其实和丞相差不多,只不过,权利比起丞相来,却是肯定不如了。 只是,太子现如今这比喻,虽然是一时兴起,可是,却也等于是认定了曾毅是宰辅之才,也就是如今的内阁大学士的才能了。 被太子如此的推崇,不足弱冠之年已经是正五品官员的曾毅,怕是日后前程真的是要似锦繁花了。 第100章早朝 正五品的在京官员,是要上朝的,这是本朝的规定,也正因为此,曾毅才会有了正五品的官职,为的,其实就是让其上朝听政罢了。 第一次早朝,曾毅虽然却是有些过时间了,而且,没有轿夫,且,正五品的官员,在京中,虽然五品官员不算什么大官,可是,朝廷礼仪在那摆着,官员们的威仪,是必须要保持的,是以,大部分官员都会雇轿。 固定的时间,有轿夫在等着,平日里,轿夫还有其他的生计去做。 而曾毅,却是忘了这茬了,是以,才会显的如此狼狈。 “前面走的可是曾毅曾大人?” 曾毅刚从家里没走出多远,就有两个人抬着一顶绿色小轿,轿旁跟着一个中年人,追了过来。 “正是本官,尔等何人?” 曾毅停下了脚步,看着两个抬着绿色小轿跑过来的轿夫,也不知道轿子里坐着的是什么人,在京城内,从秀才一跃为官以后,就等于是直接去了河南,现如今虽然回来了,可也没几日,根本认识不得几个人的,尤其是这个时候出来的官员,定然是五品的,要上早朝的,更是没有一个认识的。 “大人,小的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知道大人您还没轿夫,是以,由这两个轿夫送您上朝!” 那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冲着曾毅拱手弯腰,态度非常的恭敬,不说曾毅现如今这么年轻的年纪就是正五品的官员了,就是太子对其的重视程度,你见过太子对谁这么关心过? 就凭这个,也是最主要的,对曾毅,就要讨好。 “多谢了,还望回转太子殿下,下官感激不尽。” 曾毅也没有推辞,一来,现如今的时间不够了,他还要急着去上早朝,二来,这也是不能推辞的,不然,就是落了太子的面子,更何况,曾毅没有推辞的理由。 “那,小的告辞了。” 那管事的中年人冲着曾毅弯腰,慢慢往后退了几步,方才抬走,转身离去。 “大人,请上轿。” 这两个轿夫的年纪也不算大,估计是二十多岁,正值壮年,其实,他们两个和刚才的管事也是有些关系的,若不然,这轿夫,也是轮不到他们两个的。 刚才那个管事,得了太子的命令,去给曾毅找轿夫,自然是重视的很,能让太子殿下亲自关心的人,日后的前途岂能差了?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管事要找轿夫,自然是要有些好处的,刚好,这两个轿夫和他也算是有些隔了不知道多少道的亲戚关系,也就被他找来了。 点了点头,曾毅弯腰进了轿子,这多了两个轿夫,日后,家里的开销,却是要增加了。 太子亲自让人送来的轿夫,肯定是和那些雇轿夫的不一样,自然就是曾毅的专属轿夫了,这月钱什么的,自然是要曾毅出的。 “大人,您坐稳了。” 前面的轿夫吆喝了一声,然后轿子就被抬了起来,别看这两人年纪不大,可是,这轿子却是稳当的很。 虽是大雪天,路难行,可两人却是有一大把的体力,若不然,也不会来做轿夫,是以,两人抬着轿子,却是竟然比曾毅一个人走起来的速度都要快些的。 曾毅赶到午门的时候,午门已经大开,官员们都已经进去了,只剩下各官员的轿子在外面停着,轿夫在旁边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聊着,不时的跺脚,不过,也有的轿夫已经是抬着空轿离开了。 下了轿子,曾毅心中就有些发凉,可别是第一天上早朝就迟到了,虽说圣上肯定也不会闲着没事来追究他什么破事。 可是,就怕有官员嫉妒他的升迁速度,趁此机会说恃宠而骄。 好在,虽然晚了些,不过,时间上还是来的及的,进了午门,就能看到金水桥南文武官员分品级站好,黑压压的两条长队。 曾毅是五品官员,也不用询问,直接站在了文官一列的最后一位。 前面的官员扭头看了曾毅这个生面孔一眼,欲言又止,估计是想着认识一番,可在这里,却是不能随意大声喧哗的,尤其是那么多高官在前面站着,万一被哪个大人不满,斥责几句,可就是真的在百官面前丢人了。 随着队伍缓缓前走,进入大殿当中。 金碧辉煌的宫殿,庞大无比,可是,现如今,文武官员全都进来站定之后,却是闲的有些拥挤了。 大明朝,京师所在的五品上官员,全都加起来,却也是不少的。 能全部站在大殿当中,已经是不容易的了,就这,曾毅的身后已经是大殿的门槛了,可以想象,并非是皇帝废除了以前在京官员,无论大小,必须上朝的规定,而是无可奈何。 若是在京官员,无论大小,全都上朝,怕是真的要站到大殿外数米的位置了,怕是连皇帝的面孔都看不清楚吧? “皇……到……。” “吾皇万岁……。” 随着尖细的嗓音,满朝文武全都跪了下来,声音震的大殿都有些颤抖。 曾毅眼睛余光看到旁边一双明黄色的靴子走了过去,踩在大殿的石头上,发出踏踏的声音。 “诸卿平身。” 沉闷的声音从大殿内的高台上传出,文武官员拜谢,然后才算是起身。 起身的时候,曾毅有些头脑模糊,这早朝,若非是习惯,正常人,这个时候肯定是都在睡觉的,第一次上早朝,新鲜劲,是有些的,可是,困意,也是有的。 “陛下……。” 曾毅虽然脑袋有些迷糊发困,可是,却也是不敢在这大殿上真的睡着的,是以,还算是在勉强撑着的。 在曾毅看来,这早朝的第一句话,该是由皇帝说的吧,怎么有大臣抢先了?而且,听着语气,略显焦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一时间,曾毅的困意也稍微却了点,抬头看去,不过,大殿内官员极多,而且,曾毅有是位居末尾,也不敢侧身去看,是以,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是凭借声音,猜测那官员所站的位置和品级。 第101章朝堂之上论是非 只不过,随着这大臣的话句句吐出,满朝文武的眼神却是全都集中在了曾毅的身上。 这率先奏事的官员,不是别人,正是河南左布政使丁原。 这丁原被召回京城,除去最初几天,被皇帝问了话以后,就是抱病在家养病了,现如今,却是病情突然好转,竟然是能上朝了。 满朝的文武官员清楚这件事内在的,就有些可怜的看着曾毅了。 曾毅在河南的所作所为,他们自然都清楚的很,毕竟,曾毅先后擒获了白莲教的左右护法,是声名大胜。 满朝文武,也都清楚,曾毅肯定是因为某些原因,得到了皇帝的看中,只不过,真正能猜中皇帝对曾毅态度的,却只是寥寥几个知道内情之人罢了。 曾毅在河南,可以说是把河南给翻了个天,虽然不过一月左右的时间,可,河南的官员却是没有不怕曾毅的。 当初,曾毅有钦差的身份压着,更是据说有王命旗牌在身,那些个官员对他无可奈何,可是现如今,他已经不是钦差了,只是个正五品的官员罢了。 这怕也是丁原发难的原因了,就算是曾毅有功,可只要丁原发难,他背后的势力,定然也会支持的,到时候,来上一句功过不可相提并论,指不定就给曾毅折腾出什么错来了。 “……那曾毅在河南期间,仗着陛下对其的隆宠,胡乱行事,甚至,强行收缴河南各府衙账册……以至于左布政司账册意外被烧毁……。” 丁原就一个借口,那就是曾毅恃宠而骄,在河南胡作非为,甚至蒙蔽圣听,报喜不报忧,以至于现如今,官居五品。 其实,若非必须,丁原也不愿意找曾毅的麻烦的,对付一个五品官员,成功了,没人会说你句好,甚至还会说其仗势欺人、欺负低品官员等等。 可若是一个不好,最后曾毅仍旧是毫发无损,就该被人说是他无能,对他的威信绝对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对付曾毅,对丁原而言,是个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可是,曾毅之前在河南的所作所为,却是让丁原很纠结,他好歹是河南的长官,曾毅在河南如此放肆行事,若是不收拾他,他也必然会是要遭非议的,甚至,一些附属他的官员指不定也会因此动些其他心思的。 弘治阴沉着脸,盯着丁原看了稍许,沉声道:“曾毅可在?” “臣在。” 曾毅从列班里站了出来,弯腰低头拱手,由于其并非是三品上官员,是以,不用持笏板的。 “可有辩解?” 弘治只说了这一句话,就不在吭声了,这,对曾毅来说,其实未尝不是一个考验,若是曾毅连这一关都过不去的话,那,怕是弘治就不会再培养他了。 “辩解倒是没有,只不过,臣有几句话想要问过丁大人,还望圣上允许。” 曾毅的话很利索,不过,却也让人明白,他的问话,定然是他反击的开始了,这,却是让不少官员差异的。 遇到这种事情,尤其是被高官弹劾,一般而言,被弹劾的官员都是叫冤的,而且,曾毅这么年轻的年纪,这神情,也太过镇定了,仿佛这件事是与自己不相干似得。 “朕与满朝文武听着,你问吧,若真如丁卿所说,那,朕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弘治不轻不重的说着。 “那若是证明丁大人诬陷于臣,不知……。” 后面的话,曾毅没有说出来,不然的话,就会有要挟圣上的意思了,不过,虽然没说出来,可是,这话的意思,却也很明显了,若非是百官震惊于曾毅这个年轻的五品官员直到此时思绪还如此清晰。 且,曾毅出身于都察院,是以,都察院有资格上朝的几个都忍住了,若非如此。怕是已经有官员跳出来指责曾毅了。、 “问。” 弘治皇帝这话,让不少官员心里打了个突,尤其是丁原本人,皇帝明显是对他不满啊。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皇帝刚刚封赏了曾毅,他丁原就跳出来指责曾毅了,而且,还是在皇帝封赏的缘由上指责,皇帝能高兴才怪了,且,河南这次,是真的出事了,皇帝原本就对他不满。 可,一些特殊的缘由,丁原却必须要跳出来指责曾毅。 “敢问丁大人,下官奉圣命前去河南,是因为何因?” “河南大灾,圣上派了三钦差前去河南赈灾。” “既是河南大灾,河南各粮仓的存粮何在?为何不见布政司赈灾,却需求助朝廷?” “河南大灾已久,粮仓以空,无力赈灾。” “河南南阳近百百姓在粮仓前被官兵杀死,不知丁大人是如何处置的?” “这……。” 终于,原本还和曾毅对答如流的丁原卡壳了,曾毅这个问题太过尖锐了,几百条人命啊,他岂会不知,只是,没法处置罢了。 可是,朝廷的大臣们可就不知道还有这事了,毕竟,曾毅的奏折,只是皇帝和内阁的几位阁臣看到了,大多数大臣是不知道的。 是以,当曾毅问出这个问题后,立时,大殿内一阵喧哗,甚至,一些正直的大臣已经愤怒的看向了丁原,他的治下出了这等事,怎么不见上报朝廷? “丁大人不好说么?” 曾毅眼光从丁原身上离开,环视着大殿中的大臣,道:“南阳府无辜杀死数百百姓,可却无一人因此而法办,南阳府仍旧是南阳府,南阳诸官也仍旧高坐庙堂,以至于南阳百姓畏官府如仇敌……畏朝廷如仇寇……。” “一派胡言。” 丁原大惊,怒斥曾毅,可却改变不了满朝文武震惊的神情。 畏官府如仇敌……畏朝廷如仇寇……。 主要是曾毅的言辞太过犀利了,不过,曾毅却是亲身走访过南阳的,是以,这种形容,在曾毅看来,却是并不过分的。 “几百人的性命啊,南阳府说杀就杀了,南阳是丁大人治下一府,莫不是大雪封路?或是丁大人公务繁忙?尚未处理此事?” 曾毅步步紧逼,每句话都是一个大帽子的往丁原的头上扣,若是曾毅说这话之前,丁原或许还可以用这两个借口辩解。 可是,现如今,曾毅已经说出来了,不管真假,他在用这两个缘由辩解的话,是不会让人信服的。 第102章反攻 “曾郎中所言本官已经知晓。” 丁原跪在了大殿上,冲着皇帝磕了一个头,道:“这是臣御下不严,直至曾郎中查出此案,臣方才知晓……。” 丁原也够绝的,一句话,我不知道,就把事情给截止了,而且,还自行请罪,若是曾毅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倒是显得小气了。 “圣上,臣以为,这其实非是丁大人御下不严之过。” 曾毅趁着弘治还没说话的时候,抢先开口,倒是把满朝文武都给愣住了,这算怎么回事,替丁原说情么? 一时间,满朝文武都奇怪的看着曾毅,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 弘治看着曾毅,没有开口,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在等曾毅的解释。 “陛下,丁大人说其御下不严,臣不以为然,这实在是有些冤枉丁大人了。” 曾毅看着跪倒在地的丁原,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臣以为,丁大人是无能至极,素餐尸位,下辖一府数百百姓丧命,甚至,有百姓前去开封告状,却无人受理,丁大人岂是一个素餐尸位可以担当的。” 曾毅的话,如那雷鸣霹雳,将百官都震在了那里,尤其是丁原,最唇有些发青。 曾毅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竟然在朝堂之上如此不留情的批判丁原这个从二品的封疆大吏,可以说是开了本朝建国以来的先例。 以下参上的事情,不是没有过,可是,向曾毅这样不留情面,直言直面的情况,却真是第一个,尤其是曾毅那句无能至极和最后一句,岂是一个素餐尸位可以担当的,这意思是说丁原素餐尸位已经是留情的了。 震惊过后,朝臣们看曾毅的眼神中,俱结充斥着不可思议,而看向丁原时,却无一例外,全都是悲哀。 今日过后,无论丁原和曾毅两人最后结局如何,丁原必定是要背上一个素餐尸位名头了。 “你……。” 丁原身居高位,已经多少年没人敢对他说一句不敬的话了,更何况是曾毅这番指着脸当着群臣面的讽刺了,一时间,竟然是头脑有些发晕。 “丁大人刚才还说下官收缴各府账册。” 曾毅话峰一转,却是直接开始另一番攻击了:“南阳及各府百姓根本就没见过所谓的赈灾粮,不知丁大人的布政司是如何记账的?这账册,下官不该查查么?” “就算要查,也不该强行收缴,该与各府相商吧?” 丁原也知道,刚才曾毅的那番话说出来,今日,他是绝技不能怎么曾毅了,是以,干脆咬死了曾毅恃宠而骄,也就是了。 “丁大人,您忘了一件事了。”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丁原,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声音洪亮:“下官当日是钦差大臣,奉皇命查察河南,您让本官这钦差和谁商量去?若,让本官和各府衙商量?那圣上还派下官前去河南查什么?直接河南以你丁大人为首,各上一番奏折自辩也就是了。” “荒谬,荒谬。” 丁原大喝,却是在没别的话说了,这到不是丁原说不过曾毅,而是他之前把曾毅想的太过简单了。 以为朝堂之上匆匆发难,曾毅这个没上过朝的人定然会慌乱,大可趁机将其拿下,谁知,这小子却是胆大的很,竟然是不慌不忙,甚至,还对自己开始了攻击。 尤其是现如今,曾毅的话,让丁原陷入了为难之中,以至于一些个原本和丁原站在一起的,却是没有急着跳出来,而是在等。 现如今,朝堂之上,闹成这样,当今皇帝虽然仁慈,可也该制止了,除非是皇帝另有深意,若是如此的话,下面的官员们,自然是要小心了。 “曾郎中,刚才,你不是像陛下说,您不是辩解,只是要问丁大人几句话,可现在您的话,应该不仅仅是问话了吧?” 不过,有官员沉稳,可也终究有官员站不住,蹦跶了出来,用这个可笑的理由替丁原解围。 “是闫侍郎啊!” 曾毅却是笑了起来,看着这个蹦跶出来的官员,正是当初一同下去的三钦差之一的户部左侍郎闫茂。 “闫大人以为下官问了不该问的?” 曾毅正色看着闫茂,双眼微微眯缝。 “正是,圣上面前,要沉稳,岂能行与言违。” 闫茂捋着胡须,慈善的看着曾毅,仿佛在说,老朽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闫大人错了。” 曾毅却是猛的一声,如同惊雷:“下官认为,下官所言,却是在问丁大人几件事,难道不是么?或许下官不及您老的学识吧,可下官认为,并无过错。” 好吧,曾毅这一句话,等于是把闫茂给呛住了,就如同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曾毅这话,也是如此,咱们两个又不是一个人,你认为我是在辩解,可是,我就认为我是在问话,你能奈我何? “下官却是也有几句话要问一问闫大人。” 闫茂脸上一变,就要呵斥曾毅,谁知,曾毅却是快了他一步。 “南阳知府是闫大人的学生吧?当初,在南阳之时,本官查察南阳一案,可南阳知府却擅离职守,擅自出境,前去面见闫大人,后,闫大人所说,是您派人召了闫茂前去问话,可有此事?” 曾毅死死的盯着闫茂,立时,让闫茂这个三品的户部左侍郎额头也有些汗渍了,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曾毅就是个疯子,谁敢找他麻烦,他就敢毫无顾忌的把你做的那些事情给揭出来,没有丝毫的胆怯。 “曾郎中,圣上面前,不得妄言,还是问话丁大人吧。” 首辅刘健皱着眉头,声音中正,算是止住了朝堂上的风波。 闫茂闹了个难堪,虽然心有不甘,可若真让曾毅揪住这件事说下去,当初,这案子是曾毅办的,指不定真有什么把柄在手,在加上首辅开腔了,闫茂就算是有一百个不愿,也只能是退回了列班当中。 首辅,可以说是皇帝之下的至高存在,尤其是弘治时期,正是内阁崛起的初期,且弘治极为尊重内阁的大学士,是以,内阁的分量,可以说是几乎凌驾于六部以上的,虽然偶有六部不服,想要抵抗,可却都是以失败告终。 是以,内阁首辅的话,那是极重的。 第103章庇佑 “是。” 曾毅也不是不知趣的人,更是知道分寸的,当即冲着刘健十分恭敬的拱手弯腰,脸上充满了恭敬的神情。 曾毅的这行为,却是让刘健满意的很,看来,这小子,心性倒是不错,之所以对丁原步步紧逼,还是因为对方找麻烦的原因。 而且,刘健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这个丁原,不好说,不好说啊。 “丁大人,还要下官继续问下去吗?” 曾毅的进攻的姿态,比起刚才来,却是没有那么强硬了,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温和了。 可正因为此,却是恰恰最为气人的地方,若是丁原现在说一个不字,那就证明他心虚,证明他之前是在故意找曾毅的麻烦,为的就是报复曾毅在河南的放肆,或者,是曾毅刚才说的那些,丁原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他选择了包庇。 可以说,现在,正因为曾毅这句不温不恼的话,却是让丁原根本就没有退路可言,既不能就此结束,也不能阻止曾毅继续说下去。 现如今的丁原,其实明知道曾毅在继续说下去,对他只有坏处,可,也只能是咬牙坚持了。 “朝堂之上,这些琐碎的事情,就此算了。” 弘治却在龙椅上淡淡的开口了,双眼微微睁着,话语里充斥着不容违背的命令:“今日,丁爱卿却是有些狭隘了,曾卿也有些过了。” “退朝。” 弘治站了起来,早朝就在这么不明不白中,结束了,怕也是最为戏剧性的一次早朝吧。 弘治离开后,朝臣们就轰的一下全都散开了,不过,却也都是三两个一起,谈论的,也都是刚刚朝堂之上的事情。 尤其是最后皇帝开口,散朝,让一个布政使和吏部郎中的争端就此打住。 放眼看去,当时是丁原这个左布政使为下风,皇帝是在庇护丁原,免的他难堪,可是,实际上,却有人看到了另外的一种可能。 这个曾毅也是深得胜眷的,是以,这也可能的皇帝在护佑曾毅。 别看刚才在朝堂之上,是曾毅占据了上风,可是,那又能如何?无凭无据的,根本就奈何不了丁原。 朝堂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些没有凭证的事情,去处置一个封疆大吏,从二品的朝廷大员。 也就是说,就算是曾毅继续说下去,也至多就是让丁原多尴尬些,多掉些面皮罢了,可是,换来的,却绝对是对曾毅的不死不休了。 一个从二品的朝廷大员,想要找吏部一个五品郎中的麻烦,虽然这朝廷大员是不在京的官员,可哪一个布政使的背后没有一股势力的存在? 是以,这,其实也是在保护曾毅,免得这个五品的吏部郎中被人给害了。 文官虽然不动刀,可若是想害人,手段却更是多的很,毁人名誉等等,比之一刀砍杀还要让人难受。 “随本官走走。” 吏部尚书马文升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叹了口气,从曾毅的身边缓缓走了过去,低声说了句话。 “是。” 曾毅打了个机灵,紧紧的跟在马文升的旁边,却又不紧不慢的错了一步的距离,以示身份的差距。 “跟上来,恁的那么多规矩不是?” 马文升皱了皱眉,怒斥了一句,曾毅方才紧走几步,和马文升并行。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话,你可领悟?” 一直到午门外,马文升才算是说了这一句话,却是没有上轿,今日,下朝的早,在加上恶略的天气,是以,城内倒是几乎没有行人的。 “下官知道,只是,今日之事……。” “那丁原能耐你何?” 马文升却是不等曾毅把话说完,就道:“你现如今是吏部五品的考功清吏司,更是詹士府的府丞,且,圣旨下达才几日?那马文升就算舌绽金莲,怕是也不能怎么着你分毫吧?” 马文升这话却是没错,不说别的,但是皇帝刚册封过曾毅不十日,今日,丁原就不可能对曾毅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甚至,说的过了,还是引火烧身。 当今圣上,虽然仁慈,可却也是有威压的,岂容臣子如此打脸的行为? 而曾毅的问话,岂不知,却是有救了丁原的意思了。 “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太过罗莽了。” 曾毅也明白马文升的好意,其实早朝的时候,他岂会没想到这点,只不过,两人观念不同罢了,而且,其中有些事情,是不足为外人道哉的,是以,曾毅才会有那样剧烈的反应。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又走了许久,快到吏部衙门的时候,马文升才算是又说了这一路以来屈指可数的最后一句话。 若非曾毅是他吏部的人,且猜到了皇帝对曾毅是什么态度,马文升怕是也不会去管曾毅的,尤其是刚才这一路走来,已经是表明了立场了。 若是丁原想要动曾毅,那,却是要看看他这个吏部尚书答应不了。 “多谢大人厚爱,下官铭记在心。” 曾毅也不傻,若是单纯的提点,马文升大可等两人都回到吏部以后,在进行提点,更何况,刚才这一路走来,马文升说的话并不多,甚至,不超过一掌之数。 这其中所要表达的意思,若是曾毅还不明白,那就真是脑袋有病了。 虽说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可是,毕竟,丁原是外官,且曾毅是真的落大了他的面子,马文升现如今的行为,无非就是让丁原行事的话,有些顾忌。 “唉,年轻啊,就是有这股冲劲。” 马文升说完这话,却是不在吭声了,直至进了吏部的大门,也没在和曾毅说一句话。 这却是让曾毅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先是一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又是一句年轻啊,就是有这股子冲劲。 这两句话所含的意思明显不同,却是从马文升的嘴里接连说了出来,真是让曾毅头疼的很。 “大人,大人?” 守门的侍卫见曾毅在门口站了许久,不由得露出一股的胆心,壮着胆子轻轻呼唤了曾毅几声。 “哦?” 曾毅突然打了个机灵,正巧看到侍卫奇怪的神情,摆了摆手,笑道:“无妨,就是有些走神了,天气冷,值日的时候,里面多穿点。” 说完这句让侍卫有些心暖的话,曾毅慢悠悠的去了自己的屋子。 第104章各方反应 朝堂上的事情,传递的很快,或者,也是在一部分有心人的作用下,等到下午曾毅前去太子府的时候,朱厚照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那种一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就不该留情。” 刚一见面,朱厚照就拉着曾毅,脸上带着愤怒之情,似乎比曾毅还要生气似得:“那丁原依孤看来,就是奸臣,就该杀,还能厚着脸皮找你的麻烦,真是够不要脸的了。” 朱厚照之所以如此气愤,主要是因为曾毅所上的奏折,他也是都看过的,大概也知道丁原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挟私报复,毕竟,曾毅在河南的时候,收拾的最狠的,怕也就是左布政司了。 “殿下别那么生气,圣上自由裁断的。” 曾毅笑着,劝解朱厚照。 “不行,我去找父皇,不能饶了那个丁原,在河南不好好的当他的布政使,出了乱子,还敢冤枉你,真是该杀。” 朱厚照虽说贪玩,可却是极为揽护身边人的,尤其曾毅可以说是他身边唯一一个自己看中的臣子,哪能容的上丁原胡乱往曾毅身上泼脏水。 “殿下还是别去了,这事,您插手不好。” 曾毅拦住了朱厚照,迎着朱厚照略显愤怒的神情,曾毅不慌不忙的将其扶在了椅子上,然后,方才缓缓道:“太子殿下去找圣上,不知是要以何理由让皇上处置丁原?” “你之前上的奏折还不够吗?而且,你也说了,这丁原就是无能至极……。” 朱厚照很是愤怒,曾毅可是他看中的臣子,而且,还是最让他在父皇跟前风光的臣子,竟然被人给污蔑,这岂不是在打他的脸,岂能够容忍? “殿下。” 曾毅盯着朱厚照,虽然这样做有些犯忌讳了,可朱厚照,却是最不在乎这种规矩的人了。 “您是太子,岂能如此鲁莽?凡事,是要有证据的,您若是让陛下以言论而定丁原的罪,怕是传了出去,对陛下,对太子您,都会有损圣明的。” 曾毅这番话,却是拳拳之心了,皇帝,是可以一言决定大臣的生死,可是,皇帝也是在乎名声的。 是明君或是暴君,就是看你这个皇帝是否爱惜羽毛了。 “混账,真是混账。” 朱厚照气的胸部不住起伏,可却也是分的出好赖的,是以,并没有迁怒曾毅。 “这个混账丁原,真是可恶至极,怕是早就料到了这些的吧?所以才敢找你的麻烦。” 朱厚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殿内不住的走动着:“早知道,父皇就不该把你召回来,你在河南查的好好的,干嘛把你给召回京?若不然,指不定你已经查出丁原的龌龊事了。” 朱厚照哼哼着,十分的不满,不过,怕也是只有当朝的太子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说皇帝的不是了。 从朱厚照的话里,曾毅也是听出来了,怕是每次他所上的奏折,皇帝都让太子看了,不过,这并没什么。 “河南的情况,现如今,必须要稳妥了。” 曾毅叹了口气,突然笑着道:“太子殿下可知这是为何?” “你在考校孤。” 朱厚照盯着曾毅,带着一丝不耐烦的道:“怎么?难不成你也想说教孤不成?” “不敢,臣不敢。” 曾毅连忙拱手,却惹来朱厚照的一阵不耐烦。 “别这么啰嗦了。“ 朱厚照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殿下,若是您以后登基,像丁原这样的官员,怕是要遇到不少……。” 曾毅一番话说的真诚无比,却是让朱厚照楞了一会。 “是啊,你说的不错,日后,这事,怕是孤也要遇到不少啊。” 朱厚照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忧愁,看着曾毅,道:“曾大哥,你是为孤好,这个,厚照知道。” 曾毅并不吭声,朱厚照的这话,让他没法接腔,更没法回答。 “河南大雪之灾还未缓解,又有白莲教妖孽出现,虽然曾大哥你抓获了白莲教的左右护法,可这怕是只会激起白莲教的报复,是以,河南的情况,绝对不能有分毫的差池。” 朱厚照却是不能曾毅在说什么,就兀自说了起来,而且,更是说的条条清楚:“那丁原更是河南的左布政使,是河南的首官,这个时候,若是动了他,怕是河南的官差,要有一番震动了…… “太子殿下所言字字珠玑。” 曾毅点头:“虽有不甘,可现如今,哪怕河南的官场已经**不堪,也是不能动的,最起码,也是要等明年开春,这大雪灾情缓解,民心稳定了之后方可。” “算是便宜这个混账了。” 朱厚照愤愤,曾毅只是笑着,却没接口。 这话,朱厚照这个太子殿下说出来,并没什么,可是,若是从他一个五品官嘴里说出来,万一在传了出去,可是大麻烦的。 ………………………………………… 丁府。 “大人,要不要下官派人……。” 丁原的府内,趁着夜色来了不少的官员,聚在一起吃饭,可桌上的菜肴却几乎没人动,俱结都是在说着什么。 “不必了,那曾毅自有官职在身以来,在京城呆过的时间,总过也没几日,若是你在京城找他的把柄,怕是也没人相信,这事,还是要着落在河南境内啊。” 丁原皱了皱眉头,轻轻的摆了摆手,他对付曾毅,其实也是被逼无奈的,不然的话,他也不傻,在眼下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会去找曾毅这个圣眷正隆之人的麻烦。 可是,现如今,丁原也是身不由己的。 “大人,今日朝堂之上,卑职看来,皇帝的意思,怕是有些不妙啊。” 有官员开腔,既然他们今晚都出现在了这,那就证明他们几个和丁原的关系都是那种无法扯断的,且平日里也都知道对方的,是以,说起话来,并没有什么顾忌。 “怎么讲?” 丁原眉头挑动了一下,端起跟前的酒杯,仰头一口饮下杯中酒,却也不把酒杯放下,而是捏在手中,来回转动着,把玩着。 第105章风波在起 “早朝的时候,圣上看起来像是在宁事息人,不想让曾毅继续说下去了,是爱护大人您,可若是真如此的话,陛下怎会没对曾毅说一句重话,就退朝了?” 这官员说的极为婉转,其是丁原势力的官员,有些话,是不敢说的太直白的,怕惹来丁原的怒斥。 “本官也想到这点了。” 丁原把手里的酒杯按在了桌子上,却是展颜一笑,道:“吃菜,都愣着干嘛,有些人啊,仗着胜眷,终究是不行的,何苦担心这个?” 丁原这话,却是传递出来了一个意思,曾毅,还是太嫩了,就算是有胜眷又能如何,仍旧不是自己的对手啊! 有了丁原这话,虽然不知道其是怎么打算的,可到也没人问什么,都像是忘了这件事似得,真的是一团热闹。 ……………………………… 皇宫,御书房内。 “这份密奏依诸位先生来看,该如何处置?” 弘治的脸色十分难看,这密奏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从河南发来的,里面的内容,让人发指。 “陛下,不可贸然行事啊。” 在坐的大臣显然也都看过了这份密奏,个个都是阴沉着一张脸,脸色难堪的很,仿若天都要塌下来了似得。 “不可贸然行事,不可贸然行事。” 弘治低声念叨着,脸上全是愤怒之色,可却又带着一丝的无奈,牟斌这次所奏之事,确实让他为难了。 “陛下,河南地方的卫所官兵早以尽皆被调动,随时可以应对一切事情。” 兵部尚书刘大厦沉闷开口,上次,召曾毅回京之时,兵部派去河南一官员,主管河南各卫所。 “用兵之事,要慎之,且,现如今,咱们就是有百万雄兵,可却根本不知道该用往何处。” 内阁大学士李东阳缓缓开口,并没有针对刘大厦的意思,遇重大事情,各大臣各抒己见,这是很正常的。 刘大厦也不是心思狭隘之人,闻言,并没有反驳什么,甚至,微微点了点头,穷兵黩武,这话,刘大厦虽然是兵部尚书,可却也清楚的很。 “陛下,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健却是并没有急着说什么,却卖了一个关子。 “刘先生但说无妨。” 弘治虽然心情不佳,可却也不会因此而毫无缘故的迁怒在臣子们的身上。 “曾毅这小子,之前任河南钦差,对河南之事,该是极为了解的,陛下不若召他一问?” 刘健这话,却是引起了刘大厦的诧异,稍微一转,却是大概明白了,曾毅既然是陛下为太子殿下培养的臣子,那,有些事情就必须要让其知道,这是对其的一种锻炼。 “传曾毅。” 弘治略微犹豫了下,就让身边的太监萧敬下去找人了。 萧敬找到曾毅的时候,曾毅还在东宫和朱厚照闲扯。 “宣曾毅进宫做什么?” 朱厚照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很是不满的看着萧敬,在朱厚照看来,父皇宣曾毅进宫,怕是因为今天早朝之事。 “应该是和河南有关吧,其余的,老奴就不知道了。” 萧敬也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是以,只是透漏了个不轻不重的消息,其余的,并没多说。 “我陪你一起去。” 朱厚照大手一挥,就先走出了屋子。 曾毅苦笑,在后面冲着萧敬拱手道:“还劳烦公公带路。” 微微点了点头,萧敬道:“曾大人,请。” “萧公公,陛下可是只召了下官一人?” 曾毅随口问着,这问题,怕是不用保密的吧,毕竟呆会过去了,肯定是要知道的。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和朝中的几位大臣都在。” 萧敬声音有些沙哑,略显尖细。 朱厚照刚开始的时候走的还挺快,后来,也就放慢了步伐和曾毅他们一起了,这样一来,曾毅倒是没机会和萧敬说话了。 “曾大人,稍等片刻,杂家进去禀告圣上。” “通报什么,直接进去就是了。” 萧敬一句话刚说完,朱厚照就拉住了曾毅的胳膊,直接推开殿门,闯了进去,至于大殿旁边的卫士,却是视若不见。 朱厚照的行为,若是放在别的朝代,肯定是要受到处罚的,可是在本朝,这些卫士却是已经习惯了。 “父皇。” 进了大殿之后,朱厚照一溜烟的就跑到了书案后面弘治的身旁了。 “臣曾毅,叩见陛下。” 曾毅却是直接跪倒行礼。 “平身。” 弘治一手拉着朱厚照,温和的冲曾毅道:“起来说话。” “是。” 曾毅起身,眼神偷偷打量了下殿内,果然,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和兵部尚书都在,而且,脸色阴沉,并不好看。 思绪转动,曾毅已经大概猜出了个缘由,能让这么多朝廷重臣聚在一起,而且,看样子还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既然召自己前来,就证明其在这件事上肯定是能说上话的,他们想要听听自己的意见。 而曾毅刚入朝几个月,这事情,简单一想,也就清晰明了了,肯定是河南又出了什么事情。 “把密奏给曾毅看看。” 弘治冲身旁的萧敬开口。 接过萧敬递来的折子,曾毅缓缓的翻看着。 “呼。” 合上奏折,曾毅出了口气,脸色却是有些阴沉。 “曾郎中有何见解?” 李东阳见曾毅看完奏折,是以,在旁边开口道:“曾郎中是在河南呆过的,且,这事可以说是知之甚详,不妨说说。” 先是冲着弘治躬身,双手将奏折奉上,然后,曾毅才又冲着李东阳拱手,行了一礼,道:“眼下这情况,却是有一点需要弄清楚的,这奏折上所写的内容,是如何得来的,是严刑逼供,亦或者是那左护法主动招供。” “有区别?” 李东阳皱了皱眉头,虽然不喜欢锦衣卫,可他还是相信锦衣卫的力量的,绝对不会再供词上出错。 “有。” 曾毅点了点头,道:“那左护法精明过人,善于算计、谋略,这供词,下官到不怀疑有假,只是,其招供的缘由,下官却是有些怀疑的。” 第106章所言无畏 “怀疑什么?” 兵部尚书刘大厦询问。 “其左护法下官是见过的,也从白莲教的一些教徒口中了解过其的脾气,说其足智多谋算无遗策也不为过,从时间来看,下官回京时日并不多,且奏折上也说了,因其年迈,是以,尚未对其身用刑。” 曾毅缓了口气,停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有两种假设,其一,锦衣卫真的并未对其身动刑,只是一些简单审讯,其二,锦衣卫并未据实上奏,对其用刑了,不过,其毕竟年迈,是以,用刑不重。” 普天下,对锦衣卫不满的官员比比皆是,但是却也都只是私下里议论罢了,像是曾毅这样,当着皇帝,当着朝中数位重臣,质疑锦衣卫的,却怕是唯一一个了。 “无论这两个是哪一个,臣都不以为那左护法会如此轻易的就招出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哪怕就算是逼供,怕也是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吧?” 曾毅的分析条条是道:“且,这份奏折从河南送至京城,路上,也是要几天时间的,除去这些时间,留给锦衣卫的,怕是不多了。” 曾毅的这些分析,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来的,别看锦衣卫接管了这个案子,可是,在回京之时抓住的那个右护法,也因为案情需要,在押回京城以后,当天就秘密送去河南了。 毕竟,现如今牟斌负责这个案子,而且,这个案子的中心也是河南。 可正因为此,锦衣卫有了两个同样身份的左右护法,岂会把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左护法的身上,怕是右护法这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会更容易得到一些特殊照顾吧? 而奏折上,却是只提左护法的供词,而不提右护法的,这可就蹊跷的很了,让曾毅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是否有什么阴谋。 “你的意思是,这个白莲教的左护法,想要借刀杀人?” 吏部尚书马文升也在,而且,曾毅是他吏部的人,且刚才刘大厦这个兵部尚书也问过话了,而内阁大学士,显然是不可能开口的,是以,由他问话是最为合适的了。 “这到未必。” 曾毅神秘一笑,莫测的道:“或是借刀杀人,亦或借机保护。” 大殿内的,没一个是反应迟钝的,只不过,是他们根本就不了解这个案子,只是从奏折上看,也没见过真人,更不知道其的脾性,是以,才会不太清楚。 而现在,曾毅这么一说,就没有人不明白了。 这是在散迷雾啊。 原本,河南左布政司丁原已经被朝廷所不满了,不过是因为现如今河南的情况特殊,暂时不能动他,可是,却也等于是暂时被软禁在了京中。 可左护法的一供词,虽然让人震惊,说丁原是白莲教的信徒,这让人难以置信,可却又会去相信,很是矛盾。 原本,河南现在的情况,就暂时不能动丁原,现在,就更是如此了,是要放长线掉大鱼,还是其是被冤枉的,这,必须要查清楚,若不然,这供词真是这左护法编造出来的,而朝廷,又因此处斩了一个二品大员,这传出去了,朝廷的面子怕是要丢尽了。 可若是不管,将这供词置之不理,那也是个麻烦事,最起码,在做的诸位,是没一个会安心的。 由此,其实就能看出这个左护法的心思,只是一个供词,就让朝廷诸公陷入两难的境界。 刘大厦这个兵部尚书虽是个火爆的脾气,可现在,却也知道,这事,不好下决定,是以,被这个左护法的供词给弄的是满心的怒气,可却也无可奈何。 “依臣看,不妨先将这份供状束之高阁,暂不理会。” 李东阳皱着眉头,缓声开口,道:“如此一来,丁原这个左布政使仍在京中,暂不让其离京也就是了。” “此法不妥,丁原是一省左布政使,岂能毫无理由长期留在京城?且现如今河南大灾,怕是会惹来一些人的猜测的。” 刘健却是有些不同意李东阳的意见。 “让锦衣卫暗中监视吧。” 弘治一手搭在龙椅的扶手上,脸色阴沉,毕竟,若是丁原这个左布政使都是白莲教的人了,那,保不准朝中大臣是否还会有白莲教的奸细。 “河南的灾情要尽快缓解,切不可让民心出现动摇。” 一直默不作声的谢迁突然朗声道:“只要民心稳定,白莲教就无法猖獗。” “回头拟旨,让户部加派人手,紧急调粮,务必要在最短时间缓解河南灾情。” 弘治点头,这次,兵部和锦衣卫的人去了河南以后,户部的官员和刑部的也在曾毅回京后没几天就被召回来了。 “此次事关重大,必须要派重臣前去方可,否则,定然会如同上次一般,无功而返。” 刘健对上次赈灾结果是极为不满的,户部的赈灾情况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甚至,还不如曾毅的方法好,不过,户部也有自己的借口,大雪天不容易调动粮草,从其他各地粮仓调动粮草,速度缓慢,远水解不了近可。 “陛下,微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已经退到了大殿旁边的曾毅突然开口,却是把殿内的目光重新引到了他的身上。 “讲。” 弘治看向曾毅的目光有些温和,毕竟,曾毅的表现很让他满意,尤其是刚才的那番分析,可谓是细腻至极,假以时日,绝对会是一个能臣的。 “乱世当用重典。” 曾毅这话刚出口,殿内大臣们的脸色就变了,这是什么意思,说现如今是乱世么? 不过,现在能在大殿内的,都是朝廷重臣,心胸并没那么狭隘,是以,虽然不喜曾毅的话,可却并没有开口。 曾毅冲着诸位大臣拱了拱手,然后道:“下官这话或许有些重了,可是,对于河南来说,现如今,就是乱世,户部掌管天下钱粮,若是地方出了大灾,就以调度不及时,或其他理由推脱,不知要这户部是做什么的,难不成户部就不管百姓的死活?难不成户部就只会像百姓收取赋税不成?” 曾毅这话,若是传出去,却是肯定要把户部的官员给得罪死的,可是,曾毅却不在乎,在其位,谋其政,现如今,既然能说的上话,曾毅也就不会那么小心翼翼。 而且,户部,虽掌管天下钱粮,可是,对官员的威慑却并不如吏部和其他各部等。 第107章重典 且,曾毅和户部的左侍郎并不对头,是以,曾毅不介意朝着户部开炮。 “臣,以为,此次河南大灾,既然户部左侍郎前去河南,并未有多大成效,臣枉言,不若让户部尚书前往,想来,户部尚书调度天下钱粮,若其亲身前往,河南一省的灾情,定然是能够解决的吧?” 曾毅这话,却是说的仍旧有些婉转,有些话,并没有直说出来,如,这话里怕是还包含另外一层意思,若是户部尚书连这都无法解决,那,其怕是也要背上如曾毅在朝堂之上对丁原的行容了,无能至极。 虽然曾毅没有明说出来,可是,殿内的重臣,却也都听出了这个意思。 以刘健为首的内阁几个大臣,却是欣赏的看着曾毅,弘治朝时期,六部和内阁尚未形成确定的从属关系,内阁虽然隐约凌驾于六部之上,可是,六部却也并非是对内阁其言听计从。 是以,曾毅对六部当中的户部开炮,他们也是乐得其间。 其二,弘治一朝,皇帝至贤,臣子尽忠,方才有中兴之象,最起码,朝中的重臣,如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吏部尚书,等,却都是极为看中官员才干的。 曾毅刚才的话,或许是对户部尚书有些不敬,可其却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大明朝的官员,不要无能的,必须要有真正的才干方可。 是以,虽然曾毅的话有些不知分寸,可满殿大臣,包括刘大厦这个兵部尚书,却都没有怪罪曾毅的意思,只是当成了曾毅尚且年幼,是以,说话把握不住分寸罢了。 年幼,分寸把握不当,这个,是可以随着年纪的增长阅历的增加而变的沉稳的。 可是,若是没有这颗心,没有这个明悟,哪怕是你办事在有分寸,也不可能成为朝廷栋梁。 “日后说话,当注意分寸。” 弘治若有深意的看了曾毅一眼,淡淡的说出了这话。 别看弘治只说了这一句话,可心里却是对曾毅更加的认同了,在弘治这个皇帝的角度来看,自己儿子的辅臣必须是这样正直的人,不畏权贵,只论对错,只有这样,才能辅助好自己的皇儿。 至于曾毅言语中是否对户部尚书不敬,这些,弘治却是不在意的。 弘治这话,等于是给了曾毅一个保护伞,刚才曾毅的说的那番话,是不能传出去的,若不然,就等于是违抗圣旨了。 皇帝的话,就是如此,不会说的那么直白,但是作为臣子,是要理解其中含义的。 “此事事关重大,内阁拟旨,由户部尚书任钦差,调度天下钱粮,其前去河南负责赈灾,朕给他三个月的时间。” 弘治采用了曾毅的意见,正如曾毅所说的,河南,现如今就是一个乱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稳定下来,然后方可大胆的查案、抓人。 而且,弘治的这道圣旨却是极为严厉的,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给他三个月的时间,也可以理解为,若是三个月内,河南的灾情仍旧没有得到有效的环境,怕是户部尚书要掂量掂量会有什么后果了。 “臣遵旨。” 刘健是内阁首辅,这拟旨的事情,自然是他来办了。 之后,弘治又和几位大臣商量了一些其他朝政,也没让曾毅退下,只不过,曾毅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并没有在说一句话。 刚才的事情,事关河南,且是皇帝问话,曾毅才能说的。 若是别的朝政,曾毅还敢开口议论,那就不是年幼分寸把握不当,而是真应了丁原在朝堂上攻击曾毅的话,恃宠而骄了。 等商量完所有事情,从宫中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锋芒太过了啊! 马文升从曾毅身边走过,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这句话,然后就和几位阁老并排行走了。 ……………………………………………………………… 第二天早朝,这次曾毅却是早早的就到了,和诸官站在午门外,等着午门大开。 只不过,今天早晨的气氛却是有些不对劲,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包括吏部尚书马文升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对此,曾毅只以为是昨晚商讨事情的原因,并没有往深处想,且,他就算是想知道是否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也是没有渠道的,刚入朝,没有什么好友,是以,根本不会有人和他说这些的。 这就等于是一个大环境内突然来了一个新人,刚开始的时候,这个新人是非常孤立的那种,只有慢慢融入进去方可。 至于和内阁大学士或者是吏部尚书搭话,曾毅怕是还没有这个资格的。 与吏部尚书马文升说话,这还是勉强能够的上,毕竟,曾毅是吏部的人,是马文升的属下,可是,这也仅限于搭话,若是想要探寻什么事情,那纯粹是没事找抽型。 好在,这令人压抑的时间并不算长,午门大开,大臣们就依次进了午门,列班上朝了。 又是一番山摇地动的叩拜之后,照例,曾毅站在文班的最后,仍旧是什么都不看到,只能听声音。 “陛下,臣有事启奏。” 仍旧如昨天早朝时候一样,没等其他大臣开口,丁原这个河南的左布政使就跳了出来,显得十分活跃! “丁爱卿有何事启奏?” 弘治和善的看着丁原,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的笑意,仿若昨晚的那道密奏根本就没看到似得。 丁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面色悲楚,甚至声音都带着一丝的沉痛:“陛下,河南适逢大灾,臣五内俱焚,可却前段时间陛下召臣回京述职,可臣却身体不爽,一直沉疴在身,时至今日,臣已然健朗,望陛下允准臣赶回河南,部署诸般赈灾事宜,等大灾过后,臣之所过,绝不他言。” 丁原这翻话,是想回河南了,在京城中呆的腻味了想回河南了,其实,这也难怪,地方官员到了京城,可不如在自己境内时那番威风,可以说是根本没什么权利了,这种情况下,没哪个官员愿意在京中长留的,除非是要在京中为官。 第108章波澜在起 朝中的大部分大臣们却是没什么反应的,不过,最晚在御书房内看过密奏的几个重臣,却是心中跳动了一下。 弘治略微沉吟了一下,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关切的看着丁原,道:“丁爱卿年事已高,又是大病初愈,若是此时赶路,怕是身体吃不消吧?” “老臣…陛下对老臣关……老臣……。” 丁原话音都有些哽咽了,竟然是偷偷的摸了摸眼睛的泪水,不过,在大殿上,正中央就他一个臣子跪着,就算是在偷摸也是有人看到的。 不过,不少臣子还是十分认同丁原的这番表现的,毕竟,当今圣上可是少有的仁慈君主的。 用袖子抹了抹不知道到底是否存在的眼泪,丁原哽咽着道:“只是,河南现如今大灾延续,臣身为河南左布政使,一省首官,岂能于此时在京城安养?” 丁原今天早朝的这番话,却是彻底的把他给摆在了一心为民的高度上,哪怕是昨天曾毅在早朝上说他的那些话所早朝的影响,也会因此而降低不少。 “好,好。” 弘治连说了两个好字,然后道:“既然丁爱卿如此,那朕也就不强留了,择日动身离京吧。” 说完,又关切的道:“朕让人送去些驱寒补身的药物,切记要保重身子。” “臣,谢陛下隆恩。” 丁原双手撑地,以额头触地,磕了一个响头,方才摇晃的站了起来。 “户部尚书何在?” 弘治环视了殿内的大臣们一眼,脸色不由的阴沉了下来,昨夜,才吩咐内阁拟制让户部尚书前去河南的,没想到,今日早朝,就不见了户部尚书的影子。 “启奏陛下,户部尚书韩文让人递了条子,说是昨夜染了重病,卧床不起。” 内阁大学士杨廷和站了出来禀告。 内阁总共有五个位置,分别是华盖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文华殿,这四殿一阁,对应的是五个大学士。 即为华盖殿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文渊阁大学士、东阁大学士、文华殿大学士。 这五位大学士在内阁的地位,则是以入阁时间来定的,总的来说,就是入阁早的,排在第一位。 然后依次类推,若是有哪个阁臣告老了,则会顺其往前增进一个位置,第一的,为首辅,次之为次辅。 剩余的三个,则是普通的阁员,首辅权利是最大的。 而现如今,内阁大学士,则是四个,还缺一个尚未补齐。 “病了?” 弘治的声音立时变的压抑了起来。 曾毅也算是知道了早朝前,为什么内阁的几位大臣和吏部尚书等人的脸色难堪了,怕是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了吧? 昨夜,才定下了由户部尚书前去河南赈灾的决定,可谁想到,今天一大早,户部尚书竟然病了,而且,是重病,卧床不起。 昨天,户部尚书可还是活蹦乱跳的,神采奕奕,没有丝毫不适的地方。 今天病了,而且,竟然是这么严重,倒不是说没有一夜之间病重的可能,甚至,一夜之间,暴毙而亡的可能也是有的。 只不过,户部尚书病的太不是时候了,是以,让人难免会有所怀疑。 “病情如何?病因可查明了?” 弘治阴沉着脸,心情极差,这可极有可能是昨夜的谈话被人泄露了出去,户部尚书怕到了河南无功而返,是以,才会特意装病。 这由不得弘治不生气,哪怕他在大度,在仁慈,可他毕竟是皇帝,平日里,弘治也是清楚的,身边的那些个太监侍卫宫女什么的,指不定哪个就与外臣有联系。 可是,这是不能避免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是以,弘治也就当做是不知道罢了。 可是,像是昨晚的重要事情,弘治可是把所有伺候的宫女太监都给赶出了大殿,就连殿外的侍卫,也是在远处守卫的。 这样的情况,若是昨夜的谈话内容还被泄露了出去,可想而知,弘治的心情会是如何。 这消息,曾毅是不可能泄露出去的,除非是他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而且,显然,曾毅还没这么傻。 可当时在场的诸位大臣,也都是朝廷重臣,以往的议事也是他们几个和弘治商量的,并没有出现过今次这种情况,这,倒是让弘治有些为难了,根本就想不出这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这也就是搁在弘治身上,其虽然生气,可却并没有随意怀疑哪个大臣。 “据说是染了风寒,至于具体病因,臣尚且不甚清楚。” 杨廷和昨夜也在,只不过,其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罢了,是以,也知道这件事请的严重性,若是皇帝和重臣商议的一些机密事情都能泄露出去,那,可就真是天大的乱子了。 “让太医院的太医去瞧瞧。” 弘治声音中没有丝毫的色彩,不知情的大臣,以为弘治是在担心户部尚书的病情,毕竟,刚才皇帝可是问了那么几句的。 可是,知情的几个人却是很清楚皇帝现在的心情的,怕是已经怒到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接下来,还有几个大臣蹦了出来,说了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只不过,弘治却是没了刚开始的那份心情了,几乎都是微微点头,甚至,连眼神都是吓人的。 是以,一些大臣们不怎么重要的事情,也就没有奏禀了,朝堂上,也少了往日最为经常出现的扯皮现象。 ………………………… “大人,咱们何时离京?” 散朝之后,丁原的管家就在皇宫外面等着的,显然,在早朝之前,丁原在朝堂上要说的话,怕是他的这个管家已经知道了,且,已经有所准备。 “今天就走。” 丁原的脸上虽然带着一丝的喜色,可眉宇间却也有一丝挥不掉的忧愁。 刚才朝堂之上,皇帝虽然一副关切的模样,可是,丁原却怎么也感觉不到一丝的关切,总觉得这只是表面。 “这么急?下面还没收拾好,怕是要晚上了啊大人。” 管家有些惶恐,他也没想到自家大人会这么急着离京,原本,计划的是如果可以,隔日离京的,仓促之下,哪能准备的那么周到。 尤其现在到处都是冰雪,若是不准备充足,怕是真的要在路上出事的。 第109章不安的臣子 “不能呆了,这京城,怕是要变天了。” 丁原没有明说,可是,这句话听在管家的耳朵里,却是如同惊雷一般,自家大人一向稳妥,就连这次突然被召进京来述职,自家老爷也是沉稳的很,没有丝毫的惊慌,仿若一切不出其预料一般。 可是今日,自家老爷却是从所未见的带着一丝的惧意,这让老管家不寒而栗。 “是,老奴这就让人准备,不过,最快,怕也是要今天正午的时候了,而且,今晚,估计是要露宿野外了。” 这几天准备离京,是以,老管家对京城周边的情况特意找人了解了下,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到处都是冰天雪地,是以,要有一番了解才行。 “露宿就露宿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是能熬得住的。” 丁原说完这话,顿了顿,侧脸看着和自己年仅差不多大的老管家,语气中总算是带了一丝的感情:“你也一把老骨头了,多带些御寒的衣物,别冻坏了。” 老管家是从丁原还未有功名在身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他的,直到现在,可以说,老管家在丁府的地位,是绝对不低的。 就算是丁原在老家的几个儿孙,见了老管家也是要有几分礼貌的。 毕竟,虽然一个为主一个为仆,两人身份悬殊,可毕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人,都是有感情的。 “老奴这把老骨头,还劳烦大人操心……。” 老管家声音有些哽咽,急着扶丁原上了轿子,然后让轿夫慢悠悠的抬起轿子,生怕惊扰了坐在里面的老爷。 “你们慢慢抬着,别滑着摔着老爷了,我先回府办事。” 老管家小心嘱咐轿夫,平日里,在下入面前,他也是自称老夫的,可有自家大人在旁边,他却是万万不敢以此自称的。 其实,就算是他不叮嘱,轿夫们也是很小心的,万一真是脚下打滑,摔着了他们不要紧,若是把里面坐着的老爷给摔出个好歹,他们是绝对兜不住的。 “你去吧,慢些,勿要滑到了。” 丁原在轿内的声音传了出来,也是让老管家先回去吩咐准备的。 老管家应了一声,就一路小跑的走了,直到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丁原一直缓慢前行的轿子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消息无误么?” 丁原掀开轿帘,从轿子内走了出来,几个轿夫则是非常有眼力的退开,站在一旁,并不敢去听自家老爷和那突然从拐角处窜出来之人的对话。 “昨夜,皇帝似乎收到奏折,之后,就召了内阁大学士和吏部尚书及兵部尚书前去议事,至于到底说的什么,怕是除了在场的大臣们,是没人知道了,皇帝很是谨慎,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大殿的。” 那突然出现的人嗓门压得很低,可是,若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来一些略微尖细的声音。 “还有其他大臣么?” 丁原眉头紧皱,今早,朝堂上的气氛就让他感觉很不对劲,看来,果真是出了事情了。 “应该没有了。” 那瘦弱的身形想了想,然后回答丁原。 “应该?” 丁原眉头一挑,从袖筒里摸出了几张银票,状若无意的塞进了此人的袖子里,笑着道:“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是真没了。” 那人一手在袖子里用手指搓动了下几张银票,心里立时就有了大概的数字,说话的声音也清楚了很多,确实是尖细无比:“诸位大人们进去后许久,都未见有人出来。” “如此,就多谢了。” 丁原冲着此人拱了拱手,然后这人也就退到了一边,看着丁原上了轿子离开。 其实,这人还有几句话没有说,那就是,他也只是看见了诸位大臣进了御书房,之后,皇帝轰出了所有在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们,甚至,还让侍卫也离开了大殿数米外值守。 而且,还有侍卫在四处巡视,他也只是碰巧看到了开头诸位大臣进御书房的那一幕罢了,至于后来,他是根本没胆子继续偷看的,是以,只是猜测着没人在去御书房了,然后告诉的丁原。 “老东西,真是有钱,不愧是外臣,出手就是大方。” 这身材瘦小之人在无人的地方,从袖子里掏出了刚才丁原塞过来的银票,双手贪婪的搓动着,双眼中全是贪婪的**,声音也因此变的尖锐无比。 “可惜了,还要孝敬干爹那个老不死的。” 瘦小之人的嗓音突的一遍,却是充满了怨恨,似乎和他嘴里的干爹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得。 啐了口吐沫在雪地上,紧接着,瘦小之人把外面的衣服给脱了,露出了里面会色的长袍,腰间是一根几乎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腰带束腰,从怀里掏出了个牌子,挂在腰间,又从墙角处提了一个盒子………………。 ………………………………。 “都在了么?” 司礼监大太监萧敬抱着拂尘,如同一个老道一般,站在廊道下面,眯着双眼,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大批宫女太监和侍卫们。 “回老祖宗的话,都在了。” 旁边有几个年纪也不算小,但却也三四十的太监很是恭敬的称呼萧敬。 皇宫中的太监就是如此,太监们本来就没有后代,一些好的,还有家里人肯认,可若是碰到一些家里绝情的,是羞于承认有他们这些个太监儿子的。 是以,宫内才会经常有年轻太监认干爹的事情,而那些有地位的太监,也会有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多少的太监干儿子。 而在太监们当中,还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年纪最大的,且曾任过司礼监或者是总管大太监的,都会被称为老祖宗。 萧敬,可是服侍过数个皇帝的,且,现如今是司礼监大太监,宫内的太监们称其为老祖宗,一点都不为过的。 “问吧。” 萧敬右手抬了一下,然后就闭上了双眼,不在吭声,就如同雕像一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是。” 几个管事太监点头哈腰,从萧敬的身边退了下去。 第110章查 “啪。” 管事太监一巴掌扇在了跟前的小太监脸上,小太监的脸上当时就肿了一层,五个手指印浮了出来。 “说,昨夜都干嘛去了。” 管事太监双眼阴森的盯着跟前的小太监,声音阴冷尖锐。 “小的,小的昨夜前半夜值夜,后半夜就回去睡觉了。” 这小太监眼泪都流出来了,可却又不敢去擦,只是强忍着脸上的疼痛回答管事太监。 “谁和你一起守值的?” 管事太监询问,原来是在杀鸡儆猴,先甩出去一巴掌,以此来起到威慑的作用。 宫中的太监们,大多数本来都是或多或少的心里有些扭曲,只不过,要看扭曲程度了,有些,是贪财罢了,可是有些,却以虐待别的太监,看他们的哀饶为乐。 小太监赶紧抬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年级比他略长的太监,道:“他,昨夜前半夜我们两个值夜的。” “可曾看到了什么?” 管事太监斜看了眼旁边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另外一个太监一眼,继续询问跟前的小太监。 被小太监指了的太监浑身发抖,并非是他做错了什么,在宫中,其实根本没有对错的,或者说,在宫中,分出对错的时候很少,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替罪羊罢了。 宫中各宫院不是皇帝的嫔妃就是公主、或者太后,总之,都是和皇帝有很深关系的,清官难断家务事,正如此话,皇帝的宫中,亦是如此。 虽然本朝皇帝只有一个皇后,可是,宫中没有真正对错的这个潜规则,却是不会因此而改变的。 “小的,小的什么都没看到。” 这小太监也是聪明的人,既然管事的这么问了,那昨夜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没看到才行。 “咳咳……。” 在后面站着的萧敬咳嗽了几声,原本老神在在的表情也有了一些不耐烦。 “今早你都去了哪,把行踪交代出来,和人为证。” 管事太监听出了萧敬的催促,毕竟,刚才问的那些,都是可有可无的,今天要问什么事,萧敬虽然没明说,可几个管事太监也都脑袋灵光的很,是以,猜的出来。 刚下早朝,萧老祖宗就把人都召来了,而且,还是昨夜在御书房外值夜的人,还要询问他们的行踪,这么一联系起来,肯定是昨夜御书房内商量了什么机密要事,被泄露了出来。 这种事情,可不能马虎的,要打起十二分小心。 “你们几个也都别闲着,分开问话吧,杂家就在着等结果了。” 萧敬招呼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搬来了把椅子,往上面一坐,闭目养神。 问话的过程,看似简单,其实,是很艰难的,今天这事,让皇帝十分震怒,是绝对不能敷衍过去的。 问话,不仅仅需要回答,还需要证人,等等一系列的口供,是以,虽然问话的速度快,可是,这么一大串的过程拖拖拉拉的下来,还是十分缓慢的。 “没人靠近?也没人离宫?” 萧敬一直合着的双眼突的睁开,虽然年迈,可是,双眼中却仍旧有着十足的精光,只是这一眼,就让几个原本就怯怯的管事全都跪了下去。 “小的们真是问不出来什么了,他们都是有人能证明的……。” 管事太监心里也是叫苦不止,若是平时,大可以推出去一个或几个替罪羊,可今天这事,提前没有得到丝毫的风声,太突然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根本就没办法诬陷谁或者让谁站出来当替罪羊的。 “昨夜,几位大人们出宫后不久,宫门就落锁了,直到今早早朝,根本就不会有人能出去的啊,老祖宗,会不会是……。” 这管事太监平日里在萧敬的跟前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是以,胆子稍微大些,竟然怀疑起了不该说的一些人。 “嗯?” 萧敬喉咙来回滚动了一下,立时,这管事就赶紧往自己脸上抽了几个耳光:“是小的多嘴,是小的多嘴。” “继续问,这事,指不定不是一个人做的,杂家先去给陛下禀告。” 萧敬伸出了胳膊,旁边的小太监赶紧上前,扶着萧敬的胳膊,把他从椅子上扶了起来。 “是,是,还要老祖宗多操心。” 几个管事的也不敢乱说话了,想来,萧老祖宗平日里待他们还是宽厚的,且老祖宗也肯定和这件事没牵连,是以,该不会随意在皇帝跟前乱说的。 只要萧老祖宗不乱说,就算是皇帝有怒气,也轮不到他们这几个管事的身上,自由下面的小太监宫女们兜着。 “这一把老骨头了,整日替你们操心。” 萧敬嘴里囔囔着,慢慢的走了几步,把胳膊从小太监的手上抬开,脚下的步子虽然快了些,可毕竟年纪大了,且坐的时间长了,还是有些摇晃的。 “你们这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今天要是不说实话,老子要你们一个个的好看。” 萧敬走了以后,这几个管事的脾气就冲了上来,一个个横眉怒目,眼里都能往外喷火了。 也不怪他们生气,宫里的太监宫女包括侍卫们,其实说白了,都是皇帝的内臣,和朝堂上的诸位大臣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太监们,全都是靠着皇帝的,皇帝才是他们的主子,是他们的主心骨,而在大多数大臣们看来,太监就是阉党、权奸、一不小心得了主子信任,就能把朝堂给搅得乌烟瘴气的那种。 是以,朝臣们,都是放着太监们手里的权利做大的。 虽然有些时候,必不可免的大臣们还是要与太监们有些来往,需要知道皇帝的动向或者其他,可是,这都是私下里进行的,绝技不能让人知道的,不然,这些个太监们肯定是要背个内外勾结的罪名,怕是难逃一死。 而大臣们,虽然私下里都知道大部分都和内廷的太监们有些许来往,可是,若真是暴漏了出来,摆在了台面上,怕是这些大臣立时就会在士林内声誉扫地。 正因为此种种,大臣和太监虽说是有些许联系,可是,却也都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以,都是在那些不轻不重的事情上,会透漏消息给外臣。 可若真牵扯到了大事,怕是敢透漏出去的,真没几个。 第111章八虎雏形 “曾大哥,父皇今天在大殿上怎么就答应让丁原那个老不死的回河南了?” 太子府邸,太子朱厚照满脸郁闷的看着曾毅,若不是刚才曾毅拦着,怕是他都要冲进宫去找皇帝问一番了。 “不让他回河南,留在京中做什么?” 曾毅却是轻轻一笑,看着朱厚照,反问了起来。 在旁边伺候的刘瑾和谷大用等未来被称为八虎的几个太监都是羡慕的看着曾毅,能被太子殿下称为大哥,日后,曾毅绝对是前途无量。 虽然这些时日,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可是,心里的那羡慕,却是难免的。 虽说他们几个是奴才,绝了后的太监,可是,跟着太子的时间可也不短了,这曾毅才和太子殿下认识多久? 可真论起来,怕是他们几个在太子跟前,真是不如曾毅的分量重。 其实,在朱厚照的潜意识里,不可否认,刘瑾、谷大用、等人就是奴才,也只能是奴才,而曾毅,是朝廷大臣,是父皇口中未来可以辅佐自己的人,更是自己第一次亲自找父皇求情封官的臣子。 而曾毅的所作所为,更是让朱厚照兴奋不已,在加上第一次见面时,大雪飞扬,曾毅的那番话,让他对曾毅多了一份无法言喻的孺慕之情。 “你这又是在考校我了。” 朱厚照也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在曾毅身上,他感觉不到那种刻意的讨好,有的,只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对他的一种关爱,这是他从其他大臣们身上所感觉不到的。 就突然杨廷和杨师傅一样,虽然每日教导他,可是,那仿佛只是一种责任,哪怕他在认真,可是,朱厚照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可在曾毅的身上,从第一次开始,朱厚照就感觉到了那种兄长对弟弟的关爱。 朱厚照没有兄弟,若真纠论起来,只有一个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的皇弟。 是以,朱厚照很是珍惜这种感情,也想保持这种感情,虽说生在帝王家,可并不阻碍朱厚照对这种感情的眷恋。 “这并不是考校,只是,日后太子是要继承皇位的,迟早要明白这些事情。” 曾毅笑着,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或许有大不敬的罪名,可是,这却也是实话,当今圣上的身体,满朝文武都知道,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朱厚照沉默了一会,怕也是想到了父皇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这点,身为儿子的朱厚照是十分清楚的。 “孤希望父皇身子能一直健朗,孤,不愿去当皇帝。” 朱厚照双眼有神的看着曾毅,仿佛是怕曾毅不肯相信他所说的话似的,毕竟,皇帝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自古以来,为了争夺皇位,有多少手足相残身子以子弑父的存在。 “我相信太子殿下对皇位无意,更在意陛下的身体,满朝文武,也都相信。” 曾毅同样盯着朱厚照的双眼坚定的回答,全天下,敢这么不敬的盯着朱厚照的,就算是现在,怕也是没几个人吧? 包括那些个内阁大学士等,出于礼法,怕也是不敢这么盯着朱厚照的。 “曾大人,陛下为什么允许丁原离京回河南啊?” “是啊,是啊,曾大人快说说吧,咱们脑子笨,可是猜不出来的。” 刘瑾和谷大用也都不笨,见话题扯的有些沉重了,赶紧开口,把这话题给扯回到刚才正聊着的地方。 “稳字当头。” 曾毅冲着刘瑾和谷大用两人和善的笑了笑,也没在继续考校朱厚照,自己就解释了起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仅凭一番供词,是不足以也不可能去定一个朝廷大员的罪名的,若不然,出了些许差错,只会让朝廷颜面扫地。” 曾毅也没瞒着刘健和谷大用,这两人,虽然是日后的阉奸,可对朱厚照,却是没有二心的。 而且,这事在曾毅来之前,朱厚照就已经给刘瑾和谷大用两人说过了,曾毅这个时候要是在藏着掖着,那就是枉做小人了。 “让他回了河南,那不是放虎归山么?就算是要稳妥,也可以找个借口把他留在京城啊,放在眼皮底下看着,不是更安全?” 刘瑾十分擅长察言观色,这问题,其实是替太子问的。 “既然是稳妥,就必须先要稳定人心。” 曾毅看了刘瑾一眼,笑着道:“早朝之上,丁原那一番行为,若是陛下还苦苦强留,那,不管是找什么理由,多么合理的理由,都会让其生出戒备之心的,该知道,丁原回河南的理由,是非常充分合理的,社稷为重、百姓为重,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强留他且不让他生出戒备的。” “他这么急着回河南,估计是已经开始有担心了吧?” 刘瑾仍旧是担任了询问的角色,朱厚照也是一声不吭的看着曾毅。 而旁边的谷大用,看向刘瑾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嫉妒,虽然平日里都是伺候太子的,且关系都还算不错。 谁也都知道,太子就是日后的皇帝,而太监不比朝臣,有三公三孤、六部九卿、等位极人臣的官位在等着。 太监们的职位有实权的,也就那么几个,至于名誉上的,就是直接没有了,一个太监罢了,朝臣中眼里的阉人,哪有什么名誉可言。 正因为此,朱厚照身边的几个太监们也是争宠的厉害。 “离开河南这么久,而且,前些日子,臣又在河南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又不得他不急着回河南啊。” 曾毅轻笑着,明亮的双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再者,就算是那丁原怀疑又能如何?只要时间过了这段时间,他总归是会安稳下来的。” 曾毅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心思安稳下来以后,若是真有什么隐情,怕是就该会原形毕露了,到时候,若是真查出了确有其事,就是该清算罪行的时候了。 “我明白了。” 朱厚照在曾毅跟前的时候,从来不自称孤,总是以我自称:“在暗中,父皇肯定是派了锦衣卫监视丁原的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曾毅笑着摇头,不过,这种事情,猜也能猜出来,皇帝就算是要稳住丁原,让其感觉不出朝廷对他的怀疑,可是,暗处,肯定是会派锦衣卫监视的。 监视一个朝廷二品大员,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可锦衣卫却是有这个能耐的,而且,绝对会非常隐秘,不会被发现。 第112章埋下根苗 “不对,你肯定有什么瞒着我。” 朱厚照看着曾毅神秘的笑容,不由得猜测了起来。 “臣能有什么瞒着太子您的?” 曾毅笑呵呵的看着朱厚照紧皱的眉头,这次却是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神秘的笑着,道:“只不过是一个猜测罢了,陛下和几位大学士们,肯定会有后招的。” “你知道父皇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朱厚照不可思议的看着曾毅,昨夜的时候,朱厚照也是在的,当时,对于丁原,得出的结果,也只是要安稳住他罢了,至于多的,却是提都没提。 可今天早朝的事情,却是有些耐人寻味的,就算是皇帝想要安稳住丁原,也肯定应该还有后招才是。 “只是一些猜测罢了,太子殿下不妨等着,日后就知道了。” 曾毅这次并没有说出具体是什么猜测。 朱厚照楞了一下,脑袋飞速运转,皱着眉头,在仔细的琢磨着,似乎是在想有什么地方是他忽略的。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候,朱厚照终于是放弃了猜测,不过,这也让他更佩服曾毅了,昨夜,他可是和曾毅一起离开的。 可以确认的是,曾毅绝对没有得到父皇的任何提点或商量,曾毅竟然能猜出这件事没有结束,还有后招,这确实让朱厚照佩服。 至于曾毅是不是在胡诌,或者只是在故意卖弄关子,这点,朱厚照却是不担心的,他对曾毅还是有些了解的,绝对不是那种随口胡说的人。 “若是太子真想知道,怕是这几天就会有消息了,只不过,这消息,是要从锦衣卫那边传来的,而且,不会有太多人知道,是以,太子殿下可要留心注意了!” 曾毅这么一说,刘瑾的表情微微有了些不自然的变化。 虽然刚才朱厚照没有怀疑曾毅,可是,旁边的刘瑾却是心思灵巧之人,刚才,曾毅卖了个关子,什么都不说,只是说皇帝还有后招,这在刘瑾看来,只不过是广散网遍捕鱼罢了。 丁原这件事,只要是知道内情的,都能肯定,皇帝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把他给放回去了,绝对还有别的棋子可行。 而曾毅现在所说的这番话,看似是所谓的凭其头脑猜出来的,可是,究其根本,只不过是对以后肯定发生的事情进行一个预测罢了。 这就如同是一个人肯定会面临死亡,卜算之人却告诉你,未来,你必定面临死亡,这不就是废话么? 或者,未来,你命运坎坷,这都是废话,人生哪能一帆风顺的? 若是没有曾毅的这最后一番话,刘瑾已经把他给划到这个行列了,毕竟,日后皇帝不论走出哪一步棋子,曾毅都可以说这是他预料到的了。 可是,曾毅的最后一番话,却是把他的这个想法给生生的打断了。 曾毅把这步棋子直指锦衣卫,而且,时间也不是最近,这就等于是,卜算之人告诉对方,你未来将死于疾病,这虽然笼统,可是,却又加了个时间,在你多少岁那一年。 只是这一句之差,却是能体现出其是否有真正的本事。 “小的这几天就替殿下留意着锦衣卫那边的消息。” 谷大用也不傻,自然不能什么都让刘瑾给伺候到位了,那他岂不是要一直被刘瑾压着了。是以,曾毅的话刚说完,刘瑾还在乱想,谷大用就赶紧接着开口,同时,满脸献媚的看着朱厚照。 “还是算了,别把你自己暴漏了出去。” 朱厚照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略微不满的看了谷大用一眼:“就你这笨身手,还去盯着锦衣卫,别是想被锦衣卫抓去了吧?” 谷大用被太子训斥,刘瑾虽然明面上不好有什么表现,可是,心里却已经笑了起来。 刘瑾的心里可是盘算很多的,虽然现在还没什么权利,可却也防着日后呢,毕竟,太子殿下日后注定了要登基称帝的。 到时候,谁更得太子殿下信赖,谁更得宠,那就意味着手中的权利越大。 是以,刘瑾非常乐意看到谷大用等人在太子跟前吃瘪的模样。 “大用也是好意,只不过,平日里都是锦衣卫盯着旁人,哪见过有人敢去盯着锦衣卫的啊?” 曾毅双眼眯了一下,替谷大用解围,处处栽花,这也是曾毅的为人宗旨,虽然谷大用是个太监,可他毕竟是太子的近臣。 而且,未来的八虎,其实是以刘瑾为主,其余四人,不过是被抬举出来,凑个数罢了,都是被刘瑾所打压的。 未来的刘瑾,曾毅不认为能把他扼杀在摇篮当中,朱厚照极重感情,是以,刘瑾是注定了日后要为害一时的,对此,曾毅也只能是看着了。 只能是邓刘瑾作恶多端以后,真的伤了朱厚照的心,到时候,才能将其除去。 只不过,曾毅的存在,或许可以将刘瑾的危害给降低一些,仅此罢了,可若是想让刘瑾从善,这怕是没那可能了。 一来,刘瑾已经不小的年纪了,三十左右了,其性以定,很难更改。 二来,刘瑾可以说是内臣,曾毅是外臣,怎么可能去管束他? 这点,在曾毅知道了朱厚照的身份以后,其实就已经想过了,毕竟,刘瑾的恶名,在后世,也是不小的。 怕是刘瑾都想不到,和太子对坐看似和善的曾毅,其实,心里在这个时候就已经盘算着日后该如何除去他了。 “是,是。” 朝着曾毅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谷大用弯着腰,道:“奴才也是想着让殿下能早知道消息,竟然忘了以奴才的身手,哪能去监视锦衣卫啊!真是该打,真是该打。” 说着,还不轻不重的往自己脸上抽了几下。 “以后多和刘伴伴学学。” 朱厚照一句话,立时,很幸运的替刘瑾招去了一道嫉恨,不过,朱厚照对此却是并不知道,自顾自的道:“你要是真被锦衣卫发现了,他们一番盘问,指不定你什么都说了,万一坏了父皇的大计可就不好了。” “殿下…奴才……” 谷大用心里那叫一个冤啊,只是说错了一句话,就被太子给说的这么严重。 跟着太子这么长时间了,谷大用也知道,这只是太子的随口一说,日后决计不会因此对他有什么偏见,可这个时候他不能沉默啊。 “殿下和曾大人的茶水都凉了,咱俩出去端茶去。” 刘瑾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拉了谷大用一把,把谷大用后面想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这还不算,还直接拉着谷大用往外就走。 眼看太子的茶水是真凉了,谷大用在这个时候哪敢再多说什么,总不能说让太子和凉茶吧?这可是大冬天啊。 这看似刘瑾是在替谷大用解围,可心里,谷大用却把刘瑾给恨了个死,刚想说几句表忠心的话,就被刘瑾给打断拉了出来,这不是害他吗? 这端茶倒水的,这宫女们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二人来做了? 第113章温馨 目送刘瑾拉着不情愿的谷大用离开,曾毅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殿下,有些事情,人多嘴杂啊!” 曾毅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其意思,只要不傻,都能听的出来。 朱厚照虽然贪玩,可却不笨,自然明白曾毅这话里的意思了,而且,更是知道,这是曾毅碍于身份,不好把话说重了,是以,才会这么不轻不重的说上一句。 “孤知道了。” 朱厚照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虽然,他相信刘瑾和谷大用绝对不会在外面乱说话的,可是,对曾毅的提点,朱厚照还是很在意的。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曾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着冲朱厚照拱手道:“殿下,天色已晚,微臣也该回去了。” “啊?” 朱厚照楞了下神,仔细往外看了看,确实,天色已经昏暗了,怕是已经戌时了,只不过因为满地凯凯白雪,是以,看起来到还尚早。 “嫂夫人在候着了吧?” 朱厚照哈哈笑了起来,平日里,私下里大多数时间他都称呼曾毅为大哥的,是以,这么称呼芸儿,也是没错的。 “夜色晚了,路不好走。” 曾毅没有接茬朱厚照的话,只是笑着,不过,却也没有否认。 “那就不留你了,慢走!不送!” 朱厚照哈哈笑着,这话若是在旁时说出来,怕是有些驱赶客人的意思,可是,此时此刻说出来,却是充满了调皮。 “臣,告退。” 曾毅冲着朱厚照又拱了拱手,就转身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曾毅伸手聚了聚脖子处的衣服,以免寒风吹进去,京城的天气,尤其是夜晚,本就冷的厉害,更别提这大雪天气了。 对官员们来说,这天气,虽然恶略,可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只不过是冷些罢了。 出行,尤其是在京中行走,官员们大部分都有轿子代步的,根本就不用他们自己走路,而且,每年的这个时候,朝廷都会给京中各部、院拨下来些取暖用的木炭,各个官员按照品级,领取木炭的。 是以,对于官员来说,冬天,哪怕是现如今的天气,也是没多大影响的。 大雪灾情,只会让百姓遭难,对官员影响,不算大。 只不过,曾毅心软,他这一来太子府,就指不定几时才能回去,是以,就没让轿夫等着,让其都回去休息了。 “老爷,夫人一直在屋里等您呢。” 刚到家门口,梁猛的父亲梁老丈,现如今的曾府管家,就在大门口等着曾毅呢。 现如今曾毅住的地方,虽然不是高台阶高门槛,可是比起之前住的那个破落草屋,却是要强无数倍了。 曾毅就赶紧过去扶着梁管家,在门口站的有些久,腿部发麻、发僵,走路都有些摇晃,像是随时都要摔倒一样。 这可是把曾毅给吓了一大跳的,梁管家已经大把的年纪了,若是在摔倒了,尤其是现如今这寒冷的天气,真要是一跤摔下去,怕是要不行了。 这冬天,不比夏天,人的身子骨摔下去,绝对会比夏天严重很多的。 “以后不用等我了,我是去太子府上,就算回来晚些,京城的治安,可是没得说,您老这身子骨,可是不经冻的。” 曾毅扶着梁管家关了大门,往里走着,虽然现如今已经是五品的官员了,可是,曾毅的这份和善,却是仍旧改不了的。 “大人……。” 梁管家的喉咙有些哽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双浑浊的老眼也有些朦胧。 “老奴这就去让人给大人您把饭菜热一热。” 梁管家似乎突然想起了曾毅或许还没吃饭,且,屋内的夫人也没吃饭,是以,快走了几步,挣开了曾毅扶着他胳膊的双手,朝着后院厨房走了过去。 “就这么走回来的吗?” 曾毅刚进屋子,李韵儿就扑了过来,握住了曾毅冰凉的双手,心里免不了一阵的心疼。 “外面太冷了,总不能让轿夫一直等着,让人背后说咱们心狠吧?” 曾毅任由韵儿握着自己的双手,也不挣开,若是正常情况下,只需要告诉轿夫什么时候去吏部门前接他也就是了。 可是,这去太子府上,真是没个准信,现在京城又是这么的鬼天气,虽说这几个轿夫现在已经可以说是曾毅的仆人了。 就算是曾毅让他们一直等着,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可,曾毅还真不是那等的冷血之辈。 “你啊,就会替下面的那些人想着。” 李韵儿埋怨了曾毅几句,其实,她何尝不是如此,也是心善的很,只是,看到曾毅手冷,心里有些难过罢了。 以前,家里穷,两人在一起受罪,冬天受冷挨饿,可是,现如今曾毅都是五品的官员了,她自然不想曾毅在受冷了。 “你现在倒是越发有些夫人的气派了!” 曾毅刮了刮韵儿的鼻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相公,你又取笑我。” 李韵儿不依的捶了曾毅几下。 “这哪是取笑,是在夸你!” 曾毅很是认真的看着李韵儿,其实,李韵儿是个很不错的美女,且性格温软,曾毅的这幅身体也不知道是修了哪辈子的福分,竟然是有这么个未婚妻。 要知道,这个时候是极重礼法的,若非是有曾毅这个定了亲的未婚夫在,怕是韵儿早就被人给用各种方法给骗走了。 而且,就算是有曾毅在,之前落魄的时候,那些经常找麻烦的地痞之类的,曾毅也是值得,这不是无缘无故的。 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为的,不就是让自己落魄致死,也闹不出什么人命,到时候,就有机会得到韵儿了。 原本的时候,曾毅其实就明白这些,只是,那时没有实力,所以,装作不明白罢了。 可现如今,却是根本不用担心这个了,只不过,对于那些地痞,曾毅也懒得去找麻烦了,不过,这也幸好是当初那些地痞只是对曾毅为难,并没有为难过韵儿,若非如此,曾毅可就没有这么容易放下这件事了。 第114章好人 “老爷,饭菜已经热好了。” 梁管家和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老婆子端着两个托盘,上面摆着四菜一汤和两碗米饭。 这老婆子就是梁管家找来的厨娘,虽然年纪稍微大了些,可胜在人实在,而且,手艺也还不错,是以,就被梁管家给选中了。 “你们都吃了没?” 曾毅并没有急着坐下,反而看向了脚步有些发软的梁管家,在这个时代,规矩就是老爷不用饭,下面的人也别想,尤其是这种家里佣人少的时候,这种规矩更是严格,是耍滑不得的。 “老婆子我等会回家吃,家里孩子们都在等着呢。” 满脸皱纹的赵婶笑着,银白的头发在烛光下显得苍老无比。 “厨房还有些剩饭,呆会伺候老爷您休息了,老奴和猛儿吃些就是了。” 梁管家嘿嘿笑着,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比起原先的生活,已经是天差之别了,顿顿能吃饱,而且,吃的也比以前好,不用吃那些苦涩的野菜,更不用顿顿饿肚子,尤其是自己儿子,身体可是比以前还要壮实很多。 “以后我回来晚了,你们不必等我,先自己吃了,给我留些就行。” 曾毅皱了皱眉,若是能准时回来,那还无所谓,时间也不算晚,可若是在向今日这种情况,怕是以后也不会少了,回来的晚,总不能让一大家子都等着自己吧?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梁管家连连摆手,满脸惊慌的道:“老爷您对我们已经够好了,这规矩就是规矩,不能不守的,老爷您是要做大官的人,总不能以后传出去了让人笑话咱们下面的奴才们没规矩啊。” 在梁老丈的心里,曾毅是对他有大恩的,先不说把他和猛儿都带来了京城,又给他们了些许银两,买了栋小宅子,就是如今,梁猛也是等于在曾府上白吃白喝的,而且,还拿着月钱,这让梁老丈心里愧疚的很。 “既然你还认我这个老爷,那以后就按我说的办。” 曾毅皱了皱眉头,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脸色僵硬。 这倒不是真的生气了,只是,曾毅知道,若是他不装出这副模样的话,怕是梁老丈是绝对不会听话的。 梁老丈的年纪本来就不小了,若是在陪着自己熬夜什么的,身子哪能吃的消啊! “梁管家,您就听了老爷的话吧,你尊敬老爷,咱们都知道,放在心里就是了。” 李韵儿在一旁努力做出大家夫人的模样,板着脸,规劝梁管家。 “是,是,老奴记下了,老奴谢老爷、夫人好意。” 梁老丈声音有些哽咽,就连一旁的赵婶也是有些羡慕的,只是,可惜,她可不算是曾府的人,赵婶只是被梁老丈请来帮厨的。 至于真正的厨子,梁老丈内心已经精打细算过了,给夫人买了两个丫鬟,两个轮流跟着赵婶学厨艺,怕是一两个月,也就学的差不多了。 到时候,就等于是节省了一个厨娘的月钱。 这点账目,梁老丈可是精打细算的,毕竟,在他看来,有银子了,也不能乱花,更何况,现如今自家大人还年轻,以后用得着银子的地方多的是。 就算是日后升迁什么的,指不定还需要银子上下打点,总是要节省点用的。 “你们都回去吧,别候着了。” 曾毅挥了挥手,笑了起来,道:“盘子就先放这了,明天再来收了吧。” “行,行,那俺就先回去了。” 赵婶不同于梁老丈,只是来帮厨的,算不上是曾府的仆人,在加上她来曾府帮厨也有几天了,对曾毅这个年纪轻轻的大人的脾气还是差不多有些了解的,是以,说话还是有些不那么拘束的。 等赵婶走了以后,曾毅对梁老丈道:“你也回去歇着吧,一大把年纪了,不能再熬了,要注意身子。”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梁管家嘿嘿笑着:“以前都习惯忙乎着了,要是突然闲了,还真不习惯。” “唉。” 曾毅叹了口气,虽然京城到处都是积雪,可是,自家院子里,却是能看的到地面的,这都是梁老丈带着梁猛打扫的结果。 曾毅也阻止过,这雪,不一定下到什么时候呢,扫出来一条路就行了,没必要把院子的角落什么都扫那么干净,毕竟,也不是什么大门户,没有那么讲究的。 可梁老丈不听,是闲不住的,眼前答应着,可一转身,曾毅刚走,就又开始忙活了。 又和现如今的梁管家说了几句,好不容易,梁管家才算是回去休息了。 “相公,梁管家可是很好的的一个老人。” 李韵儿把房门关上,同时笑眯眯的看着曾毅,道:“相公就是不一般,做了一次钦差,不仅官职升了,还找了个不错的管家和护院。” 李韵儿指的护院则是梁猛。 “都是老实人,值得相信的,没那么多心思。” 曾毅笑着,把李韵儿拦在了怀里。 立时,李韵儿的脸就红了,两人现在可是还没正式结婚呢,虽然是住在一个院子里,可那是李韵儿父母双亡的原因,三年孝期未过,是不能拜天地更不能洞房的。 “相公。” 韵儿在曾毅的怀里柔柔的喊了一声,声音里充斥着不安。 “嗯?” 曾毅低头看着韵儿红彤彤的脸颊,不由得用手刮了下那小巧的鼻子,笑道:“怎么了?” “以后你当大官了,会不会不要我啊?” 在李韵儿的思想里,或者说,这个时代女性的思想里,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尤其是官员们,三妻四妾很正常。 这点,李韵儿并没想着要去管着曾毅,可是,她却怕,她怕她自己现如今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日后,曾毅会嫌弃她,不要她,毕竟,两人还没成亲呢。 若是相公以后做大官了,肯定会有很多媒人上门说亲的。 “乱想什么呢?” 曾毅心疼的点了下韵儿的脑门,柔声道:“放心吧,相公永远要你,只要你一个,别乱想,知道么?” 第115章酷刑 河南开封。 原本的左布政使司,现如今已经被重病把守。 曾毅在的时候,左布政司的的官员被曾毅以查账宴请的名义带走以后,当天晚上曾毅就遇到了刺杀,之后,曾毅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而左布政司的官员,就这么着被不清不楚的给软禁在了曾毅的行辕内。 倒是有些官员心里不满,可那时曾毅煞气正重,谁也不愿意往上撞,是以,软禁就软禁吧,反正不出什么大事就成。 之后,曾毅走的时候,这些官员就已经恢复了自由。 原本,左布政使的官员们还想着曾毅这个煞星走了,总算是盼得云开雾散。 可结果,兵部的钦差住在了曾毅原先的地方,右布政使司,而锦衣卫的指挥使牟斌却是直接住进了左布政使司。 把个左布政使司真的当成了自家的后院了,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现如今,就连左布政使司看门的官兵都换成了锦衣卫的人。 这比之曾毅在的时候,甚至还要更为霸道,最起码,曾毅还要找些借口,可牟斌更好,连借口都懒得找了,就霸占这了,你谁敢说个不字? 可怜左布政使司的官员,现如今进出左布政司办公还要被锦衣卫的人监视着。 左布政使司的后花园内,现如今被锦衣卫给围的水泄不通,可以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更是有接在地上听声音防止有人在底下挖通道的大瓮。 可以说,现如今的左布政司后院,已经成了连老鼠都溜不进来的铜墙铁壁。 “倒是有骨气,斌某佩服的很呐。” 牟斌坐在躺椅上,摇晃着身子,旁边有暖炉、火盆,却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冷意。 对面,一个木制的十字架上,捆绑着一个结实的壮汉,五花大绑的捆着,浑身上下的衣服都碎成了片,带着无数的血迹。 右护法抬头看着牟斌,双眼中全是愤怒,多少年了,他虽然不比左护法,是靠脑子办事的,可却也算的上养优处尊,何时吃过这种苦头。 甚至,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只记住了自己在白莲教内的职位,右护法。 可自从偷袭曾毅的钦差卫队被设计抓住以后,这些日子,他算是尝尽了人世间的各种刑法,锦衣卫的名声,也再一次得到了证实。 不过,从小就加入白莲教,直至今日右护法的位置,他绝对可以说是死忠于白莲教的,各种刑法几乎走了一遍,仍旧是没吐出半句和白莲教有关的消息。 “这都快一个月了吧?” 牟斌却也不气恼,舒服的躺在椅子上,状若询问的看着旁边拿着鞭子的刑手。 施刑,也是有些手段的,打的位置不对,没几下,指不定就打死了,锦衣卫里,是专门有这种管着刑罚的人。 这些个人,都是老手,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受尽折磨,受尽痛楚,可却又不会死去,而且,这些人平日里就是研究各种刑罚的,各种的花样,研究出来以后,都会在这些进了锦衣卫诏狱的人身上施加的。 朝堂上至今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只要是进了锦衣卫的诏狱,你就算是铁骨铜皮,也能把你给炼化了,躺着出来。 “是,大人,有一个月了,这厮的嘴忒硬了,真是下贱的很。” 这施刑法的酷吏也是为难的很,别看这人是白莲教的妖孽,罪不容诛,可是,却比那些朝廷大臣还难对方。 那些个朝廷大臣,只要进了锦衣卫的诏狱,那就意味着皇帝对其失去了信任,就算是真个不小心,闹出了人命,上面自然也有人盯着,不会有什么事情。 在不济,锦衣卫的人可以说是无孔不入,想要栽赃一个官员,还是容易的很。 可是,对这个白莲教的右护法,这个看似粗狂的大汉,他却有些不知道怎么下手了,好多的刑罚都不能用。 牟斌这个都指挥使可是交代下来了,必须要保证他的性命,绝对不能出现丝毫的差错。 这么一来,这刑罚什么的,可就有些力度不够了。 这酷吏也知道,白莲教暗里发展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对朝廷来说,一直都是心腹大患,朝廷也从未抓获过白莲教的高层。 现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了两个,自然是不能让他们轻易死了的。 “从京城出来,怎么觉得荤腥都少了,嘴里都快淡出个鸟…………。” 牟斌大大咧咧的骂着,冲着被五花大绑的右护法道:“若你不是……,老子敬重你是条汉子,可惜,你要是能投效朝廷,指不定老子还能替你美言几句…………。” “狗奴才……。” 右护法脸颊扯动,嘿嘿笑着,眼神凄厉,模样渗人无比,若不是经常做这些严刑逼供的事情,换个普通人,胆子小的,怕已经被右护法现在的模样给吓晕过去了。 “怎么就这么不识时务呢?” 牟斌可惜的摇了摇头,也不生气,双眼却是微微的眯在了一起:“斌某自担任锦衣卫都指挥使以来,抓人无数,像你这样的汉子,很多,可惜,最后,却仍旧是败在了锦衣卫的刑具上。” “我到是好奇的很,你和那老东西都是白莲教的护法,那老东西都吐出了些东西了,你死咬着怕是没用了吧?” 牟斌这并非是真正的在劝右护法,而是在给他制造心里压力,逼供,可不是只一味的用刑,若牟斌真是一个只知道用刑逼供,其他什么都不懂的武夫,怕是也不会坐在锦衣卫都指挥使这个位置上了。 “那老东西……嘿嘿。” 右护法笑着,神情怪异,眼里充满了不屑:“既然那老东西什么都说了,一刀杀了老子就是。” 右护法也不傻,而且,他更了解左护法那老东西的性格,那是个满脑子阴谋的老不死,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根本就分不出真假。 “不识抬举的东西。” 旁边的酷吏直接挥舞了下手里的长鞭,“啪”的一声抽再来右护法身上。 “来,在来几下。” 右护法疯狂的笑着,没有丝毫的怯意。 第116章猜测或妙算 “殿下,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刘瑾在院子里大声叫唤着,让屋内的杨廷和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朱厚照则是满脸希冀的盯着殿门,显然,十分好奇是什么事情值得让刘瑾这么大呼小叫。 曾毅则是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不紧不慢的吹了口气,押了口茶在嘴里,缓缓的品着。 “殿下、、殿下、、锦衣……。” 刘瑾一路小跑从殿外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股子的兴奋劲,可惜,在踏入大殿的瞬间,这股子兴奋劲就被卡在了那里。 杨廷和,是帝师,要说这太子谁也不怕,是个胡闹的性子,可是,对于杨廷和,却也是必须要尊重的。 而且,平日里,杨廷和对太子要求如何,下面的人不好也不敢评价,可是,对下面这些人尤其是敢引诱太子去做那些玩略之事的,必然是不会有一个好脸的,免不了要训斥一番的,甚至,被逐出太子府的也不是没有。 而太子,对此虽然不满,可却也知道分寸的,而且,也说不上话。 “什么事?锦衣卫怎么了?” 朱厚照可不管那么多,双眼紧巴巴的看着刘瑾,脸上却已经出现了一丝明悟,似乎想到了什么。 在一旁喝茶的曾毅双手也是微动了一下,把茶杯轻轻放下,盖上盖子,看着刘瑾。 至于杨廷和,也被刘瑾口中的锦衣卫三个字给吸引住了,虽然不悦,可毕竟太子在问话,他是不会贸然打断的,而且,事关锦衣卫,他也想知道出了什么事。 锦衣卫,在朝臣们的眼中,可是非常厌恶的地方,是凌驾于律法之上,可以随时威胁到百官的存在。 喘了几口气,小心的看了杨廷和一眼,刘瑾才冲着朱厚照恭敬的道:“殿下,锦衣卫刚从河南开封传来加急消息,那锦衣卫左护法,年老体迈、不堪刑讯,已然一命呜呼了……。” 说这些的时候,刘瑾还小心的偷偷瞄了曾毅几眼,心中的震撼却是到现在都没有平静的,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刘瑾甚至连嘴巴都不会合拢了。 神机妙算,怕是也不过如此了吧? 虽然曾毅从河南至京城,从头到尾都对这个案子有接触,可是,毕竟时隔这么长时间了,而且,还能把握朝廷对这个案子的动向的,怕是真没几个。 满朝文武,能有此智的,怕也只是那几个朝中重臣罢了。 “胡闹,真是胡闹。” 杨廷和在一旁已经气的吹胡子瞪眼了,若这不是太子府,怕他已经开始拍桌子了,就这,他也忍不住质问了起来:“这算什么?锦衣卫的这帮莽夫,这可是白莲教的左护法啊,竟然这么被他们刑讯逼供而是,这是在断送情报啊…………。” 杨廷和的震怒,不是在担心那左护法的死活。 说句实在话,那左护法就算是死一百次,怕是杨廷和也不会替他说一句话,甚至,还会拍手叫好。 白莲教可是朝廷一直想要除去的邪教,可是,正因为此,才要留住这个左护法的性命啊。 多少年了,朝廷对白莲教,可是一直没有任何的进展,只能任由白莲教在暗地里发展,甚至不时的闹事,可是,却根本就抓不住他们的上层。 就算偶有抓住,也都是普通的教众,什么都不知道。 左右护法,以朝廷对白莲教的了解,白莲教的教主之下,是几位长老和几位护法并行,也可以这么说,护法的地位,在白莲教就是朝廷内阁大臣们的身份。 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可想而知,其知道的消息有多少,可是,现如今,就被锦衣卫这么给严刑逼供死了,这算什么事? 而且,哪怕是那个左护法什么都不招供,留着也是有不小用处的,绝对比死在严刑逼供上更有作用。 曾毅沉重脸,也不接腔,这事,轮不到他接腔,锦衣卫和内阁的大臣,都不是他敢得罪的,指不定一句话说不好,就被那个看不好了。 入朝以来,曾毅虽然有时候猖狂,可是,在言行举止上,许多都是小心的很。 “曾毅,你真是料事如神呐!!” 朱厚照却不管那么多,若不是杨廷和在这坐着,怕是他已经开口称呼曾毅大哥了,只不过,虽然如此,可他也是激动无比。 一是曾毅的料事如神,说锦衣卫会有消息传来,还真是有了,二,则就简单了,是个人情绪作怪,一个人,看好哪一个的时候,无论对方做什么,哪怕是不恰当的行为,都会觉得顺眼,这种情况下,若是坐了什么好事、大事,那更是让自己觉得脸上有光吧? 朱厚照和曾毅的关系也有这个在里面掺杂,朝廷的几个重臣保护自己的父皇,都知道曾毅是自己举荐的,这种情况下,朱厚照自然希望曾毅能够有足够的能力了,哪怕这事只有自己知道,也是感觉很不错的。 “怎么?曾毅早就猜到了?” 杨廷和却是忍住了心里的震怒,双眼有些圆瞪的看着曾毅,按理说,官员们之间,都是互相称呼表字的,年长的官员对下面的官员,尤其是熟悉的,更是如此。 可曾毅的年纪,却是还没有表字的,而且,曾毅的名是单子的,不好单独称呼,是以,杨廷和就称呼了曾毅的全名,倒是没有什么生疏的意思。 “早就猜到了…………前几日……结果……。” 不等曾毅开口说话,朱厚照就乐得跟个什么似得,嘿嘿笑着,脸上全是兴奋之色,手舞足蹈的跟杨廷和比划着,把前几天的曾毅说的话和当时的场景都说了个详细。 “这么说,你是早就知道了会是这么个结果?” 杨廷和已经恢复了那沉稳的模样,老道的看着曾毅,却是以为这是皇帝之后又召见过曾毅,和他提起过此事,毕竟,这事事关锦衣卫,若是皇帝有什么想法,是不会和内阁商量的。 “这倒是没有。” 曾毅不傻,相反,很聪明,是以,杨廷和这么一说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笑着摇了摇头,曾毅道:“下官当初猜测,只不过是知道这件事,肯定没完,至于诸位大臣和陛下是怎么安排的,今日的结果,下官也是刚听刘瑾说的。” “你认为这是内阁和陛下的安排。” 杨廷和捋着胡须,靠在了椅子上,脸上带着一丝的似笑非笑,心情却是好了许多,对于曾毅,他也是听过的,可,这也只是限于听过,他一个内阁大臣,虽然不是首辅,可整天也有无数政务要做的。 曾毅不管是被谁看上的人,在实力或者说官职及名气没有达到一定地步的时候,是不可能让他耗费精神去注意的。 而且,曾毅在河南的那段时间,杨廷和病了,是以,曾毅的奏折,他根本没看到过。 第一次和曾毅见面,还是前几日那天晚上,在御书房内,皇帝问话的哪一次。 那时,杨廷和对曾毅的印象就是胆大却不失分寸,有不畏惧高官的心性,可是,也仅仅是止于此罢了。 可做官,讲究的东西可是多了,比科举却是还要难的。 可今日,若如太子所说,那,曾毅此子怕是真的有勇有谋是个可塑之才了,正因为此,杨廷和才会向曾毅发问。 若不然,这种问题,他何苦来问曾毅? “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或许是意外,但是,总归不会出了诸位大人和陛下的乾坤当中。” 曾毅的回答也很圆滑,就是不说到底怎么想的,反倒是大肆吹捧诸位大臣和皇帝。 第117章除夕 不是曾毅圆滑,而是,这种事情,他不能枉言,不然,传了出去,对错暂且不论,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怕是总要多出一个狂妄自大的名头。 敢擅自猜测皇帝及朝廷重臣们想法,这怕是没人管得了,你想什么,这谁能管得住,就算是百姓们,闲谈的时候,怕也会偶有提及的吧? 可是,想是想,若真是出说来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曾毅和杨廷和的关系,只能说是普通,一个高高在上的内阁阁老,一个是五品的京官,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内阁的一句话,就能够让五品的官员落马获罪。 且,曾毅也不是杨廷和的后辈,是以,有些话,曾毅还是知道分寸的,并不会因为杨廷和为人正直,就什么都说。 曾毅不肯说,杨廷和也不好勉强,只是笑了笑,道:“此事,若真如曾毅你说所说,怕是要有趣了。” 杨廷和口中的有趣,怕是有些人会因此而蹦跶了起来。 朝廷虽然没抓住过多少白莲教的高层,可是,却也知道,白莲教的联系,都是单线联系的,也正因为此,才会如此的难以被剿灭,只要出一个死忠白莲教的属下,那,无论之前的线索多么清晰,都会因此而断的。 左护法那老家伙,很显然,应该是负责开封甚至是河南境内的白莲教事务的,其身份地位,更是决定了他知道不少的隐秘,甚至,正如奏折上所说,有朝廷大员也与此有牵扯。 而这种牵扯,定然是极为隐秘的事情。 涉案的朝廷大臣怕被发现,以至丢官罢爵甚至是株连九族,因为,此等于是造反之事。 可白莲教能将一个朝廷大臣收入麾下,也是极为不容易的事情,是以,对于这方面的保密,肯定也是非常的,最起码,这个左护法不低刑讯而死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怕是该有不少人安心了吧? 对此,杨廷和是知道的,白莲教想要发展,自然是有不少富户仕绅暗中投效的,若不然,是绝无机会做大的。 “是啊,这个左护法死的真是时候,正好,能让那丁原那老东西安心了吧。” 朱厚照愤愤,显然,因为曾毅的原因,让他记住了这丁原,这若是让丁原本人知道了,怕是要该直接辞官了,被当朝太子惦记上,还能有多长时间好活的? 杨廷和却是笑捋着胡须,并不搭话,这里虽说没有外人,可毕竟还有下人在,而且,还是杨廷和非常厌恶的整日只知道陪太子玩略的太监,有些话,自然是不能说的,若不然,万一不小心被泄露了出去,总归是不好的。 ………………………… 户部尚书染了风寒,这对于年轻人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大病,可是,对于已经年迈的户部尚书,却是因此一病不起,身子虚弱的很。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至于到底有没有那么严重,就连太医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就在床上躺着的不是。 是以,原本,要让户部尚书前去河南赈灾的圣旨也就由此搁置了,至于其他人,弘治也就没想过了,之前,也不是没派去过,可是,效果也出来了,没用。 现如今,你就算是在派其他人,也肯定是不行的了,上次,派去的,可就是户部的侍郎,比户部侍郎更高级的,就是户部尚书了。 总不能派内阁的几位大臣前去吧? 内阁的几位大臣,可就等于是坐镇中枢的存在,除非是极为特殊的情况,否则是绝对不可能轻易离京的。 而河南的情况,也不适合内阁的阁臣前去。 不过,好在户部尚书虽然病了,可户部离了他还是照样运转。 是以,户部从其他地方调拨的钱粮虽缓慢,可却也是朝着河南境内涌入,而且,河南左布政使丁原回到河南之后,更是亲自前往下面各府、州巡视,虽不如当初的曾毅那么狠,可却也是有不少富户捐赠赈灾的。 至于这其中的猫腻,怕是谁都能猜得出一二,尤其是曾毅,更是亲身经历过此事,是以,对丁原玩的花样,却是更为清楚。 无非就是让那些官员贪墨的吐出来一些,用于赈灾,好环境丁原的压力,为他博得一个好名声,让朝廷对他再次信任罢了。 曾毅在大明朝的第一个春节,就这么到来了。 临近春节,皇帝对在京各官员的赏赐也就都到了,这是例行的赏赐,是以,却是没有对谁的恩宠之说。 对于曾毅这样的五品官员,也就是领了些腊肉和几两银子罢了。 不过,这若是放在普通住户家里,却是了不得的了,几两银子,对于省吃俭用的普通家庭,足够多半年的了。 除夕这晚,按照历朝历代的旧例,皇帝会在宫中设宴,招待在皇亲国戚,只不过,本朝皇帝并不如他朝,皇室凋零,后辈也只有太子朱厚照这么一个儿子,后妃也更是只有朱厚照的母后,孝康敬皇后一人。 而皇亲国戚,都是分封在外的,是以,恐除夕这晚气氛不足,不够热闹,皇帝总是会下旨让那些三品上的朝廷大员和一些勋贵前去宫中赴宴。 至于曾毅这些个官员,则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中,陪着妻儿老小。 “相公,外面好热闹啊!” 李韵儿靠在曾毅的怀里,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响声,有些羡慕。 毕竟,别的人家,不管贫富,父母妻儿都在,这就足够了,可是,曾毅和李韵儿,却只有他们两人,在除夕这晚,却是尤显得孤单了。 “以后咱们府上也会热闹起来的。” 曾毅使劲抱着韵儿,虽然外贸冰天雪地,屋门大开,可这个气氛下,却并不觉得冷,一双大手更是在李韵儿的身上不老实了起来。 “相公。” 李韵儿呼吸加重,双颊通红的看着曾毅,一双小手却死死的按住了曾毅正在捣乱的手,声音低不可闻的道:“等咱们拜堂,好么?” 声音中带着一丝可怜的祈求,让曾毅心中忍不住发酸。 “好。” 曾毅点了点头,更加用力的抱着韵儿,仿佛是要融入自己体内一般,可却不在动手动脚了。 第118章早朝 春节,自古以来是中华大地最为重要的节日,举家团圆、走亲访友,其乐融融,哪怕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在这个时候,也是能得到几个铜板的压岁钱的。 而且,春节,不论日子过的怎么清贫,总是要准备些许肉食的,哪怕很少,也是要准备的,这更是孩子们最喜欢的了。 是以,春节,有了孩子们的到处乱跑、乱笑,却是最主要的气氛了。 现如今这个时代,交通没有后世发达,走亲访友,远的,却是根本没法去的,尤其是现在外面这天气,今年京城及河南两地的春节,怕是过的算是最没意思的了。 春节过后,初六,是各行各业买卖开张的日子,这天,也是朝臣们休息结束,重新办公的起始。 早朝上,仍旧是一番山呼万岁,震耳欲聋,算算时间,曾毅也上朝有数月了,是以,现如今,也算是适应了早朝了,并不在像以前那样,上朝的时候,总是昏昏沉沉的发困。 而且,曾毅现在也适应了早朝的气氛,其他朝代的早朝,曾毅是不知道具体如何的,但是,本朝的早朝,却并不如曾毅所想的那么压抑。 除去有重大事情的时候,一般而言,朝堂的气氛还算是轻松的,且,就算是官员们到处乱看,也是没什么的,并不如曾毅之前所想的那样,只能是低着头,不能乱看,不能看皇帝,等等。 只不过,站在朝班的最后面,距离太远,曾毅就算是想看皇帝,也是看不清楚的,只能看个模糊的轮廓罢了。 “陛下,寒天已过,前几日,河南发来奏折,说是以有多处的降雪停止,且烈日当空,怕是这次的雪灾,已经是要过去了。” 春节过后的第一个早朝,内阁大学士李东阳就像弘治送来了这个算的上是喜讯的消息了。 “奏折呈上来。” 春节这几天,除非是紧急情况,若不然,就连皇帝是也不在批阅奏折的,各府衙也是贴了封条休息的,这个消息,还是除夕那天收到的,一直留到现在,才上奏的。 只是打开奏折看了几眼,弘治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心情显然是好多了,毕竟,河南的大灾,可是一直压在他身上的,尤其是河南现如今的情况,更是不稳,现如今,灾情缓解,其余的,也就好说了。 只要等到灾情过去,万物复苏,民心安定,到时候,白莲教无人心可用,河南也就不必那么让人牵挂了。 “不错,不错。” 弘治把奏折合上,递给了旁边站着的萧敬,笑着道:“这算是解了朕的忧愁啊!” “陛下忧心灾情,是万民之福,是仁德之君…………。” 朝廷上,永远不缺的就是拍马屁的,无论是什么朝代,无论是哪个君主,都会有这样的臣子出现。 弘治的话刚落,就有官员带头跪了下去,口中更是连连不断的歌功颂德。 这种事情,只要有了开头,百官就只能都跟着跪下去了,总不能让这一个官员跪着,然后再那赞扬皇帝吧? 若是真这样,不是对这官员的不认同,而是会让皇帝失了面子的。 是以,立时,大殿内又是一阵山呼海啸的歌功颂德声。 哪怕坐在高位上的弘治皇帝,这个贤明君主,此时也是笑意连连。 “河南的灾情虽然缓解了,可民生劳损,却不是一时半刻能休养过来的。” 弘治在龙椅上的声音并不算大,可是,下面的官员却也各个听得清楚:“拟制,免了河南今年的赋税,且,户部派往河南一官员,负责赈灾善后事宜。” 弘治的这话,其实都是常态的事情了。 大灾过后,就算有侥幸能活下来的,怕也是早就山穷水尽了,大灾过去了,可是,他们还能活多久,却是不一定了。 是以,这个时候,朝廷的赈灾,还是不能停的,倒不是朝廷要养他们个一年半载,而是要给他们发些米面。 虽然这些米面肯定会经过层层剥削,真正灾民手上的,不会有多少,可却也能让他们不至于灾后丧命了。 这,其实也是朝廷自古就有的规矩,只不过,大多数时候,若是皇帝忘记了,下面也就不会在有官员不知好歹的提及。 毕竟,在哪个朝代,户部都没有十分充足的时候,绝大多数时候,能勉强有结余,已经是不错的了。 没有官员会为了这些个灾民却得罪别的官员。 不过,这话,若是皇帝说出来了,那,下面的官员们也就必须去做了。 “户部尚书尚周大人尚在家中养病,这再次前往河南负责善后之事,不知陛下可有中意之人?” 刘健从朝班站了出来。 大殿上不少官员立时就觉察到了些许的诡异,这种灾情的善后事宜,是最为容易不过的了,只需随意派个人去就是了。 根本就用不着内阁首辅亲自站出来,询问皇帝是否有中意之人,换句话说,不过是一个赈灾的官员,皇帝没说,内阁随意在户部点一个,或者让户部选一个官员就是了,而现在刘健的做法,却是有些太重视此次前去河南赈灾的官员人选了吧? “刘先生可有合适人选?” 弘治对刘健是十分尊重的,哪怕是在朝堂上,也是以先生尊称。 “老臣以为,此次前去河南赈灾,不妨选个熟悉河南之人,方可事半功倍。” 刘健这么一说,户部左侍郎闫茂的脸上就似开了一朵花了,对河南熟悉,整个户部,这次河南大灾以后,也只有他自己去过吧? 这可是一个肥差,虽然不知道首辅怎么会想到自己,可这并不妨碍闫茂的乐呵,也就幸亏是刘健只是委婉的说了下,还并没有出他的名字,若不然,怕是闫茂已经跪下领旨了。 不过,刘健虽然没点出名字,可这并不等于弘治不清楚。 “刘先生说的户部左侍郎闫爱卿吧?” 弘治笑着,他的记性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这次和河南这次灾情有过关系的官员,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第119章暗示 直到弘治提到自己,闫茂都一直在忍着,不过,心里的激动却是难以想象的,直到刘健点了点头,口中说道正是的时候,闫茂更是激动的差点晕过去。 这其中的缘故有两个,其一,能让内阁首辅记住自己,尤其是看起来印象应该还是颇为不错的,这,并不容易。 甚至,内阁首辅提起自己的时候,皇帝竟然也能够说出自己的名字,这,更是让闫茂觉得不可思议的。 要知道,大明朝官员无数,就是每日上朝的大臣们,也是有不少的,皇帝能记住名字的,除去六部九卿及一些勋贵外,怕是真没几个了。 而且,恰逢现如今户部尚书卧病再床,若说闫茂没有几分往上走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是以,刚开始觉得这趟差事是个肥差的那些个贪婪,现在,在闫茂的心里,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在想,如何能把这个差事给做好,然后,回来以后借着这个机会前去刘健的府邸走到一下,怕是户部尚书这个职位就有希望了。 要知道,现如今的老户部尚书周经就算是病愈,可其年均也是大了,怕是告老还乡也就是这几年了。 就算是内阁的大臣们也是要有势力的,尤其是对六部九卿的控制,他们也是很在意的。 是以,闫茂相信,只要这次河南之行不出差错,回来以后,在像刘健这个内阁首辅表达一下臣服的意思也就是了。 “闫卿。” 弘治的目光从刘健身上移开,落在了朝堂的中央,主要是朝臣太多,就算是弘治记得哪个臣子的名字,可却也未必能找得到他站在哪,虽然是按品级排位的,可是,也不能一眼就看到的。 “臣在。” 闫茂从列班里站了出来,双手拿着象牙笏板,弯腰站在朝堂中央,面色平静,可此时他内心如何激动,却是无人得知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或许能位列六部,这就让闫茂心里忍不住的激动,六部九卿,这是何等的荣耀,就算是日后告老还乡了,可也能记录在册的,比起一个左侍郎来说,是天地之别的。 你一个左侍郎,日后若是告老还乡了,怕是没几年,朝廷就不知道你这个人了,就更别提被记录在册了。 “朕记得,年前就是让你前去河南赈灾的,那时,河南灾情严重,卿家虽说没有大功,可却也算是尽力了,这次,不知闫卿作何?” 弘治对待大臣,一向都是很温和的,以卿家相称,也属正常,只是,对于心理有所想法的闫茂此时来说,却是觉得皇帝对他很是看重,连称呼都不一样,语气更是温和。 “臣定然不会辜负圣上厚望。” 闫茂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洪亮,浑然不似他这个年纪的声音,更不似平日里那副悠然的模样,要知道,他看起来虽然年迈,可是,比起户部尚书,比起朝中的大多数重臣来说,却也就称不上是年迈了。 这,其实也是一种规矩,哪有让一个年轻娃娃来担任朝廷重臣的,那岂不是荒谬? 更何况,就算是你盖世聪明,可总也是需要磨练的,治大国如烹小鲜,岂能乱来,岂能冲动。 是以,自古以来,朝廷的重臣,一般而言,都是那些德高望重之人,而能到此地步,由此声誉的,其年龄,也不会太小了。 当然,这是除去武官和勋贵而言的。 武官,都是正值壮年之时立下的功劳,只不过,现如今,是生平盛世,武官的升迁,也就慢了许多。 至于勋贵,就更不在此列了,大多数都是继承了父辈的荣耀,不过,却是没有什么实权的,只享荣华不掌权。 “闫卿这份气势,却仍不输于年纪之人啊。” 弘治坐在龙椅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立时,满朝文武也都陪着笑了起来,其实,谁都没想到,皇帝会记得一个户部左侍郎的名字。 也不是户部左侍郎的品级太低,而是户部,一般而言,都是只提户部尚书的,下面两个左右侍郎,往往都是被疏忽的。 而其他各部,也有此情况。 这并不是论官职品级高低,而是论其哪个职位京城能够出现在皇帝的眼里。 就如同顺天府尹也是正三品的官员,可却比之闫茂更让皇帝熟悉,不为其他,就因为其管着京城治安等,无论京城内出了大小事宜,皇帝想到的,都是让顺天府尹回话。 笑过之后,弘治微微抬手,示意闫茂起身,道:“此次爱卿前去河南,不比上次,除赈灾外,还要负责灾后民生,务必不得使流民成群…………。” 弘治这是怕闫茂没有完全理解透他的意思,或者是下去以后,只重视赈灾,至于其他,不予重视。 本来,这些,根本不必再朝堂上亲自交代的,完全可以退朝之后再与交代,或者,是传圣旨的时候,让小太监带句话就是了。 可弘治却在这个时候说了出来。 这却是有些违背了常理的,因为,往常任命钦差官员或者其他,若是有什么交代,皇帝必然是不会在朝堂之上就说出来的。 今天这种情况,尚属第一次。 事出反常,满朝大臣的脑袋就没一个闲着,全都转了起来,甚至,已经有老道的大臣,猜测出了皇帝此举的意思。 今日,在朝堂之上把话说出来,岂不是告诉朝臣甚至是告诉天下人,皇帝,是重视河南灾情的,更重视河南百姓的。 当然,这只是其一,第二,对闫茂来说,却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有了今日朝堂上皇帝的这一番亲自叮嘱。 只要是河南境内,关于赈灾的事情,无论是银两的调拨或者是其他一些琐事,怕是没有哪个官员敢推诿了。 百官也都不是傻子,刚刚,内阁首辅和皇帝,两人一唱一和的,让闫茂这个户部左侍郎前去河南赈灾。 这分明是对户部尚书不满了,同时,怕也是一个暗示,只要闫茂在河南有了功劳,回京之后,怕是就要进行户部尚书的廷推了。 第120章风浪起 明代的官员任选,三品上的官员包括三品官员,又称之为朝廷大臣,重臣,免职,或许只需皇帝震怒下旨或其告老还乡等等。 可若是任命三品上及三品官员的时候,就需要廷推了。 也就是现任的三品以上及三品包括九卿等官员推选出两至三个任选,然后上奏皇帝,让皇帝从中圈选出一个来。 当然,除此外,皇帝也可以下特旨任命三品上官员,只不过,这样的任命,不受朝臣们所承认。 这个时候,就会有六科廊道的官员利用手中的权利封还圣旨了。 退一步说,就算是圣旨下达了,可这个没有经过廷推,被特旨任命的官员走马上任了,也是会被官差排斥,被士林耻笑了,若是稍有丝毫差错,怕是都要被士子们给揪出来的。 这其实就是一种规则,文臣们经过无数年的努力,从皇权当中分出的一丝权利,也就是所谓的士大夫与皇帝共享天下,若是就这么容易被踏破了,那日后文武百官的生死,还不是任由皇帝节度? 要知道,现如今,对朝廷重臣,尤其是内阁大臣们,若是犯了错,只要不是谋反之罪,皇帝都会表现的很宽宏大度,不予追究。 当然,前提是你这个官员也要识趣,自己告老还乡吧。 至于普通官员,也有刑不上大夫一说,虽然,这只是对于高官来说,可却也算是一项特权了 正因为有了种种特权,才会有无数文人士子争相科举,为官,封阁拜相。 当然,这些,都是暗地里的事情,其实大多数官员都知道,只不过,却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也正因为此,闫茂才会要想着此次河南事了回京以后,要投靠刘健的。 要知道,内阁在朝廷中的势力,或者说首辅刘健在朝中,也是有大批的门人弟子的,只要刘健点头,廷推,就没有过不去的。 到时候,同时廷推送与皇帝的名单,只要是两个无关紧要的官员,或者是眼生的官员,而自己,又刚有功劳在身,这户部尚书的位置最后落在谁的身上,就很清楚了。 “陛下放心,臣此次前去河南,定然不会辜负了陛下的厚望,不仅着重赈灾,更会注意当地民生,不至大灾虽过,可却百姓为流民。” 闫茂锵锵有声,事关前途,这些事情,他绝对会很认真的去做的,哪怕是真正的做到大公无私,这次河南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办好。 而闫茂说的话,却是让弘治很满意。 流民,是怎么形成的? 笼统的来说,流民,全部都是因为各种大灾形成的,如旱灾,涝灾,等等。 可若是细分下来,却也可以分为两种,一种的遇到大灾大难的时候,一种是,大灾过去之后。 这两种情况,第一种,就不必多说了,可第二种,却是可以避免的,也就是大灾过后,有些百姓虽想过活,可无奈房屋被毁,身无分文,各种耕种工具尽数也在大灾中被毁,或是没了种子,等等原因。 这一种情况,也是造成大批流民的主要原因。 若非如此,哪个百姓不想安居乐业,想要去过居无定所、处处乞讨,看人脸色过日,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甚至饿死冻死的日子。 是以,灾后的部署,也是非常重要的。 “卿家退下吧,若在河南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上折具奏于朕。” 弘治摆了摆,示意闫茂退回站班,同时,最后一句话,却也是给了闫茂可以随时上奏的权利。 虽说钦差本来就有这个权利,不过,那也只是官面上说说罢了,钦差的奏折,照样会经过内阁,司礼监,才会到达皇帝的手中。 弘治这么一说,其实就是给了闫茂密折上奏的权利。 百官的心里,更是磋叹,看来,周经这个户部尚书,这次不管是真病假病,或者是真的病了,只不过是小题大做,这次,怕都是要辞职了。 这,就是皇权的力量,皇帝对哪个官员不满,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亲自去找麻烦,只需要表达出对另外一个官员的善意,或者,是随口说一句他的坏话也就是了。 剩下的,自然会有下面的官员们去体悟圣上的意思,然后去执行了。 “顺天府尹。” 闫茂站回列班以后,不等下面大臣们是否有别的奏折上奏,弘治就先开口点了官员。 “臣在。” 顺天府尹站出了列班,同样,抱着笏板,却是低着脑袋,并不敢看弘治一眼。 “据说,春节这几天,京城内发生了不少事情,可否说出来让朕听听。” 弘治这不冷不淡的话,立时让大殿内的官员全都冷静了下来,皇帝关心京城的治安,这是自然的,可是,这话里,却是透漏着不同寻常,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一群大臣相互看着,绞尽脑汁,在想春节这几天,京城都出了那些事情,值得皇帝亲自关注。 “陛、陛下,臣这几日也在家和妻儿团聚,是以,尚未得知……还望陛下赎罪。” 顺天府尹也是觉得冤枉的很,这算什么事,今天可是初六,早朝的第一天,虽然顺天府不必六部等衙门,就算是春节,也是要有官员职守的,可却是也只是留下了个足以维持运转的。 而且,还是下面的官员轮流职守,兵丁们也是比往常减少了一半。 是以,有些地方,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怕是会有些顾忌不上,可,春节这几天,几乎是不会出事的,这几天,都在家陪家人呢,而且,京城的治安本来就好,是天子脚下,就算是有那些不守王法的,想要捣乱,怕是也不敢在春节这几天吧。 这其中,却是有另外一层意义的,春节嘛,都是有个好彩头的,虽然这几天各衙门都放假了。 可正因为此,若是有那些个不长眼的,这几天闹事,坏了一个好彩头,不让大家过好年,其后果,可想而知。 是以,连那些个街头混混什么的,也是知道好赖的,春节这几天,也都不出来的。 “不知道?” 弘治呵呵笑着,可却看不出丝毫的笑意,只能感觉到无尽的冰冷,森寒。 “自己看。” 弘治从旁边候着的萧敬手里拿过一本奏折,抓住就往顺天府尹的身上砸了过去。 要知道,当今圣上可是仁厚有名的,像是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很少见的,可正因为此,也意味着,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是皇帝愤怒到了极致的时候。 第121章缘由 颤巍巍哆嗦着双手翻开奏折,只是看了一眼,浑身上下就是直冒冷汗。 奏折上的内柔,其实,若是在平时,并不算什么,甚至,在历朝历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可是,在本朝,就不一样了。 当今圣上是仁慈君主,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一瞬间,顺天府尹就跌坐在了地上,这件事,他虽然做的有些罗莽了,可终究是为了京城的治安,谁想到,竟然会有人以此为由,上折参奏了他一本。 “念出来。” 弘治盯着已经跌坐在大殿上的顺天府尹姚启山,声音冰冷,没有丝毫的情绪包含在里面,熟知弘治脾气的官员,俱结知道,这是其愤怒到了极致的时候。 虽然当今圣上仁慈,可其毕竟是皇帝,身份地位在那摆着的,是不能动摇的,不可能说是没有脾气的。 “臣……。” 顺天府尹姚启山声音颤抖,心里涌出无尽的恐惧,手中的奏折都掉在了地上。 “你,曾毅,探头探脑成何体统?” 弘治正巧抬头看到了曾毅在列班当中探头探脑,好奇的盯着顺天府尹的背影打探,这把火,直接被曾毅给自找麻烦的引到了自己的头上。 曾毅也是委屈的很,上朝也有月余的时间了,好不容易见皇帝发次怒,能不好奇的看看么,谁想,这怒火,竟然给烧到自己的头上了。 心里抱怨着,曾毅却是开口,想要解释。 “陛下,臣……。” “朕不想听你说那些废话,去,帮姚大人念念他手中的奏折。” 曾毅刚想说话,就被弘治给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不过,虽然如此,可曾毅却也长出了口气,看来,他只是稍微被波及了一下罢了。 可这个姚启山,今日之后,怕是官位要不保了,哪个官员能在或者说赶在皇帝的面前称大人的? 可现在,弘治却偏偏称呼姚启山为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怕是已经对姚启山愤恨到了极点,这是在讽刺他呢。 “是,臣遵旨。” 曾毅从朝班中站了出来,大步走到了姚启山跟前,却是先冲着姚启山行了一礼,然后从地上捡起奏折,道:“姚大人,下官念了。” 说完这话,曾毅就把奏折给打开了,立时,大殿内所有大臣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曾毅的身上。 “自古圣人治世有赖贤臣,江山为重…………黎民为重………今,贤臣不得见……黎民如草菅……顺天府尹姚启山愧居朝堂……愧对陛下……以手中之权……致使无数流民……。” 这奏折,念到最后,曾毅的声音也有些变了,心里更是突突的跳个不停,同时,也算是知道为什么弘治会这么生气了。 这奏折倒是也算规矩,通篇都只是在讽刺、攻击顺天府尹姚启山,说他不管天气如何等等,硬是将大群流民拦在了京城外,更是不予设粥棚,也不予上报朝廷,这是要寒了百姓的心呐 这话,听起来是在说姚启山的罪过,可是,若仔细品味一下,奏折开篇的那几句话和后面所写遥相对应。 圣人治世有赖贤臣,那,若是用了昏庸无能的官吏,用了残暴不仁的官吏,这算是什么君主? 当然,这奏折里,也没这么说,而且,这奏折,看最后的署名,也是都察院的言官所上,是以,虽然深意或有讽刺皇帝的意思,可却没人会过于追究的。 都察院的言官是干什么用的? 就是风闻言奏、监督圣上言行的。 而且,对于都察院的言官们来说,最不怕的,就是死了,在他们看来,名声才是最大的,谁若是没上过直言朝中大臣之过,直言圣上言行失缺的折子,那是要被瞧不起的。 甚至,对于言官们来说,上的奏折言辞过激,被圣上责罚了,这才是最为荣耀的事情,会引来同僚的祝贺的。 是以,对于言官,皇帝也是很头疼的,可却也又无可奈何。 “陛下,陛下,臣也是为了京城的治安啊……。” 这奏折的内容被曾毅念出来以后,顺天府尹姚启山就觉得不对了,皇帝这怕不是要对他小惩一番了。 为官者,最重要的,还是个脸面,若是脸面都丢尽了,哪还会继续留在朝中为官啊,怕是要被士林中人给作为笑谈的。 是以,弹劾大臣们的折子,一般情况下,皇帝都是留中的,会在私底下召见此人,或者是让内阁处理。 而,这只是一种情况,另外一种情况,则是皇帝不信任你了,准备要彻底处置你了,那,这种情况下,也就不会给你留什么面子了。 杀鸡儆猴,肯定是要把你的面子给狠狠的踩踏一番的,就如同眼前的情况,就是第二种了怕是。 弘治让曾毅直接在文武百官的跟前念出了折子上的内容,哪怕,就此,打住,皇帝不在说这件事了,让退朝了。 就算是如此,顺天府尹姚启山也要知趣的在退朝后写下辞呈的折子,这其实就是朝廷的脸面问题。 不过,很显然,弘治是不打算给顺天府尹姚启山留下丝毫的脸面,冷声道:“为了京城的治安,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为了京城的治安,你将无数流民轰出城外,且不设粥棚,任其自生自灭,不知,可有算过,这几日之后,还能剩下流民几何?” 不仅是弘治这个皇帝生气,就算是朝臣当中,也有不少人冲着顺天府尹姚启山瞪眼。 流民,虽不为朝廷所喜,可归根结底,还是大明的百姓。 以往,各地包括京城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流民蜂拥而来,这都是因为各地大灾而聚集来的流民。 尤其是京城,是皇宫所在,更是不少流民的目的地,都以为,只要到了这里,就能活下去了。 是以,几乎只要是有大灾发生,京城内总是会或多或少的出现流民,而此时,官府都会开仓赈济,开粥棚。 哪怕是粥米几若清澈见底,可只要饿不死人就成了,而若是奏折上所说属实,这种直接把流民全部强行赶出京城,拒不开仓赈济的情况,怕是还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第122章京察启 这种情况,若是在下面的州府县,朝廷可以下令责罚等,可若是在京城出现,你怎么责罚?怕是要引起民间非议的。 “陛下,现如今咱们京城的粮仓,也并无多少的……。” 顺天府尹姚启山仍旧在辩解,不过,他说的这些,却是实情,这次大灾,可是把京城也给陷进去了。 粮仓里储存的粮食,早就赈济完了,根本没用米粮可以下锅了。 “推诿,自辩罢了。” 有官员站了出来,曾毅却是看着眼生,并不认识,毕竟,他上朝的日子也就月余罢了,而且,还站在末班,且是官职最低的,刚足够上朝的门槛,朝中的那些大臣们,都懒得搭理他的。 不说是有些大臣知道皇帝有意培养,是以,会对他亲近些,可这也是有限的,在曾毅没有成长起来以前,那些知道皇帝意图的人,也不会对曾毅有多少的亲热。 这,其实就是一种实力的区分了,哪怕你有在大的潜力,可是,在你没成长起来以前,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们也只是会对你有些稍有提点罢了。 要知道,哪怕在强大的潜力,在没有成长起来以前,也是随时都有可能夭折的风险的。 “你什么意思?你这才是污蔑……。” “够了,朝堂之上,成何体统。” 弘治的呵斥声打断了顺天府尹姚启山的怒斥。 “都退下吧。” 弘治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春节的气氛虽然喜庆,可却也挡不住他体质的消减,尤其是刚才的一番发怒,更是让他身体疲倦,感觉有些快要撑不住了。 “陛下……。” 顺天府尹姚启山还想辩解,却被弘治沉声打断,呵斥道:“退下。” 任谁都听出了皇帝这两个字当中的不容置疑,是以,姚启山虽然不甘,可也只能是退回了列班当中。 整个大殿一阵肃穆,能清楚的听到弘治的**声音。 对此,大臣们情绪各异,皇帝的身体一日不让一日,这是他们都清楚的,可是,太子如何,诸位大臣也是清楚的。 已经有不少正直的大臣开始担心大明朝的未来了。 不过,也有那些钻心营洞的臣子们,却是根本不在乎大明朝的未来,只在乎能否升官发财。 “刘先生,宣旨。” 休息了一会,又积攒了一些力气,弘治勉强直起身子,可就算是离得远的曾毅也能看出,此时的弘治腰躯有些痀偻,分明是没有刚才的笔直了。 “是。” 刘健从袖筒里掏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双手高举,大步走出列班,站在了大殿内御阶的正下方中央。 立时,朝臣们全部跪倒,心里更是各自猜测,看这架势,今天这圣旨上的内容,怕要是些大事。 不过,也有那些聪明的,政治嗅觉灵敏的,猜出了几分。 “奉天承运……古云,一家之治,在于家规,一国……在于国法……而…………定下……今,……岁……由吏部……都察院及六科廊……对在京大小官员…………。” 弘治十七年的第一个早朝上,由皇帝亲准,内阁首辅刘健宣读圣旨,六岁一度的京察大计由此拉开了帷幕。 仍和往常一样,京察由吏部为主,都察院和六科廊监督,北京和南京,两京一同进行,却也互不干涉。 当然,其中最为主要的,却是北京城内的京察了,至于南京城,虽然为京,可却实际上都是被排挤过去的朝廷官员们任职的,根本就没什么权利,只是一个品级罢了。 或者说,南京,可以说是一套备用的朝廷班子。 而京察,对朝廷和京官来说,却也是最重要的,京城,是大明朝的中心,所有的决策旨意都是由此传达天下的。 是以,对朝廷而言,必须要掌控在京官员们的优劣。 而对在京官员们来说,京察则是几家欢喜几家忧了,被最后列为一等记名的,则是有优先升任外官的权利,这是对于那些官职品级不高的闲职官员来说。 对于手中有权的,若是能列一等记名,各项评为一等,或许京察之后,品级就要往上升一升了。 而对于京察凭为劣,列为三等的,等京察的结果上奏以后,可以直接收拾铺盖回京了,最起码,也是要连降数级的。 这,都已经是旧历了,只要是在京察当中得了个劣、三等评级的,哪怕是内阁首辅,都不能保住你的官职。 这也算是官场上的一种如铁一般的规则了,任何大臣,哪怕你手中权力在重,也不能打破,若不然,就会被其他各方势力群起攻之,哪怕是内阁首辅,若是受到满朝文武的攻击,怕也是要辞朝回乡的吧。 而这京察,却也不是真正的就铁面无私了,换句话说,京察,其实也可以说是朝堂内各个势力见平衡实力、打压对方的战场。 一旦京察开始,一般而言,吏部尚书所属的势力,等京察结束后,肯定会被评无数优、位列一等的。 甚至,连一个劣,位列三等都不会出现。 而其他的各势力之间,就要看其所能造成的压力大小和各种妥协而决定的。 这,也是唯一一种可以干涉京察评定结果的办法,但是,这必须要在京察评定结果出具之前进行,若是晚了,一旦京察的评定结果上报皇帝,就什么都晚了。 而皇帝收到京察结果,一般情况下,只是会大概的浏览一遍,如无重大特殊情况,一般而言,是不会更改京察结果的。 若不然,就是皇帝嫌耳根太清净了,想要招致都察院和六科廊的官员们一齐上奏炮轰的。 是以,只要京察的评价抄录在奏折上,由于京察的特殊性,其奏折可经内阁司礼监送至皇帝手中,可却也可不经内阁司礼监,直接由负责京察的大臣送至皇帝手中。 而皇帝,收到京察结果的奏折以后,一般,都会直接按照旧历,凡是评阶为中,位列二等的全部原职留用,位列三等,凭劣的,直接罢官,或者降级使用,位列一等,评优的,若有空缺,品级相差不大,直接补上,若无,则遇缺补缺,当然,这里的遇缺补缺是指比官员自身品级高的那种,而非是低于本身品级的。 第123章左侍郎的野望 散朝之后,朝臣们可就没心情去可怜顺天府尹姚启山了,京察,正三品的官员是直接向皇帝尚书自陈得失,等待圣裁的,这次,姚启山在这个关卡上被皇帝问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要姚启山的自陈得失折子呈上去,怕就要告老还乡了。 至于别的官员,现在是大白天,而且,散朝之后,是各个衙门办公的时间,却是不好去各家拜访的。 不过,从他们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此时他们的内心有多慌张。 虽然京察,这是早有定例的事情,官员们的心里,也早就该有准备了,可是,这事也不能这么论,有些事情,哪怕你提前知道会发生,而且,觉得自己可以面对,可真当面对的时候,会发现,是那么的恐惧,绝望,悲哀,等等各种复杂的情绪。 尤其是今年的京察,只要是细细想一下,就能明白,皇帝是用顺天府尹姚启山在当震慑的。 顺天府尹这个官位,位列三品,可却又不是朝廷中枢大臣,且真论起来,等同于地方大员,可却又有朝廷坐镇,所辖区域更是京城这个官员遍地走的地界。 可想而知,顺天府尹这个职位,其实并没有多少权利的。 是以,大多数时候,皇帝及内阁大臣还有一些朝中重臣,都是会对顺天府尹稍微宽容几分的,毕竟,也都知道,这个位置经常受夹板气。 可是,今天,皇帝却拿了顺天府尹姚启山进行震慑。 这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以往三品上官员的自陈得失,皇帝一般都会得过且过,可这次,怕是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当然,也只能是顺天府尹倒霉,正巧,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被弘治拿来震慑群臣。 吏部。 吏部正堂,马文升和吏部的几位官员按照品级落座。 “今日朝堂上的旨意,诸位怕是也都知道了吧?” 坐在主位上的马文升开口,语气沉重,面色肃穆,这吏部,也不是铁桶一块的,对他这个吏部尚书的命令,怕也是有人敢在下面搞小动作的。 “每六岁一度的京察大计,咱们早就有准备了。” 吏部左侍郎脸色不变,甚至,带着一丝坦然,毫无所惧:“咱们平日里尽心为朝廷做事,自然是不怕这京察大计的。” 左侍郎王桂这话,却是让人不由得皱眉的,哪个官员敢说自己清廉无私的,怕是就连当朝首辅大人也是不敢这么说的吧? 或许,官职到了某个地步,有些过错,是没人追究的,朝廷当做是赏赐给大臣们的恩惠了。 可是,既然是朝廷赏赐的,那,朝廷就随时能够收回来,一个小小的吏部左侍郎,若是朝廷真要查,怕是立时就有无数人落井下石吧? 是以,虽然在坐的都是吏部的官员,算的上是一大家子了,可却也对左侍郎王桂这话感到有些嗤之以鼻。 而左侍郎王桂敢这么说,怕还有一个原因,京察大计,一般,查的就是三品以下官员,三品上官员则是由官员自身上书自陈得失,后由皇帝圣裁。 而左侍郎,就是三品正的官员,不在京察的范围。 “今日早朝上,陛下怒斥顺天府尹姚大人,怕是过几日姚大人自陈得失的折子呈上去以后,顺天府,要变天了。” 右侍郎莫名其妙的提起了早朝上的事情,更是提起了和吏部无关的顺天府尹姚启山。 可是,在场的所有官员,却都在瞬间就明白了右侍郎的意思,这是在提醒左侍郎王桂,别嚣张,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定然会趁着这次京察在朝中来一次大的调动,到时候,谁倒霉,还真不一定。 朝廷要大动官员,这在平时,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可是,借着这次京察,却是最好的时机,而且,没人能说的出什么来。 皇帝身子百官已经看出来了,是越发的不行了,肯定会借助这次京察对官员们进行一番调整,以备太子日后顺利登机。 “慎言。” 马文升瞪了右侍郎一眼,这个问题,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哪个看不出来,只不过,这事,却是不能说的,若不然,一个不留意,怕是会大祸临头的。 曾毅坐在后面却是眼瞳收缩了一下,刚才右侍郎说的这些,之前,他却是没想到过的,现在听右侍郎这么一说,在细细品味一下,怕还真是如此。 “此次京察,咱们吏部虽然仍旧负责,可是,对咱们本部的京察,却也不能免了。” 吏部尚书马文升看着坐在后面的曾毅,沉声道:“你是考功清吏司郎中,这京察之事,虽由本官负责,可本官却不负责评定,即日起,你可带领你考功清吏司所属,前往京城各部、院、堂、调取三品下官员所有历史文牒或其他方法进行验查,若有难为之事,可向本官禀告,且,每部、院、堂、审核评定之后,将其结果送至本官处,待所有部、院、堂、官员全部审核完后,由本官带领尔等持奏折面圣。” 马文升的这番话,可不是乱说的,而是有规矩的,每次的京察开始,无论是谁任吏部尚书,都是这几句话的。 只不过,以为,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一职都是空缺的,京察之时,由吏部尚书亲自评定,可这次,却是有些意外,已经由曾毅担任了考功清吏司一职。 “大人,曾郎中尚且年轻,且并无经验,突担要职,怕有闪失啊。” 左侍郎王桂眼珠转动,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唔……。” 马文升喉咙里轻轻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然后就看着王桂,等着他把剩下想说的话给说完了。 “下官以为,不妨由曾郎中将各部院三品下官员的牒文带回咱们吏部之后,咱们这些个老家伙也帮帮看看,省的日后出了什么乱子不是。” 王桂这一句话,算是道出了他的真正目的,就一个,想把这权利,从曾毅的手中抢走。 以往,是礼部尚书兼任的评定,没几个人敢把心思打在正二品的吏部天官身上,可是,现如今,曾毅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五品官员,就由不得他们不起心思了。 若是能把曾毅的权利给夺了,就算是一个尚书占四成的京察官员名单,左右两个侍郎各占三成,也总是占了大便宜,到时候,保了自己的人以后,完全,可以用剩下的名单去换取别的利益。 第124章各自算计 坐在下方的曾毅双眼微微眯缝,脸色不怒不悲,正常如初,仿佛左侍郎王桂说的事情和自己无关似的。 而主事王东,却是有些担忧或者说是怜悯的看着曾毅,原本,还想着跟着曾毅趁着京察大干一番,京察结束后,或许会得罪一部分人,可也肯定会让一部分人感激,到时候,指不定就能挪挪位置了。 可谁想到,这京察的圣旨才刚下来,部里的几个上官就想着要分走这好处了。 其实,这些,王东早些也是想到过的,京察,是三品下京官的大事,谁能负责京察,绝对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以前,都是吏部尚书兼任,唯独这次,考功清吏司郎中被曾毅补缺了,曾毅上任没过几天,王东就想过部里的上官们会否找曾毅的麻烦,可是之后没看到什么动静,还以为这事就过去了。 没想到,这是在这等着呢。 只要今天曾毅点头答应,那,这次京察的权利就名正言顺的到了尚书大人和左右两个侍郎的手中。 不说此时是京察的关键时候,没人会上折攻击这种事情,就算是有人上奏言明此时,几位上官也可以说是曾毅自知资历尚浅、经验不足,且京察为国之大计,怕有差错云云、、、。 马文升坐在桌案后面,却是不动声色,只是用手指慢慢的抚摸着桌案上的文牒,仿佛是在抚摸白玉一般,眼神却是盯着左侍郎王桂看了许久,方才看向曾毅,道:“这事,本官做不得主,不妨让曾郎中说说。” 这一句话,传入在座的吏部诸官耳中,不亚于晴天炸雷。 京城大计,这可是吏部权利最重的时候,掌握三品下京官的命运的时候,而且,若是在京察中对哪个党派的官员进行大幅差评,怕是京察之后,这个党派在朝堂的势力会大不如前了。 而且,一个大佬,连自己麾下的官员都护不住,以后,就算是有官员进入朝堂,还有谁会投靠你这个连底下官员都罩不住的大佬的? 连自己手下官员都罩不住的大佬,那就不算是大佬了,只能算是孤臣。 朝堂上其实就是这样,那些个平日里口口声声把不结党营私挂在嘴边的大臣们,其实,各个都有自己的党羽的。 只不过,这些个大臣们却是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结党营私的,在大臣们看来,和自己敌对的官员大臣们互相联系,那叫做结党营私,而自己和同僚交好,这则叫君子之交、更叫志同道合。 自古以来,都是这个理,官字两张口,怎么说怎么有理。 堂上的官员只是刹那的不解,却又在瞬间佩服起了马文升,不愧是部堂大人,这一手玩的就是漂亮。 今天这事,若是左右侍郎做引,吏部尚书拍板决定,那,日后若是曾毅去皇帝跟前告上一状,怕是会有不少原本与马文升不合的官员就此大批上奏攻击吧? 要知道,一个吏部天官的位置,可是很重要的,若不然,吏部怎么会被称为天官,而且,六部当中,也唯有吏部,可以和内阁的普通阁员轿子相遇而不用让道的。 要知道,大明朝同样是个等级森严的朝代,官员们若是迎头相遇,哪个该让道,这也是有分明的。 由此,就可以看出吏部尚书这个职位在朝堂中的分量,干涉京察大计,这可是大罪,若是运用得当,马文升这个吏部尚书的职位,怕是真的不好做下去的。 而且,拉拢一个正五品的吏部考功清吏司,怕是要比拉拢一个吏部天官更为容易吧? 吏部天官,位居二品,岂会是那些小恩惠能打动的? 可马文升的这一问,却是非常高明的了,只要你曾毅答应了,那就是你自己的意思了,日后,言官就算是攻击,也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左右两个侍郎不由得为马文升的这个谋略暗中拍手不已,不过,眼下却都是盯着曾毅。 马文升的心思,曾毅岂会不知,就算是他在不通事故,可刚才左侍郎王桂已经把话等于是挑明的说了,他最起码也是能知道马文升虽然这么说,是在问他的意思,可是,在部里的三位上官的注视下,他能说别的么? 不管曾毅是怎么想的,可是,在座的其他官员,都认为曾毅不敢不答应,若不然,怕是以后再吏部,曾毅是没好日子可过了。 就算你曾毅是此次京察的评定之人,就算是有恩与一些官员,又能怎样?只要等京察过去了,面对利益得失,若是吏部诚心找你麻烦,怕是没人会真的毫不顾忌的护佑你吧? “咳。” 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曾毅却是似乎没心没肺似得,笑呵呵的看着马文升,道:“下官初来乍到,对圣上威严极为畏惧,是以,早朝之时,只顾着在圣威之下颤抖,却是只听了圣旨的大概,还望大人能够赎罪啊!” 说完这话,曾毅起身,冲着堂案后面坐着的马文升一礼到地,态度恭敬的道:“还望大人责罚。” 曾毅这话,和马文升的问话及刚才的话题却是风马牛不相及了,让在做的官员们都愣住了。 就连马文升,也是楞在了堂案后面。 好在,几位上官也都是久居风浪的,在朝堂上见过各种变局的,是以,堂上的气氛在那一瞬间的静止之后,却是变得十分紧张了。 曾毅的这番话,看似是和刚才的话题毫无关系,是在真的因为没有听清楚圣旨而请罪,可是,从古至今,大多数官员第一次接到圣旨的时候,能不激动的? 甚至,一些个为官多年之人,猛然接到升官的圣旨,也会难以置信。 可是,从古至今,也从未听过因为没听清楚圣旨而被治罪的人,除非是此人有意扭曲圣旨意思例外。 是以,曾毅的这个请罪,是不会、也没人敢因为这个而罚他什么的,除非是皇帝亲自开口,若不然,其他哪怕是内阁首辅,怕是也没权更不敢擅自替皇帝做主的吧? 可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若是真上奏给了皇帝,皇帝怕是只会训斥一下上奏此事的官员吧? 对于当事人,怕是皇帝根本就不会责怪什么,甚至,还是让身边的太监前去安慰一番,以此来展示皇恩浩荡,以此,来向世人展示自己的仁厚。 第125章威胁 是以,曾毅虽然说是要请罪,可却是不会受到任何的责罚,至多,也就是马文升训斥他几句罢了。 可这只是表明意思罢了,听话要听音。 曾毅的话,明着是说他没听清楚圣旨内容,可是,其中的意思,怕是就差指着前面坐着的三位大臣的鼻子呵斥他们了。 曾毅自称刚入朝堂,畏惧圣上威严,可马文升、王桂、等人却不是入朝一两天了吧?怕是十几年也都有了。 你们竟然和我这个毛头小子一样,畏惧圣上威严,什么都没听清?没记住? 畏惧皇帝威严,这个,不管事实如何,可是最起码,嘴上,怕是没哪个大臣敢说不畏惧的。 可曾毅现在,却是把这事,和入朝时间进行了对比,且,更是以他自身为标杆,进行了对比。 内在的意思,无外乎就是,若是你们这些入朝多年的老大臣还如我这个刚入朝的毛头小子一般,那,也就太丢人了吧…………。 曾毅的一番话,让堂上坐着的诸官满脸不可置信,在他们想来,部里的左右两位侍郎开口,尚书亲自过问,曾毅就算是在不愿意,在不识趣,也该答应下来吧? 可谁曾想,曾毅却用这种反问的方式,狠狠的打了他们的脸,而且,还是那种打了你,你都没法明着还口的,只能是吃了哑巴亏。 可是,虽然只能是吃哑巴亏,可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发生在双方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就算是对方吃了哑巴亏,也无可奈何你,可是,若是实力相差太大,就如同曾毅眼下所面临的情况。 就算是一时曾毅以智取胜,可日后呢?堂上的几位还不各种缘由的为难于他啊。 马文升却是似乎已经料到了这个局面,笑着道:“想当初,老夫刚入朝堂之时,其情形,仿若眼前啊,等会老夫让人抄录了圣旨,给你送去,细细品味就是了,想来吾皇像来仁厚,岂会因此而降下责罚?吾等更不可替陛下降下责罚。” 马文升的这话,就一个意思,想当年,本官刚入朝堂之时,和你现在的情况一样,回想起来,却还是历历在目,当今圣上仁慈宽厚,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去责罚你,而我这个吏部尚书,就更没那胆子替皇帝下令责罚了。 说完这话,马文升眼角还瞄了左侍郎王桂一眼,刚才的意思,就是王桂说出来的,左侍郎虽然和王桂不和,却是没吭声,默认罢了。 毕竟,这事的利益也有右侍郎的份。 可左侍郎王桂却是只把曾毅当成了吏部的一名普通五品官员了,以为可以由他们这些个上官随意**。 怕是忘了几件事了,曾毅在河南的行为,是何等的嚣张,何等的大胆,若非是顾着河南之前大局不稳,不宜大动筋骨,怕是已经把南阳府上下所有大小官员全都给罢职,丢入大牢了。 而后,在河南首府开封,更是把个右布政使给折腾的毫无颜面,左布政司更是所有官员被变相软禁。 这怕不是单凭一个胆大就能做到的吧?若无足够的机智,若无足够的智谋,怕是根本就玩不转河南的那些官员的。 若是至此,还是硬说曾毅只是胆大,那,之后设计抓捕白莲教右护法,这怕是真的称得上的足智多谋了吧? 可惜,左侍郎王桂不知道是记性不好,忘了曾毅的这些经历,还是觉得曾毅只是刚入朝的小官,之前的经历,不过是运气使然,或者是瞧不起河南布政司的官员,以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想要夺了曾毅京察的权利。 马文升之所以询问曾毅,就是知道,曾毅这小子,别看平时总是面带笑意,恭敬对待长官,可是,真要是碰到了大事,怕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而且,皇帝为什么会派曾毅来担任这个考功清吏司的职位,这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正因为此,马文升才没选择夺了曾毅的权利的。 高度不同,所看到的东西就不一样,马文升的这个尚书,虽然比左侍郎这个位置只高出了一品,可其眼界却是大不一样,其身份更不一样。 马文升这个尚书,想要任职,还要经过六部九卿的廷推,之后,由皇帝圈点下旨方可,就算是犯错撤职,一般而言,也是要由尚书自己告老就此终结了事的。 而且,还需要尚书自己三奏三还,做足了君臣间的面子,才会放其告老还乡的。 可左侍郎,却是没那么麻烦,皇帝一道圣旨就可以随意任免,没有大臣会说什么的。 是以,两人所看到的层面,根本就不一样,马文升是能看出皇帝此次对朝堂肯定会要借机有一次大调整的。 可左右侍郎两人,虽然也看到了这点,可却没有看出皇帝对借助此次京察调整朝堂格局的决心。 “曾毅,你年纪尚幼,京察乃是六岁一计的朝廷大事,玩玩马虎不得,出不得丝毫差错的,你可要小心啊!” 左侍郎王桂还不死心,出口提点曾毅,可这话里的意思,却是充满了浓浓的威胁,尤其是最后那句你可要小心啊! 这可以理解为他在好心提点曾毅,让他千万别出差错,让圣上责罚,可是,却也可以理解为你小子给老夫小心点,把招子放亮了,别撞到老夫的手里,不然,绝对让你好受。 可惜,曾毅似乎是没有听到左侍郎王桂的话似的,双手冲着王桂拱了拱,道:“多谢王侍郎提点,下官记下了,定然会小心行事,绝不会堕了咱们吏部的面子。” 顿了顿,曾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冲着王桂呲牙一笑,嘿嘿道:“前几日,下官幸得在太子处见过陛下一次,提起河南之行,陛下还训斥了下官几句,说是下官尚且年幼,行事不知分寸,今日幸得大人提点,以后下官行事,定然更加小心,下次圣上在问起京察之时候,该是不会再训斥下官了。” 王桂狠,曾毅更狠,你不是威胁么?那行,咱们一起威胁。 现如今,曾毅还兼着詹事府的府丞,陪着太子,怕是有更多机会见到皇帝的,到时候,只需一番说辞,或者,只是在太子跟前提那么几句,由太子往皇帝跟前一说。 或许,别的事情,皇帝可以允许下面的大臣阴奉阳违一番。 可六岁一度的京察大计,皇帝亲自下旨,满朝重视的大事,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吏部左侍郎暗中作祟,这是皇帝绝对不会容忍的。 第126章悄然转变的态度 敢这么和上官对着干,而且,这其中,甚至还有一个正二品的吏部天官,曾毅的胆子不可谓不大。 不过,这其实也是曾毅看的明白的一个地方,内阁的几位大臣,最近,似乎看自己有些不顺眼,可马文升这段时间对他的态度还算不错,及马文升的为人而言,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等夺取属下权利的事情。 而且,马文升也该知道,自己是皇帝为太子选中的辅臣,是以,有些事情,肯定会是拿捏好分寸的。 是以,曾毅根本就不担心马文升会夺取自己手中的权利,这,是不明智的选择,而且,自己和马文升之间,关系也算是不错的了,马文升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换句话说,现如今,和太子在一起的这月余时间,曾毅也算是沾了不少好处的,不少的朝中大事,皇帝召太子前去的时候,曾毅只要在,都会被太子拉去的。 而对此,皇帝则是选择了默认,是以,可以这么说,曾毅虽然现如今品级不高,权位不重,可是,在太子跟前,却是绝对信赖的臣子,在皇帝跟前,也算是挂了号,给儿子培养的辅臣了。 若非是曾毅非常知道分寸,虽然每次被太子拉去,可是,只要皇帝不问,内阁几位学士不问,就从不开口。 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也正因为此,皇帝对曾毅更加的满意的了,要知道,曾毅本来就年幼,是连年轻都算不上的年幼,而且,品级不足,能在御书房旁听皇帝和诸位大臣们议事,这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 若是曾毅在不知分寸,胡乱开口,那,怕是内阁的大臣们就该反感曾毅了,要知道,为官者,最难把握的,就是分寸。 就算是如此,现如今,若是仔细,已经能够发现,内阁首辅刘健和兵部尚书刘大厦等几个正直刚性的大臣已经对曾毅每次都被太子拉去旁听颇有微词了。 毕竟,朱厚照是太子,日后的皇帝,他任何时候出现,都不为过,甚至,大臣们只会感到欣喜,因为太子懂得关心国事了。 可是,曾毅算什么,每次都不知分寸的被太子拉去旁听? 这算什么,要让太子以后对曾毅言听计从不成? 这是以后朝堂上要出现一个可以只手遮天的权臣不成? 这可是一些大臣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是以,刚开始对曾毅印象还不错,甚至是想培养曾毅的刘健等大臣,在有了这个想法以后,对曾毅的感官,可就大为改变。 只是,曾毅每次旁听,总是规矩的很,不问,不开口,问了,回答的也都很保守,稳健,在加上弘治对曾毅非常满意,是以,几个已经后悔当初让曾毅任职五品的内阁大学士及刘大厦等大臣,却也暂时没法曾毅,毕竟,以他们的身份,根本不好明着甚至是以言语暗示出来整治曾毅。 他们和曾毅的官职,天差地别,丢不起那个人。 而且,曾毅现在并无过错,且皇帝身体欠佳,曾毅又是皇帝想要留给太子的辅臣,岂能随意就动了的? 若是没有一个好的借口,就擅自调值曾毅,或者是其他,怕是皇帝会以为内阁的大学士们不安分了。 皇帝虽然信任内阁大学士,甚至,对他们尊敬有加,可是,这并不代表皇帝认定了内阁会尽心辅佐太子,若不然,何苦替太子寻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书生,以隆恩连越数级,直至现今的五品上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 先皇归天,朝臣们欺负幼主的事情不在少数。 若是此时,敢毫无缘由的动了曾毅,怕是皇帝立即就会联想到这上面去。 一旦关系到皇权,哪怕当今圣上如何仁厚,都绝对不会轻易饶恕这些可能出现情况的臣子的,哪怕其是内阁大学士,皇帝也绝不会手软。 事情就是如此的矛盾,可是,内阁也绝对不会坐视一个未来有极大可能成为只手遮天,凌驾于内阁之上的存在出现。 这,也可以说是内阁的诸位大臣为了朝堂着想,也可以说是他们不允许皇权之下,还有别的势力哪怕是皇权之下的个人,能凌驾于内阁之上。 只要有这个苗头,他们都会立时掐灭,哪怕这个官员是他们之前想要培养的人才,也是不行的,也必须要摧毁。 这些隐情,马文升这个吏部尚书都清楚,他们这些老臣之间,虽然常有争端,可正因为此,却也彼此不需要说出来,都知道对方在谋算什么。 只是几次见内阁几位大臣看曾毅的眼神,虽然带着笑意,可马文升却能从中看出异样来。 马文升虽然不愿意六部归属于内阁管辖,可却也不想未来真出现个一手遮天的权臣来。 说也奇怪,太子对曾毅,两人的关系极好,尤其是太子对曾毅流漏出的态度,亦是尊重的很,这也是内阁担忧的主要原因。 琢磨了许久,马文升才决定在这件事上目无一切,既不理内阁,也不帮曾毅,最终结果如何,就看曾毅运气如何了。 这也就曾毅的感觉之准,在这京察之事上,马文升是绝对不会夺自己权利的。 是以,曾毅才会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威胁左右两个侍郎,或者,准确的来说,是威胁左侍郎王桂。 比威胁,哪有在皇帝跟前的状子厉害。 马文升在堂上坐着,笑呵呵的看着王桂铁青的脸色,也不阻止。 在吏部,王桂对马文升这个部堂,并不算上尊重,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王桂是内阁的人,准确的说,是内阁首辅刘健的人。 自以为有内阁首辅做后台,王桂甚至敢喝马文升争吵。 现如今,能看王桂吃瘪,马文升是乐得其见的,甚至,一时间,更是觉得他两不相帮,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在六部看来,内阁的阁老们,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提点不敢当,只是些经验罢了。” 王桂阴沉着脸,说话声音里都能听出来一丝忍不住的怒意。 这面子,是丢大了,竟然在吏部,被自己的属官给威胁了,这若是传了出去,是何等的丢人? “下官定然会牢记在心的,日后,还望大人多多提点下官。” 曾毅拱手弯腰,嘴里是话,却是一句比一句气人,分明是觉得已经把王桂得罪了,干脆趁这个机会好好恶心他一下才是。 “哼。” 王桂冷哼了一声,端起桌子上的茶水,竟是仰起脖子,咕咚的一口饮下,丝毫忘了斯文形象,却是气到了几点的表现。 直到此时,马文升才在堂案后面开口道:“本官和两位大人,却是想要帮你,可陛下的圣旨不可违背,就算是本官,也只是负责你评定名单的复审罢了,若有大过之处,本官方可更改,若无,则直接暂留,待在京所有三品下官员考核之后,一同呈送陛下。” 这,其实也是马文升不会夺取曾毅权利的主要另外一个原因,虽然是由曾毅这个考功清吏司的郎中负责京察的。 可最后结果,却是要经由马文升览阅的,这才是最为初始的规矩,由考功清吏司官员考核,都察院和六科廊监督,后,结果由吏部尚书览读,看是否有明显误判。 可想而知,若是倒是马文升想要更改一些考核评定的结果,只要不传出去,怕是曾毅也不会拒绝的。 “下官还有些许公文尚未批阅,先行告退。” 王桂楞了一下,脸色变得酱紫发红,气冲冲的冲着马文升拱了拱手,不待马文升答允,就转身拂袖而且了。 刚马文升的这翻话一说,王桂才算是反应了过来,怕是刚才,马文升问曾毅话,就是故意闹自己难堪的吧? 只可惜,刚才王桂竟然忘了这点,马文升是吏部尚书,最后是要览读评定结果的,到时候,就算改一些评定结果,怕也是容易的很,岂会和自己一起夺了曾毅的权? 这分明是故意在闹自己难堪的,想清楚了这点,背后又有内阁撑腰,王桂岂能给马文升好脸色。 第127章分寸拿捏 “大人,咱们从哪个衙门开始?” 回了考功清吏司的班房以后,主事王东小心的询问,经过之前在吏部大堂的情景之后,曾毅在王东心里,得到了更好的认可。 这倒不是认可曾毅的为人如何,在官差上说这些,尤其是两个接触并没有多久的上下架说对其为人的认可,怕都是敷衍。 王东认可的,是曾毅那浑然无惧左侍郎王桂,敢当着部堂大人的面,当着吏部一众官员的面,对其进行威胁。 若是没有十足的底气,敢这么对上官硬碰硬? 王东看中的,其实就是曾毅背后的力量。 “可有旧例遵循?” 曾毅并不着急开始评定,京察的帷幕,在今天早朝的时候,已经开启了,怕是最近这一两天内,京察大小官员都会惶惶不安,直到过几天以后,方才会稍微安分一点,不在到处找靠山。 曾毅,并不是莽撞的,他顶撞左侍郎王桂,是迫不得已的,若是今日,被王桂这么轻易的夺走了手中的权利,怕是在弘治皇帝跟前的评价,立时就会下降一些吧? 曾毅也不是傻子,几次三番的琢磨,也算是琢磨出来了,他就是皇帝留给太子朱厚照未来的臣子。 可想而知,弘治是不会留一个废物给自己儿子做未来的大臣的,是以,曾毅就必须要表现的十分出色才行。 或者说,之前,曾毅在河南的行为,已经很出色了,现如今,曾毅要做的,就是不在出现别的差错。 若是今日,被左侍郎王桂轻易夺走了手中的大权,弘治是不会因为双方实力悬殊而理解曾毅的,只会认为曾毅无奈,自己手中的权利还会被夺走。 是以,曾毅才会表现的如此强硬,他相信,只要他的这番态度在,日后,王桂就算是想要找他的麻烦,怕是弘治也会替其拦下的。 而现在,可不是刚才,不是硬碰硬的时候,更不是鲁莽的时候,必须要稳重,徐徐而行,这是京察大计,是容不得出现差错的。 “这个,却是没有成文的旧例的。” 这几日,得了曾毅的提点,或者说,是没法不听曾毅这个上官的吩咐,王东可是把往次京察的资料都翻过了的。 “京察大计,每次都无定样,先查哪个,也都是由负责京察的大人们自己的意思。” 王东恭敬的回答,其实,已经等于是告诉曾毅了,先查哪个部院堂,这是没有定性规矩的,您大可自己下决定就是了。 “顺天府。” 曾毅开口,吐出了三个字,正是今天早朝上弘治训斥过的顺天府尹所在的顺天府。 选择第一个查顺天府,曾毅也是有自己的考究的,今日早朝之上,皇帝才训斥过了顺天府,可以想象,京察中,怕是顺天府尹姚启山的自陈过失的折子地上去后,怕是就要挪位了。 这个时候去顺天府开始评定,就算是顺天府的官员对评定的结果不满意,怕也是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 只要把这个头开下去了,到时候,查其他部院的时候,就会容易很多的。 “是。” 王东点头,也不问曾毅怎么会想着先从顺天府开查,只是道:“不知是大人您批了条子,由下官前去顺天府提取文牒,或是您亲自前去?” “咱们一起去吧。” 曾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是行动派,说做就做的, 京察,可不仅仅是查看京官们平日里批阅的各项文牒的,更是查看其过往的所行,甚至是其在民间声望如何,这也是可以探寻的。 只不过,一般而言,除非是早有恶名的,是肯定会在京察中被劣评的,若不然,负责京察的官员也没那闲工夫真的去探寻这些官员的名声到底如何。 不过,对于官员的办公,处事的能力,这个,却是肯定会查看的。 可,为了应付京察,这些官面上能查到的东西,绝对不会有什么差错的,再者,负责京察的官员,也不是事事精通,有些东西,摆在面前,也只是看个大概罢了。 最终的京察结果,其实,就是各个派系间大臣们较量的结果罢了。 可以这么说,最初的京察,是皇帝为了整治朝堂官员整治京官吏治的意图,可到了现在,这其中,更多的,却是朝廷各个势力间一个正大光明的交锋机会。 …………………………………………… “那小子的胆子倒是挺大的。” 弘治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和善,嘴角还挂着一丝的笑意,对面,则是跪着一个穿着锦衣的卫士。 “朕可是不记得最近什么时候又训斥过这小子了。” 弘治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说着,底下跪着的穿着锦衣的卫士,却是不敢接话,他只是个锦衣卫的千户罢了,在皇帝跟前,是绝对不敢随意接话的。 不过,这千户心里,却也是对曾毅佩服的很,这是在拿皇帝做挡箭牌啊,可偏偏,皇帝似乎对此并不生气。 锦衣卫的人马,可以说是遍布朝堂,别说是一个吏部了,整个京察诸衙门,怕是除了内阁外,其他各个衙门都有锦衣卫的密探。 至于内阁,还是因为内阁只有几个阁老组成,且,这些阁老还都是文人,且都是士子,是朝廷的文官,是德高望重之人,不可能被锦衣卫安插进去人的缘故。 是以,吏部大堂上所发生的那一幕事情,却是已经传入了弘治的耳中。 “这小子,胆大妄为,却又能拿捏分寸巧好,实属难得啊!” 弘治似乎也没指望跪在地上的锦衣卫千户回话,这千户,只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去河南未回之前负责向皇帝传递各种消息之人,比起牟斌在皇帝跟前的亲切,却是大大不如的。 跪在地下的锦衣卫千户,心里却是大惊了,这个曾毅,拿皇帝做挡箭牌,可是,当今圣上不仅不生气,反而对其大加赞赏,这种事情,这个千户怕还是第一次见到,是以,惊奇无比,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怎么感觉这么不切实。 第128章内阁三学士 京察大计开始的头天晚上。 京城内几个朝廷重臣的府邸,却是宾客满棚,不过,与之相反的,则是其府门前并未有任何的轿子马匹停留,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这,其实也是掩人耳目的做法,别说现在是京察的时候,就算是平日,除非是哪家大臣寿宴或者添丁或者儿孙有喜事了的时候,才会大宴亲朋。 若是平日,哪个大臣都不敢让自己的府邸门口停下不少同僚的轿子的。 同僚私下聚会,而且还不是三两个,是成群结队,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怕是不好的。 而若没有轿子停留,就像今晚一样,虽然京城内的各官员也都知道,这个时候,怕是大臣们都聚集在几个重臣家里了,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可却也都不说出来。 甚至,这件事,怕也是瞒不过锦衣卫的眼线的,只是,就算是上报给弘治了,怕是其也只会呵呵一笑罢了。 只要不明着来,就说明其有畏惧之心,只要有畏惧之心,这就足够了。 “阁老,曾毅那毛丫头小子真是不知好歹,下官好意…………。” 这出口抱怨的,若是曾毅再次,定然会觉得声音非常熟悉,不是旁人,正是吏部左侍郎王桂。 王桂是内阁首辅刘健的人,正因为此,他才会敢在吏部尚书马文升跟前那么猖狂。 李东阳、刘健、谢迁,三人关系极好,是以,今晚,李东阳和谢迁两人却是受了刘健的邀请,来了其府邸。 李东阳和谢迁两人,并不像是刘健这个首辅,在朝中虽有学生门人,可却是并不多,只是两人在士林中的声望极大罢了。 是以,京察对于李东阳和谢迁两人来说,影响并不算大,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知道不动这两位阁老的门人子弟。 毕竟,两位阁老的门人子弟在京城为官的并不多,可以说是占了极少的分量,没必要因此,而得罪了两位阁老。 可相反,刘健却非如此,刘健此人虽然梗着,可却有一股的自以为是,若非是深交,却是也不容易看出来的,其骨子中里,认为自己从没错过。 不过,好在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的品性还是十分不错的,虽然性格上有这么个缺点,可是,却也并不伤大雅,毕竟,以他内阁首辅这个位置,就算是有错,怕也是没有人敢说什么。 而面对皇帝的时候,则是根本不需要论对错的,皇帝,根本就不给你讲这个。 门人子弟多,平日里,在朝堂上一呼百应,一个眼神,一句暗示,就会有无数门人弟子争相效力。 这样的威风,带来的,其实也是一种责任,就如同现在,就是刘健该庇佑着他们的时候了。 “这等小事,何须生气?” 刘健瞪了王桂一眼,王桂的性格,是张扬了些,可正因为此,满朝文武,没有不知道王桂是他刘健的门人,也正因为,就连吏部尚书马文升也对王桂避让一二。 这,为的是什么,还不都是瞧的他刘健的面子。 一个小小的五品正考功清吏司,若非是京察大计,怕是根本就进不了百官的眼中,刘健可不认为曾毅胆敢不给他刘健这个内阁首辅颜面,怕是初来乍到,不知道王桂是自己的门人吧? 毕竟,王桂虽然性格张扬,可还不至于见一个人就告诉对方是他刘健的弟子。 “师相。” “住口。” 刘健使劲瞪了王桂一眼,呵斥住了他,师相这两个字,可不是那么随便就能叫出来的,现如今,大明朝是没了宰相这个职位的。 可正因为此,内阁首辅,也就等同于开国时期的宰相的地位了,是以,内阁首辅的弟子,可以尊称其为师相。 这个称呼虽然尊敬,可若真纠论起来,却是有些犯忌讳的,本朝太祖皇帝可是已经禁了相位的,若是论真了,哪里还来的师相一说?莫不是尔等藐视本朝太祖的禁令不成? 若是在平时,这个称呼,倒是还没什么,可是,现在,偏偏刘健的左右还坐着李东阳和谢迁两人。 这两人,也是内阁的阁老,王桂这么称呼自己,让他们两个如何做想? 虽然三人关系一向不错,可是,若面对大是大非之时,三人也是有意见相左的时候,而且,从来都是各不相让,争出个对错为止。 要知道,若是往次的京察,刘健是丝毫都不担心的,以他内阁首辅的实力,想动他的门人弟子,怕是要有一番说辞的。 可是,这次不同,京察虽然还未正式开始,可刘健却已经感觉到了皇帝要大动干戈的决心了。 甚至,皇帝私下里受益过曾毅什么,怕是也未可知,若不然,岂会让曾毅担任这个平日里从不会被提起的考功清吏司的郎中。 今日,刘健请李东阳和谢迁两人前来,其实是等让其两人一起罩着自己的门人弟子的,刘健岂能让两人觉察到丝毫的不快? “那曾毅是考功清吏司郎中,圣上今日已经下旨京察,你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想夺权不成?” 刘健吹胡子瞪眼的训斥王桂,只是,不知道这番话是说给旁人听的,还是真有这个意思。 “可那曾毅,还不足弱冠之年……。” 王桂仍不服气,或者说,从头到尾,他都看不起曾毅这个不足弱冠之年的五品官,在王桂的眼里,曾毅这个小娃娃,在河南的行为不过是恃宠而骄,至于抓住白莲教的左右护法,不过是适逢其会,机缘巧合罢了。 “圣上定下的事情,岂容你说三道四?” 刘健双眼冒火,若非顾忌自己内阁首辅的体面,怕是已经一巴掌抽过去了。 这混账东西,也不看看旁边坐着的都是什么人,就敢乱说,虽然以李东阳和谢迁两人的为人,今日的所见所闻,是绝技不会传出去的。 可是,有了刚才王桂的一番话,指不定这两人心里怎么想的,或许,已经认为是他刘健示意其想要夺了曾毅京察的权利吧。 第129章君之道 刘健、谢迁、李东阳,内阁的这三位大学士关系极好,内阁的事情,是按照人头算票的,是以,三人联合起来,在内阁,就是天,更何况,其中的刘健还是内阁首辅,谢迁更是次辅。 是以,大多数时候,人们甚至认为,内阁只有三个阁老,一个首辅刘健,一个次辅谢迁,另外一个,则是阁员李东阳。 可是,外界传言只是外界传言,其究竟如何,只有当事人最为清楚。 三人关系之所以好,第一,则是与其性格有关,刘健性格刚直,暴烈,而恰恰,其又是内阁首辅,内心有优越感在,是以,却又不太容易和阁员争吵,或者说,正是这内阁首辅位置带来的优越感,让他不屑于和阁员争吵。 而次辅谢迁,性格则是温和了一些,在诸多事情上,也是不会与刘健这个首辅去争的,至多,就是变个方法罢了。 至于阁员李东阳,则是最为善于谋算的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与首辅次辅去争执?是以,久而久之,三人的关系,倒是最好的了,其他新近的阁员,却是也融不入他们三人的小集体当中了。 可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皇权之下的,或者说,是建立在三人都是忠心为主的情况下的。 若是其中一个人,私心太重,以至于想要损害朝堂稳定,怕是立时会被另外两个人联手反击的吧? 内阁的定制,是首辅一人,次辅一人,阁员四人,总共为六人,其中,文渊阁大学士则是首辅的封号,此辅的封号则是武英殿大学士,谨身殿大学士、东阁大学士、华盖殿大学士、文华殿大学士,这四个,则是辅臣的封号,也就是阁员的封号。 若有内阁首辅、次辅告老,或者其他这称呼,也是会随之其在内阁地位的变动而变动的。 现如今,内阁只有总共四人,分别是内阁首辅文渊阁大学士刘健,内阁次辅武英殿大学士谢迁,阁员文华殿大学士李东阳,阁员东阁大学士杨廷和。 这其中,内阁首辅的权利最大,其次是次辅,而阁员,则是权利相当,阁员的四个封号则是不论前后的。 而现在,内阁总该四人,若是真让李东阳和谢迁两人认为他刘健想趁皇帝多病之时权倾朝野,这怕是他们两人所不能允许的。 若真那样的话,他是内阁首辅不假,可是,若是真脸皮都撕下来了,有什么大事需要投票决断的时候,他们作梗,或者联合去杨廷和来,怕是要把他这个内阁首辅给架空了吧? 要知道,内阁首辅,可不是任谁都能坐稳的,是要有手段能驾驭住下面的阁臣的,若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轰下去了。 内阁,是想要凌驾于六部之上,可是,那是内阁,是内阁的集体权利,而非是让他刘健的个人势力膨胀起来,这是两个很明显的区别。 “王桂这混账,平日在老夫跟前冒失,今日,让丁乔兄、宾之兄看笑话了。” 刘健叹息,称呼的,却是谢迁和李东阳的表字。 古代,二十及冠方才有表字的,成人之后,不方便直呼其名,所以,才有表字,而谢迁的表字则是丁乔,李东阳的表字,则是宾之。 李东阳呵呵笑着,道:“不妨事,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也是如此,尚需雕琢,不失一块美玉啊!” “下官多谢李阁老夸奖。” 王桂喜滋滋的冲着李东阳抱拳,却是乐的跟个什么似得。 虽然平日里王桂自大,可是,那也是要分在什么人跟前的,在内阁的跟前,王桂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还不滚下去。” 刘健笑骂了一句。 “好咧。” 王桂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回了座位。 今晚到的,除了李东阳和谢迁两个阁老外,其余的,都是刘健的门人弟子,大家身份相当,都是谢迁的晚辈,是以,被骂一句,没什么,很正常。 ……………………………………………………………………………………………… 兵部尚书刘大厦的府中,同样如此,聚集着一大群官员。 吏部尚书马文升的府邸当中,亦是如此。 可以说,这一晚,是在京官员们的不眠之夜。 三品下的官员,则是寻求上官庇护,三品上官员,则是几个的聚集在一起,商量着该如何保全自己的门人弟子,争取减少在京察内的损失。 只是,有一点却是这些个大佬们没有商量,但却统一的行为,那就是没人前去找曾毅。 以往,若是吏部尚书主持京察,这些个大佬们,则是会约上吏部尚书喝茶,其实聊的什么,怕都是一些利益交换罢了。 可是,这次,他们却是没法约曾毅喝茶的,两者的官职相差太大,且不是一个衙门的,太过明显了。 “这几日,你怕是不得清净了吧?” 弘治看着坐在下方的曾毅,笑呵呵的问着,这已经是常态了,若是有朝中重臣在的时候,曾毅都是站着,可是,若无朝中重臣在的时候,弘治都会赐坐的。 这其中的关系,曾毅也都知道,他若是和朝中重臣一起坐下,虽是皇帝赐坐,可却肯定却会被朝中重臣记下的,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资格御前赐坐? 虽然他们不至于记恨曾毅,可却心里会不喜的。 而弘治,对曾毅,一向优渥,这,其实也是一种为君之道,更是弘治专属的一种为君之道。 君主,一般喜欢恩威并济,可弘治,却几乎不用这一套,而是以柔和宽宏待百官,这比之恩威并济更加厉害,不过,却也不是哪个皇帝都做得来的,是以,也可以说的弘治的专属了。 其实,这些帝王心术,大多数官员都懂,是以,在弘治看来,恩威并济不好用,臣子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你还大一棒槌给一个甜枣,这用处有多大,可想而知。 可温和,宽宏,却不同了,哪怕是百官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却还忍不住被感动。 就如现在一样,弘治待曾毅如何,百官可见,朝野可见,这恩宠可是隆的很,若是日后,太子登基,曾毅敢有二心,怕是绝对会被朝臣、士林给骂死的。 第130章孤臣 曾毅就算是日后想要做那一手遮天的权臣,却是有一点必须的,那就是必须要有当朝皇帝的重新,也就是未来皇帝朱厚照的宠信方可。 可现在的那些个朝廷老臣,却可以趁着新皇年幼登基,把持大权,让皇权旁落,这是什么概念,弘治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培养曾毅,就是为了抗衡这些个老臣,为防止其架空太子的,现在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曾毅这小子,还是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至于,日后曾毅会不会成为一个一手遮天的权臣,弘治却是不担心的。 就算是曾毅成为一个一手遮天的权臣,那也是必须依附在自己儿子的宠信方可,比之本朝这些个已经被自己养的根基强壮的老臣们有可能架空皇权,孰轻孰重,弘治很是清楚。 且,历朝历代其实都不缺一手遮天的权臣,就算是本朝,难道内阁就不是一手遮天么? 是以,弘治不担心曾毅成为权臣,权臣,也是依附皇权的,只要防着新旧皇帝更替之时,皇权被架空罢了。 事实证明,弘治的想法是很正确的,历史上,正德虽然没被架空,让弘治白白担心了一场,可是,朱厚照的随身太监刘瑾,可以说是权倾一时,真正的一手遮天的权臣,甚至,被人誉为站皇帝。 可最后呢?还不是朱厚照一句话就定了他的下场么? 是以,任何朝代,新皇登基,只要防着皇权不被老臣架空,至于新皇的宠臣,无论多么的一手遮天,都不足为虑,或有例外,但,能有几个? “微臣是有些头疼了,一个月内,就要将在京三品下官员逐个评定,怕是微臣连觉都睡不好了。” 曾毅嘿嘿笑着,和弘治问的问题,有些相左,可却也等于回答了弘治的问题,没人来找我这个五品官求情的,哪怕是我负责京察,也没人来的。 “以你的才智,怕是去岁,就知晓朕因何让你担任吏部考功清吏司了吧。” 弘治仍旧笑着,声音温和,却充斥着肯定,不容曾毅说半个不字。 “微臣愚钝,只能窥得一二圣意。” 曾毅拱手。 “你又不是朕肚子里的蛔虫,若是真知晓朕的一切想法,那是神仙了吧?” 弘治哈哈笑着,显然,心情很好,竟然和曾毅开了个玩笑。 曾毅嘿嘿赔笑,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笑过之后,弘治却是收起了刚才的温和,盯着曾毅,沉声道:“你可知朕为何让你负责此次京察?” 皇帝就是如此,哪怕弘治也不例外,虽然宽容,可变化之快,让臣子难以捉摸。 “请陛下示下。” 曾毅赶紧站起了身子,这事,别说他猜不到,就算是能猜到,也不敢说啊,不然,会被皇帝猜忌的。 弘治沉声道:“朕的身子,怕是快不行了。” 曾毅瞬间跪倒在地,咚的在地上磕了一下响头,这是近些日子,曾毅跟着朝臣们学会的:“陛下,切不可…………” “怎么?你也想学那些个老臣糊弄朕不成?” 弘治呵呵笑着,看这曾毅,道:“朕,可一直当你是赤子之心了,莫要糊弄朕啊!” “臣,不敢。” 曾毅跪着,却是也不敢在说别的了,皇帝,喜欢听好听的,可是,也有不喜欢听的时候,就如现在。 “朕的身子,快不行了,可是,太子尚且年幼,不懂事…………。” 弘治低语,让曾毅觉得,此时他所面对的,不是一个皇帝,而是一个快要去世,但却担心不成器儿子的慈父。 “朕倒是忘了,你也别照儿大不了几岁。” 弘治嘿嘿笑着,冲着仍旧跪在地上的曾毅抬了抬手,道:“起来坐下,朕还差你一个人跪不成?” “谢陛下。” 曾毅苦笑,可弘治说的却是实情,他为皇帝,确实,不差曾毅这一个五品官员的下跪。 “你是照儿第一次,怕也是唯一一次看中的臣子,且,亲自举荐给了朕。” 弘治说着,前半句话,很直白,很好理解,可是,后半句,怕是意味着,他的时日不多了,弘治若是大行,朱厚照登基,就算是看中臣子,也是直接提拔就是了,何须举荐? “本朝皇室凋零,朕就照儿这一个皇子,是以,照儿私下里称呼你为大哥,朕虽知情,可却并不加理会…………。” 弘治说着,可却把曾毅吓的浑身冷汗,虽然明知弘治既然说这些,就绝对不会因此而怪罪与他,可却仍旧忍不住担心,毕竟,这可是天大的逾越了。 “照儿没有兄弟,是以,虽然时日不多,可朕却看的出来,照儿对你的孺慕之情,怕是已经真的把你当成大哥了,若非朕时日无多,且皇亲不得干政入朝,朕就算是收你为义子,也并不不可,然,你是照儿唯一看中的臣子,且是新臣,日后,你要尽心辅佐照儿,以照儿对你的孺慕之情,怕是亏待你不得的,你们二人,做一对传颂千古的君臣之情,怕也无不可…………。” 弘治的话,可以说全都是在收买人心,是替朱厚照收买人心的,而且,明着告诉曾毅了,若非是皇亲不得入朝干政,朕收你为义子也可,当然,这话,曾毅不会当真的,可最后的那些话,曾毅却是也有些认同的。 朱厚照,虽然玩略,可却也极重情谊,史上记载,刘瑾之所以被诛,还是因为伤了朱厚照的心。 是以,只要凡是,不论对错,不瞒着朱厚照,至多,也就是他骂你几句愚蠢,但却绝对回把你护的很严实的。 “臣明白,臣定然会尽心辅佐太子登基……。” 有了刚才弘治的话,曾毅不好下跪,不过,却仍旧站了起来,向弘治表决心。 “如今,你尚且年幼,且入朝不过数月,朕不好过于拔苗助长,想来,等照儿登基之后,却是不会管这些了。” 弘治呵呵笑着,却是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的性格十分了解。 这下,曾毅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站着,并不吭声。 “此次京察,切记用心,不需担心任何权势,朕信你。” 弘治却是也不提刚才的事了,仿佛是从没说过刚才的话似的,又转向了现如今正在进行的京察大计上。 这话,却是对曾毅最大的鼓励了,不管曾毅闹出多大的动静,得罪了多少人,多少人弹劾曾毅,以各种罪名,怕是曾毅都是安然无恙的。 “臣谢陛下厚爱,定然不会辜负了陛下厚爱,定然会秉公而行。” 曾毅保证,其实,心里,却是在发苦,弘治其实是要让曾毅做孤臣,而现在,也正是把曾毅往这条路上逼。 尤其是刚才的话,曾毅如果什么都没查出来,怕是立时就会被弘治以各种理由治罪,甚至,会直接让锦衣卫除掉他。 可是,若曾毅真的那么做了,肯定会把满朝文武给得罪个精光,不过,同时,也算是通过了弘治的最后考验 弘治,这是在最后的时间里,做诸般布置,曾毅,是朱厚照看中的臣子,是朱厚照孺慕的大哥,也是弘治留下来用之防止老臣们架空皇权的棋子。 从曾毅踏入官场的那一刻起的所行所为,曾毅是有这个能耐的,只要有皇权护身,而这个,对曾毅来说,不是难事,因为太子已经对他信任有加,孺慕之无比。 曾毅一旦在此次京察得罪了满朝大臣,怕是立时就会被孤立,敌视,甚至,被这些只要对自己不利都会被冠上奸党之名的大臣们给戴上一个奸臣的帽子。 弘治,要的就是这个格局,曾毅,可以利用皇权对付老臣,可同时,却必须依附皇权才能存活,若不然,怕立时会被那些自以为正直的大臣给撕得粉粹。 曾毅不傻,甚至,后世看多了历史,在今天之前,其实已经猜测到了,现在,更是已经可以肯定了。 不过,曾毅却没得选择,大丈夫在世,不可一日无权。 且,只有高位,才能做出一些改变历史的事情来。 而让这个朝代中兴,让中华振兴,是曾毅的梦想,为此,曾毅不介意当一个孤臣,且,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没有什么不臣之心,可一旦弘治大行,曾毅却也有一定的信心,能从朱厚照那里,得到一样可以保命的,哪怕是失了圣眷也可无忧的东西。 这样东西,曾毅已经在朱厚照的心里埋下了根芽,日后,只需小心浇灌即可,总有功成的那一天。 第131章诬蔑对诬赖 京察开启,正个北京城内表面风平浪静,可任谁都知道,这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正在孕育一场滔天巨浪。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场滔天巨浪何时掀起,会由何人掀起。 正月初九,从京城开启当天数,也不过是第三天,早朝上,却由都察院的御史言官掀起了滔天巨浪的闸门。 “刚才说的,在说一遍。” 弘治坐在龙椅上,神情肃穆,盯着下方跪倒在地的御史言官。 “都察院与六科负责监察此次京察,臣敢不用心?可吏部考功清吏司曾毅,却…为邀圣宠,已至顺天府三品下所属官员全部劣三等评,臣以……。” “曾毅以何邀宠?” 不等左佥都御史王正把话说完,弘治就沉声打断了王正的控诉,怒斥道:“一派胡言,曾毅为讨朕欢心?是以,顺天府三品下所属官员全部劣三等凭,王正,你以为朕可欺不成?” “啪。” 话刚说完,弘治手中的奏折就扔到了左佥都御史王正的跟前。 “陛下。” 王正浑然不惧,昂首看着弘治,眼中,甚至还有一丝得色:“前些日子,陛下您对顺天府尹姚启山大发雷霆之怒,这曾毅误以为君上……。” “曾毅,滚出来回话。” 弘治根本不等王正把话说完,就直接让曾毅从列班中站了出来。 冷着脸,曾毅从列班站了出来,虽然早料到总会有朝臣向自己攻击,只是,曾毅没想到这攻击会来的这么快。 若非是早有弘治的提点,怕是曾毅真是要被打一个措手不及了。 “陛下,可容臣自辩否?” 曾毅却是面带笑意,浑然不惧,拱手和左佥都御史王正并排站着,这王正可是曾毅当初前去都察院任职的时候,第一个面见的长官,想不到,现如今,竟然也是京察当中第一个攻击他的,也算是世事无常了。 “说。” 弘治只是吐出了一个字,就不在吭声了。 “谢陛下。” 曾毅拱手一笑,却是转身看着左佥都御史王正,呵呵笑着,道:“咱大明律定下了言官无罪,可风闻言奏,是以,王大人可以毫无根据的污蔑下官,却根本不担心圣上降下责罚,对否?” 曾毅这番话,让满朝文武赫然,这小子是脑袋傻了么?竟然说出这话? “放肆。” 王正怒斥曾毅,双眼喷火:“休要血口喷人,本官一向严身律己,岂会胡乱冤枉与你,顺天府合府三品下官员尽皆三等劣评,难不成顺天府的官员如此不堪?…………” 曾毅却是也不恼,笑着等王正把话说完,才道:“王大人,言官可以风闻言奏,可却是要有根有据,最起码,也要有所传闻方可吧?不知,今日您说下官对顺天府合府三品下官员劣评,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下官身为评定之人,怎会毫不知情?” “本官何处知晓的消息,何须像你禀告?” 王正不屑的看了曾毅一眼,昂首抬头。 “怎么?莫不是王大人借以言官风闻言奏之名,以行构陷朝廷大臣之实?” 曾毅仍旧是一副好脾气,笑眯眯的看着王正,不待其开口,就以更大的声音冲着端坐在龙椅上的弘治道:“陛下,臣也有本要奏。” “讲。” 弘治眼中抹过一丝狠色,前几日的早朝,他的态度已经流漏出来了,要借着这次京察整顿朝纲,现在,竟然还有大臣胆敢暗中捣乱,看来,是这些年来他太过仁慈了,亦或者,是这些个臣子,看他真的老了,身体不行了。 曾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臣请陛下做主,前日晚上,约摸子时,臣在屋中审阅顺天府官员文牒,忽闻有敲门声,开门一看,却是让臣大吃一惊,竟然是左佥都御史王正王大人,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竟然私入微臣宅子,当时……。”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左佥都御史王正气的吹胡子瞪眼,若非是在朝堂之上,怕在君前失仪,怕是已经冲上去和曾毅厮打起来了。 “让曾毅把话说完。” 弘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心中却是解气的很,这混账小子,耍起混了。 在看满朝文武大臣,尽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可却又似笑非笑的盯着左佥都御史王正。 今天早朝的事情,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左佥都御史王正的主子想要整治曾毅,没想到,这个曾毅在河南表现的那么刚正不阿,可今日,早朝上,竟然也耍起了混。 “……就是这样了,左佥都御史王正大人说是顺天府内有个三品下官员是他在外面与青楼女子的私生子,可却不肯说出姓名,只是,说让臣对顺天府三品下官员都给予照顾,怕是说出了姓名之后,臣会以此威胁吧!” 说到此处,曾毅恨恨的盯着王正已经铁青的脸色,道:“可臣乃是京察评定官员,岂会因此寻私?是以,断然拒绝,怕是王大人因此而记恨下官……。” “哈哈……。” 曾毅的话刚说完,朝堂上,已经有大臣哈哈大笑了起来,主要是曾毅这法子实在太狠了,与青楼女子的私生子? 这也亏曾毅能想的出来,这是在污王正的名声啊,虽然百官都知道,这肯定就是曾毅的胡诌,可是,那又能怎么样?王正刚才所说的话,不同样没有证据么? 若在平时,曾毅这没证据的胡诌肯定会被冠以污蔑上官的罪名,可现在,是两者对峙,且,皇帝明显对王正把自己也牵扯上不满,是以,曾毅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而且,今日,这事情,多半是要不了了之的,对曾毅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可是,对王正,怕是以后谁提起的话,今日曾毅刚才的那一番话,怕是也会被想起。 这王正才是真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根本就没想到,曾毅会是以这么一副无赖模样对他吧?不仅是王正,在曾毅开口之前,怕是所有大臣都没有想到曾毅会如此的无赖。 毕竟,之前,在河南曾毅的表现,可是刚正无比,在朝廷上,甚至是河南左布政使攻击曾毅,那时,曾毅仍旧慷慨激昂,谁想到,今日,却是会如此无赖。 不过,却是有不少大臣心里叫好的,这帮子御史言官,其实,已经成了某些高官手中的工具,凭借言官可以风奏闻奏,可是猖獗的厉害,也该让他们吃瘪了。 第132章光明正大的威胁 “曾毅,你欺人太甚。” 王正双目通红的盯着曾毅,双眼几欲撕裂,这是在坏他的名声啊,言官,最看重的无非就是名声了,可曾毅今日在朝堂之上所说的,却是要把他拖入笑谈当中啊。 “王大人,下官岂敢欺您?只是下官将实情说出来罢了,这是您逼下官的。” 曾毅无辜的看着王正,甚至,语气中还充斥着一股子的惋惜:“原本,下官想着您前去找下官说情,怕也只是一时心神蒙蔽,是以,才想着替您隐瞒下来,没想到,您却因此而污蔑下官,看来,是下官错了……。” 说到这,曾毅故意顿了顿,吊足了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官员们的胃口,方才继续道:“是下官看错人了,您,根本不适合当言官,您挟私报复,在左佥都御史这个职位上,怕是要炮制谣言无数啊!更甚,您以一人之名,坏都察院历代言官积累下来的清名,实数可恨、可憎、可恶。” 曾毅这翻话,却是把王正这个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给从都察院里摘了出来。 都察院这个衙门,能不得罪,还是不轻易得罪的好,而且,都察院,也是京察的对象之一。 都察院和六科虽然负责监督京察,可,同时,也是京察的对象,这里面,却是也有些规矩的。 京察,是京察三品下官员,而都察院,监督京察的,则是三品上官员,这些官员是给皇帝上自陈奏折的,是以,用来监督京察,倒是没有什么影响。 只不过,这其中,可不包括王正这个左佥都御史,左佥都御史是正四品官员,恰是京察对象当中。 王正这个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虽然是都察院御史,但是,是没有权利监督京察的,或者说,他还不够资格,还差那么一品,可他却是利用言官可以风言闻奏来攻击的曾毅,是以,这点,也是纠缠不清的。 只是,也真不知道这个王正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了,竟然还敢攻击曾毅,怕是以为能直接把曾毅给轰下去的吧。 把王正从都察院摘出来,就是不让都察院名声受损,而都察院三品下官员也是曾毅京察对象之一,是以,只要剩下的那些个言官想好过一些,怕是都不会为了王正而得罪曾毅了。 毕竟,明眼人已经看出来了,皇帝是向着曾毅的,而且,今天,这王正今天是绝对栽了,若是在因为此得罪曾毅,真是把脸撕下来了。 京察结束后,怕是都察院的言官要大换血了。 “曾毅……你血口喷人,你说本官找你求情,证据?证据何在?” 王正气血上涌,双目赤红,身子都有些摇晃了,若是今天不让曾毅把话说清楚,他这面子,可是要丢大了。 “证据?” 曾毅状若恍然大悟的模样,看着王正,讶然道:“这还要证据做什么?刚才王大人污蔑下官的时候,不是也没证据么?” “你……。” 王正胸口快速起伏:“本官是言官,言者无罪。” “这么说,王大人是承认刚才是在污蔑下官了!下官以实情审核顺天府三品下官员,怎么就成献媚邀宠了?难不成,照王大人所说,陛下所喜,下官必要厌恶,陛下所恶,下官必要所喜,这方才是忠臣?这方才是贤臣?这方才不是献媚邀宠不成?” 曾毅这翻话,却是堵的王正哑口无言。 虽然已经被曾毅给气的怒火冲脑,可王正还没有失去理智,只要他现在敢说个是字,那真的是神仙难救了。 那就是公然抗拒皇权,公然嘲讽满朝大臣是献媚邀宠之人,曾毅这话,何其歹毒。 “陛下,京察,乃国之大计,臣定然不敢徇私,那顺天府的评定结果,臣,尚未出具,且,就算最终顺天府合府劣三等凭,那也定然是他们平日不尽职责所因,臣,绝不敢有丝毫偏差。” 曾毅跪倒在地,语调中带着一丝哽咽,若是不知情的,怕是不知道曾毅被王正给冤枉成什么样子了,是有多么的委屈。 可满朝文武刚才可是都看的清清楚楚,在刚才的交锋当中,曾毅可是没有丝毫吃亏是,是以,对曾毅现如今的样子,却是有些拿捏不准了,有些官员,甚至在猜测,是不是刚才曾毅说的都是真的。 若不然,怎么会这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陛下……。” 王正刚想开口,却被弘治给挥手打断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弘治却是看都不看王正一眼,道:“退朝。” “退朝!” 旁边有小太监尖着嗓着喊了一声。 紧接着,百官下跪,恭送皇帝离开。 “贼子安敢欺我?” 皇帝离开了,王正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已经是冲着曾毅坡口大骂了,若非是顾忌文人的体面,怕是已经冲上去和曾毅厮打起来了。 “贼以本官可欺乎?” 曾毅冷声回应,却是和王正的话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够了,朝堂之上,成何体统。” 刘健身为内阁首辅,自然不想大臣在朝堂上如此泼妇骂街一般,是以,出声呵斥。 “刘相所言甚是。” 曾毅躬身,对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的态度极为恭敬,甚至,以刘相相称呼,以至于,刘健有些想要说两人几句,却有没法开口。 “都散了吧,都是同殿为臣,一心为了朝廷,何须如此?” 刘健叹了口气,虽然对曾毅心里有了芥蒂,可是,却也不得不佩服,曾毅这小子,很是圆滑,让人摸不得碰不得。 “是,下官谨遵首辅大人教诲。” 曾毅的表现更加恭敬,让刘健心里都忍不住为之一动,这小子,若不成,观察一番再做结论? 归根到底,不管刘健脾气如何,性格如何,但他心里,还是为朝廷着想,不想误伤了朝廷人才。 “王大人,刚才首辅大人教训的极是,下官不该和您于朝堂之上争执,惹人笑话,明日,下官定然亲至都察院拜访王大人!” 刚走出大殿的刘健正巧听到曾毅这番话,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下,这小子,真是混账至极,提着自己的训斥,却又明着威胁王正啊,现如今,他负责是就是京察,而王正,恰巧是四品官,在曾毅核定的范围之内。 第133章后果 曾毅,这段时间注定将是朝堂上显耀的新星。 有的官员看出了皇帝对其的恩宠,在猜测他能走到哪一步,要知道,朝堂上,有时候,单有皇帝的宠爱,也不一定能走多远。 有的官员,则是想看着曾毅是如何摔下来,摔的粉身碎骨的。 曾毅虽然品职不高,可其手握京察大权,就如同早朝上王正对其的攻击一般,肯定有不少人想要扳倒曾毅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曾毅官职太低,却又手握京察大权,这就如同一个小孩,握有亿万家产,怕是有不少人想要打他的主意吧。 毕竟,以往京察,都是吏部尚书掌权,别的官员虽然眼馋,可却根本没法动,可这次,却是例外。 京察的结果,都是最后一天方才透漏出来的,之前,都是不好有任何消息外传的,就算是有,也只是小道消息。 不过,早朝上的那一幕,却是让曾毅心里也起了顾忌,顺天府的评定结果,其实已经被他定下了,正如那王正所说,全是劣,三等评。 只不过,这是曾毅私底下的评价,还没有正式确定,也就是说,暂定的,若是等到最后,在京官员评定普遍不高的情况,或许还会有所变动。 曾毅虽然明白弘治的意思,可是,却也知道,朝廷是要脸面的,而且,大整,不代表大乱,是以,对于此次京察的结果,曾毅还是有分寸的。 只是,这暂定的结果被泄露了出去,这让曾毅十分愤怒,可却又无可奈何。 他一个五品官员,虽有皇帝撑腰,可是,底子却太弱了,私下根本就斗不过这帮大臣的。 暂定的评定结果被泄露,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吏部考功清吏司的主事王东。 王东,王正,这两人,怕是本家吧! 曾毅呵呵笑着,并没有憎恨什么,暂定的名单,只有他自己和王东两人知道,而那份定下的名单,就在曾毅怀里揣着呢。 现如今,结果泄露出去了,可想而知,会是如何泄露出去了。 只不过,曾毅却没有丝毫的愤恨,现在泄露出去,换来知道身边人的情报,是非常值得的了。 怕是这王正要么就没考虑过泄露名单后,王东会是什么结果,要么,就是王正已经认定了,会一击必杀,在早朝上把曾毅拉下马,是以,根本就是毫无顾忌,根本不怕曾毅猜出他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结果。 “大人……。” 吏部衙门内,曾毅刚推开考功清吏司的屋门,王东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曾毅,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 “怎么了?” 曾毅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看着王东,笑着询问。 “没,没什么。” 王东小心翼翼的看着曾毅,心里却翻腾着巨浪,昨夜,本家老叔可是给他保证过的了,曾毅今天必定会栽在早朝上,而自己,也会因此接任五品正郎中,也就是曾毅的职位。 可现在,曾毅竟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这里,岂不是说,昨夜,本家老叔的保证已经做空了? “今日咱们去哪个衙门评定啊?” 王东小心翼翼的看着曾毅,提心吊胆,生怕曾毅知道了他从中搀和,捣乱一般。 “刑部衙门。” 曾毅笑呵呵的说着。 “刑部?” 王东楞了一下神,没想到曾毅说的竟然会是刑部,不过,六部三品下的官员也是在京察范围内的,并不能特殊,是以,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意外。 “是,下官这就准备一番。” 王东点头,所谓的准备,就是先把刑部在考功清吏司内有备案的三品下官员记录找出来,然后根据备案的内容,或多或少可以在评定上增加一些好处的。 “不必那么麻烦。” 曾毅笑着摇头,也不坐下,仍旧站在门口,让王东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 “大人……。” 王东声音有些颤抖,已经从曾毅似笑非笑的表情上看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本官今日尚且不去刑部,要去都察院一趟,不过,你,倒是不必跟着本官了,去刑部大牢走上一遭吧先。” 曾毅说着,脸色已经拉了下来,京察的结果,在未呈送皇帝,正式公布之前,是绝对保密的,往期的不论,以此次为论,除去曾毅、王东,吏部尚书马文升三人外,任何人都是见不得评定结果的。 就算是都察院和六科的监督,也只是监督在此过程中,曾毅、王东或吏部尚书马文升是否有索要贿赂的行为或者被人举报其索要钱财,除此外,却是也根本就见不得评定结果的。 若有泄露,定然从严问罪。 当然,这其中,那些个大佬们会否提前知道京察最终评定结果,怕也未可知了。 “大人,下官……。” “请。” 王东刚想辩解,曾毅却是身子往旁边一册,身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曾大人客气了。” 立时,就有刑部的官员带着两个衙役走了进来。 “大人……下官何……。” 王东叫冤,心里却是恐惧到了极点,没想到,竟然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你也不必叫冤,等到了刑部,自然会有你招供的时候,或许,还会有人进去陪你,也未可知。” 曾毅这话,其实是暗示王东,别枉费力气喊冤了,没用的,指不定,过几天,和你本家的王正就也该进去陪你去了。 言官可以风闻言奏不假,可是,有些东西,却也是不能探听的,就比如这京察结果,就可以说是一项朝廷机密。 若是你无意间听到的,那到还没什么,可是,若是你刻意打探其结果,然后意图攻击朝臣,那,这后果可就可大可小了。 而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这王正的结果,怕是难料了。 就算是王正身后的大佬想要保他,可曾毅若要执意拿王正开刀,却是绝对保不住的,最起码,怕是等京察结束后,也要被降级使用或者要丢官回乡的了。 甚至,若是曾毅想要以此杀一儆百,以此立威,去弘治那里说道一番,怕是王正咣当入牢,也是可能的事情。 第134章意外之喜 这王东,却是在下朝后由曾毅先告知吏部尚书马文升,恰巧,刑部尚书闵珪与马文升两人同行,有了这两位尚书的点头,曾毅让刑部拿人,在正常不过了。 这,其实走的并非是官面程序,只不过,今日早朝上的情况,诸位大臣也都是看的清楚,知道皇帝是护着曾毅的,既然如此,那与曾毅对着干的,怕是没好结果了,就算是他们让曾毅拿出证据来。 怕是曾毅直接去皇帝那里请旨去了,到最后,还枉做小人。 而且,这件事,明摆着,若是只有曾毅和那王东两人知晓,泄密之事,也就一清二楚了。 只不过,在革了王东的功名之前,就算是其下入了大牢,也是不会受什么刑法的。 刑部可不是锦衣卫,那种凌驾于大明律之上的特务机构。 “孤就说嘛,你是怎么着都不会吃亏的!” 太子朱厚照,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吏部来,还就站在曾毅的身后,只不过,刑部刚才的那个小官,却是不认识朱厚照的,若不然,肯定是要上去行礼的了。 “太子殿下。” 曾毅赶紧躬身行礼,这里不比东宫,到处都有人看着,尤其是京察这个时候,不少的官员都想找他的麻烦,一个失礼,指不定就会被因此攻击。 这也是曾毅的无奈之处,以为京察,负责京察之人那都是各方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就差当做是活菩萨给供着了。 可现如今,到了自己的身上,就因为官职卑微,竟然来了个天差地别,处处被人攻击,真可谓是难以言喻。 朱厚照也是知道曾毅现在的处境的,是以,笑着,双手扶起曾毅,道:“咱们二人之间,何须如此多礼?” 朱厚照此来,其实就是明摆着给曾毅撑腰的。 早朝还没结束,朱厚照就知道有言官攻击曾毅了,其实,那个时候他都一直让刘瑾等人盯着呢,若是曾毅占了下风,指不定这个行事荒诞的太子殿下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就算如此,一下早朝,约摸着曾毅已经回了吏部,朱厚照就跑过来给曾毅撑腰了。 在朱厚照看来,曾毅是他的臣子,而那些老臣,则是和他不一心的,不如曾毅贴心,现如今,曾毅被这些老臣欺负了,可想而知,朱厚照自然会站出来替曾毅撑腰了。 “怎么样?刚才孤表现的不错吧!” 进了屋子以后,朱厚照刚才还装模作样的那番威严就立时消散不见了,随意的往屋内的椅子上一座,笑眯眯的看着曾毅,似乎在等曾毅的夸奖似得。 “太子殿下这是在帮臣。” 曾毅冲着朱厚照深揖一礼到地,脸上充满了感激之情,太子殿下能在知道他情况不利的时候,亲自敢来给他撑场面,这怕是比什么都重要,都让做臣子的感动。 虽然曾毅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接受的也都不是这个朝代的思想,可是,若说是内心一点都不感动,那是假的。 就算是朋友,若是能在知道你有困难的第一瞬间就赶过去帮忙,怕是也要感动的。 更何况,曾毅也看出了朱厚照眼中那丝期待,说到底,朱厚照还是个孩子,他也需要他的行为有人认可的。 果然,曾毅这行为立时让原本还坐在椅子上一副流气模样的朱厚照从椅子上瞬间站了起来,幼稚的脸庞上浮出一丝的庄重,伸出双手扶起了曾毅,郑重道:“别的孤就不多说了,昨次,你和父皇的对话,孤都知道,曾大哥你愿意为了父皇,为了孤去得罪百官,孤,自不会负了曾大哥,咱们二人,定然会有传诵千古的明君贤臣之谊。” 曾毅愣愣的看着朱厚照,有些发愣,这翻话,曾毅可不相信是朱厚照能说出来的。 “没病吧?” 曾毅愣神了一下,竟然突兀的伸手往朱厚照的额头上摸了过去,看这小子是不是烧坏了。 “咳。” 刘瑾在一旁有些站不住了,讨好的看着曾毅,赔笑道:“前次,奴婢替咱们太子殿下前去御书房找陛下,结果,正巧听到了陛下和曾大人您的一番对话,奴婢思前想后,还是告诉了太子殿下,咱们殿下可是翻了半晌的书,才有了这么翻话的!” “刘瑾……。” 朱厚照恼怒的看着刘瑾,好不容易在曾毅跟前装了次高深,结果,竟然被这混账给拆穿了。 “我的太子殿下啊,您没看曾大人担心的模样,若是奴婢不说实话,指不定曾大人该去皇宫叫御医来了。” 刘瑾嘿嘿陪笑着,其实,却是在告诉曾毅,太子之所以如此,那全都是他刘瑾的功劳,是他刘瑾在太子跟前替他曾毅说好话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好话。 那天晚上曾毅和弘治的对话,其实,并没有过多的透漏什么,这个刘瑾,怕是听到了些什么,然后,又添油加醋的在朱厚照跟前替曾毅说了无数的好话。 “混账东西,我看曾毅这里正巧没了人帮忙,孤先回去了,你就先留这帮忙吧,别把曾毅给累着了,若不然,孤饶不了你。” 怕是朱厚照这孩子装老成失败,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反正帮曾毅撑场面刚才也做过了,却是一挥衣袖,起身就走了。 “放心吧,太子殿下岂会那么容易生气?” 曾毅笑着安慰刘瑾,或者说,朱厚照的脾气,是要看对谁了,对他亲近的人,怕是怎么着都不会生气,可若是对他看不顺眼的人,怕是万般好,都是不行的,都看不顺眼。 “是啊,是啊。” 刘瑾嘿嘿陪笑着,一双眼睛乱转,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恩不言谢。” 曾毅冲着刘瑾拱了拱手,多的,却是并没有说什么,官差上,就是如此,刘瑾帮曾毅,怕也是想以后能用的上。 毕竟,整日在太子跟前伺候,刘瑾也是能看出来的,曾毅在太子心里的分量,若是两人联手,怕是太子登基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好说,好说。” 刘瑾嘿嘿笑着,在他看来,文人就是这样,曾毅能说出大恩不言谢,这四个字,已经足够了,有些事情,明着说出来了,倒是没意思了,只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成。 左右瞄了瞄,刘瑾一双眼睛转着,小声道:“怕是此后,太子殿下真个会把曾大人您给当成是亲大哥了,您的前程,是不用担心了。” “哦?” 曾毅楞了一下,就知道,肯定是弘治那翻说什么若不是怕皇亲不得干政,已经如何的收买人心的话,也被刘瑾给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果然,刘瑾是那种施恩图报的人,生怕曾毅不知道他的功劳,低声道:“奴才对太子殿下说,陛下有意收您为义子,可您却怕太子无人辅佐…………。” 曾毅楞了一下,在次冲着刘瑾拱手,有他在太子跟前的这番话,以朱厚照的性子,怕是以等他登基后,曾毅真个有权了,就算是造反了,最后,朱厚照怕也是不会杀他的。 不为别的,若是熟读史书,其实,能知道,朱厚照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尤其是对待身边的人。 若非最后从刘瑾家中搜出造反之物,怕是也不会对刘瑾生出杀心的。 而曾毅和刘瑾却不同,曾毅是臣,刘瑾是奴才,这在大明这个朝代,是完全不同的身份。 今日,曾毅为了辅佐他,拒绝了被父皇收为义子,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要知道,那富贵,绝对是一人之下,毕竟,当朝陛下现如今,只有朱厚照这么一个皇子的,其余的宗室,哪能和正统相比。 是以,有了刘瑾在朱厚照跟前的这番话,怕是日后曾毅就算是真个自己寻死,朱厚照也是不会杀他的。 这结果,怕是刘瑾根本就想不到的。 ‘咱们都是太子跟前的臣子……。“ “呸,瞧奴才这嘴,奴才哪能跟曾大人您相比,日后,您拉车奴才一把就是了……。” 刘瑾说着话,还偷偷瞧着曾毅,此时的刘瑾,虽然有些心思,但,终究还没有掌权,是以,不成气候的。 “咱们都是太子跟前的人,什么奴才臣子的,替太子殿下尽忠,辅佐太子殿下,咱们都该如此。” 曾毅的这话,却让刘瑾眼前一亮,连连点头,他之所以在朱厚照跟前替曾毅说了天大的好话,为的,还不就是和曾毅结盟。 其他的那些个朝廷大臣,根本就看不起他这个宦官,见了他,恶心的要命,也只有曾毅,每次见面,都是一副笑脸。 是以,刘瑾才会想了这个办法,先在太子跟前大肆渲染曾毅的好话,然后,在透漏给曾毅,现在看来,果然有效。 “既然是太子殿下让你留下的,曾谋可也不好让你闲着了。“ 曾毅想了想,笑了起来,不过,刘瑾却也知道,曾毅也不是真心使唤他,虽说曾毅现在遭朝臣敌视,可他毕竟掌握京察大权,只要愿意,自然有人让他使唤。 是以,刘瑾嘿嘿笑着道:“小的就是太子跟前的奴才,曾大人您尽管使唤就成,只要您别累着就行。” “累不着,累不着。” 曾毅呵呵笑着,对刘瑾的态度却是很好,在这之前,曾毅都没想到,刘瑾,今天竟然会给他带来这么一个天大的惊喜,这等于是送给了他一副免罪金牌啊,而且,只要是朱厚照在位期间的终身制的。 “京察大计,是朝中要事,旁人不得参与其中,虽是太子亲令你留下,可这规矩却也不好破,若不然,怕明天,咱们两个就要被都察院的那帮子御史们给炮轰了。” 曾毅哈哈笑着,仿佛是在说一件笑话似得。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刘瑾也是知道自己分寸的,京察大计这种事,若是他一个小太监敢插手,明日,曾毅肯定是要遭言官攻击的,可他这个小太监的结果,怕是更惨。 虽然他在太子跟前算的上是红人了,可是,太子毕竟还未登基,保不住他的。 “这样,今日,刘公公就先在我替曾某看着这考功清吏司的大门,省的小贼进来盗窃,等傍晚左右,公公自行离去就是了,曾谋,这先去都察院一番……。” 曾毅这话,其实就是再说,那这样,你刘瑾就留这看门吧,等晚上。吏部下班了,你就可以回去太子东宫报道了。 “那感情好,倒是小的占便宜了。” 刘瑾自以为已经和曾毅结盟了,是以,说话也就不那么拘束了,笑呵呵的,有些悠闲。 又和刘瑾闲扯了几句,曾毅就直奔马文升办公的所在了,虽然刘瑾算是帮了自己的大忙,可官场上,没有永恒的朋友。 而且,刘瑾帮曾毅,也是有目的的,所以,曾毅只是把这当成是一场交易了。 而且,以曾毅曾经看过后世对刘瑾的评价,此人,一旦掌权,定然会几位膨胀,没人能压制的住他。 是以,至多,也就是等以后朱厚照登基以后,曾毅看是否能压制住他了,只是试试,曾毅,并无多大的把握。 不为别的,也不牵扯是否朱厚照的信任,而是刘瑾毕竟是内侍,整日伺候朱厚照的,两者,不可比较,曾毅就算是想要压制他,怕也是有心无力的。 第135章变相结盟 “今日早朝之上,你有些孟浪了啊!” 曾毅去都察院之前,先是要去马文升办公的地方找其要人手的,他可是还没自大到以一人之力京察的。 两人京察,还要审核不少资料的,都是非常操劳的,更何况是一个人了。 这事,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办下来的,而且,曾毅刚入官场,对这里面有许多事情还是不太清楚的,是以,他这次来找马文升要人,其实,也是一个由头,是一个变相的结盟。 如果,马文升以各种理由推脱了,说吏部人手不足等等,那也就是说,以后,曾毅虽是吏部的人,可他马文升却不当他是吏部的人。 可若是马文升派人协助曾毅了,也就是另外任命一个考功清吏司的主事,免去王东考功清吏司主事之职,这,就是对曾毅结盟的一种认可了。 最起码,在接下来的京察当中,不说占据主导,最起码,马文升若是想要保几个人,或者,是废几个官员,这,曾毅肯定是会照做的。 这其实是曾毅在逼马文升做选择。 按照规矩,评定的结果,最后还是要到马文升手上,经其览读的,若有过分评定之处,可让曾毅更改。 可是,这个可让更改,只是和曾毅商量,却并无命令曾毅之权,只不过,这种事情,一般而言,若是变动不大,这个面子,没人会拂去的。 可是,曾毅现在找马文升要人了,就是两个选择了,要么,马文升给人,那么,根本不必等到最后评定结果更改,马文升大可以示意下去,不过分的地方,曾毅初定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定下了。 可若是马文升不给人,那抱歉,怕是最后马文升浏览评定结果,想让曾毅更改哪个的时候,曾毅也会是给他硬抗到底,绝不更改的。 怕是在听到曾毅要人的瞬间,马文升就想到了这点,毕竟,都是朝堂上的老狐狸了,岂会猜不透曾毅的这点心思。 正因为猜透了,马文升才会提点曾毅,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马文升岂会拒绝,而且,这和他亲自上门不一样,这是曾毅前来求助的,他可是不丢丝毫面子的。 “请大人提点。” 曾毅拱手,态度恭敬,却是已经从马文升的这句话里猜出了马文升的抉择了,若是马文升不愿和他结盟,怕是直接一句吏部也还人手不够,就直接把他给打发了,是绝对不会再给他说这些废话的。 “朝廷大事,岂是儿戏?” 马文升先是重声说了一句,方才苦笑的看着曾毅,摇了摇头,道:“倒是你,今日早朝之上,那一番胡搅蛮缠,是让皇上,让百官无法说你什么,也是摆脱了那左佥都御史王正对你的奏告,可你知道这后果是什么吗?” 马文升看着曾毅,确认曾毅是在认真请教,并无应付自己,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后果,就是百官对你的印象,就是你由原先一个刚正不屈,不畏权贵的少年臣子,成了现在一个无赖臣子。” 曾毅撇嘴,这他岂会不知道,可是,当时的情况,他能怎么办?满朝文武,肯定是没一个会帮他的了,那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帝,也是绝技不会出口帮他,当时除了那样之外,曾毅想不到别的方法了。 “为官者,形象最为重要。” 马文升意味深长的看着曾毅,道:“若是你不畏权威,宁折不屈,怕是哪个大臣想要动你,也要考虑后果,考虑在士林的影响或在民间的影响,可你若只是一个无赖,哪怕你畏惧宰辅,想要动你,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后果。” 马文升这话,却是有些重了,不过,却是实情,纵观历朝历代,宰辅、阁老、那些朝廷的一二品大员,哪一个是流氓无赖的形象? 怕就算不是正气凌然,也是温文儒雅亦或者最差的也是要慈眉善目老好人形象。 就拿本朝内阁大学士,首辅刘健,以刚正不阿,嫉恶如仇而闻名,只要提起首辅刘健的名字,怕都能在脑后里想出一幅正义的形象来。 就算是抛开刘健内阁首辅的权利,这样的大臣,若非有十足的准备,哪个臣子敢随意攻击的。 李东阳,内阁大学士,阁老之一,以善谋略而著称,同样的,哪个大臣敢随意攻击他的?怕是要在下面再三深思熟虑,甚至,考虑怎么才会不被这位大人给惦记上。 这,可以说是一种形象,同时,也可以说是其自身长久以来所形成的的一股气质。 而曾毅,现在才刚入朝,之前,曾毅在河南所表现,甚至让其本地一些乡民称其为青天,之后,回转朝来,在朝堂上,与河南左布政司唇枪舌剑,笔直不弯,更是一副文官心目中所像往的不屈权贵的形象。 这若是时间长久了,曾毅的这些个行为,其实,就是他的一个护身符。 可今日早朝,曾毅的表现,若是继续下去,在不改正,怕是日后提起曾毅,哪怕其是内阁首辅,官居一品的朝廷大员,怕也只是会说,哪个无赖大臣如何如何。 “下官记下了。” 曾毅点头,不管马文升对他的态度是否真心,可是,这番话,却是真的在理,而且,也确实是肺腑之言,好赖话,曾毅还是分的清楚的。 “记下就好。” 马文升点了点头,能说的,他已经说了,至于曾毅是否真的记住了,那,他就无法了。 马文升之所以如此提点曾毅,其实,还是看出内阁中有阁老对曾毅不满了,而马文升的吏部,则是六部之首。 内阁和六部的较量,吏部,自然是要首当其冲。 原本,内阁已经稳压六部,内阁的命令,六部虽不说必须遵从,可也差不了多少了,若有不遵从的,怕也只能是被称为一时的反抗,而且,内阁对此的态度,一向坚决的很,过后必然是从严处置。 可曾毅,却让马文升看到了一丝希望,不管怎么说,曾毅是吏部的人,而且,是皇帝为太子培养的臣子。 若是能和其交好,不说日后吏部会凌驾于内阁之上,最起码,吏部在内阁跟前,怕是要比现在,强的多了。 要知道,现如今,吏部的部堂外出,如果碰到内阁阁老的轿子,也是必须要让道的,这已经可以看出内阁的地位了。 也只有吏部,为六部之首,可以不让道,可是,内阁也是无需给吏部尚书让道的。 而且,内阁的几位先生,极得皇帝尊重,是以,无论怎样,最终,哪怕是吏部尚书,这个六部之首,在内阁跟前,也是没有多少颜面可存的。 “这考功清吏司主事一职,匆忙之间,怕是不好抽调官员担任,若不然,怕是要步了王东的后尘。” 马文升这话,是在告诉曾毅,若是想从下面那些低品级的官员当中抽调或者是平级挪移,怕是不行的了。 而这个不行,那还剩下的方法,就是由上官协助。 “还请大人示下。” 曾毅抱拳,他可不认为马文升会直接搀和进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别看那些个大佬都想争夺京察的权利。 可是,这权利,也只是争夺来给他们手下官员的,到了他们这个地步,是要懂得用人的,若是亲力亲为,怕是要让人笑话的。 “右侍郎王鏊平日为人公正,且,是吏部老人了,平日里常帮本部打理公务,又是三品正官职,不经你考核,倒是也无惧旁人说什么非言,如何?” 马文升这话,其实就是在告诉曾毅,这个王鏊是我的人,你可以放心的用他,他是绝对不会像那王东一样泄露消息的,而且,他是三品正官员,品级高,还能替你挡去不少的麻烦,且,也不会过多的妨碍你的评定。 马文升也是非常聪明的人,自然知道皇帝想要借助此次京察整治朝堂的用心。 不同的,则是,马文升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不求借助这次京察让自己的人上位,也不求打击与自己相敌对的官员,只要能保住他手下的那些个门人弟子的官职不变,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这个结果,对曾毅的影响,绝对不大,也没有什么难处的。 “部堂大人所言,自然是好,只是……。” 曾毅有些犹豫,没有把话说完。 “只是什么?无忧顾忌,说出来便是,本部堂还能吃了你不成?” 马文升哈哈笑着,显然,他已经料到了曾毅想要说什么,不过是个小问题罢了,是以,并不生气。 “那下官可就说了。” 曾毅笑着拱了拱手,方才开口道:“右侍郎王鏊大人是朝廷三品正的大员,受下官尊崇,若是让其协助下官京察……。” 曾毅后面的话有些不好说了,不过,意思也已经很明白了,他一个三品正大员,岂会听他一个五品正官员的话? 要知道,曾毅是和马文升变相结盟不假,可却并不是拱手把手里的权利都送走了,若是那样,还不如直接找皇帝辞官了的好,也免得在弘治那里落下一个无能的名头。 “放心吧,本部心中有数。” 马文升笑着道:“右侍郎王鏊虽是三品大员,可若暂时让他帮你京察,那就必须要兼任 六品正的考功清吏司郎中,平日,在吏部,他是三品正大员,是吏部右侍郎,可在京察当中,他就是个六品的郎中,辅助你京察而已。” 马文升笑着,给曾毅仔细解释,虽然这话,有些牵强的意思,不过,好在曾毅也不傻,已经明白了马文升的意思。 若是换个品级低的前往,以曾毅的性格,怕是绝对会被他压制的死死的。 既然是结盟,自然要双方对等了,是以,派三品正的右侍郎前去,右侍郎品级虽高,可却不是京察的评定之人。 曾毅品级虽低,可却是京察的评定之人,这么两相平衡下来,却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 其实,这也是马文升的一个不算算计的算计了,虽说他知道皇帝的意思,且,他本人也没什么雄心壮志,敢和皇权较量。 可若是真的能在保住自己的门人弟子的同时,获得一些利益,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是以,马文升才会让右侍郎王鏊前去。 右侍郎王鏊,跟随马文升多年,是绝对的亲信,马文升对其也信任有加,两人之间,更算的上是知己。 而且,王鏊此人,知分寸,知进退,和曾毅一起京察,定然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而且,也肯定会权衡深浅,不会让曾毅恼怒的。 第136章进退分寸 “如此,就劳烦部堂大人费心了。” 曾毅拱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京察的时间,只有一个月,这一个月时间,来核查评定整个北京城内三品下官员,这可不怎么轻松的。 “走罢,你这段时间也算操劳,本官带你去见右侍郎王鏊。” 马文升也没在耽误曾毅的时间,直接从堂案后面站了起来,亲自带曾毅前去见王鏊,虽然都是吏部的官员,可是,尚书和侍郎的办公地点却是不同的。 马文升此举,却也是有深意的,若是派人前去喊王鏊过来,怕是会让王鏊理解错误,可若是马文升亲自带着曾毅前去见王鏊,这就是对曾毅的重视,这其中的意思,想来,王鏊这种官场上的老人,是会理解的。 经由马文升一番言说,根本不必细说,王鏊已经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了,当即笑着冲曾毅拱手,道:“既如此,接下来的这月询当中,曾郎中可不必将本官当由正三品的右侍郎,只当是你手下的主事即可!” “这可使不得!” 曾毅岂会那么没有分寸?王鏊虽然这么说,可他却不能这么做,也不能有丝毫的当真,不然,就是没有规矩,狂傲了。 这就如同皇帝对臣子说,无需顾忌什么,朕恕你无罪,可哪个大臣真敢信这话,毫无顾忌,指不定怕是活不过第二天了。 虽然臣与臣之间,肯定没这么严重,可是,也是这个意思的。 “王大人德高望重,能屈尊帮忙下官渡过难关,下官已是感激不尽,岂敢有其他念想。” 说完这话,曾毅还不停的冲着王鏊拱手,一副恐慌的模样。 “咱们没有这么多的规矩,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王鏊哈哈大笑着,伸手扶住了曾毅,不管曾毅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这态度表现的却是很不错的。 “你们两个啊,依老夫来看,不若不论品级就是,若不然,这京察在你们二人手中,怕是要彻底的耽误下去了。” 马文升哈哈大笑着,说的,却也是实话,若是曾毅和王鏊之间一直这么客气,怕是容易让别人钻了空子的。 要知道,王鏊,是马文升的人,而马文升,其实已经变相和曾毅结盟了,既然结盟了,不管心里如何的防备,可是,明面上,至少要有个样子的。 “正是如此。” 王鏊哈哈大笑着,笑看着曾毅,心里捉摸着,曾毅该是如何应答。 “既然部堂大人的命令,下官只好遵从了!” 曾毅冲着马文升拱手,却是让王鏊楞了一下,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其实是最好的借口。 曾毅是被迫,听从马文升的命令,才和王鏊平职相论的,马文升是吏部尚书,六部之首,也可以称之为吏部天官。 而曾毅,若是单论品职,不过吏部的一个小小五品官员,岂能不听从马文升这个吏部尚书的命令? 是以,曾毅借着马文升的这话,当成是命令来执行,就算是传出去,也没人会说曾毅狂傲,敢因京察和右侍郎王鏊相对而论的了。 马文升亦是大有深意的看着曾毅,暗自点头不已,这小子,有刚直的一面,亦有无赖的一面,更有大智慧在身,更有圣宠在身。 假以时日,其必定会成为朝堂上的一颗参天大树。 “老夫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了,告辞,告辞!” 马文升哈哈大笑着,冲着王鏊拱了拱手,就转身离去了,他一个吏部尚书,平日里,公务繁重无比,正经事已经完了,剩下的,自然没必要留下来听曾毅和王鏊聊天打屁了。 “咱们不已官职,以年纪而论。” 王鏊笑着,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然后坐在曾毅的上首,和善的笑着,道:“听说曾贤侄已经定下了顺天府的评定?不知接下来,咱们去哪个部堂?” 今日早朝,王鏊这个右侍郎是肯定在的,王正发起的攻击,王鏊却不认为有假,既然王正敢对曾毅发起攻击,那就肯定是有真切消息的。 只是,很可惜,介于曾毅身为评定之人的缘由,只要曾毅不承认,那王正就算是有确切消息又能怎样? 就如同曾毅今日早朝那一句话,他身为评定之人,岂会不知? 就算是王正能拉着王东作证,曾毅也大可以说是无懈,反正对方是不可能有确切的评定名单的。 想至此,王鏊都有些替这两个与自己本姓官员感到悲哀了,根本就没有认清形势,就贸然发动攻击,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怕是王正身后的那位大佬,其实也就是借助王正试试曾毅的深浅的,只是,没想到,曾毅的反击会那么凌厉,以至于王正颜面尽失。 “晚辈想着咱们接下来先去都察院如何?” 曾毅呵呵笑着,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拿都察院开刀了,准确的说,是拿王正开刀了,曾毅可不想接下来的京察当中,还有那些个不长眼的冒出头来添乱。 “都察院。” 王鏊缓缓念叨着,嘴角含着一丝的笑意,却是猛然敲了一下桌子,道:“好,就先查都察院。” 都察院,并不在吏部的控制当中,或者说,都察院,原本,不该属于任何官员的控制,也不该和朝廷的任何势力结盟。 可是,现如今的都察院,已经被内阁给控制了,下面言官们可以说是内阁的走狗。 而现今,曾毅先评定都察院,报的什么心思,怕是任谁都清楚的了, 曾毅,整治都察院的人,或者说,顺从皇帝的意思,整治在京三品下官员,这些空缺出来的职位,可不是曾毅这个刚入朝堂的菜鸟能找人填补上的,是以,京察,评定是一种较量,同时,京察过后,根据京察结果,进行官员调动升迁撤职等,更是一种机会了。 如今和曾毅合作,肯定能保证他们这一系的官员不被清算,同时,又能争抢那些空出的位置,哪怕是争抢到一个,也是实力的增进。 是以,曾毅若是想在都察院大动干戈,王鏊绝对是举双手赞成的。 第137章苦肉计 “都察院,不好碰啊。” 王鏊虽然心里高兴,可却不得不出声提醒曾毅,毕竟,已经是盟友了,而且,现如今看来,尚书大人有意思把曾毅拉到他们的阵营里,是以,王鏊是要提点曾毅的。 “晚辈知道。” 曾毅苦笑,脸上没有丝毫得意的表情,只是无奈的道:“不好碰,咱们也要碰啊,这是京察大计,六岁一度,岂能因为都察院,给耽搁了?岂能让都察院例外?” 曾毅这番话,说的锵锵有力,以往的京察,王鏊也是经历过几次的,大多都是私下里几位大佬权衡好的,然后,名单也都是均分过来的。 就算是评了劣三等,日后,也是会找补回来的,而且,被评劣三等的,一般都是那些年迈的,在仕途上没有了前程的,可以说,都是糊弄朝廷的。 可这次,曾毅却是认真的,弘治可是在后面敲着的,也容不得曾毅糊弄。 一个糊弄,是少了些难度,可是,皇帝那里是绝对过不去了,怕是要有大麻烦的,指不定,这身官服被扒了都是轻的了。 弘治,要的是一个可以辅佐他儿子,辅佐太子登基,辅佐太子稳坐江山的臣子,而不是要那些只会和同僚搞好关系,而欺哄主上的臣子。 “都察院的职责所在,以至于根本无需点卯,而且,其言官就是风闻言奏,咱们一旦定下些不好的评定,怕是立时会有言官上折攻击朝廷大臣,咱们,引火烧身!” 王鏊的这话,才是都察院不好评定的关键,人家没有点卯一说,从这方面,你就没法弄,而且,你要是敢说他们不尽职,那他们就敢立即给你上奏攻击朝廷大臣,而且,还是那种成群结队的那种,把百官的敌对都引向自身的。 正因为有这个顾虑在,是以,往常的京察,一则是暗中那些大佬都商量好了该如何来,二来,也没人愿意招惹都察院,是以,都察院的言官们,往往都是没有一个劣评的。 “刀山火海,咱们为臣子的,也要闯上一闯。” 曾毅笑了起来,却是浑然不惧,以为京察,负责京察之人有此担忧,可是,曾毅却是浑然不怕,弘治是支持他借京察来整治朝纲的。 既如此,怕言官们再次期间内上奏的折子,弘治是会压下来的,只要有这个意思表露出来,怕是言官们也就该惶惶如丧家之犬了。 “是,曾贤侄看的比老夫明白。” 王鏊笑了起来,道:“咱们为臣子的,自当做好本分职责,岂能因难而退?” 一老一少,两只狐狸相视而笑,显然,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曾毅是有皇帝撑腰,而王鏊,也是看出了这点,才浑然无惧的。 ……………………………………………………………………………………………… “恩师,这曾毅简直是无法无天…………。”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王正,坐在下首,冲着上首坐着的须发苍白的老者怒声咆哮,这其实也是他自作自受,原本,想着就算是搬不到曾毅,这小子顾忌百官口舌,也不敢真的怎么评定自己。 可王正没想到的是,他低估了曾毅,或者,可以说是他太自以为是了,曾毅那小子,在下朝的时候,已经是明摆着要折腾他了。 曾毅这混账,是不怕名声不要,不怕落一个挟私报复,也绝对会在京察当中报复他。 一想到此,王正慌了,他这个都察院的左佥都御使可不是白捡来的,能混到今天这一个地步,而且还是都察院这种清贵的地方,可是很不容易的,其中吃了多少的罪,怕是数不清的。 “慌什么。” 老者咳嗽了几声,脸色有些苍白,立时,王正就不敢出声了,只是嘟囔道:“学生这是气不过啊。” “怎么?怪老夫让你出头了?” 须发苍白的老者看着王正,有丫鬟在旁边把快要掉下来的长袍往其身上披了披。 “学生不敢。” 王正立时站了起来,跪倒在地,道:“学生能有今日,全拜恩师所赐,哪怕是恩师让学生立时去死,学生也是毫无怨言的,学生只是气不过那曾毅如此的猖狂。” “你这孩子。” 苍白须发的老者柔和的看着王正,脸上带着一丝的慈爱:“这么大年纪了,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怎么还这么毛躁,快起来。” “学生年纪再大,也是比不过恩师的。” 王正在这老者跟前也是熟络的很,笑呵呵的就站了起来,然后顺势坐了下去。 “你啊,这脾气,为官这么多年了,却是依旧未改,怕这朝堂之上,也只都察院能容的下你了。” 苍白须发的老者苦笑摇头,朝堂上哪个衙门,都是容不下脾气暴躁的,除非你有无边的圣眷,若不然,就是一方首官,若这两者都不是,那,也就都察院能容的下了。 可一方首官及无边的圣眷,哪是那么容易的,是以,当初,老者才会费劲心思的把王正给塞进都察院,直至今日的左佥都御使。 “那曾毅年幼,不足弱冠,行事正是无偿之时,岂能以常理度之?” 老者呵呵笑着,道:“有些事,不要想的那么浅显。” 王正老实的坐在下方的椅子上,正如他刚才所说,他现如今的一切,都是上首的恩师所赐,是以,对恩师,王正是真的毫无怨言。 “有些话,昨个,老夫也没给你说明白,不然,以你的暴烈性子,怕是忍不住的。” 老者笑着,眉宇间,却有了那么一丝的犹豫。 王正虽然脾气暴躁,可却也头脑灵活的很,当即就道:“还请恩师示下,只要能助恩师一臂之力,学生万死不辞。” “苦肉计。” 老者眉头半皱,道:“其实,这一开始,就是老夫和那位大人安排好了的苦肉之计,只不过,提前,没有告诉你罢了。” “苦肉计?” 王正有些不懂,别看他也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可是,官场上这事,可不是以年级而论的,而且,就算是论年级,也有一批比他还要大一轮两轮的老大人们在。 “身为朝廷大臣,最为重要的是什么,这么多年了,你是否领悟?” 老者却没有直接给王正说事情,反倒是考问起了王正。 “才学,博识。” 王正想了想,小心的看着坐上的恩师。 “咱们师徒二人之间,用得着这么虚假吗?” 第138章为官者 首座上的老者面色不悦的瞪了王正一眼,又咳嗽了起来,旁边的丫鬟赶紧端起茶水递了过去,让其喝了口茶,压了压嗓子。 “恩师,您身子要紧。” 王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坐上的老者,这份担忧,却不是做作,而是发自内心深处。 王正还未入朝之前,就蒙得坐上老者的指点,师生之谊便已开始,直至今日,可以说,形同父子,而非是那种束于礼法的那种,是真的倾注了感情在里面的。 “说实话。” 老者狠狠的说了一句,然后就靠在椅子上**了起来。 “是,是。” 王正一脸惊慌的看着大口喘气的老者,生怕其出了什么事:“身为朝廷大臣,在士林间的名望最为重要,民间次之,圣宠最重,党羽次之。” “不错,不错。” 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今日,他们二人的对话,若是要流漏出去,怕是要震惊天下的,这些,虽然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可是,却无人敢这么明着的说出来。 “你已经体悟的差不多了,只不过,这顺序,还是有些差错的。”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道:“该是圣宠为首,士林间的名望次之,党羽为后,民间为末。” 老者的一番话,却是把个朝堂给体悟的最为透彻了,只要皇帝愿意,不管你名声如何,都会位极人臣,无人可比,士林间的声望,也必须排在后面。 而党羽看似厉害,可也必须排在士林间的声望之后,其实,士林,未尝不可为称之为是为党羽,是天下读书人的党羽,是以,朝堂上任何的党羽碰到士林间的声望,都该后退。 最次,则是民怨,都说江山社稷百姓为重,可其实,百姓却是最受压迫的底层。 虽有揭竿而起,可若非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哪怕有一丝活命的希望,都没百姓会主动去造反的,是以,民间最次,朝堂的大员变动,百姓们,根本就起不到丝毫作用。 “那曾毅,有圣宠在身,有民意在身,可却无士林间的声望,更无党羽。” 老者慢慢的给王正剖解,道:“这就如同琼楼玉宇,只有根基和顶峰,没有中间,早晚是要坍塌的。” “恩师所言甚是。” 王正赶紧拱手称赞,只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既然圣宠最重,那,曾毅只要有圣宠在,其他的,根本无惧,什么党羽,大可以慢慢培养,只要圣宠在,自然会有官员靠拢过去的。 而已曾毅在河南的行为,及抓获白莲教左右护法,又在民间有了不小的声望,到时候,圣宠,党羽,民意,曾毅都占据了,也唯独士林间的声望,怕是曾毅占据不了。 可是,什么是士林间的声望,说白了,都是些读书人的观念罢了。 这也可以分为两种,有功名在身和尚无功名在身,无功名在身的,就不用说了,不可能起到多少作用。 可用功名再身的,一部分是官员,一部分是等待科举大考的,官员,有权利压制,等待大考的,这部分人却是最为胆小的,一旦闹起来,朝廷不满了,夺了其的功名,怕是终生无缘官场了。 是以,士林声望虽重,可却也在皇权下,也在如何利用之间。 因此,王正才不太认同他恩师的说法,坍塌是必然的,可是,却定然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其恩师重病在身,是以,王正不敢将这些说出来,怕惹的恩师病重不悦,病症加重。 “现如今的情形,满朝大臣,其实都看的明白。” 老者呵呵笑着,眉头却是皱了起来,更显的几分苍老:“圣上的身子,怕是熬不住几年了,这是在借机京察布局。” “恩师,慎言啊。” 王正慌忙起身,倒不是他对皇帝有多维护,可却是怕因此引出什么祸端来。 “坐下。” 老者压了压手,示意王正坐下,道:“无妨,都是老夫信的过之人。” 老者这么说,自然是指旁边的丫鬟什么的了,都是他府中之人,若是敢泄露出去,怕是也要跟着受牵连的。 王正无奈,只得坐下,可心里却是惊恐万分,恩师真是病的有些糊涂了,什么话都敢说了。 “当今圣上仁慈,可身子,却是不好,此乃朝廷不幸,天下不幸。” 果然是老狐狸,这两句话连在一起,怕是弘治就算真是听到了,也会点头不已,并不会因此而责备什么。 直至此时,王正才算明白,差距,就是差距,哪怕恩师重病在身,自己也是赶不上的。 这些话,即说明白了老者想要告诉王正的意思,可同时,也不怕人听了去的。 “这曾毅,就是圣上用来布局的那张大手。” 老者呵呵笑着,道:“怕是朝中大多数官员都看的清楚,若想摘了曾毅考功清吏司郎中的帽子,怕是等同攻击圣上,可若不摘,就等于是要眼瞧着自己的势力被人给毫无差别的分割了。” “怕是曾毅已经和礼部尚书马文升结盟了,今日,……。” 王正担忧的说着,朝廷中,势力划分的很清楚,哪个官员是哪一派的人,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咱们不能怎么着曾毅,可却能让其在圣上跟前,失了宠,也就足够了,一个月时间,若是谋划得当,怕是可以的。” 老者面色虽然忧愁,可却也充满了豪气万丈,根本不像是他这个年纪,他这个身体状况可以表达出来的。 由此可见,人,只要有了目标,有了信心,都能散发出豪光。 “您所说的苦肉计?” 王正有些明白恩师说的什么了,怕是还要和刚才所说的苦肉计牵扯起来了,只是,王正不明白的是,这苦肉计,该是如何进行的。 “正是老夫谋划的这苦肉计。” 老者点了点头,却是看着王正,道:“只不过,这,却是要苦了你啊。” “学生在所不辞。” 王正拱手,他恩师坐下,也不止他这一个学生的,而且,他恩师,也只是某些大佬下面的人,这些个,王正都知道,今日受了苦,他日,必定会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的。 甚至,都不用他操心,自然会有人不会让他白白受苦的,这也是那些上位者们拉拢人心的手段。 若是但凭人牺牲,而没有丝毫的补偿,这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大义之人?更何况,是为了某些个官员自身,而非是为了朝廷。 第139章阴谋对阳谋 “曾贤侄,怕是不妙了。” 在都察院核查评定的第二天,王鏊突然一把拉住了在翻看都察院官员们平日考核等记录的曾毅,冲着外面努了努嘴。 “这……。” 曾毅扭头,也是吓了一跳,屋门外跪着一个身穿官袍的都察院官员,侧眼看去,没了阳光的照射,却是看的清楚,正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王正。 “怕是要遭了。” 王鏊在曾毅耳边轻叹,同时,也是在提醒曾毅,王正服软,是好事,可是,这种极为夸张的服软,是绝对有阴谋在的。 “王大人,这里,就靠您了。” 曾毅冲着王鏊眯了下眼,不等王鏊反应过来,双眼一翻,竟然是直接躺了下去,好在王鏊反应快,且两人紧挨着,一把扶住了曾毅,才没让其摔在地上。 “你小子,倒是厉害。” 王鏊嘴角扯起一丝笑意,在曾毅耳边轻语。 “曾大人,曾大人?” 王鏊的声音立时传遍了整个都察院,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年纪也不小的吏部右侍郎王鏊,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嗓门。 这一幕,只把个跪在门口的左佥都御史王正也给吓了一跳,他今天过来,就是遵从恩师的法子,来玩苦肉计的,要把曾毅的名声给彻底搞臭了。 可谁想到,曾毅这混账,竟然不接招,诈晕了过去? 王正可是不傻,自然能看的出,曾毅这是在用诈晕的方法来避过这一招,只是,没让王正想到的是,在这瞬间,曾毅竟然能想出这一急招来。 “王大人,你这是作何?” 王鏊抱着曾毅,已经是半蹲在了地上,似乎是承受不住曾毅的体重似得,双目里俱是焦急:“你跪在此处作甚?是要吓死曾郎中不成?” 此时,都察院已经有言官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开始往这里聚集了。 原本,在王正的设想里,是他自己大哭大喊的,像曾毅道歉,只是,没想到,现如今局面扭转了,仿若是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 “下官是来向曾郎中赔礼的。” 王正硬着头皮,道:“前些日子,在朝堂上,下官出言不逊,得罪了曾郎中,如今,下官前来赔礼,还望曾郎中莫要记恨,莫要因下官,而连累了整个都察院…………。” 王正一番话说的慷锵有力,却是把他自己放在了正义的高峰,仿若曾毅已经在打击报复都察院的言官了不成。 已经聚集来的言官,已经被王正的话给打动了。 堂堂一个四品正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平日里,也是让百官顾忌的存在,现如今,七尺男儿竟然为了都察院的同僚向一个五品正的毛头小娃下跪,这是何等的屈辱啊! 衬托起来,曾毅倒是一个无耻之徒了。 这,正是王正的目的,把他的形象给高大起来,打压曾毅的形象,哪怕是日后传了出去,他这一跪,也不是耻辱,甚至,日后,被同僚提起,还会赞他有情有义。 “王大人,你此言何来?” 王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硬是抱着曾毅的身子,站了起来,拖着到了门口,怒视王正,道:“王大人,是何人让你说出如此歹毒的言语来?曾郎中何时因你而牵连了都察院诸官?” 王鏊可是正三品的吏部右侍郎,这个位置,比之王正的正四品的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不知道要强多少倍,权利更是重了无数倍。 而王鏊的心思,更是比王正这个脾气猛烈之辈要多了无数。 只是这一句话点出,就等于是在告诉周围的言官们,肯定是有人指使你王正这么来做的吧?不然,曾毅的评定结果还没出来,你怎么就又未卜先知了? 毕竟,之前,顺天府的评定结果,不论真假,可曾毅既然在朝堂上否认,那,最后肯定是要便宜几个官员了,不会是全给劣三等评。 当然,这些,百官是不知道的,他们知道的,只是曾毅说王正是诬陷他,而王鏊的意思,则是你怎么没事又蹦出来污蔑曾毅了。 “下官只是担忧,生怕……。” 王正在王鏊跟前自称下官,一点没错,而且,是很规矩的称呼,再加上王正此时的表情,倒像是王鏊在欺负他了。 “本官算是明白了。” 王鏊痛心的看了王正一眼,此时,此处已经围满了都察院的言官,都凑热闹的看着这千古难见的一幕。 一个正四品官员向正五品官员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跪,这确实是千古难见的。 估计是吸引了足够的好奇心,王鏊才招呼人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的扶着曾毅,腾出一只手,指着跪在地上的王正,道:“你这是在标榜你有多么的重情义,多么的正直?多么的不愿连累同僚吗?” 说完这话,不待王正开口,王鏊就紧接着道:“依本官来看,你这是沽名钓誉,你这是引入注目,你这是算人算己,你这是把你的这些个同僚,把百官都当成了瞎子。” “前些日子,曾毅还未评定玩顺天府,你就跳出来说他全劣评顺天府,今日,又是如此,曾毅与本官还未开始评定都察院,你又跳出来求情,你以为这朝廷是你家的不成?” 这最后一句话,王鏊说的却是句句珠心了,朝廷,是朱家的,是皇家的。 他王正敢把朝廷当成是他自家的,岂不是要造反不成? 不理会如雷猛击的王正,王鏊冲着为官的都察院言官,一手指着王正,冷声道:“本官羞于此獠同殿为官,此獠不过是哗众取宠之辈,无事生非之辈,今日,怕是妄想诸位呈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岂不知,诸位平日行事公正,身为言官,更是不畏权贵,直言上奏,之前,曾郎中还与本官言起,都察院诸位官员,都是好样的。” 王鏊这话,让装晕的曾毅都有些想要鼓掌了,真不愧是吏部右侍郎,就是会说话,这一番话,却是把王正这行为划归成了哗众取宠,而且,又变相的夸赞了都察院的言官们一番。 这么一来,就算是知晓王鏊是在说好听的,可是,他们难道要承认王鏊是在说谎?他们不畏权贵是假? 言官们为的,不就是博个名声嘛,现如今,都送到手了,哪能在丢掉。 相对而言,王正,这个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怕是就不信任同僚了,甚至,难不成,他以为,言官当中,就他王正一个正直无私?其他人,都是尸餐素位不成? “诸位啊。” 王鏊痛心疾首的指着怀里的曾毅,道:“瞧见没,曾郎中已经被你们的左佥都御史的行为给气晕了过去,怕是,这次你们真要被王御史给连累了。” “大人,此言何解?” 有大胆且平日里与王鏊熟悉的言官,已经是开言请教了,毕竟,刚才王鏊还说,曾毅对都察院的评价很高,现如今,怎么就又连累了? 王鏊叹了口气,道:“确实,之前,曾郎中对都察院的诸位同僚评价非常之高,可刚才,王大人这么一跪,以高官跪低官,于理不合,却是硬生生的把曾郎中给气晕了过去,可想而知,曾郎中是多么愤恨此种行为的,怕是,要误认为都察院的同僚们…………。” 后面的话,王鏊没说出来,只不过,有些话,不说出来,却比说出来更有杀伤力,想象无限啊! 不管王鏊的话是真是假,一时间,诸言官看向王正的眼神,已经可以杀人了,怕若王正不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不是他们绝大多数的上官的话,已经有言官不顾形象的过来殴打于他了。 王正楞住了,除了开头说的那几句话外,竟然是在没吭一声话。 王鏊竟然比他这个左佥都御史都能说,而且,晕倒了的曾毅,就是王鏊的王牌,有晕倒了的曾毅在,怕是王正说的天花乱坠,都不如王鏊的随口一说了。 尤其是王鏊的最后一句,以高官跪低官,丢尽了百官的颜面,丢尽了都察院的颜面,连累了都察院的诸官。 却是把王正气的脖子耿红,可其平日里,身子却好的很,硬是没晕过去,脸上火辣辣的一片,承受着平日同僚、下属们肆意藐视的目光。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还不速速散去?各自职守?成何体统?” 关键时候,都察院的首官,现任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终于是赶了过来,呵斥聚集在一起为官的言官们。 看到冷着脸的首官来了,原本还围在一起的言官们,立时散开,把个王正气的喘气都有些无力了,这真是要他的命啊。 围观的言官们都散开了,他就算在想说什么,怕也是晚了,说给谁听?总不能事后一个个的挨着去说吧? 这次,算是栽到家了。 王正无力的垂下了高昂的头颅,瘫坐在了地上,恩师的苦肉计,演砸了,他王正的声誉,也是彻底毁了。 日后,谁若是在提前他王正来,怕是都是笑谈讽刺了。 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王正,左都御史戴珊也是无奈的很,他可不像下面的这些个言官,没事就聚在一起。 身为左都御史,要有自己的官威,平常,戴珊都是在屋中带着的,包括今日,还是有言官瞧事情闹大了,去喊他,才算是知道的。 可谁曾想,敢来了,还是晚了。 戴珊不想管王正如何,可是,都察院的名声,怕是也要随着王正此人而落下不少了。 不管王正身后是什么人,可是,传了出去,只会是说,都察院曾经出了一个如何如何的官员,这让戴珊如何不恼。 “还不起身回去?” 恼怒的瞪了王正一眼,戴珊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重,眼下,王正的下场,已经是能够预料的了,除非他脸皮足够的厚,不然,怕是曾毅给他一个中等的评定,怕其自身也会上奏辞官的。 为官,就是一张脸面,现如今,脸面都没了,王正自然也是不可能呆在官场了,除非,他想整日看到同僚们嘲讽,不屑的眼神。 “下官……。” 王正嘴唇张合了几下,只是说出了下官两个字,在没别的声音,过了一会,才算是聚集起了一丝的力气,站了起来,摇晃的离开了。 “曾郎中不要紧吧?” 戴珊无奈的看着躺在王鏊怀里的曾毅,刚才,他已经看到这小子嘴角的那丝笑意了,分明是在装晕,可却又不得不出言询问一声。 不过,同时,戴珊也算是对曾毅有了更深的了解,这小子,不仅刚正不畏权贵,更有大谋算,急智慧,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应无大碍,只是一时气晕了过去罢了,休息片刻,应该会醒来的。” 王鏊示意和他一起扶着曾毅的言官把曾毅放在了椅子上,立时,那腾出了手的言官冲着戴珊行礼,然后匆匆离去。 第140章盟 “王正平日里也是刚直无比,怕是这些日子太过操劳,以至于精神出现了些问题。” 戴珊沉声向王鏊解释,只不过,双眼却有意无意的瞄着躺在椅子上昏迷了过去的曾毅。 王鏊却是并不搭话,这话,他没法接,而且,戴珊这么说,其实也就是给都察院找个台阶下,不至于日后传了出去,都察院的脸面丢尽了。 “本官就先行告辞了,若曾郎中身子有什么不适,需要找郎中的,王大人大可去院中找都察院的言官帮忙就是,或者,通知本官也可。” 虽然明知曾毅是在假装昏迷,可是,这有些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目送戴珊离去,王鏊弯腰碰了碰曾毅的胳膊,笑着道:“行了,都走了,也该起来了吧!” “这都察院,真算的上是险恶了。” 曾毅睁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活动着身子。 “你到是轻松了,老夫可算是替你挡人了。” 王鏊苦笑,他说的却是没错,今日他站出来说了那翻话,看似只是得罪了王正一人,可若是细算起来,怕是王正身后的一竿子人,都被他给得罪完了。 可以说,曾毅这一晕,算是万事大吉,这背黑锅的事情,都让王鏊一人给背完了,相反,曾毅这个本该的当事人,却是什么事都没有,等于是在旁边看了一场热闹。 不过,王鏊对此也是没有办法的,他和曾毅虽然等于是结为同盟了,可实际上,却并没有对曾毅造成多少的帮助。 或者说,两者还都分的太过清楚了,没有任何事情让他们两方缠绕在一起。 若是硬说的话,怕也只是王鏊他们这一方在占曾毅的便宜,是以,这次,其实也是王鏊的投桃报李。 怕也经过此事之后,曾毅才会对王鏊彻底的有那么一丝认同的。 “谁让您是老前辈呢,应付这种场面,还不是手到擒来!” 曾毅笑着拍了王鏊一个马屁,既然王鏊都表示过了,曾毅自然也要表现的热情点了。 “你就是个猴子,机灵的很呐。” 王鏊哈哈大笑,却是对曾毅的话也很受用,曾毅说的不错,他在朝堂沉浮这么多年了,对于刚才王正的计策,也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甚至,比这都要阴险的计策也是见过不少的。 官场如战场,虽然不如战场那般真刀实枪,可却也是杀人不见血,毁人名声的地方。 若是没些能耐,单有一腔的热血,怕是根本就在这朝堂上呆不了几天的。 只不过,刚才,曾毅的配合也可以说是十分的精彩,若如曾毅的晕倒,怕是刚才的场面就不会那么容易应付了,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把王正给击溃了。 “只是,这么一来,都察院的评定,咱们可就有些不好抉择了。” 王鏊叹了口气,却是之前他说的那番话,虽然可以将王正给打入深渊,万劫不复,可却同时,王正能否重生,也就系在了曾毅和他王鏊两人的身上。 其实很简单,若是最终,都察院的评定结果很是温和,那,王正自然无救了,可若是最终的评定结果,都察院来了次大换血,怕是王正今日的行为,立时就会被提起来。 到时候,今日,王鏊所说的,俱成了敷衍之词了,那王正就真的成了英雄了。 “都察院,咱们本就不可能有多大的动作。” 曾毅叹了口气,道:“都察院的地方太过特殊,咱们,先评定都察院,只能算是一个震慑,可是,却也真不能太过了,若不然,真成了百官公敌,怕是咱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咯!” “之前你就有此打算?” 王鏊脸色端正的看着曾毅,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只能说是有这打算,可也有别的预算。” 曾毅也没隐瞒,毕竟现在两者是同盟关系,而且,这个同盟关系虽不知能持续到什么时候,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在京察为结束之前,除非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巨大变动,若不然,这个同盟怕是不会轻易散掉的。 这很好理解,曾毅手中,有京察大权,这是吏部尚书马文升他们想要借助的,只要曾毅的京察大权一日再手,京察一日没有结束,两者的同盟,怕是都不肯破裂的。 而对曾毅来说,他也是需要借助马文升的力量的,而且,他同时也是吏部的官员,只有马文升的力量,对他来说,却是最为稳妥的。 因为马文升是六部之首,是吏部天官,是唯一可以和内阁较量的官员。 而马文升想要和内阁争出高下,这次京察,就是必不可缺的一次打压对方,且提升己方实力的行为。 而内阁则不同,内阁根本无需借助京察的力量,已经是位居百官顶峰了,至于吏部,在内阁眼里,怕是只需要时间,就可以慢慢磨耗下去的。 是以,和内阁合作,是不理想的局面,而若和除去吏部外的其他势力合作,怕是那些大佬面对强大的内阁,真是不会有多少硬抗的决心。 或许,他们想要曾毅京察的帮助,可是,在借助京察的同时,他们也肯定会算计曾毅,以此,来博取内阁的谅解。 可吏部不同,吏部是唯一可也,也是现如今,唯一和内阁相争锋的衙门了,他是不可能像内阁服软的,一旦有丝毫的服软,下面的人心就会散乱,到时候,怕是真的要彻底被内阁击溃了。 是以,和吏部合作,曾毅根本就不担心吏部把他给卖了,因为,其一,他是吏部的人,马文升怕是还不想含了下面官员的心。 其二,马文升若是敢用曾毅的同时,还算计他,怕是立即会让那些原本还犹豫不决,处于中间立场的官员彻底倾向内阁的,毕竟,谁也不愿意卖力的同时,被人后背扎刀吧? “不错,不错。” 得了曾毅的确认,王鏊也没生气曾毅之前没给他说实话,毕竟,之前只是刚结盟,有些防备也是正常的。 “凡事留有退路,实在不错。” 王鏊满意的点头,欣赏的看着曾毅,道:“当年,老夫若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读文呢,哪像你,却已经是五品高官,掌京察大权,手握京城三品下官员的官运。” 王鏊这话,却是半分恭维曾毅的意思都没有,说的全都是实话。 不足弱冠之年的官员,确实少有,而又向曾毅这种手握大权的,怕是除了皇亲国戚外,可以说是在无第二了。 当然,这种情况也是有的,不过,那都是多少个朝廷更换之前的事情了。 第141章野心家 “全赖陛下信任,太子赏识。” 曾毅冲着紫禁城的方向拱手,不管皇帝是否能看到,这份姿态,却是做足了。 满朝文武,无论多么的权高位重,可,怕是都要表达出对皇帝的尊崇的,毕竟,这是皇权天下,皇帝一句话,就可以让一个当世大儒去死。 当你的方孝孺,世间少有的大儒,结果,照样死在了皇权之下,甚至,是为史上唯一被诛十族之人。 是以,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时刻表达出对皇权的尊崇,绝对不会是什么坏事的。 “曾郎中所言甚是,咱们这些个官员,全赖陛下信任。” 王鏊呵呵笑着,也附和了曾毅几句。 不得不说,在朝为官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这种奉承的话,多说几句也没什么的。 “这个王正,品行恶劣,留在都察院,也是害群之马,更是祸害朝堂,让朝廷名誉受损,威严受损。” 曾毅却是猛然提起了王正,语气刚正,言语间,对其深恶痛绝。 “正该如此。” 王鏊在一旁附和,道:“这王正,却是想拿京察来做人情,这等人若是留着,必是朝廷一大祸害。” 曾毅和王鏊,这两人,这么一说,算是给王正的京察评定定下了格调,也算是给王正的官途划上了终点。 京察评定获得劣三等评定,必定会被降级外放或者是降级使用,怕是王正这个正四品的官员成为六品官也是有可能的了。 而且,在加上今日之事,怕是不等京察结果出来,王正就自行辞官而且了,这样,总还是能留得一份体面的。 若是真等京察的评定结果出来了,那是要连最后的一丝体面都没了。 ……………………………………………… “这曾毅,小小年纪,却是不简单啊。” 京察的某个院落里,两个老者坐在亭子下,举旗而落,嘴里谈论的,却是如今朝堂上风头最盛的曾毅。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过刚易折。” 穿着白色粗布衫的老者手持白子,落在了棋盘上,行为一个大龙的局面,把对方的棋子给逼入了死角,刚才还势如猛虎的黑子立时散了气势,成了一盘散沙。 “不下了,这么多年了,就没赢过你。” 穿着灰色长袍的老者把手里的棋子一扔,也不气恼,却是笑着道:“这么多年了,我这棋艺是别想超过你了。” “人生如棋。” 白色粗布衫老者呵呵笑着,一个个的捻起棋盘上的棋子,放入棋瓮,言语间,却是颇具得色。 “你也不用在那讽刺,人生如棋,却也只是如棋,并非是棋。” 灰布衫老者哼哼着,道:“你棋艺是为高超,可别忘了,棋和人,毕竟是不同的。” “噢?” 白色粗布衫老者呵呵笑着,差异的看着对方,道:“怎个不同?” 灰色布衫老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亭子外的冰天雪地,叹了口气,道:“棋盘变化万千,终究不过是一盘棋子,两个人罢了,是最为简单的。” “比起人世间这盘大棋来,却是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 灰色布衫老者看着对方,双眼抹起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枉你棋艺超群,难不成,还看不透么?” 白衫老者沉声不语,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少了那些意气相争,多了些沉稳,老成。 正如对方所说,棋如人生却非人生。 棋局,只有两个对手,而棋子,是不会有思想的,棋局如何的千变万化,其实,都是两个人之间的较量。 可是,人生却不同,人,不同于棋子,人是有思想的,正因为此,才会有那么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更有天计算尽终成空。 上位者,自以为其是棋盘的掌棋手,可殊不知,其或者也是他所认为的棋子手中的一枚棋子。 这就是人世,每个人都是棋子,同时,每个人,也都是掌棋之人,同时,每一颗棋子,都有自己的思想,随时都可能出现异变。 棋子,只能按照规定的规矩去走,可是,人,却非如此,若是逼急了,怕那些个什么规矩,全都要抛在脑后了。 “你是来当说客的吧。” 白衫老者仍旧在一枚枚的把棋子放进翁里,只不过,脸色却有了微不可查的变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灰衫老者笑着,也不承认,也不否认。 “内阁,是过了,可这曾毅,你就如此看好他?” 白衫老者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站了起来,和灰衫老者并排而立,双眼凝视远处。 “咱们都认识大半辈子了,还需这么试探么?” 灰衫老者哈哈大笑,却是没有丝毫的生气,只是道:“该如何,怕是你心里,其实也已经想清楚了。” “大势已成,人力不可改,内阁的崛起,是注定了的,至多,咱们要控制内阁。” 白衫老者却是看的明悟,这就像是时代的发展,肯定会要出现这个产物的,而内阁,就是顺应时代的产物。 虽然凌驾于六部九卿之上,可是,其却也是必须存在的,而且,其的存在,明显比之前所谓的左右丞相的存心要强许多。 “你这心思倒是不小。” 灰衫老者哈哈笑了起来:“不过,却也正和老夫之意,既然不能取缔,不若顺势而为,掌控了他,也就是了。” 正如灰衫老者所说,内阁,是不可能取缔的了,朝廷内没有人有这个能耐,怕是皇帝,也是无法取缔了,因为,内阁虽然凌驾六部九卿之上,可却也代表了大多数臣子们的利益。 除非是开国皇帝,改朝换代,重新确定制度,若不然,想要取消内阁,不过是一笑谈罢了。 而既然取消不了内阁,就只能是把自己一方的人往内阁里面填送了。 内阁,加上内阁首辅,一共有六个位置,这六个位置,足以让朝堂内的势力争抢一番了,至于没有争抢到一个位置的,那么,其势力,怕是要龟缩起来了。 至于其他,怕是要在内阁之中进行一些较量了。 第142章再起波澜 “韵儿。” 晚上,曾毅刚到家中,就看到在大门内里站着不住跺脚的李韵儿了。 “曾郎。” 李韵儿原本还在低头看着脚尖,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曾毅的声音,猛然抬头,在外面冻得通红的小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朝着曾毅扑了过去。 “这么大冷的天,怎么站在外面?也不怕得了寒症?” 曾毅心疼的瞪了李韵儿一眼,如今,虽说是过完年,开春了,天气变暖了,可依旧还有一股的寒流没有完全消退的。 “没事,在屋里呆着闷得慌。” 李韵儿倚在曾毅的怀里,使劲蹭了蹭,两人虽然还未大婚,可是,毕竟住在一个房檐下时间久了,甚至,有时,李韵儿也是称呼曾毅相公的,只要最后那道防线没突破,守住大礼,也就是了。 “你这小脸上分明写的就是有事,还想骗我?” 曾毅刮了下李韵儿的挺翘的鼻子,道:“到底怎么了,快说。” “是……。” 李韵儿有些犹豫,目光闪烁,不知是在心虚什么。 “老梁,你说。” 曾毅正巧看到藏在不远处院子里大树后面的梁老,不由得有些好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是童心未泯,小孩似的,竟以为藏在大树后面就能不被看到不成。 不过,这也恰巧能证明,今天家里绝对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若不然,这两人怎么会都这么怪异的表现。 思绪转动,曾毅已经有些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曾毅的府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若是放在下面州,县,五品官,也是一个人物了,可是在京城,五品官,什么都不是。 可现在,曾毅这个小小的五品官手里,却是掌握着京察大权,是以,这五品官,也就因此而被人看中了。 “都是放下东西就走的么?” 曾毅并不生气,这种情况,怕是梁老他们都无法应付的,毕竟,自己官职太低了,没几个家院,对方就算是硬放了东西就走,怕也是没什么事情的。 “是啊。小的们拦都拦不住。” 梁老苦闷,之前,曾毅可是特意交代过的,任谁送东西来,都不能让进门的,也不能收的,可是,老爷交代的任务还是没能完成啊。 想起此,梁贯就觉得浑身的不得劲,自从认识曾毅起,就没帮上什么忙,还被曾毅给安排进了京城,有了住所,儿子也成了护院,自己,则成了管家。 已经承了天大的恩情了,私下里,梁贯总是叮嘱梁猛,要对曾毅忠心,这是家里的大恩人,可不能吃里扒外。 梁猛虽然憨厚,老实,可却也因此,认死理,这辈子,怕是认准了曾毅这一个主子了。 “拦不住就算了,不碍事的。” 曾毅看出了梁贯的无奈,安慰道:“这些人都留下名字没有?” “有,有,都是留了一封信的。” 梁贯赶紧从怀里掏出了几封信递给了曾毅。 李韵儿早就满脸通红的从曾毅怀里站了出来,站在一侧,却不去瞄那信上的内容。 “挺好,挺好。” 连续拆了几封信,曾毅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 “老爷。” 梁贯在一旁有些担忧的看着曾毅,虽然他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却正因为此,却是小心的很,这么多东西,若是全都收了,日后,朝廷知道了怎么办? “东西在哪,带我去看看。” 曾毅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梁贯不必担心。 “都在偏房搁着呢,老奴都没敢动。“ 这种东西,自然是不敢往正堂放了,若不然,来个人,被人看到了,岂不是要遭。 梁贯领着曾毅到了偏房,房门打开,原本就不算大的偏房内到处都摆满了东西,整箱整箱的,有各种特产,丝绸,等等,还有托盘上面摆着一些的银元宝。 “这些送礼的大人们,你都认得模样么?” 曾毅询问旁边的梁贯,把手中刚才还拿着的书信折叠好了,放进了怀里。 梁贯摇头,有些为难的道:“来送东西的,都是那些个大人们的家人,说是他们老爷不方便前来,是以,让他们来的,而且,放下东西,也不多说,留了书信就走的。” “果然如此。” 曾毅嘴角的笑意更胜了,既然想玩,那,曾毅不介意陪他们玩上一玩的。 “梁猛呢?” 曾毅转身出去。 “老爷,我在这呢!” 不等梁老爷子开口,梁猛就从偏房旁边的一个草垛里探出了个脑袋,冲着曾毅嘿嘿直笑。 曾毅无奈,看了眼旁边的韵儿和梁老爷子一眼,两人都没什么意外,就觉得有些头疼了,瞧他这一大家子人,都没一个安分的样。 “来,来,今晚帮老爷我送封信去。” 曾毅挥手把梁猛招呼了过来,这个称呼,还是梁贯纠正了多次的,说现在曾毅是大官了,且家里也有佣人了,平日里,要注重威严。 “那这东西……。” 梁猛回头看着偏房,有些担心,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若是被人偷去了咋办? “放心吧,那东西,绝对丢不了的。”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个东西怎么可能丢,这都是自己的罪证啊,怕是自己现在就算是把这些东西都给扔出去了,明天,也有人能抬着这些个东西站在自个跟前。 ………………………………………………………………………… 第二天一大早,早朝。 仍旧和往日一样,官员们聚集在午门外,等着午门大开,只不过,现在,与之前不同的则是曾毅周围是围了一群的官员。 这些个官员和曾毅,也算是有些关系的,要么是都察院的言官,要么,则是吏部的官员。 要么,就是这两者的好友。 现如今,曾毅负责京察,那些个大佬们不屑于曾毅,甚至,在谋算他,可是,朝堂上同样有那些墙头草,没有派系的官员,自然要自求多福了。 这却是把曾毅给累的够呛的,他一个五品官员,周五就没一个比他品级低的,最次的,也是和他一样,同为正五品,要么,就是在正四品的。虽然比曾毅搞不了多少,可却也颇有些尴尬的。 毕竟,面对这么多同僚,总不能绷着张脸吧?曾毅还没那么自大。 好在,曾毅来的本来就不算早,是以,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午门就大开,群臣进屋门,列班,然后上朝了。 “陛下,臣有本奏。” 山摇地动的叩拜之后,曾毅刚卖出一条腿,身子侧出一半,就有言官先他一步,跳了出来,跪倒在地,双手高举一本奏折,同时,还不忘回头得意洋洋的看了曾毅一眼。 这让曾毅有些无奈,这算什么事啊,是以,摸了摸鼻子,退回了班中。 弘治却是恰巧看到了这一幕,毕竟,高坐在台阶上方的龙椅上,下面群臣的一举一动,只要愿意,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而这恰巧是刚上早朝,弘治精神正足的时候,就连那官员扭头的动作,都被弘治看的一清二楚,虽然不清楚那言官回头的表情,可弘治还是能猜出一二的,毕竟,身为皇帝,对下面的臣子,也是有些了解的。 “臣,都察院左都副御史刘宁有本启奏。” 左都副御史跪倒在地,双手呈着奏折,声音朗朗。 都察院左都副御史刘宁的这行为和这话,却是让满朝文武为之震惊。 要知道,上奏折,哪怕是告状的奏折,也是有好几种规矩可言的,尤其是都察院左都副御史这个品级,正三品官员。 都察院的定制,是以左为主的,同时,成化年间开始,都察院,以左为首,在都察院任职,以又为辅,为各省、大臣封衔,却是不管事的那种。 也有挂右都御史的官员在朝,可是,这种官员,一般有别的官职,只是加封罢了,是以,也都聪明的不管都察院的事情,更不会当自己是言官的。 正因为此,左都副御史这个职位,虽是正三品,可却其实也算的上是都察院的二把手了。 以这个身份,若是一般的折子,只需出班,然后站立,折子呈于头顶,即可,在重,则是出声言奏,跪地,奏折呈于头顶,最重,则是一次言奏,出班,跪地,奏折呈于头顶,再次言奏。 而现如今,左都副御史刘宁,却用的就是这最重的一种方式,一时间,让大殿内的官员胆寒,不知道是谁又被都察院的这帮煞星给盯上了。 弘治却是脸色一变,并不让人前去接折子,伸出右手,朝着左都御史刘宁隔空点了一下,声音森寒:“念。” “念。” 弘治这一举动更是让百官为之震动,一般而言,只要是言官的折子,或者是状告大臣的折子,皇帝都会先行御览的。 这么做,所为的其实就是为了顾及大臣们的面子,同时,也免得奏折上有什么不实之处,需要核查,毕竟,言官是有风闻言奏之权的。 可现如今,弘治帝的这番举动,却是让百官感到森寒,这是帝怒的表现,怕是这一念下去,不知哪个官员要倒霉了。 同时,有年迈的老臣,却是经历过弘治帝除登基的时期,心里为之更冷,模糊间,似乎看到了当年弘治帝初登基之时,罢黜佞臣时的那一次早朝,同样是这样的表情,同样是这样的动作,同样的,只是一个字,念。 时隔这么多年,却是重合了。 “臣参……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曾毅……曾毅为五品正官员,身受皇恩,赐下出身,更掌六岁一计之京察大计,其本当…………” 大殿内的官员已经知道了这是要参奏出了,这是在参奏这段时间风头正盛的曾毅啊,这是要在其风头正盛的时候,把其扳倒,这种事情,都察院不是没做过,不过,却很少做,毕竟,谁都知道顺势而为。 在对方风头正盛的时候,想要把其扳倒,怕是很难的,是以,本朝,加上这次,都察院也就干过三次这样的事情,而且,前两次都成功了,这次,怕是,这个曾毅也难逃了。 先是都察院的四品左佥都御史言奏,不过是前几日的事情,今日,又是左都副御史言奏,而且,是这种方式,而且,皇帝还是如此让其当众念了出来,怕是这事,没法善了了,要知道,都察院可不是吃干饭的地方,甚至,让皇帝都为之头疼的。 而且,这个都察院的左都副御史刘宁,可是有某位朝堂上重量级大佬做后盾的。 怕是皇帝也没想到这刘宁参奏的会是曾毅吧?若不然,以皇帝对其的圣宠,怎会让刘宁当殿念出来。 在看曾毅,则是低眉垂帘,一动不动,不惊不惧,只是静静的听着,仿佛刘宁说的,不是他本人似得。 刘宁的奏折,很是简短,可其虽简短,却极具震撼,让百官不得不重视,或者说,其中所提的内容,让百官敢兴趣,若是真能把曾毅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轰下去,或许,能分得不少利益的,而且,已经有了都察院当出头鸟。 有这想法的大臣不在少数,只不过,皇帝还没吭声,下面大臣也不轻举妄动,都在看风声。 “曾毅。” 弘治的声音中都带着一丝的冰冷:“站出来回话。” “是。” 曾毅应声,从列班站了出来,往前走几步,站在了跪倒在地的左都副御史刘宁这个老头的身边。 “朕准你自辩。” 弘治靠在龙椅上,浑身有些无力,他岂会不知道这是那些个老臣们的算计,正因为此,弘治才感到无力,这就是他的臣子们啊! 虽然这些个臣子尊崇与他,可是,对自己的皇子,怕是未必像现在这样。 瞧瞧,自己这个皇帝刚露出要整治他们的意思,这就容忍不下了,这是知道自己身子不行了,若是过了京察这个机会,在不会有力气整治超纲了,是以,才会如此的胆大妄为吧? 而且,更让弘治心冷的,则是若曾毅无法应对眼前的场面,那就算是自己能护着他,又如何?日后,自己驾崩,厚照登基,如何指望他辅佐厚照?那时候的群臣,怕才是真如脱缰了的猛虎吧? “刘大人,下官想知道,莫非,你早就得知有人会前往下官府中行贿?是以,一直在旁边盯着不成?” 曾毅看着刘宁,就这么站着,大咧咧的询问,反正曾毅也看出来了,今日,他们是要至自己于死地的,既如此,何须客气? 只不过,曾毅这话一出,却是让百官感到可笑,都察院是干什么的,就算是他盯着你看,又能如何。 果然,刘宁冷笑的看着曾毅,道:“好教你死心,不错,你负责京察,干系重大,而我都察院与六科则有监督之权,本官,就是一直在监视于你。” 刘宁这也是豁出面子不要了,一个正三品朝廷大员,哪怕是言官,也不至于去亲自前去监视的。 只不过,这么说出来,更具有不容置疑的意思,刘宁也不介意丢些面子了。 “那感情好。” 曾毅嘿嘿笑着,道:“那,不如刘大人把那些前往下官府中送礼之人给一个个的揪出来,如何?” “你……,这关本官何事?” 刘宁怒冲冲的看着曾毅,大声呵斥,却是也有些心虚了,他哪点的出那些官员的名字啊,他连送礼的是谁都不知道,也没真的亲自去看的。 “下官昨个回家,就听管家说起,有人上门行贿,可笑的是,那些个官员虽留有书信,可却并未亲自前往,现下,臣也不知道这些个书信,是否真是这些个同僚所留,亦或者是有人栽赃了。” 曾毅从怀里掏出几封信,在手中抖了抖,只让大臣们心里有些不可思议,同时,对曾毅更加的不敢小觑了,今日这场争斗,怕是双方都早有准备了。 尤其是曾毅,怕是已经猜到了,此子的智慧,不简单啊,一夜之间,就能看出这是有人布下的圈套,真是不易。 为今之时,有大臣幸灾乐祸,有大臣静观其变,却没一个大臣认为这事就这么轻易的化解了,曾毅这小子不简单,可左都副御史刘宁,又岂是王正之辈?怕是十个王正都比不得一个刘宁的。 “笑话。” 刘宁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你已然收受银钱,现如今,却在朝堂上装模作样,难不成,你家中的那些个东西都是自己长了腿,跑过去的不成?” “刘大人,此言差矣!” 曾毅笑眯眯的道:“下官家中的那些个东西,是一些同僚所赠不假,可当时下官并未在家中,那些行贿之人留下东西就走,我家中就一老仆,一护院,一未过门的妻子及一丫鬟,如何拦的住他们?” “既如此,为何不将此事上奏?或退回。” 刘宁紧追不放,这事,他们早就算计好了的,留给曾毅的时间不多,可也不好,他们要做的,恰恰就是在时间上做文章,让曾毅无话可说。 第143章赢家 “刘大人岂知下官没有将此事上奏?” 曾毅真诚的看着刘宁,双眼里充满了笑意,把个刘宁给惊了一跳,不过,随即又反应过来,这是曾毅在诳他,要知道,为保证今日早朝的发难万无一失,昨夜,可是一直有人暗中看着曾府的,若有什么情况,他会立时知晓的。 不过,刘宁还是有些忐忑,毕竟,曾毅太过沉稳了,直到现在,都没有露出丝毫的惊慌,这有些让人摸不清道不明了。 “敢问陛下,可曾有曾毅上奏的折子?” 刘宁扭头,仍旧是一个头磕在地上。 “无。” 弘治的心情很是不好,若不然,也不会只说这么一个字了,他不担心曾毅是否真的收下了这些东西,只要曾毅不是傻子,就肯定不会收这些贿赂的,是以,他并不会因此而断定曾毅品性如何,他担心的,是曾毅,毕竟太过年幼了。 看着刘宁扭头得意的目光,曾毅很是无辜的道:“刘大人,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毛躁?下官何时说过有将此事上奏陛下了?” “你……。” 刘宁气急,被一个毛头小子说成是毛躁,这是何等的耻辱。 已经有官员偷笑了起来,曾毅这是在故意戏耍刘宁,不过,也正如曾毅所说的那样,他并未说过他有具折上奏此事,只不过,他的话有些诱人往这个方面想罢了。 也有朝臣已经开始摇头了,年轻,毕竟是年纪,就算是口头上占些便宜又能如何?终究决定不了结局的。 “巧言令色。” 刘宁冷哼了一声,却不在搭理曾毅,而是冲着龙椅上的弘治皇帝拱手,道:“陛下,臣请将曾毅革职,交予刑部问处。” 其实,一个五品官员,不经皇帝,由内阁及吏部就能革职的,只不过,曾毅身份特殊,是以,需经皇帝许可方行。 “陛下,可否容臣在说上几句?” 曾毅同时跪下,拱手。 弘治默不作声,不过,却也是很明显,等于是默认了曾毅的要求。 曾毅起身,拱手,冲着满朝文武都拱了拱手,转了一圈,然后方才朗声道:“诸位大人,瞧见没,这就是咱们本朝的都察院,横行霸道,以一己之心,肆意污蔑朝廷官员,用心何其歹毒也!” “曾毅,这是朝堂,休得胡言。” 左都御史戴珊不悦,虽说他才刚调任左都御史,下面大多数言官并非是他的人,就如同今日早朝的行为,之前,他根本就不知晓,这说出去,怕是没人相信的,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左都御史竟然不知道。 可是,曾毅既然说到了都察院,若是他这个都察院的首官在不出来说话,怕是要被人笑话了。 “戴大人,下官可没说您。” 曾毅冲着戴珊拱了拱手,刚才,他可是一直打量着朝堂上几个大臣的脸色的,且,戴珊是年前刚上任的左都御史,这都察院内,该是说话的分量,还不怎么有效的。 是以,曾毅刚才的话,其实就是故意在逼,他在逼戴珊站出来。 “曾郎中,你的意思莫非本官不是都察院中人?” 戴珊的脸色更黑了,他堂堂的左都御史,若非是都察院中人,怕是天大的笑谈了,莫非,这个曾毅脑袋糊涂了不成。 “啪。” 轻轻拍了脑袋一下,曾毅赔笑道:“您看,下官这不是一时心急,说错话了么?您勿怪,勿怪,下官知道,都察院的大多数御史言官,还是正直的,可却被某些个高官从中作梗,以至于上下不同,其更是欺上瞒下,以至于都察院蒙羞啊。” 曾毅这话,明摆着就是指向刘宁的,都察院的上官,是左都御史戴珊,中间的,可不就是刘宁这个左都副御史了。 “曾毅,不得随意乱说,朝堂之上,注意体统。” 吏部尚书马文升瞪了曾毅一眼,看似训斥,其实,是怕曾毅牵扯进去的人太多了,那,对曾毅可是不好的结果。 “是。” 曾毅冲着马文升拱了拱,方才又冲着戴珊道:“下官也在都察院呆过几天,是以,知道些都察院的规矩的,不妨,请教下御史大人,可否?” “讲。” 戴珊点了点头,虽然脸色阴沉,可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凡是言官上奏,除机密事情外,其他,需禀告上官,且与上官相商量,是否有这个规矩。” 曾毅笑着询问,这个规矩,其实都不是朝廷的规矩,只不过是都察院私下的规矩,免得下面的官员随意上折了,同僚们甚至是上官还都不知道,其实,也是为了凝聚都察院的战斗力。 “是有这么个规矩。” 戴珊倒也磊落,点头道:“这规矩自古有之,虽非律定,可却也是为了胡同消息,以免有哪些个言官哗众取宠,肆意诬陷大臣。” “既如此,那不知,今日左都副御史刘宁大人参奏下官之事,您是否知晓?” 曾毅问的很直接,虽然这个回答无论如何,对他没有什么帮助,可是,曾毅却是在恶心刘宁背后的人。 刘宁背后的人整曾毅,他们不露面,曾毅就是闹破大天,也是没法他们的,可是,戴珊却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若是和他们有不和,怕是够他们为难的了。 “事先本官并不知情,本官也是刚刚知晓。” 戴珊说完这话,就退回了列班,脸色却更加阴沉了,心里更是咒骂曾毅不是个东西。 原本,这事,和他没什么关系,可是,曾毅问他的问题,戴珊还不屑于说假话,更不屑于替那些人打掩护,可是,这话说出来,就证明,他这个都察院的首官,在都察院的威慑力,并不大。 这面子,算是丢了,可是,同时,谁让他丢人的,日后,他若是在和其合作,怕是朝中有人就该背后说闲话了。 而戴珊此人,最好的就是面子,经曾毅这么一问,今后,都察院的言官,但凡不听话的,怕是都要被戴珊给挨个收拾了。 刘宁背后的大佬已经开始皱眉了,他掌控都察院,无非就是两种情况,恩威并施,可若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刻意和他作对。 县官不如现管,怕是对都察院的控制,要大不如前的。 就如同吏部一样,有吏部天官马文升在那扛着,内阁对吏部的控制,就是很薄弱的,虽有一个侍郎是他们的人,甚至,还有几个小官是他们的人,可是,在吏部尚书跟前,这些个人,就什么都不算了。 而且,曾毅刚才的那一番话,逼走了戴珊,怕是正好,给了马文升与其结盟的机会。 “曾毅,不要左顾言他,朝廷可不仅你这一件案子是重要的。” 首辅刘健忍不住开口,面色威严,若是在让曾毅这么胡乱的问下去,这早朝,怕是要连着午朝一起了,甚至,满朝文武估计都要被各种理由的牵扯进去一半吧? “首辅大人明鉴。” 刘宁立时也从旁边吭声了:“曾毅,别再这拖延时间了,要么,拿出证据你没有受贿,要么,进刑部大牢问话。” 其实,都察院,也是有审官员的权利的,只不过,刘宁却不提及都察院,是因为左都御史戴珊不是他们的人,而且,刚明显以及得罪了戴珊,若是把曾毅弄进去都察院,指不定结果是什么,根本就不受他们控制。 “陛下刚许下官多说几句,刘大人,莫非,您想无视圣命?” 曾毅的话立时让刘宁沉默,同时,让不少大臣无奈,这小子,就是个无奈,句句不离大义,句句不离圣上,这是在拿大帽子盖人啊,谁敢说别的什么? “诸位大人。” 曾毅复又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瞧见咱们都察院的左都副御史刘宁大人多么恪尽职守了没?亲自盯着咱们,前脚有人行贿,后脚就跑来陛下跟前参奏咱们一本,诸位大人啊,日后怕是要修仙学道了,要能腾云驾雾,才能在刘大人之前面见陛下,上呈原委,若不然,那就是大罪了。” 曾毅这话,却是在变相的恶心刘宁,说其是奸诈小人,就如同看到有人送礼,前脚进门,他后脚就去陛下跟前参奏了,指不定行贿的人都还没离开对方府邸呢,刘宁都见到皇帝了,这么一来,只要比他刘宁速度慢的,都是罪臣了,还不把大臣们冤死啊? “是啊,曾毅这小子,也挺可怜的。” 已经有胆大的武官低声议论了起来,刚上早朝,还没来得急说话,刘宁就跳出来了,这根本就不给人时间嘛。 而且,曾毅也说了,昨日晚上回家,都晚上了,他一个五品官,就算是负责京察,可也没那权利来敲宫门吧? 更何况,祖有定制,宫门晚上有规定时间落锁,一旦落锁,钥匙收归司礼监,要到第二天早晨才重新发下来的,在这期间,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是敲不开宫门的。 刘宁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议论,武官们的声音虽小,可是,那只是对他们而言,可在大殿中,却是都听的很清楚的。 不过,听到归听到,刘宁却不在乎,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今天摆明了是要把曾毅拿下的,至于别的,不过是个理由罢了。 “曾毅,休得在要拖延时间了。” 刘宁怒斥曾毅,虽然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这其实就是在谋算曾毅,可是,刘宁却也容不得曾毅在说下去了,若不然,怕是他的形象要都被曾毅给毁了。 “陛下,臣无罪。” “你还敢抵赖……。” “住口。” 三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曾毅刚说了一声无罪,刘宁就开始呵斥他,可刘宁的话还没说完,弘治帝就已经怒视他了。 “如何无罪?” 弘治看着曾毅,面色略显平静,刚才曾毅的表现,已经是让弘治对曾毅越发的满意了,临危不乱,而且,还能趁机敲打对方,这怕是很多比曾毅年纪大,官职高的都做不到的事情。 “昨日,下官不在家中之时,被人强行送上门的那些个钱财特产等物,现如今,已经不在微臣家中了,已经被送去了户部。” 曾毅笑着,嘲讽的看着刘宁,却是让刘宁如雷重击,呆滞住了。 “何时?” 弘治虽然没笑,可声音却轻松了很多,甚至,还带着一丝的逾越。 “就在刚才。” 曾毅嘿嘿笑着,道:“下官临早朝前,已经令管家将东西拖人运去户部,且,留下了书信一封,言明了这些东西的来历,望入国库。” “去,问问。” 弘治冲着旁边的小太监点头,小太监立时就小跑着出去了。 “陛下,下官有个疑惑,不知当讲否?” 曾毅嘿嘿笑着,仍旧那么老实,不过,却没人在信他的这副笑容了,这份心机,不愧是当初能抓住白莲教左右护法的人,那些原本还因曾毅年幼,而看轻他的官员,现如今,也都收起了这份心思。 能把事情早就算计好了,而且,还在朝堂上先戏耍对方一番,这心机,没几个人能做得到。 而且,曾毅的时间也把握的很好,早朝的时候,让家人送去户部东西,这个时候,怕是都察院的人知道了什么消息,也没法往里面通传了。 “什么疑惑?不妨讲出来,让诸卿家给你开解一番。” 弘治心情也是十分不错,呵呵笑着,靠在了龙椅上,对曾毅满意十分,昨夜的事情,到今早,虽然看似只有一夜,可为此,那帮大臣不知是想了多久的方法,却被曾毅轻易瓦解,不错,十分不错。 “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事情。” 曾毅笑着,冲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刘宁,道:“昨夜,下官让府上护院持信前去刑部尚书大人家里,想着告知此事,可谁想,我那护院被人打了一顿,而且,书信也被抢跑了,既然刘大人之前自称注视下官的一举一动,不知,可否知晓这是何人所为啊!” 其实,昨夜曾毅就已经想到这是有人在算计他了,为了一探虚实,同时,让对方放松警惕,曾毅是故意让梁猛持信出去的,那信,也是他故意写的。 梁猛,最后回去了,信也丢了,只是,那拦路的,却是刻意抢走了梁猛身上的些许铜板,书信,则是被骂骂咧咧的撕碎了,还说什么穷鬼。 这分明是在故意迷惑曾毅,让曾毅知道了,也以为是意外,而且,他家中只有梁猛一个护院,这事,怕也就要拖到今天了。 而,今日早朝前,那么多言官什么的围着曾毅,也让曾毅无法和朝中的那些个老大臣们接触,这其中,莫不然就有他们的人。 曾毅,这么做,其实不过是在对方算计他的同时,也算计了对方一把,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而早朝的时候,虽然早,可是,当早朝开始以后,城内已经有不少形人了,刚才,曾毅就是在拖时间,让梁管家他们送东西去户部。 白天,曾毅就不信了,还有人敢当街拦路,尤其是这些个心中有鬼的,更是不敢,怕真被抓了。 且,退一步,就算是被拦了,白天,那么多人,拦了就拦了吧,反正意思到了,没送去户部,那是被人抢了去,丢了朝廷的面子,最后,倒霉的是谁,可想而知。 “这本官怎会知晓,本官夜里岂会去你家外盯着,这岂是君子所为?” 刘宁气哼哼的瞪了曾毅一眼,心里却是苦闷之极,昨夜的事情,他自然知道,只是,他没想到,这竟然会是曾毅的算计,让他故意掉以轻心的。 可知道曾毅说出来,那眼中的嘲讽,话音里的讽刺,若是还不知道这是曾毅的故意算计,那还不如撞墙去算了。 “顺天府,彻查此事。” 弘治冷哼了一声,顺天府尹姚启山赶忙接旨,可心里却为难无比,满脸的苦涩,这算什么事,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神仙斗法,他和曾毅,都是受牵连的人,只不过,人家曾毅有皇帝这位神仙在后面站着撑腰,可他姚启山呢,却是个注定倒霉的下场了。 这事,查来查去,怕是绝对要不了了之的,这才是最好的结果,若不然,真查出了什么,怕是他不仅是官职不保,甚至,还有别的危险了。 “陛下……。” 小太监没多久就跑了回来,在旁边站着的司礼监太监萧敬耳边说了几句,萧敬点了点,冲着曾毅裂开老脸笑了笑,然后低声向弘治禀告。 “嗯,不错,刚户部传来消息,今早,却有曾毅家人前去户部送那些受贿的东西。” 弘治满意的笑着,同时,道:“只不过,下次,若有此事,你直接将东西和证物送去刑部或都察院就是了,先不必送去户部。” 弘治这话,却是要深究此事了,送去户部了,这事还怎么查?同时,也是在给曾毅撑腰。 “是,臣知错,下次定然记住了。” 曾毅赶紧拱手,同时,拿着手中的几封已经拆开的信封,道:“这些信?不如该如何处置?” “退朝后交予刑部即可。” 弘治看了眼刑部尚书,他虽然高坐九五之位,可朝中的势力,他也是知晓的,是以,这,其实也是在给刘宁身后的臣子留一个颜面了,让其有个好收场,若是知趣,就该知道收手,不在找曾毅麻烦了。 若不然,这东西交到都察院手中,定然是左都御史戴珊负责,经过今日早朝,之前曾毅的那番话,怕是戴珊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甚至,马文升趁机和其联手,剪掉一些人的羽翼,也是大有可能的。 更甚者,这事,若交由大理寺处置,也是可行的,因为这事往大了说,事关京察大计,只是,皇帝明显想留下几分面子,告诉那些个不安分的臣子,有些事情可以乱来,可有些事情,不能乱来,不然,下次,怕是不会这么容易收场了。 “刘宁。” 弘治总算是又注意到了跪在下面的左都副御史刘宁。 “臣在。” 刘宁突然显得有些苍老,今天这事,对他算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了,竟然被一个年幼的毛头小子算计了,这份失落,让其难以接受。 “哎,平身吧。” 弘治终究心软,原本,想说几句重话,可看刘宁那样子,也不忍心说了,毕竟,其也年迈,而且,也是老臣了,再者,其言官,所行虽然有些过,可却没有违了言官的准则。 “谢陛下。” 刘宁冲着弘治磕了个头,晃悠悠的站了起 第144章平静 京察刚开始的这几个早朝,都是不安稳的,或者说,几乎是每个早朝都有官员攻击他,不过,大多数都是在奏折中提及罢了。 不过,真正站出来攻击曾毅的,却也没几个人,而且,这些人中,最为让人瞩目的,也就左佥都御史王正和左都副御史刘宁两人了。 只不过,两者的攻击都没起到什么作用,尤其是王正,是彻底的把他自己栽进去了,名声没了,官位,也是保不住了。 尤其是经过左都副御史刘宁的参奏之后,曾毅的名声,在京官当中更可以说是如日中天,怕是段时间内,是没人再敢随意招惹曾毅了。 毕竟,眼下,只要是明眼人,就都能看的出来,曾毅有旁人无法比拟的圣宠在,同时,更有过人的智慧,甚至,连一些个老臣都要自叹不如。 若论参奏弹劾大臣,必要先说都察院了,现如今,都察院都连连败退,还有谁会去招惹曾毅? 更何况,都察院参奏曾毅,那是分内的事情,是职责所在,正如早朝之上,刘宁敢正大光明的说他在监视曾毅,且满朝大臣没一人因此吭声,甚至就连曾毅,也不能因此而证明说些什么,至多,也就是出言讽刺一下罢了。 这其中的缘由,无非就是刘宁的职责所在,他只要不爬你家墙头,听你的窗跟,那就没事。 可是,若是别的官员呢? 参奏曾毅?以什么身份去参奏,若是成了还好,若是如这左都副御史刘宁一样,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白白落了些面子。 那个时候,他们没有言官这个身份护身,怕是就没有刘宁这么容易退去了。 刘宁参奏曾毅,不成了,也没什么,拍拍屁股站回列班也就是了,可是其他官员呢?怕是要等来一番责罚了吧? 是以,在都察院的的副手左都副御史参奏弹劾曾毅失败以后,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沉寂当中,甚至,仿佛都忘了有京察这一竿子事情在是的。 而曾毅,也算是因此而轻松了几天,总算是没人找他的麻烦了。 当然,这其中,怕是大臣们也都体味出皇帝的用心了,这个时候你就算是把曾毅赶下去,那又能如何?除了犯了皇帝的忌讳外,还有别的作用吗? 而且,想要换掉曾毅的,明显不包括吏部尚书马文升。 想来,皇帝对朝堂上的势力划分也是很清楚的。 就算是真的把曾毅撤职查办了,怕是顺势为之,按照旧历,让吏部尚书兼领京察,若是京城刚开启的时候,双方还有协调的可能性。 可是,现如今,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马文升岂会放弃这个机会? 是以,既然还不知道下一步棋该如何走,那还不如先静观其变的好,最起码,不会再出什么差错。 而且,还有一点,京察的时间,一般都是一个月的时间,而现在,这时间,都过去六分之一了,怕是在争取,也是要时间的,到时候,一番推诿下去,指不定等京察结束了,曾毅也还在位置上呢。 这,就是朝堂,如果想要保一个人,或许困难,可是,若想拖延时间,那可是有大把的理由。 尤其是这对皇帝而言,想保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月的话,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大可病几天,或者怎么的,一个月的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 …………………………………………………………………… “听说都察院的人这几天又找你麻烦了?” 太子朱厚照知道左都副御史刘宁找曾毅麻烦的事情,其实已经是过后两三天的时间了,这倒不是他的消息不灵活。 而是,这几日,朱厚照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老实的呆在宫中,也不外出,刘瑾等人还以为太子怎么了,那个慌忙,各种急切,却是也没了心思去打探外面的消息了。 不过,好在这估计是朱厚照这个年纪独有的突发性忧郁,没几天,就自己好了,又是和以前一样,无法无天。 直到此时,刘瑾等人才算是有了心思去探听别的,也才算是知道了这件事。 毕竟,京察期间,曾毅太忙,怕是几乎都没时间去太子东宫了,而杨廷和,更不用说,自然是不会提及这种事情了。 是以,朱厚照这个时候知道,对他本人来说,却也算是灵通的了。 这不,刚一听到这消息,朱厚照就直接跑到了吏部来找曾毅了。 京察,太过繁忙,是以,有些东西,可以在其所查京官所在的部院核查,若是时间不足,或有其他情况,也是允许将这些东西带走的。 朱厚照一进门就是直囔囔,让在里面办公的吏部右侍郎王鏊吓了一大跳,刚想呵斥,待看清来人之后,却是有些赶紧收住了差点吐出口的话,赶紧跪倒,恭声道:“臣吏部右侍郎王鏊参加太子殿下。” 不得不说,若是以前,怕是王鏊就算是知晓曾毅得圣宠,且,其身为马文升的亲信,自然也是知道当今圣上培养曾毅的真正意图。 可,前几日,太子殿下是来过吏部一次,那次,留下了随身太监刘瑾,之后,就走了,这已经让王鏊有些吃惊太子和曾毅的关系了。 可现如今,太子这么闯进来,而且,语气里更是替曾毅打抱不平,这却是让王鏊震惊了,这哪里是关系好,是非常好啊。 这可是了不得的。 关系好,和非常好,这是不一样的。 和皇帝关系好的大臣不少,尤其是新帝登基,总会有一些以前为太子时候,关系较好的大臣。 可是,这种关系较好,其实算不得什么,真论起来,皇帝和哪个大臣的关系都很好。 这种关系,对于皇帝来说,不过是一时的,除非是那种关系非常好的,或许,才能一直延续下去。 而当朝太子,却是个例外,根本就不和朝中大臣较好,这,或许是本朝只皇帝只有一个皇子的原因,其根本不用去争什么。 且,同时,怕也是跟太子殿下的心性有关。 可正因为此,曾毅和太子的关系若是此时都非同一般的话,怕是日后太子登基,其也不会因为不便行走宫禁而淡了两人的君臣之谊。 “你是哪个?” 朱厚照根本就没想到跟前会突然冒出个人来,而且,还跪在了自己的跟前,这让朱厚照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根本就没听清楚王鏊说的是什么。 “臣,吏部右侍郎王鏊,参见太子殿下。” 王鏊却是根本不敢有丝毫不满的,别说朱厚照没听到他说什么,不认识他了,就算是刚才朱厚照一个不小心,踩到他了,他也要忍着。 “噢,你在这里做什么?” 朱厚照楞了一下,还以为走错屋了,不过,在看到仍旧站在那里,没有跪下的曾毅以后,就有些不乐意的盯着王鏊了,心里,甚至已经把王鏊划归成来抢夺曾毅京察权利的官员了。 第145章承诺的金牌 王鏊何等的精明,一眼就看出了朱厚照的怀疑,这个怀疑可是不能让他确定的,王鏊可是没那胆量让太子看不顺眼。 让太子看不顺眼,就等于是断了日后的前程。 更何况,他也的确不是来抢夺曾毅权利的,而是两者合作,若是因此而被太子记住,误会了,那才叫天大的冤枉。 “下官是尚书大人派来协助曾郎中京察的。” 王鏊赶紧开口解释,把事情给退到马文升的头顶了,上司是用来干嘛的,不就是用来顶雷的么? 黑锅下面的人抗,这雷么,自然是劈不死的人来挨了! “上次我这不是被刑部带走一个主事么?京察人手不够,是以,臣就像尚书大人请求,让右侍郎王鏊大人前来帮忙的。” 曾毅赶紧解释,不过,第一句话里的我字,还是被王鏊给注意到了,心里不由得更是震惊,看来,这曾毅和太子殿下的关系果然非同一般。 “噢,起来吧。” 朱厚照这才算是点了点头,脸色好了很多,不过,对王鏊却是没有丝毫的兴趣。 “臣就不打扰太子殿下和曾郎中了,先行告退。” 王鏊可没有那么不识趣,明知太子是来找曾毅的,还在这碍事。 “恩,去吧。” 朱厚照点了点头,王鏊立时从侧边小心翼翼的出了屋子。 “听说都察院的人前几天又在朝堂上攻击你了,是不是啊?” 王鏊刚出去,朱厚照就又问了一遍,同时,脸上还带着一丝的怒意:“我看这都察院的言官们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 “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曾毅笑着,并不是他有多大度,只不过,有的时候,不管是真大度还是假气量,总是要表现一下吧? 果然,朱厚照尚且稚嫩的脸上立时浮现出一股气不过的神情,道:“你就是心善,他们都察院这是摆明了要折腾你,要让你丢官罢职。” 曾毅苦笑,叹了口气,有时候,装,也是要有个程度的,是以,道:“都察院是目的,我是知晓的,可是,这也的确是他们的职责所在,谁都不能奈何他们。” 朱厚照楞了一下,却是也默然了,他虽然玩略,可是却也是知道的,正如曾毅所说,这是都察院的职责。 不过,随即,朱厚照就又怒了起来:“都察院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孤当了皇帝,第一个就先撤了都察院。” “我的太子殿下啊!” 曾毅赶紧开口,阻止朱厚照继续往下说了,同时,冲刘瑾使了个眼色,让刘瑾出去望风。 “这话可不能乱说。” 曾毅赶紧道:“这若是传了出去,对太子您的形象,却是大不利的。” “都察院这分明是在刻意污蔑,这次,倒还罢了,孤信你,可若是日后他们污蔑你谋反,怕是没这么容易脱身了吧你?” 朱厚照也是怒了,也不想想,这天底下,自古至今,能被污蔑为谋反的,那也是有要身份的,而曾毅,明显是不够这个资格。 曾毅连连苦笑,道:“殿下,您看,我这个五品正的吏部考功清吏司有谋反的可能么?这话说出去,怕是没一个人会信吧?” “孤说的是以后。” 朱厚照瞪着曾毅,显然,年轻人心里那股的别扭劲,已经起来了,真是惦记上都察院了。 “那,太子殿下给臣个护身符得了。” 曾毅嘿嘿笑着,神思转动,却是突然窜出了一道念头。 “什么护身符?” 果然,朱厚照是太子不假,可是毕竟年幼,刚还怒火万丈,仿佛都察院找的他朱厚照的麻烦,可转眼间,就满心的好奇了。 “免罪金牌啊。” 曾毅嘿嘿笑着,同时,偷瞄着朱厚照的脸色,前些日子,他和朱厚照呆着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讲了这方面的故事。 “就是和那个如朕亲临差不多的免罪金牌吗?” 朱厚照立时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看着曾毅。 “这是两块牌子!” 曾毅无语,看来,前些日子的刻意暗示是白搭了。 “孤说是一块牌子就是一块牌子。” 朱厚照立时就瞪眼了,不满的看着曾毅,拍着胸脯道:“等孤登基了,就给你这么一块牌子,正门刻着免罪免死,背面刻着如朕亲临……。” “太子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传了出去……。” 曾毅狂喜,这种东西,怕是满朝大臣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也只能是趁着朱厚照此时年幼,尚且好哄,若是等以后年纪大了,是绝对不会赐下这种令牌的。 “你不信孤的话?” 果然,朱厚照就是个受不得刺激的小刺猬,尤其是被自己信任的人怀疑。 “刘瑾。” 朱厚照大吼,立时,把手在门外的刘瑾就跑了进来,一脸惶恐的看着朱厚照,不知道自己爷又是哪根神经不对了。 “他敢怀疑孤。” 朱厚照指着曾毅,很是不满。 “额……。” 刘瑾满脸苦笑,不敢搭话了,他可是知道曾毅智慧的,这个时候,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好。 “你也怀疑孤?” 朱厚照的声音没得到附和,立时怒了,扑到桌子上,提笔就画出了一个金牌的模型。 不得不说,朱厚照虽然不喜文,不喜朝政,可却对其他杂艺方面精通的很,这画画,也是不差,金牌的正反两面全是五爪金盘绕,有云雾若隐,正门,是免罪免死,旁边则是一行小字,免一切可判可杀可诛之罪,在往下面,则是空出的地方,然后是钦赐曾毅。 金牌的反面,则是如朕亲临四个大字,旁边同样是一行小子,代管满朝文武,凤子龙孙。在往下面,则是空出的地方,然后是钦赐曾毅。 至于空着的地方,则是要写上金牌制造的年号的。 这字一出,只把旁边的刘瑾都给下傻了,按理说,太监是不该识字的,不过,大多数太监都是认得字的,只不过,都藏着罢了。 把画好写好的纸张塞给刘瑾,冲着刘瑾道:“等孤日后登基之时,记得提醒孤,打造此面金牌。” “是……是。” 刘瑾的声音都有些发抖,更是佩服曾毅的能耐,只是几句话,就把太子激成这样。 不过,对这金牌,刘瑾可是不敢想的,他是一个阉人,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不比曾毅这样的大臣。 朱厚照虽然年幼,容易被激,可却也不傻,其实,现如今他已经有些后悔了,可是,他也知道,这事怨他自己冲动,怨不得旁人。 至于曾毅,在朱厚照跟前一直都是老实的好人模样,是以,朱厚照根本就没想过这是曾毅故意在激他。 “曾毅,孤如此待你,切不可辜负了孤对你的信任。” 朱厚照正色的看着曾毅,第一次,神情如此的凝重,看来,其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 曾毅撩袍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沉声道:“太子殿下放心,臣必然不会有谋逆乱朝之心。” 这个,曾毅倒是没糊弄朱厚照,什么改朝换代,这种事情,其中的艰难,后世看惯了史书的曾毅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是以,他只求自保,无后顾之忧,至于别的,他还真没那个心思,最起码,现在是绝对没有过的。 “孤,信你。” 朱厚照说完这话以后,就又乐呵的跟个什么似得,看着曾毅,道:“怎么样?刚才我又没有一股霸气…………。” “有,有。” 曾毅哄着朱厚照,心里却也是乐的跟个什么似得,只是,不方便表达出来罢了。 换了身衣服,陪朱厚照在街上乱转。 趁着朱厚照在前面跑的高兴,刘瑾刻意慢了几步,在曾毅身边笑着,道:“曾大人,恭喜啊!” 曾毅笑了笑,道:“同喜,同喜。” “曾大人可是好手段,这东西,怕是自古以来,也只有这一块了。” 刘瑾说的,自然是刚才朱厚照画的那块金牌,有了这东西,怕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而且,还无性命之忧,那句免一切可杀之罪,免的是死罪,可杀,可诛之罪,可是与其不同的,诛为诛族,这免去的,怕是谋逆之罪,都免了的。 “曾某得了好处,和刘公公得了,不都一样吗?” 曾毅嘿嘿笑着,不得不违心的拉拢刘瑾,在没得到金牌之前,他还要靠刘瑾到时候提醒,且不从中捣乱的,若不然,以朱厚照的性子,怕是没多久肯定忘了这事。 而等朱厚照登基的时候,定然是先皇大行,这个时候,曾毅哪敢提这事,或者说,这事,以后都不能是曾毅提了,而刘瑾,就是最好的选择。 “多谢曾大人抬爱,杂家知道该如何做的。” 刘瑾嘿嘿笑着,现如今,他和曾毅是同盟关系,曾毅得势,对他只有好处的,他怕是怎么都想不到,曾毅要这块牌子,最主要原因,其实就是防的他刘瑾。 第146章问罪 京察刚开始的时候,经过最初几次早朝的攻击,曾毅原本以后,那些大臣们安分几天,可没想到,这些个大臣,安分的不只是两三天,直到京察结束的前几天,还都安分的厉害。 可正因为此,才让曾毅感到不安,这怎么着都有一种暴风雨前奏的感觉。 而曾毅的这个感觉,就在离京察结束还有三天时间的时候,应验了。 这个时候,该是把京察的评定结果,全部统一,然后交由吏部尚书览阅,然后批定,呈于皇帝的。 可是,这个时候,名单丢了。 评定的结果找不到了,这岂不是等于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这名单,是王鏊和曾毅共同拟定的评定结果,两人是有些印象,可是,若根据这些印象来紧急在写一份的话,怕是要有些许的差错的。 不过,这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为主要的,那一直盯着京察,任由曾毅和王鏊两人评定,却从没任何交流的势力,借助早朝,对曾毅发起了第三轮攻击。 而且,这次攻击,对方,手中握有足以致命的东西。 早朝刚开始,就如同京察刚开启之时,刘宁这个左都副御史再次站了出来,跪地,呈奏折于头顶,再次高呼。 不同的,则是这次,刘宁更加决然,直接道:“臣参吏部考功清吏司曾毅…………。” 此言一出,满朝震动,都没想到,刘宁竟然会再次参奏曾毅,尤其是在京察即将结束的时候。 叹了口气,弘治坐在龙椅上,神色复杂的看了刘宁一眼,道:“念。” 刘宁打开手中的奏折,这奏折就是他写的,念起来更是激昂无比:“臣参吏部考功清吏司曾毅……玩忽职守……以至于京察名单丢失……遗落大街……传遍京城,更甚者…………。” 刘宁的话,可谓是一字一惊雷,京察名单丢了? 就连龙椅上的弘治都有些震惊,没想到,事情会出在这里。 “此事可否属实?” 弘治声音当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原本,他以为之前的警告已经足了,现在看来,这些个老臣们,是真不把自己这个年迈的皇帝放在心上了。 弘治虽然身体不行了,可也不糊涂,京察这么重要的事情,其名单更是重中之重,曾毅就算是在大意,也不会将其弄丢的,而且,怎么还会传的满城风雨? 曾毅也愣住了,在刚才刘宁说出京察名单这事情的时候,曾毅就已经愣住了,或者,可以说他不敢相信,这件事,会有大臣搀和其中。 毕竟,这京察是国之大事,若是在没结束之前,有人想要抢权,也是能理解的,可是,这最后了,来玩这招,要知道,这么一来,就算他曾毅倒霉,没躲过去这一劫,可是,丢的,同时,也是朝廷的面子。 此事,传出去,也定然会让朝廷颜面大失的。 曾毅倒是想否决,可是,这事,容不得他否认,若他说名单没丢,那,怕是当场就要拿出名单的,这点,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弘治,也是护不住曾毅的。 “回陛下,评定的结果名单,的确是丢失了。” 曾毅出班,没有别的辩解,跪倒在了地上,这怕是对方已经策划了许久的事情,而且,这事情上,也容不得曾毅有什么辩解了。 曾毅这一确切的回答,让满朝文武为之震动,京察名单丢失,这怕是有史以来的第一遭了。 不少官员看曾毅的目光,已经是充满了同情,谁都知道,这曾毅,是被人陷害了,可是,知道又能如何?没有证据,只凭猜测,是无用的。 “在何处丢失的?何时丢失的?” 弘治一连问了两句,神情庄重,这事关朝廷威严,现如今,竟然被在街头被传的人尽皆知,这可是折了朝廷的威严啊。 “昨天正午,还被臣放在吏部考功清吏司的屋内,夹在书中,昨日下午,却是不见了。” 曾毅据实回答。 “难不成,那名单还会自己跑到街上不成?或者是被人偷了不成?” 刘宁冷哼,怒视曾毅,道:“分明就是在狡辩,一派胡言,怕是你自己弄丢了京察名单吧,难不成,还有人敢潜入吏部偷到名单?而且偷盗之后,散于街头,做这等无用之功?” “这怕是要问刘大人您了。” 曾毅抬头,第一次,眼中带着一丝的恨意,这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啊:“下官记得,京察刚开始之时,刘大人您说过,一直在暗中盯着下官,下官这藏匿名单的地方,怕是您也知晓的吧?” 曾毅这话,其实并没有多大杀伤力的,不过是恶心一下刘宁罢了,毕竟,这事,已经明摆着了,满朝文武都明白,这肯定是一个计谋,就是在算计曾毅的。 毕竟,这次京察,除去马文升这一派系外,其他势力的官员都损失惨重,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马文升借此机会膨胀起来的,而且,还是踩着他们的头顶。 “陛下,京察事关重大,竟然出现疏忽,臣以为…………应当问责……。” 刑部尚书闵珪站了出来,给刘宁壮声势。 “陛下,臣以为……。” “陛下…………。” 只是分寸间,整个大殿上,就有一小半的官员站了出来,要求惩戒曾毅的。 其实,如果准确的说,文官列班当中,除去吏部的官员及都察院的部分官员没站出来外,其余的就是内阁的几个阁老们没站出来,剩余的文官全都站出来了。 至于武官和勋贵却是一个没动,京察是针对文官的,和他们没什么关系,甚至,一些个性子直郎的武官,还没看透这里面的猫腻。 弘治默不作声,阴沉着脸看着下面的诸多大臣,叹了口气,面对此景,就算是他这个皇帝,也是为难的,是以,他也不奢侈曾毅能化解这种为难。 “杨先生以为如何?” 弘治没有搭理跪下的诸多大臣,而是看向了内阁大学士杨廷和,这位老臣,是性子秉直的,不屑结党营私的那种,是真正的清高之人。 “此事,怨不得曾郎中。” 杨廷和想了想,却是无惧诸多朝廷官员的怒视,依旧双目有神,声音明朗:“此事,若说曾郎中有罪,那也就是一个保管不严之罪,至于名单被盗丢失,这若是也算在曾郎中的身上,由他背负责罚,那,怕是会让天下人耻笑的。” “此话怎讲?” 弘治心里高兴,却是不得不继续问下去,他要堵住满朝大臣的嘴。 杨廷和十分配合的道:“京察名单,历来从未丢失,也从未有人盗窃,因何?只为盗窃无用,是以,无人愿做这等无用之功,而且,还会因此招来杀身之祸,现如今,这名单却丢了,从吏部当中丢失,而且,又如左都副御史刘大人所言,街头尽是传言,此等妖异之事,必有隐情,岂可轻易问罪?轻易定罪?又岂能轻易定了曾毅之罪?” “即便定罪,以何为例?” 杨廷和的最后这一句反问,却是最为重要的一句,以前都没出现过这种事情,而且,京察名单不比圣旨不比官印,从未有规定在,你就算是定罪,怎么定?要判他死罪不成?或是刺配远行?怕是多有不妥吧? “万事有先例,有过要罚,岂能因此而饶恕其罪?” 刘宁却是浑然无惧,以他御史的身份,更是不怕说错话,竟然敢公然顶撞杨廷和这个大学士,却是胆子极大。 要知道,大学士的威严,可以说是仅此于皇帝的。 敢如此直言顶撞大学士的,怕是刘宁是第一人了,而且,还是在皇帝的跟前,如此的毫不留情的反驳,当真是胆大妄为。 可是,却没人敢在此时说刘宁什么,因为,大学士的威严,是不能言语的那种。 “陛下,臣谢陛下关爱。” 曾毅冲着龙椅上的弘治磕了一个响头,然后又冲着杨廷和道:“下官,谢过杨阁老的公正之言。” 说完这些,曾毅却是抬头,环视了旁边跪着给他请罪的诸位大臣,冷声道:“只可惜,朝廷有奸臣当道,兴风作浪,以至朝野不宁,圣人不断,此乃我大明朝之不幸也!” 曾毅这话,却是如同狠狠的删了跪倒在地的这些个朝廷大臣们一个响亮的耳朵,曾毅口中的奸臣,已经很明显,就是在说他们这些个官员。 他们此时此刻也是看出来了,曾毅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都撕破脸皮了,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好听的话了。 “自古君子朋而不党,可自曾某担任京察以来,却屡遇干涉,甚至,栽赃陷害,事后,却凭其一句职责所在而概过,却无一朝臣言不公,此莫非党羽乎?现如今,为曾谋一小小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更是如此大动干戈,以至于衮衮诸公,满朝二品,三品的朝廷大员,俱结认下官有罪,岂不知,曾毅罪在何处?罪当谋逆否?罪当诛族否?” 最后几句话,却是曾毅吼了出来的,这翻话,却是比之刚才的还要很,可以说,这些话,是曾毅伸出双臂,啪啪不停的接连不停的在扇跪在地上的这些个朝廷大员的双颊,直扇的他们眼冒金星。 不错,正如曾毅所说,这么多的二品三品的大员跪倒在地,怕是也只有哪个一品二品的高官有大罪之时,或者是大灾或者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场景。 正如曾毅最后所说,难不成他曾毅是犯了谋逆大罪不成?让百官如此恨他,这话,却是把跪倒在地的官员的面子彻底的给撕掉了。 其实,今日这场面,就连刘宁事先也是不知情的,物极必反,这事,任谁都知道,是以,今天,计划里,也没有这么多大臣跪倒的,只有几个官员支持下就是了。 可谁想到,跟风效应发作了,任谁都想借这个机会和刘宁背后的大佬拉下关系,毕竟,这事既然牵扯到了吏部,那,京察怕是要重新进行,选人,估计是要从都察院了。 这些人是想趁机攀下关系的,没想到,却如此的声势浩大,确实有些太过了。 “陛下,既然诸位大臣认为臣有罪,当罚,那,臣也有一言要讲。” 曾毅也是豁出去了,他算是看出来了,一直以来,他还是太仁慈了,以为官职低微,是以,前几次的反击,都是落了下对方的面皮,并未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可是,现在看来,有时候,太过仁慈,只会让对方以外他好欺负,尤其是在他官职低微的时候。 “讲。” 弘治却是极为欣赏刚才曾毅的那番胆量的,横眉怒对千夫指,这才是能辅佐他皇儿的臣子。 “臣参都察院左都副御史刘宁。” 曾毅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道:“臣记得,当初,臣刚负责京察之时,也是在这早朝之上,都察院左都副御史刘宁,以臣受贿而参奏微臣,其言,其身为御史,且都察院负责监督京察,是以,私下监视微臣,当时,都察院左都副御史刘宁以职责所在为由,其肆意监督大臣,而无罪。” “朕,记得却有此事。” 弘治点了点头,看了眼下面跪着的诸位大臣,道:“那日,满殿文武都在,你这话不假。” “既如此,那,臣斗胆,请陛下治都察院左都副御史刘宁渎职之罪。” 曾毅此言一出,却是把个不少武官都个逗乐了,可却也让刘宁的脸色变得十分难堪。 曾毅的话,听似可笑,可是,若是按照他刘宁当初所说的话来判断,却是没错的,当日,他说监视曾毅,监督京察,是职责所在。 可现如今,京察名单丢了,那,总不能说他正巧不在,什么没看到吧? 当初,你刘宁都能盯着曾毅的府邸,现如今,怕是也能盯着吏部吧? 显然,刘宁也是知道,这事,不能争辩,不然,只会是越争越糟,是以,赶紧道:“陛下,曾毅此言差异,臣虽监督京察,可却也进不去吏部啊,更何况,臣也不可能时刻监视他啊!” 曾毅嘿嘿直笑,仿佛今天没他丝毫事情似的,不屑的看着刘宁,道:“不能时刻监督?那咱们可管不着了,那就是你刘宁的失职了。” “杨阁老,您为人公正,还请您说句公道话,若以左都御史刘大人的理论来讲,刘大人是否有渎职之罪。” 曾毅却是不在搭理刘宁,想把杨廷和这个正直的阁老给拉下水,要知道,杨廷和是太子朱厚照的帝师,而曾毅,也是太子的人,两人之间,现如今,有一种天然的同盟关系。 想了片刻,杨廷和点头,道:“曾郎中所说,并不为错。” 这下,刘宁呆了,没想到,曾毅这是临死,也要拉他下水。 不过,刘宁却是毫不担忧,不就是一个渎职之罪,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的。 是以,当下,刘宁倒也利落,直接朝着弘治磕头,道:“臣,愿领罪,请陛下革了臣的官职,以此谢罪。” “陛下,刘大人虽然有错,可却不算大错,罪不至罢官啊!” 有官员已经替刘宁叫冤了,只不过,这次,却也就那么一两个官员。 谁都知道,渎职之罪,至多,也就是降级留用,时间过久了,也官复原职了。 是以,只需要一两个官员吆喝声,让皇帝不至于拉下面子借此机会下死手也就是了。 “刘爱卿也是不宜,只是,朕却不好不罚,革去其左都副御史之职,降为四品左佥都御史,罚俸一年,仍暂带领左都副御史一职。” 左佥都御史,这个职位,是没有定员的,也就是说,可以根据需要,多设,或者不设。 果然,弘治思量了一会,仍旧是和平时一样的处罚,虽然有些重,可却也并未超出预料。 “曾毅,现如今,你可认罪?” 刘宁叩谢了圣上仁慈,然后转头嘿嘿看着曾毅,刚才,曾毅想拉他下水,不然,怕是有不少的借口,可现在,他的罪,定过了,曾毅怕是没什么的可攀扯的了。 曾毅却是不理刘宁,仍旧是对着弘治磕了一个响头,然后,道:“臣参左佥都御史刘宁,盗窃京察名单,以谋害微臣。” 曾毅此言一出,真真的是满朝肃静,连心跳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怕是谁都没想到,曾毅会有这等的算计,临死,也要把刘宁这个左都副御史给真的拉下去。 而且,曾毅这等算计,的确是让人不可置信,甚至,是无法想象到的。 怕是刚才曾毅的参奏,是为现在做铺垫的了,其已经算好了皇帝会对刘宁的惩罚,拉一个四品的左佥都御史,可比一个正三品的左都副御史,要容易的多。 不愧是能设计抓住白莲教左右护法的人,已经有不少官员又想起了曾毅在河南的行为,那真是处处得势,从未言败。 只不过,其回了京城以后,这事,京城当中没有太多的官员真正的去注意罢了。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刘宁惊恐,这事,不管是不是他做的,打死都不能承认,这和丢失京察名单可是两码事,这是要砍头也不为过的。 “下官怎的一派胡言了?” 曾毅嘿嘿笑着,脸上充满了毒辣,阴森道:“当日,在这早朝之上,刘大人您亲自承认,暗中监视下官,既如此,那,想来,下官藏匿京察名单的地方,您肯定也知道,既如此,自然有机会盗窃了。” “朝堂之上,注意言辞。” 刘健咳嗽了一声,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曾毅,双眼里带着一丝的威严:“曾毅,朝堂之上,陛下御前,百官之前,不得随意污蔑大臣。” “首辅说的是。” 不管心里如何想的,曾毅还是对刘健十分的恭敬,冲着刘健拱了拱手,道:“下官这么说,也是有根据的,且,下官刚才已经说了缘由,想来,这个理由,足够了。” 刘健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道:“注意言辞,不得放肆。” “是,下官知道了。” 曾毅拱了拱手,脸上全是不以为意,显然,根本没把刘健的话往心里去,刚才怎么不见刘健出来说话,现如今出来当好人了,曾毅又不是傻子,岂能真听他的? 曾毅转向刑部尚书闵珪,道:“闵大人,不知下官刚才所说,可否算作是以此为依据,来调查刘宁。” 刑部尚书闵珪无奈,没想到,曾毅竟然会把事情引到他的身上,他有心不想管此事,可当着百官,当着皇帝的面,却也不能不吭声。 不由得,刑部尚书闵珪已经后悔刚才站出来跪下了,他好歹是二品朝廷大员,虽然是刑部的,不如吏部天官,可也没必要真的去讨好刘宁身后的那几位大佬,现如今,却是被曾毅这小子给刁难了。 “怎么?下官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曾毅不可置信的看着闵珪,道:“尚书大人,您掌管刑部,熟知大明律,更熟知典狱不会是忘了吧?” 曾毅的一番讽刺,惹得闵珪怒目相视,不过,他也明白,曾毅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要定罪了,没什么不敢得罪的人了。 “曾郎中刚才所说的,的确,可以因此而怀疑左都副御史刘大人。” 闵珪心中叹了口气,可却也不得不说实话,这种事情,是很浅显的道理,他若是睁眼说瞎话,还真没那个厚脸皮的。 只不过,闵珪却仍旧称呼刘宁为左都副御史,这,其实就是对刘宁的一种示好。 “多谢闵尚书。” 曾毅拱手,却是做足了礼仪,然后,冲着弘治皇帝磕头,道:“陛下,臣请陛下革去臣吏部考功清吏司一职,交予刑部论处,同时,请陛下革除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刘宁之职,交由刑部查察。” 曾毅这招,让满朝文武已经是真的无话可说了,直到现在,他们才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狠人,曾毅,这就叫做狠人。 临不行了,还精心算计别人,硬是把一个左都副御史给自请罪成了四品的左佥都御史,然后,又要面临革职,交刑部查察,这虽有皇帝的刻意为之在里面。 可是,却更多的,则是曾毅一步步的算计。 若是直接罢免一个都察院的实权副职,正三品的官员,且交由刑部论处,怕是不合适的,或者说,一个怀疑的罪名,不足以让皇帝直接革职正三品的朝廷大员。 可是,若是四品官员,那就无所谓了,四品和三品,其实就是一个朝廷大员的分割了。 三品及三品上,则是称为朝廷大员,由此,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同。 可刘宁倒好,先被曾毅逼的自行请罪,由三品大员成了四品官员,现如今,若是定罪起来,却是没之前那么多顾忌了。 怕若是刘宁知晓曾毅会有这么一招,刚才是咬死了也是不会松口认罪的。 “既然刑部闵爱卿已然下了定论,罢了,罢了,此乃朝廷不幸。” 弘治在龙椅上叹息,却是找了个很好的由头,刑部尚书闵珪,刚才确认了曾毅的话,以为曾毅言之有理。 “免刘宁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之职,交由刑部查察,免曾毅吏部考功清吏司一职,暂压刑部,择日在议。” 说完这话,弘治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拂袖而且。 今日这结果,其实,还是曾毅占了便宜,有皇帝在背后支持,曾毅的下场是绝对不会有多餐的,而且,吏部虽然今日早朝上没说话,可,那只是今日局势未明,不宜开口,事后,马文升是绝对要保曾毅的。 不论此次京察如何,曾毅,和马文升是同盟,而且,曾毅是吏部的人,若是马文升不保曾毅,怕是传出去了,就成了马文升是那种用完了对方,一看没用了,立时不管的人。 是以,不管如何,马文升是一定要保曾毅的。 而且,皇帝最后的那句话,曾毅,暂压刑部,择日在议。 这话,其实就是曾毅只是暂时关押在刑部,可刑部,却无权审查曾毅,也无权给曾毅定罪,只能日后大臣们商量如何处置曾毅。 毕竟,曾毅的罪名很明确,就是弄丢了京察名单,根本无需审查。 可刘宁却不同了,是要查察的,查他到底有没有偷盗京察名单。 可不论结果如何,这次,刘宁是彻底栽了,就算是日后无罪,怕也是回不到都察院左都副御史这个位置了。 自曾毅京察开始起,可以说,都察院的左都副御史和左佥都御史,已经分别全都栽在了曾毅的手中,这也该值得曾毅骄傲了。 以一个五品的官员,能拉下四品左佥都御史,甚至,现如今,更拉下了朝廷的三品大员,都察院的第二大佬,怕是在没一个五品的官员能做到这一步了。 第147章牢狱 刑部的大牢,倒还算不错,曾毅和李宁两人都没受到什么特殊待遇,毕竟,现如今是特殊时期,刑部尚书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被人找事。 “小子,咱们这刑部大牢,可是很久没进过新人了。” 刑部的狱卒是个略微上了年纪的老狱卒了,一张老脸十分憔悴,不过,眼中却冒着精光:“该是得罪了哪个大官吧?” 说完,不等曾毅吭声,就自顾自的呸呸道:“咱这刑部,可是严的很,什么个家属啊,之类的,想要探监,想都别想。” 曾毅微微一笑,已经听出了狱卒话里的意思,这是在告诉他,想要家属探监啊,或者让他传递个口信什么的,可以,不过,就需要有些好处了。 一般而言,牢狱里的狱卒们,都是靠这个沾些油水的,甚至,有时候碰到富贵人家了,能捞上一大笔的银钱。 不过,这些个银钱,也不是狱卒们一个人得了。 牢狱,也有一套私下的规矩的,既然是偷偷传递口信什么的,那么,这得了的银钱,除了要请其他狱卒吃一顿外,还要给上面打点些。 这样,都有了好处,也就对此事置之不理了,只要不是太过分,不被上官发现那就没事。 不过,有一种囚犯他们却是不敢的,那就是死囚,或者是有圣旨严加看守的那种,他们却是不敢的。 可是,像曾毅这样,丢官罢职的,他们却是见多了,根本就不害怕的,就算是其日后出去了,也不会来找他们这些个狱卒的麻烦。 那狱卒见曾毅似乎什么都没听懂似得,不由得摇了摇,也不强求,刚开始,来这里的官员,都是如此,高傲无比,以为自己有通天的能耐似得。 可是,等关上几日,就知道自己的处境了,这里刑部大牢,可不是下面那些衙门的小牢房,既然进来了,就没那么容易出去。 ………………………… “什么?曾毅被下了刑部大牢?” 太子东宫,朱厚照不可置信的看着刘瑾,不由得侧目道:“你该不会是听错了吧?父皇怎么会把曾毅下入刑部大牢?” 别说是朱厚照不信了,就是刘瑾,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同样的不信,皇帝明明十分看重曾毅,怎么会把其下入刑部大牢? “据说是…………。” 这个时候,可不是卖弄关子的时候,刘瑾赶紧一字不拉的把打听来的消息全都告诉了朱厚照。 “这些个都察院的混账东西。” 朱厚照气的把手中的茶杯直接摔在了地上,之前,就是都察院的人不停的找曾毅的麻烦,尤其是这个刘宁,一次又一次的,真是荒唐,荒唐至极。 就连朱厚照听了刘瑾打听来的消息,都知道曾毅是冤枉的,满朝文武岂会不知,还帮着都察院的刘宁说话,这分明是在故意为之。 “太子爷,依奴才看,这肯定是都察院那刘宁的计策,是曾大人怕是在京察中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才要为难曾大人,同时,毁了曾大人的京察名单啊。” 刘瑾卖力的替曾毅说着好话,他和曾毅算是同盟了,而且,同为太子身边的人,自然要帮着拉一把了。 “这是实情。” 朱厚照瞪着双眼,使劲拍了下桌子,紧接着,吸了口气,拍的太用力了,手掌有些发疼。 刘瑾满脸的尴尬,不知道该上前看看太子爷的手心怎么样了,还是装作没看见。 “那些个大臣,这是故意在冤枉曾毅。” 朱厚照虽然玩略不堪,可是,却不代表他就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其实,朱厚照,也可以说是非常聪明的。 “太子爷,现如今,曾大人被下了刑部大牢,怕是那些个大臣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肯定会借机生事。” 刘瑾在旁边提醒朱厚照,有些阴暗的事情,怕是只有他们这些个做奴才的才知道。 “他们敢。” 朱厚照双眼一瞪,却是极有太子的威严,毕竟,从小到大,其身份尊崇无比,这些个气势,都是慢慢养成的。 “父皇是绝对不会让这些个大臣们得逞的。” 朱厚照又叹了口气,道:“也亏的孤有先见之明,答应等日后登基,给曾毅一块金牌,若不然,怕是这种场面,日后若是让孤遇到了,真是没法应对的。” 朱厚照虽然年幼,可却也是知道自己能耐的,百官统一意见,就算是君王,也不能硬抗的。 是以,朱厚照才会有感而发。 “是,是,太子爷圣明。” 刘瑾赶紧在旁边恭维,心里却是担心曾毅等不到那一天了,明面上那些朝臣的攻击,皇帝能替曾毅拦住,可是,暗地里呢? 不由得,刘瑾小心翼翼的看着朱厚照的脸色,道:“太子爷……。” “说。” 朱厚照不耐烦的瞪了刘瑾一眼:“有什么话赶紧说,啰嗦什么?” “是,是。” 刘瑾点头哈腰的陪笑着,道:“太子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什么意思你。” 朱厚照看着刘瑾,这刘伴伴罕见的用了次成语,倒是让朱厚照有些吃惊的,不过,现在,不是吃惊此的时候,而是刘瑾这话里的意思。 刘瑾往朱厚照的跟前靠了靠,小声道:“太子爷,您是储君,下面有些事,您不知道,这刑部的大牢,可不是那么好呆的,就算是当今圣上主子爷替曾大人拦住了百官的攻击,可是,暗地里,要是有人买通那些个狱卒,给曾大人……怕是要有不测的啊。” 刘瑾的这个担心,并不是没有的,历朝历代,都有不明不白死在牢狱里的大臣,要么是自杀,要么是暴毙,总之,都是千奇百怪的。 “走,去刑部大牢。” 朱厚照立时坐不住了,正如刘瑾所说,要是万一真有人给曾毅暗中下手,那,曾毅一介书生,又身陷牢狱,岂能躲的过去? 朱厚照对曾毅的感情,可是等同兄弟的亲情,有着一丝孺慕大哥的感情,是绝对不会坐看曾毅出事的。 ……………………………………………………………………………………………………… “你们这刑部的伙食可真是不好。” 曾毅端着一个小碗,里面放着两个发硬的窝窝头,旁边则是一碗凉水,这就是曾毅中午的伙食了。 “你就知足吧。” 仍旧是那个年迈的狱卒,也没出去,估计是刑部大牢平日里没几个人,而刘宁则是关的不在这个老狱卒的看守区域内,是以,就闲的坐在这和曾毅唠嗑起来了。 “这也就是咱们刑部大牢,还算好的了,若是下面那些府州县的大牢,就这发硬的窝窝头你都别想碰,吃的都是馊了的饭菜。” 说完这话,老狱卒还从腰间摸出一杆老烟杆,点燃,深吸了一口,愉悦无比:“小子,进了这里面,就别想着以前在外面的荣华富贵了。” “那下面的府州县都的大牢里都不怕犯人吃了发馊的东西死了吗?” 曾毅有些好奇,虽然听过这事,可是,毕竟,没有亲眼见过,是以,曾毅真的十分好奇,这些发馊的饭菜,也不好找吧? 总不会是一次多做些,故意等放的发馊了,然后再发下去吧?想来,也没人会有这么无聊的吧? “怕什么?都是犯人,死了就死了,他们自己吃死的,能怨谁?” 老狱卒一瞪眼,手里的烟枪在大牢的栏杆上敲了敲,道:“咱们这一行,就是这,每月那俸禄,还不够喝酒的,总要有些油头吧?” 看曾毅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全是兴趣盎然的表情,老狱卒越说越有兴趣,双腿盘了起来,又吸了一口,方才道:“这上面拨下来的伙食费,本来就少,给犯人吃的吗,自然没哪个当官的重视了,谁让他们不学好的?是不是?” 说着,老狱卒嘿嘿笑着,道:“咱说的是下面的那些个大牢,咱刑部大牢不一样,你们都是当官的,都是识字的。” 说这些,其实也不是老狱卒害怕曾毅,这么多年了,老狱卒也不知道见过多少个进了刑部的高官了,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怕,只知道,进了这刑部大牢,就是他看管的犯人了。 只不过,这是一时起了卖弄的心思,被一个朝廷官员盯着,哪怕对方是个小娃娃,老狱卒心里也是十分满足的,是以,才会好心的照顾下曾毅的情绪。 “下面的府州县,关押的犯人大多都是有些年头了,都是穷人,谁家没事会隔三差五的去看他们?是以,那些个狱卒们,也只能是从犯人的伙食里克扣了。” 老狱卒慢悠悠的说着:“咱是不屑于克扣这些的,能进咱刑部大牢的,只要有一个愿意进来探监的,就够咱花销好一阵子了。” 曾毅点头,这老狱卒没说谎,能进刑部大牢的,都是官员,其家属,也都出手阔绰的很,就算是借银子,怕也是不会少了去的。 “他们克扣伙食,可也不能真把犯人饿死,就从那些个酒楼啊什么的,找些剩饭剩菜的,运过来给犯人吃的。” 老狱卒嘿嘿的笑着:“这都是给牲口吃的东西,你想想,能好的了吗?而且,都是几天运一次,能不馊了么?” 第148章内阁论 “曾毅,曾毅。” 老狱卒还在悠闲的和曾毅聊着,就被这连续的急声给吓了一跳。 “太子殿下驾到,还不跪下。” 一起跟着过来的刑部尚书呵斥老狱卒,不过,心里却是长出了口气,好在下面的这些人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而且,看来这老狱卒和曾毅聊的还不错,该是没事的。 “太,太子……。” 老狱卒双腿发软,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终究,他就是个狱卒,虽然见过不少官员,可是,能来这这的,都是犯了事的,可如太子这般的人物,却是从来没见过的。 朱厚照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曾毅手里拿着的窝窝头,立时心里的怒火就往上直窜:“他们就给你吃这个东西?” “这窝头也不错,磨牙。” 曾毅呵呵笑着,把窝头放下,然后起身,冲朱厚照不急不缓的行了个礼。 “曾大人,这是太子爷给您带的饭菜。” 刘瑾赶紧从后面站了出来,把手里提着的盒子放在了曾毅的跟前,然后一脚把曾毅刚才还在吃的窝头给踢到了一边,笑着道:“您身子尊贵,岂能吃这种东西。” “多谢太子殿下。 曾毅拱手,却也冲着刘瑾微微点了点头。 刘瑾嘿嘿一笑,这就行,曾毅看来也是个明白人,知道呈自己的情就行。 “你们都先退下,孤和曾毅说几句话。” 朱厚照摆出了太子的威严,双手背在身后,却是看都不看刑部尚书闵珪一眼的。 “是,臣等先行告退。” 闵珪躬身,本朝和往朝不同,皇帝只有这么一个皇子,注定了是要继承皇位的,不会有任何的差错。 是以,朱厚照就算是在不给面子,闵珪也要受着。 看着闵珪等人退到了几米外,便不再离开,朱厚照眉头一皱,就要呵斥,却被曾毅给看出了,赶紧打断道:“太子这番前来,正巧,微臣有一事想要麻烦太子殿下。” “什么事?” 朱厚照一挑眉,却不认为曾毅是让他助其脱牢狱之灾的,毕竟,朱厚照对曾毅也算是了解的,应该是另外有其他的什么事情。 果然,曾毅脸色略微带了一丝的忧虑,道:“臣家中稍有未过门的妻子在,劳烦太子派人通知一声,让其不必担心。” “是这啊!” 朱厚照神情怪异的点了点头,脸上却是充满了诡异的笑。 干咳了几声,曾毅盘腿一坐,把朱厚照带来的食盒打开,深吸了口气,道:“闻起来挺香的,怕不是太子府上的厨子做的吧?” “你这鼻子,真是灵。” 朱厚照也没什么规矩,也学着曾毅那样盘腿坐下,然后翘着大拇指,道:“这是刚才来的路上,我让刘瑾去京城有名的酒楼定的。” 要知道,太子府上的厨子,有的时候,也是比不过京城那些豪华酒楼奢侈的,毕竟,身为皇家子嗣,太过奢侈了,对名声不好。 且,就算是皇帝,传言一顿饭有几十道菜,也只是传言,根本就没那么奢侈的,也只有大宴的时候才会的。 “你算是占便宜了,这聚香楼的酒菜就算是我平时也不常吃的。” 朱厚照砸了砸舌,不过,却也没动筷子,只是表达了下聚湘楼的酒菜之贵的意思。 “那臣可是多谢太子殿下了。” 曾毅嘿嘿笑着,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不喝酒?” 朱厚照示意刘瑾拿起酒壶,给曾毅倒酒。 “酒还是算了。” 曾毅拦住了端起酒壶准备倒酒的刘瑾,笑着道:“这毕竟是刑部大牢,不好饮酒,且,臣也不善饮酒。” 曾毅这话倒是没有说错,他根本就不喜欢饮酒,那股辛辣的滋味,不为他喜,且,饮酒后的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更是让曾毅厌恶的。 且,这是刑部大牢,有些地方,还是需要注意小心的。 “那就算了,这刑部大牢,你的确要小心。” 朱厚照的声音突然抬高了起来,以至于远处站着的刑部尚书等人都能清楚的听到朱厚照的声音:“孤听说,这些个牢狱里,可是有不少害人的法子,事后还让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史上多有记载,此类事情,最终,不过是暴毙或者自尽,可孤却知道,一旦是这样的结果,定然是被人害了的。” 曾毅楞了一下,随即看向了刘瑾,朱厚照身为太子,身份尊贵,且年纪尚幼,定然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定然是刘瑾在旁边说了什么的。 果然,刘瑾冲着曾毅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曾毅的猜测。 “这事,微臣却也听过,不过,怕都是下面那些府州县牢狱里才有的肮脏事吧?刑部大牢想来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吧?” 曾毅的声音也是不小,那帮老臣既然敢在京察名单上做手脚,趁机对付他也就不为过了,当然,那些个背后的大佬们肯定是不会用这种下作方式的。 毕竟,曾毅一旦罪名确定,若是被罢官了,那时在收拾他,也就更为简单了。 可是,曾毅得罪过的那些官员呢?如刘宁此人,虽然已经深陷牢笼,怕也是有不少势力的。 更甚至,曾毅想到了很多,如借刀杀人,栽赃陷害,怕是千里之外的某些个官员或者某些个势力,也会趁机谋害他,以至于引起朝堂上的一场猜忌。 远处站着的老狱卒及看守刑部大牢的其他士兵已经有些瑟瑟发抖了,太子的这番对话,为的是什么,他们自然清楚,而且,这种事情,也的确在刑部的大牢里出现过。 “曾毅,你就放心吧,若是你敢死在这刑部大牢当中,不论原因如何,孤都当你是被人谋害的,等孤日后登基,定然会诛了刑部尚书及这一干的刑部大牢的狱卒及守卫士兵。” 朱厚照这话,却是端的霸道无比,也就本朝的太子敢说他登基后如何了。 甚至,皇帝就算是知道了此事,怕也只会夸太子有了皇者的霸气,而不会说他什么。 不过,朱厚照这话却是把刑部尚书也给吓出了一身冷汗,其实,曾毅被下入大牢以后,他就担心会出事。 倒不是担心朝中的那位老者,而是担心千里之外,身为刑部尚书,心思自然慎密,是以,有些事情,他还是能够猜到些的。 借刀杀人之计,此时是正合适的,而且,怕正巧这是双方相互的借刀杀人,都想借对方的刀,如此一来,岂不是到处畅通了? 可是现在看来,这借刀杀人之计,害的,怕还有他这个刑部尚书了。 “如此,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曾毅嘿嘿笑着,却也是知道朱厚照心思的,若不然,也不会这么配合的。 “殿下可否在替臣送一封信给陛下?” 曾毅想了想,却是又说出了一个请求。 “你是要给父皇求情么?” 朱厚照叹了口气,道:“怕是没用的,父皇是护着你的,这,你该知道,只是,这次,怕是父皇也有些为难。” “不是求情,而是另有其事。” 曾毅呵呵笑着,道:“更何况,臣,不认为自己有罪,臣,有错不假,可并未有罪。” 曾毅这话,却是把这错和罪分的很清楚,错,无刑罚,罪,有刑罚,这两者,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行。” 朱厚照点头,站了起来,冲着后面的刑部尚书道:“去取笔墨纸砚来。” “是。” 刑部尚书点头,不敢怠慢,本朝的太子,权利极大,威严极重,可以说是和皇帝并无区别的。 ……………………………………………………………………………………………… “这曾毅,倒是难缠的很呐。” 内阁当中,刘健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头,看着下方是谢迁和李东阳,道:“丁乔与宾之兄如何看待此事?” 有时候,官员是不能单以品级而论的,还要在乎舆论及圣上的意思,若非如此,曾毅的事情也不至于让刘健这个当朝首辅如此忧愁。 李东阳笑着放下手中的公文,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位置,道:“介夫怕是看重曾毅的,不好说,不好说啊。” 李东阳说的介夫,自然就是大学士杨廷和了,只不过,现如今,杨廷和没来。 “唉。” 刘建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岂会不知道李东阳的意思,若是杨廷和力保曾毅,这件事,内阁真不好有分歧的,毕竟,说破大天了,曾毅有看守不严之罪,可是,其京城,却并没什么看守的,这纯粹就是一个意外。 而且,若是以内阁大学士的身份去追究曾毅这种意外的罪过,怕是有失长者风范,更有失仁厚之名。 “希贤兄。” 一直没吭声的谢迁却是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刘健,道:“这里没外人,只咱们三个,你句实话,此事,是否你为之。” 谢迁所说的,自然是京察名单丢失的事情,至于刘宁对曾毅发动攻击,这个不用问,刘宁是谢迁的人。 可是,虽如此,却并不能肯定刘宁是恰巧借此对曾毅发难,还是先前就预知了此事。 “丁乔,你还不知老夫的秉性?” 刘健不悦的皱着眉头,复又苦笑道:“老夫虽看不惯曾毅,怕他日后恃宠而骄,甚至只手遮天,成为祸乱朝廷的奸佞,可却也不会去栽赃于他,只要他行事安分,老夫就算不喜,也不会对其如何。” “一介五品小官,何至于如此?” 杨廷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内阁的殿门前,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首位上的刘健,道:“首辅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手握朝廷重权,何苦去为难他一个五品小官?人秉性不同,其或许行事乖张,或恃宠而骄,可却并非日后就是奸佞,首辅有些偏见了。” 其实,对于曾毅,杨廷和却是抱着一种看待晚辈的心情去看待的。 年轻人,总有诸多的不足,或傲慢,或自大,或骄纵,可是,整体来说,曾毅现如今的这个年纪,表现的还是十分不错的。 尤其是曾毅的智商,更是超群,若是就这么打压了下去,怕是有些不妥。 “首辅大人怕是对曾毅的要求有些太过严格了吧?” 杨廷和却是放缓了语气,道:“曾毅,毕竟还是个孩子,皇帝看重他,是以,或许其表现的有些骄纵,可谁都有少年时,咱们,何苦为难一个孩子?当初,怕是咱们少年时,若有他这样的际遇,甚至还不如他的吧?” 杨廷和这话,却是实话,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别看他们几个大学士现如今都畏位极人臣,可当年也有过年少轻狂,一怒为红颜的时候。 年长者,对晚辈,要以慈待之,以宽容代之,而不是看不惯就要打压,这就是有些霸道了。 只不过,杨廷和这话虽然是说的温和,可听在刘健的耳朵里,可就不那么好听了,像是说他刘健堂堂朝廷首辅和一个顽童去计较,去较真,有失长者仁厚。 这话,其实,若是两个普通老人的对话,倒是没什么,可是,刘健脾气本来就刚硬,且又位极人臣多年,更是首辅之尊。 这么多年来,心里,哪怕是他如何的刻意,却也会不经意的有一股狂傲的。 是以,杨廷和的这话,听在刘健的耳朵里,却是极为刺耳的,可却又不好说什么,毕竟,杨廷和说的没错。 李东阳为人精明,已经看出了刘健的不满,笑着打了个哈哈,道:“其实,我看希贤兄对那曾毅也是期望过高了,太过重视了,才会如此不满其的行径。” 李东阳这话,却是把刘健对曾毅的行为说成了是如同望子成龙的那种期待,只是敲打一番罢了。 只不过,这毕竟只是说辞罢了,刘健对曾毅的行为到底是敲打,还是所谓的折腾要命,其实谁都是能看的清楚的。 先是一个左佥都御史王正,后又是一个左都副御史刘宁,甚至,刘宁可以算的上的刘健的心腹了,都被派出去攻击曾毅了,可想而知对曾毅的态度到底如何了。 更何况,现如今,就连刘宁,也被曾毅给设计拉进了刑部的大牢,若说刘健能对曾毅有什么敲打,怕也是想要一棒子把曾毅给直接敲打死的那种。 “罢了,罢了。” 刘健听了李东阳的话,脸上才有了几分无奈的笑意:“老夫倒是里外不是人了,这曾毅,老夫不管了,也不敲打了,日后,其能如何,就看其自身的了,只是,希望可别再出一个霍乱朝堂的奸佞才好。” “首辅大人明鉴。” 李东阳却是极会说话的,直接称呼刘健为首辅大人,把刘健给捧到了一个高位,道:“有首辅在,怕是那曾毅就算是想要翻腾,也闹不出什么浪花来。” 刘健苦笑,非是他不愿意继续追究曾毅了,而是,现如今,他的那些个门人弟子,也是十分不解他的行为,何苦对一个五品正的小小官员如此追究? 以至于先后折了都察院的两名官员,尤其是左都御史刘宁这个三品大员,真的不值得的。 现在,眼看就连自己的两位好友也是不支持自己了,刘健还能说什么? 其实,刘健对曾毅,不单纯是因为京察,还有一部分则是真的担忧日后曾毅祸乱朝廷,毕竟,曾毅太的圣宠了,就连太子对其,也是亲近的很。 太子又是玩略,怕是日后登基,真让曾毅一手遮天了,到时候,内阁怎么办? 只是,刘健的这番话,却是没法说出来的,因为一旦说出来,那就是私心太重了。 只不过,对于李东阳这位好友的话,刘健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了,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没看到他现在不过一个小小的五品吏部考功清吏司,就能把个正三品的官员三言两语的给算计进去,这还叫翻不出什么浪花么? 冲着刘健笑了笑,杨廷和从桌子上拿起公文,说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教导太子,是以,基本不再内阁呆着的。 第149章阴谋论 目送杨廷和离开,谢迁方才神色肃穆的看着刘健,道:“希贤兄,京察名单被盗,散落街头,事关重大啊。” 刘健皱眉,刚想说什么,却又是神色一变,道:“你是说有人想要借此生事?” 李东阳也是神情一变,之前,他们都纠结在了曾毅的身上,是以,都以为这事,自然是上面这位所为了。 可,以刘健的身份,是自然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的,可若此事与其无关,那,怕就要耐人琢磨了。 偷了京察名单,散播于街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对方能得到什么? “是在报复曾毅。” 谢迁却是一口就说出了猜测,沉声道:“只是,曾毅一介五品小官,若无什么深仇大恨,怕是不至于让对方用此计吧?要知道,这事一旦被查出来,偷盗京察名单,可是重罪。” “曾毅的底细,咱们都是清楚的,怕是没这个可能。” 李东阳一只手抚摸着公文,双眼微微眯在了一起,快速的分析着:“曾毅身世清白,且,入朝前不过一落魄秀才,能盗取京察名单之人,定然有不小能力,是以,入朝之前的曾毅,是不会与之产生交集的。” 目中精光闪烁,李东阳继续道:“自入朝来,曾毅得罪的人却是不少,整个河南的官员,怕是被他给得罪完了,之后,又抓了白莲教的左右护法,回朝来,更是……。” 后面的话,李东阳没说,只不过,却也很明显了,回朝来,曾毅又得罪了当朝首辅刘健,甚至,得到了当朝首辅刘健的特列关注,以一介首辅之尊去对方一个五品官员,若传出去,曾毅也足以因此而名动了。 可是,刚才,刘健也说了,这事,绝对不是他手下的那些人所谓,对此,李东阳还是十分信的。 这也就是说,这偷到名单的人,若是想要陷害曾毅的话,那必然就是河南的官员,或者白莲教的人了。 也只有此两类和曾毅有深仇大恨的了,尤其是河南的左右布政司,更是被曾毅给拉下了所有面子。 “怕是白莲教的可能性很小,几乎不可能。” 谢迁点头,赞同李东阳的分析,可是,却也差不多能肯定白莲教要排除在外。 这与白莲教的行事风格有关,白莲教,善于打杀,有什么仇怨,肯定是直接打杀的,若是他们出手,怕是要直接刺杀曾毅,而非是如此了。 更可以说,白莲教,是不会顾及朝廷颜面的,他们只会想尽一切办法的让朝廷颜面丧失,是以,如果有机会,他们绝对不会去管朝廷是否震怒,绝对会直接刺杀曾毅的,而不会用这种可能杀不死的方法,这根本不是他们的行事风格。 剩下的那个可能,三位阁老谁也没说出来,虽然布政使在他们内阁的跟前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这毕竟干系重大,而且,是猜测,不好直接说出来。 …………………………………………………………………… “大人,曾毅已经被皇帝下旨打入刑部大牢了。” 一个身穿小厮衣服打扮的年轻人跪倒在地,仰头看着负手而立,只能看到背影的自家大人。 “怎么个说法。” 此人仍旧没有回头,似乎是在欣赏对么墙上挂着的美人图。 “说是暂压刑部大牢,择日再议。” 小厮打扮的年轻人如实回答,朝廷上有他们的人,是以,他们可以得到一是不拉的情报。 “看来,皇帝对这个曾毅果真看重。” 那负手而立的官员哈哈大笑,却是双眼中透漏着兴奋的神情:“老夫这一招果然走对了。” 那小厮打扮的属下不敢吭声,赶紧低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似得。 “消息是什么时候传来的?还有其他否?” 那官员嘿嘿笑着,声音里却充斥着轻松。 “刚收到的飞鸽传说,至于京城,情报上说现在乱的很,到处都是传闻京察名单的事情,说是那些个百姓都在议论哪些个官员是贪官之类的,而且,朝堂上,也不怎么太平。” 那小厮如实汇报,却是越发的恭敬,他是负责传递消息的,是以,对自家主子的计策,十分的佩服。 “曾毅,这小子,日后进京,倒是要见识一番了。” 这官员呵呵笑着,这计划,曾毅却是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倒不是因为曾毅的官职,而是曾毅在皇帝那里的定位。 “这事要不要禀……。” “不必了,本官亲自前去,你退下吧。” 这小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这官员给直接打断了,摆了摆手,示意这小厮退下。 自家主子虽有称霸的心思,可却并不适合谋略,是以,这事,现如今,这官员还没有上报的打算。 而且,这事情,还需要等待确认,等确定了京城的情况了以后才能上报,要知道,他获得消息的途径,可是不止这一个的。 他还在等,等更为详细的消息,只不过,这个更为详细的消息送达的时间却是要稍微慢上一些的。 …………………………………………………… “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萧敬在御书房外远远的看见太子朱厚照快速走来,就赶紧先进去通报了。 只不过,这一句话刚说出完,朱厚照就跑了进来:“父皇。” “你啊。” 弘治无奈的看着他的这个唯一的皇子,苦笑道:“萧敬刚进来说你来了,你可就跑进来了,下次,别跑那么快,慢点,要有威严。” 若是但听弘治前半句话,怕还是以为他要训斥朱厚照不懂规矩呢,可是后半句话一说,才让人知道,原来是在担心朱厚照走的太快了,失了威严,或者说是怕其摔着了。 “父皇,刚才孩儿前去刑部看曾毅了。” 朱厚照却是不管那么多的,走到弘治的跟前,往那一站,就先等同于是说出了来意。 弘治苦笑,挥了挥手,示意让萧敬去给太子搬来把椅子坐下,方才宠溺的看着朱厚照,道:“怎么?你是来给曾毅那混账小子说情的?” 朱厚照嘿嘿一笑,道:“什么都瞒不过父皇。” “曾毅是如何说的?” 弘治笑着,既然太子去了刑部,见了曾毅,那,想来曾毅定然不会什么都不说吧?莫不是其让照儿来说情的?弘治又暗暗摇头,想来,以曾毅的头脑,不难看出现如今朝堂上的情形来,这个时候,他这个皇帝暂时也不好强行让他无罪释放的,尤其是最后,曾毅那混账小子竟然拉了一个正三品的都察院左都副御史陪葬,这更是让弘治不好赦罪于曾毅了。 想起这个,弘治也是佩服曾毅的心计和大胆的,那么短的时间,面临诸多朝廷大臣的逼迫,还能冷静下来,有如此算计,日后,只要其用心,日后,定然能好好辅助照儿的。 尤其是曾毅最后自请罪,拉刘宁陪葬,这看似是曾毅拼命了,临定罪也要拉个陪葬的,可是,实则不然。 这其实是曾毅的一种自救方法,只不过,这个方法怕是满朝文武当中,也没有几个人能看的出来的 都察院的左都副御史,这个影响力,也是不小的,而且,这个位置也是各方争抢的对象。 怕是刘宁背后的那些个大臣们,是绝对不会甘心就这么把这个位置放下的,他们就算是想折腾曾毅,可却也不会用这种两败俱伤便宜别人的方法。 是以,这件事,拖到最后,怕是要双方各退一步的,相安无事,这也是曾毅这一招的妙处所在。 “曾毅不让孩儿在父皇跟前替他求情,说是父皇您也为难。” 弘治没有隐瞒,把他和曾毅的对话全都一字不落的给弘治说了一遍。 “这混账小子,到还算知道分寸,知道朕这个君主的为难。” 弘治难得的高兴了一次,虽然他是要培养曾毅当太子未来的辅臣的,可是,若是曾毅能体会皇帝的难处,这只会让弘治更加高兴。 只有能够体会皇帝难处的臣子,才会是更加忠诚的。 要知道,身陷牢狱之时,是最为容易看出一个人本质的时候。 “他给父皇的书信呢?” 弘治看着朱厚照,却是好奇曾毅书信里写的到底是什么,竟然还瞒着太子。 “喏,在这呢。” 朱厚照从袖子里掏出了曾毅写好的书信,递给了弘治。 借着灯光把书信打开,只是看了几眼,弘治的脸色就变的难堪了起来。 “父皇,是不是曾毅说错了什么?” 朱厚照在一旁有些担心,现如今,曾毅已经被下入刑部大牢了,若是在惹了父皇不高兴,怕是真的没希望出来了。 “这曾毅,深谋远虑,却不似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得之,我儿之幸啊!” 弘治拿着曾毅的书信,不由得长叹了起来,说出的话,更是让旁边伺候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萧敬震惊,有些不明白曾毅到底在信上写了什么,竟然能得主子如此的评价。 弘治刚才的评价,怕是对曾毅最大的认同了。 “传,内阁诸位大学士前来御书房一事。” 弘治冲着萧敬开口,让其出宫传唤大臣,现在,天刚擦黑,离宫禁还早着呢。 “等下。” 萧敬快要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弘治又叫住了他,道:“让都察院的戴珊和吏部尚书马文升两人也过来。” “是。” 萧敬心里却也清楚,马文升是肯定站在曾毅这一边的,至于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最起码,也不会和内阁的那几位齐心。 只是,萧敬好奇的是曾毅的书信上到底写的什么,竟然会让皇帝看过之后,就要召集大臣议事。 “父皇,曾毅的书信上写的什么啊?” 朱厚照也是十分好奇,想要知道曾毅的信上到底写的什么,竟然会让父皇如此大动干戈,要知道,写这封信的时候,曾毅可是没让朱厚照看的。 而过后,朱厚照自然也不好偷看了,是以,直接交给了他父皇弘治皇帝的。 “是一个猜疑罢了。” 弘治把信递给了朱厚照,道:“你看看。” “猜疑?” 朱厚照接过信,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只不过,等看完以后,朱厚照的脸色已经变的十分难堪了。 “父皇,真如曾毅所说么?” 朱厚照有些不可置信,竟然会有人敢借助京察来搅乱朝局? “极有可能。” 弘治叹了口气,道:“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父皇还是十分了解的,他们就算是有人看不惯曾毅,甚至,不满曾毅的京察结果,可也绝对不会做出鸡鸣狗盗之事的。” “这是他们的尊严所在,更是他们的自尊所在。” 弘治沉声说着:“而京察名单丢失之事情,却是有些离奇的,偷了京察名单,对方拿在手里也是没用的,甚至,若被查出来,还会惹来杀身之祸,更甚至,其竟然散于京城街头,这难道不奇怪么?” “若是想要谋害曾毅,完全用不着这种手段,这一旦查出来,是连他自己都害了的,而且,曾毅,也未必会因此受到多重的处罚。” 弘治耐心的给朱厚照解释,不怕他听不明白,慢慢的解释,总会明白的。 “一份京察名单就能乱了朝局?” 朱厚照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不就是一份名单么?丢了,让曾毅凭着记忆在拟定一份罢了,至多,也就是拖延几天京察的时间,让其在把那些不确定的,在核对一次,就是了。 “京察名单,当然还不至于乱了朝局,可是,却是起因。” 弘治细心的给朱厚照讲解:“这名单,就是一个起因,你看现在,曾毅不是进去了刑部大牢,包括都察院的左都副御史刘宁,不也进了刑部大牢?” “而他们二人,若是论起来,不都是因为这份京察名单?” 弘治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膀,道:“照儿,有些事情,不能单看表面,日后,你是要登基称帝的,切不可被糊弄了。” “是,孩儿记下了。” 朱厚照点头,不过,脑袋里却仍旧有些迷糊,毕竟年幼,有些事情,不是聪明就能明白的,必须要亲身经历,或者见到过。 这与曾毅比起来,曾毅虽然以前没亲经历过,可是怕也在电视上书上看到过不少的,是以,才能在第一时间给猜出来。 “儿臣不如曾毅。” 朱厚照垂着脑袋,却是也有些自责的,虽然平日里他玩略,可是,面对弘治慈爱期待的眼神时,还是有些心虚的。 “你们两个不能比。” 弘治摸着朱厚照的脑袋,笑呵呵的道:“你是君,他是臣,你只需要懂得帝王心术,懂得识人之才就行了,而他做臣子的,则必须要有才能。” “明白么?” 弘治深深的看着朱厚照,只要朱厚照能弄懂这些,他就真的在没什么担心了。 “明白。” 朱厚照使劲点了点头:“儿臣只需要知道谁忠心就成。” 弘治苦笑,不过,却也没否认:“你这么说,也不算错。” 其实,朱厚照的理解,只对了一半,哪个臣子没有私心的,识人善用,就是明知道他这个人或许有私心,甚至,是奸臣,可是,在某些地方,却也要用他,因为没有比他更合适的,这和忠心无关。 毕竟,偌大的朝廷,这些个奸臣,只要不放在重要的位置上,就起不了多大的风浪的。 只是,这些,若是全都给朱厚照说了,怕是其也听不懂的,毕竟,其平日里,可是不怎么好学的,现如今一股脑的都说了,只会适得其反,是以,弘治才没有说,只是等于默认了 第150章出狱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和吏部尚书马文升及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几人刚开始或许还不知道皇帝是为了什么事情这么连夜召见他们,可是,当在宫门前撞面的时候,却是已经心下了然了吗,此次召见,定然是为了曾毅之事。 几位大臣也都猜到,肯定是事情有了什么变故,若不然,怕是皇帝绝对不会连夜召见他们。 只是,让几位大臣不解的,则是曾毅已经被关入了刑部的大牢当中,还能有什么变故? 甚至,有人已经猜测是不是曾毅被害死在了刑部大牢中,不过,这个想法随即就被抛在了脑后,实在太过荒唐了,这个案子,牵扯并不算广,可以说,是一些官员对曾毅发起的单方面进宫,怕是还不至于暗害于他。 一旦暗害官员,那牵扯可就大了,怕是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这是曾毅在牢中给朕写的书信,诸位不妨看看。” 进了御书房,一番见礼之后,弘治就把曾毅的书信给拿了出来,之所以不称之为奏折,是因为奏折和书信的格式是不一样的,曾毅用的是书信的格式,而非奏折。 不过,这也让弘治感到一丝的亲近,而并非是整日批阅奏折那样的生硬。 把曾毅的书信递了下去,弘治也不说话,低头批阅着其他的奏折,朱厚照则坐在一旁,拿着弘治批阅过的奏折,一本本的看着。 这是弘治早就给朱厚照定下的规矩,为了让其接触朝事,就算是平日里,也会让杨廷和带几本奏折前去东宫,让朱厚照批阅的。 等到几个大臣把曾毅的书信全都传递了一番以后,已经是一盏茶的时间以后了。 最后,奏折由马文升站起,双手奉上,道:“陛下,臣等已然全部看完。” 萧敬自觉的上前把曾毅的书信收回,放在了弘治跟前的龙书案上。 “诸卿以为何?” 弘治放下了手里的正在批阅的奏折,示意马文升坐下,这是在询问诸位大臣,以为曾毅书信上所写的事情,可靠与否。 “臣以为,却也有几分这个意思。” 李东阳说话最为谨慎,其实,之前,在内阁的时候,他和刘健及谢迁三人已经猜测过了,这会不会是有人在借刀杀人。 只不过,现如今看来,曾毅这小子,猜测的更深,更大胆,是有人在借助京察扰乱朝局。 不过,曾毅的这个猜测虽然大胆,可却并非是不可能的。 京察六岁一计,被称为朝廷大事,之所以被定为一个月期限,就是怕京官人人自危之下,耽误了公务。 是以,才会把时间给定在一个月。 尤其是这次京察名单竟然流传了出去,虽然到处都是散乱的名单,不能确定,也没有完整的名单。 可是,最怕的就是这种流言了,会让京察三品下官员尤其是那些名单上评定劣三等的忧愁之下,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是在乱人心。 若是在重新京察一次,只怕是人心更乱。 且,这件事,现如今,只适合快刀斩乱麻,而不能再脱下去了。 尤其是内阁和曾毅的猜测,两相印证,怕是就算不准,也差不多哪去了,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而细细想来,若是对方曾毅这个五品正的官员,似乎真的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偷盗京察名单,以是重罪,一旦被查出来,怕是难免砍头,这种情况,若是对方真和曾毅有深仇大恨,直接刺杀曾毅也就是了。 想来,刺杀曾毅虽然困难,可却也不比偷盗京察名单难多少。 是以,若是以这个思路来想,怕是真如曾毅所说,是有些人,心怀不轨,居心叵测,想要搅乱京察这潭池水,把京城给连带着搅乱了,好达成一些见不得人的目的。 “曾毅书信上所说,是有些道理,可怕是其也正想借机脱罪吧?” 谢迁却是一阵见血,直接点出了曾毅的意图。 不得不说,曾毅虽然善于算计,可是,在这些个老臣尤其是内阁的这帮老狐狸跟前,却是什么都瞒不住的。 其实,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经历的事情多了,见的也多,什么招数都知道,谁胜谁负,只不过是看谁的计划能顺利执行下去,而不被破坏,及一些天地人和了。 若说是哪个大佬不慎中计,这种可能性,怕是极小的。 “这小子,朕看也是有这么个意思。” 弘治呵呵笑着,他自然看出了书信里曾毅的意思,若是想要迅速终止京察,平定京城内现在的这场躁乱,怕是放他曾毅出来,由他再次拟定一个京察名单,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了。 其他任何方法,都没有这个方法有效,也没有这个方法迅速。 “人都有私心。” 杨廷和在一旁开口,却是带着一丝的赞赏,道:“而且,曾毅的书信里,也没有掩饰他的这个意思,以诚示主,很是难得,而且,其所言,也的确有些可能,是以,臣以为,若不然,倒是可以就此定论了。” 要知道,谣言传播之快,是根本无法想象的,自那日早朝曾毅和刘宁两人被下入大牢,至如今,已经是数日了,这件事,在拖下去,只会对朝廷不利,倒不如迅速了结,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 “介夫所言不错。” 内阁首辅刘健点了点头,先是肯定了杨廷和的话,却又调转了话头,道:“不过,这件事若是就这么高拿轻放,怕是有损朝廷威严啊。” 谢迁看了刘健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前几日,在内阁当中,明明已经商议过了,曾毅的事情,就此作罢,没想到,刘健竟然还是不准备轻易放过曾毅,这让谢迁有些失望。 倒不是谢迁对曾毅有多少的好感,而是谢迁在顾忌朝廷大局, 尤其是刘健身为内阁首辅,这么和一个小辈纠缠,虽然不是明面上的,可是,却也有不少大臣猜的出来,这是刘健对曾毅不看好,才打压他的。 而且,还处处失利,这可是有损内阁威严的。 虽说,大多数官员都知道,内阁这是不愿意真的和曾毅较真,若不然,任一个阁老敢真的站出来和曾毅当面为敌,曾毅怕都不是对手。 可是,却也肯定有少数官员,以为内阁的威严不行了。 尤其是刘健,之前商议好的事情,现如今,竟然变卦,这才是让谢迁有些失望的地方,为了一个正五品的官员,至于如此么?太过大题小做了。 正如杨廷和当日所说,谁都有年少轻狂时,怕是刚踏入朝堂的那些年轻官员,若有曾毅这样的际遇,定然比曾毅还要猖狂的。 其实,曾毅已经算是低调了,私下里,为人也是十分和善的,只不过,或许在太子跟前有些不守规矩罢了。 这些,都不算的什么的。 毕竟,都是年纪相仿的少年,在一起,怎么可能那么死板?又不是他们这些个老家伙了,有些活力,也是很好的。 “这件事,本官却是不怎么赞同首辅大人的意思。” 马文升这次可没闲着,直接跳了出来,看着首辅刘健,道:“刘阁老,需知朝廷为重,眼下,是要稳定朝局为主,再者,曾毅所犯之错,并无先列,且错不在他,有人故意谋害,不当惩处。” “老夫岂会不知朝廷为重?” 刘健一瞪眼,对马文升可是没什么好脾气的,冷哼道:“京城,天子脚下,百官岂敢乱来,那些个京察所查之官员,哪个敢因此而乱了朝事的?” 刘健这话,却是在逼人了,而且,还是让人无法接话的那种。 这完全就是场面话,什么天子威严,天子脚下的,真牵扯到了自己的官职,哪个官员还能坐的稳的? 哪个官员还能有心思办公的?说说也就是了,怕都是在各种焦急不安,甚至是托关系的了。 这样一来,朝廷的公务自然就被耽搁了下来,甚至,还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加以别的用途,也未可知。 只是,这话,却没法说出来的,在皇帝跟前说这话,岂不是再说皇帝无能,百官根本就无惧于你,他们在乎的,只是他们的官职。 “戴卿何意?” 弘治看向了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 “臣赞同马尚书的方法。” 戴珊的回答很简单,就是支持马文升的办法,也就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把曾毅还放出来,该干嘛干嘛,就当没发生过这事一样,在让曾毅拟定一份京察名单就是了。 “李先生如何看?” 弘治又询问李东阳的意思,在坐的几个大臣,谢迁还未表态,可刘健的意思,却是很明显了,还是要惩罚曾毅的,至于李东阳的态度,弘治要确认一下。 “臣以为,此事干系重大,不若先让曾毅在拟定一份京察名单,至于责罚,日后再议。” 李东阳的这个回答,看似是两边都不得罪,可其实,已经是偏向了马文升、戴珊和杨廷和这边了。 什么叫日后再议,既然要让曾毅在拟定京察名单,那自然不会是让他以戴罪之身在刑部大牢拟定了,定然会把他给放出来的。 人都放出来了,而且,还拟定了京察名单,什么罪名过后再议,这其实也就是一个说辞罢了,以后,怕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谢先生如何看?” 弘治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谢迁,这就是弘治,他这个皇帝非常的温和,甚至,可以说是民主,无论大事小事,都要征求大臣们的意见。 “臣今日有些恍惚,还望想好。” 谢迁这话,其实就等于弃权了,原本,谢迁也是支持杨廷和的,只不过,现如今,屋内总该六位大臣,除去首辅刘健外,其他四个意见统一了意见,他若是在应下去,就是五对一了,怕是让刘健彻底没了面子,是以,才会说了这番托词。 “既然如此,曾毅就先放出来吧。” 弘治呵呵笑着,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至于刘健的心情,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身为皇帝,弘治已经是很仁慈的了,而且,也算是很给刘健留面子了,若不然,怕是刚才就直接否了刘健的话,而不是一个个的征求几个重臣的意思。 “陛下。” 刘健的脸色一阵阴晴,冲着弘治拱了拱手,道:“既然那曾毅被无罪释放,且官复原职了,不知左都副御史刘宁该当如何处置?” 刘健仍旧称呼刘宁为左都副御史,这也不算错,毕竟,当日早朝,弘治虽然免了其三品职,降为四品左佥都御史,可却扔让其代领左都副御史的,是以,这两个官职都可以称呼他。 “也一并放了吧。” 弘治大手一挥,他也是知道的,这刘宁定然是刘健的人,总是要给刘健留几分面子的,若不然,曾毅放出来了,刘宁还在刑部关押着,怕是刘健这个首辅的脸面要彻底丢光丢尽了。 “是。” 刘健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不过,却也算是丢了大面皮了,费尽了周章,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让曾毅有丝毫的折损。 这次之后,怕是曾毅在朝廷上,就会有自己的人脉了,官员们,都是精明的很,谁得势了,周围自然会慢慢的聚一堆官员,然后形成一个势力。 现如今,曾毅如此得宠,若是在没官员靠拢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只不过,经此,刘健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果然,内阁的云,皇宫的风,云往哪走,还是要靠风吹的。 云想要改变风的方向,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风去改变云的走势甚至是形状。 ………………………………………………………………………… “曾毅,佩服,佩服!” 曾毅从刑部大牢出来,吏部右侍郎王鏊就在外面等着,冲着曾毅连连拱手,道:“想不到,如此大劫,竟然这么快就被化解了。” “全赖诸位大人替曾毅说话。” 曾毅拱手,笑着,不管对方出力没有,这话,说出,也不浪费什么不是。 “说来惭愧,这次,倒是让曾郎中一人把事情都给兜着了。” 王鏊叹了口气,脸上有一丝羞愧,他和曾毅两人负责京察,只不过,他是被曾毅相邀过去的,是以,那日在早朝上,才没被提起的。 而曾毅,当日若是拉他下水,也可以完全把责任推他身上,相信,以皇帝对其的宠爱,定然是会借势而行的。 而且,当时早朝的气氛,怕是尚书马大人也是没法站出来说什么的。 只是,没想到,曾毅竟然是提都没提他,仿佛京察全都是他一个在进行一般,这的确是让王鏊有些感激的。 “这事,和您是没有丝毫干系的,下官岂能胡乱攀扯?” 曾毅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再者,明显,他们是想要攻击下官的,何必在多拉大人您呢?”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情,老夫记下了。” 王鏊拱了拱手,郑重的说着。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曾毅摆了摆手,却是恰巧看到了远处站着的李韵儿,旁边小丫鬟扶着韵儿的胳膊,管家梁贯在旁边跟着,不过,梁猛却是没来,想来应该是留在家中看院子的。 王鏊顺着曾毅的眼神看了过去,立时就笑了起来,冲着曾毅拱了拱手,道:“看来有佳人等候,我这个糟老头子就不在这阻碍你们了,等明日咱们在重定京察名单。” “让王大人见笑了。” 曾毅拱手,脸上带着一丝的不好意思。 “无妨,无妨,老夫先行告辞。” 王鏊哈哈笑着,他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向曾毅示好,毕竟,曾毅的能力和圣宠,谁都看的见,这是个不可多得的示好机会,王鏊自然不会放弃。 而现在,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王鏊也就不会留在这碍眼,招人烦了。 “韵儿。” 曾毅看着远处站着的李韵儿,紧走了几步,嘴角浮起一丝不觉的笑意。 “夫君。” 李韵儿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扑到了曾毅的怀里,不停的抽噎着,声音嘶哑,曾毅虽然让人带了话回去,不必担心,可是,李韵儿岂会真的不担心? 曾毅在大牢的这几日,李韵儿可以说是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总是半夜被噩梦吓醒,几日下来,却已经是消瘦了许多的。 “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出来了么?” 曾毅笑着,轻轻拍着李韵儿的后背,心里升腾起一股无限的温柔。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总算,曾毅是受不了那小丫鬟古怪的目光,总的来说,曾毅还是脸皮太薄了。 “不哭了,不哭了,在哭可就不漂亮了。” 曾毅笨拙的安慰着李韵儿,用袖子替李韵儿擦去脸上的泪痕。 “他们打你没有?” 李韵儿仍旧抽噎着,却是担心的看着曾毅,生怕在牢中被人虐待了。 “当然没有。” 曾毅笑着,牵着李韵儿的小手,踏上了一旁自家轿夫抬来的轿子,道:“你夫君我可是朝廷五品官员,有功名在身,不得用刑的。” “真的?” 李韵儿有些不信,朝廷规矩是朝廷规矩,可是,真进了大牢,哪个还会在意你这个以前的官员。 “当然是真的了,不信,等回家了以后夫君让你看看。” 曾毅低声调笑,心中却是充满了暖意。 “你就会欺负我。” 李韵儿不满,脸色通红,使劲用手掐了曾毅一下。 …………………………………………………………………………………………… 第二天的早朝上,倒是风平浪静,曾毅仍旧站在朝班中,同时,被降职留用的刘宁也出现在了朝班中。 对于两人的出现,满朝文武仿佛都没看到似得,也似乎是两人从来都没进过刑部大人,根本就没有人说什么。 这就是京城的朝堂,没有什么可以藏的住的消息,两人之所以这么快被放出来,甚至,已经被有心人给猜出了无数个可能。 早朝之后,王鏊刻意走快了几步,和曾毅并排,道:“怎么样?昨夜休息好没。” “自然。”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道:“其实在刑部大牢里,也没怎么受罪的,也算是稍有的安静了几天。” 曾毅这话,却是不假,满打满算,他进刑部大牢,也就四五天的时间,能受什么罪,至多,也就是吃的不好罢了。 朱厚照也是前天去看的曾毅,昨天,曾毅就出来了,在这之前,曾毅整天都是喝的稀饭,连跟菜都没有,也只有朱厚照看他去那天,才正巧吃了顿硬的,几个窝窝头。 若说受罪,也就是吃的不怎么好,不过,也算是清胃了。 “你这想法倒是不错。” 王鏊呵呵笑着:“去刑部安静安静,怕是除你外,再没人说的出来了。” 曾毅嘿嘿笑了起来,满脸无奈的道:“下官这不也是自嘲嘛,这传出去了,总是能说下官几分豁达吧?” “你啊。” 王鏊笑着指了指曾毅,不在说什么。 “京察的名单,还按照上次的么?” 王鏊顿了顿,却是询问曾毅,毕竟,京察上,曾毅是主事,他王鏊,只是配合的,而且,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种配合。 “照旧。” 曾毅点了点头,道:“不过,却还要加上一个人。” “你……。” 王鏊楞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曾毅说的是谁,不由得有些佩服曾毅的胆大,这是要公报私仇啊,不过,说起来,这京察,一部分是真的以官员的平日表现而论,另一部分,不就是商量着来的么? “下官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曾毅苦笑,解释道:“王大人您也该清楚,下官就是个五品的考功清吏司郎中,等这京察一过,下官手中就在无分毫权力了,而刘宁现如今虽被降职,可却仍旧代领左都副御史,若是不趁机把他轰走,怕是日后下官没好日子过了。” 顿了顿,曾毅继续道:“而且,这刘宁,太过喜欢生事,简直是无中生有,且,他也自认有过失,那,下官评定他一个劣三等,不为过吧?” 这刘宁也算是倒霉,京察还没结束,就蹦了出来,恰巧被降职留用,虽仍代领左都副御史,可其官职,却是真的四品了。 是以,恰巧在京察范围之内,曾毅若是还能饶了他,那真是傻了。 这次进了刑部大牢,曾毅领悟了一件事,有时候,不是你退让了,麻烦就不会找上门,而是要狠狠的打,把对方打疼了,打怕了,他才不敢随意的找上门,因为,他也怕疼。 而这刘宁,就是曾毅拿来开刀的,别以为你以前是个正三品的朝廷大员就了不起了,只要被曾谋抓住机会,就会整你。 这虽有公报私仇的嫌疑,可是,当初,刘宁不也用了言官风言闻奏,监督京察乃是本职所在来应付曾毅么? 这,其实就是一个道理,对付不讲道理的人,你就不能去讲道理,若不然,最后输的只会是你自己。 “若把刘宁也加进去,怕是会引起一些大人的不满啊。” 王鏊叹了口气,出言提醒曾毅:“你刚出刑部大牢,有些事情,怕是会被这些个大臣们旧事重提的。” “那些个大人们,其实已经对下官不满了。” 曾毅看着王鏊,无奈的道:“王大人,此事,下官一力承担。” 曾毅这话,已经是在告诉王鏊,这刘宁的评定,我是下定决心了,您就别想劝我了。 “罢了,罢了。“ 王鏊摇头苦笑,道:“你说的倒也没错,回头,咱们去找尚书大人商量一番,想来,尚书大人总会是出些力的。” 王鏊这话却没说错,曾毅若是真下了决心要把刘宁拉下去的话,怕是马文升最后也会选择支持的,空了一个左都副御史的职位,指不定,马文升还能借此机会安插进去一个自己人,毕竟,京察名单是由曾毅和他王鏊两人拟定的,而王鏊,又是马文升一系的官员。 “少不得要请尚书大人替下官担待一二啊!” 曾毅嘿嘿笑着,和王鏊两人像及了一大一小两只狐狸。 却是把周围路过的官员都吓了一跳,现如今,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曾毅圣宠正隆,且又满脑子的算计,就连这次,京察名单丢失,被关进了刑部大牢,都要拉上一个正三品的左都副御史当垫背的。 甚至,没几天,就又活蹦乱跳的出来了,还有谁看到曾毅这个明显是不坏好意的笑容而不害怕的。 第151章名单定 “竖子,竖子,真乃竖子也。” 内阁,刘健在看到京察名单以后,气的差点把手中的名单给摔了出去,虽然忍住没摔出去,不过,嘴里也是怒声怒斥。 京察的名单是曾毅重新拟定的,可是,这次,曾毅却是把代左都御史刘宁的名字给加了进去。 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刘健清楚,曾毅该是肯定不会知道刘宁是他的人,是以,把刘宁给定为劣三等的评价和他刘健这个首辅无关,更不是给他这个首辅难堪。 虽然明白这点,可是刘健却仍旧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 在曾毅身上折了一个四品的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现如今,又折了一个正三品的左都副御史,可以说,一下子将他在都察院的势力给拦腰斩了将近一半。 都察院的官员,能管事的,也就那么几个,尤其是虽然左佥都御史没有定员,可是,本朝的左佥都御史也就一个。 也就是说,若是左都副御史和左佥都御史两人联手,怕是都能让左都御史有些无法招架了。 尤其都察院的原左都御史被罢免,现如今的左都御史戴珊刚刚上任,还没抓稳大权,此时正是刘宁和王正两人联手架空其的最好时机,没想到,却等同是被曾毅给连窝端了。 要知道,都察院,掌管言官,一直都是各方势力挣破脑袋的地方,这次,这两个位置空了出来,怕是他也无法能再次抓住了。 至多,怕也就是能把一个左都副御史给抓在手里,至于左佥都御史这个职位,怕是要让出去了。 而且,就算是能再次占据左都副御史这个职位,也失去了架空左都御史的机会了,这让刘健如何不气? 李东阳和谢迁也不是聋子,虽然刘健的声音小,可是,架不住内阁安静,外面的守卫佣人没人敢在这个地方大声喧哗,都怕扰了阁老们的公务。 是以,内阁这里,除非是内阁的几位阁老争吵起来,不然的话,平日里都安静的很。 可现如今的这几位阁老,都是温和的性子,或者说,是那种不屑于争吵的,是以,四个阁老自从组阁以来,到还未有过任何一次争吵。 不过,虽然听到了,可是,李东阳和谢迁却也不能说什么,这种事,是拿不到台面上的。 若是他们两个真的搭话了,怕是更会让李东阳面子上挂不住,这最终的结果,就是对曾毅更加的愤恨。 其实,李东阳和谢迁,这两位刘健的好友都有些不明白,刘健此人,能为内阁首辅,也不是那种没度量的人,若不然,怎么能做到内阁首辅的这个位置。 可是,偏偏,却对曾毅这个不过五品的官员,且还尚且年幼的小子一般见识,这怕是让人难以理解了,只能说是世事无常。 “京察的名单陛下已经批阅过了。” 刘健终究还是压住了心里的怒火,把名单递了下去,让李东阳和谢迁两人传阅,至于杨廷和,不在这里,怕是要等过会让人在抄录一份,给送过去了,毕竟,杨廷和虽然主要负责太子学业,可其也是内阁一员,在朝中有不少门人故吏,是容不得忽视的。 “这曾毅,倒是好大的胆子。” 就连李东阳和谢迁两人看完,也不得不佩服曾毅的勇气,这次的京察名单,怕是要把京城内各个衙门的重要职位给换掉了五分之一。 可以说,这些个位置都是各派系当初好不容易抢夺过来的,可是,曾毅却是不管这些,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合格的,不称职的,一律三等劣评。 这也就是京察特殊,名单经吏部直接上奏皇帝,是不必经过内阁的,若不然,怕是已经被内阁给拦下了。 这份名单一旦真的执行下去,整个京城内三品下的官职,真的是要来一番大调整了。 “如此大规模的调整,怕是朝堂不稳啊。” 谢迁有些担忧,这名单上,单是三等劣评的名字就有五分之一,二等中评,也就是可以原职不动的,占据了五分之三,剩余的五分之一,则是头等优评,是需要提拔升迁的那种。 也就是说,劣三等差评和头等优评加起来,足有五分之二了。 这几乎站了三品下京官的一半数量了,而以往京察,一半总共加起来的调整,也就是六分之一,甚至是七分之一,五分之一的调整,可以说从未有过,更何况这五分之二的调整了。 调整官员,其刚到职位,还要磨合,熟悉,是以,段时间内,肯定不如旧吏。 “这曾毅,毕竟年轻,不知深浅啊。” 李东阳叹了口气,把名单按在了桌案上,眉头皱在了一起,这次,之所以把曾毅这么快的无罪从刑部大牢给放出来,为的,就是让因京察引起的这场可能引起的慌乱稳定下去。 这点,曾毅也是想到了的,若不然,岂会给皇帝上书信? 只是,让几个阁老没想到的是,曾毅是想到了,可是,等他出了刑部大牢,这京察的名单,却还是那么的不留情面,那么的刚正。 可是,除了说曾毅年轻,不知深浅外,李东阳却是不好再说曾毅别的了,身为阁老,对京官也是有所了解的。 虽然不那么详细,可却也了解的差不多,是以,曾毅这名单,却是没有丝毫不公的地方,就算是对吏部马文升,也只是稍微倾斜了一下,可却并没有就真的倾斜的太过。 可以说,这份名单,是自有京察以来,除去第一次外,怕是最公正第一次京察结果了。 可是,朝堂上的事情,有的时候,却不能单以公正来论,朝堂上的事情,更多的时候,是权衡利弊,权衡得失,权衡稳定。 岂不知,水至清则无鱼,朝堂也是如此,虽然都希望朝廷官员公正。 可若是哪个官员都没有私心,没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怕是立时朝廷的官员会辞官不少的。 尤其是这个刘宁,曾毅是最不该动的了。 李东阳岂会不明白,曾毅动这个刘宁,就是在反击,给那些没事欺负他的人一个狠狠的反击,让其他官员以后不敢随意找他的麻烦。 可是,曾毅选择的这个时机不对,朝廷上的事情,大多时候,都是需要知进退的。 曾毅的权利,自京察结束起,怕是要大幅消减了,虽然挂着东宫的官职还,同时,还有吏部的官职,可京察结束后,这两个官职,就都是闲职了,没有权利的那种。 这个时候,曾毅贸然动刘宁,是一种震慑不假,可同时,也是在给他找麻烦。 只不过,这两者的度,则是需要好好把握的,而现在,曾毅的这个度,却是恰好过了,让首辅刘健气急,怕是曾毅的日子,越发的不好过了。 “陛下也太过心急了。” 谢迁却是沉默了许久,方才说出这句话,曾毅就算是在乱来,可是,京察名单最后却是需要皇帝批准的。 而且,曾毅敢这么做,背后,怕是少不了皇帝的暗示。 “陛下这是在整肃超纲啊。” 刘健坐在首位,叹了口气,神色显得有些忧愁,他岂会不知道皇帝的意思,平心而论,本朝圣上可以说是少有的仁慈君主了,君臣和睦,更是千古少有。 现如今,皇帝这么做,为的是什么,刘健自然清楚,可是,他却又不得不和皇帝去对着干。 内阁,说白了,其实快要等同于文人在朝廷中的圣地了,虽还有极少数的官员抵抗内阁,可是,却也免不了内阁昌盛的趋势。 而内阁昌盛,已经是百官之上了,就算是内阁的阁老犯错,也只是自请还乡,而不会真的去追究其的罪名。 可是,内阁的权利已经如此之大了,岂会甘心皇权再次压下来,把内阁的权利给分走了? 可以这么说,内阁已经慢慢走到了和皇权的跷跷板上,内阁的权利要想在大,那么,皇权就要受到压迫。 皇权若是想要无所顾忌,那么,内阁的权利就要被剥夺。 是以,刘健现如今,是不能有半点的后退,内阁能有今日,是数代前辈阁臣的努力结果,岂能毁在他的手中。 是以,刘健才在坚持,甚至,在京察这件事上和皇帝暗中作对。 内阁奉行的政策,其实就是皇帝垂帘,内阁管事这一政策,只不过,皇权是绝对不会真的全部放下给内阁的。 “陛下太过心急了。” 谢迁十分忧虑,眉头都皱在了一起,道:“且,怕是陛下不怎么信任咱们这些老臣了。” “陛下不是不信任咱们,而是担心以后。” 李东阳苦笑,他们身为内阁阁臣,平日里与皇帝京城见面,是以,对皇帝的身体非常的了解,皇帝的身子,怕也就是这一两年了。 “太子玩略不堪,陛下的担心,咱们也该明白。” 谢迁点头,这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若是他在首辅的位置上的话,怕也会选择和刘健一样的举动。 “远的先不说,这京察名单,两位以为该如何?” 刘健轻轻敲了敲桌子,这些事情,都是烦心事,且,怕是朝中重臣也都看的出来,现在讨论,也是没有结果的,而且,这事若是传了出去,被人乱说,可是属于大不敬的。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若是被皇帝知道了,有所猜测,可就真的是糟了。 “京察名单由曾毅这个吏部考功清吏司评定,吏部尚书览读,呈于皇帝御览,批阅,已然成了定局,咱们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李东阳叹气,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再说,京察的名单,经过三道定下的程序,已然是不可能更改的了,哪怕内阁权利超群,也是枉然。 或许,若是内阁全力,可以逼得皇帝打回京察名单,让曾毅重新拟定,或者是在派官员,重新京察。 可是,这么一来,那可是真的要和皇权对立了,内阁现如今还没有完全扫清朝野,如吏部,就不怎么臣服,这个时候若是胆敢和皇权对立,怕是会自行崩溃的。 且,哪怕内阁权利再大,可臣子,毕竟是臣子,若是真敢和皇权对立,或许能取得一时的胜利,但是,最终的结果,怕是不怎么乐观的。 毕竟,君是君,臣是臣,这是一道不可逾越的沟壑。 “咱们内阁自然是要听从圣命的。” 刘健一句话,先是肯定了内阁是绝对会遵从圣旨的,不过,这样的话,一般都是有转折的,先是肯定下自己对皇权的尊崇,然后,是要说些别的。 刘健也不例外,先是说了一句以后,顿了顿,然后道:“不过,这怎么个执行,怕是要咱们多想想办法了。” 刘健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上有对策下有政策,名单,是皇帝准许了。 可是,怎么个执行,还是要内阁和吏部两相联手的,是以,他们内阁自然是要先商量一番了,总不能到时候内阁的意见还不统一,让吏部趁机占了便宜吧? 京察当中,三品下官员的升迁调动,撤职,外放,等等,虽然已经有评定,可是,具体升迁调动哪个衙门,哪个职位,却是要吏部和内阁两相商量的。 以前,这其实都是吏部单独的事情,不过现如今,内阁崛起,吏部的权利,也被压制了下去。 “这次调动升迁的京官虽多,可是,若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调动,该也能把这场震动以最快的速度给稳定下来。” 仍旧是李东阳开口,还是那句话,时间,最为珍贵,只要速度快,几日内就把这些个升迁调动离职外放的官员全都给确定下来,然后公布出去,该去哪的去哪,至多也就是闹哄哄的几天,之后,也就慢慢的平静下来了。 朝廷的事情就是如此,或者,大多数事情都是如此,只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然后,总会慢慢平息的,相反,越是拖延,事情反而会变的越发的不可收拾了。 “除去留职不动的,怕也有数百官员升迁调动,要在几日内定下,怕是咱们这些个老骨头,又要受罪咯!” 谢迁开了个玩笑,不过,却也等于是同意了李东阳的意见。 第152章决议 “咱们先拟个章程出来,然后让人去唤吏部的人过来。” 刘健下了最终的决定,其实,正如李东阳所说的一样,皇帝既然已经批准了京察名单,那,内阁也就无力更改了。 刚才刘健之所以让李东阳和谢迁两人看看,只不过是出于些万分之一的侥幸罢了。 除非是朝廷上说了什么大是大非甚至是足以**或天下安定的事情,只有这种情况出现的时候,内阁才会率领百官罢朝,或者是以跪谏等方式让皇帝收回圣旨,甚至是,六科以手中的权利封驳圣旨的。 除此外,怕是内阁也是不能违逆盛意的。 “此次京察,吏部却是风头最盛,怕是吏部尚书马文升,有所骄纵啊。” 李东阳有些担心,这次京察,虽然曾毅的名单可以说很是公正,可是,却仍旧对吏部有所偏袒的。 是以,吏部在这名单上,可以说是占了大便宜。 到时候争夺升迁调动的那些个官职,尤其是重要职位的时候,怕是吏部绝对不会手软,该是会强硬的很,不会对内阁退让的。 这,怕也是不可避免的了。 内阁,这次尤其是刘健,可以说是但是损失了一个正三品的都察院左都副御史已经是难以弥补的了。 是以,肯定会挑选这次升迁官职当中空出的那些个重要职位占据,以刘健的性格,其又是当朝首辅,岂是吃亏的主? 而马文升,自然不会这么顺着刘健,让刘健把好的位置给占据了的。 原本,若是刘健没有损失都察院的两位的话,这件事其实也很好解决,把其他派系的尽量排挤,剩下的,内阁自然是占据剩下的十分之七,吏部占据十分之三。 可是,现如今,怕是刘健最起码也要占据十分之八甚至十分之九,方才能满意,甚至,以谢迁对刘健的了解,其想要把吏部给全部排挤到一边去。 把吏部那些能够的上升迁的,全都给安排到那些不轻不重的职位上,也是极有可能的。 马文升身为吏部尚书,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了,好不容易在京察评定名单当中占据了便宜,岂能在此时给毁了? 而现如今,内阁虽然已经掌握了朝廷大大小小的衙门无数,可却唯独剩下六部之首的吏部,还没法完全掌控在手中。 若是换一位吏部天官,怕是吏部也被内阁给彻底压制下去了,可却偏偏是马文升这人为吏部尚书。 马文升,极为不好对付,就连内阁也是头疼,正因为此,内阁对吏部的控制,一直才处于松散当中,只不过,好歹也在吏部安插了几个官员。 只等马文升这个吏部尚书出了些许丝毫差错,就让都察院对其进攻。 而这次京察,内阁在都察院的势力,可以说是全都折损了,是以,对吏部的压制,怕是更要延后了。 而三品下京官的升迁调动,都是需要经过吏部的。 内阁的条子在吏部却不怎么管用,是以,怕是京察官员升迁调动的安排若是不能让马文升这个吏部尚书满意,或者有一个锲机,怕是要这么给僵持在那了。 尤其是现在,刘健这个首辅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内阁先商量一个章程出来,问题是,内阁商量的章程,在朝廷各部院都好用,可唯独在吏部不好用啊。 而刘健的性格又决定了,他怕是也不会退让的。 “这名单,首辅决定就是了,我和丁乔兄等希贤兄定下名单后,在看上一看,是否有疏漏的地方,也就是了。” 李东阳开始,却是表明了态度支持刘健,说是让刘健拟好后他和谢迁两人看看,那其实也就是个场面话。 以刘健的脾气,他拟好名单之前,你说什么,那,没问题,可以,可是,若是等他拟定好之后,想要改,怕是难了,至多也就是一两个,在多,怕是要翻脸了。 谢迁想要开口,他可是内阁次辅,可谁想,李东阳先替他应承了,不过,两人平日关系极好,是以,谢迁也是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李东阳。 “如此,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刘健爽朗的笑着,却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在他看来,他是内阁首辅,这事,就该他做,而且,就算是他拟定名单,也是不会亏了谢迁和李东阳两人的,肯定也会对两人那些原本就不多的在京的门人弟子进行照顾。 其实,这里所谓的不多,是李东阳和谢迁两人的门人弟子针对刘健来说,那是真的不多,可毕竟是当朝阁老,比起一般大臣们的门人弟子来,却是要多不少了。 谢迁正巧看到李东阳递过来的眼神,微微楞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李东阳的意思。 很简单,刘健虽然性格刚直,甚至,有时候很是火爆,尤其是在京察官员升迁调任上,怕是更要和吏部针锋相对。 可是,李东阳和谢迁两人却别无选择,或者说,内阁,别无选择,只能选择支持刘健。 内阁在都察院的人,就是刘健的人也就是左都副御史刘宁和王正,已经折损了,且,这次京察名单,对吏部极为有利。 若是按照以往京察的模式分下来,怕是吏部的势力要更加强硬了,到时候,内阁想要在对其压制,就更加困难了。 而若是此次官员升迁调任,若是能彻底的把吏部给打压下去,让其那些优头等评价的全都做了闲职。 而内阁的人全都进了各个空缺的重要职位,怕是只是这一步,就有惊天逆转,甚至,直接彻底的把吏部给压下去,让吏部在无反击内阁的力量。 针对内阁而言,这是件好事。 可是,这样一来,官员的升迁调任,怕是要慢了许多,甚至,那些个重要的职位,一两天能有一个官员到任,都是有可能的,这对朝廷想要快速稳定局面,是不利的。 可是,内阁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让吏部做大,若不然,在想要彻底把吏部压制下去,或者说是保持现在的这个局面,段时间内,两三年,怕是都不可能了。 第153章乱将起 “陛下…………刚从……。” 萧敬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向弘治汇报一些下面的人传递过来的信息。 “这些个老家伙们,哎。” 弘治叹了口气,脸上有些无奈,却又带着一丝了然。 萧敬站在一旁,不敢吭声,其实,以他的身份,及他在弘治心中的地位,就算是说上几句自己的意见,也是无妨的,甚至,弘治还会真心听取。 只不过,对于朝堂上的事情,萧敬却是从来都是一言不发,这怕也是他最为明智的自保之举。 只要开过一次口,怕是日后总有一天会被牵扯进来的,与其如此,倒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强。 也正因为此,内阁及一些朝臣曾上奏,要惩处萧敬,却被弘治给拦了下来,甚至,严厉责备,若是这样的宦官,你们都容不下,你们还能容下什么人? 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萧敬的处事之高明。 “内阁的诸位先生,真是让朕为难。” 弘治像是在自言自语,可又像是在对旁边的萧敬说话:“内阁,若是能压制住,自然是辅佐皇帝的一大利器,可若压制不住,怕是要分些皇家的威严过去的。” 弘治,对内阁的存在,及其的作用,却是很清楚的,甚至,对其的利弊,也是清楚的很。 内阁,最初其实就皇帝的顾问,几个大学士的品级也是很低的,只不过,到了后来,内阁的大学士一般都有帝师的身份,及一些其他的加封,以至于皇帝对其愈加的信任,时至今日,逐步形成了今日的内阁,等同于开国之时的宰相的地位。 尤其是内阁首辅,其一人,怕是和开国之初的宰相的地位相差无几。 只不过,虽然明白这些,可是,弘治却也无可奈何,朝廷当中,总是缺不了这样的一个位置的存在。 如历朝历代的丞相,现如今的内阁。 怕是你现如今,就算是把内阁给替换掉了,可却终究会有另外一个职位来取代的。 可以这么理解,皇权之下,总会有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员。 就算现如今内阁消散了,那,吏部,则是百官之首了,这是同一个道理。 是以,为君者,从不去想如何去除掉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而是去想该让何人担任,该如何去压制他。 “京城,怕是要有一场风雨咯!” 弘治呵呵笑着,脸上虽然有些忧愁,可是,却并没有太过严重:“这朝堂,总是要乱上一乱的,总比太子登基后乱,要好。” 弘治这话,却是让一旁站着的萧敬双眼湿润,或许是因为年幼时候的不幸遭遇,或者是因为只有一个皇子的原因,总之,弘治对朱厚照,不仅仅是一种纵容,甚至,是一种溺爱,就像是普通百姓家中对待孩子的那般,只想孩子能一生平安就好,至于其他,则是要在平安之后了。 “有陛下您镇着,就算是雷霆也要绕行。” 萧敬呵呵笑着,也算是不大不小的讨弘治的好。 “让牟斌从河南回来吧。” 弘治笑了笑,叹了口气,道:“京城,现如今,可是少不得他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了,朕还需要他做耳目,若不然,怕是要被朕的这些个臣子们给当成瞎子、聋子了。” 这话,萧敬就不敢接口了,一般而言,只要是涉及到朝政的事情,哪怕是涉及到大臣,除非是弘治点名了让他说话,若不然,萧敬都会装作没听到的。 “那河南的案子?” 萧敬不敢接弘治后面的话,可却也不敢真的让皇帝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是以,干脆询问起了圣意,若是牟斌回来了,河南的那件案子怎么办? 萧敬口中的河南那件案子,自然不会是河南的大灾粮仓亏空这案子了,现如今,这个案子怕是已经暂时要被押后了,白莲教的案子,才是最为主要的。 “河南的案子。” 弘治念叨了一声,吸了口气,皱着眉头,声音有些苦涩:“都道皇帝尊贵,可谁又知道,这皇帝,不好当啊。” “陛下贤明,仁慈,为圣命仁君,自然是苦了自己。” 萧敬躬身,这话,却是没有怕马屁的意思,弘治,的确是少有的明君,若不然,历史上也不会对他有那么高的评价。 其实,萧敬也知道,让牟斌回来,是皇帝无可奈何的举动。 京察的名单,萧敬也看了,正因为此,他才知道,这名单一旦下发内阁,就是真正风雨交汇的时刻了。 内阁的那位,可是不能吃亏的主。 之前和曾毅斗法,损失的,怕是都要借着京察这最后的机会给找补回来,这么一来,内阁和吏部的冲突,必然加大。 内阁,已然凌驾于各部院之上,而吏部,又被称为六部之首,吏部尚书更被称为吏部天官。 可想而知,这次的冲突,一旦爆发,必然是要决出一个胜负雌雄来的。 而两者一旦爆发冲突,势必会牵扯京城内几乎所有官员,这个时候,身为皇帝,自然要时刻把握局势,不能让朝廷的局面真的乱的不可收拾,真的乱的超脱了皇帝的掌控。 是以,锦衣卫这个特务机构必须要在这个时候充分的运转起来。 而牟斌,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坐镇锦衣卫第一把椅子,这个时候,岂能不在京城坐镇? 可是,牟斌一旦回来,就必须要把白莲教的事情给耽误了,就算是把那白莲教现有的线索及妖孽全都压入京城,打入京城锦衣卫的诏狱,可锦衣卫的人手也是有限的,牟斌的精力更是有限的,这白莲教一事,定然是要耽误了。 一个是现如今的京城局面,另一个,则是让朝廷一直头疼的白莲教,这也难怪会让皇帝头疼,无论耽误了哪个,都不是弘治愿意看到的。 只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白莲教的事情,可以暂时耽误,可是,京城的局面,却不能乱的超乎掌控,这是弘治或者说,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能容忍的事情。 京城,为朝廷之根本,若是真乱的超脱掌控,怕是天下,都要随之乱起来的,与此相比,白莲教的事情,也就不是那么急迫了,就该往后放一放了。 第154章不知不言 此次京察的结果,虽称不得上是京察来最为严峻的一次,可也能排上号了,尤其是这其中所蕴含的那些隐藏起来的错综复杂的一些个关系,怕更是历次京察少有的了。 原本,历来京察,都是评定审定的时候是最难熬的,因为这个时候,没人知道谁会是个什么评价,就算是知道,也只是寥寥几个人与上面的大佬关系非常特殊的极个别的,怕才有机会知道。 可是,却有一点,那是历来京察不变的。 上面的官员们,也都知道三品下官员的心情,是以,京察的名单只要上奏皇帝,由皇帝批阅下发内阁或吏部,这个时候,则是吏部和内阁最为迅速的时候了。 他们会把该升迁调动及降职等等的名单全部以最短的时间给拟定好了,然后下发各部院。 为的,就是让原本就提心吊胆一个月的三品下京官能够稳定心思,省的人心惶惶的,没心思处理公务。 可是,今次京察,不说是由曾毅这个五品正的吏部考功清吏司真的来负责京察,期间的过程插曲,也是让人在此前,无法想象的。 就是现如今,京察的结果已经奏明皇帝,且皇帝批阅,已经下发至内阁了,可内阁却是迟迟不肯公布名单,更没有关于官员调动的命令传出。 这离京察结束已经是五天的时间了,却是没了后文。 这让百官更是觉察到了朝堂上气氛的诡异。 有细心的,已经感觉到了内阁和吏部之间的一场对峙已经开始进行了。 “老爷,客厅有人在等您。” 傍晚,曾毅从吏部归家,梁贯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谁啊?” 曾毅漫不经心的询问,现如今,京察已经结束,他却是不怕有人来访了,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那位大人自称是锦衣卫的。” 梁贯脸色难堪,更是透漏出一股的不安,锦衣卫的大名,天下皆知,只不过,却不是什么好名声,而是恶名。 天下间哪个不知,只要被锦衣卫的人给盯上了,那就没有好下场的。 现如今,锦衣卫的人都找上门来了,梁贯岂能不担心,尤其是前段时间京察,自家老爷可是得罪了不少人的,别是招来了什么祸端。 在曾毅府上当管家,梁贯也不在是以前那个乡下老农了,对什么事情,也都慢慢的有些了解了。 正因为这些了解,梁贯更是清楚,自己主子是得宠,可是,却也是得罪了不少的大臣。 若非是那锦衣卫面色和善,且,称是前来拜访,且,手里还拿着东西,怕是梁贯早就抽空跑去吏部找曾毅报信去了。 “锦衣卫的?” 曾毅一听锦衣卫的名声,眉头就也皱了起来,锦衣卫的名声在民间,可是不好,可是,在百官当中,锦衣卫的名声更是深得百官一致敌对。 若非是锦衣卫是皇帝的亲信,更是皇帝自身的特务机构,容不得百官插手,怕是锦衣卫是没什么好日子过的。 可正因为此,却是百官在锦衣卫跟前,可以说什么都不是。 什么所谓的刑不上大夫,在锦衣卫跟前,那都是虚谈,只要进了锦衣卫的诏狱,无论你之前是什么品级的官员,想要完整的出来,怕是不可能的,若是谁能从锦衣卫中完好无损的出来,怕是要被奉为神人了。 “不知锦衣卫的同僚到来,让这位大人久候,是曾毅的不是了。” 曾毅进屋,就看到了那穿着锦衣卫服饰的官员坐在客厅的下首第一张椅子上,正闭目养神。 “是本官来的突然,怨不得曾郎中,倒是别怪罪本官贸然登门拜访就是了。” 司徒威冲着曾毅拱了拱手,道:“本官锦衣卫佥事司徒威。” “司徒大人请坐。” 曾毅伸出右手,态度十分恭敬,锦衣卫的佥事是三品正的官员,单论品级,曾毅就是比不上的。 而且,锦衣卫的体系,是都指挥使的体系,以都指挥使为首官,下设都指挥同知两人,之后,则就是四名都指挥佥事了。 也就是说,这个司徒威在锦衣卫,那是数的上号的人物的,对于平常朝廷的三品正大员曾毅都是要尽量不得罪的,更何况是锦衣卫这个特殊的存在了。 “曾郎中客气了。” 司徒威点了点头,和曾毅客气了句,然后就坐了下去,同时,看着曾毅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并没有坐在主人该做的首位上,这让司徒威不由的满意的暗自点了点头。 要知道,主位,是主家坐的不错,可是,这都是在品级相差不多的情况下。 现如今,曾毅是五品正官员,可司徒威却是三品正朝廷大员,而且,司徒威更是锦衣卫的实权人物,这甚至比朝廷的那些一品二品的大员还要在某些方面更加有震慑力。 最起码,怕是吏部,内阁,对锦衣卫也都是无可奈何的。 锦衣卫是皇帝的专属特务机构,根本就不听从内阁的命令的,至多,也就是大家没闹破脸面的时候,给几分面子,也就是了。 是以,曾毅不坐在主位上,却也是最为合适的了,一般而言,官员品级相差大的情况下,都是如此落座,以免失礼的。 “司徒大人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曾毅却也不是见了锦衣卫就真的害怕的什么都不知道的那种官员,锦衣卫虽然可怕,虽然不讲理,可恰恰有一点,那就是要听皇帝的话。 而曾毅,却恰恰是皇帝留给太子的辅臣,是以,现如今,曾毅可以说是大明朝的官员当中最为不害怕锦衣卫的官员了。 “到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只是,奉了咱们都指挥使牟大人命令,来问几句话。” 司徒威的脸色变的刚硬了起来,眉宇间甚至带着一丝的煞气,这也就是锦衣卫这个特务机构的官员了,怕的别的官员,哪怕是兵部的一些官员,也是没有这丝煞气的。 这主要是和锦衣卫京城各种严刑逼供有关,其身上,总会慢慢积累下一些气息的,可是,兵部的一部分官员,可却是从未上过战场的。 “请司徒大人明示牟大人的话。” 曾毅坐直了身子,脸色也郑重了起来,不过,却是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 把曾毅的表情收入眼底,司徒正也是有一丝惊讶的,以前不管是哪个官员,只要被锦衣卫给拦住了,怕是一句话没说,都吓得脸色大变了,像是曾毅这样的,真的少见。 “都指挥使大人问,曾毅,你对白莲教之事,有何看法?” 司徒威摆正了脸色,传了牟斌的第一句话。 曾毅满脸苦笑,道:“司徒大人,牟大人这不是给下官开玩笑的吗?下官虽侥幸捉了白莲教的左右护法,可是,并未对他们有任何的审问,就移交锦衣卫了,焉能有多大的看法?” 司徒威尴尬一笑,这事,他也是清楚的,是以,在牟斌让他问这话的时候,他也是有些奇怪,只不过,司徒威也是聪明之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奇怪就奇怪,指不定,曾毅就能听明白呢? 可谁曾想,这曾毅,也是不明白。 “曾郎中,您好好想想,总要让本官回去了,有个话回啊。” 司徒威也对曾毅用上了敬语,其实他也挺无奈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相见谁,或者,写封书信也是可以的,至于让人代为问话吗? 曾毅皱了皱眉,道:“牟大人还有别的问话么?” “有。” 司徒威点头,也是看出了曾毅的为难,这么贸然的去评价白莲教,也的确挺为难的,是以,司徒威不急着逼曾毅回牟斌的第一个问题,而是把第二句问话也问了出来:“曾大人如何看待白莲教的左护法此贼。” “白莲教的左护法啊。” 曾毅一手在桌子上轻轻点了几下,眉头紧皱,并没急着说话,似乎在回想什么。 司徒威也不着急,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的笑意,静静的等着曾毅的回答。 其实,司徒威也是很不解,自家指挥使大人怎么会问曾毅这个五品官这样的问题,虽然这左右护法是曾毅抓住的不假,可是,曾毅也只是抓获了他们,然后,就交给了锦衣卫,并没有审讯过白莲教的左右护法的。 且,曾毅,一个顽童罢了,仗着圣宠,才能有今日的,就算是聪明些,可又能如何?岂会真的是神人了不成? “左护法此贼,奸诈,多谋。” 沉默了许久,曾毅终于是开口了,不过,说的话,却也是有限的:“此贼虽深陷牢笼,却仍需提防。” 说完这些,曾毅笑了起来,道:“下官对这左护法的了解也不多,只限于此了,还望司徒大人转告指挥使大人。” “那曾郎中对白莲教如何看?” 司徒威紧接着询问。 “不知不言。” 曾毅郑重的看着司徒威,道:“还请司徒大人转告指挥使大人,下官对白莲教并无了解,是以,不能出言,还望大人赎罪。” 司徒威吸了口气,却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曾毅,敢这么直接回绝了锦衣卫都指挥使问话的官员,陪曾毅这是头一例了。 只是,司徒威也不能如何曾毅,牟斌只是让他来问话,并未交代其他。 “既如此,本官就告辞了。” 话已经问完了,司徒威自然也就没兴趣留下来陪曾毅唠嗑了。 第155章出事了 目送司徒威离开,曾毅脸上显出一丝的凝重,锦衣卫的举动,很是奇怪,让人传话问,这怕也只有皇帝才有这资格对待大臣了。 就算是当朝阁老,怕是也不会这样做的,毕竟,这样做的后果,一旦传出去,无论品级高低,都会留下一个狂妄的名头。 不过,却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自己的门人弟子,这是一个例外。 可曾毅和牟斌算什么关系? 牟斌是高高在上的锦衣卫都指挥使,正二品的朝廷大员,文武百官都位置畏惧的人物,两人也只是在河南交接之时见过一面。 除此在,曾毅再不可能和牟斌有什么联系。 “莫非……。” 曾毅脑海里猛然窜出一个念头,挥之不去。 “果然不愧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虽算武官,可却心思缜密。” 曾毅叹了口气,好在他刚才虽然没猜出牟斌让人问话的缘由,可是,不该说的,却是非常谨慎的一句没说,现在看来,刚才之举,却是非常稳妥了。 在曾毅看来,牟斌刚从河南回京,现如今,让人前来问话,而且,曾毅也不是他的门人弟子,这就是一个很奇怪的表现了。 就算是锦衣卫猖狂,可是,这种事情,若是被皇帝知道了,怕也是会心生猜忌的,毕竟,随意传话询问官员,这是皇帝的特权。 锦衣卫虽是皇帝的亲信特务机构,可也不能逾越了。 可是,却有一种可能,皇帝却是不会说什么的。 那就是,牟斌这话,问了以后,是要回复皇帝的。 当然,这话,并非是皇帝让牟斌代为询问曾毅的,而是牟斌回京,皇帝肯定会问他这几个问题,可,锦衣卫对白莲教的事情并未有什么进展,是以,牟斌想要看看曾毅这个宠臣的口风。 曾毅在弘治心里的定位,怕是根本就瞒不过锦衣卫的。 若是等面圣之时,弘治问了这些个问题,牟斌以曾毅的回答给对上了,怕是就算弘治不满,牟斌也会紧接着说上一句,这是他和曾毅共同认为的如此云云一番。 想到这,曾毅不由得一阵苦笑。 这次,算是被牟斌给算计到了。 可是,这却也是没法的事情,就算是刚才,司徒威还在的时候,曾毅就猜出了牟斌的意思,照样也是要说几句的。 牟斌的地位在那摆着呢,曾毅可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而得罪了牟斌。 相反,不管如何,只要牟斌在皇帝跟前借用了曾毅刚才的那几句话,怕日后多多少少,都要承曾毅几分情的。 牟斌之所以这么做,怕是在审讯白莲教左右护法的事情上出了差错,或是一直没结果的原因吧。 皇帝,要锦衣卫,就是要能办事的,能替其分忧的,若是办不好事情,还要其作甚,也正因此,怕是牟斌才会担心,才会拖来曾毅顶缸的。 “主子,没什么事吧?” 梁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曾毅的身边用手摇晃了正在发呆的曾毅,脸色有些发白,还以为是刚才那锦衣卫的人带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前来。 “没事,没事。” 曾毅反应了过来,冲着梁贯笑着道:“刚才那位,是锦衣卫佥事,只是来问几句话罢了,不碍事的,无需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梁贯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去了不少。 “梁猛呢?” 曾毅突然想起了什么,却是今日回来,并没有见到梁猛,虽然现在有了府邸,可毕竟是小门院,以前只要一回来,就能看到梁猛,今日,却是没注意到。 “那混小子,这几天,不知怎么了,总是不在院子里呆着,回头老奴定会狠狠的训他一番。” 说这话的时候,梁贯还小心翼翼的看着曾毅的脸色,生怕曾毅生气,毕竟,梁猛是护院,总是乱跑,留他一个老人看家,可不是什么事的。 “训斥倒是不必了。” 曾毅揉了揉眉头,道:“让他最近几天最好呆家里,别外出,这段时间,京城内怕是不怎么安稳了,可别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去。” 曾毅的担心,不是没缘由的,这次京察,他可以说是得罪了不少人,而他本人,则是不好被报复,可是,若是有人想要从他家仆人开刀,掉他的面子,怕是就容易了许多。 尤其是顺天府,这次京察,曾毅可是把顺天府的官员几乎都得罪了。 京城的治安可是归顺天府管辖的,梁猛又是没脑子的家伙,怕是有人只要那么稍微算计一番,就能让梁猛有罪受了。 “是,是,等这混账小子回来了,肯定要好好说他一番。” 梁贯可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自然能听出曾毅话里的意思,这是在担心有人栽赃陷害,以报复自家老爷在京察中的不留情面。 “他这个年纪,恰是在家呆不住的时候,若是说多了,也不好,把道理给他讲明白了,就是了,总要让他有些心思的。” 曾毅笑着,说出的话,却和他这个年纪的人根本就不相符合,仿若他比梁猛要大上几岁似得。 不过,梁贯丝毫没觉得曾毅的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在梁贯看来,曾毅是官老爷,那自该有官老爷的气质,岂能和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样了。 “梁管家,梁管家,不好了,不好了……。” 曾毅正和梁贯说着,一直在曾府上帮忙的厨娘赵婶却是以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速度一路小跑着冲进了院子。 “怎么了赵大妹子?” 梁贯赶紧上前,扶着了几乎快要窒息了的赵婶,担忧的道:“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跟年轻人似得,跑这么急?出了什么事了?” “是,是,是你家梁猛出事了。” 赵婶喘了好几口气,才算是把一句话给说了出来。 “猛儿出事了?” 梁贯的脑袋轰的一下,就懵了,刚自家老爷还正说着梁贯这混小子的事情,没想到,竟然真的出事了,这是根本就不让他有训斥的机会啊。 “梁老,莫慌。” 曾毅上前扶住了身子摇摇欲坠的梁贯,这几日,他都不怎么看到梁猛的身影,就觉得不对劲,要知道,以往,只要回来,梁猛几乎都会冒出来打个招呼的。 事出反常,只不过,曾毅还以为是现如今梁猛在京城内也有熟悉的人了,是以,出去和朋友玩去了。 今日,之所以提起,是因为刚才锦衣卫的到来,再加上曾毅想起这段时间的朝局,才想着提醒一下,没想到,竟然真的出事了。 “怎么回事?赵婶你喘口气,慢慢说。” 曾毅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着急的时候,不然,只会自己乱了分寸。 “据说,据说是梁猛在酒楼吃霸王餐,不给银子,被人暴打了一顿,然后送交官府了。” 赵婶知道的也是有限,她也是在梁猛被压回顺天府的路上,碰巧看到了,然后跟旁边看热闹的人询问,才知晓的,然后就赶紧跑过来报信了。 “若是这的话,梁老大可不必担心。” 曾毅慢慢的拍着梁贯的后背,给他顺着气,安慰道:“先不论此事真假,至多,也就是挨几板子就是了,不碍事的。” “老爷,梁猛不会干这种事情的,猛儿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梁贯却是有些癫狂的模样,一辈子老实,没做过什么坏良心的事情,自家儿子也是老实的很,现如今,被人说是吃霸王餐,还打了一顿,移交官府了,这让梁贯根本无法接受。 曾毅谈了口气,拍着梁贯后背的手掌也停顿了一下,道:“梁猛这是因为之故才被人拿走的,是我连累了他啊。” “大人,不敢这么说,不敢这么说,梁猛是自己糊涂,和您怎么扯上关系了?” 梁贯赶紧摇头,在梁贯看来,就算是有人想要陷害梁猛来坠自家大人的面子,也肯定不会是用这事,吃饭不给钱,这事怎么陷害? “算了,不争了。” 曾毅摇了摇头,道:“咱们一起看看去,想来,此事,即是别人坠我面子之举,也就是赔钱了事,至多,也就是打顿板子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 梁贯赶紧点头,只要不把人关起来,打顿板子,以梁猛的身子骨,算不得什么。 “去取些银子戴上,我在这等你,咱们一起去看看。” 曾毅轻推了梁贯一下,现如今,梁贯是家里的管家,虽然家里没些许银子,可却也都交由梁贯看管的。 “我那还存着些许……。” “别人摆明了是要拉下老爷我面子的,你那些许银子算什么?再者,你当老爷我是什么都分不清的混人不成?” 曾毅皱眉,第一次摆起了老爷的威风。 “是,是。” 梁贯没在争执,可却也没有丝毫的不满,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的兴奋,这才是老爷该有的气势。 虽然曾毅一直对梁家父子很好,可梁贯,却也一直都在为曾毅考虑的,自己老爷,将来是做大官的,必须要有自己的威严方可, 而刚才曾毅的表现,虽然是呵斥梁贯的,可是,梁贯却看到了一丝的希望,自家大人,总会是能慢慢成长起来的。 第156章顺天府 这倒不是梁贯心里有病,曾毅对他好了,他不领情,反而想要曾毅对他不好。 只是,梁贯为人忠厚,曾毅在梁贯的眼中,就是孤儿,没人照顾,而他更是蒙了曾毅的大恩,现如今,既然成了曾毅府上的管家,自然要处处为自家老爷考虑,而不是想着自己如何如何。 目送梁贯去库房拿钱,虽然府邸尚小,可梁贯却是专门划拨出来一间小房子,当做是库房的。 “赵婶,梁猛现在如何?你说实话。” 曾毅压低声音,询问赵婶,刚才,他就看出赵婶的眼神有些躲闪,明显是有些话,不敢说,怕说出来以后刺激到了梁贯。 “大人,您可要快点去啊,据说梁猛在酒楼不给银子,先是被人给打了一顿,俺看到他的时候,都是被人架着走的,估计伤的不轻。” 赵婶说起这个,脸上都带着一丝恐慌的表情,毕竟,这种事往常虽然有见过,可是,发生在自己身边人身上,尤其是梁猛那孩子,可是老实的很,这更让赵婶惊恐。 “好了,赵婶,你先回去吧,今天这事,可是多谢你了。” 曾毅点了点头,开口让赵婶先回去,不过,现如今,曾毅也是明白,有些时候,以他的身份,不能对人太过温和,若不然,也是会吓到人的。 “好,好,俺这就先回去了,俺这就先回去了。” “大人,咱们走吧。” 梁贯已经从库房拿了银子出来了。 ……………………………………………………………… “堂下何人呐?” 顺天府尹姚启山坐在高位上,京察已经结束,不过,三品下京官调动的名单都还没有确定,是以,他这个三品的顺天府尹还能任职几日。 在姚启山看来,他这个三品官也当不了多久了,京察开启前,皇帝都有意拿他立威了,怎么会把他留下,是以,这段时间,姚启山的头顶,都多出了几根白发。 若非怕这个时间在被御史言官什么的参奏一本,怕是顺天府外的鸣冤鼓被敲烂,他都是不会升堂问案的。 其实,姚启山也挺冤的,他一个顺天府尹,也是朝廷三品大员了,可却是三品当中最为受气的官员,平日里,还要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京城,天子脚下,却是达官显贵最多的地方,指不定一个小娃娃就是哪个勋贵的后背,让他这个顺天府,如何的不为难。 “大人,小的聚香楼掌柜,小六子,这小子在我们聚香楼吃霸王餐,点了一大桌的饭菜,最后结账了,说是没带银子…………。” 聚香楼掌柜的哭丧着脸,看着姚启山,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的委屈:“大人,俺们也不容易,您说说,这混账东西,这不是砸人生意么?” “聚香楼。” 姚启山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原本这几日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变的更不耐烦,聚香楼是什么地方,姚启山岂会不知道? 这可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虽然不清楚背后老板究竟是谁,可是,却也都知道,其背后实力强硬。 就算是姚启山,也是领教过的,上次,也是如此的情况,聚香楼把人都打死了,这可就有些过了。 可是,抓了人又能如何,最后,还是不明不白的放了不是,那时候所承受的压力,让姚启山根本就承受不住。 且,这聚香楼的名头,在京察也是数一数二的,就算是哪个不开眼的想吃霸王餐,怕是也不会去聚香楼吧? 只不过,这些事情,姚启山虽然明白,可却也不会说出来的。 “人是你们聚香楼打的?” 姚启山皱眉,虽然他肯定是要被皇帝给换下去了,可是,在看到一个壮汉被人打的瘫倒在地,连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情景,却是让人为之动容的。 自称是小六子的聚香楼掌柜委屈的看着姚启山,道:“这小子白吃白喝,大人,您瞧瞧,他那身板,要不是他先动手的,我们聚香楼可是正经生意人家,岂敢和他这身板的人动手,是被逼无奈啊,这贼子,忒不是东西了,白吃白喝不说,还仗着身子强壮,先行动手啊,大人!” 姚启山岂会信小六子的这番胡话,他又不是傻子,聚香楼什么样的货色,他会不知道? 聚香楼的菜肴是京城一绝,可是,聚香楼的霸道,更是京城一绝啊。 只是,信不信是一回事,可是,该当如何,又是一回事。 “可能回话否?” 姚启山暗叹了口气,不知这汉子是怎么得罪了聚香楼,不过,这顿打,怕是白挨了,指不定,怕是还要在赔些银子的。 “大人……小的冤枉。” 梁猛虽被打的不成人形,可刚才却也积攒了些力气,还能勉强说出些话。 “你姓甚名谁,告诉本官。” 姚启山却是并不问其他,先问梁猛的性命出身,这事,在姚启山看来,梁猛冤枉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梁猛是怎么得罪这聚香楼的。 梁猛缓了口气,龇牙道:“小的梁猛。” “梁猛?” 姚启山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并未听过这个名字,是以,道:“聚香楼告你之罪,可认否?” 其实,这些话,姚启山知道,问也是白问,只不过,照例罢了。 “不认,小人不认。” 梁猛不知怎么的,竟然是积攒起了力气,大声怒吼,甚至,看向小六子的眼神足以把他给千刀万剐了:“小的就是被这聚香楼掌柜的拉去的,他说请小人的,他这是栽赃。” 梁猛就算是在实在,也知道什么是栽赃,这几日,他在京城认识了个朋友,就是跟前这个小六子。 梁猛为人实在,这小六子又刻意结交,是以,两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今日,的确是小六子拉着梁猛前去聚香楼的,没想到,之后,点完菜,小六子就不见了,直至最后,梁猛若是还不明白,他是被人陷害了,那他就不是老实,是傻子了。 小六子嘿嘿笑着,古怪的盯着梁猛:“梁猛,你小子可别血口本人,咱们是认识不假,可老子是开酒楼的,岂会招人前去自家酒楼吃白食?” 第157章案子 其实,案子只是简单的问几句,姚启山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这个梁猛,看起来就是个粗人,也没有什么身家,自然不会让聚香楼的掌柜的设计诬陷,怕这是在打梁猛背后之人的脸面啊。 只是,虽然想到了这里,可姚启山却是不会朝着这个方向问的,若不然,真问出了什么,怕是要惹火烧身了。 “梁猛,你可是在聚香楼要了酒菜后未给银子?” 姚启山盯着梁猛,有时候,该装糊涂就要装糊涂,把这案子,真当成是一件吃白食的案子给断了,也就是了:“你只需要回答,是否吃了酒菜,是否给了银子就是。” “……是。” 梁猛发白的嘴唇颤抖了几下,还是点头,正如姚启山说的,你只需说有无即是,至于是否被陷害,这个,怕是没人管了,也没法管。 “小六子,梁猛的酒菜多少银子?” 姚启山看着聚香楼的掌柜小六子,什么狗屁的掌柜,怕就是下面一个小管事的罢了。 “不多,不多,也就三十多两银子罢了。” 小六子嘿嘿笑着,双眼都快要眯到了一块。 “三十多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梁猛大怒,虽然身子结实,可刚才被打的厉害,这些人虽然没下死手,可怕双腿也有脱臼的地方了,是以,只能是一手撑着地,怒视小六子。 就连堂上的姚启山也是有些皱眉,聚香楼的酒菜是京城一绝,可也没到三十两银子一桌的份上。 若是单论酒菜,怕也就是至多十两银子就封顶了。 小六子嘿嘿笑着,冲着姚启山道:“大人,这混账东西,可是点了不少酒菜的,而且,都是招牌菜,三十两银子,一点都不多。” 姚启山叹气,却也知道,这就是故意坑梁猛的,可是,这又能如何?他就是说那一桌上百两银子,现如今,怕也是没法查了。 看下面梁猛的样子,定然是在酒楼打了起来,什么都毁了,还怎么查? “对了,大人,还有一样。” 小六子嘿嘿笑着,可怜的看着梁猛,道:“刚才这混账东西在聚香楼动手,还损坏了一些东西,加起来,也有十两银子的。” 小六子这一招很,这前后加起来,四十两银子,在聚香楼,或有客人有这消费的,可怕一个月也碰不到一位吧? 而且,这若是真要查,聚香楼肯定也能凑出些个菜肴来,正巧够这些个银子,至于损坏的东西,更是漫天要价了。 不过,四十两银子,若是真是针对梁猛身后的人,怕该是不多的,可是,却是打脸的行为。 “是你这聚香楼的掌柜要赔梁猛四十两银子么?若是的话,那么,这银子,可是不够的。” 姚启山还未来得及说话,曾毅就从衙门口围观的百姓人群当中走了出来,满脸冷意的盯着脸上还带着一丝得色的小六子。 “曾郎中?” 姚启山刚想起身,不过,却又坐了下去,他三品的官员,若是起身,却是有些不妥了,不过,姚启山,却是对曾毅没什么恨意的。 现如今,京察名单还未彻底公布出来,可是,就算如曾毅所说,顺天府大多三品下官员都被差评,姚启山也恨不起来。 一,则是曾毅圣宠在身,二,则是姚启山自担任这个顺天府尹起,就开始受各种夹板气,是以,对曾毅的京察还是很佩服的,虽有圣宠在,可敢和朝中大佬较量,这也不是任谁都敢做出来的,更甚至,京察名单虽然没有正式公布,可是,却也传了出来,这次的名单,怕是有京察起,为数不多公正的一次了,这也更是让姚启山佩服的地方。 可以说,姚启山,为官并不错,错只错在他的这个职位。 顺天府,掌管京师治安,责任重大,是以,这个职位,一般都是各个势力都想要争取的,可正因为此,这个职位,却也没那么容易弄到手。 毕竟,谁的人上任了,对方总是捣乱,这怕是没人受得了。 正因为此,到现在,也算形成了规矩,顺天府的人选,都是那些个没有派系的官员,这些官员没有什么后台势力,任了顺天府尹,却是要受夹板气了,谁都得罪不起啊。 一看曾毅出现,姚启山就明白了,这事情,是冲着曾毅去的,曾毅在京察中得罪了不少人,这是在给他颜色看呢。 “姚大人!” 曾毅冲着姚启山拱手,道:“下官此次前来,却是有状子要告的。” 曾毅这边说话,那边,梁贯已经老泪众横的扶着双腿脱臼了的梁猛大哭了起来。 “哦?曾郎中状告何人呐?” 姚启山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曾毅这小子,别看人小,官职不大,可却是个难缠的主,在朝廷上,能把一个布政司给论的无话可说,把个左都副御史给拉下水,这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这次,怕是聚香楼不该招惹曾毅啊。 “曾某告的,就是这聚香楼。” 曾毅呵呵一笑,手指着旁边跪着的小六子,道:“曾某告这聚香楼店大欺客,讹人钱财,伤人性命。” 曾毅这几句话说出来,却是一样比一样很的,开门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名声不行,曾毅在,这是要毁了他的名声。 “这位大人,可不能血口喷人啊。” 小六子古怪的看着曾毅,道:“大人告小的聚香楼店大欺客,讹人钱财,伤人性命,不知有何证据?” “证据?” 曾毅不屑的一笑,指着旁边双眼怒意的梁猛,道:“这梁猛身上的伤,可是你率领店中小儿所打?” “不全是。” 小六子也是很聪明,不全是,这就是说,是打了,可是,不承认那些重伤是他打的。 “也有看不惯这混账吃白食的食客们上前帮忙。” 小六子阴险的笑着,却是拉出了一个根本就没法证明的借口。 “为何打他?” 曾毅面色冷峻:“难不成,你聚香楼可以随意欺辱上门的食客不成?” “这混账东西吃白食,大人,您莫非年纪轻轻的,就患上了耳疾?” 这小六子是猖狂的很,敢当众用话去损一个朝廷官员,却也是仗着后台强硬。 “你说他吃白食?证据何在?” 曾毅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古怪。 “大人,您该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当时可是有不少客人看见了的,这可不是小的污蔑与他。” 小六子心里却是对曾毅更加的不屑了,什么个东西,也值得自家大老爷特意交代对付。 “梁猛。” 曾毅眉头一皱,怒视梁猛,道:“今日早晨,爷交给你的那百两银票哪去了?” 百两银子,可是不容易携带的,是以,大规模的银子,都是有银票的。 “爷,小的,小的无能啊……” 梁猛是有些呆,可是,却并不傻,再加上刚才他老爹梁贯虽然悲愤,可却没忘了在来的路上,曾毅的一些个应对策略,刚才已经偷偷的告诉了梁猛。 “我看你的确是无能。” 曾毅一瞪眼,满脸厌恶的看着梁猛:“被人给打成这样,丢爷的人。” “爷,爷,他们把奴才的银子偷了,他们偷了奴才的银子啊……” 梁猛如此结实的壮汉,哭的一塌糊涂,在加上他现如今的模样,却是让人有些看不下去了,把个如此大汉折腾是这样,该是如何伤心的事情啊。 “哪个混账敢偷爷给的银子?” 曾毅双目怒瞪,不过,他这个年纪,这个样子却是没多少的气势的。 “就是这个小六子。” 梁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却是把刚才小六子的那一招更加完美的给运用了出来,由此可见,老实人一旦精明起来,也是很疯狂的。 “就他?偷你的银子?” 曾毅却是不屑的看着小六子:“就他这瘪三样,你被他偷了?” 不得不说,曾毅说话,的确够损的,这小六子,模样确实不怎么样,瘦弱的很,若是换身衣服在街上,怕真会被人给当成是街头的的混混瘪三。 可如今嘛,小六子的身份却是聚香楼的掌柜的,被曾毅这么说,却是挂不住面子了。 只不过,曾毅是官身,且,小六子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因为这,就和曾毅争吵起来的,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小六子还是十分清楚的。 “老爷,这混账东西用计陷害小的,先是拉小的去他的聚香楼吃酒,然后趁机偷了爷赏给小的的银票啊。” 梁猛这话,却是深得曾毅满意的,不错,这小子,平日里挺憨厚的,可真发起狠来,也不算傻。 “大人,下官要告这聚香楼掌柜的小六子,偷盗之罪,行凶之罪。” 曾毅冲着姚启山拱手,神色肃穆。 “大人,小的冤枉的……小的冤枉,小的乃是聚香楼掌柜的,怎会去做这等行径?” 小六子大声喊冤,不过,却没有多少的惊慌,曾毅这话,听起来吓人,可是,却是没有真凭实据的,顺天府,也是没法他们的。 “曾郎中,说这话,是要有凭证的。” 姚启山虽然佩服曾毅的口才,可是,这里是公堂,不是论口才的地方,什么事情,都是要有证据的,若不然,你就算是说破了大天,说的天花乱坠,那也只是猜测,定不得罪的。 “证据?这事还需要证据么?” 曾毅惊讶的看着姚启山,不满的道:“姚大人,这事,您可不能偏向这聚香楼的小六子啊!” “本官如何偏向了?” 姚启山一阵气结。 “刚才梁猛不是也说了,是这小六子请他吃酒的么?结果,事后反悔,还打了他一顿,这事,怎么不让小六子拿出证据,说他没承诺过梁猛此事?” “曾郎中,不得胡搅蛮缠。” 姚启山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好,咱们说正经的。” 曾毅嘿嘿一笑,却也不生气,负手站在大堂中央,也不看梁猛,只是道:“梁猛,给爷说实话,你吃完酒菜,发现没银子了之后,是要赖账不成?” 曾毅这话,若是在平时,定然被当做是诱供的嫌疑了,可是现在,经过刚才曾毅的那一番可以说是歪理,可同时,也不能算是歪理的理论,倒是没法说曾毅这一番话如何了。 “老爷,小的发现银子没了,就说要回去取,让他们跟这个人,他们都不答应,二话不说,上来就大小的啊……” 梁猛说到伤心处,这个壮汉竟然落泪了。 被人打了是小,可是,被人冤枉成这样,还上了公堂,这对梁猛来说,是天大的委屈了。 “果真如此?” 曾毅眉头一皱,厉声道:“若是敢有半句虚言,姚大人是不会饶了你的。”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梁猛连连摇头:“小的怎么敢欺瞒大人?” 点了点头,曾毅看着姚启山,道:“姚大人,您看,这案子该如何断?” 听着曾毅的话,姚启山一阵头大,这是在逼他啊,若是平常,这案子,随意判了也就判了。 可是,今日,却是不同的,无论是聚香楼或者是曾毅所说的话,都不是虚言,毕竟,若是以常理而论。 聚香楼,自然不会去陷害一个食客,而聚香楼的掌柜的,更不好去偷盗一个食客钱财。 可是以梁猛的角度,他是没胆量去吃白食的,更不会去吃白食的。 “姚大人,我这护院的双腿怕是被打折了吧?” 曾毅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无奈,更带着悲愤:“这聚香楼是想做什么?是想把人打死么?他们这是想要人命?还是想要银子?” “大人,这可不是我们打的。” 小六子也不是笨人,该承认的,可以承认,该不吭声,也可以不吭声,但是,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就如同曾毅所说的,吃白食,被店家打,那是肯定的了,可是,若是把人打残了,这怕不是要账,更不是教训,而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不是你打的?难不成是本官打的不成?” 曾毅皱眉,却是根本无惧小六子的辩解。 “是旁边的食客,是食客。” 小六子赶忙道:“咱们酒楼的小二根本就不是您这仆人的对手,是有些食客看不惯了出手相助,结果,怕是没把握好分寸。” “梁猛,谁打的?” 曾毅皱眉,看向了梁猛。 “就是他。” 梁猛一伸手,指着小六子,声音里全是愤怒,他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去指认那些个小儿什么了,自然是要找大头了。 “姚大人,您看,这案子,该如何断?” 曾毅呵呵笑着,他毕竟只是五品官,且,这是顺天府的大堂上,就算是别的什么官员来了,若是姚启山能挺起腰杆,其他个和他品质相当的官员,若是没有圣旨,就算是来到顺天府,也要暂时靠边站,直至姚启山把案子审定了。 “大人,小人冤枉,冤枉啊。” 小六子大喊大叫,不停的喊冤:“这世道还有公道没了?还有天理没了?难不成,这混账东西在聚香楼吃白食,小的还碰他不得么?” 小六子的话,却是等同于大山一般,压在了姚启山的头顶。 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这事,不好断啊,无论怎么断,怕是他自身,都落不得好的。 “肃静。” 姚启山愤怒的拍了下惊堂木,才算让大堂暂时安静了下来。 “小六子,本官问你,这人,是你打的不是?” 姚启山怒视小六子,身上有一股威严蔓延。 不管姚启山平日里在怎么受夹板气,可他都是朝廷大员,也可以说是手握大权的,日积月累,身上岂会没有几丝的威严? “……是……。” 小六子有些不自然的点头,他也知道,这么承认了,自然是对自己不利的,可是,不管他身后背景多大,可他毕竟只是个聚香楼的掌柜的,在顺天府尹的跟前,还是不够看的。 “综你所说,及梁猛所述,本官不论这其中是否有欺诈,盗窃,可却也得知一事,这梁猛,曾说回去取银子,是否?” 姚启山双目怒瞪,却是把个小六子给吓的,不敢有什么心思,毕竟是老掌柜的回家探亲没几天,让小六子代替的,算不得真正的掌柜,见识毕竟有限,是以,还是不能独当一面的。 “应……应该……应该是吧。” 小六子说完这话,就摊在了地上,浑身上下仿佛是没了一丝力气。 摄不住姚启山的威严,说了部分事情,可是,小六子的脑子却也清醒过来了,知道这么一来,今天这事,算是了解了。 “既如此。” 姚启山顿了一下,看向曾毅,道:“曾郎中,本官可就宣判了。” 曾毅弯腰拱手,道:“大人请。” “啪。” 姚启山拍了一下惊堂木,声音朗朗,道:“此案,虽梁猛有错,可聚香楼却也太过鲁莽,竟然致人重伤,两者皆有过错,此案,两者一并勾销。” “尔等,可有异议?” 姚启山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看着曾毅,聚香楼虽有后台,可毕竟这小六子年轻,而且,曾毅的面子,也的确落下了些,是以,不会再说什么了。 可他就是怕曾毅有什么异议,毕竟,曾毅的难缠,不吃亏,怕是经过此次京察,是出名了,连三品大员都敢拉下水,还有什么不敢的? 第158章后招 这案子,最终,曾毅和聚香楼都没有任何的反对。 聚香楼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落了曾毅的面子,一个连自家仆人都护不住的官员,可想而知,这若是传出去了,脸皮是要掉下多少的。 可以说,聚香楼,根本就无意为难梁猛,甚至,可以说,若但是梁猛,根本就不配被聚香楼给盯上,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落曾毅的面子罢了。 现如今,曾毅的面子已经落下了,至于梁猛到底如何,聚香楼的人是不会去在意的,甚至,就算是真的梁猛吃白食,哪怕是吃了上千两的银子,对于聚香楼来说,也是九牛一毛罢了。 而对于曾毅来说,就算是继续论下去又能如何?一切皆没有证据,难不成让聚香楼赔些银子? 这,都不过是眼前的虚浮罢了。 曾毅的眼界还没有这么小。 “大夫刚才说了,只是脱臼,已经接好了,休养个把月就能恢复了。” 曾府当中,已经请人给梁猛看过了,把双腿给接了上去。 “老爷,是小的无能,中了贼子的奸计,让老爷丢脸了。” 刚才,梁贯已经把事情的可能给梁猛说了一遍,把个梁猛也是后悔无比,他自己笨就笨了,怎么还被当成是棋子连累了自家老爷,让老爷因自己丢了面子。 梁猛是个实诚人,在他看来,曾毅对他家有大恩,且,这事,本来就是他自己不小心,识人不明,轻易上当,才有今日。 “是我连累了你啊。” 曾毅压了压手,示意梁猛不要在说下去了,道:“你放心吧,这仇,老爷记下了,现在,咱们动不了那聚香楼,不过,日后,老爷定为你报此仇。” 这是曾毅对梁猛的承诺,或者说,也是曾毅对他自己的一个鞭策。 朝堂之事,朝堂上解决,这已经是规矩了,可是,现如今,却有人逾越这个规矩了,这让曾毅很是愤怒,可却又满腔的无奈。 规则,是由强者制定的,强者更可凌驾于规则之上,而他现如今,却是弱者。 “好好养伤。” 拍了拍盖在梁猛身上的被子,曾毅就转身离开了,背影却是显的有些许的萧条。 关于曾毅的这件事请,却是在京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毕竟,曾毅不过是五品官,虽因京察而闻名,可现如今,却又恰恰是京察最为惊心动魄的时刻。 任何一个由吏部及内阁联手发出的官员升迁名单,都代表了内阁和吏部的多番较量。 尤其是对那些得了消息,升迁调动名单上有自己名字的官员,更可以说是激动的晚上根本就睡不着觉。 曾毅倒也是老实,每日里只是上朝下朝,之后就是在吏部、东宫及自家这几个地方来回走动了。 “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二月十五的早朝上,平静了无数日的早朝,终于,在有重臣开口。 病了许久的户部老尚书总算是上朝了,却是在其上朝的第一天,就有本要奏。 “老尚书,身体可好些了?” 弘治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倒是先关心起了户部尚书的身子情况。 “好多了,好多了。” 弘治的那声老尚书,把个户部尚书周经给好一阵的感动。 本朝皇帝是仁慈不假,可是,那是对百官整体的仁慈,真特殊善待的臣子,也是有,不过,那都是内阁的几位阁老。 今日,这么当殿关切,虽然只是一句问候,可满朝文武却也没几个官员得过,日后,若是告老还乡了,提起来,也是一桩自豪。 “老尚书年纪大了,日后,要小心身子。” 弘治又说了几句,然后就不在吭声了,身为皇帝,雷霆雨露皆需分寸。 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的话,户部尚书周经才又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折子,躬身道:“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何事?” 弘治问了一句,并没有让人去拿折子,有的时候,皇帝可以选择让奏折在大殿上公开念出来的。 “是有关京察之事。” 户部尚书周经此话一出,立时,满朝文武都有了精神,就连自从上了大殿来就一直在打哈欠的曾毅,也是没了困意,盯着户部尚书周经的后背,两只耳朵全都立了起来。 “京察。” 弘治嘴里念叨了一句,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敲了几下,盯着周经看了一会,方才道:“念吧,让诸卿也都听听。” “是。” 周经遵旨,把手中的折子打开:“自古…………京察自启……至今已有月余……名单已定,然,官员调动却无消息……京察不定,京城不宁……朝廷政务拖延……吏部与内阁……臣请……。” 周经的这奏折,却是说京察的名单既然已经确定了下来,怎么还不赶紧把官员的升迁调动给确定了,若不然,京察一日不结束,官员们心里不安,就不能安心办公,会拖延公务,等等。 最后,更是点出了京察名单已定,可官员调动却始终没有定下,这是内阁的失职,是吏部的失职。 周经的这奏折,可以说是在百官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内阁是什么地方?那是现如今大明朝文官的最高象征了,更是文官所终身努力的目标,是文官们的精神所在。 内阁的阁老们,甚至,不被律法所拘束,有特权的。 而吏部,那是天官,是六部之首,虽然现在被内阁刻意压制,甚至,几乎要完全屈于内阁之下。 可就算是此,又能如何? 就算是吏部被内阁彻底压制,可其也注定了是内阁下的第一衙门。 而吏部和内阁两者,却是绝对的朝廷第一第二势力的。 而户部算什么?虽然掌管天下钱粮,可在内阁和吏部的跟前,却是真的什么都不算的。 尤其是现如今,别看皇帝今日对周经这个户部老尚书很是关心,可是,谁也都知道,皇帝,对周经这个户部老尚书也是很不满意的。 尤其是河南赈灾一事,让皇帝对周经这个老尚书的不满可以说是积累到了极点,若非是当时恰巧周经病重在床,怕是他已经被打发去河南甚至是撤职了。 现如今,这老家伙难不成是真的把脑子给病坏了不成? 敢上折子同时攻击吏部和内阁,这是不要命了的节奏啊。 “老尚书重病卧床,却扔关心朝政,实乃国之栋梁矣!” 弘治却是先没搭理周经奏折上的说的事情,而是夸赞了周经几句,若是不知道的朝臣,怕是真的以为弘治对周经非常的厚爱。 “陛下,京察之事,不能再拖了。” 周经却是痀偻着身子,把奏折合在了一起。 “吏部,此事如何说啊?” 弘治点头,看向了吏部尚书马文升。 马文升从列班中站了出来,冲着弘治弯腰行礼,道:“陛下,吏部对名单之事,和内阁的诸位大人尚未达成一致,怕是需要些时日的还。” 马文升这是准备把问题给摆到明白上来了,这是准备要学曾毅一次,耍一次混了。 若论内阁和吏部两者现如今的势力,肯定是吏部不如内阁了。 可是,两者都是朝廷机构,就算是要有争斗,哪怕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但是,为了面子,也不能再台面上争斗,必须是私下里争斗。 这,怕都是一种常规了,哪怕背后仇恨滔天,可真见了面,却也都笑眯眯的,这就是官场,朝堂。 是以,内阁就算是想要压制吏部,在没有形成绝对的事实之前,也只能是在暗地里打压,绝对不可能拿到台面上来的。 而吏部尚书马文升这话,却是在早朝上,当着皇帝的面,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把问题给摊开了说的。 这,等于是打破了以往的惯例,不按规矩走了,是耍混了。 可是,这么一来,对吏部,却是最为得利的一件事,一旦事情摆到了明面上,内阁就不好动用一些力量来压制吏部了。 “刘先生?” 弘治看向了站在文官首位的内阁首辅大学士刘健,虽然只喊了刘先生几个字,可却是意思很明显了,是让刘健站出来回话的,只不过,因为尊重刘健,是以,才只是喊了刘先生三个字,并没说什么让他出来答话。 刘健从列班中站了出来,冲着弘治拱手,道:“陛下,此次京察,官员调动极大,若是不妥善安置,怕是要出事情的,是以,内阁和吏部才一直没有形成共同的意见。” 弘治点了点头,这次京察的名单,他是看过的,自然知道曾毅给出的名单是何等的惊人,若是这次按照名单上的评定给出调动的话,怕是等彻底升迁调动以后。 京城内各个衙门三品下京官的不少同僚都要换成陌生人了。 “此事,朕知道。” 弘治点了点头:“此次京察名单调动确实费神,可京察国之大计也,不可拖延,更拖延不得,三日内,结束。” 弘治这话,却是给曾毅又拉去了不少的关注度,毕竟,虽然有官员有消息知道了京察名单的少许,可那毕竟是少许。 真正的京城名单,现如今,见过的,绝对不足两位数。 皇帝,内阁的几位阁老,马文升,王鏊,曾毅,也就这几个人完全的知道京察名单了。 现如今,听皇帝说的这么明白,这次京察的动静比他们所想的怕还是要大不少,有几个能不佩服曾毅的。 这是以蝼蚁之力撼天啊。 “三日,这怕是……。” 吏部尚书马文升有些犹豫,他的原意,是要把这件事情拖的久一些,拖的越久,对内阁就越不利。 尤其是现在,事情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朝中大多数衙门的人都是服从内阁的,怕是拖的久了,只会让这些个官员认为内阁小气,不如让吏部占些便宜,难不成他还能登天不成,只要京察能早日结束就成。 这就是人性,只要牵扯到自身的一些利益,有时候,思想就会非常的想当然。 是以,拖的越久,只会对内阁越不利,相反,对吏部,却是有些好处的,最起码,能让不少官员看的出,吏部面对内阁的时候,并非是毫无还手之力,还是可以抗衡的,会让一些官员在内阁和吏部之间站队的时候,不至于根本不瞧吏部一眼。 “臣遵旨。” 内阁的想法,却是和吏部不一样的,内阁是想尽快解决此事,是以,弘治刚开口定下时间,刘健就直接应下了,根本就不给马文升在多争取几日的机会。 现如今,刘健应下了,马文升也只能是把后面还没说完的话给咽下肚子,若是刘健不吭声,还好。 可现在,若是他再说时间太紧,怕是立时就会被冠上无能,吏部真的不如内阁的各种名头了。 “既如此,三日后,朕不希望再有京察未定的折子上奏。” 弘治这话,看似是再说不要让大臣上折子说些京察的事情了,可其实,是在警告刘健和马文升两人,既然说了三日,那你们两人就别给朕拖延,若不然,到时候怕是要有些责罚了。 “臣定然不负圣上所望。” 刘健拱手,虽然其脾气秉硬,可却并不代表他不会在皇帝跟前说话。 “老尚书,你也先退回列班吧,往后,若是身子有所不适,可让人通禀一声就是,不必前来早朝。” 弘治这话,却是对周经这个户部尚书一种莫大恩宠了。 皇帝体恤老臣,免去一些老臣的早朝,这并不多见的,如今的满朝文武,能有此殊荣的,不超过一掌之数。 不管弘治心里是如何看待周经这个户部尚书的,可是,原本仁慈的性格及皇帝的这个位置,注定了弘治不会如同一些个年幼或者性格强硬的那些个历代皇帝那么随自己喜好行事。 在弘治朝,只要不是大臣们太过分,太出格了,让弘治无法容忍了,弘治都是会给其一个体面的结局的,也算是圆了一场君臣之谊。 只不过,百官虽知皇帝仁慈,可是,能够真正彻底了解皇帝心思的,却是没几个。 只是极个别的官员,在看向周经的时候,眼里有那么些的叹息,这位户部的老尚书,是把自己给玩进去了啊。 怕是周经也知道,皇帝一直对他不满,尤其是让户部侍郎闫茂在下河南一事,已经有消息传出,原本,其实是让户部尚书周经前去的,结果,头天晚上皇帝和些重臣商量的结果,第二天早朝,还未宣布,周经就病重了。 是以,皇帝才会派户部左侍郎闫茂在去河南的。 这件事,怕是彻底让皇帝起了要换周经的心思,这点,想来,不管周经是真病还是假病,都该是有所耳闻,也有所猜测了。 也正因为此,他才会在上朝首日,就参奏内阁与吏部拖延京察官员调动,原本,是想着讨皇帝欢心。 可是,岂不知,他这么一来,岂不是更有了不打自招的嫌疑?若非是之前真是装病在家,现如今病愈后的第一次早朝,岂会把内阁和户部都给得罪了? 要知道,周经只是户部尚书,并非是都察院的言官,这事,和他户部可是扯不到丝毫的干系的,也轮不到户部去管。 而且,同殿为官这么多年,谁还不知道谁的性格。 皇帝今日看似是给了周经莫大的荣耀,可其实,未尝也不是准备要其告老还乡的预示了。 “诸卿谁还有本?” 弘治环视满朝文武,今日大殿的气氛,让他都感觉到有一丝的怪异。 “陛下,臣有本。” 都察院的一个不知名的言官站了出来。 “讲。” 弘治也懒得去看奏折了,直接让那言官念了出来,而且,看那言官的架势,本来怕是就想当殿念出来的。 “臣奏吏部考功清吏司曾毅……其…在顺天府内更是……。” 这言官,却是攻击曾毅之前在顺天府衙大堂上以官身压入,胡搅蛮缠,以至于聚香楼无奈…………。 曾毅的双眼已经开始冒火了。 之前,他就觉得奇怪,对方那么大动干戈,不惜结仇,为的莫不是就落下他的面子?现如今,才算是明白了,怕那只是前招,后面的,还没显露出来。 言官这话,却是在百官当中没引起多大的反应,谁都知道,这段时间,曾毅就是一些个大佬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以,这事是真是假,可就有待核查了。 “曾毅,给朕滚出来回话。” 弘治使劲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陛下,此事纯属无稽之谈。” 曾毅从列班站了出来,双眼冒火,可却仍旧沉稳的很,没乱了丝毫的方寸。 “本官亲眼看到你在那顺天府大堂上以官身压入,满口胡搅蛮缠,难不成还能有假不成?岂容你抵赖?” 那不知名言官指着曾毅,愤怒异常,似乎曾毅杀了他家人一般。 曾毅懒得和他说话,直接冲着皇帝拱手,道:“陛下,岂不知身份不同,眼界,自然不同,难不成,就因微臣官身,微臣的仆人被人打了,微臣就不能吭声了不成?” “你分明……。” “闭嘴。” 那言官刚说了三个字,就被曾毅怒喝了回去。 双眼盯着那不知名言官,曾毅负手而立,傲然道:“陛下让本官回话,岂容你随意说话?莫不是你目无圣上不成?” 第159章争端 那言官被曾毅呵斥,虽然愤怒,可却也无话可说,言官可风闻言奏不假,可上书陈述皇帝不是也可。 但是,这并不代表言官就可以藐视皇威了。 冲着这不知名言官冷笑了一番,曾毅却是穷追不舍,道:“都察院的言官御史,本当自身廉洁,行事公正,不知,这位本官是否得罪过这位同僚,竟让尔在这大殿之上说出如此荒谬之言来污蔑本官。” “本官与你有何交集?本官所奏之事,只为亲眼所见,尚未首次见到吃了白食,还能大摇大摆离开的,这事,本官岂能不上奏?” 这言官不知是真的只是知道个大概,还是耳朵背,眼睛花,当天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经过,也没听到曾毅在大堂上的话,更没看到梁猛的双腿已然脱臼。 曾毅双眼精光闪烁,原本,他今日心情就不怎么好,现如今,被人给逼到这份上,若是被人陷害,梁猛的腿被打折了,最后,还要赔聚香楼银子,甚至,他还要受一番责罚,这怕是以后真的没脸在朝堂上立足了。 是以,此时,曾毅的心中,也是起了一丝的狂躁的怒意。 “敢问,昨日,你可亲身在那顺天府公堂外?若非如此,可某要真个道听途说前来污蔑本官,须知,传言不可信。” 曾毅神情肃穆,面上带着一丝威胁的意思,看起来,颇有些声色俱厉的模样。 那言官嘿嘿一笑,却是根本不惧怕曾毅这话中暗含的威胁之意,似乎非常欣赏曾毅现如今的模样,昂首道:“当日,本官恰恰就在顺天府公堂外,此案,怕是你曾郎中还未大摇大摆的踏入顺天府公堂之时,本官已然在了。” 说完这话,这言官还不屑的看了曾毅一眼,既然他敢站出来攻击曾毅,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就算是当时,他不在顺天府的公堂外,怕也是要一口咬死当时就在的。 “不知这位同僚如何称呼?” 曾毅拱手,却是问起了这言官的姓名,总不能到最后,不知道是谁在找自己的麻烦吧? “本官兼任都察院御史宋竹。” 宋竹昂首挺立,却是一副英雄的模样,仿若根本不怕曾毅是否会对他进行打击报复。 这一幕,却是让一些个官员暗自好笑,现如今,京察虽然还未结束,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和曾毅无关了。 曾毅是有圣宠在身不假,可是,其本身却只是个五品正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就算是有太子东宫的挂职,可现在,却都是没什么权利的。 且曾毅自身,也没什么势力可以利用的,是以,就算是曾毅恼怒这宋竹,却也根本是无法暗中对他报复什么的。 而宋竹现如今的模样,却是让人看了有些好笑,典型的小人得志。 要知道,都察院监察御史,不过是正七品职,根本不够格上早朝的,是以,这宋竹,定然是有别的一些虚名官职,把其品级足够五品,然后,又挂都察院监察御史之职,这样一来,却是足够上朝了的。 “宋御史,既然你那日就在顺天府外,那,你就该知道,我那仆人可是被聚香楼给打伤了。” 曾毅冷笑,双目中有一丝让人难以言喻的意思。 “吃白食,还不能人打几下,出口气不成?” 宋竹不屑的看着曾毅,傲然道:“不过是些许小伤,就当是给他个教训罢了,可你曾郎中,到了之后,却是决口不提赔偿聚香楼一事,据本官所知,怕是聚香楼还因你那家人,而损坏了不少的东西吧?” “陛下。” 宋竹转身冲着高坐在龙椅上的弘治跪了下去,声音洪亮:“陛下,若京中官员都如曾毅这般欺压百姓商家,怕是朝风不正,民心不稳,请陛下责罚曾毅……。” “陛下。” 曾毅也跪倒在了地上,朗声道:“这宋竹分明是污蔑于臣,所言尽是虚构,其借言官之风闻言奏之权,实行陷害污蔑之实,有辱言官之责,请陛下革去其官职。” 曾毅只是知道这宋竹有个都察院监察御史这个七品的官职,对于另外一个最起码五品,足以让其站在早朝上的官职,却是不知晓的,是以,干脆也不说明,只是请求皇帝革了宋竹的官职,以免坠了气势。 “曾毅,你说宋竹刻意污蔑,可有证据?” 弘治看着曾毅,却是并没有搭理宋竹,哪怕是弘治皇帝仁厚,可也并不喜欢言官的,怕是历朝历代,就没有一个皇帝喜欢言官。 言官,说白了,就是踩着大臣们往上爬的,他们的政绩是如何来的?自然是参奏检举大臣了。 更甚至,若是哪个言官敢抨击皇帝是非,且让皇帝服软,那,此言官定然会盛极一时,声名大噪。 也正因为此,一些个想要一鸣惊人的言官,可是盯着皇帝的,怕是除非哪个皇帝脑袋有些不正常,若不然,就不会喜欢言官的。 可不喜欢言官是一回事,言官风闻言奏,又是皇帝的耳目,却是缺不得的,是以,对于言官,皇帝像来都是爱恨交加。 “陛下,证据,自然是有的。” 曾毅拱手,仍旧跪在大殿上,不过,双目却是露出了一股的悲愤之色:“刚宋竹所言,我那仆人在聚香楼吃白食,被打一顿,也算是教训,姑且先不论这其中的些许缘由,我那护院可并非是被打了一顿,而是被打折了双腿。” 脱臼和打折,在外行看起来都是一样的,也算是梁猛运气好,是被打脱臼了,被人误以为是骨折,若不然,怕是真的要被打折双腿了。 “敢问诸位大人,打折了双腿,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不成?” 曾毅环视站在列班前面的些许文武大臣:“这是有何等的深仇大恨呐,要打断双腿,这是在教训他吃白食么?这是有仇恨在身的吧?” 说完这些,曾毅缓了口气,一指宋竹,道:“刚才宋竹所言,我那护院只是被教训了一顿,既你所说,当时你就在公堂外,我那护院双腿已断,难不成你眼瞎了不成?看不出来?亦或者是你当时根本就不在公堂,只不过是刻意诬蔑本官,亦或者,在你宋竹的眼中,打断双腿,不过是个小小的教训?” 第160章疯狂 “为官者,当有仁心,你的仁心何在?” “为言官者,当公正不阿,你的公正何在?” “为言官者,当无私心,不以个人喜好而攻歼官员,尔之所行,岂配言官?” 曾毅接连爆呵,声音朗朗,在整个大殿内回荡,更是让满朝文武为之侧目,为之动容。 宋竹被曾毅的连番质问,问的哑口无言,面色赤红,身子发颤,却是根本就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 杨廷和却是猛的出言道好,从列班中站了出来,面带笑意,冲着弘治拱手,道:“陛下,怕是咱大明朝中,日后要多一秉公无私的大臣了,臣在此恭贺吾皇!” 杨廷和这话,更是让百官侧目。 曾毅刚才的呵斥是让百官震惊,可是,杨廷和的话,就有些让人不明白了。 杨廷和嘴里所言的未来朝廷秉公无私的大臣,自然是说的曾毅了,可,难不成就凭曾毅的几句听起来大义凌然的话,就能确定他以后真的会秉公无私不成? 若是这样论起来,哪个官员没说过些许的秉公无私的话,难不成就真的都是清正无私了不成? 不过,却也有官员看出了杨廷和的意图。 不管刚才曾毅所说的话是否有理,可是,终究却是有一个软肋的,那就是在圣上跟前暴斥,失了礼数。 杨廷和现在站出来说这话,其实是在维护曾毅,有了他这番话在,别人就算是想借着刚才曾毅所犯的过错来攻击曾毅也是不能的了。 “这小子能的杨先生另眼相看,也是他的福泽。” 弘治在龙椅上哈哈笑了起来,伸手冲着曾毅指了一下,笑道:“还不快拜谢杨先生替你的美言,若非如此,朕定要治你个圣前失态之罪。” “臣还是要先谢陛下仁厚。” 曾毅冲着弘治行礼,然后才转身冲着杨廷和一躬到底:“多谢杨大人抬爱。” 微微点了点头,杨廷和没说什么,就退回了朝班当中。 有了杨廷和同皇帝的这一唱一和,皇帝金口已开,免了曾毅的圣前失态之罪,算是彻底让人没法揪住这点在对曾毅进行攻击了。 “今日之事,暂且罢了,宋卿所言之事,自由顺天府处置,他曾毅不过小小五品官员,岂能干涉了顺天府的公断不成?” 弘治这话,却是想要了解了此事,同时,也是对宋竹的一个警告,曾毅不过是五品官员,而顺天府尹是三品正官员。 你说曾毅在顺天府公堂上以官身欺压苦主,置顺天府尹何在?还不如说是顺天府尹刻意包庇来的更让人相信。 “陛下。” 曾毅却是不依不饶,大声道:“臣斗胆,请陛下问话顺天府尹姚大人,与宋竹及微臣当殿对质,若真如宋竹所说,臣,自辞去吏部考功清吏司一职,可若宋竹胡乱冤枉微臣,还请陛下革了宋竹之职,以免此等贼子,混入都察院,污了言官的声名。” 曾毅,这是准备穷追不舍了。 若是不这样,怕是对方真以为他好欺负了,一次次的找上门来欺负,一次次的更加过分。 “曾毅,陛下已然公断,你想抗旨不成?” 宋竹已经有些慌乱了。 原本,官员对商贾,谁强谁弱,一目了然,正因为此,宋竹才会信心满满的上了这道奏折。 可谁知,却因为梁猛的两条断腿而扭转了整个局势,若是早知如此,怕是宋竹是绝对不会上这道折子了。 “宋竹,陛下何曾公断?” 曾毅嘿嘿笑着,盯着宋竹,双眼眨也不眨的道:“陛下说是暂且作罢,可曾说过就此打住?” 曾毅最为擅长的,怕就是这种抠字眼的游戏了,和他比这个,宋竹是绝对不行的。 “你想如何?” 宋竹怒视曾毅,自然是知道若是皇帝真的问起,顺天府尹姚启山绝对不会帮他说话,只会如实禀奏。 正如刚才弘治所言,顺天府尹三品大员,岂会惧怕曾毅一个五品官员? 顺天府尹虽然是个受夹板气的职位,可是,却也有自己的威严的,岂能是丢下自己的威严,来帮他? “宋竹,你错了。” 曾毅直呼宋竹其名,朗声道:“并非本官想要如何,而是你想要如何,是你肆意污蔑本官在前,现如今,反倒问本官想要如何,是何道理?” 说完这些,顿了一下,曾毅接着道:“若真问本官想要如何,不妨告诉你,本官想要,不过这朝堂清名,沽名钓誉之辈罢职。” 曾毅这话,却是说的朝堂上的气氛立时紧张了起来,这是在宣战了啊。 这是非要揪住这宋竹不放了。 “陛下,臣斗胆,请顺天府尹姚大人对质。” 曾毅叩首,神色肃穆,却是已经下了决心,这件事,他必须要纠缠下去,直至这个宋竹罢官方可,若不然,到让人真以为他可以随意**了。 “既如此,今日当着朕,当着满朝文武,朕就替你问个明白。” 弘治看了曾毅良久,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岂会不知道,这些个言官之所以盯着曾毅不妨,还是因为他这个皇帝,对曾毅的隆宠太重。 而这些隆宠,却是为了让曾毅快速成才起来,好在日后辅佐太子,可这隆宠,却是太过于拔苗助长了,因此,给曾毅招来了不少的敌视。 “顺天府。” 弘治看向了顺天府尹姚启山,冷声道:“出来回话,刚才宋竹所奏,可否实情?” “启奏陛下,宋竹所言,皆属虚妄之言。” 顺天府尹姚启山从列班中站了出来,侧眼看着旁边宋竹瞬间变的惨白的脸色,却是不看那些个文武大臣的表情。 “讲。” 弘治声音森寒:“一字一句的讲,不得有丝毫遗漏。” “是。” “昨日,城中酒楼聚香楼……白食……后,曾郎中带那梁猛之父赶到…梁猛双腿被打折……然,那梁猛与聚香楼掌柜之言…………是以,……。” 姚启山一字一句,讲的清楚,却是公正的很,没有丝毫的偏倚,把当日朝堂上的事情,给说的一清二楚。 旁边,宋竹已经是瘫坐在了地上,今日,他这官职,怕是不保了,就算是皇帝心软,或是有大臣求情,可有曾毅这个煞星在旁边盯着,是没人能保得住他了。 “曾毅,如姚卿所述,你言此乃算计,可有猜测?” 弘治盯着曾毅,声音冰冷:“若你能说个缘由,朕,且容你,若不然,真就制你一个扰乱顺天府办案之罪。” “陛下,那梁猛,不过臣一护院,从河南随臣进京,何曾在京与人结怨,遭逢此劫,皆因臣之过也。” 曾毅扣头在大殿的金砖上,并不抬起,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决然:“微臣,年幼,不知分寸,掌京察大事,得罪大臣无数,是以,这是在威慑于臣,恐吓于臣,臣请陛下明察,以免奸臣当道,朝政不兴。” “曾毅。” 弘治猛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双眼死死的盯着曾毅,并不言语,只是,脸色的表情却是阴沉的可怕。 “朕还真不知道。” 弘治一步步的踏着御阶往下走:“你的胆子,什么时候竟然变的如此之大。” 满朝文武肃穆,大殿内的气氛,可以说是全都凝聚在了曾毅的身上,这曾毅,真是疯了,这话岂能说出来? 这和当面指着鼻子骂某位大牢是奸臣,佞臣,有什么区别?这是往不死不休上折腾的啊! 岂不知,曾毅心里,却也真的不惧怕什么不死不休,都被人逼到这个份上了,若是还不奋起反击,这个官职辞了也罢。 “你所说的奸佞是谁?哪个奸臣当道?满朝文武,尽皆奸佞,就你曾毅一人为忠臣?” 弘治已经站在了曾毅的跟前,低头看着曾毅的后脑勺,冷声道:“年少无知,朕,饶了你这次,若在有下次,从重论处。” “是,臣谢陛下。” 曾毅仍旧以头挨着金砖,却是也明白,弘治既然是饶了他,那么,定然是要追究别人了。 “传旨,让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彻查此事。” 弘治挥了挥袖子,留下这句话,大步离开。 “退朝呐!” 随侍的太监赶紧高喊了一声,然后追着弘治的脚步跟了出去。 “曾郎中,今日,你可是把老夫也给连累了啊!” 顺天府尹姚启山,却是第一个凑到了曾毅的跟前,苦着一张老脸:“老夫这次算是因你得罪了不少大臣。” “您也只是据实上奏罢了。” 曾毅起身,冲着姚启山拱手,道:“若是某些个大臣连此都容不下,怕是圣上也容不下他们。” 此时,满朝文武尚未散去,曾毅的这话,却等于是又一次狠狠的扇了某大臣的脸面,而且,若是从早朝算起,可以说是连续的左右开弓,扇的有些个大佬眼冒金星。 “你啊。” 姚启山摇头,叹了口气:“年轻气盛,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些,姚启山就离开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向曾毅传达善意。 姚启山也看的明白,皇帝是有意快速扶植曾毅,可奈何曾毅毫无根基,内阁大学士杨廷和又不可能处处替他说话。 若是自己能和曾毅走的近些,传到了皇帝耳朵里,怕是他这个顺天府尹的位置,还能保住,也是极有可能的。 第161章乱局 “曾大人,陛下让您前去御书房回话。” 曾毅刚走出大殿,就有小公公快步跑了过来,看到曾毅的瞬间,双眼一亮,拦在了曾毅的跟前。 楞了一下,曾毅拱手,和善的道:“还请公公带路了。” 这个小太监的年纪是不大,可是,曾毅的年纪也是不大的,两者其实也相差不了多少的, “曾大人跟着小的走就是了。” 那小公公却是有些享受曾毅的尊敬的,不过,却也不敢逾越,回了曾毅一句话,双手垂在两侧,然后就疾步带着曾毅离开了大殿。 “这曾毅之圣宠,超乎所想啊。” 谢迁和李东阳两人并排走着,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幕,他们二人根本就不需要去听那小太监说的什么,就能猜出来的。 “陛下为太子所定的辅臣,岂容咱们这些个老臣染指?” 李东阳苦笑,却是看的明白,若是一般的宠臣,被大臣如此连续的上奏,怕是皇帝定然会薄惩一番,以示惩戒。 可是,对于曾毅,皇帝却是从未有过惩戒的,甚至,如今日这般,在最后看似斥责了其几句,可其实,却是在帮他撑腰,让锦衣卫去查此事,那宋竹,那聚香楼的下场,可想而知。 锦衣卫的存在,可以说是秉承皇帝的意思而存在的,他们不管对错,他们,只会体悟皇帝的意思,皇帝什么意思,他们就会去朝着皇帝的意思去做,无论对错。 “是咱们老了不成?” 谢迁叹了口气,侧脸看着徐徐升起的朝阳:“我等的心胸,何时变的如此狭义了?” 谢迁此话,自然是说的关于曾毅这件事。 不得不说,刚开始的时候,内阁,也是想要扶植曾毅的,可是,在曾毅成为五品官,有资格上朝以后。 首辅刘健却是又忽然怕曾毅成为日后一手遮天的权臣了,是以,又开始打压曾毅,以至于,连带着,谢迁和李东阳这两位刘健的好友也不得不联手施为。 现如今想来,他们几个内阁大学士联手,却接连败退,未尝没有他们的心胸变的太过狭义的缘由。 内阁学生去折腾一个五品官,这传出去了,让世人怎么想,让百官如何想? 内阁大学士的心胸,就是如此的狭义?容不得一个得了圣宠的少年不成? 怕是现如今,百官当中已经有不少官员如此想了吧? 内阁之所以有如今的地位,得圣宠是其一,其二,是虽皇命出皇宫,行内阁,可内阁却并不会太过的欺压朝臣。 这才形成了如今内阁的地位。 “或许,咱们真的错了。” 李东阳眉头舒展了开来,竟然是捋着胡须笑了起来:“倒是介夫,却是比咱们都看的明白。” “希贤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谢迁却没李东阳那么洒脱,曾毅是小事,若非得了圣宠,根本入不得他们法眼,可是,他们的好友刘健是什么性格,他们清楚的很。 若是此事,他们二人旁观,甚至持反对意见,怕是以刘健的性格,就算是口中不说,心里,也会因此生了间隙的。 “丁乔兄。” 李东阳看着谢迁,沉声道:“咱们虽身居内阁,可行事,却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大意,皆因身系重大,丝毫疏忽,皆可造成大错,咱们这些旁人口中的阁老,虽然权势重,可却并不如旁人眼中的那般清福。” 谢迁愣住了,双眼盯着李东阳,半晌没有说话。 是啊,他们这些个内阁的阁老,是看起来权势滔天,可整日却也战战兢兢的,皆因身系天下重任。 一个疏忽,怕是手下的笔尖一颤,就能让山河震动。 这看似夸张,但却不然,皇帝高高在上,许多重要的公文,旨意,也是由内阁代为斟酌的,若是一个失误,在那些重要边关军务上写错几个字,怕是真的要天下震动的。 不管入阁前有什么想法,可是,入阁后,被这千斤重任压身,怕是有什么想法,都要往后靠靠了。 这其中所承受的压力,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而他们这些世人口中的阁老,所为的无非就是朝廷兴旺,国家安定。 真若是说什么私心,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有什么,也就是培养下自己的门人弟子了,这,都是被容许的。 可是,在观现如今刘健所行,虽然看似是在针对曾毅,可其实,又何尝不是在抵抗皇权啊。 内阁的理想,是让皇权垂帘,内阁代表天下文人理证。 可是,内阁要的,却不是乱糟糟的一片朝廷。 而刘健现如今所做的,却是极有可能让朝廷再次乱起来。 今天,皇帝让锦衣卫出面,就是一个预兆,皇帝虽然有耐心,可是,在有些事情上的时候,这耐心,却显然是不足的。 “懂了,懂了。” 许久,谢迁吐出了一口浑浊的气体:“咱们,都错了,唯独介夫,对了。” “皇帝对咱们这些臣子,尤其是咱们这些阁臣信任有加,更是亲近的很,咱们岂能以怨报德?” 李东阳声音压得很低,这话,只有他们二人能听的到,在无旁人可听。 谢迁点头,李东阳这话,却是再说,平日里,都说文人有骨气什么的,可是,当今圣上对大臣如何,对内阁如何,天下怕是皆知。 就算是内阁想要皇权垂帘,可却也不能借着这个机会来捣乱。 皇帝在紧张的为太子铺路,这个时候,平日里深受皇恩的内阁却出来想要抵抗皇权,让皇权旁落,甚至,不惜引起朝局动荡。 最后,哪怕是事情成功了,皇权真的垂帘了。 可是,后人该如何评价?怕是要说他们这些个内阁阁老们愧对文人二字,不知恩图报,以怨报德,这些个评价,怕是都要落在他们的身上的。 文人,讲究的是光明磊落,就算是想要皇权垂帘,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趁机发难。 “有些事情,咱们以前是太过操心了,什么宠臣权臣,只能由皇帝身上杜绝,岂能从臣子身上杜绝?倒是,咱们错了。” 谢迁想明白了,也就笑了起来。 一旦暂时放下了趁机想让皇权垂帘的想法,没了这个足以蒙蔽心神的想法,内阁大臣该有的智慧,再次回到了谢迁的身上。 之所以出现一手遮天的权臣,主要还是皇帝自身的原因。 如本朝,从未有权臣遮天的事情出现,这是君主贤明。 可若君主昏庸,那将会是杀之不尽的献媚争宠之臣,除不尽的权势遮天的权臣。 “正是如此。” 李东阳抚掌大笑:“丁乔兄能够如此,倒是让吾放心了。” “你这老狐狸。” 谢迁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手指着李东阳点了几下:“你这是把我推出去顶缸啊。” “你为次辅,这事情,难不成要让吾这一阁员去扛不成?” 两人本为好友,是以,李东阳也不遮拦,他其实早就想明白了过来,今日,这么点醒谢迁,只不过是因为内阁的局面原因。 虽说进了内阁都是阁老,可这是外人的称呼。 内阁,也是有首辅,次辅,阁员的区别的。 首辅权利最大,次辅次之,阁员在内阁,除非是其性格极为强硬的,若不然,怕是不会有什么建树的。 而首辅之所以权利最大,是因为大多数重要决策,都是由首辅定下的。 还有,就是有争执不下的决定时,内阁可以投票解决,是以,才定下了内阁六人的定制。 这六人若是票数对半,那,就由内阁首辅最终决定。 而次辅,则是在首辅不在的情况下,出言的,是以,次辅的权利,有时候,也可以说的鸡肋。 内阁阁员现如今还未满,带之首辅次辅共四人,而若是谢迁这个内阁次辅,一旦醒悟,那,就是谢迁、李东阳、杨廷和三人成了天然的同盟。 刘健这个首辅虽然强势,可却面对内阁所有阁员的反对,怕也是只能黯然了。 “此事,除非迫不得已,若不然,咱们还是旁边的好。” 谢迁这么说,只是因为不想内阁真的乱起来,毕竟,他及李东阳还有刘健,三人都是好友的。 “这是自然。” 李东阳点头,他听的懂谢迁话里的意思,就是若是经过今天皇帝在朝堂上的这番举动,让刘健不在借机抵抗皇权,只是单独找曾毅的麻烦,那,他们两个可以无视的。 其实,终究的说,今天,谢迁和李东阳之所以有这番对话,其诱因虽是曾毅,可其主因,却并非曾毅,而是皇权与文臣的权利,而是朝廷局势动荡与安稳。 只要这两者确定了下来,曾毅的是非,一个五品官员,还未成长到一定的高度,他们两人是不会真的去关心的。 毕竟,年幼的宠臣,所谓的天才,他们也见过不少,可是,真正能成长起来的,能有几个? 没有真正成长起来,终究只是稚嫩。 …………………………………………………………………………………… “刚才,在大殿上,你可是风光的很呐。” 御书房内,曾毅跪在金砖上,双目低垂,耳边全是弘治皇帝的训斥声音在回荡。 曾毅一声不吭,任由弘治在那呵斥。 “怎么哑巴了?” 弘治有些不满,这是让他自己在这唱独角戏的不成? “微臣觉得,陛下所言尽皆有理,是以,微臣正在自省。” 曾毅可是不傻的,这个时候,若是不说上几句好听的话,指不定弘治该怎么处置他了,毕竟,今天,他在早朝上说的那些话,的确是有些惊人了。 “你这混账东西也会自省?” 弘治似笑非笑的盯着曾毅,明显的不信任:“怕是在糊弄朕的吧。” 曾毅抬头,十分认真的道:“是陛下教训有方,臣顿然领悟……。” “行了。” 弘治瞪了曾毅一眼,无奈的道:“起来吧,你真以为朕会信你这番鬼话不成?怕是朕的话,你根本就没听进去。” “臣时刻牢记心中。” 曾毅嘿嘿笑着,却是站了起来。 “唉,你这年纪,让朕真是……唉。” 弘治这话,虽然说的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可其实,曾毅也能猜出个大概,无非是因为他年幼,不好太过责罚。 “日后,在朝堂上,管好你的嘴,别再随意枉言了。” 弘治叹了口气,曾毅虽然才思敏捷,是留给太子日后的辅臣,可同时,也是个不嫌事大的主。 若是不趁现在敲打一番,怕是日后真养成这个习惯了,可就不好了。 “这个,微臣明白。” 曾毅点头,陪着小心,道:“只是,微臣想要退让,可是,那些个官员们却不让,臣,也是没有办法的。” 曾毅这话,却是说的很直接,他想要退避,可是,有些个官员却是等于死缠烂打,他也只能接着了。 “朝堂上的风,有些邪乎咯。” 弘治呵呵的笑了笑:“留你在朝堂,也是个祸害,整日里闹的不得安宁,不妨,下去磨砺些许时日,再回京来,也免得时刻被那些个大臣惦记。” “陛下。” 曾毅却是拱手,哀求的看着弘治,双眼里慢是急切:“陛下,您是不想在看到微臣了吗?” “只是离京历练几年罢了。” 弘治好笑的看着曾毅,道:“怎么?害怕朕会把你忘了不成?”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 曾毅仍旧可怜兮兮的看着弘治,道:“现如今,臣身在京中,就有不少的官员弹劾于臣,若是,臣出了京,怕是用不着弹劾,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犯下了重罪啊。” “荒唐。” 弘治暴呵了一声,脸色冰冷的看着曾毅,不过,心里却也嘀咕了起来,正如曾毅所说,他一个五品官,又是如此年幼。 就算是下放离京为官,至多,也就是一方县令或者是州府的附属官员。 到时候,怕是那些个大臣在想收拾他,可就容易的多了。 而且,那个时候,就算是曾毅才思敏捷,智谋过人,可是,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怕也是无力反击的。 曾毅也不吭声,可怜兮兮的看着弘治,怕是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之所以不愿意离京,曾毅却是有别的顾忌的,现如今,好不容易抱住太子的这条粗腿了,还的了太子赏赐金牌的承诺。 若是现在离京,万一时间长了,太子把他给忘了,等以后再想起来,怕是不知道什么年月了。 而且,以曾毅的记忆,怕是弘治皇帝明年就要归天了,若是离京为官,岂有一年就能回朝的? “罢了,罢了。” 弘治终究还是明白曾毅的担心,也知道,曾毅所说不假,这些个文臣若是真发起狠来,也是疯狂的很。 “你这般胆小,真是丢了文人的风骨。” 弘治无奈的看了曾毅一眼,虽然明白这朝堂上的事情,可还是出言斥责了曾毅几句。 “多谢陛下,微臣日后定然会好好学学着文人风骨的。” 曾毅嘿嘿的笑着,明显得了便宜还卖乖。 “就你?” 弘治坐在了龙椅上,呵呵笑了几下:“朕看你是这辈子都学不到文人的风骨了。” 曾毅也不辩解,只是嘿嘿直笑,正如弘治所说,他这辈子,还真不屑于什么文人的风骨,他有他自己的品质,有他自己的思想,有他自己的准则,这,就足够了。 “你也是受了委屈的,这,朕知道。” 弘治一手放在书案上,另一手在龙椅上轻轻点着:“此次京察,你的确尽心,没有私心,有大功,可你尚且年幼,以是五品正官员,虽无实权,可也却足够让不少大臣嫉妒了,就如现在这情景,就是之前朕对你太过放纵所致,是以,此次,你就安心的呆在吏部,别的,就别想了。” 弘治这最后一句话,其实是再说,朕对你太过隆宠了,而且,你年幼,根基不足,若是在于提拔,怕不是好事,眼前的情况,就是很好的例子。 曾毅跪倒在地,沉声道:“微臣得陛下赏赐出身,且一跃为五品正官员,蒙此隆恩,已然感恩戴德,岂敢奢求更多?且,臣,知道,陛下,也是为了微臣好。” “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弘治点了点头,若是他这一番苦心,曾毅不明白,那他就真要好好考虑下他的眼光了。 “京察之事,你尽心了,虽不能封赏你官职,可朕也不会因此而让你受了委屈。” 弘治笑道:“朕既然将此事交给锦衣卫查办,想来,你也可以不必担心有大臣从中作梗了。” 弘治这是在告诉曾毅,此事交给了锦衣卫,那,结果,定然是会向着你曾毅的,这就是弘治对待臣子的方式,总是会替臣子着想,也正因为此,本朝才会涌现出无数的贤臣。 “微臣谢陛下费心。” 曾毅再次叩首,这事交给了锦衣卫,以锦衣卫的行事风格,曾毅已经可以预料到聚香楼和那宋竹的下场了。 “滚回去吧。” 弘治笑骂了一句:“你这猴崽子,整日给朕惹事,现在,看见你朕都心烦。” “是。” 曾毅明知这是弘治的说辞,也不郁闷,嘿嘿笑着,站了起来,退出了大殿。 第162章帝心 “曾郎中,咱们又见了。” 曾毅刚回吏部,就有锦衣卫的人在里面等着了,仍旧是上次前去曾毅府上的那个锦衣卫佥事司徒威。 “司徒大人。” 曾毅赶紧拱手,这次,锦衣卫来可不是向上次那样,只是单独的问几句和自己无关的话而已,这次,可是带着案子来的。 只不过,曾毅没想到的,则是锦衣卫的速度这么快,这刚下早朝,他被弘治招去训斥了一会,回来,锦衣卫的人竟然已经在等着了,这速度,怕是朝廷的其他衙门都是比不过的. 司徒威脸上带着笑意:“司徒前来,却是为了今日早朝曾大人闹出的那番泼天的案子。” 锦衣卫,存在很是特殊,满朝文武,无不反对,是以,平日里,就算是锦衣卫都指挥使,也是不上早朝的。 早朝,在官员们的眼中,是神圣的,锦衣卫的存在本来已经刺激到了百官的神经,若是再让锦衣卫的官员有资格上朝,怕是真的要让百官原本就对锦衣卫紧绷的神经彻底断弦,真的要闹出一场百官跪谏或是死谏的大事发生了。 可,锦衣卫官员虽除去特殊情况下不准上早朝,可,其消息却是灵通无比,怕是朝堂上的消息,是绝对瞒不过他们的。 尤其是今日早朝,曾毅的那番言论,可以说是震慑满朝了,锦衣卫岂会不知? 不过,越是知道,司徒威对曾毅,就越发的不敢放肆,曾毅在早朝上如此狂言,虽大部分该是属实,可这般说出来,却也足够陛下震怒了,毕竟,有些朝廷上的事情,是不能这么直接说出来的。 就像今日,曾毅早朝上所说,若是换个意思理解,岂不是整个大明朝的朝堂上的文武大臣,都是奸佞了?满朝结佞臣,那当今皇帝,岂不是昏庸之主了? 可就算如此,皇帝对曾毅,还是没有什么责罚,只是训斥了几句,然后,还让锦衣卫彻查此事。 这,看似是在生曾毅的气,想教训曾毅一番,让他看看,这满朝文武,岂真如他怀疑一般。 可实际上,这却是在给曾毅出气呢。 这大明朝,只有锦衣卫不想查的案子,却是没有锦衣卫查不出的案子。 尤其是皇帝示意下的案子,就没有锦衣卫办不成的。 也正因为此,司徒威曾毅,是提不起半分威严的。 锦衣卫,权利是不小,可是,却都不是大明律赋予的权利,说的粗鲁些,他们就是皇帝的走狗。 若是皇帝不满意了,想换了他们,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绝对没有大臣会为他们求情,甚至,大臣们还会嫌他们死的不够快,各种帮忙,让他们能死的更彻底。 现如今,谁都看的出来,曾毅在皇帝那里,在太子眼里,是什么地位,尤其是经过今日早朝,更是让不少老眼昏花,看不清方向的大臣们认准了方向。 怕若非是官职品级在那摆着,不好把姿态放的过低,司徒威甚至都有过去讨好曾毅的行动了。 毕竟,锦衣卫,是皇帝的心腹特务,是靠圣宠的,离开了圣宠,什么都不是,甚至,连落水狗都算不上、 而曾毅,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是太子跟前的红人。 日后太子登基,他们这些锦衣卫的老人,肯定不如现如今,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时候,新臣换旧臣,是绝大可能的。 而曾毅,是太子跟前的宠臣,若是能攀上曾毅,就能确保两朝不衰。 “即是查案,下官自当配合司徒大人。” 曾毅点头,他却是不怕锦衣卫为难他的,锦衣卫,怕是最会体会圣意了,若是连皇帝的意思都能猜错,锦衣卫的头目们,也就该换人了。 “还是曾郎中明理。” 司徒威点头,笑着道:“既然如此,还请曾郎中跟本官前往锦衣卫衙门走一趟了,那聚香楼掌管及伙计,包括那宋竹宋大人,皆以在锦衣卫了。” 曾毅眼睛一亮,笑着点了点头,司徒威的这话,原本,是没必要给他说的,可是,现如今,司徒威却是告诉他了,而且,还说的这么详细。 这里面,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怕是司徒威在给曾毅传递一个信息,一个友善的信息。 “曾郎中,请吧,你也是文人,我看,咱俩就走着去得了,那些个规矩,也就免了。” 司徒威笑着,口中说的那些规矩,其实就是绑缚绳索等等。 “下官多谢司徒大人。” 曾毅赶紧拱手道谢,其实,没有确定罪名之前,皇帝只是命令锦衣卫彻查此事,按照常理,是不用上绑缚的,只不过,锦衣卫的规矩,像来就是蛮横无比,锦衣卫的规矩,像来就是不讲规矩,是以,对于锦衣卫来说,不绑缚绳索,已经是例外了。 “走吧,别让上面的几位大人久等了。” 司徒威笑着,已经是先卖出了曾毅在吏部办公的地方。 司徒威说的上面的大人,怕该是锦衣卫的同知甚至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了。 锦衣卫不同别的地方,下面的几位同知,或者是佥事等,都是去做些私下的事情,或者说,是那种见不得光的。 或者是离京执行任务等。 锦衣卫同知在锦衣卫的地位虽高,可其实,有锦衣卫都指挥使在,同知,其实大多数时候,都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这件事,曾老弟放心,哥哥我是向着你的。” 出了吏部,在大街上走着,司徒威像是在躲人似得,猛的靠近了曾毅一下,以极低的声音说出了这段话,然后,就不在吭声了。 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曾毅冲着司徒威笑了笑,却是什么都没说,只不过,意思却已经传到到了。 司徒威,这是在做顺水人情,明知道皇帝的意思,锦衣卫是肯定不会让曾毅有事的,最后,怕是聚香楼和那宋竹是肯定要倒霉的了。 现如今,正巧,借着这个机会,向曾毅传达下善意。 善缘,就是这么接下来的。 司徒威也考虑过,甚至,在今天接到命令,来传曾毅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该如何趁着这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和曾毅拉近下关系。 曾毅是得圣宠,是在太子跟前的红人,可是,却有一点弱势,那就是他什么根基都没有。 虽有皇帝圣宠,可是,皇帝是高高在上的,虽然宠你,可却并不会什么都帮你,而曾毅欠缺的,就是这些。 是以,现如今的曾毅,还是容易结交的。 司徒威是锦衣卫的佥事,在锦衣卫,也算是排的上号的人物,和曾毅结交,却也是能起到不小作用的。 只不过,却有一点,司徒威也知道,锦衣卫的名声,实在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说是声名狼藉。 只要是文官,只要还没被逼到一定份上,用文人的一句话来形容,都是不会自甘堕落的和锦衣卫有什么接触的。 是以,司徒威才很是小心,用极小的声音给曾毅传递了一下善意。 在司徒威看来,曾毅是皇帝的宠臣,又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前途无限好,只是根基不稳,自然是更为重视名声了。 司徒威和曾毅两人,两人都有结交的心思,是以,一路上,聊的倒也融洽,只不过,也都有些许的估计,聊的,也都是些天南地北的胡扯了。 “曾郎中,跟着本官走。” 出乎预料的,司徒威并没领着曾毅去锦衣卫的大堂,而是去了锦衣卫的诏狱。 点了点头,曾毅紧紧的跟在了司徒威的后面,不为别的,锦衣卫的后院内,可以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可以看的出来,锦衣卫,这个大明朝的特务机构,在防备方面,做的很好,总不能是特务机构还被别人探去了秘密,若是那样,怕是传出去以后,就丢人了。 “可别小看了这些个校尉。” 司徒威还不紧不慢的和曾毅聊着,道:“这些个校尉,个个都能以一当十,都是精选出来的。” 曾毅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钦佩:“都是千里挑一,挑选出来的吧?” “这是自然。” 司徒威嘿嘿笑着,自傲的点了点头,一点也不谦虚,指着这种个站岗的校尉,道:“这些,都是严格挑选出来,然后经过训练的。” 说完,顿了顿,道:“咱们锦衣卫,也不是真如外界所说的那般无能,只会抓人什么的,若是放去边境,和那些百战的士兵对阵,咱们就不夸口了,可别的什么的,咱们锦衣卫绝不服软。” 曾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锦衣卫,行事太过霸道,且无视王法,正因为此,名声极差,是以,外界的那些个传闻也是不足为信的。 什么锦衣卫的兵丁校尉都是草包之类的,这其实都是谣言罢了。 若是锦衣卫的兵丁校尉没些个本事,那锦衣卫,单靠圣宠,怕也是走不到今天的。 而且,曾毅想的更多,锦衣卫,还是有不少其他方面的人才的,尤其是打探消息方便的人才,更是难得。 锦衣卫的明桩暗装,可以说是遍布整个大明朝,尤其是那些个暗装,何曾听说被发现过? 只不过,有些可惜的是,锦衣卫的这个能力,只是用在了大明朝内部,而且,还没有用在正确的地方。 “到了。” 司徒威在一处多人把手的牢门前停了下来,扭头看着曾毅,叮嘱道:“进去之后,要慎言,虽然大人有意帮你,可是,有些话,却也不能乱说了。” “下官记下了。” 曾毅点头,却也知道,司徒威说的实话,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他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怕是司徒威口中的大人,也要有所顾忌的。 只不过,曾毅也不是什么不知分寸的人,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什么场合,他都清楚的很。 点了点头,命令看守诏狱的校尉把诏狱打开,司徒威领着曾毅走了进去。 诏狱内部,很是阴暗,潮湿,闻着都有一股子的腐朽的气息。 “这么多牢房都空着啊。” 曾毅忍不住开口,往里走着,两旁的牢房可以说都是空着的,只有偶尔一两个,关着的有人,不过,却也都是呆滞的缩在墙角,或坐,或躺,并没有想象中的扑上来,抓着牢门喊冤。 不过,在转念一想,这里是锦衣卫,是天底下最为不讲理的衙门,在锦衣卫讲道理,喊冤枉,那绝对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咱们圣上仁慈,是以,这诏狱,几乎都没有几个人。” 司徒威叹了口气,若是真抡起锦衣卫的威风来,怕是本朝的锦衣卫威风大是要打好几个折扣的了。 “是啊,当今圣人仁慈,励精图治,才有了如今的中兴之治啊!” 曾毅感叹,这却不是他在拍弘治的马屁,他这番话,司徒威就算是想要传递出去,怕是也见不得弘治的。 这话,只是曾毅有感而发,而且,的确,弘治当的此评价,甚至,这个评价,还要低了一些。 “啪。” “咱们走,别耽误了。” 司徒威耳朵一册,神色立时变得严肃了起来,看了曾毅一眼,道:“快点,别耽误了时间。” “是。” 曾毅点头,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变得庄重了起来,沉着气,走在司徒威的前面,让司徒威在后面看着他。 满意的点了点头,司徒威嘴角扯起一抹笑意,这个曾毅,不错,难怪能得皇帝圣宠,难怪能的太子青睐。 “大人,曾郎中带来了。” 过了这长长的两边全是牢房的通道,尽头,则是锦衣卫刑讯的地方,大大的木制十字架立在中央,旁边的墙上,更是挂满了无数的刑具。 地面上,则是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火盆,里面燃着通红的木炭。 曾毅眼睛,看见往里去,其实还有一个通道的,只不过,这通道,却是还有校尉把守,而且,还有一扇小门,竟然还有钥匙锁着。 心里暗暗吃惊,曾毅却是大概猜出出,这扇铁门后面的通道里的各个牢房内,关押的,怕是那些分量超重的犯人了。 虽说能进锦衣卫的,就没有一个是身份简单的,只不过,任何大案子,总是有牵连的,那些不太重要的,则是关押在外面。 “来了。” 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看了曾毅一眼,道:“咱们是第二次见了吧?” “正是。” 曾毅点头,拱手,道:“上次是在河南。” “是啊,上次是在河南。” 牟斌也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的回忆:“这一别,已经是数月了,当时,算是本官给曾郎中你送行了,现如今,也算是你给本官接风了。” 牟斌哈哈大笑着,却是紧接着,道:“也算是扯平了。” 曾毅在一旁笑着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喏,认识此人不。” 牟斌指着曾毅,看着被绑在木架子上的聚香楼掌柜的小六子,嘿嘿笑着,道:“可别骗本官。” “认识,认识。” 小六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抓了过来,在曾毅来之前,可是一句话都没被人问,除了知道跟前站着的,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外,就只是被严刑拷打,让他哭都不知该怎么哭。 直到刚才,看到曾毅和牟斌对话,小六子才知道,这次,惹大麻烦了。 只是,此时的小六子,是连哭都没眼泪了,他怎么会知道曾毅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甚至,怕是他背后的那后台也不知道曾毅有这么大的能耐吧,若不然,岂会做这种随意能被锦衣卫这帮杀千刀的查出的事情来? “知道他是谁么?” 牟斌嘿嘿笑着,能让他亲自过问的案子,并不多。 “知道,知道。” 小六子拼命的点头。 “他是吏部的曾大人,曾大人。” 牟斌冷笑:“知道他是谁?怎么着?你一个聚香楼的掌柜的,竟然连官员的底线都这么清楚?” “大人,大人,小的知罪,小的知罪……。” 小六子也不傻,锦衣卫的恶名可是天下皆知的,就他一个聚香楼的掌柜的,死了也就死了,他后面的人,也不会替他出头的。 “打。” 牟斌把鞭子扔给了旁边的人,拍了拍手,扭头看着有些错愕的曾毅,牟斌笑道:“你们这些文臣,有时候,就是太迂腐了。” “或许吧。” 曾毅苦笑,那些个大多数文臣,的确迂腐,只不过,曾毅却不迂腐,他有自己的想法,完全和这个时代不同的想法。 “知道陛下为何把这案子讲给锦衣卫吗?” 牟斌说着,却是也不回避旁边的人,有些话,他是不怕传出去的。 “还请牟大人示下。” 曾毅拱手,心里却是惊讶,怕是皇帝把此案交给锦衣卫审问,另有深意,只是,自己没有体悟出来。 “你还年幼,岂能真的体悟出官场的险恶?” 牟斌叹了口气,道:“陛下,让此案交给锦衣卫,其实,为的,何尝不是让你见识一些平日里,在朝廷上,在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大臣们跟前,你永远都看不到的东西。” “陛下苦心,臣愧疚。” 曾毅冲着皇宫方向拱手,却是真的心有感激,身为皇帝,能替他想到这一步,真的是千古罕见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内阁的气氛 牟斌这话,却是没有回避任何人,就这么说出来的,而且,声音也不算小,就算是有受刑的小六子在各种疼痛大叫,求饶,可其他人却也都听的清清楚楚。 司徒威双眼微微发亮,眉宇间带着一丝的喜‘色’,曾毅越得圣宠,他之前的拉近关系的好处就越大。 只不过,司徒威却是也在心里下了决心,等今日的事情过了,怕是要好好的和曾毅结‘交’一番了。 今日后,怕是指挥使大人也会刻意关注曾毅一下的。 指挥使大人是天子宠臣,且,皇帝也肯定不喜其与大臣走的过近,毕竟,锦衣卫,是皇帝亲信的特务机构,若是和大臣们走的太近了,皇帝岂能放心? 可是,曾毅本人,却是个例外,是皇帝替太子培养的辅臣。 锦衣卫指挥使和他走的近些,怕是皇帝也不会说什么的,而且,对牟斌来说,日后,新皇登基,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会有几分保障。 “陛下的意思,本官已经传递到了。” 牟斌看着曾毅,道:“切勿辜负了陛下的一番苦心。” “下官定然不负隆恩。” 曾毅点头,十分的认真,心里却是在咂舌不已,怕是若他真的辜负了隆恩,等待他的下场,最起码,也是要丢官罢职的,甚至,更惨。 “这案子,就到此吧。” 牟斌抬手指着被绑缚在木架子上正挨着鞭子的小六子,道:“朝堂之事,须有分寸。” “全凭指挥使大人做主。” 曾毅点头,也明白牟斌的意思,是指不要在深究下去了,就从聚香楼和宋竹,把这个案子给结了。 若真是相查聚香楼甚至是宋竹背后的人,以锦衣卫的力量,就算是大费周章,也总是能查出来的。 可是,却有一点,锦衣卫不能查,这个案子,谁都是能大概猜出后面是谁在撑腰。 曾毅现如今的身份,不足以让皇帝,让锦衣卫去为了他大动干戈,且,为了此事,也不足以掀起朝堂上的一场大地震。 要知道,本朝天子是弘治皇帝,仁慈之君,而非是开国皇帝朱元璋,那个杀伐果断之人。 且,看似牟斌是在询问曾毅的意见,可其实,却不然,是在通知曾毅,不管曾毅愿意不愿意,这个案子,都会这么结了的。 看曾毅明智,牟斌微微点了点头,道:“放心吧,这案子,也不能让曾郎中你少了颜面的。” “全仰仗指挥使大人威严。” 曾毅再次拱手,表示感谢。 这案子,皇帝是‘交’给了锦衣卫来查,虽然是已经等于示下了案子的结果,可是,结果,却也有稍许不同的。 而现如今,牟斌既然说了不会少了曾毅的面子,那,这结果,对于聚香楼,对于宋竹,绝对是凄惨无比的那种。 “话已问过,既然曾郎中确属冤枉,本官也就不留人了。” 牟斌却是突然一转话声,看着旁边站着的司徒威,道:“送曾郎中回去吧。” “是。” 司徒威点头,倒不是曾毅在牟斌跟前有多大的面子,而是若没司徒威领着,怕是曾毅根本就走不出这诏狱的牢‘门’,根本就走不出这锦衣卫的大‘门’。 “下官告辞。” 曾毅冲着牟斌拱手,也算是真正的见识了锦衣卫的霸道,只要皇帝的意思到了,在有些事情上,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你亲口承认,更不需要你的招供,只要有皇帝的意思,只要有怀疑,那就行了,就足够了。 微微点了点头,牟斌并没有说话,他又不是文官,根本不会去在意文官的那套礼节,他看的,都是身份,曾毅未来如何,他管不着,可是,曾毅现如今,只不过是个五品正官员,虽有皇帝圣宠,可却也还不足以让他这个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对他各种礼遇的。 “曾郎中,请。” 司徒威冲着曾毅笑了笑,然后领着曾毅顺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曾郎中这次可以放心了,指挥使大人处置的结果,您是绝对会很满意的。” 曾毅有些好奇的看着司徒威,带着一丝试探的道:“是个什么结果?” 其实,这话,刚才曾毅就想问,可是,却也知道,刚才根本不是问的时候,他和牟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两者身份相差巨大,他若是在询问,那就是不知趣了。 而现如今,司徒威却是有刻意拉近关系的意思,若非是如此,曾毅岂会问出这种话? 瞧了瞧两旁,司徒威压低声音,道:“出去再说。” 点了点头,曾毅很识趣的没有在吭声,怕是这锦衣卫衙‘门’内,是有不少暗桩的。 司徒威领着曾毅,一阵疾步,怕是半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就出了锦衣卫的大‘门’。 “本官就不多送了,若不然,怕是传了出去,说是曾郎中和锦衣卫走的进,连累了曾郎中的名声。” 司徒威领着曾毅出了锦衣卫衙‘门’,就不在往前送了,正如他所说那样,锦衣卫的名声太臭了,只要是个官员,不管以前品行如何,只要和锦衣卫走到了一起,或者走的太近了,那,这个官员也离臭名昭著不远了。 “司徒大人严重了。” 曾毅拱手,虽然知道司徒威说的实话,可是,却也总要客气几句的:“清者自清,依下官来看,锦衣卫的名声,还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只不过,是被些有心人给以讹传讹,以至如今这般。” 司徒威笑着,却也清楚,曾毅这话,只不过是顾忌面子说的话罢了,当不得真。 锦衣卫的名声到底如何,司徒威可是清楚的很,至于锦衣卫的行径如何,他更是清楚无比,只不过,对于曾毅恭维的话,司徒威还是有些高兴的。 “聚香楼的,怕是要死,那宋竹,即使不死,也要掉层皮。” 司徒威脸上带着笑意,嘴里说出的话,怕是任谁也想不到这上面去的。 “行,行,以后有机会了,定然叨扰司徒大人。” 曾毅嘴角也带着一丝笑意,并没有因为司徒威的话而产生丝毫的惊讶,反倒拱手客套了起来。 冲着曾毅拱了拱手,司徒威笑着点了点头,就转身回了锦衣卫衙‘门’,这里面的意思,两人都清楚,就足够了,若是真的说出来了,反倒是不美了。 “老爷,老爷。” 司徒威刚进锦衣卫衙‘门’,梁贯就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跑了过来,两手拉着曾毅的胳膊,老泪:“老爷,都是我们父子连累您啊,都是我们父子害您啊…………。” 曾毅满脸尴尬的扶着梁贯,有些无奈的道:“您老这是做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大人,老奴知道,都是因为老奴的事情,您才被锦衣卫给唤来的,锦衣卫向来……。” 梁贯被曾毅扶着胳膊,却又反手扶着曾毅的胳膊,不住的哭着。 “梁老,我真没事。” 曾毅无奈,在这么下去,怕是都要被人围观了:“我只是被锦衣卫的人叫来问话,询问关于些聚香楼的事情,并没真的牵扯到什么案子当中。” “聚香楼?” 梁贯的脸‘色’再次大变,语气中都带着一些的颤抖:“大……大人,他们该不会找‘蒙’儿的事情吧?” “不会。” 曾毅斩钉截铁的道:“您就放心吧,这事,锦衣卫已经查明了,是聚香楼在刻意冤枉,梁猛,是被冤枉的。” “真的?” 梁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曾毅,毕竟,锦衣卫是什么名声,天下都知道,现如今,猛然听说锦衣卫还能办件好事,却是让梁贯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的。 “当然是真的了。” 曾毅使劲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可必须要坚决点,省的梁贯在误会了。 “那就好,那就好。” 估计是听了曾毅说梁猛是真被冤枉的,锦衣卫帮忙查清了,自己儿子身上的冤枉没了,一时间,梁贯竟然有了些许的力气,直‘挺’‘挺’的站着,背也看不出有多少的佝偻了,双眼中也有些‘精’神。 用袖子擦了擦脸。 梁贯嘿嘿笑着,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要知道,像梁贯这样的老实人,看是没有什么学问,甚至,有些还是大字不识几个,可是,却都是重名声的很。 甚至,名声,对他们来说,比命都重要,当然,这在读书人眼里,称之为名声,在这些个朴素的普通百姓眼里,却称之为面子。 若是面子都没了,还怎么活? “好了,梁猛怕也是心里不怎么通顺吧?咱们回去也给梁猛说下,让他通顺下,可别一口气憋在心里,憋出格好歹来。” 曾毅笑着,虽然现在时间还早,可是,他却是被锦衣卫从吏部带走的,这吏部啊,今天剩下的时间,不去也罢,也没人会追究的,就当是受了惊吓了,在家休息好了。 ………………………… “你可看清楚了?” 内阁当中,一个小厮跪倒在地,正对着坐在首位的内阁首位刘健,旁边,坐着的则是次辅谢迁和阁员李东阳。 “小的看的真切,曾郎中已经被放了出来,而且,他的管家还来接他了,哭的一塌糊涂,好像是曾郎中说了几句什么,就让这老管家又兴奋的笑了起来。” 那小厮跪在地上,恭敬的回答,却是把他看到的,全都说的清楚。 “好了,下去吧,继续看着,有什么动静,在来汇报。” 刘健眉头皱在了一起,摆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然后,身子有些无力的靠在了椅子上。 谢迁和李东阳两人对视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两人都没吭声,只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似得,低头看着跟前的公文。 “唉。” 出了口气,刘健看着在那装聋作哑的谢迁和李东阳两人,不由得心头更加发闷,这两个好友的态度,却是有些不妙啊。 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虽是好友,可是,他们三人的关系,却是真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并没有什么确切的利益关系,他们三个之间,有的,只是共同的目标,国泰民安,文治昌盛。 也正因为,三人才会成为好朋友的。 而若是真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另外两人,怕也是不会有什么妥协的,甚至,或直接说出来的。 “丁乔、宾之。” 刘健用手‘揉’了‘揉’眉头,出声喊了两人,道:“刚才的话,怕是你们也都听到了吧。” “是。” 李东阳点了点头,看着刘健,却是没了下文。 谢迁则是不吭声,看着刘健,等着刘健继续往下说。 “陛下让锦衣卫彻查此事,明显是在偏向曾毅啊。” 刘健心情很差,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沉闷:“刚才,那小厮传话,曾毅已经被锦衣卫的佥事亲自送出了锦衣卫衙‘门’,可是,同属此案的聚香楼的人和宋竹,却都未出来,怕是有些不妙啊。” “希贤,这事,既然陛下已经‘交’由锦衣卫查问了,咱们内阁,怕是不好过问。” 李东阳一字一句说的很慢,不过,声音却很沉重,让人根本就不能忽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锦衣卫能查个什么案?” 刘健一挑眉头,暴躁的脾气就又忍不住了:“锦衣卫那帮靠着皇帝宠信的‘奸’贼,除了迫害大臣外,还有什么能耐?” “希贤,慎言。” 从刚才开始,一直没吭声的谢迁忍不住皱了皱眉,刘健太过狂傲了,这是他的脾气,真以为内阁首辅了,就无所畏惧了? 岂不知,内阁首辅,从这个宝座上跌下去的,也不在少数。 而且,现如今,谢迁却是越发的赞同之前李东阳说的那番话了,谁没个年少轻狂时? 刘健看不惯曾毅,可是,刘健自身,如此大的年纪了,身为内阁首辅,不照样有高高在上的那种旁人不可违逆般的盛气凌人? 而且,刘健的这股盛气凌人,已经有些过了,迟早,是会因此而伤到他自己的。 “慎言作甚?” 刘健猛的拍了下桌子:“那锦衣卫所行,难不成老夫有说错不成?” “希贤说的极是。” 李东阳赶紧打圆场,道:“只不过,正因为此,咱们才需慎言,莫让锦衣卫的人探听了过去,咱们内阁不怕,可万一他们暗***些什么幺蛾子,怕也是让下面的人为难的。” “这帮无法无天的东西。” 有了这个台阶,刘健的火也就消了不少,嘴里骂了几句,也就不说这个了。 “曾毅已经从锦衣卫出来了,而且,还是被锦衣卫的佥事亲自送出来的,怕那聚香楼的人和宋竹,是要遭毒手了。” 刘健却是很了解锦衣卫的手段。 “总不能让锦衣卫‘乱’来。” 李东阳却是也皱了皱眉眉头,看着刘健,建议道:“若不然,希贤以咱们内阁的名义,给锦衣卫送去张条子,让锦衣卫规矩些。” 内阁虽然凌驾各部院之上,可是,却并非皇权,也没有真正经过皇权圣旨确定的权利,是以,内阁想要像哪个衙‘门’传达命令,一般都是写个条子,然后由哪位阁老签上名字,送过去,也就行了。 只不过,内阁的条子,在大明朝什么地方都官员,甚至,在吏部,怕也是要有一些用处的,可唯独,在锦衣卫,怕是就是一张普通的字条,根本就没任何的威慑力,起不到什么作用。 是以,李东阳这话,等于是废话,看似是在赞同刘健的意思,可其实,却是持反对意思的。 “皇帝既然下旨,此事‘交’由锦衣卫处置,咱们内阁,就无需理会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案子,能翻天了不成?” 谢迁在一旁,却是懒得在和刘健拐弯抹角了,在这件事上,刘健错的太离谱了。 身为内阁首辅,却没有宰辅的度量,和一个五品官较量,而且,起因还很离谱,是看不惯曾毅的圣宠,猖狂,怕其日后为权臣,一手遮天。 这说法,其实,说白了,还是刘健不知怎么了,就突然看曾毅不顺眼了,想要把他给从眼前撵走。 直到曾毅掌管京察大计,若是那个时候,曾毅服软,亲自前去拜访刘健,怕这事,也就了了。 无论刘健怎么看不惯曾毅,可曾毅服软了,且把京察权利变相让出去了,他刘健,哪怕是出于颜面,也必须放过曾毅的。 结果,没想到,曾毅竟然选择了和刘健这个内阁首辅较劲。 结果,他内阁首辅又不能明面对方曾毅,结果是处处失利,直到如今。 现如今,刘健是准备亲自出手,把人给捞出了,这事情,谢迁怎么可能陪他去做这种丢人的事情? 刘健楞了一下,看着谢迁,双眼微微眯着,屋内的气氛立时僵了起来,好在,过了一会,刘健苦笑着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还是丁乔说的对,这事,皇帝已经‘交’给锦衣卫了,咱们内阁,岂能随意‘插’手?” 虽然不甘,可是,谢迁的话,也让刘健冷静了一下,若是他真的出面,不管以什么方式,怕都是要丢人了。 以往,对方曾毅,不管是有意无意,他都是没有真正出过声的,是以,就算有人能猜到,也不能说他什么。可是,如果现如今,若是他想救宋竹,就肯定要亲自出面,当初的都察院左都副御史都没能让他站出来说话,更何况是一个宋竹了。刚才,也就是一时气愤,冷静下来后,刘健自然不会去做这等蠢事。 第一百八十五章弘治驾崩 河南,左布政使司府邸。 “你说什么?” 闫茂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子有些摇晃不稳,声音发颤,若非是双手支撑着桌子,怕是已经跌坐在了椅子上。 跪在地上的兵丁也是满头大汗:“禀钦差大人,经湖广调往河南的钱粮,在湖广与河南‘交’界处被劫,押运官兵一千人皆亡,无一幸存…………。” “咳、咳、咳、咳、” 闫茂不住的咳嗽,脸‘色’惨白,这从湖广运来的钱粮还是提前征收的赋税,现在,竟然被劫了? 截杀朝廷赋税钱粮,这是要造反么? 这可是泼天大的事情啊。 “大人,大人?” 跪在地上的兵丁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站了起来,走到闫茂跟前,轻轻摇了摇他的身子。 ………………………… “八百里加急……河南八百里加急……。” 守城士兵刚想拦住飞驰而来的快马,就听到了马上之人的高喊,赶紧往旁边靠了过去,有些惊讶的看着已经飞驰了过去的快马。 八百里加急文书刚传入紫禁城,不足一刻钟,就有一连串的小太监从宫中散出,前往各个衙‘门’传旨去了。 “陛下这个时候召集咱们上朝,是出了什么事啊?” 太和殿内,三品上大臣全在,全都是刚接到圣旨被传过来的,不过,却也有一个例外,就是曾毅,满朝,也就他这一个五品的官员了。 曾毅也不往前凑,就站在班末,双眼微微合拢,也不吭声。 “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 有官员惊呼,却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竟然也来了。 要知道,锦衣卫的官员不论品级,是不必或者说是不能上朝的,除非有特殊时期,而现在,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却上朝了,这怕是真有天大的事情了。 不过,却也有官员一直提着的心安了下去,原本,还担心是否边境出了‘乱’子,可是,既然锦衣卫也来人了,就不会是边境出事了,想来,是出了什么惊天的案子了。 “皇帝驾到……。” 尖细的嗓子高呼,群臣叩拜。 明黄的靴子踏在金砖上,弘治的脚步很沉重,脸‘色’更是‘阴’沉的可以滴水。 “诸卿可知朕为何此时召诸位来着太和殿上朝?” 弘治坐在龙椅上,并没有让诸官平身,仍就‘阴’沉着一张脸,声音森冷。 下面大臣一个个不敢抬头,互相偷偷传递眼神,心中却是惊恐无比,这,真是出大事了。 “是下面各省出了什么大‘乱’子?” 刘健毕竟是首辅,是百官之首,百官可以当缩头乌龟,可是,他不能。 “念。” 弘治并没有搭理刘健,只是沉声说了一个字。 旁边的萧敬立时往前走了几步,打开了手中的奏折。 “臣河南左布政司萧然…………自湖广调往河南赈灾粮银于……被截……所行千名官兵无一幸还……钦差闫茂在左布政使司住所被杀…………。” 奏折上的每一个字都如天雷滚滚。 截取朝廷银两,截杀千余名朝廷官员,谋杀朝廷钦差。 这三件事情,无论是哪一件,都足以让天下震惊了,可现在,却是同一时间发生的,这是在挑衅朝廷威严啊。 这是在损朝廷的威严,是在落朝廷的威慑啊,这等同于造反谋逆。 “这就是朕的天下。” 弘治猛的拍着龙椅的扶手,声音隆隆,脸‘色’酱红,声音中更是带着无比的震怒:“这就是诸卿口中的清平盛世……。” 不怪弘治发怒,原本,京察的事情,群臣的反应就让他心中有怒火,在加上现如今这种历代少见的事情都能发生,岂能不让他震怒。 “陛下……。” “这到底是谁所为,锦衣卫,给朕查。” 刘健刚想说话,却被怒到了极致的弘治扶着龙椅的扶手站了起来,一手指着牟斌,怒声道:“查,查清楚了,让天下都瞧瞧,是哪个在夺河南百姓的‘性’命……。” 弘治所言没错,这银粮是提前征收的湖广的赋税,为的,是赈灾河南,可是,现如今,却被抢了去,这是要让河南更多的百姓饿死啊。 要知道,虽然现如今已经开‘春’,灾情缓解,可是,连续的大雪,让河南段时间内,是无法恢复生机的。 这些银粮却是足以让河南百姓撑过这最困难的一段时间。 现如今,钱粮被劫,没了这钱粮的支撑,怕是河南,真的要处处城空了。 “臣遵旨。” 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站出列班,双手抱拳,可上方却是没了声音。 朝堂上陷入一片寂静。 “陛下?” 旁边随行的萧敬轻轻唤了声弘治皇帝。 “陛下?” 萧敬的声音有些急促,下面的群臣也都觉察到了一丝的不妙,偷偷抬头往上看去。 弘治面‘色’发紫透黑,却是呆滞的站着,右手还微微抬着,双眼却是毫无光泽。 “陛下?陛下?” 萧敬急了,拉了下弘治的龙袍。 “噗……。” 一口黑血喷出,如血雨般落地,弘治的身子也朝后倒了下去。 “陛下……。” “御医……快传御医……。” 朝堂上立时大‘乱’,有朝臣冲起,想要扶住皇帝。 萧敬虽然年纪大了,可手脚却也利索,扔了手里的奏折,堪堪在弘治身子快要砸在龙椅上的时候扶住了弘治的身子。 曾毅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在他的记忆里,历史上并没有这一幕的记载,且,并没有截杀什么千余士兵等等。 这一瞬间,曾毅想到了无数,或者,是因为他的到来,改变了历史? 历史上,并没有朝廷抓获白莲教的左右护法等等。 可是,却因为他的到来,白莲教的左右护法被抓了,细想来,也唯独这件事和历史大不相同了。 “是我之过也。” 曾毅轻声,此时朝廷大‘乱’,却是没人听到他的声音,在曾毅看来,历史的变动,也就是他抓获了白莲教的左右护法,而现如今,朝廷银粮被劫,官兵被杀,甚至,钦差在河南左布政使司府中被杀,这是何等的藐视皇威。 若是和历史相结合,怕这两者,必定是有联系的了。 而弘治皇帝的身子如何,曾毅也是清楚的,今日这一遭,怕是要熬不过去了。 ……………………………… 此时的紫禁城,已经被禁卫军严密把守,任何大臣皆不可随意进出,更有京营官兵已经接了圣旨,无有圣旨,不得调兵,且有老国公坐镇京营,以免出了什么‘乱’子。 乾清宫。 一众大臣跪在殿外,神‘色’紧张,谁都想不到,河南突然的事情,竟然会致使皇帝病危。 “陛下。” 皇后坐在‘床’边,拉着弘治的手,不住的掉着眼泪。 “哭什么?” 弘治勉强拉着皇后的手指,挤出一丝笑意:“朕走后,照儿尚幼,你要多……加约束。” 弘治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上‘插’着几根银针,御医就垂手站在旁边,却是不敢出声,原本,皇帝的身子就不行了,若是好好调理,还能撑个一两年,可是,现在,陡然暴怒,却是怒气攻击,引出了身子的旧疾,却是无力回天了。 “皇上,您……。” 皇后一句话没说话,就哭了起来。 “唉。” 弘治叹了口气,无力转头,只是用眼睛看着在旁边伺候的萧敬。 “陛下,太子马上就到。” 萧敬伺候弘治多年,只是一眼,就看出了皇帝的意思。 “内……阁。” 弘治用力说出这两个字,就躺在‘床’上用力的**着。 “吱呀。” 殿‘门’被打开,立时,所有官员的眼睛都集中在了殿‘门’前。 “陛下有旨,宣内阁诸位先生。” 萧敬前走几步,在内阁几位阁老的跟前停了下来,低声道:“诸位先生快进去吧。” “陛下到底如何了?” 刘健起身,盯着萧敬,双眼带着一丝的悲痛,无论他心‘性’如何的秉直,如何的想要提高内阁的地位,可是,对皇帝的感情,却并不差。 “唉。” 萧敬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脸‘色’悲痛。 刘健发呆,双眼浑浊的液体滚落了出来。 “首辅大人,赶紧进去吧。” 萧敬在旁边提醒,身子往旁边站,给刘健腾出了道路。 “任何人不得靠近大殿,违者,格杀勿论。” 萧敬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站在了殿外,口中念出了这几个字,也不管群臣的反应,把守在了大殿的‘门’外。 只不过,此时,却也没有大臣敢说什么,更没大臣有什么怨言,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皇帝在托孤了。 “父皇,父皇呢?” 不多大一会,太子朱厚照就冲了过来,双眼通红,似乎刚哭过的样子。 “太子殿下,请。” 萧敬后退,让人把打开殿‘门’。 太子进去之后,外面大臣的心思更加的焦急,这是新旧主‘交’替的时候,也是朝堂变动最快的时候。 “吱呀。” 殿‘门’再次被打开,皇后娘娘从中走了出来,紧接着,内阁的诸位先生走了出来,所有在里面伺候的太监宫‘女’及御医,全都被赶了出来。 殿‘门’再次被关上,只留了太子和皇帝两人在里面。 皇后被人扶着,并没有坐凤撵,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 “陛下有旨。” 刘健站在在大殿前,声音沉重,带着些许的悲伤,声音不算大,可却让百官都听的清楚。 “河南一事,有损朝廷威严,贼子至河南百姓于不顾,乃……,……令,锦衣卫彻查此事,令,兵部尚书调兵,千万河南边境……令,吏部考功清吏司曾毅,彻查此事,赐曾毅王命旗牌一副,准其便宜行事之权,此行河南,以曾毅为尊,锦衣卫、兵部,需听从调令。” “父皇……父皇……。” 刘健的话刚说完,大殿内就传出了朱厚照撕心裂肺的哭声。 刘健身子发震,楞了一会,方才颤巍巍的转身,冲着大殿跪下:“臣,恭送陛下圣驾归天。” “臣恭送陛下圣驾归天。” “恭送陛下圣驾归天。” 一遍遍的高呼声传遍整个紫禁城,声音所到之处,宫‘女’太监,士兵,尽皆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跪下。 “陛下懵了。” 太监高呼的声音在大殿前传出,一声声传遍整个紫禁城。 紫禁城内的钟声沉闷,一遍遍响起,传遍整个京城。 立时,原本已经快要归家的朝廷各个衙‘门’的官员全都愣住了,原本,今日,京城的气氛就不对劲。 先是皇宫来人宣走了三品上所有官员,后,又是皇宫大‘门’紧闭,京城戒严,现如今,宫中钟响。 已经有人反应了过来。 当钟声停止之时,各个衙‘门’的官员已经全部跪倒在地了。 ……………………………… 通往河南的官道上,一对尽皆戴孝的队伍缓慢前行 “大人,指挥使大人问您要不要停下来让兵丁休息一会。” 有锦衣卫的人骑马到了曾毅的钦差队伍旁边,询问曾毅。 此时,已经是弘治皇帝大行的第二天了,而曾毅和锦衣卫已经是离京了。 弘治临大行前,下旨彻查河南一案,是以,这案子,是眼下最急切的,满朝文武全都赞同让曾毅和锦衣卫这个时候离京查案,至于兵部,则是需要一些时日调兵,是以,并未和曾毅及锦衣卫的人一起离京。 掀开轿帘,往外看了看,曾毅点了点头,道:“半个时辰后启程。” “大人有令,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后启程。” 立时,随行在曾毅旁边的校尉大喊了起来,原本正在前行的队伍停了下来。 掀开轿子,身穿官袍,官帽上戴孝的曾毅从轿子上走了下来。 “曾郎中。” 后面不远处,牟斌也已下轿,在招呼曾毅。 由于弘治最后的圣旨,此次河南,以曾毅为尊,是以,虽然都是钦差,可却要曾毅的仪仗队走在前面的。 “指挥使大人。” 曾毅拱手,和牟斌一起走向不远处的小土坡上。 “咱们二人,这次,彻底被排斥了出来啊。” 牟斌倒也直接,旁边无人,直接和曾毅挑明了说的。 “他们借助先皇圣旨,咱们又能奈何?” 曾毅也是苦叹,他岂不知道,这么急着被满朝文武‘逼’出京察,为的是什么? 说什么是要彻查此案,不能耽误了先皇遗旨,可其实,怕却是刘健借此机会,把曾毅赶出朝廷。 现如今,正是朝廷新旧‘交’替的时候,曾毅离京查案,怕是会少了不少好处的,且,此案,岂会是那么容易查清楚的? 等时间久了,新帝对曾毅的感情,怕也就淡了。 至于牟斌,他锦衣卫都指挥使,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朝臣们排斥的对象,有机会把他‘弄’出京,这些个大臣岂会留情? 牟斌无言,正如曾毅所说,这些个大臣借着先皇的遗旨,他们敢说半个不字么? “此次案子,曾郎中可有什么猜测?” 牟斌提起了案子,若是这个案子查不出来,怕是要愧对先帝了。 曾毅双眼微微眯缝,一字一顿的道:“白、莲、教。” “可有依据?” 牟斌双眼一亮,果然,曾毅不愧是先帝看中的人,果然是已经有了猜测。 “没有。” 曾毅摇头,他能说他来自后世,历史上,弘治皇帝并不是现在暴毙的么?如此推断历史改变,自然是白莲教了。 怕是说出来着话,牟斌会立时当他是傻子了,或者,若是牟斌真的信了,那他曾毅,岂不是成了间接害死先帝的罪人了。 “咱们去了之后,曾郎中以为该从何处查起?” 牟斌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自然不会什么都不懂,只是,现如今,先帝暴毙,新帝登基,他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的职位,怕也是要不稳了,自然要和曾毅搞好关系的,这和前几日的时候,情景可是大不相同的。 “河南三司当中,定然有白莲教的影子。” 曾毅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看着牟斌,拱手道:“此事,怕还是要劳烦指挥使大人的锦衣卫了。” “曾郎中有线索了。” 牟斌看着曾毅,就算是要和曾毅拉近关系,可也不能曾毅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之前,本官在河南为钦差之时,就觉察有些许的不对劲,只是,却说不出个清楚,不过,却也肯定,河南三司,定然有白莲教之人。” 曾毅倒也不隐瞒,当初他的确有此怀疑过,只不过,后来被召回了京察,此事,也就被他压在了心底。 “来人。” 牟斌冲着他自己的钦差卫队的人大吼了一声,立时,就有身穿锦服的人跑了过来。 “大人。” 那人正是锦衣卫的佥事司徒威,曾毅的老熟人,看了眼曾毅,然后跪倒在了地上。 “让咱们的人盯紧河南三司官员。” 牟斌也不避讳曾毅,只说了这一句话,然后就挥手让司徒威退下了。一时间,曾毅和牟斌两人都没在说话,毕竟,先帝暴毙,此时两人心里,怕都不是那么安稳的。直至半个时辰后,钦差仪仗再次启程,曾毅和牟斌才相互拱手,然后,一言不发的各自回了自己的轿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为难 由于皇帝归天,钦差仪仗也是要戴孝的,是以,看起来,却是不如往日般威风。 京城内外,一片缟素。 到处都是悲痛的气氛,不管官员们心里如何想的,可是,这个时候,却都哭的跟个泪人似得,生怕被人抓到了什么把柄。 曾毅他们的行程很快,只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到了河南的边境。 “曾郎中,指挥使大人让卑职前来禀报,河南的官员已经在前面的长亭迎接了。” 司徒威纵马到了曾毅的轿子旁边,心里却是感叹万千,没想到,这仅仅是数日,曾毅的官职虽然没变,可却又成了手握大权的钦差了。 “恩。” 掀开轿帘,冲着司徒威点了点头,曾毅并没有多说。 不过,司徒威也知足了,毕竟,曾毅现如今是钦差大人,而是,新帝登基,曾毅的地位怕是要真的扶摇直上了。 “我等恭迎钦差大人。” 河南的一众官员在三司官员的带领下,已经是分班站好,然后冲着钦差仪仗弯腰行礼了,后面,那些个品级低的官员,此时,却是已经跪倒在地了。 “诸位请起。” 曾毅从轿子内走了出来,神‘色’肃穆的抬了抬右手。 此次迎接的官员,也都是戴着缟素的,且,并没有任何的仪仗,是因先皇归天,一切礼仪从简。 “谢钦差大人。” 一众官员起身。 “钦差大人到。” 又是一声高喊,让河南的一群官员有些发愣。 “这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牟斌大人,同为奉命钦差,和本官一同。” 曾毅解释,话音刚落,牟斌已经走到了曾毅的旁边。 “我等拜见钦差大人。” 这次,除却三司的首官外,其余官员全部跪倒在地。 “诸位起身,无需多礼。” 牟斌抬手,让河南的诸位官员起身。 “两位钦差大人,住所已经安排妥当。” 左布政司丁原看着牟斌,复又看了曾毅一眼,道:“不知两位钦差大人如何安处?” 河南的官员,是得到了消息,要有钦差前来,而且,还如上次一般,三钦差,这次是锦衣卫,吏部,兵部。 可是,至于圣旨上所说的以曾毅为尊,却是并不知道的。 只是,现如今看曾毅的钦差仪仗走在前面,而牟斌的钦差仪仗虽在后面,可牟斌却是二品大员,是以,谁住在左布政司,谁在又布政使司,及日后道来的兵部钦差又住在何处,却是有些麻烦了。 曾毅呵呵笑着,看向了牟斌,拱了拱手,道:“指挥使大人若是无意,不妨,咱们仍旧和来时一般,合二为一,如何?” 点了点头,牟斌道:“既如此,听从曾郎中的安排。” 现在,到了河南的地界上,按照先皇的旨意,牟斌,虽是钦差,可却要听从曾毅的命令了。 或者,牟斌可以肆意行动,可是,若曾毅开口,怕是他绝对不能回绝的。 而曾毅之所以想要和牟斌的钦差卫队合二为一,主要是因为闫茂的前例就在不久前,事实证明,有钦差卫队护佑着,也不是那么安全的。 而且,曾毅还有怀疑,河南三司的官员,和那白莲教的妖孽有勾结,若真如此,现如今,身处河南地界,己明敌暗,怕是要有危险的。 而锦衣卫的人,毫不夸张的说,甚至比钦差卫队还要强悍,而且,有锦衣卫的防护,怕是钦差行辕内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 萧然有些惊讶的看着曾毅,显然,没想到,牟斌竟然会说出刚才那番话,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可是,却也等于是表明了态度,这是以曾毅为尊啊。 这,其实就是锦衣卫,虽然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正二品的大员,可是,却极为听从皇帝的命令,无论是何等的命令,从不违背,也正因为,才会深得皇帝信任。 …………………… “这就是当时闫大人遇刺的房间。” 三司的首官和曾毅及牟斌一起,去了当日闫茂被刺时所在的房间, “可有什么线索?” 曾毅皱眉,桌子上的血液虽然已经干了,可是,却仍旧能看的出深红的眼‘色’,而且,屋内并无散落的血滴,很明显,这是一击致命,让闫茂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提刑按察使董宣在一旁皱了皱眉,道:“据在外面职守的士兵说,曾有一兵丁模样的人,手持钦差卫队的腰牌前来面见闫大人,后那人就消失不见了踪迹。” “是什么时间的事情?” 曾毅沉声询问,这人竟然能拿着钦差卫队的腰牌进来面见闫茂,难不成,外面的守卫都认不出是生人面孔么? “算下时间,该是和湖广与咱们河南边境千余兵丁被杀,钱粮被截,相差不了多少时间。” 提刑按察司董宣在一旁搭话,这事,目前为止,是他这个提醒按察使负责的。 毕竟,三司当中,也只有他这个提醒按察使司是掌管刑狱的。 “除此之外,可有别的线索?” 一直保持沉默的牟斌开口。 “在无别的线索。” 提醒按察使董宣有些提心吊胆的看着曾毅和牟斌,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非是恰逢先皇暴毙,怕是他们这几个河南的首官是要丢官罢职了。 可是,虽如此,董宣却有有些担心的,皇帝归天的时间太蹊跷了,算时间,该正好是此事传回皇宫之时。 若真是如此的话,怕是他们这些河南三司的首官,都要遭殃了,就算是朝廷顾忌面子,不会声明此事,可是,以后他们几个的前程,怕也就此终结了。 是以,董宣也是非常想要抓住那行凶之人的,只可惜,这明显是一个早就布置好了的‘迷’局,根本就没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 “朝廷押送钱粮的路线一向保密,怎会被逆贼所知?” 牟斌所说不错,朝廷押送钱粮,虽然是清平盛世,可却也都是选择保密路线的,为的,就是怕有意外发生,真出些个不要命的贼子。 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群胆敢抢夺朝廷钱粮,谋杀钦差的逆贼,定然是提前就知道了押送钱粮的路线,且,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布置出一个大局。 三司官员面面相觑,他们若是知道这个的话,怕是案子也就清明了一半了。 “押送路线,都何人知晓?” 牟斌再次发问,却是直接点了出来,这押送路线,都谁参与制定了,是否有泄‘露’的可能,虽说这种可能‘性’很小,可是,却并不排除。 左布政使丁原拱手,道:“押送路线由下官及右布政使萧大人同都指挥使窦坤及遇刺的闫大人共同制定。” 这里面,却是没有提刑按察司的什么事情,毕竟,提刑按察司掌管的是一省刑名,根本就搀和不到这种事情里来。 “那千余名士兵是从何处调来的?” 牟斌双眼发冷,看着左布政使丁原。 “回大人,是从末将的大营中调派。” 指挥使窦坤抱拳回话:“至于押送路线,则是连士兵也不知道的,他们只是听从命令。” 牟斌点头,知道窦坤说的没错,押送路线,是保密的,队伍中只会有一两个人知晓,这些个士兵,只能是听从命令,走那条路,他们只有到了,才能知晓的。 “那千余名士兵尸首可否收殓?” 牟斌皱了皱眉头,这话,问的却是另有深意。 “已然收殓。” 窦坤点头,却是听出了牟斌话里的意思,道:“整一千人,一个不少,且,末将全都认得,并无模糊面孔。” 窦坤这话,却是在告诉牟斌,这一千人都死了,没一个幸存的,且,并没有哪个士兵或军官的面部被毁容。 要知道,若是这事的内‘奸’是出现在官军当中,此人,定然不会死去,要么是侥幸活下来,要么,就是有几个面容意外被毁的,等等,来掩饰行踪。 而窦坤这话,却是直接把牟斌的这个念头给掐断了。 “现场可有什么痕迹?” 曾毅在旁边叹了口气,他们来的晚,怕是若真如他所想的那样,此事真为白莲教所为,且河南三司有白莲教的同党,那,此案,可就真的难查了。 “没有什么有用的痕迹。” 提刑按察使董宣在一旁苦着脸摇头,道:“现场一片‘混’‘乱’,旁边的草丛中有些许痕迹,想来,是逆贼埋伏的地方了。” 顿了顿,提刑按察司董宣继续道:“而且,押送钱粮的马车什么的,并没有被带走,想来,是逆贼怕暴漏了痕迹,且,旁边都是山林,怕是逆贼带着钱粮走山路走了,痕迹,却是无法寻找的。” “马车什么的,全都没被带走?” 曾毅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看着牟斌,道:“牟大人,这事,怕是有些不简单啊。” 牟斌脸‘色’也变的非常凝重,押送钱粮的官兵就用了一千人,又有大批的马车,可想而知,押送的钱粮会有多少。 可是,对方却没带走马匹,只是分毫不落的把钱粮全都带走了,这怕不是一般情况下能做到的吧? 这定然是一支整齐规划的逆贼,且,附近肯定会有他们藏匿东西的地方。 “搜山没?” 曾毅皱眉询问,他就不信了,对方若是单靠人力,能把这么多的钱粮给带走,而且,不留下丝毫的痕迹。 “搜了,可是没什么结果。” 提刑按察司董宣满脸的无奈,这种天大的事情,岂能不搜山,而且,还是让窦坤手下的兵丁派出,进行搜山的,可是,却仍旧一无所获。 “湖广那边什么动静?” 牟斌开口,却也是十分为难,往往,两省‘交’界处,属于是两不管地带,这个地方,‘混’‘乱’的很,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很难查的。 “湖广那边也派了兵丁搜山,至目前,还未有什么消息传来。” 提刑按察使董宣也是满脸的无奈,那些逆贼就像是扎翅膀飞了一般,毫无踪迹。 “我看此事,咱们需要在请一道圣旨。” 牟斌看着曾毅,意思很明显了,这事,但是河南,怕是很难查清了,还要湖广配合,甚至,与湖广河南两省‘交’界的陕西,也需要配合。 这也是有极大可能的,此次押送路线,在来河南之前,曾毅和牟斌已经知道了。 是经湖广边境入河南不假,可是,这个位置,却也离陕西不远。 若是逆贼截杀了银两之后,顺着湖广与河南的‘交’界,去了陕西,怕是他们在河南与湖广个满天飞,也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 “先皇归天,新君登基,此时,怕是不好请旨吧?” 曾毅也是有些为难,其实,牟斌所说,是最为合适的办法,可是,朝廷,却未必会许可,尤其是新旧‘交’替的时候,让一钦差掌管三省大权,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比这次的事情还要大。 是以,就算是上奏请旨了,怕就算是皇帝肯答应,内阁及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的。 而且,若是换了旁的朝廷大臣,或许,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可是,此时的钦差,是曾毅,是牟斌,一个是内阁首辅厌恶的人,一个,是满朝文武为之痛恨的人,可想而知,这件事,就算上折了,能请下来圣旨的可能‘性’有多大。 虽然朱厚照登基,对曾毅定然信任有加,可是,此时,朱厚照刚登地位,怕是面对群臣,也是不行的。 “那就先查着吧。” 牟斌叹了口气,曾毅的想法,他岂会不知,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对曾毅说需要在请一道圣旨。 这是因为牟斌知道,曾毅在新君跟前的地位,可是仔细想想,他们两人已经离了京城,新君登基,尚且年幼,怕是这帮大臣还不趁机想法把他们二人留在河南。 就算是明知他们所上折子有理,怕也是不会同意的。 无他,新君登基,朝廷肯定会有一番动‘荡’,若是曾毅和牟斌以最短的时间破获了此案回京,定然会分享一些利益了。 那个时候,怕是满朝文武就算是不乐意,可也无法阻止有功之人的封赏。 可是,若是曾毅和牟斌被困在河南,等新君登基这段时间过去了,朝廷的利益重新划分了以后,在回朝廷。 怕是他们两个是肯定没一个好的。 甚至,牟斌还能够肯定,满朝文武,怕是没几个真的希望他能够破获这个案子。 只要这个案子破不了,时间长了,朝局稳定后,定然会有人借此机会攻击他与曾毅。 别看朝廷的那些个大臣整天满口仁义道德,可是,‘私’下里的心思,却是让人根本就无法想象的。 “两位钦差大人舟车劳顿,未做休息,就前来查看案情,怕是思绪有些浑浊,若不然,先回衙‘门’,稍事休息?” 左布政使萧然可是不想曾毅和牟斌继续把话说下去了,原本,这件事,出在他河南,他就够倒霉的了,若是在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怕是真的没什么活路了。 “也好,此案,急不得。” 牟斌点头。 ……………………………… “曾郎中如何看待此案?” 左布政使衙‘门’,已经腾了出来,让曾毅和牟斌入住。 只不过,此时,两人都没心情休息,在后院的凉亭中坐着,中央的石桌上摆着酒菜,却是也不嫌这天冷。 “三司当中,必有内鬼。” 曾毅斩钉截铁,仍旧是在来河南路上时候的那个判断,只不过,此时却更加的肯定了。 “是啊,三司当中,必有内鬼。” 牟斌把手中的筷子放下,叹了口气,道:“这事,我锦衣卫也是为难,事先竟然没有发现丝毫的征兆,且,直到如今,还未发现任何的线索。” 牟斌这么说,其实是在告诉曾毅,派去监视三司官员的锦衣卫人马已经传回消息了,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曾毅微微笑着,端起酒壶先给牟斌倒满了一杯,然后方才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来,就算是有内鬼,这段时间,也会如常人一般,不会有丝毫的马脚‘露’出。” 牟斌岂会不知道这些,只是,他心里着急,他和曾毅不同,曾毅毕竟在新君跟前有些地位的,就算是那些大臣为难,怕也要给曾毅留条活路的,除非是大臣们想和新君彻底把关系‘弄’僵。 可他牟斌却不一样,新君对他没有丝毫的感情,而且,锦衣卫又是满朝文武,甚至是全天下的人所痛恨的。 若是不尽快了解此案回京,怕是会有些许的变故啊。 “咱们虽无圣旨,可牟大人的锦衣卫,却可以在湖广及陕西调查,只不过,怕是不那么方便罢了。” 曾毅想了想,出言开口,这其实也是一个方法,让锦衣卫的人在湖广及陕西调查,这是根本不需要圣旨的。 毕竟,锦衣卫的人马分布全国各地。“难啊。”牟斌仰头,把杯中酒喝尽,道:“咱锦衣卫,若是查什么情报,倒是在行,可是,若是搜查这种事情,怕是不行了,毕竟,锦衣卫看起来人多,可是,却都分散全国各地,不易暴‘露’,是分不出多少人手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线索 “此案,若真横跨三省,且有三司官员从中内应,这案子怕是吾自任锦衣卫都指挥使来,最难的一个案子了。” 牟斌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面‘色’凝重,若是这案子破不了,怕是他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的职位,也彻底结束了。 一个案子,原本,就算撒泼天大案,破获不了,至多,也就是被斥责几句无能罢了,然后再换人前来。 可是,这个案子却有些特殊,往大了说,这是先帝的遗旨,让他牟斌和曾毅及兵部共同破获此案的。 先帝遗旨,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是最坑人的,先帝都死了,他这一份遗旨还不是任由下面百官如何夸大的? 只要百官拿着先帝旨意说事,就算是当今皇帝,也是要退避一二的。 以百官对锦衣卫的敌视,若是此案破获不了,若是百官能把这个送上‘门’的由头给放过才算是新鲜了。 而曾毅,有新君护着,姑且不论,吏部,在先帝的遗旨当中,却只是调兵一事,是以,很容易推脱的。 可以说,这案子若是破不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锦衣卫了。 就算是牟斌心‘胸’在怎么宽广,也不可能毫无忧虑的。 “这案子,关键的,应该还在三司。” 曾毅把手中的筷子放在了盘子上,双手拢在袖子里,让双手稍微暖和一下,皱着眉头低声道:“若是能从三司身上挖出一下有用的价值,这案子,也就等于是破了。” “难啊。” 牟斌皱眉,这个时候,可不是随意用刑的时候,想要从三司的身上挖出些有用的价值,真的很难。 若是知道具体哪个官员与逆贼有勾结,那也好办,哪怕他是左布政使,牟斌也敢下令锦衣卫逮捕他,然后对他用刑。 可是,问题就在于,现如今,还只是怀疑,而且,怀疑的范围太大了,且,怀疑的对象,各个都算是一方大员。 锦衣卫虽然胆大,可并非是没个限度,还真没那胆量因为一个可能但却没有任何证据的怀疑甚至,可以说是猜疑,把一省三司的官员全都抓走审问的。 “我就不信他们能丝毫的马脚都不漏出来。” 曾毅脸‘色’也有些发狠,当初,河南提醒按察使董宣曾给他透漏过一些情况,只是,这些情况,后来,曾毅仔细想想,却也有些不对。 “曾老弟可是有什么线索?不妨说出来,咱们现在可都是一条船上的了。” 牟斌算不上文人,是以,说话很直接,这是在告诉曾毅,若是这个案子最后不能破案,若是倒霉的话,怕是怎么着,曾毅也是逃不了的。 “倒是有一件事情,只不过,不知道能否算是线索。” 曾毅犹豫了下,还是准备把上次在河南为钦差时候的那件事说出来,当时,这事已经奏报了皇帝,只不过,看如今牟斌的表现,怕是先帝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件事,还未和牟斌提过。 “不知道牟老哥可否接到过先帝的旨意,让锦衣卫暗中监视河南左布政使丁原?” 虽然决定把事情说出来,不过,曾毅还是准备先探探牟斌的底,看他到底知道多少。 牟斌眼中‘精’光闪过,双眼盯着曾毅,身形笔直,沉默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道:“不错,是有过这么一道旨意,是布政使丁原离京返回河南之时,先帝所下。” “先帝可曾说明原因?” 曾毅紧接着询问。 摇了摇头,牟斌道:“并无说明,只是让盯着左布政使丁原,一旦有情况,立刻上报。” 这种情况,在锦衣卫内,是经常遇到的,并不算是奇怪,朝廷的大员,边疆的大将,指不定身边都有锦衣卫的探子。 这些个探子并没有什么准确的目的,为的,就是预防不测,若是有什么异常情况,可以立即同知朝廷得知。 而在这之前,牟斌也以为河南布政使丁原也是如此情况,至多,就是其涉嫌贪污大案,以至河南大灾,粮仓空虚。 除此外,牟斌却是在没往别的地方想了,不过,现在曾毅这么一提起,却是让牟斌想到了一些别的。 “小弟上次在河南奉旨钦差之时,曾得知了一件事情。” 曾毅双手从袖子中‘抽’了出来,漫不经心的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着,声音不大,刚好足够两人听到,在往远处,却是根本就听不到了。 牟斌并不吭声,只不过却也扫了眼周围。 牟斌这个锦衣卫的头子,更是熟知什么藏身之处等等的各类技巧的,只是一眼,就能肯定周边并无人藏身。 “曾老弟但说无妨。” 牟斌开口,却是让曾毅放心,周边并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点了点头,曾毅道:“提醒按察使董宣,曾经告诉小弟,说是发现河南下各州、县、几乎每年或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秘密押送一些钱粮等,送至各府,后,各府,会秘密押送至布政司。” 牟斌双眼发亮,看着曾毅,在没了刚才的那股淡然。 “只是,这钱粮到了布政司,就像是神秘失踪了似的,既没归库房,甚至,也没上缴朝廷,凭空消失了一般。” 曾毅前面的话,或许还没什么,若是各州、县押送钱粮至各府,在至布政司,虽说很是隐秘,但是,也可以理解为是各种苛捐杂税,怕路上出事,所以才秘密押送的。 秘密押送,这种事情,在朝廷押送钱粮上面,几乎都是如此的。 尤其是最后押送的目的地是布政司,这就更让人没法说什么了,因为这很合情合理。 可是,曾毅的后半句话,却是让人不可置信,钱粮押送至布政司,然后消失了,不见了,这不是奇事么? “曾老弟的意思是,布政司内定有秘密,这次押送钱粮官兵被杀,钱粮神秘失踪,或许,也和布政司有关?” 牟斌已经明白了曾毅的意思。 钱粮不可能神秘失踪,可运至左布政司后,却不见了,那只有一个解释,这左布政司内,定然有通向外面的密道。 “难怪上次老弟在河南为钦差之时,会那般软禁左布政司的官员,想来,为的,就是不漏声息的查着密道之事吧?” 牟斌哈哈笑了起来,至于密道被查出来没,他就不用问了,既然曾毅没说,那就肯定是没查出来了,若是连这点都猜不出来,那,他就是傻子了。 “这不不过是小弟的一番怀疑罢了,那暗道是否存在,真不好说。” 曾毅笑着摇头,现如今,他就在这左布政司的府邸内,而且,由于他和牟斌两个钦差都住进了这左布政司内。 是以,左布政使丁原现如今住的地方,也就是一个小院了。 而左布政使司内,除却住的地方外,其他的地方,全都是办公的地方,并非是后院,是以,就算是相查,也是有些难度的。 而且,钱粮运来左布政司,肯定是要存放在库房内的,是以,左布政司的库房,有极大的可疑,这也是上次曾毅让人重点暗查的地方,可却仍旧是一无所获。 “这事,咱锦衣卫最在行了。” 牟斌笑着道:“只要这左布政司内有暗道,就肯定能查的出来,曾老弟就放心吧。” 点了点头,曾毅笑道:“小弟是相信锦衣卫的能耐的。” “那个提醒按察使董宣,咱们是不是在问问?” 牟斌原本是不需要和曾毅商量这些的,只不过,现如今,曾毅和他的官职虽然相差大,可是,地位却是差不多的。 而且,正如牟斌刚才所说的那样,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真要倒霉,谁也跑不了。 “咱们这般问,怕也问不出什么来吧?” 曾毅苦笑的看着牟斌,他是知道牟斌所谓的问问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在像董宣确认一下,可是,既然当初董宣这么说的,那,无论在怎么询问,怕是都不会有别的结果的。 “等明个,让人查了之后,在做决定吧。” 牟斌嘿嘿笑着,有了个方向,总是要比没头苍蝇般‘乱’撞要强的多。 “是这个理。” 曾毅笑了起来,有锦衣卫出马,只要有丝毫的线索,都能被他们给‘抽’丝剥茧的找出根源来,这点,曾毅是相信的。 “大人。” 两人的话刚落,就有‘侍’卫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 “何事?” 牟斌看着来人,来人是他锦衣卫的‘侍’卫。 “左布政使丁大人求见两位钦差大人。” 那‘侍’卫回话。 “好灵通的消息啊。” 曾毅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这可是他的一亩三分地。” 牟斌哈哈笑着,他和曾毅来着亭子,也不过几盏茶的时间,这左布政使丁原就知道了,有了先入之见,却是觉得这左布政使丁原的举动,有些诡异了。 “走,咱们去迎下?” 牟斌笑着,已经是站起了身子,虽说他和曾毅现如今是钦差,且他本人的品级又不差丁原这个左布政使。 可是,官场上的礼节还是要有的,若是他们两人坐在这不动,任由‘侍’卫去让左布政使丁原过来,怕是也是不好的。 这,毕竟是‘私’下的见面,若是还摆着一副钦差的场面,可就不好了。 “理当如此。” 曾毅笑着,也放下手中的筷子,站了起来,道:“若是咱们不去迎下,还道是咱们失礼了。” 由‘侍’卫领着,曾毅和牟斌两人快步走到了园子入口处。 “下官丁……。” “‘私’下里,无需如此多礼……。” 丁原看见曾毅和牟斌两人走来,刚想见礼,就被牟斌给笑着拦下了:“咱们这是‘私’下里相见,又不是在大堂之上,丁大人无需如此多礼。” “正是如此。” 曾毅在一旁笑着道:“我与牟大人在左布政司内住下,已然是叨扰了,若是咱们‘私’下里还这般严谨,传出去,怕是要让人非议了。” 曾毅这话,却是真的按照不理官面身份的来说了,若非如此,钦差仪仗住在哪,这都是朝廷定下的,何谈什么叨扰。 果然,被牟斌和曾毅两人拦住,丁原也不在坚持行礼,只不过,仍旧是笑着道:“这是下官失礼了,是下官失礼了。” “丁大人在这么说,我和牟大人可是该不好意思了。” 曾毅哈哈笑着,道:“正巧,和牟大人刚在亭子坐下,丁大人就来了,不妨一起前去畅饮一番?” “如此,是下官打扰两位大人的雅兴了。” 丁原拱手,却是仍旧以下官自称,这次,可不比上次灾情之事,这次的事情,若是一个不好,他这个左布政使司怕是真的要挪位了,是以,就算是对曾毅这个五品的钦差,丁原也仍旧十分的尊敬。 不为其他,先帝的旨意当中,已经言明了,此次三钦差当中,以曾毅为尊。 是以,牟斌这个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及兵部还没有到达的那位,也是要听从曾毅吩咐的,他丁原又岂敢因为曾毅的官职不足就轻视了? 换句话说,先帝让曾毅在河南有便宜行事之权,且赐下了王命旗牌,又让兵部调兵河南,锦衣卫都指挥使亲至。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只要曾毅在一天,他河南三司的官员,都要趴着一天,别想着和曾毅去争什么,在曾毅跟前,都老实点。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那还是因为强龙不是真的强。 如现如今曾毅这般,王命旗牌在手,兵部调兵做后盾,锦衣卫这个朝廷的特务机构,凌驾于律法之上的特务机构做后盾,河南三司的官员,根本就什么都算不上。 “请。” “请。” 牟斌和曾毅笑着,两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就笑着和丁原一起返回了刚才所在的亭子。 这其实就是朝堂官员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哪怕是刚才还在暗中算计着对方什么,可是,转眼间,在见面,还是一团和气,笑眯眯的,让人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两位大人好雅兴。” 在亭子内落座后,丁原先是开口,赞叹道:“如此夜‘色’,清风徐徐,虽有些微冷,可却是让人‘精’气十足啊!” 这鬼天气,冷的厉害,若非是在这话说不容易被人听了去,曾毅和牟斌岂会在这坐着,没想到,到了丁原的口中,还成了有雅兴了。 “还是这左布政司的地方好。” 曾毅嘿嘿笑着:“这亭子建的也好,本官和牟大人,也是借光了。” 牟斌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曾毅,如此年纪,就能说出这番不要脸的话,也算是稍有的了。 招呼仆人又添了几个菜,一副碗筷酒杯,旁边也就留下几个仆人伺候着了。 “两位大人远道而来,皆因河南之过,下官万分愧疚,此杯,下官敬两位大人。” 丁原举起杯子,不等曾毅和牟斌开口,先是说了一通,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丁大人,我等两人,也都是受了皇命,且,此事,也怨不得丁大人。” 牟斌笑着,也把酒杯放了下去,然后道:“只不过,此次,这案子怕是有些艰难了,还是要丁大人多多配合才好。” “这是自然。” 丁原横眉怒到:“逆贼猖狂,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岂能干休?” 丁原这话,等于是在向牟斌和曾毅表态的。 “今夜不论国事,不论国事。” 曾毅在一旁笑着道:“这案子,虽紧,可今夜,咱们就不提了,过了今夜,齐心破案便是。” “曾大人说的是。” 丁原点头,道:“两位大人车马劳顿,今日刚到,便去查看了闫大人遇刺所在,甚是‘操’劳,不妨今夜放松一番,不提公事。” “斌某一介武夫,却是扫兴了!” 牟斌哈哈大笑,嘴上自嘲的说了几句,不过,却也算是等于默认了曾毅和丁原的话。 其实,这何尝不是曾毅和牟斌的一唱一和,为的就是让丁原安心。 “曾大人上次来河南之时,下官恰巧不在,后,在京城听了小人之言,朝堂之上多有得罪,今日,还望曾大人能够海涵。” 丁原冲着曾毅拱手,满脸的愧疚之‘色’,却也是位能舍弃面子的主,知道现如今曾毅势大,万一找了当日他在朝堂上参奏其的麻烦,怕是自己讨不了好,还不如先行请罪,想来,曾毅就算心有芥蒂,也不好在说什么了。 果然,曾毅摇了摇手,道:“丁大人这是作甚?当日朝堂之上,丁大人所言极是,以往,是本官行事偏‘激’了,丁大人身为河南首官,当日之言,并无过错,且,让本官深感敬佩。” “你们两个,这是在互相吹捧不成?” 牟斌在一旁哈哈笑道:“些许小事罢了,何须在说?是在斌某这个武夫跟前揣文不成?” “正是如此。” 曾毅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冲着丁原道:“咱们在这么说下去,怕指挥使大人可就不高兴了,以为咱们揣文呢!”“牟大人的文采,也是不差的,何须过谦?”丁原笑着,却也知道,这事,算是这么过去了,自己今日道歉,也算是给了曾毅面子,只要曾毅不傻,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现如今查案才是大事。 第一百八十八章蛛丝马迹 “附近都查清楚了吗?” 河南与湖广的‘交’接处,也就是南阳府下辖的邓州,曾毅和牟斌并排站着,旁边,则是新任安阳知府王伦及邓州知州于奎陪着。 “都查过了,并没有什么痕迹。” 邓州知州于奎在一旁小心的说着,对于曾毅这个煞星,怕是南阳境内,上至知府下至知县,没有一个不害怕的。 现如今,这煞星又杀回来了,而且,权利明显比以前还大,且自己境内出了这等事情,若说是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若是不小心供着这位大爷,真是惹了他,怕是曾毅随意一句话,都能让他这个邓州知州人头落地。 “大人……京城传来的急报。” 有锦衣卫的人骑快马赶了过来,翻身下马,奔向了牟斌。 看着牟斌接过那‘侍’卫双手递出的密报,曾毅则是冲着于奎和王伦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随他一起离开。 “曾老弟,这事,你看看。” 牟斌却是喊住了曾毅,把手中的密报递了过去。 “这怕是不合适吧?” 曾毅并没有接。 “是陛下的一道旨意,怕过不了几天,各布政司、府州县也就该收到了,咱们锦衣卫,也就是消息传递快些罢了。” 点了点头,曾毅这才从牟斌的手中接过了密报,翻看了起来。 密报上说的,无非是新君登基,先皇遗诏,定下先皇谥号,新君国号等等事情,可却有一个特别讲了的事情。 先皇遗诏,本该都是经过内阁润‘色’后昭告天下的,可是,在新君登基当天,却有一个例外。 新君登基,接受了文武百官的跪拜后,本该例行封赏,可是,如今的新君,已经定了国号的正德皇帝,却是突然又搬出了一道先帝遗诏。 先帝遗诏,赐下金牌一面,正面中央书免罪免死四个大字,旁边一行小字,免一切可判可诛可杀之罪,永不降罪,永为无罪身,后世子孙不得收回,往下,是弘治十七年,钦赐某某。 反面,则是如朕亲临四个大字,旁边则是一列小字,代管满朝文武,凤子龙孙,可杀可斩,弘治十七年,钦赐某某。 金牌正反,都雕刻有五爪金龙盘旋。 这遗诏一出,更是让满朝大臣俱结震惊,尤其是金牌的作用,这是帝皇第二啊,而且,还是先帝所赐,怕是皇帝,也要退避一二的。 只是,当今正德皇帝所言,先帝遗诏,金牌赐予,可金牌之人姓名,却暂时不适昭告天下,样图上,也是隐匿了赐予之人的姓名。 只不过,虽然如此,却也不怕有人伪造,金牌制造之后,模子就被毁掉了,而传发各布政司等的图样,却是在金牌上拓下来的。 是以,根本就无法伪造出一模一样的金牌。 原本,朝臣是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东西的,可是,新君也很直接,先帝的遗诏,必须遵从,若不然,这皇帝,你们换人好了。 如此僵持了许久,大臣们总算是屈服了。 总的来说,还是因为这是先帝遗诏,而非是正德的圣旨,而且,以内阁为首的几个阁老也想的很多,以先帝的聪慧,岂会无缘无故赐下此金牌,怕是其中也有缘故的。 不管怎么说,却是没人想到,这会是正德这个新君假传的先帝遗诏。 “正德,好一个国号啊。” 曾毅把密报叠了起来,还给了牟斌,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异常。 这招,其实是在离京前,曾毅觉察不妙,然后偷偷‘交’给刘瑾的,让他在正德跟前多些说辞。 此时的刘瑾,还没多大的野心,自然会帮忙曾毅,在他看来,曾毅有势力了,自然也会扶植于他。 若是换成日后的刘瑾,是绝对不会这么容易上当的。 这也是曾毅的‘精’明算计之处,想要这块金牌,这是唯一的机会,任何一位皇帝活着的时候若是赐下此金牌,怕是朝臣们都不会答应的。 只要坚持几日,皇帝也不会因此而真的和朝臣闹僵,甚至,六科还能封还圣旨,内阁也可不将圣旨明发天下。 到时候,曾毅又能如何?总不能一直鼓‘弄’正德和大臣们硬抗吧? 那样不说别的,怕是正德心里也该有所芥蒂了。 是以,现如今,是唯一的机会,借助先帝遗诏,而且,是在新君登基大典上昭告天下,百官的顾忌可就多了,稍微一退步,这事情,也就成了定局。 而且,金牌先帝遗诏赐下,和当今圣上赐予,其所代表的威严,可是完全不同,差距很大的。 曾毅这么做,其实也是一片苦心,为了防止日后朱厚照真的如历史上那般胡闹,他有了这块名义上先帝赐予的金牌,可以制止不少事情发生,最起码,不会让这个时代变的‘混’‘乱’不堪。 而且,金牌暂未公开名字,却是能消除不少攻击的,若不然,真敢公布出是他这个曾毅持有金牌,怕是哪怕是在登基大典上,也是没有几个大臣会同意的。 “先帝遗诏和圣旨都经内阁传达天下了吗?” 曾毅皱眉,似乎有些不悦。 “先帝遗诏、新君圣旨、金牌图样已经经内阁传达天下了,不过,锦衣卫的速度稍微快些。” 牟斌在一旁说着,却仍在观察曾毅的表情。 “定国号正德,这是在暗讽当今德行不正不成?” 曾毅面带怒‘色’,说出的话,却是让旁边的南阳知府及知州等人吓的面如土‘色’,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赶紧后退,免得在听到些不该听的话。 牟斌脸‘色’也是微变,仔细一想,正德,正德,不是却有此意么?德行不正,方才需正。 “慎言啊。” 牟斌叹了口气,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他在一旁听着,怕也会遭到牵连的。 曾毅脸‘色’微变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了说了不该说的话,转而道:“那金牌是先帝赐予谁的?锦衣卫消息灵通,可有所获?” “并无。” 牟斌摇头,道:“图样上的名字也没拓上,怕是只有持金牌之人自己亮出,才有人知晓。” 这么说着,牟斌却也打消了对曾毅的怀疑,毕竟,这种金牌,先帝是绝对不会赐予曾毅的。 “至于制作金牌的匠人,却是不可能泄‘露’,否则,抄家灭族,且这等事情,刻录名字,既然先帝如此小心,想来,定然是找的不识字的匠人刻录的名字,找了,也是白找。” 牟斌这话,是怕曾毅在起什么探究的念头,直接把他的念头给打断了。 听牟斌这么说,曾毅才算是把心彻底放下了,金牌,只是一种仪仗,底牌,若是被众人知晓,也就没了什么威慑了。 曾毅还真没拿着金牌到处显摆的意思。 “咱们眼前的麻烦还没解决,倒是‘操’心起别的了。” 曾毅却是苦笑,道:“这案子不解决了,咱们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的。” “曾老弟深得陛下信任,总是留不下来的。” 牟斌苦笑,这话却是在指曾毅没什么可担心的。 “难啊。” 曾毅摇头苦笑,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牟斌也是摇头,他也知道曾毅的难处,新君是宠信他不假,可是,有内阁的人阻止,曾毅的处境也是不妙的。 身为锦衣卫的头子,这朝野上下吹的什么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湖广和陕西两边传来的消息,还没有查出什么线索。” 牟斌皱着眉头,道:“左布政司的调查,却是有些慢的,毕竟,这种事情,现在不能大张旗鼓。” “都快半个月了,咱们还是没有丝毫的头绪,难啊。” 曾毅不住叹息,时间过的越久,证据就越不容易被保留下来,其实,半个月了已经,就算之前留有什么蛛丝马迹,也差不多全都找不到了。 只不过,这事,没法说是不查了,不管了,是以,只能是硬着头皮往下‘摸’索的。 “这里,我看咱们就算是继续留下,也查不出什么了。” 曾毅想了想,冲着牟斌,道:“我到是有个两全之计,只是,却不知道该不该做。” “曾老弟但说无妨。” 牟斌拱手,却是知道曾毅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想好了什么方法。 “这次的案子,除非是能从三司处找到线索,否则,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怕是要成为一桩悬案了。” 曾毅说着,看向牟斌,道:“不知牟老哥是否赞成小弟的这个判断?” “正是如此。” 牟斌点了点头,就算是锦衣卫能耐通天,可是,刚出事的时候没到,且人手又不够,现如今,耽误了这么久,也是没什么好的办法了。 “咱们都留在这,其实也是枉然,锦衣卫消息灵通,可现如今,却已然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了,却是刑部的人来此的话,或许能有些作用。” 曾毅说着,顿了顿,看着牟斌,继续道:“若不然,小弟上奏朝廷,让老哥先回朝去,换刑部之人过来也就是了,只是,这样一来,怕是堕了锦衣卫的名头啊。” 牟斌眼睛一亮,却是知道,曾毅这话,却是让他从河南脱身的最好方式,由曾毅上折子,说些锦衣卫的不是,皇帝定然会下旨把他召回去的。 这样一来,虽说是坠了锦衣卫的名声,可是,这个时候,只要能从这个是非之处脱身,其他的无需在意那么多。 只是,牟斌也知道,曾毅也不会就这么凭白的帮他。 “若能如愿,日后,斌某掌锦衣卫一日,锦衣卫,即不会做出危害曾老弟的事情。” 说完这些,牟斌又从身上掏出了一块漆黑的牌子,递给了曾毅,道:“这块牌子曾老弟拿着,日后定然会有些用处的。” 牟斌递给曾毅的牌子,是他自己的腰牌。 “何须如此?” 曾毅把牟斌手里的牌子推了回去,他不是锦衣卫的人,拿着锦衣卫的腰牌,传出去了,也是一个事端,且,曾毅还真不想被人说是和锦衣卫有什么牵扯的。 “曾老弟高义。” 牟斌冲着曾毅拱手,道:“等老哥回京,就让人传下密令,日后,若曾老弟有何难处,锦衣卫定当全力相助。” 牟斌之所以这样,有一部分是对曾毅感‘激’的原因,毕竟,现如今,朝局等于是稳定了下来,若是他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在不回京,怕是接下来,内阁及朝廷的那帮大臣,就该想法收拾锦衣卫了。 是以,现如今回京,坐镇京城,和呆在河南,是极为不同的。 其二,牟斌是看中了曾毅在新君跟前的地位,若是能和曾毅联手,也不吃亏,是以,才会有这番举动的。 “咱们之间何须如此?” 曾毅嘿嘿笑着,虽然不想明面上和锦衣卫有多近的关系,可是,‘私’下里,却是不同的,和锦衣卫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曾毅现在朝中根子浅,又遭了内阁的排斥,总要想些‘门’路的。 “斌某非是刻薄寡义之人。” 牟斌只是说了这一句话,就不在多说了,他也不傻,知道曾毅不要腰牌的意思,却也并未有丝毫不悦,锦衣卫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这怨不得旁人。 …………………………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见我?” 漆黑的屋子当中,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有些不满。 “放心吧,没事的,这里这么隐蔽,不会有人找到的。” 另外一道声音嘿嘿笑着,充满了不在意:“看狗皇帝派来的都是什么钦差?一个锦衣卫都指挥使,大名鼎鼎啊,可又能如何?另外一个,真不知道是怎么抓到左右护法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别小瞧了他们。” 苍老的声音接着道:“我怀疑,他们已经发现了些许线索,这段时间,千万别联系我了。” “不联系到也没什么,兄弟们都已经分散离开了,东**在这里安全的很,咱们也不急着用,等以后再动也不迟。” 另一道声音也变的有些凝重了,道:“只不过,若是他们真有什么线索了,若是不得以,不妨……。” “这个方法怕是没用。” 苍老的声音苦笑:“咱们面对的是可不是闫茂那个自大的蠢货,曾毅和牟斌,这两个钦差,一个比一个惜命,没机会下手。” “好了,你先走吧,记住,这段时间,不要再联系我了。” 苍老的声音似乎怕时间久了出事,打断了两人可有可无的对话。 “好。” 这道声音之后,暗不见光的屋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当中。 ………………………… “曾老弟,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牟斌大步闯进了曾毅的卧室,嘿嘿笑着,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兴奋,不过,却是把声音压得很低。 曾毅双眼一亮:“怎么?是发现了什么?” “不错,发现了。” 牟斌嘿嘿笑着,在曾毅屋内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杯子,在手中转动着,道:“老哥先卖个关子,曾老弟你不妨猜猜,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牟斌这话,虽然没说发现的什么,可是,曾毅却明白,是发现了密道。 “密道,需在隐秘的地方,而且还要方便,库房,左布政使的卧室,小弟都让人查过,可却并无所获。” 曾毅自言自语,抬头冲着牟斌苦笑,道:“老哥就别为难小弟了,实在是猜不出来。” “密道就在库房中,只不过,这密道,却是轻易发现不了的。” 牟斌嘿嘿笑着:“今日,盯梢的回话,丁原那老家伙,进了库房有一刻钟的时间,听不到里面有丝毫的动静,可惜,库房被反锁,不打草惊蛇,根本就无法窥的库房里的情景。” “这不是还没确定密道的开启方法么?” 曾毅反着白眼,不屑的说了一句,不过,却也知道,那密道的位置,基本可以肯定,就在库房当中了。 “是没确定。” 牟斌嘿嘿笑着,也不理会曾毅带酸的语气,道:“这不是来和曾老弟你来商量了?咱们是否现在就去查库房?掘地三尺,不信找不到密道所在。” “现在,怕是不妥吧。” 曾毅摇头,既然牟斌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这么问自己,那就证明,其实,牟斌也是不赞成现在就去库房正大光明的搜查的。 反正这个线索已经出现了,也就不急于一时了。 “是不妥,若是真想搜查,也要等兵部的人到了再说。” 牟斌点头,兵部调兵岂是那么容易的,怕是还要半个月的时间,兵部的钦差才能带着从各地调来的兵丁集结后赶来河南的。 “若是老弟的折子管用,老哥我是在这呆不了多久了,锦衣卫的人,老哥一个不带走,全给你留下,不过,你可也要小心,狗急了跳墙,万事小心呐。” 牟斌关切的说着,却也是真心怕曾毅出事。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线索,可是,这功劳,牟斌也不稀罕,现在没什么比能让他赶紧回京坐镇京师锦衣卫大营要更重要了。 “若是早知如此,小弟就不上那道折子了。” 曾毅拱手,脸上带着一丝歉意。“若是能回京,谁愿要这功劳?”牟斌却是和曾毅掏心窝子的说话:“留在这,若是真如咱们预料的发展,总是危险万分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东西到了 正如牟斌所说,留在河南,若是最后什么都查不出来,那,肯定是要受到朝廷的责罚,可是,若是真的查出了蛛丝马迹,越是靠拢案子,越是危险。 这帮逆贼连千余士兵都杀了,且已经谋杀了一位钦差,若为自保,在谋杀钦差,也不是什么不敢做的事情。 “咱们这些个做臣子的,为君分忧罢了。” 曾毅岂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危险?可是,知道又能如何?他和牟斌两人,最多也只能是一个人脱身。 而且,牟斌回京了,坐镇锦衣卫,曾毅还能落下个人情,且,在河南的锦衣卫,肯定会配合曾毅的。 可是,若是让曾毅自己回京,面对的,怕还是朝臣们的攻击。 现如今的曾毅,可是宁愿躲在这里清闲,有金牌在手,而且还是以先帝名义赐下的金牌,曾毅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得的?何苦去朝堂上被那些个大臣们攻击? 尤其是这个时候回朝,面临的肯定是各种争端,还不如在等些时日,朝局稳定了,在回京也不迟。 反正,有金牌在手,对曾毅来说,最后就算是破获不了案子,又能如何? 有这个最大的底牌在,曾毅的心态也就好的多。 原本,找到线索,是件高兴的事情,只不过,这个线索有些让人为难,一省之首官,在河南为官这么多年了,且又和逆贼有勾结,岂会是心慈手善之辈? “这件事,先行保密,等以后再说吧。” 曾毅想了想,道:“只要有这个线索在,咱们随时动手都成,没必要这么着急,指不定,还能发现别的什么。” 曾毅这是准备放长线掉大鱼了,现如今就算是真的抓了左布政使丁原,又能如何?若是对方咬死了不松口,这线索岂不是就此断了? 要知道,能让一个朝廷大员,一省首官成为逆贼的人,这里面,怕是有不少不为人知的东西,就算是抓了左布政使丁原,曾毅也不敢保证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等我走后,在这的锦衣卫,就由老弟你掌管。” 牟斌这么说,却是等于在和曾毅进行最后的‘交’代了。 虽说锦衣卫让百官厌恶,愤恨,且其是皇帝心腹,一般不会和朝廷大臣搅合在一起,可是,暗地里,还是有大臣投靠锦衣卫的。 毕竟,锦衣卫上面是连着皇帝的,而且,锦衣卫本身的权利也是颇大的。 只不过,这些联系,都是暗地里,而且非常的隐秘,毕竟,一旦传出去,对官员自身的名声是极大的损害,而对锦衣卫,‘私’下勾结大臣,传到皇帝耳朵里,肯定是要引起皇帝猜忌的。 而这些个大臣,虽然隐秘,可是,在关键时候,虽然不可能大张旗鼓的站出来帮锦衣卫说话,可却也能旁敲侧击一番。 而且,锦衣卫的消息传递极快,是以,曾毅上折子的结果,牟斌已经知道了,现如今,宣他回朝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 而刑部的钦差,这个时候,怕也快要出京了。 正因为此,牟斌才有刚才的那番话,等于是在给曾毅‘交’代剩下来的事情了。 ……………………………… “那曾毅可不是省油的灯,且,当今圣上对其信任有加,你到了之后,可是要多加防备的。” 刘健‘交’代刑部尚书闵珪,这次,却是由刑部尚书闵珪亲自前去河南的。 不为别的,这事,本来就是天大的案子,原先,虽说先帝旨意,以曾毅为主,可是,却有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这个大员坐镇。 现如今,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回京,却是只剩下了曾毅一个五品官员,显然,不能体现出朝廷对此事的重视。 兵部虽然有钦差调兵前去河南,可是,却并不是兵部尚书亲至,且,兵部的钦差,并不管查案,管的,只是兵丁调动,换句话说,兵部的钦差,在河南,起到的是稳定震慑的作用。 曾毅上奏,让牟斌回京,换刑部的钦差前去。 这事,内阁岂会不知曾毅的意思,只是,却也不得不答应,虽然让牟斌回京,肯定会有影响,且不是内阁诸位想要看到的。 可是,这案子,派刑部前去,却是最好的结果了。 锦衣卫擅长的是打探各种消息,是监视,而非是查案,若论查案,怕是全天下各个衙‘门’,都没有刑部要‘精’通了。 刑部,可是汇集了各类‘精’英的。 出于种种考虑,或者说,出于对先帝的感情,刘健也想尽快破坏此案,是以,曾毅的奏折才会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压力就被正德给批准了。 可以说,这里面,却是包含着内阁纵容的影子在里面的。 “先帝大行前,曾下旨,钦差当中,以曾毅为尊……。” 刑部尚书闵珪也有些为难,让他听曾毅一个五品官的话,这对他堂堂刑部尚书来说,的确是很为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若是不听,先帝的旨意在那摆着,他岂能抗旨? 现如今,京城中的官员怕是没有不了解曾毅的,这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真要和你闹起来,绝对让你没法下台。 “先帝旨意,说的是让牟斌和兵部的钦差以曾毅为主,何曾说过让刑部的钦差也以他曾毅为主了?” 刘健脸‘色’不变,笑看着闵珪,一手在桌子上点了几下,道:“咱们自然不能不尊先帝的旨意,可是,牟斌已经被召回了,先帝的旨意当中,可是没提你刑部尚书,若不是,日后的钦差都要以曾毅为主不成?” “下官明白了。” 闵珪也笑了起来,他们文人,最擅长的事情,怕就是这种抠字眼的游戏了。 反正先帝已经作古,而且,他们这字眼,抠的还十分的有道理,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只是兵部的钦差,怕是要让曾毅给掌控了。” 闵珪叹了口气,兵部的钦差,可是掌握大军的,被曾毅掌管,他闵珪就算是不听令曾毅,怕也是要退避几分的。 “先帝,自然有他的用意。” 刘健脸上的笑意渐渐收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忧愁的道:“以大局为重,曾毅虽然耍‘混’,可却也不傻,更分得清十分,且,现如今的情况,就算他曾毅是个傻子,大军掌控在他手中,也是不会再出现什么事情了,那大军,说直白些,只是个威慑罢了。” 刘健的意思,很明显了,虽然闵珪不必以曾毅为尊,可是,该退避的时候,还是要退避一些,别和曾毅硬碰,毕竟,此次前去,是查案为主的,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商量。 这对刘健来说,却是最大的退步了,这全都源自于刘健对先帝的感情。 在刘健看来,先帝是被逆贼气死的,虽然不能明昭天下,可是,这个仇,却是必须要为先帝报了。 不能让先帝死不瞑目,正因为此,才有了刘健这个刚毅的老人这般的退步。 “下官明白。” 闵珪点头,怕也只有在内阁的几位阁老跟前,才能让朝廷六部当中的刑部尚书自称下官了。 “去吧,老夫就不啰嗦那么多了。” 刘健挤出一丝笑意,看着屋外的天空,语气中带着一丝的萧条:“想来,那曾毅也不傻,在知道是你这个刑部尚书前去河南之后,该是知道老夫的意思了,先帝待他不薄,他若是知恩,该知晓该如何做的。” 闵珪不敢‘插’口,这事情,一个是朝廷内阁首辅,一个,是注定了的现如今新君跟前的红人,他这个刑部尚书虽然在六部当中不至于排末尾,可却也并不算是太重要的,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开口。 “下官就告退了。” 闵珪起身,冲着刘健拱了拱手,又冲着旁边的三位大学士拱了拱手,方才告辞,退了出去。 “希贤认为刑部尚书闵珪能破获此案?” 李东阳看着闵珪离去的身影,意有所指的询问。 “若不然呢?” 刘健反问李东阳,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事至如今,咱们这些老臣,也只能是尽力了。” 一向极少出现在内阁的杨廷和,现如今也坐在内阁当中,朱厚照已经不是太子了,已经登基称帝了,他这个帝师,自然也就不用像以前那样忙了。 “刑部汇集天下刑名查案能手,锦衣卫已然无法了,若是刑部在查不出什么,怕是这案子,只能搁置了。” 次辅谢迁开口,内阁的几位阁老都在,这次内阁之所以让步,错过这个大好时机,在朝局尚未彻底稳定之前让牟斌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回京,却也足以看出内阁诸位阁老对先帝的感情了。 若是先帝泉下有知,怕也会感到欣慰的,他善待的这帮臣子,眼里,心里,还是有他这个皇帝的,甚至,还能为了他这个皇帝把自身的利益退让几步。 “此事,就‘交’予刑部与曾毅那‘混’账小子去折腾吧。” 杨廷和在一旁笑了起来,道:“咱们,还是先‘操’心朝廷的事情吧。” 杨廷和说的没错,现如今,朝廷内的事情还多的要内阁处理,河南的事情,暂且不去‘操’心的好。 ………………………… “听朝廷传来消息,牟大人要回京了?” 河南的首官聚集在一起,却是来拜望曾毅和牟斌的,或者说,是来探听消息的。 开口的,是左布政使萧然,说实在话,钦差和钦差是不同的,曾毅虽然让河南诸官畏惧,头疼,可是,锦衣卫的名头,却是更让人害怕的。 这,主要还是出自于锦衣卫的神出鬼没。 现如今,听了锦衣卫头子或许要被召回京去,换一个刑部的钦差下来,这些个官员心里的感觉,怕是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是啊,斌某无能,却是什么都没查出来,朝廷已然下旨,召斌某回京了。” 牟斌笑着,根本就不觉得说出来的话有什么丢人的,只要让他离开河南,赶紧回京去,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在场的官员也没一个是傻子,谁会真的牟斌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这案子,可不是普通的案子,是个天大的是非,如果可能,怕是谁都不愿意和这案子扯上关系吧? 牟斌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也不例外,若是一个无能,换来能从这个案子中脱身而出,怕是左右布政使可以上折把他们说成是猪一般的存在。 “指挥使大人自谦了,这案子错综复杂,毫无线索,怕是神人来了,也是无可奈何的。” 提醒按察使董宣赶紧出言,他这个提刑按察司可也是查案的,掌管一省刑名。 “这次,朝廷派了刑部尚书亲为钦差,想来,应该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案子水落石出的。” 曾毅在一旁笑着,锦衣卫的消息传递极快,他也是沾了光的,已经知道了这次前来河南的刑部钦差是谁了。 河南的诸官就看着曾毅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曾毅主动说这话,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窦指挥使可曾接到兵部调令?” 曾毅却是不看官员们的表情,而是看向了窦坤,这个掌管河南兵权的指挥使。 “已经接到了。” 窦坤起身,冲着曾毅抱拳,道:“兵部现如今已从周边卫所‘抽’调兵力,向咱们河南集结,怕是要比刑部的钦差,还要早一步到达。” “唔。” 曾毅点了点头,道:“这些调动的卫所兵丁由谁掌控?” “卫所集结的兵丁都由一副千户跟随,具体如何,怕是要等兵部钦差到后,方才得知。” 窦坤却也聪明的很,知道曾毅这是要抓兵权了,先帝的圣旨,他们自然是都知道的,若是曾毅较真起来,兵部的钦差虽有钦差之名,可是,在曾毅跟前,怕也就是个打下手的。 可是,这次,牟斌回京,换来的刑部尚书任钦差,却是没有任何约束的,这里面的意思,不只是内阁能够想到。 身涉其中的河南官员自然也能想到,而曾毅,自然也不傻,肯定也要有所准备的。 “在你军营附近腾出地方,准备让各卫所兵丁驻扎。” 曾毅淡淡的开口,却是虽然没有剥夺了兵部的兵权,可却也等于是在其兵权上给设了一个限制。 “是。” 窦坤抱拳领命,先帝的圣旨可是传达了河南诸官的,曾毅有便宜行事之权。 且,曾毅这道命令看似是在给兵部钦差上一道紧箍咒,让其看清行事站队,可却也并没完全落了兵部钦差的面子,最终如何,怕是要看兵部钦差的抉择了。 而且,换句话说,曾毅这么做,也可以理解为是怕那些卫所的官兵没什么顾忌,惹出什么事来,是以,才让在窦坤兵营附近驻扎的。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兵丁什么德行,怕是没人不知晓的。 “我锦衣卫在河南的各卫所,曾老弟也尽可调用。” 牟斌呵呵笑着,在一旁说了这么一句话,锦衣卫虽然在各地有暗装,可是,却也在各地有卫所,里面驻扎的锦衣卫则是用来执行任务的。 暗装,则是负责打探消息的。 牟斌这话,却是让在场的河南官员为之变‘色’,这是在告诉河南的官员,都把眼睛给擦亮点,别站错队了。 “如此,可就多谢牟老哥了。” “圣旨到。” 曾毅一句道谢的话刚说完,就有尖细的声音在外面喊了起来,却是皇帝的圣旨到了。 牟斌和曾毅不禁对视了一眼,锦衣卫的眼线可都是盯着的,怎么会突然有圣旨到了? “曾毅接旨。” 宣旨的太监已经由十几个‘侍’卫护着,大步走了进来。 “臣,曾毅接旨。” 曾毅撩袍,跪倒在地,一众河南官员也是跟着跪倒在地。 “曾毅,河南之事,托付于卿。” 太监打开圣旨,也是有些傻眼,就这么几个字?不过,还是念了出来,然后道:“曾大人,接旨吧。” “臣接旨,必然不负陛下所托。” 曾毅抬起双手,接了圣旨。 “曾大人,陛下还有一句话让奴才传给您。” 看着曾毅站了起来,那太监才再次开口,拦住了准备再次跪倒的曾毅,道:“陛下说了,这话,您站着听就行。” “千古君臣。” 太监念出了这四个字,却是十分羡慕曾毅的,这话里的意思,是何等的让人羡慕啊。 尤其是旁边跪着的河南诸官,更是心中震惊。 “曾大人,这是陛下让奴才‘交’给您的东西。” 太监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了曾毅,上面还贴着封条:“这东西,奴才可是没敢动,您看,上面的封条还有陛下的御笔亲书。” 点了点头,曾毅却是知道这盒子里是什么,不由得暗自‘激’动,这东西,到手了,自己拿着,总是有一番特别的感觉。 挥手,示意旁边的‘侍’卫上前,从其手中接过了一把黄布包裹的长条,打开,递给曾毅,太监道:“这剑也是陛下让‘交’给您的。”“公公一路奔‘波’,不妨稍事休息?”曾毅招呼人带着传旨太监和随行的‘侍’卫到一旁的偏殿休息,其实,怕是要给些银两的。 第一百九十章情况严重 “曾大人深得皇帝信任,前途无量啊。” 那宣旨的太监和‘侍’卫去了偏殿以后,河南的官员全都围了过来,新君才登基,就让人千里迢迢的传了这么一道旨意,若是谁在不清楚曾毅在新君跟前的地位,怕真是脑子有问题了。 尤其是新君赐予曾毅的那把剑,本朝虽没有什么尚方宝剑,有的只是王命旗牌,可是,这宝剑是新君赐予的,自然有不同的意义。 原本,牟斌和曾毅是准备借着这次河南的官员拜望,来给曾毅立威的,结果,新君的这道旨意来的恰到好处。 曾毅不住笑着点头,一手拿着宝剑,另一手却是拿着盒子。 “我等就不打扰两位钦差大人了。” 既然来的目的已经打探到了,且有了意外的收获,河南的一众官员自然也识趣的告退了。 传旨的太监和‘侍’卫被曾毅让人请去了偏厅,怕是过会肯定还是要去招待一下,问一些话的,河南的这些个官员也不傻,自然不会继续留下来碍眼了。 目送河南的官员离开,牟斌在一旁盯着曾毅手中的盒子,笑着道:“陛下对曾老弟你可是信任有加啊。” 拿着盒子摇晃了下,里面也没什么响动,曾毅有些无奈的看着牟斌,耸了耸肩,道:“谁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可别不会是密旨吧?” “这个老哥我可就不能看了。” 牟斌哈哈笑着,拍了拍曾毅的肩膀,道:“这下,你在河南官员心中的地位,怕是没人能够动摇了,就算刑部尚书,来了以后,怕也是要让你几分的。” “咱们只求破案,其余的,好商量,只要不找咱们的麻烦,小弟又岂是那寻事的人?” 曾毅笑着,却是大方的把手中的宝剑递给了牟斌,道:“老哥帮忙看看,这剑如何?” “咣……。” 牟斌‘抽’出长剑,用中指在上面敲打了一下,嘿嘿笑着,把剑送回了剑鞘,递给了曾毅,道:“是否好剑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把剑是谁所赐。” 曾毅的脸‘色’就黑了下来,果然,朱厚照现在就算是成了皇帝,也还是有些不靠谱,赐下的宝剑竟然是很普通的。 这话牟斌虽然没说出来,可是,曾毅又不傻,岂能看不出牟斌的意思。 和牟斌又说了几句,曾毅先是去了偏厅,打发走了传旨的太监和‘侍’卫,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房‘门’,小心翼翼的撕开了盒子上的封条。 打开盒子,里面用明黄‘色’的布裹了一层又一层,看的曾毅都有些发‘蒙’,这绝对是正德的恶作剧。 不过,好在,打开了一层层的黄布之后,里面的东西没让曾毅失望,巴掌大的金牌,上面的字样和图案虽然早就看过了样本,可是,这却是金牌本身,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那种感觉,十分不同。 尤其是这金牌的作用,拿在手里,让曾毅有了一种十分安全,心情十分愉悦。 “不错,不错。” 曾毅把玩着金牌,金牌的顶端有一个小孔,用黄绳串着,带着一个明黄‘色’是穗子,可以挂在腰间。 欣赏了好一会,曾毅才算是把金牌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袖子里,却是并没挂在腰间,不然,太过招摇了。 这种重要的东西,自然要随身带着了,又不是什么大件,还是自己带着的安心。 做好这一切以后,看了眼桌子上的盒子,曾毅笑了笑,又把盒子合上,然后放在了卧室内显眼的地方。 ……………………………… 兵部的钦差和刑部的钦差,是同一天到的,只不过,是前后脚的时间。 对于这里面是猫腻,曾毅是清楚的,只不过,没有说破罢了,按照时间来算,其实,兵部的钦差早就该到了,这是在故意拖时间的。 而牟斌,则是根本就没和这两位钦差见面,就离开了,他一个锦衣卫的钦差,和朝中大臣本来就不该有什么‘交’集的,且,有曾毅在这,他也没什么可和刑部钦差‘交’接的事情,自然也懒的去见他们了。 “部堂大人。” 曾毅虽为钦差,可却也是出城迎接了,不为别的,正如曾毅之前和牟斌所说的那样,破案为重,其余的,都可以往一旁放上一放。 而且,有金牌在身,曾毅的心境,也是有很大变化的,而且,这金牌是以弘治皇帝的遗诏赐予的,这大明朝,就没他曾毅害怕的事情和畏惧的人。 以超脱的心境去处事,也就不可能出现什么争执了。 “曾郎中。” 闵珪冲着曾毅拱手。 曾毅既然表现的很是谦虚,他自然也不能失礼。 “请。” 曾毅却是根本就没搭理旁边站着的兵部钦差,兵部左‘侍’郎吴文忠。 “吴大人,请。” 闵珪也有些尴尬,曾毅对他的态度和对吴文忠的态度是截然不一样的。 不过,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知道曾毅的意思了,这在表不满的,你兵部钦差早该到了,刻意拖延到今日,和刑部一起到,这里面的意思,没人不清楚的。 幸好,这客厅是立时被收拾好了的,上首一排放置了三把椅子,曾毅毫不客气的居中坐了下去,若非如此,吴文忠怕是只能做下首了,毕竟,虽为钦差,可好歹闵珪是刑部尚书。 “闵部堂,这次查案,怕是还要靠您老了。” 曾毅坐下之后,就笑着开口:“刑部,在这方面,该是老手了。” “本官自当尽力。” 闵珪笑着,曾毅虽然不给吴文忠面子,可是,却没落了他的面子,他自然也要顾全大局的。 “吴大人。” 曾毅转身,冲着吴文忠抱拳,脸上虽然带着一丝的笑意,可眼底,却是森寒冰冷:“兵部从各地调来的兵丁,可全都到齐?” “已经到齐。” 吴文忠虽然不乐意,可却也知道,这是他自找的,而且,有先皇的旨意在那,他还不能无视曾毅。 “窦坤何在?” 曾毅转头,看着下面的一众河南官员,高喝了一声。 “末将在。” 窦坤起身,却是有些无奈。 兵部掌管天下兵权,可是,眼下,明显是曾毅要和兵部作对,虽说这里面没他窦坤什么事,可是,让他夹在兵部和曾毅的中间,却也是有些为难的。 “稍后让吴大人调兵一半予你,你为河南指挥使,熟悉地形,这一半兵丁,‘交’由你指挥。” 曾毅这一句话,等同于是剥夺了吴文忠的一半兵权了。 “曾郎中……。” “吴大人。” 吴文忠一句话还没说完,闵珪就在一旁开口了,道:“吴大人,曾郎中比咱们先到一步,想来,对河南的情况十分了解,且,窦指挥使也的确了解河南地形,这一半兵丁由其指挥,也算稳妥。” 闵珪在一旁看的清楚,曾毅这是在传递一个意思,别真的想把他无视了,或者是想怎么着,若是大家安稳的查案,自然好说,可是若是有人不老实,那可就别怪他闹腾了。 这点,从曾毅对闵珪和吴文忠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上就可以看的出来。 “既如此,就由曾郎中了。” 吴文忠虽然生气,可却也明白这里面的关节,尤其是闵珪的话,更是让吴文忠彻底冷静了一下,心里却也只能是哭笑。 造成眼下的局面,全是他自找的,若是能不刻意拖延时间,提前到几日,怕也没这事情了。 接下来的事情,曾毅就没在说什么了,全是河南的官员和闵珪及吴文忠的一些寒暄了。 ……………………………… “吴兄,今日之事,切不可放在心上。” 河南的官员散了以后,曾毅独自回了院子,闵珪和吴文忠两人,则是聚在了一起。 吴文忠苦笑,道:“那曾毅,还真是属狗的,丝毫面子都不给人留啊。” 闵珪闻言,也只是苦笑连连:“这事,暂且搁置一旁吧,其实,这兵丁由谁掌控,又能如何?那逆贼无论如何,也是不敢真的起兵造反的。” “只是面子,算是被曾毅给全都落下了。” 吴文忠苦笑,闵珪所说的事情,他岂会不知道?调兵前来,怕也是先帝一时震怒所言罢了。 其实,若真是有事,河南各卫所的兵丁就已经足够了。 是以,这些个兵权就算是全部‘交’给曾毅,又能如何?这又不是什么边防重镇,手握大权的将军。 他吴文忠就是个钦差罢了,换句话说,就算是有军权在握,也不能做些什么的,而且,过不了多久,这些兵丁肯定是要回到各自的卫所的,这算不得什么大权。 就算是把兵权全让了出去,也是无妨的,甚至,万一出了事情,正好可以脱了干系,只不过,这面子,却是……。 “我看那曾毅,该是也有心查案的,咱们日后与他井水不犯河水,想来,他也该知道分寸的。” 闵珪的分析倒是很准确,若曾毅真的有心争权,怕今日就不会出城迎接了。 “这查案之事,可就要闵尚书费心了。” 吴文忠却也暂时忘了之前被曾毅落了面子的事情,笑着冲闵珪拱手。 “这事,怕是咱们还少不了那曾毅啊。” 闵珪叹气,看了眼吴文忠。 果然,吴文忠的表情变了一下,皱眉,道:“那曾毅虽有圣宠,可却能查的什么案?” “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这次之所以能回京,是因为曾毅上了折子。” 闵珪叹了口气,道:“曾毅这一手却很是漂亮,锦衣卫留下,既然破不了案子,不如送他回京,同时,还让牟斌承了他一个人情。” 话说到这,自然不用在往下说了,吴文忠虽是兵部的,可却也懂了闵珪下面的话。 “若是如此,倒是可以借助锦衣卫的力量。” 吴文忠点了头,可以说,这次朝廷来的三个钦差,包括曾毅在内,虽各有各自的‘私’心,可却有一点,这三人,都是顾全大局的人。 “想来,曾毅也是有和咱们联手的意思。” 闵珪缓缓的靠在椅子上,道:“咱们只要传递出足够的善意,想来,曾毅是绝对会接受的。” “那小子,在京城的时候可是狂妄的很啊。” 吴文忠还是有些担心的,若是他们把念头传递出去了,可是曾毅还置若罔闻,怕是他们这两个钦差的威信,立时要大跌了。 “若是仔细观察曾毅,这小子,虽然狂妄,可却并未失了分寸,这点,吴大人可以放心。” 闵珪笑着道:“只要咱们传递出善意,曾毅必定会接受的。” “既如此,那下官就放心了。” 吴文忠点头,这事,其实他支持谁都无所谓,反正,就算是最后案子破不了,他一个兵部的钦差,也是没什么事的。 …………………………………… “这就是案发现场?” 次日,曾毅、闵珪、吴文忠,三个钦差一起出现在了闫茂遇刺的地方。 “正是,之前曾大人和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大人已经来过此处查看了。” 旁边跟着的提醒按察使董宣赶紧回话,他也不傻,自然看的出来,经过昨天曾毅的敲打,今日,这三个钦差已经是联合在了一起。 “这是被人近身刺中,一刀致命。” 闵珪只是确定了这里就是案发现场,然后,根据现场留下来的影绘,什么都没问,就做出了这个判断。 “正是如此。” 董宣赶紧点头。 曾毅却是也没觉得有什么惊讶的,身为刑部尚书,若是连这些都不能一眼看出来的话,那,他这个刑部尚书就有些失职了。 “将当时的情形讲一讲。” 闵珪在屋内走了几步,来回看了几眼,然后就看向了董宣。 “是。” 董宣点头,然后把当日的情形又复述了一遍。 “当日在外值守的,并非是钦差卫队的‘侍’卫?” 闵珪皱眉,对方虽有钦差卫队的腰牌,可是,若外面是钦差卫队的‘侍’卫把守,定然能认出此人不是熟人的。 “那人就是钦差卫队的‘侍’卫。” 董宣在一旁道:“只是,失踪后,钦差卫队中虽能查到此人的身份,可是,找到其祖籍的时候,却并没有这个人。” “唔。” 闵珪的双眼立时眯了起来。 “这么说,这是早有预谋的了。” 闵珪在屋内缓缓的走着,表情越发的凝重,钦差卫队的士兵是‘抽’取出来的不假,可是,却并非是临时组成的。 也就是说,这人,是早就进入钦差卫队内的‘奸’细了。 若是如此的话,怕是钦差卫队中不知还有几个这样的‘奸’细存在。 屋内的情形,怕就是神仙来了,也看不出什么端倪的,根本就没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而且,时日已久,珪也就是问问罢了。 “这个董宣,却是有些看不起本官啊。” 前去提刑按察司验尸的路上,董宣在前面带路,曾毅和闵珪及吴文忠三人走在后面,曾毅状若不经意的话,立时让闵珪和吴文忠有些诧异。 “两位大人可是不信?” 曾毅笑着,压低了声音,道:“前些日子,本官和锦衣卫都指挥使牟大人前去案发房间查案,那董宣,可是并未提起已经前去那‘侍’卫祖籍查过,只是说了其失踪了。” 曾毅这话可是不假,之后,虽然牟斌派人去查了,可是,这虽是一句话的事情,可却是很重要的线索,若说是董宣忘记提了,这是不可能的。 “唔?” 闵珪和吴文忠两人互看了一眼,在看向董宣背影的时候,就有些怪异了。 “曾大人的意思,是这董宣知道些什么?在刻意隐瞒?” 闵珪声音很小,却很凝重,若是此的话,那这件案子,若是查出来,可就真的要震惊天下了。 “没有证据,一切,只是怀疑罢了。” 曾毅笑着,左布政使的事情,他还没告诉闵珪,若是告诉了,还不知道这闵珪是什么反应。 只不过,左布政使的事情,段时间内,曾毅却是不打算告诉闵珪的,不为别的,连左布政司这种朝廷大员一方重臣都能出现问题,有些事情,还是要小心的好。 而且,曾毅也要看看闵珪的能耐如何,若是徒有其表,那,此事告诉了他,只是让多一个人知道,多了一分泄密的可能。 只不过,这个董宣,曾毅却是有了怀疑的,但是,却也没有什么证据,毕竟,当初,左布政使的事情,还是他董宣提供的线索,该不会是和左布政使一路的。 只是,正如刚才所说,那一句话的提醒,可却是极为重要的,董宣身为提醒按察使,岂能忘掉这么重要的事情? 今日,若是闵珪不提起的话,指不定,董宣还是不会提及的,这,就让曾毅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是以,才会告诉闵珪的。 “这事,咱们还是要小心的好。” 闵珪叹了口气,道:“河南的官员,年前就出了大案,一直压制,可别真的窝藏了什么天大的案子啊,咱们在河南,要处处小心。”闵珪说的,自然是年前河南大灾,暴漏出来的空粮仓案。而闵珪最后一句话,也暴漏出了他的担忧,若是河南三司之一的提刑按察司的提醒按察使都有问题的话,那,在河南,怕是他们三个钦差也别有别的想法了,赶紧抱在一起吧,免得查案不成,也步了那闫茂的后尘。 第一百九十一章如何选择 天寒地冻,虽然开‘春’了,可天气却并没有太快的好转,是以,闫茂的尸体还在提刑按察司存放。 不过,曾毅可是没跟着进去,他可不想去看一个这么久的尸体,而且,曾毅可不认为他就是全才了。 虽然他在朝中辩才无双,可是,曾毅却也知道,他那都是歪理,真的若是和朝廷的那帮文人抡起古来,他是根本就不行的。 这尸体,曾毅自认看了也是没用,看了也是白看,是以,干脆也就不进去了。 在外面等了不大一会,闵珪和吴文忠就从里面出来了,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闵珪。 “怎么样?” 曾毅笑着看向闵珪,道:“本官也想跟进去看看,奈何定力不足,且,才能有限,只能是在外面等着,劳烦两位大人了。” 曾毅这话,却是把闵珪和吴文忠给抬到了一定的高度。 这话一说出来,吴文忠的脸‘色’也好了许多,心里更是暗叹,果然,正如闵珪所说,曾毅也是为了破案,只要是真心破案,不搞什么争权之类的,想来,曾毅也是不会再针对他了。 这,在吴文忠看来,是最好的结果了,同时,以前对曾毅的看法,也稍微有了那么一些的改观。 “一刀致命。” 闵珪的判断和牟斌并没有什么二样,毕竟,这种浅显的问题,牟斌虽然不擅长刑名,可却是锦衣卫的头子,也是不可能出错的。 “除此外呢?” 曾毅看着闵珪。 “在没别的了。” 闵珪摇了摇头,道:“闫大人的尸身怕是不能再存放了,也看不出什么了,要尽快安葬。” “入土为安。” 曾毅点了点头,冲着闵珪道:“这些,本官一介晚生,是不怎么懂了,怕是要劳烦诸位了。” “哎。” 闵珪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正如曾毅所说,钦差被杀,安葬,这里面也是有礼仪的,不能‘乱’了礼仪。 “曾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先我等到河南一步,想来,定然会有些收获吧?” 闵珪和曾毅在前面并排走着,吴文忠则是在后面走着和提刑按察使董宣寒暄着。 “闵大人何出此言?” 曾毅神‘色’不变,侧脸看着闵珪,脸上还带着一丝的笑意,并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闵珪也不在意,呵呵的笑着,道:“曾郎中可知现如今朝野中流传的一句话?” “还要请教闵大人了。” 曾毅拱手,却是已经猜到,这话,怕是肯定要和他自己牵扯到了。 “智赛诸葛,辩才无双。” 闵珪一字一句的说着,双眼看着曾毅,却是没有丝毫敷衍的意思,甚至,还有一丝的佩服,能以如此年纪,得这个评价,的确不易。 可是,这个评价或许夸张,可却也能变相的说明出朝野上下对曾毅智谋的一种认可,无关于曾毅本身,只关于他的智谋及辩才。 “这让曾某惭愧了。” 曾毅呵呵笑着,却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评价于他。 不过,能得这评价的主要原因,还是曾毅设计抓获白莲教的左右护法,因此,才得了如此的评价。 “曾郎中。” 闵珪压低声音,认真的看着曾毅,道:“想来,曾郎中也能看的出,本官和兵部的吴大人也是有心查案,而曾郎中想来也是如此,既如此,不妨咱们齐心破案,定然能破获此惊天大案。” “你怕死吗?” 曾毅侧脸看着闵珪,问的话却是让闵珪感到一阵的诡异。 “大丈夫在世……” “我不想听这些场面话。” 曾毅打断了闵珪的话,道:“闵尚书,咱们也不必说这些场面话,真话假话,本官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看来曾郎中果然有线索了。” 闵珪神‘色’复杂的看着曾毅,说实在的,他是既希望曾毅有线索,又不希望曾毅有线索的,很矛盾的想法。 可是,却也是闵珪最为真实的想法,无他,刚才他所说的那句朝廷上不知从何处传出的对曾毅的评价,可是让很多文臣不服的。 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小小顽童,不过运气使然,岂当的上这个评价? 可是,曾毅所行却每次都让人震惊,先是以计谋捉了白莲教左右护法,震惊朝野,又是朝廷上一次次击败那些个大佬的攻击。 虽然有先帝护着,可是,这里面的差距也是很大的,这也是要曾毅有足够的智慧的。 而现如今,一桩看似毫无线索的案子,曾毅虽然先来他们一些时日,可是,现如今,看来该是已经掌握了重大的证据,这,更是变相的证明了曾毅的智慧。 这,让他们这些老臣的脸面往那搁? “说句实在的,谁不怕死?” 闵珪也知道,在聪明人跟前,说假话,是没用的,既然想要联合,自然要以诚相待,是以,也不在说那些正气凌然的话,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闵某为钦差,来了河南,自然要把案子查清楚,无惧一死,若有退缩,传了出去,闵某的老脸怕也是要丢尽了。” 曾毅呵呵的笑着,并没有直接回答闵珪,而是缓缓道:“闵大人不怕死,实乃可敬,可是,有些事情,并非是死那么简单,曾某无所顾忌,可是闵大人,可却要想好了,有些压力,未必是你能承受的住的。” “曾大人的意思,此案,牵扯甚广?” 闵珪神‘色’沉重,看着曾毅,语气也带了一丝的压抑,其实,事先,他就想到了这些,毕竟,这些逆贼的出现,定然也不会是碰巧,只是,曾毅的话,让闵珪更是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曾毅是什么人? 怕是满朝文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主。 天不怕地不怕,京察,何等的大事,无数大佬盯着,可是曾毅呢?照样按照自己的意思,坚持下来了。 三品下京官的调动更是自有京察始,排的上号的巨幅。 一个个攻击曾毅的官员,更是被曾毅给一个个的拉了下去,甚至,连左都副御史都能被曾毅给拉下马。 这天下,还有比曾毅更大胆的官员么? 可是,现如今,这事,连曾毅都说出了如此的话,那,就证明事情已经严重到了一定的地步。 “闵大人,好好想想吧。” 曾毅叹了口气,道:“这案子,若是想要真相大白,必然要承受天大的压力。” 闵珪并没有吭声,而是低头沉默,正如曾毅所说,有些压力,比死都难以承受,曾毅是个无法无天的主,都有这感觉的话,那他这个刑部尚书的顾忌怕是只能更大。 毕竟,官位越高,牵扯越多,‘门’人弟子等。 “闵大人,好好想想吧。” 曾毅看着闵珪,低声道:“若是您真的能有准备,抗住一切压力,曾某所知,自然尽数相告,若不然,就忘了今日的这番话,不然……。” 曾毅嘿嘿一笑,迎着闵珪差异的神情,道:“前些日子,闵大人来之前,陛下曾来了一道圣旨,且,不巧的是,赏赐了下官一口宝剑。” “你……。” 闵珪双眼猛的睁大,却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曾毅,这是在光明正大的威胁他。 一个五品吏部考功清吏司,一个是刑部尚书,朝廷大员。 虽然两人现在都是钦差,可是,被曾毅威胁,闵珪却是感觉到了一丝的不自然,一丝的不可置信,而且,还是以‘性’命威胁。 这朝廷的二品大员,六部首官,在曾毅眼中,竟然如此的可以随意威胁? 不过,闵珪却并没有生气,在这同时,他更是意识到了一件事,若非事情牵扯重大,曾毅岂会如此威胁? 一时间,闵珪更是深吸了口冷气,这到底牵扯了什么。 “明日,本官会给曾大人一个答复的。” 闵珪冲着曾毅拱手,他就算是现在告诉曾毅,他可以顶住全部压力,怕是曾毅也是不会相信的。 “不用那么着急。” 曾毅呵呵笑着,摆了摆手,道:“三日,三日之后,曾某会亲自前去拜访闵大人的。” “好。” 闵珪拱手,却是知道,曾毅这是在给他足够的时间考虑的。 若是,三日之后,他的答复不让曾毅满意,或许也没什么,至多,也就是现如今的关系,表面上一团和气,各自查案,曾毅所掌控的线索也不会告诉他。 可是,若是三日后,他答应了曾毅,曾毅把线索告诉了他,可是,最后他闵珪却没顶住压力,而退缩了,怕是以曾毅的胆大包天,真的敢在河南就把他这个刑部尚书,朝廷二品大员的钦差给砍了。 闵珪并不怀疑曾毅的胆量,这小子,连内阁的那些大佬都敢左右开弓的打脸,而且,还是在毫无根基的情况下。 更何况是现在在河南,曾毅有先帝遗诏,手握兵权,他一个刑部的尚书,虽是朝廷大员,可是,在那些只听军令的士兵们眼里,怕是什么都不是的。 甚至,河南的锦衣卫,怕也是向着曾毅的。 …………………… “这几日,盯着闵珪。” 回了自己的书房,后面跟着的锦衣卫佥事司徒威也跟着曾毅走了进去,牟斌虽然回京了,可是,却也把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佥事给曾毅留了下来,跟随在身边听候命令。 “闵珪也有异常?” 司徒威有些惊讶,三司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毕竟,他要辅助曾毅办案,是以,听到曾毅这个命令以后,很是惊讶。 “这倒不是,只是,本官孤掌难鸣,必须要有人配合才行。” 曾毅叹了口气,这个案子牵扯太大了,他一个人根本就顾不过来,虽然和人合作,有泄‘露’的风险,可是,却也必须这样了。 “卑职会注意的。“ 司徒威点头,抱拳。 “司徒大哥不必如此。” 曾毅在椅子上坐下,笑着宠司徒威压了压手,道:“咱们二人又不是今日才认识,何须如此客气?” “这使不得,大人称呼小的名字就成。” 司徒威虽然心里高兴,可是,面上却还在谦虚。 “司徒大哥这是拿我当外人啊。” 曾毅谈了口气,道:“咱们认识在前,司徒大哥官职比小弟高,咱们不也是这么称呼的么?” “坐下。” 曾毅一指旁边的椅子,板着脸道:“若是司徒大哥看不起小弟,那就不用做了。” “不敢,不敢。” 司徒威面上为难,可是,心里却是乐呵的很,他之前之所以亲近曾毅,为的不就是和曾毅搞好关系么? 现在看来,当初的举动并没有错,而且,还是赶上了最后的时间,若是在过几日,怕是就和曾毅扯不上什么关系了。 一想起这,司徒威就感到一阵的庆幸。 而曾毅,看到司徒威坐下,却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用人,不单是要有威严,还要有情。 “在河南的这段时间,怕是要多劳烦司徒大哥了。” 曾毅拿着茶杯,在手中转动,道:“小弟的安全,可就全拜托司徒大哥了。” “这是应该的。” 司徒威拍着‘胸’脯保证到:“只要司徒在,绝对不会让大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个我是相信的。” 曾毅点了点头,笑着道:“只是,用毒这方面,想来锦衣卫应该也是有高手的,可否调来一人在这看着?若不然,这总是心里不得安生。” 曾毅这是在怕有人刺杀不成,改成下毒了,这种事情,并不少见的。 “下官今日就去调人过来。” 司徒威点头,道:“不过,这用毒辨毒的高手,也就在咱们锦衣卫总部有,怕是要等几日才能敢来的。” “不碍事,不碍事。”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现如今,还没到那个地步呢,咱们还没完全摊牌,而且,咱们的线索,虽然惊人,可却也不算是完全破案,是以,最近,也不会真把他们给‘逼’到那个份上。” 司徒威点头,不过,心里,却也已经记下了,等从曾毅这回去,就要传信从京城调来用毒辨毒的高手来。 虽然曾毅说不着急,可是,司徒威却不得不防,万一曾毅出了什么事情,不说这棵大树没了,怕是指挥使牟斌,也是不会放过他的。 “提刑按察使董宣,加派人手盯着。” 顿了顿,曾毅又说了一件让司徒威震惊的事情。 “是。” 司徒威点头,却是能从曾毅的语气当中听出来,这是从董宣的身上看出了什么疑点来,要重点监视了。 ………………………… “今日,我和曾毅聊了几句。” 闵珪和吴文忠坐在一起,桌子上摆着酒菜,两人相对而坐,旁边也没仆人伺候,诺达的屋内,就他们两个,显然,是要谈些什么秘密事情。 “愿闻其详。” 吴文忠端起酒壶,给闵珪满上酒,然后又给自己的酒杯添满,然后放下酒壶,看着闵珪,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之前,他和董宣在后面跟着的时候,就猜到闵珪是和曾毅在前面商量什么了,是以,才一直远远的跟着,并没有上前。 “曾毅手中,有线索。” 闵珪说着话的时候,看着吴文忠的表情,果然,吴文忠的双眼也是猛的一亮,和他当时的反应差不多。 “而且,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闵珪刻意吊着吴文忠的胃口,缓了口气,喝了一杯酒,道:“只是,他现在还不肯告诉我。” “您这不是在故意逗我吗?” 吴文忠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您就直说吧,那曾毅什么条件。” 在吴文忠看来,曾毅有线索不肯说出来,不是不想合作,肯定是怕说出了线索吃亏,毕竟,这事若是他一个人查下去,功劳肯定是他自己的。 是以,若是想要曾毅说出线索,他肯定是要提些有利于他自己的条件的。 “你怕死吗?” 闵珪看着吴文忠,把曾毅问过的话,又问了出来。 “什么?” 吴文忠有些怀疑的看着闵珪,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错了。 “你怕死么?” 闵珪看着吴文忠,道:“这是曾毅问我的话,现如今,我也问一问吴大人。” “说实话,本官对曾毅,说的就是实话,那些大义凌然的话,就不必说了,本官分的清楚。” 迎着吴文忠差异的表情,闵珪苦笑道:“这都是曾毅的话,本官,说与你听。” “怕死。” 吴文忠点头,却也很是实在,聪明人跟前,一对一,没什么虚假的话。 闵珪继续道:“若是查此案,会危及‘性’命呢?” “虽怕死,可却不能后退。” 吴文忠叹了口气,道:“若是后退,怕是生不如死。” “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比死还大的压力。” 闵珪把之前曾毅给他说的话全都说了一遍,道:“那曾毅最后告诫本官,一旦他的线索告知,本官有所泄‘露’,他会要了本官的‘性’命。”“他敢如此猖狂?”吴文忠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闵珪,想不到曾毅敢威胁朝廷刑部尚书,正二品的大员,而且,还是以‘性’命为威胁,这是狗胆包天不成? 第一百九十二章联合 “那曾毅和皇帝关系极好,且,虽在朝堂上没什么权利,可是,在河南,有先帝遗诏,就是你手中的军权,他要夺走,也是一句话而已。” 闵珪看着发怒的吴文忠,叹了口气,起身,拉着吴文忠坐下,道:“我这个钦差,是不归他曾毅管,可是,在河南,他大权在握,若真是与他闹僵了,他真疯狂起来,谁也吃不准那。” “这曾毅,的确胆大包天。” 吴文忠坐下,叹了口气,想起曾毅在京城时候的所作所为,就不觉得曾毅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情了。 沉默了一会,吴文忠抬头看向闵珪,道:“尚书大人,您准备如何?” “之前,老夫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闵珪呵呵笑着,却是也不言明。 “您是准备同意了?” 吴文忠楞了一下,看着闵珪。 “咱们来河南,为的就是查案。” 闵珪呵呵笑着,脸上带着一丝的刚毅:“死,本官虽怕,可却无惧,那曾毅,论年纪,不过老夫孙辈而已,却能如此勇往直前,老夫又有何惧?” 顿了顿,看着吴文忠,闵珪笑道:“此事,无关文忠,文忠掌兵,与此案,也是牵扯不大的,负责河南安定,方是文忠之责。” 闵珪自然也看出来了,吴文忠无意搀和进这件事里,这件案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破的,可以翻阅历代案子。哪个重案,大案,是那么容易破坏的? 案中案,线索连环套,一环一环接一环,看似破案,可谁知,却刚入案。 在吴文忠看来,眼下的案子,必然不会少了这些环节,就算是曾毅掌握了线索,怕也只是只是初步的线索。 而且,现如今,曾毅掌握的线索若就有让钦差丧命的危险了,可想,这件案子若是往下查,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这种案子,若是能破了,功劳自然不小,可是,这案子要换己任钦差才能破获可就不一定了。 而且,正如曾毅的警告一般,此案,有‘性’命危险,对方可是逆贼,截杀官兵,杀钦差,没什么他们不敢的。 “文忠。” 闵珪自然也看出了吴文忠的不想参与,是以也不勉强,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若不然,指不定会在关键的时候扯后‘腿’。 这些,身为刑部尚书的闵珪自然清楚的很。 “曾毅毕竟年轻,脾气躁,你手中还有一半兵权,可保河南安定即可。” 闵珪的这话,却是给了吴文忠一个很好的台阶可下。 “是啊。” 吴文忠果然点了点头,道:“却也如此,河南安定,若是‘交’由曾毅那个闹翻天的手中,怕也是让人难以安心的,只是,如此,倒是文忠惭愧了。” 闵珪哈哈笑着,道:“咱们都是各司其职罢了,总不能这是个难案,咱们三个钦差就要一起破获此案,而忘了河南的稳定吧?” “别忘了,先帝的遗诏。” 闵珪道:“先帝的遗诏,不正有此意,若非此,若是单纯破案,岂会派文忠你这兵部的钦差前来?” “正是如此。” 吴文忠点头,并没有丝毫的惭愧,正如闵珪所说,各司其职,并不是非要所有人都要搀和进这个案子的,若是那样的话,这事情,怕也是要更加的‘混’‘乱’了。 这并没有什么惭愧与否的,有的,只是各司其职罢了。 ………………………… 三日后,并没有等曾毅上‘门’拜访,闵珪就亲自去了曾毅的住处。 “闵大人是想好了!” 曾毅把闵珪迎进了屋内,让人上茶,今日,闵珪既然亲自来了,不必说,定然是已经下了决心了的。 而且,曾毅也没傻到就单纯信闵珪的话,这几日,有锦衣卫的人暗中监视着闵珪的一举一动的。 是以,曾毅对闵珪,不说百分百放心,但是,这几日,闵珪的表现,却是让曾毅放心的。 一个人,真正去想一件事的时候,和他是否敷衍,所表现出来的,是不一样的。 而闵珪这几天所表现出来的,的确是在认真的思考这件事请,而且,也的确是在做一些挣扎的。 “已经想好了。” 闵珪点了点头,打量着曾毅的住处,道:“其实,本官今日此,想来,曾郎中已经知道本官的意思了。” “知道是一回事,可是,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曾毅呵呵笑着,亲自替闵珪倒上一杯茶水,道:“本官所理解的,或许,和闵大人的意思有所不同呢?” “曾郎中果然谨慎。” 闵珪笑着,看着曾毅重新落座,方才郑重的道:“曾郎中之前说过的,本官已经考虑好了,怕死,人之本‘性’,本官不否认,可是,有些事,即使怕死,也不能后退,若不然,就算是或者,老夫也没脸做人了。” 曾毅点了点头,不过,却并没说话,文人就是如此,重名声。 “曾郎中有什么线索,尽管说出来就是,本官自会保密。” 闵珪郑重的看着曾毅,道:“若是案子查到一半,本官有所退缩,或是其他,曾郎中大可任意处置。” 曾毅呵呵笑着,闵珪这最后一句话,不听也罢。 “闵大人以为,此案该往何处查?” 曾毅看着闵珪,问了一句,可是,却也并没有说明线索,不过,却也等于是已经认同了闵珪的话,这是准备要把线索说出来了。 “曾郎中这是考校本官了。” 闵珪呵呵笑着,一手在桌子上轻轻点动了起来。 “是请教。” 曾毅笑着纠正了一句,然后,就不在吭声了,看着闵珪,等着闵珪的答案。 “前几日,曾郎中曾说过,怀疑河南提醒按察使董宣。” 闵珪看着曾毅,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道:“不知本官可否说错?” “闵大人的意思,是从董宣的身上查起?” 曾毅并没有准确的回答闵珪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正是如此。” 闵珪点头,看着曾毅,道:“查案当中,任何的一个可能的怀疑,都可能是线索,绝对不能放过,尤其是那些可疑的行为,更是不能放过。” “本官的回答,曾郎中可满意?” 闵珪看着曾毅,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 “满意,非常满意。” 曾毅呵呵笑着,拱手道:“原本,这些是不敢询问闵大人的,些许小事,闵大人岂会不懂?只是,事情牵扯重大,不得不问。” “无妨,无妨。” 闵珪笑着摇了摇头,很是体谅的道:“这事,小心谨慎些好,都是为了案子,本官岂会不知?” “若是本官说,这事情,前些日子,怀疑提醒按察使董宣,只是个意外,本官所掌握的线索,比怀疑董宣还要震惊,不知闵大人作何感想?” 曾毅呵呵笑着,端起了跟前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是有端茶送客一说,可是,那是要分场合的。 像是曾毅与闵珪,而且,还是两人说了这么多话的情况下,这个规矩,显然也就不算了,而且,曾毅,也是没那个意思的肯定。 闵珪的脸‘色’变的郑重了起来,神‘色’变化,双眼中透漏出了属于他刑部尚书的威严,许久,方才看着曾毅,沉声道:“左布政使还是右布政使?” “闵大人说什么?” 曾毅似乎不明白的看着闵珪,道:“本官怎么听不懂。” “曾大人何须如此?” 闵珪叹了口气,沉声道:“比董宣这个河南的提醒按察使还要让人震惊的,怕是只有河南三司当中的另外两司了。” 曾毅不可置否,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神‘色’不变的看着闵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都指挥使司,这个,本官自然也有怀疑,可是,前几日,曾郎中才将兵部吴文忠手中的兵权,分出去了一半,‘交’予了河南指挥使窦坤,是以,这窦坤,自然不会是曾郎中所言之人了。” “那么剩下的,也就是河南左右布政使两人了。” 闵珪叹了口气,道:“本官,可否说错?” 轻轻点了点头,曾毅道:“闵尚书所言不差,本官所掌握的线索,和左布政使丁原有关。” “果然是他。” 闵珪吸了口气,不由得低声嘟囔了出来。 “怎么?闵尚书早有怀疑?” 曾毅看着闵珪,不由得有些吃惊,若是如此的话,怕是还能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只是个猜测罢了。” 闵珪摇了摇头,道:“曾郎中之前和牟指挥使,就住在这左布政使的府内,略作猜测,怕是就有些苗头了。” “果然不愧是刑部尚书。” 曾毅笑了起来:“这份眼里,这份观察,曾某佩服。” “曾郎中是如何怀疑左布政使丁原的?” 闵珪却是并没有理会曾毅的夸奖,而是询问了起来,毕竟,这事情牵扯太大了,左布政使若是真搀和这事,提醒按察使又有嫌疑,那,这案子,怕是比曾毅所说有‘性’命危险还要严重了。 这若是传了出去,必定会让朝野震动的。 “若说是提醒按察使董宣的举报,闵大人信吗?” 曾毅呵呵笑着,说出的话,果然让闵珪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 闵珪有些不可置信,苦笑道:“若是如此,且曾郎中真掌握了左布政使丁原的线索,那,董宣也就不必怀疑了。” “不。” 曾毅摇头,道:“案中案,接连环,闵大人难道没听过么?” “曾郎中的意思是?” 闵珪这次,确实是有些不明白,他们两人若都与逆贼有联系,董宣岂会举报丁原?这其中,定然有一方,若是曾毅真掌控了丁原的线索,那,对董宣的那丝怀疑,也就真的可以打消了,指不定,是真的疏忽了。 “说不清啊。” 曾毅叹了口气,道:“只是,既然有怀疑,就要去查,指不定,两人都有问题呢?” “懂了。” 闵珪点了点头,有时候,直觉,也很重要。 “董宣是如何举报的?” 闵珪也不在纠结董宣的事情了,既然有怀疑,如曾毅所说,查就是了,没必要纠结的。 “是上次本官在河南为钦差的时候了,那董宣…………。” 曾毅把事情的经过又给闵珪说了一遍。 闵珪神‘色’大变:“若是此的话,这丁原,就算是与逆贼无关,也容不得了。” “之后……结果…………锦衣卫在……。” 既然决定联合了,曾毅自然不会再掩藏什么,两人联手,最怕的,就是隐藏,而且,有锦衣卫在身边,曾毅根本无惧自身的安全。 有锦衣卫的人保护,若是还能出差错,那,这世上,怕也就真在没什么安全的地方了。 “这逆贼。” 闵珪神‘色’大变,一拳捶在了桌子上,怒声道:“枉食朝廷俸禄,竟然养了如此逆贼。” “不可怒,不可怒。” 曾毅在一旁笑着,劝慰闵珪,道:“虽然有了这条线索,可是,现如今,还不是动用这线索的时候。” 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闵珪对曾毅的话,深感赞同,道:“这个线索,可以留到最后,咱们先查别的,若是实在无法,再用这线索,指不定,还能查出些别的。” “咱们想到一处去了。” 曾毅笑着,他之所以不急着去搜查,不急着抓左布政使,并不是因为害怕危险,而是时机不到。 “这案子,怕是本朝的惊天大案了。” 闵珪无奈,叹息,道:“可惜,本朝出了如此逆贼,朝野不幸,朝廷‘蒙’羞啊。” “逆贼有心,岂是那么容易防范的?” 曾毅在一旁也是叹息,朝廷出了这种官员,若是真的传了出去,朝廷威信必然大降,是以,这案子,就算是最后破了,怕也是要秘而不宣的。 这种于朝廷脸上无光的事情,岂能泄‘露’出去? “老夫年纪大了,头脑有些‘乱’了。” 闵珪身子有些发抖,并非是害怕,而是一种心情,或愤怒,或其他,但是,与害怕无光,颤巍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让老夫静一静。” 曾毅点头,并没有笑话闵珪,闵珪的年纪,确实不小了。 而且,这事,的确太过震惊了,闵珪虽然信了,可是,段时间内,脑袋里肯定一片‘混’‘乱’,确实是需要静一静的,好好把事情都给捋顺了。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闵珪才叹了口气,睁开了一直闭着的双眼。 只这一会,闵珪的双眼就又充满了‘精’光,甚至,曾毅还从里面看到了一丝的斗志。 “老了,老了,还碰到这种案子,真是不让人省心纳。” 闵珪哈哈笑着,仿佛这案子,虽然重要,可是,却无所畏惧一样。 “不过,若是老了,还能破获这样一桩大案,或许,日后,老夫还能青史留名了!” 闵珪这话,虽有些玩笑的成分,可是,却并不虚假,这么大的案子,是注定了会被记载下去的。 “闵尚书,您这是高兴的太早了。” 曾毅在一旁,不忘泼上一盆冷水,道:“这案子,就算咱们现在掌控的线索,也不一定能真的完全破案。” “曾郎中倒是会打击人。” 闵珪也不生气,笑着道:“破案嘛,不着急,不着急,既然咱们已经掌握了一定的线索,也就没那么被动了。” “哦?” 曾毅眯眼,看着闵珪,等着下面的话。 “曾郎中不是怀疑董宣么?” 闵珪看着曾毅,笑呵呵的道:“这很容易,让人试探一下,就行了。” “怎么个试探?” 曾毅似乎有些明白,可是,也只是有个朦胧的想法,可是,却抓不住,也猜不透。 “咱们…………。” 闵珪凑近曾毅,低声嘀咕了一阵,一张老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曾毅脸上的表情随着闵珪的话,不住的变换着,直到最后,坐直了身子,看着在一旁笑着道闵珪,曾毅伸出右手拇指,道:“姜还是老的辣。” “曾郎中都提供了如此重要的线索,老夫也就是有些如此的计策了。” 闵珪呵呵笑着,双眼眯在一起,仍旧在算计着什么。 看着闵珪的笑脸,曾毅心中却是有了一个确定,那就是,以后看到这些个文臣们的笑脸,最好防备一些,指不定,就是在算计什么。 这可真是叫做笑里藏刀了。 “这事不急,不急。” 曾毅靠在了椅子上,道:“不妨慢慢来,反正,如闵尚书所说,咱们已经有了一定的线索,再不济,也算是有了收获的。“ 一老一少,两只老狐狸,却同时笑了起来。 曾毅和闵珪,一个刑部尚书,‘精’通刑名,且手下此次也是带来了不少干吏的,而曾毅,虽然年幼,可却有锦衣卫在那帮忙,而且,其本身,更是足智多谋,算计无常。 这两人联手,而且,还是在有线索的情况下,虽说不至于肯定能破获案子,可是,却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两人的‘性’命,该是能得到最大保障。 且,两人联手,不说肯定能把这个案子给彻底破获了,但是,查个七七八八的,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顺藤‘摸’瓜,像来就是刑部最擅长做的事情了。更何况现在还有锦衣卫的帮忙,这种事情,做起来,就更容易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计谋 “刘瑾,你说,曾大哥在河南怎么样了?” 正德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神情有些发呆,桌面上的奏折摆了一大堆,可他却根本就没心情去看。 “有先帝遗诏,及陛下您赏赐的金牌,曾大人定然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刘瑾在一旁陪着笑,却是羡慕曾毅在正德跟前的地位的,这都去河南月余了,还能让皇帝惦记着,而且,以大哥相称,这可是很不容易的。 “那金牌,是父皇赐下的,可不是朕赐的。” 朱厚照,或者说,现如今的正德皇帝面上带着一丝的笑意,看着刘瑾,呵呵道:“朕不傻。” “陛下。” 刘瑾在一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那金牌,曾大哥想要,朕岂会不知道?” 正德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道:“朕不傻,‘激’将之法,还是看的出来的。” “陛下……这……您……。” 刘瑾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显得有些结巴。 “曾大哥,是有才能的,他心中也是有抱负的,而且,父皇看人,也不会错。” 正德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看着河南的方向,道:“朕看的出来,曾大哥有抱负,可却重情义,那金牌,在他手中,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陛下大恩,曾大人若是知道,定然该感恩戴德。” 刘瑾在一旁恭维。 正德仍旧继续道:“朕,是知道自己能耐的,那金牌,以父皇遗诏颁下,日后,若是朕犯糊涂了,曾大哥还能帮朕管管朝廷,也免得让朕做些糊涂的事情。” “陛下如此信任,曾大人,定然会和陛下成为传诵千古的君臣之谊。” 刘瑾在一旁恭维,同时,心中更是震撼曾毅在正德心中的地位。 “河南之行有凶险啊。” 自从先帝大行,正德也变的懂事多了,不在是以前的那个玩世不恭的太子爷了。 “曾大人足智多谋,定然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刘瑾在一旁安慰,同时,他现在其实也是最不希望曾毅出事的人了。 “朕的那两个舅舅,听说有不安分了?” 正德却是突然皱了皱眉,声音变的也有些不耐烦了,他所说的两个舅舅,自然是如今太后的两个弟弟,寿宁侯张鹤龄同建昌侯张延龄两人了。 “据下面的人说,两位侯爷在京城内是有些不安分了。” 刘瑾说话的时候,却是有些小心翼翼,虽然皇帝不待见这两个舅舅,可是,他还是小心点,别惹麻烦上身了的好。 “传个话给他们,让他们老实点,别仗着母后是他们亲姐姐,就在京城胡作非为了。” 正德皱着眉头,语气里全都是些不耐烦,他是非常厌恶这两个舅舅的,就是从心里的那种厌恶,没有原因。 “这让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了……。” 刘瑾缩了缩脖子,太后对这两个弟弟可是非常宠爱的,而且,还一直让正德和两个舅舅的关系融洽些,若是这话让太后知道了,肯定会训斥皇帝一番的。 “就是这个意思,你口头传话就是了。” 正德瞪了刘瑾一眼:“警告他们,不准找母后告状。” “是。” 刘瑾嘻哈笑着,那两位侯爷,确实,有些过分了,以为在京城内就是胡作非为,现如今,估计是仗着自己外甥登基,更是猖狂的很,也的确该要敲打一番了,若不然,日后,为难的是太后他老人家。 ………………………… “白莲教的左护法要被押来河南?” 左布政使丁原不可思议的看着曾毅和闵珪,至于吴文忠,则是去了军营驻扎。 “是的。” 曾毅点了点头,看着屋内的几位三司首官、左布政使丁原、右布政使萧然、提刑按察使董宣及都指挥使窦坤。 “那左护法可是白莲教的重要人物,且,此案,与白莲教有关的可能‘性’极大,是以,才把左护法押送过来的。” 闵珪这个刑部尚书捋着胡须,看着屋内的河南三司首官,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这消息,可要保密,万不可泄‘露’出去,若不然……。” 闵珪笑着,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曾毅,道:“本官倒是无法你们,可咱们的曾郎中,脾气可是不小的,而且,这胆子,更是不小!” “闵部堂,您这是在拿我当坏人了。” 曾毅哈哈笑着,不过,却没有半分的生气,他扮黑脸,这并没有什么的,反正,他在河南的官员眼里,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和善之人。 “这事情确实需要保密。” 左布政使丁原点头,道:“若有敢泄密者,不用曾大人动手,丁某第一个饶不了他。” 闵珪称呼曾毅为曾郎中,那是因为两人都是钦差,且,闵珪又是刑部尚书,这么称呼曾毅,并没什么。 可是,对于河南的官员,哪怕是左布政使丁原,曾毅是钦差,而且,是来河南的钦差,虽然丁原也可以称呼曾毅为曾郎中,可却没有曾大人这三个字来的恭敬。 在这种节骨眼上,丁原自然是要供着曾毅的,尤其是这称呼上,自然是要尊称的,不然,真惹了这个煞星不高兴,指不定会闹出些什么事的。 “想来,诸位当日也都是在场的。” 曾毅拍了拍腰间挂着的长剑,呵呵笑着,脸上看不出有丝毫的杀机,可是,说出的话,却是丝毫不留情的:“当日,这宝剑,可是陛下让人送来的,若是今日之事,敢让本官发出被谁泄‘露’了出去,这把宝剑定然会染血而归。” “是。” 河南三司的几位首官拱手,他们可是丝毫不怀疑曾毅的话只是威胁的,这个煞星,之前在河南任钦差巡查的时候,虽说也是手握大权,可绝对没现在的权利大。 那个时候,曾毅就能把河南给折腾的翻了天,甚至,更是敢软禁左布政司的官员,把右布政使搞的灰头土脸。 更别提现如今的曾毅,可是比上次来河南的时候手中的权利更重,且,理由也是十足的。 “诸位就各司其职就行,暗地里让人准备下此事就行。” 闵珪在一旁笑呵呵的道:“城内的治安,及,日后那左护法押送来之后,定然是要关押在城内的,到时候,就要左右布政使多加防备了,至于左护法移‘交’咱们河南后,其审讯,也就咱‘交’由提刑司了。” “是。” 左布政使丁原、右布政使萧然及提醒按察使董宣三人拱手称是。 “窦指挥使,带兵在河南边境迎接押送左护法的锦衣卫就是了,切记保密,万不可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闵珪脸‘色’郑重:“若之前截杀官兵,谋杀钦差的,就是那白莲教的逆贼,想来,他们在河南定有不少眼线的,若是暴漏了出去,怕是要出‘乱’子的。” “大人放心,末将定然会有分寸的,绝对不会提前暴漏的。” 窦坤抱拳,道:“末将安排好行程,就当是带兵巡视就是了,毕竟,现如今河南出了截杀官兵的大案,末将带兵巡视,想来,也不会惹人怀疑的。” “恩。” 闵珪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商量完了公事,左布政使丁原冲着闵珪和曾毅拱手,笑道:“两位大人自来河南,恰逢先帝大行,这接风酒宴,却是一直没有的,现如今,不妨今日补上,也让咱们这些个地方官员,都来见见两位大人。” “这……怕是不好吧?” 闵珪看了曾毅一眼,若是平时,他自然一口答应,可是,现如今,案件特殊,那么多官兵别截杀,前任钦差在行辕又被刺杀,且,先帝大行虽然已然解禁,可是,却也刚过去没几日,这个时候,补摆什么接风宴。 若是传了出去,被有心人揪住了,指不定会牵扯出什么风‘浪’来,现如今的闵珪,可是只想破案的,至于什么酒宴,他刑部尚书,岂是稀罕的? “这接风宴,我看就不必了吧?” 曾毅一手握着腰间宝剑的剑柄,一手按在桌子上,笑着道:“现如今,可不是往常,传出去了,被那些个言官抓住,又是一番事情,若不然,就咱们几个,结伴出去走走,就当是带着本官及闵部堂领略下开封的风情了。” 曾毅的话刚落,丁原和萧然的脸‘色’就变了,现如今,河南谁不知道曾毅刚到南阳的时候,就是微服‘私’访。 结果,南阳府的知府被撤,南阳的一众大小官员更是从大到小全都被曾毅给整治了一番。 现如今,曾毅说要微服‘私’访,岂能让丁原和萧然不变‘色’的? “既然曾大人有兴趣,下官这就回去准备一番。” 左布政使丁原拱手,面‘色’上带着一些的担忧,道:“只是,现如今,怕是有危险的。” 丁原所说的威胁,在场的几位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毕竟,截杀官兵,刺杀钦差的人还没找到,他们这么出去,万一被盯上了,可就是个麻烦。 “无妨,本官请了锦衣卫的几位跟随咱们暗中保护。” 曾毅笑着,说出的话,却是直接堵住了丁原的口。 ……………………………… “这开封府,倒是繁华的很呐。” 六人一行,换好了衣服,已经走在了大街上,闵珪却是捋着胡须,赞叹不已,只是,这话怕也是客套话,在繁华,怕也比不了京城。 “是啊,上次来的时候,大雪封城,什么都看不出来,今日,算是出来对了。” 曾毅在一旁笑着。 左右布政使及提刑按察使虽然是河南的三司首官,可是,却并不经常在大街上走动,这些个高官,下面的人想认识,那都是妄想的,来往都是有轿子的。 是以,走在街上,倒也不怕被人给认出来。 “咱们开封,比起京城的繁华来,就算不上什么了。” 丁原在一旁笑着,谦虚。 “还是布衣之身的好啊!” 曾毅叹了口气,看着过往的行人,及街边摆摊的小贩,道:“看看他们,每日虽然辛苦,可是,却也安稳的很,咱们虽然权高位重,可有时候,怕也是不如他们的。” “是啊。” 董宣在一旁应和,道:“看似咱们权高位重,锦衣‘玉’食,可是,咱们的麻烦,他们是永远体会不到的。” 曾毅呵呵笑着,他的意思,和董宣的却是不同的,曾毅所说的,是‘精’神方面的,小贩,虽然苦,可却容易满足,一天,多卖出去些东西,就很满足了,就很快乐。 可是,这些个官员们呢?朝廷重臣呢?却一个个勾心斗角,总是不知疲倦,一步步的踩着别人往上爬。 甚至,那些个贪官污吏,剥削民脂民膏,一层又一层,永不知疲倦,永不知满足,还要藏着掖着,整日里提心吊胆的。 这,在曾毅看来,还不如做一个小贩来的好。 “等老夫辞朝了,到时候,定然会来这开封府在转一转的。” 闵珪在一旁捋着胡须,呵呵笑着,他这话,也就是说说罢了,朝廷的官员,可是没有规定多大年纪就必须辞朝的。 刑部尚书,可是六部之一,这么重要的位置,可是大多数官员终身都难以到达的,闵珪也不是圣人,岂会轻易的就想告老还乡? 是以,他这么一说罢了,也不会有人真的当真的。 “到时候,若是下官还在河南任职,定然会出城十里相迎!” 左布政使丁原在一旁拱手笑着,和闵珪客套了起来。 “这走一走,倒是让我这几日原本有些为难的心思给放开了。” 曾毅在一旁笑着,满脸的轻松,道:“原本,这案子快压得我喘不过气了,可是,今日这一走,倒是好多了。” 曾毅以我而自称,这是在提醒身边的几位,都改下称呼,若不然,就算是没人能认得出他们,可是,旁人又不是聋子,岂会听不到他们的说话? “既如此,曾郎中日后还是要多在外面走走,散散心的好。” 丁原哈哈笑着,却是也学起了闵珪对曾毅的称呼,曾郎中,若是不知情的,听了这称呼,只会是把曾毅当成是一个医病的郎中,不会想那么多的。 “是该多走走。” 曾毅呵呵笑着,道:“反正曾某在这事上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过几天,出城走走,去别的地方看看,让闵老爷子留下就成!” 曾毅的话,立时让河南三司官员变‘色’,这是准备在来一次微服‘私’访啊? 要知道,地方官员,最怕的,就是上官微服‘私’访。 没有哪个地方是真的没什么‘乱’子的,只是,平日里,上官们高高在上,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些个民生疾苦。 这也是只要一有微服‘私’访,就肯定能发现问题的原因。 就算是下面的官员再怎么准备,总是有疏忽的时候。 而且,曾毅这个时候下去微服‘私’访,发现问题的几率,怕是要大的多,毕竟,有钦差坐镇,他们就算是想要下达一些命令,来让下面的官员做好准备应付,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这怕是不妥啊。” 右布政使萧然苦着脸,硬着头皮开口,按理说,这事自然是有左布政使在上面顶着,可是,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或者曾毅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河南三司的官员,尤其是左右布政使,这次是绝对难以逃脱了的。 已经有钦差在河南遇刺了,若是在来一次,不管是什么原因,左右布政使,是绝对要换人了。 “现如今案子还没查清楚,刺客还在,指不定,就在暗中盯着,实在是不安全啊。” 丁原苦着脸看向曾毅,道:“您就算是想‘私’访,也大可等这案子破了之后啊!或者,您若想散心,让‘侍’卫跟着,出去几日,在回来也就是了,这‘私’访,却是万万不可的啊。” 说完这话,丁原转向闵珪,道:“闵老爷子,您也帮忙说几句,这个时候,真不是‘私’访的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下官可是吃罪不起的。” “这不是有锦衣卫的护着么?” 闵珪呵呵笑着,只是道:“想来,该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吧?” “说句不中听的,那千余名士兵比起锦衣卫来,是怎样?不照样被截杀了?” 丁原也是急了,先不说曾毅真的‘私’访下去,会不会发现什么事情,在闹腾了起来,就是曾毅的安全,那也是大事,万一真出事了,到时候,朝廷革了他这个左布政使,那,他怕是最冤枉的一个了。 “曾郎中,你看,要不然,就别让人为难了。” 闵珪看向曾毅,笑着,道:“若不然,怕是就算你过些时日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两位大人也都卧病在‘床’了。” “唉。” 曾毅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曾某也就是这么一说,倒是让两位大人担忧了,是曾某的不是。”“是曾郎中体恤咱们,是曾郎中不想为难咱们。”丁原和萧然连连拱手,可是,心里却已经下定了主意,等回头绝对是要让人在暗中偷偷盯着了,这曾毅可不是省油的灯,万一真偷偷溜出去了,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哭都没地哭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陷阱 “听说没?朝廷又来了两个钦差。” 曾毅一行刚在街边的一家酒楼的二楼坐下,就听到了临着窗户的一桌的谈话了。 “小二,把你们这的招牌菜来几样。” 曾毅是这一行人中最年轻的,是以,也不客气,直接吆喝了几句。 “好咧,客官,您稍等。” 小二小跑着,大声应着,这就是这个时候酒楼的规矩,这样,才显得热闹。 “上好的‘女’儿红来一壶。” 旁边坐着的左布政使丁原点了一壶酒,笑着道:“这酒楼的‘女’儿红不错。” “据说以前走的那个钦差是锦衣卫都指挥使。” 旁边的那桌人继续在低声说着,声音虽然低,可是,在酒楼里,这种噪杂的环境,声音又能低到什么程度?是以,邻桌的曾毅他们听的很清楚。 “是啊,锦衣卫这帮煞星都查不出什么,再来钦差估计也是白搭。” 同桌的人与那人议论着:“据说,朝廷也是没办法,这是白莲教的人在报仇,上次不是说钦差抓了白莲教的左右护法么…………。” “消息传的‘挺’快啊。” 曾毅似笑非笑的看着三司的几个官员,笑着道:“这民间,永远不缺乏消息的来源啊!” “这……估计……毕竟这么大的案子,想来,是哪个不长眼的走漏了风声吧?” 丁原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这案子,是绝对要保密的,在还未通禀朝廷的时候,就已经保密了,可是,谁想到,还是传了出去。 传出去,对朝廷的威信是一个极大的损害。 可是现在,竟然传出去了,还是那么的有鼻子有眼,而且,还是当着两个钦差的面,这由不得丁原心里不担心了。 换句话说,这次,河南出了这么天大的事情,想要动他们河南三司的官员,对于钦差来说,很简单,怕是一句话,随意一个借口,上奏朝廷,就会准了的。 毕竟,一省三司首官,这可是不少人都盯着的位置,平日里,他们没犯什么大错,自然会有些大佬保他们,可是,现如今,这可是大事,他们背后的那些个大佬,怕也是要有些犹豫的了。 “纸是包不火的。” 曾毅看着丁原略显难堪的脸‘色’,笑着安慰道:“这事,传出去也就传出去了,没什么的,毕竟,这是天大的事情,若是真的能没有丝毫消息泄‘露’出去,才是奇怪了。” “是,是,是。” 丁原在一旁连连点头,没想到,曾毅竟然会为他开脱。 “其实,听这一番话,倒是让曾某知道了一件事情。” 曾毅呵呵笑着,却是卖了一个关子。 “曾郎中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什么事情?” 闵珪看着曾毅,笑呵呵的开口。 “咱不说河南哪个府,哪个县的吏治如何,但是,整体来看,来是不错的。” 曾毅赞赏的看着丁原,道:“这食客既然敢在这酒桌上谈论此事,岂不是变相的证明,河南不说别的,吏治还是可以的,若不然,食客该畏言如虎了。” “曾郎中谬赞了,曾郎中谬赞了。” 丁原乐的一张老脸都快开‘花’了。 曾毅是谁?一个小小的五品官罢了,论品级,其什么都算不上,曾毅所做的事情也不多,可是,每一件事情,却也都是让人震惊的。 捉左右护法,顶住莫大的压力开创京察史上的最大震动,硬抗朝廷大佬的攻击。 这些,哪一样,都不是容易的,虽有圣宠在,可是,若是自身没有过硬的才智,也是不行的。 而且,现如今,新君登基,曾毅在新君跟前的地位,也是有传言的,若是曾毅对河南的评价,能不小心的传到新君的耳朵里,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这是怎么个不小心,那可就要看丁原的能力了。 “这菜‘色’的确地道。” 曾毅夹了一口小二端上来的菜肴,慢慢的咀嚼了几下,不由得出声赞叹。 “那改日让这酒楼多往曾郎中处送几次。” 丁原赶紧在一旁笑着开口,曾毅刚夸赞了河南的吏治,让丁原心里有了一些想法,现如今,自然是要奉承曾毅了。 “那曾某可是有口福了。” 曾毅嘿嘿笑着,这点特权,他还是不在意的,而且,既然做了,有些事情,就要做到底,不然,怎么能麻痹对方呢? “曾郎中能中意这家酒楼的菜‘色’,那是这家酒楼的福分。” 右布政使萧然在一旁笑着道:“怕是曾郎中的身份若是传了出去,日后,这家酒楼再无虚席啊!” 这一番酒宴,也算不得接风宴,几个人,也只是要了几个菜‘色’,不过,却也吃的很是尽兴。 “曾郎中今日可是好一番算计啊。” 回去了以后,曾毅和闵珪两人同行,两人都是在左布政司内住着的,而且,是一个方向,是紧挨着的。 和左布政使丁原的住处不同,他现在住的,是左布政司的一个偏院,恰恰和曾毅及闵珪的方向是相对的。 “这番演技,却是瞒不过闵部堂的。” 曾毅笑着,也不不否认,今日的确是在演戏,原本,也是和闵珪商量好了的,只不过,只是商量了个大概,不少细节,都是临时曾毅加进去的。 “你是想‘摸’清楚丁原的人脉。” 闵珪一阵见血,说出了今天在酒楼上,曾毅特意称赞河南吏治的用意。 现如今,河南官员,尤其是三司首官,没一个是屁股能坐稳的,心里都是担心着呢?可是,有了曾毅的话,在考虑曾毅和新君的关系,不少人,肯定是心里有想法的。 拿出对方最想要的东西去引‘诱’他,总是能得到些线索的。 “是。” 曾毅也不否认,道:“‘摸’清楚他的人脉,等以后咱们动起手来,也要方便些。” “他的那些个人脉,若是知道他与此案有关,怕也是不会帮忙的吧?” 闵珪这是在提醒曾毅,碰到这种等同于谋逆的案子,怕是没人会愿意和其扯上关系,别看平时关系有多好,遇到这种案子,那都是有多远就躲多远的。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曾毅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只能如此了,这等案子,绝对不能有漏网之鱼。” 对于曾毅如此年纪,就有这么重的杀心,闵珪也是微微惊了一下,不过,却也能理解曾毅的想法。 这种事,像来,朝廷也都是抱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决心。 闵珪之所以吃惊,还是因为曾毅年纪的问题。 “这怕是只能劳烦曾郎中了。” 闵珪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事,只能靠锦衣卫的力量,怕也只有曾郎中能在锦衣卫那说上话了。” 这话,若是在有旁人的时候,闵珪是自然不能说出来的,毕竟,和锦衣卫扯上关系,虽然都心里清楚,却也不能说出来的,这层窗户纸,是不能捅破的。 可是,现如今,这里并没有什么外人,而且,两人也是联合了,是以,闵珪说这话,倒是也没那么多顾忌了。 “只能试试。” 曾毅点了点头,道:“锦衣卫能不能帮忙,也未在可知。” 虽然没旁人在,可是,曾毅说话还是十分谨慎的,只是试试,这就算是传出去了,也不能证明他和锦衣卫的关系就如何了。 甚至,曾毅还可以说,他只是以钦差的身上,请求锦衣卫帮忙,这,谁还能说些什么? 闵珪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暗自佩服曾毅的谨慎,却是也不在提这事了,这事,曾毅是肯定会有好安排的,这点,闵珪十分放心,若是在继续提下去,反倒是不美了。 “那左护法之事?” 闵珪提起了最为重要的事情,丁原背后的关系,通着朝廷的关系,这个,并不重要,在闵珪看来,朝廷当中,丁原的那些个关系,若是知道了其与逆贼有来往,怕是打死都不会和他有关系的。 毕竟,逆贼的下场,都是知道的,查出来,可就是诛九族的。 而且,逆贼,有几个成功的,最后的下场只要是聪明点的,就都能预料到。 是以,查不查的出丁原在朝廷当中的那些个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掌握足够的证据,顺藤‘摸’瓜,揪出来那些逆贼,最好的结果,是借着这次机会,把他们给引‘诱’出来,一网打尽。 只要能把这群逆贼给引‘诱’出来,一网打尽了,那,左布政使丁原,也就不足为虑了。 是以,对于这个计划,闵珪却是非常重视的,这个计谋只能用一次,只是一次,若不成功,以后,就在也没机会了。 而且,还会让三司的官员怀疑,甚至,是更加谨慎小心。 “已经和锦衣卫的人商量过了。” 曾毅扫了眼周围,声音压的有些低,道:“怕是消息快要传到京城了,就这几日,定然会有回信的。” “那就好,这事,越快越好,不然,被他们琢磨出了什么,可就不妙了。”闵珪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个计策虽然不错,可是,却并不是完美的,若是细心琢磨,总是能发现一些漏‘洞’的。是以,越快执行越好,也可以让对方没有时间去过多的思考和准备。 第一百九十五章真假病情 闵珪点了点头,锦衣卫传递消息的速度,是极快的,在这点上,闵珪倒是不怕耽误时间。 “放心吧,闵部堂,不会有失误的。” 曾毅在一旁笑着,并没有丝毫的担心:“锦衣卫办事,您还怕出错了?尤其是这种事情,想来,是锦衣卫最为擅长的了吧?” 闵珪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曾毅说的是什么,不由得笑道:“不错,锦衣卫办这事,的确是老手了。” 这两人的意思,却其实都是想到一块去了,锦衣卫,还有一个很出名的地方,那就是栽赃陷害。 这种做假的手段,怕是没有谁能比的上锦衣卫了。 “这几日,怕是要辛苦闵大人了。” 曾毅拱手,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不过,闵珪却似乎是知道曾毅意思的,点了点头,道:“有什么麻烦的,倒是曾郎中,真的准备要出城‘私’访不成?” “只有这样,才能真的让他们暴漏出来。” 曾毅眉头皱在了一起,显然,他这是准备多箭齐发,不信查不出三司的准确线索来。 “现如今,逆贼还未抓获,而且又是要故意让他们知道的‘私’访,肯定是要有危险的。” 闵珪看着曾毅,十分的担心,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怕多少也是会有些牵扯的。 “放心吧,有锦衣卫根着,不会有事的,且,虽然让他们明白本官是‘私’访去了,可是,河南如此之大,他们知道本官去了什么地方不成?” 曾毅笑着,道:“只要行踪隐秘,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你就是留下来,藏在钦差行辕,也是没人知道的。” 闵珪虽然同意曾毅的计划,且佩服曾毅的谋略,可是,却是在这个细节上,却是有些不赞同曾毅的,毕竟,这样太冒险了。 “总要演的‘逼’真些,才能让人相信不是?” 曾毅笑着,道:“闵大人到时候坐镇中枢,却是要多加防范的,毕竟,本官虽说危险,可其实只要行踪保密,就没什么事,可闵大人,却是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却是要多加小心的。” “这点风‘浪’,若是老夫都‘挺’不过去,这刑部尚书一职,还不如让出去的好。” 闵珪中气十足,也的确如他所说,虽然朝堂上碰不到这般的逆贼,可是,朝堂上的大臣们,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各种心计谋算,也是少不了的。 甚至,若是论起凶险程度,一点都不必现如今的河南的情形要差多少。 这两者,唯一的区别,也就是朝堂之上不见血,不动刀枪,而河南,这是真刀实枪的动。 ………………………… “什么?钦差病了?” 第二日,三司的官员来拜望曾毅及闵珪的时候,却是从‘门’口的‘侍’卫口中得知,钦差病了。 这也是规矩,地方官员没日都要拜望钦差,毕竟,钦差,代表的是皇帝,这礼节,是不能少的。 “是曾大人病了吗?” 丁原直接一句话就问了出来,旁边跟着的三司官员有不少面面相觑的,不明白左布政使大人怎么会怀疑是年轻力壮的曾大人病了,而不是年迈的闵尚书。 却是只有三司的首官,昨日的一行人知道丁原这么吃惊的原因是什么。 这病,哪有那么巧的?怕是生病是假,‘私’访是真吧? “是曾大人病了,传出话来,说是不见客的,不过,闵大人正在大堂等着诸位大人呢。” 这‘侍’卫显然也是得了‘交’代的,是以,说起话来,倒是有条有理。 “咱们进去吧。” 丁原有些沮丧,已经让人盯着了,可是,没想到,还是不知道曾毅是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 毕竟,丁原派人盯着,也只能是偷偷盯着,这事,是不敢见光,不敢让人知道的,不然,不管他是存了什么念头,让人监视钦差,都是大罪。 可现在倒好,这大罪是绝对谈不上了,想要盯着的钦差已经跑了,剩下的那位钦差年纪大了,且稳重的很,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怕是现在就算是想要让人找,也是晚了,此时,城‘门’早已经大开许久了,曾毅怕是早就溜出去了,找不到踪影了。 一番见礼以后,诸官落座。 丁原是第一个发问的,急切的看着闵珪,拱手道:“部堂大人,听‘侍’卫说,曾大人病了?” “是啊。” 闵珪点了点头,道:“染了风寒,怕是要休息几日了。” “严重吗?” 丁原关切的询问:“下官这就让人去寻城中最好的大夫。” “不用麻烦了。” 闵珪摇了摇头,道:“已经让人看过了,说是这段时间,让卧‘床’静养,不能出屋子,免得在沾了寒气。” “我等……。” “曾郎中也传了话出来,尔等不必前去探望了。” 不等丁原把话说出来,闵珪就先把丁原的话给打断了,道:“曾郎中说,正巧借此机会,休息几日,清净一番,诸位,还是别去扰了曾郎中了。” “既如此,我等遵命就是。” 丁原点头,道:“自是不能扰了曾大人的清净。” 对于探病一说,其实也就是丁原的试探之词罢了,如今,已经是得到了准确的答复,曾毅肯定是已经‘私’访去了,这病,也是假的,绝对是装的,既如此,也就没必要在说下去了。 “老夫会把诸位的意思传达到的。” 闵珪笑了笑,道:“不过,怕也是几日后了,老夫这身子可是不好,这几日,离曾郎中远些才好。” “部堂大人也是该注意身子的。” 下面的河南官员赶紧开口,免得让闵珪的话没人接了。 “都回去吧,日后每日的拜见也都免了。” 闵珪坐在主位上,笑着道:“诸位公务重要,日后除非接了行辕的令,若不然,就不必没日前来拜见,这么麻烦了。” “这……” 丁原有些犹豫不决。 “就这么定了,这也是曾郎中的意思。” 闵珪端起了旁边桌子上的茶杯,掀开盖子,抿了一小口,端茶送客,这个意思,却是表现的很直白了。“我等遵命。”一众河南官员立时应声,原本,他们也就是不知道闵珪这是不是客套话,既然不是客套话,他们自然也乐得答应,省的没日这么麻烦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相互算计 “司徒大哥,咱们的行踪,都隐藏好了吧?” 一处民宅当中,曾毅换了一身的朴素的短布衣,站在院子当中,旁边,则是站着司徒威。 “几拨人都已经离开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司徒威小心谨慎的回答,曾毅的身份,可是非同寻常,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他是绝对要跟着陪葬的。 “有盯梢的么?” 曾毅嘴角咧起一丝的笑意,既然他已经准备隐藏幕后了,那,自然要把河南的牛鬼蛇神全都给引出来了,若能一次‘性’解决,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暂时没发现。” 司徒威笑了笑,道:“咱们都是行踪很隐秘的,那几‘波’人也没让他们刻意暴漏行踪,不然,怕被他们觉察出不对。” “是啊。” 曾毅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道:“这些个人呐,就是不老实,若是朝廷昏庸,他们做些这种事情,也情有可原,可如今,咱大明中兴以有迹象,他们如此行为,和找死,又有什么区别?” 司徒威在一旁尴尬的笑着,也不敢‘插’话,曾毅这话,可是有些大不敬的,要知道,朝廷对待逆贼的态度一向很明确,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而曾毅这话,没有坚决的表面立场,就已经是大罪了。 “三司的官员也都加派人手盯着了吗?” 曾毅往前走了几步,仰头看着已经冉冉升起的旭日,也不怕刺眼。 “都加派人手了,尤其是左布政使和提刑按察司董宣。” 司徒威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册子,翻开之后,递给了曾毅,道:“这是负责盯梢人的名单及所对应的负责区域和时间。” 锦衣卫的盯梢,可是很隐秘的,甚至,街上一个卖菜的老翁,都有可能的锦衣卫的暗哨。 “你们锦衣卫内部的事情,我就不掺合了。” 曾毅只是拿着小册子在手中托了几下,就又递给了司徒威,道:“这事,你负责就成了,我这个外行,就不‘插’手了,免得出错。” “大人放心,绝对不会出错的。” 司徒威拱手,心里却是对曾毅的话十分的受用,要知道,不管是哪行哪业,最怕的,就是外行‘插’手。 外行领导内行,总是会出错的,这盯梢也不例外,这都是锦衣卫总结下来的经验,该如何盯梢,在哪布置人手。 若是这让曾毅看了布置,若是有什么地方他看不满意,想要更改,你是听还是不听?不听,曾毅的面子落不下,听了,就有可能出差错。 是以,对于曾毅现如今的态度,司徒威是很感‘激’的。 “咱们也准备走吧。” 打了个哈欠,眯了眯眼睛,曾毅道:“时间也不早了,没人会注意咱们的。” “大人。” 司徒威的脸‘色’略微变的有些紧张,这在城中,是能保证曾毅的安全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毕竟,城中,本来就安全,有些小打小闹的,也不会太厉害,不会有什么大规模的冲突。 可若是出了这开封城,到了别处,甚至是在路上的时候,就算是锦衣卫有天大的能耐,可是,若是想不暴漏,还要保护周全,这也是很难的。 毕竟,这是微服‘私’访,不可能有大队的兵丁‘侍’卫随行,这样一来,想要真正的周全,几乎是不怎么可能的事情。 “现如今潜伏在河南的逆贼还未抓获,虽说咱们隐匿了行踪,可是,若万一被人发现了踪迹,到时候怕是……。” 司徒威后面的话,不敢说出来了,不过,后面话的意思,却也很明显了,若是被发现了踪迹,怕是凶多吉少。 曾毅皱了皱眉,并没有说话,不过,却像是在思考什么。 见此,司徒威不由得‘精’神一振,继续道:“咱们现如今既然已经藏了起来,且,已经做出了诸多假象,咱们继续藏好,别‘露’出行踪就是了,真没必要这个时候冒险的。” 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其实,曾毅想要微服‘私’访,并没有多少查案的意思,他是什么水平,他自己也知道,若是别的案子,他或许能有些作用。 可是,这种案子,还是要专业人士来查的,就算是他出去了,微服‘私’访了,难不成还能运气逆天的正巧碰到逆贼不成? 现如今,大的方向,他已经布置好了,剩下的,就是等对方慢慢浮出水面‘露’出马脚了。 剩下的那些个细节,案情中的痕迹,可就不是曾毅的专业了,自然有人会去做,曾毅没必要去做剩下的事情。 而且,若是现如今,曾毅敢在去一次士兵被截杀的附近,就算是‘私’访,只要问些东西,怕也是会被人给盯上的。 这点,曾毅是相信的,怕是怀疑他装病‘私’访的消息一旦传出,那附近,会多不少探子的。 是以,就算是微服,其实,也只不过是除去借此机会游玩一番罢了。 现如今,被司徒威这么一说,曾毅自然是要好好想想了,到底是小命重要,还是借此机会游玩的重要。 很明显,游玩,什么时候都行,就算是案子破了以后,也可以找借口,留下一段时间的,毕竟,皇帝是朱厚照。 可是,小命若是没了,那可就真的是什么都没了。 “罢了,罢了,不出城就不出城吧。” 曾毅呵呵笑着,道:“这开封城也是不小的,换身行头,出去走走,也是不错的。” “是啊。” 司徒威连连点头,只要曾毅不出城,能保证的了安全,其他的,什么都行。 “这开封城可也是繁华的很,尤其是现如今已经开‘春’,只会一天比一天繁华,夜里也是一天比一天热闹。” 司徒威这话却是没有骗曾毅的。 …………………………………… “你怎么又来了?” 仍旧是那个昏暗的暗室当中,左布政使丁原的声音显得有些生气。 “不是给你说过了?最近风声紧,不要来往,万一被发现了,咱们谁都别想逃。” “怎么这么大火啊?” 那道声音里却是带着一丝的戏谑:“听说,那钦差曾毅,可是夸赞河南吏治了,这是个不错的消息啊。” “别再老夫跟前卖‘弄’你的消息灵通。” 左布政使丁原语气里仍旧是不耐烦,道:“你的消息老夫知道灵通,可那能怎样?一旦被发现,照样跑不了。” “瞧你,还布政使了,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就这么胆小?” 那声音哈哈大笑了起来,丝毫不担心笑声传递出去,这密室,可是特殊修建的,一般的手段根本就发现不了,更别提是声音传递出去了。 “你这次过来,不会就是和老夫说这几句话的吧?” 丁原的眉头皱在了一起,语气越发的不耐烦了,若非是对方身份特殊,以他左布政使的身份,谁敢和他这么说话? “那曾毅,可是在你们三司官员周围安‘插’了不少的眼线,可要小心。” 那暗处一直没‘露’面的声音总算是说到了这次来的重点,他也不是整天真的就闲的无事可做,真的来戏耍丁原的。 “你让人传个条子就是了,还来密室,这不是更危险?” 丁原十分不满,既然知道现如今情况不对,风声紧张,还这个时候来密室见面,这不是找事的么? 直接让人递一个条子就是了。 “怕什么?” 那声音当中充满了自得:“既然本座敢来,就证明没事,锦衣卫那帮人盯梢是不错,可是,也是有间隙的。” “那就好,那就好。” 丁原身上的一身冷汗这才算是止住,不在往外冒了。 “以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尤其是钦差还没离开河南这段时间。” 沉默了一会,丁原转身顺着台阶往上走,同时,道:“什么事情,都可以往后推迟,没必要冒着暴漏的威胁,只要咱们不联系,就绝对不会被抓住什么线索的。” “恩。” 那暗中之人,这次只是恩了一声,出奇的没再说别的,显然,也是知道现如今情况严峻,曾毅竟然已经怀疑到了三司的头上,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若非是这件事请重大,怕让人传信出现意外,这暗中之人,是怎么也不会和丁原约着在密室相见的。 “曾毅,还在城中。” 密室上方的铁‘门’在关闭的瞬间,那暗中之人,又说出了一条信息,让丁原的身子为之摇晃了一下,不过,随即点了点头,也不管黑暗中,对方是否注意到,就走了出去。 “好一个曾毅啊。” 从密室走了出去,丁原微微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哭笑。 他这一句话,却是包含了不少的意思,第一,则是曾毅的胆子,竟然敢怀疑到三司的头上,这胆子,也不是谁都有的。 怕是换些钦差来,就算是有这个想法,也会立时掐灭的。 一省三司的官员,在朝中,都是有官员们支持的,且,其本身也是关系错综复杂,就算是钦差,若是呵斥其几句,那没什么,可是,真想动其,或者是查其,那就有些难办了。 尤其是同时怀疑三司的官员,而非是单独一司,这份胆量,的确不小,换句话说,这也是送死的胆量。 抛开这不说,曾毅的最后一出计策,更是演绎的十分完美,借病‘私’访,却是又偏偏让人都能猜出他是‘私’访去了。 而都跟着往城外派人去寻了,却没想到,其本人,竟然还在城内,并没出去。 这一连串心思,真是让常人难以琢磨的,若非是刚才接了提示,就是丁原,也是以为曾毅已经出城了。 “来人。” 出了库房的的大‘门’,丁原大喊了一声。 “下官在。” 原本掌管库房的官吏就在外面候着的,丁原这一喊,他立马就跑了过来。 “年前咱们河南大灾,现如今,灾情已经缓解,清点下库存,看看还有多少银两,记录再案,已备后用。” 丁原这一招,却是玩的漂亮,若是不知道的,听了他这个命令,还以为他刚才进去是查看库房了,这也正好能掩盖他在库房里呆了那段时间的用途。 甚至,传了出去,还能说是丁大人亲自查看库房,防止下面官员贪墨等等。 “现在就清点?” 那官吏库房的官员不确定的询问了一句,每次清点库房,都是有时间的,而且,库房内的银两调动,也都是有记载的,是以,除非是查案什么的特殊需要,一般而言,是不会清点库房的。 清点库房,太过麻烦了,可不是把黄金白银一箱箱的估算,而是真正的搬出来,一个个的查看,甚至,是用秤在称一下的。 “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怕是咱们库房最后的这点存量也是要用光了,先清点一遍,免得出了差错,到时候难以‘交’代。” 丁原叹了口气,千余士兵被杀钦差遇刺,这事,就算是下面的百姓,也不见得能瞒住,更何况是官员们了,是以,也就没什么隐瞒的,反正,都知道。 “是,下官这就招人前来重新清点一遍,只是,不知大人可否有限定的时日?” 那掌管库房的官员小心翼翼的看着丁原。 “也不用那么急,清点完了,给本官把账册送去一份就是了。” 丁原已经抬脚离开了:“记住,不可出现差错,否则,小心尔的头顶乌纱。” “是,下官定然不会让出现分毫的差错。” 不管这掌管库房的官吏心中是怎么抱怨的,可是,这嘴上,却还是要应承着的,若不然,别说是他这乌纱了,就是他这项上人头,也是不稳当的。 “真是没事找事。” 目送丁原的背影离开走远,掌管库房的官吏已经站直了身子,嘴里抱怨的嘟囔着。 这也不怪他有抱怨,年轻,这左布政司才被曾毅这个钦差给软禁了全体官员一次,后,又被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当做钦差行辕一些时日。 这可都是霸道的主,曾毅就不用说了,当时,其直接软禁了所有左布政司官员,这左布政司也被曾毅的钦差行辕给包围了。 而那牟斌来时,左布政使丁原还没从京城回来,却是直接更狠,占据了整个左布政使司当做是行辕了。 这之后,丁原这个左布政使回来了,自然会担心库房是否会被人动过,是以,特意让人清查了一遍,重新造册,然后,和之前的旧册相比对。 这可是用了不少时间的,这是一个布政司的金银,可是不少的。 这才刚清点过几日,怕是也就一个多月,竟然又让清点,这不是成心的折腾下面的官员么? 可是,不清点,又不行,库房就在左布政司内,你清点或不清点,不少官员都能看到,是根本就敷衍不成的。 “人都派出去了吗?” 丁原大步走回现如今他自己居住的位于左布政司边缘的一处小院子里,立时,冲着迎上来的管家就问了起来。 “刚走。” 管家赶紧点头:“一炷香的时间了。” “让人传令,让他们回来吧。” 丁原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还有,最近安稳些,什么都不要做,什么人也都不要见,更不能说漏嘴什么。” “大人,是不是出事了?” 这管家跟随丁原多年,是名符其实的心腹,丁原所做的事情,也从未瞒过他。 “曾毅怀疑三司了,已经让锦衣卫的人开始监控三司官员。” 丁原只是说这一句,旁边的管家就知道什么意思了,至于曾毅怎么能调动锦衣卫的人,身为丁原的管家,或者说,怕是河南的大多数官员,就算听到这消息,也都不会太过惊讶的。 毕竟,曾毅帮了牟斌,才让锦衣卫的都指挥使牟斌能快速回京,这河南的锦衣卫,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了。 “可……。” “曾毅还在城中藏身,并未离去。” 管家刚想说话,丁原就又开口,道:“赶紧把人给追回来,这段时间,什么人都别联系,咱们斗安分点,不怕那曾毅能抓到什么线索。” “是。” 管家点头,道:“把人追回来后,不若让他们先行离去吧?留在这里,始终不是件安稳的事情,反正现在短时间内,该是也用不上他们,让他们听着消息,钦差离开后,再让他们回来。” “每人赏他们些银子。” 丁原点了点头,已经是抬脚准备进屋了。 “老爷。” 管家跟在丁原身边,并没有急着出去。 “还有什么事?” 丁原停住了脚步,侧脸看着管家。 “要不要城中派些衙役……。” 管家的意思,很明显,是直接用布政使的衙役去寻曾毅,这样,也有借口,就说是担心曾毅安危,谁也说不出什么的。 “糊涂。” 丁原瞪了管家一眼,沉声道:“那曾毅现如今明明卧病在‘床’,身体不适,怎么会出现在城中?更有什么危险可言?” “是,是,是。”管家连连点头,然后退了出去,却是已经彻底明白了丁原的意思,这是准备当一个真正的和任何事情都没牵扯左布政使了。既然知道了自家大人的明确意思,剩下的事情,管家就都知道该怎么做了,一溜小跑的出了院子,找人传递命令去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风暴 “好一个曾毅啊。” 华丽奢侈的大殿中,坐着一个身穿丝绸服饰的中年,不怒自威,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嘴里不由得的赞了一声。 “这个曾毅的计策,确属诡异。” 丝绸服饰的中年把书信折了起来,立时,旁边站着的人就端上了蜡烛,大白天的点蜡烛,看来,应该是经常碰到这种情况了。 手中的书信在蜡烛上燃起,丝绸中年双眼中也倒影出了火光,直到手中最后的一截纸张燃尽,方才丢落在地上,抬脚踩在灰烬上,使劲转了一下。 “只是,不知能否为本王所用。” 丝绸中年赫然以本王自陈,显然,是一位就藩了的王爷。 “此子不过一些雕虫小技,岂有什么才能?” 旁边站着的中年,该是朱宸濠的谋士,如此天气,手中还故作风雅的拿着一把折扇,折在一起,右手拿着,轻轻的击着左手手心,也真是够难为的了。 “愿闻其详。” 自称本王的中年人坐在了椅子上,双手分别搭在两旁的扶手上,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的心腹谋士。 “那曾毅也就是仗着先帝的宠信及如今皇帝的信任罢了,若是没有这些,他现在怕还是个落魄的秀才。” 那谋士却是嘴角很是不屑,抨击起曾毅来,那是根本的不留情面:“王爷您看他是算计如何?可是,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花’哨在?” “什么‘花’哨?” 自称本王的中年在椅子上疑‘惑’的看着谋士,他自然知道谋士所谓的‘花’哨是大概指什么,可是,他得到的情报,都不可能有假啊。 “曾毅能入王爷法眼,不过是他的一些事迹罢了,可究其根本,这都是朝廷传出来的,尤其是什么生擒白莲教的左右护法,这里面,难不成就没别的人参与了?真的全都是他曾毅的谋略?” 这谋士显然很不服曾毅,虽未见过面,可是,文人之间,比的就是智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说的,就是如此。 一个小小顽童的名气,竟然比他藩王谋士的名气还要大,甚至,还让主上欣赏,这可是此人不能容忍的事情。 若非是在意名声,他又岂会参与进这件事里,为的,不就是日后大事可成,声名远扬高官厚禄。 是以,对曾毅的贬低,毫不留情的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朝廷为了贬低白莲教,让朝廷威严浩‘荡’,自然有可能做出此等事情。” 谋士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仿佛是亲眼目睹,亲身听到此事的真相一般。 不过,坐在椅子上的王爷却是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认同自己这个心腹谋士的分析一般,并没有什么怀疑。 见此,谋士嘴角的笑意更胜,眼中更是闪烁着不屑的光芒:“有皇帝宠信,先帝遗诏给予的大权,又有锦衣卫的帮忙,他这谋略,算不上深谋,至多,也就是个普通,甚至,普通二字都应不上。“ 坐在虎位上的王爷脸庞有些微微发红,刚才他才称赞过曾毅,甚至,还想要招揽曾毅,现如今,他手下的头号心腹谋士就开始贬低曾毅了,这的确是让他有些难堪的。 不过,这王爷也是个明理的人,最起码,在他自己看来,他是个明理,看才的人,是以,并没有因此生气,而是看着自己的头号心腹谋士,道:“先生此言何解?” 原本,王爷还想问的更清楚,可是,若是问的再多,他的脸面,也就更丢了,虽是自己的心腹谋士,可是,这脸面也不能随意丢了。 这谋士却是能看出自家主上心思的,笑着冲坐在虎位上的王爷拱了拱手,道:“王爷,这也不怨您看中那曾毅,只是,您整日里都是处理大事的,这些个琐碎的事情,您自然是没时间去想了。” “是啊。” 坐在虎位上的王爷有了台阶可下,点了点头,道:“本官比起那皇帝小儿,怕都要忙的。” “那曾毅,有大权在握,又有锦衣卫的支持,这些个计谋,怕是其身边的人帮忙想的吧?” 那谋士呵呵笑着,扇子却是握在了手心,似乎说到了重点,也似乎是说到了真相,心情有些兴奋:“如此大权在握,怕是有不少的小人争相靠拢吧?” 在这谋士的嘴里,曾毅身边若是有谋士的话,怕也都是小人了,根本无法和他相提并论的。 谋士这么说,其实,也是有自己想法的,就算是自家主上想要拉拢曾毅身边的谋士,有了今日自己的这评价,把曾毅身边的人都说成是了小人,怕是主上也该打消这个念头了。 “先生所言有理。” 虎位上的王爷点了点头,却是十分认同自己心腹的判断,原本,他也觉得曾毅有些不可思议了,如此的年纪,就有如此的谋略,若是放在‘乱’世,难不成还要成为一代诸葛的人物不成? 要知道,诸葛孔明这样的人物,百千年来,也就那么一两位,岂是那么容易出现的? 是以,他才抱着宁可错拉不能错放的心态,想着拉拢曾毅,就算是曾毅智谋虚假,可是,其与皇帝关系极好,这是探子传来的消息。 若是能拉拢曾毅,利用他这个关系,来‘迷’‘惑’皇帝,也是大有用处的。 可是,经刚才自己的心腹这么一讲,王爷才明白,其实,这个曾毅,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并不需要那么急着拉拢。 “不题这个曾毅了。” 虎位上的王爷摆了摆手,道:“河南的情况,本王看来,是有些危险了。” “哦?” 谋士双眼一亮,看着自家主上,道:“不知王爷看出了什么?” “那曾毅怀疑到了三司的头上。” 从虎位上站了起来,这位王爷走到了客厅的‘门’槛前,看着外面的院子,沉声道:“姑且不论这曾毅才能如何,身边是否有谋士出谋划策,可是,怀疑到了三司的身上,这是不争的事实。” “是。” 那谋士点了点头,道:“该是他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吧?或者?只是单纯的怀疑?” 摇了摇,王爷道:“若只是怀疑,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绝对不会有如此大的动静,若非是咱们的人得到了消息,怕是真的要被他算计进去了。” “是啊,如此‘阴’险的计谋。” 谋士似乎忘了他们要做的时候,或者说,他们正在做的事情,也并非是什么善良之事,甚至,比起曾毅的计谋来说,他们现如今正在做的事情,更是天大的恶事了。 “若是他发现了什么线索,可是,没有确实的证据,现在,就是在等证据,这到还好。” 王爷轻叹了口气,语气显的有些萧条:“可就是怕他已经掌控了什么线索,是在等人赃俱获,甚至,是想要放长线掉大鱼。” 谋士的脸‘色’也变的有些难堪了,若是真如此的话,他们就太被动了,就算是发现了曾毅的算计,又能如何? 如实曾毅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那,到最后,若是没在查出别的什么,到最后,总有忍不住的时候,到时候,一旦失去耐心,就是收网的时候了,到时候,可就没什么大鱼小鱼,没什么顺藤‘摸’瓜了,到时候,就是抓住一个是一个,指不定,还能从其嘴里问出什么来。 若是这样的话,这件事请,可就严重的多了。 “还没查出是谁在害咱们么?” 说到此,王爷一掌击在旁边的‘门’槛上,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没有,那些人行事缜密,而且,这个时候,咱们的人也不方面大规模出动,怕是已经没希望查出来了。” 提起这事,谋士的脸‘色’就变的更加难堪了,好处是得了,可是,黑锅也背上了,这是有人在‘逼’他们啊,把原本并不算太过严重的事情,硬是闹成现在这样。 “好大的手笔啊。” 王爷神情抑郁,苦笑连连:“不惜以此来陷害咱们,怕是所图甚大。” “总会查出来的。” 谋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这么说了一句,其实,查出来又能如何,对方既然敢在暗中栽赃他们,而且,是毫无收益的栽赃,且,事后也没联系。 那就证明一件事情,对方是知道他们身份及打算的,这是在故意以此来‘逼’他们,甚至,是想要把事情闹大。 至于其中的目的,绝对是所图甚大。 “别查了,查出来,又能怎样?他们会自己送上‘门’来的。” 王爷似乎有些累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低沉无力。 “还是查吧,撤回这些人,从新秘密派出一批,知己知彼,总是好过敌暗我明。” 谋士还是有些不甘的,若是不能知道对方的身份,坐等对方上‘门’,总是被动的。 “先生看着办就是了。” 王爷双眉皱在了一起,猛然转身,看着谋士,道:“壮士当断腕。” “什么?” 谋士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甚至,根本没听清楚自家王爷在说什么。 “壮士当有断腕之心,当忍断腕之痛。” 王爷又说了一遍,脸上刚才还有些犹豫不决的表情却是变得果决,刚毅了起来。 这次,谋士听的清楚,也变的有些沉默了,许久,方才道:“王爷,咱们若是行了此事,怕是要让人寒心的。” “寒心。” 王爷楞了一下,是啊,他现如今所行之事,乃是大逆不道之举,怕的就是让人心寒,若是内部都出现了人心散动,怕是大事不可期也。 “让本王好好想想吧。” 王爷叹了口气,他这也是无奈之举,多年来小心行事,现如今,他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倒了,是以,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更加小心。 “王爷若是真要壮士断腕,却也有一计可行的。” 谋士叹了口气,他身为王爷的谋士,行如此之举,平日里,一些可能发生的事情,自然是都要提前想到的,若不然,真到了时候,拿不出完美的计策,要他这个谋士还有何用? “先生教我。” 王爷冲着谋士躬身行礼,却是极为的尊重他的这位心腹谋士。 “大人不可。” 谋士赶紧扶住了王爷,道:“若要壮士断腕,这话,也不能从王爷的口中说出,让其留下一封遗信,也就是了。” 谋士说这话的时候,双眼冷光闪烁,却是心硬如铁。 “那老东西,惜命的很,若非如此,岂能效力本王?岂会留下绝命书自裁?” 王爷楞了一下,随即就苦笑了起来,若非是怕死或者贪财,他又岂能拉拢过来。 绝命书,王爷看到,也就是了,我等看到,也就是了,事关重大,还有谁能看到?” 谋士笑呵呵的看着王爷,言语间,却是在决定一人的生死,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常事了,只不过,这次,他们决定生死之人的身份有些不同寻常罢了。 …………………………………… “什么?左布政使丁大人自缢了?” 钦差行辕,刑部尚书闵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的站立不稳,丁原自缢,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信的。 左布政使,朝廷大员,一方重臣,手握重拳,怎么可能突然自缢了? 而且,就算是曾毅有怀疑丁原,可是,这事情,到现在为止,也只是怀疑,甚至,有确切线索的事情,确切知道的,就曾毅所说不过五个人罢了。 一个是曾毅本人,一个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一个是他这个刑部尚书闵珪,一个,是锦衣卫佥事司徒威,现如今负责河南锦衣卫行动的,另一个,则是发现此线索的锦衣卫。 而且,就算是有线索,也是不确定的线索,至多,是发现间密室或者暗道什么的? 就算是真查出来了,丁原也大可托说不知道,总之,现如今,这案子,根本就没严重到足以让他自缢的地步。 “召提刑按察使董宣及都指挥使窦坤前去。” 闵珪大步走着的同时,不忘让‘侍’卫去传人。 “是。” ‘侍’卫抱拳,转身大步离开。 “这个曾毅,走的真是时候啊。” 闵珪苦笑连连,出了这等事情,可是,曾毅,却不在,这算什么事。 民宅当中,曾毅也得到了消息。 “可有什么痕迹?” 曾毅脸‘色’铁青,没想到,对方下手这么快,一个左布政使啊,朝廷大员,从二品的大员,就这么没了? 曾毅可没真傻到认为丁原是自杀的,先是千余官兵被截杀,银两被劫,钦差在行辕被刺杀,现如今,河南名义上的首官,也可以说是政务上的首官堂堂的左布政使就这么死了? 这是天都要塌了么?这河南,真的是要出大‘乱’子了啊。 “并没发现什么线索,这是‘精’通此道之人所为,不过,却可以肯定,并非是丁原自缢。” 司徒威脸‘色’‘阴’沉,三司首官都有锦衣卫人监视,可是,左布政使丁原被杀,还被伪装成是自缢,却是没人发现,这错可真是大了。 这次是丁原,下次,指不定就是曾毅了,这事情,就怕想,若是曾毅真这么想了,那可就糟糕了。 “他们真是小心谨慎的很呐。” 曾毅叹了口气,满脸的苦笑,道:“不仅是小心,更有壮士断腕之志。” “够狠,一个左布政使,朝廷想要动,都要三思一番,他们说杀就杀了。” 司徒威在一旁也是震惊,这就不怕让人心寒吗? “他们既然敢杀,自然有办法在内部解决此事。” 曾毅摇了摇头,道:“倒是咱们,怕是咱们的行踪,早就被他们给了如指掌了,却还在这里做戏,说来,真是可笑,咱们被人给当猴子了啊!” 司徒威不语,曾毅说的没错,对方定然是发现了他们的举动,不想有丝毫的暴漏,若非如此,岂会如此果决。 “走吧,丁原都死了,咱们若是不去看看,也说不过去。” 曾毅已经抬脚往外走了,既然行踪早就被人掌握了,这戏,也就演不下去了,谋算已经被人知道了,也就不叫谋算了。 等曾毅赶到的时候,丁原的尸体已经被提醒按察使的官员检查过了,得出的结果,是自缢,上吊自缢。 其家人正围成一团,哭个不停。 “曾大人。” 闵珪看到曾毅出现,也是大吃一惊,远以为曾毅真的出城‘私’访了,现在看来,该是一直躲在城里,并没有离开的。 “前几日,还与丁大人把酒言谈,没想到,今日,竟是天人永隔。” 曾毅叹了口气,并没有上前,他又不是专业人士,上去了,也看不出什么的,而且,锦衣卫都发现不了什么,更别提他了。 “大人节哀。” 一旁聚着的左布政司官员赶紧劝慰,也不管曾毅和丁原,其实真是没什么‘交’情的,甚至,两人之间,怕都是恼着对方的。 “可查出了什么?” 曾毅看着闵珪,并没有搭理提刑按察司董宣,有闵珪这个刑部尚书在,董宣,是不够格了。 “没有,丁大人,是自缢。”“我爹是不是自缢,不是自缢。”闵珪的话刚说完,就有一道洁白衣裙的影子扑到了曾毅跟前,声音细弱、清脆,却带着浓浓的哭腔。 第一百九十八章最后的线索 “你是?” 曾毅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清秀美‘女’,年纪应该比他大上几岁,正是二八年华的好年纪。 “小‘女’丁婉言,家父绝对不是自杀……。” “起来说话。” 曾毅后退了几步,这年头,讲究的是男‘女’授受不亲,礼法极为严重,尤其是对‘女’子,他可不想被这丁原的‘女’儿给抱住了大‘腿’,虽然对方秀‘色’,可曾毅却不想因此沾惹上麻烦。 “大人,家父绝对是被人杀害的。” 丁婉言起身,冲着曾毅福了一礼,用手绢擦了擦泪,恢复了大家闺秀的模样,声音带着一丝的嘶哑。 “你如何就肯定你父亲是被人杀害的?” 曾毅神‘色’庄重的看着丁婉言,道:“本官知道你的心情,可刑部与提刑按察司的官员已经查看过了,丁大人,却是自杀。” “昨晚小‘女’给父亲大人送茶的时候,父亲大人还神‘色’如常,岂会突然自杀?” 丁婉言是大家闺秀不假,可是,其父亲是左布政使,而且,家里还没有什么兄弟姐们,就他这一个独‘女’,是以,平日里更是宠爱的很。 以至于,丁婉言虽是‘女’子,可是,其胆量却是不小的,而且,还十分的沉稳。 “闵大人?” 曾毅侧脸看着闵珪,闵珪是刑部尚书,刚才也让人查看了丁原的尸体,这个时候,该怎样回话,自然是要让他来说的了。 曾毅是不可能替闵珪说什么的。 毕竟,怕是谁都知道,虽然丁原看似自杀,且查不出什么痕迹,可是,其自杀的可能‘性’极小,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这种情况下,曾毅自然是不可能替闵珪做出什么确切的回答的,若不然,日后真查出了事情,这岂不是成他的失误了? “刚本官已让人验尸,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丁大人确属自杀。” 闵珪也不傻,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且又是刑部尚书,这脑袋非但没有变糊涂,反而是越加的清晰,自然是知道话该怎么说,才不会给人留下把柄,日后被人揪住不放。 闵珪这话,却是留下了回旋的余地的,从目前情况来看,若是日后再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那自然是可以推翻现在的结论的。 “还请大人查出真凶,为家父报仇。” 丁婉言屈膝,跪倒在了地上,白‘玉’般的脸颊上滴滴泪珠滚落。 这丁婉言也不傻,知道就算是父亲被杀,也肯定是和眼前的两个钦差无关的,虽是大家闺秀,可是,一些事情,还是有听说的。 这两个钦差,尤其是那个比自己年幼的钦差,可是权利极大,而且,都是来查案的,若是真查出了父亲什么来,也是能把父亲抓起来的,根本用不着暗害。 是以,对于曾毅和刑部尚书闵珪,丁婉言却是没有丝毫怀疑的。 “丁小姐快快请起。” 曾毅后退,可是,闵珪却是没什么顾忌的,他都一大把年纪了,比丁原的年纪都要大上一些,是以,弯腰虚扶了一下,示意丁婉言起身。 “若是令尊真乃被人所害,本官与曾郎中,自然是要查明真相的。” 闵珪可是老‘奸’巨猾,一句话,还不忘记拉扯上曾毅。 “不错,若有线索或证据能证明丁大人是被谋杀,本官定会与闵大人查明真相。” 曾毅在旁边点了点头,接着道:“虽说本官不善刑名,可闵大人乃是刑部尚书,这天下,怕是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若令尊真是被人杀害,闵大人自会有办法查出真相的,可若是令尊真是自杀,丁小姐也不要太过执着了。” 闵珪老‘奸’巨猾,可曾毅也不傻,一番听似安慰的话,可却把什么事情都往闵珪的身上引,不过,也却如曾毅所说,他根本不擅刑名,不能什么事都往自己的身上揽。 “多谢两位大人。” 丁婉言冲着曾毅和闵珪两人福了一礼,旁边已经有丫鬟过来扶住丁婉言摇摇‘欲’晃的身子了。 本来,丁婉言一个大家闺秀,身子骨就弱的很,再加上丧父之痛,痛彻锥心,且,丁原一死,这左布政司定然是也不会让丁婉言和她母亲继续住下去了。 这丧父之痛,日后的‘迷’茫,怕是让这个柔弱的身子根本就扛不住的。 “扶你家小姐回去休息吧。” 曾毅叹了口气,冲着旁边抹着眼泪的老管家,道:“陪本官走走。” “是。” 老管家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的悲楚,愤怒,他是丁原的心腹,且,更是跟随了丁原多年,两人虽是主仆,可丁原对他也是极好的,平日,也是尊重。 老管家不同丁婉言,老管家知道的事情,要多的多,是以,自家老爷到底是自杀还是被杀,老管家很是清楚。 “你跟随你丁大人多少年了?” 曾毅和老管家出了丁原的卧室,顺着院子里的小路慢慢的走着,现如今,整个左布政司,无论是钦差行辕那边还是丁原的小院,全都被钦差卫队的‘侍’卫们给严密把守,根本就不用担心安全。 而且,钦差卫队没有不认识曾毅这个年轻钦差的,是以,根本不用认路,只是顺着脚下的小道随意走着,就没人拦,也无需担心安全。 “小的跟随老爷已经几十年了。” 老管家偷偷‘摸’抹了抹眼泪,道:“打小,小的就伺候老爷,一直到现在。” “你认为,你家老爷是自杀还是被人杀害的?” 曾毅状若不经意的问着,其话,却是在老管家的心中如天雷般的震动。 “小的也不知道。” 老管家的回答,也很有意思:“小的就是个管家,虽然跟着老爷,可是,却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现在,老爷没了,小的也不知道老爷是自杀还是被人杀害的。” “你到是有意思。” 曾毅看着老管家,若非是此时不同往日,怕是都要笑出来了:“你跟着丁大人、左布政使这么多年了,怕是下面的一些个官员也没你见过的世面多。” “小的就是管理些府上的账目什么的,其他的,那懂那么多啊。” 老管家眼光有些飘忽不定,他也不傻,知道曾毅喊他出来,可不是真的单独要闲问几句,若是闲问,喊上自家小姐,不比自己这个老头子要强的多? “看来你是想你家老爷死的不明不白了。” 在这老管家跟前,曾毅也不屑于说什么虚话,丁原死了,身为丁原生前的管家,而且,跟随了丁原那么多年,里外伺候着,若说丁原的事情他不知道,那怕是没人会相信的。 “大人的意思是说我家老爷真如小姐所说,是被人所杀?” 老管家满脸震惊的看着曾毅,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呆呆的站着,嘴里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啊,我家老爷虽然官至左布政使,可却一向为人和善,怎么会被人如此仇恨?” 曾毅也不说话,停了下来,就和老管家面对面的站着,也不着急,似乎是在看一场表演一般。 “大人,您既然知道我家老爷是被人杀害的,一定知道是谁杀的我家老爷,对不对?” 呆滞了许久的老管家猛的一把抓住了曾毅的袖子,声音嘶哑,双‘腿’打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家老爷报仇啊,我家老爷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给杀了啊,他可是朝廷重臣啊…………。” “老管家。” 曾毅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跟前,还抓着自己袖子的老管家,道:“之所以丁府上下称呼你为老管家,皆因你跟随丁大人时日最久,甚至,并未娶妻生子,且,你原本是一个流‘浪’的乞儿,被当时年幼的丁大人碰上,可怜,就带回去做了仆人,一直到如今,你根本不知道你姓甚名谁,自你当了管家之后,慢慢的,老管家,这三个字,也就成了你的名字。” 曾毅双眼有神的看着已经有些惊慌的老管家,道:“不知本官所说可对啊?老管家。” “是,是。” 老管家双眼有些躲闪,不敢和曾毅直视,喃喃道:“大人对小的过往,查的清楚。” “是啊。” 曾毅点了点头,伸出双手,亲自把老管家给扶了起来,甚至,弯腰替其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丁大人对你有恩,你对丁大人更是忠心不二,你们这主仆之情,让本官佩服。” “这都是小的该做的。” 老管家喃喃说着,泪水又布满了浑浊的双眼,若说他对丁原的忠心,那是绝对无二的。 “丁大人,对你,也是极为信任的,是以,丁大人生前所做的事情,你也都知道。” 曾毅看着老管家,微微一扯嘴角,道:“不必否认,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本官查的出来。” “大人是想问小的官员主子生前的事情?” 老管家仍旧在装‘迷’糊:“大人想问什么,只要小的能想出来,肯定如实所答。” “不是我想问什么,而是,你想告诉本官什么。” 曾毅看着老管家,轻轻咂了咂舌,道:“难不成,你觉得你家大人的事情,本官真就一无所知了?” “小的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 老管家摇头,满脸‘迷’‘惑’的看着曾毅。 “看来还是时候不到啊。” 曾毅轻轻摇了摇头,也没在继续追问,而是道:“那库房的密道,及你家大人的一些事情,本官都是知晓的。” 说这话的时候,曾毅刻意仔细观察老管家的神情,果然,有那么一丝微妙的惊慌,不过,却是一闪而逝,不愧是跟着丁原做这种事情的人,胆子够大,心‘性’,也够好。 “小的不知道大人所说的都是什么?什么密道?小的不知道,今日,还是第一次听大人您提起,小的主子,从未跟小的提过。” 老管家仍旧在否认,却也不知道他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毕竟,曾毅连这等隐秘的事情都知道了,怕是,真的知道了许久事情,难怪那些人要急着杀自家老爷灭口。 微微沉默了一下,老管家小心的看着曾毅,道:“大人,若是没别的事情,小的就先告退了,老爷走了,小姐身子骨弱,夫人也伤心昏沉,府内的事情,还要靠小的支撑……。” “本官不知到如今,你还在藏些什么,你家老爷已经死了,若是,你能说出些东西来,本官可以保证,不会祸及丁大人全家,人死为大,本官也可保证丁大人的晚节,你好好考虑一下。” 曾毅说完着话,就不在吭声了。 “小的先行告退了。” 老管家楞了一下,然后冲着曾毅躬身行礼,转身晃悠悠的走了,甚至,差点摔倒,可见,丁原的死,对他的打击,也是非常大的。 曾毅就站在远处,一直没动,面‘色’沉重,比起刚才面对老管家时的风轻云淡,却是天差之别的。 隔了一会,有脚步声慢慢响起,走了过来。 “怎么样?” 闵珪看到老管家神不守舍的回去,是以,也就顺着这条路过来了,他自然是知道曾毅喊走老管家是做什么的,是以,才有此一问。 曾毅摇了摇头,苦闷的道:“他的戒备心很强啊,哪怕我说出了咱们知道的线索,也不足以让他开口。” “这有些难了。” 闵珪看着曾毅,道:“若是他心中有什么顾忌,一直不开口,咱们……。” “不能轻举妄动。” 曾毅微微摇了摇头,他自然是值得闵珪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老管家的年纪大了,受不住刑,且其对丁原的忠心,从锦衣卫收集的情报上来看,怕是死忠的那一种,就算是用刑,怕其也是未必会说些什么的。 不然,丁原的晚节算是彻底毁了,而且,丁原唯一的‘女’儿及妻子,也是要受到牵连的。 说起来,丁原在‘女’‘色’这方面,倒是没什么贪恋的,就一个原配妻子,这在这个时候,却是少有的,尤其是丁原还是从二品的朝廷大员,这种情况,就更少了。 “这几日,要注意左布政司的安全。” 曾毅叹了口气:“在也不能出现什么差错了,若不然,所有的线索,真的是都要断了。” “你是说,他们暂时忽略了老管家……。” 闵珪双眼一亮,却是明白了曾毅的意思,老管家的存在,的确很容易让人疏忽,毕竟,之前有丁原这个正主在。 可是,现如今,丁原已经被杀了,若是对方在琢磨一下,怕是下一个,就是这个老管家了。 “该来的终归会来。” 曾毅说了一句很有哲理,但却又很普通的话:“丁原的事情,是咱们根本就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的果断,壮士断腕,断的可是左布政使,从二品的朝廷大员啊,真没想到,他们竟然有这个勇气,只是刚有些线索,他们就如此的果决。” “老管家可是不能再出错了。” 闵珪皱眉,道:“让他就这么自由之身,就算是咱们在怎么保护他,怕也是没用的。” 闵珪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把老管家给软禁了或者直接抓进大牢里,严加看守,不让任何人探视,肯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 这也是闵珪没有办法的手段了,若不然,若是老管家在遭遇了什么不测,这个案子目前掌握的可靠的线索,可就真的全都断了。 且,对方已经表现出了他们的果决,是以,若是不能从老管家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个案子,也就真的彻底是成悬案了,其他的线索,更不可能被留下了的。 “我这里有分寸。” 长出了口气,曾毅转身看着闵珪,道:“我到时很好奇,咱们的行踪和咱们所掌握的线索,怎么就全都被人给知晓了。” 闵珪眼皮一跳,心里虽然不满,可是,却也没法说什么,这事,是出在曾毅告诉他线索以后,也难怪曾毅会这样和他说话。 “泄‘露’消息,对本官没有一丝好处。” 闵珪直接打开了天窗说亮话:“咱们来河南,都是为了查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咱们的责罚,是少不了的,且,老夫身为刑部尚书,还能有什么所求的?” 闵珪的话,却是没错的,他和曾毅钦差期间,河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两个,免不了责罚,而且,他已经是六部当中的刑部尚书了,而且,年纪一大把,怎么会和逆贼勾结去? 在往刑部尚书上去,怕也就是吏部和内阁了,而且,真论起来,从朝廷制度上论,刑部尚书和吏部,没什么太大区别的。 “他们的消息来源,让人防不胜防啊。” 曾毅满脸的无奈,他自然不会去怀疑闵珪的,闵珪这个刑部尚书和丁原这个从二品的左布政使不同的。在京城内,锦衣卫可是到处都有的,是天底下锦衣卫最多的地方,怕是还没哪个逆贼敢不张扬的跑去拉拢或威胁京城的官员的。可是,外放的官员却不同了,如左布政使丁原,没有在京城的环境当中,自由自在,可以说是一方土霸王,接触的三教九流,被逆贼拉拢或威胁,却是有很多可利用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波及 “曾毅有事没?” 正德皇帝把手中的奏折仍在了一旁,关切的盯着内阁首辅刘健,问的话,却是很让刘健无奈。 “回陛下,曾毅安然无恙。” 虽然不满正德的话,可是,刘健还是耐着心思的回了正德的问题,方才道:“那河南左布政使被杀,虽说查无依据,无法证明其是被人刺杀,可曾毅与刑部尚书所上奏折,皆有所怀疑……。” “奏折朕已经看过了。” 正德睁着眼睛说瞎话,若是他真的用心看过了奏折,也不会说是还不知道曾毅情况如何,还要询问刘健。 刘健很是无奈,新君比起老主可是让人头疼的多了。 “曾毅不是在河南任钦差的吗?这事是该他负责的,让他看着办吧。” 正德很不负责任的直接就把事情推给了身在河南为钦差的曾毅,他可是十分相信曾毅的,更何况,那家伙还有金牌在手,用得着上折子让自己替他出主意吗? 在正德看来,曾毅这是很不负责的行为,是偷懒的行为。 “河南境内先是官兵被截杀,银粮被劫,钦差被刺杀,现如今,河南左布政使又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若是处置不当……。” 刘健仍旧在说着,新君贪玩,无心朝政,他是内阁首辅,自然不能任由新君胡闹。 “这事,就由内阁和曾毅商量着来吧。” 正德突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道:“朕,还年幼,也不懂那么多,这事,就拜服内阁与曾毅了。” 正德却是极会说话的,尤其是他这一番话说出,以帝王之尊说出这番话来,就算是刘健心里再有不满意,在想和皇帝继续说几句,怕也是没法开口的了。 “臣自当为君分忧,只是陛下……。” 刘健虽然耿直,且,有‘私’心,可是,对皇帝,却也是忠心耿耿的,还想再劝诫一番。 “退下吧,朕累了,这几天,都没安生过。” 正德摆了摆手,示意刘健退下。 “老臣告退。” 刘健楞了一会,躬身行礼,缓缓退了出去。 “陛下,您是在担心曾大人的安危?” 刘瑾笑呵呵的在旁边伺候着,刚才,刘健在的时候,他不敢也不方便说话,可是,现在刘健走了,他也就没了什么顾忌。 “河南之事,凶险万分。” 朱厚照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一丝的忧虑:“曾大哥虽有金牌在身,可那些个逆贼,却是不管这些的,怕是真知道了他身上有金牌,反而会对他更加危险。” 正德皇帝并非是什么都不懂,只是,有些事情,他不想去管,嫌麻烦,可是,对于他亲近的人,他是心里是念着,担心的。 “若不然陛下真担心曾大人,一道圣旨,把他召回来也就是了。” 刘瑾在一旁嘿嘿笑着,讨好正德。 “若真的这般容易,还用得着你在这鼓噪?” 正德瞪了刘瑾一眼,道:“让曾毅去河南查案,那可等于是父皇的遗诏,现如今,父皇还未入陵,朕就召曾毅回来,算什么事?怕是满朝文武都会反对的,只会给曾毅添上些麻烦的。” 位置不同,所想也不同,更何况,正德虽然贪玩,可却毕竟是受了不少熏陶的,是以,这脑袋,却也是聪明的很的。 “陛下也不用那么胆小,曾大人聪明着呢,岂会被人给算计了?” 刘瑾可也不希望曾毅出事的,大家都是太子登基前东宫的老人了,而且,一个是宦官一个是外臣,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且,两人关系也还是不错的。 再者,现如今,刘瑾这些日子,也是想明白了,他被曾毅给算计了,帮曾毅以先帝的名义得了快金牌,这牌子,怕是整个大明朝也就此一块了。 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有朝臣允许此等金牌被赐予下去,且,也没有哪个君主会赐予大臣如此的金牌。 也正是当今圣上玩劣,且先皇暴毙,又是在登基大典上发生这事,一切种种,在一起,才成全了曾毅。 若是换成先帝正常归天,而非暴毙,让大臣们心里少了那股冲击,就算是在登基大典上,又是利用所谓的先帝遗诏,怕是这块金牌也赐予不下来的。 群臣,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只不过,羡慕归羡慕,刘瑾却是也知道,这金牌,他是要不来的,是以,对曾毅,刘瑾还是很聪明的把那股怨气给收起来了,没办法,以后,他是得罪不起曾毅的。 “算了,曾大哥那么聪明,也如你所说,不会有什么危险,倒是朕,快被那些个大臣给烦死了。” 正德十分不耐烦的把桌子上的奏折拍的啪啪直响:“要那些个大臣都是干什么吃的?全都把奏折给朕送来了,要他们做什么用?” “是,是。” 刘瑾在一旁小心的陪着,讨好的看着正德,道:“陛下,要不然,咱先不管这些奏折了,打回给内阁,让内阁给看着办,您出去散散心?” “好主意。” 正德猛的一拍桌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不过,却又犹豫了一下,道:“怕是内阁那几个老臣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朕的,肯定又该在朕的耳朵边上唠叨了。” 刘瑾眼珠子转动,充斥着狡猾之‘色’,脸上带着献媚的笑意:“陛下,您把折子打回去,就说是您都看过,内阁的诸位大臣的建议都很好,就按照他们的执行就是了,难不成,他们还能在因此找您絮叨?” 刘瑾的法子,却是不错的,折子是先经内阁至司礼监的,这其中,内阁看过折子,会把自己的意见写在纸上,然后夹在折子内,一同呈‘交’皇帝的。 这也是内阁最初存在的意义,为皇帝分忧,出谋划策的。 时至今日,这个规矩还一直保留着,这也是内阁权利之大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就你鬼点子多。” 正德哈哈笑着,显然,已经认同了刘瑾的法子,若是这样,内阁还要说些什么唠叨的话,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证明他们所参考的意见都是无用? “奴才听出城里最近来了个头牌……。” 刘瑾嘿嘿笑着,脸上充满了‘诱’‘惑’之意,美‘色’,不外乎是引‘诱’君王的手段之一,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世上,能逃过美‘色’的,怕是没几个人。 更何况是正德皇帝了,根本不需要有顾忌,只需享受就是了。 “这……。” 正德出奇的皱了皱眉:“父皇的龙体尚未安……怕……。” “陛下,咱们是偷偷出去的,不会有人知道的。” 刘瑾在旁边劝着:“再说了,先皇对陛下您何等的宠爱,岂会忍心看您这段时间如此的憋屈…………?” “那头牌有多漂亮?” 弘治生前,对正德虽然放纵,可是,这些个地方,正德是绝不敢去的,且,其还没有太子妃,是以,对于男‘女’之事,正德并不知情,也没多大的兴趣。 可是,自弘治大行,大丧过去几日后,刘瑾为了讨好正德,且手中权力变大,更是收罗了不少好玩的东西这里面可就有不少不堪入目的东西。 只不过,这些都极为隐秘,是以,旁人并不知晓罢了。 也正因为此,引起了正德这个少年天子对男‘女’之事的好奇甚至是渴望,才会有此一问。 “奴才听说,用闭月羞‘花’都不足以形容,水灵的很,正直二八年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只卖艺不卖身,以至于京城内不少官宦子弟都为之倾心,也正因此,其才算一直没被赎身,若不然,怕是早就被强行赎身了。” 刘瑾说的明白,看上这头牌的公子哥太多了,都有顾忌,正因为此,才没人出来‘露’头,都怕被别人争抢,丢了面子。 而且,这些个公子哥,都附庸风雅,基本不会做这种强行赎身的事情,都是想要风度翩翩,征服对方这个大美‘女’,好出去炫耀一番。 “若敢骗朕,可饶不了你。” 正德听的心旷神怡,他这个年纪,是经不起‘诱’‘惑’的。 ……………………………… “陛下不如先帝啊。” 内阁当中,刘健坐在首位,愁眉苦脸,刚才河南上奏的折子,他又都给拿回来了,没办法,皇帝不管,让内阁和曾毅商量着来。 这算什么事? 这些个重大的事情,正因为是下面不好做决定,才会上奏折的,这其实,也是权利集中的一种表现。 若是日后什么事情,都让下面的臣子自己决定,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大明就该四分五裂了。 这并非是刘健在杞人忧天,而是今日,皇帝能让内阁和曾毅来商量这事情,怕是在过些时日,就真能让下面的那些封疆大吏们自己决定事情。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 “希贤多虑了。” 李东阳也听了刘健把今天面圣的事情及他的担忧讲了一遍,是以,笑着道:“那曾毅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希贤兄莫非还不清楚?是以,这事,也就会出现在曾毅的身上,别的些大臣,是绝对不会也如此的。” 李东阳这么一说,刘健才算是脸‘色’好看了许多,正如李东阳所说,皇帝也不傻,只是贪玩,这事,怕也就是对曾毅的时候,才会特例的。 “河南的事情,陛下尚且年幼,不清楚其如今的情况,咱们内阁,可是要重视的啊。” 刘健叹了口气,一手按在奏折上,沉声道:“河南所发生的事情,若是真的算起来,可以从年前开始了,一直到今日,都没有停歇过,若是河南真出了‘乱’子,咱们可都是罪人了……。” 刘健这话说的没错,河南的事情,和他们是没关系,可是,谁让他们是内阁大臣呢?而且,先帝归天,新君刚刚登基,尚且年幼,这个时候,若是河南出了什么天大的祸端,日后,后人定然会把这事按在时任内阁大臣们的头上,说他们不知替君分忧,以至于此等等。 “这事,若是串起来,该是真如刑部尚书闵珪‘迷’信上所说,是白莲教所为了。” 谢迁吭声,有些东西,不能再奏折上些出来,用‘迷’信,比奏折,甚至还要安全的。 “那左布政使丁原这一死,可以肯定,他是绝对与白莲教有牵扯的。” 刘健点了点头,道:“只是,没想到,白莲教那帮逆贼,竟然如此的厉害,如此的嚣张,如此的果决,能拉拢一个朝廷从二品的左布政使,更能在刚‘露’出破绽的时候就派人将其杀害。” “丁原已经死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也免得让朝廷丢了威信。” 杨廷和同样皱着眉头,这件事,足以让内阁所有阁员皱眉了。 “只能如此了。” 刘健点头,显然,也是认同这个方法的,人已经死了,你就算在拿出证据说他就是白莲教的逆贼,又能如何? 至多,是抄家灭族,可肯定还要搭上朝廷的威望。 堂堂的朝廷从二品左布政使都投靠了逆贼,难不成,朝廷就如此的不堪吗? 是以,既然丁原已死,这件事,也只能就此作罢,不宜在丁原的身上过多的追究。 “这个案子错综复杂,咱们没有亲至,怕也不好做出什么主意的。” 李东阳无奈的叹气,案子,不比是别的政务,不亲至的话,单是听人说,从书信上看,是不可能发现什么线索的。 除非是早就有了很好的怀疑对象。 “曾毅毕竟太过年轻了,出事还不够严谨呐。” 在刘健看来,之所以出现左布政使丁原身死的情况,还是因为曾毅太过年轻不够谨慎,学人玩什么微服‘私’访,学人玩什么放长线钓大鱼,学人玩什么引蛇出‘洞’。 结果,一招错,原本的大好局面,成了现在这个破烂摊子。 若非是曾毅贸然行事,怕是还不会被对方怀疑什么,只要慢慢的监视,总能从丁原的身上得到些什么有用的线索的。 现在可好,急功近利,丁原被灭口了,什么线索都没了,而且,对方既然能狠心杀了丁原这个从二品的朝廷大员,那自然会更加小心的隐藏,想要在查出来,怕是万难了。 “这也怨不得曾毅。” 杨廷和还是向着曾毅的,也可以说,杨廷和是在说公道话:“这事,定然是有人泄‘露’了出去,只是不知道,这泄‘露’此事的,到底是何人。” 刘健脸‘色’僵硬了一下,不过,却也没说什么。 “闵尚书的密信中,不是说怀疑钦差卫队内有被逆贼安‘插’的人手?让人好好查一查。” 谢迁在一旁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钦差卫队的事情,以前也都是从各个卫所挑选出来训练的,其根底,虽有审查,但其实,并不严格。 可是现如今看来,就算是耗费大量人力财力,也是要好好查一遍,看能查出什么来不能。 “这事,不好查啊。” 李东阳苦笑:“‘交’由谁去查?若是大功干戈,肯定被人发现,到时候,就算真有什么,也被人掩饰好了,可若是秘密查,怕是只能请锦衣卫的人出手了。” 李东阳的话,让内阁的气氛再次僵硬了下来。 锦衣卫,那是和文臣对立的存在,岂能请他们出手?可是,若不让锦衣卫查,那,这事的保密程度,怕是不够的,指不定就泄‘露’了出去。 “这事,绝对不能让锦衣卫的番子‘插’手。” 刘健直接表明了态度,内阁代表天下文人的最高向往,若是内阁向锦衣卫求助,这传出了,内阁的声望绝对是大幅下落,肯定会被文人们的吐沫给淹了的。 “让五军都督府的人出面查吧。” 谢迁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五军都督府,是勋贵掌权的,其自身利益和皇权息息相关,自然会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的。 “五军都督府那帮……。” 刘健说了个开口,不过,却也及时的收住,并没有往下说,可却也透漏出了他对五军都督府的极为不信任。 五军都督府的那帮子勋贵,平日里可都是嚣张跋扈惯了,且,其本身到底能有多少的本身,这点,刘健是十分的怀疑的。 把事情‘交’给五军都督府去办,怕是最后搞砸的可能‘性’非常大。 “只要把这件事的厉害给五军都督府说清楚,他们会小心的。” 李东阳在旁边接腔,双眼带着智慧的谋略:“这件事,陛下可是也关心着呢,而且,陛下刚刚登基,正是杀‘鸡’儆猴的时候。” 李东阳言尽于此,内阁的大臣们,也就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勋贵,仗着的,最为准确的来说,不是别的,而是皇帝,若是他们的作为让皇帝不满了,那,后果可想而知。 尤其是现在,新君登基,怕是在朝中大臣们心里的威严还是不足的,正是要抖威风的时候,罢职些不听话的臣子,提拔些听话的,讨好的。 这种朝野更替,是很正常的事情。五军都督府的人也不是傻子,虽然纨绔,可也该知道,这是个什么时候,也该知道,这个时候,只能在正德跟前表现,请功,而不能出错。这事关他们的爵位,怕是五军都督府的那帮家伙,只要明白这些,就会尽心的。 第二百章意见相左 京城的事情,曾毅是不知道的,现如今河南的事情已经足以让他忙的焦头烂额了。 左布政使丁原自杀,原本,就足以让河南官场震动了,更何况这又是特殊时期,以至于原本就压抑到了极点的河南官场的情绪给瞬间点燃。 雪‘花’般的折子飘向了京城。 更有盯着河南的言官开始上奏,说是曾毅和闵珪两人钦差不当,‘逼’迫丁原,以至于其自杀,等等。 总之,这些个言官,原本就都不是省事的主,更何况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不会放过各种谣言,全都上奏朝廷。 以至于现如今,曾毅和闵珪的压力立时大增。 “如今整个朝廷,都盯着咱们这,这案子,也没那么容易查了啊。” 闵珪和曾毅相对而坐,满脸愁容,这件事现如今被满朝文武盯着,各路言官御史瞧着,众目睽睽之下,有些手段,根本就没法用的。 不然,你这边刚用了什么计策,估计,那边就有人想从你这里面找出些‘毛’病,然后就是一本奏折上去,根本就起不到什么隐秘‘性’。 可以这么说,现如今,河南,就是个戏台,满朝文武及其他各方的暗中势力,就是看戏的。 你在台上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的清清楚楚,就算是有一个看戏的中间打盹了,可只要有‘精’彩的地方,准备引起其他看戏的喝彩,把他给惊醒了,拉着旁边的人问问是怎么了。 这个案子,偏偏还是必须要秘密查案的那种,需要用各种策略的那种,现如今,被各方盯着,这案子,根本就没法查下去了。 稍微有些线索,怕根本就因此不住的。 相比之下,兵部的吴文忠所承受的压力就小的多了,甚至,是根本就没有压力,往大营当中一缩,整天也不‘露’面,这种破案的事情啊,和他无关! “他们走的一步妙棋啊。” 曾毅叹了口气,两手拢在一起,脸上也带着一丝的无奈,细查,还能看到一丝的不耐烦,若是对方连现在的这种反应都预料到了,那,才真的让人无力的。 “河南出了种种事情,有如今这反应,也属正常,未必就在对方的算计当中。” 闵珪出言,安慰曾毅,这个时候,总不能在自己给自己找压力了。 “这案子,怕是查不下去了。” 曾毅眼睛盯着桌面,双眼有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是在为当前的情形而感到无奈。 “不是还有线索吗?” 闵珪却是不想这么放弃,或者,现在,根本就没法放弃,事情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若是放弃了,怕是他们两个全都会落个无能的名声。 曾毅倒还算了,年幼,碰到这种案子,无法,也情有可原,可是,他闵珪可是刑部尚书啊,若是被人这么说了,这面子,是没了,哪还有脸继续呆在朝廷任刑部尚书啊。 “河南的案子,本来就是烫手山芋,谁都知道这事,谁来,说走,也不过是看谁倒霉,留下来罢了。” 曾毅无奈的抬头看着闵珪,脸上却是‘露’出一股的钦佩:“本官倒是佩服闵尚书,竟然会自请前来河南破案,原本,本官想着刑部估计也就是来个部堂罢了。” 曾毅这么一说,闵珪的脸‘色’立时僵硬了起来,这河南,他可是不愿意来的,而是内阁和他商量,让他来的。 现如今,听曾毅这么一说,闵珪却是感觉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在里面。 只是,闵珪是何等人,就算心有怀疑,却也不会和曾毅说的,更不会表现出来的。 “天大的案子,总是要有人来查的,老夫身为刑部尚书,岂能退缩?” 闵珪说的大义凌然,只是,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却是没人知道了。 曾毅诡异的笑了笑,并没有吭声,河南的事情,虽然大,可背后却也肯定有推‘波’助澜之人。 “那丁原府上的老管家,肯定知道一些秘密。” 闵珪却是不想在和曾毅闲扯了,曾毅这小子虽然年纪小,可是,肚子里的坏水可是不少的,指不定在说下去,就把他给算计进去了,这点,闵珪可是毫不怀疑的。 “你想严刑‘逼’供?” 曾毅略带诡异的看着闵珪。 “如若他不肯说出实情,只能如此了。” 闵珪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他身为刑部尚书,对于用刑,并不忌讳,而且,用刑,不代表屈打成招,有些时候,你不用刑,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若是他咬死不说,最后死在大牢了呢?” 曾毅笑呵呵的看着闵珪,提醒道:“别忘了,这个老管家的年纪可是不小了,身子骨,可是经不起折腾的,而且,其对丁原十分忠心,若是咬死不说,只是用刑,最后死在牢里的可能‘性’可是非常大的。” “您可别忘了,现在这个时候,咱们是经不起任何失误了。” 曾毅看着神情变换的闵珪,道:“咱们现在,只能求稳,不能求快,稳字当先。” “你认为那老管家还能活多久?” 闵珪双眼眯着,看向曾毅,丁原死了,这个老管家,怕是也活不了多久的,怕是对方现如今,已经意识到了,只是现如今不好动手了,可是,这能防到什么时候? 而且,那老管家现在咬死了不开口,甚至,是不是得到了什么警告,也是未可知的。 “他能活多久,不重要。” 曾毅看着闵珪,冷声道:“他家小姐能活多久,丁原的妻子能活多久,才是最重要的。” 闵珪眯了下眼睛,沉默了许久:“希望他能够明白吧。” 闵珪自然不会认为曾毅想拿丁婉言甚至是丁原的妻子来威胁老管家,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身为朝廷官员,这些事情,只要是有一丁点良知的,就不屑于去做的。 曾毅的意思,无非是丁原死了,就算是有人威胁老管家,让他什么都不要说,可是,真等这风‘波’过去了。 怕是日后对方担心出‘乱’子,也会彻底斩草除根的,现在,只看老管家能不能想明白这点了。 曾毅也用话暗示过老管家了,只要他能说出丁原的事情,不仅不追究丁原,而且,还能保住丁婉言及其母亲的‘性’命安全。 “曾大人倒是好耐心啊。” 闵珪叹了口气,却是已经明白了,曾毅这是准备和对方熬下去,看对方什么时候坚持不住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主动说出来。 闵珪相信,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丁婉言,这个丁原唯一的血脉,可是一心的想要揪出凶手为父亲报仇的。 老管家虽然面对曾毅和他闵珪的时候嘴硬,可是,面对丁婉言的时候,怕是不该如此了。 “闵部堂,现如今,咱们除了等,在无他法了。” 曾毅盯着闵珪,十分认真的道:“咱们现在,若是按兵不动,出了什么差错,倒是还没什么大的过错,至多,也就是咱们反应慢,可是,若是真的行动了,出了差错,那,罪名可就大咯!” 曾毅的这说法,是纯粹的无能之言,可是,却也是没办法的,现如今,最合适的就是不动。 闵珪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双眼盯着曾毅,实在是想不到,这个年纪的人,竟然会有这种沉稳的想法。 原本,闵珪是想着说些话,挑起气氛,把曾毅给‘抽’上去了,有曾毅在前面顶缸,他的压力会小很多。 可谁想到,曾毅这小心,就是属猴子的,‘精’明的很,显然,已经看出了他的想法,竟然沉稳如斯,甚至,还想挑拨他与内阁的关系。 “曾大人真是沉稳持重。” 闵珪咬牙,不‘阴’不阳的夸赞了曾毅一句,不过,这话,用在曾毅的这个年纪上,怕是夸赞的意思就没那么多了。 “多谢闵大人夸奖。” 曾毅却是仿佛没有听出这话里的讽刺意思,嘿嘿一笑,反倒是煞有其事的冲着闵珪拱手道谢了。 “曾大人。” 闵珪皱了皱眉眉头,冲着嬉皮笑脸的曾毅沉声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真的这么干等下去,这案子,可是先皇所关心的案子。” 闵珪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先皇对你不薄,这案子,可是气死先皇的罪魁祸首,难不成,你就不想替先皇报仇? 只不过,这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是以,闵珪才换了个说法,只不过,都是聪明人,这么一说,也就都能听明白的。 “本官只是就案论案罢了。” 曾毅一瞪眼,看着闵珪,冷声道:“闵部堂也别用大帽子压入,咱们打开了天窗说亮话,这案子,您也别想让本官当那出头鸟,您要是想查,可以,请便,无论您怎么做,本官都不拦着,真查出了实情,破了案子,本官不和你争抢多劳,定然会如实上奏,为部堂大人您请功,可是,若是您不小心倒霉了,可有一点,也别连累了本官。”“曾大人何苦动怒?”闵珪心里发怒,可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意的:“咱们都是为了案子,只不过是意见相左罢了,不过,既然曾大人这么说了,本部堂接下了,也就是了。” 第二百零一章斩草除根 “王爷,现如今,河南可是‘乱’成一团了。” 仍旧是那个附庸风雅的谋士,仍旧是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只不过,这次,却是换上了一身白‘色’长袍,看起来,倒是也有几分的英俊。 “先生妙计啊。” 那王爷嘿嘿笑着,脸上全是得意之‘色’,一招除了左布政使丁原,虽然损失有些大,可是,却是彻底的把河南的水给搅浑了。 而且,靠着自己心腹谋士的算计,提前模仿丁原的笔迹,准备了遗书,不管怎么说,这事,并没在下面引起多大的风‘浪’。 “是王爷果决,能壮士断腕。” 谋士冲着王爷拱手,折扇朝下,却是风度翩翩。 “咱们两个就别在这互相吹捧了。” 这王爷也是个爽朗的脾气,说了这话以后,自己倒是先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爷这次该是看清楚了吧?那曾毅,不过一顽童,其所谓的计谋,根本算不得什么,若非是皇帝看中,他来咱们这,怕是只能做一个小兵了。” 谋士笑着,话里却是不忘记诋毁曾毅,同时,也是暗捧了下自家王爷,曾毅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些智慧的,可是来了他们这之后,只能做个小兵,这不是变相的夸赞王爷麾下能人无数。 “不错,不错,那曾毅果然只是个顽童而已。” 王爷也不避讳自己能说过要拉拢曾毅,十分大方的承认,道:“幸亏当日先生劝阻,若非如此,真的拉拢了曾毅,日后,就算本王大事可成,怕也会被人笑话的。” 白衣谋士在旁边只是笑着,也不吭声。 “依先生来看,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王爷笑呵呵的看着白衣谋士,眼里充满了信任。 “不着急,不着急。” 白衣谋士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风度翩翩,一脸的淡然之‘色’:“现如今,河南已经成了一个大漩涡了,各方势力全都盯着那里,盯着刑部的位置,或者,是和曾毅有仇的,或者是盯着空缺的左布政使的位置,任何的举动,都不可能真正的隐藏下去,极有可能被发现,所以,咱们还是等等再说。” 白衣谋士分析的一点没错,现如今,河南,就是个大漩涡,不管盯着河南的那些个势力的目的是什么,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 现如今的河南,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隐秘可言,现在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那么多的势力盯着,你防备了这个,防不了那个,总会被其中一方盯上的。 这个时候,不是抱着侥幸念头的时候,所以,现在,最后还是安分点的好。 “那丁原府上的那管家如何处置?” 王爷脸上带了一丝的‘阴’沉,这个管家就是个漏‘洞’,当初,竟然是把他给望了,现在虽然他还没说出什么,可是,留着,总归是个祸害,指不定什么时候开口了,那,丁原等于是白死了,他们的这个计划,也等于是失败了。 “那老管家,短时间内是不会开口的。” 白衣谋士的脸‘色’也变的有些诡异了起来,甚至,还带着一丝的‘阴’森:“他该明白,若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家老爷的最后一丝血脉,也是保不住的。” “希望他能够明白。” 王爷点了点头,白衣谋士说的不错,只要那个老管家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他就能够杀了丁原的‘女’儿。 这点,只要那个老管家不糊涂,想来,就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给他家老爷留下最后一丝血脉。 “还是有些防备的好。” 王爷却是不赞同他这个谋士的看法,在他看来,成大事者,要果决,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心软。 正因此,他才会在感觉到情况不对,没有丝毫的拖延,直接让人杀了左布政使丁原,以断绝可能出现的危险。 他连左布政使丁原都没放过,已经损失了一员大将了,不可能在这种小人物身上载跟头的。 “王爷的意思是?” 白衣谋士有些犹豫,不能猜出自家主子的准确意思。 “斩草须除根。” 王爷语气沉闷,却是带着凌厉的杀机:“咱们已经让丁原闭嘴了,损失了一员大将,为此,在损失一些,没什么的,若不然,真出了篓子,太不值了。” “属下明白了。” 白衣谋士点了点头,双眼转动,却是已经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这是要斩草除根啊,而且,是不惜代价的那种。 这是要派王府真正的死士前去斩草除根,根本不担心是否会泄‘露’出什么。 由于图谋甚大,王府内,养着一大批的死士,这些死士当中,还有一些特殊的存在,是经过特殊洗脑的那种,无论任务成功还是失败,是绝对不会活着回来的。 这种特殊死士,并不多,可以说是极少,为的,就是在一些重要事情上,免得对方故意放长线钓大鱼。 无论成败,直接自杀,你就是想找线索,也是找不来的。 现如今,为了这个老管家,为了彻底的把河南的麻烦给解决掉,让人根本就无法查到他们身上,看来,自家主子是下了狠心了。 要知道,这些个特殊的死士,挑选极为严格的,且有极为复杂的挑选调教,若不然,岂能保证其无论成败,一心前去送死? 是以,数量极少,每一个,都是珍贵的。 不过,正如自家主子所说,左布政使都已经放弃了,若是因为不忍牺牲几个特殊死士,而最后暴漏了,那才叫真正的不值。 尤其是自家王爷所要图谋的事情甚大,根本容不得丝毫的漏‘洞’,若不然,必将万劫不复。 “这一次,不要在有任何的疏忽了。” 王爷眼光闪动,道:“丁原的妻‘女’,也不能放过,斩草除根。” “王爷……。” 白衣谋士有些心惊,若是这样的话,怕是之前伪造的遗书什么的,都是图作无用之功了。“那丁原可不是省油的灯啊。”王爷叹了口气,丁原虽然和他们合作,可岂会不知道其中的危险,是以,肯定留有些证据的,那老管家太过显眼,是以,肯定不会是唯一知道这些秘密的人。 第二百零二章逼问 “管家,你说实话,老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丁府当中,丁婉言扶着母亲丁氏的肩膀,俏生生的站着,两眼红肿,脸‘色’略微发白,却是这些个日子伤心所致。 而问话的,则是丁婉言的母亲丁氏,虽以年岁不小,可却依稀能从眉宇间看出一丝风华来,想来,其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绝‘色’。 只不过,现如今的丁氏,却是脸‘色’暗淡无光,虽有一丝威严,可眉宇间,却尽是伤心,绝望。 显然,自家老头子的死,对丁氏来说,打击可是巨大的,年纪到了如今的地步,其实都是个伴了,而且,自家老爷也没什么三妻四妾,这让丁原夫‘妇’的关系极好,现如今,丁原出了这等事情,对丁氏的打击可谓是巨大的。 不过,这丁氏嫁入丁府之前,虽不说是大户人家小姐,可家里还是有几分钱财的,是以,从小也是知书达理。 嫁到丁府后,虽恪守‘妇’道,可却也随着丁原官位的升迁,见识了不少,是以,虽然如今悲伤,可却还没‘乱’了分寸的。 “怎么?难不成老爷去了,你就不听我这个老婆子的话了?” 丁氏愤愤的拍着桌子,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斥责。 “夫人,这事,老奴真的不知道啊。” 老管家仍旧死咬着不松口,只不过脸上却有那么一丝的挣扎之‘色’,毕竟,他面对的,是自家的主母,并非是外人,是以,有些时候,也就没了那么多的警惕和掩饰了。 “你当老婆子我是傻子不成?” 丁氏怒视着老管家,却是又叹了口气,抹了抹眼泪:“老爷去了,连你,也不听我这个老婆子的话了不成?” “老奴不敢。” 老管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还不快说?” 丁氏盯着老管家,双眼中哪还有一丝的浑浊,分明是刚柔并济。 “这事,老奴不说,是为了主母您好,是为了小姐好啊。” 老管家仍旧在坚持着,不过,却也等于是说出了一些情况,也等于是告诉了丁氏,他不说,不说因为怕死,也不是不想为老爷报仇,而是担心主母和小姐的安全。 丁氏楞了一下,显然,她或许设想过仇家的身份,肯定非同一般,若不然,岂敢对自家老爷,朝廷从二品的左布政使下手? 而且,还是在层层的防御之下,更是让人查不出丝毫的线索来。 只是,现如今,听老管家这么一说,丁氏却是有些不知道那仇家到底是什么身份了,现如今,河南的局面,就是她一介‘妇’人也看的出来,风卷云起,这个时候,怕是没人敢在做什么事情了。 可现在听老管家这么一说,似乎,那杀害自家老爷的凶手,势力该是如何的强大? “老管家,您就说了吧,婉言也不是怕死之人,这事牵扯家父大仇,若婉言因畏死而不敢替家父伸冤,怕是日后都难以安眠的。” 丁婉言声音婉转,轻柔,却带着一丝的决然。 “这里就咱们三个人,先说出来听听。” 丁氏却是少了那股的冲动,自家老爷已经没了,现如今,‘女’儿婉言已经是她唯一的支柱了,若是事情真的能威胁到‘女’儿的‘性’命,怕是丁氏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丁氏一介老‘妇’,不怕死,不惧死,可是,‘女’儿婉言才二八年华,正是青‘春’之时,且,更是老爷是唯一血脉,不能就此绝了的。 “夫人,小姐,您就别再问了。” 老管家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悲伤,各种复杂的情绪全都聚在了脸上:“这件事,您若是知道了,只能是有危险的,等什么时候时候到了,老奴是肯定会说出来的。” “老管家……。” “算了,婉言。” 丁婉言还想追问,却被母亲丁氏给打断了。 丁氏毕竟年纪大了,考虑的多,比丁婉言要慎重的多,还要顾忌些许,而且,老管家跟了他们几十年了,对于老管家,丁氏还是相信的。 “你也在丁府这么多年了,老爷信你,当你是心腹,老婆子我也信你。” 丁氏叹了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老管家,道:“起来说话吧,一大把年纪了,老爷也去了,正是忙的时候,别把‘腿’脚跪不利索了。” “老奴谢过夫人。” 老管家从地上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的年纪确实一大把了,再加上其平日里也是里外的‘操’劳,看起来更是年迈,又经丁原被杀,巨大的刺‘激’,让他的身子更是不行了。 甚至,现如今,老管家的腰都已经站不直了,只能是弓着。 “老爷去了,这事,总不能让我们孤儿寡母的一头‘迷’雾吧?” 丁氏缓和的看着老管家,声音里没了刚才的那股强硬,却是带着一丝的可怜:“就算不能为老爷报仇,可最起码,也该让我们母‘女’知道是谁害的老爷啊。” 这,怕才是丁氏最主要的目标,强硬的不行,来软的,姜还是老的辣,这点,总是不会错的。 果然,丁氏态度一软,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老管家就有些为难了。 丁婉言却是也不吭声,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老管家,想要从他嘴里听出自己父亲到底是被谁杀的。 “老管家,这里就咱们三人,你就是说出来了,也不会有旁人知晓的。” 丁氏再次开口,沉声道:“老爷都被他们给杀了,刚听老管家你的口气,怕是咱们主仆也未必安全,若是真有个好歹,总能有个活下去的,知道这血海深仇不是?” “夫人。” 丁氏最后的这话,让老管家震动,双眼有些弥‘蒙’,甚至是带了一丝的浑浊。 那些人连老爷都杀了,若是真为了斩草除根,日后,就算是他保守秘密不吭声,怕是也不可能换来安定的。 现在,他们不动手,只是因为现在河南的局面太多的人关注,而且,整个左布政司被锦衣卫、左布政司的衙役及都指挥使的兵马,这三方势力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且,这三方势力,甚至还有互相监视的意思。 可是,这种防护,不可能是永久的,早晚有一些,这些个防护都会被撤去的。 到时候,信任左布政使上任,他们这些老布政使的家人,怕都是要赶出去的,到时候,那些人在想杀他们,真的是易如反掌了。 “老婆子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到底该如何,你自己看着办吧。” 丁氏闭上了眼睛,不在看老管家,她也知道,这个老管家,可是自己老爷的心腹,更是谋士的那类存在。 而且,这个老管家对丁府,可是忠心耿耿,不可能有二心,是以,如何抉择,丁氏也只能任由老管家自己决定了,不会再说些别的,或者是真的以主母的身份来‘逼’迫老管家的。 老管家的脸‘色’也是不停的变换,刚才丁氏的一番话及小姐那简短的几句话,对老管家的刺‘激’可是非常大的。 自家小姐不畏生死,只想知道杀害老爷的凶手。 而夫人的态度,老管家也是能看出来的,虽然担心小姐的安危,可是却并不估计自身的‘性’命。 “夫人,小姐。” 老管家沉默了许久,终于冲着丁氏及丁婉言先后躬了躬身子,道:“这事,老奴终究是不能让夫人和小姐您知道的。” 老管家低着头,也不去看丁氏和丁婉言的目光,只是继续道:“这事,牵扯的太大了,当初,老奴就劝过老爷,不要搀和进去,可惜,老爷被人给‘迷’住了心神,不听劝解,老奴也只能是跟着,一直到了今天。” 老管家的身体也是不大好,说起这些,又有些‘激’动,是以,咳嗽了几声,用手使劲捶了几下‘胸’口,方才忍住了喉咙的难受,继续道:“那杀害老爷的人,能力通天,老奴之所以不说,一则,是担心夫人和小姐的安全,想着,咱不说了,那些人有忌惮,怕是还能保住条命。” “老……。” “婉言,别出声。” 丁婉言刚想说话,就被丁氏给止住了,冲着老管家道:“你继续说。” 点了点头,老管家道:“刚才,老奴也想明白了,这事,就这么藏着,也不是个头,他们连老爷都敢杀,更何况是夫人和小姐了,只怕是这段风声一过,他们就会斩草除根了。” “以前跟随老爷的那些人,怕也大都信不过了。” 说到这,老管家的眼神已经有些暗淡了,那些个人,都是冲着钱财来的,现如今,老爷都没了,他们又能有几个留下来真心的?指不定还想暗中使坏的。 “只是,老爷所做的事情,若是让朝廷知晓了,怕是容不下的。”这话,才是老管家最为主要的话,同时,也是他犹豫了这么久,不肯透漏丝毫消息的最主要原因之一。丁氏母‘女’却是没有吭声,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家老爷到底是被什么人给杀的,可却也都能猜出,老爷,肯定是违了国发,和人‘私’下勾结,甚至,就和上次千余士兵被杀有关,若非如此,岂会在这个关头被人给杀了。 第二百零三章吐真相 “先前,那位曾钦差,曾给老奴说过,若是能说出是谁杀的老爷,能说出此案的详情,这事,就此打住,不会追究到老爷的身上,且,还能保护夫人和小姐的安全。” 老管家除了没把丁原的那些个秘密给说出来外,这段时间,他的考虑,可是一字不漏的都说了出来。 “这些日子,老奴也考虑过了,那曾毅,在皇帝跟前是信任有加,既然有了他的保证,怕是也能值得信的。” 老管家这话,虽然还没说完,却已经透漏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最后没说完,却是在等丁氏和丁婉言的决定了。 毕竟,他把话说到了这,其实,也是在告诉丁氏母‘女’,想要报仇,只能是把这事告诉钦差,可是,虽然曾毅有承诺,可这个承诺到底有效不,只能是听天由命,看曾毅这个人的信誉如何,看曾毅在皇帝跟前到底如何的信任有加。 无论这两点哪一个环节出错,怕是这事,都会牵连到他们自己的身上。 这种事情,老管家不能,也不敢替夫人及小姐做决定的,说到底,老管家还是一个忠心的仆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我这个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只要能给老爷报仇……。” 丁氏反手握住了‘女’儿丁婉言的手,显然,有些犹豫的原因是担心真出了事情,自己这个‘女’儿该怎么办,这可是老爷唯一的血脉了。 要知道,这个时候,抄家灭族虽不常见,可也是有发生的,而且,这件事,丁氏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可却也能猜出来,肯定不会是小案子了。 到时候,若是曾毅的话不可信,或者是曾毅在皇帝跟前没那么大的宠信,老爷死了,倒还没什么,她这个老婆子,也没什么,倒是‘女’儿,怕是要被卖了被糟蹋了。 “娘,只要能替爹报仇,‘女’儿什么都不怕。” 丁婉言虽然是大家闺秀,可却并非什么都不懂,脸‘色’已经是惨白了,可却仍旧十分坚定。 “老管家,去吧。” 丁氏双眼流出了两行浑浊的泪水,冲着老管家摆了摆手,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扑通,老管家跪在了地上,冲着丁氏和丁婉言磕了一个响头,道:“老奴这就去了,以后,不能伺候夫人和小姐了,夫人和小姐,要当心了。” “去吧,去吧。” 丁氏更是心酸,这个老管家,说是管家,其实,也可以说是丁家的家人了,伺候了几十年了,现如今,却是感到阵阵的心酸。 “老奴拜别夫人,拜别小姐。” 老管家又是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才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曾毅听到老管家前来拜见的消息之时,正在书房和司徒威商量事情,却是双眼立时‘精’光大胜,让司徒威亲自前去把人带过来,同时,让人严密防守,任何人都不得接近书房。 不怪曾毅这么小心,主要前世的时候,看电视什么的,不都是最后关头,有人要招供的时候,嗖的一声,一根银针啊,飞镖啊,什么的不知道被从什么地方给‘射’了出来,把人给‘射’死了。 这种情况,虽然曾毅还没亲眼目睹过,可是,左布政使都能被刺杀,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怕是也不低的。 是以,曾毅可是不想亲眼看到这种情况在自己眼前发生的。 “让人看守了,各处的屋顶房檐,都要有人把守。” 等司徒威把老管家领来之后,曾毅又特意‘交’代了一遍。 “是,大人请放心,绝不会出差错的。” 司徒威点头,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这是紧急关头,必须要防止对方狗急跳墙的。 等司徒威出去以后,曾毅却是没在椅子上坐下,而是走到了‘门’口,搬了把椅子坐下,然后,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搬过来坐吧,总是要小心些的。” 老管家点头,眼里有些惊骇,没想到,曾毅这个年纪不大的钦差,竟然会如此的小心。 要知道,刚才曾毅让司徒威防守的话,老管家也是在旁边听着的,这么严密的防守,曾毅竟然还在担心,这,有些小心过头了吧? 外面有仿佛,且‘门’窗全都关着,曾毅还搬把椅子,换个位置坐,防着的,不就是怕有人狗急跳墙,知道屋内的布局,凭借感觉记忆,往屋内丢暗器。 这份小心,真可谓是少有了。 “说吧。” 看着老管家坐下,曾毅笑着道:“不用那么紧张,放松些。” “曾大人之前所说,可否算数?” 老管家看着曾毅,却是并没急着开口,而是询问了起来。 “不追究你家大人,保你家夫人小姐无恙。” 曾毅看着老管家,道:“本官只能说,尽力去做,至于结果如何,这个,本官不能给你十足的保证。” 曾毅这话,看似是有些让人不满意,可其实,却是最好的回答,若是他真的拍着‘胸’脯给老管家承诺什么,怕是老管家才会有所怀疑的,反倒是曾毅现如今的样子,却是最让老管家放心的。 “既如此,老奴也就不隐藏这些了。” 老管家叹了口气,道:“这事,还要从七年前…………。” 曾毅有些无奈,怎么一扯到这种大事,都要从多少年前说起,不过,事关案子,曾毅也只能是耐着心思听了。 “也就是说,这些年的东西,全都是运去了…………。” 曾毅听着,同时,不时询问,不过,却并没有记下来,有些东西,写下来,倒是不安全了,而且,这事,是不可能通过奏折上呈的,不然,怕是明日就会天下皆知了。 “是的,全都运去了,每年都是如此,……而且……。” 老管家说着,却是在没什么隐瞒,既然决定开口了,若是还想隐瞒什么,那就不是明智的举动了。 “你家老爷的野心倒是不小。” 曾毅苦笑,却是极为佩服丁原的野心的。 老管家苦笑,却是没搭腔,当初,他也是劝过自家老爷的,可惜,不管用,若非如此,何至于能有今日。“你继续说吧。”曾毅却也只是感叹了一句,就不在吭声了,让老管家继续说下去。 第二百零四章祸事不断 “曾大人,刚才那丁府的管家可是说了什么?” 刑部尚书闵珪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或者说,他一直都是盯着曾毅这边的,尤其是两人的行辕同在左布政司,是以,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是瞒不住的。 “是说了些什么。” 曾毅点了点,已经让人把老管家待下去好生看管了。 闵珪看着曾毅,双眼里充满了兴奋,显然,在闵珪看来,那老管家既然开口了,这个案子的背后之人,也就显而易见了。 “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曾毅看着闵珪,无奈的笑了笑,道:“这丁府的管家虽未丁原心腹,可是,其知道的事情,却并不多,也或者,他并没有说实话。” “这丁府管家的供词,可否让老夫一观?” 闵珪却是没有和曾毅废话,冲着曾毅拱了拱手,就想看那老管家的供词。 曾毅笑着指了指屋子内还尚未来得急移动的椅子,道:“闵尚书可是看清楚了,这屋内刚才就本官和那老管家两人在,根本就没记什么供词。” “没有供词?” 闵珪双眼睁的圆溜溜的看着曾毅,声音中带着一丝的急躁:“没有供词算什么?若是日后他反悔了该当如何?” “这…这该不会吧?” 曾毅有些惊疑的看着闵珪,似乎是在怀疑闵珪的话。 此时的曾毅,在闵珪的眼中,就是个不懂刑律的‘毛’头小子,想要和曾毅生气,可偏偏对方不懂,这气,你都没法撒。 “刚才那丁府的老管家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本官想着,反正他既然开口了,以后可以慢慢问,所以,没想到这点上……。” 曾毅的脸上带着一丝懊恼。 “那曾大人可否将刚才那丁府管家所说的事情,给本官说上一遍?” 闵珪却是看着曾毅,既然没供词,那让曾毅说一遍也成,而且,那老管家也算是开口了,等会在去问他,也就是了。 “也没什么重要的,那老管家只是说,这次河南的截粮案和丁原有关,具体的,他却是不知道,不过,好像那士兵并非是丁原派人所杀。” 曾毅皱着眉头,道:“那管家也说的模糊,很多细节,他自称也是不知……。” 闵珪的眉头一直皱着,心里更是不耐烦,问讯,也是有技巧的,就像是老管家这样的,肯定是不会一次‘性’把事情都说出来的,肯定会遮掩着,留些事情以求自保的。 可曾毅却偏偏还就信了,什么都没深问,由的这丁府管家这么一说,就放他离开了,这不是把事情给儿戏了? “曾大人真是糊涂,那丁原既然与截走粮草有关,岂会和杀害那千余名士兵无关?” 闵珪有些气急的看着曾毅,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一些:“那千余士兵可是护卫银粮的,岂会眼睁睁的看着银粮被劫走?这分明就是一片胡言…………。” 后面的话,闵珪虽然生气,可还有几分理智,是以,忍住没有说出来,不过,意思,却也都表现出来了,分明是在说曾毅糊涂,怎么就被这话给糊‘弄’了过去。 曾毅却是满脸惭愧的模样,连连唉声叹气:“是本官疏忽了,是本官疏忽了,只想着这老管家既然是自己主动前来告密的,自然该是一字不差的讲出来,谁想,他竟然还敢糊‘弄’本官……。” 看到曾毅这模样,闵珪也没法再说什么了。 毕竟,曾毅非是刑部的官员,也非是有审讯经验的官员,在这上面,出了些篓子,也是很容易就可以理解的。 闵珪可不认为曾毅这是故意忘记的,这事,太过重大了,而且,曾毅也没理由去故意在这上面捣鬼的。 是以,曾毅这么一自责,倒是让闵珪也不好在说什么了。 “这事,也怨不得曾大人。” 闵珪不仅不好在说什么,甚至,在旁边劝慰了起来:“曾大人毕竟非是刑部及提刑司任职过,对这些事情,不大清楚,也是情有可原的。” “是我的疏忽啊。” 曾毅恨恨的锤了下桌子,道:“只是,这丁府的管家难不成是在戏耍本官不成?自己跑来告密,却又如此的糊‘弄’本官,真是可恶至极……。” “怕是他还未彻底的想开。” 曾毅这一生气,闵珪倒是在旁边替丁府的老管家开脱了起来:“这事,毕竟牵扯他家老爷,有些事情,他不能隐瞒,若不然,这案子,肯定破不下去,可是,有些事情,他自以为能隐瞒下去,是以,就不会说出来的。” 说完这些,闵珪认真的看着曾毅,道:“要知道,这丁府的管家,给咱们说这些,为的,可不是让咱们破案,而是为了替丁原报仇。” 点了点头,曾毅叹了口气,道:“如此,本官明白了,这丁府的老管家,只需要透漏出和丁原之死有关的大概事情就成了,剩下的,肯定是要让咱们自己去查的,这样一来,咱们根据他提供的线索查出了幕后之人,而丁原的事情,却也不可能全部暴漏出来,就算是日后别人招供了,也完全可以说是死无对证,让死人身上栽赃了。” “正是如此。” 闵珪点头,道:“如刚才曾大人所说,那丁府老管家所言,尽皆是模糊之言,且,若是细细的琢磨,却都有些线索,这是怕咱们查不出案子,刻意透漏的,却同时,又刻意隐瞒。” “这老东西,倒是‘奸’诈。” 曾毅苦笑,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看着闵珪,道:“这老东西,也说了,可却又遮遮掩掩的,咱们,却也不好在‘逼’问他什么了。” “不着急。” 闵珪捋着下巴的胡须,呵呵的笑着,看着曾毅,脸上带着一丝的神秘:“咱们既然有了线索,想来,这也都是那老管家细细琢磨过的,只要根据这些线索,定然是能查出案子真相的,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先慢慢的查着。” 曾毅看着闵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不过,正在认真给曾毅说到的闵珪却是根本就没发现曾毅眼中的这丝笑意。 “咱们查着的同时,在不时的对这老管家旁敲侧击一番,或者施加些压力,想来,总是会慢慢全都说出来的。” 闵珪捋着胡须,脸上全是十足的把握,这种情况,他遇到的太多了,不开口还好说,可是,只要一开口,哪怕是吐出一个字,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全都摆脱闵部堂了。” 曾毅冲着闵珪拱手,呵呵笑着。 “这事,还是要曾大人坐镇方可。” 闵珪双眼闪烁,带着一丝的笑意,却是一只十足的老狐狸,这案子,若是破了,自然是天大的功劳,可是,若是破不了,那最后,免不了一丝的责罚。 虽然眼前已经有了线索,可是,闵珪也不傻,这只是线索罢了,对方,也是可以毁掉这些线索的。 功劳虽大,可却也要能拿到手才行。 曾毅在闵珪的心里,可是‘奸’诈的很,在掌握了线索的时候,还想着退出,不正意味着曾毅对这个案子接下来的进展并不抱什么希望? 这么一来,闵珪自然是不能让曾毅脱身的。 要知道,对方可也是个果断的主,连一个左布政使,都随意的给当成了弃子,更何况是其他的线索了。 曾毅和闵珪对视,两人眼中都带着一丝的笑意,都带着一丝的‘精’明。 却是,谁都明白,这案子,并不是有了线索,就可以破的,甚至,这案子,哪怕是老管家把所有的实情真的一丝不漏的全都给说出来了,也未必就能真的破案了。 是以,两人,谁都别想退出,有功劳,到时候,一起分,可是,若是有了责罚,还是两个人分担来的好。 “这破案,本官可真不是行家。” 曾毅拱手,笑着示意闵珪也在椅子上坐下,然后他自己方才落座,道:“刑部可是这方面的能手,这破案的事情,肯定是要‘交’给闵部堂的,这点,还望闵部堂不要推辞。” 闵珪看着曾毅,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笑着,他在等曾毅接下来的话,都是聪明人,肯定不会独自承担这风险的,若是曾毅接下来的话不能让闵珪满意,那,不好意思,两人还是继续打太极吧。 虽然之前两人可以说是已经结盟了,可是,现如今和之前的形势可是大不一样了,而且,本来两人结盟,也不是两人关系多好,而是出于当时形势原因。 是以,这联盟,到底有多少的约束力在里面,可想而知了。 “破案之事,‘交’给闵部堂,不过,本官也不能闲着。” 曾毅这才算是说到了正题:“本官虽不会破案,可却也对这好奇的很,若是闵部堂不嫌弃的话,每次行动的时候,不妨让人前来知会本官一声,咱们一同,让本官也好在旁边有些见识。” 曾毅这话,却是已经把立场摆明了,虽然不会破案,这案子全都‘交’给你闵珪来处理了,可我曾毅也不是那种退缩的人,我陪着你一起,这样一来,虽然破案过程中是闵珪在做主,可是,旁人不知,肯定是以为曾毅和闵珪是商量着行动的。 这么一来,若是最后案子破了,有功劳了,曾毅肯定是要分走一半的,可是,若是最后有了责罚,那,曾毅也是要背走五成的。 这看起来,或许闵珪有些吃亏,毕竟,他要负责破案,费心费神,而曾毅,只是在旁边跟着。 可实际上,这事情,说不得是谁吃亏是谁占便宜。 毕竟,曾毅这么做,其实也算是等于对闵珪的完全信任了。 果然,曾毅的话说完,闵珪的脸‘色’有些微微动容,根本没想到曾毅竟然会如此的识大体。 “曾大人果然贤明。” 闵珪冲着曾毅拱了拱,半晌,却是说出了这个非常之高的评价。 这却不是闵珪在吹捧曾毅,而是真心实意的夸赞,以曾毅现如今在河南所掌握的权利,这案子,他完全可以占据主导,让提刑司或者什么的人来破案,成了,功劳是他的,不成,罪责可以推给提刑司。 甚至,这招,还可以用在他这个刑部尚书的身上,毕竟,有先帝的遗诏在那,曾毅是名义上这次河南查案的主事。 成了,这功劳,曾毅可以争取,占大头,不成,完全可以推责,说是刑部办案不力。 可眼下来看,曾毅却是完全没有这个意思,这点,从曾毅把主导地位给主动让出,就可见一般。 手中的权利,能这么说让就让的,却是没几个人能够做到。 哪怕是碰到如眼下的这种情况,其并不‘精’通此行,可却也能挂着主导的名头,这是很常见的事情,那些年约‘花’甲的官员们也经常这么做。 可眼下,曾毅,一个‘毛’头小子,却是如此的清明,却是让闵珪有些感概的。 “闵部堂过誉了。” 曾毅笑着拱手,道:“本官只是知道自己的能力罢了。” “大人,大人……。” “何事?” 曾毅皱了皱眉头,心里却是有了一股的不妙,他在这和闵珪正说着话呢,外面的‘侍’卫自然知道,还敢这么大呼小叫,别是出了什么大事。 闵珪也是如此,心里生出了一丝的不妙,下面的‘侍’卫,尤其是钦差卫队的‘侍’卫,可都是有眼力的很,若非是重大事情,岂会在这种时候大呼小叫。 “大人,出事了。” 司徒威急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不过,也是知道屋内有闵珪在,是以,并没有说出是出了什么事。 “进来回话。” 曾毅眉头皱了起来,脸‘色’也变的极为难看,刚才,司徒威可是送丁府的老管家回去了,这突然回来,而且,还叫嚷着出事了,怕是……。 “说吧,什么事?” 曾毅看着推‘门’进来,面‘色’发白的司徒威,道:“闵部堂也不是外人,不必顾及。” 不管这话是否是心里话,却是让闵奎的心里对曾毅的印象在次好了一些。 “大人,丁府的老管家在后‘花’园跳进荷塘自尽了。” 司徒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头磕在地上,不敢抬头,甚至,声音中还带着一点的颤抖,他是知道这件事是何等重要的,现如今,有他亲自送丁府老管家回去,却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了,而且还是跳荷塘自尽,这要曾毅暴怒起来,他虽是锦衣卫,可他们的指挥使,怕是饶不了他的。 而且。曾毅之前所布置的计谋被人识破,若是细究起来,也能丁司徒威一个保密不严之罪。 毕竟,锦衣卫是负责秘密执行任务的,结果,却被人识破了,甚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人,若是曾毅真想追究的话,那司徒威这个负责的,绝对逃不了。 别看他是锦衣卫的佥事,怕是只要曾毅在牟斌跟前说一声,他这个佥事,也就到头了。 要知道,锦衣卫,也是不少人盯着这个位置的,而且,这事,也的确是他的失职,没想到,那件事刚过去,曾毅大度不予追究,这就又出事了,如何让司徒威不担忧的。 “确定死了吗?只是后院的荷塘,该是没事的吧?” 曾毅皱着眉头,虽然有些不悦,可终究没说太重的话。 “已经确定了。” 司徒威仍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现如今刚开‘春’,天气还冷,那后院的荷塘水不算太深,那丁府老管家一头扎进去,却是头部扎进了池底的淤泥里,鼻耳口全都灌进了淤泥……。” 鼻耳口全都灌进淤泥,又是瞬间‘性’的,这在这个时候,是根本就不可能救活了的。 “闵大人?” 曾毅满脸愁容,转身看着还处于震惊当中的闵珪,道:“闵大人是不是过去看看?” “唉。” 闵珪叹了口气,脸上却是有一丝的颓废。 “曾大人,这丁府的老管家,是聪明人啊。” 闵珪说这一句话,就不在吭声了,却是无奈至极。 可曾毅,却也明白闵珪这话的意思,这老管家,今日来,说的一番话,虽然指出了一些线索,可却也隐藏了很多涉及到丁原的事情。 现在跳塘自尽,却是打算把这些事情全都带走,免得被‘逼’问出来了。 同时,也未必不是让那暗中之人放心,以免对方这次动手的时候,把丁府的孤儿寡母给捎带了。 “这事,都怨我啊,怨我。” 曾毅不住摇头,自责着:“若是那丁府管家来时,便让人去请闵部堂前来,怕是已经把所有东西都问出来,且让其签字画押了,岂会是现在这种情形?” “大人,这不怪您,是卑职无能。” 司徒威也不傻,知道这是曾毅在替他开脱,心下感动,却是一个个的响头不住的往地上使劲的磕:“大人您那时顾忌丁府管家的安全,未想其他,非大人之错,皆因卑职之过,未能看好丁府管家,才至其跳塘溺亡……。”司徒威虽是锦衣卫的人,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闵珪往奏折上写上几笔,怕是内阁和满朝文武也会揪着这个问题的,到时候,司徒威是锦衣卫人不假,可怕也是要有不轻的责罚的。而曾毅这么做,却是在‘逼’闵珪,让他说句宽容的话,只要这话出口,闵珪就不能再奏折上说什么了。 第二百零五章退缩与顾虑 闵珪皱眉,虽然知道这是曾毅的算计,可却又无可奈何,他虽然厌恶锦衣卫,可是,眼下河南的情形,肯定还是需要锦衣卫帮忙的。 且,曾毅的身份也是不能忽视的,再者,这种事情,虽说司徒威有责,可却只是疏忽罢了,怕是换成任何‘侍’卫跟着,都不可能避免这件事的发生。 毕竟,谁也想不到,刚刚告密后的丁府管家会自己跳塘自尽,这根本就是让人防不胜防的事情。 要知道,这个时候,司徒威他们心里想着的,怕是该如何保护好这个丁府管家,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是一心寻死。 是以,这件事,司徒威虽然有责,可却也仅仅是疏忽罢了。 “这件事,依老夫来看,也是那丁府管家一心寻死,旁人岂能想到?” 闵珪终究是开口了,毕竟,这案子还是要查下去的,若是现在他不开口,日后,怕是要多不少阻力的。 “这‘混’账东西,人在身边,竟然还能让跳塘自尽了,真是无能……。” 曾毅却是很生气的骂了几句。 闵奎在一旁苦笑,他倒是很想不搭理曾毅,把曾毅给晾在那,看看他该如何收场,可这终究只能是一个想法罢了。 “这事情,谁也想不到。” 闵珪劝慰曾毅道:“司徒佥事想来也是一心盯着旁边,怕有刺客出现,谁想到,这丁府管家竟然是起了死心,这是谁都拦不住的,就算是现在拦住了,等会,怕是也要换个方式寻死的……。” 说这话的时候,闵珪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为官这么多年了,这种表面的话说了是不少,可是,像现在这样,说人着急寻死的话,虽是实情,可说出来后,却是有些怪异的。 “如此说来,这‘混’账的倒是无罪了?” 曾毅却是毫不留情,狠狠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司徒威,似乎要把他扒皮‘抽’筋方才能解恨。 “虽有过失,但却无罪,略作惩罚,也就是了。” 闵珪说话却是谨慎的很,能让他说出这话,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也代表了他不会再奏折上提起此事,可若是让他说司徒威一点过错都没有,这话,闵珪却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还不叩谢闵部堂?” 曾毅大眼瞪着跪在地上的司徒威,呵斥道:“若非闵部堂这翻话,虽你是锦衣卫的人,可现如今却配合本官查案,出了这等过错,却是少不得你一番罪受的,不过,既然闵部堂替你讲情了,此事暂且记着,若有下次,就算本官罚不得你,也定然会奏请圣上责罚的。” “是,是。” 司徒威连连点头,却是也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不住的冲着闵珪道谢。 “司徒佥事无需道谢。” 闵珪心中却是苦笑连连,这倒好,明明是你曾毅不想处罚,可‘弄’到最后,却成了他闵珪在求情了,这曾毅,真不是省油灯。 “还不滚出去。” 曾毅瞪了已经起身,站在屋内的司徒威一眼。 “卑职告退。” 司徒威躬身,缓缓的退了出去。 目送司徒威离开,闵珪看着曾毅,沉默了一会,方才苦笑着道:“这丁府管家,却是一个忠仆啊。” “忠心可嘉。” 曾毅点头,丁府管家之所以告密后跳塘自尽,为的,皆因丁府,此等忠义之人,确实难得,可惜,跟错了主子。 “这案子,怕是刚才那丁府管家所说的,已经成了咱们最后的线索了。” 闵珪苦笑,原本,还想着等找机会,在找丁府管家慢慢询问,从他身上问出些事情来,既然对方开口了,总是能顶不住各种压力,慢慢的把实情全都给讲出来的。 现在可好,怕是那老管家也是想到了这点,竟然已经投塘自尽了。 这也就意味着,若是老管家之前所说的那些个线索,在查不出什么,或者,被人给切断了,那,此案,可就真的是成为一桩悬案了。 “是啊,最后的线索。” 曾毅点了点头,道:“咱们当小心谨慎,切不可在大意了,若不然,此案,真的将会成为一桩悬案了。” 闵珪点头,眉头带着一丝的焦急:“曾大人以为此案该当从何开始?” 无怪乎闵珪焦急,这个案子,之前才刚有那么一丝的线索,结果,线索就一点点的全都破灭了,若是在拖下去,指不定那老管家所供述出来的线索,也会被人给抹掉的。 “闵部堂似乎忘了一件事!” 曾毅却是诧异的看着闵珪,道:“之前,本官不是已经说了吗?此案,就‘交’由闵部堂负责了,本官,只是跟在旁边,做个参考罢了。” 听了曾毅的话,闵珪气的都想骂娘了,刚才他之所以默认曾毅的这个提议,一则是因为就算如此,曾毅也还等于是和他绑在一条线上,若是出事了,谁都跑不了。 而且,更主要的一个原因是,闵珪有自信能从丁府管家的口中挖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到时候,案子破获,只要从中稍微作梗,在加上朝中一些大臣对曾毅的敌视,那这功劳,大多数都该落在他闵珪的身上的。 可若是最后不成,到时候,责罚均分,或者,曾毅也会有后招,但是总归是跑不了的。 这种利益大于风险的事情,闵珪自然是愿意去做了。 可是现在,丁府老管家跳塘自尽了,凭借他之前说出来的消息,就算是能查出案情,也是有些难的。 毕竟,这老管家所说的情况,若是仔细总结一下,就会发现,全都是一个起点,要想知道结果,都要顺着这个起点查下去。 可是,这终究到底会不会有意外,答案是肯定的,肯定会有意外,而且,对方肯定已经在抹去一切和左布政司有关的线索了。 也正因为此,老管家才说了不少的线索,可同时,又因为估计这事牵扯到丁府,是以,这些线索,很是朦胧。 现如今,丁府老管家跳塘自尽,就算是这些线索出了问题,想找人问,那也是没处找了。 这样一来,丁府老管家这个关键人物没了,这案子接下来,可就是弊大于利了。 闵珪又不傻,这么一掉头,他的选择,自然就和刚才不一样了。 “曾大人,刚才老夫还以为你是在说笑。” 闵珪却是老脸忒厚,也不发红:“曾大人你是先皇遗诏定下来查察此案的主官,虽锦衣卫指挥使牟大人回京,朝廷在派老夫前来,可老夫却不敢居上,这案子,还需咱们联手方可,曾大人的智谋,可是让老夫钦佩的。” 闵珪这番话,却是在告诉曾毅,先帝遗诏上河南查案以你为主,可却是在指定三人当中,也就是兵部、锦衣卫二人钦差以你为主。 现如今,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回朝了,老夫前来,却是并不在先帝遗诏里的。 是以,老夫并不会以你曾毅为主,可同时,你曾毅也不必顾及老夫的身份,咱们两相对应,商量着来,就行了。 曾毅却是听明白了闵珪的这话,似笑非笑的看着闵珪,道:“既然闵部堂当刚才的话是在开玩笑,那就当是玩笑罢了。” 闵珪点了点头,这话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曾毅也只能是这么说了,毕竟,若是他闵珪不答应,这事,是强求不来的。 “只是,若是此案咱们商量着来,本官不才,怕是要有所耽误的啊!” 曾毅这是先给闵珪把事情的基调给定好了,可别到时候出错了,就说他曾毅不懂破案,胡‘乱’‘插’手什么的。 “破案之事,本就如此,谁也不敢保证能真的查清问明,总是要有所弯路的。” 闵珪用这话回复曾毅,其实,却也是来河南之时的初心有了变化,来的时候,是一心破案,可是,案子到了这种地步,闵珪也不傻,自然知道,这里面,牵扯重大,单凭他闵珪一个刑部尚书,或者是曾毅一个先帝遗诏定下来的破案之人,连上现如今在城外大营坐镇的兵部那位,是根本不可能破此案的。 现如今虽有老管家的线索在,可是,案子查到最后,牵扯大的时候,所受到的阻力,肯定也不是他一个刑部尚书及曾毅能抵抗的了的。 若想破此案,怕是周边的几个布政司也都要牵扯进来,携手查案的。 但是,很显然,朝廷不会给他这个权利,因为这个权利实在是太大了,除非是一位阁老下来,居中调度,方才会能有此能力的。 是以,既然知道,破获案子的可能‘性’小,那,该如何明哲保身,这才是首选了。 “那咱们先抓人?” 曾毅看着闵珪,笑了起来,道:“丁府管家所招供的那车马行,咱们先抓了人再说,免得在出意外。” “正该如此。” 闵珪点头,也是同意曾毅的这个观点,既然那老管家说货物都是由车马行的一直队伍秘密押送的,那,就该先抓车马行的人,免得在出意外,让他们跑了,或被人灭口了。“来人。”曾毅冲着‘门’外大喝,抓人这事,对于钦差来说,只是一句话就行了的。 第二百零六章车马行 抓捕车马行的人,对于锦衣卫来说,是在为简单不过的了。 大批的锦衣卫和钦差卫队出动,把车马行给团团围住。 “大人,大人,您这是……。” 车马行的掌柜的是个年纪不算大的中年,满脸苦涩的冲着司徒威哈腰,脸上全都是讨好之‘色’。 “哪那么多废话?” 司徒威一瞪眼,怒视车马行的掌柜的:“看看你下面的人,都在不在,钦差大人有话要问你们。” 一听是钦差要问话,车马行的掌柜刘老大倒是心里出了口气,只要不是这帮天杀的锦衣卫要找麻烦,那就好多了。 钦差,总是讲理的人吧?只要没犯王法,就肯定没事,可是,这帮锦衣卫,却是不讲理的,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是以,听说是钦差要见他们,刘老大的心里反而是松了口气。 “人都够了,都在了。” 刘老大往后扫了一眼,就赶紧回头搭话,车马行的人也不算很多,而且,都是熟人,是以,只是一眼,刘老大就能确定是否少人。 “你可是看仔细了,少了一个人,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司徒威嘿嘿笑着,一手扶在腰间绣‘春’刀的刀柄上,却是让刘老大感到阵阵森寒彻骨。 又回头仔细的数了一遍,刘老大才扭头献媚的看着司徒威,道:“大人,一个不少,都在呢。” “你们车马行就没外出的车队?” 司徒威却是不着急收队,而是打量着车马行的大院。 “这段时间不太平,咱们车马行都快没生意了。” 刘老大满脸的苦涩:“外出的车队也早都回来了,全都在这呢。” “带走。” 司徒威大呵了一声,立时,车马行从上至下,二十多个人全都被锦衣卫和钦差卫队的‘侍’卫给绑了起来。 “看好了这个地方,可别出了什么差错了。” 司徒威走在最后面,特意留下了一队人马守在车马行。 刚才,抓人的时候,司徒威已经令锦衣卫的人查看过了,这车马行内,并没发现什么,可是,既然是大人让抓车马行的人的。 且,之前,已经出过了不少的错,这次,司徒威自然要小心谨慎了。 虽然没从车马行搜出什么来,可是,在车马行的人彻底放回来之前,还是让人在这看着的好,指不定,会有什么意外也未可知。 车马行的人并没被带进钦差行辕,或者说,他们人太多了,也可以说,他们还不够资格。 二十多个人全都进了提刑司的大牢。 曾毅和闵珪已经在这等着了,只不过,也就他们二人在了,这提刑司的大牢的狱吏什么的,全都暂时换成了钦差卫队及锦衣卫的人。 就连提刑按察使董宣,都是没能够进来的。 只不过,对于这种问话,闵珪和曾毅自然是不会亲自开口的,两人坐在一旁看着,却是有刑部跟来的官员问话的。 “刘老大……。” 刑部的官员倒也是聪明人,问话前,旁边已经摆满了各种的刑具,在心里上,却是绝对能造成强烈的威压的。 “你可知你现在所说,尽皆……若有一句虚言……。” 那刑部的官员板着脸,声音沉闷,却是把个刘老大给吓得浑身大汗。 “小的不敢撒谎,小的不敢……。” 刘老大不住的点头,保证。 “本官问你,左布政司以往可是从你处运过东西?” 那官员等着刘老大,大声呵斥。 “没,没。” 刘老大连连摇头:“左布政司那可是朝廷的衙‘门’,怎么会找俺这小车马行来运东西。” “刘老大。” 那刑部官员眯着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的狠戾:“你可是要想清楚了在做回答,有些事情,你就算是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大人,真没啊,小的真没帮左布政司运过东西。” 刘老大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这算什么?无妄之灾么、他要是能攀上左布政司这个高枝岂会还是一个小车马行的掌柜的? “那你这车马行,可有接过什么大单?” 刑部官员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刘老大,道:“好好想,想清楚了在回答,可别藏着掖着了。” “是,是。” 刘老大抬起胳膊在脸上擦了几下,心里却是快速转动。 “大人……。” 估计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刘老大小心的抬头,看着刑部的官员。 “可是想起了什么?” 刑部官员看着刘老大,面无表情,可心里,却是紧张无比,旁边可是两位钦差大人在那坐着呢,一个是当今皇帝跟前的红人,一个,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若是能在这两人跟前表现一番,被欣赏了,那可是极大的福源了。 这刑部官员却是不傻,闵珪就不用说了,刑部尚书,是他的顶头上司,若是被其欣赏,日后再刑部,定然是要有一席之地的。 而曾毅,虽官职是五品的,可却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而且,新君登基后,其还没有回京,想来,一旦回京,总归是要有所封官的。 就算是这个案子没破,暂时曾毅因此牵连而不能升官,可是,只要皇帝的信任恩宠存在,什么官职,都不重要,都是随时可以有的。 是以,这刑部官员心里虽然焦急,紧张,可面上却是一副淡然自若,老神在在的表情,想要能在曾毅及闵珪的心里留下一个印象,毕竟,这样的机会,可是少有的。 “是,是。” 刘老大连连点头,道:“以往每个月,俺车马行,总是能接到几笔大单,这其中有一个大单,是个老主顾了,虽然不知道他让运的是什么东西,每次都是他们的人装车,俺们车马行只是派人和车‘门’运送,只不过,地点,倒是每次差不多都一样,而且,这么下来,都好几年了。” “噢?”那负责审问的刑部官员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不过,旁边坐着的闵珪和曾毅,两人却都是毫无表情,似乎没听到什么似得。主要是这断时间,他们得到的消息线索不少,可是,最后的结果,却都是大受打击,是以,在没有肯定确凿有用的线索前,两人的心境,怕是不会在有任何变化的了。 第二百零七章神秘的密室 对车马行的审讯,很顺利,车马行掌柜的说的那些个情况,从其下的那些伙计那也全都得到了印证,没有丝毫的虚言。 “这个大客户,应该就左布政使司了。” 闵珪和曾毅站在提刑司的大牢外面,心里却是对这个车马行的审讯有些无奈的感觉。 车马行掌柜的所供述的,和丁府管家临死前所供述的一样,两相对应,可以属实,只是,这个消息,却是颇有些让人无奈。 车马行的消息是属实了,两相对比,也能肯定其中一批货物肯定是左布政司的了,可问题是,他们运送的地点,并非是城内的哪个古代地点,总是在荒山野岭的,就有人接货,然后,就半途运走了。 这种奇怪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让车马行的人感到奇怪,可是,主顾给的银两也不少,而且,车马行做事,也不是衙‘门’,就算是主顾的行为在怎么奇怪,只要银两不少,他们肯定是要接活的。 “这帮逆贼,胆子倒是不小。” 曾毅不满的嘟囔着,可却也是知道,原本,河南的左布政使丁原都搀和进去了,这些个逆贼的胆子若是小了,那才叫奇怪。 “就算是他们的行为大胆,让人怀疑,可做车马行这声音的,自然知道这行当里的规矩,有些事情,他们是宁可装作不知道的。” 闵珪虽然是刑部尚书,可当年,却也是一步步的的走到现在这个刑部尚书的位置上来的,是以,对下面的事情,也并非是全不了解。 “这算是什么线索?” 曾毅侧脸看着闵珪,满脸的哭笑,道:“那丁府的管家,我看是在故意逗咱们的吧?” 闵珪皱了皱眉,很想纠正曾毅的话,不要把他也带进去,要知道,丁府管家供述的时候,他闵珪可是没在场的,若不然,岂会就知道这些个没用的东西? “这条线索算是废了。” 闵珪抬手在眼睛上轻轻‘揉’了‘揉’,刚从大牢里出来,适应了里面的‘阴’暗光线,猛的被太阳这么一晒,眼睛倒是还有些受不了,有些刺眼。 “把那密室打开吧,看看从那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了。” 曾毅无奈,丁府管家说的线索不少,可是,能立即实施的,且现在还能有用的,没几条。 因为换句话说,左布政使丁原虽然是这个案子里的关键人物,可是,由于身份所限,一般联系,都是对方主动联系他。 丁原虽也能联系上对方,但是,那个方法也就是让人在府‘门’外留下个记号,然后再等对方找来。 可是,现在,这个方法肯定是没用了的。 是以,那丁府管家遮遮掩掩的说的那些个线索,怕是能用的,没几个。 “那丁府管家与曾大人所说的话,曾大人可否有所疏忽?” 闵珪却是突然眼皮跳了一下,笑呵呵的看着曾毅,从脸上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的异常,若是硬要说他现在的表情,那就是和睦如‘春’风。 可正因为此,却是让曾毅心里的有了忌惮。 闵珪这个刑部尚书,别看来河南的这些个日子里总是一副随和的模样,可若是曾毅真敢就这么信了闵珪,那,曾毅的脑袋就是真有问题了。 “闵部堂的意思是本官隐瞒了什么?” 曾毅眯着眼睛,却也看不出有丝毫的生气,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的笑意,只不过,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丝笑意是那么的刺眼、冰冷。 “曾大人误会了。” 闵珪是官场老手了,自然看的出来,曾毅现在虽然是在笑,可是,却是发火的前兆了,是以,赶紧解释道:“老夫的意思是,那丁府管家突然去找曾大人你说了那么多的事情,当时的情况,曾大人你又没记下供词,是否有所疏忽,遗忘了的地方?” 闵珪这话虽然是这么解释的,可是,曾毅也不傻,自然明白闵珪这是在试探他。 曾毅不傻,闵珪也不笨,闵珪是不会怀疑曾毅在这个案子上的立场,可是,却怀疑,曾毅会不会隐瞒什么线索,自己去查。 这个,可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的。 原本,闵珪还曾想过,曾毅不懂刑名,是以,疏忽了让人记下丁府管家的供词并且签字画押。 可是,刚才那阳光刺眼的一瞬间,闵珪心里却是浮出了一个念头,曾毅虽然不通刑名,可是,这些都是常识,没几个不知道的。 更何况,曾毅从踏入仕途至今起,所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从未有过过错,就算是有,那也是故意留下来的破绽,在请君入瓮。 怎么到了如今,这么重要的案子上,竟然出现了不该出的差错。 而且,还被那丁府管家牵着鼻子走,什么都是丁府管家说的,他曾毅这个被朝廷上下传为足智多谋的小子,竟然什么都没追问?什么话都没套出来? 这事情,若是往深处这么一想,就会觉得稍微有些不对劲了。 “本官的记忆,虽不好,可也不算太差。” 曾毅收起了嘴角的一丝笑意,挥了一下袖子,冷声道:“那丁府管家刚刚供述完口供,闵部堂就到了,这么短的时间,还不至于忘记什么,闵部堂多虑了。” “为了这案子,老夫这心神啊,都静不下来了。” 闵珪也是从善如流,就算是他怀疑,又能怎么样?没有证据,而且,也不可能有证据的事情,没必要和曾毅起争执,是以,冲着曾毅拱手,道:“还望曾大人海涵啊!” 曾毅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微微点了点头,道:“都是为朝廷尽忠,闵部堂这也是应该的。” 左布政司。 “找到了吗?” 曾毅和闵珪两人就站在左布政司的库房外面,也不进去,里面的银两全都被搬了出来,却是忙活了许久。 黄金白银在库房外整整摆了一人多高,半个院子,十足的‘诱’人,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偷藏一锭。 谁都知道,现如今,两位钦差大人的心情可都是不好的很,换句话说,全都憋着一股火呢。 这个时候,谁敢占便宜?而且,还是布政司的衙役及钦差卫队的‘侍’卫同锦衣卫三方一起看着的,谁也不敢起这个贪心。 “还没,不过估计快了。” 司徒威刚从库房内出来,像曾毅禀告,道:“库房内已经被清空了,估计,那开启密室的开关是地面上的暗扣,不太好找,不过,大人请放心,咱们锦衣卫出马,又知道了这库房内肯定有密室,就绝对跑不了的,只不过,怕是要大人多等一会了。” “无妨。” 曾毅摆了摆手,道:“你也进去看着吧。” “是。” 司徒威抱拳点头,回了库房内。 “这密室倒是建的隐秘。” 闵珪在一旁笑着道:“这番大动干戈,竟然都找不到开启密室的方法,怕是建造这密室的能工巧匠,也是极少的了。” “是啊。” 曾毅点了点头,道:“可惜,这等能工巧匠却是逆贼,真乃可惜啊。” “闵部堂,你看这左布政司内现有的金银,该怎么处置?” 曾毅转身,盯着堆了半个院子的金银,呵呵笑着,询问起了旁边的刑部尚书闵珪。 这里堆放的,可不仅仅是河南布政司的库存。 要知道,户部,调动天下钱粮,历年,各地的税收都是要押送至京城,入户部的。 各地只能是把各地的粮仓充足了,这还是户部批准的。 各地,是不能擅自截留赋税的。 也就是说,布政司,有银两,可是,却绝对不会这么多,至多也就是现下这么多银两的三分之一。 而且,还该是朝廷户部之前拨下来给河南各地的赈灾银两等等。 剩余的银两,来历,可就是有些蹊跷了。 虽然在左布政司的库房内,可却很明显,并非是左布政司的衙‘门’账目,而且,账册,也是分两本的。 “本该属河南的,安排人手收购粮食,分发下去,其余的,上报朝廷,‘交’予户部。” 闵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这个却是最好不过的方法了,现如今,河南的大灾明显已经过去了,情况会越来越好,若是能剩下一些银两充实国库,也是不错的。 虽闵珪不是户部尚书,可却也是知道国库连年空虚的,而且,剩下来的那些银两,明显就是丁原贪墨所得,按理,也是该上缴户部的。 “这些银两,该是丁原生前贪墨所得,这点,闵大人应该并无意义吧?” 曾毅侧脸,看着闵珪。 沉‘吟’了一下,闵珪并没有点头,而是道:“若不出意外,该是如此。” 在曾毅跟前,尤其是还没‘弄’懂曾毅到底要说什么的时候,闵珪是不会说出什么肯定的话的,说话留一线,有个退路,这是官员们必须要能够做到的。 “河南大灾,虽然灾情开始缓解,好转,可这几天,本官也让人去打探了,民户们的庄稼麦子,耐冻,且都是过冬的庄稼,倒是没什么,只等成熟了,可现在,离庄稼收割,还是有几个月的时间的,这段时间,让百姓们吃什么?” 曾毅看着闵珪,叹息道:“要知道,百姓们虽然熬过了严寒,可是,却由于年前大雪来的早,都没准备,家里的食物,怕也都吃完了,山上的野物,怕是能活下来的,也没几个,让人去打猎?怕也是饿死了的要。” “总不能让刚有了希望,结果,饿死在这个时候吧?” 曾毅看着闵珪,道:“不知闵部堂觉得如何?” 闵珪皱眉,并没有急着说话,曾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是想要把这些个银两全部留下来,赈济河南灾民,使得他们能够顺利挨到五、六月份麦子收割的时候。 这自然是为民着想的事情。 可是,久居官场,闵珪却是清楚,无论你做的事情是好是坏,可只要符合了朝廷的规矩,那就行了。 可若你看似做了好事,可却坏了朝廷的规矩,那,自然会有不少大臣跳出来指着你鼻子骂的。 而眼下,国库若是富裕了,曾毅的这个方法,自然是不错的,怕也没人会多说什么。 可是,先帝在位,虽然大明有中兴之像,可国库,却也只是勉强足够开销罢了,根本就没剩下的。 而且,现如今,先帝大行,也是要一大笔银子的。 这让原本就空虚的国库该当如何? 是以,河南的这笔银子,不管该还是不该,朝廷的官员们只要知道了,肯定都会让其先运回京城,冲国库的。 至于别的,可以稍后再说。 就算偶有一两个官员不赞同,可是,这必定会是大势所向。 “这事,不好说,不好说啊。” 闵珪也不敢赞同曾毅的话,他可是了解曾毅脾气的,若是他现在敢点头同意,怕是曾毅立时都能让人带着这些银两前去各府县州赈灾去。 且,还会上折,把他也给拉进去顶缸。 “还是上奏朝廷吧。” 闵珪看着曾毅,道:“这事,还是要由朝廷拿主意,那原本归属于河南布政司的些许银两,倒是现在就可以拿去赈灾用,剩下的,还是等朝廷决定吧。” “如此,今日回去,咱们就各自具折上奏吧。” 曾毅点了点头,脸‘色’略微有些‘阴’沉,不过,却也没说什么,他能够理解闵珪。 这事,若是‘私’自处理了这些个银两,朝廷得知以后,肯定是要有不少人借机发难的,是以,曾毅也不为难闵珪,上奏就上奏吧,若是能够把这些银两留在河南赈灾,那自然是最好的了,可若是不能,那曾毅只能是另想他法了。 “大人,找到了。” 正想着,司徒威已经一脸兴奋的从库房内大步走了出来。 “已经打开了?” 曾毅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司徒威,确认了一下,要知道,他和闵珪,可就是在库房的‘门’口站着的。 而且,周围到处都是‘侍’卫把守,是以,院子内除去他和闵珪的对话外,在没有一丝的动静,安静的很。 可,在如此环境下,且库房‘门’大开,他竟然听不到一丝的响动,这却是让曾毅震惊的了。 “是,这密室建造的非常巧妙,这等能工巧匠,怕是锦衣卫里也是找不到的。” 司徒威眼中带着一丝的惋惜,要知道,锦衣卫虽然是皇帝的爪牙,可是,其内部,也是有能工巧匠的,是用来做一些特殊事情时候用的。 可是,单以司徒威的见识来评论,却是没人能比的上设计建造这密室之人的。 “走,进去瞧瞧。” 曾毅看了闵珪一眼,两人同时走了进去。 屋内,最中央的位置,三块铁板同时下沉,有手掌宽的厚度,在墙角,屋内册墙边,却是有一个地‘洞’出现。 “果然是好机关啊。” 曾毅忍不住出声赞叹,不用问,肯定是要这三块铁板同时下沉,才能够打开这个密室的,虽说三块铁板是挨着的,可是,这个库房的地面,整个的都是用铁板拼凑的,防止的,就是有贼人从地下挖‘洞’。 而这三块铁板,虽然挨着,可是,平时,是肯定看不出什么痕迹的,想要同时按下去,怕也是要知道这个机关,才有可能的。 “怎么找到的?” 曾毅并没有急着进地下密室,反而好奇的站在了这三块铁板旁边,就算是找暗扣,怕也只能是一个个的找,怎么会想起来是三个一起的? “听声音。” 司徒威嘿嘿笑着,道:“这三块铁板连着密室,是以,声音和其他铁板略微有所不同,刚开始的时候,以为是巧合,可屋内在没别的异常,是以,卑职就在这三块铁板上寻‘摸’了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点了点头,曾毅明白司徒威的意思,排除了屋内别的地方,剩下的这三块铁板有异常,而且,还是挨着的,这么一来,三块铁板同时按下去的几率,也就大了。 甚至,只要需手掌咱在三块铁板‘交’汇的中心,略微用力,也就能让机关启动了。 毕竟,机关,用的是巧劲,而非是蛮力。 说话间,已经有‘侍’卫从外面取了火把,跑了进来。 “下去瞧瞧。” “大人,还是卑职先下去吧。” 司徒威拦住了想要下去的曾毅,虽说这密室内有危险的可能‘性’很小,毕竟,是丁原和人秘密见面的地方,若是有危险,指不定哪天他自己不小心都碰上了。 可司徒威却不敢让曾毅先下去,若是真出了点什么差错,那,比起前两次的失误,怕是这次,他是要直接人头落地的。 曾毅也不检查,点了点头,道:“小心些。” “大人放心吧,不碍事的。” 司徒威嘿嘿笑着,招呼几个人拿着火把,顺着底下密室的台阶,慢慢走了下去。 “这密室倒是‘精’巧。” 闵珪和曾毅虽然没下去,可却也是站在地下密室的入口处。这密室的地面离第一个台阶,足有半米高,这中间,却是用土层堆砌的,下面也有铁板支撑,正巧从上面能看的明白,一旦密室合上,这土层也就移动了过来,也难怪之前锦衣卫的人根本就难以发现。有这么厚的土层在支撑着,根本就不可能发现异常的,这设计密室之人,倒是小心谨慎的很。 第二百零八章初露苗头 左布政司库房下的密室,或者说是密道,更为合适。 在库房下面,是一个半间房子大小姑且可以称之为密室的地‘洞’,地‘洞’的另一端,则是一条足够两人并行的通道,略微有些弯曲,但却也算的上是宽广。 “这密道,挖的倒是好地方啊。” 司徒威在下面探测后,没有危险,曾毅和闵珪也就都下来瞧一番了。 “这么大的工程,竟然没有发现,果然是一手遮天啊。” 闵珪的脸‘色’也是有些‘阴’沉,前面有举着火把的士兵引路,可却也走了半盏茶的时间了,而且,借着火光,还能看到两边的土壁上还有放置火把的地方。 很明显,这地道的存怕是有好几年的光景了,甚至,是从丁原来河南任左布政司的时候就已经挖建的了。 “大人,前面就是尽头了。” 司徒威在一旁提示,道:“这密道的尽头,该是在一处深井的中央。” “深井?” 曾毅眼睛亮了一下,却是暗自点头,把密道的尽头建在深井的中央,的确是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除非是真的霉运附体了,若不然,怕是谁也都不会找到这种地方的。 “大人请看,这青砖,是可以移动的。” 司徒威快曾毅几步,借着火光,用手在尽头的青砖上推了几下,立时,‘露’出了一个一人高的‘洞’口。 在仔细看移过去的青砖,却是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竟然是把这些个青砖都凝固在了一起,是一个大连快的,堵在这‘洞’口,就算是有人从上面往下看,也是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 能有如此技巧,且如此小心的设计,确实是少有的。 站在‘洞’口处,身子往外侧了下,果然,可以看的清楚,这是一口深井的中央位置,不过,下方并没有井水了,是一口枯井。 “派人上去看了吗?” 曾毅站直了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还没,怕有意外。” 司徒威声音压的有些低,朝着上面指了指,声音压的有些低。 “让人上去看吧,若是能有意外,倒是好了。” 曾毅呵呵笑着,脸上却是一丝的无奈。 旁边闵珪和曾毅的表情一样,左布政司,已经彻底被对方给放弃了,是以,这相关的线索及联系人等,肯定已经全部撤走了,绝对不会留下任何一人的。 是以,现如今,若是能出现什么意外,反而倒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了。 “上。” 司徒威点了点头,招呼旁边的几个锦衣卫的人。 “是。” 几个锦衣卫的‘侍’卫抱拳,走到‘洞’口,身子轻轻一跃,就冲了出去,手脚并用,如飞燕般,轻飘飘的就上了深井。 “这就是传说中的飞檐走壁了吧?” 曾毅在一旁看的有些震惊,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利索的身手,而且,和所谓的飞檐走壁,并没什么区别的看起来。 “只是些轻身功夫罢了。” 司徒威在一旁解释道:“只要是练的扎实点,能借用巧劲,这就不成问题了,只不过,这不好练,最起码要十几年的功夫才行。” “本官还以为这就是飞檐走壁了。” 曾毅笑了笑,的确,若非是司徒威在旁边解释,他还真要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飞檐走壁了,毕竟,外人看起来的话,虽然是手脚并用爬上去的,可那速度及身形,看起来,却是很飘逸的。 “大人所说的飞檐走壁,咱们锦衣卫里也有不少人能够做到,只不过,算不得真正的飞檐走壁,只能称是轻身功夫罢了。” 司徒威嘿嘿笑着解释道:“真正的飞檐走壁,江湖上也是有的,只不过,那都是江湖上名震一方的人物,且,并不多的。” 说完,司徒威想了想,又道:“咱们锦衣卫指挥使牟大人手下,倒是有这么一位人物。” “哦?” 曾毅眼睛也亮了,虽然这事情和案子无关,可飞檐走壁,对其的吸引力也是不小的。 旁边的闵珪也是眼睛一亮,不过,却是没表现出来,对于文官来说,江湖,一直是很难管的地方。 侠以武‘乱’禁,从这话,就能看出超江湖对朝廷的危害。 只不过,江湖,并非是一个‘门’派或者什么,朝廷,虽然不喜,可却也是没法剿灭的。 “那位前辈才是真正的飞檐走壁,飞‘花’摘叶可伤人。” 提起这个前辈,司徒威的双眼里都‘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羡慕之‘色’,毕竟,他们锦衣卫的人,若是说的直白些,都可以说是武夫,自然是希望有高深的功夫了。 “只可惜,那位前辈平时很少‘露’面的,被指挥使大人奉为上宾,卑职只见面那位前辈出手过一次,可却也只是看到一个背影罢了。” 说起这些,司徒威却是有些无奈,他能看到那为前辈出手,也是偶然,甚至是连正脸都没看到,之后,他特意打听,才知道了那是指挥使大人的请来的援手。 “大人,上面是一处民宅,已经是空无一人。” 说话间,刚才上去的锦衣卫已经有人跳了下来,重新钻进了密道。 “唉,一招慢,招招慢啊。” 曾毅叹气,苦笑的看着闵珪。 “时不逢予。” 闵珪也只能说出这四个字了,并不能说曾毅什么,当初,曾毅可是把什么情况都给他说了的,而且,之后的计划,也是他们两人商量着来的。 是以,出了差错,闵珪也怨不得曾毅什么。 “派几个人上去民宅查看,剩下的,都回去吧。” 曾毅苦笑,同时,看向闵珪,道:“闵部堂以为何?” 曾毅的命令都已经说出来了,闵珪还能说什么? 而且,闵珪此时的心情也是不好的,自然没那闲心情去上面的民宅去查看什么。 对方是下了狠心的毁灭掉所有的线索,是以,就算是去上面的民宅搜索,也不可能搜到什么的。 当然,按照规矩,肯定是要上去查看一番的,可是,曾毅和闵珪两人就是钦差,两人心情不好,不想去做无谓的搜查,谁也不能说什么。 且,曾毅不是还派人上去查看了吗? “这一趟河南,老夫算是栽了。” 闵珪满脸苦涩,冲着曾毅说完这句话,却是有些步履阑珊的转身先行离开了。 那丁府管家招供的两个线索,现如今,已经全部揭开了,可却也是全都中断了,闵珪可不认为能从这密道和车‘门’行两者上还能揪出什么。 “大人。” 司徒威在一旁有些小心的看着曾毅。 “本官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曾毅拍了拍司徒威的肩膀,也顺着地道往回走了,步履坚定,可背影,却是有些萧条的。 说实话,曾毅原本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如今的这个地步的,原本,大好的局面,付之一炬,什么线索都没了,只因为是被人察觉到了什么。 至于,对提刑按察使董宣的怀疑,这么长时间了,没发现什么情况,且,现如今,河南的情况,若是在对董宣监视,怕是被人发现,会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是以,曾毅已经让司徒威撤去了对董宣的监视。 也就是说,河南的这个案子,随着丁原这个左布政使的姑且当是自杀及丁府管家的死,已经是彻底了成了一桩悬案了。 “大人,小心闵部堂啊。” 司徒威紧走几步,跟在曾毅的身边,低声提醒。 案子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查不下去了,那,也就该有人动心思了。 “慎言。” 曾毅看了司徒威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心中有数。 京城,距河南丁原自缢,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山摇地动般的跪拜之后,正德坐在了龙椅之上,面‘色’上带着一丝的不耐,慵懒的靠在龙椅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威压。 “陛……。” “陛下。” 都察院御史刚想出言规劝,却是被李东阳瞪了一眼,抢先开口了。 当今圣上虽然登基数月,可是,对其脾气,李东阳却是了解的很,同时,也我是无奈的很,今日,有别的事情要奏,不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要提的好,免得先惹了皇帝不高兴。 此时的朱厚照,登基数月,没了弘治皇帝的约束,更是被刘瑾等人‘诱’‘惑’,现如今,已经是沉‘迷’玩乐,不思朝事了。 “李爱卿啊?何事?” 朱厚照不耐烦的看着李东阳,若非是刚登基,还有顾虑,且这是在朝堂上,怕是要让李东阳有什么事就自己解决,别来麻烦他了。 “陛下,刑部尚书闵大人及吏部考功清吏司曾毅,两人各上了折子,还请陛下斟酌。” 李东阳从袖子里掏出了两本奏折,举了起来,这两本奏折,按理说,内阁大臣可以直接拿着去见皇帝的。 可是,却是根本就见不着,朱厚照现如今可以说是根本就不见大臣,整日里跟疯了似的,奏折也是尽数打回了内阁。 这两道奏折更是如此,也是直接被打回了内阁,这让内阁的诸位阁臣却是苦笑不已,若是皇帝能真的看哪怕一眼,就不会把奏折打回的。 “哦?有曾毅的折子?” 果然,正德一句话就暴漏了他根本就没看过这些折子的实情,不过,内阁的几位也不吭声,没必要现在惹皇帝不开心。 “呈上来看看。” 正德开口,跟在旁边的刘瑾赶紧下去,从李东阳的手中接过两道折子,拿到了正德的跟前。 闵珪的奏折原本是在上面摆着的,结果,直接被正德给无视了,甩手就扔到了刘瑾的怀里,只是把曾毅的奏折看了一遍。 “噢。” 正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表情:“这左布政司倒是有不少存银的嘛!” “正是。” 这事原本是不好拿到朝堂上讨论的,可是,平日里,正德根本不‘露’面,是以,李东阳也只能借着这个机会询问此事了。 “曾郎中和闵尚书两人意见相左,内阁也难以决断,还望陛下示下。” 李东阳拱手,这事情,主要是牵扯到了先帝定下的案子,是以,内阁,也不好处置的,干脆,把事情推给正德皇帝。 “拿来看看。” 直到此时,正德才算是有心情看闵珪的奏折了,不过,怕也只是想知道和曾毅意见相左的奏折上面写的什么。 “好,好啊。” 还没看完闵珪的奏折,正德就大声叫好了起来,一点也不顾忌自己君王的威严。 “河南的这银两什么时候运来?” 正德一句话,却是把李东阳给楞了半晌,原来,这‘激’动的是河南的银两啊,其他的,根本就没看到心理去。 “若是陛下现在下旨,估计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能到京城。” 李东阳估算了下时间,这并不难算,河南离京城,并不算远的。 “那就让曾毅把这些银两都押送回来吧,让闵珪留下,用剩下的银两赈灾。” 正德却是许久没见曾毅了,有些想念了,至于闵珪,正德对他可是没什么印象的。 “陛下,那曾毅是先帝钦点的钦差……。” 刘健从列班中站了出来,拱手道:“现如今河南的案子还没破……。” “刘爱卿的意思是河南的案子若是不破,曾毅就要永远呆在河南了?” 正德眯着眼睛,他虽然不喜政务,可是,脑袋却是聪明的很:“当初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回京,朕记得,好像也是内阁同意了的吧?” 正德这话的意思,是在告诉刘健,牟斌也是先帝钦差去河南查案的人,你内阁都同意让他回京了,难不成,朕的话,还不如内阁的话有? 正德皇帝把话说到这份上,刘健就不能再说什么了,若是在说下去,就成内阁欺主了。 不论他怎么说,找什么理由,正德都会用相应的理由来反击他的。 看刘健不在说话,正德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传旨,让曾毅带着银两回京吧。” 正德话落,满殿大臣却是没有一个应声的。 “刘瑾。” 正德脸‘色’大变,难堪至极:“拟制,召曾毅回京,让河南指挥使带兵护送,刑部尚书留在河南赈灾,无诏不得返京。” 正德,这却是和内阁较劲了。 “是,奴才遵旨。” 刘瑾赶紧应声,旨意不经内阁,也是可以的,也可以称之为口诏。 就算是口诏,除非是内阁想和皇帝真的闹翻脸,若不然,口诏,也是圣旨,没人敢违背的。 “陛下,刑部尚书并非户部之人,且,其为六部之一,岂能长期离京?不妨将其与曾郎中一起召回来,留兵部钦差暂时留在河南,以震宵小,在另选一干吏前去河南,负责赈灾。” 李东阳却是不愿意和皇帝把关系闹僵的,刘健代表的,可是内阁。 就算皇帝生气了,有一部分气是记在刘健的身上了,可是,还有一部分,肯定是要记在内阁的头上的。 “退朝。” 正德却是只看了李东阳一眼,也没搭理,就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离开了大殿。 “陛下,陛下。” 刘瑾一路小跑,紧紧的跟在正德的身边,陪着笑脸,道:“陛下何苦和他们一般见识呢?您是君,他们是臣,不值得的。” “他们眼里还有朕这皇帝吗?” 正德气呼呼的走着大步:“欺朕年幼不成?他们敌视曾毅,朕知道,可那也别把朕给当傻子了,一样的事情,朕说出来,他们就拿话来阻挡,真当朕年幼可欺不成?” “陛下,您何苦跟他们一般见识?” 刘瑾嘿嘿陪笑着道:“他们这些个臣子,您要是看不满意了,大可甄选些满意的臣子,等过段时间,一个个的给换了,也就是了。” 此时的刘瑾,却是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是野心膨胀了,所出的注意,更是荒唐,内阁大学士,岂是看不顺眼了,就随意换的? “你说的不错。” 正德却是没想那么多,反倒是心情好了不少:“等朕挑选些向着朕的,到时候,把他们这些个当朕可欺的,早晚给换了。” “是,是,早晚给换了。” 刘瑾嘿嘿陪着笑,眼珠转动,却是道:“奴才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 正德瞪了刘瑾一眼,不满的道:“从哪学的这么小心了?” “是关于曾大人的。” 刘瑾小心翼翼的看着正德,别的事情,他可以大胆的讲,可是,关于曾毅的事情,他却不能不小心,一是曾毅在正德心中的地位,二,则是曾毅手中的金牌。 “什么事?” 正德果然认真了起来。 “奴才倒是觉得,现在,还不是让曾大人回来的时候。”刘瑾瞧瞧看真正德的脸‘色’,道:“满朝大臣,若论忠心,论才能,奴才以为,曾大人,是绝对绝对牢靠的,河南赈灾,可是要不少银子的,若是让别的官员去了,难保不会贪墨,倒不如让曾大人先留在河南些许日子,把这事给办的漂漂亮亮的回来,到时候,就算是破案不利,可有这事做垫,怕也没人敢说什么了?”抬头看了看正德不变的脸‘色’,刘瑾继续道:“而且,陛下可先顺了内阁的意,让刑部尚书回京,到时候,曾大人回京之时,定然是在没人能以任何理由阻拦了,而且,曾大人还是带着赈灾的功劳回来的,岂不是狠狠的打了他们一记耳光?” 第一百一十二章疯狂 “如有胆敢阻拦,视同逆贼同党,格杀勿论。” 曾毅坐在椅子上,面‘色’镇定,一字一句,如若惊雷。 曾毅的这话,看似是右布政使萧然刚求情,这话是在打萧然的脸,可实际上,却没人这么想。 萧然为什么站出来,谁都看的明白,是因为闵珪在一旁开口了,不得不站出来说情。 是以,曾毅这话,却是冲着闵珪说的。 如此猖狂的话,而且,是冲着刑部尚书,朝廷的二品大员,怕是疯狂二字,都不足以形容此时的曾毅了。 “是。” 司徒威也是果决的人,既然决定赌一把了,是以,此时,也是不去想那么多了。 “啊。” “大胆。” “曾毅,你想造反不成?” “大人,逆贼已经伏诛。” 手起刀落,司徒威已经转身跪在了地上,双手握着仍旧滴血的弯刀,身后,胡幕仍旧双眼圆瞪的头颅已经滚落在地。 “拖出去,头颅悬于左布政司衙‘门’外三天,让人都瞧瞧,逆贼的下场。” 曾毅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挥了挥手,不过,却仍旧是没准备就此了结此事,既然已经做了,不妨,把事情给做绝了。 “曾毅。” 闵珪脸‘色’惨白,不过,却并非是被吓的,他掌管刑部,平日里,如此场景,也是见过的,是以,并没有过‘激’的反应,之所以脸‘色’惨白,只不过,是被曾毅的行为给气的。 “闵珪,刚才,本官好像听你污蔑本官造反?” 曾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扶在堂案上,同样直呼闵珪的姓名,没有丝毫的客气。 堂下的河南三司诸官,包括右布政使萧然,全都不自觉的退到了一旁,眼前的场景,让他们震惊。 曾毅敢毫不犹豫的砍了传口诏官员的脑袋,甚至,还要在左布政司衙‘门’前悬挂三日。 先不论这官员所传口诏的真假,却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传诏官员,肯定和闵珪认识,该也是内阁的人。 既然是内阁的人,那这口诏,就算不是原意如此,怕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以皇帝对曾毅的态度,该是不会传下此口诏的。 是以,这口诏,该是内阁不知如何得来的。 可却有一点,这口诏,是从内阁传出的,曾毅如此行为,却是彻底的和内阁撕破了脸皮,甚至,是让内阁彻底的颜面扫地。 此时的曾毅,就算是疯狂之下,让人拿了闵珪,也是极有可能的。 “曾、曾大人听错了。” 闵珪嘴角‘抽’‘抽’,牙龈发疼,却是不得不服软,此时的曾毅,分明是一头暴怒的狮子,连胡幕这个名义上的传旨钦差都敢以逆贼的名义给砍了,甚至,还要悬挂头颅三日。 人,已经死了,闵珪,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在和曾毅起什么争执,不然,指不定这个已经暴怒的胆大包天的东西会不会让人把他给绑了。 至于砍了自己,闵珪是绝对不会相信曾毅会有这个胆量的,可是,就算是绑了他,这脸面,也是丢大了的。 “这次,就当是本官听错了。” 曾毅冷冷的盯着闵珪,道:“闵大人可要记得一件事,河南查案期间,本官为钦差之首,这是先帝遗诏,不管换了哪个钦差,只要还查的是这件案子,那就要归本官节制,若敢有哪个胆大妄为,本官绝不留情。” “都散了吧,留在这看戏不成?” 曾毅冷冰冰的丢下这句话,就起身离开了。 河南的官员,却是也顾不得是谁召来的他们了,戏已经演完了,只不过,结果,怕是出乎了某人的预料,他们若是还认不清现在的局势,继续留下来,惹了曾毅这尊杀神不乐意,怕他们也悬了。 曾毅想杀那传口诏的官员,或许还要找借口,污其为逆贼,可是,想要动他们河南的官员,却是根本不用借口的。 曾毅还没踏出公堂的‘门’槛,河南三司的官员已经是一哄而散了,不是他们和曾毅抢路走,而是要让曾毅看着他们离开,省的曾毅误以为他们留下来和闵珪是一伙的。 “闵大人。” 曾毅走到仍旧僵着身子站在公堂‘门’槛处的闵珪身旁的时候,脚下微微停顿了一下:“公道自在人心,若是有人想要颠覆公道,污蔑本官,便是一品大员,本官亦会奋起反击,你身为刑部尚书,掌管天下刑名,可公否?” 说完这话,曾毅就不在停留,大步离开,只留下闵珪一人,脸‘色’木然的站在公堂之上。 若说,之前,闵珪对曾毅,还只有满心的愤怒的时候,可刚才曾毅最后的几句话,却是让闵珪有些动容的。 不过,也只是稍微有些动容罢了,闵珪身为刑部尚书,朝廷二品大员,已经很有,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曾毅。” 过了许久,闵珪的脸‘色’才算逐渐好转,转身看着被血染红了的地面,微微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年轻啊。” 在闵珪看来,曾毅还是太过年轻冲动了,之前的事情,明明可以用别的方法解决,可是,曾毅却偏偏选择了最为‘激’烈的方式来解决这事情。 闵珪相信,以曾毅的才智,绝对能猜的出来,这件事背后的主使是谁,也肯定能猜到,那口诏,绝对是有些猫腻。 是以,曾毅就算是想反抗,只要把人抓了,送去京城,这么一闹,也就成了,正好,他也能由此从河南这个是非圈里出去。 可是,曾毅最终所选择的这个办法,却是狠狠的还击了内阁,而且,还是用最为狠戾的方式还击内阁,没有给内阁留下一丝的脸面,甚至还等同于把内阁的脸面仍在地上,然后用脚狠狠的踩上几下。 这种方法,固然能够换来一时的内心舒坦,固然能换来一时的高兴,一时的解气,可却有一点,后果,是十分严重的。 内阁的权势之重,怕是没人不知道的。 曾毅这么做,等同于是彻底的把内阁和他对立了,而且,是根本不可能缓和的那种。 这么一来,日后曾毅在朝中,怕是在也找不到一个盟友了,会完全的被孤立起来,没人敢扛着和内阁作对的后果而去和曾毅亲近的。 换言之,就算是曾毅心中有气,可是,为了以后,为了大局,他也必须忍着,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自身根基不够,还没资格和内阁叫板。 就算是曾毅有皇帝的信任,又能如何? 圣上的宠信,是会变的,而且,在百官的攻击下,皇帝又能保的了他曾毅多长时间? 且,时间久了,众口铄金,就算是皇帝,怕也会对曾毅有所芥蒂的吧? 是以,今天曾毅仗着皇帝对他的信任,做出了如此的事情,在闵珪看来,却是在自掘坟墓了。 “大人。” 司徒威处理好一切以后,就回了行辕,去见曾毅了。 “都办好了?” 曾毅脸上带着一丝的无奈。 “胡幕的脑袋已经悬在了左布政司‘门’前,且,卑职也已经张贴了告示,言明其是假扮传旨钦差的逆贼…………兵部‘侍’郎吴文忠,也被卑职给放行了。” 司徒威拱手,却是把事情都又给讲了一遍。 至于兵部的吴文忠,那日,却是被司徒威给出城拦住以后,秘密请回来的,这几天,在曾毅的钦差行辕当中,却是也没受什么罪的。 只不过是行动受到了限制,可是其他的待遇,却是没少的。 现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了,曾毅也就没必要在留他在钦差行辕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今日之事,是本官冲动了。” 曾毅叹了口气,有些愧疚的看着司徒威,道:“怕是日后真出了事情,连累了司徒大哥啊。” “逆贼嚣张,竟然敢假扮钦差传皇帝口诏,卑职岂能不听从大人命令?” 司徒威却是猛的‘挺’直了身子,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算是大人不吩咐,卑职也要砍了这逆贼的头颅。” 曾毅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司徒威。 刚才的话,只不过是曾毅说说罢了,他早就从司徒威那得到了锦衣卫的消息,是以,今日的这些,也是早就有所想法的。 只不过,是提前没有说出来罢了。 而现在这么说,无非,就是看看司徒威的反应而言。 不过,就目前而言,司徒威的反应,还是让曾毅暗自点头的。 这个时候,曾毅需要一个盟友,这个盟友不需要在朝堂中有多大的权势,可是,却要有一点,那就是能保证他的安全,而且,不会有异心。 是以,曾毅才会有刚才的那一问的,主要是想看看司徒威心里,明不明白现如今的处境。 要知道,在之前,司徒威听了曾毅的命令,杀了那传口诏的钦差胡幕以后,其实,司徒威的‘性’命就已经绑在了曾毅的身上。 曾毅若是出了事情,司徒威也是绝对跑不了的。 可是,曾毅不能确定的是,司徒威明不明白这些,若是他能明白这点,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是,若是他不明白这点,认为他只不过是听命行事,那,曾毅可就要找一个足矣制衡司徒威的,来保护他的安全了。 不过,司徒威的回答,却是让曾毅很满意的,显然,司徒威也明白他自己现在的处境。 就算是有人暗中承诺了他什么,要对曾毅不利,他也是不能答应的,因为,一旦曾毅出了事情,那些个承诺,可就没人会给他兑现的。 “放心吧,天塌了,有本官顶着呢。” 曾毅嘴角咧起了一丝笑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坐下说话吧,也别站着了,‘挺’累的。” “谢大人。” 司徒威也不客气,知道他算是成了曾毅可以信赖的手下。 当然,现如今,也只能说是可以信赖的手下,至于心腹,那可并非是一件事,就能看出来的。 不过,司徒威却是在努力朝着这个方向去的,不为别的,他看中了曾毅的潜力,且,他不甘于现如今的位置,是以,想要拼搏一番。 “呆会,本官写个折子,你让人帮本官呈上去。” 曾毅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点着,并没有发出声音,说这话,却并非是把司徒威当成是跑‘腿’的,而是在向司徒威传递一个意向,一个本官已经把你当成是自己人了的意向。 “是。” 司徒威拱手,自然明白曾毅所要表达的这个意思。 “河南的事情啊,算是就这么完了。” 曾毅不轻不重的道:“出了今天这档子事情,不管那胡幕是真钦差也好,是假钦差也罢了,河南的案子,是彻底的被人遗忘了,不会再追究了。” 司徒威点头,却是赞同曾毅这个意思的,河南的案子,本来,就已经成为悬案了,且,也牵扯了内阁的人,是以,就算是追究,也只是稍加问责罢了。 更何况,现如今,出了更大的事情,接下来一段时间,朝堂上的争端,怕是该围绕着今天曾毅斩杀胡幕的这件事请了。 其实,曾毅和司徒威都心知肚明,若是真的算起来,这胡幕自然是钦差,可是,曾毅却拿准了一点,这胡幕没有圣旨。 且,其传的口诏,是内阁取巧得来的,是以,才会如此果断的斩杀了他。 当然,这口诏之事,虽有曾毅自己的猜测,可却更少不了锦衣卫的情报。 接下来,怕就是该就胡幕到底是否为钦差,还是由于其他原因,‘私’自假传皇帝口诏,这一系列事情而纠缠了。 其实,司徒威也明白,这事情,只要皇帝态度坚定,纠缠到最后,也就是不了了之了,这件事,也不会有丝毫的定‘性’。 这种朝堂上扯牛皮的事情,司徒威可是见的不少,尤其是锦衣卫是收集情报的,这种事情,在情报上,更是能看到不少的。 也正因为此,司徒威才会如此果决的站在曾毅这一边。 其实,看似曾毅这次所行凶险,可其实,所杀的胡幕,不过是六品官员,到最后,没人会在意他的死活的。 要防备的,只是内阁的的反击罢了。 可是,司徒威是锦衣卫的人,别说是内阁了,满朝文武,就没一个不痛恨锦衣卫的,是以,对于这个后果,司徒威是自然不会在意的。 “本官曾经答应过丁府的老管家,他若是开口,本官则保丁原妻‘女’平安。” 曾毅看着司徒威,语气里充斥着一些无奈,道:“虽说那丁府老管家所说之线索,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可本官,却不能言而无信。” “大人可是想把丁原的妻‘女’趁现在给安排了去处?” 司徒威看着曾毅,却是猜出了曾毅的想法,若是在等些时日,胡幕被砍的事情传到了京城,到时候,一场扯皮下来,曾毅怕是在没机会也没权利来安置丁原的妻‘女’了。 “正是如此。” 曾毅点了点头,道:“可眼下,匆忙间,却也难以寻那安全之处,倒是要在麻烦司徒大哥一次了。” “大人但说无妨,只要卑职能做到的,定然竭尽全力。” 司徒威大概猜到曾毅的用意了,这怕是要借助他背后的锦衣卫的力量了,只不过,有些话,身为下属,就该知道,就算是猜出来了,也要装作不知道,让上官亲自讲出来,这样才行。 “锦衣卫的诏狱,天下为之皆惧,可却也是一安全的地方。” 曾毅呵呵笑着:“别的地方,就暂且不说了,这锦衣卫的诏狱,虽然是牢房,可若是有司徒大哥关照,怕也不会让她们受什么委屈的,只不过,暂时让她们呆一段时间,日后,风声过去了,寻个时间,给她们在找个安全去处也就是了。” “这个不是问题。” 司徒威拍着‘胸’脯给曾毅保证,道:“这些年,诏狱本来也就是空着的,那可都是单间雅座,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好一个单间雅座。” 曾毅也被司徒威的话给逗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把诏狱称作单间雅座,怕这也是头一遭了,若是让朝廷的官员们知道了司徒威的这形容,怕是以后再去酒楼了,对单间雅座之类的,心里,都是要有忌讳的了。 “人,我可是‘交’给你了。” 曾毅顿了顿,道:“可不能出错,让本官做了无信之人。” “大人放心,锦衣卫内,一只苍蝇飞进去,都能知道是公是母。” 司徒威嘿嘿笑着,却是对锦衣卫的防御非常的有自信。 微微点了点头,锦衣卫,曾毅也去过一次,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了,比之大内皇宫的防御都要严。 且,锦衣卫的站岗,是没有死角的,都是双人职守,双人的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这种防守,是根本不可能有人偷偷溜进来的。之所以如此的防护,不仅是锦衣卫是天字第一号情报头子,怕人闯进来了闹事,更主要的,是锦衣卫内存放的各种情报资料,这才是重中之重,若是被人偷走了一份,或者是偷偷改换一份,那都是要出大‘乱’子的。是以,无论是物还是人,只要进了锦衣卫,那就是绝对的安全,外人想要做坏,那是绝无一点希望的,除非是强行攻打锦衣卫。 第二百一十三章内阁的反应 “竖子,竖子也。” 内阁,刘健怒发冲冠,把手中的奏折摔在了地上,暴躁异常。 内阁的诸位却是相互看着,不知道那奏折上到底写的什么,竟然让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如此的失态。 要知道,刘健虽然‘性’格暴躁,可平时,却也算是极力压制的,是非常注重仪表的。 像今天这样的暴怒,以前是从未遇到过的。 而且,以刘健内阁首辅之尊,亲口骂人竖子,这更是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是谁惹希贤这么大气啊?” 内阁像来的老好人李东阳呵呵笑着:“气大伤身,都这么大岁数了,何须和下面的人一般见识?” 今日的奏折,都是下面各省上来的,在李东阳看来,怕是又是下面哪个省,惹了什么‘乱’子,是以,才会这么安慰刘健。 “这奏折,怕是诸位看了以后,也会如老夫一般。” 刘健双眼通红,怒气冲冲的瞪着杨廷和。 杨廷和却是一阵‘迷’糊,难不成这奏折还和他有牵扯了不成?让这尊大神如此不善的看着自己? “哦?” 次辅谢迁却是微微皱了下眉头。 “唉。” 刘健叹了口气,亲自绕过书案,走过去,弯腰把奏折捡起,郑重的放在了次辅谢迁的书案上,沉声道:“丁乔也看看吧。” 说完这话,刘健就转身回到了主位上坐下,闭目不语,只不过,凝聚在一起的眉头,却是显示出了他此时的内心。 谢迁先是疑‘惑’的看了刘健一眼,方才打开了奏折,只是看了几眼,脸‘色’立时大变,惊讶、震惊,不可思议,各种表情,在谢迁的脸上一一闪过。 “这曾毅,倒是个敢把天捅破了的主啊。” 与刘健不同的,是谢迁看过奏折,并没有发怒,只是无奈的把奏折合拢,单手压在了书案上,满脸的苦涩。 “那曾毅又闯了什么祸了?” 李东阳看了眼想要开口,却又压了下去的杨廷和一眼,问了出来,毕竟,杨廷和等于是看好曾毅之人,是以,若是曾毅真闹出了什么荒唐事情,杨廷和的脸上也不好看,是以,他才没开口询问。 “说来,怕诸位都是不信的。” 谢迁苦笑,却是无奈至极:“怕是咱们大明朝,开国以来,这也是头一遭了。” “莫非是那曾毅抗旨不尊?” 李东阳已经反映了过来,内阁让人传皇帝口谕,却是快马加鞭赶去的,毕竟,内阁的这份皇帝口谕,有些掺假的成分在里面。 而宫中传来消息,皇帝已经下令让曾毅继续留守河南负责赈灾了。 是以,内阁的口谕,必须要先行到达,把曾毅押送回来,而,宫中的圣旨,却是不知怎么,竟然耽搁了几日,直到现在,还没有传出去。 这里面的猫腻,内阁的几位都清楚,怕这是刘健在背后‘操’控了,先压着宫中的圣旨,把曾毅给用口诏办了以后,再说。 若不然,口诏和圣旨碰到了一起,曾毅自然会选择对他有利的圣旨了,至于口诏,皇帝岂会下两道相逆的旨意?是以,曾毅到时候肯定是不会承认这口诏的。 “抗旨?” 谢迁呵呵了几声,显然,已经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只是道:“你也太小看那曾毅的胆量了吧?” “他还能如何?” 李东阳却是睁大了眼睛,抗旨,这已经是天大的罪过了,曾毅还能如何?可听谢迁的口气,这曾毅,显然做了比抗旨还要疯狂的事情。 “他杀了前去传口诏的钦差胡幕,称胡幕是逆贼,假传口诏。” 谢迁右手重重的在桌子上锤了一下,却如同是捶在了李东阳及杨廷和两人的心中。 “杀了传诏钦差?” 一直沉默的杨廷和也惊呼了出来,不过,随即,却又安然的坐在了那里,不在吭声,甚至,脸上还有一丝的讽刺之‘色’。 曾毅此举,在杨廷和看来,虽然过分,虽然狂妄,可却是给内阁一大巴掌,杨廷和虽是内阁阁老,可却也看不惯现如今刘健掌管下的内阁,是以,却是对曾毅这一疯狂举动,有些佩服的,甚至,希望曾毅如此,能打醒刘健,让他看清楚,他虽是首辅,可是,却并不肆意打压官员,别忘了他同样身为臣子的身份。 “就连刑部尚书想要阻拦,都被他威胁若有胆敢阻拦,格杀勿论。” 刘健冷声道:“这个曾毅真是胆大包天,想要造反了。” “介夫准备如何处置此事?” 李东阳皱眉,经过了刚才的震惊,却是迅速冷静了下来,理智的分析,曾毅敢如此,定然是得到了什么情报。 而已曾毅现如今身边势力的行成,提供这情报的,肯定是锦衣卫无疑。 而且,此事,的确是内阁处置欠妥,就算是到了正德皇帝那里,怕是皇帝也肯定是护着曾毅的,到时候,这件事,肯定是不了了之的。 “敢杀传诏钦差,如同造反。” 刘健狠声,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几个字,眉宇间尽是杀机,曾毅这番行为,却是把内阁,或者,准确的说,是把他曾毅的颜面给彻底的毁了。 原本,在今天看到这奏折之前,刘健还是一番好心情,先帝驾崩,可内阁却也借此机会,成功的凌驾于朝廷六部九卿所有衙‘门’之上。 一直悬而不决的吏部和都察院,也彻底被内阁给解决了。 可今天这折子,却是如同曾毅在千里之外的打脸一般,左右开弓,在刘健兴奋头上,打他了一个满眼金光。 “首辅这是要调兵捉拿曾毅不成?” 杨廷和却是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此事干系重大,还是要禀明圣上的好。” 刘健皱眉,虽然厌恶杨廷和,可是,杨廷和这话此时说出来了,他也必须要想个应对之法,若不然,日后真出了什么事情,他刘健想推都推不掉的。 “那曾毅杀了传口诏之人,可曾毅,也是钦差,这事,咱们内阁,若是不了解详情,单凭一份奏折,就妄加处置,怕是有失公允啊!” 杨廷和仍旧不紧不慢,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的笑意,却是根本就不惧怕刘健发怒,甚至,还有故意想看刘健发怒的意思。 “曾毅杀害传召钦差,铁证如山,就此一条,足以拿他问罪了。” 刘健冷声回应,眼中尽是寒光:“莫非介夫以为杀害钦差无罪?” 刘健这一问,却是端的狠辣无比,杀害传招钦差,如同谋逆,是诛族的重罪,可是,和曾毅杀害钦差,却又是两个相近但不完全相同的意思。 对于刘健话里暗藏的陷阱,杨廷和自然听的出来,不屑一笑,却是并不上当:“那曾毅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谋杀传诏钦差,而且,并不算是谋杀,刚才希贤也说了,那刑部尚书想要阻拦,甚至被曾毅威胁,如此,光明正大的杀了传召的钦差,怕是这里面,定然是有什么误会的,那传召钦差到底传了什么口诏,让曾毅就认定了他是逆贼,这,怕都是要有所考究的。” 杨廷和这番话,却是在将刘健的军了。 那传召钦差胡幕,是刘健的人,而奏折上皇帝又是看都没看一眼,只有刘健夹条的几条建议罢了。 是以,在这口诏当中,刘健自然可以大做文章了。 至于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那传召的胡幕到底是传的什么口诏,说的是什么,具体的,杨廷和就不得而知了。 可却有一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但大概的,杨廷和还是能够猜出来的,肯定全都是对曾毅不利的,甚至,是一些污蔑。 若非如此,就算是曾毅胆大包天,若如充分理由,就算是知道这传召钦差是内阁狡诈得来的口诏,也是不敢砍了胡幕的脑袋的。 定然是那胡幕所言,有些言不尽其实了,让曾毅抓住了把柄,才会敢猖狂的砍了胡幕的脑袋,以此反击内阁。 有一点杨廷和却是相信的,那就是曾毅不傻,相反,还十分聪明,是以,既然敢砍了胡幕这个传诏钦差的脑袋,定然,是已经抓住了他所传口诏当中的差错。 也正因为此,杨廷和才会如此将军刘健。 “若如介夫所言,难不成,有了什么借口,就可以抹杀传诏钦差不成?” 刘健冷冷的看着杨廷和,道:“此事,曾毅已然是犯了大罪,决不能轻饶。” 顿了顿,刘健叹了口气,道:“早些,老夫就说过,曾毅次子,太过年少轻狂,现如今,瞧瞧,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若是在过几年,还不真的把天给捅破了?” 刘健这话,却是让杨廷和很是不屑,难不成,只因你刘健是内阁首辅,就能肆意的欺压大臣?而别人,就不能反击了不成? “曾毅深得皇帝信任。” 刘健环视了一眼下座的几个阁臣,道:“如今,行了此大逆不道之举,若是皇帝知道了,定然会有所黯然,且,皇帝进来身子不适,此事,暂时由咱们内阁处置的好,等把曾毅押送至京城了,在择机禀明圣上,不知诸位以为何?” 刘健这么询问,是不想日后真出了事情,他一个人扛罢了,并非是真的在征求意见。 内阁的几个人,当初虽然都不赞成刘健对曾毅这个‘毛’头小子打压,可是,真出了事情,不管是无奈或者其他,也只能是支持刘健,毕竟,内阁,不能‘乱’了,且,他们三人的关系也不错的。 可杨廷和却不同,杨廷和和曾毅,同属于是东宫旧臣。 虽说曾毅和杨廷和的差距巨大,可杨廷和却也要照拂曾毅几分的,一则,是他本来就有些欣赏曾毅,二来,杨廷和,却也是公正之人,这事,曾毅虽鲁莽,可却也能够理解。 是以,杨廷和,是肯定会保曾毅的。 这么一来,自然是各自表决,少数服从多数了,若是双方一致,那,就由内阁首辅决定到底该如何行事,这个结果,任何人都不能再说什么的。 可这局势,明显的对杨廷和不利,是以,刘健才敢如此说的。 “首辅可是要先明白一件事情。” 杨廷和不等旁人表决,就先是道:“那曾毅可是先帝遗诏的钦差,咱们内阁,凭什么拿他?又有什么权利拿他?他的罪,当由陛下来定。” 杨廷和这是在表明态度了,内阁想要拿人,也要有那权利才行,虽说内阁现如今已经凌驾六部九卿之上,可是,那又如何,内阁还没有权利替拿了皇帝的钦差吧? “皇帝之前已经下了口诏,要拿曾毅。” 刘健一挑眉,道:“可那曾毅杀了传口诏的钦差,难不成,事情搞砸了,咱们就要在去向陛下请旨一次?陛下怕也会厌烦,日后,传了出去,怕也该说咱们内阁无能了吧?” 杨廷和顿了顿,嘴角一撇,道:“既如此,这件事,首辅裁决也就是了,杨某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杨廷和,这是挑明了,他不管这事,你们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可也有一点,日后,真出事了,你刘健,也别想拿我杨廷和做挡箭牌。 “既如此,老夫也就不强求了。” 刘健却也是从善如流,只要杨廷和不闹,刘健也懒得再说其他。 “那曾毅在河南,可是有王命旗牌及兵权在手的。” 杨廷和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刘健,道:“怕是若无圣旨前去,夺了其的王命旗牌及河南钦差之首的旨意,怕是内阁也奈何不了曾毅吧?” 刘健的表情立时凝固了起来。 杨廷和的话,虽然有挑衅的意味,可是,所说的,却也都是实情。 曾毅有先帝的遗诏在手,王命旗牌护身,兵部的吴文忠虽说名义上是掌管兵丁的钦差,可实际上,这次调去河南的兵丁及河南当地的兵丁,却全都归曾毅统领。 只要曾毅愿意,可以随时夺了吴文忠的兵权。 这点,若是是杨廷和的嘲讽,刘健险些给忘了,此次胡幕前去传口诏,刘健其实已经考虑到了曾毅的胆量。 是以,让人通知了吴文忠。 可结果,从头到尾,吴文忠都没‘露’面,这足以说明,吴文忠在曾毅跟前,虽说年纪比曾毅大了不少,可是,论谋算,却根本就不是曾毅的对手。 眼下,就算是在派人去河南,可曾毅只要是铁了心的和内阁硬抗到底,那怕是去一个,要死一个的。 除非是有圣旨前去,若不然,曾毅这‘混’账,已经杀红了眼,岂会给内阁留面子。 “丁乔,宾之,如何看此事?” 刘健却是不搭理杨廷和了,在这件事上,杨廷和只会拖后‘腿’,是绝对不会说些有利的事情的。 “此事,冲动不得。” 次辅谢迁却是有些厌恶这种朝堂内部的争斗的,尤其是和一个‘毛’头小子去争,论年级,他们都大曾毅好几轮的,根本没必要去争。 而且,曾毅的才能,在谢迁看来,还是不错的,若是善加引导,日后,他们告老的时候,曾毅未尝不能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才。 且,曾毅和他们之间年纪的差距,注定了曾毅和他们之间不会有太大的争端。 “此事,尚需从大局考虑。” 李东阳沉‘吟’,却也是不赞同刘健的办法的。 刘健脸‘色’立时变的铁青,没想到,杨廷和的一番话,竟然还起到了如此的作用。 “此事,由本阁拟条子,发往河南诸司,想来,那曾毅也并无可掉之兵了,‘乱’不起来的。” 刘健也是发狠了,竟然是准备自己赤膊上阵了。 “首辅以何名义发条子?” 杨廷和看着刘健,内阁没有大印,是以,有什么事情,都是写在一张条子上的,而内阁的条子,虽然没有什么大印可盖,可是,却也有用的很,怕是没哪个衙‘门’敢不听的。 可是,却有一点,这次,内阁面对的,可是圣旨。 你内阁的条子,面对圣旨的时候,就算是你说的天‘花’‘乱’坠,说是有皇帝口诏,可是,怕也是没多大作用的,除非,你真的能拿出圣旨来。 “介夫是何意思?” 刘健皱眉,虽然知道杨廷和在这件事上的立场,可却也听出了杨廷和话里有话。 “曾毅有圣旨皇命在身,咱们内阁的条子,难不成想和圣旨相提并论不成?” 杨廷和此话一出,不仅是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也是脸‘色’大变。 内阁的权势现如今已经到了极致,可是,却也有一个内阁阁老们才知道的事情,内阁的权利,是哪里来的? 看似,内阁的权利,是凌驾于六部九卿诸衙‘门’之上,夺了这些衙‘门’的权利,可是,原本,这些衙‘门’,上面,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皇帝。 可现在,内阁却也凌驾于他们之上了,这是挤压皇权。 只不过,能看透、想透这一点的,却是极少的,满朝文武,能看透这一点的,怕是不超过一掌之数,而且,还包含内阁的这几位阁老。 是以,内阁行事,也是有所小心的,尽量不去碰触皇帝的忌讳,以免引来不可预料的士气。可眼下,正如杨廷和所说,内阁下了条子,若是不能顺利逮捕曾毅,那还好说,皇帝日后知道了,至多是生气,不会多想。可是,若是真能逮捕了曾毅,怕是全天下都会认为,内阁的条子,比圣旨还好用,皇帝,也会因此而对内阁有了猜忌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终返京 杨廷和的话,可谓是诛心之言,他这话一出,不管如何,内阁是绝对不会下条子去拿曾毅了。 “此事,是老夫考虑不周。” 刘健盯着杨廷和,拱了拱手,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恼意:“幸得介夫提醒,险些酿成大错啊!” “当为首辅分忧。” 杨廷和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健,心里却是也明白,刘健此时怕是恨不得把他给剥皮吃‘肉’了,可却又不能不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若不然,今日这话传出去,岂不是成了内阁首辅刘健,竟然想以内阁之权撼动皇威? “曾毅之事,是老夫考虑不周。” 刘健叹了口气,道:“前番,听宫中传来消息,说陛下有意将曾毅咱留河南,负责赈灾之事,可如今曾毅犯下如此大罪,却是留不得河南了,需要对朝廷有一番‘交’代方可。” “希贤的意思,是要奏请陛下,召曾毅回京?” 李东阳询问。 “正是如此。” 刘健点了点头,道:“曾毅所行,无论如何,都是要有个‘交’代的,若不然,日后谁都学他这样,岂不是置皇帝威严于不顾?” 不得不说,内阁的这些人,都是人‘精’,一句话,都能把一件事情给定‘性’了。 按照刘健所说,若是不处置曾毅,那,以后怕是还会有别的官员做出此等胆大包天的事情,也未可知。 事关皇家威严,刘健极力查办此事,反倒是为了维护皇家威严了。 不过,刘健虽然嘴上说的大义,可是,其真正的用意,内阁的几位阁老,也都心里明白,刘健之所以如此,无非就是曾毅在河南呆着的话,有钦差的名头护着,更有大权在握,不好动。 可若是把曾毅给召回了京城,那,曾毅可什么都不是了,什么钦差的名头,什么大权,全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吏部考功清吏司的官职了。 而詹事府的官职,太子已然登基,成了皇帝,这个职位,更是没用了。 是以,只要回京,曾毅就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吏了,到时候,就算是有皇帝护着,怕也护不了多久的。 只不过,虽然知道刘健的打算,可是,杨廷和却也无法反对什么,曾毅只是钦差,早晚是要回京‘交’旨的,这件事,就算是拖下去,也是没用的。 而且,虽然曾毅在河南为钦差,刘健明面上不能动曾毅,也动不了,可是,文官,讲究的是杀人不用刀。 若是让曾毅继续留在河南赈灾,那,以曾毅的‘性’格,自然会尽力为之,可是,怕也难挡暗箭伤人。 是以,还不如让曾毅就此回京的好。 “此事,还是上奏陛下吧。” 次辅谢迁在一旁道:“咱们内阁做主此事,怕是那曾毅的脾气,见不到圣旨,也是不会听命的吧?” 谢迁的这话,却是让所有人默认,正如他所说,曾毅的猖狂,超出所有人的预料,除非圣旨亲临,否者,就算是内阁的所有阁员亲至,曾毅也不会听命的。 河南。 闵珪和吴文忠一起,两人在大营外慢悠悠的走着。 以闵珪的身份,之所以亲自来吴文忠的大营,却是因为怕在钦差行辕的行踪被锦衣卫给监视了。 “真没想到,这个曾毅竟然会如此的胆大包天。” 吴文忠脸上带着一丝的愤怒:“竟然让人软禁本官,真是岂有此理,就算他有先帝遗诏,是河南查案钦差之首,可本官也是钦差,他竟然敢软禁本官,真是疯了不成?” 闵奎嘴角带着一丝的哭笑,道:“说句不中听的,文忠,你该庆幸了,那曾毅连传诏的钦差都敢杀,只是软禁你,该知足了!” 吴文忠脸‘色’一僵,却也知道,闵珪说的是实话,可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兵部左‘侍’郎,也是朝廷大员了。 尤其是任钦差离京,掌兵权,这本该是威风的时候,可头顶上却有曾毅这个煞星在那盯着,硬是把他的权利给挤走了,甚至,还软禁他。 可是,虽然心里生气,可吴文忠却又无可奈何,曾毅连传诏的钦差都敢当着河南三司的面,给污为逆贼,给砍了。 他吴文忠若是真敢和曾毅较劲,指不定曾毅该怎么收拾他了。 “你也别不乐意。” 闵珪看了吴文忠一眼,道:“他曾毅,当着河南三司官员的面,敢威胁老夫,若有阻拦,格杀勿论,你那,都算是好的了,至少,没像老夫这样丢人。” 吴文忠一愣,他知道曾毅杀了传诏钦差,可是,却真不知道曾毅竟然还说过这样一句话。 “部堂大人,那曾毅真是疯了不成?” 吴文忠停了下来,看着闵珪,道:“难不成,皇帝就放任曾毅如此猖狂而不管?内阁的诸位老大人,也坐视不理?” 闵珪叹了口气,道:“新君登基,不理朝政,而曾毅又有先帝遗诏在身,让内阁如何去管?” “唉。” 吴文忠叹了口气,道:“竖子猖狂啊!” “这事,内阁的老大人们,自然会有决断。” 闵珪苦笑,道:“只不过,这段时间,怕是咱们,要多委屈了,就当是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什么都别管了,让那曾毅继续猖狂吧。” “总会自掘坟墓。” 吴文忠冷笑,却是对曾毅软禁他的事情,仍旧怀恨在心,根本不可能放下。 皇宫大内。 正德皇帝靠在御‘花’园的栏杆上,旁边,一群宫‘女’环绕,莺莺燕燕的一群,各自手中捧着一个果盘,伺候在旁边。 “刘瑾,曾大哥的脾气,可是不小啊。” 正德随手拿着葡萄,往水里扔着的,用葡萄逗‘弄’小鱼,倒也算是奇葩了。 “是啊。” 刘瑾眼珠转动,媚笑着道:“曾大人这脾气,的确是见长了。” “是啊,见长了。” 正德苦笑,道:“传诏的钦差都给砍了,倒是让朕吃惊。” “陛下,如今百官谏言,都是要求责罚曾大人的,您看这事……。” 刘瑾小心翼翼的看着正德,心里,却是也想最好把曾毅罚的离京城远远的,永远都别回京的好,最好,就说给贬到边疆偏远,至于说是处死曾毅什么的,刘瑾还没到那种地步,且,曾毅手中有金牌在,那也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现如今,刘瑾心中权利**膨胀,自然是不想有能和他争宠之人出现。 “你想朕如何处置?” 正德仍旧逗‘弄’着池中的小鱼,头也不抬的询问刘瑾。 “这……奴才怕是不好说了。” 刘瑾却也不傻,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他可不能说的,尤其是曾毅,更是不能得罪的主,就算是被贬了,直接去了边境,那又如何? 曾毅手中有金牌在,而且,还是被缺心眼的正德皇帝以先帝弘治的遗诏名义赐下的,更是后世子孙不得回收的。 是以,怕现如今,就算是正德皇帝对曾毅不满了,也是无可奈何的。 就算是把曾毅贬为庶民了,其凭借那块金牌,所到之处,百官照样俯首。 是以,刘瑾,是不可能明面上得罪曾毅的,若不然,就是寻死的行为了,他,只不过是想要争权利罢了。 怕的,也只是曾毅回京干扰到他,至于曾毅到底如何,那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 正德一瞪眼,终于是抬头看着刘瑾,道:“朕让你说,就说,怕什么?” “是,是。” 刘瑾赶紧点头,道:“奴才觉得,陛下您爱护曾大人,且,曾大人也定然不会藐视皇威,而且,这件事,不也很清楚吗,其实,算是个误会,那胡幕,杀了也就杀了。” “你怕是还有话没说完吧?” 正德看了刘瑾一眼,走到亭子中央的石椅上坐下,道:“都退下吧。” “是。” 一群‘侍’‘女’将托盘放在石桌上,然后,都退了下去,远远的候着。 “没人了,说吧。” 正德看着刘瑾,却是并不像外面传言那般真的玩略,什么都不懂。 “皇上,曾大人是有金牌在手的,莫说那胡幕只是传了口诏……。” 刘瑾顿了顿,小心的抬头看着正德,接下去的话,却是有些不敢说下去,不过,却又很明显,能让人看的出来,他是不敢说,但是,肯定还有后话。 微微眯了下眼睛,正德笑骂道:“你这奴才,倒是学会了遮掩。” “陛下圣命。” 刘瑾嘿嘿笑着,却是值得,正德肯定是已经知道了他接下来想要说的是什么了。 “你是想说,曾大哥有金牌在手,莫说是口诏了,就算是圣旨亲临,甚至在大殿之上,若朕错了,他也敢和朕相对,对否?” 正德笑着说完这话,却是并没什么介意的。 刘瑾嘿嘿笑着,却不说话,只不过,却等于是默认了。 “曾大哥明明可以拿出金牌,可却并没有如此,而是招惹麻烦上身,你可知为何?” 正德叹了口气,眼中,却是有一丝的感概。 “奴才愚钝。” 刘瑾摇头,满脸的媚笑:“还请陛下点拨。” “一旦亮出了金牌,曾毅地位超然,自然不会有人敢难为他,可却也有一点,朝廷中的一些事,他是无法涉身其中了,他这是为了朝廷啊。” 正德感概,却是也知道,有时候,地位超然,可是,却也不可能搀和进一些事情当中,别人畏惧你,自然,不会让你知道一些事情。 地位超然,你所到之处,什么些腌臜的事情都会被提前隐藏起来,根本让你看不到真相。 “奴才明白了。” 刘瑾点头,却是随风倒:“曾大人一心为了朝廷,只是,这次,杀了传诏钦差,却是让人抓住了把柄。” “谁说那是传诏钦差了?” 正德一瞪眼,看着刘瑾,道:“朕何时有过此等口诏了?” 刘瑾楞了一下,道:“可是内阁那边?” “内阁的阁老们,会护佑一个死人吗?” 正德笑呵呵的看着刘瑾,说的话,却是让刘瑾陷入了沉思。 正如正德所说,只要他说没下过如此的口诏,内阁那边,自然也会随之改口,推拖此事内阁不知。 到时候,一切事情,自然全都会推在胡幕这个死人的身上。 “奴才这次是真的明白了。” 刘瑾嘿嘿笑着。 “你这个掌印太监,日后可不能随着朝廷那帮大臣的口风走了。” 正德站了起来,道:“让曾毅留在河南赈灾的旨意传出去没?” “若是快马加鞭,该是能追上的。” 刘瑾自然知道正德的意思,可是,他却是不敢实说那道旨意才刚出京城没几个时辰,是以,换了个说法。 “追回前诏,让曾毅即刻回京,兵部左‘侍’郎继续坐镇河南,半年后返京,刑部尚书闵珪,负责河南赈灾,灾情缓解后,回京‘交’旨。” 顿了顿,正德叹了口气,道:“至于河南布政司的那些个银两,暂时全留在河南赈灾用吧,等闵珪回京时,让他将赈灾剩余的,押送回来就是了。” “陛下。” 刘瑾急了,太监,那可是最贪财的,身上有缺陷,是以,都是以收集金银为乐了。 “那可是百万两金银啊。” 刘瑾着急的道:“全都留在河南?也是用不完的,还不如让曾大人顺带押送回京,充实内库。” “你认为可能吗?” 正德苦笑,看着刘瑾,道:“曾毅的脾气,你该是知道的,就算朕下了旨意,怕他也是要忤逆的,还不如朕大方些,把这些银子留在河南赈灾,也免得在让他背个抗旨不尊的罪名。” “陛下,您对曾大人,爱护有加,这君臣之谊,传了出去,定然能流芳千古的。” 刘瑾嘿嘿笑着,拍着马屁,自然是知道正德喜欢听这些的,才故意捡这些话说的。 “曾大哥为民之心,朕是知道的。” 正德眼中充斥着信任。 八月初。 曾毅终于是开始启程返京了。 这行程,不可谓不缓慢。 皇帝的圣旨,几个月前就已经到了,可曾毅就是拖着,一直大病不起,躺在‘床’上,谁能‘逼’他走? 直到河南的灾情彻底平稳,曾毅的病情,才在这个时候转好了。 而曾毅这一病,却是把闵珪给气的快疯了。 曾毅是病了,可是,赈灾的事情上,却是没少‘插’手。 闵珪能如何?曾毅的霸道已经在之前展现过了,在赈灾这种事情上,他根本没必要和曾毅起争执。 “大人,实在不易啊。” 司徒威护在曾毅的身边,道:“离京小半年了,总算是回来了。” “是啊。” 曾毅点了点头,道:“入了京城,怕是又要忙活一阵咯!” “河南那么大的风‘浪’,大人您不是都闯过来了?” 司徒威在一旁嘿嘿笑着,道:“什么‘阴’谋诡计,怕是都难不住大人您的。” 钦差回京,是要先进宫‘交’旨的。 曾毅也不例外,进京后,‘交’了钦差仪仗,就乘轿子进宫了。 “来的正好,快,换衣服。” 正德一见曾毅,却是什么都没问,也没说,就把一套青‘色’的儒衫往曾毅的怀里塞。 “陛下,您这是?” 曾毅有些发愣,看着已经换成了一身小厮打扮的刘瑾,又有些发愣的敲着一副富家公子哥穿着的正德。 “曾大人,陛下这是准备出宫体察民情呢。” 刘瑾在一旁嘿嘿笑着,讨好的看着曾毅,虽然曾毅官职不大,可是,手中的金牌,却是让曾毅真的成了这大明朝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了。 “体察民情?” 曾毅反应了过来,脸‘色’就有些发青了,他不是不赞同正德出宫。 在曾毅看来,真把皇帝圈在宫中,也是有些可怜的,虽然是天下至尊,可却没有自由。 但是,曾毅可不认为正德这是第一次出宫了,而且,是由刘瑾带着,肯定不会衙了的。 “就是出去转转,整天在宫中闷着,朕都快闷疯了。” 正德自然也看出了曾毅的态度,笑着道:“出宫转转,也能了解民情,省的下面的官员只会骗朕。” “出宫‘私’访,臣倒是不反对。” 曾毅叹了口气,道:“只是,朝事,也不能耽搁了。” “行了,一回京,就啰嗦。” 正德有些不满的翻着白眼。 “算了,算了,不说了。” 曾毅叹了口气,也是知道正德脾气,若是正德能听他的,那就不是正德了,连弘治当年都没法朱厚照,更何况是曾毅了。 “臣这刚回家,一身的麻烦还没解决,就这么陪您出宫,怕是被发现了,麻烦更大。” 曾毅笑着,不过,却也开始换身上的衣服了。 “怕什么?“ 正德哈哈笑了起来:“现在,朕可是皇帝,有朕帮你拦着,怕什么?” 顿了顿,正德看着刘瑾,道:“刘伴,你说,某人敢在河南装病两个月,还会怕这些许的麻烦不成?” 刘瑾在一旁嘿嘿笑着,却是不接腔的。 “臣那可是为了河南的灾民。” 曾毅换衣服的手顿了一下,道:“河南吏治堪忧,若是臣不在旁边看着,真怕那些个钱财在被贪墨了,到不了灾民的手中。”“朕知道,你是为了朝廷,朕信你。”正德神情终于凝重了一次,拍了拍曾毅的肩膀,道:“千古君臣,这句话,朕,一直记得。” 第二百一十五章青楼 “河南没咱们京城繁华吧?” 正德笑嘻嘻的,没有一丝正经样,没有一丝的威严,根本就看不出他的身份来。 “是啊。” 曾毅点了点头,道:“繁‘花’似锦,京师乃是大明朝的心脏,别处,是比不了的。” “等以后有机会了,朕也去河南瞧瞧。” 正德却是撇了撇嘴,道:“整个大明都是朕的,繁华与否,朕都是要去看看的。” 曾毅呵呵笑着,却是没搭腔,他是了解正德的,别看他嘴上说的这么大义凌然,可心里,怕是想着怎么跑出去疯玩的。 对于正德的脾气,曾毅可是非常了解的,尤其是后世的史书上,更是记载了不少的。 这位可是个不守规矩的主,就没有说是把规矩放在眼里,甚至,这位天生下来,就是为了打破规矩而生的。 “公子下对这街道很熟悉啊!” 曾毅状若不经意的笑着,道:“看来公子可是经常溜出来了!” 既然出来了,那,肯定是不能再以陛下什么的称呼,正德说顺嘴了,有时候,改不过来,顺口豪气万千的说了出来。 可是,曾毅却比正德严谨多了。 “都几个月了,当然熟悉了。” 正德嘿嘿笑着,自傲的道:“就算是那些小街角旮旯,只要你能说出名字,我就能带你找到。” 曾毅的脸‘色’立时就拉了下来,正德贪玩,他不介意,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贪玩,甚至,正德不理朝政,曾毅,也可以不管,有满朝大臣代管就成,而且,他还在一旁盯着,也不会出什么大错的。 可是,正德身为皇帝,若是天天跑出来玩,那结识的三教九流的人物,可就是不好了。 而且,身边跟着刘瑾这个一心哄正德高兴的人在,能把正德往哪带了? 正德大大咧咧的没什么顾忌,虽然和曾毅说着话,可却是到处‘乱’看,根本就没发现曾毅的脸‘色’变的有些不对劲。 可是,刘瑾却不同了,刘瑾靠的就是献媚争宠察言观‘色’,是以,已经看出了曾毅脸‘色’的不对劲。 可是,刘瑾却又不能捂住正德的嘴,不让他说话。 “刘瑾。” 曾毅招呼刘瑾并排,跟在正德的身后。 “曾少爷。” 刘瑾点头哈腰,现如今,曾毅有金牌在身,身份可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的。 “平日里,咱们公子爷都去什么地方玩啊?” 曾毅看着刘瑾,脸‘色’略显‘阴’沉,道:“说实话。” “什么地方都去。” 刘瑾点头哈腰,却是根本不敢敷衍曾毅的,刘瑾可是清楚,那以先帝名义颁下的金牌的作用的,若是曾毅真发起狠来,咔嚓了他,怕是皇帝都拦不住的。 是以,在刘瑾心里,既然拦不住曾毅这尊大神回京,那成,咱就把您也当成是主子伺候,这不就成了。 “什么地方都去?” 曾毅的脸‘色’立时变的更加‘阴’沉了,道:“你可知此事让朝廷官员知道了的后果?” “少爷呐,这事,奴才也没法啊,公子想去,您说,奴才能拦的住吗?” 刘瑾哭丧着脸,称呼曾毅为少爷,称呼正德皇帝为公子,却是真的把曾毅也当成是主子了。 “你拦的住拦不住,想过后果吗?” 曾毅瞪了刘瑾一眼,冷笑道:“此事,若是让朝臣们知道了,你知道后果么?” 盯着刘瑾变的有些惨白的脸‘色’,曾毅继续道:“公子倒是无妨,可你呢,想过没有?” 刘瑾楞了一下,一把拉住了曾毅的袖子,哭丧着脸,低声道:“少爷,救我啊!” 刘瑾也不傻,自然知道这件事若是被朝臣们知道了,他绝对是没好果子吃的。 现如今,内阁,对此,肯定是有所耳闻的,只不过,怕也只是以为皇帝贪玩,出宫溜达罢了。 可是,若是日后知道了皇帝出宫,什么三教九流的地方都去,而且,还是他刘瑾这个太监给带的路,怕是他刘瑾是没活路了。 要知道,文官们,本来就厌恶太监,说其不是完人,等等,若是在出了这等事,还不各种夸大了的治罪啊。 “若非是看在同在东宫伺候过太子的份上,这些,少爷我也是不会对你说的。” 曾毅把袖子从刘瑾的手中争了出来,叹了口气,道:“你讨公子喜欢,这个,少爷我能理解,若不然这样,怕你也是站不稳的,可你却也要明白一件事,你讨公子喜欢,可也不能想着就什么毫无顾忌了,若不然,公子没事,可是,日后,真出了差错,肯定,都是你这个奴才的罪责了,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是,是。” 刘瑾不住点头哈腰,道:“多谢少爷提醒,多谢少爷提醒。” 刘瑾也知道,曾毅说的都是实话,而且,以曾毅现如今的身份,其实,根本就没必要和他说这些的,正如曾毅所说,说这些,其实,只不过是看在同为东宫伺候过太子的份上。 “曾大哥,你又在吓唬人了不是?” 正德在前面走着,虽然听不到曾毅和刘瑾的小声说话,不过,偶然回头,却是也能从两人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 “只是提醒他一两句,没别的。” 曾毅笑着,别人,或许还要顾及外臣不与内‘侍’结‘交’,可曾毅却无所谓,他什么事,都不瞒着正德,这是其一,其二,他有金牌在手,根本不怕被人怀疑什么,也没必要做什么事情。 “你就别吓唬他了。” 正德笑着,没有丝毫的不满,他最满意的,就是这点,曾毅从没什么事情瞒着他,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是摆在他的跟前,从不瞒他。 正德,不怕自己信任的人做什么错事。 在正德看来,没人不犯错的,且,他也是极重感情的,只要不瞒着他,不骗他,就算是你做了错事,他也会主动替你拦下来的。 “您这是准备去哪玩?” 曾毅笑呵呵的,转移了话题。 “这京城,都快转变了,要不然咱们去……。” “公子,要不然,咱们去曾少爷家里瞧瞧吧?” 正德一句话还没说完,刘瑾就慌忙开口了,道:“曾少爷离京这么长时间了,这刚回京,按规矩,怕是还没进家‘门’的吧?” 不怪刘瑾如此,曾毅刚才可是训过他了,他岂敢让正德皇帝把话说完了。 整日跟在正德的身边,现如今,根本不用正德把话说完,他就知道正德后面的话该是什么了,定然是该说去倚梦楼去看头牌了。 这话,刘瑾可是不敢让正德说出来,若不然,指不定曾毅该如何的生气了。 可惜,刘瑾显然是低估了正德的心思。 “这使不得。” 正德摇了摇头,道:“头次去曾大哥家,岂能空手?街上又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要是去了,还不让嫂夫人说小弟小气?” 曾毅苦笑,道:“您肯去,就是天大的面子了。” “不成,不成。” 正德仍旧固执的摇头:“咱们这是下去的,就该论‘私’下的关系,礼不可废,还是等下次吧,等回去了,备上好礼,在登‘门’也不迟。” 说完这些,正德挤眉‘弄’眼的道:“再说了,都回来了,也不迟这半日嘛!等晚上再回去,先陪小弟转转?” 正德都把话说成这样了,曾毅还能如何,只能是苦笑着,道:“行,不过,京城,我可是也不怎么熟悉的,怕是要您带路了。” “没问题。” 正德一直前面不远处,道:“瞧见没,北大街拐角处,倚梦楼。” 正德话音刚落,刘瑾的表情就苦了起来,这真是想躲都躲不过去啊! 虽然曾毅没发过脾气,可是,刘瑾却也是自认了解曾毅的,若是这家伙真认准了自己故意带坏皇帝,怕是他这条小命,可就悬了。 “倚梦楼?“ 曾毅似笑非笑的看了刘瑾一眼,道:“成,不过,银子,我可是没带。” “奴才带着呢。” 刘瑾在一旁嘿嘿陪笑着,心里暗自出了口气,看来,曾毅还是‘挺’念旧情的。 “那我今天可是沾光了。” 曾毅嘿嘿笑着,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哟,爷,您又来了,今天可是晚了啊!” 刚踏入倚梦楼,就有老鸨媚笑着迎了上来:“哟,这位爷是生面孔啊!” 刘瑾赶紧上前一步,拦在了曾毅的跟前,免得老鸨手中的手帕落在曾毅身上。 刘瑾可是看的明白,曾毅,怕是不喜欢这个地方的,这倒也算是奇葩了,可没办法,这年头,有几个洁身自好的年轻官员? 可没办法,谁让人是主子呢,是以,刘瑾干脆挡在了曾毅的前面,免得曾毅不痛快了。 “嫣然姑娘可否空闲?” 正德拱了拱手,一副文人书生的模样。 “今个,怕是要让公子等会了。” 老鸨却也是有眼力的,也知道眼前这公子是有背景的人,他带来的人,自然也是如此,是以,也不在撩拨曾毅。 “谁和爷吧嫣然抢了?” 正德的眼睛都直了:“不知道爷每天都这个时候来吗?银子可曾少了你的?” “这哪的话啊!” 老鸨陪笑着,道:“公子就是没带银子,嫣然,也要给您留着不是,只是,今个,有几位公子哥,非点了嫣然弹琴不成,不然,就要闹事,老妈妈我也就惹不起他们啊!” “哪个‘混’账敢和爷抢嫣然?” 正德的牛脾气上来了,大声吼了起来,他对这个嫣然可是很满意的,只不过,对方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若不然,怕是正德已经把她给买下了。 “咳。” 曾毅在旁边咳嗽了一声道:“来个单间,让那嫣然等会过来弹琴。” “什么等会?” 正德侧脸看着曾毅,怒声道:“竟然敢……。” “竟然什么?” 曾毅看着正德,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你还想再这闹起来不成?” 曾毅这么一说,正德立时软了下来,是了,他是皇帝不假,可是,若是在这地方闹了起来,传了出去,怕是天大的笑话了。 “我不管,立刻让嫣然过来,若不然,爷也砸了你倚梦楼。” 正德说不过曾毅,却是和老鸨发怒了起来。 “这位爷,您看这事?” 老鸨为难的看着曾毅,却是也看出来了,曾毅和跟前这个不知名,但却是常客的马姓公子,关系该是不错的。 其实,今天,也是怨这老鸨,贪图银子,若不然,推脱嫣然没空也就是了,来这地方的,真有身份的,是没人愿意闹起来的。 来这里听琴,可以说是风流雅士,年轻吗,没什么,可是,若是闹起来,传出去,可就丢人了。 若是没身份的,真闹起来,能开这么大一倚梦楼的,老鸨岂会那么简单? “够吗?” 刘瑾却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在老鸨眼前晃悠了几下,塞进了老鸨的手中:“别糊‘弄’我们家爷,赶紧的,让嫣然姑娘过来。” “爷……这事。” “够吗?” 刘瑾有掏出了两张银票,曾毅还没看清上面的数目,就塞进了老鸨的手中:“别糊‘弄’我们公子爷,不是说大话,不管里面的人是谁,真惹恼了我们两位公子爷,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老鸨喜滋滋的把银票揣了起来,甩了甩手里的手帕,道:“奴家尽力就是了。” “不是尽力,是必须让我家公子爷满意。” 刘瑾冷汗道:“若是等会见不到嫣然姑娘,嘿嘿,用不了一时三刻,定然让你这倚梦楼关‘门’了。” “是,是。” 老鸨可是不管刘瑾的威胁的,这话,她也是经常听到的,可倚梦楼也是有背景的,若不然,岂能在京城这地方开起来? 只不过,开‘门’做生意的,只要有钱赚,那就甭管对方说的有多难听。 等在房间坐下,老鸨出去喊人。 曾毅瞪了站在旁边满脸自得的刘瑾一眼,道:“以后,言行小心点,别那么猖狂,这种地方,若是真闹了起来,不嫌丢人吗?” “是,是。” 刘瑾嘿嘿赔笑着。 “刘伴伴刚才做的没错,真敢有和本公子抢‘女’人的不成?” 正德却是瞪眼看着曾毅,为刘瑾鸣冤。 这若是换个时候,刘瑾自然是欣喜若狂,越是让皇帝觉的他受了委屈,那,就越好不过的了,可是,眼下却不同,对面坐着的是曾毅。 若是真让曾毅以为他刘瑾就是个祸害,那,可就遭了。 “您也是,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曾毅拉着一张脸:“若是您真愿意了,和太后商量,为您大选就成了,何苦来这种地方,若是传了出去,怕是您的耳朵,可不得清净了。” “那等胭脂俗粉,岂能比的上嫣然?” 正德却是不领情,甚至是气鼓鼓的看着曾毅,道:“等你见到嫣然本人,怕是就该‘迷’住了。” “嫣然来迟,还未几位公子赎罪。” 温柔的声音,推‘门’而入,一道白‘色’身影款款走了进来,柳腰上系着一根粉‘色’的腰巾,更显得身材‘诱’人。 曾毅抬头,眼中却也是闪过一丝惊‘艳’之‘色’,不施粉黛,却又清秀可人,让人难以忘怀。 “嫣然,那些人可欺负你了没?” 正德站了起来,猴急的冲了过去,站在嫣然旁边,却也没有动手动脚。 此时的正德,年纪肯定是不如嫣然大的,且还没长大,个子,也就是刚和嫣然齐平。 “多谢马公子关心,嫣然只是为那几位公子谈了一曲而已。” 嫣然声音很轻,如旷古清灵一般,让人听了,就觉得心情悠然。 好奇的看了曾毅一眼,嫣然却是也没问曾毅的身份,她之所以好奇,是因为这个比她年纪还小的马公子每次来,都是主仆二人,从未带过旁人罢了。 “嫣然,谈一曲,让某人听听。” 正德停着‘胸’脯,看着曾毅,道:“让某人听听,省的说我来这种地方。” “公子想听什么?” 嫣然在房中的琴桌前坐下,芊芊‘玉’手搭在琴弦上,一双妙目看着曾毅。 “我就一俗人,对乐曲一窍不通,你看着谈吧。” 曾毅呵呵一笑,他并没有看不起嫣然的意思,刚才之所以不高兴,只是,正德的身份,实在不适合来这里。 “那嫣然就随意谈一曲了。” 嫣然轻轻笑了笑,双手拨动琴弦,叮叮咚,一阵悦耳的声音就从琴弦上传了出去。 “你是不知道,嫣然唱的更好听。” 正德却是坐在曾毅旁边,双手撑着下巴,盯着嫣然,怕是他来这,根本就不是听曲的,而是来看人的。 论曲子,就算是这嫣然谈的在好听,可是,宫中的乐师,也是不少的,而且,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岂会比嫣然差了去? 曾毅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这嫣然谈的,的确不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琴技高超了,只不过,现在,曾毅却是没心情听的。 正德的表现,让曾毅担心。 正德可是皇帝,皇家,是不可能准许皇帝让一个青楼‘女’子入宫的,哪怕是以宫‘女’的身份入宫,都是不行的。不管嫣然是否清白之身,可是,她青楼‘女’子这个身份,就是最大的阻碍。而正德,又是不守礼法的皇帝,若是真‘迷’上了这嫣然,怕是日后真的要闹出一番动静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小风波 一曲终,嫣然起身,冲着曾毅和正德欠了欠身子,柔声道:“嫣然叹的可还入公子耳?” 嫣然这话,自然是冲着曾毅说的,正德这些日子,整日来这里,已经和嫣然‘混’熟了,而且,在嫣然眼中,正德,就是个小孩子,来这里,只不过是被人给带坏的罢了。 “闻此曲,悬梁数日余音不绝,怕是日后再听不下别的曲子了。” 曾毅呵呵笑着,说实在的,刚才,他是什么都没听进去的,只不过,为了照顾嫣然的面子罢了,曾毅,向来都不是那种无缘无故拉人面子的人。 “嫣然多谢公子夸奖。” 嫣然再次冲着曾毅欠了欠身子。 “好了,嫣然,不用那么客气。” 正德在旁边,一把拉住了嫣然的长袖,不过,却也仅仅是抓住了长袖罢了,哪怕是隔着衣服,也并没有碰到嫣然的胳膊。 虽然嫣然是青楼‘女’子,可是,正德对其,却是尊敬的很,并没有调戏等于她。 “来,来,嫣然,坐下吃东西。” 正德拉着嫣然,在身边坐下,正好,和曾毅对面。 “嫣然姑娘以前是哪里人啊?” 曾毅笑着,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也不吃菜,这桌子上的菜肴,他现在,还真是没心情吃的。 “嫣然家是河南的。” 嫣然冲着曾毅轻轻一笑,如沐‘春’风,眉宇间却又带着一丝的忧愁。 微微点了点头,曾毅没继续问下去,既然是沦落青楼了,那自然是家里出了灾的,若不然,就算是出现卖儿卖‘女’的事情,也是绝对不可能卖入青楼的,都是卖给有钱人家做丫鬟的。 刚才曾毅那么一问,其实,也就是随意一问,若说是有些什么心思,那,嫣然的回答让曾毅很满意。 河南,虽是中原,地大物博,可却也是连遭天灾,是以,嫣然如此说,曾毅却也算是不怀疑什么,若说其说是江南等富庶之地的,怕是曾毅反而要有些怀疑了。 “我听到嫣然的琴声了。“ 外面一阵躁‘乱’的声响:“你个老鸨子,可别给脸不要脸了?爷少你的银子不成?想把嫣然给爷喊回来。” “咚。” 一声巨响,屋‘门’被踹开了。 一个摇着折扇的青衫少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两个粗壮的护卫。 “来人呐,快来人呐!” 老鸨在外面大喊大叫,敢在倚梦楼里闹事的,是不少,可是,敢揍了她的,却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或者说,别的闹事的,就没机会揍到她,可今天,恰巧,这人旁边的打手却是二话不说,先给了她几个耳光当做是下马威了。 “嫣然。” 手拿折扇的青衫公子‘色’眯眯的看着嫣然,眼光肆无忌惮的在嫣然的身上扫过:“这么急着离开,就是来陪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破孩的?” 青衫公子哈哈笑着,言语间,却是没有丝毫的顾忌。 不过,曾毅和正德两人的年纪也确实不大,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看来嫣然的爱好果然与众不同啊!” 青衫公子哈哈‘**’笑着:“难怪油盐不进,众多公子少爷都瞧不上眼。” 嫣然脸‘色’通红,嘴‘唇’紧咬,却是不敢吭声,沦落风尘,她是知晓如今自己身份的,有些人,得罪不得的。 尤其是这些个公子少爷,别看平时一个个风雅的很,可是,一旦发起疯来,那是真的什么都不顾的。 这青衫公子,嫣然自然认得,听说其父是朝廷的高官,只不过,平日里,总是三五成群前来,倒也看不出来什么。 人多的时候,都是要面子的。 可今天,对方明显是生气了。 嫣然,是很聪明的,知道她被卖来倚梦楼,为的,自然是赚足了银子,现在,她被老妈妈当成宝,给捧在手心里。 那是因为想要用她换来更大的利益。 这是等于在给她扬名的,只不过,却是在等以后能好把她给卖个好价钱。 这些,嫣然都懂,是以,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她都不敢吭声,若不然,真惹怒了不该惹的人,怕是倚梦楼,也不会保她的。 老鸨之所以保她,是因为有足够的利益,一旦没了这利益,老鸨是绝对不会管他的。 “哪来的不长眼的狗东西?” 正德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从小到大,哪个人敢在他跟前如此猖狂的? “哟,小家伙,倒是‘挺’冲。” 青衫公子哈哈大笑,眼神在曾毅和正德身上瞄着,最后,却是落在了嫣然的身上:“原来嫣然好这口啊!放心,等会,本公子把他们两个绑着,在一旁欣赏!绝对不让嫣然你失望了。” “‘混’账东西。” 曾毅抓起跟前的酒壶就砸了过去。 “啊。” 青衫公子惨叫,捂住了鼻梁,他根本就没想到曾毅说动手就动手,一下不妨,却是鼻子都被曾毅给砸的流血了。 “还不把人喊出来,真想你家主子挨揍不成?” 曾毅瞪了刘瑾一眼,这刘瑾虽然媚宠,可却是也小心的很,正德出宫,他已经安排了‘侍’卫在后面偷偷跟着,保护着。 “是,是。” 这场面,刘瑾早就吓呆了,被曾毅这么一呵斥,扯着嗓子就大叫了起来:“人呢?人呢,都藏哪了,还不赶紧滚出来,让主子也有个好歹,吃罪起吗?” “打,给爷打。” 那青衫公子却是疯了一般,一手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一手,却是抬起指着曾毅,满脸愤怒,狰狞无比。 “啪。” “啊” “你……你们……。” 青衫公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后面一脚踹趴在地上,更是一脚踩在了他的后背,让他想站都站不起来。 “好,打的好。” 正德却是在旁边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拍手大笑。 “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 青衫公子被踩着后背,站不起来,可是,嘴里,却是没停说话,各种威胁从他的嘴里往外冒。 “呵呵。” 曾毅却是没有生气,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算是大明朝版本的坑爹吗? “来,来,别踩着了,把脚拿开。” 曾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青衫公子的身边,笑着道:“不知公子的父亲是哪位大人啊?” “你配问吗?” 青衫公子却以为曾毅是被他的话给吓着了,不由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昂首而立:“你们几个都滚过来,从爷的胯下钻出去,今天这事,爷就算是饶了你们,若不然,顺天府的大牢,你们是蹲定了。” “是吗?” “啪。” 曾毅的话音刚落,不等青衫公子开口,就一巴掌‘抽’在了青衫公子的脸上,直‘抽’的青衫公子半张脸都立时肿了起来。 “你……。” 青衫公子被曾毅这一巴掌给彻底‘抽’懵了,估计是没想到曾毅会变脸这么快。 “打的好,‘抽’死他。” 正德在一旁跃跃‘欲’试,若不然被刘瑾给挡着,怕是也要冲上来‘抽’几下的。 “要不然你来试试?” 曾毅却是转头看着正德,甩了甩手,道:“这人脸皮特厚,‘抽’的我手疼。” 曾毅这话,让正德楞了一下,随即疯狂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曾毅这才叫损人,而且是骂人不带脏字的那种。 “你……你们。” 青衫公子怒视曾毅,龇牙咧嘴,可却是不敢在吭声了,这青衫公子,倒是聪明的很,知道审时度势,现在这情景,明显对他不利,自然是乖乖闭嘴的好,免得自身遭罪。 “滚。” 曾毅皱了皱眉,冲着旁边的刚才冲进来,布衣打扮的‘侍’卫道:“把他们给扔出去,别再这碍眼了。” “是。” 那‘侍’卫抱拳,虽然不知道曾毅的身份,可是,看皇帝没有反对,是以,也就暗此执行了。 “咱们就在这等着。” 正德却是一拉椅子,做了下去,冲着青衫公子的背影,道:“等你一个时辰,若是不来,你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混’账东西。” 正德这话,也不知道和谁学的,听的曾毅一阵皱眉,这是好的不学,专学坏的啊。 “刘瑾。” 曾毅冲着刘瑾招了招手,示意刘瑾靠近。 “少爷。” 刘瑾凑了过来,低声道:“这可怎么办,奴才也不知道会出这种事情啊!” 刘瑾确实担心,看皇帝这架势,是不准备走了,肯定是要等那青衫公子带人在来找场子的。 而那青衫公子,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等会肯定会带人来的,在这风月场‘混’的,都是好面子的,是以,那公子若是不知道曾毅等人身份的情况下,等会还不带人来,那怕以后就会落下笑柄的。 可这么一来,事情可就闹大了,若是把官府的人给闹来,真认出了皇帝的身份,那,他刘瑾可是少不了一番责罚的。 “去锦衣卫叫人过来。” 曾毅低声道:“其余的,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是,是。” 刘瑾双眼一亮,连连点头,这事,找锦衣卫,是最合适不过的了,锦衣卫,本来就是皇帝的直属特务机构。 直接对皇帝负责,且,皇帝有什么‘私’密的事情,也都是让锦衣卫去做的,这方面,锦衣卫的保密‘性’是绝对可靠的。 锦衣卫替皇帝办事,是不问对错,只问成败的。 这也是锦衣卫存在的前提。 “那奴才这就去,奴才这就去。” 刘瑾连连点头,却是直接窜了出去,就往外跑。 “两位公子爷,嫣然知道你们的好,只是,这事若是闹大了,怕是对你们名声不好的。” 嫣然这话,却是让曾毅在一旁眼睛微微一亮,这个嫣然,倒是懂道理。 “放心吧,没事的。” 曾毅在一旁坐下,却是突然楞了一下,道:“现在是白天?” “是。” 正德也被曾毅的这话给问的有些发愣了,竟然扭头看了眼窗户外,方才愣愣的回答。 “白天,这……里也开张?” 曾毅有些结巴,原本,他是想说,白天,这青楼竟然也开‘门’? 在曾毅的印象里,青楼,好像都是夜里开张的吧?等于是古代的糜烂的夜生活了。 难怪他刚才就一直觉得不对劲,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过来,这倚梦楼,可是青楼,白天,竟然还开张。 “倚梦楼虽是风月场,可白天也当时酒楼营业的。” 嫣然掩嘴轻笑,回答曾毅。 “你们这老鸨,倒是商业奇才。” 曾毅呵呵笑着,心里,却是的确佩服想出这个方法的人才,这是不‘浪’费资源啊。 “哟,我的嫣然啊。” 这是正说谁,谁就来,刚提起老鸨,老鸨就从外面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屋子,冲着嫣然就冲了过去:“我的心肝啊,你可没事吧?” “妈妈,嫣然没事,您莫担心。” 嫣然扶着老鸨的手,轻轻应着。 “老鸨,今天出了这档子事,刚才那人的身份,想来,你也是知道的吧?” 曾毅一手敲着桌子,和老鸨聊了起来。 “知道,知道。” 老鸨苦笑,道:“那……。” “停。” 曾毅抬手,止住了老鸨想要往下继续说的话,道:“我不想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倚梦楼,惧那人不惧。” “这个……公子,您看……我们就是做生意的……。” 老鸨犹豫着,刚才被打的时候,一时冲动,想要喊人上来,此时,老鸨却也是一阵后怕,那人的身份,若是真闹了起来,倚梦楼怕是都要关‘门’的。 “还是惧怕。” 曾毅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样吧,嫣然赎身要多少银两,你开个价来。” 这才是曾毅的打算,今天出了这档子事情,这里,以后肯定是不能来了,不然,万一被认出身份,就糟糕了。 可以正德的脾气,只要嫣然还在倚梦楼,他是肯定还会来的,尤其是这几天,肯定来的更加频繁。 是以,曾毅想着,干脆借这个时机,把嫣然给赎身了也就是了,然后再京城买个院子,就当是正德金屋藏娇了,也总比来这个地方的好。 “公子,您看,嫣然可是我们这的头牌。” 老鸨眼睛一亮,这些日子,想给嫣然赎身的也不少,可是,真正有钱的,家里都管着,拿不出多少银子,没银子的,又是想都别想。 而正德,可是老鸨看中的人之一,只不过,一直吊着,为的,就是榨干油水罢了。 总不能刚出一个头牌,就被人给赎身了吧? 倚梦楼,还想多赚一些呢。 “你这倚梦楼,建的位置可不好啊。” 曾毅摇了摇,道:“这个拐角,可是冲煞的厉害,今天又见了血,指不定,今晚,就该成一片废墟了啊!” 曾毅冷笑,这话,却是在威胁老鸨了。 老鸨脸‘色’一变,冷声道:“公子爷,咱们虽是做这些下贱行当的,可却也……。” “住嘴。” 曾毅冷哼,道:“那些正气凌然的话,就别从你嘴里往外说了,免得污了这些个话。” 正德在一旁大眼看着曾毅,却是心里暗自‘激’动不已,他身为皇帝,有些事情,自然不好用强,更想在美人跟前留下好印象,是以,此时见曾毅如此言辞如刀,却是都有拍手叫好的心思了。 “刚才那‘混’账,若是敢来,打断他双‘腿’,扔出去。” 曾毅吩咐守在‘门’口的‘侍’卫,然后,才又转眼看着老鸨,道:“好好想想,等会,开个让爷满意的价。” 老鸨脸‘色’一阵青白,却是明白,今天,真的撞到贵人了,连那人的身份都不听,也不问,就等着人送上‘门’,然后打断‘腿’扔出去。 这份霸道,怕是身份不凡。 老鸨也知道,这是在做给她看的,若是她在不识趣,怕是倚梦楼真的要遭了。 “公子,来了,来了。” 说话间,刘瑾已经气喘嘘嘘的跑了回来,冲着正德哈腰,冲着曾毅点头。 “你留下。” 曾毅指了刘瑾一下,道:“呆会,若是有人敢回来闹事,勿论其身份,将那主事的人,打断了双‘腿’扔出去。” 顿了顿,曾毅又指了指旁边俏生生站着的嫣然,道:“把人赎了,可别被人当冤大头了。” “是,是。” 刘瑾连连点头,他也知道,剩下的事情,皇帝和曾毅两人自然是不方便留下的。 而且,这种小事,他若是办不好,那就别活了,是以,对曾毅也是很感‘激’的,还以为曾毅是故意把他留下,给皇帝办这美差的。 其实,曾毅却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的屋‘门’口站着的‘侍’卫怕是分量不够,所以,才吩咐刘瑾的。 “咱们先回去吧?” 曾毅扭头,看着正德,道:“些许事情,咱们就别‘露’面了。” “好。” 正德点头,也知道曾毅的想法,冲着嫣然嘿嘿笑着,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吧,今个肯定给你赎身。” “爷,赎身后,嫣然姑娘该如何安置?” 刘瑾却是小心翼翼的问着,这个问题,可是个大麻烦,自然要趁着曾毅在的时候问出来,若不然,怕是正德又该为难他这个奴才了。 嫣然也是眼睛一亮,赎身后,她虽是脱了青楼,可却成了眼前这个小公子的人了,日后的着落,自然是会不由得担心了。 “自然是带回去了。”“在外面买个院子,先暂且安置下来吧。”正德的话,让嫣然心里不由得高兴了一下,可是,曾毅紧接着的话,却是直接给了她当头一盆冷水。 第二百一十七章家 “住在外面算什么?” 正德扭头等着曾毅,怕还是自从认识曾毅以后,第一次这么看着曾毅的。 “带回去做什么?” 曾毅却是浑然不惧,或者说,有金牌在身,而且还是以先帝名义赐予的金牌,曾毅是没任何顾忌的,这也是曾毅当初费尽心思要这金牌的原因,为的,就是避免正德皇帝日后做出的那些个荒唐事情。 曾毅倒不是为了正德,而是为了大明朝。 “若是把人带回去,后果,你想过没?” 曾毅叹了口气,也知道,虽然有金牌在,可是,能不和皇帝闹矛盾,还是不要的好,那金牌,是保命用的,而不是用来和皇帝对着干用的。 “后果,能有什么后果?” 正德冲着曾毅发起了火:“谁敢管我?” “老夫人的话,你敢不听吗?” 曾毅‘阴’森森的看着正德,却是一句话,就把正德的怒火给熄灭了,这是掐准了他的命脉啊,要是太后发话了,他还敢说什么? 而且,曾毅说的也是实话,他母后,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带一个青楼‘女’子回宫的,哪怕是当做宫‘女’,都是不行的。 若是在宫外,母后她老人家或许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是没看到,就算了这事。 可是,一旦带回宫去,那,这‘性’质可就变了,太后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就算是满朝的文武大臣,也是不会允许的。 眼前的曾毅就是例子。 嫣然冰雪聪明,在一旁看的清楚,心里也明白,怕是这位马公子父亲早逝,家中,还有一个老母,虽然平日里不管事,可却也不会允许他带回去一个青楼‘女’子的。 “马公子的好意,嫣然心领了。” 嫣然冲着正德欠了欠身,柔声道:“马公子不必为难了,能替小‘女’子赎身,已然是感‘激’万分了,万不敢盼望能入尊府,嫣然在外面呆着就成,公子若是无聊了,可来嫣然处,嫣然定然会小心‘侍’奉的。” 嫣然这话,却也是说的明白,自然是知道正德替他赎身,是为了什么,赎身了,不代表他就是自由身了。 只是把卖身契从青楼给买走了,可是,这卖身契却是在正德的手中了。 是以,嫣然这话,其实是再说,只要能替她从青楼赎身,哪怕是在外面伺候他,偷偷‘摸’‘摸’的,就成。 嫣然也清楚,她的命运,是注定了的,迟早要被人赎身出去,然后做妾或者玩‘弄’了以后,扔下不管,孤独而终的。 甚至,也有些人会买了去,当做是礼物,送予别人,等等。 这些命运,嫣然都清楚,而正德,在嫣然看来,虽然出入青楼,可却目光清澈,不似那种龌蹉之人,是以,若是能由其赎身,最起码,以后的命运,该会稍微好些,不会太过凄惨了。 “不行,人我一定要带回去,大不了,让她当个‘侍’‘女’不就成了?” 正德也不傻,自然是知道走弯路的,带一个宫‘女’回去,怕是没人会多说什么吧? “不行。” 曾毅有些头疼,宫中的人都是傻子么,平白无故出现一个宫‘女’,会没人去查吗? “你是诚心和我作对了不是?” 正德也怒了,在他看来,他的这个建议,已经是很让步了,可谁想,曾毅却是想都不想,直接给否决了。 “你们都先出去候着。” 曾毅看了老鸨和嫣然一眼。 一时间,在刘瑾的招呼下,屋内就剩下了正德和刘瑾两人,屋‘门’也被关了起来。 “您能好好想想吗?” 屋内没了旁人,曾毅说话也就在没什么顾忌了,有些无奈的道:“往宫中带一个大活人,真有那么容易不成?” “朕是皇帝,带个宫‘女’进宫,谁敢说什么?” 正德仍旧有些生气,没个好脸‘色’。 “是,你是皇帝,可以为所‘欲’为。” 曾毅的声音也冷了下来,道:“可你想过没,你带人进宫,不可能瞒的下去,宫中凭空出现个大活人,自然会有人去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一旦传出去,您想过后果吗?” “朕想带人进宫,谁敢‘乱’说什么?” 正德却是梗着脖子,什么都听不进去,在他看来,他一个皇帝,带一个宫‘女’进宫,谁敢谁什么?谁又有资格说什么,谁又能管的了他?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曾毅苦笑道:“是,您是皇帝,旁人自然是没法您的,可是,这事一旦传出去,百官该如何反应?太后她老人家,又该如何处置此事,您,都想过吗?” 正德楞了一下,没有立时反对,他不怕朝廷的那些个官员,可是,却烦他们,若是这事被他们知道了,自然是一大堆的奏折,这,是正德最烦的。 而且,此事,若是让母后知晓了,他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的。 “陛下,此事,急不得。” 曾毅叹了口气,道:“陛下若有心,替嫣然赎身后,在京城买个院子,在买几个丫鬟伺候着,也就是了,平日里,可以常出宫瞧瞧,也就行了,何苦非要带回宫中?” “如此麻烦?” 正德有些皱眉,不过,却也没有刚才那么强烈的反对了,毕竟,刚才也就是那一股怒火,那一股心头怒火下去,正德也是知道,曾毅是为他好,而且,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是以,也就自然没那么听不进去了。 “陛下,您也要替嫣然考虑一下。” 曾毅心头一喜,却是知道,他的话,正德已经听进去了,连忙道:“您是皇帝,面对这些压力,也尚且觉得为难,更何况嫣然一介‘女’流,更是无依无靠,若是面对此,怕是承受不住的,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怕是陛下也会后悔的吧?” 正德脸‘色’变换,最终,叹了口气,苦笑着道:“论口才,我是说不过曾大哥你的,你看着安排吧,朕,什么也不说了。” “如此,多谢陛下信任了。” 曾毅呵呵笑着,道:“此地不宜久留,陛下您还是先回宫吧,剩下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 “恩。” 点了点头,正德也清楚,他不方面‘露’面,更不好被人给认出来,若不然,总是会有些风‘波’的。 吱呀一声。 屋‘门’大开。 刘瑾紧紧的盯着屋内的情况,似乎是怕屋内的两人真的意见不一,争执了起来,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到时候,指不定他刘瑾就该在其中受夹板气了。 要说现在,刘瑾心中最后悔的,怕就是当初在正德跟前替曾毅说话,为曾毅谋的了这天下间只此一面的金牌了。 “在外面买个院子,在买几个丫鬟,好生伺候着,可别出了什么情况。” 出了‘门’,正德却是先忍不住和刘瑾‘交’代了起来,说完了这话,又连忙道:“还有,最好请些护卫,可千万不能出事了,知道吗?” “是,是。” 刘瑾连连点头,却是佩服曾毅,就这么一会时间,竟然已经把陛下给说通了。 嫣然在旁边神‘色’复杂的看了曾毅一眼,不知道是在感谢曾毅,还是要憎恨曾毅了,若说是被接去家中,嫣然自然是愿意的。 可是,若说接去家中,她青楼‘女’子的身边曝光以后,怕也是不会有什么好过的。 而呆在外面,有一个小院,还有人伺候着,这,其实也是不错的生活,甚至,嫣然也有些期待这种生活。 “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饶不了你。” 正德狠狠瞪了刘瑾一眼,却是吓得刘瑾猛的缩了下脖子,嘿嘿笑着,道:“公子您放心,肯定不会出差错的。” “啊……。” “砸,给爷把这里都给砸了……。” “刚才那敢对爷动手的狗东西跑了没?” 嚣张的声音,已经是飘到了二楼,曾毅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人还没走,那青衫公子就已经带人赶过来报仇了。 “让你找的人呢?” 曾毅皱了皱眉,看着刘瑾,言语间透漏出了一些恼怒,刘瑾刚才还说已经办好了,现如今,都被人给砸回来了,这算什么事。 “怎么办事的?” 正德也有些不满了,他也不傻,这事情若真是大了,锦衣卫也不好真的曝光身份处理此事的,若不然,那更糟糕。 是以,刚才曾毅吩咐刘瑾的时候,正德也猜出来是找锦衣卫去了,只不过,肯定是让锦衣卫微服而来的。 正德及曾毅,两人的意思,其实都是想着直接在这倚梦楼的大‘门’口给解决了,然后就成了,谁也联想不到他们身上,可是,现在人都闯进来了。 怕是等会,就该指着脸了吧?这还怎么躲? “有后‘门’么?” 曾毅看着老鸨,冷声询问。 “有,有。” 老鸨也知道,来这里的人,都有些不愿被认出身份的人,是以,青楼,肯定是都有后‘门’的。 “咱们先走。” 曾毅一把拉住了正德的袖子,转身看着旁边站着的几个显眼的护卫,道:“你们几个跟着,护卫安全。” 说完,曾毅又冲着刘瑾冷声道:“事情可别办砸了。” “是,是。” 刘瑾赶紧点头,似乎,还怕在正德跟前留下个办事不靠谱,也怕在曾毅心里留下个不把他吩咐的事情放在心里的印象,更是献媚的笑着,道:“少爷,您就放心吧,人都到了。” 说着,一指楼梯上站着看热闹的人,嘿嘿笑着,道:“喏,都在那藏着呢,肯定不会让这些‘混’账东西上来伤者公子和少爷的尊贵身子的。” “主事的人,打断了双‘腿’扔出去,当是给他个教训。” 曾毅匆匆说完这话,就在老鸨的带领下,拉着正德,在几个‘侍’卫的跟随下,匆匆从另一边准备下楼了。 敢如此嚣张闹事的,背后,肯定是有一个朝廷官员的老子的,而且,官职肯定还不低,若不然,岂会敢在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因为这等争风吃醋的事情而如此嚣张的前来闹事? 这是心里安稳,知道,就算是顺天府,怕是也没法他的,所以,才会如此的嚣张。 若说是这青衫公子平日里,和善的很,曾毅是绝对不信的,是以,这也就当是给他的一个教训罢了。 打断了双‘腿’,在‘床’上躺些日子,让他收敛些,也是好的。 这事情,听起来,似乎是很没有道理,可是,曾毅,却不是和对方讲道理的,这个朝代,就是如此。 从倚梦楼的后‘门’出去,曾毅把正德送回了宫中,又叮嘱了那几个‘侍’卫一番,方才是慢悠悠的换回了官袍,悠悠回家了。 “相公。” 刚进府‘门’,李韵儿娇小的身躯就扑了过来,一个柔软的躯体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呵呵。” 曾毅笑着,双手抱着李韵儿,手掌不停的在李韵儿的后背轻轻拍着。 老管家梁贯却是赶紧把府‘门’给关上,也在旁边笑呵呵的站着。 梁猛,却是不知道在大树旁边,和李韵儿的随身小丫鬟站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好了,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吗?” 曾毅拍着李韵儿的后背,柔声道:“这些日子,家里没出什么事情吧?” “没事。” 李韵儿仍旧抱着曾毅,微微摇了摇头,却是不肯松开,半晌,才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道:“就是有些想你了。” “放心吧,不会出去了,不会了。” 曾毅仍旧哄着李韵儿,不过,这话,却也是实情,他在河南闹的那么疯狂,怕是内阁绝对不会再给他离京的机会了。 老实的呆在京城,或者,曾毅还没什么能耐,可是,若是出京了,有圣旨再手,那曾毅,可就真的是为所‘欲’为了。 怕是就算是让曾毅离京,也肯定是要给他安排一个外放的职位,而肯定不会是挂着钦差巡视的明头,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折腾到曾毅的。 外放京官,一般都是三年一次考评的时候,才进行各种调动的。 可是,这才刚刚京察过后半年的时间,显然,各地官员都是充足的,内阁,也不好找借口调动曾毅离京。 是以,就算是他们不满曾毅,段时间内,也是没有办法的,只能耐心的等锲机出现,把一切都‘弄’的顺其自然,这才是最好的。 是以,这短时间内,曾毅不仅不会离京,想来,也不会在有麻烦上身了。 虽然,曾毅在河南胆大包天,可是,这事,经过这一两个月曾毅的装病,此事,其实已经是发酵过去了。 皇帝不承认有过那样的口诏,内阁也不在说话,这事情,自然也就没人提了。 其实,这事,主要是看内阁的口径了,内阁不提此事,现如今,天下衙‘门’,自然是没有哪个官员敢不知趣的来提这事了,更何况,是明显是皇帝和内阁都统一意见了的事情,谁还会那么不识趣? 而这事的风‘波’,虽然过去了,可其的影响,却没过去,或者可以准确的说,是曾毅的威慑力,是有此大幅提升。 现在,朝廷的官员,敢主动招惹曾毅的,怕是没几个了。 就算是内阁的那几位,想要折腾曾毅,也不能像以前那么明显,用那么拙略的手段了,也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李韵儿从曾毅的怀里起身,旁边的梁老管家和梁猛及李韵儿身旁的小丫头才算是过来见礼。 “这些日子,让老管家多费心了。” 曾毅扶着梁贯的胳膊,呵呵笑着。 “都是老奴的本分,都是老奴的本分。” 梁贯用手背擦了擦略显湿润的眼角,前些日子,京城可谓是风起云涌,就算是他这个老管家也听到了风声的。 那些日子,过的可真叫一个提心吊胆,自家老爷所做的事情,梁贯真是担心最后被抄家了的。 是以,那段时间,机会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哎。” 叹了口气,曾毅也猜出来梁贯心里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笑道:“放心吧,没事的,日后,在听到了什么风声,别当真就成,这点风‘浪’,你家老爷,还是不怕的。” “是,是。” 梁贯点头,现在,对曾毅的话,却是深信不疑,根本就不认为曾毅是在吹牛皮说大话,连传诏钦差都敢砍,而且,事后还是一点事都没有,就凭这点,怕是这京城中敢和曾毅相提并论的就没几个了。 “好了,都散了吧先。” 曾毅笑着,道:“晚上,多炒几个小菜,咱们一起。” “好咧。” 梁贯点头,也是知道,自家大人不喜欢太多的拘束不喜欢太多的礼节,又是大人刚回来,梁贯也就不说什么了。 揽着李韵儿的纤腰,回了房中。 李韵儿却是鼻子微微皱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着曾毅,小心的道:“相公身上好像有股香味!” 李韵儿是曾毅的未婚妻,虽还未拜过天地,可由于两家的特殊情况,却是已经住在一起了,只不过,没有行房罢了。 时间长了,两人的称呼,也就随意了,相公、夫君、曾郎什么的,都是随口随心了。 曾毅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刮了李韵儿的鼻子一下,道:“放心吧,你相公我可是清白的很!这身上的香气啊,是一位贵人看中的‘女’子身上的香味,一起呆了会,怕是沾染了一些吧。”“我没说什么啊!”李韵儿无辜的看着曾毅,可眉宇间,却是没了刚才的那股小忧虑。 第二百一十八章假口诏 ‘交’还了圣旨,在家休息了几日,曾毅就去上朝了。 早朝上,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平淡,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只不过,等下朝后,却是有锦衣卫的人在外面拦住了曾毅,请去了北镇抚司。 “牟指挥使。” 曾毅刚进北镇抚司的后堂,就看到了站在屋内负手而立的牟斌,赶紧上前行礼。 “曾郎中来了。” 牟斌冲着曾毅点了点头,一指旁边的椅子,道:“坐。” 拱了拱手,曾毅在椅子上坐下,再次开口,道:“下官在河南多‘蒙’锦衣卫照料,归京后,尚未登‘门’道谢,倒是失礼了,还望指挥使大人海涵啊!” 在河南的时候,曾毅和牟斌都是钦差,且,曾毅这钦差,有先帝的遗诏在,更是权利巨大,是以,和牟斌可以不分上下。 可是,回京了,已经‘交’旨了,没了钦差的名头,曾毅面对牟斌的时候,除非他愿意暴漏出金牌的存在,若不然,那差距,可是很大一截的。 只不过,那个金牌,曾毅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总要是留些底牌的。 “没什么谢不谢的。” 牟斌也在椅子上坐下,笑着,道:“河南的事情,还多亏了曾郎中的帮忙,若不然,本官怕也是要到此时才能返京的。” “说起来,还是要本官多谢曾郎中的成全的。” 牟斌冲着曾毅拱手,脸上带着笑意。 “指挥使大人客气了。” 曾毅笑着,却是仍旧和牟斌客气着,不知道牟斌请他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说来倒也遗憾。” 牟斌却是叹了口气,道:“原本,和曾郎中商量好的,用白莲教护法来引***贼,没想到,计谋还没来的及实行,河南左布政使丁原就暴毙了,这事,也就耽搁不提了,却是一桩憾事啊!” 曾毅呵呵陪笑着,眼珠却是微微转动,牟斌既然让人喊他前来北镇抚司,那肯定不会是来叙旧的。 若是叙旧,肯定不会如此的光明正大,只是,牟斌不提,曾毅并不清楚情况,也不会主动去问。 这就是官员们相处的为官之道当中的其一。 谁先开口了,不说是别的,单是这气势上,怕是就要弱上几分的,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 牟斌在上面坐着,不住的和曾毅闲扯,叙旧,曾毅却也是乐得装傻,牟斌说什么,他只是应承着,附和着,也不转移话题,就是顺着牟斌的话题走,甚至,一件事,能反复的说上几遍。 最后,还是牟斌的眉宇间先闪过一丝不耐,他根本就没想到,曾毅如此的年纪,竟然会如此的老道,也不嫌烦,就枯坐着和他扯这些没用的,而且,还能扯完一遍又一遍。 耳闻不如面见,若说以前牟斌听闻曾毅难缠,可是,在河南的时候,怕是也没如此明确的感受的。 但是今天,现在,牟斌却是确实的感觉出了曾毅的难缠。 曾毅一个小小的吏部考功清吏司的郎中,就算是有皇帝信任,可是,却有一点,其身份,注定了其整日里并没有什么可做的事情,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每日清闲的。 而牟斌,北镇抚司的一号人物,岂会有大把的时间和曾毅在这闲扯? 怕是曾毅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一直不主动开口询问的。 “曾郎中前几日回京,怕是不知道,咱们京城,最近,可是不太平啊!” 牟斌却是忍不住了,笑着抚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道:“这几日,曾郎中最好乘轿而行,免得被贼人给伤了。” “唔?还有此等事情?” 曾毅眉头一皱,牟斌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威胁人,可是,实际上,却肯定不是的,牟斌,也不会,也没理由威胁曾毅的。 是以,也就是说,牟斌的这话,是意有所指,只不过,只凭这句话,曾毅还判断不出来什么。 “是啊,这事,也算是荒唐。” 牟斌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仍旧是嘴角含着一丝的笑意:“前几天,城内有人闹事,结果,一方有人被打断了双‘腿’,结果,这人背景也算了得,竟然寻了画师,画了画像,要满城寻着伤人之人。” 曾毅眼皮一跳,知道牟斌今天来找他是做什么的了。 若是牟斌把话说到这份上,曾毅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那怕是真的在家休息几天,脑袋生锈了。 这分明就说的前几天,在倚梦楼的事情,当时,锦衣卫的人也在,这事,牟斌自然是清楚的很了。 很显然,牟斌今天找他来,就是再告诉他,这事情,现在,闹大了,你赶紧看看该怎么办吧? “有劳指挥使大人费心了。” 曾毅叹了口气,却是心思百转,道:“可否让下官看一看那画像?” “自然。” 牟斌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早就放着的一张画像,递给了曾毅,果然,上面赫然画着一个人的模样,和曾毅相差并无几分。 “就这一张了?” 曾毅看着牟斌,心里,其实已经得到了答案。 “就这一张了。” 牟斌点头,却是盯着曾毅的表情。 就算是牟斌,也知道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那天再倚梦楼的,可是皇帝也在的,最不济,刘瑾也在的。 可是,眼下,这画上,只有他曾毅的画像,这里面,若是没人捣鬼,曾毅却是不信的。 其实,刚才,在没看到画像的时候,曾毅就已经猜到会是如此的结果了,若是画像上还有旁人,这事,锦衣卫就该直接处置的,因为,在有旁人的话,肯定会是皇帝了。 也只有这画面上只有他曾毅一人,锦衣卫才不方便动手,反倒是把曾毅喊来。 “指挥使大人,那主事之人,可是京城哪家大臣的子弟?” 曾毅也知道,牟斌既然把他叫来,自然是准备卖个人情给他了,若不然,这些画像,怕是现在已经是满城到处都是了。 “该是哪个部堂家里的孩子吧?” 牟斌呵呵笑着,虽没直接说出是哪个部堂的,可是,却也把话等于是说的够明白了。 能称为部堂的,也就是六部各部的首官,各部的尚书了,也就是那六个人当中一家了。 “这画像,没经顺天府,只是‘私’自让人在外面拿着画像寻找歹人的。” 牟斌又提醒了曾毅一句,乐呵呵的道:“想来,这里面,或许还有些别的猫腻,曾郎中,可是要小心了。” 曾毅点了点头,也就幸亏刚下早朝,锦衣卫的人就把他给请来了北镇抚司,若不然,怕是就算他乘轿子,走到街上,也会出现什么意外,‘逼’他下轿,然后,好巧不巧的被人拿着画像,给认出来了。 心念至此,曾毅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恨意,这帮人,真是不要命了,原本想着,有了河南的事情,回京来,却是能安分几日。 可是现在看来,河南的事情,还是不够啊,怕是这京中的官员,真的是该好好收拾一番了,也免得他们太过妄自尊大了。 不过,曾毅也佩服那青衫公子,身为部堂家的子弟,如此事情,还好意思被拿来当做枪使。 似乎是看出了曾毅的想法,牟斌在一旁叹了口气,道:“年少风流,前去听些曲子,风雅的事情,奈何有人仗势欺人,两者,却是不同的。” 牟斌是在告诉曾毅,这事情,肯定就是被人给这么定调了,谁让那青衫公子双‘腿’被打折了呢,不论之前他如何,此时,在旁人的眼里,他就是弱者,那打折他双‘腿’的,就是仗势欺人的主了。 尤其是这人,若还是皇帝的宠臣,在河南刚闹出过一番动静,那,怕是更加让人相信了。 深吸了口气,曾毅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道:“指挥使大人今天可否有空?” “应该有空。” 牟斌笑着,道:“现如今,也没什么事情,整日,本官也就是坐镇这北镇抚司,哪也不去的。” 点了点头,曾毅道:“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成全。” “曾郎中客气了。” 牟斌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曾毅直说。 “下官想进宫一趟,只是,苦于没有办法,还望牟大人帮个忙。” 曾毅这也是没法的,他刚回京,正德也没他给随意进出宫禁的牌子,虽有金牌,却也不能因此而拿出来,是以,现如今,曾毅想要进宫,却也是有些困难的了。 “这有何难事?” 牟斌哈哈大笑,道:“走,本官正巧有事要进宫,咱们一起!” “多谢指挥使大人。” 曾毅拱手,让牟斌和他一起,其实,还有保证不出意外的意思在里面的。 由牟斌带着,曾毅很是容易的进了宫中,他本来就是官员,只不过,品级低,所以,才没有直接进宫的权利,若是要自己去,怕是要在午‘门’外等上一段时间的,现如今的情形,这段时间,很可能就出事的。 而牟斌带着,自然就容易多了,一路下去,根本就没有阻拦。 “哟,曾大人,您怎么来了!” 老远的,刘瑾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看到了曾毅,就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先给曾毅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看到了旁边站着的牟斌,道:“牟大人这是有事要见皇上?” 对于这其中的待遇,牟斌却也不在意,他等于是前朝老臣了,而且,还是特务头子,自然不会和皇帝的近臣争什么去的。 曾毅也不是无缘无故发火的人,而且,那天的事情,的确是他那样吩咐的,是以,也没冲刘瑾发脾气,只是道:“陛下在吗?” 眼珠转了一下,刘瑾拉着曾毅的袖子,往旁边走了走,低声道:“若是旁人问起,自然是在的,可您问,奴才不敢撒谎,刚散朝,就出去了。” 说完,苦着一张脸,道:“这不,让奴才留下应付人呢。” “可是去了嫣然那里?” 曾毅心里明了,不过,还是问了一下。 “您圣命。” 刘瑾点头,道:“这几天您没上朝,每次下朝,陛下都去的,昨晚,本来不回宫了的,只不过,后来怕太后知道了生气,才回来了的,若非如此,这几日的早朝,怕也是悬的。” 曾毅点了点头,刘瑾的话,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正德这几天能够连续上早朝,怕是因为嫣然的事情,怕被人知道了,所以,才这么老实的。 “曾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刘瑾瞧瞧询问,道:“若是有什么事情,您自己决断也就是了,怕是您就算是告诉了陛下,陛下也没那份闲心啊!” 刘瑾这话,却是让曾毅苦笑,的确,刘瑾没说错,就算是正德知道了这件事,怕也是会让他自己处置的。 “旁边那位不是还跟着的吗?” 曾毅苦笑,道:“你让我如何决断?” 刘瑾眼睛转了一下,道:“这好办,您敲着吧。” 说完,刘瑾就不在压低声音了,而是,冲着牟斌,笑了笑,道:“牟大人,陛下今日下了早朝以后,身体不适,曾有吩咐,谁都不见的,杂家也只能是给您通报一声,见与不见的,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牟斌赶紧拱了拱手,道:“也不是什么急事,既然陛下身子不适,那改日本官再来就是了,万万不得扰了陛下清净的。” 点了点头,刘瑾又看着曾毅,道:“既如此,曾大人,先跟杂家走吧。” 冲着牟斌拱了拱手,曾毅就跟着刘瑾离开了。 牟斌却是苦笑,他自然知道刘瑾和曾毅关系的,都是皇帝为太子时候的身边人,自然关系不错。 “曾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领着曾毅到了御书房,把殿‘门’一关,刘瑾献媚的看着曾毅。 “还不是咱们的好陛下给招惹的事情。” 曾毅叹了口气,苦笑不已,把从牟斌处听来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刘瑾却是有些担心的看着曾毅,小心翼翼的道:“曾大人,说句不中听的,这事,奴才怎么瞧,都是冲着您去的,您可要小心了。” 曾毅翻了个白眼,这事他能不知道么,若不然,他岂会来宫中。 “这事本官知道,这不,想来宫中,找陛下求道圣旨的。” 曾毅苦笑,道:“谁料,咱们的陛下,就这么又跑了。” “要不然,您就看着办吧。” 刘瑾想了想,道:“您身份尊贵,陛下又不在,您直接定了此事就成了。” “如何定?” 曾毅无奈的道:“除非本官拿出了金牌,若不然,该能如何?” 刘瑾楞了一下,也是有些茫然,曾毅不愿意暴漏身份,这事,可就难办了。 “这件事,拖延不得,你现在换身衣服,虽本官出宫,去见陛下。” 曾毅却是明白,这事,锦衣卫替他暂压了一时,已经是不错的了,除非有圣旨下来,不然,接下来,怕是锦衣卫也不会再管了。 毕竟,现如今,满朝文武,都被内阁压制了,锦衣卫本来就不讨喜,又岂会在这个时候招惹麻烦。 而这件事,若是不赶紧按下去,怕是曾毅的名声,算是彻底的要毁了。 “可是陛下……。” 刘瑾犹豫了一下,不过,看到曾毅的脸‘色’后,立马道:“行,行,奴才这就换衣服。” 没办法,刘瑾也是聪明的人,知道皇帝的话,是不敢不听的,可是,这曾毅的话,也是不能不听的。 现在,刘瑾也只能是从心里后悔,当初怎么会和曾毅和做,让这小子占了这么旷古少有的天大的便宜。 可是,这也只能是心里想想了,行动上,刘瑾已经是很明显的表现了出来,把曾毅也当成是主子了。 在刘瑾看来,这,虽说有时候让让一个奴才夹在中间,就像现在,不好办事,可是,以皇帝和曾毅的关系,这也不算为难,听谁的不听谁的,怕是皇帝那重情义的人,是不会计较的。 而曾毅,更是不会计较这种事情的,而,若是以后真出了什么事情,现在,他对曾毅这么尊敬,这么供着,到时候,曾毅总不能见死不求吧? 这,其实也是刘瑾隐藏的最深的想法了。 伴君如伴虎,总是要给自己多留些后路的。 “等等。” 曾毅却是一把拉住了刘瑾的袖子,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算了,你若是也出宫了,怕是陛下的行踪就真的瞒不住了。” 刘瑾楞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看来这个曾毅没有辜负陛下对他的信任啊!关键时候,还是想着陛下的。 “现在,咱们出去,找到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你给他传一道陛下的口诏。” 曾毅想了想,道:“如何?” “行,行。” 刘瑾点头哈腰,虽说假传口诏肯定是大罪,可是,这也是要分人,分事的。 “就说四个字,严惩不贷。” 曾毅‘交’代刘瑾,这种事,多了,没法说,所以,只说这四个字,却是最好不过的了。 “行,奴才记下了。” 刘瑾赶紧点头。“对了,把那嫣然的住处告诉本官,等会出宫了以后,本官自去寻陛下,解释一下此事。”曾毅叹了口气,这事,耽搁不得,若不然,他的名声,就真的完了,是以,只能先斩后奏了,等会在去寻了正德皇帝,想来,以正德的脾气,到时候,只会拍桌子瞪眼的说曾毅前几天心太软了等等,却是绝对不会说曾毅假传口诏什么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二过堂 “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正德看到曾毅的瞬间,眼珠转动,直接一个侧身,把跟在后面一起出来的嫣然给拦住了。 曾毅楞了一下,侧着身子就挤了进去,笑着道:“怎么着?想赶人啊?” 正德仍旧虎视眈眈的盯着曾毅,把嫣然拦住身后,生怕是曾毅也跟他抢人似得。 “你来这里做什么?” 正德看着曾毅,却是小心戒备着。 “我家里可是有一位了!” 曾毅呵呵笑着,自己也不客气,在椅子上坐下,道:“您就不必防着我了,再说了,我敢吗?” “也对,也对。” 正德挠头笑了笑,嘿嘿道:“你家里都有一位了,好像还没拜堂呢,是吧!” 正德也是鬼机灵的很,男人三妻四妾,尤其是高官,这没什么的,可是,问题就在于曾毅家里的那位还没拜堂呢,这个时候敢分心,那个估计是要跑了的! 至于曾毅的胆量,正德这话,却是很不屑的,这小子,怕是没什么他不敢的。 翻了个白眼,曾毅自然明白正德的小心思,笑着冲正德身后的嫣然,道:“不知一会可否有幸听嫣然姑娘弹琴?” “公子想听,嫣然自然遵命。” 嫣然也是聪明的很,曾毅这么着急上火的找来,肯定是有事情的,而且,曾毅的话,也明显是让他回避的。 “公子请稍后,嫣然这就去取琴。” 嫣然冲着曾毅欠了欠身子,又冲着正德嫣然一笑,就出去了。 “别看了,看不到了。” 曾毅在一旁哈哈笑着,调侃朱厚照。 脸‘色’微微发红,正德看着曾毅,道:“出了什么事?” 正德也不傻,若无要紧的事情,曾毅岂会这个时候跑到这来找他。 “还不是前几天的事情。” 曾毅苦笑,却是把事情给正德说了一遍。 “真是‘混’账东西。” 果然,如曾毅所料,正德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满脸的恼怒:“你还是太心软了,就不能轻饶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你麻烦,真是岂有此理!” 诡异的看着正德,曾毅好像的道:“您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啊!” “什么话?” 正德纳闷的看着曾毅。 曾毅嘿嘿笑着,道:“那些人的消息灵通啊,竟然知道了陛下您去那种地方……。” “咳咳。” 正德干咳了几下,嘿嘿笑着。 谁也不傻,那青衫公子也不可能仅凭见了曾毅等人一面,就把样貌记的那么清楚,而且,还单单只是把曾毅的样貌记得那么清楚。 怕是正德出宫,是有人偷偷跟着的,出了这事,正巧,借势而为吧。 敢跟着皇帝,不管是好心还是恶意,这份胆量,都不可谓不大。 “你不是也有金牌在吗?” 正德却是岔开了话题,道:“朕不在的时候,你看着办就成,不用那么顾忌,朕,是信你的。” 曾毅苦笑,好嘛,就是根本不在意皇权啊! “这地方,怕是也不怎么保密。” 要说的正事,几句话都说完了,曾毅打量了下这个不大的房间,道:“还是在换个地方吧,回头让刘瑾带着锦衣卫的人,秘密行动就成。” “是该这样。” 正德点头,他也肯定是不希望行踪被人知道的。 “您出来是成,可是,切不可为此而夜不回宫,更不可因此而不上早朝,哪怕是做样子,也该有皇帝的威严。” 曾毅也知道正德的脾气的,不过,有些话,却也不得不说。 “放心吧,朕心里有数的。” 正德点头,对曾毅,还是给几分面子的,若是换成别的大臣这么说,怕是他就直接给无视了的。 “她还不知道陛下的身份吧?” 曾毅朝着外面努了努嘴。 “还不知道。” 正德眼中闪过一丝痴‘迷’之‘色’。 原本,曾毅还想叮嘱正德别说走了嘴的,可是,一看到正德眼中的那丝痴‘迷’,就叹了口气,知道就算是叮嘱,怕也是没用了,不说也罢了。 “陛下,可要节制啊!” 曾毅笑着,忍不住提醒了下正德,历史上,正德无后,这怕也是和他年幼时就糟蹋身子,毫无节制有关的。 只是,这等事情,曾毅真是不好管,也没法管的,只能是提醒一下。 “这茶不错,宫中带出来的,你尝尝,你尝尝。” 正德脸‘色’尴尬,却是端起了杯子,竟然是塞到了曾毅的手里,若是让旁人看到了,怕是要大惊的。 曾毅呵呵笑着,话,说到了,也就行了,至于正德听或者不听,那他可就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弘治帝当年都没法正德这个儿子,更何况,现在,正德已经是皇帝了,曾毅可不认为他有什么通天的能力,能让一个人改变秉‘性’。 “好了,臣就先告退了,免得等会被人烦了。” 曾毅哈哈笑着,喝了一口茶,然后就把杯子放心,站了起来:“这茶,可不怎么好喝!” “那就不留你了啊!” 正德嘿嘿笑着,这几日,正和嫣然腻着呢,自然是不欢迎有人来打扰了。 笑着摇了摇头,曾毅就离开了,也不用人送,自己把‘门’院‘门’从外面关上了。 “曾大人,可等到您出来了。” 曾毅刚出来,就发现锦衣卫的佥事司徒威在外面候着了。 只不过,曾毅也不意外锦衣卫能找到这里,这周围,怕是还有锦衣卫的人在负责安全呢。 “出事了?” 曾毅皱了皱眉,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看司徒威这表情,怕若非是里面的人身份特殊,他不敢打扰,刚才已经敲‘门’了。 “咱们的人去晚了。” 司徒威‘阴’沉着脸,道:“您的画像,现在,满街都是,您的身份,也被抖了出来,现在,顺天府已经介入了此事,要传曾大人您过府问案呢。” “哎。” 曾毅叹了口气,这个结果,他其实早就想到了,既然是要算计他,自然是要把每一步都想全了,锦衣卫的人出面,也只不过是看着能否把事情给压下去罢了。 “现在京城内各个酒楼、街上,都是在谈论此事的。” 司徒威小心的看着曾毅的表情,可是,这话,却是还必须要对曾毅说的。 “知道了。” 曾毅冲着司徒威拱了拱手,道:“多谢司徒大哥提醒。” 回京,‘交’旨,现如今,论官职,曾毅是没有司徒威的品级高的。 “大人客气了,这都是卑职该做的。” 司徒威却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官职高低,只是暂时的,是以,对曾毅的态度仍旧十分的恭敬:“大人虽然已经‘交’旨,可在威心里,您仍旧是大人。” “散发画像的人,都抓住了吗?” 曾毅看着司徒威,知道司徒威所想,是以,也不在客气,‘私’自拿着官员的画像,上街如此讹传,是重罪的。 最起码,在曾毅还是朝廷命官,还没被朝廷罢职前,他就是无罪的,谁这么做,那就是大罪。 “抓住了,只是,不好定罪啊,不然,等于是推‘波’助澜了,是以,指挥使大人说,‘交’由曾大人您处置。” 司徒威这话说完,曾毅倒是愣住了,他之前,还真没考虑到这茬,现在仔细一想,这还真不好办了。 “劳烦司徒大哥看看能否从那些人口中问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若是无用,放了也就是了。” 想了想,曾毅也只能如此决定了。 “大人放心,只要进了咱锦衣卫,知道什么,定然是藏不住的。” 司徒威嘿嘿笑着,锦衣卫问案的本领,谁都比不过的。 “曾大人您看,是不是去顺天府一趟?” 司徒威小心的道:“之前,顺天府的官差已经前去吏部传唤您了,只是,您不在。” “走,去一趟。” 曾毅笑着冲司徒威招了招手,示意司徒威靠近,轻声嘀咕了几句。 “大人放心,这事,肯定出不了差错。” 司徒威双眼一亮,嘿嘿笑着,曾毅‘交’代的事情,对别的衙‘门’,或许还有困难,可是,对锦衣卫来说,可就完全不是问题了。 “卑职先送大人前去顺天府,然后就去办此事。” 司徒威却是不放心曾毅一个人前去顺天府。 点了点头,曾毅也没拒绝,这顺天府,他可不是第一次去了,倒也无惧,只是,怕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 顺天府,曾毅到后,苦主,也就是那青衫公子,正在候着呢,自然是开堂断案了。 其实,这等案子,双方都是有头有脸的,若是正常情况,都是‘私’下里解决的,能闹到公堂上,却是不多的。 大堂外面。 原本,审这种案子,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是要被拦住衙‘门’外,也就是衙‘门’大‘门’前的,只能远远的看着。 可是,今天,却是个例外,衙‘门’口人拦着,竟然是把人都给放了进来,就在公堂外围着,看的是真真切切,听的是清清楚楚。 顺天府尹早就换人了,新的顺天府尹,是个更加年迈的官员。 “曾郎中,张公子刚才所说,可否属实?” 顺天府尹上官武是个‘精’明的老头,从他眼中的‘精’光,就能看出其的‘精’明。 曾毅已经知道这个张公子是谁了,六部当中,唯独礼部尚书姓张,而这个张姓公子,当然,也就是那天挨打的青衫公子,看年纪,该是礼部尚书张升的孙子辈了。 曾毅倒是很好奇,张升为礼部尚书,那也不是白给的,其重礼仪,好面子,家风严谨,那可是出了名的。 这次,他的孙子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也真不知道这位老尚书是否知情。 曾毅冲着顺天府尹上官武拱手,道:“这厮一派胡言,之前,下官根本就没见过此人,还望大人明察。” 曾毅倒好,直接推个干净,什么都不承认。 “曾郎中。” 上官武盯着曾毅,嘿嘿笑着,却带着一丝的冷意:“您可是想好了再说,若您不认识此人,他岂会污蔑与您?张公子也是名‘门’之后,岂会自毁名声,污蔑与你?” 上官武这话,却是直接偏向了张难宾。 “上官大人,您那天不是也在吗?” 曾毅却是讶然的看着上官武,冷声道:“怎么,那天难不成上官大人的眼睛不好使?没看到案情的经过?下官记得,那时候,大人周围,可是不少‘艳’丽‘女’子伺候着的,大人您醉卧‘花’间,好不逍遥啊!” “曾毅,你胡说什么?” 上官武猛的摔了一下惊堂木,震的大堂内一片寂静,能听到他那愤怒的**声。 “大人,下官如何胡说了?” 曾毅却是不屑的看着上官武,冷声道:“下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有身份的人,岂会随意污蔑大人?” 上官武被曾毅的话给气的双目通红,可却又无可奈何。 曾毅这是在拿他刚才说过的话在堵他。 不过,上官武却也是聪明的人,拿得起放的下,却是冲着曾毅拱了拱手,道:“刚才是老夫失言了,曾郎中就不必揪着不放了。” 曾毅双眼微微眯了起来,这个上官武,真是好计谋啊,他这么一道歉,却是在百姓的眼中留下了好印象,而他曾毅的印象,自然是要差了。 “上官大人,下官,是真不认识此人的。” 曾毅无辜的拱手,指着旁边也有功名在身,但却双‘腿’骨折,被人扶着的张难宾,道:“此人,也就是刚才,下官才知道了他的名字,之前却是根不认识的。” “既然不认识,他又如何非要污蔑与你?” 上官武等着曾毅,冷声道:“曾郎中,可莫抵赖啊。” “大人,那日,就是此人打了小民,且让人打折了小民双‘腿’的。” 张难宾盯着曾毅,双目尽是愤怒、仇恨,怕若非是双‘腿’骨折,被人扶着,动弹不得,已经是冲上来和曾毅拼命了。 当然,张难宾仇恨的对象,不止曾毅一个,只不过,旁人,没人帮他,说是不认识,收拾了曾毅,该是可以一连串揪出来的。 “您瞧您,该不是被打傻了吧?” 曾毅嘿嘿笑着,看着张难宾,眼中带着一丝的怜悯之情:“本官不过一吏部小官,岂有多余的银两前去你所说的倚梦楼那种地方?且,本官就一个护院,何来的带着一大群人?” 曾毅眼中的怜悯,可是真的,而这个张难宾,活脱脱的一个被人当成了是出头鸟用的,怕是此事,他那位礼部尚书的老爷子,之前,也是不知道的,只不过,现在嘛,该是也得到消息了。 “休说这些无用的。” 张难宾也不傻,肯定是不会被曾毅牵着鼻子走的,冷声道:“你怎么找来的那些人,本公子不需要知道,指不定,你就和城中的那些个地痞有勾结,也未可知,但本公子这‘腿’,却是你指使人给打断的,这总是没错的。” “证据,证人。” 曾毅不屑的看着张难宾,冷声道:“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找不来证人,那可就是红口白牙的污蔑本官,可是要受那反坐之罪的。” “证人,有,你要几个,本公子能给你找来几个。” 张难宾哈哈大笑,指着曾毅,疯狂的道:“那倚梦楼的老鸨,狗‘腿’子,还有本公子的随从,都能作证。” “笑话,你的随从也能作证?” 曾毅不屑的看着张难宾,指着他的脑袋,道:“你这脑袋,该不会里面都是浆糊吧?” “曾毅,公堂之上,不得放肆。” 上官武在上面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摔了一下惊堂木,看张难宾的时候,却是有些失望,好歹是礼部尚书的孙子,说话竟然如此的不动脑袋,如此的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不自知,真是让人恼。 “上官大人,您该不会是就被这张公子的几句胡话,就传召下官吧?” 曾毅却是冲着上官武开炮了:“难不成,随意一个人如此明显的诬告,您都看不出来?” 曾毅却是根本不怕得罪上官武的,现在,朝廷中,怕是没几个不是内阁的大臣了,而这个上官武,绝对是内阁的人,曾毅自然是没必要客气的。 “曾毅,在敢胡言,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上官武猛的摔了下惊堂木,没想到曾毅是属狗的,竟然的逮谁咬谁。 岂不知,在曾毅的眼中,根本就瞧不上他上官武这个顺天府尹的。 “嘿嘿。” 曾毅冷笑了几声,道:“若是顺天府如此办案,回头,本官也要多来敲几次鸣冤鼓了。” 说完这话,曾毅却是不在吭声,负手而立。 “张难宾,你可有证人?” 上官武冷声,却是也对张难宾不满的,多好的局面啊,就被你这个脑袋浆糊了的小子,几句话,被曾毅给搬了回来。 “有,有。” 张难宾也知道,之前,他还是被曾毅牵着鼻子走了。 “倚梦楼的老鸨和小民的随从都能作证。” 张难宾皱眉,似乎在努力想着,道:“还有,当时的倚梦楼还有几个客人的,小民还有些印象,该是能叫出名字的,应该也能为小民作证。”曾毅在一旁好笑,这是什么都准备好了的啊,还客人,哪个去了青楼的人想被人知道啊,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嘛。只不过,曾毅也不吭声,他还准备等着看对方把这场戏演完呢。 第二百二十章打脸 “来人,去传倚梦楼老鸨及一干证人……。” 上官武拍了一下惊堂木,让下面的衙役去传人了。 曾毅在下面却是有些翻白眼了,不耐的冲着上官武拱了拱手,道:“上官大人,若是没别的事情,下官就告辞了,您呐,也不嫌累吗?堂堂顺天府尹,在这演戏给人看,真是不嫌丢人啊?” 曾毅这话音一落,堂上的上官武脸‘色’巨变,外面围观的百姓,立时哗然。 “曾毅,你太过放肆了。” 上官武怒视曾毅,气的胡须不住抖动,若非曾毅是官身,怕是已经让人拉下去打了。 “上官武。” 曾毅却是浑然不惧,抬手指着上官武,朗声道:“你身为顺天府尹,勾结刁民,污蔑朝廷官员,本官定然要在君前参你一本。” 上官武心里吃了一惊,曾毅在皇帝跟前的地位,那是满朝皆知的,若是真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在皇帝跟前参了一本,有把柄在,怕是他这个顺天府尹,是没人能保住的。 “曾毅,你说本官污蔑与你,可有证据?” 上官武却是镇定了下来,看着曾毅,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一手捋着胡须,笑着道:“切莫胡言‘乱’语了。” “亏你还能坐在这顺天府尹的大堂上。” 曾毅仍旧指着顺天府尹上官武,冷声道:“真不知道是朝廷哪个老大人竟然把你当成良善之臣了,真是老糊涂了。” “曾毅。” 上官武硬是压着心里的怒气,努力做出一副心‘胸’宽旷的模样,道:“若在敢胡言,本官定不饶你。” “胡言?” 曾毅冷笑,道:“那下官倒是想问问了,刚才,这张难宾说他好像记得倚梦楼有几个客人,似乎认识,他才刚刚想起所谓的客人,还没说出名字,你上官武倒是神机妙算,竟然已经知道是谁了,怕是街头的神算,也不如您上官武大人厉害吧?” 上官武的脸‘色’立时‘阴’沉了下来,这事情,的确是之前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的。 可刚才,上官武的确是忘记了,毕竟,这事情,怕是除去曾毅外,也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的,也难怪上官武会给忽略了的。 可是,谁想曾毅这‘混’账小子却偏偏抓住了这个细节。 外面围观的百姓,却是也都醒悟了过来,立时一片哗然,谁也都不傻,只是没想到这点,现如今,被曾毅这么一说,却是都想明白了。 一时间,原本还在有小声骂着曾毅仗势欺人的百姓却是立时转了口风,勾结官府陷害良善,这种事情太多了。 是以,曾毅这么一提,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朝着这上面想了。 “肃静。” 上官武眉头紧皱,脸‘色’‘阴’沉,使劲摔了一下惊堂木,冷声道:“在有喧哗着,轰出去。” “哟,上官大人,您火气可是不小,怎么着?做了勾结陷害之事,还不能让人说了?” 曾毅却是冷嘲热讽一起上,他可是清楚百姓的舆论的,尤其是京城这个地方,消息传递的极快,他若是不借机把事情给坐实了,那他也就不叫曾毅了。 “曾毅。” 上官武冷冷盯着曾毅,心里却是一阵烦恼,早就知道曾毅难对付,可却还是一时出了纰漏,不过,幸好,这个纰漏不算大。 “这案情,之前,本官已经问过张难宾了,是以,本官知道是谁,并不稀奇。” 上官武也是老道的很,虽然这情形不利,可却也不是不能扭转的,他说之前问过了,这事情,谁也没办法佐证他。 “上官武。” 曾毅冷笑,仍旧是直呼上官武的名字,冷声道:“之前,亏本官还以下官自称,可现在看来,你这个顺天府尹,却是让本官瞧不起的,本官品级虽低,可却有良心在,而您,怕是早就不知良心为何物了吧?” “勾结刁民,陷害忠良,亏你还是朝廷命官,顺天府尹,正三品朝廷大员,我呸,真乃给朝廷‘蒙’羞。” 曾毅却是毫不留情,准备把上官武的脸皮给践踏了,让上官武名声扫地。 曾毅再来顺天府前,就已经下了决心,此次,若是不把跟着闹事的人全都给收拾了,怕是镇不住人的。 河南的事情,砍了传口诏的钦差,多大的事情,可结果呢,竟然没吓唬住人。 那这次,那些老大人,曾毅不想动,可是,下面的这些人,他却是准备从头捋到尾,一个不留,全都给收拾了。 就不信了,不能让一些人安分下来。 “来人、拖下去,打,打。” 上官武被曾毅气的浑身血气上涌,脑袋发晕,却是把筹筒里的签字不住的往外扔,眨眼间,就扔下去了四五个。 “谁敢动本官?” 曾毅怒喝,看着准备冲上来的衙役,怒道:“本官乃朝廷命官,今日,只是过府配合问案,无有证据,本官仍旧官身,谁敢动刑?” 官员,官职未革之前,是不能用刑的。 当然,这规矩,其实平时,真没几个遵守的,下面各承宣布政司有几个真的按照这个规矩办事的? 可是,现如今的情况,却是不同,曾毅的身份不同,所处的地方,不同,天子脚下,正大光明之处,谁敢‘乱’了规矩? “滚下去。” 曾毅冷声呵斥:“把眼睛都给放亮了,别跟着某些个早以不知良心为何物的佞臣为虎作伥。” “曾毅。” 上官武是真的怒了,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满脸狰狞,可却还真对曾毅一点办法也没有。 “哟,您可别想着给下官定一个咆哮公堂,不敬上官之罪。” 曾毅嘿嘿笑着:“咱这声音可不大,而且,也没不敬您,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曾毅这话,却是说的太绝了,原本,就算是上官武有心思要以此来定曾毅的罪,可是,被曾毅这么一说出来,又是这么多人看着,除非他是彻底不要脸面了,若不然,是绝对不能在以此说什么了。 可以说,曾毅把分寸掐的很准,把上官武给憋屈死能活活的。 “上官大人,这证人啊,本官也懒的见了,您若是想要找证人,怕是满大街都能拉来不少,那些个地痞‘混’‘混’,你给些银两,又有您这位朝廷三品正官员撑腰,他们是绝对敢来作证的。” 曾毅嘿嘿笑着,脸上带着一丝不屑:“您要是嫌认证少了,大可让这位张公子多费些银两,找个百八十的人证都成。” “曾毅,你给本官站住。” 上官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手发抖的指着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曾毅,怒瞪着左右的衙役:“还不拦住。” “谁敢?” 曾毅停了一下,头也不回头的抬起双手,在一侧拱了拱,道:“上官大人,您也不用留本官了,咱们明日早朝见,本官定然要参你勾结刁民,陷害朝廷官员。” 说完,曾毅停也不停,迈着大步就走了。 原本,他是想留下来看看的,结果,谁想对方竟然出了这么明显的漏‘洞’,曾毅若是还不知道赶紧抓住这点,怕是等过会,上官武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盯着曾毅的背影,上官武气的差点没把跟前的堂案给掀翻了。 “大人,已经好了。” 曾毅刚出顺天府的大‘门’,换了一身普通衣服的司徒威就已经靠了过来,低声道:“倚梦楼的所谓证人,是绝对找不到的了。” “没过分吧?” 曾毅询问了一句,主要是锦衣卫的行事方法在曾毅这里还真是得不了好的,是以,曾毅不得不问一句。 “您放心就成,卑职有分寸的,绝对不会‘乱’来,只是让人送他们离开京城罢了。” 司徒威在一旁回着话,他是知道曾毅脾气的,而且,锦衣卫做事,并非真的如外界传闻那般。 或许,锦衣卫刚成立的时候,也就是开国之初,那个时候,锦衣卫的确猖狂,可是,弘治先帝在位的时候,对锦衣卫的要求也是很严格的。 是以,锦衣卫的行为,并不敢太过分的,一直到今日,并没有变,还是收敛的。 “麻烦司徒大哥了。” 曾毅拱了拱手,道:“这段时间,怕是又要不得安生了,等此事了结,定然前去司徒大哥府上拜会。” “大人折煞卑职了。” 司徒威赶紧拱手,道:“等这事情过了,卑职前去大人府上叨扰,到时候,还望大人可别嫌烦啊!” 司徒威也是聪明的很,现如今,正是他替曾毅出力的时候,至于什么功劳什么的,自然是不会提的。 只要是在曾毅心里的地位足够了,那,他的好处是不会少的,可是,若是他提了,那,在曾毅那里,可就是落不下好了。 下官给上官办事,是不能提要好处的,只能让上官主动提拔你,这样,不仅得到了提拔,还能在上官心里留下好印象。 可是,若是主动提了,那就是成了挟功求赏,怕是没有一个人会喜欢这样的下属吧? 而且,司徒威也不着急,只要有希望就成,他不介意多等一些时候,在司徒威看来,曾毅迟早能成为朝廷大员的,别看曾毅现在被内阁挤压,可是,终究身边会围聚一堆人的。 只要圣宠在,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别看内阁压制各个衙‘门’,可是,却有一点,那就是,内阁,其实也可以说是一个衙‘门’。 内阁里的阁老,也是可以更换的。 是以,曾毅圣宠隆,有大臣围绕在他身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内阁有阁老告老还乡,有新的阁员填补进去,指不定,到时候的内阁,就是什么样子了,甚至,和曾毅是一条线上的,也并非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说,内阁对方曾毅,不如说的更准确些,是现在,内阁的某些阁老,在看曾毅不顺眼,在对付曾毅。 “到时候定然扫榻相迎。” 曾毅拱手,哈哈笑着,然后低声道:“还要劳烦司徒大哥,这几日,帮忙盯着些那张家公子及顺天府尹。” “大人放心,这些,卑职都是晓得的。” 司徒威点头,这种盯梢的事情,对于锦衣卫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根本就没什么难度,他们平日里做的,就是这种行当,甚至,根本就不用再专‘门’派人盯梢,上官武是三品大员,想来,府中定然是会有锦衣卫的人的。 这其实也是锦衣卫最招文武百官厌恶的原因之一了,只要是朝廷大员身居要职,不管是在京的,或者是离京的,或者是边境的将军,指不定身边哪个人就是锦衣卫的人。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被监视的,甚至,有传言,锦衣卫最鼎盛时期,百官的谈话,夫妻的‘私’话,甚至,吃几碗饭,吃的什么饭,去了几次茅房,都是有记载的。 “行了,别送了,这也到吏部了。” 曾毅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吏部衙‘门’,呵呵笑道:“你也忙去吧。” “是,卑职告退。” 司徒威拱手,后退了几步,不过,却也并没有走远,看着曾毅进了吏部的大‘门’,才算是转身离开。 “曾郎中,您可算是回来了。” 曾毅刚进吏部,就被一‘侍’卫拦住了:“今个刚下早朝,就有顺天府的人来找您,之后,尚书大人说是让您回来了,先过去尚书大人那一下。” “恩。” 点了点头,曾毅转了方向,真奔马文升办公地方。 马文升办公的地方,可是比曾毅的那间破屋子要强许多,可以说是和自家的三进出院子没什么区别的。 到了之后,让人传了话,曾毅就进去了。 “部堂大人。” 曾毅小心行礼,站在屋‘门’口处,并没有往里走。 “回来了。” 马文升莫名其妙的说了这句话。 “回来了。” 曾毅恭声回答,自然知道马文升问的是什么。 马文升是吏部尚书,除去内阁外,就是百官之首了,更有吏部天官的称呼,京城内,尤其是事关他吏部的事情,他岂会不清楚? “你这莽撞的脾气,何时才能改过啊?” 马文升把手里的公文放下,看着曾毅,满脸的无奈,最终,叹了口气,指了指屋内的椅子,道:“坐下说吧。” “谢部堂大人。” 曾毅也不客气,在顺天府,都站那么久了,又一路走来,算下来,从今天早朝起,到现在,他就没消停过,早就累了。 “在顺天府的公堂上,你可是威风的很呐!” 马文升似笑非笑的看着已经坐下了的曾毅,道:“当时,是不是还想指着上官武破口大骂啊?” “下官岂敢,下官岂敢。” 曾毅赶紧摇手,道:“下官当时也是愤怒,才说了些莽撞的话,现在想来,却是后悔的很,失了体统,失了礼仪。” 马文升岂会不知道曾毅的真实想法,怕是那个时候,曾毅不仅没有因为愤怒而‘乱’了分寸,相反,还十分的清醒,是故意在打上官武的脸,是让旁人都看看,以后谁想算计他曾毅,先想好了丢人的后果再说。 而且,怕是丢人还是第一步,先收的利息,剩下的,还是要慢慢清算的。 “那顺天府尹,好歹是三品大员,掌管京城治安,轻易,不可得罪。” 马文升叹了口气,道:“尤其是你,不过五品官员,在那顺天府眼中,怕是根本算不得什么的,日后,你可是要小心了。” “部堂大人放心,日后,下官定然小心谨慎的。” 曾毅明白马文升的意思,京城治安都是顺天府负责的,那些个地痞流氓什么的,顺天府,也都熟悉,这是提醒曾毅小心对方来暗招。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什么可能都是有可能出现的。 虽然内阁的那位,肯定顾忌面子,不屑于用这招,可是,下面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以后切不可莽撞了。” 马文升指了曾毅一下,苦笑道:“今日,你在顺天府衙‘门’闹的厉害,逞了口舌之快,可是,想过没,这却是会让你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下官那也是一时冲动。” 曾毅叹了口气,的确,他当时脑袋是清醒的很,在算计上官武,可同时,他心里的那股火气,也是忍不住的,故意落上官武面子,立威的。 “算了,你心里,怕也是有主意的。” 马文升摇了摇头,道:“老夫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告诉你一句,凡是三思而行,千万别小瞧了任何事情和任何人,尤其是不能因为胜利,而小瞧对方,切记此话。” 马文升这话,却是真心的替曾毅考虑的,怕曾毅真的骄纵了起来,以为内阁的那位老了,糊涂了,若是真如此的话,那可就遭了。 别看曾毅这几次都全身而退,其实,这也只是因为曾毅的圣宠隆,若是换在旁人身上,有几个,也都被砍了脑袋的。 可是,圣宠隆,那也架不住一次次的死罪的。 是以,马文升才如此提醒曾毅,日后行事,不要冲动,别给人抓住了把柄,若不然,次数多了,怕是谁都救不了的。“下官谨记部堂大人教诲。”曾毅起身,冲着马文升躬身,行了一礼,他是看的出来的,马文升,是真心的为他好。 第二百二十一章殿争 “此事,你虽有失误,可却也算不得什么。” 刘健‘精’神抖数,没有丝毫责怪顺天府尹上官武的意思,道:“那曾毅,大智慧没有,可这些个小算计,却是不少的,和他比这些个不入流的,咱们是不如他的。” 刘健也不掩饰什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在官员们眼里,曾毅的这些行为,都是不入流的,小道尔。 “那曾毅,真是猖狂无比,以前,只是听说,今日,算是真的见识过了,此等官员,岂能留在朝廷,简直是给朝廷‘蒙’羞。” 上官武提起曾毅,就恨的压根发疼,今天,曾毅也算是开了先例,在公堂上如此的毫不留情的辱骂他一个三品的朝廷大员。 这事,现如今,怕是已经传遍了京城,对于罪魁祸首曾毅,上官武恨不得把他给活活打死。 “你现在该知道老夫为何要对付这个曾毅了吧?” 刘健苦笑,道:“都道老夫无容人之量,可却也不想想,在老夫动手之前,这曾毅,可曾得罪过老夫?甚至,老夫还在先帝御前,举荐过他。” 顿了顿,叹了口气,脸‘色’变换,刘健道:“岂不知,老夫早就看出了这曾毅的本‘性’,若是留他在朝廷,仗着皇帝宠信,怕是要祸‘乱’朝野的,老夫,是一心为了朝野,若不然,老夫这年纪,怕是过几年,就该告老还乡了,岂会管这档子事情?给自己招惹不自在?“ “阁老一心为了朝廷,只可惜,却是没几个能看明白啊。” 上官武的年纪,和刘健是差不多的,且,两人都是同一年中举的,只不过,刘健如今是内阁首辅了,而上官武,若非是刘健提拔,还不知道在哪旮旯任闲差呢。 “这事情,你到时候和那张家公子多商量下,可千万别再出纰漏了。” 刘健却是不打算这件事把他给陷进去的,他幕后指挥,可是,有些事情,并不能是动不动就牵扯到他身上的,若不然,他这个内阁首辅做的也就太窝囊了,和马前卒怕是没什么区别了。 而且,这事情,原本,就是已经定好了的格调,若非是今夜上官武亲自登‘门’,且,这事情刘健又不能不管,怕是他根本就不会见上官武的。 不过,却也有一点,那就是刘健对上官武的能力,已经是有所深知了。 原本,他提拔上官武,是想着有同年之谊,对于上官武的能耐,倒是没有过多的调查,可现在看来,这点小事都能出错,而且,还在这个时候登‘门’请罪。 这分明就是官场白丁才会做的事情,甚至,怕是官场白丁,也未必会做出这等不长脑子的事情。 先是在公堂上出错,这个,刘健可以理解,可是,今晚的拜访,刘健心里,却是不乐意的。 虽说,满朝都怀疑是他刘健在针对曾毅,甚至,都认为是他刘健在针对曾毅,可是,却有一点,那就是没什么真凭实据。 是以,谁心里怎么想的,都只能是心里想,却是不能说出来的。 可是,今晚,上官武的到访,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甚至,是传出去了,那,流言风语总是不少的。 他刘健虽是内阁首辅,内阁地位超然。 可却有一点,内阁地位超然,说的,是内阁,而非是他内阁首辅刘健。 这就等于是吏部和内阁争夺权力,都想自己的衙‘门’权力超然,可是,结果,内阁赢了,日后,内阁的地位在吏部之上。 可是,若是如此的话,那,吏部尚书,也可以朝着内阁阁老的位置上去冲刺。 只不过,内阁的阁老,一般而言,都是不在六部任职的,这其实也算是对内阁权利的一种限制吧。 若不然,内阁阁老兼任了六部的尚书,那皇权怕是岌岌可危了。 是以,‘私’下里,瞄着内阁位置的,也是不少,朝廷当中的派系也是不少的,想把刘健这个首辅推到的人,也是不少的。 这些个势力,可都是不介意给刘健制造一些麻烦的。 只不过,这些个势力,若是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定然是要有些大动静的,绝对不会是‘鸡’‘毛’蒜皮的小打小闹。 “阁老放心,这事,张家公子那下官已经‘交’代过了,想来,该是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 上官武拱手,却是信心满满,就算是今天曾毅所说的那些,也并非是绝对的,他到时候咬死了不承认,说是提前问过话了,曾毅也是没法的。 是以,在上官武看来,曾毅还是太年轻了,太冲动了,这个把柄,他完全可以先不说出来,直接上奏皇帝,然后,快速的把事情给定了。 可是,曾毅却没这么做,竟然是在公堂上骂了出来,这等于是给他补救的机会。 就算是明日曾毅在上奏折,也是什么把柄都抓不住的了。 “张家的那位小公子,怕是指望不上,你还是要费心些。” 刘健不看好上官武,可是,却更不看好张难宾,以刘健的身份,自然是不会关注一个张难宾了,可是,这件事请,既然是布局了,自然有下面的人把事情都给他禀告的。 是以,对这个张难宾,刘健却是也算是大概有些了解的,纨绔子弟,‘胸’无点墨,身上的功名,也是家里凭借着关系给‘弄’来的。 上官武点了点头,已经大概知道刘健是在担心什么了,拱手,道:“阁老放心,下官定然不会让张家公子那里出错的,该说的,下官会亲自‘交’代他,不该说的,就让他说不知道,就是了。” “恩。” 刘健点了点头,端起了桌子上茶杯,一手拿着盖子,轻轻掀起,抿了一口,却是不在看上官武了。 端茶送客,这句话充分的体现在了此时。 “下官告退,就不打扰阁老休息了。” 上官武起身,冲着刘健拱手。 “恩。” 刘健轻轻嗯了一声,仍旧端着茶杯,也不说别的。 ………………………… 第二天早朝。 大殿上一片肃静,没有人吭声,可是,眼光,却都是不自觉的瞄向了曾毅和顺天府尹上官武。 京城内的事情,是瞒不住人的,尤其是官员们之间的事情,更是不可能瞒住的。 是以,不到晚上,曾毅在顺天府的事情,就已经传播了各个官员的府上。 今天早朝,都是准备看热闹的。 “若无事可奏,退朝吧。” 正德在上面却是慵懒的很,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却是有些高兴,没有奏折,正好,可以继续回去睡觉了。 这几日,正德初尝男‘女’滋味,却是流连忘返,在嫣然身上折腾个不停,却是‘精’力损耗严重。 “陛下,臣有本奏。” 曾毅从列班中站了出来。 立时,原本就盯着他的文武官员都乐了,今日早朝,有又热闹可以看了。 正德原本都已经眯在了一起的双眼又费力的睁开,模糊的看到站出来的人影是曾毅,不由得摆了摆手,道:“行了,你的奏折准了。” 原本,还准备看热闹的百官,却是立时都楞了,这是闹哪般啊?奏折都没看,就准了?您知道上面的内容是什么嘛? 立时,大殿上一片哗然,内阁的几位大臣,也有些无语,皇帝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陛下,陛下?” 站在旁边的刘瑾小心的碰了几下正德的胳膊。 “恩?” 正德‘迷’糊的坐直了身子,看着下面的百官,最终,目光落在了站在大殿中央的曾毅身上,仍旧有些‘迷’糊:“不是准了你的折子了吗?还站在干嘛?散了吧,都散了吧!” “陛下,您可知曾郎中的奏折上写的是什么?” 刘健从列班中站了出来,拱手,道:“不妨先让曾郎中念一念吧。” 不是刘健想出来,对上这么个皇帝,怕是没哪个大臣不头疼的,若是别的事情,他也就睁眼闭眼过去了。 可曾毅奏折上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这件事,是绝对要好好争论一番的。 “不用念了,麻烦,朕信的过曾毅。” 正德却是大大咧咧的一挥手,说出的话,却是让满朝文武震惊。 虽然都知道当今皇帝贪玩,懒惰,可是,这样的情况,却也是从未发生过的,如今,皇帝这句话,却是能充分的证明曾毅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刘健却是心中一跳,知道事情不妙了。 以往,虽然都知道曾毅得圣宠,可是,却也都只是听说,并没有可以真的见到过,耳闻过的。 可是,现如今,正德在大殿上的这句话,却是在向满朝文武传递一个消息,曾毅的地位,在朕心里,非常重要,朕非常信任他。 这对刘健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今日之后,怕是立时会有一些官员暗中和曾毅勾结在一起了。 朝廷之上,从来不缺什么能臣干吏,缺的,是圣宠,所有大臣,都在争宠,争皇帝的信任。 只有得到了皇帝的支持,得到了皇帝的信任,那才能一直强盛下去。 而曾毅,却是恰恰是有圣宠的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圣宠,这种信任,怕是古来少有的。 这么一来,自然会有不少官员往曾毅的身边靠拢了。 这可不是刘健想要看到的情景了,一旦有人往曾毅身边靠拢,那,在想对付他,可就不比现在容易了。 “陛下,还是让曾郎中念一念吧。” 刘健只能硬着头皮。 “你……。” “陛下,还是念念的好,免得首辅大人不安心。” 正德刚想说话,却是被曾毅抢了个先。 “那成,念吧。” 正德点了点头,打起了‘精’神,很给曾毅面子,道:“朕听着呢,放心,朕支持你!” 正德这种不分场合的话,让刘健无奈,更是让上官武心惊,这算什么事啊,你身为皇帝,就算是对下面的大臣信任有加,可也不该如此吧? 这不是摆明了要准备偏袒的吗? 曾毅苦笑,却的不在搭理估计还没睡醒,头脑有些发晕的正德,打开了奏折,朗声念了出来:“臣参顺天府尹…………勾结刁民…………陷害朝廷命官……………上官武身为朝廷三品官员…………却…………。” 曾毅一道奏折,念的慷慨‘激’昂抑扬顿挫,却是把龙椅上听着的正德给念的清醒了过来,也不打瞌睡了。 “来人,把顺天府尹拉……。” “陛下。” 正德听的兴起,曾毅刚念完,他就在龙椅上大吼了起来,也不问什么,就准备把顺天府尹给问罪了。 好在,刘健反应及时,没等正德把话说完,就开口了,若不然,金口‘玉’言,以正德的脾气,明显又是在偏袒曾毅,怕是说错了,也要纠缠几分的。 不过,这话,虽然被刘健打断了,可是,满朝文武,却是能猜的出正德想要说出,是以,对曾毅在正德心中的地位,又有了更好的定为。 “陛下,这事,不能只听曾郎中一人的片面之言,不妨让顺天府尹上官武自辩一番。” 刘健开口,却是在给顺天府尹上官武争取机会,这要是不开口就被拉出去了,那,他的计谋也就算是白费了,就此夭折了。 “行,朕就姑且听听他会如何狡辩。” 正德一开口,却是直接就把上官武接下来要说的话,给当成是狡辩了。 果然是皇帝想要偏袒谁,说起话来,那根本就是不讲理的,偏偏,你还真就没人敢和皇帝讲理。 上官武满脸苦涩,从列班中站了出来,跪倒在地,道:“陛下,昨日之事,臣当时就已经给曾郎中说过,臣让衙役传曾郎中之时,并没即可寻到曾郎中本人,是以,这段时间,对张难宾进行了审问,问清了所有,陛下可以传召张难宾询问此事。” 顿了顿,上官武眼中转动,道:“那张难宾乃是礼部尚书张升,张尚书家的嫡亲孙子,其品质自然可靠。” 上官武的话,却是让正德也不由得眼睛睁大,这事情,还真是‘乱’牵扯啊,这几句话,就把礼部尚书给牵扯进去了。 怕是不管这案子怎么着,都是要顾忌礼部尚书的脸面的,毕竟,这件事,礼部尚书无关。 是以,上官武最后这句话,是让人根本就没法说不的,既然如此,那,若是张难宾说了什么话,谁还能说怀疑? 不少官员对上官武侧目,没想到啊,这是早有准备,而且,还是准备玩大的了。 能站在这大殿上的,没几个脑袋不灵通的,都看出了,这是准备对曾毅来大的了,现在,怕是还只是前兆。 只不过,看出来归看出来,可是,谁也不知道其下一步,该是如何走的。 这就是朝堂,稍有风吹草动,谁都能感觉的出来,可是,却不知道对方的下一步棋是往哪走的。 “礼部尚书大人,下官敬佩。” 曾毅却是对着列班中的礼部尚书张升拱了拱手,道:“张大人的声誉,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也不得说出半个不字的。” “可是,此事牵扯了令孙,那就该依律办事。” 曾毅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已经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上官武,冷声道:“若是某人,想借着张部堂的声誉来做挡箭牌,下官不答应,张部堂,定然也不会答应的。” “难宾那孩子,若是真与此案有牵扯,无需顾忌老夫,是非对错,家‘门’不幸,老夫皆不偏袒。” 礼部尚书张升却是冲着龙椅上的正德皇帝拱手,道:“只愿陛下能将此案‘交’予公正之人审查即可。” 礼部尚书张升这话,却是不出朝廷上大多数官员的预料的。 张升这老头子,很是顽固,从不讲‘私’情,他能说出这话,也并不例外。 这件事,牵扯到了顺天府,那,自然是不能再由顺天府审查了,自然是要换人来核查了,是以,张升才有此话。 “这事啊,‘交’予锦衣卫和刑部来审查吧。” 正德看了下面大臣一眼,原本,他是想把这事直接给定了的,那天他可是也在场的,且,曾毅昨天也给他提过的。 是以,自然知道这事是冲着曾毅来的。 可是,既然闹大了,那就也只能是按照规矩来了。 不过,既然有锦衣卫的人‘插’手此事,那这件事,就绝对不会让曾毅吃亏了。 别看是锦衣卫和刑部一起审理,可是,锦衣卫的能耐,是刑部比不了的,若是锦衣卫想要栽赃陷害,怕是刑部也无法的。 而且,这事情,正德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帮着曾毅的,是以,这件事的天平,其实,是向着曾毅的。 “陛下,此事,锦衣卫不便‘插’手吧?” 刘健却是又开口了,道:“此事朝廷官员牵扯了进去,应该由三司审理此案,锦衣卫,怕是有些逾越了。” 刘健自然是不想锦衣卫‘插’手此事了,若是锦衣卫‘插’手此事,不管如何,曾毅是绝对没事的。可是,若是由三司审理的话,那结果就不用说了,三司,怕是没有敢不听内阁话的,只要三司审理,最后,曾毅定然是要被治罪的。这也刘健早就盘算好了的,自然不能出意外,若不然,他后面的计划,可就没法进行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痴心正德 “锦衣卫消息灵通,若不然,此事刑部也别搀和了,让锦衣卫的人去打探下到底如何吧。” 正德却是看都没看刘健,只是询问曾毅,道:“你看如何?” 曾毅点了点头,道:“陛下金口已开,臣自当遵旨。” “陛下……。” “退朝吧。” 正德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却是直接打断了刘健的话,大步就走了下来,最后,在大殿‘门’槛处,停了一下,也不回头,只是冷声道:“诸位既然站得这朝堂之上,皆为朝廷栋梁,自当齐心,若有哪个想要欺压良善,朕,却是容不得的。” 说完这话,正德一挥衣袖,就走了。 可是,这话,却是让满朝文武震惊,这是什么,这是**‘裸’的警告啊。 这是站出来在替曾毅摇旗呐喊。 这是根本一点脸面都不给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留的。 自古以来,皇帝就算是宠信下面的臣子,也是没有这么做的,至多,也就是多替此人遮拦一番,也就是了。 可是现在,皇帝这是站出来,正大光明的警告一些人了,若是在敢胡来,在敢没事找事,可别怪他这个皇帝不留情了。 皇帝发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原本,虽然知道曾毅得圣宠,可是,得圣宠的臣子,古来也是不少的,那又如何,只要谋算得当,照样可以除掉。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正德皇帝这一番话,内阁也是要避让的。 皇帝,就是皇帝,哪怕是内阁权势滔天,也是屈于皇威之下的。 满朝文武此时,却是不敢看刘健的脸‘色’的,可是,却都盯住了顺天府尹上官武在看,眼神中,俱结带着一丝的怜悯。 上官武这个顺天府尹,还没坐热乎呢,这是又要换人了。 这老头,也‘挺’可怜的,蹲了一辈子的冷板凳了,好不容易上位了,结果,却是被刘健拉来走霉运了。 这案子‘交’给锦衣卫去查,那还用查吗,结果,已经是摆在了哪里。 “曾郎中,陛下让您前去后‘花’园见驾。” 百官还没反应过来,刘瑾就一路小跑返回,宣了皇帝的旨意。 “劳烦刘公公带路。” 曾毅和刘瑾,两人在人前的时候,还都是十分会演戏的,就和平常的朝廷官员及宦官的关系一样,没什么区别。 “大人请。” 刘瑾念叨了一句,然后在前面走着,替曾毅领路。 出了大殿,刘瑾就慢了几步,虽说是在给曾毅带路,可却也离的很近,笑着道:“刚才陛下还问奴才,在金殿上可否威风。” 曾毅苦笑着摇头,看着刘瑾,道:“这该不会是你‘交’陛下的吧?” “奴才要是有这本事就好了。” 刘瑾连连摇头,他也清楚,正德刚才的话,是威风了,是给曾毅摇旗呐喊了,可是,却也给曾毅埋下了不少的隐患。 杀人不见血,这是文人一贯奉行的宗旨。 怕是以后,在对付曾毅的话,肯定是会用更‘阴’险的招数了。 曾毅不傻,刘瑾也不傻,正德更不傻,只不过,正德,毕竟是天子,从小到大,就不怎么接触这方面的事情。 而曾毅及刘瑾,却是整天都置身其中的,是以,正德不可能想到,他天子的身份,说出这话以后,还敢有人违逆。 可曾毅和刘瑾却知道,下面的人,尤其是那些个老大臣们,欺上瞒下,并不少见的。 “你就别自谦了。” 曾毅却是笑了笑,看着刘瑾,道:“你虽未内‘侍’,可你却也是有才能的,这点,本官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刘瑾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是更加谦卑的道:“是大人高看奴才了。” “你的意思,是本官看人的眼光不准咯?” 曾毅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瑾,刘瑾,的确是有才的,初掌权的时候,也的确是做过几件事,可惜,其心思太大了,一个宦官,不可能掌管朝纲的,且,其太过贪财,总的来说,若是其的权势**及贪财**能少一些,怕也是能得善终,甚至,和他的前辈萧敬一般的。 “不敢,奴才不敢,大人说奴才有才,那奴才肯定是有才了的。” 刘瑾一副委屈的模样,却是看的曾毅好笑。 “行了,别再这装委屈了,知道的,是本官在夸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官如何委屈你了。” 曾毅笑着,在他看来,刘瑾现在,并没有犯太大的错误,还是可以提前预防的。 “你在陛下身边伺候,切不可因此而起什么心思,懂吗?” 前一刻,曾毅还是和善,可下一刻,却是森寒冰冷,让刘瑾心里差异,不知道这位爷今天是怎么着了。 “是,是,奴才记下了,奴才本来就是伺候陛下,伺候大人您的,岂会有什么二心。” 刘瑾有些委屈,不过,还不忘了拍曾毅的马屁,把曾毅也给捎带上,委屈的道:“奴才本就是无根之人,不比朝廷上的那些大臣们,主子,就是奴才们的命,不敢有别的心思。” “本官也就是这么一说,你记下就是了。” 曾毅笑了笑,看着刘瑾,道:“贪财、本官可以不管,恋权,本官也能理解,但是,凡事都有一个度,懂吗?” 刘瑾双眼一亮,连连点头,道:“懂,奴才明白。” “只要你不超出这个度,出了什么事情,就算陛下不管你,本官也可护着你,但若是你逾越了,那陛下放纵你,本官也饶不了你,可记下了?” 扑通,一声。 刘瑾直接在地上跪下,冲着曾毅磕了一个响头,道:“大人放心,奴才,定然不会逾越的。” “起来吧,你这么跪着,让人瞧了,不知道传成什么。” 曾毅好笑,这个刘瑾,难怪能把整个大明朝搞的乌烟瘴气,这份眼力,却是十足的。 “奴才谢大人恩典。” 刘瑾笑嘻嘻的站了起来,他也是聪明着呢,瞧这旁边没人,才跪下的,若不然,真给曾毅惹来了麻烦,那绝对是不讨喜的。 此时刘瑾的心里,却是兴奋的要命,没想到啊,今天,竟然还有这么天大的好事降临。 在此时的刘瑾看来,他一个宦官,还能做出什么天大的事情来?而且,曾毅也说了,贪财,恋权,都是可以的,只要不过分就成。 在刘瑾看来,他一介宦官,是绝对够不着过分这两个字的。 也就是说,就算是他在皇帝根本伺候着,有人争宠,真把他给排挤了,他也是有后台的,有保障的,而且,还是绝对强硬的后台。 不怪刘瑾如此想,太子登基前,身边带他刘瑾,总共是有八个内‘侍’伺候的,这其中有几个没眼力的,肯定是争不过他刘瑾的,可是,却也有几个,是有心计的,和他刘瑾旗鼓相当。 而曾毅这话,岂不是给了刘瑾一个保障? 此时的刘瑾,却是不在后悔当初给曾毅帮忙来这个金牌了,看来,曾毅也是个妙人,知道宦官和外臣的区别,不会干涉他什么的。 刘瑾领着曾毅,直接到了后‘花’园,在亭子中央见到了还没换衣服的正德。 “来,来。” 正德一眼看到曾毅,就指着旁边的石椅,道:“快坐下。” 曾毅楞了一下,笑着道:“陛下您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这么着,让臣倒是觉得有些心里不安了。” 正德嘿嘿笑着,道:“瞧瞧你,朕平日里待你不薄吧?刚还在金殿上替你撑腰来着。” 正德这么一说,曾毅就越发的肯定,这是有事要让自己去办了,而且,肯定不会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是以,曾毅的脸‘色’直接就苦了下来,道:“您有事就直说吧。” “还不是嫣然的事情。” 正德笑嘻嘻盯着石桌上摆着的苹果,想要把苹果给盯出个‘花’来,可却就是不抬头看曾毅,道:“你看,是不是该给嫣然个名分?” “唉。” 曾毅叹了口气,其实,刚才,他就已经想到这上面去了,毕竟,正德能找他商量什么朝事?平日里可都是贪玩的很,朝事都是‘交’给内阁处置的,是以,找他,商量,自然也就是‘私’事了,而目前,正德自己看来,最重要的事情,自然就是嫣然这件事请,只不过,刚才,曾毅好歹还抱着一丝的幻想,千万别是这件事。 “这件事,陛下您是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曾毅看着正德,十分的无奈,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他这也其实是最好的处事方法了,若是不替嫣然赎身,早晚,会出更大的‘乱’子的。 “自然是实话了。” 正德声音有些发闷,可是,仍旧没有抬头。 “若想嫣然进宫,此事,绝无可能。” 曾毅声音不大,可是,听在正德耳朵里,却是如同雷鸣。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德神情有些呆滞,虽未帝皇,可其却没有丝毫的帝王心‘性’,更是贪玩,是以,面对此事,却是有些发呆的。 “若是平常百姓家的‘女’子,倒还好说,可其却是青楼‘女’子,无论如何掩盖,都是会走漏风声的,是以,绝无可能。” 曾毅倒也干脆,直接把话说死了,免得正德在胡‘乱’折腾,胡‘乱’想办法。 “那该如何是好?” 正德抬头,盯着曾毅,稚嫩的面孔上却是慢慢的沮丧。 “其实,对于嫣然来讲,进宫,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曾毅叹了口气,起身,拉着正德的胳膊,站在了亭子旁边,看着下面的游鱼,从旁边抓了一把鱼食撒了下去,指着争抢的游鱼,道:“这些个游鱼,聚在一起,争抢食物,不论如何,总是免不了争抢二字。” 顿了顿,曾毅继续道:“游鱼与人不同,争抢食物,也只是单纯的争抢罢了,可若是人与人的争抢,却是容易出事的,就算您能抗住压力,不顾天下的言论,强行让嫣然进宫,可是,其至多也就是一嫔罢了,到时候,您觉得,她能在宫中,生存多久?” 曾毅的话,让正德震惊,呆滞。 正如曾毅所说,就算是他强行顶住了所有压力,让嫣然进宫,可是,后果呢。 “让她留在宫外,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 曾毅笑着,道:“您为帝王之尊,不是还整日往宫外跑吗?足以证明,不一定,非要进宫了,才是好的归宿。” “你让朕好好想想。” 正德两只手捂住了脑袋,表情有些狰狞:“让朕静一静。” “哎。” 曾毅叹了口气,知道,这种事情,还是要正德自己想清楚的好,是以,看了刘瑾一眼,示意刘瑾和他一起离开。 在池塘的对面,曾毅和刘瑾前后站着,正好,能看到在亭子里的正德,倒是也不怕出事了。 此时的刘瑾,小心翼翼的看着曾毅,低眉顺眼,生怕这位大爷才朝他发什么火了。 “以后,自己注意分寸,别什么都拉着陛下去玩。” 曾毅冷声道:“瞧瞧你干的这都是什么事,竟然拉陛下去青楼,这次,若非是本官回京,正巧赶上,真要闹起来,该当如何?可现在,却也落下了这么个局面。” “是,是。” 刘瑾不敢反驳,都是聪明人,他若是在说什么那是陛下想去的,就是看不起曾毅的智商了,还不如痛快点认错,想来,曾毅也就是说他几句罢了。 刘瑾,其实也是没想到这点的,本想着拉皇帝前去玩玩,谁能想到,正德小皇帝还是个痴情的主,或者说,是个好‘色’不分场合的主,竟然‘迷’上了一个青楼‘女’子,若是早知如此,他大可以在外面让人寻‘摸’个良家‘女’子,然后找机会让正德出宫碰见啊,何苦惹这等麻烦来着。 “你是内‘侍’,在皇帝跟前伺候,和别的内‘侍’争宠,这些,本官都清楚。” 曾毅的喉咙也有些受不了,有些发哑,声音放的有些低:“但是,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也要清楚,这事情,要是陛下真硬着脾气做了,让嫣然进宫了,日后,这件事真被清查了起来,你刘瑾,怕是绝对跑不了的吧?” “是,是。” 刘瑾点头,虽然曾毅说的可怕,可是,他也清楚,曾毅只是说说罢了,并不会怎么他。 可是,也却如曾毅所说,这件事,若是真闹大了,被朝廷中的那些个大臣揪住了,那他刘瑾,是绝对跑不了的。 这次的事情,刘瑾其实也知道,朝中的大臣肯定是已经有知道的了,只是,却不好说出来,也正巧,要借此机会冲着曾毅开刀。 可是,若是皇帝真敢把人带进宫,到时候,可就闹大发了,他刘瑾,是跑不了的。 “以后放聪明些。” 曾毅缓和了下语气,道:“本官说了,只要你不做些出格的事情,就算是陛下要你的‘性’命,本官也可保你,可若你敢做些逾越的事情,陛下不要你命,本官也会收了的。” “奴才记下了,奴才记下了。” 刘瑾不住点头,却是也算明白了,以后,在想讨好皇帝,怕是要换个方法了,最起码,别给曾大人这个主子爷添麻烦了,免得这位主子爷有火冲着自己发。 “在宫外,寻一良家少‘女’,品行端正,家世清白的,让陛下意外见上几次,懂吗?” 曾毅瞄了刘瑾一眼,他这话,已经是说的够明白了,而且,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奴才明白。” 刘瑾双眼一亮,这办法,若是办成了,既在曾毅这里讨了好,在皇帝跟前,又得了好,且,还能把嫣然这事情给拖过去,他自然会用心的。 “不得用强,也不得泄‘露’陛下的身份,具体的,你看着办吧。” 曾毅也不想一条条的给刘瑾‘交’代,只是大概说一下,相信,刘瑾会明白的。 “您就放心吧,奴才有数的,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刘瑾嘿嘿笑着应承,这种好事,他自然会用心办的,对于正德的心思,他也是了解的很的,绝对不会出错的。 “在这看着陛下,别出了事情了,本官先出宫了。” 曾毅叹了口气,走了几句,又停了下来,冲着刘瑾,道:“本官现在倒是还不能自由进出宫,回头,你给陛下提一下,‘弄’块牌子,免得进宫麻烦。” “您放心,今晚,牌子就给您送去府上。” 这点小事,刘瑾自然是能办妥的,甚至,根本就不需要告诉正德,曾毅只不过是不想暴漏身份罢了,是以,在给他一块进出宫的牌子,很是容易的。 “恩。” 点了头,曾毅转身,却是也有些头疼,皇帝不让他省心,可是,刘瑾亦是如此。 想要动刘瑾,可曾毅现在却又没法动,曾毅心里,也是有报复的,想要改革,所遇到的阻力,是巨大的。 而刘瑾,虽是一颗毒瘤,可是,若是用的好了,还是破开局面的不错的人选。最主要的,其实,还是曾毅也不能轻易动了刘瑾,不然,以正德的脾气,怕是要生大气的。‘揉’了‘揉’眉心,刚才的事情,让曾毅头疼的厉害,这真是不能让人消停了,为防万一,彻底把此事解决,他还要在走上一遭别处,把这件事给彻底办了,好有大把握把皇帝的心思从嫣然的身上移开。 第二百二十三章一进内阁 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如同炸了锅一般,在各个衙‘门’是传开了。 哪个官员都不傻,尤其是下面的那些小吏,更是心思灵动,这风声一传开,立时,就都知道曾毅的定位了。 “曾毅来内阁做什么?” 刘健正心情烦恼,心里,此时最厌恶的,怕就是曾毅了,可谁想到曾毅竟然还敢来内阁,若非是大概知道些曾毅的‘性’格,虽然行事猖狂,但是,却也绝对不会跑来内阁耀武扬威,怕刘健还真以为曾毅是来炫耀的了。 “他来做什么?这内阁是他能来的吗?” 刘健冷哼了一声,冲着传话的仆人道:“让他回吏部办公去吧,内阁可是不闲闹的地方。” “且慢。” 杨廷和却是拦住了那传话的仆人,冲着刘健,道:“总要把话问完了,若不然,传出去了,还以为咱们内阁‘门’槛高,百官不得踏足呢。” “愿问,你就问。” 刘健却是瞪了杨廷和一眼,心里恼怒。 杨廷和也不在意刘健的态度,冲着仆人道:“那曾毅可说来内阁有何事情了吗?” 那仆人正日在内阁伺候,也是有眼见的,知道这时候的内阁,可是个大火盆,呆不得,免得引火烧身,是以,赶紧道:“曾郎中说是有事求见杨阁老。” “噢?” 杨廷和楞了一下,随即侧眼看了刘健一眼,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领他过来吧。” “是。” 那仆从赶紧退下,虽说内阁的阁老们还不至于和他一个仆人置气,可是,现如今,内阁的气氛太过吓人了。 被仆人领着进了内阁,曾毅冲着首位上的刘健躬身,道:“下官曾毅,拜见首辅大人。” “恩。” 不管刘健心里如何的不待见曾毅,甚至,还想算计曾毅,可是,面子上,还是要过的去的,不然,就成他小肚‘鸡’肠了。 “不必多礼。” 刘健说这话的时候,却还是做出了一副笑脸。 “拜见诸位阁老。” 曾毅又冲着下首坐着的几个内阁阁员躬身行礼。 这次,轮到次辅谢迁笑着开口,道:“好了,你曾毅平时也不是这么拘束的人,怎么到了内阁,就如此拘束了。” 曾毅呵呵笑着,却是不答腔,这话,他没法接的,还不住不接。 “你找老夫可是有事?” 杨廷和从桌案后面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曾毅的袖子,笑着,道:“走,陪老夫走走。” “下官告退。” 曾毅又冲着刘健和旁的阁老躬身,把礼节做足了,才跟着杨廷和走了出去。 “你小子,倒是稀奇,怕还是第一次来内阁吧?” 杨廷和并没有领着曾毅走多远,只是在内阁周围慢悠悠的走着,领曾毅出来,其实,也就是怕有些话,在内阁里不好说,所以,才会领着曾毅出来的。 “内阁可不是下官可以随意踏足的。” 曾毅和杨廷和在朱厚照登基前,就同在东宫的,虽然职位不同,可是,却也是经常见面,且,杨廷和也不是迂腐之人,是以,两人的关系,还算是差不多的。 “你怕是个例外吧?” 杨廷和哈哈笑着,拍了拍曾毅,道:“你小子,也学会谦虚了,砍传诏钦差的脑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谦虚了?” “那不是迫不得已嘛。” 曾毅呵呵笑着,在杨廷和跟前,尤其是‘私’下,没必要掩饰那么多的,两人之间说的话,是根本不怕传出去的。 尤其是,这事情,本来,其实谁也都是心知肚明的,传出去了,也没什么的。 “行了,老夫可是不像你,有大把的时间,有事快说。” 杨廷和笑着,道:“要是些许小事,老夫可是要让人把你赶出去的!” “放心,绝对是大事,而且,是天大的事情。” 曾毅笑呵呵的道:“若非是天大的事情,岂敢来内阁麻烦您老?” “看你的样子,倒不像是麻烦事了。” 杨廷和盯着曾毅看了一会,笑着,道:“说吧,什么事情,想要老夫帮忙的?” “陛下的婚事。” 曾毅呵呵笑着,一手指了指正德寝宫的方向,满脸的笑意:“这算是天大的事情吧?来找阁老您,该算是天大的事情吧?” “陛下的婚事?” 杨廷和楞了一下,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会,看着曾毅,表情温和,道:“你怎么会想起这事了?是陛下看上哪家姑娘了吗?” “这到不是。” 曾毅摇了摇头,道:“只是,下官觉得,陛下既然登基了,且,皇家血脉本来就单薄,是不是先给陛下遴选一个皇后,坐镇后宫的好?” “这事啊,让老夫想想。” 杨廷和双手背在身后,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曾毅却是在一旁笑呵呵的,也不在在意杨廷和的表情,这件事啊,杨廷和是绝对不可能不管的。 片刻,杨廷和猛然抬头盯着曾毅,嘴角扯起一丝笑意,道:“你啊,还不把事情给老夫都说清楚了,还准备瞒下去吗?” “阁老都猜到了。” 曾毅这话,没有带丝毫的疑问,而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若老夫没记错的话,礼部尚书家的嫡亲孙子,状告你伤人的时间,该是你回京的当天吧?” 杨廷和对于这事情,并没有多少的关心,在他看来,这就是一场荒谬的事情,不过,虽不关心,可是,却也有耳闻的。 “正是。” 曾毅点了点,笑看着杨廷和,早就知道瞒不住这老头,只不过,没想到,这老头的思绪可不是一般的快,只一会就猜到了原因。 “你身为钦差,返京的第一件事,必须是要进宫面圣‘交’旨的。” 杨廷和的脸上已经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意思了:“可是,你那天,却出现在了风月场合,肯定是你‘交’旨以后去的,怕是,当时你身边还有旁人跟着的吧?” “阁老神机妙算。” 曾毅拱手,却是等于承认了杨廷和的推测。 “你刚回京,肯定不会是你领人前去的,而能领你前去那种地方的人,想来,老夫已经知道是哪位了。” 杨廷和叹了口气,道:“这事,也就是老夫没在意,若不然,早该知道了。” “阁老既然已经猜到了,也该知道下官的用意了。” 曾毅拱手,这就是两个人‘私’下谈话的好处,尤其是和自身利益没多少关系的时候,‘私’下里,就更不要顾虑那么多的谈话技巧了,有什么,说什么就成。 “那‘女’子,现如今在何处?” 杨廷和看着曾毅,道:“你准备如何处置?” 既然曾毅提起让皇帝大婚,这事,可不该是曾毅‘操’心的事情,在联系这段时间的事情,肯定是皇帝‘迷’恋上某位青楼‘女’子了。 “已经赎身了,倒是个清白‘女’子,只不过,却沦入了青楼,可就不成了。” 曾毅只这一句话,就把所有的信息,都告诉了杨廷和,是个没被人糟蹋过的‘女’子,然后,被皇帝赎身了。 “你认为此法可行?” 杨廷和反问曾毅,他可不认为当今圣上能这么听从大臣们的安排。 尤其是当今圣上,虽然登基不足一年,可是,却也能看的出来,其喜欢处处和大臣们对着干,可以说其是顽童心‘性’,也可以说是其他。 但是,现如今,这就是这件事的症结所在了。 杨廷和也经历过少年,也是知道的,真正痴‘迷’一个‘女’子的时候,那此‘女’子就是最好的,就是旁人在说什么,也不会放弃的。 在加上当今圣上的脾气,怕是这事,难啊! “不行也要行。” 曾毅认真的看着杨廷和,收起了笑呵呵的表情,神情凝重:“陛下为一国之君,平日里,可以胡闹,咱们做臣子的,管不住,此等事情,却不能坐视不管。” 杨廷和点头,曾毅说的没错,什么事情,都可以让皇帝胡闹,哪怕是他不理朝政,大臣们可以处置,这也成。 可是,若是真让陛下迎了一位青楼‘女’子进宫,那怕是要贻笑天下了。 “回头,老夫前去面见太后,商量此事。” 杨廷和叹了口气,道:“你也要劝劝陛下。” “陛下那脾气,岂是能劝的?” 曾毅苦笑,道:“放心吧,下官尽量将此事好转。” “恩。” 点了点头,杨廷和还是相信曾毅的,尤其是对皇帝的时候,曾毅绝对会尽心的。 “若是没别的事情,老夫可就回去了。” 杨廷和突然笑了起来,摇了摇,似乎是要把刚才的为难给暂时抛到脑后:“你这小子,以后这等事情,晚上去老夫家中说就是了,别再来内阁了,不然,还让人以为你有什么事情只能老夫知道似的。” “行,那,若是在有事情,下官到时候就叨扰了。” 曾毅笑着,却是已经明白杨廷和的意思了,这是在向他传递一种善意。 千万内阁阁老家里拜访,既然是拜访,自然是能扯上关系的,都想上‘门’了,谁不想和内阁阁老关系亲近的。 可是,你上‘门’拜访了,那是你单方面的意思,人是否待见你,可就不一定了。 而,现如今,杨廷和亲自邀请曾毅,说出这番话,就是传达一种善意的表现了,邀请对方上‘门’做客,那肯定是关系不错的。 杨廷和想要表达的,其实就是这种意思。 而且,杨廷和不让曾毅去内阁,其实,也是为了曾毅好,内阁首辅可是很不待见曾毅的。 而且,内阁,也是轮流值日的,并不是每日所有阁员都在内阁的。 有紧急公务的时候,自然是所有人都在,可是,若是清闲的时候,就该各忙各的,毕竟,内阁阁员虽不任六部官员,可是,却也任职有别的职位的,大学士,等等的职位,是以,也是有别的一些琐事事情的。 这个时候,就是需要有人值日了,几个人包括内阁首辅,都要轮的,一个人留在内阁当中值日,处理当日的一些事情,若有紧急重要事情,在让人通知其他阁员前来议事。 而若曾毅来的不是实话,碰到了不该碰到人,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行了,你小子还是先去把你身上的麻烦给解决了吧。” 杨廷和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大步回了内阁,虽以年纪不小,可行走之间,却是‘精’气神十足的。 “这个老家伙。” 曾毅看着杨廷和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该做的事情,我都做了,结果如何,就看天意了。” 曾毅看了眼正德寝宫的方向,他能做的,也只是如此了,虽然在他的算计当中,可定是也把正德算计了进去,可是,却也是为了正德好。 “曾郎中,小的领您出去?” 一旁,有仆人已经小心的走了过来。 内阁,可不是谁都能随意进来的,里面的几位,可都是朝廷栋梁,办的又都是朝廷大事,岂能让人随意进出内阁。 是以,内阁周围,平时也是有兵丁把守的。 说是为了保护内阁的安全,其实,内阁,在宫中的,安全上,基本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只不过,最主要的,是拦住闲杂官员,不让随意进入的。 而曾毅,官职五品,自然就在这闲杂当中了。 这仆人,平日在内阁里行走,也是消息灵通,自然是听过曾毅的,也是一百个不乐意,不想来招惹这个煞星的。 可是,内阁的规矩如此,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过来赶人。 “恩。” 点了点头,曾毅却是没多想什么,事情已经完了,他还呆在内阁干嘛? “您请。” 那仆人似乎也没想到曾毅会这么好说话,心中一喜,赶紧领着曾毅往外走,主要,平日里来内阁的官员,也是不少的。 有知道规矩的,面见了阁老后,就会立即离开,可是,不知道规矩的,竟然还有在附近‘吟’诗的。 对于这些人,仆人要送他们离开,还要纠结一会,实在让人为难。 可是,这种规矩,其实,也是下面人定下的,阁老们默认的,有些个难缠的官员,就开始展现他们的口才了,一番振振有词下来,从古至今,总是要说个一番的。 他们这些个仆人,也都知道,这其实就是这些个官员们想借此机会来在内阁的诸位大人跟前‘露’脸,想要一鸣惊人。 岂不知道,内阁的大人们,岂会因此而就关注他们? 不论外面闹的多厉害,都从未有过阁老们出来的,到最后,苦,的其实还是他们这些个仆人的。 是以,曾毅这么好说话,让早就误以为曾毅脾气不行的仆人却是高兴的不行。 从内阁出来,曾毅就直奔锦衣卫的衙‘门’了。 “曾大人,您可算是来了。” 刚到北镇抚司,司徒威就在‘门’前迎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曾毅的胳膊,就往里拉:“指挥使大人早就让卑职在这等您了,没想到,您现在才来。” “等我?” 曾毅楞了一下,随即就苦笑了起来,看来,牟斌把他恰的很准啊。 “辛苦司徒大哥了。” 曾毅拱手,若非是前去内阁,其实,他早就该来了,只不过,在内阁耽误了一会的。 “人都在里面了,您等会,配合些,可别闹出什么事情了。” 司徒威在曾毅身边把声音压的很低,显然,是清楚曾毅的脾气,生怕曾毅在抓住什么对方的漏‘洞’,在北镇抚司的衙‘门’里大闹起来,要是如此,怕是到时候,指挥使大人也不好收场了。 毕竟,这次的案子,是陛下钦点北镇抚司处理的,曾毅要是在闹,锦衣卫的脸面也不好看的。 “放心吧,心里有数的。” 曾毅冲着司徒威微微一下,自然明白司徒威的意思。 之前,曾毅闹,那是要让上官武丢人,名誉扫地的,现如今,结局自然已经注定,以曾毅的‘性’格,还懒得多说话了。 同这样的人说话,曾毅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曾郎中,请!” 司徒威却是猛的松开曾毅的胳膊,大声说了一句。 曾毅微微一笑,抬头,却是已经到了北镇抚司的公堂前。 一步踏入北镇抚司的公堂,张难宾这个双‘腿’还没好的伤员,在这,倒是得到了礼遇,竟然是被人搬了两把椅子,斜靠在上面。 而顺天府尹上官武,则是站在一旁,毕竟,对张难宾如此,是因为其有伤,而且,还是双‘腿’,若是在给顺天府尹上官武一把椅子,那,这也就不叫公堂了。 “大人,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曾毅带到。” 司徒威虽慢曾毅一步进入公堂,不过,在进入公堂以后,却是大步,走到了曾毅前面,冲着堂上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拱手。 “恩。” 牟斌点了点头,看向曾毅,道:“曾郎中既然到了,咱们就开审了。” 牟斌这话,听起来,倒是不像是在公堂上的主审官员,只不过,却没人敢笑,锦衣卫的名头,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别看牟斌现在说话一点官威没有,可是,这家伙若是就是个笑面虎,谁也不能肯定他现如今,心里是怎么想的。“大人请问话吧,下官定然不敢有所隐瞒。”这里,张难宾是苦主,而上官武又是三品正官员,是以,第一个问话的对象,自然是曾毅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谋算 “张难宾双‘腿’被打断之时,你身在何处?” 牟斌坐在公堂之上,神情郑重,道:“该说什么,想来,诸位也都知道锦衣卫的能耐的。” 最后这句话,牟斌却是在警告所有人的,而非是针对曾毅的。 “张难宾被打之日,下官刚从河南返京,回宫,‘交’旨去了。” 曾毅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这事情,不论是‘交’给锦衣卫,还是‘交’给刑部,都是存在这一个天大的漏‘洞’的。 这件事,就算是刘健算计的时候,也是不敢把皇帝牵扯进去的,是以,注定了他们是要输的。 他们不敢把皇帝牵扯进去,而且,也不能把皇帝牵扯进去,若不然,这事情就大了,就成了针对皇帝的了。 他们是想对付曾毅的,自然不会犯这等低等级的错误了。 可是,曾毅却不准备按照他们的规矩去办事,对方的势力,曾毅一个小小的五品郎中,岂能对付。 是以,曾毅自然会借助高高在上的皇权的力量。 曾毅还就不信了,这事,他们谁敢指正皇帝,到时候,正德一口咬死,谁敢说半个什么字? “若是指挥使大人不信,可以面圣求证此事。” 曾毅笑着,他还不信牟斌敢找皇帝去问这件事请,这件事,牟斌可是也知道的,他是不可能找皇帝求证的,若不然,就是他这个指挥使的位置坐腻味了。 “此事本官自会求证。” 牟斌点了点头,道:“不过,料想你也不敢拿陛下作假。” “大人……那天真是这曾毅让人……。” 张难宾却是急了,这事要是真牵扯到皇帝,还怎么查? “那天本官刚刚返京,岂会前去那种地方?” 曾毅在一片冷笑:“若是你换个时间,本官或许还无人作证,可你这时间,也忒会挑选了。” “张难宾,此事,你给本官说清楚了。” 顺天府尹上官武一瞪眼睛,看着张难宾,冷声道:“莫非,你敢欺瞒本官?” 这却也是上官武的聪明之处,这事,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已经绝对不能对曾毅造成什么危险了。 相反,他上官武和张难宾,却是怕要有罪了。 张难宾还好些,有个礼部尚书的爷爷,总归是要留几分颜面的,毕竟,礼部尚书张升此人,却也算的上德高望重的老好人了。 是以,朝廷上下,一般情况下,都会给予几分尊重的。 尤其是张难宾还是其的嫡亲孙子,就算是牟斌,怕也是会在这种事情给予几分面子的。 可是,这这件事请,不可能这么就结束了。 不说别的,曾毅,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这点,上官武从今天早朝上的形式就已经看出来了,此案,绝对是要有决断的,总是要有人受惩处的。 是以,他要赶紧把事情从自己身上给摘出去。 “上官大人,此事,此事小民说的尽皆事情啊。” 张难宾瞪眼,他也不是傻子,自然之道上官武想要做什么,毕竟,他平日里放‘荡’不羁,可是,好歹也是名‘门’之后了,该知道的,也是知道些的,脑子,还没笨到生锈的地步。 可是,上官武的话,却让张难宾根本没法反驳,因为,这件事,说白了,是有人挑拨,教唆,之后,其实,上官武也反应过来了。 若不然,他岂会知道曾毅的身份,可是,那都是以路人什么的身份随意说出来的,而且,也只是知会了曾毅的身份罢了。 可以这么说,这件事,旁人在旁边,至多的就是偶尔一两句无关紧要的,可是,却又能挑拨的话,在挑拨此事。 从头到尾,旁人都没说过什么重要的话。 而上官武,也是如此,只是一心派人协助帮他查案,找证人,等,可是,却也并没有什么伪造证人之类的。 是以,张难宾虽然知道上官武的意思,可是,却也只能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了。 “是否事实,本官自由判断。” 牟斌冷笑,他岂会不知道此事的详情,自然是张难宾说的没错了,可是,这件事,张难宾却也是不冤枉的。 敢冲撞了皇帝,甚至,还想让人打皇帝,就凭这点,砍了张难宾都不为过的。 “大人……。” 张难宾急了,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来人,把椅子撤了。” 牟斌却是抬头,喊了一嗓子,立时,就有锦衣卫的人上来把张难宾架了起来,把椅子给搬走了。 不过,好在也都知道张难宾的身份,是以,还是留下两个人架着他的,没直接给扔地上,虽说不如坐着舒服,可是,却也总比直接给扔地上了要强的多。 “上官大人,此案,之前,是你负责的,本官想问的是,那些个证人可否都寻到了?” 牟斌看着上官武,嘴角挂着一丝的笑意:“早朝上,曾郎中参奏你的内容,就不需要本官多说了吧?” “这事,本官正要解释一番。” 上官武在牟斌的跟前,虽说也有些害怕,可却也不得不端正架子,毕竟,他是文官,岂能轻易对锦衣卫服软。 是以,冲着牟斌拱了拱手,上官武又侧脸冲着曾毅苦笑了一下,道:“之前,本官在公堂上就说过,是听张公子提前说过案情的,是以,才没询问,之前让人前去带证人的,这点,想来,曾郎中还记得吧?” “记得。” 曾毅点了点头,此事,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最好的解决方法。 微微眯眼,上官武心里,却是出了口气,看曾毅现在的态度,比昨天,却是好了些的,只要能给他些时间,或许,还是可以和曾毅缓和下关系的。 不过,此时,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把这些个思绪抛出脑后,上官武道:“可是,没想到,本官让衙役去的时候,却是一个人证人都没找到,而倚梦楼的老鸨,却是根本就非是张公子所说之人,且,看过画像后,根本就不认识曾郎中,当天打了张公子之人的,并非是曾郎中。” “想来,这些,足以证明本官并未和张难宾有所勾结吧?” 上官武笑着,道:“若是本官真与其有勾结,岂会找不到证人?” 上官武这话,尤其是最后一句,一句是很明显了,他若是和上官武勾结,怕是没证人,也要造出几个证人的。 可是,现在没有证人,那就是说明了,他和上官武没勾结的,这个证明,听起来很简单,可是,却也是很切实际的。 “此事,本官会进宫面圣,禀明圣上的。” 牟斌也不在问了,这案子,其实也就是走个过程,最后,结果如何,其实还是要看皇帝及曾毅的意思了。 毕竟,这事,是冲着曾毅来的,而曾毅,又等于是被皇帝连累的。 是以,在问下去,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了。 “今日就此作罢,诸位都回去吧。” 牟斌摆了摆手,道:“今日,本官也是奉旨问案,若有得罪,还望赎罪,不过,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诸位在案子上有关帮忙的,还望诸位随叫随道。” “我等遵命。” 几个人拱手,牟斌是奉旨办案,他们自然是要听的。 …………………… 出了北镇抚司的大‘门’,张难宾被早就等在外面的家人给抬进了轿子里,抬了回去,而曾毅和上官武两人,则是在北镇抚司的大‘门’外,互相看了一眼。 犹豫了一下,考虑到现在的形势问题,上官武还是主动上前,冲着曾毅挤出一丝笑意,道:“曾郎中,此事你瞧瞧,闹成这样,哎……。” 上官武如此,却是希望曾毅搭话的,毕竟,这事虽然形势不对,可却也并非到了最后关头,是以,还是保持着一丝官威的。 “这事,都怨下官年轻气傲,才会如此,还望大人海涵啊。” 曾毅拱手,却也是诚恳的很,一副真心道歉的模样,却是看的上官武心里稍微有些好受,毕竟,他好歹也是三品官,被曾毅给‘逼’成这样,心里若是没气,那才算是奇怪了。 “哎,都是老夫失察。” 和曾毅套了个近乎,且,曾毅的态度,还是让上官武感觉这事有和解的可能,是以,说话也就开始近乎了起来。 “这事,只能说是那张难宾欺瞒与您,要说错,您也是没错的,您那是秉公办案。” 曾毅笑着,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说出的话,虽然让上官武感到一阵的轻松,心思放松了下来,可是,却又有一股心寒的感觉。 曾毅是什么人,他虽然这是第一次和曾毅过招,可是,对于曾毅的过往,却也是有了解的,曾毅就是个做事果断迅猛的人,刚硬的很,现如今,突然变的如此好说话了,若说是没什么算计,上官武是绝对不信的。 “这事……。” 上官武犹豫着,却也是猛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会所有和曾毅套热乎,还不是上官武惦记这个案子的事情,可是,现如今,曾毅竟然直接把话等于是说开了,说和他没关系,一时间,上官武,真是反应不过来了。 “上官大人,下官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曾毅在一旁,看着上官武的脸‘色’。 “曾郎中但说无妨。” 上官武神‘色’一变,却是知道,这才是重头戏了,曾毅之所以不追究他,怕主要原因,就在这里了。 是以,别看上官武脸‘色’没有什么异常,可是,心里,却是已经跳了起来。 “上官大人此次高升顺天府尹,怕是没多久的吧?” 曾毅看着上官武,笑着,道:“据说,上官大人是凭借实打实的底子上来的,所任之处,尽皆是称赞您官声的,可以说是官声极佳。” “不敢当,不敢当。” 上官武连连摇头,他可不是初任官场的‘毛’头小子了,自然不会被这夸奖给乐昏了头,而且,上官武也清楚的很,他的官声如何。 曾毅这么说,肯定是要为下面的话进行铺垫的,他这个时候要是敢应承,怕是正中曾毅的圈套了。 曾毅却是不理上官武的谦虚,道:“上官大人不必谦虚,您的官声,下官的知晓的,不过,却一直怀才不遇,才会直到如今,才会升任这三品的顺天府尹,不过,这说起来,也算是薄积厚发吧?” 上官武神‘色’微微变动,已经大概猜测到曾毅想要出什么了,不过,他还是没吭声,继续听着,等曾毅把话说完,同时,心里已经在开始想应对之策了。 “这三品的顺天府尹,也是朝廷大员了,手握大权,掌京城治安。” 曾毅咂舌,却是不在看上官武的表情了,而是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指着来往的行人,笑道:“可是,这个职位,咱说句实在话,却是受气的狠呐。” 上官武神‘色’在变,曾毅说的没错,顺天府这个职位,的确是受气的很,就算是有内阁支持又能怎么样。 先帝驾崩,内阁鼎力,已经没什么势力和内阁作对了,要做对,也和哪个阁员作对。 是以,顺天府的这个职位,虽有刘健的支持,可还是很难为的,什么黑锅他都要上,这不,才刚上任,就摊上了曾毅这档子事情。 这还是最初,以后,就算是傲过了这关,以后指不定还怎么受气呢。 “各个衙‘门’,都有各个衙‘门’的难处。” 虽然心里,上官武是认同曾毅的话的,可是,嘴上,却是不能说出来的,而且,还要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顺天府,虽然受气,可却也责任重大,容不得丝毫疏忽的。” “上官大人真的如此看待的?” 曾毅斜眼看着上官武,呵呵笑着,却是带着一丝的意味深长,道:“您的前任顺天府尹,据下官了解,可也是劳苦功高的,可最后呢?” 叹了几声气。 曾毅冷笑道:“现如今,那位的下场,怕您也是知道的,若非是恰巧借着京城,让其告老还乡了,还留了些颜面,该有的也没少,可是,这机会,可是不多的,若是换个时候,怕是要丢官撤职,这后果,您可要掂量掂量啊!” 说到后来,曾毅的这话,却已经是明显的威胁了。 不过,说白了,曾毅和上官武之间论关系,两人也没什么关系可论的。 而且,尤其是两个人的时候,曾毅不喜欢说那么多拐弯抹角的话。 “你在威胁本官?” 上官武瞪着曾毅,气的呼吁晃动,不过,这是大街上,且,两人都是身穿官服,旁边的人都是绕着走的,没人敢接近,是以,倒是也没人能听清两人说的是什么。 “不,不,这不是威胁。”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上官武,道:“下官岂敢威胁您吗?下官说的,不过是实情罢了。” “您好好想想。” 曾毅仍旧在一旁劝着上官武:“您这顺天府尹,咱们直说了,怕是给某些个朝中重臣办事的吧,而且,还不是好差事,刚上任,就给您找麻烦事,这是拿您当什么了?” 曾毅的话,如同一根鱼刺一般,卡在了上官武的心里。 其实,这事,曾毅说的,是一方面,可以这么理解,也是没错的,可是,另一方面,也有投名状一说。 刘健下面的官员可是不少的,顺天府尹虽然是个惹事的差事,可是,却也是三品正的朝廷大员的,想要这个职位的,也是不少的。 既然让上官武坐在这个位置上了,他总是要有所表现的才行。 而对付曾毅,其实,也可以说是一种投名状了。 也正因为此,这件事,是两方面的,就看怎么理解了,可是,被曾毅这么一说,却是一块心病了。 上官武自然是知道曾毅的目的的,无非,就是觉得就算是除了他,又能如何,现如今,满朝文武,可以说都是内阁的人。 刘健大可以在安排一个顺天府尹的。 是以,曾毅的办法,就是挑拨离间,让上官武心里存下一颗刺。 “若是没旁的事情,老夫就回衙‘门’了。” 上官武叹了口气,冲着曾毅拱了拱手,既然已经明白了曾毅的意思,而且,曾毅也不会让他给出什么答复的。 毕竟,就算是他给了答复,这种答复,曾毅会信吗?他说他对刘健生出了恼意,曾毅会信吗? “上官大人一路好走!” 曾毅嘿嘿笑着,看上官武眉宇间的表情,已经明白,他的话,起作用了,已经在上官武的心里埋伏下一颗刺了。 这刺,现在或许很小,可是,以后,会逐渐成长的,哪怕是一些小事,也极有可能成为这刺的养料,让他快速成长。 终有一天,会坏了刘健的一些事情的。 这,才是曾毅想要看到的结果,既然管不了顺天府这个位置该由谁坐,那就不去做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除非是傻子才会是去做,至于落刘健的脸面,曾毅现在也是看出来了,没用,还不如给他埋根刺来的好用。刘健只要不亲自‘露’面,他下面的人办这些事情,落他脸面的程度有限,还不如换个方法让他头疼的好。 第二百二十五章尊贵的人 聪明的人,总是会‘乱’想的,会把各种可能‘性’都考虑到的。 满朝文武,现在,怕是都在看这件事的结果,也都清楚,胜利的天平已经朝着曾毅倾斜了。 此时,满朝文武,都在盯着张难宾,也都在盯着顺天府尹上官武的,都在想着上官武的下场会是如何的。 可是,若是这个时候,上官武却是毫发无损。 别人会怎么想? 肯定不会是认为刘健的力量在发威,毕竟,这件事,皇帝已经表明了态度,且,案子已经‘交’给了锦衣卫,是内阁力量的真空地带。 是以,到时候,就算是刘健自己,怕是都要掂量一下此事了。 毕竟,上官武虽和他是同年,可是,同年又如何?同年多了去了,靠的,全都是利益。 到时候,刘健心里,定然会有些芥蒂的,可是,却又肯定不能动上官武,也不会在完全的信任他。 到时候,上官武,就会成为一枚大好的棋子。 ……………… “陛下,您瞧瞧这些东西如何?” 刘瑾小心翼翼的揭开了桌子上盖着的黄布,‘露’出了下面的一些小玩意。 “这都什么啊?” 正德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副碗筷,双手在手里转动了几下,斜眼看着刘瑾:“越来越没出息了,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朕了。” “陛下,您仔细瞧瞧,这些东西,可是和平常用的不一样的。” 刘瑾嘿嘿笑着,这可是他挖空了心思,才想来的讨正德喜欢的主意,可是让下面的工匠‘花’了不少时间才‘弄’好的。 “喔?” 正德仔细敲着手中的碗筷,却是猛的,眼睛大睁,看着手中的碗筷,却是双中目有了一丝的神采。 旁边伺候着的刘瑾和谷大用两人相视一眼,心里嘿嘿直笑。 以刘瑾现在的能力,自己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找来这些东西的,是以,他有了法子,然后,几个同在东宫伺候过太子的人找了一个,而这人,就是谷大用,两人联手,找工匠做出这些的。 毕竟,现在,正德刚登基,刘瑾手中权力还是不大的。 “不错,不错。” 正德已经把筷子放下,捧着碗来回转动,欣赏着上面的‘裸’‘女’图。 “做工‘精’细,不错,不错。” 正德不住夸奖着,这几天,本来他的兴奋劲已经过去了,对嫣然的‘迷’恋,也不如前几日了,可是,刘瑾找来的这些东西,却是更大的刺‘激’了正德的神经。 “陛下,若是用这些餐具来用膳,定然胃口极佳。” 谷大用嘿嘿笑着,在旁边开口,却是极力的夸赞这些个餐具的好处:“这可是奴婢请了高超匠人打造的,做工‘精’细,怕是世上,也只此一副了,当由陛下您才有资格享用的。” “是宫里的工匠打造的吗?” 正德已经放下了刚才拿着的小碗,拿着一双白银做的筷子,慢慢的抚‘摸’着,上面吊着的,也是美‘女’图。 “不是宫中的工匠。” 谷大用自然是知道正德这句话的意思的,若是宫中的工匠做的这些东西,怕是传了出去,会有些不妙的。 毕竟,这些用膳的器具是没什么,可是,上面雕刻的‘裸’‘女’图,却是‘**’秽不堪,若是传了出去,正德怕是要被大臣们的口水给淹了的。 是以,就算是在喜欢,若是此物都是宫中的工匠做的,正德也是不会用的,肯定是先毁了,然后,找机会在请宫外匠人做的。 “恩,不错,留下吧,朕‘挺’喜欢的。” 听谷大用说不是宫中的工匠做的,正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你们两个也算是辛苦了,回头去那内库自己看着,领些赏赐吧。” 正德这话,却是能透漏出他对刘瑾及谷大用的信任,去内库领赏,竟然让他们两人看着领,也就是让他们两人自己决定数目。 这虽然是随口的一句话,可是,却也能透漏出正德对谷大用及刘瑾两人的信任,这也是造成日后以刘瑾为首的八虎猖獗,祸害朝堂的最主要的原因了。 “这都是奴婢们该做的,哪敢要赏赐啊。” 刘瑾在一旁嘿嘿笑着,却是不能让好话都被谷大用说了:“陛下您喜欢就成,奴婢们就知足了,赏赐,是万万不敢要的。” 刘瑾这其实才是最聪明的做法,去内库领赏,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刘瑾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正德登基,他们这些以前东宫的老人,全都跟着沾光了,尤其是伺候在皇帝的身边,宫中的那些个小太监们,哪个敢不时常孝敬一些,拉关系的? 就算是外面的大臣,明面上,或许喊着不屑于阉人等等的口号,可是,暗地里,每次来见皇帝,也是多少会塞些银两的。 尤其是有什么消息想要打探的时候,更是要破费的。 是以,现如今,刘瑾他们,不缺的就是银两。 用这些东西,来讨皇帝的开心,这是值得的。 而且,刘瑾也是‘精’明的很,别看他不要赏赐,可是,皇帝会亏待他吗? 一次,两次的,皇帝,都是记在心里的,次数多了,皇帝自然会给他好处的,而这好处,怕就是权利了。 刘瑾图的,其实也就是这个了。 什么黄金白银了,这些个黄白之物,都是个杂碎,只要权利有了,这些黄白之物,自然会是有‘腿’了一般,自个的往怀里跳的。 这些,刘瑾却是最为清楚的,就像是以前,他当小太监的时候,从来都是给那些个总管塞银子的。 可是现在呢,就因为他伺候在皇帝身边,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所以,就换成了旁人给他塞银子。 就算是那些个各处的总管,见了面,也要让他几分的。 “都收起来吧,可小心点,别‘弄’坏了这些宝贝。” 正德有些恋恋不舍的把东西放下,心里,却是已经有些痒痒了,看着刘瑾,道:“几天了?朕几天没出宫了?” “该有五六天了吧?” 刘瑾想了想,道:“您这段时间身子不适,一直都在静养的。”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刘瑾却是知道,正德,其实并非是病了,而是在嫣然姑娘的身上太过劳累了。 那几天,正德只要一下早朝,就奔宫外嫣然的住处,除去吃饭外,直到晚上回宫,这段时间,全都是腻在嫣然的房里。 可以想象,就算是在龙‘精’虎猛的身子骨,怕也是吃不消整天如此的吧? 是以,这不,身子不行了,觉得累了,让太医看了以后,开了些补‘药’,在宫中休息了几日。 正巧,忍了几日了,有被刘瑾进献的这些个东西引‘诱’了一下,正德却是猛然觉得忍不住了,想赶紧出宫去。 “这东西不错,朕看了,‘精’神十足,倒是有兴致了,咱们出宫转转?” 正德嘿嘿笑着,双眼冒光,却是已经想到了嫣然的娇媚模样。 “奴才这就去换衣服。” 刘瑾点头,他是标准的哄主子开心的,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劝谏。 “你也跟着去吧,自朕登基后,还没出过宫吧?一起吧。” 正德看了眼旁边眼巴巴看着的谷大用一眼,没登基前,他倒是常带着他们八个随从一起出宫,可是,自从登基以后,成了皇帝,出宫,倒是不方便了。 毕竟,规矩在那放着呢,皇帝,岂能不在宫中?没事就往外跑? 就算是有大臣知道,那也不能明面来,只能是暗处来的。 是以,从来,正德出宫,都是只带刘瑾一人的,在没带过旁人,为的,就是安全。 “老奴谢陛下恩典……老奴……。” “好了,好了,赶紧跟着刘瑾,让他帮你找衣服换了。” 谷大用刚想说几句好听的话,却被正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那几个人是谁啊?” 宫‘门’口,刘健,却是刚出宫‘门’,准备上轿,却是不经意的回头,看见一行三人匆匆出宫,后面,还远远的跟着几个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回老爷,小的也没看清楚。” 在一旁的轿夫却是摇头,他们哪认识宫中的人啊,别看他们是给首辅大人抬轿的,可是,仆人的身份,却是不变的。 这些个官员们,他们或许见过,但是,却不可能一眼就认出来的,平日里,他们也只是远远的看一眼的。 “看背景,倒是有些熟悉。” 刘健皱眉,没有急着上轿,却是盯着刚刚离开的那群人的背景发呆了起来。 “老爷,上轿吧。” 旁边的轿夫小声提醒了一句。 “唔。” 刘健摇了摇头,又看了远处的背影一眼,眉头已经皱在了一起,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什么,然后弯腰上轿了。 “停轿。” 轿夫抬着轿子没走多远,刘健就在轿子里面喊了停。 “老爷。” 轿夫把轿子停下,看着竟然从轿子内走了出来的刘健,有些不解。 要知道,平日里,自家老爷可是极重仪表身份的,在大街上,是绝对不会下轿的。 “老爷我就在这家酒楼里了,你们去一个人,去谢阁老府上,请他过来一絮,就说老爷请他吃酒!” 刘健环视了一眼,正巧看到旁边的酒楼,指了指酒楼,就往里面走了。 反正,他现在穿的也非是官服,在内阁办公,内阁,也是有几位阁老的房间的,都肯定是会换一套衣服的。 ……………………………… “嫣然,我来了!” 正德一进院子,就冲着嫣然的房间跑了过去,正巧,一把抱住了从房间内闻声走出来的嫣然。 “夫君。” 嫣然轻柔的笑了笑,眉宇间带着一丝的忧虑。 “怎么了?” 正德心细的注意到了嫣然眉宇间的忧愁,搂着嫣然的细腰,走到院子中央的小石桌旁边坐定,把嫣然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刘瑾和谷大用两人却是两眼朝天的站在一旁。 有伺候嫣然的‘侍’‘女’,从屋内端了果盘出来,然后也在一旁站着。 “没什么。” 嫣然轻轻笑着,双眼柔情似水,注视着正德:“就是几天不见夫君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少夫人这几天经常唉声叹气……说是以为少爷不要她了呢!” 一旁的丫鬟却是多嘴,说了出来。 “怎么会不要嫣然呢?” 正德的双手已经在嫣然的身上不老实了起来:“夫君可是念着嫣然的。” “不要……。” 嫣然还有些抵抗,毕竟,这不是房内,还有旁人看着。 “夫君可是等不及了。” 正德哈哈一笑,却是没有停顿,一双大手在嫣然身上肆意轻薄,只一会,就把嫣然的身子玩‘弄’的瘫软在了怀里,轻纱半去。 而刘瑾等人,却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院子的屏风后面。 而那‘侍’‘女’,为‘女’子之身,虽然脸红,却还是在旁边伺候着。 不大一会,在屏风后面站着的刘瑾和谷大用,就听到了不时传来的阵阵**之声。 “陛下如此,会不会出事?” 谷大用有些担忧,把声音压得很低,扯了扯刘瑾的袖子:“这嫣然,是什么个身份?” “倚梦楼里的,被陛下看中赎身出来,却是被陛下破的瓜。” 刘瑾也不隐瞒,给谷大用说了实话。 “这可是麻烦啊。” 谷大用有些后悔今天跟出来了,若是不出来,这事,已经跟他谷大用没关系,可是,今天看到了,知道了,而且,问了,那,以后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谷大用也跑不了的。 就算是谷大用,也是清楚的很,一个青楼‘女’子,是绝对进不了宫的,而且,这事情,一旦传出去,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肯定跑不了。 尤其是皇帝这么肆无忌惮的和此‘女’子如此欢爱,若是真让其身怀六甲,有了皇帝的龙种,可那就真是天大的事情了。 “放心吧,怀不上龙种的。” 刘瑾嘿嘿笑着,小声道:“这种事情,杂家会没准备么?” 听刘瑾这么一说,谷大用才算是放心了,虽然刘瑾没说具体的情况,可是,具体的情况,谷大用也不用知道的。 “那就好,那就好。” 谷大用出了口气,心里也算是没那么紧张了,不过,却是拉着刘瑾,道:“我说老伙计啊,以后,这种冒险的事情可别玩了,咱们讨陛下欢心,可以想别的法子,这法子,可是不行的。” 虽后世有传言,八虎的关系其实也不是一块铁桶的,可是,那都是以后几人掌权以后权利心膨胀以后的事情了。 现如今,几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是以,谷大用才会这么小心的提醒刘瑾。 “放心吧,这事,可是有贵人在顶着呢。” 刘瑾有些在谷大用跟前卖‘弄’,不过,却也不敢说出曾毅的身份。 “贵人?哪个贵人?” 谷大用瞪大眼睛看着刘瑾,不知道刘瑾说的是谁。 “不可说,不可说啊!” 刘瑾摇头晃脑的卖‘弄’着,迎着谷大用急切的眼神,却是极大的满足了心里的虚荣心。 “老伙计,可没你这样的啊。” 谷大用有些不满了:“咱们可是多年了认识,老谷我可是没什么事情瞒着你吧?有什么贵人,也给老谷我说说,让咱心里有数不是。” “你瞧瞧,误会了不是?” 刘瑾嘿嘿笑着,道:“咱也只能给你说,那人身份可是尊贵的很,只比咱们陛下稍微差那么一丁点,这事,有他盯着,就算是闹大了,也没咱们事的。” 谷大用眼睛转动,不大一会,却是又拉着刘瑾的胳膊:“这里没旁人,你就给老谷我说实话吧,到底是谁啊?放心,此事,绝技不会再有旁人知晓了。” “这……。” 刘瑾眼珠转动,仍旧在卖‘弄’着:“怕是不好吧?那位贵人,可是不想暴漏身份的。” “你这可不够了。” 谷大用装作生气的样子:“咱以前可是没亏待过你吧?你就直说吧,老谷我是绝对不会给旁人说的。” “说了也可以,你可不能外传,不然,咱也是保不住你的。” 刘瑾,其实本意也是准备告诉谷大用曾毅的身份的,他不怕谷大用也攀上曾毅,因为,他有话,还没说呢,他是想震慑谷大用,让谷大用啊,在他跟前听话些。 虽说还没掌权,可是,刘瑾的心思,却是比旁人都多些的,若不然,日后也不能成了八虎之首的。 “在宫中办事的,嘴巴岂能不严实?” 谷大用嘿嘿着,道:“此话,出的你口,入的我耳,再不会有旁人知晓了。” “说起来,这人,其实你也认识的。” 刘瑾嘿嘿笑着,声音压的很低:“曾毅,曾大人,知道吧!” “是他?” 谷大用楞了好一会,没反应过来,瞪着刘瑾:“你不是耍我的吧?曾郎中虽得陛下信任,可却也不足你说的吧?” “若是有先帝赐下的金牌呢?” 刘瑾嘿嘿笑着,道:“尊贵不?” “先帝赐予的金牌……”谷大用楞了,随即点头,道:“尊贵,尊贵,当真是尊贵无比,曾大人当真尊贵无比的。”刘瑾这么一提醒,谷大用自然是想起了皇帝登基时候,先帝的遗诏,赐予的那面金牌,想不到,那人竟然会是曾毅。 第二百二十六章抱团 别说是谷大用想不到了,怕是谁,都想不到,那块金牌竟然会是赐予曾毅的。 现如今,曾毅的身世,只要有心的,都是清楚的很,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落魄秀才,被太子在街头遇上,才一路有了今天的地位。 也正因为被太子看中,是以,才得到了先帝的栽培。 这么一个人,竟然能得到陛下赐予的如此重要的金牌?怕是任谁想破脑袋,都是想不到的。 “这事,没旁人知道的。” 刘瑾嘿嘿笑着,拍着‘胸’脯:“你可是要保密啊,若不然泄‘露’了出去,惹来曾大人的不满,谁可都救不了你的。” “是,是。” 谷大用连连点头。 “现在知道老刘我的胆量从哪来了吧?” 刘瑾却是抱着炫耀的心情,才给谷大用说这些的,是以,自然是要把话说完了,若不然,直说一半,不是让谷大用也去巴着曾毅的么? 刘瑾也不傻,知道,他说出来这话的后果,可是,他也确实需要人手帮忙,虽然他们几个平日里的关系不错。 可是,都是有自己利益的,都是为了自己利益的,真有利益跟前,谁也不让步的。 而刘瑾这话,其实就是准备给谷大用下一个套,让他看清楚自己的背景,好好的跟在自己旁边,这么一来,有人帮忙,他刘瑾得势起来,可就更容易了。 “曾大人和老刘我的关系可不是吹的……。” 刘瑾嘿嘿笑着,不住的拍着‘胸’脯,双眼中全是得意傲慢之‘色’:“曾大人可是说过,只要是老刘我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就算是陛下想要处置我,他老人家也会保下我的!” 刘瑾这话,却是等于是原封不动的把曾毅的话给说出来了的。 有些话,能作假,可是,有些话,是不能作假的,这些,刘瑾分的很清楚。 谷大用楞住了,原本,他自然知道刘瑾不会那么好心,有这么棵参天大树,不自己好好供奉着,还说出来做什么。 可是,听完了刘瑾的话,谷大用就明白了,刘瑾这是准备找人抱团了,而且,还是想以他自己为首的。 这是在亮实力了,谁的实力强,谁自然是要当老大的,旁边的,就是在一旁伺候着,跟着喝汤了。 谷大用是不怀疑刘瑾所说的这些话的,这话,刘瑾没那胆子,不敢造假的,若不然,曾毅知道刘瑾拿着他当幌子,在外面匡人,怕是第一个都不会饶了他的。 “老刘啊,你瞧瞧,咱哥两的关系平时里还是不错的吧?” 谷大用嘿嘿笑着,他虽然知道刘瑾的心思,可是,有了这等关系,自然是都想攀扯上的,至多,也就是平时多费些心思罢了。 逢年过年的,送上一些孝敬,可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本来,不就是这样么? 虽说多伺候个人,可是,在皇帝跟前,那可是危险的活,哪天指不定惹了皇帝生气,可是会出大事的。 若是有人能在旁边美言几句,这孝敬,给的就值了。 只不过,谷大用也明白,他和曾毅的关系,可是不怎么好的,其实,也就算是脸熟,和曾毅,并没有说过几句话的。 是不如刘瑾的,想要和曾毅搭茬,肯定是还要靠刘瑾的,想来,刘瑾也正是因为明白这点,才会毫无顾忌的给他说这件事的。 “那是。” 面对谷大用略带讨好的表情,刘瑾心中大为受用,要知道,平日里,几个人在皇帝跟前相互争宠,可是谁都不让谁的,谁都不服对方,哪有现如今这语气说话的啊! 一时间,刘瑾心里满满的都是虚荣,自傲,看的一旁的谷大用从心里不屑,甚至,狠狠的咒骂了刘瑾几句,可是,想要攀上曾毅这颗大树,肯定是还要刘瑾帮忙的。 要怨,也只能是怨以前没和曾毅搞好关系了。 可是,这也怨不得谷大用的,当初,曾毅去东宫的次数不少,可是,那时候,他是内‘侍’,曾毅是外臣,两者,本来就不能有多少接触的。 而且,那个时候,曾毅每次去东宫,也就巧了,总是能碰到刘瑾,现在想来,也只能说是刘瑾有眼光了。 且,谷大用也怨不得旁人,只能说是他的福源不够,人家刘瑾的运气好了。 “老刘啊,不妨,‘抽’个时间,把杂家也往曾大人跟前引荐一下?” 谷大用嘿嘿笑着,亲昵的拉着刘瑾的胳膊,道:“到时候,咱们两个在曾大人跟前,也好有个帮衬,且,杂家有了什么好处,也好给曾大人孝敬一番,逢年过节的,也好拜望,表表孝心!” 谷大用,这说白了,就是想让刘瑾牵线搭桥,和曾毅有了关系,好攀上这颗大树。 “这……。” 刘瑾有些为难的皱着眉,也不说话,就是沉‘吟’着,一副为难的模样。 谷大用不乐意了,脸‘色’也沉了下来,松开了拉着刘瑾的胳膊,有些生气的道:“老刘,平日里,咱们关系可是不错的啊,你可不能这么小气,有了好事,不想着兄弟,自己一个人独吞,可是***道啊!” 谷大用也是知道刘瑾心思的,换成是他,有了这种事情,也肯定是一个人独享的,分个人到曾毅跟前巴着,那不是抢宠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瑾怒了,指着谷大用的鼻子就骂:“杂家好心……。” 一句话没说完,刘瑾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脸‘色’都白了,他们这是在屏风后面,屏风的对面,陛下可是和嫣然姑娘正在办好事呢。 果然,细听之下,刘瑾的双‘腿’都有些发抖了,屏风那边,什么声音都没了。 刘瑾的额头已经有汗珠滴落了,更是怨恨的看了谷大用一眼,若非是他说话不中听,自己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刘瑾也是‘精’明着呢,虽然有曾毅护着他,肯定不会有事,可是,皇帝要是不喜欢他了,就算是曾毅护着他,没姓名之忧,可是,他一个太监,没了皇帝的信任,坐了冷板凳,还不是生不如死啊? “夫君……不……不要……。” “就在这……。” 好在,屏风后面紧接着传出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对话。 这对话内容,却是让刘瑾的心情瞬间出了一口气,尤其是听皇帝的语气,还带着一丝的兴奋。 这更让刘瑾的心安了不少,同时,也暗喜,幸亏这段时间让陛下看了不少的不干净的东西,怕是也正巧,引起了陛下的兴趣,若非如此,今天,这一劫,他怕是逃不了的。 心情缓和了,刘瑾却是抬头,怒视谷大用:“杂家一心对你,你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真是亏了杂家的一片好心。” 被刘瑾骂成是狗,谷大用的心情可想而知,可是,却也无可奈何,现如今,有事情求着刘瑾,那,刘瑾就是大爷,说话在难听,他也要忍着。 “是杂家不对,刚才是老谷我错了。” 谷大用也知道刚才情形,是以,倒也是诚心给刘瑾道歉的:“老刘你就别生气了…………。” “给你说实话吧。” 刘瑾叹了口气,看着谷大用道:“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可瞒着的。” “是,是。” 谷大用连连点头,配合着刘瑾的话,免得这厮心情不顺了。 “曾大人,可是低调的很。” 刘瑾很是享受谷大用如今的态度,想当初,他们还都是身份相当的,可是,现如今,谷大用却如此的巴结自己,这让刘瑾已经是飘飘然了。 “现如今,知道曾大人身份的,也就是陛下和杂家两人而以。” 刘瑾看着谷大用,道:“曾大人也警告过杂家的,他的身份,是不能泄‘露’出去的,免得麻烦,曾大人,可是怕麻烦的人,若是把你引荐给他老人家?那,杂家不是公然违抗他老人家的命令吗?” 刘瑾一口一个老人家的称呼曾毅,虽是表达对曾毅的尊重,可是,若是不知道的听了,还真以为曾毅多大的年纪了。 “是,是。” 谷大用连连点头,顺着刘瑾的话,心里,却是已经骂了刘瑾无数遍了。 “我把这消息告诉你,那是咱们关系好。” 刘瑾看着谷大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指点江山似得:“可是,这也只能是偷偷告诉你,你也不能外传的,若不然,到时候,曾大人肯定知道这消息是杂家告诉你的,肯定是饶不了咱家的,你现在知道,这消息告诉你,杂家单了多大的风险吧?” “是,是,老刘你这心意,老谷我记下了。” 谷大用点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刘瑾把这消息告诉他,还不是因为想他谷大用做他刘瑾的跟班? 以为他谷大用真傻不成?还说什么关系好,屁,要是关系真好,这消息,怕是早就告诉他谷大用了吧? 虽然心里恼怒刘瑾的态度,可是,谷大用也清楚,这事,若是换在他身上,他也肯定如此的,别说是曾毅不让说了,就是曾毅让说,他也肯定是要藏着的。 这种靠山,这种消息,当然是自己一个人知道最好了,一个人巴着,总比一群人巴着的强吧。 不过,虽然明白这些,甚至,刘瑾也告诉了谷大用曾毅的身份,可是,谷大用却还是要巴着刘瑾,没刘瑾的引荐,是不能去拜见曾毅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话,是刘瑾告诉他的,而且,还说了,这世上,之前就他刘瑾和皇帝两人知道曾毅的身份。 若是他跑去主动找曾毅讨好,肯定是要暴漏了刘瑾的。 这边,刘瑾刚告诉他曾毅的身份,回头他就去找曾毅了,这不是等于把刘瑾给卖了吗? 想来,到时候,曾毅就算是生刘瑾的气,可却也不会因此真把刘瑾给怎么着了。 可是,相反,他谷大用,不仅得罪了刘瑾,同时,在曾毅那里,肯定是不能留下一个好印象的。 他谷大用想搭上曾毅这棵大树,肯定是要有好的表现了,若是印象都没了,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了,曾毅岂会信他? 是以,虽然刘瑾告诉了谷大用曾毅的身份,可是,他谷大用,却还必须要借着刘瑾,搭上曾毅才行。 谷大用也明白刘瑾的心思,无非就是两人报成团,然后,以他刘瑾为首,这些,谷大用不用想都清楚的很。 身为太监,平日里闲着,琢磨的就是这些事情。 是以,其实,刚才刘瑾的话说出来,不用琢磨,谷大用就知道刘瑾是什么意思了的。 “老刘你今天能把这消息告诉杂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别的,我谷大用也不强求了,就一句话,日后老刘你有了难处,我谷大用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咱们兄弟两个齐心,总是能有所作为的。” 一个太监说出这话,让人听了,总觉得不习惯的,可是,谷大用的这番话,却是让刘瑾心‘花’怒放。 谷大用这话,其实,已经等于是在告诉刘瑾,他明白刘瑾的意思,同时,也答应刘瑾的要求,以他刘瑾为首。 其实,谷大用看的很明白,在皇宫内较劲,原本,他就不怎么是刘瑾的对手。 若不然,也不会是现如今这局面,以前在东宫的时候,是大家伙轮流着伺候主子的,可是现在呢,却成了他刘瑾一人伺候着。 其他人,都被打发了出去。 别看几个人手里都有权利,也能轻松见到皇帝,可是,这只是现在,段时间内,还是看不出来什么的,等时间长了,就能看出来了。 不在身边伺候着,总归,会是疏远的。 而且,谷大用也不认为刘瑾是那种念旧情的人,怕是还要想法子,把他们几个往外排挤的了。 在宫中办事,这些个太监们,别的没学成,却是有一点,什么委屈侮辱都能受得了,毕竟,已经不是完整的男人了,心里,都多少有些变态的,这么下来,一些个屈辱啊什么的,在旁人看来是屈辱,可是,在太监们看来,已经在正常不过的了。 “好,好。” 刘瑾这次倒是没那么疯狂,虽然高兴,可还是把声音压的很低,用力拍了拍谷大用的肩膀,道:“老谷你就放心吧,我刘瑾是什么人,你也该清楚,若不拿你当兄弟,刚才那话,就不会对你说了。” “那是。” 谷大用在一旁点头,事到如今,既然已经服软了,自然是要跟着刘瑾的话的。 “日后,只要我刘瑾风光一天,就不会忘了老谷你的。” 刘瑾嘿嘿笑着,猖狂至极,却是把当年相同身份的人,收在了麾下,心里的那股得意,是没法形容的。 斜眼居高临下的看了谷大用一眼,刘瑾笑道:“你也放心,曾大人他老人家哪里,我会想办法的,至不济,也会替你美言几句的,至于他老人家的身份,你还是要装作不知的,只不过,若是遇见了,肯定要讨好些,但是,也不能被看出来了,若不然,可就不好了。” “这是肯定的了。” 谷大用连连点头,道:“老刘你就放心吧,大用我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这事,你告诉我了,也就到此了,绝对不会由我口,传给别人。” “恩。” 刘瑾点了点,他也明白,谷大用只要不傻,这事,就不会再给别人说了。 “刘瑾,大用?” 这边话刚落,那边,正德皇帝估计也是完事了,只不过,这两人说的兴奋,没发觉。 “奴才在呢。” 刘瑾和谷大用应声,可是,却也不知道那边是个身边情景,不敢这么过去。 “把地收拾下。” 正德的声音仍旧有些无力。 “是。” 刘瑾和谷大用应声,走了过去,却是发现,原本,石桌上的东西散了一地,上面隐约还有些水渍,想来,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相公,咱们回屋吧?” 嫣然缩在正德的怀里,不敢抬头,脖颈都是通红一片,身上的轻纱凌‘乱’,勉强遮住‘玉’体。 “把东西收拾好了,然后准备饭菜。” 正德‘交’代了一句,然后起身,把嫣然抱起,在怀里就进屋了。 刘瑾和谷大用两人相视,苦笑了一声,皇帝,还真是够……。 “那个,小兰?” 刘瑾冲着旁边一直站着伺候,现如今,仍旧满脸通红的‘侍’‘女’喊了一声,道:“叫人把这里打扫干净了。” “是。” 小兰应承,她不认识谷大用,可是,还是知道刘瑾的,这位常跟在少爷旁边人的,这种事情,自然是不会亲自去做了。 而且,她们住的这院子虽然不大,可是,却也是有专‘门’打扫的丫鬟的,而她小兰,却是专‘门’伺候夫人的,却也是轻松的很。 “这桌子,换了。” 刘瑾指了指石桌,犹豫了一下,又道:“这个也别扔,在院子找个地方,放那就是了。” “是。” 小兰应声,就转身找人吩咐去了。 “陛下天天都是这样?” 谷大用却是不如刘瑾那般的,还是有些关心正德的身体是否吃的消的。“陛下初尝此中味道,以后,就不会如此了。”刘瑾看了谷大用一眼,淡淡的解释,仿佛对此十分清楚一般。 第二百二十七章内阁的震惊 “此事确定了吗?” 刘健看着下方的‘侍’卫,神‘色’肃穆:“若是有半句差池……。” “小的看都清楚,绝对没错。” 跟前的‘侍’卫拘束的站着,在内阁当中,他可是不敢有丝毫的大声喘气的。 “退下吧,此事,不得对任何人讲起。” 刘健挥了挥手,示意‘侍’卫退下。 “是,小的明白。” ‘侍’卫应声,抱拳,退了出去。 内阁的气氛从未有过的凝重,所有的阁员都在,刘健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不过,却一闪而逝,眉宇间,更是带着忧虑,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出现在一人的脸‘色’,而且还是几乎同时,倒是有些奇怪的。 “此事,咱们这些臣子,不能不管啊。” 刘健‘揉’着眉头,罕见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下首的谢迁、李东阳、杨廷和三人躬身行礼,沉声道:“不管平日里咱们内阁诸位有如何的争端,可如今这事上,还望诸位齐心协力,切不可让此事继续下去了。” 杨廷和皱眉,内阁当中,也只有他和刘健的关系不怎么样,是以,刘健这话,自然是冲着他说的。 只不过,刘健身为内阁首辅,且,大体来说,还是很合格的一个内阁首辅,而且,对帝皇的关心,并非作假,是以,杨廷和也只能是拱手,道:“首辅放心,此事,我等定然竭力而为。” 刘健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怕的,就是这件事,牵扯到了曾毅,杨廷和误以为是他在针对曾毅。 “只不过,有一句话,是要先告诉首辅与诸位的。” 杨廷和想了想,原本,曾毅之前就托他找几乎面见太后,提出皇帝大婚的事情,可是,太后岂是那么容易见的? 尤其是他一个外臣,除非有太后召见,或者是很好的借口,是以,这件事,一直拖着,没想到,现如今,竟然真出事了。 “介夫有话但说无妨。” 刘健点头,道:“都是为了陛下,不必有什么顾虑。” “这件事,其实,前些日子,曾毅已经告诉本官了。” 杨廷和拱了拱,道:“诸位想来也记得,前些日子,曾毅曾来内阁找过老夫一次,正是那次。” “唔?” 刘健诧异,不过,也知道,杨廷和肯定不会是在替曾毅开脱,而是在说实话,至于杨廷和为什么之前没把这事情说出来,刘健没问,有些事情,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之前,曾毅告诉老夫……说是陛下……让老夫找机会,面见太后,提及陛下的大婚…………只不过……所以,此事,也就给耽搁了。” 杨廷和叹息,脸上带着一丝的哭笑:“谁曾想,竟然会发展到现如今的地步?” “其实,这里面的罪魁祸首,还是陛下身边的那些个宦官。” 谢迁皱眉,有些厌恶的道:“瞧瞧陛下身边伺候的那几个太监,一个个只会媚宠,引‘诱’陛下出宫。” “若非是这些太监引‘诱’,太子虽然玩略,可也不至于去这种地方。” 谢迁声音冰冷,带着一丝的恨意:“若非如此,陛下岂能有如今这样,连日不上早朝,甚至,夜不回宫,如此逾规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天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那曾毅虽有过错,可其实,也应属无奈之举,算他的行程,他在此事上,之前,肯定是毫不知情的了,之后,虽有推‘波’助澜的嫌疑,可却也是好意,若非如此,这件事,怕是还要不堪。” 李东阳倒也公正,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终端,自然能判断出牵扯进此事中的人,在此事中都扮了什么角‘色’。 曾毅回来的时候,皇帝已经被身边的宦官带的沉‘迷’于宫外‘女’‘色’了,而曾毅回来后,只不过是替那嫣然赎身罢了。 这,可以说是推‘波’助澜,可,却也可以说是其在护着皇家的面子,若不然,皇帝终日去青楼,总归不是好听的。 “这件事,不好办啊。” 刘健苦笑,是谁的责任,他不想争,他虽然讨厌曾毅,可是,却也知道,杨廷和是护着曾毅的,是以,在这件事,必须以大局为重,先管好了皇帝再说,至于曾毅,虽然不喜,可是,却是可以暂时放一放的。 不能因此而惹来杨廷和的不满,在这件事上不尽力了。 “陛下的‘性’子,此事,还不能声张。” 杨廷和双眼微微眯着:“此事,只能是求见太后了,想来,太后总是要有些办法的吧?” “既如此,事不宜迟,咱们求见太后。” 刘健拍板,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毕竟,此事,不能声张的,若不然,皇家的脸面,可就全没了。 ……………… “内阁的几位阁老一起求见?” 皇太后王钟英略显愣神,道:“说是什么事了吗?” “回太后的话,没有。” 小太监眼珠转动,道:“不过,好像看几位大人都‘挺’着急的样子。” “宣他们进来吧。” 皇太后王钟英转身在椅子上坐下,她现如今是皇太后了,和外臣见面,反倒是没以前的那么多顾忌了。 “臣等叩见太后……。” 刘健等人大步进来,跪倒在地。 “诸位都是咱大明朝的柱石,快快请起。” 皇太后显的十分的和善,和以前为皇后时候的脾气,却是两个样子了,这却也让刘健等人心中暗暗嗟叹,看来先帝这么一走,对今太后的打击,是非常大的。 “赐坐。” 皇太后声音不大,可是,在大殿内却清楚的很,立时,就有内‘侍’搬了几个木墩放在几位阁老的身后。 这殿内的椅子,就算是赐坐,一般情况下,也是不允许做的,而是让做的木墩。 这木墩,其实也‘挺’舒服的,形状若一截木头,不过,却是包裹着丝绸的,上面还有软垫,只不过,没有靠背罢了。 “诸位阁老今天前来哀家这,可是有什么要是?” 皇太后可是聪明的很,几位阁老前来,肯定是有事关皇家的事情,若非如此,岂会几位阁老一起前来?是以,殿内,已经只剩下平日随身伺候的两个宫‘女’了。 “确实有件事情要向太后禀告。” 刘健身为内阁首辅,此时,自当是由他主动开口了的:“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太后摒去左右。” “无妨,说吧。” 皇太后笑了笑,心里,却是不怎么高兴了,她本来心眼就不怎么大,刘健此话虽没什么意思,可是,在皇太后看来,却是在敢于命令她,这岂能让她开心了去? 犹豫了下,刘健已经看出了皇太后脸上笑意下面隐藏着的一丝不悦,不由得心里叹气,倒是忘了,这位从前的皇后娘娘,可是心眼极小的。 “是皇上。” 刘健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不知太后可知陛下流连宫外……。” “有此事?” 这下,皇太后坐不住了,涉及到她儿子,而且,还是唯一的儿子,她岂有什么沉稳了。 “看来,太后也被瞒住了。” 刘健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前些日子,老臣出宫,恰巧,在宫‘门’口……,后,老夫觉得此事…………。” “原本,老臣以为,陛下也就是童心未泯,玩‘性’有些大,倒是没什么的,可谁知,这些日子,陛下早朝都免了,更是夜不回宫,流连宫外……。” “此事,必须要及早处置,引‘诱’陛下的那些个内‘侍’,官员,还望太后也示意该如何处置?” 刘健这话,却是多了个心眼,把权利都‘交’给太后了,怎么处置,您说了算,这么一来,太后自然不会有什么不乐意了。 其实,这也是刘健的聪明之处,太后对于那些敢带坏她孩子的人,岂能轻饶,‘交’给太后处置,曾毅和那几个太监的下场,不会轻了去的。 “皇帝的脾气,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皇太后也有些苦恼,她这个皇儿的脾气,可是没那么好说话的:“那些个内‘侍’,哀家可以随意处置了,可是,那‘女’子,若是哀家处置了,怕是皇帝会怨恨上哀家的啊。” 皇太后眼中闪烁着‘精’明的神‘色’,她是关心皇帝不假,可是,也不能因此而让这唯一的儿子和她之间有了什么间隙。 内阁的几个阁老,心里已经开始苦笑了,皇太后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内‘侍’,是宫内的事情,她这个皇太后自然能轻易解决了。 可是,那嫣然,却是在宫外的,就要靠你们这些个外臣们来解决了。 谁都知道,这嫣然现如今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这是个烧手的,不好碰的麻烦啊。 “宫外的事情,哀家就是有心管,也是管不到的,还要你们这些朝廷重臣费心啊。” 皇太后这话,却是等于在给这件事定下调子了,那个嫣然,你们内阁,必须想办法给处置了,若不然,等来的,肯定是皇太后的不满。 “那‘女’子,臣等定然会想办法妥善处置。” 刘健最终还是点头,这件事,不论是谁,总要有个顶缸的,现如今,太后若是能在宫中动手,其实,也算是分担了一部分的压力了。 “如此,就辛苦诸位阁老了。” 皇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些引‘诱’陛下的内‘侍’和那曾毅?” 刘健的目的也漏出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他都担下了,虽说是必须要做的,可若是能同时有些意外收获,自然也是好的。 “那些内‘侍’,哀家自会处置。” 皇太后这算是给了刘健答复,只不过,叹了口气,道:“那曾毅,哀家却是动不得的。” “太后……如何动不得?” 刘健有些惊讶。 不仅刘健如此,内阁的几个阁老,全都面带惊‘色’,不知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太后苦笑,道:“也不瞒你们了,几位阁老该记得,先帝留下的一道遗诏,赐予下的那面金牌吧?” “那金牌,是赐予曾毅的?” 刘健等人震惊,满脸的不可置信,原本,以为那道金牌会在哪位皇亲的手中,没想到,今天,竟然意外的知道了真相,而真相,却又是如此的难以置信。 点了点头,等于是默认了刘健等人的话,太后道:“这事,原本哀家也是不知道的,问过皇帝后,才知道的。” “太后,先帝为何赐予曾毅此道金牌?” 憋了许久,刘健才问出了这一句话,别的话,却是硬生生的给咽下肚子里,甚至,连曾毅是否为先帝‘私’生子这荒唐念头,都曾有过。 太后苦笑,她又如何清楚先帝是如何想的?若非是遗诏宣读,她听人说了后,问了照儿,再三确认,也是无奈,遗诏已经下去,虽不解,又能如何? 只不过,这话,太后自然不会对刘健等人说起了。 “哀家累了,如无别事,都退了吧。” 皇太后却是没时间在这搭理内阁的几个老大臣了,她还要让人确认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岂有闲工夫在这看内阁的几个阁老发呆? “臣等告退。” 刘健为首的几个内阁大臣,都有些魂不守舍。 对此,皇太后也没说什么,当初,她刚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震惊不已,也想过这可能是照儿的胡闹。 可是,照儿对此,是咬死了说是先帝遗诏,她也没办法,而且,这遗诏,在照儿的登基大殿上已经宣读,传遍天下了。 就算是照儿的胡闹,也是无用了,是以,皇太后也不在去想这烦心事了。 皇太后的心眼虽小,可是,却有一点,是极为大方的,只要皇帝安安生生的,那就什么都好,至于其他,任由他去闹吧。 “那曾毅……。” 回了内阁,刘健愣愣的坐在首位上,半晌,方才说出这句话,可是,说了一半,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再想想平时,如何对付曾毅的,刘健,却是有些如梦一场了。 曾毅身上明明有金牌,若是较真起来,天下没什么他不能做的事情,有那块金牌,曾毅等于是戏文里所谓的一字并肩王的身份了,且,更如戏文里,有上打昏君的权利,毕竟,这金牌,是先帝赐予的。 里面有那么一句话,凤子龙孙……,当今圣上,肯定是先帝的龙子了。 可是,曾毅却一直没拿出这面金牌。 这,让刘健突然有些恍然,或许,他真的错了,他是看曾毅不顺眼,可是,那是因为他怕曾毅霍‘乱’朝纲。 可,现如今想想,曾毅怕是真没那意思的,若不然,也不会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了。 刘健身为内阁首辅,一定的容人心‘胸’还是有的,只不过,以前在曾毅这件事上,是走进了死角,现如今,却是被曾毅的身份给震惊了,却是,恍然明白。 原谅,曾毅,其实已经有了霍‘乱’朝纲的能力,只不过,其,根本不愿意如此做。 这就好比,一个人总防着另外一个人,怕他拿了凶器去杀人,是以,不住的挤兑他,就是防止他获得凶器。 可是,有朝一日,突然发现,这个一直被他防备,被他排挤,被他压迫的人,早就有一招致命的凶器在身,可是,却从不用。 这种落差,是非常巨大的。 只不过,心里虽然明白了这些,可是,刘健却也绝对不会说出来的,甚至,他还是有些提防,曾毅现在不‘乱’,是因为没什么势力,以后不一定不‘乱’。 一旦对一个人有了防备之心,有了偏见,就不可能那么轻易放下的,甚至,是永远都不可能放下的。 “能有让咱们几个老家伙都如此震惊的消息,不容易啊!” 李东阳开着玩笑,到底是阁老,这个消息,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主要是木已成舟,当初,他们若是知道这金牌是赐予曾毅的,肯定会极力反对的。 可是,现如今,木已成舟,当初没反对,现在,就更别想了,只能是咬着牙接受这个事实了。 “哎。” 谢迁只是叹了口气,满腹的话,却是没法说,他是想说先帝最后是不是糊涂了,可是,这话,若说出来,可是大不敬的。 其实,内阁的几个阁老,也都想到了这金牌,会不会是当今圣上当时假传的先帝遗诏。 可是,这个念头,谁都没深想,当今皇帝就算是玩略,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假传先帝遗诏的,他大可以自己下旨的。 “那曾毅,若是能一直如此心‘性’,倒也是不错的,就是日后……。” 就连一直护着曾毅的杨廷和,都有些担忧了,年纪轻轻的,有如此的权利在手,万一真利‘欲’熏心了,那可就真是祸害了。 当今圣上一个就足以让满朝文武头疼了,若是在出一个祸害来,那,这大明朝,真的是要有此劫了。 “罢了,罢了。” 刘健稳定了心神,道:“此事,不必再提了,曾毅该如何,咱们也是管不着的,只是小心防着就是了。” 其实,刘健这话,也就是安慰下自己罢了,谁都知道那金牌上的内容,你就是发现他贪污了,犯王法了,又能如何? 一应罪过全不加身的。就如同君王一般,就算是如商纣王一般残暴,谁能定他的罪?若非是最后商纣王朝被推翻,他仍旧会继续残暴下去。是以,曾毅,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宫内风云 “内阁这么做,失了体面啊。” 曾毅看着皇宫的方向,有些失神。 “大人,您可是要想法救救卑职的啊。” 司徒威就站在曾毅的身边,内阁派人,把嫣然带走的消息,还是他告诉曾毅的,可是,没办法,内阁的首辅带人亲自前去要人的。 当时,锦衣卫在那的人也并没几个的。 又不敢对内阁首辅动手,是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被带走了。 现如今,内阁的人刚走,他就跑来找曾毅了,曾毅在皇帝跟前还是有几分面子的,若是能帮他求情,最起码,会好很多的。 “莫慌。” 曾毅看着司徒威,嘴角隐约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司徒威是锦衣卫的人,出了事情,第一个要找的,肯定是去找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而非是他曾毅。 锦衣卫可是不必别的衙‘门’的,别的衙‘门’的官员,出了事情,跑去找别的大佬求证,没什么。 毕竟,谁都知道,一个衙‘门’的官员,也是分几个派系的。 可是,锦衣卫不同,锦衣卫这个特务机构,若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司徒威肯定是要先去向牟斌禀告的,而非是第一个来找他曾毅,若不然,日后,牟斌绝对饶不了司徒威的。 是以,也就意味着,司徒威,是先去了北镇抚司汇报了情况,之后,才跑来这里的。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牟斌岂会轻易放司徒威离开,说难听点,这事,牟斌肯定不会单干系的。 最终,肯定是要推出去一个替罪羔羊的,到时候,就肯定是司徒威了,这种情况下,牟斌岂会让他轻易离开。 这么想来,也就一个可能了,是牟斌授意司徒威来找自己的了,这么一想,曾毅就全明白了。 牟斌执掌的锦衣卫,对朝廷大臣一向是礼遇有加。 尤其是对内阁,更是尊重的很,这是后世,曾毅看的历史上的评价。 甚至,内阁的这次行动,锦衣卫知晓,只不过,牟斌是有意为之的,所以才会让司徒威前来找自己。 “这件事皇上知晓了吗?” 曾毅已经猜到了牟斌他们的意思了,不由得,却是一阵的无奈,这真是给自己添‘乱’啊,原本,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只要双管齐下,是肯定会见效的,等时机成熟的时候,他在进言,自然能给嫣然安排一个好去处。 可是现如今,计划全被打‘乱’了,正德正是痴‘迷’嫣然的时候,这个时候他们做这种事情,等同于是虎口拔牙。 曾毅不清楚的是,他根本无法感受到,从小到大开始起,脑子里就形成的那股忠君的思想。 现如今的事情,让一众内阁老臣们,也是有些无法淡定的。 “已经让人进宫禀告皇帝了。” 司徒威小声道:“不过,听说,宫内也出事了。” “哦?” 曾毅楞了一下,随即就明白宫内出的是什么事情了,无奈道:“是皇帝身边的内‘侍’吧?” “正是。” 司徒威看着曾毅,眼中带着佩服:“大人猜的没错,是陛下身边的刘公公,还有一个好像是谷大用,谷公公。” 司徒威知道,曾毅和皇帝身边的内‘侍’们早在东宫的时候就认识了,关系,还算是可以的,是以,称呼刘瑾他们的时候,也都尊敬的很。 “谷大用也牵扯进去了?” 曾毅有些诧异:“他犯了什么事?” “这谷公公,也算是倒霉。” 虽然现如今自己已经是倒霉透顶了,可是,说起谷大用,司徒威还是忍不住要说他倒霉的:“就前几天,陪皇帝去了一次那里,还恰巧被查出来了。” 嘴角轻轻咧起一丝笑意,曾毅已经可以想象出此时谷大用的表情了:“确实够倒霉的。” “大人,您可要救救卑职啊。” 司徒威再次开口,若是曾毅不管他,那,后果……。 “本官这就进宫一趟,其他的,等等再说吧。” 曾毅叹了口气,道:“本官只能说是尽力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搭救。” 司徒威连连道谢,不管曾毅能否成功,都是要道谢的。 “内阁那边有动静吗?” 曾毅并没急着走,总是要知道宫内现在大概的情形吧? “这个卑职就不清楚了。” 司徒威摇头,道:“卑职刚刚急着过来,哪还有心思去打探内阁啊?若不然,您稍等,卑职这就去问问下面的人?” 司徒威此时,却是又恢复了当初在河南时候在曾毅跟前是称呼,以卑职自称。 曾毅心里好笑,知道司徒威不知道内阁的情形,该是真的,可是,却也在撒谎骗自己,若不然,出了事情他就往自己这来了,那他是如何知道宫内的情形的? 还知道是刘瑾和谷大用两人被抓了起来? 不过,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曾毅却是不会说出来的。 “你就会北镇抚司候着吧,想来,你们指挥使现如今也已经进宫了,本官,也去凑个热闹。” 曾毅笑着,就准备从吏部衙‘门’出去,进宫了。 “大人,我送您。” 司徒威陪着笑脸,只不过,这笑,却是比哭还难堪。 “你还是回北镇抚司呆着吧。” 曾毅笑着,道:“不必太过心慌,天塌了,还有高个顶着呢不是!” “是,是。” 司徒威连连点头,心里却嘀咕,可是还有一句话的,总是要有人出去顶缸! 进宫的牌子,刘瑾早就给曾毅送过去了。 虽说这随意进出宫的牌子,一般官员是没有的,全都是朝廷重臣才有,可是,在曾毅这,却不是什么阻碍的。 “打,狠狠的打,让这些奴才不衙,带坏皇帝。” “哎,太后饶命……哎哟……。” “太后饶命啊……。” 离御书房还有一段距离,曾毅就听到了各种噪杂的声音,不由得一愣,来的不是时候啊。 原本,曾毅是想着,来的时候,人也打完了,可是现在听起来,喊的还‘挺’有力气,看来,是刚开始挨打啊! 原本,曾毅是想着等打完人再来,现在,正巧撞上了,却是有些不好的。 不过,已经走到这了,前面有‘侍’卫带路,曾毅也只能是继续往前走了。 转了个弯,一眼瞧见御书房前面的空地上,倒是热闹的很。 一边,内阁的几个大臣,全都跪在地上,皇帝气冲冲的站在那里。 紧挨着,则是太后坐在椅子上,前面,刘瑾和谷大用两人被按在地上,正挨着棍子呢。 这情形,让给曾毅带路的‘侍’卫都不敢近前了,赶紧扭头,冲着曾毅赔笑道:“曾大人,陛下火气正大呢,您可小心点,卑职告退了!” 说完,这带路的‘侍’卫就一溜烟的跑了。 曾毅无奈,整了整官袍,大步上前,跪倒在地,道:“臣,曾毅,拜见陛下,拜见太后。” “曾毅来了啊!” 太后看着曾毅,道:“起来吧。” “谢太后。” 曾毅也不客气,顺势站了起来。 不过,太后也就说了那一句话,就没在搭理曾毅了。 “陛下,这是怎么了?” 曾毅往正德的跟前凑了凑,此事,只能是以正德开头了。 “你都进宫了,不会是赶巧吧?” 正德现在可是没什么好脸‘色’,甚至,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曾毅嘿嘿一笑,道:“臣这不是不知道详情吗!” “还需要详情吗?不就是看着朕年幼,想着欺负朕的。” 正德冷笑,不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内阁阁老。 “陛下,您怕是误会几位阁老了吧?” 曾毅笑着,道:“几位阁老一心为国,忠心耿耿,岂会有别的心思?” “误会,能误会的了吗?” 正德冷笑:“事情,他们都做了,还能有误会吗?” “什么事情?” 曾毅一脸的讶然,看着正德,道:“出了什么事情?不是好端端的的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陛下,您瞧瞧,您何苦生这么大气呢!” “你。” 正德怒视曾毅,却以为,曾毅这是在替内阁的人说话。 “陛下。” 曾毅往前几步,靠近正德,低声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不可逆转,那咱们在想别的办法就是了,您瞧瞧,刘瑾和谷大用都成什么样子了?” 曾毅,是知道正德重感情的,这个时候,想把事情给压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玩苦‘肉’计。 而且,这还是已经正在进行的戏码,曾毅只需要说几句话,动动嘴皮子就成了,还能把好人当到底,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错过了。 果然,听了曾毅的话,正德眉头皱的更紧了,稚嫩的面孔上也有一丝的不忍。 “那嫣然?” 正德盯着曾毅,心里还是惦记这嫣然的。 “嫣然的事情,不急,内阁的阁老们饱读诗书,断然不会对嫣然一个弱‘女’子如何的,可是,眼下,陛下,刘瑾和谷大用怕是撑不住多久的。” 曾毅劝解着,心里,却的知道,嫣然,怕是正德永远都别想见了。 内阁的大学士们是饱读诗书,也的确不会对嫣然一个弱‘女’子下杀手,可是,却是会把她安置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再和皇帝见面的。 “你是当说客的吧?” 正德冷哼了一声,不过,却是一摆衣袖,转身回了御书房,用力的把殿‘门’关了起来。 “诸位阁老快快请起,陛下刚才已经说了,让诸位阁老平身的。” 曾毅心里清楚,正德也聪明,可是,眼下的情形,却容不得正德不退步,嫣然已经被送出去了,他就算是在置气,眼前的架势,可以看出,嫣然是不会回来的。 正如曾毅所说,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若不然,刘瑾和谷大用,怕是要悬了。 “唉。” 刘健、谢迁、李东阳、杨廷和起身,神‘色’复杂的看了曾毅一眼,尤其是刘健,他们又不聋,自然听出了是曾毅替他们求情的结果。 “太后,您看这事?” 曾毅转身,走到了太后根本,指了指正在挨打的刘瑾和谷大用,道:“您看,陛下刚才说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怕是有什么误会吧?这两个奴才,是不是?” “别打了。” 太后说了一句。 其实,太后也不是非要打死这刘瑾和谷大用不可的,太后也知道,这两个奴才,平日里在皇帝那里十分得宠。 而且,忠心也是不必质疑的。 若是真毫不留情的给打死了,怕是皇帝心里,会有些芥蒂的。 只不过,刚才,和皇帝较气起来了,且,也算是给刘瑾和谷大用两人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 “谢谢太后娘娘,谢谢太后……。” “奴才谢太后……。” 刘瑾和谷大用不住的说着好听的话。 刘瑾倒是不冤,可是谷大用,心里,却是委屈的很,他才真是倒霉了,那天,只不过是跟着过去瞧瞧。 事先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就这,还落了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和刘瑾这货一起挨打。 不过,怨恨刘瑾的同时,谷大用眼里还闪烁着‘精’光,今天这情况,更能证明刘瑾没拿话骗他。 且,今天这事,还能很好的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越过刘瑾,装作不知道曾毅身份,而又能讨好曾毅的机会。 日后,他谷大用大可以打着报恩的幌子,不时的‘抽’空给曾毅一下孝敬,这,怕是谁都没法说什么的。 甚至,还会说他谷大用用心,知恩图报之类的。 “曾毅啊。” 太后叹了口气,伸出右手,立时,有‘侍’‘女’上前,扶住了太后的右手。 “臣在。” 曾毅躬身,知道太后是有话要说。 “你和皇帝关系走的进,以后,多劝劝皇帝,别让这些个奴才把皇帝给带坏了。” 太后语气中也颇有些无奈,没办法,她这个母后的话,正德也未必听多少的,或者说,正德对她这个母后,虽然尊敬,可是,却是少了几分亲近的。 这点,太后也是知晓的,可是,她却又无可奈何,这仿佛就是天生一般,自从懂事起,正德就是如此,对她这个母后,尊敬有加,可是,却总是没那份亲近。 是以,这事情,也只能是让曾毅去做了。 太后虽然心眼小,可是,却也是有眼光的,能看的出来,曾毅,对皇帝,也是忠心的,且,并非是如同刘瑾、谷大用之流,只会呆会皇帝。 相反,曾毅,只会把皇帝往好了的方向带。 “臣尊太后懿旨。” 曾毅应着。 “若有什么不决之事,可以让人递个牌子。” 太后点了点头,对曾毅,倒是和颜悦‘色’很,递牌子,这也是见太后的一个办法,就是让恩先提前禀报一声,然后,等待召见。 没办法,太后也清楚,对待别的大臣,可以赏罚并用,可是对待曾毅,有先帝遗诏的金牌在,这招根本不能用,只能是好言相说了。 “臣记下了。” 曾毅的‘性’格,并不猖狂,相反,极懂得隐忍,别看他做的事情看起来都十分的猖狂,可是,若是知道他身份后,却是不这么想了,就该认为他所做的事情,并不过分了。 太后却是不在搭理曾毅了,走到刘瑾和谷大用的旁边,声音中,却是带着一丝的寒意了,说出的话,更是冰冷森寒:“日后若是在让哀家发现你们带坏皇帝,可就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你们的。” “是,是。” 刘瑾和谷大用连连应声,却是不敢说别的话,都知道,这个时候,点头应声就是了,再说别的,反而会引起太后的心烦。 “好生伺候皇帝。” 太后声音稍微缓和了些,只不过,却也只是稍微缓和,比起和曾毅说话的语气,仍旧是天差之别的:“用心些,哀家自会有赏赐的。” 说完这些,太后却是不在停留,直接走了。 “奴才谢过曾大人救命之恩。” 谷大用却是积极,太后刚才,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竟然是忍着站了起来,冲着曾毅龇牙咧嘴的道谢。 曾毅轻轻一笑,道:“是陛下体谅你们,日后,小心行事,切不可在出‘乱’子了。” “是,是,奴才都记下了。” 刘瑾稍慢了一步,就被谷大用抢了些,不由得狠狠瞪了谷大用一眼,却是同样龇牙咧嘴的赔笑,不过,心里,却也是高兴的很,看来,在曾毅的心里,他还是有些分量的,若不然,曾毅岂会替他求情? 在刘瑾看来,曾毅之所以求情,看的,全都是他刘瑾的面子,而谷大用,完全就是沾了他刘瑾的光。 若非是他刘瑾,怕是谷大用被打死,曾毅都不会进宫的。 “好了,都去休息吧,把伤养好了,可别留下什么后患,日后,还是要伺候陛下的。” 曾毅摆了摆手,示意刘瑾和谷大用去涂抹伤‘药’休息。 “是,是。” 谷大用连连应声。 刘瑾却是道:“奴才先在这伺候着曾大人,等您出宫了,奴才在去休息,这点伤势,不算什么的。” 曾毅呵呵一笑:“本官用不着你伺候,快去吧,真落下什么隐疾了,日后,可是伺候不成陛下了。” 刘瑾嘿嘿笑着:“那,奴才可就真去了。”“滚吧。”曾毅笑骂,这刘瑾在他跟前,却也是皮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正德的内心 “今日之事,多亏了曾大人来的及时啊。” 内阁的几个阁老此时是还在的,杨廷和冲着曾毅拱了拱手,道:“还要多谢曾大人解围了。” 曾毅楞了一下,随即,嘴角就‘露’出了一丝苦笑,杨廷和称呼他为曾大人,就算是刚才他解围了,以杨廷和的身份,也不该如此称呼他的。 且,这件事请,宫内宫外明显是一起发难的,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又岂会错过这个机会,放过他曾毅? 两者结合起来,曾毅却是明白,怕是内阁的诸位阁老,已经知道了。 “诸位大人一心为了朝廷,曾毅岂能不来?” 曾毅拱手,却是苦笑,他早就把事情给安排好了的,可惜,内阁太过心急了,这么一来,内阁和皇帝的关系堪忧啊。 别看今天,皇帝迫于无奈,暂时没说什么,可是,他心里的那股气,却是绝对撒不掉的,甚至,只会愈演愈烈。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的。 “老夫也没想到,那青楼‘女’子,在陛下的心中,竟然会有如此的分量。” 刘健苦笑,原本,他想着,皇帝就算是知道了,也没什么的,至多,太后出面,说几句好话,也就没事了。 可谁想到,太后出面了也没用。 若非是最后,曾毅赶到,又利用了皇帝的心里,对比之下,却等于是用了两个奴才不在挨打,换来的这场风‘波’暂时停歇。 内阁诸位阁老的面子,还不如两个奴才重要,这嫣能让刘健的心里好受? “陛下的脾气,就是如此啊。” 曾毅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尚需缓缓图之,方可皆大欢喜。” 不管身份如何,内阁的阁老们年纪都是不小的,且,曾毅也不是猖狂的人,是以,这话虽然是在说内阁做的太‘操’之过急了,可是,却也是很隐晦的指了出来,并不算是落内阁面子的。 “是老夫错了。” 杨廷和在一旁皱着眉,苦着脸:“若是当日曾大人告知本官此事之后,就面见太后,说明此事,怕也不会有如今的结果了。” 杨廷和这话的意思,是在说,如果当初,时间早些,怕是皇帝用情还没这么深,冲突也就不会这么大了。 “陛下的脾气,早些时候,晚些时候,其实都一样。” 曾毅苦笑,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御书房的殿‘门’:“其实,这事,若是诸位大人发现的在晚一些,以陛下的‘性’格,怕是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内阁的几个阁老楞了一下,全都默然,他们毕竟不如曾毅这般了解皇帝。 可是,却也明白了曾毅的话,这是在说,正德的脾气,是典型的喜新厌旧,在过些时候,有了别的新鲜事物,此事,怕也就忘了,到时候,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如此大动干戈。 “事关皇家声誉,岂能拖延?” 刘健虽然心里明白曾毅的意思,可是,嘴上,却是不能服软的,或者说,两人的观念不同。 曾毅笑着,没有吭声,他和刘健的观念不同,想法不同,若是在说话,只能是闹个不愉快,与其如此,还不如不开口的好。 “曾大人不进去劝解陛下?” 李东阳在一旁圆场,虽然曾毅没接刘健的话,可是,刘健的话,却是‘弄’的场面有些尴尬。 不管怎么说,曾毅今天,是给他们内阁解了围,而曾毅,不欠他们内阁的任何情分,相反,内阁对曾毅,一直以来的态度,却是人尽皆知的。 是以,今天过后,内阁怕是在也不能在对曾毅如何了,包括刘健,不仅仅是因为曾毅有金牌的原因,更有曾毅今天帮忙的原因。 曾毅今天的行为,等于是以德报怨了,若是内阁或者刘健在找曾毅的麻烦,那传了出去,刘健的名声,可就彻底的毁了。 这种找麻烦,不仅仅是刘健不亲自动手,而是包括他的一些示意等,都是不行的,毕竟,天下人不是傻子。 怕也正因为此,刘健说话,才会如此的不客气,心里的那股气,没法撒了,一时半会的,肯定有些憋屈了。 “去了又能如何?” 曾毅苦笑:“怕我这会进去,陛下是连句话都不愿意搭理的。” “哎。” 曾毅叹了口气,冲着内阁的几个阁老拱了拱手,道:“怕是陛下又该要继续罢朝了,诸位阁老还需要多多忍耐,切不可此时在出什么差错,让陛下生气了。” 曾毅的意思,是在说,经过今天的事情之后,以正德的脾气,怕是又该以各种理由不上早朝了,甚至,这些理由还会非常的荒谬。 可是,不管这些理由如何的荒谬,内阁,都要忍住,不能因此说些什么。 甚至,内阁不仅是不能说什么,还要管住下面的衙‘门’,不让下面的官员说什么。 很明显,现如今的正德,虽然暂时忍住了脾气,没有彻底爆发出来,可是,现如今,他却也如同一个火‘药’桶一般,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而点燃这个火‘药’桶的,没人知道会是什么,很可能一件很小的事情就能把这个火‘药’桶给引爆了。 可是,却有一个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如果敢有官员因为皇帝不上早朝,而上什么谏言的折子,那,正德是肯定会被点爆的。 不为别的,在正德心里,内阁和其他臣子,都是没什么区别的,都是朝中大臣,是以,不管是谁上奏折,正德,都会是联想到内阁的身上的。 “堂堂一国之君……。” “陛下心里有气,也是应当的。” 刘健眉头一竖,刚想说话,却是被谢迁给拦住了。 谢迁的脾气,却是比刘健要好很多,而且,身为内阁次辅,其实,很大程度上,都是受气的。 与上,他不是内阁顶尖的,内阁上还有一个内阁首辅压制,甚至,首辅还会时刻防备着次辅捣‘乱’。 与下,他又不是内阁的首辅,有些事情,更是不好决断。 是以,内阁次辅这个位置,虽然距离内阁首辅只差那一步之遥甚至,可以说是只差半步之遥,只要内阁首辅不论任何原因走人了。 那,这个次辅,就会立马摇身一变,成了内阁首辅的。 可是,在没有成为内阁首辅之前,内阁次辅的这个位置,就是个受气的位置。 这,其实也可以理解为,是在培养未来内阁首辅的‘胸’怀,若是没有一定的‘胸’怀,呆着内阁次辅的这个位置上,怕是会被气疯的。 是以,一听刘健又要讲大道理,谢迁就赶紧给刘健打断了。 今天的事情,曾毅给解围了,以后,他们现如今的几个内阁阁老,都是要承曾毅一个人情的。 有这份人情在,刘健虽然不能在对付曾毅了,可是,这却并不能阻碍刘健心里对曾毅的那股厌恶。 刘健对曾毅的厌恶,仍旧在,只不过,因为这份人情的存在,没法对付曾毅罢了,可是,这却不能让刘健不嘴上留情。 只要不让下面的人对付曾毅,只是一些争辩等,是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神情复杂的看了眼刘健,曾毅冲着谢迁拱了拱手,道:“诸位阁老心中有数就成,本官就不送了,虽现不能进去劝慰陛下,在这等等,过会,陛下心情好些的时候,自己走出来,本官也能及时说几句话。” 曾毅,这已经是开口撵人了。 按理说,在皇宫内,只要皇帝不发话,谁敢赶人?可是,曾毅却是例外的,尤其是内阁的阁老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曾毅自然也没必要在隐藏下去了。 冲着曾毅拱了拱,谢迁拉着刘健的胳膊,内阁一行,算是离开了。 曾毅清楚,内阁的几个阁老也清楚,曾毅留在这里,或许,等会皇帝心情好了,出来了,两人还能聊上几句。 可是,内阁的几个等在这,皇帝就算是心情本来已经好了,可是,在看到他们的瞬间,就绝对会变的很差的。 这就是先帝与正德的区别。 以前,先帝在的时候,对内阁的阁老,是尊重有加,可是,先帝归天,正德登基,对内阁的阁老们,却是一直躲避,若非是实在‘逼’的不行了,怕是连见一面,说一句话,都不愿意的。 这种巨大的落差,在内阁诸位阁老的心里,也是十分说不清道不明的。 目送内阁的几个阁老缓缓离开,曾毅嘴角的苦笑越发的浓了。 刘健,整天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内阁首辅,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名垂千古的内阁首辅,其忠心耿耿,就算是对待正德这个玩‘性’超重,不理朝事的皇帝,也是从没过其他心思的。 可是同时,刘健却又是一个不会处理君臣关系的首辅。 这个不会处理君臣关系,却也是怨不得刘健的,主要是因为正德的年纪,及正德的心‘性’原因,让刘健这个内阁首辅根本就无法接受。 是以,当日后刘瑾霍‘乱’超纲的时候,注定了,刘健是无法逃脱的。 至于刘瑾,曾毅,原本也是想着要不要看着他被打死的,可是,最终,曾毅还是要说那番话,救下刘瑾和谷大用,同时,也救下内阁的。 若是今天,刘瑾和谷大用被打死了,那,正德对内阁的恨意,定然是会到一个无法容忍的地步。 到时候,所发生的事情,定然会超乎曾毅的掌控。 虽然如今的经历,已经和前世的历史不一样了,弘治皇帝足足早一年归天,可是,整体上,其他的,却是没太多变化的。 可是,若是刘瑾死了,那,整个历史,可就是真的‘乱’了。 倒不是说曾毅非要掌控历史,而是,以正德的心‘性’,铁定是注定了要有‘奸’佞出现的。 这就好比是所谓的开什么样的‘花’,引什么样的蝶。 正德玩略、不受礼法束缚、喜欢破坏规矩、胡闹,这些,都注定了,在他身边,会有不少的‘奸’佞出现。 刘瑾、钱宁、江彬…………。 等等,这些,都是不能更改的。 就算是杀了一个,还会有另外一个。 若是如此,还不如曾毅把这历史的大局,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最起码,历史不再,曾毅就能掌握先机,可以把一些事情,控制在一定的可以掌控的范围当中。 且,在曾毅看来,刘瑾的霍‘乱’超纲,不是不可以的,只不过,却是要掌控在一个范围之中。 曾毅也想要这个机会,他要利用这个机会,来改掉一些制度,若是朝廷真的平静的很,那,就算是皇帝,想要改掉一些制度,也是非常困难的。 是以,刘瑾,这个恶人,在曾毅看来,是注定了要做的。 站在那跑了会神,曾毅转身,推开了御书房的殿‘门’。 虽刚才说是等陛下出来,可是,那只是曾毅说说罢了,他不会当真,内阁的人,也不会当真的,那,只是曾毅在内阁跟前,一种表示低调的方法罢了。 若是刚才,曾毅说,他等会就进去劝解正德,想来,肯定能没事的,那,内阁的脸面往那放?那,他曾毅也太过猖獗了吧? “人都走了?” 刚进御书房,正德沉闷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转身,把御书房的殿‘门’给关上,曾毅笑着,道:“都走了,已经有一会了,我都在外面等您半晌了。” “朕还出去做什么?” 正德并没有坐在龙椅上,却是没有任何形象的坐在御书房的地面上:“朕看中的‘女’人,被内阁大臣给送走了,连随时伺候的的奴才,都要被太后给打,最后,还要用这种屈辱的方式才能保住两个奴才,朕,这个皇帝够憋屈吧?” 曾毅心中惊讶,看向正德的时候,却是从正德的眼中,看到了两道怨恨的眼神。 “陛下是在恨内阁的诸位阁老?还是……还在恨太后她老人家?” 曾毅犹豫了下,原本,后半句话,是不方便说出来的,可是,还是说出来了。 正德却是没回答曾毅的问题,而是看向曾毅,眼中带来一丝的温和:“你知道刘瑾那奴才,在被母后杖刑前,给母后说了些什么吗?” 摇了摇头,曾毅知道,这个时候,并不需要他说什么。 “他说了这件事,你早就认为不妥,一直,都在准备。” 正德看着曾毅,道:“可否属实?” “的确如此。” 曾毅叹了口气,没想到,刘瑾这奴才,嘴巴这么不严实,不过,想来,当时刘瑾怕也是为了在太后跟前自保,才说的这些吧。 “他们若是能如你这样,朕,岂会恨他们?” 正德双手握拳,满脸狰狞神‘色’,完全不同于他平时的表情,让人看了,都觉得可怕:“朕是天下之主,他们却强行‘逼’朕,哪怕朕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们也不该如此吧?” “曾大哥,除你外,他们从没有人替朕想过。” 正德看着曾毅,竟然有泪水从脸上往下滚落:“他们从不考虑朕的想法,母后如此,满朝文武,亦是如此,以前,父皇在的时候,只有父皇护着朕,现如今,父皇不在了,也只有你,会真心替我着想了。” 正德虽然愤怒,可是,一个人,愤怒却又无法发泄,但又没有冲昏头脑的时候,其实,心里,却也是最为清楚的时候了。 正德知道,曾毅的行为,虽然是想拆开他和嫣然,可是,却也是一心为他着想,更是想到了他的感受,虽说是在瞒着他进行的,可是,却是真心一心一意想到他了。 是以,正德就算知道了,却也不生气,甚至还有些感动。 而太后,内阁,他们想的,怕是只有皇家的威严,从不考虑他这个当皇帝的心情如何的。 “人,总是要慢慢成长的。” 曾毅在正德旁边席地坐下,嘴角带着一丝的惆怅:“成长的过程中,总会失去一些东西,也总会经历一些痛苦的,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 “哪怕是你皇帝,亦或者你是普通百姓,都是不能够逃避的,并不会因为身份尊贵,而避开这些。” 曾毅说完这些,拍了拍正德肩膀,道:“有些事,要学着看淡,学着放下。” “朕是一国之君。” 正德抬头,看着曾毅,声音冰冷,这怕还是他一次用这种语气和曾毅说话:“天下都是朕的。” 曾毅默认,沉默了许久,方才迎着正德愤怒、不解的的眼神,道:“有些话,说说就是了,你若真信了,那就是脑袋有病了,就如群臣整日所呼喊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只不过是一句口号罢了,岂能当真?又岂是真?。” 曾毅这话,怕是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一个人敢这么对正德如此说了。 “你说的没错。” 正德眼中‘精’光隐去:“虽然难听,可是,你却从未骗过朕。” 曾毅苦笑,正德现如今的年纪,是最为敏感的年纪。 而恰巧,曾毅现如今的身体,也是没比正德大几岁的,若是在大一些,怕是就不好沟通了的,这也就是所谓的同龄人吧! 也正因为是同龄人,是以,正德对曾毅,才不设防的,才会这么轻易相信曾毅的。“看开些,还是之前那句话,嫣然进宫,对她来说,未必会是件好事。”曾毅挤出一丝笑意,也只能如此安慰正德了。 第二百三十章方子 果真如曾毅所料,第二天一大早,满朝文武等在午‘门’外,结果,等来的,却是皇帝身体欠安,不上早朝的消息。 其实,皇帝已经连续多日不上早朝了,若非如此,内阁的诸位,岂会那么急迫的动手,着实的被‘逼’的不行了。 先帝在世的时候,可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发生的。 也正因为此,正德的‘性’格和先帝,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风格,这让满朝文武,尤其是那些在朝多年的老臣们,根本就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转变过来。 甚至,在这些老臣们,如刘健等内阁大学士的眼中,正德如此行为,离经叛道,不为世俗所容,若非如此,内阁的行动,又岂会如此的迅猛? “陛下这是在和咱们置气啊。” 刘健叹了口气,今天,内阁几位阁老的周围却是没有围着别的官员的。 自古以来,事关皇家,就没什么隐秘的事情。 是以,虽然,昨天的事情,内阁和皇宫都是很隐秘的进行的,可是,到底,还是有消息传了出来的。 毕竟,人多嘴杂,当时的情况,也是有不少宫内的‘侍’卫和宫‘女’太监们看到了的,而这些个宫内太监同‘侍’卫当中,指不定,就有收了哪家大臣好处,不时传递消息的那种。 虽然他们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内阁和皇帝闹了起来,这件事,还是传了出来的。 只不过,没人清楚,内阁和皇帝闹起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甚至,就连太后也‘插’手了,不过,却并不是支持皇帝的。 这情况之下,自然是没人围在内阁诸位阁老周围的,不敢啊,都怕惹了麻烦。 “曾毅说的没错,是咱们太冲动了。” 李东阳盯着午‘门’,满脸的苦涩,语气更是有些低沉:“原本,陛下的‘性’子就是胡闹,且,不喜朝政,现如今,有了这一节,怕是日后咱们君臣之间,更难相处了。” 李东阳的话,让内阁的几位大臣默然,皇帝不喜处理朝政,是以,连带着,也不想见他们这些个内阁大臣,就怕他们这些内阁大臣找机会进言。 就连杨廷和,这个曾经教导过正德的师傅也是不例外的,正德能躲着,就躲开了,根本就不想见他们。 这,倒也算是一件奇事了。 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怕下面的臣子当***现把持朝纲的权臣出现,可是,正德倒好,却是希望下面的大臣真的把事情给处置完了,最好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要去烦他。 而下面的大臣,却是并不恋权,千方百计的想要劝诫皇帝,让其关注朝事。 这一切的行成,怕还是和弘治先帝在世的时候的施政有关,满朝文武,‘奸’佞退避,以忠正之人为主流。 而内阁的几位阁老,虽脾气各有不同,可却俱结是忠心耿耿之臣。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杨廷和无奈,早知如此,他就该问问曾毅,是准备如何处置此事的。 只是,这事情,杨廷和也没想到,曾毅早就把一环一环的给安排好了。 杨廷和,之前,也只是以为曾毅请他像太后提起皇帝大婚的事情,别的,曾毅虽说有准备,可是,却并没有和杨廷和说仔细。 “曾毅倒是聪明,直接就没来。” 谢迁早就注意到了前来早朝的百官当中,并没有曾毅的身影,想来,曾毅是明知道来了也是白来,还不如不来的好。 “这小子,就是懒散。” 杨廷和摇了摇头,道:“此事,说不得,咱们还是请这位帮忙啊。” 其他几位阁老,闻言都沉默了,杨廷和说的没错,这件事,肯定不能这么僵持下去的,说不得,最后,还是要靠曾毅从中周旋的。 “这事,怕是曾毅那小子,不会管的。” 李东阳在一旁苦笑,道:“那小子,可是不傻的,且并非是勤快之人,出了这档子事,除非是如同昨天那样,快要不可收拾了,他才会出来缓和一下,若是平时,怕是他会躲得远远的。” “京城就这么大地,他能躲到哪去?” 刘健冷哼:“事关大事,他敢不管?” “他就算是不管,咱们又能如何他?” 杨廷和皱眉,刘健还是没清楚的意识到一件事,曾毅,有金牌在身,那可不是随意他‘揉’捏的主。 就算是曾毅真的不管了,你又能如何他?内阁,又能如何他? 正说着话,远处,一身材略显剽悍的青年大步从远处跑了过来,到了午‘门’前,拉着最近的官员问了几句,然后就冲着内阁的几位阁老所在的位置过来了。 这种事情,平日里,也不少见,肯定是哪家大臣或者是几位阁老家中有什么消息,要传递过来。 是以,也没人在意,毕竟,早朝都不上了,谁还留在这啊,都是往回走的。 这个时候,离各衙‘门’开‘门’还有一些时间,回家,还能在睡一个回笼觉的。 “这是我家大人的折子,让小的‘交’给内阁的阁老们。” 梁猛到了内阁的几位阁老跟前,瓮声瓮气的把曾毅写好的折子拿了出来。 “你家大人是哪位啊?” 谢迁询问,虽说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在,可是,这个场合,并不适合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开口。 面对皇帝的时候,有什么话,肯定是要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开口回答的,可是,别的时候,就不需要如此了。 刘健是内阁首辅,更是内阁的标杆,总不能随便一个人来内阁,都要刘健这个内阁首辅说话吧? “小的家大人是吏部考功清吏司曾毅。” 梁猛虽说不聪明,可是,对于自家大人的官称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曾毅?” 谢迁楞了一下,没想到,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结果奏折,打开一看,谢迁就愣住了,表情也是‘精’彩的很。 “行了,折子老夫已经接了,你回去告诉你家大人,好生养病。” 谢迁拿着折子,并没有说上面的内容,而是先打发了梁猛。 “大人,您的官讳是?小的回去总要有个‘交’代的。” 梁猛嘿嘿笑着,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这些,都是今早临出‘门’前,他老爹梁贯现教给他的,内阁的阁老可是有好几位的,总不能不知道把奏折给了哪位阁老吧? 若是连给了哪位阁老都不知道,这回去了以后,怎么向曾毅‘交’差? “回去告诉你家大人,这折子,是‘交’给了内阁次辅谢老大人的手中。” 杨廷和在一旁笑着开口,回答了梁猛这个看似憨厚的汉子的话。 一般的人,就算是不知道接了折子的是谁,可面对内阁的时候,怕是也不敢问的,只是等回去以后,形容一下容貌,然后猜测下。 可这梁猛倒好,竟然直接问了出来。 这,看似有些失礼,可内阁的一众阁老,却是不会在意的。 “是,小的告退。” 梁猛虽然不聪明,可是,这些日子,还是学了不少礼节的,这都是他老爹‘交’给他的。 梁贯年纪大了,可是,却也盼望着儿子能够出息,是以,时不时的,总会给儿子讲些为人处世的事情。 “这曾毅,果然是不准备管了。” 谢迁拿着奏折苦笑,正如刚才李东阳所说,曾毅,是不会管这事了,他奏折上的内容,赫然就是请病假。 什么偶然风寒,这就是个大笑话,现如今,都什么天气了?竟然还能染了风寒? 而且,昨天见的时候,曾毅还是那么的‘精’神头十足的,且,曾毅又不是年纪苍苍了,正是青‘春’年少,岂会那么容易就在这大热天染了风寒了? 这分明是不准备管这档子事了,这奏折一上来,而且,还是直接让家人递来内阁,就是在告诉内阁的诸位阁老,这件事,我曾毅可是不陪你们玩的。 刘健眉头紧皱,想要骂几句,可又不能骂,只是气的脸‘色’有些发青。 “这曾毅,是属猴子的啊!” 杨廷和笑着,内阁的几个阁老里,也就是李东阳和杨廷和两人,看的最开,而这两人中,又当属杨廷和与曾毅的关系不错了。 是以,杨廷和如此说曾毅,到也没什么的。 “只不过,身为朝廷大臣,总该是为了朝廷着想的。” 李东阳眼珠转动,看着杨廷和,道:“如今,咱们也算是知道了,那曾毅身份尊贵,不妨,咱们两个前去曾府上探望一番?” “该当如此。” 杨廷和点头,他知道,李东阳和曾毅的关系不熟悉,是以,只能是拉上他了。 刘健和谢迁两人默然,没有吭声,就算是刘健脾气火爆,可是,也知道,这个时候,怕也只有曾毅能够缓和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了。 ……………… 李东阳和杨廷和两位内阁阁老,一同看望曾毅,这,也算是给了曾毅极大的面子了,同时,更是迅速在京城传开了。 要知道,官场上,尤其是内阁大臣的举动,总是有人盯着的。 “曾大人,你这病情好些了?” 杨廷和嘴角有些‘抽’搐,看着坐在院子里石桌前猛吃着西瓜,同时,还不住谦让的曾毅,有一股想要‘抽’这小子两巴掌的想法。 虽然大家都知道你肯定是在装病,可是,既然是装病,你好歹要做做样子啊,最起码,你躺在‘床’上啊,至不济,你也坐在屋内啊! 这样坐在院子里,吹着风,吃着西瓜,满脸的红光,哪像是染了风寒啊! 这真是当内阁的阁老们都是老眼昏‘花’了不成? “没事,没事。” 曾毅把西瓜一放,拿起桌子上的手帕,擦了擦嘴,嘿嘿笑着,道:“这风寒啊已经入骨了,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那你这是……。” 李东阳有些无奈,指着桌子上曾毅刚刚吃过的西瓜,和杨廷和一个想法,都想‘抽’曾毅几巴掌,你哪怕稍微做做样子也行啊,用得着这样么! “两位大人可否听过一句话?” 曾毅神神秘秘的看着李东阳和杨廷和两个老头,把头伸的老长,像是要说什么秘密事情一般。 “什么?” 果然,李东阳和杨廷和也很想知道曾毅想说什么,亦或者,是这两个内阁的阁老,想知道曾毅到底准备用什么话来掩盖他这般找‘抽’的行为。 “以毒攻毒!” 曾毅嘿嘿笑着,说出的这话,却是让两位阁老想要吐血:“本官虽染了风寒,可却太过严重了,入了骨子,一般的‘药’石无效,是以,就要用以毒攻毒的法子……。” 李东阳和杨廷和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丝哭笑不得,想要‘抽’曾毅,可是,却又不能动手,这感觉,很不好! “那若是以此法,曾大人的身子,何时才能好啊?” 李东阳笑眯眯的看着曾毅,这老家伙的心机,可是深的很。 “好倒是容易好,可就怕去了旧疾来了新病啊!” 曾毅似笑非笑的看着李东阳,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沉痛:“我这身子骨啊,我自个知道,从小的‘毛’病了,病了好,好了病,都快习惯了,若是要真的全好了,怕是不容易啊!” 李东阳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思考曾毅话里的意思。 “总要把旧疾先去了,再说别的啊!” 杨廷和在一旁笑着,道:“旧疾去了,注意些,想来,新病,也是能防备的嘛!” “这到也是。” 曾毅笑了笑,不在吭声。 “可是昨夜受了凉?” 李东阳关系的询问:“日后,可要注意些了。” “我这风寒啊,来的奇怪。”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李东阳,道:“我这风寒,之所以入骨了,那是因为,这是心病引发的。” “哦?” 两位阁老眼睛一亮,知道这是说到正事上了,全都紧紧的盯着曾毅。 “你瞧瞧本官这家里,除去管家护院丫鬟一些下人外,父母却是不在了。” 曾毅满脸的沉痛:“唯独一个未过‘门’的妻子,到还算体贴。” “下面的人啊,平日里,倒也算是尽心,也算忠心,可就是有一点,不贴心啊。” 曾毅叹了口气,满脸的惆怅:“他们以为什么事情,只要是为了本官好的,都会偷偷做了,却是不管本官的意思,不闻不问的,你说,这能不让本官心寒吗?他们就算是为了本官好,可有些事情,就更改考虑下本官的感受吧?” 指着院子里的一块空地,曾毅语气中含着悲愤:“瞧瞧,原本,那可是种着些竹子的,结果,下面的人说竹子种这不好,硬是给砍了,连根拔了,提前也不跟本官支吾一声,本官又念着多年的情分,不好处置他们,能不心寒?能不得了这风寒入骨之症吗?” “若是他们提前告诉你了,怕是你不会同意的吧?” 李东阳看着曾毅,谁都清楚在说什么,只不过,有些话,换了个方式,说出来罢了,为的,还是在照顾一些人的面子罢了。 “那可未必。” 曾毅摇了摇头:“若是他们能在竹子旁边种些旁的本官喜欢的‘花’草,然后慢慢的,把竹子一颗颗的砍掉,时间长了,本官,或许还真就不伤心了,甚至,都忘记了这里曾经出现有过竹子,至多,偶尔想起罢了,也不会心寒了不是?” “既然已经砍了,那曾大人这病症还真准备吃西瓜,以毒攻毒了?” 李东阳笑着,道:“这该要吃多少西瓜啊?” “没办法啊,这是心寒啊,本官现如今,只觉得周身冰天雪地,只能是吃西瓜咯!” 曾毅摇头笑着,却是不在说别的了,仿佛,刚才说的,真是他的病症,可知情的,却是知道,曾毅这满口胡话,他这院子里,自买来,就从未见过一棵竹子。 “曾大人这病情,可不能一直拖着啊!” 杨廷和在一旁帮腔:“曾大人年轻才俊,岂能这么一病不起?这可是朝廷的损失啊。” 被杨廷和这么夸奖,虽然明知道都是假话,可是,曾毅还是十分开心的笑着,双眼明晃晃的的看着杨廷和:“本官可当不起年轻才俊。” “当的起,曾大人为官以来所行之事,堪称百官表率啊!” 李东阳说的话,估计连他自己都不信,曾毅办的事情,确实大,可是,却也闹腾的够厉害,哪个沉稳的官员,都不会这么做的。 “这么说?本官还真是年轻才俊了?百官表率了?” 曾毅愣愣的看着李东阳,双眼发光。 “正是。” 李东阳点头,却是发现,曾毅仍旧看着他,不吭声。 “就没别的了?” “什么?” 别说是李东阳了,就是杨廷和,也不知道曾毅突然问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别的啊!” 曾毅嘿嘿笑着,满脸的不好意思:“刚才两位阁老不是说本官是青年才俊!百官表率?就没别的什么风流倜傥…………。” 几人哈哈大笑,谁都看的出来,曾毅是在开玩笑的,不过,这玩笑开的,确实,有些太过自恋了。“其实,要是那砍了主子的人来个本官认个错,道个欠,然后,在说些什么这里不能种竹子的确切的,让本官无可奈何,比如,以前的那些主子根茎都扔了,谁知道扔哪去了,还不如种些‘花’草的好,‘弄’些本官喜欢的‘花’草,指不定啊,本官这心寒之症,就好了!”曾毅嘿嘿笑着,却是站起了身子,旁边远处伺候的梁猛赶紧跑过来扶着。 第二百三十一章南直隶 李东阳和杨廷和两人,算是彻底明白曾毅的解决办法了。 曾毅的这个办法,的确可以,而且,也绝对会有成效的。 可是,内阁,这个方法,却不一定适合内阁,内阁之所以和皇帝发生争端,其实,看似是由一个青楼‘女’子引起的。 可其实,本质上,却是皇帝的离经叛道,不尊祖制,这才是内阁和皇帝之间矛盾的最主要原因。 也正因为此,才会有了这次的冲突的。 若是内阁想要让皇帝消气,那,必定是等于要承认这次是他们错了。 如曾毅刚才所说,认错,这没什么,内阁的阁老们,都是老狐狸了,认个错,若是能让皇帝放下芥蒂,自然是值得的了。 也正如曾毅所说,认错之后,找个理由,说是不知道嫣然去哪里了,只是给了些银子,让其自己走了,这也都是可以的。 可是,一旦认错了,那,日后皇帝的行为,就没法管了,而且,只会让皇帝越发的离经叛道。 到时候,肯定无法避免再起冲突,那时候,该如何办? 是以,曾毅的办法虽好,且也肯定有用,可是,却不适合内阁。 “这京城的天啊,怕是养不好本官的病了。” 曾毅一手‘揉’了‘揉’眉头,道:“过几天,本官怕是要去南直隶一趟。” “噢?” 杨廷和同李东阳两人楞了一下,杨廷和笑道:“去南京做什么?” 自迁都以来,南京虽然还有一套六部,可是,却是和京城的六部不同的,南京的六部,权利是远远比不得京城六部的,可是,权利,却也不算小。 只不过,南京,却也是众所周知的冷衙‘门’,一旦被贬去南京为官,哪怕是吏部尚书,也没有多少威风的。 是以,从未有官员主动想要去南京的,曾毅,倒是个例外了。 “陛下登基,总是需要有臣子替其巡查天下吏治的。” 曾毅笑着,道:“恰巧,本官在京城闲着也是无事可做,指不定,还碍眼了,倒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这寒症,指不定,也能好了。” 李东阳不语,曾毅这是准备躲出去啊。 显然,曾毅也知道,刚才他说的解决办法,内阁是不会接受的。 之所以还说出来,是因为李东阳和杨廷和两个内阁大学士亲自前来了,若是曾毅什么都不说,那,也有些说不过去了。 毕竟,一直以来,想要对付曾毅的,是刘健,而非是李东阳和杨廷和两人,更甚至,杨廷和,一直还是护着曾毅的。 是以,这个面子,曾毅是一定要给的。 可是,面子是给了,解决的办法也说出来了,但,就连曾毅,也知道,内阁,是绝对不会按照这个办法去做的。 皇帝和内阁之间,不可能真正揭开芥蒂的,只有相互的摩擦,容忍和无可奈何。 毕竟,两者的观念,太过冲突了,可,同时,内阁,还需要皇权的支持,可正德,却又需要内阁处理朝政。 而曾毅这此去南京,在李东阳看来,是怕呆在家里装病,也躲不过,怕自己被牵扯进去,是以,干脆有多远,躲多远的好。 “曾大人为官以来,在家中呆的时间,倒是不多。” 杨廷和笑着,却也没劝说什么,曾毅既然决定要去南京了,内阁,是绝对留不下他的。 “到时候,老夫定然前来为曾大人送行。” 杨廷和笑着,算是给足了曾毅的面子,能让内阁的大学士们亲自送行的,还真没几个官员能做到的。 且,就算是有,也都是那些个老大臣了,在朝中许多年了,德高望重。 像是曾毅这样的,怕还是第一遭了。 “到时候,老夫也去凑个热闹。” 李东阳在一旁笑着,之所以如此,其实,也要拉拢曾毅的意思,毕竟,现如今,既然知道了曾毅的身份。 若是不去送行,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而去送行,却又能示好曾毅,该如何选择,李东阳为内阁大学士,自然分的清楚。 曾毅笑着,也不客气。 内阁的大学士们,是极有分寸的,虽然知道曾毅的身份了,可是,却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是以,若是李东阳和杨廷和两个大学士到时候能送他一送,传了出去,也是极大的威慑的,到了南京,总会让一些人安分些的。 南京,虽说是冷衙‘门’,可是,却也只是和京城比起来是冷衙‘门’的。 南京,又为南直隶,是不设三司的,所有一应的三司职权,皆有南京六部分管,且,同时,南京户部还负责征收南直隶及湖广、江西浙江等省份的税粮,还负责这些地方的漕运、甚至是全国的盐引堪合。 是以,都说南京是冷衙‘门’,可是,却也只是和京城比起来,是冷衙‘门’。 比起其他的各省,却是权利大的多。 送走了内阁的两位大学士后,梁贯这个老管家还是有些发呆的,没想到,自家老爷的面子竟然这么大。 装病,竟然还能引来内阁大学士的探望。 “收拾东西吧。” 曾毅看着梁贯,道:“这次,老爷又该走咯!” “要不要带上夫人?” 梁贯看着曾毅,小心的道:“您这才刚回来没多长时间,就又走,怕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怕夫人心里不高兴啊!” 梁贯这也是在替曾毅考虑,反正自他来曾府起,曾毅离京的时间,就比在京城的时间多,甚至,可以说是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离京的。 好不容易回京了,整天又要去衙‘门’。 这次,过完年没几天就走了,好几个月了,才回来,这才几天啊,就又走,也不怪梁贯担心。 “我倒是想带。” 曾毅苦笑着摇头:“你当我不想带吗?南京,可是不错的地方,可以当做是游玩,可是,此去,定然也不可能是真的游玩,总是要顺带做些事情的吧?不方便啊。” 曾毅清楚的很,弘治当朝的时候,大明朝的吏治,倒也算是清廉,尤其是这种漫无目的的巡查,指不定,你还没到地方呢,当地官员早就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去查了。 这种情况下,除非是有确凿的线索,不然的话,你想查出什么,可就有些难了。 毕竟,什么都不知道,就不可能把什么都盯得那么仔细。 可是,却也有意外的情况可能发生,而且,有些地方的官员,心思歹毒,也是未可知的。 是以,离京,最好的方式,还是自己的好。 当然,别的官员离京,不带亲眷,那是朝廷的规定,而曾毅,虽不好明着带,但是,偷着带,就算是有人知道,也不会说什么,且曾毅也根本不会担心什么。 只不过,曾毅不带,却是因为担心,这毕竟不是真的游山玩水,带上了,总是有些风险的,还不如呆在家中的好。 其实,最主要的,曾毅还是担心白莲教,之前,曾毅可以肯定,河南的那件大案,绝对有白莲教的影子在里面。 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头绪罢了,好不容易找到左布政使这一个头绪了,结果,又被人给灭口了。 是以,这,一直是曾毅放不下的心病。 这心病不彻底揭开,曾毅是绝对不会带上韵儿一起离京的。 “算了,你去收拾东西吧,别的,我去解释就是了。” 曾毅叹了口气,韵儿知书达理,定然不会说什么的,可是,却也定然不会开心的,以前,日子穷的时候,两人倒是整天都腻在一起的,每天都能在一起说说话。 可是,自从朝中任职以后,到现在,虽然不用像以前那样忍饥挨冻了,可是,两人相处的时间,却是少了。 说实在的,曾毅,也不愿意整天没事了就往京城外跑。 尤其是他等于是还和白莲教结下了死仇,有这份仇恨在,他就是往外跑,也不安心啊。 不像是京城,天子脚下,想要带兵器进城,是很难的。 可曾毅却又不得不这么做,他不想这么碌碌无为的一声,既然为官了,既然,有了权力,而且,还是天大的权利,那就要善于利用手中的权利。 不求造福一方,但求问心无愧。 曾毅自后世离奇而来,自然是想让大明朝彻底强盛起来,以免日后被外族铁蹄践踏,甚至,被列国诸强侵略。 想要改变这些耻辱,那,曾毅就必须不能休息,必须要有一番谋划,也只有如此,才有可能让这些耻辱不在发生。 是以,曾毅才会想方设法得到金牌。 这一切,在曾毅看来,他都问心无愧,只不过,却是因此而要委屈了韵儿,这才是曾毅唯一觉得对不住韵儿的地方。 “没事,相公若是有事,尽管去做就是了。” 韵儿听了曾毅的话以后,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火,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的笑意:“总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朝廷的大事。” 虽说韵儿没有丝毫的不满,可是,曾毅却从她眼底看出了一丝的不舍,一丝的委屈。 的确,自从韵儿搬过来两人一起住以后,从未享过一天的福,开始的时候,是韵儿还要出去给人浆洗衣服,曾毅出去代写书信。 两人要忍饥挨饿,还要受冷,现如今,这些没了,自己又不能陪着她了。 若说是韵儿没有一丝的委屈,那怕是曾毅根本就不相信的。 “放心吧,会慢慢稳定下来的。” 曾毅一把揽住了韵儿的芊芊细腰,使劲把韵儿搂在怀里,柔声道:“在等等,用不了几年,到时候,什么都忙完了,就能安慰的呆在京城了,或者,咱们寻个外放的差事也成。” 曾毅也是算着时间的,现如今,看似他身份尊贵,可是,其实,并没什么根底的。 且,他的名声,也不是多强的,至多,也就是在河南,有些名声,在别的地方,怕是听都未必有听过他的名字。 至多,也就是当初捉白莲教左右护法的事情,传了出去,可是,这么久了,谁还会记得这些事情。 是以,曾毅现在做的,就是要让他的人或者说,他的名字的时候,都有一股巨大的威慑力。 也只有如此,一些改革,才能彻底的执行下去。 至于改革的内容,具体的,曾毅不认为他是全才,能够自己一个人制作出来,可是,大概的方向,他却也是知道的,无非就是兵、税收、土地、官吏,这几大方面的事情。 至于细则,现如今,曾毅自然是无法完成的,要等以后,找这方面的人才方可。 不过,这方面的人才,曾毅,却也是心中有数的,只能日后一个个的提过来,也就是了。 曾毅并不准备篡权什么的,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只要他的威慑力足够了,让这些人,制定细则的改革就成了,能执行下去,就行了,至于这些人是忠于谁的,在曾毅看来,无所谓了。 “恩。” 韵儿点头,无论曾毅说什么,她都选择相信,从不怀疑。 “你在家,若是无聊了,可以让丫鬟陪着你去街上转转。” 曾毅笑着,道:“这几天,我会让老管家在招几个护院过来的,你在家,也不用担心什么。” “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韵儿的胆子还没那么小呢!” 韵儿在曾毅怀里咯咯笑了起来,虽然嘴上这么说的,可是,曾毅的话,却也让她心暖不少。 曾毅离开,肯定会带着梁猛一起的,毕竟,梁猛虽然有些老实,可是,却是忠心很,曾毅出‘门’在外,自然需要忠心的人了。 到时候,家里也就剩下韵儿和丫鬟及老管家几个人了,却是没一个有力气的,若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曾毅也就是想到了这点,才会准备在让老管家招几个护院的。 “什么时候走?” 韵儿在曾毅的怀里,有些不舍,毕竟,这次,曾毅回来还没几天的时间,也就一个月左右,就又走了,下次回来,也不知道要是什么时候了。 是以,韵儿十分贪恋和曾毅在一起的时间,十分贪恋曾毅的怀抱。 “放心吧,还要等几天呢。” 曾毅轻轻拍着韵儿的后背,笑着道:“就算是钦差离京,也总要准备准备的不是?” 其实,去南直隶巡视一事,曾毅并非是今天信口开河的,在知道前天劝说正德的时候,曾毅,已经有这想法了。 正德皇帝和内阁的争端,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谁夹在中间,谁就是个出气筒,而且,还是两头不讨好的那种。 没办法,正德和内阁的脾气都一样,都是不可能退缩的那种,这是不可调和的,除非,把内阁的阁老给换几个,换几个懂得溜须拍马的。 可是,若是那样的话,怕是内阁,也就起不到内阁应有的作用了。 是以,曾毅当时,就想好了,早些撤吧,从京城离开,避开这个漩涡的形成。 现如今,还是漩涡的初级阶段,正是威胁的时候,等以后,内阁对皇帝彻底没信心的时候,在回来也不迟。 而且,那个时候,想来,刘瑾,也该闹腾起来了。 这些,曾毅都是盘算好了的。 正德和内阁冲突,而且,刘瑾和谷大用又在这第一次正面冲突当中受了责罚,是以,这之后,刘瑾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一飞冲天的。 这个漩涡的形成,曾毅必须避开,因为,这也将会是一个污点。 届时,若是留在京城,而没阻止刘瑾的霍‘乱’,那,日后的史书上,还不记他曾毅一个有权在身,但却无能甚至昏庸的评价? 而若是当时不在京城,而在南京,被其他事情缠身,就不会如此了,日后,史记上只会记载,时,曾毅,被南京诸事缠身,刘瑾借皇帝与内阁冲突……。 可以说,曾毅,考虑的面面俱到,把任何事情都算计好了。 而这段时间内,这个冲突是不可能形成的,只会是在酝酿当中,是以,段时间内,最起码,十天半个月的,曾毅还是能呆着的。 “可要好好准备,多带些人,别被人钻了空子了。“ 韵儿很聪明,她也听说了河南的事情,这是在担心曾毅的安全的,毕竟,河南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可是有不少版本传言的,其中,白莲教所为,就是一个版本的。 这些传言,韵儿虽然呆在家中,可是,身边的丫鬟京城出去买些‘女’红什么的,是以,也有听说,回来之后,都给韵儿讲了的。 “放心吧,这次去,相公可是准备办大事的,人手,是不会少带的。” 曾毅嘿嘿笑着,此次前去南直隶,钦差卫队的规则,自然是最高的了,除此外,他还要找锦衣卫要人。 这次,要人,他不会凭借圣旨,是要凭借他的金牌去要人。 经过今天内阁的态度,曾毅也看出来了,有时候啊,金牌,还是要动用下的,不能真的太过低调了。而且,既然内阁都知道了,虽然不会外传,那也就瞒不过锦衣卫的。是以,曾毅,凭借金牌去锦衣卫调人,其实,也是加大他的影响,毕竟,锦衣卫这个大明朝的头号特务机关,也是很有影响力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魏国公 皇帝已经有半个月左右没上早朝了。 百官的心情,也都压抑到了一种极为危险的临界点。 虽然皇帝称病,可是,时间这么长了,百官也都不傻,自然知道皇帝是不想上朝。 这点,百官可是不能接受的。 并非是百官自己找不自在,而是,在百官看来,这都是祖制了,是不能更改的,历朝历代,也唯独是那些昏庸的君主,才会不上早朝的。 大臣们的心里,皇帝每天就该早早的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等候着臣子们的三跪九叩,哪怕是应付一下,也必须要做的。 是以,如今,正德明显装病的行为,已经让大臣们心生不满了,如此的行为,分明是在挑战大臣们的神经。 而这个时候,曾毅的钦差队伍,却大摇大摆的离京,朝着南直隶前去。 曾毅这次出行的的钦差队伍,却是最高规格的配置了,如此不说,在钦差卫队的前后,各有一对锦衣卫的人马护卫。 只不过,这锦衣卫的人马,虽是护卫钦差卫队的,可是,名义上,却是各走各的。 而且,钦差卫队要经过的地方,都有锦衣卫的探子早就撒了出去。 这份警戒,可以说是和皇帝出巡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些,倒不是曾毅的杰作,他原本,只是想要调动些锦衣卫的力量罢了。 可是,当他见到牟斌,拿出金牌以后,牟斌的态度,绝对叫一个恭顺,对曾毅的态度,虽和刘瑾不能比,可是,却也差不了多少了。 只不过,刘瑾是太监,其的献媚程度,别的官员,自然是比不上的。 是以,这前后两队锦衣卫人马,及撒出去的锦衣卫的探子,全都是在得知了曾毅来意以后,牟斌给亲自安排的。 按照牟斌的说法,曾毅的身子尊贵,且,又和白莲教有仇,现在是离京了,自然是要小心防备着,可不能出现什么意外的。 曾毅也知道,这是牟斌在讨好他。 不过,对于牟斌的行为,曾毅却是也没有拒绝的,这次去南直隶,曾毅也的确担心他的安全。 也正因为曾毅的默认,才会造就了现如今,曾毅这空前的钦差队伍。 只不过,曾毅这次前去南直隶,却也并非是只南直隶,正德给的圣旨上,是南直隶及各布政司。 也就是说,曾毅这个钦差,这次,可是真的撒欢了。 只不过,主要目标,是定在了南直隶,这也是曾毅因为当初河南的事情,有了先见,当初河南的案子,就有需要前去湖广布政司等配合的。 只不过,当时没有圣旨,是以,没什么办法。 而现如今,前去南直隶,虽不知道会否发生什么事情,可是,总要有备无患的好。 毕竟,曾毅此次前去,其实,就是抱着找茬的态度去的。 南直隶。 魏国公府。 当代魏国公徐俌拿着手中的书信,眉头紧皱,脸‘色’‘阴’晴不定。 “戴天官,咱们还是要准备好迎接钦差的准备啊。” 南京的吏部,虽未也被称为天官,可是,这个吏部,却是没有多大权利的,南京,其实是以户部和兵部的权利最为重要的。 尤其是户部的权利,最重。 而魏国公,世代镇守南京,爵位更是世袭。 而国公的这个爵位,已经是最高的爵位了,想要早进一步,那就是异姓封王了,这个的难度,就别想了。 是以,国公,尤其是世袭的,其尊荣无比,其对大明朝的忠心,更是不必提的了。 而魏国公,更是世代镇守南京,是以,戴书的这个南京吏部尚书,其实也憋屈的很。 谁见过,吏部天官的权利还不如户部的,可是,在南京,却就是这个现象。 南京当中,其实,若是真论起来,自然是魏国公这个世代镇守南京的公爵府最受历代皇帝信任了。 朝廷,给了魏国公府世袭的荣宠,魏国公府的人,自然也知道报皇恩的。 是以,单凡有什么大事,必定是要来魏国公府商量的。 这已经是规矩了,且,也是光明正大的,朝廷,也知晓的。 只不过,历代魏国公都有一个‘性’格,那就是,几乎从不干涉南京六部的正常运转,就算是大事,也只是稍微说几句话罢了。 除了兵权外,可以说,魏国公府对其他的事情,都是几乎不‘插’手的,可以说,就是个高高在上的不管事的太上皇。 这,其实也是魏国公府的过人之处。 只要是朝廷事情,总会有些纷争的,可是,军权,却是没这么多说的,是以,魏国公府不‘插’手地方政务,其实,也是一种自保的手段。 一来,可以防止被什么事情给牵扯进去,就算是底下的人争斗的在厉害,也不会自找麻烦,去挑战魏国公府的地位的。 再者,魏国公府的态度,却也是能让皇帝安心,只掌控兵权,不干涉政务,总比军政全部掌管,让人放心的多吧? 这,也是魏国公府自保的手段之一。 不过,碰到了事情,该来请示的,还是要来的,尤其是这次朝廷派钦差来,自然更是该前来请示的。 毕竟,名义上,魏国公,是南京的最高长官的。 “还有多久钦差能够到达?” 魏国公徐俌将书信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自己坐下,同时,示意吏部天官戴书不必拘束。 戴书倒也是知道魏国公徐俌的‘性’格,为人和善,没那么多的规矩,是以,倒也放开的很,也不客气,就坐了下去。 “据说,钦差是直奔咱们南直隶来的,虽圣旨上说了此位钦差大人可以巡查南直隶及各布政司,看似,是巡查天下的,可是,历来,新皇登基,派钦差巡视天下,可都是派了好几路钦差的,就这,也要一年半载,才能返京‘交’旨的。” “一个钦差,让他巡视天下,这要多久才能‘交’差?” “就算是皇上信任这个钦差大人,怕是内阁的大学士们,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吧?” “而且,钦差从京城离京就直奔咱们南直隶来了,路上也不停歇,这分明,是冲着咱们南直隶来的啊!” “这些事情,咱们还是不要打探了。” 魏国公徐俌坐在主位上,笑眯眯的看着戴书,捋着山羊胡须,满脸的和善:“陛下的心思,内阁大学士们的心思,钦差的心思,咱们,是猜不到的,也别去妄加猜测。” “是,是,国公言之有理。” 不管心里是否认同魏国公的话,可是,戴书嘴上,却是很赞同的。 “莫要小瞧了此次的钦差大人啊!” 魏国公笑着,道:“老夫虽不怎么出‘门’,可却也听过这个钦差大人的一些传闻的,年纪不小,可是,能力,却是不弱的。” “国公所言不差,下官也听闻过此次钦差曾大人的一些传闻,倒是个清正的官员,只是,年少,脾气,有些轻狂。” 戴书和魏国公认识也不是短时间了,是以,说话,也没那么多的顾忌。 “让礼部,做好迎接的准备就成。” 魏国公徐俌自然知道戴书此次前来的意思,道:“一应礼仪,由礼部拿主意就成,不用告知老夫了,至于钦差的住处……。” 说到这,魏国公也有些为难了。 南京不同别的布政司,是不设三司的,只有六部,代理了三司的职务,南京倒是有做皇宫,可问题是,你就算是打开了皇宫的大‘门’,让钦差进去,他敢住进去吗? 而若在往下查,南京的首官,就是他魏国公了。 可是,国公,却又和布政使不一样,国公的是爵位,就算是曾毅是钦差,见了国公,也要客客气气的。 曾毅是钦差,也不能擅自动了一位国公的,更是没这权利的。 是以,让曾毅住进魏国公府,这也是不妥的。 魏国公府是大,住进钦差没事。 可问题还是,钦差不往这住。 住进魏国公府,一旦传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钦差有多猖狂呢,是以,让其住着,若是曾毅往好处想,知道这是在抬举他,若是不知道,肯定会以为这是魏国公在害他,想让他有个狂妄的名声呢。 可若是在往下,那就是六部了。 六部的衙‘门’不必左右布政司。 左右布政司,虽是办公的地方,可是,后院,却是左右布政司的对应官宅,本来就是住人的地方。 可是,六部的衙‘门’,可是完全办公的,没有主人的地方。 让钦差住在公堂上不成? 在往下去,那可就是应天府尹的衙‘门’了。 应天府衙‘门’的后院,是官宅,可是,这级别,可是不够了。 而且,南京应天府和京城顺天府虽都为三品正,也是大员了,可是,这衙‘门’,却是不够规格的。 而且,这应天府的地位,也‘挺’尴尬的。 而以往,南直隶,是根本就不会派钦差来的,至多,就是皇帝出巡,然后,肯定会来,不过,那时候,就是住的皇宫了。 说起来,曾毅,还是第一个来此的钦差。 这倒是让魏国公徐俌,有些为难了。 “要不,腾出个宅子来?” 吏部天官戴书有些为难的看着魏国公徐俌,其实,这才是他今天来的主要原因,这在别的地方,都有旧历遵循的事情,偏偏,在南京没有旧历可以遵循。 这就好比,钦差离京了,是钦差,要住好地方,可是,在京城呢,你是钦差也就是那么回事了,该住哪,还是住哪,不会有哪个衙‘门’给你腾地方的。 “哎哟。” 魏国公徐俌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发出了哎哟的声音。 “国公?” 戴书急忙站了起来,声音也有些提高。 旁边伺候着的丫鬟,也都跑了过来。 “老‘毛’病了,老‘毛’病了。” 魏国公徐俌强忍着肚子疼,挤出一丝笑意,冲着戴书笑道:“无妨,都习惯了,年纪大了,以前,腹部伤到过……。” 说着话,徐俌的脸‘色’更加难堪了,整个身子,都要娄曲了起来。 “快,快请大夫,扶老爷回房……。” 一旁的管家已经大叫了起来,扶着魏国公徐俌,就从椅子上给扶起来了,和几个丫鬟,勉强架着徐俌,就往外走。 “这……。” 吏部天官戴书有些发呆的看着眼前这慌‘乱’的一幕。 直到最后,整个客厅内,就剩下他一个外人还留在这,连一个丫鬟都没看到了,都跟着跑了出去。 “好个魏国公啊。” 直到此时,戴书才有些反应了过来,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很明显,魏国公也知道这是个难题,是以,正好,可以借着年纪大了,装病,躲开。 以后,若是想要登‘门’,怕是都会直接被称病,拒不见客,直到钦差到来的那一天吧。 魏国公如此,是不想在这件事上搀和进去,这种没有先例的事情,是最为得罪人的事情了,很容易办砸的,想要办的正和分寸,是很难的。 魏国公虽然忠心朝廷,可是,却是世代镇守南京的,平日里,可是见不着皇帝的。 而这来的钦差曾毅,却是新君跟前的大红人,若是得罪了他,在皇帝跟前说些什么坏话,以新君的脾气,指不定,就真的也对魏国公府有什么不满了。 这种可能出现的无妄之灾,魏国公自然是要避开的了,魏国公一脉,自第一代起,到如今,虽说是有大功劳的,可是,却能一直屹立不倒,甚至,历代皇帝哪怕昏庸或者如何,都对其信任有加,也是有其自保的一些方法,从不搀和朝政,不选边站。 这么一来,谁也不会没事找事的揪着魏国公一脉为敌的。 “您魏国公会躲,下官,也会躲!” 戴书无奈的笑着,不过,嘴角,却也‘露’出了一丝狡猾。 吏部的天官,是没多大权利的,是以,也养成了戴书的脾气,有些事情,能躲过去,就躲过去,反正本来就没多少的权利,何苦到处出头呢。 今天,来找魏国公,则是因为被‘逼’的不行了,毕竟,他还是吏部天官,这事,他不能不管。 可是,刚才魏国公徐俌的情况,却是给戴书提醒了。 魏国公他老人家能装病,他这个吏部天官戴书,不也能装病么? 反正,这事情,主要细节,肯定是要由礼部落实的,他一个没多大权利徒有虚名的吏部天官跟着瞎掺合什么。 而且,迎接钦差的礼节,是不用‘抽’的,都是有规矩的,也只是这钦差的住处不好安排,‘交’给礼部发愁也就是了。 想通了这点,戴书只觉得神清气爽,在没什么心事了,又在大厅内呆了会,就自己走了。 原本,按照礼节,戴书肯定还要去关心下魏国公徐俌的身体状况的,这急症来的如何,要紧与否。 可是,现如今,明知道徐俌的病是装的,现如今,对方怕是巴不得他赶紧走呢,若是在前去客套,那就是不识趣了。 相反,这看似最没礼节的不告而别,却是最好,也是最让徐俌这个当代魏国公满意的事情了。 “大人,这事,您真的不管?” 国公府的老管家伺候着徐俌,在一旁小心的道:“若是六部的人真把事情办砸了,惹了钦差不高兴,怕这事会记在咱们头上啊。” 老管家的担心没错,魏国公世代镇守南京,是南京的实际上的首官,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若是到时候六部给曾毅这个钦差安排的地方让其不满意了,肯定会想到魏国公的头上的。 “老夫纵观那曾毅所行之事,其并非是胡‘乱’迁怒之人。” 魏国公徐俌笑着,道:“曾毅此子,反倒是冷静的很,遇事从未有过慌张,此人,怕是根本就不会在意住处的,就算是在意,也不会胡‘乱’迁怒的,放心吧。” “到时候,老夫亲自出城,把面子给足了,在点他几句,告诉他刚刚大病,就算他不满住处,想来,也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的。” “老爷行事,果然细心,老奴一辈子,都没学会。” 老管家有些唏嘘,从徐俌还未继承国公爵位的时候,他就伺候着了,直到现在,也都一直跟着国公的,可是,楞是还看不到国公大人的想法。 “这些个糟心事,你学了也没用。” 徐俌为人很是和善,尤其是对这个从小一块长大的老管家,更是从未摆过什么国公的架子:“都是烦心事,老夫也想安静些,可是,放不下啊,这么一大家子人呢,若是不小心些,一旦出事了,老夫就是国公府的罪人了。” “此次朝廷派钦差来,正如刚才戴书所说,怕真是有些耐人寻味的,你叮嘱下面的人,可别惹什么篓子了。” 徐俌‘交’代老管家,虽说平日里,国公府的家训就很严格的,对下面的仆人,也是很严的,可以说从未出过什么恶奴仗势欺人的事情。 可不管如何,总是要小心些好,总不能平时不出事,这个时候出事,给下面的人提个醒,让他们心里有数,这是最好不过的了。“您放心吧,咱们国公府的人,都好着呢。”老管家嘿嘿笑着,却不是在说假话,整个南京城,就没说国公府有仗势欺人的闲话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魏国公府 一路行去,圣旨早就先一步,传遍了各省。 曾毅走的是官道,在各处虽有州县接待,毕竟,曾毅奉旨钦差巡视天下的圣旨,可是明昭天下的。 这也就意味着,曾毅的目标,是南直隶,可是,旁的地方的官员却是不知道的,只要经过的地方,肯定都是要做好准备的。 若不然,得罪了这位皇帝跟前的红人,如今手握大全的钦差,那,后果,可不怎么好了。 路上但凡遇到各地方官员接待的,只要是恰逢饭点,曾毅都会停留一下的,可若是其他时间,就直接让钦差卫队给挡了回去的。 虽说此次圣旨上是巡查天下,可那也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就是曾毅若是不想回京,可以拿来作为挡箭牌的幌子,更是可以在紧要关头用作急用的一项罢了。 可若是真的巡查天下,曾毅一个钦差,可是要用不少时间的。 是以,曾毅,还是直接奔着南直隶的。 而对曾毅的目标,怕是有不少官员都有所猜测的。 尤其是南直隶的官员,已经知道了曾毅是奔着南直隶来的,是以,早早的,就已经有了准备的。 这次来南直隶,并不着急,是以在路上也多有耽搁,从离京起,走走停停,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算是到了南直隶的都城应天府。 而南京六部的大小官员,已经俱结候在城外等着了。 就连魏国公徐俌,也是被人扶着,站在了此处。 这种规格的接待,对钦差而言,绝对不算是低了。 毕竟,南京六部,虽说是冷衙‘门’,可是,其官职品级在那摆着呢,和京城是一样的,且,魏国公又是公爵。 按理说,魏国公是不必接待钦差的,甚至,钦差到了,还要上‘门’拜访一番,可,魏国公却又奉圣命世代镇守南京。 是以,魏国公又是南京的首官了,出现在这里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且,南京诸官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都在猜测皇帝跟前的这个大红人,被任命钦差,巡查天下,却奔着南直隶而来,到底为的什么。 曾毅一路的举动,南京诸官可是都清楚的很。 一路不多做停留,却是直奔南直隶来,若非是早就有了明确的猜测,谁能想到会是如此? 甚至,已经不少官员有些心惊了。 这个曾毅,可是名符其实的扫把星,前后两次去了河南,结果,每次都是要有不少官员遭殃的,更是把河南的诸官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而在京城,负责京察,更是闹的满城风雨,就连南直隶,也都听闻了曾毅负责京察的所作所为。 更是能把都察院的高官给毫不留情的拉下马。 这,在南京这些个经过无数次沉浮的官员们来看,完全就是个煞星,是个蛮干的家伙,若非是有皇帝的宠信,怕是早就被打发回家了。 可,正是这么一个人,现如今,要来南京了。 这让南京的官员如何的不惊惧,如何的不担忧,怕是曾毅也想不到,现如今的他,已经有了如此的名头,单凭一个名字,就能让不少官员忧心。 “来了,来了。” 有负责前去打探的探子骑马回来:“钦差卫队已经来了。” 正说话间,就见远处高举着牌子的一条长龙缓缓行进。 走到近前,曾毅掀开轿帘,从轿子内走了下来。 “我等拜见钦差大人。” 南京的官员冲着曾毅行礼,不过,却也并没有弯腰,都是拱手而以,南京是冷衙‘门’,可是,他们的品级都在的,且,也是六部。 是以,什么跪拜之礼及躬身,怕曾毅也不会接受的。 “本官此次前来,却是叨扰诸位大人了。” 曾毅也十分的清楚眼前的这些个官员们的力量,虽说是被打发来了南京六部,可是,却也变相的证明了一点,这些个官员,其实,还是很有能力的。 若不然,怕是直接就给贬到不知道那些犄角旮旯了,怎么可能跑来南京六部。 “早闻曾大人乃是青年才俊,今日一见,果然是风度翩翩啊!” 魏国公刚才是一直没开口的,直到此时,方才笑‘吟’‘吟’的说了第一句。 来之前,曾毅早就知道了南京的局面,是以,对于这个年纪略大,又站在南京诸官中央位置的老者,且从其身上穿着,曾毅已经是认出来,这怕就是当代魏国公了。 “下官此番前来,当亲自前去魏国公府拜望国公大人,岂敢让国公大人亲自出城,这是折煞下官了。” 认出了魏国公的身份,曾毅赶紧弯腰行礼,却是把魏国公给高高抬起了。 以钦差的身份,对魏国公,只需要拱手即可,无需躬身的,而曾毅如此做,不外乎的显得谦虚一些罢了。 毕竟,这次,曾毅前来南直隶,虽说是有心看看南直隶的情况到底如何,但是,目前为止,在发生任何事情之前,还是要保持友好关系的。 且,魏国公世代镇守南京,其家族一直忠诚,这点,曾毅自后世而来,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是以,对魏国公,曾毅还是很尊重的,就算是其有些‘毛’病,只要忠诚在,都是可以容忍的。 “钦差大人切不可如此。” 魏国公徐俌在旁边仆人的搀扶下,上前几步,扶住了曾毅,笑道:“您是钦差,切不可如此啊。” “国公大人这是病了?” 曾毅笑着,并没有和魏国公在礼节的问题上纠结,而是亲自辅助了魏国公的胳膊,关切的道:“您既然病了,就该好好休养……。” 别说的魏国公徐俌有些发愣了,就是南京六部的官员,也都有些愣神了,不知道的,怕还以为曾毅和魏国公徐俌有什么亲近的关系呢。 “不碍事,不碍事,都是些老‘毛’病了。” 魏国公徐俌的笑容却是有些僵硬了,曾毅的举动,让他不自觉的,想起了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没办法,说让曾毅是奉旨钦差,而且,若是他这个奉旨钦差,是规规矩矩的巡视,也行,可却偏偏,别的地方不做停留,直奔南直隶而来。 现如今,又对他这个从未谋面的魏国公如此的热情,难免让人心里有些别的想法了。 “南京这个地方好啊!” 曾毅扶着魏国公的胳膊,笑着,道:“下官离京前,也是病了,染了风寒,一路都不见好,没想到,前几日,刚踏入南直隶的边界,这可就好了。” “是好地方,是好地方。” 魏国公陪笑着,虽不知道曾毅到底为何如此热情,可是,总不能冷落了人不是,尤其是对方现如今表现的这么热熔。 一番‘交’谈以后,曾毅被迎进了魏国公府。 在魏国公府接待曾毅,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南京六部的情况有些特殊。 “曾大人,此番前来,可否带有陛下的训示?” 魏国公和曾毅两人在前面并排走着,状若是毫不经意问的。 “这倒是没。”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陛下只是让下官代天巡狩,巡查天下吏治,其他的,并没有说什么。” 魏国公微微点着头,脸上仍旧带着笑意,只不过,心里,却是不认可曾毅的话的。 南京这个地方,很特殊的。 虽然已经迁都了,可是,南直隶仍旧不比其他承宣布政司。 现如今,皇帝派他的亲信,来南京,而且,还是顶着巡视天下的名头,并非是一般钦差,种种情况,都透漏着一股的不寻常。 若说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怕是没人会相信的。 “原本,早先听说钦差大人要来,该是老夫亲自安排的,只可惜,年纪大了,身体的‘毛’病也就多了,前些日子,又病了,这不,把这事给耽误了,六部的官员给办的此事,也不知钦差大人是否满意?” “等会,钦差大人不妨去看看,若是不满意,老夫定然好好说他们一番。” 魏国公说的这话,后面的人自然是听不到的,不过,却也并没有等于是把责任都退给六部。 就算是从国公府出去,看了住处以后,不满意,那,首先,魏国公府是没搀和进这件事里来,魏国公病了,没法管这事情。 可是,虽说病了,可毕竟魏国公府是南京的首官,奉命世代镇守南京的,就算是六部把这事‘弄’砸了,他魏国公府也是要有一定责任的。 其实,说白了,魏国公徐俌,也的确算的上是仁厚了。 他这话,先是把他自己‘抽’身出去,然后,的意思就是,就算是六部办事不利,那,他这个魏国公定然会狠狠的问责一番的。 这么说,其实,就是替六部担待一些了。 “下官对住处,倒是没什么要求的。” 曾毅笑着,道:“想来,只要不是‘露’宿街头,就没什么的。” “早闻南京是好地方了,这次来,国公大人可是要让人领着下官好好转转的!” 曾毅一句话,就把这件事给揭过去了,同时,也等于是在告诉魏国公,这事啊,他曾毅是真不在乎。 尤其是最后,说要让魏国公派人给他当向导,这,也是在给魏国公徐俌传递一个消息,那,就是他的善意。 若非是相信,也没必要如此这般套近乎的。 曾毅的行为,倒是让魏国公心里惊讶,他自认和曾毅没什么来往,没想到,这曾毅钦差一来,就和自己套近乎。 不过,既然曾毅如此,魏国公也乐得和曾毅关系融洽。 曾毅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等会老夫让长孙前来拜见曾大人。” 魏国公徐俌的意思也很明显了,长孙,那是嫡亲的,是将来要继承爵位的,尤其是魏国公徐俌的长子已经病逝,这长孙的年纪,和曾毅的年纪一般大。 魏国公此举,是在和曾毅示好的了。 虽说曾毅现如今的官职不高,可是,其所作的事情,哪件不是出乎预料,哪件搁在别的官员身上,不是大罪的,哪个能够全身而退的? 而曾毅,这些事情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他不仅能够全身而退,而且,还是毫发无损。 这可不单单是有圣宠了,更还有他自己的智慧的。 是以,现如今和曾毅‘交’好,并没有什么坏处,尤其是徐俌的这个长孙和曾毅的年纪差不多大,两个同龄人在一起,只要双方有意,是很容易产生关系的。 “不敢说拜访。“ 曾毅笑着摇头,记忆力,将来魏国公的爵位,可是他这个长房嫡孙直接继承的。 “国公嫡孙身份尊贵,若是给下官带路,怕是下官承受不起啊!“ 曾毅的态度仍旧很谦虚。 他可不想和未来的魏国公‘交’恶,在曾毅看来,魏国公的嫡孙,平日里,身份也是尊贵的很,若是其不愿意,让其来带路,那,可就是反而不美了。 曾毅刚才的话,是想对国公府示好,可并非是想招来一个敌视自己的。 “曾大人过滤了。” 魏国公徐俌笑着,道:“我那孙儿,平时就好客的很,整日里也不稀罕在府里呆着,总是出去‘乱’跑,能给曾大人带路,那是他的福分,想来,那‘混’账小子,也愿意得很。” “请。” 说话间,已经到了魏国公府的正厅。 魏国公居于主座,而曾毅推辞,绝对不上坐,只是坐在客位第一。 曾毅的谦虚,到是让徐俌及六部官员心里都对曾毅的识分寸感到赞赏,尤其是礼部官员,原本,还怕曾毅不满其安排的住处。 可是,现如今看来,曾毅的‘性’格应该还是十分随和的,外界的传闻,并不十分可信,是以,心中的担忧,就小了很多。 “曾大人此次奉圣明巡查天下,不知,当从何处查起?” 原本,钦差到来,肯定是要在当地首府内升堂,地方官员叩拜的,可是,南京特殊,是以,这一环节也就免了。 而魏国公徐俌的话,就是代表南京六部问的,毕竟,曾毅不可能只是来走一趟,明显,是有事情的。 与其等曾毅主动来查,还不如先问问,然后,指不定,若是可以的话,还能配合,省的到时候又牵扯进去了一大堆人,闹的满城风雨的。 毕竟,曾毅在河南的行为,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满城风雨了。 若是南京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他魏国公世代镇守南京的面子,怕是也要丢不少了。 “若说是从何查起,到是没什么确切的了。” 曾毅笑着,道:“不瞒诸位,本官此次奉命巡查天下,虽是直奔南直隶而来,可是,却并没有丝毫要针对南直隶的意思,只不过,听闻南直隶繁华,是以,迫不及待的想来见识下罢了,诸位大人却是不必猜测本官直奔而来的意思的。” 曾毅也知道,他这么直奔而来,定然会是让南京诸官心里都有顾忌的。 是以,干脆直接把话说开了,当然,着话,他们信或者不信,曾毅就管不着了,那都是他们内心的想法了。 而且,曾毅虽说是本意来南直隶巡视的,可其实,也就是一般的巡查,查看吏治等,并无什么特别要针对的地方。 除非是在这过程中,被曾毅发现了什么事情。 直奔南直隶而来,无非是想离京城远些,省的京城内出了什么事情,离的近了,被‘波’及到。 只不过,曾毅越是这么说,南京六部的官员就越不相信,这种荒唐的理由,谁敢当真了? 不过,心里不信,可是,嘴上,南京诸官还是不断表示相信的。 谁敢怀疑钦差的话,那纯粹是没事找事了。 魏国公笑着,不知心里是如何想的,嘴上,却是笑道:“钦差大人既然来了,那,就一定要好好巡视一番,若是能发现些许的弊端,除掉这些弊端,也是一件好事。” 魏国公这话,其实就是客套话了,他也知道,曾毅既然来了,不管嘴上怎么说,可是,根据已经得到的消息来看。 若是曾毅发现了什么,那是绝对不会留情面的,是以,还不如自己先把这话说出来的。 而且,官场上,就不可能没有几个赃官,南京官场也是如此,只不过,平日里,对此,魏国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是老眼昏‘花’罢了。 反正,只要他自己不牵扯进去,什么都好说。 现如今,曾毅来了,若是谁不长眼,自己撞上去了,那没什么说的,只能算是他自己倒霉了。 “有魏国公这繁华,下官就底气十足了。“ 曾毅拱手,笑着。 “来,来。” 魏国公点了点头,冲着下面的官员招手:”老夫给钦差大人引荐一番咱们南京六部的诸位尚书。“ 魏国公不比下面的那些官员,称呼南京六部也是部堂。 魏国公分的清楚,北京的六部官员是部堂,那,南京的,就不能以部堂相称呼了,若不然就‘乱’了。下面的官员不注意这些,没人搭理他们,可是,身居要职了,就必须注意这些细节的,一言一行,都可能被别人误以为是在表达某些含义的。是以,魏国公称呼南京六部的官员,从来都是以尚书、‘侍’郎、等官职相称,绝不称呼别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书香斋 魏国公徐俌也只是给曾毅介绍了六部的尚书,至于下面的‘侍’郎,却是没有介绍的。 这六部尚书中,对曾毅也倒是都给面子,唯独兵部尚书,对曾毅,却是不加言辞,虽应和了几句,可是,曾毅却也看的出来,怕是其心理,根本就看不起他这个年纪不大的钦差的。 南京六部当中,虽扔就称呼吏部为天官,可是,这也只是称呼罢了。 南京六部,户部、兵部权利最重,而这其中,户部,自然是闷声发大财了,兵部与南京镇守太监、镇守勋贵魏国公却是等同于镇守南京的。 而这其中,南京的情况,却是有些复杂的,魏国公是勋贵,又奉圣命世代镇守南京。 可是,却又有所忌讳,怕权势过重,引起朝廷的猜忌,是以,一直以来,几乎都是个打圆场的存在,不过,却也是谁都不能忽略的存在。 毕竟,魏国公的身份是不可忽略的尊崇,且,其又有世代镇守南京的圣命在身。 而镇守太监,却是阉人,自古以来,朝中大臣就是与阉人不屑的。 且,镇守太监其实都是祸害一方的存在,什么都不懂,还‘乱’搀和。 而这镇守太监,若是在别出,自然是一个狠角‘色’了,可是,在南京,却又有魏国公这个喜欢打太极的与其周旋,镇守太监的权利,也就大大的消减了。 而这兵部尚书,却是极为不屑镇守太监的,且,又有魏国公与镇守太监周旋,且,魏国公此人,心‘胸’宽阔,并不计较许多,是以,种种条件下,倒是养成了这南京兵部尚书的一股狂傲‘性’格。 不过,对此,曾毅也不介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尤其是这些个高官们,虽说被排挤来了南京。 可是,以往,却是都曾辉煌过,尤其是到了南京,有些没有看透的,就更加在意旁人的态度了,毕竟,南京权利是不如北京的,既然没权利可以争夺了,自然,就要在意旁人的态度了。 一番絮叨之后,就有礼部尚书,王文涛领着曾毅,去了礼部为曾毅准备好的钦差行辕。 “这宅子,许久没人住了,清净的很,得到曾大人您要来南京,礼部特意找人整理了一遍,您看看合适不,若是不合适,在换个地方也成。” 礼部尚书领着曾毅,进了宅子,宅子内外,钦差卫队及锦衣卫的人早就进驻了里面,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安全。 “若是不合适,还有别的宅子和衙‘门’,都已经收拾好了,就看曾大人能看上哪了!” 礼部尚书笑着,不过,这话,他却也只是说说罢了,这种事情,哪有预备的啊,而且,就算是在不满意,怕是不管谁是钦差,也都不会说出来的。 礼部尚书王文涛这话的意思,其实,也就是在给曾毅传达善意罢了,是在告诉曾毅,若是宅子不满意,这并非是在应付他等等,还请担待一番。 “清净好,这住处,本官很满意了。” 曾毅笑着,对住的地方,他的确是没太多的要求,而且,因为这一个住处,之前,魏国公也给他明里暗里提过几次了,现如今,礼部尚书又提,显然,都是因为没有旧历可循,怕是因此而惹来曾毅这个皇帝跟前红人的不满。 就算是曾毅有不满,怕是被这种小心的态度,也把那丝不满给吹走了,更何况,他本身,就不在意这的。 “曾大人在南京这段时间,若是有什么需要,可尽管让人告知本官一声就成。” 礼部尚书和曾毅拉着关系,若说南京六部,最没权利的,就是礼部、工部了。 南京工部的职责和北京工部相同,只不过,管辖的地方,只是南京和附近的一些省罢了,但是,南京户部堪合的盐引铜板,都是要由南京工部铸造的,且,南京工部,也能‘抽’取部分南方的税收。 这个时候的税收,并非是户部独自的,工部,也有一定的权利。 而再说南京吏部,则是负责南京六年一度的京察考核,北京不得干涉。 刑部,又是负责南京诸司等的刑名。 是以,也唯独南京吏部,平日里,皇帝又不来这里,这个原本负责礼仪祭祀的衙‘门’,清净的很,也是真正的没权利的。 现如今,曾毅来了,又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自然是要与其讨好关系了。 “不敢,不敢。” 虽说王文涛和曾毅拉关系,放低了身份,但是,曾毅却是不倨傲的,他初来乍到,且,他的年纪,更是最好的给他自己招惹嫉妒的东西,是以,低调做人,曾毅还是很明白的。 “若是有事,本官当亲自前往礼部请教王尚书。” 曾毅表现出了对王文涛的十分尊重,这让平日里,虽未礼部尚书,可是,却基本得不到什么尊重的王文涛不由得心里对曾毅的好感猛的往上抬升了好几个台阶,谦让、儒雅、什么称赞的词汇都飘到了曾毅的头上。 “大人。” 曾毅刚被王文涛引领,踏进了客厅当中,立时,在客厅内候着的司徒威就上来见礼了。 曾毅和司徒威熟悉,是以,此次来南京,要的锦衣卫当中,仍旧是以司徒威负责掌管的,且,曾毅又讨了个条子,钦差卫队的‘侍’卫长,也是由司徒威兼任的。 这么一来,锦衣卫和钦差卫队的步调一致,也免得出现什么差错了。 对于,司徒威,曾毅还是很相信的。 司徒威想要脱离锦衣卫,毕竟,锦衣卫的名声不好,而现在,曾毅也给了他这个机会,兼任了钦差卫队的‘侍’卫长。 若是不出什么差错,等回京的时候,司徒威还想脱离锦衣卫,那,这就是个很好的锲机,曾毅可以顺势把他要过来。 想来,一个司徒威,在锦衣卫内,其实也排不上什么名号的,曾毅开口,牟斌绝对会放行的。 尤其是知道曾毅的身份以后,就算是牟斌不愿意,怕也不敢说半个不字,更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只不过,到底是留在锦衣卫还是脱离了锦衣卫,曾毅,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暗示过司徒威了,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恩。”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道:“本官身边的这位大人,乃是南京吏部尚书王大人,还不快快见礼?” “卑职见过王尚书。” 司徒威赶紧冲着王文涛行礼。 “这是此次钦差卫队的‘侍’卫长司徒威。” 曾毅又笑着给王文涛介绍司徒威,不过,却是没提司徒威锦衣卫的名号,毕竟,这次,锦衣卫的人马他虽然讨要过来了,且,也有不少人知晓,可是,这种事情,是不宜大肆宣张的。 就算是都知道站在身边的司徒威还有锦衣卫的身份,可是,也不能说出来的。 又闲扯了几句,礼部尚书就以钦差一路劳顿,不在打扰的借口告辞了。 “大人,都查过了,安全的很。” 礼部尚书王文涛走后,司徒威凑到了曾毅的身边,道:“锦衣卫的防御与钦差卫队的并不重合,两者各自执行各自的防御,安全上,大人尽可放心。” 不怪司徒威如此,虽说他掌管着钦差卫队和锦衣卫随行人马,甚至,指挥使还给了他暂时调动南京锦衣卫的权利。 可是,这些,都是为了什么,司徒威心里清楚的很,这都是为了保护曾毅的安全。 正因为要保护曾毅的安全,所以,钦差卫队的规格,才会是最高的,才会有锦衣卫的人马随行,一路上,才会撒出锦衣卫的探子。 也正因为是为了曾毅的安全,所以,在临行前,曾毅才会特意周旋了一下,让他这个锦衣卫的人掌管了钦差卫队。 这是何等的信任。 就算是以前在锦衣卫,司徒威也没有得到过如此的信任。 是以,心中,对曾毅的感‘激’,是绝对不少的,在安全方面,司徒威自然是要更加小心的了,绝不能因为到了南京城,就放松了戒备。 反正锦衣卫和钦差卫队本来就互不相属的,让其两者各自职守各自的,还能有个互相监督的作用,免得中间真出了个内鬼。 “这几天找几个身手不错的,随本官上街转转。” 曾毅笑着,到了南京城内,其实危险程度已经小了很多,就算是有人想要对他不利,也不能硬来了,只能是用一些暗里的手段了。 在这方面,有锦衣卫的防备,几乎可以确保无忧了。 “是。” 司徒威点头,他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虽说要加强防护安全,可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家大人不能出去了。 若是那样的话,怕是他这个‘侍’卫长,也就是最白痴的了。 “都乏了吧?回去好好休息下吧,让下面的人,也都休息好了。”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本官也该去休息下了,晚上,怕是还要有的折腾咯!” 曾毅这话,却是没错的,现在,是傍晚,他来的这个时候,正好足够休息一会,等晚上,自然会有地方官员的接风宴了。 这接风宴,和之前的见面,可是不一样的。 接风宴,可就随和的多了,而且,地方,一般也都是在外面的酒楼定下的,极少数是在自己的家中。 除非是上官邀请下官,或者身份尊贵一说,才会下帖子,在家中设宴。 若不然,下官请上官,或者是平等相对的,关系只是普通的,这样的接风宴,定然都是在城中的酒楼内进行的。 总不能下官设接风宴了,还让上官亲自跑到你这个下官的家中去吧? 这都是不妥的,是以,在酒楼当中,是最为合适的了。 这都已经是旧习了,是以,根本不用去猜,曾毅就知道,晚上的时候,定然会有人前来邀请的,而且,肯定是南京的诸位官员。 果然,在屋内小息了一会,天‘色’已经全都黑了下来。 曾毅出‘门’,司徒威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大人,魏国公府上的人前来,说是在城中的书香斋摆了酒宴,为您接风。” 其实,那魏国公府的人已经到了有一会了,只不过,司徒威知道自家大人刚躺下没多久,是以,并没急着进去通报,而是一直在外面等着,想着除非是时间快到了,若不然,是不会进去喊的。 “书香斋?” 曾毅楞了一下,笑着道:“听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卖文房四宝的地方,好端端的的,糟蹋了这个名字啊。” 不怪曾毅如此说,入乡随俗,现如今的曾毅,已经适应了大明朝的风俗。 一个酒楼起这等名字,怕是会引起不少年轻积傲才子的愤慨的吧? 任何一个时代,都不缺乏那些冲动的少年,这,是少年的冲动,同时,也是青‘春’的证明,看似飞扬,可却也正是青‘春’的证明。 “这书香斋也算是个雅处了。” 司徒威在旁边给曾毅介绍:“书香斋是酒楼不假,可是,若是谁能留下一副好的字画,也是可以抵做银两的,书香斋内,是有专人对此评价的,只不过,这抵了的字画,会被悬挂在书香斋内,若是有人看上了,可以出价购走,也可被本人回购走,这个价格,不低于当初所低的银两就成,只不过,这抵用银子也是有规矩的,每个人,上次抵用的字画,尚未被卖出,或者赎回的时候,是不能在抵用的。” 司徒威是锦衣卫的人,想知道什么消息,只需要问一问南京锦衣卫,什么就都知道了。 而身为曾毅的‘侍’卫长,自然是要知道曾毅去赴宴的酒楼是什么样的。 毕竟,曾毅这个钦差,和旁的钦差不同。 曾毅虽没让司徒威见过金牌,牟斌也没直接告诉司徒威,可是,牟斌的话里言间,却是给了司徒威不少暗示的。 是以,对于曾毅的安全,司徒威可是上心的很,其实,就算是没有牟斌的暗示,司徒威也会尽力为之的、 “这书香斋的老板,却是个善于经营之人啊!” 曾毅笑着,书香斋老板的这个做法,却是能化解不少文人对书香斋是酒楼的不满。 甚至,文人嘴上都说厌恶商人的铜臭气息。 可是,若是哪个人真在书香斋留下了字画。 书香斋的所谓的专‘门’点评的师傅,想来,一则是根据字画的真正水准靠下给抵用银子的。 二来,前一副字画只要尚在悬挂,就不能在用字画低银子,这也能杜绝一些人的小算盘。 且,若是有名有姓的文人留下的字画,怕是要有人出天价购走的,这为的,却不是字画本身的价值,而是传出去了以后,他是多少银子购买的,是在给这字画的主人抬身价。 这种事情,并不少有的。 就算是那些富裕的公子少爷,怕也是会出于种种心理,留下字画的,自然会有人给他们捧场的。 “据说,这个书香斋正日满课,都是冲着里面的字画去的,里面‘吟’诗作对之人络绎不绝。” 司徒威把他从南京锦衣卫这里了解到的情况全都告诉了曾毅。 “而且,这书香斋的此举,也是不赔的,那些字画,有的,甚至有上千两银子赎回或被人买走的。” 曾毅点了点头,上千两,的确不算是少数目了,可以说,对于富裕的人家,也不算是太小的数目了。 这个数目,恰到好处,若是在贵些,上万两赎回,那就不是捧人,也不是巴结谁了,而是打脸了。 毕竟,字画在千两范围内的,已经算是极佳的了,若是万两上的,可是能引来仇视的。 “今晚上设宴,是国公府定下的,是三楼” 司徒威仍旧在旁边给曾毅介绍着。 “书香斋,分为三层,从高到底,依次为书、香、斋,依次递进,越是楼层高,消费,就越不一样的。” “而三楼,一般情况下,只摆放一张桌子的,若是出现像是今天这样宴客的情况,方才会添加桌子的。” “不过,却也有一条,就是,三楼,上去的人,每次肯定都是一批的,绝对不会说是上面有人了以后,还会在让旁的不认识的人上去,除非是已经在上面的人应允方可。” 曾毅呵呵一笑:“这书香斋的规矩,倒还是多的很。” “是啊。” 司徒威道:“这书香斋凭借这一手玩法,可是敛财无数的,据说,单凭三楼的客人,只需一桌的消费,就足以抵上一楼整层的消费了。” “都是些银子多了的主。” 曾毅摇头苦笑,知道书香斋的这种方法,那些有身份的人来了,自然是不屑于居于一层的,自觉身份高贵,自然是上了二层或三层的。 若是宴客什么的,对方身份尊贵,定然,又肯定是三层的。 这么一来,久而久之,这名声出去了,跑来的,其实,都是冲着这个名声的。“今晚,咱们也去见识见识这风雅之地。”曾毅笑着,这种地方,要是他自个,曾毅可是绝对不舍得去的,他可不是那种银子多的没地方用的官员,更何况,就算是要‘浪’费,也不该‘浪’费在这种地方。 第二百三十五章接风宴 “人倒是‘挺’多的。” 书香斋外,曾毅笑着打量着这座三层楼的书香斋。 从外面来看,书香斋共有三层,占地面积也是不小的。 而且,看起来,也的确是充彻着书卷的气息,整个书香斋,全都是书架般的暗红‘色’,且,‘门’口两旁,更是悬挂着一副对联。 上书:文华风骨满书香 下书:正气浩然此间藏 这副对子,虽说算不上什么佳对,可是,却也正合适书香斋的行为,是以,挂在这里,到也算的上是合适了。 不用进去,只是在外面,就能听到书香斋内传出的‘吟’诗作对的声音,倒是给这周围,都增添了几分的雅兴。 在看‘门’口,进进出出的,到也都是些明显文人打扮的。 “大人放心,咱们锦衣卫的人已经在周围都安排好了,绝不会出现什么安全问题的。” 司徒威在旁边小声告诉曾毅。 “恩。” 微微点了点头,对于司徒威的小心,曾毅并没有说什么。 虽说进了南京城,肯定要比在路上的时候安全的多,就算是有白莲教或者什么人想要截杀他,在城内,也只能是暗杀、刺杀。 是绝对不会出现大批人马围攻的,那,可就是形同造反了。 虽说截杀钦差本来就如同造反,可是,在城内,留下蛛丝马迹的可能‘性’太大了,是以,若非必要,是没人会选择在城内动手的。 只不过,有些时候,小心些,并没有错,总比大意了的好。 曾毅到了‘门’口,就已经有人迎了过来。 “曾大人,诸位大人已经到了。” 这迎了上来的人,曾毅虽然不认识,可司徒威却认识,正是之前前去钦差行辕传信的人,怕是在曾毅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瞄了一眼,亦或者,是认出了司徒威,所以,猜出了曾毅的身份。 “带路吧。” 曾毅点了点头,就算是他‘性’格和善,为人谦谦有礼,对待下人也是如此,可是,在刚来南京,对待国公府的仆人,曾毅可就没那么谦和了,虽说并没什么倨傲,可是,却也表现出了高不可侵的气度。 若是熟悉了,你对下面的人和善,或许,下面的人会承情。 可是,初拉乍到,南京,曾毅可是第一次来,之前都没来过的,若是他对一个国公府的下人都表现的十分的友善,怕是立时就会被人瞧不起的。 这听起来十分的可笑,可却又是真的。 虽说曾毅是钦差,可是,还有那么一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句话,虽说有些不恰当,可却也有那么几分意思,在南京的地界上,曾毅这个钦差,本来,肯定就是被南京诸官联手糊‘弄’的对象。 若是他这个时候在不表现的强硬点,高贵些,怕是更会被南京诸官心里所瞧不起,甚至,让他们更加的抱团的。 书香斋的一楼,座位多不胜数,一张桌子挨着一张桌子,热闹的很,撒眼望去,每张桌子上的酒菜却也不多。 几乎都是一壶酒,三两个小菜,而且,都是十分普通的那种,然后,几个文人聚在一起,指点着周围墙上挂着的字画,不时的说出自己的看法,或者是两相考校,等等,热闹非凡。 而二楼,空间虽说还是和一楼一样的空间,可桌子,却是少了不少的。 几乎只有一楼桌子的一半,甚至还要上,相对应的,也安静了不少,桌子上的酒菜,更是‘精’致了不少。 空间足了,甚至,有的桌子上虽有酒菜,可却并没有人坐着,而是站起身子,在墙边悬挂着的字画前指点谈论。 二楼的字画,比之一楼墙壁上悬挂着的字画,却是更要‘精’致不少。 且,能上二楼的人,似乎更注重自身的形象,是以,说话的声音,都不算大,虽然这么多张桌子,坐了这么多人,可是,却并没有多少杂‘乱’的声音、 “这些字画一半都是新的?” 曾毅使劲吸了鼻子,二楼的空中,都弥漫着一股的墨香气味。 看曾毅停下了脚步,那领路的国公府仆人也赶紧停了下来,站在曾毅的身边,小声道:“能上二楼的,都不缺银子的,是以,这里面的字画,留下来,也都是刻意的,之后,用不了多久,也许一天两天,也许十天半月,准有人买走,而且,肯定还是比当初抵用的价格要多不少。” 曾毅点了点头,已经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可以总的说一句,那就是,这些能上二楼的,都是些银子多的没地方用,烫手的主。 或者,就是有权利的,能够让旁人巴结的主。 之所以吃酒菜不付银子,而是以字画抵账,怕多数都是存了卖‘弄’的心思。 而对于这些个不在乎此的公子哥们来说,互相捧场,也是很重要的,怕是今个,我把你的字画买了,你就要承情,明个,你也该买我的字画了。 这就是相互捧着,为的,不过是出去了,说出来,在书香斋内,本少爷的字画有多抢手,等等。 这看似是一桩铜臭的‘交’易,可是,若是把这事情的缘由给说出来,知道了经过的,怕会说这是一桩美谈了。 而在这其中,书香斋,怕是因为此,而暴力了。 对此,曾毅直说笑笑罢了,年少轻狂,谁都有这个的时候,甚至,若是有哪几个公子少爷,犟起来了,怕是一副字画,更是能出现一个高价。 就如之前还未出钦差行辕时司徒威的所说,甚至,有一幅字画千两银子上的,若是遇到这种事情,书香斋的主子,怕更是乐得嘴都要咧开了。 “这书香斋的掌柜的是谁啊?” 曾毅看着魏国公府的仆人,笑着道:“这书香斋的掌柜的,倒是有着一颗元宝心,竟然能想出这种法子来,该是一位经商奇才了。”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那仆人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小的平时是打听不到的。” “走吧。” 曾毅点了点头,也没在二楼耽搁,毕竟,刚才听这仆人说,南京的诸位大人都到了,唯独剩下他曾毅没到了。 若是在耽误的久了,就是他曾毅失礼了。 “诸位大人都到了。” 刚上三楼,曾毅就拱手,冲着坐了两张桌子的官员拱手笑道:“是本官来迟了,该罚,该罚。” “见过钦差大人。” 所有官员都站了起来,冲着曾毅拱手。 虽说他们都是六部的尚书、‘侍’郎,且这也是接风宴,可是,毕竟他们不熟悉,这该有的礼节,却是不能少的,而且,只是起身,拱手罢了,并没什么难的。 “曾大人来的可不晚。” 魏国公徐俌站了起来,走到曾毅的跟前,拉着曾毅的胳膊,笑道:“曾大人你这可是掐着时间来的,正巧,酒菜刚上,你就到了……哪像我们,来了,还要先等一会。” 说完这话,魏国公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旁边的南京的诸官,也都跟着陪笑了起来,官场上就是如此,都是要互相捧场的,尤其是魏国公的面子,那是不能落的。 “来,来,曾大人,坐。” 魏国公徐俌拉着曾毅就往刚才就一直空着的主位上坐。 这个位置上,刚才就一直空着的,就连魏国公徐俌,也是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的。 “这可使不得。” 曾毅坚决不坐。 怕就是北京的吏部天官奉命钦差来了南京,也不能在魏国公跟前坐诸位的。 有时候,作为的排序,并非是按照手中权力的大小排序的,还有长幼尊卑,等等,各方综合考虑的。 而魏国公,是国公了,是勋爵,朝中的大臣见了,都要礼遇的。 而曾毅,虽是钦差,可却还是顶着吏部考功清吏司的官职的,且,其年纪不大,在做不论哪个官员揪出来,年纪都要比曾毅大一轮的。 今晚,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南京六部的官员了,而六部的官员,就算是受排挤的,也是熬了不少年,才能有这个空职的。 并不是南京六部是闲差,任谁就可以来了。 南京六部的闲差,是相对北京六部而言的,任何事,都挡不住相对两个字。 若是今晚,曾毅真的不知好歹,坐在了主位上,就算是魏国公心‘胸’宽旷,不会说什么,可是,总会有人背后议论,说曾毅小小年纪,成了皇帝跟前红人,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曾毅虽不惧这些言论,可是,却也没必要如此,只是一个座次罢了,没必要因此而给自己找麻烦。 “您为国公,又为长者,这主位,下官是玩玩不敢坐的。” 曾毅笑着摇头,推辞着,却是站在了一边,反手拉着魏国公徐俌的胳膊,就往主位上送:“下官来看,今日在的诸官,单属您魏国公最为德高望重,这主位,当由您坐的好。” 说完,不等魏国公落座,曾毅就在旁边魏国公刚才的位置上坐下,紧挨着主位,是左边第一个。 古代,都是以左为尊的,曾毅坐在魏国公徐俌的左下手,也是在展示他的态度,对于魏国公,他可以谦让,但是,也是有一定程度的,并非是他‘性’格就是软弱了。 魏国公徐俌,对此只是笑了笑,然后,就顺势坐下了,他坐这个位置,其实是最为合适的了,之所以一直给曾毅留着,其实,就是为了试探曾毅的态度。 不仅六部的官员在猜测曾毅的来意。 就是魏国公徐俌,也在猜测曾毅的来意,这座位留着,其实,也是对曾毅的一种试探罢了。 虽曾毅说他来这,并没什么事,只是听闻了南京好风光,可是,这话,他说出来,却是没人信的。 “曾大人从京城而来,一路奔‘波’,此杯酒,老夫敬你。” 魏国公端起桌子上早就满上了的酒杯,一饮而下,却也豪爽的很。 “国公大人,您这是折煞下官啊。” 曾毅无奈,魏国公徐俌已经先把酒给喝下去了,无论如何,这杯酒,他都是不能推辞的,必须要喝下去的,若不然,就是不给魏国公徐俌的面子了。 甚至,往大了说,这杯酒,也是徐俌代表南京六部诸官的,若是曾毅不接下了,就等于是和整个南京六部闹别扭了。 只是,喝了这第一杯,就有第二杯。 一轮下来,就算是这酒味不算重,曾毅也有些头脑发晕了。 他原本就不善于饮酒,这具身体的年纪,更是不大,之前,家里的情况,更是拮据,哪有闲钱买酒喝的。 是以,曾毅的这具身体,酒量并不算大。 原本,他就想着,来了,至多,饮几杯,绝对不能把自己给喝晕了,喝酒误事,酒后‘乱’言。 喝酒误事,曾毅到是不怕,他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在身上,也没什么必须要查的案子,只不过,是南京诸官不信罢了。 可是,酒后‘乱’言,曾毅却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他这具身体,还真没喝醉过,曾毅也不知道他喝醉后是什么样子。 只不过,酒‘精’能够刺‘激’大脑神经,容易让人兴奋,很容易胡言‘乱’语的。 是以,感觉脑袋有些发晕,曾毅就不在喝了,脚下一个呛咧,原本站着的身子,直接蹲坐在了椅子上,吓得旁边还等着敬酒的六部官员都是心里猛的突了一下,若是真把钦差给灌酒灌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可全都吃罪不起的。 且,传了出去,怕是南京官场,也是要丢人了的。 “不能喝了,不能喝了。” 曾毅一手在额头上擦了几下,摇了摇头,眯了眯眼睛,一副发‘蒙’的模样:“实在是不能在喝了,不然,真醉了。” “算了,算了。” 魏国公徐俌,在一旁赶紧开口,冲着剩下的还准备等着敬酒的六部官员笑着道:“咱们的钦差年纪可是不大的,这酒楼,也不如你们,这次,依老夫看,就算了,你们手里的这杯酒啊,不妨等下次,让钦差大人在给喝了,也是可以的嘛!” “是,这也行。” 有了魏国公徐俌给扑出的这个台阶,曾毅也紧跟着道:“等下次,下成本官自请双倍罚酒!” 魏国公徐俌、钦差曾毅,两人都连续开口了,而且,也给了剩下端着酒杯,还等着敬酒官员一个很好的台阶。 这些个官员也没有不识趣的,看着都醉了,哪还能真灌啊。 尤其是刚才,看曾毅喝酒时候的面‘色’,其,怕是本来就不喜饮酒的,这些个官员们,大多数都是酒中好手了,是以,看的明白。 既如此,也就没必要在灌了,也免得真个把钦差大人给灌醉了,因为这点小事,给得罪了。 要知道,这些个官员,虽是被从北京城排挤出来的,可却也都个个‘精’明的很,只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在真推辞,还是假意推辞。 若是假推辞的,自然是要继续了,可若是要真推辞,就要懂得适可而止了。 “曾大人可记下了,等下次,可是要自罚的!” 剩下等着敬酒的官员中,有带头了的,立时,几个人也就都散了,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大人。” 司徒威从后面靠近曾毅,扶住了曾毅有些下滑的身子。 “没事,没事。” 今日赴宴的官员当中,也就曾毅带着司徒威这个‘侍’卫长上来了,其余的官员,都是没带仆人上来的。 只不过,这也算是合情合理的,曾毅,毕竟是客人,带个仆人来,也是正常的。 “曾大人可不能强撑着啊!” 魏国公徐俌有些担忧的看着曾毅,刚才还没醉的这么明显,只是几句的功夫,在看曾毅,连坐都坐不稳了。 不少官员的眼中都闪过一丝喜‘色’,尤其是旁边的兵部尚书,虽其权利重,可是,魏国公徐俌右手第一,做的还是吏部尚书,毕竟,这算是明面上的规矩了。 而兵部尚书,则是左手紧挨着曾毅的,此时,见曾毅明显已经醉了,可嘴上还在逞强,自然是高兴了。 醉了就好,醉了就好。 醉了,就能从曾毅的嘴里,问出不少事情了,要知道,官员们接风,为的,其实,也有灌醉对方,好从其嘴里掏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要知道,地方官员想从钦差的嘴里掏出东西,可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平日里,见面了,也都是规规矩的,有上下尊卑之分,哪敢随意问什么。 而接风宴,则是最好的机会了。 一大群官员以各种理由敬酒,这是最好的灌醉对方的机会,也是最好的套话的机会,就算问错了什么,也有大伙顶着呢。 而现在,曾毅明显已经被灌醉了,这种机会,兵部尚书离的又是这么进,岂能错过了。 “曾大人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 南京兵部尚书扶着曾毅的胳膊,冲着司徒威道:“你先退下吧,本官在这扶着曾大人呢,不会有事。” 司徒威默然,退了下去,他是‘侍’卫长不假,可是,有些时候,也不能放肆的。 “曾大人这肯定着急赶路,身子吃不惜,才不胜酒力的。” 兵部尚书扶着曾毅,却是已经开始有引到话题的意思了。“曾大人这么急着来南京,可是南京出了什么下官不知道的事情?”为了能从曾毅的嘴里套出话兵部尚书竟然也以下官自称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十年布局 “能有什么事?” 曾毅满脸醉意,带着一丝的笑容,双眼似睁非睁。 “吴大人可是有什么要问的?” 说着话,曾毅的身子已经是坐立不稳了,若非是吴洪扶着,怕是已经倒下了。 “没什么,没什么要问的。” 吴洪连忙摇头,不过,却又道:“若是曾大人有什么事情来南京要办,不妨说出来,在座的诸位大人想来都能尽些绵薄之力的。” 吴洪聪明的很,这话,却是把在座的南京六部的官员甚至是魏国公徐俌都给拉扯上了。 吴洪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脑子却还清楚的很,若不然,脑子稍微有些糊涂,南京兵部尚书这个职位就要换人了。 今个,虽说是他坐在曾毅的身边,可以趁机掏出一些有用的消息的。 可是,这消息,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的,是以,肯定都能听的到,既然如此,自然,都要拉上所有人了。 “若说是朝廷的事情,倒是没有。” 曾毅嘿嘿笑着,看起来,是已经醉的不轻了,随时都能倒下的。 是以,吴洪的心思,都随着曾毅摇晃的身形快速的跳动着,生怕曾毅还没把话说完,就醉倒了。 曾毅的话,明显是还有后话的。 公事没有,‘私’事,那就是有了。 “‘私’事,却是有一桩的。” 果然,曾毅却是毫无顾忌,也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如何的,‘私’事,竟然也能说出来。 “曾大人尽管开口,只要下官等能做到的,定然尽心。” 吴洪心里大喜,不仅是他,南京六部的所有官员,全都仅仅的盯着曾毅,谁都想知道,曾毅的‘私’事到底是什么。 只要曾毅把这‘私’事说出来,南京六部的官员给办了,那,曾毅在南京,怕是就要有所留情面了。 “这事啊,其实,也简单……。” 曾毅呵呵傻笑着,凑近了吴洪,在吴洪的耳边微微张了张嘴,却是脑袋一歪,靠在椅子上,彻底晕了过去。 “大人?” 早就在后面紧紧盯着的司徒威一步上前,扶住了曾毅歪过去的脑袋。 司徒威的这声音不小。 立时,各处的窗户一阵晃动,屋内多了十几个身着黑衣的人。 南京诸官愕然,甚至,有人大呼了起来。 “国公,这是卑职等保护钦差大人的随行。” 司徒威有些尴尬,他刚才的声音确实有些大了,让这些在外面的锦衣卫‘侍’卫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魏国公神‘色’微微变了一下,随即,笑道:“无妨,无妨,钦差大人身份不同,自当要注意安全了。” 说完这些,魏国公其实,抬起双手,压了压,道:“诸位大人,无事,这几位,都是钦差大人的‘侍’从。” “国公,钦差大人已经醉了,我等,送钦差大人回行辕。” 司徒威冲着魏国公说话,一手扶着曾毅,却是没法行礼的。 “去吧,路上小心点,用不用让人帮忙?” 魏国公的态度十分的和善,以他这个地位,能如此和善说话的,的确没几个的。 “多谢国公好意,卑职几人就足够了。” 司徒威道谢,看了已经围过来的几个身着黑衣的锦衣卫一眼,不用开口,几个人就有开‘门’离开,有站在司徒威身后的,还有和司徒威一起扶住曾毅的。 显然,锦衣卫的人对如何防守都很清楚。 那先出去的,想来,应该是出去查看外面情况的。 不得不说,司徒威把对曾毅的安全,绝对是放在了第一个位置上。 目送司徒威扶着曾毅离开,魏国公并没急着离开,反而是又在椅子上坐了下去,端起桌子上的酒盅,一饮而尽。 “国公?” 吏部尚书在魏国公的右下手,不由得轻喊了一声魏国公,现如今,今天接风宴的主角,已经醉了,人都被扶走了,他们的目标没了,还留下做什么? 可是,今天,这宴会刚开始才没多长时间,倒是不好散的,尤其是魏国公竟然又坐下了,六部的人,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钦差大人都醉了,咱们,也都各自回府吧。” 魏国公起身,拱了拱手,不过,却是并没有急着离开。 一看这场面,六部的官员就知道,这里面有情况,若是一两个人的话,怕是魏国公开口了,就都散了。 可是,没人愿意离开,又都多少喝了些酒,且,这是酒楼,场合不一样,是以,也都有些稍微胆大,竟然一个个都楞在那,并不急着走。 只不过,大多数的眼光,却是落在了兵部尚书吴洪的身上。 刚才,都看的清楚,曾毅临醉倒前,趴在吴洪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那几句话,很有可能就是曾毅来南京的目的。 今天,六部的官员聚集在这里,为的是什么。 为的,还不是要从曾毅嘴里套话,现在好了,是把人给灌醉了,话,也套出来了,可是,却只有兵部尚书一个人知晓。 这么一来,别的官员,可是不满意了,大伙的目的都一样,而且,单凭你兵部尚书吴洪一人,也不可能有这套话的机会。 现如今,你吴洪知道情况了,总不能自个保密,不说出来吧? 吴洪一看这情况,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得,也有些急了,冲着六部官员拱手,然后,看着魏国公徐俌,无奈的道:“国公,那曾毅最后可是醉了的,什么都没来得急说出来,就醉了。” 满堂皆静。 没人相信吴洪的话。 刚才,可是都看的清楚,曾毅醉了之后的几句话,都是和吴洪这个兵部尚书说的,且,最后,还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没错,六部的官员可是都盯着曾毅的,曾毅的嘴皮子动没动,他们都看的清楚着呢。 现如今,吴洪却说曾毅醉了,什么都没说出来,这不是把大伙当成是傻子了么? 总不成,钦差大人是在打哑语吧? “国公大人。” 吴洪也急了,他虽是兵部尚书,可是,若是被其他五部的官员全部猜忌,甚至,他下面的‘侍’郎也猜忌他,就算是他兵部尚书权重,也要小心行事了。 “钦差大人是真醉了,什么都没说,就醉倒了。” “诸位大人,本官岂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都散了吧。” 魏国公徐俌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说完这话,却是当先下了三楼。 “唉。” “真是……。” 魏国公都走了,剩下的六部官员,也就没在留下的意思了,不过,却都神‘色’复杂的看了吴洪一眼。 直到最后,吴洪的心里都有些发‘毛’了。 若是南京的所有官员,都对他吴洪有了成见,那,怕是他吴洪这个南京兵部尚书的位置,也坐不稳了。 眨眼间,三楼,就只剩下吴洪一人了。 看着空旷的三楼,几乎未动的酒席,吴洪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冷意,这冷意,直冷的他浑身发寒,竟然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现如今的天气,能打寒颤,可想而知,吴洪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吴洪不傻,他虽贵为六部尚书,可是,平时,也不是多吗的狂傲的,而且,他吴洪的话,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值得信任了? 猛然间,吴洪却是明白了一件事。 曾毅的酒量再差,也不至于如此吧?六部官员敬酒,都是用的小酒盅,竟然让其醉的这么快? 而且,六部的官员,包括他兵部的两个‘侍’郎,竟然没一个信他吴洪的话? 甚至,就连他兵部的两个‘侍’郎,竟然都不替他遮拦几句?根本就是完全不信曾毅没在他耳边说什么‘私’事。 这怎么可能。 六部的官员也不傻,而且,什么时候这么齐心过了。 尤其是魏国公,可是也挨着曾毅坐的,曾毅说话,就算是声音小,他也应该能听到些声音的。 可是,刚才,魏国公也没开口。 尤其是刚才六部官员离开的时候,眼中,甚至,还有一丝的躲避。 都说当局者‘迷’,现如今,人都离开了,吴洪,却是突然想明白了。 别不是曾毅来南京,就是为了他这个南京兵部尚书而来的。 刚才,曾毅,若是没醉,而是装醉,那就是在故意算计他这个南京兵部尚书了,而南京六部的所有官员及魏国公徐俌,怕也都是看出了这点,是以,才会故意要躲避他。 所谓的什么他吴洪听了钦差大人说的话,不肯传出来,怕都是借口,都是找一个可以躲开他这个兵部尚书吴洪的借口。 想明白了这点,吴洪只觉得如同身处寒冬,浑身冰冷。 国公府。 吏部尚书戴书却是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跟着来了魏国公府。 魏国公虽然不怎么干涉南京政务,可是,这六部当中,吏部尚书却是整日没事了就寻机会让魏国公府跑,是以,时间长了,和魏国公的关系,也就不错了。 “国公大人,您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一路上,戴书和魏国公徐俌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直到现在,戴书才忍不住询问。 “尚书不是也看出来了吗?” 魏国公徐俌笑着,看着吏部尚书戴书:“怕是都看出来了,想来,这个时候,他自己,也该悟出来了。” 魏国公徐俌的话有些神神叨叨的,若是外人,肯定是听不懂的,可是,吏部尚书戴书,却是明白魏国公徐俌话里的意思的。 “若是真如此的话,想来,朝廷定然是得了什么密奏啊。” 南京吏部尚书戴书有些头疼,南京当中的六部,虽然吏部不如兵部,可是,他却不希望南京的局势动‘荡’起来的。 南京的局面,已经注定了一个定局,除非是国都重新迁移回来,若不然,南京六部当中,永远都是兵部为大,吏部靠后。 这个局面,是不可能更改了。 既然步能更改,那,南京局势动‘乱’,对他这个吏部尚书,也是没好处的。 毕竟,南京山高皇帝远的,官员们又不多,是以,‘私’下里,怕是都有些或多或少的牵扯的。 “天威难测。” 魏国公徐俌却是比吏部尚书戴书要沉稳的多,或者说,南京六部的官员,来来去去,变动无数,这些,魏国公徐俌,都见惯了。 这些事情,都和他魏国公府无关。 是以,刚才,虽然看出了这其中的意思,可是,魏国公徐俌却并没有点出的意思。 看出只是看出,可若一旦说出来,日后,被曾毅知晓了,那,魏国公府怕是就不能保持现如今的不掺合政务的局面了。 到时候,魏国公府的麻烦,也会来了。 其实,魏国公府能够一直安定的原因,就是虽有圣旨在,可是,却是束之高阁,不理南京政务,只‘插’手军务。 这才是让皇帝最为放心的原因,就算是有‘奸’佞攻击魏国公府,皇帝也是会忽略的。 可若魏国公府一旦搀和进来,那,想在‘抽’身,可就是不能了。 这次,新君登基,派来了跟前的大红人曾毅前来,奉旨巡视天下,可是,却直奔南京而来。 而且,钦差卫队更是最高规格的,更有锦衣卫的人随行。 这阵仗,魏国公心里明白,绝对是要有大事发生了,这事情,魏国公府绝对不能搀和进去。 钦差行辕。 沐浴过后,曾毅身上的酒气也就不怎么能闻到了。 刚才还醉醺醺不省人事的曾毅,此时,却是‘精’气十足,和之前在书香斋时候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南京的官员,还真是热情,热情的,让人难以承受啊。” 曾毅笑着在园子里散步,这宅子,被用来充当钦差行辕,是绝对不小的地方。 旁边跟着的司徒威呵呵笑着,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自家大人是装醉。 “您是钦差,奉旨巡查天下,就是南京六部的官员,也要小心点不是?” 司徒威呵呵笑着,却也是明白这种事情,其实都是司空见惯了的,只不过,自家大人怕是还不习惯罢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最后,本官在那南京兵部尚书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司徒威。 “卑职不敢。” 司徒威赶紧低头,他深知如何才能做好一个属下,不该听的,绝对不能听,不该问的,也不能问。 尤其是在锦衣卫任职,更是要恪守这两点,还要再加上,不该说的,绝对不能说。 “猜猜。” 曾毅笑着拍了拍司徒威的肩膀:“这里并无旁人,咱们之间,无需分的这么清楚。” “这……。” 司徒威沉‘吟’了一会,也知道曾毅这话,是真话,是以,道:“卑职猜测,大人您,并没说什么?” “哦?” 曾毅脸‘色’不变:“没说什么,那不还是说了吗?” “您什么都没说。” 司徒威嘿嘿笑着,一手‘摸’了‘摸’耳朵:“卑职打小耳朵就灵通的狠,当时,可是没听到您说话的声音的。” “南京诸官,此时,该如此想?” 曾毅眉头挑起,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 “这个卑职就猜不到了。” 司徒威苦笑着摇头,旋即,道:“若是大人想知晓,卑职可以让锦衣卫……。” “不必了。” 曾毅摆了摆手,道:“猜吧,让他们都猜吧。” 其实,曾毅原本,来南京的确没什么准确的目标,可以说,他的思绪很‘混’‘乱’,并没想出到底要怎么样。 可是,在南京兵部尚书不知死活的凑上来套话的时候,曾毅心里,却是有了新的想法。 改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更不是意气用事,更不是说改革,就改革的。 改革,不是莽夫之勇,改革,更非是一日之功。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现如今,大明朝历经弘治一朝,看似风光无限,可是,曾毅却知道,这风光的背后,却是隐藏着无数恶疾的。 既然决定了要发动一场改革,那,曾毅自然是要提前谋划的。 而不知死活凑上来的南京兵部尚书,就是曾毅的突然升起的第一目标了。 凡是,都是要有经验可以借鉴的,历史上失败的经验,虽可做参考,可是,并不详细,而且,那些经验,并非是亲身经历过的。 是以,曾毅,要亲自经历一番,而这个缺口,却是要从南京打开的。 毕竟,南京的定制和北京无二的,尤其是这个兵部尚书的权利,更是不小的。 换句话说,曾毅很认同一句话,前世,一个伟人曾经说话的话,枪杆子里出政权。 那么多的改革,之所以失败,不是败在别处,不是败在触动了大多数人的利益,而是败在了没有绝对的实力却镇压这些人的联手反弹。 可是,若是能够彻底掌控的了天下兵力,那,就算是发动一场空前绝后的改革,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而南京兵部尚书的权利,管辖南直隶四十九个卫的兵力,若是能把这个职位拿下,就等于是拿下了南京三分之一的兵权。 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二,则是南京的镇守太监和魏国公府了。 镇守太监,这个想要拿下,只需曾毅一句话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也不会引起什么不满。而魏国公府,只要不造反,怕是也不会说什么的。是以,这南京兵部尚书,就是曾毅首要对付的目标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天下皆如此 “最近让府里的人都注意点,千万别再外面惹出了什么‘乱’子。” 吴洪‘阴’沉着一张脸回府。 “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吴洪府上的管家小心的跟着,今晚前去赴宴,吴洪并没有带着管家一起去的,只带了一个小厮跟着的。 且,那小厮,也是没资格上楼的,就在下面候着的,是以,发生了什么事,也是不知晓的。 “哪来了的那么多话?” 吴洪不耐烦的训斥了一句,并没有解释什么:“让下面的人都注意些了,真惹出了什么篓子,本官绝不轻饶。” “是,是” 管家不住点头,却是不敢在问什么了。 并非是每个府上的主子对管家都很不错的,虽说管家,大多数都是其主子的心腹,可是,也有少数的,管家,就是管家,不该问的,就不能问。 而吴洪府上,恰恰就是如此。 这个管家,跟着他,也有十几年了,可是,从刚开始起,到现在,除了府上的一些杂事外,其余的,吴洪一概不让管家搀和的。 “啪。” 进屋后,吴洪猛的回手,把‘门’使劲关上,而一直跟在后面的管家,却是堪堪停住脚步,屋‘门’离他鼻子,也只剩下那不足一指的距离。 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吴洪府上的管家,可以说是南京六部当中管家地位最低的一个了。 若是有可能,吴洪府上的管家怕是早就不干了。 可是,却又不敢,若不然,被吴洪记恨上了,可就不好了。 像今天这种情况,平日里,只要吴洪的心情不好,就时有发生,而且,比这更严重的多的很。 ……………… “南京的民风倒是不错嘛。” 第二天,曾毅和司徒威全都穿着一锦衣,出了钦差行辕,看似是哪家的公子少爷出来游玩一般。 曾毅去的地方,都是南京内最热闹的地方。 最为热闹的地方,往往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 尤其是偷盗等事情,最容易发生,曾毅特意‘弄’了个钱袋子挂在腰间,‘露’出了一小截,十分的显眼。 可就算是如此,这一路走来,都多半个时辰了,钱袋子仍旧安然无恙的挂在腰间。 是以,曾毅才会有了刚才的那句称赞的。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曾毅正巧看到了司徒威脸上的一丝犹豫,道:“‘私’下里,咱们还是朋友,有什么话,直说就成,没什么的。” 尴尬的笑了笑,司徒威道:“您可曾听过一些事情?” “什么事?” 曾毅心里有些想法闪过,可是,却又抓不住。 “一旦有上官到来,下面的地方官员自然是要严加戒备的,上官到了以后,能看到的,只是好的,坏的,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地方的大多数痞子等,也是能拐弯抹角的和官府搭上一些线的,也能提前知道些风声,这个时候,自然都‘精’明的很,不然,就是自找麻烦了。” 曾毅楞了一下,却也明白,司徒威说的没错,其实,这个情况,他早就该想到了,就是前世的一些检查,不是还都要提前做准备的吗? 更何况是现如今,这个朝廷,钦差大臣来了,下面的地方官员自然是更加准备好了。 只不过,之前,曾毅却是没有想到这点罢了。 毕竟,深陷其中最难明悟了。 “罢了,罢了。” 曾毅也觉得有些扫兴,把腰间的钱袋取下,塞进了袖子里:“找个地方歇息会吧。” 司徒威点头,他也知道,刚才的话,的确是有些扫了自家大人的兴致,可是,曾毅问了,又不能不说。 随意在街边找了个茶摊坐下,要了两碗茶,曾毅和司徒威两人一人一碗。 茶上面飘着几片茶叶,虽不是什么好茶,可闻起来,也是有一股清香的。 这茶摊,却是正宗的茶摊,只是卖茶水,并不卖别的,毕竟,这是南京城内,到处都是小摊,一个茶摊,也就是趁着现如今的天气,能引来几个口渴的,若是在卖旁的东西,怕也不一定会有人买的。 而且,茶摊老板,是个胡须发白了的老翁了,一个人,勉强能沏茶,若是在想做别的营生,却是不行了的。 “老先生,这茶摊的生意平日里可好啊?” 曾毅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刚才坐下的时候,刚巧是有两三个人在这离开,这茶水,一大碗,要一文钱的。 这一文钱,足够一个烧饼了。 是以,普通人家,就算是口渴,也是忍着回家了的,也只有些有些许银子,不在乎这一两枚铜板的,才会在这歇歇脚,顺便,要一大碗茶水的。 “还行吧。” 老翁的年纪虽然不小了,可是,耳朵却是一点也不聋,仍旧听的清清楚楚。 “反正这也没什么本钱。” 老翁这话,却是实话了,茶水,用一些茶叶熬了一大锅的水,想来,这些烧茶的柴禾也是老翁自家人去砍的,是以,根本就是没本钱的营生,自然不会赔了。 且,看这老翁的模样,穿着也不算是太清贫,想来,也是年纪大了,出来也算是有件事情做。 “您这地方可是不错的。” 曾毅笑着,指了指茶摊两旁,茶摊两旁,是些卖烧饼等等的,而,这茶铺,却是位置中央,很不错的地方了。 “还凑合吧。” 老翁点了点头:“都是做小本生意的,也就没人和老头子我抢这位置了。” “那等天凉了呢?” 曾毅有些好奇:“您这位置,就空了出去?等明年在找吗?” 街边摆摊的这些个摊位,自然都是随意的了,可是,却也分好赖位置的。 一般而言,都是谁占据了哪里的位置,就是哪里的了。 而且,大多数的摊位,其实,摊位后面的铺子,就是自己家里的了,只不过,都是习惯‘性’的把东西搬出来卖。 在街边卖,总好过把东西摆进店里,让人进去看的效果了。 是以,像是老翁这茶摊,后面没有铺子的位置,是不多的。 这种位置,适合像是老翁这样,没什么店铺,又出来做些小本生意糊口的。 而且,这个位置还是不错的,若是等天凉了,不做了,来年的时候,这个位置指不定被旁人占去做什么了。 虽说街边就可以摆摊,可是,一个好的位置,总比墙角旮旯的位置要好很多的。 “等冬天啊,到时候就卖烧饼。” 老翁嘿嘿笑着,脸上略微带着一丝的自豪:“原本,我这就是个烧饼摊,只不过,现如今,天气有些热了,家里的孩子不乐意了,就摆个茶摊,等天凉了,在换回老本行就成了!” “夏天茶摊,冬天烧饼。” 曾毅嘀咕了一句,不由得笑了出来,这还真是跟着季节走啊,夏天,天气热,在做烧饼的话,就太热了,老翁的这大把年纪,的确是有些难以承受。 而正巧,‘弄’个茶摊出来,也算是乘凉了。 不过,这也能够变相的证明曾毅之前的猜测了,老翁的家境,不会太差了去,若是真的太差了,是绝对不会随着季节来变化生意的。 做生意的,都是讲究个稳定,这样,才能够吸引住客人。 虽说烧饼没什么可吸引的,可是,总会有些熟客,经常在这买,习惯了。 “您这一天卖出去的茶钱,够被人‘抽’取的吗?” 曾毅脸上带着一丝的好奇,旁边的司徒威,眉宇微微动了一下,却是知道,怕刚才说那么多话,其实,都是铺垫,现在这句,才是自家大人想问的。 想要知道一个地方的治安如何,自然是从下面了解,才最容易了解到了。 尤其是刚才,曾毅的几句话,也算是和老翁拉了拉关系,聊的也算是不错,可以让老翁没有什么戒备之心。 “什么‘抽’取的?” 老翁有些‘迷’茫的看着曾毅,显然,不明白曾毅的意思。 “就是……。” 曾毅四下看了看,把脑袋凑向了老翁,小声道:“就是那些个地痞定期收取的所谓的各种银子啊。” 每个地方的地痞都是不一样的,不过,大多数,都会给这些街边摆摊的商户强行收取一些钱财的。 一般只要不多,商户们也就都破财免灾了,而官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些个地痞们的背后,总会有那么一个有些关系的后台的。 “您问这做什么?” 老翁有些惊疑的看着曾毅,却是没怀疑什么,只是有些不明白,这么一个年级看起来不大的小少爷,怎么会问这些。 不过,这话刚问出来,老翁就有些想明白了,想来,是这小少爷偶然听人说过这事,是以,有些好奇罢了。 “凑合吧。” 老翁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也有些酸楚:“这些个地痞也都不傻,知道不往绝路上‘逼’人,是以,每次,就这茶摊,也就收个十几文钱。” “十几文?” 曾毅楞了一下,旋即,道:“这么少?这些个地痞没‘毛’病吧?” 曾毅这话,听起来,有些莽撞,可是,在老翁看来,却是更加肯定他心里的看法了,这小少年,果然是哪家的少爷,十几文钱,对于他们这些个小本生意的来说,不少了。 甚至,对于老翁自己来说,这十几文钱,是他一天甚至是两天赚的了。 “咱们这些个小本生意,一天甚至两天,也就能赚十几文了。” 老翁苦笑,道:“他们也是看生意的,生意好的,就多要,咱这,算是少的了。” “官府就不管吗?” 曾毅仍旧十分奇怪的看着老翁,有些愤慨的道:“你们可以报官啊,让官府抓了他们。” “报官又能如何?” 老翁好笑的看着曾毅,心中,提起此事,却是并没什么复杂的情绪可言,对此,已经是习惯了的:“官差来了,把他们抓走了,没几天,就又放了,到时候,他们变本加厉的祸害你,还不如不报。” “那就在报官啊。” 曾毅眼中虽有黯然之‘色’闪过,可是,嘴上,却是不松口:“去了官府,总是要挨板子吧?不信打不怕他们。” “以前,倒是也有不服气的,和他们闹了起来,挨打后,报官了。” “可是,只要不出人命,打了,也就打了,这打,也就白挨了,那些个地痞被抓进官府里,没几天,没事人出来了,根本就不像是挨过板子,反倒是那和他们闹起来的商贩,又该被这些个地痞们折腾了。” “这些事情,老头子我一大把年纪了,该入土的了,见的不少了,历来都是如此,各地都是如此啊。” 曾毅默认,脸上却也有了一丝黯然。 老翁说的没错,这些,不是一个地方的问题,甚至,不是一个朝代的问题,而是千百年的问题。 后世,是法治社会了,可是,对于这些小打小闹的,也还是没什么办法。 一来,这些人,利用了商贩们的‘花’钱消灾心里。 二来,只要不出人命,就算是被抓了,他们犯的错,也只够关几天的,然后,就又出来了。 可是,那和他作对的商贩,可是就要倒霉了,他的同伙们该无休止的‘骚’扰对方了。 其实,要杜绝这种事情,最好的办法,还是从自我做起。 若是所有的商贩都地址了,都硬下心抵抗了,这种事情,也就不可能发生了。 一个这种地痞流氓的组织,人能有多少? 一个商贩和他闹,他能折腾你,可是,若是所有商贩都和他闹,他就没力气折腾你了。 折腾的时间久了,他哪来的钱财支撑,总是该另寻出路了。 可是,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毕竟,人都有畏惧的心里,对麻烦的畏惧,对一些邪恶的畏惧。 可是,现如今嘛。 曾毅却是有些想法的。 后世,法律上不能杜绝此,那是因为要讲究人权。 可是,现如今,是大明朝,是天子当权,皇威浩‘荡’的朝代。 只要用重刑,曾毅就不信了,杜绝不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倒不是曾毅闲的无聊,来做这种事情。 而是在曾毅眼里,商贾,也是大明朝的一部分,尤其是这些摆摊的小贩,更是为生计所迫。 而且,那些个地痞,也是一些个不安定因素,若是能够用重刑给杜绝了,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要用一些地痞来立威,可是,时间长了,慢慢的形成了一种规则了。 到时候,就没人敢随意做出这种逾越的事情来了。 “结账。” 叹了口气,曾毅又喝了一口茶,把茶碗放下,然后冲司徒威说了一声,就起身离开了茶铺。 “大人,天下皆是如此,您……。” 付账之后,司徒威紧紧跟在曾毅的身旁,说了半句话,后面的话,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知道该怎么劝解曾毅了。 这种事情,司徒威知道的最为清楚了,也知道,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法杜绝的,总不能这种事情,你就砍了人的脑袋吧? 若是那样,怕是该要被人称之为***了。 “是啊,天下皆是如此。” 曾毅也有些无力,就算是想要改变这种状态,所要遇到的阻力,绝对不小的。 隐约间,曾毅甚至有些期待远在北京城内的刘瑾赶紧闹腾起来吧。 刘瑾的闹腾,是祸国殃民的,可是,同时,却也是一个莫大的机会。 刘瑾的闹腾,让大明朝迅速衰退,‘奸’佞起,忠臣隐。 若是能把握这个机会,定然能做出一些平日里百官肯定反对的事情来,如,各种改革,等等。 若是平日里,这些改革,肯定会遭到巨大的阻力。 因为,满朝的文官,其实也是一个集体,甚至,可以说,天下的文官,都是一个集体,文官集体。 整个文官集体,其实,也是一个巨大的利益团体。 一旦改革,肯定要触动不少人的利益,甚至,一些武官、朝廷勋贵的利益,都是要被触动的,若是平时,遭受的阻力,肯定是空前绝后的。 就算是有皇帝的支持,也是不行的。 可是,一旦刘瑾霍‘乱’朝纲,到时候,满朝文武,被贬的,被砍头的,被流放的,多如牛‘毛’。 那个时候,人人自危,这些改革,倒是不会引起多大的抵触了,归根结底,可以说是其心理,已经麻痹了。 只不过,有些事情,曾毅想好了,还是要刘瑾去做的,既然是恶人了,那,干脆把恶人做到底。 作恶的事情,刘瑾去做完。 一应的计划,在曾毅的脑海里,其实早就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了,剩下的,只是随着时间的迁移,往这个轮廓里添加一些实质‘性’的、细节‘性’的东西就成了。 “京城的治安尚且如此,何况南京?” 曾毅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苦笑了起来,当初,他在京城还是代写书信的时候,不是也遇到过这种事情吗? 想来,也是过了那个时候,竟然快要忘了这断经历了。京城,天子脚下,都是如此,更何况的别的地方了。或许,刚才,曾毅这么问,其实是抱着一种期望吧,毕竟,他目前对南京,还是很看好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议东厂重开 “送进宫的折子又是被挡了回来吗?” 李东阳有些郁闷,以李东阳一向的好脾气,都有些郁闷,可见,现如今,内阁和皇帝的矛盾,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这都是第几次了。” 刘健坐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有些头疼:“陛下一直以身体不适为由,折子,根本就送不进去,全都在司礼监被打了回来,让咱们内阁处置。” 折子让内阁处置,这是对内阁的信任。 可是,话是这么说的,可其中的实情,却不是如此的。 皇帝不理朝政,把所有的折子都‘交’给内阁处理,内阁的权利是大了,可是,长此下去,皇帝必定会越加的昏庸下去。 日后,史书上怕免不了记上一笔,内阁霸权,皇帝昏庸。 而现如今,他们内阁的四个阁老,是一个都跑不了,怕是都要背上一个‘奸’佞霸权的名声。 若是他们四个阁老,真有心霸权,那也不冤枉,可问题是,他们四个,没一个有过什么野心的,是以,自然为此发愁了。 “阉贼为祸啊。” 谢迁忍不住叹了口气,内阁的折子,虽然送不到皇帝跟前,可是,皇宫内的情形,内阁,还是知道的。 原本,皇帝对内阁是有气。 且,皇帝也是不怎么过问朝市,可好歹,奏折还是能送进宫去的,皇帝看不看,是一回事,只要送进去了,大臣们该做的,做了,也就成了。 可是,前些日子,皇帝身边的几个太监,找了些戏班杂耍的带进宫去,给皇帝表演。 结果,这么一来,可好。 把皇帝给彻底吸引住了,这次,是连奏折都不让送进宫去了,长久以往,必是祸害啊。 都说太监‘乱’政,本朝,却已经有了此苗头了,若是长久以往下去,太监‘乱’政必将会在本朝重演啊。 “听说,皇帝有意重开东厂,让身边的太监刘瑾掌印东厂。” 谢迁这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打探来了这隐秘的消息。 “什么?” 刘健的声音瞬间提高,脸‘色’变得难堪至极:“有一个锦衣卫还不够祸害的吗?陛下竟然又想重开东厂,这真是想要大明朝被阉人掌控不成?” 大明朝自开国以来,东厂、锦衣卫、西厂,都存在过,且,除去西厂的寿命最短外,锦衣卫的存在最长,东厂,却是其次。 现如今,重开东厂,岂不是让百官更加难堪? “这消息可属实?” 刘瑾盯着谢迁。 “无风不起‘浪’啊。” 谢迁叹了口气:“现如今,陛下被那几个太监给哄的正天不思朝政,什么荒唐的事情还做不出来?再者,只要那几个太监说些好听的,不愁陛下不答应啊。” “不行,东厂绝对不能在开。” 刘健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不移。 一个锦衣卫,凌驾于制度之外,已经够让百官头疼的了,若是在多一个东厂,更是糟糕。 “希贤啊,若是皇帝一心想开东厂,咱们怕是劝阻不了的。” 谢迁苦笑,满脸的苦涩,他们现在的折子都递不进去,更别提什么劝阻了。 想要劝阻,也要能见到皇帝本人才行啊。 “情况,也未必就有那么差。” 一直没有吭声的杨廷和,猛然开口,道:“陛下想要重开东厂,也就是个年头罢了,还未真的提及,咱们虽需要防备着,可是,却也不可能真的如上次那般,在让陛下觉察出什么威胁的意思来了。” 杨廷和所说的上次,自然就是内阁和太后联手,送走了皇帝在宫外的那个‘女’子,及杖责了两个宦官的事情。 那种情况,是绝对不能在出现了,若不然,以皇帝的脾气,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来。 “曾毅临走之前,曾告诉老夫,他已经在皇帝跟前,说了不少开解的话,且,陛下也答应了他,不会与内阁有什么芥蒂,现在想来,自曾毅走后,陛下虽说仍旧不上早朝,可是,折子还是能送进宫去的,可这段时间内,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才让陛下对咱们内阁有了更大的成见。” “至于贪玩,不想看到奏折,这,怕并非是真正的原因,咱们内阁送去的折子,皇帝什么时候真的看过了?” “可现在,折子都不让送进去了,明显,是对咱们内阁,有了芥蒂啊。” 刘健冷哼:“定然是陛下身边的那几个‘奸’佞从中作梗。” 刘健这么想,也是没错的,毕竟,上次的事情,刘瑾和谷大用两人是挨打了的,而且,若非是曾毅前去劝解,怕是两人真的是要被打死了的。 若说是对内阁没有恨意,那是不可能的,至于对太后,那是根本就不敢恨。 刘健这话,内阁的几个阁老,也都猜到了,只是,猜到了又能如何? 内阁大臣和皇帝的关系,不怎么好。 相反,皇帝和他身边的那几个内‘侍’,却是极好的关系,且,对他们极为信任。 甚至,现如今,对皇帝的荒唐,就算是后宫太后,也是无可奈何的。 皇帝与太后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亲近。 在加上上次的事情,虽说皇帝隔几天还是去太后那请安,可是,却也越发的有些疏远了,太后的话,他也是左耳听右耳出的。 “若是曾毅在的话,或许,还能有些办法。” 杨廷和无奈,却是想到了曾毅,若是曾毅在,以他和皇帝的关系,以他的身份,皇帝身边的那些个宦官且能如此的猖狂。 只可惜,曾毅这小子,早知道该出事了,早就请了圣旨,跑的远远的,跑去了南京了。 “那小子,是个滑头啊。” 李东阳闻言苦笑,虽与曾毅接触不多,可是,却也能‘摸’清楚曾毅‘性’格的,这绝对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主。 尤其是皇帝和内阁之间的事情,曾毅更不愿意搀和,若不然,岂会跑的那么远,甚至,还请了巡视天下的圣旨。 这是打定了主意,段时间内,是不回京了的。 “虽是个滑头,可却品‘性’还行。” 这话出自刘健的口中,却是让人有些吃惊的。 不过,刘健对曾毅的看法,也的确有些改观了,不仅是曾毅临行前,努力在皇帝跟前缓和皇帝和内阁的关系。 就是曾毅不愿意搀和进这种麻烦,宁可请旨离京,这都是一份旁人难以拥有的心‘性’。 能留在京城,谁愿意离开啊? 离了京城,时间长了,就算是原本和皇帝关系很好的,也会有些生疏的。 可是,曾毅却偏偏自己请旨离开了,虽说是在躲避麻烦,可是,同时,也能看出,其对朝堂上的争权夺利,是没有兴趣的。 若不然,以曾毅手握金牌的身份,大可以趁此机会,趁着皇帝和内阁不和,大肆的拉拢群臣,抵抗内阁,逐渐的形成自己的势力。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可是,曾毅却放弃了,这证明,曾毅,对朝廷势力,真是不上心的。 这,也让刘健有些明白,或许,他担心的曾毅霍‘乱’超纲,是真的担心错了,先帝看人的眼光,还是那么的准,先帝,并没有看错人。 可以说,曾毅的最后抉择,为他迎来了刘健很高的评价。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或许,能挽回现在的局面。” 李东阳想了想,道:“只不过,这个办法,却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都这个时候了,西涯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办法,不妨说出来。” 杨廷和笑着:“什么法子,总比咱们没法子的强吧?” 李东阳苦笑,道:“其实,这个法子,和之前曾毅临行前所说的差不多,只不过,稍微有些变动而已。” “如何个变动?” 谢迁看着李东阳,当初,曾毅告病的时候,是李东阳和杨廷和两人一起前去曾毅府上的,回来以后,自然说了曾毅的法子。 只不过,那个法子,当时内阁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就算是现如今,也是不能接受的。 只不过,李东阳既然说是要有个变动,想来,这个变动之法,就有些让人期待了。 “咱们可以寻些陛下喜欢的东西,送进宫去,想来,陛下虽说贪玩,可是,却也该能明白咱们的心思的。” 李东阳的这个方法,很简单,就是哄,或者说,是用东西来讨好。 既然不能直接道歉之类的,那,就送些皇帝喜欢的东西吧,就当是讨好他了。 这,其实也是一个办法,而且,还是个很不错的办法。 只要皇帝看到了内阁的东西,且,能感觉到内阁是真心寻‘摸’这些东西,讨他欢心的,那,陛下与内阁之间的那芥蒂,也就会随之烟消云散了。 毕竟,说到底,皇帝和内阁之间,是君臣关系,本就不该如同现在这样的。 “陛下喜欢的东西?” 刘健苦笑,道:“陛下喜欢的东西,咱们往哪寻‘摸’?就算是能寻到?又岂能真的送进宫去?诸位不怕被百官嘲讽?” 刘健却是知道,甚至,可以说,现如今,满朝文武,没几个不知道的,皇帝喜欢的东西,没一个是正经东西的。 寻了这些个玩意进宫,那传了出去,内阁的名声,怕也要一落千丈了。 “可以寻些做工‘精’致,平日里难见的,稀罕的物什。” 李东阳笑道:“只要用心找,想来,总是能找到些许一样或者几样这类东西的。” “唉。” 刘健叹气,苦笑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咱们只能尽心了,只有缓解了陛下心中的芥蒂,才能阻止东厂死灰复燃。” 不提内阁的诸位阁老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宫中,正德却是眉开眼笑的看着戏台上一群玩杂耍的表演,不时的拍手叫好,没有一点的形象,若是不知道的,看了,绝对不会说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皇帝的。 “陛下,好玩吧。” 刘瑾嘿嘿笑着,讨好的询问着。 “好玩,好玩,有趣,有趣。” 正德哈哈大笑着,肚子都快笑‘抽’筋了:“刘瑾,你从哪找来的这帮扮小丑玩杂耍的啊?真是有趣的很。” “这是奴才托人‘花’了大力气寻‘摸’来的,只要陛下您喜欢就成。” 刘瑾不忘了说明这其中的难处,好能让正德心里对他更加的认同。 果然,听了刘健的话,正德一手使劲拍了拍刘瑾的肩膀:“还是刘伴伴好,知道为朕着想。” 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眼中闪过一道冷意,旋即,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锦衣卫那有消息传来没?” “还没。” 虽说正德没说是什么消息,可是,刘瑾却也清楚正德问的是什么,这些日子,皇帝可以说是由最初的每天问个两三次,到现在的偶尔问一次。 问的,自然是那被内阁送走的嫣然姑娘的消息了。 “锦衣卫的人,被曾大人离京的时候带走了一部分,剩下的,运转起来,怕是有些不足力了的。” 刘瑾小心的解释。 “别往曾毅身上推,他离京才带走多少?锦衣卫的人,可是多了去的,各处锦衣卫的探子,可没被曾毅带走吧?” 正德也不傻,知道这是锦衣卫找的借口,可却也无可奈何,找不到人,能怎么办? 刘瑾心里苦笑,他可是聪明的很,知道曾毅带走锦衣卫那么多人的用意,一来,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二来,以当时的情况来说,这就是一个暗示。 暗示锦衣卫的人手不够,找人的时候,都别那么积极了。 只不过,这种话,自然是不方便说出来的,可这个暗示,想来,锦衣卫的指挥使牟斌,也是清楚的。 而刘瑾,也是懂的这种暗示的,别说是真的没有嫣然的消息,就算是有,他也要想办法瞒住的。 若不然,现如今,在南京的那位主子,可是该不高兴了的。 刘瑾是两面都要巴着的,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如何的去做。 “锦衣卫平时不是消息‘挺’灵通的么?怎么现在就不成了?” 正德有些恼怒。 “陛下,据说,就连内阁,都不知道人送哪去了,送离了京城,给了银子后,就让她自己离开了的。” 刘瑾在一旁重复着这个早就打听好了的消息:“这种没头没闹的事情,就算是锦衣卫,也要费神的。” “锦衣卫不是号称监察百官吗?” 正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怎么没人提起发现这件事?还是,他们也在瞒着朕?” 说到最后,正德的双眼都开始冒着一丝寒意了,若是锦衣卫都瞒着他,那,这锦衣卫的首领,可是要换了。 正德虽说不理朝政,可是,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 满朝文武,可以和他作对,只要是向着大明江山的,他都能够忍,就像是内阁偷偷送去了嫣然,为的是皇家声誉。 是以,正德虽然生气,愤怒,不想搭理内阁,可是,还是没动内阁的几个阁老。 可是,锦衣卫不同,锦衣卫是皇帝的眼线,是直接服从皇帝命令的,所以,锦衣卫,必须要听话。 若是稍有忤逆,就必须要换指挥使了。 虽说贪玩,可是,这些事情,正德却是看的清楚的。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刘瑾眼珠转动,朝着旁边的谷大用打了个眼神。 谷大用心领会神,现如今,两人,可是真的抱团了,是以,自然要齐心了。 “陛下,锦衣卫的指挥使牟大人虽说忠于先帝,可是,您毕竟是新君……自古以来,老臣欺负新君的事情……。” 谷大用敢说这话,是吃准了正德不会责罚他的,只要是一心想着正德的,不管说的话怎么大胆,都是没事的。 “他敢。” 正德立时就怒了:“朕现在就能换了他这个指挥使的位置。” “陛下,就算是要换,也总要有服人的由头吧?” 刘瑾在一旁道:“指挥使牟大人做的还是不错的,一向深得百官们的信服……。” 刘瑾这话,看似不经意,可其实,却纯属是火上浇油了。 锦衣卫,负责监察百官,竟然还让百官信服?这是什么意思,是两者纠缠到了一起的吗? 这是皇帝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 锦衣卫是皇帝的眼睛,若是和百官纠结在了一起,那还要锦衣卫做什么用? “要不然,还是重开东厂吧?” 谷大用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道:“奴才看,刘公公对陛下的忠心,可是日月可鉴的,且,东厂本来就是监督锦衣卫的,不妨让刘公公管着东厂,这样,陛下也能放心,锦衣卫也不能和百官纠缠在一起了不是?” “东厂。” 正德在嘴里念叨着,眉头紧皱,却是不吭声。 “奴才是没那才能掌管东厂的。” 刘瑾在一旁赶紧道:“老谷你就别打杂家的脸了。” “要什么才能?只要对朕忠心就成。” 正德却是瞪了刘瑾一眼,不过,旋即又道:“只是,这重开东厂之事,事关重大,让朕在想想吧。”刘瑾脸‘色’一喜,却是不再说话,心里已经知道,若是重开东厂的话,他这个提督东厂的名头,是绝对跑不了。只不过,现如今,还缺那么一把火,一把让陛下下定决心重开东厂的火。 第二百三十九章杀 来南京已经十几天了,曾毅每天都是到处游山玩水的,还真没丝毫表现出要查什么案子的事情。 可是,曾毅的表现,非但没让南京的官员松懈下来,相反,还让南京的官员一个个的都更是提心吊胆。 谁也不会真认为曾毅这个钦差大老远的从京城直奔南京而来,为的是游山玩水。 虽说曾毅奉旨巡查天下,可是,若其真是不想查案的话,大可以慢悠悠的推进行程,可是,曾毅却直接跑来了南京,这根本就不是游玩的节奏。 虽说在南京,曾毅的确是整日游玩,可是,在南京官员的眼里,曾毅这行为,却是有些‘欲’盖弥彰了。 这分明是在明察‘私’访啊。 是以,这段时间,南京诸官的心思,可是没一个闲下来的,甚至,还有衙‘门’偷偷派人暗中跟着的。 “大人,您这一时兴起,却是让南京的官员们坐立不安啊。” 司徒威可是锦衣卫的人,且,临行前,牟斌更是把南京锦衣卫的指挥权‘交’给了司徒威,是以,南京六部官员的举动,根本就逃不过司徒威的耳目。 “若是没做什么亏心事,他们慌什么?” 曾毅不屑的冷笑,不过,心里,却还是有那么一丝无奈的,他这几天,虽说是不安稳,到处‘乱’转,也的确算是微服‘私’访了。 可是,却也只是问的一些民生吏治罢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想要问出来些什么,可就不是能从普通百姓的嘴里问出来的了。 南京六部,就算是真有什么亏心事,也定然是极为隐秘的,一些官吏都未必知晓,更何况是百姓了。 正如曾毅所说,不做亏心事,慌什么? 不过,却也还有一点,上官前来,哪怕是没做什么亏心事,怕是一举一动,也会担忧无比。 正因为此,曾毅才会有些无奈的,官员们的心思是复杂的,就算是他,也不能根据对方如何如何了,就以此来认定谁有罪。 而且,有些事情,是要循序渐进来的。 曾毅不可能和整个南京官场作对,那样的话,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而且,闹出的动静也肯定要很大的,和曾毅的想法不符。 南京,在曾毅看来,可以说是个试点,是必须要低调进行的。 是以,南京现如今,除去必须要动的兵部之外,其他的地方,曾毅并不准备去动。 且,其实,只要动了兵部这个重中之重,其余的地方,也就不需要动的,剩下的,在动,就是户部和吏部了。 可吏部和户部的改革,动静太大了。 是以,只能是兵部,兵部的改革,只限于军队,朝廷的大臣们,都是文臣,是不会太在意这些的。 而兵部的改革,虽然不会引起重视,可是,军队,却是一个国家的最强力量。 只要军队改革完了,不管是在话语权上,还是国内改革,哪怕是出现些动‘荡’,也不惧怕外族侵略。 这,才是最为主要的原因。 也正因为此,兵部的改革,虽不说是最为重要的,可是,却又是最为重要的。 “让锦衣卫查的东西,都查到了吗?” 曾毅和司徒威这次是去的魏国公府。 “各卫所都有锦衣卫的人,而且,这事情,也不是什么隐秘,甚至,可以说是大多数人都知晓的秘密了,只不过,牵扯太大了,是以,一直没人过问,都是装聋作哑罢了。” “司徒啊,你说,魏国公会和咱们站在一起吗?” 曾毅声音中没带多少的感情,这次,前去魏国公府,就是为了这南京兵部尚书一事。 “估计难。” 司徒威在一旁道:“魏国公一向秉承的就是不掺合进这种事情来,能躲的尽量躲,现如今,他又年迈,大多数事情,都会称病的。” “噢。” 曾毅点了点头,停住了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了,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大人,要不然,咱们先去镇守太监府?” 司徒威在一旁建议:“那镇守太监,想来会支持大人您的,毕竟,镇守太监,靠的就是皇帝,而您又是奉旨前来的。” “镇守太监,也一并拿了。” 曾毅对司徒威却是没什么隐瞒,这个镇守太监,是没和南京诸官一起给曾毅接风的,不过,却也亲自前去拜访曾毅了,态度却也是有些倨傲的。 不过,曾毅却也没准备放过他。 他要的就是魏国公和稀泥的‘性’格,要的就是把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全拿了。 只有拿了这两个身居要权的人,他才能彻底掌控住南京的兵权,至于魏国公,怕是只要国公的爵位在,是根本就不会搀和进这种事情里来的。 到了魏国公府,魏国公是亲自迎了出来,接的曾毅。 一番絮叨,在客厅内坐下。 曾毅拱手,笑道:“下官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是有件事情,需要国公做主的。” 一听曾毅这话,魏国公的脸‘色’就有些不自在了,这几天,他的孙子也确实去了钦差行辕,领着曾毅转了几天。 回来后,也的确说,曾毅就是在转着玩,什么都没问。 可是,魏国公徐俌却是有些不信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些预感,现在,曾毅这话一开口,魏国公徐俌就明白,他的预感实现了。 曾毅这些天,怕是在行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的。 “曾大人有事但说无妨,只要是能帮上忙的,老夫定然尽力。” 不管心里怎么想,可是,曾毅是钦差,而且,就目前情况来看,是带着皇帝的旨意,目的就是南京而来的。 且,听闻,曾毅离京之时,内阁的李东阳、杨廷和两位大学生还亲自送行。 现如今,内阁尚有一个大学生的空位,也就是说,内阁首辅和次辅因身份原因未到外,阁员都到了。 这怕也是对曾毅的一种无声的支持了,这么大的阵仗,为的,怕就是南京了。 是以,魏国公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不牵扯他魏国公府,无论曾毅想要怎么样,他就一个态度,不管不问,曾毅爱干嘛干嘛,他就当没看到。 “下官经过查访,南京的四十九个卫所,竟空缺一半兵丁,可朝廷每年拨下来的军费,可是分文不少的啊!” 曾毅这话一出口,魏国公的脸‘色’也有些惨白了。 这事情,他岂会不知道,别说是他了,现如今,整个大明朝,皆是如此,吃空饷的事情,到处都是。 可是,谁想到,曾毅来,就是查这事情的,说起来,他魏国公府,也是牵扯进去的,毕竟,这种事情,上上下下讲究的是雨落均沾。 “南京兵备,一向由魏国公府及南京兵部同南京镇守太监三者一同掌管。” 曾毅这话,更是让魏国公胳膊有些发抖,难不成,这次,皇帝是想要动魏国公府了? “当然,魏国公府,下官是信任的。” 曾毅又紧接着表态:“下官相信,魏国公府,是不会牵扯进这案子的,可是,南京兵部尚书及南京守备太监,却是定然与此案有关的,且,干系重大,今日,下官前来,就是想请国公示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此事……。” 魏国公虽心里惊涛骇‘浪’,可是,面上却兀自镇定:“自当依国***处。” “有国公这句话,下官就安心了。” 曾毅笑了笑,道:“只是,还有一件事,若是捉拿了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南京的各卫所,怕是也要整顿一番了,毕竟,他们既然胆敢瞒着国公做下此等事情,想来,南京各卫所的情况,怕是国公大人知晓的,也只是些表面,必须要整顿一番了。” 一半的卫所空缺,这是何等的**,何等的震惊。 若是传了出去,必将会是弘治末年的一个惊天大案的。 可很明显,曾毅,没打算把魏国公府给牵扯进去,可是,就算如此,魏国公府,怕也有难辞其咎之责,毕竟,这么大的案子,魏国公府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推脱的干净的。 “是该整顿。” 魏国公点头,道:“老夫年纪大了,却是也有些糊涂了,这整顿之事,怕是要落在曾大人身上了……。” 魏国公也不傻,曾毅这个时候说这话,想要做什么,他心里清楚。 而且,这个时候,曾毅既然来把话给他挑明了,就不可能因为他而改变什么,哪怕他说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是冤枉的,也是没用,甚至,还能把他这个魏国公也给牵扯进去。 “抓人。” 曾毅扭头,冲着身边站着是司徒威轻轻说了一句。 “是。“ 司徒威抱拳,大步走了出去。 张了张嘴,魏国公想要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南京兵部尚书吴洪及南京镇守太监同时被抓,这事,让整个南京官场更是震动不安,甚至,一条条信息快速往外传递,直达北京。 抓了吴洪和南京镇守太监之后,曾毅却是看都没去看他们一眼。 为什么抓他们,曾毅清楚,而且,这也的确不是冤枉他们。 是以,曾毅根本就懒得见他们,什么一应的审问,‘交’给锦衣卫就成了。 第二天,南京四十九的指挥使就全都被召进了南京城内。 看着下面黑压压跪了一片的各卫所的指挥使,曾毅坐在公堂上,却是一声不吭。 现如今的天气,在加上各卫所的指挥使心中不安,不大一会,整个公堂的地面,全都被各卫所指挥使的汗水给滴湿了一大片。 “诸位可知本官召尔等前来,是因何事?” 曾毅靠在椅子上,不急不慢的说着。 “国公大人。” 却是有一个指挥使受不住了,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魏国公,根本就不理会曾毅,虽说跪下是无奈,可是,心里在意与否,可就不一定了。 这群指挥使,根本就看不起曾毅这么一个‘毛’头小子钦差的。 “南京兵部尚书吴洪及镇守太监可曾招供?” 曾毅却是也不恼,扭头看着站在旁边的司徒威。 “还没。” 司徒威有些为难,这两人也知道,招供了,就是个死,是以,嘴咬的很紧,一句话,不知道,别的,什么都不肯多说。 “不用审了。” 曾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原本,还能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几乎,既然什么都不肯说,砍了吧。” 砍了吧。 这可是朝廷大员啊,曾毅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一直闭目不语的魏国公眉头大跳,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曾毅既然敢如此放肆,定然是有所依仗的。 “是。” 司徒威高声应了一句,大步走了出去。 “曾大人。” 魏国公终究还是忍不住,道:“毕竟是朝廷大员,且未招供……。” “此等罪行,其罪当诛。” 曾毅冷声,道:“来时,陛下都是‘交’代过的。” 曾毅却是不怕这话被拆穿,正德,那也是个爱财的主,要是知道下面的官员敢这么贪墨他的银子,怕是都要抄家灭族了。 “都起来吧。” 曾毅扫了下面跪着的各卫所的指挥使们,这些平日里都是三品的官员了,只不过,武官三品,比不上文官三品的。 武官,在这个和平的时候,武官三品,至多,也就是相当于文官四品的待遇,甚至,还要低。 若不然,这跪着的四十九卫所的三品武官,怕是就抵上半个朝廷了,更何况是天下诸多的卫所了。 “出去瞧瞧去都。” 曾毅摆了摆手,就把这些卫所的指挥使都给轰了出去,至于是瞧什么的,都心里有数。 曾毅却是不怕这件事闹大的。 南京官场和杀了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这两者看似相同,可仔细的来说,却又不同。 杀了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传出去,可以说是他曾毅一怒之下杀了的,毕竟,遇到这种事情,怕是没有哪个钦差不震怒的。 传回朝廷,也没哪个大臣不震怒的。 甚至,一些大臣,怕是还要在心里拍手叫好的,若非是曾毅一怒之下杀了这两人,怕是还要被他们咬出来不少的。 且,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念头后,曾毅整治各卫所,也就能够掩人耳目了。 不大一会,司徒威大步走了回来,后面跟着走回来的各卫所的指挥使,却都是一个个脸‘色’惨白,这个年纪不大的钦差,胆子太大了,虽是钦差,可是,敢杀了南京兵部尚书和镇守太监,这可是天大的胆子啊。 要知道,兵部尚书,那也是文官,可非是武官啊。 “大人,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已然服刑。” 司徒威拱手禀报。 “恩。” 微微点了点头,曾毅看向脸‘色’发白的四十九个卫所的指挥使,刚才,他们可是看着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脑袋落地的。 “以你们的罪行,本官就是将你们全都砍了,也不为过。” “大人饶命啊……。” “大人……我等俱结是受了……。” 曾毅话刚说完,四十九个卫所的指挥使全都跪了下去,各种求饶,在没一个敢看不起曾毅的了。 “肃静。” 曾毅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 “若非是顾全南京稳定,本官定然不会轻饶尔等。” 曾毅冷哼:“虽说尔等也有无奈之处,可此事,却也不能如此轻易了结。” “尔等平日里的贪墨下的,还剩余多少,都‘交’了吧,此之前的事情,咱们就此了结。” 曾毅也知道,要是杀了这四十九个卫所的指挥使,几乎是不可能的。 还不如把它们贪的,给吐出来些。 四十九个卫所的指挥使,吐出来的银子,定然也不是小数目。 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司徒威,曾毅也是打开了天窗说亮话:“这位是锦衣卫的佥事,来南京时,得了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的令,暂掌南京锦衣卫一切职权,职位,好生想好了。” “只要诸位配合,过往的事情,本官可以网开一面,不予追究。” “不过,本官也把话说在前头,本官虽可网开一面,可南京各卫所,却必须整治,选贤任能,诸位回去后,将实际名单全都给本官拟定,重新上报与本官,且,本官不希望哪个卫所的官兵尽皆是无能之辈。” 曾毅这话,已经说清楚了。 你们吞下的银子,已经‘花’了的,不提了,没‘花’,的全都吐出来,旁边的司徒威是锦衣卫的人,且掌管锦衣卫南京一切事物。 若是谁想试试锦衣卫的能力,大可以‘私’自留下一些试试看。 且,各自卫所的实际官兵名单上‘交’一份,且,回去后,也都别闲着了,都‘操’练‘操’练吧,若是哪个卫所的官兵不能让本官满意,那,你这个指挥使,就等着换人吧。 “是,我等谢过大人大恩。” 一众指挥使冲着曾毅道谢。 把吞进去的银子吐出来,心疼,可是,总比没命了要强的多。 曾毅‘揉’了‘揉’眉头,这事,才进行了三分之一还不到,而且,剩下的,更是难事。卫所剩下的官兵中,还是要进行一番筛选的,年纪大的,肯定是不能留。就算是要赶走,也是要发些银子的,且,这些卫所的指挥使,也肯定要换一些的,只不过,现在,时间不到罢了。 第二百四十章结盟魏国公府 “尔等麾下卫所兵丁空缺,总是有人指使的吧?” 曾毅靠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徐徐的道:“本官虽说可以体谅诸位,不予追究,可这指使之人,诸位怕也都是知情的吧?” 曾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饶了你们,是可以的,只不过,这要看你们能不能说出些有用的东西了。 知情的说出来,招供了,这才能饶了你们。 总的一句话,出了这种泼天的事情,总要有人来背黑锅吧? 而且,之前曾毅和他身边那锦衣卫的对话,他们也都听的清楚,兵部尚书和镇守太监还未招供,就被砍了。 下面的这些个指挥使也都知道,曾毅这么做,是为了震慑他们。 可是,未招供身先死,这的确是说不过去的,除非是有无可抵赖的证据。 而下面四十几个指挥使的招供,就是证据,只要他们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南京兵部尚书和镇守太监的身上推也就行了。 四十九个指挥使的招供,总不可能全部作假吧?总会有说服力吧? 而且,这四十九个指挥使,也必须这么做。 曾毅杀了南京兵部尚书和镇守太监,如此莽撞,会有大麻烦,可是,却也可以说是一时气愤,等等。 总不至于丢了‘性’命的。 可是,他们这四十九个指挥使呢? 要知道,武官的地位,可是文官地位重的。 尤其是贪墨亏空,这么巨大的事情,就算是把他们四十九个指挥使全都给砍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是以,这四十九个指挥使,也需要一个替罪羊。 而那刚刚被曾毅下令直接砍了脑袋的兵部尚书和镇守太监,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人都死了,无论怎么说,哪怕,说是当初被他们刀架脖子上‘逼’迫的,全家老小‘性’命以胁迫,无论如何的说,其总不能从‘阴’曹地府跑出来反驳吧? “来人,给诸位指挥使准备笔墨纸砚。” 曾毅招了招,立时,就有‘侍’卫端上来了笔墨纸砚,又抬来了两张桌子放在公堂,显然,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国公,咱们先去后面休息会?” 曾毅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魏国公。 之所以请魏国公来,一则,是让魏国公表明态度的,二则,也是让下面的指挥使都看清楚点,眼睛放亮点,别谁都‘乱’攀扯,死人,可以攀扯,可是,活人,就不行了。 曾毅要的是南京的军备改革,而不是要的南京官员的对抗。 是以,魏国公这个世代镇守南京的标志‘性’人物,却是不能动的。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以别的借口,找魏国公的麻烦,那还没什么,南京官场怕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现如今,曾毅是钦差身份,来南京巡视,这个时候,若是动魏国公这个南京的象征,那,就是和整个南京官场为敌了。 这些,曾毅都看的清楚,而且,他也只是想要改革南京兵备,对于魏国公,却是真的从没起过要动的心思。 “曾大人,可曾想过,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尚未招供,您就如此莽撞的砍了他们,这后果……。” 到了后堂,魏国公忍不住叹气,提醒曾毅,没办法,有些话,还是要说的,毕竟,现在,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都是和曾毅站在一条船上的了。 若是他和曾毅对着干,怕是以曾毅的胆大包天,能把他也给拉进去,竖在兵部尚书和镇守太监的位置上。 而这个事情,魏国公府却是又不可能保持中立,毕竟,他与兵部同镇守太监共同管理南京军备的。 出了这种事情,而且,还被人给揭开了,那,只能是往一些人身上推了。 而南京兵部尚书和镇守太监,则是最好的替罪羊。 他们已经被曾毅砍了,总不能在站起来说话吧? 而且,南京兵部和镇守太监联合,欺上瞒下,且,糊‘弄’他这个已经老眼昏‘花’的魏国公,这也可以说的过去的。 两者联合起来,相互打圆场,怎么都能糊‘弄’住另外一个人,至多,朝廷也就是责问魏国公几句不轻不重的话罢了。 是以,现在,魏国公是被曾毅给强行绑在船上的,就算是他想走,也是没法走的。 “他们,必须死。” 曾毅表情有些冷淡:“身为南京兵部尚书,身为南京镇守太监,竟然出了这等泼天的丑事,留他们做什么?” “国库空虚,而他们呢?这是在从国库往外扣银子啊!” “年前,河南大灾,苦于无处调拨钱粮,这是造孽。” “若是边境出了动‘乱’,需要调兵,这是误国。” “此等‘奸’佞,留之何用?” 曾毅句句如刀,全都站在大义的名分上。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可是,有些话,必须这么说,不仅现在这么说,以后,更要这么说。 “曾大人要杀,也要等他们招供。” 魏国公满脸的忧愁:“现如今,怕是朝廷百官都不会轻易放过此事的,麻烦了。” 魏国公现在的确是在替曾毅担心的,这等不尊律法的事情,而且,杀的还是朝廷大员。 百官不会允许发生,若不然,以后,谁都如此效仿,那还了得? 十年寒窗苦读,金榜题名,为的,不就是身居高位? 一旦到了三品上的朝廷大员,轻易,是没有死罪的。 至多,也就是让其告老还乡,这也等同于朝廷给予的一项优厚了。 而南京兵部尚书和镇守太监的罪名虽大,罪不容赦,可是,却也必须要押送京城,经过三司会审方可。 毕竟,这是大案,是重案,而且,案犯身份还是南京刑部尚书。 也只有三司会审,才有资格定下其罪名。 而曾毅如此,这是怀了规矩的,岂会不招来百官的攻击? “只要有南京四十九卫的供词,百官,相信该是能理解本官的。” 曾毅却是满不在乎,京城里的诸位王公大臣们,现如今,怕是根本没心思来官南京的事情了。 身边有司徒威跟着,借助锦衣卫的渠道,曾毅虽然身在南京,可是,对北京城内的情况,却也是了如指掌,皇帝罢朝,宫内被‘弄’的乌烟瘴气的,东厂重开的消息更是在京城内传‘荡’。 现如今北京城内的那些个王宫的大臣们,各个都是忧心忡忡,担心朝堂走向,担心阉党祸国。 谁还有心事来管南京的事情啊。 别说是曾毅现在杀了南京兵部尚书,就是他把南京六部连窝端了,怕是至多,也就是北京城内稍微掀起一丝的风‘浪’,随即,就会被淹没的。 是以,曾毅现如今,可是根本就不怕什么的。 曾毅可是把所有的事情和时间,都掐准了的。 借助京城刘瑾等太监掀起的风‘波’作为掩饰,把南京的事情给办了。 “南京四十九卫兵丁依下官来看,既然这么多年,一直虚报半数,想来,这半数兵丁,也是足够的,就不必在招募兵丁了。” “那些年迈的,也都给些银两,让其归家吧。” “至于那些个千户百户的……暂且不动,其手下多少人,就管多少吧。” “暂时先这么着,不知国公以为可行否?” 曾毅的这个办法,其实很简单,其实,南京是整个大明朝的缩影。 吃空饷的事情在大明朝比比皆是,只不过,南京,却又是稍微严重了些的。 大明朝的军队,现在,最起码有三分之一的空饷,甚至是五分之二的空饷。 而这里面,以边关为轻,内地为重, 是以,清理空饷,倒不算太过为难,只要查了以后,暂时不招新兵就是了。 然后,就是清理老弱兵丁了,这个,也不算太难,多给一些银两,也是足够的。 充其量破费清理亏空出来的那一年的饷银给做退伍之用,这些老弱兵丁必然是没有二话的。 毕竟,一年亏空出来的饷银,可是相当于大明朝将近一半的军饷了。 而清理出来的老弱兵丁,怕也就是十选一,换算下来,等于是给了其十年左右的饷银,让其归家。 这饷银,只要其不‘乱’‘花’,足够在家做个小生意了。 是以,老弱兵丁这一个层面,是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可是,各卫所的千户百户,却是一个难题了。 这些千户百户,都是有官身的,虽是武官,可却也是官身,可不会为了些许银子就舍了这官身的。 若是不管,直接给罢职归家,一个南京还好说,可是,整个大明朝,可就不好说了。 到时候,怕是要出‘乱’子了的。 是以,这些个千户百户,却是最为难处理的了。 现如今,曾毅也只能能暂时不动他们了,只不过,这些千户百户的,怕也都要名不符其实了。 而且,往常,那些空饷肯定有他们的份,现如今,怕是不会在有了。 只不过,这肯定不是个解决的方法,毕竟,兵丁都没那么多了,还要那么多的虚职做什么? 其实,曾毅心里,也是有所打算的,只不过,这个想法,现如今,还不大好实施,要等几年才行。 包括在南京,那一步,是暂时不走出来的。 那就是裁去这些千户百户。 但是,却不能光明正大的裁,只能是严卡。 现如今,千户死了,是可以‘蒙’‘阴’后世的,子孙可以有一个替补百户,若是有空缺的,当时可以补上,没有的,可以后补。 百户死了,若是有关系的,也可以‘弄’个小什长什么的。 在加上军功的提拔,才造成现如今千户百户泛滥,大多数千户百户其实并没什么实权的。 只不过,这么做,定然会遭到极大的抵抗,这些个千户百户的,谁不愿意给后世子孙留些好处啊。 而且,这又是长久以来实行下来的制度了,一旦改革,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了。 是以,现在,还不是时候,哪怕一个苗头,现在,都不能漏出来的。 这个苗头一旦漏出来,不比别的,定然会引起朝廷官员的注意的。 而且,这个方法受到的阻力注定极大,是以,在没有到达合适时间之前,这段时间内,曾毅还想尽可能的想出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毕竟,改革,不可能大步的走,尤其是这种深沉度的改革,注定了要一小步一小步的走,把阻力降到最低,才能成功。 当然,曾毅也可以接着查案,查一处,砍一处,把这些个千户百户砍去一半就成了,可是,这个制度不改,总归是不行的,而且,若是这么查下去,遇到的阻力,只会更大。 “就按曾大人说的做吧。” 曾毅把话都说出来了,魏国公自然没有不同意的,而且,在这件事上,魏国公已经打定了主意,曾毅想怎么闹就怎么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 毕竟,魏国公早就看出来了,曾毅来南京,怕为的就是此事了,而且,他在这事情上又有牵扯,是以,还是在旁边看着,不予干涉的好,省的在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南京出了这等时间,老夫竟然未曾提前察觉,虽曾大人不怪,可老夫,却也要自请罪于朝廷的,这段时间,南京兵备之事,一应全‘交’给曾大人,老夫闭‘门’谢罪。” 魏国公这是铁了心的要不掺合这件事了。 魏国公毕竟这么大年纪了,虽说没看出来曾毅的真正用意,可是,却也隐隐觉察出了一丝的不对劲。 是以,闭‘门’谢罪,这才是最好的‘抽’身事外的方法。 “国公的长孙和下官倒是投缘。” 曾毅笑着:“前几日,还曾聊过的,若不然,这些日子,让其在一旁看着,就当是国公在一旁监督了。” 曾毅却是不打算放了魏国公,这可是个好盟友,岂能那么容易放了? 而且,魏国公府世代镇守南京,在南京,地位非常重要的,就算是在整个大明朝,也有不少的声誉的。 是以,若是能争取到魏国公府的支持,日后的改革,将会容易一些。 魏国公脸‘色’不变,心里,却是明白,曾毅这是不准备让他魏国公府置身事外的。 “小孙虽与曾大人年岁相当,可却奈何才智不佳,万万不可搀和进此事的,不然,怕是会坏了曾大人的大事。” 魏国公拒绝,他那长孙是聪明不假,也得了不少人的夸奖。 可是,比起曾毅来,却是大大的不如了。 在魏国公看来,曾毅胆大,且善于谋算,若是把自个孙子和他放一起,那不是羊入虎口,等着被算计的吗? “国公,左右无人,下官不妨和您说句实话。” 曾毅叹了口气,想要拉拢魏国公这个老狐狸,若是不说几句实话,怕是不行的。 “南京兵备之污垢,您也是亲眼看到了,此事,怕不仅仅是南京一处,天下,尽皆如此。” “咱们大明国库,年年空虚,耗费在这上面的钱财,近乎一半,若是能节省下来,亦不至大灾无钱粮可调。” “魏国公府,世代贤良,岂能坐视不理?” 曾毅,还是没和魏国公说实话,这话,是实话,可是,却也只是一半的实话,他这话,只会让魏国公以为是朝廷想要查空饷一案,却不会认为有改革军制的意思。 “这是今上的意思?还是曾大人的意思?” 魏国公神‘色’凝重,看着曾毅。 “今上是如此,本官亦是如此。” 曾毅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金牌,递给了魏国公,道:“本官知晓魏国公的担忧,有此金牌,想来,说句大话,想来,本官,还是能护着魏国公府的吧?” 结果曾毅递来的金牌,只是看了一眼,魏国公就从椅子上瞬间站了起来。 一把按住了魏国公徐俌,把他按在了椅子上,然后,拿出了金牌,放进了袖子里,曾毅道:“如何?” “曾大人有令,老夫自当遵从。” 魏国公只能如此了,曾毅把皇帝都给搬出来了,而且,还拿出了那枚先帝赐予的金牌,他敢不听么? 他若是不听,怕是魏国公府必遭大祸。 “只是,若是日后魏国公府有难,还望曾大人遮拦一二。” 这也是魏国公的条件了,曾毅有金牌在,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的,而且,也是刚才曾毅自己说出来的。 “国公放心。” 曾毅拱手,神‘色’郑重。 “我那孙儿,日后,就拜托给曾大人了。” 魏国公嘴角带着一丝的苦涩,原本,好端端的的魏国公府,不掺合进任何势力,现如今倒好,被曾毅给拉进了这浑水里。 可,又不能不答应,曾毅那金牌,若是他敢不答应,文官害人,可是不见血,不见刀的。 “国公放心,令孙与本官脾气相投,且,其怕日后还是要爵位国公的,本官岂敢轻慢?” 曾毅这话,就以玩笑居多了,魏国公徐俌长子早逝,是以,日后,定然是要长孙继承的。 而且,历史上,也的确是长孙继承的,足以看出魏国公徐俌对其长孙的偏爱,是以,曾毅这么说,倒是让魏国公徐俌心里也有些喜意。原本,他还担心这个孙儿日后该当如何。可是,如果有曾毅帮忙在一旁照应,就算是爵位直接传给自己的这个孙儿,也不怕隔代传爵有什么麻烦,更不怕朝廷中有人阻碍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京城云起 而且,魏国公徐俌在家闭‘门’谢罪,等待皇帝的旨意,让其孙招待曾毅,这既能表达出对曾毅的支持,出了事情,魏国公府也能推个干净。 毕竟,魏国公徐俌现如今,尚且健在,而其孙儿徐鹏举现如今,还什么都算不上的,虽是长孙,可是,却并未继承爵位。 是以,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说其年幼,等等,以此来推脱。 魏国公可是打的好算盘,这么做,既不得罪曾毅,又能保全魏国公府。 曾毅都有些怀疑,魏国公这个老狐狸,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一些什么。 不过,对此,曾毅却也并不在意,若是魏国公不为国公府谋划,那,才叫稀奇了。 而且,魏国公,若是表现的没这么老狐狸般狡猾,怕是曾毅也根本就不敢相信的。 若是魏国公不闭‘门’谢罪,真的亲自跟着曾毅,在一旁看着,曾毅还真担心他看出来什么呢。 毕竟,魏国公虽镇守南京,可是,曾毅却也知道其大名的,这种老狐狸,对朝廷的风向,及各种整治的行为,怕都是清楚的很。 而换成魏国公徐俌的孙子徐鹏举,曾毅就没那么担心了,不论徐鹏举以后如何,现如今,曾毅不认为这个未来的国公能比自己更有见识。 这并不是曾毅的自大,而是一个事实,曾毅的真实年纪,可并非如此的,且,他在后世,也算是知晓些历史的。 是以,徐鹏举跟着的话,魏国公安心了,日后真出了什么事,也好推脱,而曾毅,也安心了,不怕被看出来什么。 这,其实是个双方都很满意的局面。 ………………………… 京城。 距离曾毅在南京砍了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脑袋已经过去五六天了。 曾毅的奏折,也已经送到了内阁。 “这曾毅,真是……。” 刘健拿着曾毅的奏折,有些无奈,想要生气,却又无法,或者说,这些日子,他被宫中的事情,快烦死了,已经没力气在去生气了。 而和宫中缓和,找些新奇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找啊。 是以,内阁和皇宫的态度,还是一直僵持着的。 若是往日,就算是知晓曾毅的身份,可是,看到曾毅不经三司,不让犯官画押,就直接砍头,定然也会暴怒的。 可是,如今,刘健的脾气,快被皇宫里的那位给磨平了,曾毅的这事情,虽说猖狂,可是,却又让刘健无法生气。 “曾毅的胆子,的确大,且,也的确不按常理行事。” 谢迁在一旁苦笑,这折子,内阁,自然是都看过了的:“只不过,其有先帝所赐金牌,如此行事,谁也不能说出半个不字,且,其行事,虽然有些过,但,若是站在高位来看,却又合情合理,且,若此案属实,其所作,到也可以接受。” 内阁,现在对曾毅的态度,已经缓和了许多。 其实,内阁对曾毅的态度,一向还行,甚至,当初还是刘健等内阁成员同意给曾毅一个五品职位,让其上朝,对其培养的,只不过,其***了些事情,是以,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对曾毅的态度有了恶变。 只不过,现如今,已经改善了。 是以,曾毅的行为,内阁也就耐心的去体谅了一些。 毕竟,曾毅有先帝的金牌,其身份,不能用臣子来论,亦不能用皇亲国戚来论。 说句不过分的,现如今,整个大明朝,除了皇位上坐着的那位,怕也就是曾毅的身份最为尊贵了。 这么一来,曾毅的行为,也就可以理解了。 谁见过皇帝震怒的时候,杀人还要证据的? 这个比喻虽不恰当,可是,却也正合适。 而且,曾毅上奏的事情,也的确让内阁为之震惊的,整个南直隶的兵备,竟然一般空虚,这么多年,是要冒领了多少粮饷啊? 这对本来就不宽松的朝廷国库来说,是一笔巨大的无谓的支出,全都沦落进某些官员自己的口袋了。 若说是内阁不震怒,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内阁首辅刘健,他是内阁首辅,百官之首,百官之师,户部的紧张,他是知晓的,哪次户部有困难,哪次,年关将近的时候,户部都是要跑来内阁找他这个首辅哭诉的。 且,户部虽有户部尚书管着,可是,各项支出,却都是要他这个内阁首辅来安排的。 这种紧巴巴的日子,没人比刘健更清楚了。 也正因为此,刘健才会对曾毅的行为很是无奈,其实,甚至,若非是身份原因,怕是刘健亦会为曾毅的行为所拍手叫好的。 虽说曾毅在奏折内没有提及抄家及南京四十九卫吐出银子的数额,同样没有提及这些银子是否运回京城。 可是,刘健却是不担心曾毅会胡来的, 不可否认,曾毅在查案的时候,行为,或许会让人无法理解,可是,其本人,却绝对不会贪墨的,这点,就算是刘健,也不得不承认曾毅的正直。 在河南的时候。 曾毅的身边,可不是没有内阁的人的。 可结果,曾毅硬是一分一厘都没有贪墨,甚至,最初的时候,就连收留一个家院,因功赏赐的银两,只因为牵扯到了自身,还在奏折内提起了。 这样的人,就算是之前,刘健对曾毅有所芥蒂的时候,也是相信曾毅不会贪墨的。 只不过,这些银子,刘健也知道,肯定是不会全部运回京城的。 怕是有一部分,都是要用在南京军备上的。 不过,剩下的银子,等曾毅回京的时候,是肯定会带回来的。 只要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其实,那镇守太监,曾毅杀的却是太妙了。” 李东阳猛然笑了起来,嘴角带着一丝深意,和他想熟的人都知道,怕是这老狐狸,又想起什么点子了。 而内阁的几位,却又都相熟的很。 是以,都知道,李东阳这表情,绝对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现如今,宫中正闹的厉害,乌烟瘴气,这一切的源头,可不就是这些个太监们吗?” 李东阳呵呵笑着,捋着下巴的山羊胡须:“曾大人的奏折上不是说了吗?南京镇守太监,以权谋‘私’,同南京兵部尚书截留南直隶兵备,虚报南京兵丁,祸害朝堂,动摇社稷根本……其罪当诛。” 以李东阳内阁的身份,称呼曾毅为曾大人,若是真的认真论起来,是不为过的,可是,现如今,内阁中并无外人。 是以,李东阳这称呼,可就有些奇怪了,在结合他后面说的话。 内阁的几个老狐狸眼中都有了一丝的‘精’光。 李东阳的意思很明显了,既然内阁说不动宫中的那位,动不得其身边的太监,可是,总是有人能的。 这个人,就是曾毅。 曾毅和皇帝认识的时间不算久,可是,关系,却是非常好的,这是满朝文武都知晓的。 可是,曾毅也摆明了,不愿意搀和进这件事,是以,提前远远的跑去了南直隶,带着巡查天下的旨意,躲的远远的,段时间内,是不能回来了。 是以,若是说让曾毅劝说皇帝,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这么想来,李东阳的话,就只剩下一个意思了。 那就是借助曾毅的这番话来警告宫中的那几个引‘诱’陛下的太监们。 内阁的消息,也是灵通的,尤其是知晓曾毅的身份后,这么一推下去,就能猜得出,别的不敢肯定,可是陛下身边的随身太监刘瑾,却是肯定知道曾毅身份的。 而现如今,别看陛下身边乌烟瘴气的几个太监在闹腾,可是,追根揭底,也都是这个刘瑾带头的。 这就好办了。 只要借用曾毅的话,来警告刘瑾。 想来,刘瑾不惧怕他们内阁,却肯定是要惧怕曾毅的吧? 这一招,虽有扯虎皮拉大旗的嫌疑,可是,却也是最好的办法了,最起码,能让这件事出现转折。 “这事,咱们还是要好好合计一下。” 刘健双眼有些发亮,李东阳的这个方法说的没错。 在刘健这些臣子的眼里,他们的皇帝朱厚照,是没多大错误的,年幼,贪玩,只要细心教导,假以时日,定然会是一代明君的。 可是,坏就坏在皇帝身边有一群整日伺候的只会媚宠的太监们。 全都是这群太监,把皇帝给带坏了,若非是他们在一旁用各种奇‘**’巧计勾引陛下的好奇心,岂会闹出这么多的事情? 尤其是刘瑾,若非是其偷偷带着皇帝出宫,且去了烟‘花’之地,岂会出现如今这种内阁和皇帝不和的情况? 也就幸亏内阁借着先帝归天的时机站稳了脚步,彻底凌驾于了六部九卿之上,确定了内阁高高在上的地位。 若非如此,下面还有势力闹腾着和内阁不对付,怕是会借着如今这个机会,大闹特闹了。 一想起这个,刘健心中就有气,好不容易内阁的地位确定了,又出现了皇帝和内阁不合的事情。 而且,偏偏,当今圣上又是年纪不大,顽童心‘性’,不合了,就不见,连个应付的场面都不留。 这么长久下去,怕就算是内阁高高在上,也是要被百官所埋怨的。 ………………………… 宫中。 谷大用和刘瑾两人凑在一起,唧唧歪歪的。 两人现如今已经结成了联盟,以刘瑾为首的联盟。 以前,同在东宫伺候太子的,有八个人,虽说现如今,他们八个还都保持联系,却也都是在宫中,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是,如今,刘瑾却是越发的稳压他们一头了。 这其中,自然有谷大用和刘瑾两人联合的作用了。 只不过,这都是‘私’下的,在旁人跟前,两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和其他六人并没什么区别,也只有没有旁人的时候,两人才会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些事情。 这也不怪两人小心。 皇帝身边的位置,说多,也多,说不多,也不多。 可是,却有一点,真正重要的位置,并不多,谁都想要那重要的位置,没人想坐在些没权利的位置上去。 刘瑾更是如此,既然如此,自然是要争宠了,而且,还要小心的放着旁人,这事,只能是防着旁人,然后,自己慢慢来,若不然,大家伙都明白了过来,一起上了,到最后,谁占便宜了,还真不一定了。 也只能说,刘瑾明白的早,占了先机。 “都准备好了,放心吧,绝对不会出错的。” 谷大用嘿嘿笑着:“这可是老谷我亲自出宫看过的,绝对不会有错,陛下肯定喜欢。” “那就好,那就好。” 刘瑾嘿嘿笑着,两只眼睛都快眯成一道线了:“陛下的意思,已经有些松动了,咱们只要在加把劲,肯定能成。” “怕是单如此,还是不成,锦衣卫那边……。” 谷大用是知道刘瑾想要的什么,是东厂,是重开东厂。 其实,现如今的东厂,也并不算是取缔了,东厂的地方还在,人员名单也都在,只不过,人员名单虽然在,可是,这人,却都是融进了锦衣卫了 只不过,这并不是问题,只要陛下金口一开,这人,大可以从锦衣卫内重新按照名单‘抽’调出来,或者,在行招收,这都是可以的。 而且,一旦东厂出来,那,负责监察百官的职责,锦衣卫怕是要拱手让权了,最起码,是要两者各自监视各的。 也就是,锦衣卫和东厂各自派各自的人监视百官。 而且,东厂,还有一个稳稳压制锦衣卫的权利,那就是,东厂的掌印太监。 掌印太监,顾名思义,只能是太监。 比之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却是不同的。 是以,东厂,又负责监察锦衣卫。 这么一来,只要得到东厂的掌印太监这个位置,就算是东厂的人手一时半会筹建的慢,可是,有监察锦衣卫的权利,锦衣卫,还不等于是东厂的手下了? 这等事情,刘瑾刚‘露’出苗头的时候,却是把谷大用也吓了一大跳的。 不得不说,刘瑾,有足够的野心,这种野心,是谷大用根本都不敢想象的。 “锦衣卫那边,咱们还是不要做什么的好。” 刘瑾却是摇了摇手,满是老成的道:“锦衣卫的探子可是到处都是,咱们枉然坐些事情,指不定,会被发现,且,经不住考究。” “锦衣卫行事,本来就有很多漏‘洞’的,咱们,只要多找些,然后给陛下说了,既经得起考究,又没糊‘弄’陛下,这提督东厂的职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做事啊,要稳,不能冲动。” 刘瑾双手背负:“总不能为了目标,不择手段吧?” “这是曾大人曾经给杂家说过的,现在,杂家就把这话也送给你了。” 刘瑾高傲的看着谷大用,却是自觉高人一等,他自认为已经理解曾毅的这话了,人为制造的事情,总是不如原本就存在的事情。 既然能找到锦衣卫的漏‘洞’,何苦自己去制造漏‘洞’呢?虽说要费心些,可胜在安稳,经得住推敲,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刘瑾可是琢磨了许久,才明白了曾毅曾经不经意间给他说的这句话的意思的。 “等闲了,老谷我也好好琢磨琢磨,既然是曾大人说的,那定然是有大智慧的。” 谷大用嘿嘿笑着,满脸献媚,他也是知道曾毅身份的了,虽说曾毅现在不在,可是,这马屁,还是要拍的。 “那是,曾大人的话,自然是有大智慧的。” 刘瑾高傲的看着谷大用,道:“这话,换了别人,曾大人可是不一定会说的,给杂家说,那是在指点杂家,现如今,杂家告诉你了,你可要好好体会。” “那是,那是。” 谷大用脸上满是笑意,心里,却是把刘瑾给骂死了几十次,典型的小人得志,现如今,还不是提督东厂呢,就真把自个当成是个人物了。 只不过,谷大用也明白,刘瑾这是在借此点他的,是在告诉他,曾毅对他刘瑾,可是看重的很。 他刘瑾,在曾大人心里,那是有一席之地的,若不然,岂会对他说这话? “老刘啊,你说,曾大人都去南京那么久了,咱们是不是让人送些东西过去?表表孝心?总不能曾大人一离京,就好像咱们都把曾大人给望了吧?” 谷大用提醒刘瑾,其实,何尝不是在给他自己找机会搭上曾毅的。 “着啊。” 刘瑾猛的一拍大‘腿’:“这事,杂家竟然忘了。” 话还没说完,刘瑾已经一路小跑的往他住处跑去了。 曾毅离开京城了,这个时候,正是他刘瑾表孝心的好机会,若是能隔三差五的递一封信过去,问候曾大人是否安康,在送些东西过去。 想来,在曾毅那里,定然会对自己更有好感的。 这么想着,刘瑾脚下的速度就更快了,心里还捉‘摸’着该给曾毅送什么去。至于‘花’费多少,刘瑾是不在乎的。虽说太监都在乎黄白之物,可刘瑾的眼光却是远大的,只有权利大了,位置稳了,才能捞更多的黄白之物不是。 第二百四十二章不安 南直隶。 兵部尚书和镇守太监被抓到被杀,可以说是接连发生的,哪一步,都是南京六部官员想不到的事情。 想不到曾毅会如此的雷厉风行,前几日,还到处游山玩水。 谁料,猛然间,却是雷霆出手,抓了南京兵部尚书和南京镇守太监,这两个南京的巨头。 更没想到的是,曾毅的胆子可以说是猖狂,根本不予审讯,不予招供画押,竟然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砍了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的脑袋。 这对南京官场的震慑,不可谓不大。 其实,早在曾毅刚来南京的时候,关于他的过往,就被南京的官员给打探清楚了。 可是,河南毕竟和南直隶不同。 且,曾毅在河南的作为,虽说是猖狂,可是,在南直隶的六部官员看来,其实,什么都不算不上。 正因为此,曾毅的行为,才会给他们带来了无比的震撼。 可现如今,想要登‘门’拜访魏国公,结果,魏国公并不见客,整天大‘门’紧闭,你连魏国公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这传递出来的信息,让六部官员更为惊恐。 魏国公上书朝廷谢罪,也没必要把府‘门’都给关上,不让人进去吧? 这明显是做给别人看的,毕竟,若是让有些官员进了国公府,那,你到底见没见,可就没人说的清楚了。 而现如今,直接在家闭‘门’思过,真的是把大‘门’都给关上了,谁也不让,旁人,也自然就传不出什么闲话了。 若说现如今南京六部当中,最为惊恐的,也就是兵部还剩下的左右两位‘侍’郎了。 南京六部与北京六部不同,虽为留都,保留六部,可是,却删减了六部的大多数官员,六部都只剩下本部尚书及左右‘侍’郎总共三人处理公务的。 而现在,兵部尚书被曾毅直接给砍了。 南京兵部没了尚书,且,此事又牵扯着兵部,若说是两个‘侍’郎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曾毅已经用行动告诉了南京六部的官员,别看你们是地头蛇,可本官也不是过江龙,管你如何,该杀照杀。 “曾毅的胆子倒是不小,魏国公那老狐狸,倒是一招好棋啊。” 吏部尚书与户部尚书两人聚在一起。 南京户部尚书王京,和南京吏部尚书戴书,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在来了南京以后,硬是扯到了一起,组成了一个二人联盟,是以,遇到这种事情,两人在一起商量,也是正常。 “戴书兄,你不是和魏国公那老狐狸走的进,不妨,偷偷去打探下消息?” 南京户部尚书王京把声音压得很低:“那老狐狸虽说关闭大‘门’,不见客,但依小弟之间,必定是做做样子的,总不能真的谁都不见吧?” “那些个考虑不周全的,大白天,光明正大的前去,魏国公那老狐狸自然不肯让人开‘门’了,正好,也可以做给曾毅看。” “可若是晚上,你走后‘门’进去,想来,魏国公那老狐狸,总该是见你一见的吧?” 只要是大宅子,都有后‘门’的,或者是偏‘门’一说。 这后‘门’或者偏‘门’,是留给下人们才买或者给府上送东西等走的,一般官员,是绝技不会走这的,有辱身份。 可是,现如今,情况特殊不是,想来,应该没人会防着后‘门’的。 南京吏部尚书戴书苦笑:“魏国公那老狐狸,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看他平日里表现的与为兄稍近些,可实际上,却是谁都不亲近的。” “在魏国公眼里,咱们这些南京六部的官员,都是过眼云烟,早晚要换的,就如同那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而他魏国公府,却是奉命世代镇守南京的,更是世代继承魏国公爵位。” “是以,这老狐狸,平时都是不管事的,现如今,天下太平,这兵权,对咱们这些臣子来说,也没什么。” “尤其是魏国公,他越是这样,皇宫里的那位,就越是高兴。” “现如今,他明显是在躲麻烦,为兄我就算是去找,怕也是被人轰出来的,那老狐狸,是绝对不会见为兄的。” 南京吏部尚书戴书的这些个话,却是没一句假话。 南京上上下下的官员,背后,哪个不称魏国公徐俌一句老狐狸的。 这老狐狸,把朝廷局势看的很清楚,他是公爵了,在进一步,就是亲王,可是,大明现如今,就不可能异姓封王。 满朝文武,也是不可能答应的。 除非是有泼天的功劳,让皇帝和满朝文武答应,可现在,又不是‘乱’世,哪来的功劳让皇帝破格,异姓封王啊? 而且,魏国公徐俌也是知足的,国公啊,除去比亲王这些个占着皇家血脉的不行,其余的,谁还能比的过他? 而且,是世代世袭。 这已经让魏国公徐俌很知足了。 既然知足了,就该想着如何才能保全这个位置。 别看当初迁都的时候,魏国公府奉命世代镇守南京。 可是,那个时候,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臣子们谁掌握兵权,只要没造反的心思,其实,都一样。 可是,对帝王来说,下面哪个臣子掌握兵权,却又是不一样了。 如魏国公来说,世代镇守南京,若是在把南直隶的兵权给稳稳的抓在手里,还不时的干涉下南直隶的文官体系。 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让皇帝起了猜忌的。 而相反,现如今,魏国公的行为虽说很是狡猾,甚至,可以说是根本就不尽职,可是,在皇帝看来,却是最为满意的。 是以,魏国公府越是不管事,怕麻烦,越是安全,就算是南直隶出了什么事情,把魏国公府牵扯进去了。 皇帝想必也会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不对魏国公府追究的,以此,来体现皇恩浩‘荡’。 魏国公既然‘摸’清楚了这点,那,自然是不会搀和进这件事里来里的。 怕是在曾毅离开之前,他魏国公府的大‘门’,都是不会开了的。 “这老狐狸。” 户部尚书王京苦笑,魏国公可以躲,可是,他们却不能。 魏国公不负责,皇帝也希望魏国公不负责,不管事,可是相反,皇帝却不希望南京六部的官员不管事。 换句话说,皇帝希望魏国公府糊涂,魏国公府越是糊涂,皇帝越是高兴。 可是,若是南京六部糊涂了,那,皇帝可是要发火了的。 “早先就说,曾毅虽说是奉命钦差,可是离京后,却不做停留,直奔咱们南直隶二来,肯定是有什么密旨的。” 南京吏部尚书戴书苦笑:“只可惜,那时候没什么证据,且,谁也不相信,曾毅竟然如此的大胆,都还想着,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也能有时间周旋的。” “听说没。” 南京户部尚书王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手指在桌面上点了一点,道:“曾毅离京的时候,内阁大学士杨廷和及内阁大学士李东阳两人亲自出城相送。” 南京吏部尚书戴书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道:“这事,为兄倒是有所耳闻,只不过,当时以为,曾毅是奉旨出京的,官职低,内阁的这两位大学士,是来给其撑场子的。” “内阁大学士,岂会随意给人撑场子?” 南京户部尚书王京不屑的摇了摇头,道:“而且,曾毅奉旨巡视天下,有圣旨在手,何须内阁大学士给其撑场子?” “除非。” “除非是在离京前,曾毅就知道了此行的目的,而且,内阁也知晓他此行的目的。” “定然是这个目标极为难啃,且,内阁的诸位大学士又不好亲自离京,担任钦差,以免动静太大,或者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是以,才会如此的。” “这么一来,内阁的两个大学士已经表态了,且,李东阳和次辅谢迁及首辅刘健三人关系极好,他能出现在这,想来,内阁的意思,也不会差到哪。” “这么一来,有内阁在背后撑腰,更有皇帝的点头,就算是曾毅真出了什么‘乱’子,也有人给他捂着。” “而咱们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两者加起来,虽说是不可小觑,可也不可能让内阁如此的重视。” “且,此次消息传去了京城,却石沉大海,内阁根本不予理会,这态度,文涛兄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王京的话,一句挨着一句,把戴书这个南京吏部尚书给听的一愣一愣的。 “你的意思是杀了一个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还不算完?” 戴书的确是被王京的话给震住了,这是何等疯狂的猜想啊。 难不成,还想把南京六部给一窝端了吗? 身为南京吏部尚书,戴书可是清楚的很,南京,也只有南京兵部及南京户部是富衙‘门’,之外,就是镇守太监了。 而魏国公府,又没出什么‘乱’子,是绝对不可能动的。 现如今,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已经被杀,剩下的,就是南京户部衙‘门’了。 而剩余的四部,吏部、刑部、礼部、工部,则全都是清水衙‘门’了,当然,若是非要排油水的话。 则是南京吏部、刑部、工部三者相当,礼部垫底了。 且,身为南京吏部尚书,戴书也很清楚,南京官场上,也并没什么大事发生,若说是真有事,也只是曾毅这次揭开的吃空饷的大案了。 除此外,是真没别的案子了。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皇帝和内阁也不可能真的把南京六部全都给一窝端了,若是那样的话,只怕立时天下谣言四起了。 这么想来。 戴书却是有些明白王京的意思了。 怕是曾毅动了南京兵部及镇守太监以后,魏国公府退避,首当其冲的就是南京户部这个有油水的衙‘门’了。 若是曾毅想要查的话,下一次动手的,定然就是南京户部了。 而刚才,王京所说的话,怕就是想‘迷’‘惑’其,然后,联手,抵抗曾毅的。 这么一想,戴书的思路也就明确了。 曾毅这次,或许,的确是奔着南直隶而来的。 内阁的两位阁老送行,也姑且论为是在给曾毅撑腰。 就算这些全都是实情,可是,却也有一点,朝廷,不会真的一窝端了南京六部及镇守太监的。 是以,就算要在动,也只是南京户部了,剩下的四部都是清水衙‘门’,朝廷是绝对不会动了的。 这么一想,戴书这个南京吏部尚书的心思倒是安慰了下来。 既然想明白了,这里面,没他什么事,那,他自然也不担心,不着急了,当然,他也不会没事找事的牵扯进去。 以曾毅的脾气来看,若是他真的敢牵扯进去,怕是曾毅绝对不会留情的。 “这事,为兄回去可是要好好想想的。” 戴书却是站了起来,冲着王京拱手,道:“刚听贤弟一番话,为兄这脑袋都‘乱’了,这就不多留了,回去好好想想,指不定,真是要拼了面子不要,也要去魏国公蹭一蹭了。” 王京楞了一下,随即脸‘色’就有些难堪了,若是戴书真是心里如他嘴上说的一般,定然会在商讨一番,绝技不会如此起身告辞的。 不过,这也怨不得戴书,两人虽然攀上‘交’情了,甚至,戴书年长,王京平日里,也尊其为兄长。 可是,这都是表面上的。 就今天的情形就能看出来。 哪有找兄长商量事情的,却让下帖子,让兄长到自己家中来的? 若是王京真把戴书当成是兄长了,甚至,哪怕心里稍微有些敬重,也定然会是亲自登‘门’拜访的。 是以,其实,两人也都明白,他们的盟约,其实很容易被击破,稍微有些外力,就会被打破,平日里,只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虽然明白这些,可是,王京,却也说不出来什么,尤其是这个关节时候,若是他的猜测都正确的话,那,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王京了。 是以,此时,王京是不可能生什么事端的。 “如此,就劳苦兄长了。” 王京冲着戴书拱手,心里,也是知道戴书这话,定然是体面话,等回去后,是绝技不会去魏国公府的,甚至,怕是也要学魏国公一般,找个借口闭‘门’谢客了,可是,这脸面上还是要过的去的。 “为兄告辞。” 戴书冲着王京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唉。” 盯着戴书急走的背景,王京却也怨不得王文涛不帮忙的。 官场上,就是如此,得势的时候,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可若是遭难了,怕是要看谁跑的快了。 树倒猢狲散。 这句话,虽说有些不怎么适合,可是,却也能表达出王京此时的心情。 六部当中,南京兵部尚书以然不在。 南京礼部,虽说是真正的清水衙‘门’,可是礼部尚书却是个看的最清楚的人。 此次,南京兵部尚书被砍后,王京曾经前去礼部尚书府上拜访,结果,这家伙竟然病了,重病,卧‘床’不起。 说话都不利索,一句话,能分成几段说。 而且,身边还一大群仆人子‘女’的照应着,是根本就不给王京说话的机会,那时候,王京就明白,礼部尚书王文涛这个老家伙,也是已经看透了这件事,在故意躲他。 说起来,王京这个南京户部尚书,却也是八面玲珑之人。 来南京后,和各部尚书都要攀一攀‘交’情的。 而南京礼部尚书王文涛,和他同姓,是以,也就被他攀扯上了,攀成了本家。 可说若是说的明白了,也都清楚,既然用了攀这个子,若是在别处,那是以下攀上,可是,在同为六部这里。 那就是本来就不着边,没关系的,硬是攀出关系来了。 这样的关系,可想而知,是没有任何牢靠的。 就同王京和吏部尚书戴书的关系一样,稍有外力,就会顷刻间破掉。 就算是同姓,也是不行的,毕竟,没什么真正的关系,总不能,是同姓,就要互相帮忙吧? 现如今,他王京可能遭难了,谁的尚书职位,哪怕是南京的尚书职位是清水衙‘门’,可是,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捞来的。 平日里,他们都坐着清水衙‘门’,而南京兵部和户部一个比一个有权一个比一个富的流油,总不能现在出事了,旁人就傻乎乎的过来帮忙吧? 平日里,也不见户部把好处凭白的分给其他部堂。 现如今,甚至可能是砍头的事情了,自然不会有人来帮忙的,天下,就没这种好事的。 是以,王京心里虽然发苦,可是,却也不能有什么怨言的。 他也知道,若是曾毅真的查了,那他绝对跑不了,作用南京户部,山高皇帝远,又是富衙‘门’,若是没什么出格的事情,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或许,该用那个方法咯。” 王京突然笑了起来,只不过,嘴角却是带着一丝的自嘲。 他其实还有个方法,能保住他的家小的,甚至,能保住他家里的富贵的,只不过,这个方法的代价,也是十分巨大的。巨大到若是有丝毫的法子,王京都不可能用这个方法的地步。可是,眼下,或许是王京真的感觉到了他身边的危机四伏,又或者是王京自己吓自己,总之,他心里的不安,已经是让他夜不能眠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病了 “南京吏部尚书戴书病重?” 曾毅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为之楞了一下,前几日,见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重了? 莫不成,是被吓的了? 也不怨曾毅这么想,他之前毫无顾忌的捉拿了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紧接着,未画押,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这等事情,若是细细的联想起来,稍微有些想不通的,真的愁出个病来,也是不一定的。 一手背负在后,一手粘着手里的‘花’瓣,曾毅脸上带着琢磨的表情。 “前几日,还见过戴尚书的,那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重病了?” 国公府的未来小爵爷徐鹏举这几天也是在曾毅这的,而且,两人都有心结‘交’,是以,关系倒也算是进步神速。 “小国公是何时见的戴尚书啊?” 曾毅眉头仍然紧皱,对徐鹏举的这个称呼,刚开始,徐鹏举是断然不敢接受的,不过,却也拗不过曾毅,且,自家老爷子也没反对,是以,徐鹏举也就不在反对了。 其实,谁不希望继承国公爵位的? 只不过,徐鹏举虽是长房长孙,可是其父却是早逝,是以,虽说老爷子有心把爵位传给他,可是,却也怕他承受不住。 这个心思,是整个徐家都知道的。 也正因此,老爷子答应让徐鹏举来和曾毅共同处置接下来南京的事情,其实,怕是打着让徐鹏举和曾毅搞好关系,然后,借助曾毅的支持来站稳脚跟的。 曾毅的官职虽然不高,论起来,也就是个正五品。 可是,其可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 由此次奉旨巡视天下就可以看的出来。 皇帝登基,先做的大事,就是派曾毅巡视天下,这可不是一般的信任,而且,还是派的曾毅一人。 不管这巡视天下是真亦或者是假,是冲着南京来的,这份信任,都可谓是少有的。 是以,和曾毅搞好关系,没什么坏处。 曾毅在拉拢魏国公徐俌,岂不知,魏国公徐俌,看似是害怕和曾毅扯上关系被牵连进去,实际上,却是把和曾毅搞好关系这件事,‘交’给了他的这个孙子徐鹏举。 这份心思,若是一般人,还真是想不出来的。 “该是前天吧。” 徐鹏举想了想,道:“就是前天了。” 徐鹏举没说是在哪见的戴书,曾毅也没问。 不过,听了徐鹏举的话,曾毅的嘴角却是扯起了一丝的笑意,道:“戴尚书在南京多年,为国为民,辛勤劳苦,如今病了,恰巧,本钦差也在,定然是要前去探望一二的,不知小国公是否同去?” “这是应该的。” 徐鹏举点头,道:“戴尚书病了,身为晚辈,在下,自然也是要去的。” 徐鹏举虽然年轻,可是,说话,却是极有分寸的。 他徐鹏举探望戴书是应该的,可是,却代表的不是国公府,而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前去探望的。 这也说的过去,毕竟,戴书在南京任吏部尚书多年,和魏国公府自然也是要有不少来往的。 徐鹏举自称晚辈,也是没错的,毕竟,戴书的年纪,可是不小了。 而徐鹏举以晚辈自称,那就是他个人的事情了,不代表魏国公府了,就算是有什么意外,或者日后有什么事,那也是他徐鹏举自己的事情。 现如今,魏国公府老国公尚在,他一个孙辈的孩子,能代表什么。 对徐鹏举话里的意思,曾毅也很清楚,只不过,他却不计较什么,而且,他问徐鹏举是否一同前往,还真是没别的什么意思,只不过,是两人现在都知道这消息了,随意那么一问罢了。 “去准备一些补‘药’,等会就去戴尚书家里探望。” 曾毅扭头,吩咐司徒威去准备东西,去探望病人,带别的礼物,是不合适的,一般,都是带些补‘药’去的。 “在下这就回家也准备些东西。” 徐鹏举冲着曾毅拱手,道:“怕是要离开一阵了,总不能空着手前去探望戴尚书。”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却是已经明白了徐鹏举的意思,笑着道:“原本,让司徒威帮忙准备些就是了,只不过,这样传了出去,怕是以为咱们前去探病,就是个应付,既如此,咱们就在戴尚书府上见了。” 曾毅也明白,别看刚才徐鹏举说了要探望,可是,到底去不去,可就不是徐鹏举说了算的。 毕竟,是国公家的孩子。 哪怕是他说的以晚辈的身份去探望,也是要经过家里同意的,往常,或许不必如此,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不同,有些特殊,就必须要小心了。 再者,不管是否前去探病,却是有一点的,那就是曾毅的身份问题了。 曾毅,是奉旨钦差,是京城来的。 而魏国公府、南京六部等衙‘门’,却是南京的官职。 可以分为两类,南京六部等衙‘门’及魏国公府是地方官而曾毅是京官,这两者,本来就是不同的。 更何况,南京现如今的如此气氛、如此局面,其实就是曾毅给搞出来的。 这个时候,站队问题,就尤为重要了。 若是徐鹏举跟着曾毅一起去探望戴书这个南京吏部尚书。 那,不管徐鹏举的行为只是个人意识亦或者别的,但是,在南京诸官眼里,这就是一个信号了,就是魏国公府和京城来的钦差站在一起的信号了。 而魏国公府,虽说由于魏国公的处事原则,平日里,几乎都是和稀泥的存在,但是,谁也不敢否认,魏国公府在南直隶的话语权。 别看平日里南京兵部、镇守太监及魏国公府共同管理南京兵备。 也别看着是南京兵部和镇守太监两者揽着大权把魏国公府给架空了。 可是,只要是清楚底细的官员,就都知道,那是魏国公府不争不开口的结果,只要魏国公府愿意,什么南京兵部、南京镇守太监,那都是要后退的。 是以,魏国公府,其实,亦是南直隶的一个领头羊。 也正因为此,现如今,魏国公府的态度,实在是太重要了,如何表达,怎么表态,如何站队,这都很重要,极大的影响着魏国公府的形象。 “那戴书真的病了?” 送走徐鹏举以后,曾毅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刚才有徐鹏举在,虽说这几日,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很融洽,可是,这也只是表面,两人都是互相有利用的,且,两人的关系,更是没到那种什么都能说都能让对方知道的地步。 “昨夜,南京吏部尚书戴书前去南京户部尚书王京的府上了,两人在屋中谈了有半个时辰,只不过,说的到底是什么,却是没人知晓的,当时只有他们两人在屋,且,那时候天‘色’还早,外面也有仆从,锦衣卫的人,没法靠近。” “之后,戴书告辞的时候,王京并没有送出屋子,只是起身罢了。” “从王京这个南京户部尚书的府***来,到家以后,没多久,戴书府中就有人跑出去请大夫了。” “之后,就传出了南京吏部尚书戴书染了重病,卧‘床’不起的消息。” 司徒威把锦衣卫得到的消息全都告诉了曾毅。 其实,这些消息结合起来,就能大概判断出戴书是否真的病了,只不过,猜测的结果,曾毅没问,司徒威是不能主动说什么的。 毕竟,什么事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若是他司徒威猜错了,在误导了曾毅,可就是不好了。 “这病,来的倒是及时啊。” 曾毅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戴书和王京两人的谈话,并不愉快啊。” “可惜,当时天‘色’尚早,锦衣卫的人怕被发现,没法接近,若不然,能知道他们谈的是什么,就好了。” 司徒威有些可惜,若是能知道戴书和王京谈的是什么,定然能有极大的作用。 曾毅笑了笑,锦衣卫,也不是万能的,而且,还要保持隐秘,也是有不能查看到的地方。 “去戴尚书府上看病的大夫可曾出来?” 曾毅询问,不管有病没有,只要找这个大夫问一问,其实就清楚了,至于这个大夫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曾毅自然能看的出来。 “还没有,下面的人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上去盘问。” 司徒威回道:“要不然,卑职这就让人把那大夫带过来?” “算了,算了。” 曾毅笑着摇了摇,看着司徒威,笑道:“瞧瞧你,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那么紧张,放轻松些。” 正如曾毅所说,这件事,无论是戴书真病也好,装病也罢,对曾毅的影响,都是不大的,甚至,可以说是对曾毅根本就没什么影响。 原本,曾毅也就没想着动戴书这个南京吏部尚书。 “他既然说是病了,就当是病了吧。” 曾毅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陪南京的吏部尚书,玩一个游戏罢了。” 这几天,曾毅已经命司徒威派人同这次一起跟来南直隶的梁猛前去下面四十九个卫查收他们吐出来的那些赃银了。 这种事,自然也是重要的了,可是,司徒威要负责曾毅的安全,是不能离开的。 是以,让梁猛跟着去,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梁猛虽然笨,可是不傻,而且,忠心耿耿,让他跟着,曾毅放心。 也正因为此,一切事情,都还在进行着,在梁猛带着南直隶四十九卫赃银回来之前,这段时间,曾毅可是真没什么事情可做的。 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徐徐渐进,着急不得,尤其是现在,曾毅本来就是故意出来的,又不着急回京,自然不会把时间安排的那么紧了。 司徒威咧了咧嘴:“那老小子要是真吓病了,可就忒不经吓了,而且,也肯定是做了不少亏心事。” “这官场啊,其实,就是一个大染缸。” 曾毅叹了口气:“形形‘色’‘色’、‘色’‘色’形形,不管当初进来的时候如何,出去的时候,多少总是要沾染些颜‘色’的,若是不沾染颜‘色’,只能说是奇迹了,可惜,这样的奇迹,少见,少见。” 南京吏部尚书戴书的府上。 得知戴书病了,来探病的可不少。 戴书再怎么说也是南直隶的吏部尚书。 虽说南直隶的大多数官员,其实都是京城吏部安排的,可是,若是真较真的话,戴书,还是负责南直隶官员任免的。 而京城吏部对南直隶官员的任命,其实是越权了的。 只不过,被打发来南京任职的,都是在北京城内失意的官员,被排挤来的,所以,也都知趣,知道肯定是比不过北京的。 是以,北京城内的吏部该怎么任免,南京吏部,就只当是默许了。 可是,南直隶的官员,却也不敢因此就得罪了南京吏部尚书。 若不然,一两个官员的任免,南京吏部还是有这个权利的,且,北京吏部,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是以,戴书这一病,传了出去,到中午,曾毅他们来的时候,府‘门’口,已经是停着不少轿子了。 不等曾毅下轿,司徒威已经上前,冲着戴书‘门’前的‘门’子道:“前去传话,钦差曾大人前来探望戴尚书。” “钦差……。” ‘门’人楞了一下,原本看司徒威的架势,他还有些肺腑,是哪家的官员,在吏部尚书‘门’前这么大架子,还未下轿,家人就先跑来通报了。 可一听是钦差,他心里的那嘀咕,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钦差的震慑,这几天,在南京城内可是人尽皆知。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不过,也算不上是恶名,只是有些吓人有些疯狂罢了。 “不必了。” 曾毅正巧下轿,开口阻止了准备进去通报的‘门’子,环顾了眼大‘门’前的一长串各‘色’轿子,道:“想来,今天来府上探望戴尚书的也是不少,不必那么麻烦了,让人直接引本官进去就行。” “是,是。” 那‘门’子是戴书家里专‘门’负责看‘门’的,平日里,虽也见过不少官员,就连魏国公,他也是见过的。 可是,那些官员,可是没一个如同曾毅这样杀伐果断的,要知道,曾毅的大名,现如今,南京城内可是人尽皆知。 虽然这有些不和规矩,可是,‘门’子却也不敢说半个不字,甚至,不敢犹豫一下,不敢说句若是他带路了,谁留下看‘门’,不为别的,生怕曾毅一个不高兴,让人把他给拉出去砍了! “你家大人,得的是什么病啊?” 跟着‘门’子前去客厅的路上,曾毅询问。 “这个,小的也不怎么清楚。” ‘门’子挠了挠头,神情有些惶恐,显然,仍旧是怕曾毅不满,把他给拉出去砍了,不得不说,南京城内,曾毅可是凶名大涨的。 “只是听说,应该是急症了,剩下的,小的就一看‘门’的‘门’子,是不知道了,也不敢打听的。” ‘门’子这话是没错的,或许,平日里,有下面的官员来看望尚书了,或许,会给他这个‘门’子赛几两散碎银子。 可是,这种情况,可是不好遇的,毕竟,这是南京吏部,不是北京吏部。 且,这些得了的散碎银子,有些,还是要上供给管家的,他也是落不下多少的。 且,‘门’子这个职位,还要整天看‘门’的什么的,可以说,是最不受代价的差事了,没几个人愿意干,偷懒都没法偷的。 是以,也就是没法了,最倒霉的,才会被派来的。 “曾大人?” 曾毅刚到戴书家中的客厅前,里面坐着的官员,就有认出曾毅来的了,立时站了前来。 “诸位早到了啊。” 曾毅笑着拱手,挥手,示意让‘门’子退下,这些个官员,其实,他都是叫不出名字的,只不过,却也有不少脸熟的。 这些脸熟的,自然是就是南京六部的官员了,毕竟,见过不少次。 那些面生的,则是下面的官员,特意跑来探望戴书的了。 “曾大人快请。” 有官员赶紧给曾毅让座,且,冲着旁边伺候的丫鬟道:“还不赶紧去请你家主人过来,就是钦差曾大人到了,赶紧过来伺候,小心怠慢了。”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曾毅摇了摇头,道:“今天,咱们都是来探望戴尚书病情的,什么钦差不钦差的,不提这个,不提这个。” “怎么?诸位,都还没见着戴尚书?” 曾毅环顾了屋内一群官员一眼,这其实是很明显的问题了,若是见着了,怕是早就走了,何苦还在这呆着啊。 而且,刚才,在客厅外面,曾毅可是见了不少仆人的,都是手里抱着几个盒子,想来,就是这些官员们的仆人了,来看病人了,自然是要带些东西的,这都是人之常情。 若是见到病人了,甚至,是见着戴尚书的家人了,这东西,怕是都已经送出去了。 “还没呢。” 其中一个官员满脸苦涩,道:“不瞒钦差大人,下官其实大早上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问丫鬟,丫鬟只说戴尚书病重,夫人和戴公子都在伺候着呢。”这与其中,是充斥了不瞒的,任谁,都是如此,你就算是在病重,也不能把人都给晾这吧?‘抽’出那么一两句话的时间,‘露’个面,也算是尽了礼节的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看破 现如今,曾毅既然来了,这些个官员,自然不信戴书的家人还敢不出来一个接待的。 曾毅也算是明白了,不是戴书的家人不出来,这些这么着急火燎来探望的,都是各部的‘侍’郎。 没一个是尚书的。 南京的衙‘门’,其实,就是尚书独掌大全,根本就没那么多的事情需要‘侍’郎们去做的。 是以,南京六部的各‘侍’郎都是真正的闲职。 这么一来,戴书病危,家人太忙,顾不得出来接待他们,虽说有些失礼,可是,却也不怕他们敢怀恨在心。 南京的六部和北京的六部可是大不相同的。 北京六部的左右‘侍’郎们,虽说不如尚书,可是,轻易的,尚书也不会拂了他们的面子。 而南京六部,那就是真正的上下级关系,而且,中间,更是有不可逾越的鸿沟的。 眼下的局面,曾毅其实,也能大概猜出来是什么意思的。 若是正如他之前的推测一般,南京吏部尚书戴书是在装病,那,刻意冷落这些个前来探病的官员们。 为的,无非是传了出去以后,把他的病情传的有多么的危及一般, 曾毅敢肯定,今日,若是他不过来,那,等到最后,戴尚书的家人,肯定是要出来的,且,出来以后,肯定是会非常诚恳的给他们道歉的。 而其他几部的尚书,除去兵部尚书被砍,礼部、工部、户部、刑部、四部尚书,自持身份,自然不会如下面的这些个‘侍’郎一样,就这么着急火燎的赶过来。 他们要来,最早,怕也是要等第二天了。 这其实,就是个规矩,官场上都是如此的。 如果是上官来探病,那来的及,也没什么,传出去,只能说是其心系下官。 下官探望上官,那自然也就不用提了,这其中的意味,不用明说,谁都清楚。 可是,唯独是这平级的,却是有些规矩的。 若是太过着急赶过去,那,怕是被人以为你是赶着巴结对方的。 或者说,是你着急火燎的赶过去,自认不如对方,等等。 而若是时间太晚了,则是对同僚的不在意等等。 是以,第二天探病,却是最好的时候,当然,关系极好的可以除外。 现如今,戴书府上的情况,就能说明这一个情况的。 不大一会,丫鬟就陪着一个年轻‘女’子赶了过来。 “小‘女’戴文娟见过钦差大人。” 戴书的‘女’儿虽说不是角‘色’,可这世间,那有那么多的绝‘色’,可是,却也算清秀,一股子的大家闺秀气质。 冲着曾毅福了福身子。 这并非是什么正式场合,而且,曾毅是来探病的,是以,戴文娟的这个礼节,也是最合适的了。 至于能够一下子就认出曾毅来,这点,却是不奇怪的,好歹,戴书也在南京为官不少年了。 若说他的子‘女’还不认识南京的大部分官员,这可就奇怪了,虽说这个时候的‘女’‘性’,尤其是大家闺秀,整天要躲在家里,可是,时间长了,也总会有所认识的。 且,戴文娟旁边还跟着丫鬟的不是。 “戴小姐免礼。” 曾毅伸手,在空中虚扶了一下,男‘女’授受不亲,且,他和戴文娟的年纪相仿,是以,是不方便亲自去扶的。 “家父急病,府中忙碌,家母也哭晕过去了几次,家兄又在外求学,家中,只剩下小‘女’子一人主持,多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诸位叔叔伯伯海涵。” 戴文娟不愧是大家闺秀,说话极有分寸,这一句话,把家里的情况给说了一下,如此的情况,谁心里还能有半分的怨气?谁还能说半个不满的字眼? 戴尚书的儿子不在家中,外出求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现如今,戴尚书急病,戴夫人又晕了几次,全靠戴文娟这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在支撑,别说是坐等了半天,怕就是坐等到晚上,他们也不能在说什么了。 “戴尚书的病情如何了?” 曾毅皱眉,询问,满脸的关切。 随着曾毅的问话,旁边的官员也都是满脸关切的看着戴文娟,脸上充斥着对戴尚书身体的关心,只不过,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就不知道了。 提起父亲的病情,戴文娟的脸‘色’就难堪了起来,不过,还是强挤出了一丝的笑意,柔声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病症,就是昏‘迷’不醒,大夫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哦?” 曾毅楞了一下,戴书的这个病,倒真叫一个绝,若是旁的病情,无论真假,大夫都肯定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可是,这种昏‘迷’不醒的病情,怕是大夫绝对是看不出来了。 或者说,就算脉象平稳,大夫也总是要找几个理由说出来的,毕竟,人在那昏‘迷’着,你这边说脉象平稳,什么事都没有,那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 而且,年纪稍微大些的官员,就没有几个身体没病的。 身体真正健朗的人也有,可是,却少,极少数的一部分。 “刚开始的时候,是个什么症状?” 曾毅问的仔细:“还是一开始就昏‘迷’了?” “家人发现的时候,就是昏‘迷’在书房了。” 戴文娟双目紧缩,满是忧愁:“昨夜,仆人给家父送夜宵去的时候,敲‘门’,没人应声,推开们后,发现家父已经昏‘迷’趴在了书桌上。” “身上可曾有什么伤痕?” 曾毅仍旧询问,似乎是真的相信了戴书是真病了,甚至,还怀疑是不是被什么人给做了手脚。 “没有。” 戴文娟摇了摇头,道:“应该是病了,昨夜,已经让仆人查看过了,书房的窗户屋顶全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那就好,那就好。” 曾毅点了点头,这几个字,虽然有些不合适,不过,却也不算过分,毕竟,这么说来,戴尚书肯定不会是遭了别人的暗算。 “若是方便的话,戴小姐可否带本官前去探望一下令尊?” 曾毅把话说的很委婉,可是,无论他把话说的多么的委婉,戴文娟能说半个不字吗? 这就好比是皇帝想去哪个臣子家中,不管那个臣子家中有什么秘密,多么的不愿意圣驾亲临,可是,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的。 “钦差大人探视家父,这是家父的荣幸。” 果然,戴文娟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不过,还是柔声道:“只是,家父尚在昏‘迷’当中,怕是不方便……。” 曾毅果断一笑,道:“本官去了,就代表了在座的诸位大人了,定然是不会有所惊扰的。” “是,是。” “钦差大人前去探望尚书大人,我等自然也就放心了。” “是啊,文娟侄‘女’,你就赶紧带着钦差大人去吧,不必管我们了。” “戴尚书病重,不必顾及这些个礼节的。” 这些个官员也都‘精’明的很,若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跑来戴书的府上探病。 是以,戴文娟话里的意思,他们都明白,探病可以,但是,不能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过去吧? 这,也是正常的事情,现在,戴尚书还在昏‘迷’当中,一次去这么多人,这是探望病人,还是去看热闹啊? 而且,就算是真的探望病人,就算是戴书没有昏‘迷’,也不可能把所有赖探望的人都见了吧? 至多,也就是身份差不多的官员同僚来了,他会见一见,旁的,肯定都让家人代劳的。 这其实已经是一种规矩了,若不然,朝中的那些个大佬若是病了的话,怕是根本不用再家养病了,还不如上朝办公去呢。 前去探望的人若是全都见了,定然会是比平日里办公还要忙的。 “小‘女’失礼了。” 戴文娟又冲着客厅内的官员福了一礼,然后在前面领路,带着曾毅离开了。 “大夫可曾说了什么?” 看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昏‘迷’不醒的戴书,曾毅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夫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戴文娟的一张小脸都挤在了一起,忧愁无比:“大夫最后只是说看看再说,或许过段时间,家父自己就能好转了,这种情况,他也是没碰到过的。” “就请了一个大夫吗?” 曾毅把情况问的很清楚,其实,这些,在来之前,他都从司徒威那里了解过了,现在继续问,只不过是相互印证一下罢了。 “请了好几个了,都是这么说的。” 戴文娟很是无奈:“之前,在让府中人去请大夫,怕是家父的病情已经在城中传开了,那些大夫,都是直接说医术不‘精’,不肯来了。” “唉。” 曾毅叹了口气,面上悲伤,心里,却是很不认同戴文娟的话的,这可真是在说瞎话啊,而且,还是一个天大的漏‘洞’。 锦衣卫的人可是盯着戴府的,也就昨天晚上,来了一个大夫,离开后,在没请别的大夫了。 而且,戴文娟这个大家闺秀显然是不经常说谎的,一句话,漏‘洞’百出。 戴书是谁? 大明朝南直隶吏部尚书。 虽说南直隶是个冷衙‘门’,可是,那是相对而言。 对于百姓来说,戴书是他们高攀不起的,是他们不敢得罪的大官。 别说是戴府派人去请了,就算是戴府派人去传个话,他们都要紧巴巴跑来的。 也别提听了戴书的病情,他们直接说医术不‘精’,不敢来。 说句难听的,就算是戴府上有人得了天‘花’之类的传染的,前去请这些个大夫,这些个大夫至多就是赶在戴府的人前去之前,关‘门’离开,离开南直隶找个地方藏一段时间,就说是去外面采购‘药’材去了。 也只能是用这个方法躲开,可若是被戴府的人看到了,一旦开口,哪怕明知道天‘花’会传染,也是不敢拒绝的。 不为别的,不敢明着拒绝。 “戴尚书为国为民,‘操’劳的啊。” 曾毅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床’边,一手拉住了戴书挨着‘床’边的胳膊,满脸的悲伤:“昨夜,戴尚书昏‘迷’的时候,是在批阅公务么?” “这个,小‘女’就不知道了,家父的事情,小‘女’是不掺合的。” 戴文娟摇了摇头,紧张的看着曾毅,道:“钦差大人,家父还病着呢,可别染了凉。” “不碍事,不碍事。” 曾毅摇了摇头,却是没放下戴书的胳膊,只是笑道:“现在这天气,不碍事的。” 戴文娟紧咬嘴‘唇’,并不说话,只不过,一双眼睛,却是盯着曾毅不移开。 这若是换成男子盯着曾毅,自然是极大的不尊重了,当然,换成是戴文娟,这么盯着曾毅,曾毅也没自恋到是戴文娟看上他了。 这是戴文娟在表达她内心的不满,可是,又畏惧曾毅钦差的身份,而不敢说出来,一种委婉的表达方式罢了。 被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如此盯着,怕是任谁,都会心软的。 可曾毅,却是呵呵一笑,看着戴文娟,道:“不瞒戴小姐,其实,本官也是略同医术的,本官这是在给戴尚书号脉呢!” 说着,曾毅抬了抬戴书的胳膊,正好,曾毅握着的地方,是脉搏起伏的手腕处。 “钦差大人也会看病?” 戴文娟一不留意,惊呼了出来,一手捂着小嘴,满脸的不可思议,眼神中,还隐约带着一丝的惊恐。 “是啊。” 曾毅点了点头,身子前倾:“戴尚书的这个病情啊,本官好好看看。” “钦差大人能治好家父吗?” 戴文娟小心翼翼的看着曾毅,满脸的担忧,还包含着一丝的惊恐,看在曾毅的眼中,却是有那么一丝的可爱。 “应该可以试试吧。” 曾毅笑着,道:“可否有银针?本官试着扎几针!” “没。” 戴文娟使劲摇头,笑话,她可不知道曾毅的医术怎么样的,可是,看年纪,才多大啊,指不定还没她大呢,哪能让他在父亲身上扎针啊,怕是练手才是真的。 “卑职这就让人去找。” 站在一旁的司徒威赶紧应声,直接就跑了出去。 司徒威可是看的清楚,自家大人,怕是起了捉‘弄’戴书的心思了,这也算是戴书倒霉,怕是还不知道,他的举动,都是被锦衣卫盯着的,亦或者是忘了这点吧。 而且,戴家的这位小姐,怕是从未说过谎吧?实在是不适合说谎,一句话,漏‘洞’百出,句句话,漏‘洞’无数。 其实,这也怨不得戴文娟,她刚才的话,应付一下,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在曾毅及司徒威这两个对戴书病后,戴府情况很了解的人来说,却到处都是漏‘洞’了。 “戴小姐可是在怀疑本官的医术?”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戴文娟。 “不是,不是。” 戴文娟急的脸‘色’胀红,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若非是地方不对,怕是曾毅都要被她的这可爱劲给逗乐了。 司徒威的速度,是极快的,曾毅都怀疑他这银针是在哪找到的。 只不过,在接过司徒威递过来的一盒银针以后,曾毅却是楞了一下。 这是什么银针啊,一个破盒子,不知道是在哪找到的,‘弄’了快布包着,而且,这布看着那么熟悉。 眼光落在司徒威的袖内,曾毅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打开盒子,里面所谓的银针,更让曾毅好笑了。 只不过,曾毅却对司徒威的身手,有了更深的认识。 盒子内,装着几根竹签,很明显都是刚才临时削的。 这几根竹签稍微比银针粗一些,若是没有深厚的功力,是绝对不能用刀削出如此的竹签的。 而且,还是腰间的那把弯刀。 而司徒威站得位置也很巧妙,正好斜站在曾毅的身后,挡住了戴文娟的视线,还一副严肃的模样,道:“我家大人的医术是祖传的,不能让旁人看了去,戴小姐见谅。” 拿了一根竹签,在指尖上蹭了蹭。 曾毅嘴里轻声嘀咕着,第一针,是扎哪? 声音虽轻,可是,屋内静,却都听的清楚。 司徒威强忍着笑意,嘴角‘抽’搐了几下,道:“大人您好好想想,可别扎错了。” “恩,是该好好想想。” 曾毅嘀咕道:“应该是太阳‘**’吧?” “不对,太阳‘**’是死‘**’,扎下去,就死了。” 曾毅自言自语,可是,说出的话,却把戴文娟给吓的半死,这是懂医术么?就是什么医术都不懂的,也该知道这些啊。 想说些什么,可是,被司徒威盯着,戴文娟又不敢开口。 父亲可是告诉过他,这位年纪比她还小的钦差可是不好惹的,他身边的这个‘侍’卫头子,更是个侩子手。 “对了,是眉心。” 曾毅猛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大叫了一声,就准备扎下去。 “大人,眉心,也是死‘**’。” 司徒威赶紧提醒:“您在好好想想,眉心,可不敢扎啊。” “你懂什么?” 曾毅不满的道:“眉心可不是死‘**’,本官一针下去,保管戴尚书能醒……。” 说着,曾毅更是嘀咕了起来:“‘玉’皇大帝保佑,可千万别死了……。” “曾大人?” 一针还没落下,‘床’上一直昏‘迷’的人,可就睁眼了。有些‘迷’茫的看着曾毅,戴书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曾大人?您怎么在这?”说着,又四下看了看,有些‘迷’茫的道:“我这是怎么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暗示 一番应付之后,曾毅笑眯眯的看着戴书父‘女’‘激’动的模样。 “戴尚书昨夜是怎么了?可是累着了?” 曾毅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疑‘惑’,可是脸上,却带着一丝戏谑的表情。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他刚准备扎针,戴书可就醒了,这病,可就好了。 这分明是戴书害怕曾毅真的是不管他的死活,一针扎了下去,那他可就真死了,是以,才会非常是时候的醒了过来的。 “估计是吧。” 戴书脸上带着一丝的回忆:“当时只觉得头晕眼‘花’的,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果然是累的了。” 曾毅笑着,把玩着手中的竹针,却是故意让戴书看的清楚他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不得不说,曾毅很有看人出丑的洗好。 尤其是看到戴书脸上尴尬的表情,更是觉得心里欢快无比,戴书这叫什么?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啊!活该他这个时候尴尬。 “那现在呢?”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戴书:“要不要本官扎上几针?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健体嘛!” “不用了,不用了。” 戴书连连摇头:“下官既然醒了,岂敢在劳烦钦差大人费神?” 话是这么说的,可天下哪有‘乱’扎针的,尤其是戴书看的出来,曾毅手里拿着的,可不是银针,这分明是看出了他在装‘逼’,来消遣他的。 “听说戴尚书昨夜去了南京户部王尚书的家中?” 曾毅把手里的竹针‘交’给了旁边站着的司徒威,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也不避讳他是如何知道这事情的,更不怕戴书怀疑他派人监视。 “是。” 戴书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钦差大人是从何处知晓的?” “本官身边这位,临行前,可是得了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大人的令,南直隶所有锦衣卫暂归其调遣。” 这话,不能在正式的场合如衙‘门’等地方说,可是,‘私’下里,两个人或人少的时候说,却是不一样的。 场合不同,同样的话,就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 “恰巧,昨夜有锦衣卫的人很不巧的看到戴尚书前去户部尚书王尚书府上拜访了。” 曾毅眯着眼睛,只不过,他这所谓的恰巧,怕是戴书是根本就不会相信的。 只不过,就算是明知道曾毅让锦衣卫的人监视他,那又如何? 曾毅是钦差,而且,砍了南京兵部尚书、南京镇守太监,现如今,魏国公还在家闭‘门’谢罪呢,可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曾毅,却仍旧是钦差,威风无比,也不见朝廷有任何的责问下来。 且,刚才曾毅的话,又透漏给戴书一个消息。 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竟然下令把南直隶锦衣卫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了曾毅身边的护卫头子。 这是什么情况? 把昨晚王京的话联合起来,戴书已经彻底明白了。 曾毅这次来南直隶,绝对是有目的的,而且,目的还不会小了去的,若不然,岂会有巡视天下的圣旨做掩护? 若不然,岂会有内阁的两位阁老亲自相送? 若不然,岂会能让直接对皇帝负责的锦衣卫头子下达如此的命令? 若不然,曾毅岂会有胆量直接砍了南京兵部尚书、南京镇守太监的脑袋,还能如此的威风? 想明白了这一点,戴书就知道,他装病的行为,是非常不明智的了。 这个时候,不仅不能逃避,相反,若是想要自保,只能是靠拢曾毅,也只有如此,才能无忧。 戴书自问在南京任吏部尚书以来,没做过什么非要让朝廷置他与死地的事情。 更没做过什么足以让朝廷如此重视的事情。 虽说细节上,或许偶有失节,可是,在官场上的,他这样的,已经算是好的了。 而且,从今天曾毅的态度来看,虽然有些戏虐与他,可是,却还是给他留了几分面子的。 若是这样来看,只要他向曾毅靠拢,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昨夜,下官从王尚书府中离去的时候,好像恰巧看到有身穿锦衣的人从那路过,想来,那就是锦衣卫的人了。” 戴书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像曾毅说的话是真的似的。 要知道,锦衣卫办案,除去那些有了圣旨等明着办案的时候是穿着锦衣的,其他的时候,如打探消息等绝大多数时候,穿着的都是各‘色’百姓打扮,是根本就不可能让人一眼看出来的。 只不过,戴书的这话,却是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替曾毅圆话。 哪怕是曾毅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他也跟着曾毅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还是应和着曾毅的话说的。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他在向曾毅考虑,或者,可以说是归附与曾毅。 “那还真是巧了。” 曾毅笑着,道:“戴尚书昨夜累倒,可是与前去王尚书家中有关?” 曾毅这话,可就有些涉及**了。 若是一般情况下,曾毅自然是不会问出来的,可是,眼下,戴书既然是要靠拢于他,总不能是说句谎,就能靠拢的吧? 要靠拢,自然是要有投名状的。 曾毅也知道,戴书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可是,这并不妨碍曾毅把这件事进行到底。 曾毅将来要做的事情,靠他自己一个人,是根本就无法完成的,他需要有一个班底,有人去为他摇旗呐喊,有人忠实的去执行他的命令。 身为上位者,是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的。 那样的话,怕是忙死、累死、也不可能把事情都做完的。 总不能日后让曾毅自己给自己摇旗呐喊吧? 而且,南京吏部尚书戴书,在士林当时,也是有些名望的,且,此人的品‘性’,尚属不错。 曾毅前世虽说没看过官员戴书的记载,可是,这些,却都是可以让锦衣卫打探的。 尤其是抱着目的来南直隶的,这些,早在到达南直隶之前,曾毅都看过了。 不仅是戴书的一些评价及以往所行,就是南京其他官员的往里行事,曾毅也都了解过的。 是以,戴书的靠拢,曾毅是可以接受的。 “也没太大的关系。” 戴书自然知道曾毅这话的意思,可是,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挣扎的。 毕竟,虽说已经打定主意靠拢曾毅,可是,他并不知道曾毅心里是怎么打算的,更不知道曾毅准备在南京到底怎么折腾。 若是曾毅心里,原本就不打算放过他,那,他的靠拢,只能是自投罗网,自己找死。 而若曾毅在南京的折腾,就此为止,那,他的靠拢,传了出去,就成了笑话了,怕是要被南京诸官嘲讽胆小怕事等等。 “那还是有些关系啰。” 曾毅笑着,却也不在‘逼’迫戴书,只是道:“若是不方便的话,不说也罢。” 戴书脸‘色’变换,也听的出来,曾毅的话是这么说的,可是,若他真敢这么理解,那可就真的大错特错了。 曾毅的这话,听起来没有任何的生气,只是随意一说,看似不在意,可其实,也是给戴书的一个机会了。 若是戴书拒绝,那,以后能否还有机会,可就不一定了。 要知道,他戴书能想到这些,南京的其他官员,就未必想不到,而且,曾毅是钦差,代表的是朝廷,他顾忌面子,顾忌其他,不往上凑,自然会有不顾忌这些的往曾毅身边凑。 到时候,怕是就没他戴书什么机会了。 “娟儿,你先出去,为父和钦差大人说会话。” 戴书接下来的话,不方便被‘女’儿听到的。 有些事情,戴书是不想牵扯到家人的,知道的越多,麻烦越多,这是戴书最为清楚的事情。 点了点头,戴文娟缓缓走了出去,然后,顺带把屋‘门’给给关上了。 虽说戴书也知道,曾毅看出来他是在装病了,可是有些脸面,还是要顾忌的,而且,曾毅也没真的点破不是? 是以,戴书还是努力从‘床’上直起身子,靠在‘床’上,道:“王尚书下帖子,请下官前去其府上,商量如今南京的局势如何。 曾毅眨了眨眼,没有吭声。 戴书明白,曾毅这是等他继续往下说呢。 不过,既然有了开头,剩下的,也就容易说了。 “王尚书分析,曾大人您此次前来南直隶,定然是带着皇帝密旨的。” 戴书小心的看着曾毅的脸‘色’,见曾毅的脸上并没什么变化以后,方才安心的道:“明发天下的圣旨,说您奉旨巡查天下,怕只是个幌子,巡视天下是假,来南直隶查案是真。” “而且,您离京的时候,又有内阁的两位阁老亲自送行,这其中意义重大。” “曾大人您在陛下跟前又是说的上话的官员,如此的种种,连在一起,您来南京,定然是有大案要办的。” “而之前,您砍了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定然不会是事情的结束,只会是开始。” 一口气把这些都说完,戴书一直都小心的看着曾毅的脸‘色’,只是,可惜,没有从曾毅的脸上看出任何的变化。 “你是如何看的?” 曾毅脸上仍旧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来。 “这……。” 戴书犹豫了一下,道:“下官愚钝,只不过,认为王尚书的话,或许,有那么几分道理。” 曾毅呵呵笑了笑,这戴书,倒是小心谨慎的很。 先说他愚钝,然后,又说认为王京的话,或许有那么几分道理,这不等于是他自己什么都没说么? “王尚书倒是想的‘挺’多啊。” 曾毅咂舌,这话,就算是戴书,也听不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戴尚书好生在家养病吧,改日,本官在来探望。” 曾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戴书拱了拱手,就准备离开。 “下官送曾大人。” 戴书赶紧扶着‘床’沿,准备站起来。 “不必起来了。” 曾毅摆了摆手,道:“戴尚书还是好生养病吧。” 说完这话,曾毅已经推‘门’走了出去。 “大人,这戴书说的话,您都相信吗?” 从戴府出来,司徒威在旁边询问了起来,现如今,他和曾毅的关系,是越发的好了,而且,他也对曾毅表现的非常的忠心,是以,有些事情,有时候,心里若是有疑问的话,也是会问出来的。 尤其是刚才,曾毅并没有让他出去候着,以司徒威对曾毅的了解,这,其实就是曾毅默认了这件事不对他隐瞒。 是以,司徒威才会询问的。 “信又能如何?不信,又能如何?” 曾毅停了下脚步,看着司徒威,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你信还是不信?” “卑职以为,半真半假。” 司徒威心里,早就有数的,且,也不瞒着曾毅,直接就给说出来了。 “如何半真半假?” 曾毅笑着,很是认真的听着司徒威的分析。 “戴书和王京两人的谈话,可以说是密谈了。” 司徒威道:“文官们,最讲究的就是这种事情了,两个人的谈话,若是随意如此泄‘露’了出去,传了出去,名声,可是要毁了的。” “至不济,也是要落下个坏名声的。” “且,那戴书可是南京吏部尚书,也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岂会只因为大人看破了他装病,就对大人说了实话?” “就算是他昨夜听了王京的分析,却是与王京的想法相斥,这个,在卑职看来,却是极有可能是真实的情况。” “王京对戴书说这些话,是为了拉拢他,和大人您纠缠。” “可是,戴书却是不想无缘无故的搀和进来,且,王京的分析,更是让戴书害怕了,是以,他才回来装病的。” “现如今,就算是被您看破了他是在装病,可是,也不至于如此的,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的,这个转变,太快了,也太大了。” 司徒威的分析,可以说是很全面,而且,没有任何的偏‘激’。 “不错,不错。” 曾毅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司徒威的分析给予了肯定。 这让司徒威十分兴奋,他紧巴巴的跟着曾毅,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得到曾毅的肯定? 司徒威不傻,瞧瞧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为什么暂时把南直隶的锦衣卫指挥权‘交’给他司徒威,还不是因为曾毅要来南京了。 而他司徒威,是跟在曾毅身边的。 连牟斌都如此的巴着曾毅,司徒威又岂能落后了?又岂能放过了这个好机会? “只不过,你想过一件事没?” 曾毅笑着道:“他的话,若是有真有假,日后,被本官知晓了,这后果是什么,他能承担的起这后果吗?” 司徒威楞了一下,曾毅只是一句话,就说到了重点。 不管刚才戴书的话里有多少真的,有多少假的,可是,却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戴书对曾毅,也是惧怕的。 没办法,怕是南直隶现如今,就没官员不怕曾毅的。 连南京兵部尚书和镇守太监都是说砍就砍了,更何况是别的官员了。 “您的意思,戴书的话,都是真的了?并没有假话?” 司徒威试探着询问,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刚才的分析,岂不是都成笑话了。 “他的话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曾毅笑着,耐着‘性’子给司徒威解释道:“你好好想想,他给咱们说这些话,姑且不论真假,目的,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博得大人的相信,靠拢大人了。” 曾毅的这个问题,司徒威一下就回答了出来,只要不是傻子,怕是都能看出戴书的意思的。 “可是,他的话,却是在暗示咱们。”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你的话是没错,可是,你却已经是中了他的计了。” 司徒威双眼大睁,有些不可思议,那戴书只是三言两语,他就中计了? 可是,他司徒威并没有相信戴书的话啊,难不成,戴书的话,不止是半真半假,全部都没说一句假话? “戴书的目的,其实,在你这里,已经达到了。” 曾毅叹了口气,道:“你心里,怕是现在,已经有了一股念头,那南京户部尚书王京,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甚至,是想敌对本官的,咱们定然要防着他,是否?” 点了点头,司徒威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堪了,能在锦衣卫当中,‘混’到如今的地位,足以说明司徒威也不是那种有勇无谋的莽夫。 之前,只不过是根本没想到这点罢了。 毕竟,文官善于谋算,武官不善于此。 而现在,经曾毅这么一提醒,司徒威却是明白了,他,的确是中计了。 刚才戴书的那番话,极有可能是真的,可是,其的目的,虽有向曾毅靠拢的,可是,更大的,却是给南京户部尚书王京引去了一把大火。 就凭刚才戴书的那番话,正常情况下,怕是谁的心里都会产生一股对王京的敌意。 这,也就是戴书的目的了。 曾毅若是对王京有了防备,那,对他戴书,总是要有所缓和的吧?而戴书,就会趁着这个机会,靠拢曾毅,同时,还能在曾毅心中,博得一个好感。而之前他在卧室说的那番话,曾毅肯定不会是出去‘乱’说了,他戴书,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是以,根本就没人知道他说过那番话,自然,也就不可能对他的名声有什么影响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京城乌云 “这南直隶的官场,可是卧虎藏龙啊。” 曾毅笑着摇头,若是看破了这些,其实,就很容易看出戴书的目的。 若是曾毅真的因为戴书的话,而敌对王京,甚至,开始对付王京了,那,戴书肯定是会趁着这个时间,来靠拢曾毅的。 不为别的,如果曾毅真的敢因此对王京动手,那就是证明他之前对曾毅说的那番话的猜测,得到了肯定,曾毅前来南京,肯定是有大案的。 这么一来,自然是要靠拢曾毅,才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若是曾毅不动王京,那,戴书自然也就没必要靠拢曾毅了。 曾毅连对他有所防备,明显有问题的王京都不去动,那就证明,曾毅杀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只是一时气愤,或者,朝廷‘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他戴书,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什么。 可以说,戴书的算盘,可是盘算的很好的。 无论曾毅如何去做,他都能随即做出最好的抉择,而且,尤其是今天,他之前的那番话,若是曾毅没有看出来这里面的用意,怕是还真的会误以为是戴书的投靠了。 能有如此的算计,戴书这个南京吏部尚书,窝在南京,的确是屈才了,而且,据锦衣卫的资料显示,南京吏部尚书戴书,‘性’格随和……。 显然,这一切,怕都是戴书自我掩盖的一种做法。 “以后,让人盯紧点戴书。” 曾毅冲旁边正咬牙切齿的司徒威‘交’代道:“还是要小心,别被他发现了,还是暗中盯着。” 说完这话,曾毅又自言自语道:“不过,以这戴书的‘性’子及头脑来看,是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盯着,怕也是白盯了。” “还是让人盯着的好。” 司徒威在旁边嘿嘿笑着,很是‘阴’险:“无论他做了什么事,咱们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总是让他算计不成什么的。” 司徒威对戴书的怨念,可是在刚才那一瞬间,达到了极致的。 原本,是想在曾毅跟前卖‘弄’一番,表现一番的,结果,最终成了在曾毅的跟前丢人现眼了。 “文官不比武官,书读的多,形形‘色’‘色’的人,也是不少。” 曾毅自然知道司徒威心里的怨念,不过,曾毅也有培养司徒威的意思,毕竟,司徒威用起来顺手,且,司徒威本人,也是知道分寸的。 “武官们说话,或许都是直来直去,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文官说话,却恰恰相反,听话听音,好好琢磨琢磨吧。” “日后,若是你不想一直在锦衣卫呆着,若是想脱离锦衣卫,这些,是必须要知道,也必须要‘弄’懂的,不求全懂,但最起码,不能太过容易被糊‘弄’了,若不然,离了锦衣卫,迟早被人害了。” 曾毅这话并不是看不起司徒威,而是说的实话,司徒威是够‘精’明的了,可是,由于锦衣卫内整天接触的都是武官。 就算是和文官接触,大多也都是直接抓人或者暗地里监视什么的,是不可能有多少机会和文官玩计谋的。 是以,这些,曾毅必须要提醒司徒威,他早就看出来了,司徒威不甘心只在锦衣卫呆着。 锦衣卫虽然有权,可是,名声,实在是太过恶略了。 “是,卑职回去以后,肯定会好好琢磨。” 司徒威抱拳,声音中带着一丝的‘激’动,刚才,曾毅的话已经很明显了,迟早会把他调离锦衣卫的,只不过,这要看他司徒威的表现了。 若是日后他司徒威还是如此,能轻易被文官们的话给糊‘弄’住,那,怕是曾毅不会把他调离锦衣卫了。 “其实,武官,也有武官的好处。” 曾毅是知道司徒威心思的,不过,这话,却也是给的司徒威的真心的忠告:“若是离了锦衣卫,进了朝堂,文官,没有出身,是不成的,定然还是寻‘摸’个武官的差错,现如今,天下太平,除非前去边疆重镇,若不然,在朝中的武官,是没什么权力的,且,几乎没有立功升迁的途径。” “至多,也就是领个京城卫所的官兵,这,怕已经是极限了。” “你好好想想吧,终究,跟了本官这么久,你的心思,本官,也是知晓的,等这次回朝,把你的决定告诉本官,总不能让你失望了不是。” 曾毅说这话,其实,也是在拉拢司徒威,或者说,这叫做上位者的权术。 曾毅如今的身份,能对司徒威说这些话,是何等的看重司徒威? 岂能不让司徒威感动? 古有知遇之恩一说,现如今,曾毅这话说出来,对司徒威来说,不亚于知遇之恩了。 “大人。” 司徒威一个锦衣卫的大汉,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了。 “不用这么急着回答,好好想想,反正,咱们回京还早着呢,有足够的时间让你想了。” 曾毅笑着,拍了拍司徒威的肩膀。 “只不过,那可都是回京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本官可还是钦差,你,还是本官的钦差卫队的‘侍’卫长,可是要用心办差的,若是有什么分心、出了什么差池,等回京以后,你可就什么也别和本官说了。“ “免开尊口啊!” 曾毅笑着,看似这话很严重,可是,司徒威却也听的出来,这是曾毅在开玩笑的。 而且,此次出行,本来钦差卫队就是最高的规格,而且,还有指挥使牟斌大人亲自从京城‘抽’调的两队锦衣卫人马随行。 更是把南京锦衣卫的指挥权暂时全都‘交’给了他司徒威。 若是这种情况下,还能出行什么差错,那,不用曾毅开口,他司徒威怕是都要引剑自裁了。 “大人放心,只要卑职在,绝对不会让大人身边有任何危险出现。” 司徒威抱拳,神‘色’郑重:“只要卑职还能站着,就没人能够伤到大人。” “你这话,本官可是记下了。” 曾毅笑着,道:“小心等回京后,本官奏请皇帝,让你给本官当个随身‘侍’卫去。” “那也成。” 司徒威嘿嘿笑着,并没有什么不满:“反正跟着大人,是不会饿着的。”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 北京城。 明日复明日,自曾毅离京,至如今,已经三个多月的时间了。 内阁也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寻了一些皇帝感兴趣的小玩意,送进了宫去。 而结果,也正如内阁诸位大学士之前所预料的那般,虽说内阁没有直接向皇帝低头认错,可是,内阁的这种行为,还是得到了皇帝的认可。 皇帝对内阁的态度,也因此有了不少的缓和,不像前段时间那样,内阁的阁老们,见皇帝一次都难。 只不过,早朝,正德仍旧是不准备上了。 没办法,这几个月的放纵生活,已经让正德喜欢上了这么不受约束的习惯了。 若是让他每天起的大早,甚至是隔几天起一次早,这都是现如今的正德无法接受的。 而内阁,现如今,也是深知皇帝脾气的,就是个顽童,你和他争执,是没什么结果的。 而且,内阁既然已经变相的向皇帝低头了,那,皇帝是否上早朝,内阁已经看的不是那么重要了。 只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能够随时面见皇帝,也就成了。 可是,有一点,却是内阁大臣们不能容忍的。 和皇帝关系缓和以后,内阁大臣们却是发现,皇帝身边的刘瑾等宦官,大肆媚主,竟然在宫中让宫‘女’们假扮行人、商家等,把个皇宫‘弄’的是乌烟瘴气。 这一发现,不仅是内阁大臣,就是满朝文武,没一个能容忍下去的。 之前,内阁和皇帝闹矛盾,以至于形成现如今的局面,在内阁来看,这祸端的起因,就是宦官、就是皇帝是随身太监刘瑾的原因。 若非是刘瑾引‘诱’皇帝出宫,岂会发生后面的那一系列的事情? 皇帝和内阁的关系岂会闹僵? 皇帝岂会如今这般,不上早朝? 在内阁诸位大学士看来,皇帝,虽然玩略,可还是能慢慢衙的。 比如,刚登基的那段时间,不就是经常上早朝的吗? 可是,这一切,全都是被皇帝身边的那些个太监给带坏了,尤其是以刘瑾为首,这些个宦官,就是个天大的祸害。 现如今,这些个祸害又把皇宫搞的乌烟瘴气,长此以往下去,怕是皇帝会被这群宦官们带成昏庸君王,那是绝对的事情。 这个后果,是内阁及满朝文武绝对不能容忍的。 不是说本朝没有‘奸’佞,而是弘治一朝,远小人近君子,以至于今日,朝堂上下,或有小人,可是,却是极少数的,而且,都是不敢‘露’头的那种。 至于诸位大臣们的‘私’心,这个,且不提,人非圣贤,谁无‘私’心? 只要在大是大非上对皇帝忠心耿耿,不祸国殃民,这,就是好臣子了。 “咱们内阁这次可是把脸面都拉下来了。” 李东阳和刘健两人并排走着,只不过,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刘健的脸‘色’,更是‘阴’沉的很,相反,在一旁说话的李东阳的脸‘色’,稍微还好那么一些。 “若是这个时候,在和皇帝有什么冲突,那,之前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首辅,咱们要忍一时啊。” 李东阳叹气,虽然心里也极想处置皇帝跟前的这几个太监,可是,却又不能动手。 内阁权利在大,终究,是依附在皇权之下的。 且,无论内阁权利多大,终究是外臣。 宦官,是宫内的事情,外臣的无权干涉的,更无权处置。 可当今太后,经过上次那档子事,和皇帝的关系也有些僵硬了,是以,这次,也是不管不问,只要皇帝不做什么违反祖制的事情,她也懒得管了。 在宫中闹就闹吧,玩就玩吧,这些,身为太后,她岂会不知道,只不过,只要是皇帝不出宫,一切,都好说。 太后也是看出来了,她这个皇儿是没有什么才能了,要治理朝纲,还是要靠内阁的诸位大学士。 是以,对皇帝,太后,也可以说是失望了,不去管了,更怕是真的把母子关系,因为这些个事情给闹僵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忍?” 刘健苦笑:“老夫倒是想忍,若是忍一忍,这事就能过去,那也成,可是,这事,是忍一忍就过去了的吗?” “多长时间了?皇帝身边的这几个太监,一次不一次猖獗,咱们内阁和皇帝的关系,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这几个太监的存在,而闹僵的,现如今,他们又胆大包天,敢在皇宫内如此折腾。” “纵观历朝历代,有几个皇帝如同咱们陛下这般胡闹的?” “怕是咱们的忍让,陛下体会不出来,这些个太监,只会更加的猖狂,日后,定然,还会出更大的‘乱’子。” 刘健仍旧有着一颗不轻易服软的心,刚硬无比,这是他的脾气,根本无法更改。 “咱们好不容易和陛下缓和了关系,切不可在闹僵了。” 李东阳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无奈:“若是在和陛下闹僵,怕是真的没法缓和了。” “到时候,内阁和皇帝关系冰冷,朝廷当中,定然会有不甘寂寞的人跳出来搅局,到时候,定然又是一场风‘波’啊。” “能忍,咱们还是要忍的,最起码,现在,不是时机啊,如同上次一般,这次,咱们必须要忍耐。” 李东阳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内阁虽然已经立在百官之首,可是,这内阁,是一个集体,而非固定的哪个官员。 若是皇帝对现任内阁的诸位阁老不满,而且,不满到了极致。 朝廷中,盯着内阁大学士位置的人,可是不少的,到时候,自然会有窜上跳下的人了。 而已皇帝如今的心‘性’,官员想要讨好皇帝,要走什么样的路子,显而易见。 而且,有些事情,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演。 皇帝可以和内阁缓和一次,但是,不代表皇帝能够在容忍内阁一次。 皇帝就是皇帝,哪怕他年纪小,可是,却改变不了他的身份。 浩浩君威不可犯。 “一个契机。” 刘健双手何在一起,眉头紧皱,嘴里却是喃喃自语:“一个锲机,咱们,需要一个锲机啊。” 刘健的话,李东阳自然也明白,可是,都说是锲机了,哪是那么容易碰到的。 是以,说穿了,内阁,现在,只能是忍耐,等待。 “若不然,给曾毅送封信过去?” 刘健突然想到了什么,侧脸看着李东阳,道:“曾毅和皇帝关系极好,想来,知道这件事,定然不会无动于衷吧?” “曾毅前去南直隶,就是为了躲避京城的麻烦,才会跑的那么远,而且,那刘瑾,据吾所知,对曾毅,平日里更是极为尊重的,且,刘瑾一直是皇帝的随身太监,想来,也是知道曾毅身份的,怕是曾毅知道了这事,态度也不好定啊。” 刘健的眼神略微暗了一下,刘瑾对曾毅态度尊敬,他岂会不知道,只不过,现如今,被李东阳这么一提醒,却是有些难办了。 曾毅是个玲珑的人,若非是把他得罪死了,他是不会出杀手的。 且,正因为曾毅和皇帝关系极好,而刘瑾又对曾毅极为尊敬,这事,曾毅就算是知道了,怕也至多就是写封信,堂而皇之的说些场面话。 “试试吧。” 刘健咬了咬牙,道:“反正咱们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把给曾毅的信,写的严重些,若是刘瑾真知道曾毅的身份,只要曾毅回信了,咱们就能利用他的信,对刘瑾等太监起到一些威慑。” “这群太监,却是以刘瑾为首的,只要刘瑾害怕了,其他的太监,就不敢胡作非为了。” “咱们堂堂大学士,被一群太监给‘逼’到如此田地,传了出去,贻笑大方啊。” 李东阳满脸苦涩,可是,说出的话,却是实情。 堂堂内阁大学士,甚至,还有首辅,那是天下百官的权利中心,权威无上,甚至,有时候还能和皇权相抗衡。 可现如今,种种约束之下,却是对宫内的几个太监毫无办法,这也的确算的上是天下奇闻了。 可却也没办法,外臣,是不得干涉宫内事情的,相对应的,宦官,也不得干政,这是规矩。 “这信,就由宾之你与介夫两人琢磨下,写了,送出去吧。” 刘健这么说,其实,意思是让介夫,也就是杨廷和写这封信的,杨廷和的字是介夫。 内阁当中,也就属杨廷和同曾毅的关系不错的了。 可偏偏,刘健和杨廷和的关系,却是向来不对付的。 是以,现如今,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可是拉不下脸面去求杨廷和写这封信的。 只能是借助李东阳的口说出来了。 反正都是为了朝廷着想,想来,杨廷和是绝对不会,也不能拒绝写这封信的。 “我去试试吧。”李东阳点了点头:“只是,介夫和曾毅的关系却是不错的,介夫这信里,到底如何写的,怕是不会让我知晓的。”信,可是很‘私’人化的信息,杨廷和写什么,甚至,在信里会不会提醒曾毅什么,或者,让曾毅躲开这场麻烦,这,都是未可知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慌乱 “刘公公。” 一个小太监缩头缩脑的,在大殿的柱子后面冲着刘瑾悄悄的招手。 “鬼头鬼脑的做什么?” 刘瑾皱了皱眉,走了过去,这个小太监,他有些眼熟,只不过,却叫不出名字,更说不出是在哪做事的。 宫内的太监太多了,而刘瑾又整日伺候在皇帝身边,是以,几乎就没有他没见过的,只不过,却也肯定是记不住的。 “刘公公,小的,听到宫外传了一个消息。” 那小太监脑袋缩着,有些害怕的看着刘瑾,在他们这些个最底层的小太监们眼里,刘瑾,那就是他们的天,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什么消息?” 刘瑾脸‘色’缓和了一下。 “小的也是听人说的,说宫外,现在,到处都是议论刘公公您的。” 那小太监虽然有心说这消息,想在刘瑾跟前‘混’个脸熟,落一个功劳,可是,又怕刘瑾听了这消息以后,发怒起来,惹火烧身,是以,此时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不安的很。 “关于杂家的?” 刘瑾的声音立时就提了起来,嗓‘门’高了起来,声音尖细。 看着跟前这小太监不安的脸‘色’,刘瑾就知道,准没好事。 “说吧,什么事,要是有用,杂家赏你。” 刘瑾也深知这小太监来找他图的是什么,直接开口就说了出来。 “小的也只是听说,不过,小的,是绝对不信的。” 那小太监先是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才低声道:“宫外有人传,说是刘公公您谄媚主上,以至于陛下荒废政务……。” “‘混’账东西。” 小太监的话还没说完,刘瑾的脸‘色’就变的‘阴’沉了起来,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从小太监口里说出来的这些个传言,虽然还没听完,可是,只听几条,已经是让刘瑾大汗淋漓了。 这哪一条若是被证实了,那都是要砍头的大罪啊。 更何况是这么多条的罪状全都堆在了他刘瑾的身上,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砍啊。 “是谁?和杂家有如此的深仇大恨,要至杂家于死地?” 刘瑾脸‘色’狰狞,盯着跟前的小太监。 “小……小的不知啊。” 那小太监被刘瑾狰狞的表情给吓到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珠子都开口往外滚了,一把抓住了刘瑾的大‘腿’:“小的是听了传言,才来给公公您报信的,别的,小的不知道啊。” 刘瑾的脸‘色’‘阴’晴变化,挤出了一丝笑意,弯腰,亲自把这小太监扶了起来,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杂家知道你不知情,这消息,你是从哪听来的啊?” 不怪乎刘瑾这么问,宫内的太监们想要出宫,那可不是件容易事。 若是年纪大些的太监,或许,还有些‘门’道,毕竟,在宫内呆的时间长了,也有伺候的主子了,自然能找到些出宫的理由。 可是,这些个刚进宫的小太监,却是绝对没有出宫的办法的,这也算是宫内的规矩了。 而且,现如今宫内的主子,也没几个,身边的亲信太监刘瑾都见过,这个小太监,显然不是。 是以,这个小太监的消息来源,刘瑾就必须要知道了。 “是……。” 小太监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 “有什么事,杂家替你兜着。” 刘瑾眼珠转动,就知道,这个小太监在担心什么了,怕是这消息的来源,有些诡异,只不过,宫中,像来如此的,而且,这个小太监也算是灵活,只要没什么问题,收拢成自己的人,也是可以的。 “今天你给杂家说这些,以后,就是杂家的人了。” “没事,常来杂家这走动,不会亏了你的。” 刘瑾这么一说,小太监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倒不是这小太监聪明,而是刘瑾已经把话挑明了说的,只要不是傻子,都听的明白。 而且,这小太监也知道,刘瑾在皇帝跟前的地位,虽说都是太监,可是,人家刘瑾是天上的,而他,是地上的。 刘瑾想要他的命,和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是以,刘瑾,没必要拿话骗他。 “这是小的在和别人玩骰子的时候听到的。” “当时人多嘴杂,小的也没听清楚是谁说的,只不过,当时记下了,想着,跑来告诉公公您。” 难怪刚才这小太监支支吾吾的不肯说,直到刘瑾开口说了后面的那番话,他才肯说。 玩骰子,这也是宫中的太监们无聊时候的消遣,只不过,宫内却是严禁此事的,是以,都只能是偷偷的玩。 被抓住了,可是要打板子的。 宫中的太监们,进了宫,都是别想出去了,有的,家中还有父母兄弟,还能攒些银子送回去,可是,有的,却是家里都遭灾了,独自一人,那银子,也就没地方‘花’了。 而且,这种情况的,还不在少数,毕竟,若是家里富裕,谁会把自家的孩子送进宫当太监啊。 是以,有银子没地方‘花’,这玩骰子,是屡禁不止,只不过,都是暗处的。 这地方,刘瑾也是知道的,宫内的太监都跑去玩,皇宫那么大,认识的,不一定非要认识。 这地方,人多了,自然嘴就杂了。 尤其是玩着骰子,嘴里,自然也是不能消停了,平日里,在主子跟前战战兢兢的,甚至,连说话声音,都不能大了。 到了这种地方,自然是没那么多顾忌了,怕是想把这几天憋着的话都给说出来才行。 “行了,杂家知道了。” 刘瑾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金豆扔给了小太监:“以后耳朵放灵些,听到什么消息,就过来找杂家,不会亏了你的。” “是,是。” 那小太监得了金豆,立时眉开眼笑,一个劲的点头,他一个月的例银也没多少。 原本,跑来给刘瑾说这消息,只不过是想攀上刘瑾这颗大树,现在,看刘瑾的态度,这大树是肯定攀上了。 而且,刘瑾不愧是皇帝跟前的红人,都是太监,瞧瞧人家,随意打赏,就是一个金豆。 “去吧。” 摆了摆手,示意小太监离开,刘瑾却是根本就没问小太监的名字,更没问他是在哪当值的。 只不过,小太监却是没想到这些,依旧眉开眼笑的冲着刘瑾乐呵,倒退着身子离开。 小太监却是不明白,刘瑾就算是在怎么不缺这些黄白之物,也不可能随意就打赏他一个金豆的。 尤其是现在的刘瑾,其实,还是缺银子的。 只不过,刘瑾却是非常有心计的。 刚才那小太监说的事情,怕是宫内已经有不少人听到风声了,可是,结果呢?却没一人告诉他刘瑾的。 也就是这小太监,想攀上他刘瑾的这颗大树,才来说的。 或者,换个想法,别的人,有知道的,故意不和他刘瑾说的,这是肯定有的,而却还有一部分,想来,应该是知道的,但是,却以为他刘瑾肯定知道,所以,说了也讨不了彩头,干脆不说了的。 而这其中,刘瑾就不相信谷大用他们几个,竟然会没一人听到这些消息。 可是,结果呢?却是没一个人给他刘瑾说。 这是什么意思,刘瑾清楚。 别看当初在东宫的时候,大伙都是伺候太子殿下的,现如今,太子登基做了皇帝,可是,皇帝对他们几个,也是有个亲近之分的。 在刘瑾看来,他老刘,在皇帝跟前的分量最重。 而实际情况,其实也是如此,刘瑾在皇帝心里的分量,绝对比其他几个人的重,虽说平日里不怎么能看出来,可是,却也能从偶尔的细节,观察出来。 那几个家伙,也都不是什么好心的主。 自然是嫉妒他刘瑾了,自然是想他刘瑾出事了,怕是这种对他刘瑾不妙的消息,这帮家伙就算是知道了,还会帮忙瞒着他刘瑾。 最好是让外面闹翻了天,人人都知道他刘瑾是个带坏皇帝的死太监才好。 而谷大用,别看两人暂时梁猛了,可是,刘瑾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建立在两人都有共同的利益至上。 而且,就算是有共同的利益,只要有机会,谷大用也会随时有可能坑他刘瑾一把的。 是以,刚才,刘瑾那么宽慰那传信的小太监,更是大手笔的赏赐他一个金豆,为的,不外乎是把他刘瑾的名头给传出去。 让宫内的太监们知道,他刘瑾,不是小气的人,只要是跟着他刘瑾的人,都会有好处的。 这,才是刘瑾大方出手,赏赐那小太监金豆的最主要原因。 下面的这些个不得势的小太监们,图的,不就是攀上一颗大树,还能不时的得些银子么? 而这些,他刘瑾,都能给。 “倒是个麻烦事。” 两手合拢,刘瑾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刚才挤出的那丝笑意,也隐了下去。 无风不起‘浪’。 就连宫中的太监们都知道这事情了,可想而知,说他刘瑾不是个东西、带坏皇帝等的传闻在坊间是何等的流传。 这些,其实,刘瑾都清楚,坊间对皇宫内的事情,都是好奇的很。 毕竟,皇宫,那是高高在上的。 平日里,皇宫都是高不可仰望的,猛的,皇宫内传出一则消息,而且,还是和皇帝有关的,自然会以最快的速度传播了。 就算是明面上不能说,‘私’下里,却是拦不住的。 这后果,刘瑾也是知道的。 这谣言,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传了出去的,而且,还说的那么的有鼻子有眼。 把他刘瑾的所作所为,几乎都说了个清楚,只不过,在刘瑾看来,这些都是小题大做,添油加醋。 他刘瑾,为的是谁?还不是皇帝? 若说才能,他刘瑾不敢说什么。 可是,若论起对皇帝的忠心,刘瑾敢拍着‘胸’脯保证,他对皇帝,那绝对是忠心耿耿,谁都比不了的。 而现在,明显是有人在暗中中伤他。 “这群狗娘养的,忒不是东西了。” 刘瑾嘴里骂着,心里,却是也有了大概的方向,这消息,无非是从两个地方传出去的,一个是宫内,另一个,是朝廷的那些大臣。 朝廷的那些大臣,自然是看不惯他刘瑾的这些个作风了,他们只想着让皇帝规规矩矩的,可却从来都不想皇帝的感受。 而若是出自宫内,就是嫉妒他刘瑾的了。 只不过,这两者,刘瑾还真是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个。 若是宫内传出去的,到还好说,只要皇帝信任他刘瑾,什么谣言,都是没用的,而且,他刘瑾做这些,都是为了皇帝。 皇帝是知道这些的,若是皇帝听了这传言,怕还会安慰他刘瑾几句的。 可是,若是这传言是从朝廷的那些个官员口中传出去的,那,刘瑾可就有些担心了。 朝廷的那些个大臣,可不是宫内的太监们能比的,别看这帮大臣平日里文绉绉的,可是,真发起火来,动了真怒的话,那可是疯狂的很。 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李东阳都敢在金殿之上,夺了武士手中的金瓜追着两位侯爷打。 虽说这有先帝大度平日里,对臣子宽松的原因,可是,却也能看的出来,这些个大臣们,若是真把他们给‘激’怒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曾大人,您老人家可是要抱怨杂家啊。” 刘瑾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曾毅,这位主,那可不是好惹的,而且,自己平日里对他可是尊敬的很,前些日子,还专‘门’让人送了信前去南京问候,还捎带了些小玩意。 这么想着,刘瑾已经小跑着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不为别的,找人给曾毅写信去,在刘瑾看来,曾毅对此,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好歹,他刘瑾,也算的上是曾毅的奴才了。 只不过,刘瑾心里却寻思着,这信,该找谁写。 刘瑾虽然识字,可是,却识的不多,若是看的话,到也是能把一篇奏折或信给凑合着看下来。 可是,若是让他去写,大多数字,他是写不出来的,脑子里熟悉,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写。 “谷大用那小子,倒是识字,可是,不能找了。” 刘瑾嘀咕着,谷大用是识字,或者说,是能写出一些字来,比他刘瑾,要强些,上次给曾毅的信,就是他刘瑾口述,让谷大用写的。 写过之后,他刘瑾在看一遍。 还真别说,这些个字啊,写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写的,想不起来该怎么下笔,可是,看的时候,却是也都能认出来,这让刘瑾很是郁闷。 可是,这次的信,却是不能在让谷大用写了。 刘瑾现在,是信不过谷大用的,或者说,平日里他们几个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太监们,刘瑾是一个都信不过的。 这些个家伙,刘瑾可是很清楚他们脾气的。 虽然皇帝跟前的事情,他们也都有搀和,可是,刚听那小太监的话,坊间,可是只传了他刘瑾一个的。 这甚至让刘瑾怀疑,是不是这几个天杀的‘混’账东西故意在背后拖他的后‘腿’,这种情况下,这信,自然是不能让这几个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家伙替写了。 “不对。” 正小跑着准备回去的刘瑾,却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停下了脚步,嘴里轻轻的嘀咕着。 “这事,不该是他们几个说的。” “这事,可不只杂家有搀和,他们几个也跑不了。” “别看现在传的是我刘瑾,可只要我全都说了,那他们几个也跑不了。” “我刘瑾是他们的挡路石,可,他们却也不敢用这种自残的手段来对付我刘瑾吧?” “再者,我刘瑾,也还没到那种让他们恨的如此的地步吧?且,他们也该没那么大能耐吧?” 自言自语着,刘瑾却是突然明白了,刚才,指不定是他小心过度了,他的那几个知面不知心的兄弟们,是不可能做这事的。 倒不是说什么他们几个太监兄弟情深,而是,他刘瑾最近做的事情,可是和他们都有牵扯的,这事,若是真论起来,大伙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 而且,静下心来,刘瑾可不认为,他的那几个哥们能有这能耐,在宫外传出这谣言来。 且,他刘瑾虽然在皇帝跟前得宠,比哥几个要强一些,可是,大家其实也差不了多少的现在。 他的那几个哥们,还没必要如此做的。 当然,在刘瑾看来,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那哥几个,没一个能有如此的头脑,能想出来这么‘阴’险的杀人不见血的主意来。 这么一想,刘瑾的心思可就活了起来。 既然这事不是他的那哥几个‘弄’出来的,那,这事,可不能就让他刘瑾一个人扛着啊。 讨好陛下的时候,都有份,总不能出了事,让他刘瑾一个人背黑锅吧。 至于曾毅那里,刘瑾还是要再琢磨琢磨的,给曾毅写信求助,是可以的,可是,这事,刘瑾还真怕曾毅责备他的。曾毅的脾气,刘瑾是清楚的,就算是刘瑾能够肯定,曾毅不会不管他,可是,一通责罚,肯定是少不了的。而且,在曾毅心里的形象,肯定也要打个折扣的,是以,若是可以的话,刘瑾是不会给曾毅写信求助的,这可是张王牌,可不能随意就动用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抽他一把 内阁首辅刘健府上。 李东阳、谢迁、两人都在,内阁当中的四个人,也只有杨廷和不在了。 满朝文武都知道,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的关系极好,是以,杨廷和没出现在这里,倒也算是正常。 “如今,满城风雨啊。” 谢迁叹了口气,满脸苦笑的看着刘健和李东阳两人,道:“你们两个,瞒的我好苦啊。” 李东阳赶紧在一旁赔笑,道:“这不是当时忘了吗?再者,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希贤的意思是,能少牵扯人进来,就少牵扯,不然,真出了什么‘乱’子,总是要有人收场的吧?” 李东阳这一句话,就等于是把之前瞒着谢迁的原因给解释清楚了。 而且,还很是大义凌然,理由充分,不告诉你,是要留一个人不掺合进这件事,不招惹麻烦,日后,出了事情,好有人收场。 这个理由,让谢迁没法说别的。 “你们认为现在时机成熟了?” 谢迁看着刘健和李东阳两人,既然今天被邀请来了,且,给他说了这件事,那就意味着,这两个老家伙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 “差不多了。” 刘健点了点头,道:“想来,丁乔这些日子,也该听到了坊间的那些个传闻吧?” “现如今,整个京城内,谁不知道太监祸国?谁不知道,皇帝被身边的太监给带坏了。” “这已经是民心所向了。” 若是刘瑾在这里,怕是已经气的破口大骂了,什么狗屁的民心所向,还不是你们内阁散步出去的消息? “最好还是在等等。” 经过最初的错愕之后,谢迁已经冷静了下来,其实,这些天,坊间的传闻,已经让他有些奇怪了。 皇宫内的事情,竟然在坊间大肆流传,这本身就是不对劲的。 谢迁知道这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只不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是内阁的两位大学士,其中还有一位首辅,亲自推‘波’助澜的。 也难怪,会有如此的动静。 若是内阁的两个大学士亲自推‘波’助澜,幕后‘操’作还没这种效果,那才是奇怪了。 “丁乔认为咱们还能等下去吗?” 刘健的脾气,注定了他哪怕是年纪大了,也仍旧免不了雷厉风行的习惯。 “现如今,皇宫内被这群太监们给‘弄’的是乌烟瘴气,皇帝不思朝政,若是再等下去,只怕是会出更大的‘乱’子。” “宦官干政这等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出现的,一旦如此,到时候,更难收场啊。” 这些话,刘健说的痛心疾首,也的确是没有丝毫的‘私’心,在刘健看来,这些个太监们罪大恶极,若是不除,必定是一大祸害。 比之当初对曾毅的态度,还要坚决。 那时候,对曾毅,毕竟,曾毅还是朝廷臣子,而且,也没真的做过什么事情,只是预防他罢了。 可是,刘瑾他们和曾毅却是完全不同的,刘瑾是太监。 文臣们,原本就是很看不上眼太监的,对太监很是瞧不起。 现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自然是不能或者说,根本就无法容忍。 “正因为此事干系重大,咱们才要小心行事,万万不能出现丝毫的差错。” 谢迁摇头,盯着刘健,道:“希贤以为,此事,是咱们内阁一人或两人,就能做成的?” “当今圣上的脾气,咱们都清楚的很,玩略无比,那刘瑾等太监,所行之事,在皇帝看来,那都是好事,都是讨他欢心的。” “甚至,相比之下,咱们说的话,还不如那几个太监说的话在皇帝跟前有分量。” “如此情况,就算是咱们如实禀告了京城内万民对刘瑾等太监的怒骂,怕是皇帝也未必会信的。” “此事,事关朝廷,事关社稷,非是一人之事。” “内阁虽能代表满朝文武,希贤又是内阁首辅,百官之师,可在这世上,分量,却还是不够的。” “咱们必须要记住,当今的陛下,可不是先帝了。” 谢迁的一番话,虽然很直白,甚至,有些打击人,可是,说的,却都是实话,分析的条条在理。 “依丁乔看,咱们该如何行事?” 刘健急声询问。 “召集百官。” 谢迁沉声,道:“此事,事关朝廷,事关社稷,不能由咱们内阁的大学士们冲在前面,必须要百官和咱们共同进退。” “召集百官。” 刘健沉‘吟’,谢迁的话,已经够明显了,这是要让刘健,召集满朝文武,共商此事,然后一同上奏皇帝。 人多势大。 若是百官能够一同上书,自然要比内阁几个大学士孤零零的上奏要强的多。 内阁大学士的地位虽然特殊,可是,却还是抵不过百官一同上奏的。 虽说百官现如今,等同于是被内阁领导,可是,却还有声势浩大一说。 “这怕是不妥啊。” 李东阳在一旁沉‘吟’着,开口,道:“召集百官,共议此事,自然是好,若是百官能齐心上书,的确比咱们内阁的大学士们上奏要强。” “可问题是,百官当中,总有那么几个龌龊小人。” “这个,想来,都是知道的。” “若是此事,被传了出去,传进了宫中,怕是不好的。” “让皇帝知道了,定然会心中不满的。” “此事,本来就是要讲究个突发的,不能让陛下心里有了准备,难以割舍,只能是突然发动,让陛下同意。” “若是真被人传了出去,那,咱们怕是要前功尽弃了。” 李东阳十分担心,也的确如他所说,百官若是一同上奏,那讲究的,就是个突然,出其不意,讲究的是个齐心,气势。 可是,若是这一切,让皇帝提前知道了,那就等于是百官在演戏给皇帝看了。 到时候,这事,肯定不能成了。 “这事也不难。” 李东阳嘿嘿笑着,捋着下巴的胡须,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 谢迁不满的瞪了李东阳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这老东西,还有这闲情逸致。” “只要让人看着,不让百官进宫,想来,也就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李东阳呵呵笑着,道:“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个快,咱们总不会是和百官商量一天又一天吧?是以,只要是能看着一个晚上,就成了。” “不错,不错。” 刘健点头,很是同意李东阳的话:“此事,自然是不能拖的,若不然,用不了一两天,就会传遍满大街的。“ “这事,先和各部员的首官商量一番也就是了。” 刘健笑着,道:“只要通知了各部院的首官,让其有了准备,这事,也就成了,等到咱们准备行事的前一天晚上,在通知朝廷百官。” “同时,老夫豁出去这张老脸,让人盯着点宫‘门’,想来,也就不会出什么事了。” “或者,等宫禁后,更为牢靠。” 受到了李东阳的启发,刘健想的更为全面。 若说是内阁让人盯着,终究不妥,而且,内阁盯着,不让臣子见驾,这传了出去,可是大忌的。 莫不成,内阁想要软禁皇帝不成? 莫不成,皇帝要见谁,还要经过内阁同意不成? 这若是传了出去,内阁的名声,可是彻底臭了的。 是以,这种有可能损及内阁名誉的事情,刘健身为内阁首辅,自然是要极力避免发生的了。 而且,比起内阁让人看着来,宫禁以后,可是更为牢靠的。 宫禁以后,不论宫外闹出什么天大的‘乱’子,哪怕是有紧急军情或者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宫‘门’,都是不能开的。 必须等到第二天早上方可打开宫‘门’。 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了。 且,宫‘门’落锁后,钥匙,都被收走了的,等第二天到了开宫‘门’的时间,才会重新把钥匙发下来的。 “这也成。” 谢迁点头,也是赞同刘健的这个提议的,虽说这么一来,大晚上的,会让百官彻夜难眠,可是,却能保证消息不会外泄。 都是为了还朝廷一个朗朗晴空,这,并没什么不可的。 “那就这么定下吧。” 刘健就要拍板了。 “不可。“ 谢迁赶紧摇头,虽然同意了这个方法,但是,再谢迁看来,时机,还是未到的。 刘健没有吭声,只是看着谢迁,眼里带着一丝的询问。 要知道,刘健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倔,想要说动他,可是不容易的,除非谢迁能有非常好的理由才行,一般的理由,是不行的。 “还是那句话,方法是可行的,只不过,时机未到,咱们还要等。” 谢迁仍旧坚持之前听说过的话。 “什么时机?“ 刘健皱眉,对谢迁再这件事上的态度,已经有所不满了。 再刘健看来,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已经够小心谨慎了,已经吸取了上次的教训。 皇帝身边的那几个太监,就算是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在重要,可是,比起满朝文武来说,皇帝就算是年幼,也该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陛下可也是倔脾气的。” 谢迁呵呵笑着,显然,是不好直说刘健是倔脾气,但是,这么一说,刘健,也是能明白谢迁的意思的。 皇帝是倔脾气,你刘健也是倔脾气,可是,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内阁首辅。 就算是你内阁首辅拉着百官和皇帝对抗,最后,又能如何?难不成你想夺了皇位不成? 只要不能夺了皇位。 那,皇帝身边,自然少不了忠心耿耿的人,而你内阁首辅,终究是倔不过皇帝的。 “现如今,以刘瑾为首的几个太监,祸‘乱’皇宫。” “可是,说到底,他们也是为了皇帝。” “不管他们的行为是好是坏,可是,毋庸置疑,讨了皇帝的欢心,再皇帝看来,他们就是忠心耿耿。” “这个,想来,没错吧?” 刘健和李东阳两人默然,没有吭声,谢迁说的丝毫不差,凡事,都是要两面看的。 臣子们认为,以刘瑾为首的太监,是祸‘乱’皇宫,把皇宫搞的乌烟瘴气,把陛下带坏的元凶。 可是,在皇帝看来,以刘瑾为首的太监们,却是真的为他好的,而满朝文武等,只要是阻碍他的人,最简单的说,都不是什么好人,都是想把他规规矩矩锁在皇宫的。 是以,就算是内阁率领文武百官,‘逼’迫皇帝,成功的除了以刘瑾为首的一帮太监,可是,结果呢? 怕是皇帝的心里,会留下一道永远都无法忘记的芥蒂。 现如今参与此事的大臣们,都是会被皇帝惦记上的。 或许,现在,皇帝年幼,不能动他们,可是以后呢? 臣子,终究是臣子,皇帝,终究是皇帝。 就算是权臣,盛极一时,可是,除非是夺了皇位,取而代之,若不然,终究,是要落幕的。 是以,再谢迁看来,现如今,还不是最好的时机,这个时候若是文武百官进言,那后果,可是君臣决裂。 这可是天大的后果。 因为他们将要做的行为,说好听点,是百官进言,可是,说的难听点,那就是‘逼’宫。 如此的事情,自然容不得一点的差错,自然是要把所有的细节及可能发生的后果全部考虑进去。 虽说如刘健所说,此事,不能耽搁。 可是,此事,却也没道千钧一发的时候。 越是大事,越不能慌张,越是要小心谨慎,绝对不能冲动。 “咱们必须要等一个很好的契机。” “让刘瑾等太监出些天大的‘乱’子,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乱’子,不能和皇帝牵扯上。” “懂了,懂了。” 李东阳连连点头。 皇帝护着刘瑾等人,信任他们,那是因为刘瑾等人所做的事情,是为了皇帝,是以,无论刘瑾等人做的是什么事情,皇帝都会护着他们的。 甚至,皇帝还会觉得有愧于刘瑾他们,因为他们做的这些百官口中的恶事,都是为了他这个皇帝。 如此一来,再皇帝心里,百官和以刘瑾为首的太监们的地位,如何的变动,可就清楚了。 可若是刘瑾等人借助皇帝的名义,做了什么利己的事情,而最后,却是由皇帝背负了这个恶名。 到时候,百官再以这个为由,进行‘逼’宫,等皇帝知道真相的时候,怕是会气的要死,甚至,比百官,还要想砍了刘瑾等人。 借助自己的信任,去做些胡作非为的事情,然后,这个黑锅,还要由皇帝去背,而且,还是背的不明不白。 这事,别说是出现在九五之尊的皇帝身上了,换再是任何一个普通人的身上,怕也是受不了的。 文人杀人不见血,却比战场还要惨烈。 这话,再谢迁这里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士兵战死,那是牺牲了。 可是,文官杀人,却是先要污其名声,然后,再用大明律杀人,死后,还要受人吐骂。 “只不过,若是这样的话,咱们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 刘健虽然明白谢迁的意思,也认同谢迁的话,可是,却不想等的太久,时间长了,会发生各种意外的,这些个意外,谁也无法料到。 “不用太久。” 谢迁嘿嘿笑着摇头,在这件事上,虽然之前谢迁并不知情,可是,却并不妨碍他曾自己再‘私’下里想过。 “刘瑾他们只不过是仗着陛下的宠信,才会把皇宫搅得乌烟瘴气的。” “可是,归根到底,这些个宦官,却都是浅薄的很。” “这些个宦官一旦得权,定然会无比的猖狂,毫无顾忌,纵观历朝历代,都是可以看出来的。“ “是以,这个时候,咱们内阁,不妨帮他们一把。” 谢迁的嘴角带着一丝的冷笑,他的这个帮刘瑾他们一把,可绝非善意。 “如此,甚好。“ “甚妙。“ 刘健和李东阳两人抚掌大笑。 帮刘瑾他们这些个官宦一把,这对内阁来说,并不是件难事,只要微微‘抽’他们一把,让他们继续膨胀下去。 让他们做些出格的,不牵扯皇帝的事情来,到时候,一切水到渠成,就是皇帝,怕也会恨上他们的。 而且,在刘健看来,这个方法,所需的时间并不长。 现如今,皇帝才登基多久?还不足一年。 这么短的时间,还有内阁及太后之前给刘瑾等人的教训,都没能阻止刘瑾的膨胀,反倒是因为皇帝的宠信,让其越发的嚣张、大胆了起来。 若是内阁在暗中‘抽’他们一把,不怕他们不疯狂起来。 “等明日,老夫就让人安排下去。“ 刘健哈哈大笑:“这帮宦官,就该好生伺候陛下,无端的带坏主上,却是丧命将至啊。” 对于以刘瑾为首的这些个太监,刘健可是不会有丝毫的心软的。 只要‘逼’宫成功,是定然要让他们丧命的,绝对不会留下。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刘健为官这么多年,早就清楚的很。是以,只要机会成熟,刘健是绝对不会给刘瑾等人留下一丝一毫翻的身机会的。官场上,因为一时心软,为自己埋下祸端的事情,并不少见,这种错误,刘健是绝对不会允许出现在他自己身上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栽培 “辛苦了。” 曾毅拍了拍梁猛的肩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下面各卫所吐出来的银子全都造册,押运回来,梁猛,也是很辛苦的。 虽说这些都有人完成,而梁猛,只不过等于是这支队伍里的首官,可是,首官,就该独当一面。 而梁猛此时脸上的一丝成熟,就是很明显的标志。 以前的梁猛,可以虽说是跟在曾毅身边,可是,却从未自己做过什么事,是以,看起来,有些憨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呆滞。 可是现在,经过这段时间的独当一面,在看上去,就不是憨厚了,而是稳重。 这也是曾毅有意为之的。 梁猛的忠诚,毋庸置疑,唯独不行的,是其不能独当一面,有些死脑袋。 是以,这次,曾毅才会让梁猛去各卫所的,有他曾毅在,而且,还有之前砍了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的先例在。 这些个卫所的指挥使们,没人敢怎么梁猛的。 这是个很好的锻炼梁猛的机会,让他先从容易的接触,最起码,要让他多见见这些场面,适应一个人独当一面,至于其中不足的,总是能够慢慢改善的。 “没事。” 梁猛挠了挠脑袋,在曾毅的跟前,仍旧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好好休息几天。” 曾毅笑着,道:“跑出去这么久了,整个南直隶,也等于是被你转过来完了,费心不少,休息几天,放松下,指不定,还有事要你做呢。” “还有?” 梁猛一听曾毅这话,可是没有丝毫被重视的喜悦,一张脸都拉了下去,满脸的苦楚:“别了,成吗?大人?” “怎么了?” 曾毅有些好笑的看着梁猛,若是旁人听了这话,怕是会高兴的不成,甚至,还要拍着‘胸’部不嫌累的。 毕竟,被上官看重,没哪个官员不想的吧? 可梁猛倒好,竟然是根本不在意这些。 “是有人给了你什么难处么?” 曾毅看着梁猛,道:“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说出来,本官为你做主。” “他们知道卑职是大人派去的,哪敢有什么为难啊,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呢。” 梁猛嘿嘿笑着,自己带人下去的这段时间,却是比以前学了不少的东西,最起码,在称呼上之类的,都是规矩了很多。 “只不过,就是卑职太笨了,怕坏了大人的事。” “这次出去,卑职虽然笨,可也看出来了,几乎什么地方,卑职都是看不懂的,都是下面的人做的,卑职都是硬撑着,装作看懂了的。” “要是这事,多来几次,肯定穿帮的。” 梁猛的话也很实在,他什么都不懂,而且,还是一窍不通的那种,全靠下面的人在撑着,他自己,则是装模作样的,免得别人糊‘弄’他。 若是旁人,就算是不懂,可是若有了这样的机会,也是不会放弃的,只会掩饰起来,隐瞒起来。 可是,梁猛却不同,他对曾毅,那是忠心耿耿,绝对不会瞒着曾毅什么的。 是以,哪怕这话说出来,对他不利,哪怕是他这么笨的脑袋,也知道,这话说出来的后果,可是,他还是说了。 “你能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曾毅满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梁猛如此,曾毅却是十分满意的,有才学的人,少,可是却又不少。 可是,忠心的人,却是不多的。 而且,才学,是可以慢慢学的,忠心,这个,却是比才学还要难的。 是以,就算是梁猛没有才学,可是,只要他有这份心,那,曾毅就十分高兴了。 至于别的,可以把梁猛安排在一些不需要太用头脑的职位上就是了。 梁猛是笨,可是,却并不代表他傻,不适合朝廷的职位,可是,军中却绝对有适合梁猛的职位的。 军中的勾心斗角,是没那么复杂的。 而现如今,曾毅要做的,则是对梁猛进行培养,让梁猛慢慢的融入进去,而不是总以为他自己什么都不行。 “人,没有全才的。” 曾毅笑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句话,你肯定也听过。”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都有自己的长处,哪怕是笨拙的人,也是如此。” “而圣贤,也有不会的事情,也会不懂的地方。” “是以,重要的,是去钻研,苦学。” “本官‘交’代的差事,你只要放心,大胆的去做就是了。” “搞砸了,有本官在后面替你撑腰,不用怕什么,时间长了,自然能够学会这些的。” “天才,没有天生的。” “就算是天才,也要学了某一样东西,才能去超越,然后,才会被称为天才的。” 曾毅的话,可以说是在给梁猛天大的鼓励,旁边站着的司徒威都是满脸羡慕的看着梁猛。 司徒威可是比梁猛‘精’明的多的。 曾毅的话,可是让司徒威从里面听出不少意思的。 梁猛在曾毅的心里的地位,绝对不轻,最起码,比起他司徒威来说,要强的多。 这点,司徒威也明白。 以司徒威锦衣卫的身份,梁猛的底细,是瞒不住他的,当然,这不是他刻意去查曾毅,而是之前,曾毅在河南为钦差的时候。 那个时候,锦衣卫的人,自然也是会监视曾毅的。 这都是那个时候的记录了。 之后,曾毅二次下河南,到后来,锦衣卫,就不在监视曾毅了。 是以,对于梁猛的底细,司徒威可是清楚的很。 原本,梁猛就是个庄稼汉,甚至,一度河南大灾,若非是跟在了曾毅的身边,怕是也撑不了多久的。 结果,跟在了曾毅的身边之后,曾毅对其信任有家,还让其与老父进京,在京城买了一间不大的房子。 而梁猛的老父亲则是在曾毅府上当管家,梁猛本人,平日里,则是在曾毅府上当护院。 这算什么。 一家全都得了曾毅的恩惠了、而且,之前,又不是什么显贵的出身。 可以说,梁猛的身上,已经被烙上曾毅的标签了。 而他司徒威,则不然,他是锦衣卫的人,以前是,现在还是,至于以后,暂且不提。 就算是他投靠曾毅,除非是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若不然,曾毅是绝对不会如同信任梁猛一般信任他司徒威。 这些,司徒威都明白,也不会怨什么,这都是人之常情,换成是他司徒威本人,若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会和曾毅的态度一般的。 “可要是办砸了,会让大人跟着丢脸的。” 梁猛有些支支吾吾的看着曾毅,显然,这段时间下去,让他懂得了不少东西,在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庄稼汉,在也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看家护院,别的,什么都不懂了的梁猛了。 “你现在办的这些事情,就算是办砸,也丢不了本官的脸面,放心吧。” 曾毅笑着,他现在让梁猛去做事,为的,是锻炼梁猛,是以,自然都是让梁猛去做那些基本上不会出错的事情。 这些事情,就算是没人监督,也基本不会出错。 就像是这次,其实,完全不必梁猛带人下去押运银两的,大可以让各卫所的指挥使们自己带人,把银两送来南京城内的钦差行辕。 曾毅相信,各指挥使,没人敢在这事情上糊‘弄’他。 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的可是很好的威慑。 且,还有司徒威这个暂时掌管南直隶锦衣卫的锦衣卫佥事在,这些个卫所的指挥使们,没必要拿银子去赌自己的‘性’命。 毕竟,之前,曾毅也说了,用掉的,就不让他们吐出来了,想来,那些用掉的,你就是‘逼’着他们,也是吐不出来的。 若是‘逼’紧了,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 是以,曾毅的要求,对于各个指挥使来说,并不算是做不到的那种。 若是连这都做不到,还想藏着掖着一些银子,那,他们就真的是要钱不要命的那种了。 是以,这次让梁猛带人下去,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为的,就是让梁猛长长见识,也别总是跟在他身边。 以后,也是如此,在没有把梁猛培养的能差不多独当一面的时候,曾毅让他做的事情,只可能是不会出错的那种。 只可能是,就算是出错了,曾毅也能承担后果,且,后果并不严重的那种。 只不过,这事情,都是讲究的循序渐进,曾毅也是要用这个方法的。 刚开始的时候,如此护着梁猛,让他锻炼,可是,过几次以后,就是要慢慢的让他真的去做一些事情,而非是一直庇护着他了。 “好了,不必说了。” 曾毅摆了摆手,打断了还准备说什么的梁猛,道:“下去休息吧。” 张了张嘴,梁猛还想说什么,若是往常,他定然是要说出来的,可是,这次下去,也的确让他学了不少东西。 比如,这次下去,让梁猛知道曾毅对他是多么的宽容。 下面的官员们,可没一个对自己家仆人如同自家大人那般温和的。 这些,都是让梁猛记下了,是以,若是以前,曾毅就算是这么说了,他肯定还是要把话说完才行的。 可是现在,却只是张了张嘴,然后点了点头,就退了下去。 “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他究竟是好还是坏。” 曾毅叹了口气,目送梁猛从大厅退下,他自然看出了刚才梁猛张嘴,想要说话,可是,最后却被他打断,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曾毅也知道,若是往常,在梁猛去这些个卫所之前,肯定是要把话说完的,可是现在,却变了。 “大人终究是一片好心。” 司徒威也知道曾毅脾气是,是以,在一旁说话,也不怕曾毅生气:“您这是在栽培他,等他以后,是要感恩戴德的。” “像大人您这样的上官,可是不多的。” “梁猛能碰到您,是他的幸运。” 曾毅摇头苦笑,道:“其实,有时候,普通些,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只可惜,梁猛既然跟在了本官的身边,就不能和以前那样了。” 曾毅对梁猛的要求,其实,也并非是非要梁猛任个什么官职才行。 就算是梁猛一直跟在他身边,这,也并非是不可的。 只不过,曾毅知道,他以后要做的事情,注定了,是要用人的,而且,独当一面的人也是不能少的。 而日后,若是真到了做这些事情的时候。 曾毅可不希望身边跟着个有些笨头笨脑的家伙。 不说是让梁猛能出谋划策,但是,最起码,其要能够独当一面,有什么不宜大肆张扬的事情,可以放心的‘交’给他做,这,就成了。 只不过,曾毅一直信奉的是高标准,严要求。 先把梁猛往高点培养,成与不成的,到时候再说。 “若是梁猛能够体悟大人您的哭心,日后,也是能光宗耀祖的。” 司徒威笑着。 这话,却是在变相的告诉曾毅,日子普通些,是可以,但是,却不能光宗耀祖。 哪个人不想光宗耀祖? 是以,日后,梁猛总会有一天,要感‘激’曾毅的。 “这家伙办事。” 曾毅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跟着同去的锦衣卫,可曾问过话了?” 曾毅虽然不信下面各卫所的指挥使这个时候还敢玩什么‘花’招,可是,毕竟是派梁猛下去了,自然还是把该做的事情都给安排好了。 毕竟,梁猛脑袋有些笨,曾毅还真怕他被下面的人给拉下水了,或者是怎么了。 是以,跟着梁猛的队伍里,就有曾毅让司徒威安***去的人,为的,就是防患于未然。 “这些日子一直都有联系的。” 司徒威笑着,道:“咱们锦衣卫的人,在各卫所,也是有的。” “梁猛带人下去以后,几乎是每隔几天,随行的锦衣卫都会找时机传递消息出来的。” “只不过,都是些没用的消息,报个无事罢了。” “这段时间,卑职想着让大人您好生休息几天,且,也没出什么事,是以,也就没和大人您说了。” “没出事就成。” 曾毅点了点头,道:“你让人暗中核对下,看看各个卫所上‘交’的银子,数目是否准确。” 这天下,是没几个人知道,各卫所贪墨的银子,其实,锦衣卫那里,虽然没有明确的备案,可是,却也能估‘摸’个***不离十的。 要知道,锦衣卫一直是无孔不入的,这么大的事情,锦衣卫岂会不知道? 只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可是,有些事情,知道了,却不能做,若不然,就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了。 据司徒威所说,南直隶的事情,其实,锦衣卫早有备案,知道这件事的人,却是没几个的。 而他司徒威,也是这次陪曾毅来南京,才算是有幸知道的。 至于这事,锦衣卫上报皇帝没有,那,司徒威可就是不清楚了。 这,也正是曾毅丝毫不担心各个卫所指挥使糊‘弄’他的主要原因。 锦衣卫虽说没有详细的账单,可是,却也估‘摸’的***不离十的,完全可以对照一番的。 毕竟,这种事情,除非是抄家灭族,不然,就不可能真的让对方吐干净了,多少,总是要留些的,这些,曾毅也知道。 是以,只要和锦衣卫存的底子上的估‘摸’着对一下,查不多,也就算了。 曾毅还是不想真的把南京闹的‘鸡’犬不宁的,接下来,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是以,这些个指挥使们,最好,是都留些银子,这样的话,这些个卫所的指挥使们,自然会底气不足了。 这对曾毅接下来的行动,可是十分有利的。 “卑职已经安排人去核对了。” 司徒威拱手,这些事情,其实之前,曾毅都已经提前吩咐过了,说是银子一运回钦差行辕来,就让锦衣卫的人,拿着锦衣卫的底子,核对一番。 “镇守太监府和南京兵部尚书府搜出的东西,可都估‘摸’完了?” 曾毅询问,从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的府上,可是搜出了不少银子的,还有些字画、珍品、珠宝之类的。” 这些,可都不是小数目,尤其是镇守太监府上搜出来的,更是看的人眼‘花’缭‘乱’。 银子的数目,已经清点过了,可是,这些个珠宝、字画、珍品之类的东西,曾毅却是不准备随意让人估价的。 而是准备卖出去。 留着这些东西干嘛?运回朝廷?放着? 与其如此,还不如换成银子有用,就算是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用不完,也完全可以运回朝廷,充实国库嘛! 若不然,直接带回京城了,指不定,就被皇帝拿去赏赐给谁了,或者,被户部的官员拿去卖了,这中间,指不定有没什么猫腻呢。 要知道,现如今,国库并不充实,是以,这些珠宝什么的,若是运送回京,皇帝看不上,可以赏赐下去,或者是由户部给处理了的。“快了,已经差不多了。”司徒威嘿嘿笑着,以锦衣卫的能量,想给这些东西找买主,还是很容易的,尤其是这些字画之类的,都是货真价实,并非是仗着朝廷的力量强行买卖,这种情况下,愿意买的,可是不少的。 第二百五十章哭诉 “陛下,奴才们可真是冤枉啊。” 刘健和谷大用等一群太监扑在正德皇帝的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而且,来之前,几个人特意把身上的衣衫也给扯碎了一些,头发也都‘弄’‘乱’了,此时,看起来却是狼狈的很。 刘瑾等人整天伺候皇帝的,是以,对正德的脾气,可是最为了解的。 正德,是最见不得身边的人受委屈的,更见不得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的。 是以,刘瑾等人才会故意如此的。 果然,见了刘瑾等人这模样,正德的脸‘色’立时就拉了下来。 “哭什么哭?” 正德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谁冤枉你们了?” “你们平日里胆子可是不小的。” “朕的奴才,谁敢冤枉你们?” 这几句话,就能看出,正德虽说平日里很玩略,可是,其实,他什么情况都知道,只不过,却不屑于去管。 或者,可以说,正德对现如今的状态很满意,不想去改变。 正德喜欢现如今的这种状态,仿佛是挣脱了那些个条条框框。 “是…是。” 刘瑾被一群太监给推到了最前面,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有话就说。” 正德皱了皱眉:“有什么不敢说的?” “奴才不敢啊。 刘瑾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抓着正德的龙袍,却是把龙袍的下摆都给‘弄’脏了。 “不说就滚出去。” 正德也火了,脑袋都被刘瑾他们给哭的有些发‘蒙’了。 “是朝廷的大人们啊。” 刘瑾也聪明着呢,知道虽然皇帝和内阁大臣们有别扭,可是,之后,内阁的诸位大学士,也等于是变相的服软了。 而且,内阁大学士的地位也是不一般的,若是他刘瑾直接说是内阁大学士想要怎么他,那,怕是正德第一个就不信了。 内阁大学士的谈话,岂会能传出来?传到宫内的一个太监耳朵内? 是以,这个时候,就是要说朝廷的大人们,若是正德细问了,刘瑾可以说是不知道。 这样一来,这消息的来源,就可以随意编造了,就说是宫外都知道了,怎么的,都成的。 “朝廷的哪个大臣?” 正德的双眼一瞪,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却已经有了十足的帝王威严:“你们是内阁,朝廷的大臣们是外臣,什么时候能管到宫里来了?” 宦官不得干政,可是,同时,外臣们,也是不能干涉宫内的事情的。 这都是老规矩了。 “不是哪个大臣啊。” 刘瑾哭的都快要晕过去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全都往正德的龙袍下摆抹去。 正德也是已经有些麻木了,也就站在那不动了,任由刘瑾胡‘乱’往自己龙袍下摆抹着。 “是满朝文武大臣啊。” 刘瑾嗷嗷哭着,声音凄惨:“现在宫外都传开了,满朝文武大臣,说是要联名上奏,让陛下您处置我们几个奴才啊。” 刘瑾哭声凄惨,谷大用等几个人,虽然没有开口,可却也在一旁嗷嗷哭着,给刘瑾助阵。 “你们是不是仗着朕的宠信,在宫外胡作非为了?” 正德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语气里也带着一丝的不耐烦。 被满朝文武联名上奏,就算是正德身为皇帝,遇到这种事情,也要有些无奈的。 正德不认为满朝文武会是吃饱了没事撑的,来找他这个皇帝身边的几个宦官的麻烦,是以,肯定是刘瑾他们几个,仗着平日里自己对他们的纵容,胡作非为了。 “奴才不敢啊。” 谷大用在一旁以头呛地:“奴才们平日里战战兢兢,哪敢做些有违国法的事情啊?奴才们,平日里都是忠心时候陛下您的啊。” “奴才们的心思,全都是用在伺候陛下您的身上了。” “除此外,奴才们是在没别的心思了。” “而且,奴才们整日呆在宫内,能做出什么事啊?” 谷大用哭诉着,旁边,一群太监帮腔。 “好了,好了,哭什么,哭什么?” 正德吼了一句,被刘瑾和谷大用他们哭的头疼。 “陛下。” 谷大用等人总算是不在嗷嗷大叫着哭了,不过,却仍旧满脸的泪水,抬头,委屈的看着正德,在加上头发散‘乱’的模样,看起来,却是悲惨的很。 正德最看不过的,就是身边的人受委屈。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跟朕说。” 正德皱着眉头:“给朕说实话。” “是,是。” 刘瑾等人连连点头,一溜烟的从嘴里往外吐情况,只不过,所说的情况,到底是真是假,有没有添油加醋,正德可就不知道了。 “就这些?” 正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刘瑾等人,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些的怒气:“就因为这?” “你们没骗朕?” 说到最后,正德脸上的怒火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了。 “就是这啊。” 刘瑾抱着正德的一条‘腿’,仍旧哭嚎着:“奴才整日的伺候陛下您,哪有别的时间去做这些事情啊?” “再说了,您瞧瞧他们说的,奴才为了陛下开心,竟然能被他们说是让陛下您贪图玩乐。” “这天下还有这等事情吗?” “难不成,只能是做臣子的玩乐,就不能陛下您开心吗?” “陛下您可以让锦衣卫的人盯着大臣们看看,有哪个大臣没有玩乐的时候?” “怎么就非要盯着陛下您不放呢?” “臣子们,就是为陛下分忧解难的,总不能,让臣子们享受,陛下您受罪吧。” 不能否认,刘瑾非常的会说话,能把死的说活了,非常的知道什么话能刺‘激’到正德,专挑这些能刺‘激’到正德的话说。 只是这几句话,就把正德给刺‘激’的差点没跳起来。 “放心吧,朕是不会让人动你们的。” 正德拍着‘胸’脯,不停的保证着。 “奴才谢过陛下天恩,奴才谢过陛下天恩。” 刘瑾等人不停的磕头,今天,他们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虽说,他们的话里,是有些瑕疵的,有不少事情都没说出来,可是,目的却是已经达到了。 皇帝已经答应了保住他们,那,以刘瑾等人对皇帝的了解,到时候,文武百官不管说什么,皇帝能不能听进去,都是一回事。 毕竟,先入为主的观念,都是很难更改的。 现在,刘瑾等人在正德跟前这番哭诉,等于是给正德来了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 等日后,不管满朝文武怎么说刘瑾等人,正德都会以为这里面的罪名,大多数都是不存在的。 就算是到后来,正德知道事实了,可是,就算是为了顾及脸面,也是必须要坚持下去,保住刘瑾等人的。 “行了,都起来吧。” 正德皱了皱眉,看着自己龙袍的下摆:“一个个多大的人了,哭成什么样子了?” “成何体统?” “若是传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怎么亏待你们了。” 刘瑾等人赶紧挤出一丝笑意:“陛下您最是仁厚了。” “怎么可能亏待奴才们?” “行了吧。” 正德看着刘瑾的脸‘色’,不由得乐了:“行了,赶紧去洗把脸,成什么模样了。” 也不怪正德会乐,此时,刘瑾的脸‘色’,慢是鼻涕泪水,可却又偏偏挤出了几丝的笑意,看起来,确实搞怪的很。 “奴才先伺候陛下更衣。” 刘瑾嘿嘿笑着,刚才,他们几个可是把正德的龙袍下摆真给‘弄’脏了。 “滚吧。” 正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你们几个伺候,朕还不如去御‘花’园跳池子里洗澡去。” “赶紧坏衣服去。” “等会,陪真出宫转转。” “陛下,这可不成啊。” 一听正德说要出宫,刘瑾等人的脸‘色’立时就拉了下来,满脸的为难:“陛下啊,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您就饶了奴才们吧。” “本来,朝廷的大臣们就盯着奴才们呢。” “都准备联名参奏奴才们了。” “这个时候,指不定他们手里捏造了多少的证据了。” “您这个时候让出宫去,还让奴才们陪着,这不是往上面撞的么?” “怕是咱们一出宫,朝廷们的大臣立时就知道了。” “陛下啊,咱还是等这风声过去了在出宫吧?您就当是可怜奴才们吧。” 刘瑾一句连着一句,都不带停的,把话说个不停。 他这话,虽说是有故意‘激’将正德的意思,可是,这只是少数。 这话,可以说,的确是代表了此时刘瑾的心情,他现如今,还没有什么多大的权利,被满朝文武联合参奏,早就下破了胆子。 若非是刘瑾还有那么几分算计,知道和其他几个人一商量,跑来正德跟前哭诉,怕是只能等着被满朝文武给处置了。 现在,好不容易在皇帝跟前哭诉成功了。 这个时候,刘瑾可不想在给自己找麻烦了。 这个时候和皇帝一起出宫。 别说是陪着正德一起出宫了,就是这个时候,正德皇帝出宫了,他们这几个伺候着的奴才们没发现,没看着,那就是天大的罪过。 若是往常,这,或许还没什么,可是,现如今这个时候,可就不一样了。 这可是关键时候,若是这个时候,在出什么‘乱’子,那绝对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是以,今天,不仅不能陪着正德一起出宫,还必须要看着皇帝,也不能让他出宫,这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 刘瑾可是知道宫外那帮大臣们的能耐的,此时,怕是皇宫周围都有人盯着呢,这个时候出宫,那就是给对方送上‘门’了。 “怎么,朕的话,还不好使了?” 正德一瞪眼:“别忘了,朕可是皇帝。” “陛下,您就为奴才们想一想吧。” 谷大用等人又跪在了地上:“您就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在出宫,成吗,陛下?” 正德很是无奈的看着跪在跟前的谷大用等人,有心生气,可是,却又没法说什么 “得了,得了。” 正德无奈的看着刘瑾、谷大用等人,无奈的道:“你们也别跪了,也别哭了,朕不出宫了,这总成了吧。” “奴才叩谢陛下天恩。” 刘瑾等人大喜,只要这几天能撑过去,那就万事大吉了。 至于以后,刘瑾不认为百官联名这种事情,能够出现几次。 尤其是因为他们几个太监。 能出现一次百官联名,就够了,下次,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毕竟,这种事情闹的太大了,对朝廷的威严,是极大的不好的,一次不成,百官轻易是不会在此继续了。 “都滚吧,看着你们几个,朕就心烦。” 正德摆了摆手,却是不在搭理刘瑾他们几个了。 就算是正德在大度,被刘瑾他们说了这么多闹心事,又是哭又是闹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去。 若不然,已经许久没出宫的正德,岂会突然就想出宫了,这是想出去散散心。 可惜,却是又被刘瑾和谷大用等人给哭着拦住了,可以预见,此时,正德的心思是多么的郁闷。 “这事成了?” 恭送正德回了大殿,刘瑾和谷大用等人也都回了住处,只不过,他们几个却是没散开的,而是都聚在了刘瑾的住处。 “算是成了吧。” 刘瑾瘫坐在‘床’上,满脸的‘阴’沉:“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陛下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只能希望,到时候,朝廷的大臣们能把陛下的脾气给‘激’起来,这样,才成啊。” “可,上次,内阁竟然能向陛下服软,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若是这次,百官联名,到时候,说几句话软话,指不定,咱们就躲不过去了,最起码,也要有些惩罚的。” “不过,这个可能不大。” “既然内阁大学生们想要百官联名对咱们,肯定会强势的,到时候,定然会‘激’起陛下的脾气的。” “这百官也真是的,盯着咱们几个做什么?” 谷大用有些不满的嘀咕着:“咱们几个宫内的‘侍’从,就算是得宠,又能如何?还能影响到他们这些个外臣不是?真是吃饱了撑的,不让咱们好过。” “所以说,东厂,必须要重开。” 刘瑾脸上闪过一丝狠辣:“只要东厂重开,东厂提督是咱们兄弟几个其中的一个,那,到时候,百官当中,还有谁敢找咱们的麻烦?” “东厂,可是看着锦衣卫的,而锦衣卫负责的是什么?” “锦衣卫,可是监督百官的。” “而且,东厂,也是有监督百官的权利的,而且,还捎带着管着锦衣卫。” “到时候,咱们大权在握,就是百官的克星,谁还敢没事找咱们的麻烦?” “咱们都知道,百官没一个不恨锦衣卫的,可是,有几个敢光明正大的找锦衣卫的麻烦?有几个敢去找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的麻烦的?” “为的,还不就是因为锦衣卫手中的那些个权利吗?” “只要咱们能拿下东厂,到时候,谁敢动咱们?” “是。” 谷大用跟着附和:“前些日子,咱们都快把陛下说动了,只要等过了这个坎,咱们在加把劲,陛下肯定会答应重开东厂的。” “陛下身边的,也就咱们几个是老人了,是从东宫跟着来的了。” “到时候,重开东厂,提督东厂肯定是从咱们几个人中选的。” “不管落在谁的头上,咱们,都能心安了。” “这事,咱们总是好好好合计一番的。” 一直没吭声的马永成缓缓开口,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毕竟,遇到这种事情,就没一个脸‘色’能好看的起来的。 “咱们敢这么聚在一起,也不容易。” “毕竟,咱们几个在宫中,说句白的,也都是新宠了,那些个老祖宗们看了咱们,也不得让着几分?” “今天,也是个机会。” “平日,伺候陛下,虽说都在一起,可却也难得说几句话。” “这提督东厂,只要陛下答应了,肯定是要从咱们几个人当中选的,只不过,咱们几个,要是先选个厂公出来,一起用力,在陛下跟前说些好话,那机会,可就更大了。” “东厂越早重开,咱们就越安全。” “老马可是想推荐哪个兄弟了?” 谷大用笑呵呵的看着马永成。 “我看老刘就是最适合的。” 马永成看着刘瑾,道:“此次出了这等事情,还是多亏了老刘先发现的,而且,这计策,也都是老刘定下的。” “咱们几个当中,也就老刘心思最多。” “随话说,马无头不成,咱们几个,也总该有个首吧?” “不说大家伙听谁的,都是兄弟,谁说的有理,听谁的。” “可最起码,不能让旁人在随意欺负咱们了不是?” 谷大用心里暗自惊讶,这刘瑾倒是好手段,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把马永成也给拉拢过来了。 这事,他谷大用之前可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在看别的人,马永成这话,等于是让几个人齐心在皇帝跟前,把刘瑾给推上位。 东厂厂公这个位置,谁都想要,可是,马永成说的也在理。而且,都看出来了,马永成是支持刘瑾的,而谷大用,和刘瑾平日里走的也进。这么一琢磨,也就没人反对了,毕竟,他们也自认,不如刘瑾,且,刚这事,还多亏了刘瑾出点子,他们心里,还有些感‘激’着呢。 第二百五十一章看戏 “这是要开始了吗。” 远在南京的曾毅拿着手中的书信,对着摇曳的烛光点燃。 “大人,您不担心?” 一旁站着的司徒威有些奇怪,信上的内容,他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信上的内容,所以,才会拿来给曾毅看的。 曾毅虽然身在南京,可是,由于锦衣卫的存在,是以,对北京的情况了解,曾毅从来就没断过,从来都是北京的情况,第一时间,就会传来南京的。 虽说不太清楚都指挥使牟斌为何这么做,可是,司徒威却聪明的什么都不问,既然自家指挥使大人送来的消息,那自然是有深意的。 而且,牟斌如此,更是证明了司徒威的眼光是准确的,自家大人都巴着曾毅呢,更何况是他这个锦衣卫佥事了。 巴着曾毅,总是没错的。 “有什么可担心的?” 曾毅把信烧完,一脚踩在灰烬上。 “京城,这是要出大‘乱’子了。” 司徒威略微有些担忧,却是不怕在曾毅跟前‘乱’说的,这么长时间了,他也是‘摸’清楚曾毅的脾气了。 可以说,自家这位大人的脾气,平时,可是好着呢,更不会是说什么反话之类的为难下属。 就像是现在的这种情况,就算是说错了,也没什么的,绝对不会惹来责怪的。 “你呢?怎么看?” 曾毅看着站在一旁不吭声的梁猛,他可是刻意拉着梁猛的,是以,刚才,这信,虽然梁猛不怎么识字,可是,却让司徒威念给他听了。 “卑职不太清楚了。” 梁猛挠了挠头,这些日子,也算是知道在曾毅跟前,该如何自称了。 “好好想想。” 曾毅笑着,道:“都好好想想。” “你先说。” 曾毅看着司徒威,道:“让梁猛在一旁听着,也学着点,别整天闷沉沉的,只有一股子蛮力,要学会想事。” “卑职认为,京城,该‘乱’了。” 司徒威组织了下语言,很是羡慕的看了梁猛一眼,曾毅对梁猛的栽培,可以说是不遗余力的。 不过,好在,司徒威也有些庆幸,早些曾毅还没有彻底崛起的时候,他就站对了列班。 挑了挑眉,曾毅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司徒威,等待司徒威继续往下说。 “信上说了,京城内,内阁的诸位大学士们,联合满朝文武,准备联名上奏,让陛下远‘奸’佞。” “而这‘奸’佞,就是皇帝身边的几个宦官。” “这在历史上,几乎是从没有过的事情,尤其是皇帝刚登基没多久。” “百官声势浩大,是为了陛下好的,可是……。” 小心的看了曾毅一眼,司徒威是知道曾毅和当今圣上关系的,低声道:“皇帝是否领情,可就不知道了。” “再者,陛下整日里和以刘瑾为首的几个太监们玩在一起,怕是也不会轻易怎么了他们的。” “而且,以陛下的脾气,上次,出了那档子事,就和内阁闹僵了。” “这次,内阁还敢率领百官‘逼’宫,不管结果如何,陛下和内阁的芥蒂,只会更大。” “京城内的各派势力,肯定会有一次大洗牌的。” 微微点了点头,对于司徒威的分析,曾毅是很满意的,要知道,满朝文武,虽说是被内阁领导的。 可是,文官,其实也是又分为几个派系的。 这些派系之间的争斗,也是不少的,平日里,朝政平稳,自然是没法争斗了,有的,也都是暗地里较劲。 可若是朝堂上起了大的‘波’澜,那,这些个党派,定然会趁势争权,不知道把这‘波’澜给推的多大。 而现在,各党派的力量,其实还不算强大,比起内阁来,是远远不如的。 可是,一旦皇帝对内阁出了什么不满的心思,那,可就麻烦了。 且,其实,说白了,若真是细细划分的话,内阁的大学士们,其实,也都会被划分进这些党派的。 只不过,朝廷严令,禁止大臣们结党营派,是以,现如今,各党派的势力,才会不大的。 “你呢?” 曾毅看向梁猛。 “这个……卑职不太清楚京城的官员啊。” 梁猛一手挠着脑袋,有些尴尬的看着曾毅。 “以后多和司徒大哥请教。”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也没‘逼’梁猛,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卑职记下了。” 梁猛挠着脑袋,嘿嘿笑着。 “百官,能赢吗?” 曾毅不在搭理梁猛,扭头看着司徒威,司徒威,也是他要培养的人。 “应该会吧?” 司徒威略微犹豫了一下,有些犹豫的看着曾毅的表情。 “你别看我。”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你自己分析,别看我。” “孰重孰轻,陛下肯定能分的清楚。” 司徒威点了点头,有了曾毅刚才的话,他也就放开了胆子,道:“刘瑾等宦官,虽然和陛下关系亲近,可是,毕竟只是宦官。” “而满朝文武,却是社稷之柱石。” “且,如今刘瑾等宦官所行之事,不在理,且有凭有据。” “内阁大学生们,都是人老成‘精’,‘精’明着呢,若非有十足的把握,岂会如此行事?” “是以,以卑职看来,刘瑾等人,‘性’命堪忧啊。” “陛下虽然和他们亲近,可是,最后,怕还是抵不过百官联名啊。” “咱们打个赌如何?” 曾毅笑着,道:“本官赌百官联名,也是没什么作用的。” “大人可是看出了什么?” 司徒威楞了一下,很是好奇的看着曾毅,要知道,刘瑾他们在得宠,也只是几个宦官罢了。 而内阁大臣及满朝文武,可是朝廷之柱。 孰轻孰重,皇帝应该能分的清楚。 就算是陛下年轻,也该清楚,在这件事,该如何选择的吧? “你可曾想过,陛下,终究,还是凡人。” 曾毅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无论如何的恭维,可是,却有一个事实,陛下,也是凡人,也有七情六‘欲’。” 曾毅这话,在这个时代,可是有些大不敬了,只不过,屋内也就曾毅和司徒威及梁猛三人,这话,是不会外传的。 而且,曾毅,也不怕这话外传。 神话皇帝,把皇帝说成是天子,也就是为了增加皇帝的威慑力,威慑百姓的。 对于朝廷的那些老大臣们来说,皇帝,只不过是他们看着长大了的一个‘毛’头小子罢了。 就像是杨廷和,可以说是看着正德皇帝长大的,而且,还是正德的帝师。 只不过,曾毅不怕,他敢说这话,可司徒威却不敢接腔。 曾毅不怕,是有依仗的,可是他司徒威若是接腔了,传了出去,他司徒威,可是没人管他的。 “皇帝毕竟还小,而且,当今圣上的脾气,也并非是可随意揣摩的。” “当今圣上,最受不得的,就是这些个规规矩矩了。” “而且,当今圣上,重情义,更受不得‘逼’迫。” “朝廷的大臣们,用这个方法,对付别的皇帝,对付先帝,或许有效,可是,在本官看来,用在当今圣上身上,这个方法,却是愚蠢至极。” “之前,内阁就该知道,出过这档子事。” “现如今,就算是拉上百官,可皇帝也不傻,这笔账,肯定也是要落在内阁头上及朝廷那些重臣头上的。” “如此,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且,当今圣上脾气可不是那么好的。” “被百官‘逼’迫,若是一旦‘激’起了心里的不满,怕是会直接僵持起来的。” “而刘瑾等人,又是皇帝内‘侍’,若是趁机说上几句话,你认为,皇帝会听谁的?” “再者,百官当中,参差不齐,你认为,就不会有官员,泄‘露’这些消息?” 曾毅一连串的,把这些话说完,只听的梁猛在一旁双眼‘迷’瞪,根本就听不懂曾毅这些话的意思。 或者说,梁猛的脑袋,根本就没法赚这么快。 可司徒威却不同,他是锦衣卫的佥事。 而锦衣卫,又是负责各种情报的,是以,他的脑袋,本来就灵活的很。 曾毅这么一说,司徒威就听懂了曾毅的意思了。 曾毅说的,无外乎几点,内阁没有充分的考虑到当今圣上的脾气,更没考虑到,百官当中,若是真出了叛徒该如何? 可不要真以为,盯着宫‘门’就没事了。 有时候,传递消息,对于叛徒来说,可是用尽千方百计的。 “百官当中,该不会有人和宦官勾结吧?” 司徒威有些犹豫,道:“再者,凡事,都是要有利益的。” “尤其是做出这等背叛满朝文武,靠近宦官的事情,传了出去,可是千古骂名啊。” “一旦传出去,这官员,在朝堂上定然是在无立足之地了,且,刘瑾他们,虽然得皇帝宠信,可是,分量,还是不足够的吧?” 曾毅呵呵笑着:“刘瑾他们也不傻,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他们会把这人的姓名说出去吗?” “再者,有时候,通风报信,并不一定要暴漏自己的身份。” “只需要把消息传递出去,在留个暗语什么的,以后,能证明这消息,是他传出去的,也就是了。” “至于目的。” “很简单,这人看上了刘瑾他们的潜力。” “别看刘健等人现在是个小太监,是随‘侍’在皇帝根本,有些宠信的,可是,以后呢?” “皇帝登基,定然会重用身边人的。” “宫内的各处总管等,总是会换人的。” “一个消息罢了,而且,还不暴漏自己,又可以给以后留下个善缘,这种事,定然会有人做的。” 曾毅的话,让司徒威默认。 曾毅说的一点也没错,朝堂上的官员,优良不齐,有好的,也有坏的。 若是论起来,谁的死心,都不会小的。 而刚才曾毅说的这种可能,很大,而且,怕是不止一两个官员会有这种想法的。 尤其是那些个不得志的官员们。 这些个不得志的官员,平日里没事可做,整日里,就是钻研朝廷的风向的,如今,百官浩‘荡’,要对付以刘瑾为首的几个宦官。 这可以从另一个方面说明,刘瑾等人未来可能存在的威胁‘性’。 这对于这些个不得志的官员们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 就如曾毅所说,大可以用些手段,不暴漏自己,但是,还能把消息传递进宫,只要留个暗底或什么。 若是刘瑾等人躲过此劫,以后发达了,能证明是他曾经通风报信,帮他们逃过此劫,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好处的。 而且,这事,讲究的,其实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一旦提前让刘瑾等人知道了,肯定会做足了功夫,更会在皇帝跟前提前把该说的话都说了,甚至,是挑拨一些话。 这么一来,百官联名上奏,也就不可能有多大的效果了。 顺着曾毅的话这么想下去,司徒威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难不成,在曾毅的眼中,百官的联名上奏,其实,就是一场笑话不成? “人那,有时候,就是太过高估自己了。” 曾毅笑着摇头:“内阁的诸位大学士们,高高在上,自然不会想到这些了,他们,以为他们想的够全面了,让人看着皇宫,可是,他们却没考虑过,下面那些不得志官员们的想法。” “而且,这事,太过大张旗鼓了。” “且,此事,其实,目前为止,并没有触动多少官员的利益。” “是以,百官当中,真正为此事尽心的,不会有几个的。” “这事,注定,是要失败的。” 曾毅苦笑,虽然他知道这结果是注定了的,这是历史的证明,可是,也正因为是有这个结果了,倒着推过来,才能发现,其实,这个让内阁大学士们感觉毫无破绽的计划,其实,处处都是破绽。 “这事,您不管吗?” 司徒威小心翼翼的看着曾毅,既然曾毅看出了这些,那,总该是要说几句的吧? 若是曾毅能给皇帝去一道折子,定然会有巨大的作用的。 “不管,不管。” 曾毅摇了摇头,道:“本官现在可是在南京呢,这事,轮不到本官来管,而且,本官身在南京,岂会知晓北京城内的事情?” 曾毅这话,让司徒威楞了一下,不过,随即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曾毅现如今,能知道北京城内的事情,那是借着锦衣卫的能力。 可是,这却是不能大肆宣扬的。 若不然,曾毅一个臣子,离京了,还盯着京城的动静,这是图什么? 传了出去,总是不好的。 司徒威是这么理解的,却不知道,曾毅就算是管了,也没什么,他有金牌在手,就是光明正大盯着京城,也没什么的。 只不过,目前的情形,都是曾毅要看到的,他不可能去管,更不可能干涉。 只有顺着历史‘潮’流前行,曾毅才能熟知历史的方向,才能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 就算是要改变历史,也必须是要等有足够实力的时候,才能开始动手。 因为,一旦要改变历史,那就注定了,曾毅在没了先知先觉的丝毫优势了。 “这事,不得外传。” 曾毅看了司徒威一眼:“咱们哪说哪了。” “是。” 司徒威拱手,他知道曾毅的意思,是怕他把这消息,传回锦衣卫的。 “有些事啊,干涉的态度,是不成的。” 曾毅看着司徒威,很是郑重的道:“看出了,不一定要阻挡。” “涛涛大江,顺势而为,逆势将倾。” “卑职明白。” 司徒威点头,这事,他也明白,这事情,牵扯的太大了。 文武百官,皇帝,宦官,可以说,整个京城,都被牵扯进去了,这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一旦投身进去,指不定,就出不来了。 就算是曾毅,也不想牵扯进去,更何况是他司徒威,一个锦衣卫小小的佥事了。 “等着吧。” 曾毅突然笑了起来,道:“这场大戏,就该开锣咯!” “卑职就陪着大人看戏好了。” 司徒威嘿嘿笑着。 “怎么?还和本官赌不赌了?” 曾毅笑看着司徒威。 “不赌了,不赌了。” 司徒威赶紧摇头,道:“这明摆着是没赢的事情,卑职可不赌了。” 说完,司徒威摇头笑了起来:“你早些,就不该和卑职说这些,该先和卑职打赌,然后,在说这些的。” “卑职现在要是和您赌,那不是脑袋有问题么?不赌,绝对不赌。” “京城那边,要是有什么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来。”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说和司徒威打赌,也不过是那么一说罢了,司徒威身上,还真没什么可以让他惦记的东西。 “戏,是可以看的,可是,咱们这边,也不能太清闲了。” 曾毅的脸‘色’沉了下来:“让各卫所的官兵都各自训练,一个月后,本官亲自检验,论排名,排名靠后的那几位,或是效果差强人意,本官不介意腾出几个指挥使的空缺来。” “相信,下面可是不少人盯着这指挥使的位置的。”“卑职这就传令下去。”司徒威抱拳,却是看的出来,别看这话曾毅说的随意,可是,却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跟着曾毅这么久了,司徒威还是能分别说曾毅说话腔调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千万白银 从南京兵部尚书府及镇守太监府同各卫所指挥使上缴的赃银子。 累积起来,足有近千万两。 这其中,南京兵部尚书府和镇守太监府,两者占了将近一半,当然,从他们府上抄出来的,并非全都是黄金白银,也有名人字画、珠宝首饰等。 这些,经过锦衣卫的运作,已经全部变卖了出去,全都换成了黄金和白银。 这近千万两白银,相当于是大明朝两年的岁入了。 甚至,若是年成不好的时候,相当于三年的国库收入,也是足够的。 一个南直隶的兵备,竟然有如此巨大的贪墨,而且,还只是剩下的,不包括他们平日里的奢侈‘花’销及其他的一些来往。 若是全算上的话,怕是这一千万两白银,还是要翻一个翻的。 这个数目,让曾毅为之触动。 别说是曾毅了,就是司徒威,在锦衣卫内也算是见惯了各种案子,可是,面对这个千万巨额的时候,司徒威也是楞了许久的。 这完全是作死的节奏啊。 贪墨朝廷饷银。 这罪责,若是真追究下来,南直隶上上下下军备官员,怕是没一个能逃的。 那些个卫所的指挥使们,也别想着能够侥幸逃脱,这种事情,朝廷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军队,是保证江山稳定的根本。 朝廷是绝对不能容忍军队出现如此规模的贪墨事情的。 可以说,曾毅如此做法,已经是最轻的处置方法了,只是惩处了首恶南京兵部尚书及南京镇守太监。 而下面的官员,曾毅现如今,可是一个没动,只是让他们把赃银给吐了出来。 贪墨饷银,被抓住了,只需要把贪墨的,还未来得及挥霍的银两给吐出来,就能既往不咎,这种好事,可是天下少有的。 “把银子看好了,可是不能出差错的。” 曾毅眯着眼睛,看着司徒威,道:“让人造册,日后,若是动用这些银两,全部记录在案,剩余的,等咱们回京的时候,直接带回去。” “是。” 司徒威抱拳,这银子,是从南直隶查抄出来的不假,可是,却不能留在南直隶。 历来都是如此的,只要是抄家之类的,全都是要冲入国库的。 而且,南京虽有户部,可是,现如今,南京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南京户部就是有心想把这些银子留下。 可是,谁敢开这个口? 这个时候,没人敢开这个口的。 “让下面的人看好了,这个时候,可是不能出篓子的。” 曾毅指着院子里的一箱箱黄金白银。 “这些,本官可是有大用处的,而且,总不能,咱们抄家给抄出来的,在咱们手上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知道吗?” “卑职明白。” 司徒威抱拳,若是这些银子,在他们手里出事了,被人偷了,或者是出了什么纰漏,任何一个纰漏,传出去,指不定说是曾毅从中克扣了。 毕竟,这么一大笔银子放在这,没谁看了不动心的。 “只是,这件事,若是上报朝廷,怕是京城的那些老大人们,会给您来信的。” 司徒威这话,说的其实很委婉了。 京城的那些老大臣们给曾毅来信,为什么?肯定是因为这一千万两的白银了。 一千万两白银啊,那可是国库两三年的收入了。 而且,国库的收入,还要给朝廷官员们发俸禄,军饷、等等,若是年份好的时候,一年能有五百万左右的税收,那还差不多,稍微有些富裕。 可是,那也只是稍微,能留下几十万两撑死一百万两,就是极好的了。 可是,这样的年份,可是也不多的,大多数年份,都是几十万两的富裕罢了。 且,还有些年份,国库根本就是往里面倒贴银子的,要想法设法的‘弄’银子,甚至,百官的俸禄都有些困难。 这一千万两,若是能冲入国库,绝对能让朝廷三五载内不再为银子的事情发愁。 毕竟,毕竟,这一千万两银子,就算是国库连续三年没有收入,也是能支撑的。 更何况,每年,国库最起码也有二三百万两的收入。 而这一千万两白银,一旦冲入国库,其实就等于是备用银子了,有应急的时候拿出来用用。 也可以做些平日里朝廷想要做,但却没银子,干不成的事情了。 是以,对这一千万两银子,朝廷的那些个老大臣们,尤其是户部尚书及内阁大学士们,是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来信就来信呗。” 曾毅满是不在乎:“反正本官还没打算回京城呢,信不信的,总是要等本官回京的时候再说吧?” 曾毅这是打定了主意,就算是内阁的大学士们来信,甚至是皇帝那小财‘迷’来信,曾毅也会给拖着耍无赖的。 反正,这一千万两银子,曾毅是有用处的。 最起码,在南直隶肯定是要用上一些的,至于剩下的,带回京城后,他们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大人,朝廷的那些老大人的影响力,可是不小的,您若是真的无视了他们的来信,怕也是不好的。” 司徒威也知道曾毅的脾气,是以,也不怕曾毅生气,大胆的说着:“而且,咱们在南直隶,其实,也用不了多少银子的。” “这一千万两,就算您都留着,怕也是用不了一半的吧?” 司徒威可以说是伺候着曾毅的,是以,对曾毅的想法,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毕竟,曾毅也没打算瞒着司徒威,大多数事情,还是需要司徒威去办的,是以,有些情况,曾毅已经透漏给司徒威了。 那些隐瞒没说的,则是不能说的,时机不到,那些不该说的,曾毅会一直藏在肚子里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曾毅可不认为,若是连他自己都不保密的话,别人能保密到什么地步了去。 是以,司徒威也大概知道,曾毅要用银子的地方,可是,撑死了,也就是能用一百万银子,这是撑死了的。 留下那么多,早晚是要带回京城的。 在司徒威看来,语气如此,不妨等京城的那些个老大人来信的时候,趁机给派人押送进京。 这么一来,曾毅等于是卖了那些个老大人们一个面子。 虽说这都是朝廷的事情,可是,那些个老大人,也总该记着自家大人的一个好吧? 略微沉‘吟’了一下。 曾毅也知道,司徒威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了他好,而且,南直隶,也的确用不了那么多银子。 曾毅也是有计划的,虽说现如今有银子了,可是,却不能真的什么事,都用银子砸,若是那样的话,这改革一说,也就谈不上了。 一个南直隶的军备改革,若是都能用一千万两银子,或者是五百万两银子,那,这不叫改革,而叫银子太多没地‘花’了。 一百万两银子,用来南直隶的军备改革,足够了。 毕竟,一个士兵的月饷也是没多少的,这一百万两白银,可是南直隶所有官兵两三年的饷银了。 这些个饷银摊在少数人身上,足够他们十几年无忧了。 多出来的银子,也的确如同司徒威所说,并没有什么用,只不过,曾毅,现在不想把银子押送去京城,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主要的原因。 银子早晚要送进京城,早晚是要用上的,这是不假 毕竟,要改革,就必须要朝廷稳定,江山稳定,才能改革,这是一个大环境的趋势,若是大环境都不稳定了,改革,这种容易引起动‘荡’的事情,就更不能提了。 除非是国家处于将要灭亡的时候,必须是要背水一战,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改革。 若不然,改革,都会选择在稳定的大环境下进行。 而要稳定,必须是要民生稳定,朝廷稳定,这一切,都需要国库充足才行。 这可是需要大把银子往里砸的,是以,这银子,早晚进国库,结果,是注定了的,甚至,若是朝廷的官员们有意把这些银子储备起来,曾毅还会不乐意的。 藏富于民,这才是真正的大国,真正的强国。 国家的强盛,不能只看朝廷的国库有多少银子,而是要看民间如何,民生如何,民心如何。 只是,现如今,这个时候,京城内的情况,曾毅这银子若是送去了,那可就是助纣为虐了。 曾毅知道京城内这场风‘波’的结果。 是内阁及百官溃败,刘瑾等宦官逃过此劫,甚至,更是借由此劫难,而让皇帝重开东厂,而刘瑾,更是提督东厂兼领了司礼监的。 刘瑾提督东厂,肯定要重新招兵买马的。 现如今,国库并不充足,由他怎么折腾去,都是行的,这是曾毅想要看到的。 可是,若是现在,曾毅把这白银送回去,那叫什么事? 是给刘瑾铺路吗? 给人铺路,尤其是给刘瑾铺路,曾毅还真没那么好心呢,与其如此,这银子,还不如先暂时留在南直隶的好。 这,其实就是曾毅最开始的想法了。 可司徒威的话,却也让曾毅动了心思。 他曾毅知道这事情的结果,可是,内阁及朝廷大臣们不知。 就算是他们溃败了,可是,他们也不可能想到,用不了多久,皇帝竟然会重开东厂,而且,还是让刘瑾提督东厂甚至兼领了司礼监的。 是以,内阁,是肯定会写信要银子的。 只不过,内阁的诸位大学士,是知道曾毅身份的,这银子,自然是不会强要了。 若是曾毅给,他们定然是会记住曾毅的好的,毕竟,曾毅,无惧他们。 这些银子,曾毅大可以自己运回京,然后,‘交’给皇帝,那,可是比给内阁,由内阁充入国库,要更好的了。 是以,只要曾毅顺势为之,内阁,肯定是要记住曾毅的人情的。 可是,曾毅,却又不想看到这些银子落入刘瑾的手中。 “京城那边可是有了什么动静?” 曾毅抬头,看着司徒威,他相信,司徒威是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些话的,定然,是京城那边有了什么动静。 “听说,户部官员已经向内阁建议,说是要把这些银子,押送回京的,充入国库的,只不过,内阁的诸位大学士,还没动静。” 果然,司徒威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只不过,还没确认,是以,刚才,曾毅没问,他才没有直说。 “让人备好马车吧。” 曾毅叹了口气,道:“内阁诸位大学士的面子,不能落了。” “九百万两银子装车,由锦衣卫随行,让南直隶各卫所准备‘抽’兵一半,到时候,由你统帅,押送这些银子回京,然后,率兵返回就是了。” 曾毅也是有打算的,他既然要改革,那他本人,也必须要有很高的威望才行。 是以,曾毅现在要做的就是,用银子,买声望。 这九百万两银子出去,内阁和户部,谁敢不记住他曾毅的好。 尤其是内阁现在的几位大学士,必须要记曾毅一个人情的。 “卑职若是去了,谁来保护大人安全?” 司徒威有些犹豫,若是他走了,这段时间,曾毅出事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本官就在这南京城内,也不出去,能有什么威胁?” 曾毅笑着:“要论威胁,倒是你,押送的可不是小数目,九百万两白银,近三年的国库收入,务必多加小心。” “卑职定然小心行事,绝不会出现丝毫的差错。” 司徒威抱拳,押运九百万的白银,这,是天大的担子,同时,也能证明曾毅对他的看重。 若是出了什么‘乱’子,怕是曾毅,也饶不了他司徒威,可是,若是安然无恙的把九百万白银押送进京,那,他司徒威在曾毅跟前的地位,定然会加重不少的。 “你先去准吧,内阁的信,这几天,怕是就要到咯。” 曾毅笑着,他可是清楚内阁那几位大学士的心思的,就算是没户部尚书的请求,他们也是惦记着这些银子的。 这事,自从上奏折言明的那天起,曾毅就清楚的。 只不过,原本,曾毅还想给正德的内库送去一些,后来一琢磨,有刘瑾这个未来的头号祸国殃民的人物在那折腾,内库,是不会缺银子的。 而内阁看似没动静,可是,指不定,内阁的信,早就离了京城的。 内阁,也有自己的渠道的,锦衣卫虽然厉害,可是,先帝弘治一朝,对锦衣卫却是很约束的,而且,锦衣卫都指挥牟斌,‘性’格也是不错的。 且,对内阁大学士们,也是很尊敬的。 是以,对内阁的监视,也不是那么严密的。 内阁若是想秘密送出几封信,还是可以的。 毕竟,这事,牵扯的白银太多了,内阁,也不能大张旗鼓的。 要知道,每年,到了押送税收进京的时候,各处都是严阵以待,都怕出了事情的。 直到银子进了户部,被层层落锁之后,方才安心的。 更何况,这一千万两白银,抵得上两三年国库的收入了,自然,更加小心了。 不能提前被人知道了消息的。 “等你临行的时候,本官将陛下赐予的王命旗牌,暂‘交’予你。” 曾毅又给了司徒威一个承诺,然后,摆了摆手,道:“去吧,这事,也就是这几天的了,不能拖,你传本官命令,‘抽’调南直隶各卫所官兵去吧。” “是,卑职告退。” 司徒威也知道,这事情,拖的越久,惦记这些白银的人,就越多,这世上,永远不缺那些胆大不怕死的。 是以,也不客套,拱手领命,留退了下去。 原本,曾毅是准备在南京长住的,短期内是不打算回京的,那这些白银,不着急运,也就不怕被人惦记了。 指不定,到时候分批押运,兵力重些,谁为了那一次次几十万两的白银去和重兵拼命去? 在曾毅看来,这就当是锻炼兵力了。 可,现如今,既然改变主意了,决定除了留下的一百万两外,其余的九百万两,全部押运回京,而且,就在最近。 那,自然是要越开越好了。 让那些想惦记这九百万两白银的,来不及准备。 曾毅心里,可是清楚,惦记这九百万两的,肯定有,而且,最起码,是有两股势力。 白莲教和另外一个势力。 这九百万两,一旦得到,绝对会让白莲教或者是另外一个势力进行一个突飞猛进的实力增进。 是以,曾毅才会让司徒威‘抽’调南直隶一半的兵力进行护卫。 若是南直隶一半的兵力护卫,还能让人把九百万两白银抢走,那,南直隶的官兵,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干脆集体撞墙去了。 只不过,虽说如此,但是,小心为上,还是要隐蔽行踪,出其不意,最好,是让惦记这些白银的势力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把白银送到京城,送进户部的库房里面。 户部的库房,可以说是铁桶一般。 真的到处都是铁壁,除非是用钥匙,若不然,想要打开,没有个一天的时间,是根本就不可能的。是以,只要这银子进了户部的库房,那就是真正的安全了。要知道,北京城的防御力,那可是强悍无比的,北京城的军备,更是不可想象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明处暗里 弘治末年的炎烈夏日。 紫禁城发生了一场浩‘荡’的敌对。 满朝文武,奏请新君惩处以刘瑾为首的内‘侍’太监,明自身,律己则。 这场准备充足的早朝,一直拖延了到了下午,有年迈的官员,甚至饿晕了过去。 结果,却是百官败退。 “国运多灾啊。” 内阁首辅刘健和一众阁员,全都站在户部衙‘门’,看着曾毅自南京查送回来的九百万两白银入库。 周围,是京营的官兵,围的水泄不通。 南直隶的官兵,是不可能进京的,在京城外,就被京营接管了这九百万两白银。 “九百万两白银,竟然是一个南直隶军备贪墨所得。” 刘健脸上满是苦涩:“传出去,怕会让人耻笑啊,一个南直隶军备的贪墨,竟然抵上我大明两三年的岁入了。” “终究不是进了国库吗?” 谢迁在一旁捋着胡须,笑看着刘健,满脸的欣慰之‘色’:“希贤的眼光,这次可是错了,曾毅这小子,可非是祸国之辈啊。” 谢迁这话,却是让刘健脸‘色’一顿,不过,随即却开怀的大笑了起来:“这可是好事,老夫老眼昏‘花’的好啊。”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知道这九百万两白银是如何来的。 而且内阁的大学士们,各个可都‘精’明的很,曾毅在南京的动作,已经让他们有了疑心。 尤其是曾毅留下的一百万两白银,更是让几个大学士心里的想法得到了肯定。 军备改革,这其实内阁大学士们也想做的事情,可是,这事,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了,他们动不了,也不能动,不然,就算是内阁大学士,也极有可能被拉下马。 而曾毅现在所做,在内阁大学士们看来,就算是与军备改革无关,那也是在啃一块硬骨头。 以曾毅的身份,根本就无需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的。 是以,仅凭此事,就能看出,曾毅,是一心为国的。 “大人,宫里来人了。” 有‘侍’卫快步跑了过来。 刘健等人脸‘色’立时僵了一下,连身子,都有些呆滞了。 这个时候,宫内来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诸位大人都在啊。” ‘侍’卫的话刚落,刘瑾就嘿嘿笑着走了过来,他现在的身份,可是东厂提督,虽说是陛下才下了没几天的旨意。 东厂也还没完全撑起厂子来,可是,只是东厂二字,就注定了他的身份。 刘瑾笑眯眯的和内阁几个大学士打了个招呼,脸面早就拉破了,而且,他现在又提督东厂了,却是根本就不在乎这脸面上的功夫了,也不对内阁大学士行礼。 “哪位是户部尚书啊。” 刘瑾高呼了一声,道:“户部尚书出来接旨。” 一听刘瑾这话,刘健等人的脸‘色’就沉了下去,他们这次怕是给刘瑾徒做嫁衣了。 刘瑾重开东厂,皇帝的旨意早就下达了,可是,户部却是一直拖着,要银子,没有,自己‘弄’去。 可是今天,九百万两白银入库,刘瑾这个时候来传皇帝口诏,为的,肯定是这九百万两白银了。 “臣,户部尚书周经接旨。” 户部尚书周经率先跪倒在地,旁边的大小官员也随之跪下。 “着,户部拨银两百万与刘瑾,用作重开东厂之需。” 刘瑾得意洋洋的看着户部尚书周经,又在内阁诸位大学士脸上扫了一圈,道:“周大人快快接旨吧。” 说完,就把手里的明黄圣旨塞到了周经的手中。 刘瑾这是早有准备的,他知道,户部是拖着不肯给他银子的,是以,若是皇帝口诏,也怕不管用,干脆,‘弄’来了皇帝圣旨,他就不信了,有圣旨在,周经敢不给银子。 就算是内阁的诸位大学士,这个时候,怕是也不敢多说什么。 “两百万两白银,足抵上朝廷一年岁入了,重开东厂,怕是用不了这么多银子吧?” 内阁首辅刘健皱眉,知道给东厂银子,是不可避免的了,可是,这两百万白银,可不是小数目。 大明朝国库一年‘精’打细算下来,能余下近百万两,都是撑死的了,这一开口,就是两百万两,这是拿银子去堆东厂不成? “首辅,这可不是杂家的意思。” 刘瑾嘿嘿笑着,看着刘健,这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内阁首辅,眼里还有一丝毫不掩饰的恨意:“这是陛下的意思,要不然,您去找陛下说去?只不过,陛下身体欠安,怕是要等几日了。” 说完,刘瑾不在看刘健,转头看着户部尚书周经,嘿嘿笑着,道:“周大人,快点调银子吧,杂家今天,就在这等着呢。” 说完,刘瑾伸手指了指外面:“咱家东厂的人,可是也在外面等着呢。” 东厂虽然却银子,可是,人手却是已经拉了不少的,若非是为确保九百万两白银入库安全,有京营的人在户部看守,怕是刘瑾都能领着东厂的人进来户部了。 “这位可是宫中的刘公公?”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司徒威站了出来,冲着刘瑾拱手。 司徒威的任务是看着九百万两白银入库方才算是完成任务,虽说南直隶大军不能进京,可是,他司徒威,是负责押送的首官,却带了一小队人人马,跟着进京了的。 司徒威是锦衣卫的人,在京城呆了许久,岂会不认识刘瑾,这么问,只不过是客套一句罢了。 “正是杂家,你是?” 刘瑾虽然近些日子有些骄纵,可是,却也还未到疯狂的地步,是以,看向司徒威的时候,脸‘色’还有些缓和的。 “卑职司徒威,奉钦差曾大人命,将九百万两白银押送至京城。” 司徒威这么一说,等于是‘交’代了下他的身份。 一听是曾毅身边的人,刘瑾立时换了副笑脸,迎了上去,关切的道:“原来是司徒将军啊,曾大人最近身子可好?” “有劳公公惦记,大人身子健朗。” 司徒威拱手,道:“此次进京,大人托卑职给刘公公带句话,说是若是能碰到刘公公和内阁的诸位大学士们一同现身,就将这话转告与您,若是碰不到,也就算了。” “曾大人说了什么?” 不仅是刘瑾好奇,就是一旁站着的内阁的几位阁老,也是好奇的很,让人带话,那就带话呗,怎么还要内阁和宫中的太监都在才行,而且,还是碰到了才说,碰不到,就算了。 ‘挺’了‘挺’身子,司徒威目不斜视,朗声道:“曾大人说,这九百万两白银,是充入国库,用于民生的,除此外,不得妄动,若有哪个想用这九百万两白银做些旁的事情,还望内阁的诸位阁老能够做主,驳了这些个请求,万不可将这九百万两白银胡‘乱’‘浪’费。” “曾大人让卑职带的话,卑职带到了。” 司徒威拱手,不在吭声,心里却也惊讶于自家大人的料事如神,这摆明了是在警告某人啊。 而且,最让司徒威惊讶的,则是自家大人在内阁,难不成,还有一席之地?连内阁都没法的事情,他一句话,就能行? “好,好。” 刘健哈哈大笑,冲着司徒威道:“劳烦司徒将军转告曾大人,这九百万两白银,定然不用用于别处。” 不怪刘健大喜,曾毅的话,虽说有些匪夷所思,料事如神,可是,却是解决了眼下的难题。 至于曾毅是怎么猜到会有今日的一幕,刘健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或许,是曾毅熟知皇帝身边宦官们的脾气的原因吧。 若是如此的话,那,曾毅的料事如神,也就有理可推了。 一旦九百万两白银入库,错过了今日,刘瑾等人在想开口要银子,内阁肯定会以各种借口驳回的。 也只有今日突袭,趁着九百万两银子刚到,是最好的时机了。 “周尚书,还不快快给刘公公调拨银子?两百万两白银,一个字可都不能少啊!” 李东阳在旁边嘿嘿笑着,他清楚,既然曾毅是让这话当着内阁和刘瑾双方的面说的,那,刘瑾,就定然也知道曾毅身份的。 现在这银子,就算是户部硬塞给刘瑾,他都敢要的了。 刘健呵呵笑着,身为内阁首辅,还是要注意身份的,不过,心里,却是十分的解气。 此时,刘瑾的脸‘色’‘阴’沉的快以滴水。 曾毅让人带话,而且,还是算准了情况,这不是等于早就料到他刘瑾想要打这九百万两白银的主意吗? 可是,若是不拿这两百万两白银,东厂的重建,可就要减缓不少的。 刘瑾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冲着户部尚书周经,道:“周大人,还不快快调拨银子?你想抗旨不成?” 刘瑾这是打定了注意,反正这是皇帝的圣旨,曾毅也不能怪到他头上吧? 而且,曾毅现在又不在京城,他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时间来给曾毅表孝心,讨好曾毅什么的,想来,到时候,曾毅也不能在说什么了吧? 刘健挑眉。 刘瑾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 可是,他还真不能说什么,毕竟,刘瑾是奉了皇帝圣旨的。 “刘公公。” 关键时刻,司徒威再次开口,满脸的无奈。 “司徒将军?” 刘瑾的声音有些打颤,不为别的,司徒威的右手,已经扶在了腰间的弯刀上。 刘瑾可是知道,曾毅料事如神的,他还真怕曾毅对他动了杀机的。 “曾大人,还让卑职转‘交’给您一样东西,刚才,卑职差点都忘了。” 司徒威嘿嘿笑着,说是忘了,怕不尽然,定然是曾毅有什么‘交’代的。 “什么东西?” 刘瑾硬是挤出了一丝的笑意。 “一封信。” 司徒威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密封很好的信封,双手递给了刘瑾,道:“大人说的,还请刘公公见信后,立时拆看。” 这话,听在刘瑾耳朵里,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原本,刚才一瞬间,他还想等着回去后在看信,到时候,就算是上面写的什么,也晚了,可曾毅,明显是把这些都给算计好了的,把他的后路都给堵了。 “九百万白银本官有用,为江山社稷之用,而不得动用,令寻他法去吧。” 信上,就这简短的一句话,却是让刘瑾心里对曾毅的畏惧,更上一层,远在南京,就算有锦衣卫帮忙通信,可是,这信明显是早就写好的。 这份算计,这份料事如神,让刘瑾畏惧。 不过,曾毅的这信,也让刘瑾心安了不少,曾毅能给他这封信,那就证明,曾毅并非是看不惯他这段时间的行为,而是在乎这九百万两白银。 而他刘瑾,像来对曾毅恭敬,当成是主子般伺候。 若是细细想来,指不定,是曾毅对他重开东厂,并不看好,不想让这百万银子打水漂了。 心念至此,刘瑾心里却是不由得苦笑了起来,自家这位曾大人,料事如神,可是,也有走眼的时候啊。 瞧瞧现在的锦衣卫,东厂只要振兴起来,绝对比锦衣卫还要强。 到时候,锦衣卫,也是要归东厂节制的。 到时候,银子,还会少么? 只是,这些话,刘瑾却是没地方说去,曾毅不在跟前,他怎么说? 再者,就算是曾毅在跟前,这话,也不能说不是? “这银子,既然刚才曾大人也说了,要用在民生上面,陛下,原本其实也是这个意思的。” 刘瑾琢磨了一会,挤出了一丝笑意,道:“既然如此,东厂就不从户部拿银子了,就当是给曾大人一个面子好了。” 说完这话,刘瑾是扭头就走,一刻都不想在继续呆下去了。 刘健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眼底却是掩盖不住的喜‘色’。 有曾毅在南京还惦记着,这九百万两银子,是没人能够‘乱’动的了,可是,这却正和内阁大学士们的心思。 就算是皇帝想动,他们也大可以拿出曾毅来当挡箭牌,把这九百万两白银,用在最合适的地方。 或者,是存在国库内。 要知道,穷日子,过惯了,现在有银子了,自然是想着,要留下来一些备用的。 “看来,这刘瑾,咱们倒是不用太过担忧啊。” 李东阳在旁边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的欣慰:“曾毅那小子……。” 只是说了几个字,李东阳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主要是这几天,太过忧愁刘瑾等宦官崛起,为祸超纲,可现如今看来,还是有人能制住他们的。 “这小子,在下一盘棋啊。” 谢迁沉‘吟’,眼里带着一丝的赞赏:“年纪不大,倒是一副好心思,只是,不知道他能容忍刘瑾他们闹到什么程度。” 内阁的大学士们,站的高,看的,自然也就宽阔,而且,能成为内阁大学士,哪个都是经历了不少‘阴’谋算计的,只要在官场上,这些,都是不能避免的。 时时刻刻,都是棋子,若是想要避免成为棋子的下场,就只能是自己也把别人当成是棋子。 是以,曾毅的行为,看似隐秘,其实,在内阁几个大学们看来,虽然不太清楚曾毅具体要做什么,可是,无疑,曾毅是在下一场大棋,这点,内阁的大学士们,还是能看出来的。 至于什么军备改革,这个,也只是内阁大学士们的猜测,而且,是那种朦胧的猜测。 “咱们老咯。” 一向不服老的刘健,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失落之‘色’:“有这样的晚生在朝堂立足,也足以让咱们安心咯。 “诸位阁老,这银子?” 户部尚书周经,有些无奈的捧着手里的圣旨。 “银子帮你省下来咯。” 李东阳呵呵笑着,道:“至于圣旨,收起来吧。” “是。” 周经脸上也带了一些喜意,有了李东阳这话,那这银子,还真是省下来了,若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不该把银子装起来,亲自送去东厂呢。 “老刘,银子呢?” 刚回宫,谷大用就凑了过来,现如今,几个人还是各自有各自的分工,平日里,不在一起的,只有谷大用,现在还和刘瑾一起伺候皇帝的。 筹建东厂,虽说刘瑾是未来的东厂提督,可是谷大用也不甘寂寞,刘瑾吃‘肉’了,他喝汤,总行了吧? “银子?” 刘瑾哼哼了几声,却也不敢说太重的话,只是道:“去找咱们的曾大人要去吧。” “怎么回事?” 谷大用有些不明白,这事,怎么和曾大人牵扯上关系了,能被刘瑾称为曾大人的,谷大用自然知道是谁,自然是现如今还远在南京的那位。 “这是曾大人的信。” 刘瑾也知道,今天的事,是瞒不住的,干脆把信套出来,仍在了谷大用的手里:“真不明白曾大人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怕杂家拿银子打水漂了。” 刘瑾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还有些不乐意。 “或许,曾大人是真有用吧?” 谷大用小心的道,现如今,刘瑾可是一步登天了,他谷大用,自然是要更加小心的巴着了。 “唉。” 刘瑾叹了口气:“可惜,曾大人远在南京,咱们也见不着他老人家,若不然,还能上‘门’说些好话,现在,只能是咱们自己在令想他法了。”刘瑾也很聪明,今天的事情,看似是曾毅不给他留面子,可其实,刘瑾却认为,这是曾毅故意在众人面前,拉开和他刘瑾的关系,是做给官员们看的,至于目的,怕也是因为前段时间,百官上奏的事情,曾大人,不想落下个和宦官勾结的坏名声。不过,对此,刘瑾却是不在意的,谁还没个‘私’下明处的?只要暗地里关系好,就成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应天府案 “大人,这是南直隶内最近这些年的积案了。” 南京刑部尚书文固颤巍巍的把手里的卷宗全都双手奉上,放在了曾毅跟前的桌案上。 昨日,接到曾毅要查看南直隶历年来积压案子的消息后文固这个南京刑部尚书可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立时就连夜把案子给整理了出来。 把最近的几个还未解决的案子,全都给整理好了,‘交’给曾毅。 这些个案子,文固也是有选择的,并不是的就听了曾毅的话,要看南直隶最近这些年积压的案子,就把所有的案子全都给提来让曾毅看。 在文固看来,若是他真那么做的话,纯粹就是不知趣了。 是以,文固这个南京刑部尚书,特意选了几个最近些年的案子,还未解决的,但是,却有线索的,并非是那种无头案子的,给曾毅送了过来。 “就这些?” 曾毅并没有翻阅案宗,只是皱了下眉头,整个南直隶,这么多年,就积累了眼前这薄薄的几本卷宗? 他曾毅可不是傻子,是不可能相信的。 “这些都是最近的几桩案子,别的,都太久远了,大多数都成了无头公案,是以,下官不敢送来让大人忧心。” 这些日子,南京各部官员,对曾毅,从来时候的态度到现在,可以说是来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是南京六部的官员,现在见了曾毅,也是要以下官自称的,虽说曾毅这个钦差的真实品级不高,可奈何人家是钦差,而且,脾气还不好。 钦差是厉害,可是,敢不经朝廷允许,就砍了南京镇守太监急南京兵部尚书,这换成是旁的钦差,是绝对不敢的。 可曾毅却敢,而且,还是不经画押,就给砍了。 朝廷方向,还没有丝毫的动静。 虽说,最后曾毅查抄等的千万两白银大多数让运回了北京,这或许是京城内阁和曾毅的一个协商。 可是,别的钦差,怕是没和内阁协商的资格还。 是以,对曾毅,就是南京六部剩下五部的首官,也是恭恭敬敬的,唯独南京兵部,尚书被曾毅砍了,还暂缺首官。 而且,看朝廷的意思,南京兵部尚书的位置,段时间内,怕是不会在有新的官员到任了,这是明显的在支持曾毅的行为。 有了这些个因由,南京的哪个官员还敢因为曾毅本身官职不高而小瞧与他? “这些案子中,可有民告官的?” 曾毅也不去翻那些卷宗,就算是真翻了,他也不‘精’通刑名,未必能看的出什么,尤其是这些个连南京刑部都要积压下来的案子,自然更是无法了。 是以,曾毅要这些案宗,并不是要看,而是有目的的。 不过,看来,南京刑部尚书误会他的意思了,是以,曾毅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民告官的?” 文固楞了一下,随即心里就有些发寒了,这个煞星,是要做什么?难不成,真想把南京官场给彻底整顿一番? “有。” 犹豫了一下,文固还是开口了,不开口不行,这事,也不能隐瞒,不然,以后真让曾毅查出来了,那他文固,绝对是要倒霉的了。 “说与本官听听。” 曾毅笑着站了起来,冲着文固压了压手,道:“不必站起来,坐下说,坐下说。” “是告的应天府尹马德祐,说是其收受钱财,污判案子。” 文固小心的看着曾毅,嘴里说的事情,听起来,却也不轻不重,毕竟,只要是前去衙‘门’告状的,肯定都是人为自己有理的,不可能认为自己没理。 而最后的判决,肯定不能让双方都满意的,总会有一方要抱怨的。 而这败诉的一方,若是出来以后去别的衙‘门’,甚至是南京刑部状告应天府,也是极有可能的。 毕竟,若是想要在南京告迎这场状子,也唯独南京刑部这个衙‘门’了,若不然,就是要去京城刑部、大理寺、甚至是告御状了。 只不过,这是一般百姓们根本就无法做到的事情。 就像如今的皇宫外,有登闻鼓在,可是,却已经不少年,没有响过了,究其原因,是和官员们的利益有冲突。 “有多少人告他啊?” 曾毅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向了文固,他清楚,文固这话,定然不会是随意一说,因为,在他跟前说这话,就等于是把应天府尹马德祐已经得罪了,是以,绝对不可能是随意说的。 “不多,也就两三户而已。” 文固惜字如金,说完这句话,就又不吭声了。 “说下去。” 曾毅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是。” 文固拱手,道:“这案子,其实,曾经也在南京喧嚣一时的,这三户人家,都是被人夺了家产的,原本,都是南京的富户,可是,要么,是兄死被弟夺了家产,要么是被‘女’婿夺了家产的。” “案子到了马德祐那里,告状之人,没一个赢的,都是让被告之人补偿他们百两银子罢了,可,其家产,何止万两,都是数百万两的富户啊。” “只是,南京刑部,却是也管不住应天府尹的,下官也只能是将此案上奏朝廷。” “只不过,却是一直没什么批复的。” “那三户告状之人,也曾结伴上京,可却都是无功而返。” “那三户人都认识?” 曾毅从文固的话里听出了别的。 “都是民告官,而且,还都是告的应天府尹,也就认识了。” 文固叹了口气,道:“有孤儿寡母的,也有孤‘女’被敢出来的,却也都‘挺’可怜的。” “文大人,以为这案子如何?”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文固,既然文固说出来这案子了,那就定然是不认同应天府尹马德祐的审断结果的,不过,曾毅却还是要问问的。 “这件案子的卷宗,大多数都在应天府内的,且,应天府已经查此案,南京刑部,虽说掌管南京刑名,可是,对于应天府尹,却也是并没有太大约束力的,是以,也只是有些口供罢了。” “整理了之后,呈上来。” 曾毅点了点头,略过此事不在提:“可还有旁的?” “有。” 文固点头,道:“不过,旁的,告的都是下面的县令之类的,也就一两个,下官早就有了处置的了。” “文大人说那三户人家也曾经结伴上京,那为何不去敲宫外的登闻鼓,告御状?” 曾毅却是有些不解的看着文固,要知道,皇宫外的登闻鼓可是明太祖朱元璋设下的,为的,就是让百姓有冤可申。 而且,还设立御史专‘门’看守登闻鼓,一旦有百姓或官员有天大的冤屈或机密重情,都可以前去敲登闻鼓。 任何官员不得干涉,否则以阻挠定大罪。 一旦登闻鼓响,御史必须上奏皇帝,而且,只要登闻鼓响,皇宫内几乎都可以听到的。 而登闻鼓响,皇帝必定要亲自过问。 之后,或是御审此案,或是将此案‘交’予三司定论,全程都是有锦衣卫官员跟随击鼓之人的,有司若敢拖延,定然治罪。 且,最终案子的结果,还是要上报皇帝御览的。 可以说,登闻鼓,是百姓有了天大冤屈,可以打破官官相护唯一的解决方法了。 “登闻鼓,已经有多年不曾响了。” 文固楞了一下,随即苦笑。 曾毅默认,事关皇家,文固不敢说太多,可是,曾毅却也明白,登闻鼓,怕是牵扯到了太多官员的利益。 是以,官员和皇权相抗,以至于今日,不在响起。 “将此案所有相关卷宗,全部调来,苦主若能寻到,也全部带来。” 曾毅开口,道:“此事,劳烦文尚书了。” “这是下官该做的。” 文固拱手。 “大人,司徒回来了。” 梁猛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屋内有官员在的时候,不由得挠了挠脑袋,有些尴尬,他,还是不太习惯那些太多的礼节。 “下官这就回去整理案宗。” 文固很是识趣的站了起来,冲着曾毅拱手,告退。 司徒是谁,文固自然知道,曾毅身边有一个司徒威,锦衣卫佥事,带领南京官兵护送九百万白银至京。 算算时间,也就是这几日,该回来了。 “准备笔墨纸砚。” 曾毅看了梁猛一眼,刚才和文固的谈话,让他有了一个想法,可又怕过后给忘了,是以,赶紧让梁猛准备笔墨纸砚。 “是。” 梁猛抱拳,退了出去。 “大人。” 司徒威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 “快快起来。” 曾毅一把扶起了司徒威,笑着道:“这次前去京城,可是劳心费神了,既然回来了,可就要好好休息几天。” 司徒威嘿嘿笑着,看着曾毅,道:“不辛苦,卑职带着半个南直隶的官兵,也算是体会了一把当大将军的瘾。” “感觉不错吧?” 曾毅哈哈笑着,对于武官来说,最大的愿望,莫过于带兵了。 果然,司徒威嘿嘿笑着,脸上带着一丝的兴奋:“比卑职平日里带着锦衣卫要强多了,那感觉,嘿嘿。” 锦衣卫,尤其是现在的锦衣卫,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的,比起军队来说,哪有半个南直隶军备人马多? 而且,就算是南直隶的军备在不堪,可那好歹也是当兵的,比起锦衣卫的作风,也是有根本的不同的。 “可曾出了什么意外?” 曾毅笑着,把司徒威按在了椅子上,亲自给司徒威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了司徒威的手上。 “不敢,不敢。” 司徒威起身,脸上全是‘激’动,双手端着茶杯,一口喝了个干净,然后,才又被曾毅给按在了椅子上。 “大人神机妙算啊。” 坐下了之后,司徒威在看曾毅,脸上全都是忍不住的敬佩:“您‘交’代的情况,都发生了,话,卑职带到了,信,也‘交’给了刘瑾。” “那就好,那就好。” 曾毅点了点头。 “大人。” 梁猛已经拿着笔墨纸砚跑了过来,手里端着个大盘子,还一路小跑,却也稳当的很。 “稍等。” 冲着司徒威点了下头,曾毅拿起‘毛’笔,沾了沾墨,然后在白纸上写下了登闻鼓三个大字,然后用嘴吹了几口气,等墨迹干了,小心的叠好,放在了袖子当中。 “大人,您这是?” 司徒威避嫌,没有凑过去看曾毅写的什么。 可是梁猛却是没那么多心思的,且,他也看不懂曾毅写的什么,只是好奇,自家大人要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件事,怕忘了。” 曾毅笑着,把手中的笔放下,冲着梁猛点了点头。 “司徒刚回来,让他好生休息几天,这几天,你忙些。” 曾毅笑着,道:“可别什么事都去找司徒帮忙了。” “好。” 梁猛抓着后脑勺不停的嘿嘿笑着,往常,曾毅吩咐下来的事情,不懂的,梁猛都是去找司徒去请教的,现在看来,这事,是没瞒住曾毅的。 “大人,卑职没事的。” 司徒威急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是急切的看着曾毅。 “有事没事不是你说了算。” 曾毅笑着,冲着司徒威压了压手:“你刚带兵回来,若是本官不让你休息几天,传出去,指不定还让旁人以为本官苛刻。” “就算是为了本官的名声,也是要让你休息几天的不是!” 曾毅都把话说到这了,司徒威还能说什么,只是有些不甘的点头。 “放心吧,这些日子,梁猛执掌钦差卫队,不是也没处什么事吗?” 曾毅笑着,司徒威临行前,把钦差卫队全都‘交’给了梁猛负责,也当是体悟曾毅的用意,锻炼梁猛了。 而锦衣卫的人马,却是不能给梁猛的,毕竟,梁猛是不是锦衣卫的人,这不合规矩,是以,是‘交’由平日里司徒威自己的副手负责的。 曾毅这话的意思,就是还暂时这么下去,司徒威虽然回来了,可是,暂时,让他休息几天,什么事都别管。 曾毅也知道,这话说出去,容易让人误会,尤其是什么事都不让司徒威‘插’手,指不定他还会以为是要边缘化他呢。 “过几天,还有要事要你去做,好好休息,把‘精’力养足了,可别到时候给本官出篓子了。” 为了不让司徒威胡思‘乱’想,曾毅还是给司徒威透漏了一点消息。 果然,听了曾毅的话,司徒威立时抱拳,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满脸的兴奋:“卑职遵命。” “梁猛跟着司徒,去锦衣卫,调应天府尹马德祐的情报。” 曾毅看着司徒威,道:“从锦衣卫调取有关马德祐的情报后,将东西‘交’给梁猛就成,你,就开始安心休息吧,三日后,来见本官。” “是。” 司徒威和梁猛两人拱手,虽然奇怪自家大人怎么突然要看马德祐的情报,可是,却也知趣的不多问。 既然是自家大人要做的事情,自然有其的道理,自己身为属下,去做就成,不该问的,不能问,这才是最合格的属下。 要知道,上官办事,根本就没像下面的人解释的道理。 虽说曾毅的脾气很好,可是,司徒威和梁猛还是把这个坎给拿捏的很准,至于梁猛,偶有不识趣的多嘴几句,曾毅却也知道他的‘性’格,都会一笑而过。 南京刑部衙‘门’。 “大人,钦差大人要这些案卷,难不成,真是要准备查这个案子?” 南京刑部左‘侍’郎有些不解的看着文固这个南京刑部尚书:“这个小钦差,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根本就不按道理出牌啊,他这该不会是真准备把咱们南京官场来一次大换血吧?” 瞪了左‘侍’郎一眼,文固叹了口气,道:“那有如何?眼下的情况,你还看不明白吗?曾毅,是有皇帝在背后撑腰的,更有内阁在背后撑腰的,这次他巡视天下,为何别的地方不去,直奔咱们南京而来?” “这怕是朝廷们的那些个大佬们和皇帝的决定了。” “不管曾毅在南京的行为是不是早就定好的,哪怕是曾毅在胡闹,可是,朝廷也会为曾毅撑腰的。” “不为别的,就是曾毅这次押送回京的九百万两白银,就足以朝廷容忍他在南直隶胡闹了。” “九百万两白银啊,全都上缴国库,这足以让朝廷的那些大佬记住曾毅的好了。” “而且,曾毅这人,算计‘精’明,他的行为,很明朗,就是查案,抓人,整治吏治。” “只要他一直这么下去,没人会说什么的。” “只要他闹的不太过分,只怕朝廷的那些大佬,还希望他就这么下去的。” 文固看着左‘侍’郎,道:“咱们要做的,就是别让这位爷把火烧到咱们刑部来就成,其余的,谁倒霉,那咱也管不着了。” “下官明白了。” 左‘侍’郎点头,却是真的明白了尚书的意思了,这是要绝对服从曾毅的任何命令的意思了。 反正南京刑部也是个冷清衙‘门’,没什么油水的,只要不得罪曾毅,就算是真被曾毅发疯查一番,按照曾毅的行事准则,也是万万够不上砍头的标准的。只不过,这个前提是他们识趣,别和曾毅对着干,至于会不会得罪别的官员,这些事,还是等以后在考虑吧。若文固的猜测是准确的,那,等曾毅离开南京的时候,指不定南京的官员已经被换了多少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赶人 “国公大人邀下官前来,可是有所赐教?” 魏国公府上,曾毅冲着亲自迎了出来的魏国公躬身,虽说皇帝已经对魏国公的请罪折子做了批复,并没有追究魏国公的丝毫责任,甚至,还豪言宽慰了几句,说其年迈云云。 可魏国公还是自己把自己关在国公府内,对外称,是愧对朝廷,要自己闭‘门’思过。 不过,明眼人却都看的出来,魏国公,这是以此为借口,来避祸的。 虽说眼下,南直隶看似是已经风平‘浪’静了,可实际上到底如何,却是没有人知道的。 尤其是曾毅这个能够随时掀起狂风巨‘浪’的主还稳稳的住在这里,一时半会没有离开的意思,这可是不稳定因素的。 是以,就算是曾毅,对魏国公下帖子请他过府一叙有些奇怪。 “赐教可是不敢当的。” 魏国公徐俌呵呵笑着,捋着下巴处的胡须:“曾大人才智过人,老夫可谈不上指教,只是,自曾大人来南直隶。” “老夫就一直尚未尽过地主之谊,今日请曾大人过府,也就是絮叨絮叨,总不能让老夫失了礼节吧?” “是下官的失礼。” 曾毅拱手:“该是下官前来拜望国公的。” “好了。” 魏国公徐俌一把拉住了曾毅的胳膊,爽朗的笑着,道:“咱们也别在这客气了,走,随老夫进屋。” 魏国公徐俌直接把曾毅拉近了书房。 这却是让曾毅心里的疑‘惑’更大了。 曾毅从头到尾就没认为徐俌这个魏国公亲自下帖子请他过府,就是为了吃顿饭,闲谈几句。 魏国公徐俌可是个老狐狸了,怕是心里,是绝对不想和曾毅有过多接触的,尤其是在不知道曾毅到底想要在南直隶做什么的情况下,自然是避着的好。 若不然,也不会打发他孙子,去和曾毅接触的。 曾毅能肯定魏国公徐俌找他,是肯定有事情的,只是,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曾大人来南直隶,怕也快有两个月了吧?” 双双落座之后,魏国公徐俌笑呵呵的看着曾毅,像是在拉家常一般。 点了点头,曾毅脸上带着一丝的怀念:“是啊,算算时间,离京,也都有两个月了。” 这话,虽然说有些不太搭边,可是,却也等于是回答了魏国公的话。 “这些日子,曾大人在南京,可还适应?” 徐俌像是一个慈善的长者,关切的看着曾毅,一张老脸上,除了关切外,在看不出有别的什么表情。 “还成。” 曾毅笑着点头,满意的很,既然是徐俌拉他来的,那,曾毅自然也就不着急了,他就不信了,徐俌能这么一直和他耗下去。 “南京可是好地方啊,若非是要以天子御国‘门’,国都岂会迁离?” “早些,下官可就是一直想要来南京看看的,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罢了,这次既然来了,怕是要多在南京停留些时日了,总是要多转转,多看看才行的。” 既然魏国公徐俌想要‘乱’扯,那,曾毅就满足他,更是不找边际的‘乱’说。 若是论起耐心,怕是这天下,还真没一个能比的过曾毅的,无论年纪。 “南京是好地方,可是,曾大人若是呆久了,怕是朝廷那边,会有些风言风语吧?” 魏国公徐俌一副为曾毅着想的模样:“人老了,就是喜欢啰嗦,曾大人可见怪啊。” “国公过谦了。” 曾毅连连笑着道:“国公言语,实乃金‘玉’良言,国公肯开口指点,下官自当感‘激’不尽。” 微微点了点头,对于曾毅的态度,魏国公还是十分满意的。 不管曾毅的脾气如何,也不管曾毅的胆量如何,但是,在礼节方面,曾毅做的,还真是无可挑剔的。 “那老夫可就直说了。” 魏国公徐俌捋着胡须,脸上带着一丝忧愁:“只是,老夫这话,怕曾大人是不爱听的,可别怨恨老夫了。” “不敢,不敢。” 曾毅连连摇头:“国公但说无妨,下官是知道国公大人好意的。” “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个道理,下官还是懂的。” 见曾毅如此说,魏国公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曾大人来南直隶,也有近两个月了,南京兵部尚书,南京镇守太监,也都砍了,家也抄了。” “南直隶四十九卫所指挥使贪墨的银两,也都尽数上缴。” “这是天大的功劳。” “可曾大人却不能因此就停下,曾大人您是奉命巡视天下的,岂能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 “若是有大案为破,您停留下来,或许不会有人说什么,可现如今,怕是会有风言风语,说您轻慢圣旨啊!” 魏国公满脸的叹息:“这话,却是老夫的肺腑之言了。” 曾毅眼睛微微眯缝了起来,右手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点了几下,随即,笑着道:“国公大人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还望国公大人能如实相告,下官,定然感‘激’不尽。” 摇了摇头,魏国公苦笑,道:“老夫已经闭‘门’思过了,哪还有什么风声可言?只是,南直隶军备之事,曾大人直接砍了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可曾想过,这会否就是尽头了?” 曾毅若有所思的看着魏国公徐俌,沉声道:“国公的意思是?” “曾大人已经明白了,何须老夫在多说?” 魏国公却是不接着往下说了,只是道:“若是曾大人在南京没什么案子可查的话,不妨,下去体察民情也成,南直隶这么大,也能让曾大人转下去的,可是,这南京,怕是万万不能呆着不动了。” “下官多谢国公大人提点。” 曾毅拱手,道谢。 魏国公这话,其实,已经很明白了,定然是有人准备要找曾毅的麻烦了,毕竟,当初,曾毅‘私’自砍了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 没有签供画押,没有三司会审,就他曾毅一个钦差一句话,就给砍了,这,本来就是个大麻烦,随时都可能被人拿出来说事的。 再加上,最近,曾毅的确是停在了南京不动,也不查案,也不做其他的,就是整日游玩。 这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的确可以轻慢圣旨来参奏曾毅的。 “或许,也是老夫多想了。” 魏国公徐俌笑着,道:“人老了,没事,就喜欢‘乱’想,曾大人睿智,自然也能有个判断,老夫这话,当做是闲谈,当做是闲谈,算不得数的。” “下官晓得。” 曾毅点头,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全都笑的十分‘奸’诈。 在魏国公府上,吃了一顿酒席,曾毅方才在梁猛的护卫下回了钦差行辕。 “大人,是不是魏国公给您出什么难题了?” 梁猛语气里带着对魏国公的不满,从国公府出来,曾毅的脸‘色’,就一直‘阴’沉着,就算是傻子也能看的出来,这定然是在魏国公府内出了什么事啊。 “不。” 曾毅摇了摇头,仍旧‘阴’沉着脸。 魏国公徐俌的话,曾毅可是不会真的全都相信的,他和徐俌,可以说是非亲非故的,而且,魏国公徐俌还是一个老狐狸,什么麻烦都不想沾惹的那种。 也正因为魏国公府从来都是什么事都不管的原则,什么麻烦都不牵扯,才能一直延续到今日。 可是,今日,魏国公徐俌的话,却是改变了这个原则,而且,说的,很是直白。 换个理解方式,曾毅甚至都可以理解为魏国公徐俌这是开口赶人了,不想曾毅这个钦差在南直隶的境内多呆了。 这话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国公是尊贵,可是,却也不敢去赶走钦差吧? 可也正因为此,魏国公才不怕他这话被曾毅误会,才会肯定他把这话说出来,曾毅肯定会明白他这是肺腑之言,是真的为曾毅在考虑。 可,曾毅却从来不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魏国公这个老狐狸,从他到南京来,就等于是什么事都不搀和的,出了南直隶军备案后,更是各自借口,闭‘门’谢客的。 现如今,岂会因为他这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钦差破例? 若说是这里面没什么猫腻,曾毅是不信的。 “你先退下吧,让本官好好想想。” 曾毅冲着梁猛摆了摆手,示意梁猛退下,他一个人,自己进了书房。 “是。” 梁猛应声,不过,盯着曾毅的背影,却是有些忧愁的,他也知道,他自己脑袋笨,自家大人就是把什么事告诉他了,他也不懂,是以,也是干着急。 犹豫了下,梁猛转身,大步离去。 “赶我走。” 曾毅进了书房,还是在不停的嘀咕着:“老狐狸。” “不能闲着。” 嘴里不停的嘀咕着之前魏国公徐俌说过的每一句话,似乎是想从这里找出一些线索来。 不是曾毅多心,而是魏国公徐俌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事出反常即为妖。 魏国公徐俌不可能为了他曾毅就把他魏国公府一直坚持的原则给放弃了。 “除非…………。” 曾毅猛的楞了一下,若是抛开魏国公徐俌今天说的那么多话,只记住他说那些话的目的。 这么一想,曾毅的脑袋就有些清明了。 一直,他都是陷入了魏国公的圈套了,或者说是被魏国公徐俌的话给先入为主了,。 从魏国公说起这件事开始,曾毅就被魏国公的话给禁锢住了思维,一直在想,魏国公徐俌为什么要提醒他。 可是,越是这么想,曾毅就越头疼。 可是现在,曾毅跳出了这个思维,只是认清了一个结果,那就是魏国公不管如何,是想把他从南直隶给赶走。 若是只记住这个结果的话,在以这个结果往前推测,那,得到的结果,可就是和魏国公徐俌说的话,全都不一样的情况了。 魏国公徐俌,姑且,忘记他的身份,那,他想把曾毅从南直隶赶走,定然,是因为曾毅碍事了,或者说,他不想看到曾毅了。 而第二个可能,却是有些笑谈了,官场上,看不惯的人多了,总是要能忍住的。 是以,也只有一个可能,曾毅碍事了。 而曾毅在南直隶,从开始到现在,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整治南直隶的军备,除此外,曾毅在没做过别的事情了。 这么一想,曾毅,就明白魏国公徐俌的意思了。 天下的聪明人,可是不少的,他曾毅的想法,也不可能瞒住天下人的。 尤其是魏国公徐俌,虽说闭‘门’思过,可是,曾毅就不信了,南京的事情,能瞒住他徐俌的。 虽说魏国公府一直都是和稀泥的存在,可是,魏国公府却是存在了这么多年了,历经数朝,一直都在南京安稳的呆着。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只要魏国公府不是每代的魏国公都是傻子,这么多年,足够他们把南京给经营的铁桶一般。 这就是所谓的地头蛇了。 那些所谓的南京六部官员,包括南京兵部尚书,南京镇守太监,有权,又能怎么样?能在南京呆几年? 魏国公府,可是世代镇守南京的。 此次,南直隶军备出了这么大的贪墨案子,若说是魏国公府没牵扯进去,别说旁人,就是曾毅都不信的。 只是,魏国公府行事低调,且在南直隶的口风也是很好的,而且,对朝廷够忠心,一代代的传下去。 这些,后世,曾毅都是看过历史记载的,是以,才会故意装作不知道魏国公府和这案子有牵扯,故意大怒之下,斩了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 在旁人看来,曾毅怒斩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是不明智的选择。 可是,唯独曾毅自己心里清楚,他若是想要打开南京的局面,这是唯一的办法,若不然,真把人给移‘交’三司了,指不定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正如之前魏国公徐俌所言,此事,牵扯甚广,岂会真的就此了结了? 朝廷当中,定然还有大臣搀和此事,到时候,一旦相互扯皮起来,案子,也就陷入了困境,不知道要拖多久了。 而且,指不定,到时候会把什么大臣都给牵扯进来。 曾毅虽然恨这些贪官污吏,可是,却也是知道分寸的,有些人,现在,是不能牵扯进来的,若不然,就破坏了他的计划。 是以,才会故意大怒之下,砍了南京镇守太监和南京兵部尚书的,而这里面,也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保住魏国公府。 在曾毅看来,魏国公虽然搀和进这个案子里了,可是,大环境之下,岂能没有丝毫的沾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只要对朝廷忠心耿耿,其余的,可以选择‘性’的容忍,且,他也必须要把南京的案子,控制在一定程度。 这些,魏国公虽然不一定全都明白,可是,却也肯定清楚,曾毅是故意放了魏国公府一马的。 也正因为此,魏国公才会完全放手南京军备,任由曾毅去折腾。 而今日,魏国公徐俌说这话,就是算计好了的,曾毅会从内心深处,认为徐俌是真的在替他着想,算是还一个人情。 可是,曾毅却已经跳出了这个思维,把一切都看的清楚了。 魏国公徐俌,怕是已经看出曾毅整治南京军备的意思了,看出了曾毅想要在南京军备来一场改革。 魏国公府,世代镇守南京,更是管着南京军备的,自然是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了。 是以,自然是要阻止曾毅的,这是人之常情。 可是,魏国锋徐俌又不能明说什么,毕竟,他不知道,曾毅的行为,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朝廷内阁及皇帝的意思。 而且,魏国公徐俌,是知道曾毅身份的,自然不敢真的得罪曾毅了,是以,才会想出这么一个方法来,既能把曾毅这个煞星送走,还能不得罪人。 这个方法,其实很好。 若非是曾毅一时明悟,怕是真的要被‘蒙’住了。 只不过,魏国公徐俌却是有一点算计错了,那就是,就算是曾毅被‘蒙’住了,也不会离开南直隶的。 曾毅的骨子里,是有一股子韧劲的。 南京可是他的试验品,岂能随意放弃? “魏国公府。” 想明白了这些,曾毅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的笑意:“果然是老狐狸啊,差点连本官都给糊‘弄’咯。” “看来,不能对你们太过宽松咯!” 曾毅嘴角的笑意,带着一丝的坏笑。 的确,魏国公敢用这种方法来糊‘弄’曾毅,怕就是因为曾毅对魏国公府太过尊敬了,且,曾毅之前在南京的表现,总结起来,就是勇气十足,谋略虽有,却不‘精’通。 简而言之,就算胆大心粗。 正因为此种种,让魏国公徐俌,以为曾毅是好糊‘弄’的了。 “也该给你这个老家伙找点事了,省的在家闲着,想法折腾本官。”曾毅嘿嘿笑着,自言自语,的确,他若是想要给魏国公府找些事情做,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给魏国公府惹上一些不小的麻烦,能让魏国公忙的焦头烂额的。而且,在曾毅看来,现如今,也的确有必要这么做,让魏国公涨些记‘性’,别真把他这个钦差当成是头脑简单的主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一记警钟 “就知道梁猛肯定要去找你。” 看着出现在自己跟前的司徒威,曾毅笑着摇了摇头,之前,他从魏国公府出来,满脸愁容,梁猛的脑袋不灵光,但是,却也知道要找人替自己分忧的。 “大人,可是魏国公给您出了什么难题?” 司徒威看着曾毅,试探的询问,毕竟,他是曾毅的下属,这些问题,本是不该问的,毕竟,魏国公和曾毅的谈话,指不定,就有什么机密的。 而且,司徒威身为下属,根本就不能打听上司的这种事情。 只不过,这次,明显是有什么事让曾毅为难,所以,司徒威才会是以试探的口气询问。 “也没什么。”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只不过是魏国公徐老公爵,在家闭‘门’思过,怕是呆腻了,想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司徒威眼睛转动,曾毅虽然没有直说什么,可是,这话里的意思,司徒威却是已经大概体悟出了一二。 定然是魏国公徐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许,想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惹着自家大人了。 而且,看自家大人现如今的表情,应该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有人呐,以为咱们在南直隶呆着,无所事事,嫌弃咱们咯,想让咱们走人,或者,离开南京城,去南直隶别的地方转转。” 曾毅嘿嘿笑着,看着司徒威,道:“既然如此,咱们,总是不能让别人嫌不是?” 曾毅的话说到这,司徒威已经完全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也知道,魏国公和自家大人到底说了什么了。 不管是怎么说的,也不管是用什么办法说的,可是,其结果,就是让自家大人走人! 敢去撵走一个钦差,这胆量,是不小的。 “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司徒威拱手,脸上带着一丝的不解:“魏国公徐俌,也是锦衣卫平日里关照的对象,其的‘性’格,或者说,魏国公府世代都是不掺合进任何事情的。” “而且,当代魏国公的脾气,也是和历代魏国公一样,都是奉行的不干涉朝廷事务,几乎都是和稀泥的。” “现如今,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事出反常即为妖,大人可是要三思啊,这里面,指不定,会有什么猫腻的。” “你说的这些,本官都清楚。” 曾毅点了点头:“只是,魏国公府,毕竟在世代镇守南京,在南京,也有这么多年了,可不比朝廷官员一般,数年一换。” “只要稍微有些心思,懂得经营一下,这么多年了,南直隶,也能有不少魏国公府的势力吧?” “而且,魏国公府在南京,最主要的,就是要掌控南京军备。” “若说是魏国公府真的被南京兵部及镇守太监给架空了,这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当代魏国公是个傻子。” “你现在明白魏国公府反常的原因了吧?” 曾毅笑着,把话说的很直白,谁都可以当好人,可是,当其利益被触动的时候,才能看出,这个人的真实面目到底如何。 而在曾毅眼里,魏国公府是低调,可是,这只是其自保的一种方法罢了。 显拙。 魏国公府平日里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能够保证魏国公府长盛不衰的一种自保方式。 毕竟,只要魏国公府一直这样,历代皇帝,也没有哪个会是去费大力气找魏国公府的麻烦的,毕竟,魏国公府是世袭的公爵,且,是世代镇守南京的。 只要其能老实些,知分寸,留下,也可以向天下人宣视皇家的天恩。 “您是说,魏国公府也和这次南直隶军备案有关?” 司徒威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曾毅,要知道,锦衣卫虽说不是无所不能的,可是,这天下,却也鲜少有能瞒住锦衣卫的事情。 尤其是官员们,更是锦衣卫平日里监督的主要对象,若说是些许小事,锦衣卫没发生,那还能说的过去。 毕竟,锦衣卫也不可能把什么事都关注的那么详细。 除非是那些上面有令,要严密监视的官员,若不然,其实,也就派一两个暗桩,盯着,若是有什么反常了,才会注意的。 可是,这南直隶军备案,却是大案,而且,绝对是个大动静。 锦衣卫的人,其实早就有所线索的,只是,这种案子,先帝心软,且,牵扯官员太多,一旦查起来,风‘波’太大了。 是以,先帝出于种种考虑,才会一直没动的,就这么容忍下去。 要知道,皇帝,也是有皇帝的无奈的。 皇帝高高在上,受百官朝拜,可是,其却并不是真的就不懂下面官员们的心思的。 谁忠谁‘奸’,皇帝,其实都清楚的。 只不过,有些时候,对于皇帝而言,忠‘奸’善恶,并不一定要分的那么清楚,只要对他这个皇帝忠心就成。 有些事情,皇帝,也是要容忍的。 而这军备案,不止南直隶如此,全国,都是如此,边疆,更是如此,只不过,边疆的情况,应该会稍微轻些。 毕竟,边疆不稳,军队,是不可能空出那么多的。 这案子,若是由皇帝御笔亲批的去查,定然会掀起惊涛骇‘浪’来。 皇帝关注的案子,是不可能真的隐藏下去的,只要开始查,就会让天下震惊的。 可是,事关军队,就是皇帝,也是要三思的。 而曾毅却不同,他是臣子,他查南京军备案,却是没什么的,他是钦差不假,可是,却也只能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能代表皇帝罢了。 曾毅就算是在南京闹翻了天,别的地方,也只会是认为南直隶倒霉。 毕竟,曾毅可是没在挨着北京城的那几个承宣布政使司查案,干嘛单跑来南直隶?肯定都会以为是南直隶里有什么幺蛾子。 而不会认为是曾毅盯上了整个大明朝的军备案。 “你难不成认为现如今的魏国公徐老大人脑袋有问题?” 曾毅笑着,看着司徒威,道:“若是和他没什么关系,他何必着急撵本官走人?话里,是为本官考虑的,是为本官好的,可是,究其根本,不就是让咱们走人吗?” “魏国公徐俌可是‘精’明着呢,若是此事和他没有任何的利益,或者只是稍微有些关系,他就是不会这么沉不住气的。” “他这是怕本官继续呆在这里,整治南京军备,指不定,就把他也给牵扯进去了。” “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之前,没能牵扯到他,可是,指不定,以后,会不会了。” 司徒威点头,看着曾毅,道:“那,大人的意思是?查?” 司徒威虽然只是疑问了一个查字,可是,意思,却是很明白了,是在询问,是不是要查魏国公。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要查魏国公,一个世袭的国公,而且,还是奉命世代镇守南京的国公。 就算是钦差,也是不行的,除非是特旨钦差。 所谓的特旨钦差,就是皇帝专‘门’下一道圣旨,让某个官员,去查哪个案子。 除非如此,而且,还必须要是朝廷大员担任的钦差,怕才是有资格查魏国公的。 可是,在司徒威看来,自家大人却是胆大的很,而且,根本就不在乎这,若是他愿意,真的想从皇帝那里,讨来一封特旨,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查什么?” 曾毅看着司徒威,笑眯眯的道:“魏国公不好吗?” “魏国公不好吗?” 曾毅的这话,让司徒威楞神,不明白曾毅是什么意思,既然猜到了魏国公府该和南直隶的军备案逃脱不了干系,而且,甚至,当代魏国公徐俌自己都‘露’出了一丝的不正常。 现在自家大人怎么还说魏国公好了? “你真当本官是一怒之下砍了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的吗?” 曾毅叹了口气,拍了拍司徒威的肩膀,道:“好好想想吧,本官,什么时候那么冲动过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 司徒威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曾毅,自家大人,难不成竟然是刻意在掩盖什么?的确,不等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招供画押,就砍了他们。 可以说是自家大人一时怒火,可以说是自家大人脾气暴躁,可是,若是换个角度,是不是,也可以说是自家大人故意如此,在杀人灭口,在保一些人? 这些事情,原本,司徒威是没有想过的,毕竟,曾毅的底细,他也清楚的,或者说,满朝文武,其实大多数都清楚曾毅底细的。 是以,可以说,曾毅的根子,是清白的。 司徒威不认为自曾毅为官来,这么短短的时间内,能牵扯进这么大的案子,更不认为曾毅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和南直隶的军备大案牵扯上关系。 是以,司徒威是从未朝着这个方向去想的。 甚至,也正因为此,满朝文武,也没一个大臣上奏,说曾毅杀人灭口,毕竟,曾毅的底子,实在太清白了,为官后,又是一直在北京呆着,离京,也只是去过河南,而且,自其为官,到如今,也不过一年有余的时间,根本就不可能和这案子有关的。 连满朝文武,尽皆都是如此想的事情,可是,现在,曾毅却突然说出了另一个结果,这岂能不让司徒威震惊? 这岂能不让司徒威觉得不可思议? “你觉得魏国公府如何?” 曾毅看着司徒威,既然决定要把司徒威和梁猛培养成自己的亲信,那么,曾毅就必须要让他们知道一些事情。 只不过,这个度,是要把握好的,要慢慢的让他们知道。 “这……。” 司徒威有些犹豫,若是之前,曾毅还没说刚才那番话的时候,他自然是说魏国公府好了,可是现在,有了曾毅刚才的那番话,他是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说实话,不用顾忌本官刚才的话。”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说实话就成,你就当没听到本官刚才说的那番话。” 点了点头,司徒威道:“魏国公府的声誉,一直都是极好的,不管是在朝廷,还是在南直隶,都是极好的,甚至,有人称其为贤国公,由此,可以看出魏国公府在民间的声望。” “是啊,既然是好,那,就该留下啊。” 曾毅叹了口气:“滚滚红尘,哪有真正的清正廉明?” “所有事情,全都建立在相对的基础上罢了。” “魏国公虽说与此案有牵扯,可是,其平日所行,却是多有赞誉的,南京城内,更没有一个说魏国公徐俌不是的。” “仅凭次,就足以让本官饶他一次了。” “且,他可是国公,世代相传,镇守南京,想要动他,可是不大容易的,就算是动了他?又能如何?难不成就能使得南直隶吏治清明?是以,动他不若不动。” 司徒威拱手:“大人的这番苦心,魏国公府却是没一人懂的,若不然,魏国公徐老大人怕是也不会撵咱们了。” “现在不懂,以后,迟早会懂的。” 曾毅笑着,道:“只是,魏国公既然嫌咱们太清闲了,那,咱们,是不是也该找点是做了?” “大人可是有了什么计策?” 司徒威嘿嘿笑着。 “原本想让你歇息几天的,这下,看来是不成了。” 曾毅呵呵笑着,道:“查,应天府尹马德祐。” “应天府尹马德祐,为官不仁,以至南京百姓有冤枉无处申诉,魏国公府世代镇守南京,亦为南京众官之首,却对此事毫不过问,让人心寒啊。” 司徒威眼珠转动,拱手,笑着,道:“大人放心,咱们锦衣卫别的不成,可是,这种事情,却是最为拿手的了,只是,这个分寸,还请大人示下。” “应天府尹马德祐,彻查,不得有丝毫延误、不明。” “至于魏国公府为何对此事不管不问,以至于苦主有冤无处申诉,含冤多年,这事,可是要魏国公府给出一个让本官,让苦主,让南京百姓满意的回答的。” 司徒威点头,眼睛带着一丝笑意,曾毅已经把分寸示下了,这是要扫魏国公徐俌的面子了。 这是要让魏国公徐俌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这是要让魏国公徐俌明白,有些事啊,是瞒不住人的,只是,不想追究罢了。 这等于是曾毅给魏国公府的一记警钟了,毕竟,这事情,就算是闹的在大,也只能是让魏国公的威信扫地罢了。 至于别的,却是不能因此而怎么魏国公府的。 可是,若是魏国公府若是还不能从这事里面悟出曾毅的意思来,那,后面,曾毅会不会继续出招,可就不一定了。 “卑职这就去办,大人放心,不出三日,定然会有分晓的。” 司徒威拍着‘胸’脯给曾毅保证:“应天府尹罢了,只要到了咱们锦衣卫手里,就是铁打的嘴巴,也能让他说话。” 司徒威这话,可不是夸大其词,锦衣卫的各种刑法,可是不少的,据说,足有上百种之多。 当初的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之所以没招供,一是还没来得急对他们用刑,二则是曾毅其实根本就没让他们开口的意思。 可是,对于这个应天府尹马德祐,曾毅已经吧意思给表明了,若是锦衣卫三天还撬不开他的嘴巴,那,锦衣卫也就是真的‘浪’得虚名了。 “这几日,若是有人前来拜见,就说本官病了,不见客。” 曾毅脸上挂着一丝笑意:“不管来人是谁,全都给挡回去了。” “是。” 司徒威拱手:“卑职明白。” 曾毅这是要彻底的给魏国公府敲一记警钟了。 魏国公府。 清晨,天刚‘蒙’‘蒙’亮,徐俌的房‘门’就被人敲的咚咚作响。 “怎么了?” 徐俌披上衣服,眉头紧皱,心里,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老爷,出事了。” 管家的声音有些急切。 “怎么了?” 魏国公徐俌打开房‘门’,侧身,走了出来,随手又把房‘门’给拉上了。 “应天府尹马德祐被钦差的人给抓了。” 管家急切的看着徐俌,脸上带着一丝的换‘乱’。 皱了皱眉头,魏国公徐俌楞了一下,随即,瞪了管家一眼:“你也是的,这么大年纪了,是真的老了?应天府尹被抓,与咱们有何干系?” “老爷。” 管家把声音压的很低:“之前,府里的下人告诉老奴,那些个早起的商贩们,都传着,说是应天府尹马德祐为官不仁,与富勾结,‘乱’断冤案,而老爷您身为南京首官,却对此不管不问,以至于苦主有怨无处诉…………。” “这话,是谁说的?” 魏国公徐俌原本还有些睡意的双眼立时圆瞪了起来,满脸震惊。 “外面的商贩,都是这么传的。” 管家哭丧着一张脸:“老奴原也是不信的,可是,换了身衣服,出府打听了一番,到处都是这样的传闻啊。”“老爷,这肯定是有人在故意陷害咱们国公府啊。”“这事,您可要早做准备啊,可不能让那‘奸’人的‘奸’计得逞啊,要实在这么下去,怕是不出几天,咱们国公府的声誉,可是全都被毁了啊。” 第二百五十七章警钟响亮 魏国公徐俌脸‘色’凝重,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怒气,可是,转瞬间,却又苦笑了起来:“这招,果然够狠的啊。” “果然是不能小瞧了年轻人啊。” 魏国公徐俌可是只老狐狸,只是转念间,就明白了,这消息,肯定是出自钦差行辕,看来,曾毅看破了他的意思,这是在给他上眼‘药’呢。 可是,就算是知道这事是曾毅在给他上眼‘药’,可徐俌却对曾毅没有丝毫的办法,曾毅可是当着他的面亮出过金牌的。 是以,魏国公徐俌知道,对付曾毅,只能是用哄的,不能来硬的。 若非是怕曾毅继续在南直隶呆下去,把南直隶给‘弄’的不成样子,真把南直隶的官场及军备给‘弄’的大换血,魏国公徐俌又岂会给曾毅说那番话? 毕竟,不管怎么说,魏国公府世代镇守南京。 整个南直隶,总归是有魏国公府的派系的,只不过,是不为人知罢了。 若是真让曾毅继续在南直隶折腾下去,那,最后,受到损害最大的,肯定就是魏国公府了。 这就好比一次大规模的突击换员。 原本,南直隶的官员就算是有所调动,也不会是大规模的,只能是几个几个的调动,而且,事先,也肯定能得到风声,有所准备。 可是,曾毅若是继续这么在南直隶肆无忌惮的折腾下去,到时候,真把南京官员给折腾下去不少,朝廷猛然派这么多官员前来。 到时候,魏国公府怎么可能来得急有所准备? “老爷您知道是谁干的?” 管家差异的看着自家老爷。 “下去吧,这事,不必理会那么多。” 魏国公徐俌叹了口气,冲着管家摆了摆手,道:“这几日,让府中的人尽量都别出去了,安分的在府内呆着。” “老爷,咱们国公府的人,可一直都安分的很,您瞧瞧这南京城内,何曾有说过咱们国公府的人欺横霸市的?” 管家有些委屈,魏国公府对国公府内的下人要求都是很严格的。 根本就不可能让下面的人借着国公府的名头在外面为非作歹,一有发现,逐出国公府都是轻的,还要送‘交’衙‘门’。 在国公府内当差,哪怕是个丫鬟,每月的月银都比其他府邸要多一些的。 而且,国公府上上下下,主子们都很和善,对待下人也是极好的,这是在南京城内出了名的。 是以,在国公府内当差,那都是挤破头了想进来的,谁也不会自己找不痛快,在外面惹事,丢了这么个好差事的。 “老夫知道。” 魏国公徐俌叹了口气:“老夫岂会不知道府内之人平日里如何?” “只是,现如今,情况特殊,免得出去了,被人泼脏水,还是尽量少出府的好。” 魏国公徐俌这是老谋深算,既然曾毅准备给他上眼‘药’了,那,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方法,若是用些,肯定也是极有可能的了。 魏国公府的人是没在外面惹过什么事,可是,也正因为此,若是突然出事了,定然会挨南京城传个遍。 这就是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曾毅手下,可是有锦衣卫那帮‘混’账东西的。 锦衣卫这帮家伙,可是各种整人的法子都有的。 若是真给国公府出去办事的仆人来个不大不小的栽赃,那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是,老奴记下了。” 管家跟随魏国公徐俌这么多年,也是有眼界的,听自家国公这么一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原本,管家还在气愤恼怒,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散布谣言污蔑国公府。 可是,自家国公的表现,却是让管家意识到了不妙,整个南京城内,敢污蔑陷害自家国公的,怕是也只有那位胆大包天的钦差大臣了。 对于这位胆大包天的钦差大臣,国公府的管家可是很了解的,毕竟是国公府的管家,位置不同,得到的消息,也是不同的。 现如今,这位煞星竟然把目标瞄准了国公府,这让管家很是担忧。 怕是和昨日自家老爷请其过府一叙有关,只是,这些事情,管家却是知道,不是他该问的了。 “曾毅。” 管家转身离开,魏国公徐俌并没有急着进屋,而是披着衣服,走到了院子中央,抬头看着东方的红蕴。 “好一个曾毅啊,少年钦差。” 魏国公的脸上,带着一丝的自嘲之‘色’:“老了,老了啊。” “听说了没,国公府别看平日里仁慈,其实暗地里……。” “是啊,今天早晨咱们南京应天府的府尹被钦差派人给抓走了……据说是牵扯了什么夺人家产的案子。” “这案子可是出了名的,想当初……。” “这些谣传你也信?国公府的名声,咱们都清楚了,这么多年了,对国公府的管束有力,从未听过国公府的人在外面惹事的,且,在国公府当差的,没哪个不说国公府内大大小小主子和善的。” “俺家大舅哥家的外甥‘女’,就是在国公府当丫鬟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才叫藏的深。” “你想想,国公府可是世代镇守咱们南京的,可是管着咱们南京大小事务的,可这几起应天府勾结霸占家产的事情,怎么从来不见国公府的人‘露’头的?” “这几个案子,我可都是知道的,当初,在咱们南京城可是闹的很大的,最后,据说,都去京城告状去了……。” 一夜之间,南京城内,变天了。 一夜之前,魏国公府的名声,在南京城内,还是如日中天,提起国公府,没一个不说好的。 可是,一夜,仅仅过了一夜。 魏国公府的名声就被百姓们给踩在了脚下。 当然,也有质疑的,说魏国公府是遭受了无妄之灾,肯定是被人‘蒙’蔽的,毕竟,魏国公府这么多年来的表现,可是都在那放着呢。 南京城内,哪个不知国公府好的? 可是,这样的言论,很快就能被掩盖了下去。 人,都是如此,喜欢议论,喜欢瞎想,尤其是这次的对象,是南京城内高高在上的魏国公府。 对于这种高高在上的人。 尤其是平日里又是慈善的模样,人们是容不得有丝毫瑕疵出现的,一旦出现一点的苗头,就会被瞬间扩大。 然后,就会将其以往所行的善事等,给说成是为了遮掩其罪行,为了‘迷’‘惑’大家。 尤其是此案所牵扯的三家苦主,虽说都不在南京城中居住,可是,当初,三家苦主凑在一起,上告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当时的动静,很大的。 毕竟,最后,可是在南京刑部把应天府尹都一起给捎带着告上了,甚至,说是最后去了京城告御状。 民告官,在任何时候,都能引起无数人的关注,毕竟,官,是高高在上的,而民,则是弱势群体。 甚至,这么一番牵扯下去,竟然有人把曾毅刚来南京时候的军备案也给国公府给牵扯上了。 南京兵部及南京镇守太监及魏国公府,共同掌管南直隶军备。 这是只要稍微知道些朝廷事情的南京百姓都知道的事情。 而且,这要是排顺序的话,魏国公府,却是在南京兵部及南京镇守太监之前的,且,魏国公府不仅和这两个衙‘门’共同掌管南直隶军备,其更是单独掌管南京防御。 也就是说,南直隶的军备,是由魏国公府及南京兵部及镇守太监共同掌管,可是,南京城的防备,却又单单区分了出来,由魏国公单独掌管的。 这是何等的权利?也正因为此,不管魏国公府平日里怎样的表现出一副不甘于南京政务的姿态,可是,其是南京首官的地位,却是根本无法动摇的。 可是,现如今,出了南京军备案这样的震惊天下的贪墨粮饷、吃空饷的案子,魏国公府,岂会真的在之前一无所知? 若是如此的话?那,魏国公府也就太丢面子了,也太好糊‘弄’了。 只不过,在昨夜之前,魏国公的身上,有着一层大善人,老好人的称谓在护身,就算是偶有这个想法的,也都认为是魏国公府怕是从来不掺合南京军备吧? 虽说是其与南京兵部及镇守太监共同掌管南直隶军备的,可实际上,其应该是不掺合的,至多,也就是掌管着南京城的防御的。 尤其是朝廷的一些大臣,更是如此想的,毕竟,魏国公府世代镇守南京,本来就已经是天大的殊荣了。 若是魏国公府在不知分寸,真的掌控南直隶军备,那也就是有些不知死活了。 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凡事,有了开头,不管有没有的事情,都会被人给联系起来,更何况是本来就和魏国公府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南直隶军备案了。 可以说,一夜之间,魏国公府由百姓心中高高在上的神坛,虽说不至于被直接打落凡尘,可是,却也‘蒙’上了无数的灰尘。 在不复以往那种崇高的形象。 钦差行辕。 南京刑部尚书文固小心的看着曾毅,拱手,道:“此案有关的苦主,下官已经派人去请了,这几日,就能到南京城的。” 此案的那些苦主,虽是南直隶的,可是,却并非是南京城内居住的。 现在,虽然被霸占了家产什么的,可是,却也好歹,都有个地方住,只不过,这住的地方,可都是不好的。 “可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本官可不想听到在来的路上,他们出了什么意外的消息。” 曾毅点了点头,可却也没忘了提醒文固,他说的这种情况,并非是不可能发生的。 “大人放心,这些,下官早有准备。” 文固小心回答,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街上的消息,文固是知道的。 也正因为是听到了这消息,文固才赶紧跑来钦差行辕,面见曾毅的,且,更是在来时,不等曾毅派人通知,就让下面的人赶紧去接苦主来南京城了。 百姓们,或许只会是各种猜测魏国公到底是不是好人,还是伪君子。 可是,文固他们这些个官员,看的,却是和百姓们看的不同,想的,更是不同。 魏国公是不是好人,他们不需要清楚,也没必要清楚,哪怕魏国公是个贪官酷吏,也和他们没多大关系。 可是,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这就是南京官员们所要在意的事情了。 这消息传递出来的意图,是为什么,这才是南京官员们所在意的。 曾毅在南京城呆了也有快两个月了,先是查了南直隶军备案,又是将查抄的白银送回京城。 可是,种种表现,都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曾毅并不准备离开南京城,或者说,段时间内,曾毅没离开南京,去别的地方巡查的结果。 虽说当初曾毅奉命巡查天下,可是,却直奔南京而来,早就让南京诸官怀疑是不是朝廷对南京要有什么大的动作。 可是,南京军备案,已经不小了。 而曾毅还不准备走,这就让南京诸官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就在这个关节上,曾毅让人抓了应天府尹马德祐,而后,更有谣言传出,魏国公府包庇马德祐,才至于苦主有冤无处伸。 以至于马德祐这个应天府尹无法无天。 这里面传递的意思,是不是就是朝廷对魏国公府有所不满了?亦或者,真是无心之举,这,就是南京诸官现在最为关心的事情了。 “苦主到了之后,直接将人‘交’给司徒就是了。” 曾毅摆了摆手,道:“本官身子多有不适,怕是要好好休养几天了。” 其实,原本,文固今天是根本就见不到曾毅本人的。 在昨晚,曾毅就告诉了司徒威,拦住所有人,对外称他有病。 可文固前来,说的肯定是与此案有关,是以,曾毅才会破例见他一次,而且,曾毅更想借助此,传递出去一个消息。 那就是他见文固,日后,若是旁人,如,魏国公府的人前来,甚至,是魏国公亲自前来,他称病不见。 那,肯定会有人询问文固,今日见面的时候,他曾毅的身体如何了。 到时候,不管文固是说实话,或者支吾着不说,肯定能让南京城内的官员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钦差对魏国公府不满。 若是现在,曾毅谁都不见,也没有现在见文固的话,魏国公府的人来拜访,曾毅不见,那只能说是不给魏国公府面子。 可是,现在,见了文固,却又不见魏国公府的人,那,就不是不给面子了,而是对魏国公府,有意见。 在这个节骨眼上,对魏国公府的不满,被如此的表达出来,南京诸官心里的想法,就不用猜测了。 这前后两者,虽然只是区别于见没见文固,可是,传递出去的意思,却是大不一样的。 之所以如此,曾毅是想要给魏国公府狠狠的敲一记警钟,而非是轻飘飘的敲打一下。 毕竟,曾毅是准备以南京为根基,来进行日后的改革的。 那,首先,在南京,就必须不能有人给他捣‘乱’,不能有丝毫的不安定、不稳定的因素存在。 别的官员,曾毅不敢保证,毕竟,几年后指不定,就不在南京任职了。 可是,魏国公府世代镇守南京的,是以,魏国公府,到时候必须不能有丝毫扯后‘腿’的行为。 要想做到如此,轻飘飘的敲打魏国公府一下,怕是根本就不行的。 是以,必须要狠狠的敲打魏国公府,给魏国公府一记极为响亮的警钟。 把魏国公府的傲气,在自己跟前给打落了,打掉了,然后,在给其一些好处,就是所谓的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曾毅的这想法,若是传了出去,肯定有不少人感到不可思议的。 毕竟,能对国公进行敲打,还能给其甜枣,还能让国公府不敢记恨,只能是感‘激’的,怕也只有皇帝了。 可是,曾毅却是有这个自信,因为,他有金牌在身。 “大人一心‘操’劳,担忧民情,可也要注意自个的身子啊。” 文固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曾毅的气‘色’在他看来,是非常好的,而且,这么年轻的人,哪有什么身体不好一说? 像是曾毅这个年纪,普通人家的孩子,至多,也就是刚中了秀才,还在苦读,未及弱冠,身子,好的很,就算是熬夜什么的,也不会轻易病倒的。 可曾毅倒好,刚才还中气十足的说话呢,现在,却说身体不适。 只是,文固却也不敢对曾毅的话有所质疑,就算是不认同,也只能是埋在心里。 “这些日子,本官就不见客了,有什么事,直接找司徒就是了。” 曾毅冲着文固拱了拱手,道:“若有失礼的地方,还请文大人多多担待。” “不敢,不敢。” 文固起身,他知道,曾毅说的司徒,就是司徒威,毕竟,司徒威是跟着曾毅来的南京,而且,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的保护着曾毅的,是明显的心腹的。“大人身体不适,还请安心养身,下官告退。”文固拱手,说了一番客套话,才算是退了出去,没办法,官场就是如此,曾毅权势重,就能够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且,还是如此的光明正大,文固若是不想惹麻烦,就必须装作曾毅是真的病了的样子,哪怕此时曾毅中气十足。 第二百五十八章缘由 魏国公府。 可以说,这几天,魏国公府内的气氛僵硬沉闷的很,外界的各种传闻,对魏国公府的影响是巨大的。 尤其是魏国公府的这些仆人们,原本,在外面,若是旁人知道他们是在魏国公府内做事的,那肯定会另眼相看,高看一等的。 可是现在,若是出去,说是魏国公府的仆人,指不定背后别人怎么指点,说闲话呢。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普通人的心里,一时半会是根本难以接受的。 “好一个曾毅,好一个钦差啊。” 魏国公徐俌神情有些寂寥,这几天,他虽说还是一直呆在家里,延续之前所谓的闭‘门’谢罪,可是,外面的各种传言,却也都清楚的很。 若是之前魏国公徐俌还不能够确认这是曾毅在给他较劲,那这几天,事情的发展,已经让魏国公徐俌彻底的肯定,这是曾毅在给他较劲了。 或者也可以说,这是曾毅在给他示威呢。 你不是撵我人么?不是以他这个钦差呆在南京无事可做为由撵人吗? 那行,现在,曾毅就找事做了,而且,还把整个南京城都闹的风风雨雨的,还把你魏国公本人都给牵扯进去的,这次,你还敢说他在南京城是闲着的吗? 如今,魏国公徐俌是有苦自知,却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恨当初,不该劝曾毅离开啊。 反正都知道曾毅有金牌在手了,他在南直隶,想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就是了。 只可惜,这一切的错误,全都来自于魏国公徐俌的错误判断,他误以为曾毅并不会轻易动国公府。 毕竟,魏国公府有世袭的圣旨,更有世代镇守南京的圣旨在。 更以为,曾毅不过一顽童,是能够糊‘弄’的,而且,他说的那些话,真真假假的,也的确可以当成是为曾毅好的。 可谁曾想,魏国公的想法,全都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曾毅不是不敢找他魏国公府的麻烦,而是,不想找,曾毅是顽童的年纪不假,可是,却不是好糊‘弄’的,相反,很有头脑的。 可见,盛名之下无虚徒,这话,并不算假的。 曾毅抓白莲教左右护法,把整个河南承宣布政使司给闹的‘鸡’犬不宁,甚至,敢和内阁对着干,这些,都不是虚假的。 之前,魏国公徐俌还以为是因为曾毅有金牌在手的原因,才会有如此的成绩,实际上,也就是权力大,手下自然有人帮着做了。 可是,现在看来,他的想法,全都错了,曾毅这个人,很有分寸,很‘精’明的。 “可是钦差对咱们国公府不满了?” 徐鹏举就站在魏国公徐俌的身后,道:“亦或者,这,本来就是朝廷的意思?” “怎么?在爷爷跟前,也耍起小聪明了?” 魏国公徐俌呵呵笑着,回头,看着徐鹏举,这个让他十分满意的长孙,道:“你是想问,前些日子,请曾毅过府的原因吧!” 徐鹏举的脸‘色’略微红了一下,嘿嘿笑着:“什么都瞒不过您。” 嘴角扯起一丝苦笑,魏国公徐俌道:“你猜的,没错,这一步棋,是爷爷走错了。” 徐鹏举没有吭声,他知道,以他爷爷的‘性’格,肯定是要继续说下去的,根本就不用他问。 “原本,想着曾毅这个钦差,继续在南京呆下去,看他眼下的情况,怕是要一直‘插’手南直隶军备的。” “咱们魏国公府,奉命世代镇守南京,本就掌管南直隶军备。” “往常,南京兵部及镇守太监,虽说是和咱们分掌南京军备,可实际如何,咱们心里都清楚的。” “若是让曾毅折腾下去,指不定南京军备要被他折腾成什么样子。” “是以,想着,提醒他几句,借助他擅自斩杀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的事,借助一些朝廷传言,让他离开南京。” “可谁曾想,这家伙,年纪虽然不大,可这心思,却‘精’明的很,是一颗七窍玲珑心啊。” “看穿了一切,可是,当时,却不动声‘色’,回了钦差行辕,就开始算计咱们国公府了。” 说完这些,魏国公徐俌不住的苦笑摇头:“还是太小瞧他了,大意了,大意了啊。” “不管怎么说,他还能怎么着咱们国公府不成?” 徐鹏举语气里充斥着一些自傲:“他就算是在怎么对咱们国公府不满,可惜,他虽是钦差,却不能咱们国公府如何。” “咱们国公府战战兢兢,奉命世代镇守南京,何曾有过二心?” “就算是圣上,也要对咱们国公府说一个好字吧?” “他曾毅如此,泼污咱们国公府,也只能愚‘弄’一些百姓,时日长了,百姓及官员们,自然会知道真假的。” 魏国公府徐俌皱了皱眉,盯着徐鹏举,道:“之前给你说的话,忘了吗?” “什么?” 徐鹏举楞了一下,有些‘迷’茫,不知道怎么着惹老爷子不高兴了,刚才的话,虽说牵扯皇帝那句有些狂妄,可是,也是实话啊,而且,爷孙之间,又没旁的外人,说话何须顾忌那么多。 “不要小觑曾毅。” 魏国公徐俌盯着自己的长孙徐鹏举,厉声道:“有些人,咱们是得罪不起的,他们是不怕咱们国公府的,甚至,没有丝毫的畏惧之心。” “曾毅,就是此类人,咱们魏国公府至多,就是不与其扯上‘交’情,但是,却也不能得罪了他。” “这次,只不过是婉言几句,并没什么恶意,就能招来他的如此行为,你该知道其中利害的。” 徐鹏举楞住了,在他记忆力,爷爷还从没有用过如此严厉的语气对他说话的。 一个曾毅,虽是钦差,虽有皇帝喜爱,可是,也不至于让爷爷如此的重视吧?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情不成? “有些事,不能说。” 魏国公徐俌看着长孙有些愣神的表情,不由得叹了口气,之前,曾毅可是说过的,金牌的事情,不能‘乱’说的。 一旦说出去,不经意间流漏出的态度,就肯定能被曾毅知晓的。 尤其是现在知晓了曾毅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魏国公徐俌,就更不能说这些了,就算是要说,也要等曾毅离开南直隶以后再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 对于曾毅,这次,魏国公徐俌,其实并没什么恶意,只是,想让曾毅离开,毕竟,曾毅在这里,接下来,极有可能是要整顿南直隶军备了。 魏国公徐俌这个老狐狸,可是把曾毅在南京的举动都给瞧的一清二楚,尤其是关于南京军备的事情。 是以,对于现如今的情形,魏国公徐俌,也是清楚的,看似严重,可是,却并没有什么杀机,曾毅这次,也就是给他一个警告罢了。 让魏国公府安分的警告,只要魏国公府能看清曾毅的意思,老实下来,那,最后,这件事,肯定会风吹云散,和魏国公府没有丝毫牵连的。 至于魏国公府受损的名誉,那就没办法了,做任何事,总是要承担后果的。 可是,若魏国公府没有体会到曾毅的意思,不找一条正确的途径去解决此事,那,结果,怕是真要牵扯到魏国公府了。 魏国公府虽然是世袭公爵,且,奉命镇守南京的。 可是,世袭公爵,却还是要皇帝下诏承认方可的。 一般而言,都是当代国公,上奏朝廷,是由谁继承爵位的,朝廷下诏即可,这一般,都是走个形式罢了。 可是,若是朝廷有心,也可否了当代国公的上奏,然后,由朝廷亲自在当代国公的后代中挑选一人,下诏,为当代国公的。 这种情况,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只不过,一般情况下,朝廷是不会这么做的。 “是。” 犹豫了下,徐鹏举点了点头,虽然还带着一丝的疑‘惑’,可是,爷爷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道理的,只是,现在不方便说罢了。 是以,徐鹏举虽然疑‘惑’,可是,还是点头,道:“孙儿记下了。” “这几日,可曾去过钦差行辕?” 魏国公徐俌询问其了自己这个长孙近日的情况了,要知道,当初,曾毅刚来的时候,魏国公徐俌可是把自己这个长孙徐鹏举往曾毅身边塞了的。 为的,是搞好国公府和曾毅之间的关系,更是想给自己的这个孙儿能结识一些强硬的势力。 只不过,后来,魏国公徐俌的想法变了,国公府本来就是世袭,且世代镇守南京的,这荣华富贵就不必说了。 而曾毅又持有金牌,也是一方权贵。 若是国公府和曾毅走的太近了的话,日后,传了出去,怕也未必就是件好事了。 是以,干脆,魏国公徐俌也就不在管那么多了。 只不过,今日,话说到这里了,方才顺口问一问罢了。 “额。” 徐鹏举楞神,今天,他愣神的次数,可是不少的,根本就没想到自家老爷子怎么会突然询问其这个来。 不过,在一想,当初,曾毅刚来的时候,老爷子还让自己和曾毅多亲近下,搞好关系,现在想想,却是根本就没完成老爷子‘交’给的这个任务。 倒不是说徐鹏举有多傲气,是未来的小国公,是以,不愿意屈尊和曾毅‘交’往,毕竟,曾毅现在是钦差不假,可其却不能一辈子都是钦差吧? 抛开钦差的这层短暂的身份,曾毅的官职,也就是个正五品。 徐鹏举虽是未来的小国公,可是,气度,却是非凡的,心‘胸’,更是宽广,是真没有不愿意屈尊的意思。 可是,或许是‘性’格和曾毅合不来的原因,亦或者,曾毅除去开始几天外,剩下的时间,就少有离开钦差行辕的时候。 他徐鹏举和曾毅,又不是什么挚友,岂能天天厚着脸皮往钦差行辕蹭? 毕竟是魏国公府的小国公,总是要注意国公府的形象的。 “这些日子,钦差繁忙,孙儿,却是不好前去过多拜访的。” 徐鹏举无奈,只能如此回答。 “罢了。” 魏国公徐俌摇了摇头,道:“曾毅此人,不接触,也好,免得让人猜忌咱们国公府,只是,不‘交’好可以,但是,却万万不能和其‘交’恶。” “孙儿记下了。” 徐鹏举点头,虽然不知自家老爷子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一再‘交’代,不能和曾毅‘交’恶,甚至,是不能得罪曾毅。 可是,徐鹏举却知道,自家老爷子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有自己的道理,现在不明说,那就是不方便说,时候,还没到。 以后,肯定会有给自己明说的一天。 这一点上,徐鹏举做的非常好,那就是,从来不自傲,不自负,不以为自己是国公府的小国公就如何了。 这也可以说是家教的问题。 魏国公府,可是从小就很注重家教的,毕竟,这么大的家业,若是因为后辈子孙德行不成,被毁了,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 国公府的家教,那就是重德,德排在第一位。 才行,倒是其次了。 毕竟,国公府,已经拥有了无边的荣耀,国公,已经不可能在往前进一步了。 就算是在怎么有才,也不可能怎么着了,相反,甚至,还会招来皇室的猜忌。 就算是庸才,一代魏国公庸碌,可魏国公府总不能因为一代魏国公的庸碌而衰败,毕竟,有世袭公爵及世代镇守南京的旨意在。 是以,国公可以是庸才,但是,却绝对不能德行有亏。 朝廷,能够容忍,甚至无视当代魏国公是一个庸才,可是,却绝对不能容忍一个德行有污的魏国公的存在。 “可曾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魏国公徐俌,突然不明不白的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不过,徐鹏举却是知道,自家老爷子这话问的是什么。 “文大人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言辞间,却是有些闪烁,钦差,定然是在装病的。” 提起这个,徐鹏举的脸‘色’就也拉了下来,敢给国公府脸‘色’看的,怕也就是曾毅这个钦差了,这是多少年都未曾出现过的情景了。 反正,从徐鹏举记事起,这还是第一次出现。 “这小子。” 魏国公徐俌咂舌,微微摇头,脸上带着苦涩:“他这是要把咱们国公府的脸面狠狠的拉下啊。” “这等于是明着告诉南京诸官,他曾毅没病,就是在装病,就是在躲咱们国公府的人。” “这是在向南直隶诸官宣告,现在的南直隶,到底是谁说了,才算数。” “这是准备让咱们国公府认清形势,让咱们知道,他曾毅,是钦差,且,根本不怕咱们国公府的。” 徐鹏举点头,老爷子说的没错,只是,徐鹏举不明白的,就是曾毅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己老爷子劝他离开,是有‘私’心,可是,却也对他曾毅没有任何的坏处,且,自家老爷子说的那些猜测,也的确有可能发生,对曾毅来说,也是一个提醒了。 难不成,曾毅竟然自负到如此地步?容不得旁人对他的计划有丝毫的提醒不成? “可是在疑‘惑’曾毅的用意?” 魏国公徐俌看着徐鹏举皱着的眉头,笑着道:“可是看不懂?” 点了点头,徐鹏举道:“确实,孙儿不懂曾毅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的目标,就是南直隶的军备。” 魏国公徐俌苦笑,道:“正因为爷爷看出了此,才有前几日邀他过府的事情,也正因为他不想离开,他在南京军备上还有谋算,所以,才会有了敲打咱们国公府的事情。” “这是朝廷的意思?” 徐鹏举不明白,若是单纯曾毅自己的话,他虽是钦差,可是,也没必要做这种事情吧? 南京军备的贪墨案子,已经查出来了,赃银,也追回了大多。 剩下的,若是整顿南直隶军备,那就是朝廷的事情了,和他曾毅无关的,‘乱’‘插’手这件事,可是得不了丝毫好处的。 若说是此事的好处,那就是之前的阶段,或许,能从那些贪墨的银子里,‘私’自扣下些,可是,整顿军备,却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只能是得罪人。 “或许是吧。” 魏国公徐俌也只能用或许两个字来回答长孙的问题,因为,他也真的不能肯定这到底是曾毅自己的意思还是朝廷的意思。 毕竟,曾毅手里有金牌在,可以证明,先帝及新君对曾毅,都是极大信任的,因为,这块金牌当初的颁发,可是很轰动的。 而且,还是在新君的登基大典上。 这就证明,先帝,是信任曾毅,才会有此遗诏的,而新君,也是信任曾毅,才会在登基大典上颁发,甚至,还与百官抗衡,不然让他们另寻新君。 这么一来,曾毅如今的举动,有可能是和皇帝商量过的结果。 当然,也有可能,是曾毅自己决定的,其和新君关系极好,若说是为朝廷尽心,为皇帝尽心,也是极有可能的。 是以,这点,就算是魏国公徐俌这个见多识广的老狐狸,也是‘摸’不清,看不透的。“不管是谁的意思,这事,由着他去吧,咱们国公府,不掺合了。”魏国公徐俌叹了口气,算是为这件事,定下了一个基调,他搀和不起啊,指不定,在搀和下去,就是惹着皇帝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富贵国公吧。 第二百五十九章内阁愁云 京城。 整个京城已经是被刘瑾等一干太监给‘弄’的乌烟瘴气。 东厂,也彻底成立了起来,东厂的番子,在短短时间内,飞速增长,竟然有超越京城内锦衣卫数量的趋势。 可以想象,照着这种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怕是整个大明朝内,如同锦衣卫的影子一般,东厂的番子,将会遍布各处。 而且,锦衣卫,虽然权重,可是,却是归东厂节制的。 毕竟,东厂的厂督是太监,是内‘侍’,直接负责皇帝的,而锦衣卫的都指挥使,不管怎么说,也没有皇帝身边的太监们更让皇帝信任。 太监,和文官及武官可是有大不同的。 对于太监们来说,主子,就是他们的天,皇帝就是他们的天,一旦皇帝对他们稍有不满,立时,无论他们之前有多少的权贵,也会瞬间烟消云散。 太监们,可以说是依附于皇帝而活的。 这种忠心,可想而知,比之什么锦衣卫都指挥使更加可靠。 只不过,刘瑾,也是‘精’明的人,虽说东厂负责监督锦衣卫,可是,现如今,东厂的架子是搭建起来了。 可是,东厂并没什么‘精’英的人才。 是以,对于锦衣卫,刘瑾也不夺权,保持的就是和各自干各自的就是了。 只不过,锦衣卫刘瑾现在还不好折腾,可是,旁的衙‘门’、官员、商户,却是被东厂的番子给折腾的乌烟瘴气。 各种杂税,各种名目。 只要是运货的进京城,各种名目的税收,足有十几种还要多。 不‘交’,不行,货都到这了,你要是不‘交’银子,东厂的番子可是直接抢东西了。 这和强盗,等于是没什么区别的。 朝廷文武百官,对此尽皆痛心疾首,可却又无可奈何。 自从上次,在金殿上百官联名上奏,要求皇帝处置以刘瑾为首的太监们以后,皇帝和百官们之间,是彻底的闹僵了。 现如今,皇帝是都懒得和百官们装出一副君臣和睦的样子了。 想做什么,想要如何,皇帝都是直接下旨,而且,不经内阁,全都是由他身边的太监刘瑾去做的。 甚至,百官现如今想要见一见皇帝,都是一个难题,都要先经过刘瑾同意才行。 这倒不是刘瑾软禁皇帝,而是皇帝根本不愿意见百官,是要刘瑾在皇帝跟前说好话才行。 这世上,永远不缺墙头草,已经有官员朝着刘瑾这个东厂提督,司礼监太监靠近了。 可以说,上次,百官联名上奏,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原本,皇帝行事,还总是有所顾忌,最起码,和百官之间,还有那么一丝的面子牵着。 可是现在,皇帝是彻底什么都不管了,整个大明朝的运转,全都靠内阁的几位阁老在支撑着了。 而以刘瑾为首的几个太监,却是一个个都得到了提拔。 这其中,以刘瑾为首,提督东厂,掌印司礼监,其余的,御马监,等等,全都是手握大权,可以说,百官的联名上奏,却是无意间,‘激’起了皇帝心里的逆反,竟然是成全了这些个太监。 原本,这些个太监,做事,虽然讨好皇帝,可是,却也不敢光明正大。 现在,却是好了,皇帝和百官闹僵了,且,这些太监也知道,百官恨他们入骨,只要有机会,是绝对容不下他们的。 是以,无论做什么事,也都嚣张了起来,根本就是无视百官。 甚至,对于那些品级低的官员,东厂的番子还能欺辱一二。 “在这么下去,咱们大明朝,可就完了啊。” 内阁当中,内阁次辅谢迁靠在椅子上,脸‘色’呆滞,手里拿着一份奏折,是告东厂的折子,可以说,这几天收到的折子,全都是参奏东厂的。 而且,上奏这些折子的,都是五品下的官员。 东厂的番子也是聪明着呢,知道哪些官员敢动,哪些,不能动,亦或者,这是背后宫中的那几个太监的注意,是在报复百官当初的联名上奏。 只不过,现在,东厂虽然重开,可是,却势力还是不足的,是以,才先拿五品下的官员不时的开刀。 这是在打满朝文武大臣的脸啊。 上奏的折子,到了内阁这里,其实,也就等于是到了终点,就是内阁的几位阁老,现在,没有皇帝的召见,也是别想见着皇帝本人的。 更别提这些参奏刘瑾这个东厂提督的折子了。 刘瑾提督东厂,又掌管司礼监批红,内阁让人送折子上去,也是要经过司礼监,然后,才会传递到皇帝手中的。 甚至,若是严谨的论,官员们的折子,是不必经内阁,但是,却必须经司礼监的。 也就是说,折子,经内阁之手,这道程序,是可有可无的。 只不过,内阁的诸位大臣们,辅佐皇帝,是以,外放官员们的折子,一般都会先到内阁,然后,内阁大臣们筛选重要的,无法擅自决定的,‘交’由司礼监,然后,呈‘交’皇帝。 内阁,等于是在替皇帝分忧罢了,这道程序,可以有,但是也可以省略的。 而司礼监却是不行,所有折子,毕竟是经过司礼监然后,‘交’到皇帝手中的,当然,面圣之时,官员亲自递‘交’的折子,则是例外。 而有时候,内阁还会接到皇帝命令司礼监转‘交’给内阁的折子,就是这么个缘由了。 “大明不幸啊。” 短短些许日子,刘健的脸上,多了一些皱纹,这些日子,朝堂上京城内发生的这一切事情,都足以让刘健这个嫉恶如仇,秉‘性’刚硬的内阁首辅夜不能眠了。 可以说,自先帝弘治登基起,像是如今的这种情况,就是在没出现过的。 无论朝廷有什么难处,可最起码,皇帝,是清名的,皇帝,是支持内阁的。 可是现在,新君当朝,内阁和文武百官,却成了新君厌恶的对象,而霍‘乱’朝廷的内‘侍’太监们,却成了皇帝亲近的对象。 这岂不是亲小人而远君子? “先帝在位,好不容易把一个千疮百孔的朝廷给修生养息到了如此地步,可结果……阉贼祸国。” 刘健叹气,现在,他心里,对刘健等太监,怕是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了,甚至,羞于与其同姓。 可刘健虽为内阁首辅,百官之师,可却也管不到宫内去。 更何况,现如今,刘瑾等宦官已经是大全在握,东厂重开,掌印司礼监、御马监等。 就算是刘健想要拼一把,动他们一动,也是在没机会了,除非是皇帝开口。 “那暗中给刘瑾等人报信的,可曾查到了?” 李东阳在一旁也是愁眉不展,不过,心里却是恨极了那给刘瑾通风报信的官员。 当日,百官上奏,皇帝明显是早有准备。 以当今圣上的脾气,自然是不可能关注这种事情了,定然是刘瑾等人提前得知了消息,在皇帝跟前哭诉的。 而且,这个猜测,在之后,内阁也通过一些渠道得到了证实。 这也就意味着,百官当中,出了内‘奸’,出了投靠宦官的内‘奸’,才会让原本万无一失的计策失效,才会被反扑一口,以至于形成了如今的情形。 是以,对这个内‘奸’,内阁的一心要把他揪出来的。 “还没有。” 谢迁摇了摇头,道:“这事,怕是难了,这种事情,谁都知道,一旦传出去,就是百官公敌了,且,其的名声,也彻底毁了,定然会遗臭万年。” “是以,这事,当初做的时候,定然是小心谨慎,绝对不可能留下什么证据的。” “而日后,定然会有不少官员投靠刘瑾,到时候,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谁,当初传递的消息,时间长了,这事情,也就淡了。” 说起这些,谢迁的脸‘色’就更加‘阴’沉了,刘瑾的崛起,注定了朝堂之上会有那些阿谀奉承的官员不顾刘瑾太监的身份,朝着刘瑾靠拢。 这种情况,是不可避免的,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是以,若是想借助以后哪个官员投靠刘瑾来查今日之事,却也是不可能的了,这件事,到此,怕也就是一桩悬案了。 “刘瑾。” 杨廷和一手按在书案上:“真是想不到,太监‘乱’政的祸事,竟然出现在咱们执掌内阁的时候。” 这种情况,是谁都不愿意遇到的,尤其是内阁的大学士们,遇到现如今的这种情况,日后,史书上指不定怎么记载的,指不定,他们也要被污上一笔的。 “或许,可以给现如今在南直隶呆着的那位去一封信。” 李东阳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一丝的恍然,道:“那位,也是忠君之人,且,他的话,想来刘瑾不敢不听的。” 李东阳这话,虽然没说出那人的名字,可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却是都知道李东阳说的尚在南直隶的那位到底是谁。 “怕是不行。” 杨廷和微微摇了摇头:“当今陛下尚未太子之时,我二皆在东宫,老夫曾与其也有过不少接触,虽说前几次,他肯帮咱们,可是,这次,到却未必了。” “他是不可能同刘瑾同流合污不假,刘瑾,也必然不敢不听他话,这也该是真的。” “可是,这次,他跑去南直隶,图的是什么?他身上还揣着陛下的巡查天下的圣旨,这些,为的是什么?” “之前,老夫还不大明白,现如今,却是全都明白了。” 说到这里,杨廷和苦笑着叹了口气,道:“这小子,虽然年幼,可是,眼光却是极为毒辣,怕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他这是在避祸啊。” “他的话,刘瑾是不敢不听。” “可是,刘瑾在皇帝跟前,也是深受宠信的,若非是真的把一些事情做的太过分了,想来,其也不会真的怎么刘瑾的,不然,怕是会在陛下心里有些芥蒂的。” “且,此子看似行事狠辣,可若真是细究其所行之事,却是处处宽容。” “是以,此事,此时,咱们就算是给他去信,怕也是没什么作用的。” “到时候,他定然会用一些借口打回的。” “且,咱们也都敲着呢,曾毅不让刘瑾打那九百万两白银的注意,刘瑾还真就不打了,可是,他却是从别的地方生主意了。” “刘瑾对那小子,可是供着呢,那小子又岂会轻易就如何刘瑾了?” “且,刘瑾也是‘精’明着的,只怕是南直隶那位来信一封,其立时就能换一种方法,或者收敛一时。” “而之后,定然会故态重生,可南直隶的那位,却是绝对不会在此时回京的,只要他不回京,单是书信,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杨廷和对曾毅很了解,同时,也把眼下的局势看的很明白,知道,就算是去信了,也是没用的。 若不然,曾毅当初何苦讨了巡视天下的圣旨,躲的远远的? 而且,真细说起来,刘瑾虽然霍‘乱’朝廷,可是,对曾毅,却还真是尊敬的很,且,东厂的番子,什么地方都敢‘乱’来,可是,曾毅的府上,或者说,曾毅府邸周围,却是安分的很。 而而且,若是真论起来,曾毅和刘瑾的关系,绝对比和内阁的关系要好。 “这事,不用给他写信了。” 首辅刘健很是认同杨廷和的话,道:“那小子,既然跑那么远,明摆着,是在躲麻烦。” “只不过,当初,老夫还以为他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是内阁和皇帝的一个纷争罢了,过些时日,也就没事了,不必讨要什么巡视天下的圣旨。” “可现在看来,那小子,是早就看透了一切,怕是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 刘健这话,并不是高看曾毅,而是曾毅现如今在内阁几位大学士的眼里,的确是太过‘精’明了。 当日,刘瑾前去户部截取银子,这些,竟然都能被曾毅掐死,那,若是推下来,曾毅早就猜到了会有今日,是以,才躲得远远的,也是极有可能的。 毕竟,这事,看似对曾毅来说不算什么事,可是,却和皇帝牵扯在了一起,而且,刘瑾等太监,又是皇帝身边伺候着的,除非下狠心,把他们能从皇帝身边‘弄’走,或者是处死,若不然,贸然动手,只能会是让其在皇帝跟前说些不中听的话。 “闹吧。” 谢迁叹了口气,把跟前的奏折合拢,苦笑道:“那曾毅有先帝钦赐的金牌,都还不管,咱们,何苦‘操’这个心?” “等事情闹大了,闹的不可收拾了。” “到时候,老夫还就不信了,那曾毅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几个宦官霍‘乱’朝纲。” 刘健看着谢迁,道:“曾毅,毕竟年幼,有些事,未必会有咱们这些个老家伙想的这么多,或者,他就是不管此事,又能如何?” “那刘瑾可是‘精’明着呢,对曾毅恭敬的很,据下面人说,刘瑾还隔三差五的让人送些特‘色’玩意至南京,给曾毅问安的。” “若是一直这么下去,怕是曾毅,也会被‘蒙’在鼓里的。” “这事,别人可以不管,可咱们这几个老家伙,却不能无动于衷。” 先帝待咱们不薄:“如今,先帝大行,总不能让咱们几个老家伙,眼睁睁的看着大明朝的江山,毁在几个宦官的手中吧?” 内阁大学士们的眼光,看的都是长远。 刘瑾现在虽然还是在京城内祸害不假,可是,其却是东厂提督,而东厂,又有监督锦衣卫的权利。 现在,刘瑾和锦衣卫相安无事,那是因为东厂刚开。 可是,在过些时日,东厂的羽翼稍丰的时候,或者,是有了一个锲机,刘瑾是绝对会掌权锦衣卫的。 而东厂的番子,迟早,会遍布天下的。 到时候,可就真正的是民不聊生的时候了。 只是眼下,就能看出刘瑾的作风了。 锦衣卫虽然名声不好,可好在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品‘性’不错,可是刘瑾,这个权阉却是不行的。 到时候,整个大明朝,还不被其给折腾的千疮百孔? “要想办法啊。” 刘健从首辅的位置上站了起来,满脸的忧愁,双眼中,却是不屈的神采。 这就是一个首辅的气度,面对霍‘乱’朝纲的事情的时候,哪怕忧愁万分,可是,却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屈服或者畏惧。 “咱们身为内阁大学士,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坐由其发生。” 刘健的语气从所未有的坚定。 “其实,倒是可以尝试和锦衣卫商量。” 李东阳在一旁,道:“锦衣卫定然不甘心被东厂所统治的。” “而且,牟斌平日里和咱们内阁的关系,还是可以的,倒是可以趁现在,东厂还未真正的崛起,和其商量一番,暂且利用锦衣卫,给东厂造些麻烦。” “至于旁的,只要能拖住东厂的膨胀的速度,咱们总是能想出办法的。”李东阳的这个方法,也是可行的,现在没办法,不代表以后没有,只要能够拖住东厂扩张的速度,一切,都好说。只不过,锦衣卫的名声,着实不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内阁同锦衣卫合作,这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内阁的名声,怕是要立时往下落几分的。 第二百六十章喜闻乐见 “大人,牟指挥使给您的信。” 司徒威在后‘花’园找到了正在池塘边看鱼的曾毅,双手奉上了一封书信。 “锦衣卫都指挥使牟大人的信?” 曾毅笑着,拍了下手,然后接过了司徒威递过来的信,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 司徒威摇了摇头,道:“这信,卑职可是不敢看的。” “不是说让你看信,京城可有什么消息?” 曾毅说着,就把信当着司徒威的面拆开了。 司徒威识相的没有吭声,等曾毅看完信,就什么都知道了,根本就不用他多说什么。 不过,司徒威还是时刻注意着曾毅表情的。 司徒威可不认为指挥使牟大人会没事突然写信给曾毅问候几句。 牟斌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已经在最大层面上帮助曾毅了,派了锦衣卫的一队人马随行不说,而且,还让司徒威暂时掌了南直隶锦衣卫的权利。 这种切切实实的行动,可比写信说几句问候的话,要强多了。 是以,司徒威并不认为都指挥使牟斌会给曾毅闲的无聊写封问候的信,也就是说,肯定有事,所以才会给曾毅写信的。 这么推测下去,肯定是京城,出事了。 是以,司徒威时刻注意着曾毅的脸‘色’,生怕这位爷看完信后有什么过‘激’行为了。 “呵。” 看完牟斌的信,曾毅忍不住笑了一下,出乎司徒威的预料,曾毅看完信,不仅没生气,却还笑了,只不过,司徒威却觉得,曾毅这笑,有些不正常。 “唉。” 笑过之后,曾毅却又叹了口气,让司徒威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这算什么?到底信上写的什么? 只不过,虽然非常好奇,可是,司徒威却也清楚,有些事,是不能问的,比如这封信上的内容。 无论他如何的好奇,可是,除非是曾毅主动说,若不然,他是绝对不能问的,必须要认清楚出自己的身份,这样,才是一个好下属。 没哪个上官会喜欢下属对其的任何事情都非常的好奇,都去打探的。 “京城,可是热闹了。” 曾毅笑着,把牟斌的信拿在手里,缓缓的撕碎,一片一片的,然后,扔进了池塘里。 “这几天,可曾有京城的消息传来?” 曾毅仍旧没忘了这件事请,而且,由此,可以让司徒威肯定,都指挥使牟大人给曾毅的来信,肯定是关于京城的事情。 “有。” 司徒威点了点头,道:“京城内,最近,却是没什么大的事情发生。” “比起前段时间,百官联名上奏,却是稳定了许多。” “若是真要说是有什么事情的话,那就是东厂的崛起了。” “上次百官联名上奏,之后,陛下不仅没有责罚刘瑾等宦官,反而给他们加重了手中的权利,让其全都得到了提拔。” “这些,之前,卑职是向大人禀告过的。” 点了点头,曾毅道:“继续,说下去。” 司徒威说的这些,曾毅自然全都知道,甚至,司徒威不知道的,曾毅也知道个大概,只不过,曾毅知道的,全都是大概罢了。 也就是说,曾毅知道一件事的走向,可是,却并不知道这件事请的细节。 都说结果最主要,过程,不重要,可是,对于可能牵扯到这件事的曾毅,他是必须要知道细节的,只有知道细节了,才能真正的掌握局势。 “是。” 司徒威点了点头,继续道:“后来,就是那刘瑾想要动用大人您让卑职押运回京的九百万两白银中的一部分,结果,被大人您事先料到,打消了其的这个念头。” 看了看曾毅,见自家大人没什么反应,司徒威继续道:“而东厂重开,肯定是需要大量银钱的,用来招兵买马。” “这些所耗,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朝廷百官,虽有一些品格恶略的,暗中靠拢刘瑾,可是,明面上,却是没一个官员不抵制刘瑾的。” “户部,更是如此,刘瑾前去户部提银子,是奉旨前去的,可是,户部却是各种借口,总之,就是一句话,没银子,在等等。” “时日长了,刘瑾也知道,户部是绝对不会给他银子的。” “是以,不知怎的,刘瑾竟然想出了一些个收税的法子,各种税收,在京城内外,把东厂现如今招到的番子全都撒了下去。” “各处城‘门’,道路,全都是东厂的番子。” “一架运货的马车,能被东厂的番子接二连三的收税,各种名目,甚至,有些微薄盈利的,不愿‘交’税,想要原路返回,都是不成的,硬是把货物给扣了一半下来。” “而京城的大小买卖铺子,更是因此遭殃。” “东厂的番子,可以说是两三天的光临一次,已经有些铺子,迫于无奈,暂时关‘门’了。” “…………可以说,现在,整个京城,被刘瑾这个东厂提督,给闹的是‘鸡’犬不鸣,不得安生。” 说完这些,顿了顿,司徒威道:“这些,卑职想着现如今,大人您也不在京城,这些事情,让您知道了,也是烦心,且,您这段时间,因南京的事情,都已经够闹心的了,是以,就没对大人您提起。” 司徒威也是有些担心曾毅生气的。 这些情况,按理说,曾毅曾经‘交’代过,京城内的事情,要经常向他汇报,可是,也的确如司徒威所说,现如今,这几日,曾毅正在给魏国公府敲警钟呢。 在司徒威看来,自家大人这几天的心情,本来怕就是不好的,若是在把这事情给他说了,肯定更闹心了。 而且,现如今,他们身在南京,这京城的事情,暂时和他们无关,也管不着,且,自家大人离京,未必就没有躲麻烦的意思,是以,这才没把这些情况告诉曾毅。 “刘瑾。” 曾毅轻轻念叨了一句,然后冲着司徒威笑道:“这京城,可真是热闹了,一个宦官,能把京城给搅得如此乌烟瘴气,也算是难得。” 司徒威有些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种情况,还能有如此心情开玩笑的,怕也就自家大人一个了。 不过,对此,司徒威也是明白,自家大人敢这么开玩笑,那是根本就没把刘瑾放在眼里,这场把整个京城都给搅的乌烟瘴气的局面,对于曾毅来说,想要制止,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对于此,司徒威可是信心十足的,当初,只是一封信,就能让刘瑾有圣旨在身,都不敢打那百万白银的注意。 也正因为此,才使得刘瑾被迫出此下招,把个京城给搅合的乌烟瘴气的。 “以后若是有了什么消息,尽管来报就是了。” 曾毅笑着,道:“闲来无事,就当是打发时间解闷的了。” “本官倒是想要瞧瞧,一个刘瑾,皇帝身边的一个宦官,到底能把京城这个天子脚下搅合成何等的模样,百官,到底是准备如何应对的。” “是,卑职记下了。” 司徒威点头,心里,却是对曾毅佩服的很。 什么叫做大气魄,司徒威以前一直不知道,可是,现在,见曾毅这样子,却是明白了,这才叫做大气魄。 刘瑾,提督东厂,把京城搅合的乌烟瘴气,把满朝文武‘弄’的是只能瞪眼,甚至,一些五品下的官员,还被东厂的番子找麻烦。 就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对于这局面,也是只能干瞪眼,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可是,这种情况,到了自家大人这里,却什么都不是,甚至,被自家大人当成是了闲暇时候听听,予以解闷的乐子了,满朝文武,怕也就自家大人一人,能够如此了。 旁人,谁都做不到的,就算是如今的内阁首辅,也是不成的,在这点上,也是没法和自家大人相比的。 不过,这也让司徒威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曾毅的信心,及曾毅在皇帝跟前的地位,连刘瑾这个东厂提督都要畏惧。 这岂不是更加证明了他司徒威的眼光吗? 虽说司徒威早就认准了曾毅这颗大树,且,现如今,已经彻底的攀上了曾毅这颗大树,可是,这种事情,当自己认准的事情,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证明他眼光毒辣,这,也是一件可以让人高兴的事情。 “记住了,让人盯的仔细点,别马马虎虎的。” 曾毅笑着,他还真是对刘瑾到底能把京城给闹成什么样而感兴趣,毕竟,虽然从历史上知道个大概,可是,历史,终究是历史,且,记载的并不可能很详细的。 现如今,既然能亲身遇到了,若是曾毅在不去好好了解一下,只凭借着历史上的记载去记忆,那,也就太过的有失趣味了。 没错,这件事,在曾毅的眼中,就是一件有趣味的事情。 别看刘瑾现在闹的多欢快,也别看满朝文武都对其束手无策,可是,有些结果,却已经是注定了的。 而且,对于曾毅而言,无论刘瑾多猖狂,他也能够随时将刘瑾的这种猖狂给终结了。 是以,这件事,在曾毅的眼中,也只能是一件有趣味的事情,同时,也只能是他的一枚棋子。 看着散落在池塘里的碎纸沉落了下去,曾毅转身,缓缓的走在‘花’园间的蜿蜒小路上。 “百官的反应如何?” 曾毅随意询问,看似不着边际,可是,刚刚说过那些话,是以,司徒威是知道,曾毅问的是百官对刘瑾如此猖狂行事的反应。 “岂能没什么反应?” 司徒威苦笑,摇头,道:“可这刘瑾,也是聪明之人,下面的番子,虽然蛮横,甚至,敢于找一些官员的麻烦,可是,却全都是五品以下的官员,全都是些小吏,对于五品上的朝廷官员,他们是一个都不去招惹的。” “那些个小吏,虽有苦衷,可是,却也无处可以申诉。” “东厂的番子,就是朝廷大员们,也是无法的。” “陛下现如今,也因为之前百官联名上奏的事情,和百官们闹僵了,现如今,是根本就不上早朝,也不处理朝政的,甚至,朝廷官员们相见皇帝一面,都是难的。” “现如今,朝廷的所有政务,全都压在了内阁诸位大学生们身上。” “可,就算是内阁大学士们,想要见皇帝一面,也是极难的。” “内阁的大学士们,总不能见皇帝一次就提一次东厂的事情吧?只怕皇帝是根本就听不进去的,且,内阁大学士现如今见皇帝都不是那么顺利了,还要看皇帝心情如何。” “若是在多提几次东厂的事情,怕是让皇帝真的烦了,到时候,是真的什么都不管了,连内阁大学士们,也是不见了,那样的话,朝廷,可就真的要遭了。” “是以,满朝文武虽然气愤,可是,却又不得不容忍。” “眼下,最让百官为难的,就是皇帝的态度了。” 曾毅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的无奈:“是啊,咱们陛下的‘性’子,确实太过执拗了。” 对于正德的脾气,曾毅是早就了解的,若非是正德的脾气执拗,曾毅又岂会非要让历史在重走一遭? 有金牌在手,曾毅想要改革,大可以用别的方法,不必非要是让刘瑾把整个大明朝给折腾的乌烟瘴气才行。 要知道,曾毅要改革的,就是大明朝,刘瑾把大明朝折腾的乌烟瘴气,等于是伤了大明朝的根本。 要改制,也有把一切制度全都推到重来的做法,可是,那是最后的方法了。 这方法,等于是改朝换代了,除非是这个朝廷真正的彻底不行了,才能用这个办法的。 而大明朝,经先帝弘治在世,满朝清廉,更被后世评为弘治中兴。 此时的大明朝,完全可以用一些别的方法,来推动改制的,虽说这样一来,时间上,或许会有些长。 但是,却不会伤及根本。 可是,正德却是重情重义的人,若非是刘瑾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曾毅也是不能真的把刘瑾如何了。 而刘瑾的‘性’格,若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是朝廷大员,都没什么。 可偏偏,刘瑾是一个宦官,整日伺候皇帝的。 这么一来,刘瑾对正德的影响,可想而知的,且,以刘瑾的‘性’格,若是曾毅不把他给踢开,以后的改革,还真未必会能顺利进行。 有时候,不能小瞧一个人或者一件事。 别看现在,刘瑾对曾毅恭敬,可是,真当曾毅改革的时候,刘瑾贪念控制不住了,迟早,是要出‘乱’子的。 刘瑾的贪念是不能改变的,就算是曾毅能压制住他一时,可是,却压制不住他一世,甚至,时间长了,他甚至会对压制他的曾毅产生恨意,这都是极有可能的。 总之,为了改革,曾毅是把他所有能想到的,全都想了,只要有哪怕一丝的可能发生,他都要杜绝这种意外。 是以,出于种种考虑,出于种种顾忌,曾毅才会顺应历史‘潮’流,让刘瑾膨胀起来,把个大明朝给折腾的乌烟瘴气。 其实,就算是到最后,刘瑾真把大明朝折腾的乌烟瘴气,可是,只要那些清廉的官员不死,等之后,照样可以气腹。 而被刘瑾等太监贪墨的银两,照样可以重回国库。 至于民生,休养些年月,也是能够恢复的。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句是最为真实的体现,百姓,是出于最底层的,朝廷的动‘荡’,是绝对不可能让其避免的,对此,曾毅也只能保持沉默了。 就算是他干预了刘瑾的膨胀,直接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改革,到最后,百姓们,也肯定会经历一段时间的变更的。 “都察院的言官们,这下子,可是有对手了。” 曾毅嘿嘿笑着,都察院的言官,可是清贵的很,当初,曾毅也是在都察院呆过的,只不过,曾毅,怕是唯一一个以秀才之身进都察院的人了。 要知道,都察院的言官,虽然清贵,可是,却也不是一个秀才,就能担任的,曾毅,可是真真的一路破格往上窜的。 只是,后来,都察院可也算是对曾毅进行了不止一次的攻击,虽说,这并非是都察院全体的意思,可是,现如今,曾毅瞧着都察院吃瘪,也是有些解气的。 能让都察院吃瘪,可是难得的事情。 当初曾毅虽然做到了,可是,却也是费了不少力气的,现在,可好,怕是都察院参奏刘瑾,参奏东厂的折子,根本就到不了皇帝跟前的。 要知道,刘瑾现如今可是领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的。 司礼监,可是有给奏折批红,且给皇帝送奏折的必经程序,这种参奏他刘瑾,参奏东厂的折子,若是刘瑾不扣下来,那就是他刘瑾的脑袋出问题了。 “是啊,都察院的言官们,平日里各个都是不拿正眼瞧人的,这次,可是有对手了,怕是气的鼻子都要冒烟了。” 司徒威在一旁嘿嘿笑着,都察院的言官们的傲气,可是出了名的狂傲,那是看谁不顺眼,随意找个理由就参奏的。旁人还偏偏没有办法,谁让言官有风闻言奏的权利呢?可以说,这次,若是抛开旁的因素不说,单是都察院吃瘪,可是不少朝廷官员喜闻乐见的事情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正德的心思 晃眼,几个月过去了,天气已经转凉。 曾毅在南京,呆了也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了。 又是一个年底快要来到,曾毅在南京,虽然是钦差,可是,实际上,这么长时间,南直隶的官员们也都看的清楚。 这位爷是不准备离开了,毕竟,京城的风云,已经是举国上下皆知的了。 甚至,东厂的番子,已经有开始往京城外,其他各个承宣布政司蔓延的趋势了。 之前的这段时间,东厂的发展,一直都是飞速上升的。 不管是刘瑾从什么地方筹来的银子,更不管其行为如何的猖狂,可是,东厂的快速崛起,却是谁都看的清楚的。 这几个月,东厂的番子之所以还一直窝在京城。 那是因为刘瑾也需要一段时间去熟悉东厂,毕竟,他一个太监,初掌东厂,是不可能什么都很熟练的。 在加上东厂的扩张也是需要不少费用的,是以,才会一直窝在京城。 还有一点,也是最为主要的一点,经过这么几个月的积累,刘瑾这个东厂提督的权力**已经是彻底的膨胀了起来。 若说以前刘瑾的权力**是一个略微吹起的气球,那,现如今,刘瑾的权利**就是一个快速鼓起的气球。 等待这个气球的最终结局,只有两个,要么是迅速干瘪下去,要么,就是彻底膨胀到他的极限,然后,散发出一声惊天巨响,炸的粉身碎骨。 权利**的膨胀,让刘瑾不在满足于京城这个快天子脚下的嚣张了。 他要重现诸位历代东厂提督时候的辉煌,甚至,要超越他们,把东厂彻底的在大明朝内开‘花’结果。 现如今,刘瑾,已经在宫外有了‘私’宅,至于家里到底藏了多少银子,没人知晓,可是,却有传闻。 刘瑾以白银为‘床’。 以黄金为地。 这话,虽然不可信,可是,也能从某种程度上看出此时刘瑾到底有多么的富有。 仅是在京城内搜刮民脂民膏,就能如此的富有,也难怪刘瑾会准备把东厂的番子如同锦衣卫那般,遍布大明朝的各个角落,甚至,还要将锦衣卫压在身下。 毕竟,权利金钱美人,本来就是最具‘诱’‘惑’力的。 而刘瑾又是太监,是以,美人对他们来说,吸引力反而大大降低,甚至,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毕竟,只能看,又东不成,干着急,这种罪没人愿意遭的。 是以,对于太监们来说,所有的心思,都是在权利和金银上的。 太监们平日里没事,想的都是这些,当然,也有例外,可是,例外的,只是少数。 而刘瑾,更是这极端当中的极端,尤其是当其伺候在皇帝身边,看到了希望以后,这种**,怕是根本就难以制止住的。 现如今的京城,可真的是成了东厂的天下。 整个天子脚下,原本,该是大明朝最为繁华,最为安定的地方,可是,现如今,却是冷冷清清的。 不是说商铺关‘门’了,而是大多数客商,几乎都不愿意来京城了。 实在是各种名目的税收太多了,甚至,有的时候,白跑一趟,还要往里搭些银子进去。 运气好的,搭些银子,也就没什么事了。 运气不好的,惹怒了东厂的番子,手里的鞭子可是不要命的往身上‘抽’的。 是以,那些外省的客商,这短短几个月,几乎是断绝了和京城的来往。 而京城内的那些个店铺,其实也都是早就被‘逼’迫的不行了,整天赚的银子,还不够给东厂的番子们盘剥的。 倒是有想关‘门’了事的,可是,刘瑾却也放出话来了。 商铺,可以关‘门’,可是,该收的,照样收,关不关‘门’都一样,你关‘门’了,就到你家里找你。 要是胆敢拒‘交’的,管你是谁,东厂的番子,可是不留情面的。 对于百官,五品下的官员,东厂的番子可以说是毫不放在眼里,五品上的官员,也不见得有多少的畏惧。 发展到现如今,除非是见到那些三品的大员,不然,东厂的番子怕是路都不会让一下的。 这一些,都让京城陷入到了一片将要爆发的愤怒当中。 满朝百姓、商户、文武官员。 没一个不恨东厂的,可是,却也都没办法,当今天子,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只要他不开口,谁,都动不了刘瑾。 而且,这恨,还只能压在心里。 尤其是百姓们,若是敢在大街上说出来,被东厂的番子们听到了,必定会一顿暴打。 甚至,因此,还闹出过人命。 可是,对此,顺天府却也没有丝毫的办法,他也是不敢去东厂抓人的,派衙役前去东厂要人。 刚开始的时候,东厂还遮掩几句,说这是诬陷,可是,到了后来,随着刘瑾的膨胀,东厂也越发的目中无人了。 根本就不屑于应付顺天府的衙役了,直接就是打死就打死了,还能如何? 直至最后,甚至,把顺天府的衙役都给往外轰的,若非是顾忌官差的原因,怕是东厂的番子都拿东西直接开打了。 这案子,顺天府无法,刑部无法,就是内阁的诸位大学士,也是没办法的。 刘瑾之所以如此的猖狂,终究,是因为当今圣上对其的信任。 只要正德皇帝一直信任刘瑾,旁人,就算是见到了皇帝,说的再多,把刘瑾的罪状一桩桩一件件的,全都说出来,怕是皇帝也不会信的。 甚至,这话若是从内阁大学士们的嘴里说出来,皇帝还会以为这是内阁大学士们原本就看不惯刘瑾等人,这是又随意编造的罪名。 到最后,怕是君臣之间的关系,只会闹的更僵。 是以,这些个人命案子,只要是牵扯到刘瑾的,就算是内阁,也是束手无策。 可以说,现如今的东厂,就是京城的霸王,无法无天,无人可以约束。 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客商了,就是官员们,也不愿意在京城呆着了,明显的,现如今的京城,就是个是非之地。 而曾毅,既然提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断然是没有现在就自个急着赶回去的道理。 南直隶的官员也是看出来了,曾毅这次奉旨巡查天下,其实,也就是个幌子,主要,还是在于南直隶。 究其在南直隶这么长时间的事情,也就是南京军备案,之后,又顺便敲打了下魏国公府。 是以,南直隶的官员也算是明白了,曾毅在南直隶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这个时候,还留在这里,就是在等京城的形势稳定下来。 只要京城的形势能稳定下来,曾毅这货,肯定会找个借口,直接回京‘交’旨的,至于什么巡查天下。 只要皇帝不说,曾毅不吭声,怕是没别的官员会开口提这醒吧? 要知道,一旦开这口,可就是把各个承宣布政司的官员都给得罪完了。 没哪个地方官员,希望钦差没事去他的辖区溜达的。 尤其是曾毅的名声,可是不怎么善的,不说是没事找事,可是,只要到一个地方,总是要查一番,然后,揪出几件案子的。 是以,清楚了这些,南直隶的官员,大多数,心也就安定了下来,曾毅既然是要整治南京军备的,尤其是到现在,还一直都在南京军备的事情上揪着不放。 那,好说,兵部尚书和南京镇守太监都被曾毅给咔嚓了,而魏国公府,经过那次敲打,也是彻底沉默了。 至于兵部的左右两个‘侍’郎,更是不敢对曾毅说半个不字。 别的衙‘门’的官员,又岂会在这种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上得罪曾毅? 是以,现如今,南直隶各个衙‘门’的官员,都是盯着下面的人手,只要别闹出什么事,那就成了,绝对能稳当的等到曾毅这个煞星离开。 京城,紫禁城。 “刘伴伴。” 正德靠在‘床’上,身边两三个貌美的宫‘女’穿着轻纱,在正德的身上轻轻的捶着,现如今的天气,穿着薄纱,已经是有些冷了,可是,殿内,却是已经点燃了火盆,却是一点也感觉不到冷的。 “奴才在。” 刘瑾笑眯眯的凑了过去,满脸献媚的笑着。 “听说,你在宫外又惹事了?” 正德舒服的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询问,语调随意,听不出有丝毫的刻意。 “没啊。” 刘瑾楞了一下,立时就满脸的委屈的看着正德,道:“陛下,您又不是不知道,奴才这几日可都是一直在您身边伺候着呢,就是晚上,也没出宫的,虽说,现如今您恩准奴才在宫外有了‘私’宅,可是,奴才可是好几天,没回去了的,都是在宫内住着的啊。” 点了点头,正德笑着道:“这个,朕是知道的,这几日,你也劳累了,整日伺候朕,确实回不去,朕安寝的时候,宫‘门’,怕是已经落锁了吧?” “是啊。” 刘瑾赶紧点头不断:“宫‘门’落锁就在不能打开,只能等第二天了,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奴才岂能出宫?” “朕也没说是你出宫了。” 正德翻了个身,挪腾了一下身子:“朕,说的是东厂。” “据说,东厂可是在京城闹腾的厉害,且出了人命了?” “可有此事?” 一听正德这么说,刘瑾并没急着回答,而是想了想,道:“东厂的番子,都是奴才新收的人,虽然奴才早有规定,不能让他们‘乱’来,可是,这其中,若是有个一两个的害群之马,也是不一定的,只不过,若说是出了人命,奴才却是不信的,该不会又是朝廷的那些个大臣们,在冤枉奴才吧?” 说着,刘瑾就哭了起来,眼泪哗哗的往下落:“陛下,您又不是不知道,朝廷的大臣们,可是都看奴才厌烦的,恨不得奴才早些死了的好……。” “行了,行了。” 正德皱了皱眉,从枕头下,拿出一封信,扔到了刘瑾的跟前,道:“曾毅的信,你瞧瞧吧。” 一听正德这话,刘瑾的心里立时打个了坎,刚才,他还以为这是哪个大臣,不知怎么的,见到陛下了竟然。 可是,现在看来,这事,应该是曾毅告诉陛下的,想到这,刘瑾心里却是打了个突,幸好啊,刚才没说什么难听的,若不然,别说陛下会责罚自己了,就是现在南直隶的那位爷,若是知道了,也不会轻饶了自己的。 有些不安的看完曾毅的信,刘瑾的表情稍微好了一些,还以为是现在南直隶的那位爷对自己不满了的。 可是,仔细一看信,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南直隶的那位爷,也是烦着呢,明里暗里点出,有不少大臣给他写信,都是告的刘瑾在京城胡作非为。 言下的的意思,是对刘瑾把麻烦给惹到了南直隶,让曾毅颇为不满,只不过,这其中,捎带了几句大臣们所说的事情罢了。 看完这信,刘瑾心里,就明白是谁找的南直隶的那位主了。 定然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 满朝文武的官员中,也就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因为之前的事情,知道了曾毅的身份,别的官员,可是不知道的。 这么一想,刘瑾对几个内阁大学士,可就更恨了,这是在陛下这看着整不倒自己了,就跑另外一位爷那给自己找麻烦了。 这段时间,刘瑾自认为不管他做什么事,可是,东厂的番子,见了内阁大学士们,还是都绕道走的,不曾的罪过几位内阁大学士。 可是,没想到,这几个内阁大学士竟然如此的不上道,主动的来找麻烦了。 心里发恨,可是,却也只能把对内阁几位大学士的恨先压在心里,先把眼前这关‘混’过去。 小心的把信折好,放在了正德的‘床’头。 刘瑾小心翼翼的道:“陛下,这事,可真是冤枉了,曾大人远在南直隶,对京城的事情,岂能那么了解?” “定然是有官员刻意给曾大人写信,在信中,污蔑了奴才的,给奴才泼脏水了。” “曾大人又不知道京城的情况,也就信以为真了。” 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正德睁开双眼,看着刘瑾,道:“曾毅也真是的,怎么就轻易信了那帮大臣们的言辞。” “这也怪不得曾大人的。” 刘瑾赶紧道:“曾大人也是为了朝廷着想,定然是那些个大臣们在信中,把奴才写的罪大恶极,是以,曾大人才会亲自给陛下您写信的吧,曾大人,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这么说,你不怨曾毅?” 正德双手撑‘床’,起身,坐在‘床’上,挥手,示意旁边按摩的几个宫内退下,居高临下,看着刘瑾。 “奴才不敢。” 刘瑾赶紧摇头。 “是不敢,但是,还是怨,没错吧。” 正德起身,站了起来。 “奴才没有怨曾大人。” 刘瑾赶紧道:“奴才知道,曾大人,是为了朝廷着想的,并非是在针对奴才,相反,曾大人和奴才在京城的时候,也是有些关系的,可是,在知道奴才可能危害朝廷的时候,还能如此,这,证明曾大人心里,装的全都是朝廷啊。” “陛下您能有曾大人这样的臣子,奴才,打心眼里高兴的,岂会怨恨曾大人?” 正德楞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声音也有些缓和:“说的可是实话?” “奴才岂敢欺骗陛下?” 刘瑾抬头,看着正德,嘿嘿笑着:“再说了,陛下您慧眼如炬,奴才的话,若是假话,岂能瞒的过您?” “这到也是。” 正德点了点头:“不管你们如何,朕是不希望你们瞒着朕什么的,无论做了什么祸事,只要你们不瞒着朕,朕,都会给你们撑腰的,不过,却也不可仗着朕给你们撑腰,就胡作非为了,不然,朕也是饶不了你们的。” “是,是。” 刘瑾不住的点头:“奴才记下了。” “不管如何,对曾毅,你是不能怨的。” 正德转身,道:“当初,朕还是太子的时候,碰到的曾大哥,那时候,岂会想到,这么短时间,朕,竟然登基称帝了,父皇,也已经去了。” “曾大哥是朕唯一给父皇举荐的臣子,而曾大哥,也没让朕失望,所行之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让父皇赞赏。” “且,曾大哥行事,没有‘私’心,什么事,都不瞒着父皇,也不瞒着朕。” “朕,曾经说过,希望能和曾大哥做一对千古君臣。” “这话,你明白吗?” 正德没有回头,而是看着窗外的枯黄的落叶。 “奴才明白。” 刘瑾赶紧点头,这个时候,不管是否明白,都是要说明白的,若不然,在皇帝心里,可就是要减些分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正德笑着,语气里带着一丝的兴奋:“朕知道,朕不会是一个好皇帝,可是,朕却有一个好大哥,有一个好臣子,曾毅。” “朕还要让他帮着朕打理这大明江山。” “只有他,真才能放心,他不会贪恋朕的这大明江山。” “若是你对他有了怨恨,那……。” 正德不在往下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奴才明白的。”刘瑾点头,正德最后的那句话,定然是要舍了他刘瑾的,别看正德平日玩略,可是,心里,却是明镜似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好转 内阁。 这段时间,东厂在京城闹的是欢快无比。 而内阁,承受的压力,却是最大的。 内阁,平日里,凌驾于百官之上,可是,同样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百官,也肯定是要找内阁的。 就如同现如今的情况。 官员们没法,只能是找内阁了,尤其是那些个五品下的官员,他们是见不到皇帝,更见不到内阁的诸位大学士的。 是以,这些个官员,干脆就找他们的上官诉苦。 这么一级级的往上,若是平时,这种事情,一两个人,管或者不管,也都是无碍的。 可奈何,现如今,东厂,闹的实在是太厉害了,那些个番子,也都是无法无天的主,觉得能欺负下官员,讲出去,也是一种狂傲。 是以,五品下的官员,现如今,几乎都不敢穿着官服出衙‘门’了。 要出衙‘门’,定然是要换身衣服,才能回家的。 可是,现如今的这件事,内阁也是头疼的,但是一个刘瑾,任他如何的谋算,也是绝对玩不过内阁几位大学士的联手的。 可问题是,刘瑾背后,站着的是皇帝。 最为关键的,是皇帝信任刘瑾,而不信任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不管刘瑾如何的胡作非为,可是,只要他把皇帝给哄好了,哄开心了,让皇帝信任他,那就成了。 只凭内阁几位大学士和朝廷官员们的话,皇帝是绝对不会轻易处置刘瑾的。 毕竟,在皇帝心里,满朝文武,原本就是不待见刘瑾他们的,是厌恶太监的,有了这个前提,一旦出现朝廷官员和刘瑾等人言辞不一,且,是朝廷官员历数刘瑾等人罪状的情况下,正德,自然会认为这是朝廷官员言过其实了。 毕竟,刘瑾在正德的跟前,可是一直都是很忠心的模样,更不是那种嚣张跋扈的人。 现如今,京城如此的情况,已经有不明情况的官员不满内阁了,抱怨内阁事到如今,还不出面制止东厂的行为。 还不上言,劝谏皇帝。 对此,内阁是有苦难言,总不能发个行文,告诉下面的官员,内阁对此,也是没有办法的,这么做,是毁了内阁的威信,更会让下面的官员人心惶惶的。 是以,现如今,内阁只能顶住这种压力,熬下去,时间到了,所有的大小官员就会都明白,东厂的能耐,或者说,会明白,内阁的苦衷。 到时候,内阁不但不会被百官斥责无能,甚至,百官还会仅仅的环绕在内阁周围,来一起攻击东厂。 现如今,内阁的处境,是不怎么好,还要顶着莫大的压力,可是,一旦能平安无事的熬过这段时间。 那,内阁的势力绝对会得到一个飞速的发展。 现如今,内阁虽然借助先帝遗诏,借助新君登基,成功的确立了内阁的地位,成功的将内阁屹立在了皇权下第一的位置。 可是,这个位置,现如今,还不稳当,不是牢不可破的。 尤其是吏部,怕是对内阁的这个位置,就不怎么甘心屈服的。 而眼下,这是个最好的机会,东厂掀起滔天‘波’‘浪’,这个时候,只要百官聚拢在内阁周围,日后,绝对不可能,也没法在反抗内阁了。 到时候,只能是争相入阁。 只是,内阁却是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的,内阁宁愿慢慢的稳定地位,也不愿意出现眼下的这种情况。 “前段时间,老夫给曾毅去了一封信。” 压抑的气氛下,杨廷和微微摇了摇头,道:“把京城的事情,都给曾毅说了一下。” 立时,内阁的几个大学士都看向了杨廷和。 当初,原本定的是这件事,不再给曾毅说了,曾毅明显不想管这闲事,说了,怕是也没多大用处的。 而且,内阁当中,刘健,与曾毅有过过节,虽然现在已经化解了,可是,毕竟是内阁首辅,要脸面的,岂会轻易写信?要知道,这信,可不是普通的信,一旦下笔,那就等于是在请曾毅帮忙的。 刘健是不愿意丢下这个面子的。 而李东阳和谢迁,两人和曾毅也不熟悉,也是没法开口的。 唯独杨廷和,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杨廷和同曾毅两人,可以说是同在东宫的,且,杨廷和十分的欣赏曾毅。 是以,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这信,由杨廷和写,是最为合适的了,且,杨廷和写信给曾毅,曾毅总是不能当做没看到吧? 只不过,这话,内阁的几个大学士也不能明说,是以,才会说不必写信。 “曾毅已经给老夫回信了。” 杨廷和缓缓的道:“信中,曾毅称,他定会给陛下去奏折一份,讲老夫在信中所说,尽数上奏,且,也会劝解陛下的。” “昨夜,老夫收到的曾毅的回信。” 杨廷和继续道:“想来,曾毅给陛下的奏折,也是一起发出的,陛下,已经看到了。” “若是有什么变局的话,这几日,也就该有消息了,若是没有,那,除非曾毅回京,若不然,是没什么希望了。” “诸位大人,陛下有旨,宣诸位内阁诸位大学士进宫。” 杨廷和的一句话刚说完,就有太监小跑着走了进来宣旨。 内阁几位大学士的脸‘色’不由得一喜,相互看了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看来,曾毅在陛下心里的确十分有地位啊。 “公公先行回去,我等稍后即到。” 次辅谢迁冲着宣旨的小太监点了点头,并非是内阁厌恶所有的太监,而是,厌恶那些媚主的太监,至于旁的老实办差的太监,内阁的大学士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找其麻烦,或者,看其不顺眼的。 “奴才就先行告退了,诸位大人可是要赶紧了的,陛下,可是在御书房等着呢。” 这小太监十分有分寸,把话都说完了,然后,退了出去。 “看来,曾毅的信,怕是有效果了。” 杨廷和呵呵笑着,道:“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有效果就好啊。” 刘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了整官服:“总比现在和陛下这般僵着强,至于旁的,可以日后再说。” 点了点头,李东阳道:“是这个理,只怕,单凭曾毅的书信,皇帝也不会怎么着刘瑾的,咱们可是要做好准备的,可千万别期望太高了,这次,可是一定要慢慢来了。” 内阁的几个大学士也清楚,曾毅在皇帝那里的分量重,可是,刘瑾的分量也不算轻。 是以,仅凭曾毅的一封信,刘瑾绝对不会出什么事的,除非是曾毅亲自回京,然后直接找刘瑾的麻烦。 若不然,想要皇帝惩处刘瑾,难。 是以,内阁的心思也很明白,刘瑾的事情,内阁可以咬着牙暂且忍耐,等待以后徐徐图之,这次进宫,必须要和皇帝把关系给缓解了。 总不能连内阁大学士想见皇帝,都不容易,若是那样的话,时间长了,皇帝还真是要被刘瑾给彻底‘迷’‘惑’住了。 到时候,刘瑾妖言‘惑’众,只怕国运更加艰难。 御书房中。 内阁几位大学士冲着坐在龙书案后的正德躬身行礼,山呼万岁,在‘私’下里,面圣的时候,朝堂重臣,尤其是内阁大学士,是无需行跪拜之礼的,这也算是朝廷对朝廷重臣的一种恩遇了。 “赐坐。” 正德开口,吐出了两个字,立时旁边伺候的小太监就搬了几个木墩过来,放在几个大学士的身后。 这情景,可是几个大学士来时根本没想到的。 要知道,自从和皇帝闹僵之后,他们想见皇帝都是难事,就算是偶尔见一次,正德也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至于赐坐,在弘治先帝的时候,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在正德这里,却是非常少见的。 “臣谢陛下天恩。” 内阁几个大学士躬身,拜谢,然后,才小心的坐在了木墩之上。 其实,坐与不坐,都不重要,内阁大学士的身份,还缺座位不成?只不过,能否得到皇帝召见时候的赐坐,这是一种象征。 “今日,朕听人说起,京城,可是不怎么安稳啊。” 正德笑呵呵的看着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道:“可有此事?” “这个。” 刘健身为内阁首辅,皇帝问话,自然是该由他来回答的。 原本,按照刘健的脾气,自然会借着这个机会,把刘瑾的所作所为全都说出来,可是,在来时的路上,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已经商量好了。 现如今,就是要来迂回政策。 切不可在冲动行事了。 是以,虽然现如今,皇帝是这么问的,可是,刘健等人也清楚,就算是他们说出来刘瑾的罪行,也是无济于事。 至多,皇帝就是训斥刘瑾一番,不会再有别的动作了。 毕竟,若是真较真起来,刘瑾大可以推说那都是东厂下面的番子胡作非为,是瞒着他的,他毫不知情。 “有什么事,实说就成。” 正德笑着,若非是曾毅在信上劝他,他是绝对没这耐心在这和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啰嗦的。 “或许是老臣疏忽吧,并未曾听闻京城出了什么事情。” 顿了顿,刘健还是口是心非的说出了这句话,没办法,现在,最首先的,是必须要缓和内阁同皇帝之间的关系,若不然,大明朝只能是国运越发的艰难。 至于刘瑾的事情,只能是往后靠靠了。 再者,现在说了刘瑾的事情,也是无济于事,至多,让其遭一番责罚,可是,皇帝对内阁大学士刚缓和的一点态度,怕也会被之后刘瑾想法给折腾没了,甚至,当即,就没了,认为内阁没有容人的度量。 百般思量之下,刘健,也只能如此回答了。 “朕怎么听说东厂最近似乎在京城有些出格了。” 刘健不提,这着实让正德吃了一惊,不过,该说的话,正德,还是要说出来的,同时,也是想看看刘健等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这等事?” 刘健等内阁大学士楞了一下,随即沉默,过了片刻,刘健方才道:“陛下,东厂重开,尚且没有过去多久,有些情况,也是可以容忍的,只要不太过分就成了。” “想来,等过了这段时间,东厂,也是能够如锦衣卫那般,井然有序的。” 刘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锦衣卫,在弘治一朝,就像是没了爪子的猫一样,虽然有威慑力,可是,其实,却没多大的伤害力了,并没有惩处过多少官员的。 而且,刘健这么说,也能表现出内阁的大度,先在皇帝这缓和下印象,等日后,在抓住刘瑾的切实把柄的时候,也好有话可说。 “恩。” 点了点头,正德心里,有了一丝的宽慰,看来,内阁对刘瑾等宦官虽然不满,可是,实际上,还是‘挺’公正,客观的。 上次百官联名的事情,指不定是受了谁的调拨,或一时昏了头的,毕竟,内阁大学士的年纪,没一个小的,这种可能,也是有的。 这么一想,正德的语气,也就更加的柔和了下来。 “刘先生能如此想,不愧为首辅,宰相肚里能撑船。” 正德这一句话,却是把刘健给感动的眼泪都差点留出来,要知道,弘治一朝,弘治皇帝称呼内阁大学士,从来都是以先生称呼的,以此,来表达对内阁大学士的亲近和敬重。 而到了正德这里,哪次皇帝见了内阁大学士们不是烦恼无比的,以先生称呼,这还是第一次,不由得让刘健回想起了先帝。 “朕,昨日也训斥过刘瑾了。” 正德缓缓的道:“这奴才,虽说东厂重开,刚开始,或许有些纰漏,可既然让这奴才任了东厂提督,就该尽心。” “下面出了错,也不能一推而过。” “日后,几位先生也帮忙看着点,这奴才,也没什么见识,若东厂在胡作非为了,只管向朕禀告,朕定然不能轻饶了这奴才。” “吾皇圣命。” 内阁的几个大学士齐声高呼,皇帝能说出这番话,不管真假,最起码,让几个大学士看到了希望。 而且,也让几个大学士明白了,皇帝,并非是什么都不懂,只不过,是被‘奸’人给‘蒙’蔽了罢了。 “这些时日,朕身体不适,这早朝,也给耽搁了,朝廷上下,没出什么事情吧?” 此时的正德,像及了贤君明主,若是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是他真的病了,无法上早朝,还在担心朝事。 可是,内阁大学士们,却是清楚的,皇帝整日沉‘迷’‘女’‘色’之间,虽还未大婚,可是,却被刘瑾等宦官,从民间物‘色’了不少绝‘色’偷偷的送进了宫。 “到也没什么大事。” 刘健摇了摇头,既然皇帝装‘迷’糊,那,他这个做臣子的,自然也是要配合的:“只是,百官担忧陛下您的身子,若是陛下您的身子好了,不妨挑个良辰吉日,重开早朝吧?” 原本,还满脸笑意的正德,一听刘健说是要重开早朝,立时,脸‘色’就拉了下来,强挤出一丝笑意:“朕也想啊,可是,这身子,怕是吃不消的,太医叮嘱过的,可是不能起的太早,不能费神的。” “是以,这朝堂上的大小事情,还是要几位先生多多费心。” “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诸位先生也可以直接见朕,也就是了。” 正德这么说,等于还是不理朝政,不过,却也等于是答应以后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想要见他,随时都可以,不会在像以前那样,总是各种借口不见,好不容易见一次,还是匆匆的听几句,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可以说,若是从这点上来说,正德的态度,可是好了不少的。 若是以前的刘健,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可是,和皇帝‘交’锋了这么多次,刘健也算是知道了,现如今的皇帝,是吃软不吃硬的主。 越是和他扛,越是能‘激’起其的逆反心理。 按理说,这大明朝,是你朱家的江山,内阁大学士们,也只不过是臣子罢了,你这个当皇帝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是,这种明显不负责的想法,却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不可能出现的想法。 “臣等遵旨。” 以首辅刘健为首的几个内阁大学士,虽然心里不太满意这个结果,可是,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免得皇帝不高兴了,又和以前一个样子了。 “朕,乏了。” 说完这些,正德靠在龙椅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朕这身子,还是没好啊,几位先生就先请回去吧。” 虽然明知道正德皇帝是在作假,可是,几个大学士却也无法,只能起身,问了句安,然后退了出去。 “唉。” 出了御书房,刘健的脸‘色’就忍不住苦笑了起来:“陛下真是在难为咱们内阁啊。” “元辅不必过于忧虑,最起码,现如今的情形,不是比以前,好了那么一些吗?” 李东阳倒是乐观,在旁边呵呵笑着,首辅,又称为元辅,元即为首,是以,李东阳以元辅称呼刘健,却也是很普通很正常的一种大众称呼。“是啊,事情,总是要慢慢好转的,咱们内阁,可不能没了信心。”次辅谢迁及杨廷和在一旁点头,若是内阁都没了信心,不和刘瑾争斗了,那,整个大明朝,真的要衰败了。 第二百六十三万两白银抵十两 “你们这帮兔崽子,是不是真以为老子的脑袋是贴疙瘩?” 东厂,刘瑾怒气冲冲的看着束手站在他跟前的东厂的几个大档头。 “什么麻烦都给杂家惹,还真是为杂家好啊。” 刘瑾冷笑连连,嘴角更是带着一丝的恨意:“是不是非要给杂家把路铺好了,然后送上断头台啊?” “卑职不敢。” 立时,东厂的三位档头全都跪了下去。 刘瑾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别看这位东厂提督平日里不发火,可是,心里,却都是记着呢,若是谁敢办事不如意了,下此,保准让你后悔。 现如今,被刘瑾这么说了,几个档头若是心里不发寒,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刘瑾真的这么认为了,那,他们这几个东厂的档头,可是真的没命活了。 “不敢?” 刘瑾冷哼,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摔了出去,碎在了几个档头的跟前,虽然没砸在身上,可是,杯子中滚烫的茶水却是溅了起来,溅在了几个档头的脸上,手上。 虽然烫,可是,几个档头却是不敢动的。 “你们没事招惹那些官员们做什么?” 刘瑾站了起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几个当初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几个档头:“那些个五品下的官员能有多少银两?值得你们去找他们麻烦的?” “欺负了他们,好拿出去日后好炫耀?” “传出去了,连五品下的官员,你们都敢不放在眼里,都敢随意责骂?” “是不是。” 猛的,刘瑾大喝了一句:“一群‘混’账东西。” “做这些事,能有个屁用,能有银子吗?没吧?” “没有银子的事情,理会他做什么?” 几个档头虽然不敢吭声,可是,心里,却是肺腑不已,银子,银子,不愧是太监,眼里,只有银子。 其实,下面的番子,敢这么猖狂,还不是因为刘瑾的示意,要报复百官当初在皇帝跟前联名参奏他的事情。 只是,刘瑾不敢动那些高官,是以,只能暗示东厂的番子找那些五品下官员的麻烦,甚至,到了后来,三品下的官员,都被东厂的番子给无视了,虽说四品五品的官员,东厂的番子也不敢太过,可是,最起码,路上碰到了,不让道,堵着对方的轿子,这是常有的事情。 也正如刘瑾所说,东厂的番子们这么做,没有丝毫的利益可言。 这些个官员们,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是绝对不可能像番子们低头的,除非是形成一种趋势以后,或许,官员们才会暗地里低头,但是,明面上,是不可能有官员承认屈服于宦官的。 是以,就算是把这些个官员都给在街上就算是活活的打死,也不可能有什么收获,反而,会给刘瑾增添不少的麻烦。 只是,虽然之前是刘瑾暗示过的,可是,现在,刘瑾反悔了,不承认了,训斥下面的人,这些个档头,是不敢分辨半句的。 他们这些个东厂的档头,可不是朝廷官员。 刘瑾一句话,都能让他们滚蛋的,到时候,就算是刘瑾不追究他们,可是,朝廷的官员,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的。 “那些个官员们,只要不碍着咱们什么事,没必要找他们麻烦。” 刘瑾气哼哼的教导着:“咱们内厂,是给陛下办事的,是替陛下捞银子的,其他的,和咱们有什么干系?” “一群顽固不化的‘混’账东西们,咱们和他们较劲做什么?和他们较劲,能有白‘花’‘花’的银子吗?” 说到最后,刘瑾已经等于是把话说明了,只不过,却是还不忘了扯上皇帝,这就是刘瑾的聪明之处。 东厂捞的钱财,肯定是要用在皇帝身上一些的,可是,剩下的,刘瑾绝对会毫不客气的收在家中的。 这么一来,就算是日后被官员参奏,查了出来,那又如何? 大可以说是替皇帝保管,最后,都是用在皇帝身上的,反正,他一个太监,又没什么后代,要这么多钱财干嘛? 可以说,刘瑾的心里,可是把算盘给打的叮当作响。 “卑职记下了。” 大档头赶紧开口,道:“请督公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在给督公惹‘乱’子了。” “起来吧。” 刘瑾哼了一声,对于东厂的这几个档头,其实,刘瑾还不是很满意的,只不过,现如今,东厂刚刚重开,无人可用,是以,暂时矮子里面挑高个,凑合着用罢了。 “记住了,日后,若是在给杂家惹‘乱’子了,杂家可是饶不了你们的。” 、几个档头赶紧抱拳,连连称是。 “好了。” 缓和了一下语气,刘瑾也是深知打一***给一个甜枣的做法。 叹了口气,刘瑾道:“你们也别怨杂家训斥你们,做个,陛下可是没少训斥杂家。” “咱们东厂,是给陛下省心的,可不是给陛下找麻烦的。” “要是在这么下去,陛下怕是要关了东厂也指不定。” “杂家可还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可是你们,到时候,若是东厂关了,咱家可是救不了你们。” 刘瑾这话,是给个甜枣后,在来一个威胁,同时,也是让这几个档头明白,既然进了东厂,就该老实当差,千万别有其他什么小心思。 若不然,东厂真在被关了,他刘瑾没什么,还是掌印太监,有皇帝的宠信,百官照样无法他。 可是,东厂的人,尤其是这几个档头,怕是百官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督公放心,卑职们记下了,定然会让下面的人注意分寸的。” 大档头脸上陪着笑意:“在不去惹那些个当官的了,咱们,只是干咱们该干的事就成!” 大档头说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明明白白的再说,他们闷声捞银子就是了,至于欺负那些个官员们的事情,是不会去做了。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属下,不管之前上官是否有过命令,可是,出错了,那他就要一人担着,绝对是和上官没有任何关系的。 满意的点了点头,刘瑾道:“当然,也不是咱们就怕了那些个朝廷官员了。” “该怎样,还怎样就是了。” “只不过,那些没有好处的事情,就别去干了,净给杂家惹篓子。” 刘瑾这话的意思,是在告诉几个档头,对于朝廷官员,也不能真的就是退避着走,那样的话,东厂也太窝囊了,他刘瑾丢不起那人。 只不过,若是没什么好处的话,对于那些个官员,就当是没看到好了。 但是,若有好处,就不能放过了,管他几品官的,先把好处捞到手就成。 刘瑾这是典型的要钱不要命的做法。 “还是督公英明。” 大档头嘿嘿笑着:“卑职们,怎么就没想到这呢。” 一句话,把刘瑾给拍的是飘飘‘欲’仙,真把他自己给当成是诸葛再世了。 这也是平日里,别看刘瑾权大,可是,却终日伺候在皇帝跟前,这几日,又忙着东厂的事情,可以说是几乎忙的脚不沾地。 身边,自然也就少了这些阿谀奉承之词。 尤其是在皇宫,有时候,刘瑾还是一副非常和蔼的模样,为的,就是若哪个太监什么话传到皇帝耳朵里了,也让皇帝知道,他刘瑾,是个好奴才,好太监,并没有借着皇帝的宠信作威作福。 可以说,刘瑾的心眼非常的细,把很多情况都给考虑了进去。 是以,许久没听了旁人的吹捧,猛然听上一句,让原本就自命不凡的刘瑾真的是飘飘‘欲’仙了。 “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么?” 眯着眼睛乐呵了一阵,刘瑾缓缓坐在了厂督的椅子上,靠在上面,声音也不大,略微有些尖细,标准的太监声音。 “都准备好了,各类丝绸面料,足有二三十匹,还有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大档头连忙回答,这些东西,是刘瑾前几日让人准备的。 各‘色’的丝绸面料,倒是不需准备,很容易‘弄’来,只是,上好的文房四宝,却是让东厂的番子们好一番寻‘摸’。 偏偏,刘瑾还发了话,别的事情,可以随意来,可是,这文房四宝,必须要好的,而且,还不能是来历不明的,不能是强买强卖的。 若不然,日后让他知道了,定然饶不了他们,全都砍了脑袋。 对于刘瑾的这些个附加条件,几个大档头可是不明白到底为何,可是,却也不敢不听。 是以,这上好的文房四宝,却是用了数万两白银才买下的,主要是砚台,做工‘精’细,反正,几个档头都是粗人,也不懂,人家说好,然后,找人看了,都这么说,料想没人敢骗东厂,是以,问了价钱,也就买了下来。 怕这还是第一次,东厂拿人东西,还要用银子买的,而且,还是足额的银子,分文不少,更是没用还价。 这可是让卖主吃惊了好一阵子,甚至,自己‘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以为是在做梦,把当时还没走远的几个东厂档头给气的鼻子都差点冒烟了。 “恩,好,好。” 刘瑾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文房四宝,多少银子买的啊?” “近万两白银。” 大档头小心的敲着刘瑾,这可是当初刘瑾说的,要找最好的,不在乎银子多少,这,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了。 “拿过来杂家瞧瞧。” 刘瑾靠在椅子上,眼睛微微睁开。 “是。” 大档头立马大步跑了出去,没一会,就端着一个托盘小心的走了进来。 文房四宝,其实,好坏,刘瑾也不懂,除非是真正的大家才会懂这些,只不过,拿着拳头大小的墨块闻了闻,有些香味,刘瑾也就当它是好墨了。 至于纸张,一叠的纸张,他更看不懂了,在刘瑾看来,都是白纸,有什么好坏的,文人,就是多事。 剩下的‘毛’笔,刘瑾则是捏了下笔尖的毫‘毛’,到还算满意,砚台,雕工的确仔细,至于什么材料,刘瑾也没看出来,不过,就冲着雕工,就是上乘的了。 “这一套文房四宝,可是街边十两银子买来的?” 刘瑾哼哼了一声,把托盘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督公,是一万两白银。” 大档头还以为刘瑾是听错了。 “你记错了。” 刘瑾淡淡的道:“这套文房四宝,就是街边十两白银买的,是本督公预见了,识货,用十两白银买下的,忘了吗?” “是,是了,卑职想起来了。” “是啊,这套文房四宝,的确是前日咱们陪督公上街的时候,督公看中,用了十两白银买下的么!” “瞧瞧咱们这记‘性’,咋就忘了呢?” 几个档头也都不傻,刘瑾这么一说,他们就明白了,感情他们的督公,皇帝跟前的红人,是准备拿这套文房四宝送人的啊。 只不过,要送的,肯定不会是当今圣上,若不然,也用不着这么麻烦的。 而当今天下,除了皇帝外,竟然还有让他们厂督需要细心送礼,还不能让人知道价格,免得不要的。 这也的确是一个稀罕事了。 不过,几个档头的脑海里,却是同时闪过一个人,曾毅。 现如今,远在南直隶的曾毅。 刘瑾可是早就‘交’代过他们的,东厂的人,在京城,谁都能动,可是,唯独有一个府邸上的人,却是从上到下,包括丫鬟仆人,东厂的番子是一根汗‘毛’都不能动的。 不仅不能动,连吓着,都是不行的,看到了这府邸的人,哪怕是一个丫鬟,东厂的番子都要绕道。 且,若是其遇到难处了,东厂的番子还要上前帮忙,甚至,还要把这事禀告给他这个东厂提督知晓。 而这户人家,自然就是现如今,人还在南直隶的奉旨巡视天下的钦差曾毅了。 相传,曾毅在皇帝跟前,可也是一个红人。 原本,有刘瑾之前的命令,几个档头就有些明白,这谣传,怕是真的,现如今这事,更是证明了他们的猜测,看来,那远在南直隶的曾毅,比他们厂督在皇帝跟前还要吃香,若不然,他们厂督何苦如此辛苦的给人巴着送礼。 而且,还不能让人知道这东西是多少白银买的。 这种拿一万两白银当成是十两白银‘花’的事情,可不是随意就能做出来的。 这是要有多么的巴着曾毅啊。 与此同时,在东厂的这几个档头的心里,全都把曾毅给列为了不可得罪的人当中。 连他们厂督都要巴着的人,他们几个东厂的档头,是根本就不敢招惹的,怕是人在厂督跟前说句话,他们这些个档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别看大档头二档头的,在东厂也都是督公以下的头子了。 可是,东厂毕竟不是朝廷官员,皇帝想要换哪个重臣的话,还要找个理由。 在东厂,只要刘瑾这个东厂提督愿意,他一口气把几个档头全都给换了,也不会有人说半个不字。 甚至,下面的人还要拍手叫好,不为旁的,他们几个档头下去了,下面,自然会要在提拔几个上来。 东厂档头的位置,油水,可是大着的呢,没人不盯着这几个位置的。 “恩。” 刘瑾满意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都退下吧,本督公在这坐会。” “是。” “卑职告退。” 几个档头抱拳,然后退了下去,小心的把‘门’关上,没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曾大人噢,奴才对您,可是真心伺候着的,真心当您是主子的,您老人家远在南京,可就别在给奴才找麻烦了。” 刘瑾念叨着,满脸的委屈,一手抚‘摸’着旁边的砚台:“像奴才这样,万两白银当十两送的,这天底下,能有几个?” “您可别在听那些个朝廷官员的话,给奴才找麻烦了。” 说实在的,刘瑾对曾毅,那一直都是孝敬着呢,从未有过丝毫的不敬。 而且,在刘瑾的眼中,曾毅之所以离那么远,还给陛下写信,说他刘瑾的不是,那是因为肯定内阁大学士给曾大人写信了。 若不然,像是他这么听话的奴才,曾大人不让他动那国库的白银,他就不动,还不时的写信问安。 这种孝心,谁能比的上?还这么听话,若非是内阁的大学士们在中间说他刘瑾的坏话,曾大人岂会找他刘瑾的麻烦。 在京城的时候,曾大人可是从没找过他刘瑾麻烦的,甚至,还说过,只要他不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就算皇帝要杀他,曾大人也能保他刘瑾一命的。 这话,刘瑾可是记忆如新的。 只是,刘瑾却忘了一点,或者说,刘瑾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刘瑾想要重开东厂,这,是权利心作祟,但是,若是危害不大,到也没什么,可是,现如今,刘瑾让东厂在京城做的事情,可以说的上是民不聊生了。 若是他一直这么下去,曾毅别说是会保他一命了,甚至,曾毅亲自结果了他,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刘瑾却从没想到过这一点,或者说,刘瑾,从没意识到他错了,他一直以为,他捞银子,是有‘私’心,可是,却也是为了有银子然后好给陛下找乐子,都陛下开心。陛下‘花’的那些个银子,可不是从国库拿来的,都是他刘瑾‘弄’来的。是以,刘瑾,从不认为他做出了什么、 第二百六十四章准备返京 “大人,咱们不准备回去吗?” 南京城,司徒威询问曾毅,眼下,已经是在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可是,看自家大人的意思,好像是还没有离开南京的意思。 就算是不想惹上麻烦,可是,离京这么久了,而且,还是大过年的,总不能不回去吧? 若是真如此躲着的话,那要什么时候才会是个头啊? 京城的麻烦,怕只会是越来越大,而非是一朝一日能够消散的。 若是这么一直躲着,怕是永远都别想回京了,而且,自家大人又不是没有自保之力。 虽然司徒威并不知道曾毅有金牌,可是,却也知道,自家大人受皇帝宠信,现如今,内阁大臣们和其的关系,也有了缓和,不在似之前那般敌对。 甚至,因为那九百万两白银的事情,内阁还要承情与自家大人,自然更是不好对自家大人做出什么事情了。 而现如今,在京城猖狂的东厂提督刘瑾,更是对自家大人恭敬有加。 既如此,自家大人就算是回京,其实,也没什么事的,根本不用担心有人敢找他的麻烦。 要知道,官场上,永远都不可能缺少麻烦,缺少是非,自家大人不想牵扯进去,这个可能,太难了。 “怎么?想家了?” 曾毅笑着,司徒威可是已经有家室的人了,出来这么久,想家,也是正常,别说是司徒威了,就是曾毅,也有些想家了。 “确实是有些想了。” 司徒威嘿嘿笑着,在曾毅跟前,没必要说假话。 这段时间,南京的军备,也着实被曾毅给清理了一番,那些老弱病残,全都给清了回去,不过,却也发了不少的银子,足够这些人衣食无忧的过活十多年了。 只要不是准备拿着这些银子回去‘混’吃等死,回去找个零工,或者,做个小买卖,绝对不成问题的。 曾毅这次可是下了本钱的,一百万两白银,是一个子都没剩下,全都给撒了出去的。 而经过裁员之后的南京军备,各卫所官兵的数量,只剩下了满员时候的三分之一。 不过,这也怨不得曾毅,要知道,卫所官兵,从来没有满员过,之前,曾毅查南京军备案的时候,各个卫所,大多都是空缺了三分之一的。 而现在,只不过是又被曾毅给裁去了三分之一。 至于那些指挥使、千户、百户的,手下兵丁减半,有苦,却又没地方说,更不敢找曾毅闹事。 谁让他们都有把柄抓在曾毅的手上,若是真把曾毅给惹恼了,把军备案给翻出来,足够把他们一个个的拉出去砍头了。 这些指挥使,千户,百户,并非是曾毅不想动,而是他不能动。 现在,南直隶境内的军备虽然只剩下了原本的三分之一,原本就虚报了三分之一,而他曾毅,只是裁去了三分之一。 可是,这却是借着军备案来做掩护的。 可以说是他盛怒之下,如此做的,可是,若是动了那些个指挥使,千户,百户,就会让旁人看出许多的。 是以,曾毅才会对这些个指挥使,千户百户的,从上到下,一个没动,就是在向盯着这个案子的人传递出一个消息。 他没有打算进行裁军,没有打算进行军备改革。 若不然,还留着这么些个指挥使千户百户的做什么? 他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一时盛怒,一时新奇罢了,等日后,南京的军备,大可以找个借口,重新补满的。 曾毅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让外界,不明白他的意思。 是以,南直隶军备上,现在能做的事情曾毅已经做完了,剩下的,都是现在还不能做的事情,不然,就会彻底暴‘露’他的目的了。 是以,就算是南直隶继续呆下去,也是没有多大的用处了。 而且,因为曾毅在南直隶的原因,不知道内阁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安排南京兵部尚书,就是被他收监,‘交’由锦衣卫后转‘交’给南京刑部的应天府尹这个空位,也没有补缺。 还真别说,这个南京应天府尹,被锦衣卫那么一折腾,是什么话都往外说了。 平日里,看起来‘挺’清廉的一个官员,可实际上,却是肮脏龌龊,只是,隐藏的很深罢了,一些小恩小惠,其是根本就不屑于的。 可以说,这也是原南京应天府尹马德祐的‘精’明之处。 在那些小案子上,就算收受贿赂,也没多少的好处,反而,若是能用这些小案来换官声,却是很划算的。 那些大案子,马德祐却是没有放过的。 就比如那三家苦主的案子,就是大案,前后,这三家,马德祐收了将近六万两白银。 若非是碰到曾毅,怕是还真的要让马德祐继续伪装下去了。 若是继续在南直隶呆下去,那,曾毅是真的要下去体察民情了。 可是,身份不一样,要做的事情,也不一样。 如曾毅现如今的身份,他从大局掌控就成,若是让他下去,体察民情,偶尔为之还行,可是,若是要经常如此,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最起码,在曾毅看起来,就是如此。 若是他真的下去,从一个个的县府开始,怕是等他老死,也不可能完成他的目标。 大明朝县府无数,各有各的治所,布政司管着府,府,管着县,这都是一层一层的往下去的。 体察民情的事情,偶尔为之,尚可,若是把这事当成了自己的主要任务,那,就等于是金字塔的顶端缺失了。 一旦有暴雨下来,必定会从顶端的这个缺口汹涌而下,涌灌进整座金字塔,把这座金字塔给渗透了,溃烂了。 “回京。” 曾毅遥望着京城的方向,现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京城的风‘波’,不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越发的‘激’烈了。 这倒不是百官和东厂的对抗‘激’烈了。 两者的对扛,都很聪明的转入了暗下。 刘瑾怕百官没事就在陛下跟前给他上眼‘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而百官,尤其是内阁,也知道,明明攻击刘瑾,肯定是行不通的,甚至,还会让皇帝以为百官心‘胸’狭义。 是以,不约而同的,双方默契的都把争斗给转入了地下。 只是,东厂的扩张,还在继续,虽然百官在抵抗,可是,无奈何皇帝的态度,对东厂的扩张,是支持的。 毕竟,在皇帝看来,东厂,是他身边的内‘侍’所掌控的力量,是绝对终于他的力量,对于这种力量,皇帝自然要支持了。 而且,对于皇帝的要求,百官还要分个好赖,然后,才会是否执行下去,甚至,有些事情,并不是皇帝说了,下面的官员们就会执行的。 甚至,官员们还会谏言,把皇帝给‘弄’的灰头土脸的,却又没法说什么,因为,一般做这种事情的,都是那些个言官。 而与之相反,东厂,在刘瑾的掌控之下,对于正德皇帝的要求,从来都是忠实的执行,从没有过半个不字。 甚至,正德的喜好,根本不用他说出来,刘瑾就能让东厂给把事情给办好了,而且,还十分的有分寸,不该泄‘露’的,绝对不会泄‘露’。 对此,正德可是满意至极的,这种情况下,正德自然是支持东厂的。 是以,现如今,东厂的势力,是以极快的速度膨胀的,已经不在仅仅限于京城了,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至大明朝的各个府县。 这种情况下,曾毅就算是继续呆在南直隶,也是躲不过去了。 而且,曾毅要躲的,并非是东惩百官的争执。 因为曾毅清楚的知道,东厂,可不是一两年就会消失的。 东厂的霍‘乱’,也不是一两年就能够结束的,总不能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失踪去吧。 是以,曾毅要躲的,是这场祸事的开端。 也就是东厂重开初期的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其实是最容易把人给牵扯进去的。 若是当时曾毅在京城,而不阻止东厂重开,定然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若是当时,曾毅阻拦了,可是,却没成功,那也会在史书上留下不光彩的一笔。 可是,相反,当时,曾毅没在京城,而是在南直隶。 那,日后史书上就算是要记载,也只会是说,时,曾毅离京,前去南直隶,查南京军备案,为日后改革……然,京城,刘瑾借此时机,蛊‘惑’皇帝,重开东厂,霍‘乱’朝堂,后……。 这些,可都是曾毅早就谋算好了的。 现在回京,其实,对他来说,并没太大的影响了,至多,史书上也就是记载,后,曾毅回京,然,东厂已然成型,刘瑾……曾毅无奈……只得徐徐图之。 当然,这却是还有一个必须的结果,那,就是日后东厂的覆灭,刘瑾的结局,都必须是要由曾毅来亲手判断。 不过,对此,曾毅却是信心十足,只要他愿意,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 只不过,唯一有一点,曾毅还没有确定的,就是日后该如何处置刘瑾,这是曾毅唯一还没决定的事情。 其余的事情,曾毅都是早就有了大概的设定的,唯独这个,让曾毅有些头疼,是以,到现在,干脆不再去想这个,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不过,却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就算日后,能饶刘瑾一命,可是,其却是绝对不能呆在宫中了。 至多,也就是饶他一命,然后,曾毅念旧情,给他一个安享晚年的机会罢了。 在多,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回京,并无不可。” 曾毅笑着,迎着司徒威期待的眼光,道:“京城的‘乱’子,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了结的,咱们,也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回京。” “现如今,南直隶的事情了了,恰逢过年,朝廷大员们过年还要在家呆几天,不上朝不办公,咱们回京,也是合理的,谁也不能说什么的。” “虽说离京的时候,陛下给的圣旨是巡视天下,可谁能想到,南直隶的案子,一查,就是这么久,而且,还是惊天大案,正好,先回京,给陛下禀告一下此案。” “至于别的,等回京以后再说也不迟。” 曾毅这么说,看似是说给司徒威听的,可是,其实,是在给回京的事情定下个基调。 毕竟,当初,离京的时候,曾毅接的圣旨,是奉旨巡视天下。 现如今,才巡视了一个南直隶,就回京,这有些说不过去,若是没有一个好的借口,指不定,旁人该说他曾毅刻意违抗圣旨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都察院,现在也被内阁压在了下面,只要内阁的几个大佬不产生分析,没一个对曾毅出手的。 而现如今,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的确不可能对曾毅出手,可是,有些事情,却不得不防,朝廷上指不定就从那旮旯跳出一个连内阁都意外的麻烦,这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现在,若是给京城去信,在等京城回信,召曾毅回京,那,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就要耗费不少。 剩下的时间,怕是不够曾毅的大队人马在过年前赶回京城了。 是以,既然如此,曾毅主动回京,就必须要有一个很好的借口了。 “卑职记下了。” 司徒威也不傻,曾毅这么一说,他就明白曾毅的意思了。 这么贸然回京,皇帝和曾毅的关系,肯定是不会说什么的,甚至,还会欣喜。 可是,若是被百官抓住了把柄,传出些什么谣言,可就不好了,要想制止此,而又不耽误过年前回京。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钦差卫队先行从南直隶出发。 同时,送一道折子进京。 等待皇帝召回曾毅的圣旨到来,而在这同时,锦衣卫,就要发挥作用了,散发出曾毅为何回京的原因,把这些原因,都传遍整个京城。 到时候,加上南直隶的军备案的确是震惊天下。 就算是有言官想要攻击曾毅,在言论上,已经是没有多少机会了,大势已去。 “让人准备准备,这几天,咱们就动身。” 曾毅活动了下胳膊,朗声笑着,道:“在南京打扰了这么久,怕是不少官员希望咱们赶紧走的,也省的咱们留在着,不能让人过个好年。” 曾毅这话,却是没错的,过年的时候,尤其是地方官员,不比在京城,天子脚下,到处都是眼睛。 送礼的人,不敢那么光明正大。 在下面,地方官们,一到逢年过节的,可都是要到处走动的。 而曾毅这个钦差,而且,还是赫赫有名的钦差在南京呆着的话,怕是今年的这个年,南京城的官员们,是绝对不敢迎来送往了,对于某些个官员来说,肯定是心里极度憋屈的。 而那些不敢送礼的官员,又怕上官误会,回头给小鞋穿了,也会提心吊胆。 这么一来,南京城内的官员,只要曾毅不走的话,他们还真是没法过个好年了。 怕是曾毅要离开南京,返京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不知道要有多少官员‘私’下里弹冠相庆。 “是。” 司徒威点头,道:“卑职这就吩咐下去,让所有人都做好准备,只是这启程的日子?” 就算是要做准备,也要有个启程的日子,毕竟,下面的‘侍’卫们,也都盼着回京呢,若是不说个日子,怕这几天,没一个能安心下来的。 “就三日后吧。” 曾毅笑着,道:“这几天,准备好了的话,也给下面的人放松下,让他们去南京街上转转,指不定,以后,就没这机会了。” 曾毅这话,却是天大的实话了。 来当‘侍’卫的,没哪个是家里富裕的,且,当了‘侍’卫,就要听从上官的命令了,根本就没什么自由可言。 日后,就算是年纪大了,回家了。 可是,这个年代,可不比后世,还有什么旅游之类的,年纪大了,坐马车,一路颠簸,都未必能够承受的住。 是以,有些地方,去过一次,有生之年,还想去第二次,很难。 “卑职替下面的人谢过大人。” 司徒威抱拳,眼里有过一丝的感动,能向曾毅这般,替下面‘侍’卫们着想的,整个大明朝,也没几个的。 “去吧。” 曾毅笑着摆了摆手,他这么做,也是有用意的。 第一,曾毅也的确是为这些‘侍’卫考虑的,毕竟,也跟着他从京城来南京这么久了。 第二,则是曾毅也有别的想法,他的身份,不同于那些官员。 是以,曾毅想要拥有一支自己的卫队,只要人手不多,这个,绝对不会是什么问题,而且,以正德的‘性’格,也绝对会同意的。 毕竟,只是卫队的话,至多,也就是二三百人,这个范围,是不可能造成什么事情的,朝廷们的官员,只要内阁不吭声,旁人,也是说不出什么的。 二三百人,是卫队,可是,想要用这二三百人做些大事的话,却是绝对不行,也只能是保卫曾毅的安全等。 日后的改革,曾毅必须要拥有一些绝对忠诚于他自己的士兵,忠诚执行他命令的士兵,保护他安全的士兵。 以此,来预防一些可能发生的意外事情。对于正德,曾毅不担心,正德的脾气,是喜欢打破规则的,是以,对改革,绝对不会说什么,可是,却是要防着下面的大臣。若是这些个大臣的利益被触动了,指不定,真有丧心病狂的,敢矫诏,打破官场上的规则,对曾毅本人下手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宁王 “王爷,这可是大好时机啊。” 大明朝的某个王府当中,一年四季身着白衣的谋士满脸兴奋:“南直隶的军备现如今,只剩下了三分之一,这,对于王爷您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实乃是上天赐福啊。” 白衣谋士兴奋无比,这事情,原本,其实就是知道的,只是,那时候,担心曾毅会把人给填补上,可是,现在,曾毅都从南直隶走了,准备回京了。 可是,南直隶的军备还是空缺了三分之一,这意味着,曾毅根本就没打算填补南直隶的军备人数。 而他自家王爷的封地紧邻南直隶,若是南直隶军备减少,日后,王爷起事,成功的几率自然是大大提升。 而且,就算最后失败,可是,只要占据了南京,和北京城遥望,也可以名正言顺的称王,与朝廷对持。 “只可惜,曾毅回京了。” 那被白衣谋士称王王爷的人,也是兴奋的在大殿内不停的走动着,事关重大,又不得他不兴奋。 “现如今,是朝廷对曾毅看重,是以,曾毅任钦差,在南直隶的这段时间,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才会没有重新任命人选。” “可眼下,曾毅回京,朝廷定然会重新任命南京兵部尚书及南京镇守太监。” “到时候,这信任官员,定然会在招收兵丁的。” 说到此,王爷也冷静了下来,脸上的兴奋之‘色’消退,带着一丝的郁闷。 “王爷,这事,大有谋划之地。” 白衣谋士嘿嘿笑着,道:“现如今,南直隶的局面是摆在那里的,而造成这一局面的曾毅,却是陛下跟前的红人。” “现如今,曾毅都敢直接不经朝廷允许,甚至,没有签供画押,就直接砍了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的脑袋。” “如此大的事情,事后朝廷竟然没有丝毫的动静,皇帝信任曾毅,不追究此事,正常,可是,内阁却也不追究此事。” “这可就有些奇怪了。” “姑且不管这里面的猫腻。” “可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 “曾毅具有不小的威慑力,若是他刚离开南直隶,新任的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就把南京各卫所的兵丁给补充满了,试想,这不是在打曾毅的脸吗?” “这不是在告诉天下人,曾毅在南直隶军备案上的处理,有些矫枉过正了吗?” “只要不是和曾毅有仇的,总是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么做,是否会得罪曾毅的。” “是以,段时间内,这南京军备的缺损,是不可能补上了。” “这段时间,王爷您可以派人前去京城,去那些与王爷您‘交’好的大臣家中游说,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想来,会有大臣同意帮忙的。” “毕竟,现如今,天下太平,南京军备也的确用不了那么多人。” “且,若是如此,既得了王爷您的好处,又能被看成是在支持曾毅,这,可是一箭双雕,想来,能拒绝的,没几个。” “好,好。” 王爷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如此,甚好。” “听说,京城,现在可是闹腾的厉害。” 白衣谋士嘿嘿笑着,道:“皇帝身边的内‘侍’刘瑾为首的几个太监,可是闹腾的厉害,尤其是这刘瑾,重开东厂,掌印司礼监,和百官不对付,却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阉贼。” 王爷脸‘色’拉了下来,虽说他有图谋不轨,谋篡朝廷的心思,可是,对于宦官干政,还是十分厌恶的。 虽说刘瑾现如今的行为,明的来说,的确和干政没有任何的联系。 可是,真论起来,刘瑾的行为,和干政没有任何的区别,甚至,都能欺压百官了,引‘诱’的皇帝不上早朝,这和干政有什么区别? “这刘瑾,虽然可恶,可是,对王爷来说,却是个很好的机会。” 白衣谋士嘿嘿笑着,天气转凉,可是,手中仍旧拿着一把折扇,来回把玩着,只不过,却是不在打开罢了。 “只要刘瑾保持这势头下去,日后,定然会是一大祸害,到时候,王爷您可就又多了一个理由。” 白衣谋士嘿嘿笑着,‘奸’诈无比。 “的确如此。” 王爷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的喜‘色’,不过,却仍旧道:“如此,却是让这阉贼猖狂了,本王内心不安啊。” 这王爷的话,明显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只是,王爷您,怕是要进京一趟了。” 白衣谋士突然端正了脸‘色’,道:“王爷您图谋大事,定然是不能只在封地内谋事,还要走出去。” “这等事情,岂能让旁人知晓?” 王爷愣住了,显然,不明白他这个心腹谋士的心思,这种事情,说好听点,是图谋大事,可是,说难听点,就是想要造反,是逆贼,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这事情,一旦传了出去,那可是抄家灭族的,虽然他是王爷,这抄家灭族,肯定是不能用在他身上。 可是,他整个王府上下的命运,要么,是被赐死,要么,就是被革了身份,贬为庶人,软禁。 这哪一个后果,都是和现在他的身份天差之别的。 “此事,自然是不能为外人所知。” 白衣谋士嘿嘿笑着:“王爷您进京,也的确不能说这些,可是,却也有的说。” “那刘瑾,虽然可恶,可是,其却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且,太监,对‘女’‘色’,是没什么兴趣的,唯独对权利,对黄白之物,极为上心。” “这刘瑾,手中虽有大权,可是,却还是初掌大权,这个时候,若是王爷您亲自给他些好处,在言些咱们王府的难处,咱们王府被裁的护卫,岂不是能正大光明的恢复了?” 白衣谋士的话,让王爷眼前一亮,王府的护卫,可是早些年全都裁去的,历来都是如此。 是以,他养的兵丁,都是‘私’下里的。 若是朝廷能恢复他王府的护卫,但是光明正大的护卫,可就是要有不少人的,而且,还可以以此来打掩护,做些现如今不敢做,甚至是必须遮掩的事情。 单是这一样,进京,就不亏了。 “本王这就上折,请求回京拜祭先帝。” 王爷嘿嘿笑着,要知道,王爷们,可是不能随意离开封地的,更不能随意进京的,除非有皇帝宣召才行。 “王爷圣命,此折子,当今陛下,也是不能够拒绝的。” 白衣谋士拱手,满脸‘奸’笑。 南直隶。 听闻曾毅回京,南直隶的官员,没一个不高兴的。 曾毅在南京,可以说就是个瘟神般的存在,谁都怕一个不留神,哪里得罪了钦差,被他给收拾了。 要知道,曾毅在南京,可是连魏国公府都敢敲打的。 临行之时,以魏国公徐俌为首,南京城内大大小小官员,可是一个都没少,全都出城相送。 这面子,可是给足了曾毅的。 反正都要走了,把面子给足了好,免得被这家伙记住了,以后,在找麻烦。 虽说曾毅走了,可是,其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要是被他给记住了,那可真是一件悲催的事情了。 “大人,有消息。” 司徒威凑近了缓缓前行的马车,靠近曾毅的车辆,低声开口。 此次回京,时间上,到也算是充足,只要不在路上有什么耽搁,赶在过年前回京,是绝对没问题的。 “什么消息?” 曾毅掀开车窗上的帘子,把头探了出来。 原本,曾毅是不习惯坐马车的,晃悠悠的,能把人给晃散了,这种感觉,可是真不好受。 可是,没办法,这个朝廷,马车,可是远行的高档‘交’通工具了,若不然,骑马,更难受。 “宁王主动上折,说是要回京拜祭先帝。” 司徒威把锦衣卫传来的消息告诉了曾毅,宁王的折子,还没到京城呢,只不过,宁王这折子,走的是驿站,并非是密奏,可以说是光明正大发出去的,是以,根本就瞒不住锦衣卫的眼线。 这是曾毅提前就吩咐过司徒威的,让锦衣卫盯着宁王府。 虽说不知道曾毅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司徒威把曾毅的要求告诉了都指挥使牟斌后,牟斌就吩咐你了宁王府那边的锦衣卫,一旦有消息,就一事两份,一份传回京城,另外一份,直接发给司徒威,然后传给曾毅的。 “进京了。” 曾毅喃喃着,心里,却是明白,虽然他极力克制,可是,他的到来,还是改变了不少的历史轨迹。 宁王进京,若是不出他所料,怕是要为他日后起事,做一些铺垫了。 只是,宁王起事,还早着呢,曾毅现如今,也是在做些准备。 而且,其实,宁王,也是一个悲催的人物,准备那么多年,一朝起事,一个多月,不足两个月,就彻底兵败,被擒。 准备了那么多年,可实际上,却猖狂了没几日。 这,的确是对宁王最大的讽刺了。 虽说如此,可是,宁王在其封地,却是为非作歹,鱼‘肉’百姓,甚至,软禁朝廷官员等等,可以说是无恶不作。 且,其起兵造反,虽说以失败告终。 可是,终究是让朝廷也造成了不少的损失。 是以,对于宁王的造反,曾毅,还是准备若是能够掐死,就是掐死的好。 只不过,现如今,还没到那个时候。 不做死,就不会死。 曾毅总是要让宁王彻底的嚣张起来,然后,在他准备起事之前,在把他给掐死在萌芽中,这就足够了。 “进京就进京吧。” 曾毅笑着,他知道,宁王朱宸濠,这次进京,那是肯定的了,因为朝廷不可能拒绝宁王的这个折子的。 “宁王回京,等京城给了回复,怕是要快马加鞭才能赶在年前到达京城了。” “而且,其去皇陵拜祭先帝,后,怕是就要在京城呆一段时间了。” “让锦衣卫的人盯着点,不用盯得太紧。” 曾毅却是不怕宁王朱宸濠闹起来的,就算是没有他曾毅,朱宸濠也是闹不起来的,更何况是现在,他曾毅来了。 是以,对于宁王朱宸濠,只不过是他曾毅手里的一枚棋子,一枚早就被曾毅算计好了,在曾毅准备好了的以大明朝为棋盘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盯着他,也只是为了不出什么意外罢了,就算是不盯着,也没什么,只不过,有锦衣卫的人在,利用下,也不费事。 “是,卑职记下了。” 司徒威抱拳,却也不问那么多,牵扯到了地方藩王,这些事情,就不是他司徒威能够搀和进去的,他只要忠实的执行曾毅的命令就成了。 只不过,司徒威心里,却是暗自猜测着这宁王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自家大人,或者,是犯了什么事情了。 以司徒威对曾毅的了解。 用神机妙算来称呼曾毅,并不为过。 可以说,曾毅没行一步,每一个吩咐,都是大有用意的。 若是没有深刻的用意,曾毅何苦大老远的,让锦衣卫盯着连面都未曾见过的宁王朱宸濠。 这明显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是以,司徒威可以肯定,宁王朱宸濠,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让曾毅给盯上了。 只是,锦衣卫都没发现宁王朱宸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是让曾毅给盯上,这,让司徒威有些不可置信。 因为,对于地方藩王的监视,锦衣卫的力量可是更加严密的,地方藩王,因为是皇亲,虽说被裁了护卫,可是,仍旧是锦衣卫监视的重要对象。 可是,眼下,曾毅的吩咐的奇怪举动和锦衣卫的情报,明显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方向,这让司徒威有些头疼。 一直以来,司徒威都是非常相信锦衣卫情报的,更信曾毅的谋算。 可是,在现如今,两者相互冲突的情况下,虽说,出去个人内心的因素,司徒威更偏于相信曾毅,相信曾毅这个还不及弱冠之年却举手投足之间有莫大影响力的朝廷官员。 反而,对于锦衣卫这个庞大的情报机构,有那么几分的怀疑情报是否准确了。 “别想那么多。” 曾毅一眼就看出了司徒威心里的想法,笑着道:“本官,也没旁的意思,只是,对地方藩王有些好奇罢了,恰巧,就想从宁王开始,关注下地方藩王罢了。” “是。” 司徒威抱拳,心里虽然还有一丝隐约的不对劲,可是,却也信了曾毅的话。 毕竟,以曾毅的身份,没必要骗他,若是不想说,他司徒威,更是不敢问的。 既然曾毅说了,那想来,就是真的,是他司徒威多心了,是他司徒威多想了。 自家大人既然敢拿南京军备案开刀,看不惯这些个冒领粮饷的。 那地方藩王,每年的支出,对朝廷而言,也是一笔极大的负担了。 是以,若是自家大人有心减轻朝廷负担,那,藩王,绝对是一道坎。 对付地方藩王,可不能像是对付南京兵部尚书及南京镇守太监那般,只要能够确定他们贪赃枉法了,甚至,不需要签字画押,直接把他们给砍了就成。 地方藩王,可是皇亲国戚的。 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要由宗人府来管的。 他曾毅,说到底,也就是个臣子,有些规矩能‘乱’,有些规矩,就算是在皇帝跟前是红人,也是不碰的。 若不然,就算是皇帝能容忍,可是,天下藩王可是不少的。 这些个藩王们,可不比朝廷大臣。 若是曾毅真敢砍了哪个藩王的脑袋,怕是其余的藩王,要把朝廷给闹的抖三抖的,这些个藩王,只要有足够的理由,只要他们不造反,他们真的闹了起来,守住不造反的这个坎。 不用皇帝召见,全都跑进城来,在朝廷上闹。 就是皇帝,也是顶不住这个压力的。 更顶不住天下悠悠众口的。 在司徒威看来,也正因为此,自家大人才会让锦衣卫盯着宁王的。 看看能否在宁王身上找到些突破口,好以此开始,整治天下藩王。 在司徒威看来,他的想法,已经是天大的想法了。 毕竟,原本,藩王们的权利更重,甚至,各个都是拥兵自重。 只不过,后来,被削了军权罢了。 可是,藩王们毕竟是皇亲,甚至,有不少的辈分,可是比当今身上还要高几辈的。 且,朝廷养着藩王,这也是历代来的规矩,太祖打天下,子孙享福。 总不能只留下皇帝一脉,坐拥天子之位,其余的太祖血脉,都去要饭吧? 这明显说不过去。 若是皇帝真的敢毫无顾忌的这么做了,怕是天下,都会说皇帝冷血,薄情的。 人,就是如此,尤其是朝臣们,一面说藩王是朝廷的祸根,朝廷国库还要养着藩王,另一面,皇帝要是真整治藩王了,朝廷也是有不少大臣们反对的。 地方藩王们,每年,也是给不少朝廷重臣们送些礼物的。有这层利益牵扯,朝臣们是说一套做一套的。是以,在司徒威看来,若是自家大人真想整治天下藩王,这对朝廷来说,是好事可是,对自家大人来说,却是难事,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第二百六十六章空缺 “曾毅快回来了。” 京城,皇宫,正德站在御书房的窗户旁边,看着外面的落叶,脸上,带着一丝的兴奋之‘色’。 “是啊,算算时间,过年前,曾大人肯定能赶回来。” 刘瑾在一旁掐着指头算着,也是满脸的兴奋,只是,心里,却不怎么是个滋味。 曾毅可不是正德皇帝,这个,刘瑾心里,可是清楚的很,或者说,在刘瑾的心里,对皇帝和曾毅两个人最大的划分,就是一个好糊‘弄’,而另外一个,不好糊‘弄’。 曾毅不在京城的时候,他刘瑾能随意在皇帝跟前献媚,可以让东厂在京城胡作非为,无视百官,甚至,敢和百官挑衅。 可是,一旦曾毅回京,有曾毅在,刘瑾是绝对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猖狂下去了。 这些,刘瑾都清楚。 别看刘瑾平时对曾毅恭敬有加,可是,他却也知道,曾毅和皇帝是不一样的,正德可以容忍他刘瑾肆意胡闹,只要不瞒着他这个皇帝就成。 而曾毅,却不同,曾毅可以容许他刘瑾猖狂,但是,却必须有一定的度。 是以,刘瑾不愿意曾毅回来,他宁愿隔断时间就让人往南京给曾毅送些东西,也不愿意曾毅回来的。 只是,曾毅想要回京,这根本就不是他刘瑾一个奴才能够决定的。 别看平日里他在皇帝跟前是红人,可是,一旦牵扯到曾毅,皇帝心里,可是跟个明镜似的。 别看皇帝平日里荒诞不堪,可是,皇帝却也清楚,大明朝的江山,不能毁在他的手中,是以,曾毅,就是当今圣上倚重的臣子。 跟随当今圣上这么多年,刘瑾,对于正德的脾气,也是很了解的。 正德知晓,他的‘性’格,绝对不会是一个贤明君主,更不可能流芳百世,是以,干脆,找个信得过,有能力的臣子,把朝廷的事情,托付出去,也就是了。 而曾毅,就是正德选出来的人选。 且,曾毅行事,看似张狂,可是,却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顾着大局,顾着朝廷,且丝毫不瞒着当今圣上的,更是没有多少的‘私’心,就算是有,也从不瞒着圣上。 当初,先帝在时,曾毅在河南,可是闹的够大了,可是,实际上,却是没砍几个官员的脑袋。 若是细细想起来,曾毅,是先把事情闹大了,给所有人一个震慑,让他们心生畏惧,然后,就会从轻处置,从大局考虑了。 只不过,若是有人敢不识趣,那,曾毅也不介意多砍一个脑袋。 后,在南直隶,曾毅查南京军备案,虽说是砍了南京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的脑袋,而且,还是不经朝廷,不经三司,没有签供画押,这事情,猖狂无比,可是,其却是饶了南京所有卫所的指挥使。 这叫做松紧有度,也可以称之为只惩首恶。 虽然不少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这个方法,在曾毅的手中用出来,却是威力无边。 同一种方法,在不同人的手中用出来,效果,是不一样的。 而那查抄出来的银两,曾毅可是全数用在了朝廷的事情上,没有丝毫的贪墨。 这等的臣子,由不得正德不信任,由不得正德不倚重,更何况,对于曾毅,正德还有一种将其当为兄长的心里。 “此去南京,曾大哥辛苦了。” 正德叹了口气,道:“看曾大哥离京时的途径,真奔南京而去,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盯上南直隶了。” “南直隶的军备,着实让人震惊啊。” 正德的脸上挂着一丝的不可思议,当他初闻从南直隶军备一案查出千万两白银的时候,手中的杯子,可都直接摔在了地上。 一千万两白银啊,抵得上朝廷几年的赋税了。 父皇在的时候,也算的上是国泰民安了,可是,却也有些年头,要为国库发愁的。 每年各地的税银,不仅要发给各路指挥使,更要顾着各地官员的粮饷,而到最后,为难的,总是京城官员。 有些年头,京城官员的俸禄,都是发布下来的。 这一千万两白银,除非是大明朝绝收了,若不然,足够数年无恙,不必在为国库的事情发愁。 是以,在听刘瑾说,曾毅不让动那国公的九百万两白银的时候,正德也是点头同意了,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想过要用那九百万两白银当中的一部分去做些什么。 “陛下,昨个,内阁送来了道折子,说是奏请南直隶兵部尚书及镇守太监的人选,请陛下您圈定。” 刘瑾小声的提醒,道:“怕是曾大人从南直隶回来了,内阁想着,也该补全南直隶的官员了,而且,南直隶的应天府尹,也空缺了。” “这怕是等不到三年一度的考核了。” “毕竟,南京这一次,空缺了三个位置,而且,都不是闲职。” 闭着眼睛,吸了口气,方才睁开眼睛,正德道:“内阁可有推荐的人选?” “应该有。” 刘瑾点了点头,这段时间,由于曾毅的警告及正德的训斥,刘瑾和内阁直接,不管暗地里如何,可是,明面上,却是和好如初了。 是以,对于内阁的事情,尤其是在正德跟前,刘瑾可都是尽心的很:“只是,内阁怕是不知道陛下您心里是否有定下的人选,是以,并未上奏名字。” 天下的折子,都是要经司礼监的,是以,刘瑾这个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是知道内阁折子的内容的。 更何况,正德皇帝不喜欢看奏折,若是他不提前看一遍,把这事告诉皇帝,真让正德亲自去看,那,他刘瑾,也就太不贴心了。 “这帮大学士。” 提起朝廷官员,尤其是内阁大学士,自从双方有了芥蒂之后,哪次提及,正德都是皱着眉头,甚至,都不愿意提,这还是第一次,眉宇间带了一丝的笑意。 正德这个皇帝,对旁的或许不看重,可是,却极为在乎旁人对他的态度。 只要内阁对他尊敬,恭维,并非是把他当成幼主,真当他什么都不懂,那,有些事情,正德是可以容忍的。 虽然明知道,内阁把这个问题扔过来,最后,还是肯定要‘交’给内阁去解决,让内阁去拟定名单的。 可是,内阁的态度却让正德内心十分的满意。 是以,以往对内阁的不满,也消散了不少,说到底,正德的年纪还小,若是在平常人家,还是个孩子。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容易被哄,心里,也是不怎么记仇的,就算有仇,也是很容易化解的。 更何况,内阁和皇帝之间,本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起了争执,用了不当的手法罢了。 “应天府府尹的人选,让内阁自己拟定就是,至于南京兵部尚书的人选……。” 犹豫了一下,正德道:“等曾大哥回来,让内阁同其商量着办,选出人选后,送过来,‘交’由朕圈定,在让朝臣廷推就是了。” 六部九卿这些个职位,是需要朝廷大员们廷推的,一般都是内阁拟定名单,奏于皇帝,然后,由皇帝从这些个名单当中,在圈选出两个或者以上,然后,由三品以上大员,六部九卿、佥都御使等等进行廷推,选出一个。 而正德,没把这南京兵部尚书的人选直接‘交’由内阁拟定,还是因为他信任曾毅。 且,曾毅刚从南京回来,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招呢,是以,南京兵部尚书的人选,最好,由曾毅定下来。 虽说,按照规矩,南京兵部尚书肯定是要廷推,可是,若是内阁报上几个臣子的名单,明显的有倾斜,然后,他这个皇帝,在故意圈定一下。 用那些明显不可能任职的,配上一个肯定能成功的,这事情,不也就成了。 在这件事上,正德相信,若是曾毅有什么后招,内阁,绝对会配合曾毅的,不为别的,内阁,可是欠着曾毅人情的。 这点,就是正德,也是明白的。 这种方法,却是有些作弊的嫌疑了,只不过,机会,却也是难得的。 “回头奴才就去内阁传话。” 刘瑾点头,心里也有些高兴,原本,还想着内阁得了好处,肯定又该安排自己的人了,虽说南京是不少官员不愿意去的地方。 可是,南京兵部,却是个‘肥’差,而且,权利极重。 且,这个位置,也看是谁去,若是朝廷大员,六部尚书或者‘侍’郎,怕是没人愿意去,可是,若是换成是旁的虾兵蟹将,对他们来说,南京兵部尚书,那可是好地方。 可现在,这人选,说是内阁和曾毅商量,可最后,肯定是要曾毅给出人选的,是以,刘瑾心里,却是又高兴了起来,只要不是让内阁捞到好处,他刘瑾,就没理由不高兴。 “南京镇守太监。” 正德犹豫了一下,这个位置,是皇帝亲自派人的,因为用的太监,是皇帝亲近的人,是以,旁人,任何官员,都是没法‘插’手的。 刘瑾在一旁双眼发红的看着正德,若非是他怕在正德跟前显‘露’出贪心,怕是已经要有推荐的人选了。 “这人选,你定吧。” 最终,正德的话,还是让刘瑾兴奋了一把:“你对宫中的情况也熟悉,挑个忠心可靠的,让他去南京吧。” “原本,朕还想着,让大用他们去,只是,去了这,就离朕远了,还是算了。” 刘瑾赶紧点头:“要是让奴才们离开陛下,奴才们可是舍不得的。” “行了。” 正德笑着摇了摇头:“别挑这些好听的说了,朕把这事‘交’给你了,可要挑个忠实可靠的,别出了什么差池了。” 刘瑾跪倒在地:“陛下放心,奴才定然会挑选个忠心的,绝对不会在出以前的那档子事了。” 这话,刘瑾却是真心说的,他虽然贪婪,贪财恋权,可是,对正德,却是绝对的忠心,绝无二心的。 而且,南直隶,被曾毅那么一折腾,可是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军备了。 且,既然南京兵部尚书的人选,让曾毅定了,而世代镇守南京的魏国公府,前段时间,也是传闻,被曾毅敲打过了。 这么一推断,南京的局面,也就一个镇守太监,是外人了。 魏国公府被曾毅敲打过了,最后,没动机了,那是魏国公府服软了,而,南京兵部尚书,又等于是要曾毅变相的定下人选。 日后,南京军备,只要不谋反,可以说,曾毅说话的分量,极重。 这么一来,就算是他刘瑾安排下了南京镇守太监,日后,也是要收缩着的,且,南直隶三分之一的军备油水,还要分成不少分。 这个,刘瑾,并非是要捞到手的。 什么能动,什么不能动,刘瑾可是分的很清楚的。 若是他敢安排一个镇守太监,动了南京军备的注意,那,曾毅绝对会是第一个饶不了他的。 而且,陛下,也即为憎恨这些吃空饷等的事情,是以,这个逆鳞,不能碰。 眼珠一转,刘瑾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主意。 “过几日,曾大哥回来了,你替朕去接他,直接进宫就是,朕在宫中,给他接风。” 正德并不准备出宫,他厌恶极了那些个繁杂的礼节,若是他亲自出宫,礼部的那些个官员,定然又是要啰嗦一大堆了。 礼部的官员,是最让正德头疼的了,甚至,是连内阁的话,有时候都不怎么管用的了。 尤其是礼部尚书,更是个老古董。 和礼部的官员置气,正德觉得除非是他脑袋有病了,若不然,根本就没法和礼部的那群老古董置气,一群老古董,满脑子的各种礼仪,和他们置气做什么?岂不是把他自己也‘弄’成是老古董了? “是,奴才记下了。” 刘瑾点头,这,其实是他早就猜想到的了。 “只是,不知该以和规格迎接曾大人?” 刘瑾哈腰,要知道,钦差回京,若是有重大立功的,朝廷肯定也是有迎接规格的。 “抬着朕的銮驾去吧。” 正德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估计坐这么久马车也够呛的了,朕的銮驾稳当。” 正德这么说,可是真的没多想什么,而且,銮驾的确稳当,那么多人抬着,而且,还都是训练出来的。 抬銮驾的‘侍’卫们,是要先抬着一碗水,在坑洼的地面上行走,什么时候碗里的水不往外洒了,什么时候,才能去抬真正的銮驾。 “陛下,这可不妥。” 刘瑾赶紧跪在了地上,道:“銮驾,可是陛下您才能乘坐的。” “怎么,你认为曾大哥不配坐?” 正德有些不满的看着刘瑾,在他看来,曾毅在河南立功,又去南直隶,查了大案,更是是查了那么多的白银,这些功劳,足够大了。 “这倒不是。” 刘瑾赶紧摇头,道:“曾大人有先帝爷赐下的金牌,更有陛下您的许可,别说是坐一次銮驾了,就算是您赏赐给给曾大人一副銮驾,也是可以的,只是,曾大人的‘性’格,怕是未必会喜欢如此的。” 銮驾,可不仅仅是皇帝坐着的銮舆,而是皇帝出巡时候的仪仗。 金瓜‘玉’撵等等,所有的仪仗,加上銮舆合称为銮驾。 也有半幅銮驾之说,就是把仪仗对应的砍半就是了。 若是用銮驾前去接曾毅,正如刘瑾所说,曾毅可是没想着真的暴漏他身怀金牌的事情的,绝对会被朝臣们所不能容忍的。 甚至,就是内阁,也未必能够容忍的。 臣子,就是臣子,哪怕权势在重,也不能够单独乘坐銮驾的。 若是皇帝乘坐銮驾出现,宣臣子上去陪同,这,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让哪个臣子单独乘坐銮驾,这是绝对不成的。 “那就用朕的銮舆去接他吧。” 正德也觉得刘瑾的话有理,以曾毅的‘性’格,可是不怎么喜欢那么张扬的,而且,他这么做,或许,还会给曾毅带来不少的麻烦。 而銮舆,则是不同了,乘坐銮舆,没有銮驾开道,这,却是能让臣子们接受的,此,至多也就是证明臣子得圣宠罢了。 一些个老大臣,也是坐过銮舆的,是以,倒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奴才遵旨。” 刘瑾也是知道这里面的区别的,是以,这次,倒是痛快利索的答应了下来,不过,同时,心里,却又被正德的脾气给吓着了一次。 以前,还是太子的时候,主子就是这么的疯狂,现如今,是皇帝了,还是如此,说什么话,都不考虑后果。 这的确是让刘瑾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该哭了。 有正德这样的皇帝,刘瑾的权利,是大了,而且,还是通了天的,可是,同时,一些事情,他还要替陛下考虑一下的。 “此去南京,虽有锦衣卫帮忙,可是,也不容易啊。” 正德叹了口气,说的,明显,就是曾毅。 “这次回京,朕可是要好好封赏他一番,最起码,这官职,是要提一提了。”正德这话,刘瑾却是没反对,反正曾毅有金牌在,官职,反而不重要,只不过,说出去,好听些罢了。同时,像现在,曾毅拥有金牌,还是极少数人知道,且,还都是保密的,是以,官职,曾毅,也的确是需要的,五品,对于曾毅来说,也的确有些低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马前卒 京城,接近年关,东厂的番子,闹的也不如以前那么凶了。 这倒是让京城的百姓及一些官吏们出了口气,京城的街面上,也重新繁茂了起来,原本,因为东厂番子闹的太凶,而不敢出摊的一些个小摊主,也都试着出摊了。 虽说心里仍有担心,可是,毕竟,他们是靠着小摊维持生计的,总不能一直不出摊吧? 只能是心里不停的念叨着,希望东厂的番子真的是折腾累了,至于让东厂的番子发善心,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是以,干脆,也不去想这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认为,东厂的番子,闹腾了那么久,也捞了不少的好处,估计,临近年关了,也都累了,在家好好享受。 只是,这些想法,都是那些个小官吏及百姓们的想法。 真正知道东厂番子之所以消停的原因的,整个朝廷当中,也就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知道的一清二楚。 “想不到啊,曾毅还没回京呢,可就把刘瑾给吓得开始收敛了起来。” 内阁当中,几个阁老,可是对东厂的番子为何销声匿迹清楚的很。 曾毅快要回京了。 当初,曾毅在南直隶,刘瑾在京城嚣张,胡作非为,没人能管得住他,皇帝也是宠信他,根本不信官员们的话。 当时,就算是给曾毅写信,可是,曾毅远在南直隶,刘瑾也大可以写信辩解的,这么一来二去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 且,这么扯皮下去,只要曾毅不回京,怕是终究也不能如何的,以内阁大学士们对曾毅的判断,其,是绝对不会砍了刘瑾或者怎么的。 毕竟,刘瑾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曾毅这么做的话,就算是他有金牌,有圣宠,可是,却也肯定是要皇帝心里不是滋味的。 以曾毅的聪明,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可是,若是不砍了刘瑾,曾毅远在南直隶,能对刘瑾的约束,可是小的多,甚至,就算是要砍刘瑾,曾毅不回京,旁人,也是没那能耐的。 是以,当时,刘瑾,可以在京城肆意的猖狂。 而现在,曾毅要从南直隶回京了,而且,年前,是肯定能回来的,若是曾毅回来了,发现京城的大街上,寥寥无人。 原本到处都是叫卖声的繁华大街,现在,都成了空‘荡’‘荡’的一片。 曾毅就算是原本心里没什么火气,可是到这么一幕,心里也定然会对刘瑾生出一些不满的。 刘瑾是知道曾毅身份的,是以,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自己找不痛快的事情的。 而且,现如今,东厂的势力,已经开始往大明朝的各个承宣布政使司扩展了,而京城,天子脚下,消停一些,总归是好的。 若不然,就算是曾毅不给皇帝说这些。 可是,总有一天,皇帝在宫中玩腻了,又想出宫了,到时候,看到天子脚下,原本繁华的京师重地,竟然萧条无比,到时候,他刘瑾,可是要挨训的。 是以,刘瑾干脆借着这次曾毅回京,彻底的把东厂在京城的猖狂给收敛起来。 只要在京城东厂的番子能安分下来,在下面的承宣布政使司不管怎么闹都成,他刘瑾,都能遮掩的住。 “是啊,这天下,怕也就曾毅是这刘瑾的克星了。” 内阁次辅谢迁苦笑,皇帝一句话,倒是能结果了刘瑾,最起码,就算是皇帝不舍得砍了刘瑾,可是,也能夺了他手里的权利,让他老实的当个太监也成。 可问题是,皇帝对刘瑾,太过信任了,根本就不可能夺了刘瑾的权利。 这点,是内阁清楚意识到的,是以,若是想要皇帝剥夺刘瑾的权利,那是别想的了,百官和刘瑾相敌对,最后,只能是一个结果。 要么,是宦官彻底干政,欺压百官,把持朝政,要么,就是以刘瑾的死,来做个了断。 “有能克制住他刘瑾的就成。” 李东阳在一旁苦笑:“总是能让他刘瑾这个阉贼收敛一些,知道些害怕的。” 说完这些,李东阳又叹了口气:“只是,曾毅虽然能可知刘瑾,可是,除非刘瑾真的做出了超过他能容忍的极限,若不然,曾毅也不会轻易去动刘瑾的。” “而刘瑾这阉贼,却又‘精’明的很,根本就不可能去得罪曾毅的,甚至,还会去讨好他。” “是以,曾毅对刘瑾的容忍程度,咱们可就不好判断了。” “毕竟,这里面,还牵扯了皇帝的态度,等,不少的因素。” 李东阳的这些话,虽然有些泄气,毕竟,现在,曾毅可以说是除去皇帝外唯一能够克制刘瑾的人了。 而皇帝,又是支持刘瑾的,绝对不可能惩处刘瑾的,最起码,眼下的情况如此,未来,除非是出现极大的变故,不然,皇帝的态度,怕是一直都不会改的。 而这种情况下,曾毅,等同于是唯一可以克制刘瑾的人了,若是曾毅都不准备处置刘瑾,只是略加约束。 这话,听起来,又岂能不让人泄气? “有个约束就成。” 刘健在首位上坐着,淡淡的道:“这事,咱们内阁,可不能泄气。” “只要有人能约束他刘瑾,让他刘瑾心有惧意,咱们内阁,总能缓过力气的。” “自古邪不胜正,那些个干政的阉贼,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若是咱们内阁都不敢和刘瑾这阉贼斗了,没了取胜的心思,那,满朝文武,可就真的败了。” “一旦如此,刘瑾那阉贼,定然会对百官动手,到时候,阉贼把持朝政,以刘瑾这阉贼的‘性’情,大明朝,怕是真的完了。” “到时候,咱们内阁的诸位,怕是要真的名垂青史,永为后世唾弃了。” 刘健这话,虽然难听,可是,却是大实话,内阁,是百官之首,若是内阁都在这件事上认输了,那百官,也就没力气反抗了。 内阁一旦认输,等于是在‘精’神上,狠狠的打击了百官。 毕竟,内阁,现如今,是凌驾于所有衙‘门’之上的,是百官的‘精’神中心,内阁都败了,那,百官,还有什么可争的?在‘精’神上,就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 是以,不管形势如何,内阁,绝对不能退缩,必须要顶着,要和刘瑾周旋到底。 “刘瑾,之所以猖狂,凭借的,无非是皇帝对其的信任。” 李东阳在一旁开口,缓缓的道:“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刘瑾就伺候在了身边,这么长的时间,且,当时陛下年幼,自然会对其亲近。” “现如今,刘瑾不过是仗着此,才能为非作歹。” “可,这天下,并非是咱们臣子们的天下,而是朱家的大明朝。” “咱们这些个臣子,总有一天,要告老还乡的,而大明朝的皇位,却是要一代一代的传下去的。” “刘瑾祸国殃民,祸害的,最终,却是这大明朝的皇位。” 李东阳的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可就有些犯上的意思了,只不过,现如今,只有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在。 而且,身为大学士,就算是相互之间有不和,可是,这话,却是绝对不会‘乱’传的,尤其是现任的几个内阁大学士,没有一个是小人,全都是坦‘荡’的正人君子。 “只是,现如今,陛下尚且年幼,以为咱们这些做臣子的,管的太多了,总是用祖制来约束其,而刘瑾,却是为他好。” “可是,在过些年约,陛下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亲眼看到大明朝的江山已经满目疮痍。” “到时候,陛下就会知道,到底,谁是对,谁是错,是为忠臣谁为‘奸’佞。” “且,刘瑾仗着陛下的重新,胡作非为,借着陛下的名头,贪的银钱,却只有一小部分用在了陛下的身上,其余的,全都自己截留了。” “若是日后,陛下知道了这些,到时候,被人利用,被信任之人利用的心情。” “此时,陛下对刘瑾越是纵容,越是信任,日后,发现这些的时候,对刘瑾的恨意,就越发的重。” 李东阳的这几句话,看似,是随口说出来的,可其实,这些想法,在他心里,也不知道是琢磨了多久,才琢磨出来的。 这些话,说起来容易,听着,也觉得并不是多么的为难。 可是,真正的实施起来,却是困难万千。 要等陛下看清楚,等陛下真正的成长起来,怕是要等上数年了。 且,想要把刘瑾参倒,证据,可是少不了的。 内阁哪怕是满朝文武知道刘瑾贪墨,又能如何,只要他做的滴水不漏,皇帝就算是知道了刘瑾贪墨,也会念及其忠心耿耿,伺候了这么多年,心软的。 除非,能切实的证明刘瑾是在利用皇帝,利用皇帝的信任,利用皇帝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 为一己‘私’‘欲’,而至皇帝的名声于不顾,是在糊‘弄’皇帝。 也只有此,才能彻底的让皇帝心寒,才能彻底的把刘瑾给参倒了。 只是,刘瑾何等的‘精’明,行事,从来不留丝毫的把柄。 东厂的番子,在怎么胡闹,也是总要找出个借口的,而且,还都要把皇帝捎带上。 且,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相信,刘瑾的宅子里,就算是能搜出银子,又能如何? 到时候,刘瑾只需要说,这些银子,都是给皇帝准备的,平日里,皇帝的吃喝玩乐,可都是由刘瑾负责的。 只要刘瑾说些狡辩的话,皇帝,定然会相信刘瑾的。 毕竟,若是刘瑾不贪银子,怎么能让他这个皇帝吃喝玩乐?到时候,刘瑾这需要这么大概的一说,皇帝不仅不会责罚刘瑾。 甚至,还会自责,还会心里对刘瑾更加的信任,更加的倚重,为了他这个皇帝,刘瑾连名声什么的都不要了。 宁可背上一个阉贼的名声,也不说出这些银子都是给皇帝准备的,这,如何能让皇帝不感动? 这些可能发生的情况,李东阳早就想到了,而且,在他说出刚才的那番话以后,内阁的几个大学士,也都想到了。 是以,李东阳说的轻松,方法,也已经指出来了,而且,也只能是如此的方法了,可是,要把这个方法给实施下去,直至成功,却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包括内阁的几个大学士,虽然都知道,只要坚持下去,这个方法肯定能够见效,肯定能够铲除刘瑾。 可是,这其中的艰辛,却只能是提前做好准备,肯定是要有牺牲的,甚至,要多少年后才能成功,要付出多少的代价,多少的牺牲才能够成功,内阁的几个大学士,也不能肯定。 “想来,曾毅那小子,该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 一直没吭声的杨廷和悠悠然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让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全都为之一愣。 不是因为杨廷和的话没有道理,而是因为,杨廷和的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只是,之前内阁的几个大学士,根本就没往这个方面想过罢了。 甚至,因为曾毅有先帝所赐金牌的原因,内阁的几个大学士,想问题的时候,也把曾毅看的有些超然了。 可是,若是抛开曾毅的金牌不谈,若是论感情的话,怕若是曾毅真动了刘瑾,那,皇帝心里,绝对会对曾毅因此而其芥蒂的。 曾毅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如此去做了。 更何况,刘瑾平日里对他还是恭敬有加,就算是东厂的番子在京城胡闹,猖狂无比,可是,却从不去招惹曾府的家人,就算是碰到了,也都远远的绕开。 既然如此,曾毅就算是知道刘瑾祸国殃民,可是,其也不必那么着急着动手,毕竟,他曾毅不着急,满朝文武当中,有比他曾毅着急的。 若是曾毅是等着朝廷官员去解决刘瑾,这,也是一个方法。 可是,若是曾毅在等刘瑾自己作死,自己往死路上走,这也是一个方法,而到最后,曾毅只需顺水推舟,就能置刘瑾于死地。 甚至,若是皇帝大发雷霆之时,曾毅顺水推舟,然后,在说些好话,给刘瑾一个好的死法,在皇帝跟前,曾毅留了好人的模样,在百官跟前,日后的史书上,曾毅也会成为力挽狂澜的人物。 原本,内阁的几个大学士,是没往这方面想的,可是,被杨廷和这么一提醒,却是都想起来了,曾毅,这可是个标标准准的小狐狸。 这个小狐狸,可是‘精’明的很,甚至,比他们这些老家伙都要‘精’明。 是以,曾毅的心里,有极大可能就是如此想的。 “不管如何,这事,他曾毅快以顺水推舟,可是,咱们却不成。” 刘健苦笑,曾毅敢等,也不怕等,因为,刘瑾对曾毅,必须恭敬着,且,若是最后,曾毅真拼了在皇帝心里留下个芥蒂,砍了刘瑾,也是有可能的。 快以说,曾毅等,那是因为,他随时都能要了刘瑾的命。 可是,刘健他们这些个朝廷大臣,却是等不起的。 就算是知道,曾毅在拿他们当敲‘门’砖,来砸开刘瑾的这扇铁‘门’,注定了要有不少的敲‘门’砖折损,可是,刘健他们也必须去做。 因为,他们需要曾毅的存在,曾毅虽然不会贸然动手,可是,却会在一些事情上限制刘瑾,这些,就足以让内阁大学士们明知道要给人当马前卒,可是,还必须要这么做。 就如同入国库的那九百万两白银,若非是曾毅,怕是半道都要被刘瑾提走一些了,剩下的,怕是,现如今,也被提走完了。 可是,就因为曾毅的存在,因为曾毅的干涉,刘瑾是分文都不敢动的。 是以,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看透了这点以后,也清楚,只要他们心甘情愿的当马前卒,那,曾毅就会控制住刘瑾的范围。 无论刘瑾怎么闹,怎么猖狂,可是,不该动的,不能受损的,曾毅就绝对会盯着,绝对不会让刘瑾沾染的。 可相反,若是内阁不去做这个马前卒,那,怕是要被曾毅硬‘逼’着上了,到时候,可就是拿着鞭子在后面赶了。 内阁和百官不去做这个马前卒,曾毅就放宽对刘瑾的约束,让他祸害朝堂官员。 总之,内阁和百官这个马前卒,是注定了的,而,最后的收获,就要看曾毅愿不愿意让出来了。 只是,这种事情,曾毅让出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管如何,只要能够除掉这些个阉贼就成。” 次辅谢迁在一旁开口,道:“官场上,本来就是各自谋算的,咱们几个老家伙,当初,不也是一步步走过来的吗?” “这曾毅,只要不是权‘奸’,咱们内阁就算是给其当一次马前卒,又能如何?“ 说完这些,谢迁呵呵笑了起来:“咱们老了,总是要有后辈晚生来接替咱们,支撑大明朝的。” “除阉贼,咱们当马前卒,咱们内阁,绝不退缩,除了刘瑾,指不定,日后,曾毅也要给内阁当马前卒,这也未可知,。”谢迁这话,已经是在表明态度了,曾毅只要不是权‘奸’,为了朝廷的安定,只要能除掉刘瑾,他愿意当这个马前卒,且,更何况,朝堂之上,本来就是相互算计的,这次,曾毅是布局之人,内阁认栽,老实的当马前卒,可是下次,可就不一定了。只要刘瑾除掉了,日后,内阁照样还是压制各个衙‘门’。 第二百六十八章抵京 “快到了啊。” 京城外,几十里的官道里,曾毅乘坐的马车缓缓前行,大队人马行走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可却并没有显出疲惫的神情,相反,都是‘精’力十足,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兴奋的模样。 这些个‘侍’卫们,虽然并非都是京城的,其家乡甚至可以说是遍布大明朝,可是,大多数人,都在京城呆了有些年月的。 虽说都是呆在军帐里过年,可是,却也都习惯了,对他们来说,京城的大营,就是他们的家。 是以,现如今离开这么久,返回京城,心里,却也是有一股归心似箭的心情。 “大人,快了。” 司徒威的骑马,速度不快不慢,正好跟在曾毅的马车旁边。 “刘公公正带宫中的‘侍’卫在京城外十里长亭等着您呢。” 司徒威说着,这事情,都是京城提前快马加鞭派人迎上曾毅,然后,告之的。 “大人您这次可是风光了。” 司徒威呵呵笑着,虽然知道自家大人其实并不喜欢高调,可是,还是开了个玩笑,毕竟,自家大人不同于别的官员,偶尔开个玩笑,自家大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能乘坐‘玉’撵的官员,满朝文武,也没几个的。” “而且,新君登基,一直和百官关系有些微妙,您还是第一个乘坐‘玉’撵的,而且,还不是和陛下同乘‘玉’撵,是陛下派人抬着御撵亲自前来接您进宫。” “这份殊荣,天下间,从古至今,可是也没几个的。” “怕是朝廷上的官员,以后,在没那些不长眼的敢找您麻烦了。” 司徒威这话,却是说的一点都没错,能和皇帝同乘御撵,已经是了不得的荣耀了,更何况是皇帝派人抬着御撵,亲自来接其进宫。 这在历史上,除去那些‘混’‘乱’的朝代,的确是极为少有的。 而且,皇帝之前,对曾毅已经很是信任,只是,朝廷上有官员不长眼罢了。 可是,现如今,内阁,也算是欠了曾毅的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而且,内阁和曾毅的关系,也有了很大的缓和。 是以,曾毅回京,除非是主动挑衅内阁,若不然,内阁,肯定不会是针对曾毅做出什么事情了。 而,现如今,曾毅回京,皇帝又派刘瑾抬着御撵来接曾毅。 这事情,怕是现如今,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不知晓的。 只要不是傻子,脑袋没问题,皇帝的态度这么明显,内阁也不在找曾毅的麻烦,还会有哪个官员敢得罪曾毅的? 怕是那些个官员不巴着往曾毅身边蹭,这就是好的了,又岂敢真的去找曾毅的麻烦? 要知道,朝廷上,也是很对站队的。 现如今,虽说曾毅还等于是孤臣一个,可是,他却有了当大佬的资格,皇帝的宠信。 刘瑾,因为皇帝的宠信,以至于东厂在京城胡作非为,甚至,已经扩展至整个大明朝,欺压官员。 这可是京城百官感受最深的。 是以,只要曾毅愿意,现在,其实是个最好的时间,那些个受了刘瑾的欺压的官员等,怕是都会投靠在曾毅身边的。 毕竟,谁都看的出来,刘瑾和曾毅,都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只不过,绝大多数官员都分不清楚这两人,到底谁在皇帝跟前的分量更重,只不过,这个却不重要,只要两人旗鼓相当就成。 最起码,投靠在了曾毅的身边,东厂的人,总是要收敛些。 最起码,若是真受了东厂的牵连,有人能够站出来替他们说话,且,更有资格,也能让皇帝听进去这些话,这,就足够了。 更何况,若是他们投靠了曾毅,那,曾毅在皇帝身边是红人,只要他们尽心,曾毅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现在的职位一直呆下去吧? 只要能在皇帝跟前说些好听的话,指不定,他们其中的哪个,就能一飞冲天了。 没有哪个官员不想往上爬的。 尤其是现在,都知道,曾毅还是孤臣一个,身边,根本就没有人手可用,就算勉强的算起来,也就司徒威一人,算是曾毅的人,可是,司徒威却是锦衣卫的人,可以乘为武官,但是,又在身份上,和武官有着一些区别的。 是以,现在投靠在曾毅身边的人,以后,曾毅的官职上去了,他们也算是老人了,曾毅总不能亏待了他们吧? 对于曾毅的官职,满朝文武,没一个真把曾毅给当成是五品官了的,有皇帝的宠信在,一飞冲天,并非是难事。 瞧瞧现在的太监刘瑾,何等的猖狂,手握东厂提督,又领着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一职,还不都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 甚至,不少官员都看的出来,这次,曾毅回京,其在南直隶,查了南直隶军备一案,查获千万两白银。 这功劳,可是不小的。 这次回京,定然是会有封赏的。 而以皇帝的脾气来估‘摸’,怕是曾毅的官职,是要猛提一番了,而且,还绝对不会是虚职。 是以,司徒威可以肯定,这次回京,曾府的‘门’槛,怕是都要被上‘门’送礼,套‘交’情的官员给踩烂了。 对于司徒威的话,曾毅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道:“如何,当初,本官让你考虑的,回京后,是想继续留在锦衣卫,还是想当个真正的武官?” 锦衣卫,虽然也算是武官,可是,却和武官有大区别的,最起码,朝廷上下,几乎所有官员,都不怎么认可锦衣卫的。 而司徒威若是选择脱离锦衣卫,那,要么就是留在京城,找个看守城‘门’或者其他的指挥使,要么,就是离京,去下面当个指挥使,而且,这还是最好的结果。 指挥使和都指挥使,却是大不相同的。 都指挥使是正二品的大员,而指挥使,则是下面卫所的指挥使,是三品大员,只不过,武官的品级,一般都是比同级别文官要低上一级,甚至更多,毕竟,这是和平年代。 是以,三品武官,根本称不上大员,尤其是下面卫所的指挥使,更是如此,称不上大员。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边境地区,则是武官权重。 是以,若是司徒威真想脱离锦衣卫,那,曾毅给他找个卫所指挥使的职位,安‘插’下去,也不算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曾毅相信,这个事情,他虽然没办法,毕竟,他现在还是五品的闲职,可是,只要在正德跟前提一句。 那,天下各卫所指挥使的位置,绝对会敞开了让他挑选的。 “卑职觉得,还是留在锦衣卫的好。” 司徒威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回答了曾毅的问题,毕竟,这个问题,曾毅之前在南京的时候,就问过他了。 这么长时间了,闲暇的时候,司徒威自然会好好琢磨琢磨了。 其实,原本,司徒威是想着离开锦衣卫,担任个武官的职位。 虽说权利是比锦衣卫的权利要小些,毕竟,锦衣卫是天子近臣,权利极大,而且,平常衙‘门’,也管不到锦衣卫,只有皇帝才能够管着,而且,锦衣卫,也是极为护短的。 可是,锦衣卫纵有千般好,可却名声不好。 是以,司徒威想要离开锦衣卫,可是,后来,曾毅让他自己考虑,加上东厂的重开,让司徒威犹豫了。 东厂的疯狂,他是清楚的,毕竟,锦衣卫的情报,是非常灵通的。 此时,若是离开了锦衣卫,想安分的担任个武官,怕是也会被东厂给盯上折腾的,而且,司徒威心里,也是有雄心壮志的。 若是有机会,他自然不愿意平平淡淡的任个武官职,然后一直终老。 而现在,正是曾毅身边缺人的时候,而且,曾毅的为人,这么久了,司徒威是清楚的,跟在他身边的,只要忠心,曾毅,是绝对不会亏待了的。 就像是梁猛一样,脑子‘挺’笨的,可是,就因为他对曾毅忠心,是以,曾毅亲自安排锻炼他。 就算是出了什么差错,也有曾毅帮忙扛着。 这样的上官,可是不好遇的。 是以,这个时候,若是他司徒威继续留在锦衣卫,那,他的心思,曾毅也是该明白的,虽说现在留在了锦衣卫。 可是,他的这个抉择,却会在曾毅心里留下一个好的印记。 只要曾毅心里记下了,那,等到日后,肯定会给他司徒威一个好的前程的。 而若是他现在就说是要离开锦衣卫,那,曾毅也肯定会答应,毕竟,这是曾毅曾经给过的话了。 可是,一旦曾毅让他离开锦衣卫,那,呆在京城的可能‘性’,很小,极有可能就是离京,去卫所任个指挥使。 一旦如此,他司徒威这辈子的前程,也就等于是止步于此了。 这么一比较,到底该如何的抉择,司徒威心里,自然是有了分寸的。 “你可要想清楚了。” 听了司徒威的回答,曾毅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好像是早就知道了司徒威会如此抉择似得。 不过,却是笑了笑,道:“可别后悔了。” “卑职愿意留着锦衣卫。” 司徒威冲着曾毅抱拳,声音低沉,不被前后的‘侍’卫听到:“卑职留在锦衣卫,正好,锦衣卫消息灵通,若是有什么消息了,也能及时给大人您说一声,总是能帮大人您做些杂事的就成。” 司徒威还是有些担心的,怕他留下的目的,曾毅不明白,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的。 或许,曾毅是认为他是贪恋锦衣卫的权力,有改变注意了,不想离开,那,以曾毅和他们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的关系,若是说一声,还能给他司徒威这个锦衣卫佥事提一提官职呢。 可是,司徒威想要的,却不是这个,是以,才会这么说出来,看似是在给曾毅表忠心,可其实,却不是如此。 等于是在告诉曾毅,他留在锦衣卫,是为了能够给曾毅办事。 “唉。” 笑着叹了口气,曾毅没在说什么,只是放下了马车上的窗帘,就算是司徒威不说,他又岂会不知道司徒威留在锦衣卫的想法? 只不过,司徒威这个人,在曾毅看来,还是不错的,做事,也够认真,也‘挺’细心的,能力,虽然不是说极好的那种,但是,有时候,能力,却也并非是最为重要的。 有的人,能力极强,可是,却不能用。 在曾毅看来,司徒威,还是可用之人,留在身边,日后,也是能有不少用处的,毕竟,曾毅日后,要用人的地方,可是不少的。 而现如今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虽说或许知道了他曾毅的身份,所以,有些事情,会听他曾毅的,会把情报告诉他曾毅。 可是,曾毅不敢肯定,日后,在一些大的利益上面,牟斌,还能一直保持对他曾毅的服从。 毕竟,历史的记载上,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却是一个特例,并不像其他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那样和百官敌对。 相反,牟斌和内阁的关系,是很不错的,走的很近。 是以,这么一来,曾毅就必须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了,牟斌,在曾毅看来,普通的情况,可以用,可是,一些重要的事情,牟斌,能否靠的住,就不一定了。 要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消息泄‘露’了出去,就会前功尽弃的。 是以,曾毅是打算在牟斌之后,由他曾毅自己,培养出来一个锦衣卫都指挥使的。 曾毅相信,他的这个要求,正德,会答应的。 毕竟,无论曾毅如何,哪怕是掌管锦衣卫,可是,只要不是掌管着天下军备,那,就不可能有谋逆的心思。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这话,很切实际。 他曾毅手里又没兵权,就算是他有反心,也是没那实力的。 更何况,这个时代的人们,从小都是父子君臣的观念,虽说大臣们会有党派之争,可是,真的有哪个大佬敢造反的话,下面的官员,怕是没几个会跟随的。 更何况,他曾毅,从来都没有造反的心思,以后,也不可能有,曾毅,不希望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相信,这点,正德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曾毅可是知道的,历史上,对正德的评价,可是丝毫都不傻的,只是,对这个时代的制度不满,不喜被约束,想要打破这种约束罢了。 而若是刚才,司徒威要离开锦衣卫,那,曾毅就要在物‘色’一个人选培养了。 不过,司徒威的选择,还是没让曾毅失望的。 “来了,来了。” 这次来迎接曾毅的,没什么人,只有刘瑾带着宫中‘侍’卫,抬着御撵在十里长亭等着。 毕竟,当初曾毅离京的时候,官员相送,那,可以说是关系不错,可是,回京,来接他,那就是要有功劳才行。 而且,刘瑾这个祸害既然来了,旁的官员们,也就没人敢来了。 “曾大人,奴才可算是等到您了。” 曾毅还没下马车,刘瑾就一溜烟的跑了过去,献媚的替曾毅掀开了帘子,满脸堆笑:“奴才日想夜想的,总算是把您给盼回来了。” 曾毅笑着,弯腰出了马车,跳了下来,站在地上,跺了跺脚,方才看着刘瑾,笑道:“些许日子不见,看起来,道是胖了不少,该是没少享福吧?” “都是托您的福。” 刘瑾嘿嘿笑着:“只要陛下高兴,只要您能回京,奴才这是吃嘛嘛香。” “陛下可还好?” 曾毅询问,其实,对于正德的情况,他是很清楚的,正德,也是给他去过信的,并非是圣旨,而是信。 只是,这种场合,曾毅若是不关心下皇帝,传了出去,指不定被人给如何说呢。 虽说曾毅不怕这些谣言,而且,也不认为现如今,还会有谁敢没事找他曾毅的麻烦,可是,有些事情,还是养成习惯的好。 “陛下好的很,只是,总是提起曾大人您。” 刘瑾嘿嘿笑着,很会说话:“陛下经常在奴才跟前您其您。” 说完这话,顿了顿,刘瑾又道:“奴才也是日日盼着大人您回京的。” 一旁站在曾毅身边的司徒威,却是被刘瑾的态度‘弄’的有些震惊的。 以刘瑾现如今的身份,满朝文武连内阁都是不放在眼里了,可是,在曾毅跟前,却是如此的献媚,甚至,还以奴才自称。 尤其,可见,在皇帝心里,刘瑾和曾毅,到底是谁的分量重了。 “本官在外,也是时常忧心圣上啊。” 曾毅叹了口气。 “大人,您请上御撵。” 刘瑾献媚的笑着:“陛下刚得道您回京的消息,就怕您在路上受不了马车的颠簸,这不,特意让奴才领人抬着御撵来接您了。” “御撵坐着稳当,您坐上吧。” 刘瑾说着话,已经有‘侍’卫抬着御撵过来了。 这御撵上面,还扎着棚子的,是因为天凉了,所以,才扎着的。 而且,虽说没有銮驾,可是,前前后后的护卫,也是不少的,这是刘瑾特意如此做的,总是要气势大些才行。 “这怕是有些不妥吧?”曾毅皱了皱眉,有些事情,明知道结果,可是,却还是要谦虚几下,这就是文臣的作风。传了出去,也是他曾毅无奈,才乘坐御撵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面圣 “总算是回来了。” 正德笑呵呵的看着曾毅,满脸的喜‘色’:“你倒好,出京一趟,就能给朝廷‘弄’来这么多的白银。” “下次,朝廷要是什么时候国库空缺了,还让你下去查案。” 正德哈哈大笑着,不得不说,曾毅在河南的时候,也是用的南直隶的这招,也是查案,查出的脏银。 现在看来,这招,对曾毅来说,却是得心应手了,查案,先追脏。 这在曾毅看来,也是必须的事情。 朝廷,其实就可以称之为是一个大染缸,无论是哪个官员进来,无论是之前有多么崇高的思想,可是,总要或多或少的被染上颜‘色’的。 是以,就算是换一批官员,还是这样。 这是根本就不可能杜绝的事情,就算是在重的惩罚,也几乎是不能杜绝的,除非,是一个有效的监督。 可是,这在大明朝,这样的环境下,这种监督,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是以,这样,就算查一批贪官,砍一批贪官,也是没多大用处的。 在换一批官员来,照样还是会如此的。 是以,还不如给他们以震慑,最起码,这些个官员,经过此次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总是会收敛一些的。 “您可是饶了臣吧。” 曾毅苦笑:“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再者,怕是以后,这事情臣在做几次,也就出名了,臣走到哪里,哪里的官员都要小心应付了。” 正德笑着,不在说这件事:“在南直隶,还行吧?” 南直隶,是旧都,正德也是想去看看的,奈何,朝臣们看的紧,且,在宫中也算是被刘瑾找各种‘花’样的伺候着,是以,这段时间,也就没想着出宫。 可现如今,曾毅从南京回来了,正德也就突然提起这个念头了。 “总是不如京城繁华的。” 曾毅笑着,说的也算是实话,不管京城的位置如何,就凭他是天子脚下,是天下‘精’英们的聚集地,就该繁华,别的地方,就是比不了的。 “这段时间,你不在,刘瑾可是找了不少的玩意。” 正德嘿嘿笑着,一把拉住了曾毅的胳膊,道:“走,领你去瞧瞧。” 刘瑾在一旁的脸‘色’都变绿了。 皇帝这是在害他啊。 皇帝喜欢的东西,可是,曾毅却未必喜欢。 刘瑾可是知道曾毅‘性’格的,虽说比起那些古板的大臣们的脾气要好的多,也能容忍他们这些奴才讨好皇帝。 可是,一些太过荒唐的事情,曾毅是绝对不能够容忍的。 若非如此,他刘瑾岂会在曾毅没回京之前,刚得到了曾毅要回京的消息,就约束东厂的番子,不准在京城内胡闹了。 这还不算因为曾毅的原因,怕被曾毅看出了京城的萧条,到时候,他刘瑾可是要倒大霉的。 而现在,皇帝要领曾毅去看他捣鼓的那些个好玩的玩意。 在皇帝看来,他刘瑾捣鼓的那些东西,都是好玩的,可是,在曾毅看来,可就未必了。 斜眼看了刘瑾一眼,曾毅笑呵呵的摇了摇头,道:“陛下,您可就饶了臣吧,臣刚下马车,就赶着进宫了。” “这一路上,快一个月了,整天坐在马车上,人都快散架了。” “您还是让臣好好休息休息吧。” 普通之下,怕是也只有曾毅,敢如此的对正德这个大明朝的皇帝如此的说话了。 曾毅不傻,刘瑾的脸‘色’,他自然看到了,而且,曾毅虽然不在京城,可也知道,刘瑾捣鼓的那些个东西。 总之,没一样是好的。 这些东西,要是真让曾毅看到了,那,到时候,曾毅是该怎么说? 是该劝谏皇帝?还是对此当做没看到? 这是不好选择的。 若是劝谏,曾毅知道,说的轻了,正德笑哈哈的转头就给望了,说的重了,指不定,正德连他都给烦上了。 被正德烦,曾毅倒不怕,可是,那也是要有用才行。 他就算是劝谏,让正德烦他的那种地步到了,怕是转头,正德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该如何,还是如何。 对此,曾毅可是清楚的很,就是正德的老爹弘治皇帝当初都没法正德的。 曾毅可不认为他有多大的能耐,还能改变了正德的‘性’格。 可是,若是看到了,不劝,那,传了出去,他曾毅的名声,可就完了,什么和阉贼同党的话,指不定,就会传了出去的。 左右都是难,还不如不看的好。 “是啊,陛下,曾大人劳途奔‘波’,还没休息,就赶着来宫拜见陛下了。” 刘瑾心里也是千百个不乐意皇帝真拉着曾毅去看他刘瑾捣鼓出来的玩意的,只是,苦于不知该如何的说出来。 可是,现在,曾毅既然这么说了,刘瑾若是还不知道在旁边帮腔,那就真的是脑袋‘抽’筋了。 “依奴才看,您还是先让曾大人回家休息几天的好,若不然,曾大人真病倒了,您也不忍啊。” 刘瑾是极会说话的,知道正德的兴趣是不容易压下去的,干脆,说的严重些,反正,是曾毅自己说出来的,有些劳累,他刘瑾说的重些,以曾毅的‘性’格,也不会说什么的。 “到也没那么严重。”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刘瑾一眼,他心里,岂会不明白刘瑾在一旁帮腔的原因?只不过,虽然看透了,可是,却并不说出来罢了。 “臣的身体,还没那么弱。” “只是,有些劳累罢了。” “现在,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点了点头,正德脸上闪过一丝的失望,不过,随即就关切的道:“既然累了,那就先回去歇着吧。” 说完,瞪了刘瑾一眼,道:“早先怎么不知道问下曾毅,直接送他回府就是了,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奴才。” 若是不了解正德的,定然会以为正德这是小孩子脾气,在撒气。 可奈何,曾毅和刘瑾两人,都对正德的脾气非常的了解,是以,两人知道,正德的这话,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是真的只是字面的意思。 正德说话,从来都不会话里带话的。 “这也怨不得刘瑾。” 曾毅笑着,替刘瑾开脱,道:“臣子奉旨离京,回京的第一件事,必须是要进宫面圣,‘交’还圣旨的,这都是规矩,坏不得的。” 刘瑾在一旁委屈的点了点头,可是,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正德毕竟是年纪不大,而且,还是皇帝,有些事情,你要是真以为站着理了,就和他争,那,肯定是要惹他发脾气的。 “让人用御撵送曾毅回府。” 正德瞄了刘瑾一眼,道:“让人抬稳些,别晃悠。” “不必麻烦了。” 曾毅笑着摇头,道:“陛下若是在让人用御撵送臣回府,怕是第二天,整个京城,都该说臣不知收敛了。” “进城的时候,臣已经让人去府中,让轿夫在宫‘门’外候着了。” “等会,臣出宫,坐轿子回去就成了。” 曾毅可是不想在做御撵了,他是不喜欢出这风头的,尤其是现在这情况,刘瑾在京城闹的这么欢快。 蹦跶的这么厉害,这个时候,别看百官没办法刘瑾,可是,心里的这股怨、这股恨,却是一直在憋着的。 曾毅乘坐御撵进宫。 那是他刚从南直隶回来,破了大案,皇帝的赏赐。 百官虽有话说,可是,却也只能是咽下去,憋在心里。 毕竟,皇帝的圣旨,已经让‘侍’卫抬着御撵前去接曾毅了,若是曾毅不坐,那就是抗旨,那就是目无尊上。 可是,现如今,曾毅已经进宫‘交’旨了。 若是此时,在被皇帝的御撵送回府中,那就是狂傲,不知道在皇帝跟前拒绝么难不成? 百官对刘瑾的怨气,指不定,就会转移到曾毅的身上了。 到时候,就算是大多数官员能看清局面,不招惹曾毅,可是,只要出来一两个血气方刚的,自以为正直大臣的臣子,参奏此事,就能把水给搅浑了。 曾毅可不想被人抓着了短处,然后,把在刘瑾身上积压的怨气,发泄在自己的身上。 是以,这御撵,是绝对不能在坐了。 “你倒是和朕见外。” 正德笑着摇了摇头,道:“罢了,不愿坐就不坐吧。” “不过,这次,你在南京,是有功劳的,而且,是不小的功劳,朕,肯定是要封赏你的。” “这几天,你先在府中休息些日子,什么时候休息好了,朕在对你封赏。” “你这五品的官职,也该换换了。” “若不然,日后让人知道,先帝赐予你金牌,可还是五品官,岂不是让人笑话?” 说完这些,正德已经哈哈大笑了起来,摆了摆手,道:“让刘瑾送你出宫吧,用御撵把你送到宫‘门’外,这,总该成的吧?” “至于你的官职,你要是有中意的,给朕说一声,若是没,那,朕可就自己想了啊!”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官职与否,并不重要,只要陛下信任臣,那,无论什么样的官职,其实,都一样。” “恩。” 点了点头,曾毅的话,是真让正德十分满意的,瞧瞧,这才是好臣子,虽知道自己这个当皇帝的敬重与他,可是,却把自己的身份放的很端正,尤其是知道手里的权利,是怎么来的。 这,才是正德最为满意的地方。 不像是朝廷的那些个官员们,根本就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甚至,竟然还敢以辞官以威胁。 “放心吧,朕给的官职,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正德哈哈笑着:“若不然,朕还是拿不出手呢。” 说完这些,正德转头,看着刘瑾,道:“把宫中的御酒、绸缎,送去曾大哥府上一些。” “是,奴才记下了。” 刘瑾点头。 “不是朕小气,不赏你银子,是宫中真没多少银子。” 正德估计也觉得只是赏些东西,没有赏赐银子,有些说不过去,毕竟,曾毅在南直隶的银子,虽说是送进了国库,可是,国库,也是他这个皇帝的,虽说,群臣不让他‘乱’用。 可是,只要国库充足了,他自己的内库里面的银子,就安全了,群臣们也就不惦记了。 正德,可以说是一个沉头彻底的小财‘迷’的。 说完这话,正德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笑着,挠了挠头,道:“要不然,你真缺银子了,可以去户部拿,反正那银子是你在南直隶查抄来的。” 正德这话,可以说是极为的不负责任。 群臣抵制他这个皇帝从国库拿银子,可是他到好,竟然让曾毅缺银子了去国库拿。 其实,正德也看的明白,这银子,是曾毅‘弄’来的。 而且,京城发生的事情,锦衣卫肯定是也要向正德禀告的,是以,内阁和曾毅关系缓和,这点,正德也是知道的。 曾毅的官声,在民间,还是极好的,是以,若是曾毅开口了,只要他这个皇帝下旨,那,户部绝对会给曾毅拨银子的,绝对不会推脱的。 正德,还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自己也从国库里捞些银子出来,充实他的内库呢。 似笑非笑的看着正德,对于这个荒唐的财‘迷’皇帝,曾毅岂会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陛下,国库的银子,不能‘乱’动。” 曾毅叹了口气:“国库虽说此次有了富裕,可是,总是要留些预备起来的。” “这样,只要国库充足了,百官也不会想着陛下内库的银子了。” “且,国库的银子,以臣看来,不能‘乱’用,只能用在重要的事情上。” “更何况,刘瑾可是个敛财高手,有他在陛下您身边伺候,陛下的内库,该是不缺银子的吧?” 被曾毅看破了心思,正德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不缺,不缺。” “陛下,您需知道,只有国泰民安了,百官才能各司其职,而您,也能尽情玩乐,若不然,天下有了大灾,国库空虚,到时候,百官肯定要来为难陛下您了。” 曾毅这么说,其实就是在告诉正德,你要是真想动国库的银子,那也肯定没人能拦住你,毕竟,你是皇帝。 可是,日后,若是天下有了灾情,到时候,国库空虚,没了银子,百官来找您这个皇帝的时候,可就有你头疼的了。 正德最怕的,就是头疼,就是朝政。 曾毅这么一说,却是把正德的那点心思,真给打压了下去。 “对了,南京兵部尚书的人选,朕想着你是不是还有想法,就给空着了,怕是这几天,内阁或派人请你前去商议的。” 正德赶紧转移话题,生怕曾毅在继续说下去了。 在曾毅跟前,提国库的银子,正德总是觉得有些心虚,毕竟,国库现如今的库存,全都是曾毅从南直隶运送回来的银子,在这之前,先帝归天所耗费了大量的银子,已经是把国库给全都掏空了。 “南京兵部尚书。” 曾毅念叨了一句,顿了顿,道:“陛下,这个职位,不好办啊。” “怎么着?你没看中的人选?” 在正德看来,曾毅可是神机妙算,什么事情,都有独特见解的。 “南京兵部尚书这个位置,现在,不适合填补空缺。” 曾毅叹了口气,看了眼旁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们。 “都退下吧。” 刘瑾聪明,赶紧开口,轰走了殿内的宫‘女’和太监们。 然后,亲自站在外面,关上殿‘门’,给皇帝和曾毅两人守‘门’。 “南京军备案,并非是个案,整个大明朝,怕是有不少如此的事情。” 曾毅皱着眉头:“且,现如今,大明朝看似国泰民安,可是,单是天下军备中的猫腻,就是咱们大明朝的一大拖累,若是能把这其中的猫腻给清楚了,必定能让朝廷减轻不少负担。” “你是想清查天下兵马?” 正德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他是玩略,可是,却也知道什么是大事。 “这怕是不妥,贸然行事,怕是会出‘乱’子的。” 点了点头,曾毅道:“所以,南京兵部尚书的位置,很重要,暂时,还是空缺的好。” “一旦南京兵部尚书任职,那,他若是要征兵,补足南直隶兵马,朝廷,该以和理由拒绝?” “让这位置先空着,臣,寻‘摸’一个可靠的臣子,等寻‘摸’到了,让他任南京兵部尚书即可。” “之后,咱们在慢慢行事,可以以南直隶为中心,扩散至全国。” “只不过,这事,若是咱们整个大明朝都要整治军备的话,定然还有不少的细节,这些细节,臣,现在还没有头绪。” “裁军。” 正德嘀咕着,却也知道,仅仅一个南直隶,就如此的黑暗,更何况是整个大明朝的军备了,一年,也不知道要贪墨朝廷多少的粮饷。 若是真能把整个大明朝的军队政治一番,的确,能让朝廷减轻不少的负担,同时,也能让军队不在臃肿。 “此事,既然你认为是对的,那就去做吧。” 正德苦笑:“朕是知道自己能耐的,这事上,朕能帮你的,只能是站在你背后给你撑腰了。” “其余的,朕也帮不了你。”“你可要小心仔细了,此事,可是万不能出现丝毫纰漏的。”正德是知道这事一旦实施下去,若是出了‘乱’子,就不会是小事。 第二百七十章激动 曾毅回京。 若是按照司徒威的推测,定然是会有不少官员靠拢曾毅的,尤其是那些官职低微,平日里没有什么靠山的。 这些个官员,靠拢曾毅,并没有负担,并不会担心旁人说什么。 尤其是曾毅回京的时候,当今圣上令刘瑾带领‘侍’卫,抬着御撵出城接曾毅回京。 这份荣宠,更是让曾毅的身价立时倍增,若是旁的时候,或许还不会如此,可是,眼下,却是刘瑾为祸京城的时候。 这个时候,那些个不想做炮灰,又不想投靠刘瑾这个宦官,以免被世人所恶,更在朝中没什么靠山的官员,自然会盯着曾毅了。 只是,眼下,却还缺少一个引子。 凡事,总是要有人带头才行的。 虽说第一个投靠的,在曾毅心里,指不定会留下一个重要的地位。 可是,毕竟,曾毅的杀名太重了,没人知道曾毅对待投靠的群臣会是什么个反应,毕竟,投靠,总不能是来说几句好话就成吧? 先前投靠的,总是要带些东西的,也算是表示一番。 至于另一种方式的投靠,则是在朝中慢慢的结盟,经过长时间的接触,然后缓慢考虑的那一种。 只不过,第二种方式的投靠,那是适合高官的。 现如今急切投靠曾毅的,可是没几个高官的,毕竟,官场上讲究的是面子,无论怎样,现如今,曾毅的官职,太低了,就算是他们想要投靠,也是要有一些拿捏的。 是以,这些个官职不高的官员都在等,等有人领头。 对此,曾毅却是毫不在意的。 “前些日子,京城真就如此的萧条?” 回京已经有几日了,曾毅一直都是在家陪着韵儿的,也就今天,得了个空,两人也腻歪了这么几天了,才算是出来转转。 只不过,李韵儿却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类型的,以前出去给人洗浆衣服,那是因为生计所迫,迫不得已的,现如今,却是并不喜欢出来的。 是以,跟着曾毅出来的,是曾府的管家梁贯。 梁猛这小子,回京后,曾毅也是让他好好休息了几天,不用跟着到处‘乱’跑。 而且,京城的治安,可以说是非常好的,是以,也并不担心会出什么事情。 “老爷,您是不知道,前些日子东厂的番子闹的有多厉害。” 梁贯还真以为曾毅什么都不知道,是以,说的很详细,不过,却是把声音压的有些低:“前些日子,大街上,几乎都没什么商贩了,就是行人,也是很少的。” “只要被东厂的番子看到了,指不定就该怎么欺负呢。” “看不顺眼的,‘抽’上几鞭子,看到谁家大姑娘小媳‘妇’了,这帮天杀的,还有上去拉扯的。” 说起这些,梁贯真叫一个咬牙切齿,东厂提督刘瑾是太监,可是,并不代表东厂的番子就全都是太监了。 微微点了点头,曾毅心里其实对东厂的猖狂,是知道个大概的,只是,不知道这么详细罢了。 “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东厂的番子,突然收敛了很多,也都不找事了,是以,逐渐的,咱们京城才又热闹了起来。” 梁贯虽是曾毅府上的管家,可是,现如今的曾府,其实没什么人的,也没什么消息来源,更何况,梁贯有许多的事情,是不知道的。 是以,梁贯并不知道东厂收敛的原因,包括满朝文武,绝大多数,都不知道东厂收敛的原因,只是以为是内阁的努力,是当今圣上训斥了刘瑾。 除去内阁的几位和刘瑾曾毅两个当事人之外,能猜出真正原因的人,绝不超过一掌之数。 “东厂的番子,的确可恶。” 曾毅叹了口气,可是,对此,却也不能做什么。 一旦阻止了刘瑾的所作所为,那,必定是要改变历史的轨迹,而且,还是大幅度的改变,这,是目前曾毅所无法接受的。 曾毅日后的所作所为也是要大幅改变历史进程的,可是,那是发生在曾毅有足够实力的情况下。 而现在,曾毅根基不足,若是大幅改变历史,后果如何,就算是曾毅,也不能够预料到的。 是以,现如今,曾毅不能大幅改变历史,只能是在这段历史当中,融入他自己的影子,缓慢的发展根基。 知道根基十足的时候,方才可以以雷霆之势出手。 “京城的百姓可有反抗的?” 曾毅询问,虽然有锦衣卫的情报,可是,情报,也未必全准,而且,有些事情,曾毅必须了解清楚。 真正的体察民情,才能了解到这其中的一些个变故。 “要说是对这些东厂的番子,那是没一个人不恨的。” 梁贯狠声道:“只是,若是反抗,却是没一个人敢的,他们连一些朝廷官员们都敢欺压,更何况是普通百姓了,谁敢反抗?谁也不想死啊。” 曾毅点头,梁贯说的没错,百姓,其实是最为淳朴的了,只要有一口饭吃,有条活路,无论生活怎样的艰辛,他们都会忍耐下去的。 除非是把他们唯一的活路也给断了,没了生的希望,若不然,百姓们只能是受那些贪官污吏甚至是一些堕落君主朝廷的欺压而不会奋起反抗。 东厂的番子虽然嚣张、猖狂,可终究还是没做到把人‘逼’死的份上,是以,百姓、商户们虽然恨,可是,却不敢反抗。 只不过,曾毅却知道,这只是现在的情形,日后,东厂的番子们将会愈发的猖狂,到时候,被东厂番子们‘逼’死的百姓,绝不在少数。 甚至,还会因此造成不少地方的百姓们的反抗。 只是,虽然知道这些,但是现在,曾毅却是还不会去阻止的。 一个时代的进步,总是需要有牺牲的,而这些牺牲,往往都是最为底层的存在。 这个规则,曾毅虽然知道,可是,却无法打破。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也可以用在时代的进步上,这是注定了的,一个时代的进步,最为底层的存在,往往都是由最为底层的存在开始。 只有最为底层的存在受到了不可承受的痛苦的时候,才会由下往上倒‘逼’出时代的进步。 而若是相反,由上往下,也是可以的,但是,极为困难,受到的阻拦,更是数不胜数。 这两者,一个是倒‘逼’,一个是主动。 若是可能的话,曾毅自然会选择后者,由朝廷那些重臣们开始,只要他们同意,真心支持赞同,自然可以让大明朝生机勃勃。 只是,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是以,曾毅根本不报这种希望。 曾毅自认他不是圣人,没有让那些个重臣们真正做到大公无‘私’的能耐,是以,这改革,大明朝的进步,只能是由下往上,进行一次倒‘逼’。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此时,曾毅心里只有这一句话。 摇了摇头,曾毅苦笑,他能做到的,也只能是在这些年,尽力的去做到完善所有的改革,争取,让这次倒‘逼’的过程,成为最后一次,只不过,这只是一个理想罢了,曾毅也知道,这个理想的成功‘性’,很难。 时代是不停的进步的,任何的规律包括法则,总是会落后的,总是会被超越的。 但是,曾毅能做到的,只能是尽力为之,做到问心无愧。 “东厂的事情,终究已经过去了。” 曾毅微微笑了小,指着街道两边仍旧多不胜数的小摊位:“任何事情,都有过去的一天,狂风暴雨,总归会过去,东厂的番子如何的嚣张、猖狂,总会是有落幕的那一天的。” “是啊。” 梁贯点了点头,对曾毅的这句话,很是认同,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虽然是一介平民,可是,却也见过很多事情,看透了不少的事情。 是以,清楚自家老爷说的话一点没错,东厂如此的猖狂,和百官敌对,终究,肯定会被朝廷的大官们给击败的。 虽然不懂那些大道理。 可是,这么大岁数了,看的戏文也是不少的,里面唱的那些个谋朝篡位或者是蛊‘惑’皇帝的‘乱’臣贼子,‘奸’佞小人,哪一个,到最后,都没好下场的,总是要被忠臣良将给推倒砍头的。 “大人,老奴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梁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有些谨慎的看着曾毅,脸‘色’,有些拘束,更多的,却是有着一丝的不安,这是平常根本就没有的情况,很显然,梁贯接下来要说的话,估计有很大的可能会让曾毅生气。 “但说无妨。” 曾毅并非是不听谏言的人,是以,不管梁贯要说的是什么,曾毅并不会因此而生气的。 “您不在的这些时日。” “东厂的番子在京城闹的厉害,可是,唯独没招惹咱们曾府。” 老管家小心翼翼的看着曾毅,一张老脸上带着满满的担忧:“甚至,还让番子给咱们府上送东西。” “老奴知道,这是大人您和那东厂提督刘公公有‘交’情。” “可是,这么下去,对大人您的名声,可是不好的。” “若是被有心人给宣扬了起来,大人您的名声,可就污了。” 以梁贯的身份对曾毅来说这些,的确有些不妥,可是,却也是应该的,毕竟,他是曾府的管家,是以,说这些,也算是对自己主子的谏言。 梁贯说的这些,曾毅其实都知道,虽然他远在南京,可是,并不代表他不关心府上的事情。 尤其是有锦衣卫这双眼睛在,府上的变动,总是会详细的让他知道的。 而且,在回来的次日,梁贯就已经说过了这些日子府上都有谁来过等的事情了,只是,没有今日这般的言语罢了。 “这些,我都知道。” 出‘门’在外,而且还是穿的普通衣服,曾毅对自己身份的转换,很是适应,沉‘吟’了一下,并没有因为梁贯的话而有任何的不高兴。 “只是,有些事情,并非是你看到的那般简单。” “你所看到的,只是表面罢了,有些事情,并非是想要如何,就能如何的。” 曾毅这话,不清不楚,可是,却也算是对梁贯的回头了,毕竟,梁贯只是曾府的管家,虽然可信,可是,有些事情,却不能随意宣扬的。 而且,曾毅能给出这个回答,这个算是解释的回答,已经很是抬举梁贯了。 若是换成旁的官员府上,就是那些跟随数年的管家,在一些事情上,他们的主家也是不会透‘露’一个字,甚至,懒的给一个应对的。 “大人做事,自然是有自己分寸的。” 梁贯没有丝毫的不满,只是担心的看着曾毅,道:“只是,大人行事,千万小心,别被人给借机污了名声才好。” “放心吧,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曾毅呵呵笑着,有些事情,和梁贯是说不通的,甚至,梁贯的理解只是他这个身份他这个地位的理解罢了。 而若是真站在了曾毅现如今的这个地位,则是根本就不会担忧如同梁贯说的那些事情发生的。 如今的局势,是百官受刘瑾欺压。 而他曾毅,是唯一能够克制刘瑾的人,更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谁敢往他曾毅身上泼脏水,那就是‘逼’曾毅和刘瑾站在一起。 这样丧心病狂的行为,或许有官员能做出来,但是,绝对是极少数的。 在大环境下,这种极少数官员的作为,是根本就掀不起风‘浪’的,甚至,根本就不需要曾毅去做什么,自然而然的就有官员,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至于日后,曾毅可是清楚的知道,满朝文武百官,到最后没有哪个没和刘瑾虚与委蛇过的。 这件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绝对不会有人在提起的。 在往后去,那就是历史的评价了,曾毅相信,历史的评价,是客观的,根本无惧任何人的抹黑。 这就是曾毅所在的层次,高高在上,看的清清楚楚,而梁贯,却是根本就看不到这些的。 “只是,日后,咱们府上的人出来,切不可有什么狂妄的举动。” 曾毅‘交’代梁贯,他对梁贯和梁猛父子两个,是极为相信的,只是,日后,随着家大业大,府中的仆人,也会逐渐增多的,到时候,指不定就有那些个心‘性’不好的仆人,而梁贯身为管家,这些事情,自然是要叮嘱他了。 不等梁贯开口,曾毅就笑着道:“没旁的什么意思,只是,这次回京‘交’旨,陛下有意要让本官的官职往上提一提,日后,府中的下人肯定是会多起来的,到时候,可是要您老费心盯着了。” 若是没曾毅这后半句话的话,梁贯肯定是会误会曾毅的话的,是以,曾毅根本就没有间断,就直接把话给说完了。 一听自家大人要升官,梁贯的一张老脸立时乐的跟什么似得,一双布满老茧的手不住的来回搓动着:“这可是好事,这可是好事,大人您要高升了,这是好事。” 曾毅只笑不语,若是他没金牌在身,听到要升官的事情,定然也是极为高兴的,只是,现如今,有金牌在身,他的心‘性’,已经淡然了,怕是在没多少事情能够让人兴奋了。 尤其是朝廷上的事情,无论什么事情,怕是曾毅都能够安然应对,不会有什么过‘激’的情绪了。 “梁猛估计也是要有个一官半职了。” 曾毅呵呵笑着,说出的话,却是让梁贯更是直接楞在了原地,满脸错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官身,这是天下所有人都盼着的事情。 虽说梁贯知道,自己儿子跟着大人,早晚是不会差了,以自家大人的为人,肯定会给猛儿谋个差事的。 可是现在,猛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梁贯楞了。 “大……大人。” 两行热泪从梁贯的老眼中滚落,一把抓住曾毅的胳膊,当街就要下跪。 幸亏曾毅手快,且,早就防备着,一把就扶住了梁贯,笑着道:“您老这样,可是折我的寿了。” “梁猛跟随本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在南直隶,他也是有功的。” 曾毅说的,自然是在南直隶,梁猛带着官兵下去溜达一圈,收押了各卫所指挥使们贪墨的银两,然后,押回钦差行辕的事情。 这事情,是根本就没有任何风险,完全就是曾毅在给梁猛安排好了的,送功劳的事情。 可是,这事说出来了,也是功劳一件,曾毅以此为借口,要给梁猛请功,百官,没人会反对的。 毕竟,只是一个武官罢了,在文人看来,不重要,只要不是文职就成,这年头,武官的官职,很轻。 而且,曾毅也是有分寸的,以梁猛的能耐,给他一个高品级的武官,只会是害了他,是以,也不会有太高的要求。 “不过,此次给梁猛的封赏,也就是一个武官的官职罢了,没什么实权怕是。” 曾毅笑着解释,生怕梁贯想的太过于美好了:“不过,有了官身在,日后,也好提拔,且,也好给梁猛寻‘摸’个哪家闺‘女’,让人上‘门’提亲,也好说不是?”“是,是。”梁贯连连点头,其实,他已经不知道曾毅在说什么了,‘激’动的满脑子都昏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左佥都御史 曾毅回京的第九天。 已经许久未上早朝的正德,罕见的上了数月以来的第一次早朝。 百官跪拜,抬头看着‘精’神十足的正德,此时,百官在无一人敢对这高高在上的皇位上坐着的正德皇帝有丝毫的轻视了。 当初,正德刚登基的时候,百官当中还有不少臣子以为当今圣上年幼,心里,其实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可是,就凭正德这段时间的脾气,已经没有官员在敢以这种心态对待皇帝了。 而对于站立在正德旁边伺候着的太监刘瑾,百官眼中的恨意若是能够实质,可以化为刀子杀人的话,怕是刘瑾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曾毅回京‘交’旨后,虽上早朝,可是,按照规矩,却仍旧站在列班的最后。 “诸卿可有事要奏?” 正德慵懒的靠在龙椅之上,若非是给曾毅面子,要封赏曾毅,这早朝,他是绝对不会来的,大早上的,睡不好觉,这是正德无法容忍的事情。 下面站着的百官尽皆垂目低头不语,谁都清楚,这个早朝是干嘛用的,一些无关的事情,还是等到最后再说的好。 环视了下面的臣子一眼,对于臣子们的沉默,正德十分满意,这样才好,他赶紧对曾毅进行了封赏,然后,结束早朝,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 “既然诸卿无事可奏,那,朕就说了。” 正德像是在拉家常一样,环视了下面的臣子一眼,道:“前些日子,曾爱卿自南直隶返京,‘交’还圣旨。” “曾爱卿奉命巡视天下,如今,虽只巡视了南直隶,可却是功不可没。” “南京军备案,南京上至南京吏部尚书、南京镇守太监,下至各卫所指挥使,无一可免,尽皆陷入此案当中。” “若非曾爱卿上折子替那些个卫所指挥使求情,朕,定然饶不了他们。” “此案,曾爱卿一己之力破之,可谓功不可没。” “有功,当赏。” “曾爱卿上前。” 正德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理会下面的群臣是什么反应,在正德看来,他想如何,下面的臣子们,是管不住的。 “臣在。” 曾毅上前,撩袍,就准备跪倒。 “不必跪了。” 正德笑呵呵的摆了摆手,直接先曾毅一步,免了曾毅的跪拜之礼:“你在南直隶有大功,今日这跪拜,免了。” “站着听封吧。” 正德本来就不注重礼节的,更何况,在他心里,是真把曾毅当成是大哥了,‘私’下里见面,是不用跪的,而这朝廷之上,也是不愿曾毅跪拜的,他若真喜欢被人跪拜,也不差曾毅一人。 摆了摆手,旁边站着的刘瑾,立时上前,打开了手中一直捧着的明黄‘色’圣旨。 “奉天承运……今有吏部……曾毅,……于南直隶以一己之力……,卓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 很简单的一道圣旨,免了曾毅之前的两个官职,现如今,只给了一个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四品的官职。 也没有文官的那些文勋十级的封号。 可是,这道圣旨,却是让满朝文武全都震惊的。 都察院中,以左为尊,以右为辅,带右的官职,一般都是加给外放官员的封号罢了,没有实权的。 而这以左当中。 都察院,以左都御史为尊,其次,为左都副御史,是没有定员的这个。 而虽说是没有定员,可是,这些个职位,一般,是不会设太多官员的。 而弘治一朝,左都副御史只有一人的,可最终,仍旧是被曾毅给折腾下来了。 而左佥都御史,原本,倒是有两人,一人被曾毅给折腾了下来,而另一人,年纪太大了,告老还乡了。 是以,这段时间,都察院的左都副御史,是空着了,而左佥都御史,由内阁定了两个人选,已经上奏了,可是,皇帝却一直压着。 现如今,看来,却是清楚的很了,这个位置,是留给曾毅的了。 正德的这道圣旨,就算是刘健,也不得不在心里叹服。 甚至,刘健根本不认为这道圣旨是出自当今圣上之手。 朝廷也是有朝廷的规矩的,朝廷凡是有重大决策或是朝廷重臣出缺,是需要廷推的。 而虽说现如今,当今圣上把规矩坏了不少,可是,廷推,却是文官的底线,绝对不能坏的。 而三品上,就是朝廷大员了,可以称为重臣,尤其是京官,毕竟是要廷推的。 是以,虽说左都副御史的职位是空着的,可是,若是皇帝想要曾毅任职,可不仅仅是一道圣旨的事情,还要经过廷推才行。 显然,皇帝是厌烦这种规矩的,或者,也怕曾毅无法通过廷推。 是以,就耍了个聪明,左都副御史的职位仍旧空着,而左佥都御史,却是只定了曾毅一人。 这么一来,都察院的首官当中,只有个左都御史是曾毅的上司了,而左都副御史,却是空职。 虽说曾毅是左佥都御史,可是,却是实实在在的都察院的二号人物。 尤其是今天,皇帝的态度这么明显,只要曾毅不是‘乱’臣贼子,下面的官员,也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就算是言官,清正,可是,却也都不是没有头脑的傻子的。 只要一些事情在他们接受的范围当中,他们是不会去抵抗的。 怕是今天,正德的这道圣旨下去,过不了几天,曾毅就真成了都察院的实权人物了。 只要掌管了言道,这朝廷上下,哪个官员敢不给曾毅几分面子的? “臣,领旨谢恩。” 曾毅躬身领旨,有了正德先前的话,最起码,今天,他是不用跪下领旨了。 至于后面的一些封赏,例如对梁猛,擢升为正五品骁骑尉,却是没人理会的,甚至,没人在意。 武官的官职,可以说是很不被人在意的,尤其是这个正五品的骁骑尉更是武勋十二阶当中的虚职,没有任何权利的,仍旧是随行在曾毅身边,只是,有了份俸禄罢了。 是以,根本就没人在乎这个封赏的。 “陛下,如今国库丰裕,且……。” 礼部尚书站了出来,想着国库丰裕了,是不是该……。 结果,话还没说完,正德就直接不耐烦的给打断了,道:“这事,问内阁的诸位先生吧。” “只要内阁的诸位先生同意,朕就准了。” 正德是根本就不听礼部尚书想说的到底是什么,就直接把事情推给了内阁,而且,从言语上,表达出了对内阁的极为信任。 这其实还是曾毅‘交’正德的,让其表现出对内阁的信任,那么,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绝对会忠心耿耿,不负圣恩的。 没想到,曾毅才说完没几天,正德就直接给用了出来。 而且还是在大殿之上,以这种方式表达了出来。 “老臣遵旨。” 礼部尚书无奈,躬身退下。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脸上都带着一丝的笑意,不管陛下说这话是想要偷懒还是什么,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却是充分的表现出了对内阁的信任,这,就足够了。 刘瑾之所以猖狂,敢欺压百官,凭借的是什么? 东厂? 这只是最表面的罢了。 刘瑾一介宦官,说难听些,就是一个无后的阉人,之所以敢如此的猖獗,毫无顾忌,凭借的,就是皇帝的信任。 只有有了皇帝的信任,内阁才能和刘瑾继续斗下去。 “还有哪位卿家有本要奏啊?” 正德已经开始打哈欠了,这些日子,他哪一天不是睡到自然醒的,有谁敢这么早喊他起‘床’的? 也就今天,因为曾毅的原因,破例了一次,已经很是难得了,说了这几句话,实在是快要撑不下去了。 “陛下,臣有一事要奏。” 顺天府尹上官武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出来。 这老头,原本,在内阁和曾毅的争斗当中,是要当牺牲品的,结果,曾毅自由算计,才算是留到了现在,一直在顺天府尹的位置上坐着。 不过,好在刘健对其倒也算是支持,是以,这顺天府尹的位置虽说有些受夹板气,可是,对于上官武来说,却也算是有些满意了。 毕竟,若是只凭他自己,这一辈子,也到不了这个正三品的职位。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曾毅之前的话,以至于这老头心里有气,是以,处理案子的时候,却也变的有些铁面无‘私’,谁的面子都不怎么给。 这让支持他的刘健也是暗地里苦笑,不过,却也没动他,毕竟,上官武行事,虽然不给面子,可却也是有分寸的。 “何事?” 正德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的道:“若非是什么重要事,奏于内阁便是。” 把事情退给内阁,正德可是非常的心安理得的,在他看来,曾毅也叮嘱他要表达出对内阁的信任,他这么做,可是完全参照了某人的建议的。 内阁首辅刘健在列班中叹了口气,眼神复杂的看了上官武一眼,却也有些无奈,只能是自己主动站了出来,道:“陛下,顺天府尹所奏之事,老臣早以知晓。” “只是,这事,牵扯有些麻烦,老臣原本想着像陛下禀告,只是,这几日,陛下身体欠安,老臣不敢饶了陛下清净。” 刘健虽然‘性’格刚硬,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说话。 他的这个借口,却是让任何人都没法说他什么的,因为,正德一直不上早朝的理由,就是身体欠安。 现如今,皇帝和内阁首辅都用的是这个理由,谁还敢质疑? “说。” 正德皱了皱眉,意识到顺天府尹说的事情,怕是牵扯到了不该牵扯的人,若不然,刘健这老头,绝对不会这么说话了。 “这事,牵扯到了寿宁侯及建昌候两位侯爷。” 内阁首辅刘健的话,立时让整个大殿陷入了寂静当中,这两位侯爷的身份,可是不一般的,那是当今太后的亲弟弟,当今圣上的亲舅舅。 只不过,对于这两位侯爷,朝中大臣也都是知晓的,这两位侯爷,可完全就是不务正业的主,整天游手好闲,在京城内惹事生非的。 不过,却也都是些许的小打小闹,以前,其是皇帝的小舅子,现如今,更是有了皇帝外甥,这些个小事,也就没人敢管了。 而且,这两位侯爷,也是有分寸的,一般从不把事情闹大的。 只是,现如今,既然被内阁首辅当朝给提了出来,想来,这事,可就不小了。 “讲。” 正德原本还有些睡意,可一听刘健这话,立时‘精’神十足了,或者可以说,是被怒气给冲昏了头脑。 就算是正德贪玩,可是,他却也瞧不上他的这两个亲舅舅的。 是以,正德和他这两个舅舅的关系,可以说是极差的,很是薄情的那种。 在正德眼里,这两个舅舅仗着母后的原因,在外面是为非作歹,到了最后,犯了事或者什么的,全都求到了母后那里,让母后为难。 “上官大人,陛下问话呢,如实的讲。” 刘健多聪明的老头了,这话,是由顺天府尹提的头,他自己虽说抛砖引‘玉’了,可是,却不能真的讲下去。 这得罪人的事情,还是要让上官武去做的。 毕竟,刘健心里,也是有些恼的。 这么大的事情,上朝之前,上官武竟然没和他吭一声。 上官武却是扑通一声,偌大年纪的老头了,直接跪在了金銮殿上:“陛下,两位侯爷在京城,平日里行为就有些不检点。” “只是,好在平日里,也没做过什么大恶事,只是有些放‘荡’不羁,偶有调戏良家之行。” “可是前些日子,却是不知怎的,竟然做了那强抢民‘女’之事。” “此事,苦主告到了顺天府。” “老臣派衙役前去两位侯爷府上,结果,衙役竟然被打了出来。” “老臣无奈,只请陛下做主。” 说完,上官武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混’账,‘混’账东西。” 正德已经是气的‘胸’膛不住的起伏了,身为皇亲,竟然强抢民‘女’,这是在糟蹋皇家的威严啊。 已经站回列班的曾毅却是心里清楚,怕是那两位侯爷,是想借着前段时间东厂的猖獗,也趁‘乱’猖狂一下的。 结果,被这上官武给盯上了。 只是,不知道这上官武因何竟然把这两位侯爷给告上了大殿,这倒是让曾毅有些好奇了。 “刑部。” “大理寺。” 正德却是气急了,原本,就对这两个舅舅没什么好感,现如今,听了上官武的话,更是恼怒,言辞间,却是有些不着顺序了。 “陛下,此事,须得三思啊。” 刘瑾在一旁提醒:“需要小心太后娘娘的身子啊。” 正德楞了一下,随即默认,若是因此,惹的母后不开心,倒是不好了,只是,若是放任不管,怕是以后,更丢人的事情,这两位舅舅都能做出来了。 “曾毅。” 正德大喊了一声:“这案子,由你去办,要杀要剐,随你定,无须在奏。” 之所以把这案子‘交’给曾毅,是正德内心深处,相信曾毅,无论什么他解决不了的难事,找曾毅,肯定行,而且,曾毅肯定会替他这个皇帝考虑的。 这是发自内心,毫不犹豫的那种信任,那种依赖。 “臣遵旨。” 曾毅领旨,对于这两位侯爷,曾毅也是有所耳闻的,的确是该有人管教管教了,若不然,有如今太后这个护短的存在,这两位侯爷日后,定然会做出更多出格的事情。 “退朝。” 正德也是真没心情在龙椅上坐下去了,挥了挥袖子,起身,大步离开。 “恭喜曾大人了。” 正德离开,李东阳第一个凑了过来,冲着曾毅拱手:“以曾大人如今的年纪,已经是四品左佥都御史了,着实令人羡慕啊。” “是啊。” 现任左都御史戴珊也走了过来,笑眯眯的道:“以后,就是同府为臣了。” “下官尚且年幼,日后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戴大人及诸位老大人多多提醒。” 曾毅这话,是把在场的一个没少,全都尊敬了进去,只是,戴珊是他的顶头上司,是以,单独说了出来。 这话,却是把该进的礼节,全都给足了。 虽说有金牌在,有皇帝的信任在,可是,曾毅却不愿意因此而猖獗起来。 “都察院以后还要靠年轻人啊。” 戴珊笑着:“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前去找老夫也就是了。” 可以说,戴珊虽然知道皇帝的意思,可是,对曾毅,却也没多少的敌意。 都察院就是这么个地方,不少朝廷大牢们的势力都想安‘插’自己的人进来,毕竟,掌控了都察院,就等于是掌控了言道。 就算是曾毅不被皇帝任为左佥都御史,那,左都副御史的位置,肯定也是要补上的,到时候,指不定就又是谁的人了。 是以,对于曾毅的到来,戴珊倒是没什么顾忌的。 若是旁的势力的人,那可就是要互相防备了。相反,曾毅的皇帝的人,戴珊倒是可以没什么顾忌的和曾毅搞好关系,和曾毅搞好关系,那就是等于在皇帝跟前卖好了。这么算来,曾毅来都察院,其实,对戴珊来讲,却是最为有利的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前往侯府 “曾大人。-” 顺天府尹上官武等到围着曾毅的官员散去,方才上前,冲着曾毅拱了拱手。 “上官大人。” 曾毅笑着。 上官武这个顺天府尹,是三品大员,而曾毅,不过是四品的朝廷命官罢了。 只不过,以都察院如今的局面来看,曾毅这个四品的左佥都御史,却是权利极重的,是都察院的二把手。 是以,虽然品级不如上官武,可是,手中的权利,却是要比上官武大许多的。 “曾大人,您看,这两位侯爷的案子,什么时候移‘交’一番?” 上官武眯着眼睛,他也是有火气的人,不甘心被刘健真当他是木偶了,而且,上官武也是清楚的很,有些事情,只要把握好分寸。 就算是刘健,也不会如何他的。 毕竟,顺天府尹的这个位置,是个受气的位置,有资格做这个位置的,只要有机会,怕是没人愿意任顺天府尹的。 剩下的,没资格的,想要担任,也是枉然。 是以,只要上官武把握好分寸,就如同这次,没和刘健商量,就突然奏本两位侯爷,也算是给刘健震动一番。 日后,刘健总不能在把他上官武当成是快以任意‘揉’捏的对象了。 这其实才是上官武最为主要的目的。 上官武的算计,也是‘精’明着呢,知道,这件案子只要上奏,最后,肯定是不会拉在他手里的,陛下肯定会另外找找大臣审理此案的。 “这案子,不必移‘交’了。”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陛下虽说将此案‘交’予本官审理,可是,这接状子的,却是您上官大人。” “这状子,是告到了顺天府的。” “自然是要在顺天府办案了,陛下虽说将此案‘交’给了本官审理,可是,这人,还是要在顺天府的大堂上审案定罪的。” “是以,也就无需‘交’割了。”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上官武变的有些僵硬的脸‘色’,心里却是冷笑连连,小样,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还想着置身事外,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对于上官武的心思,曾毅也是清楚的,皇帝许久不上早朝,今日的早朝,对上官武而言,就是最好的像刘健表面不愿做木偶的时机了。 现如今,上官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不想在牵扯进这两位侯爷的事情上了,这个时候甩手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曾大人,这怕是不妥吧?” 上官武笑眯眯的看着曾毅,一张老脸上满是褶皱,也不知道是在真笑还是在假笑:“陛下既然下旨,此案‘交’由曾大人您审理,那,卷宗什么的,留在顺天府,可就不和规矩了。” “规矩?” 曾毅心中不快,上官武这老家伙,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得了好处,就想把麻烦给扔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既如此,本官去像陛下请一道圣旨,此案,顺天府与本官同审即是了。” 曾毅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旁人见不到正德,可是,不代表他见不到正德。 上官武的脸上仍旧挂着满满的笑容,只是,嘴角,却是有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抽’搐,原本,想着曾毅年轻气盛。 碰到这种强抢民‘女’的案子了,又是皇帝亲令其审理的,定然会是毫不犹豫的大包大揽。 毕竟,以曾毅在皇帝跟前的得宠程度,就算是大包大揽此案,也是完全没什么顾忌的。 可是,让上官武没想到的是,曾毅这小子,纯粹就是个猴子,太过聪明了。 反倒是没有多少年前的热血方刚,这却是让上官武有些无奈的,以曾毅和皇帝的‘交’情,旁的官员想见皇帝,万难,可是,曾毅想见皇帝,却是容易的很。 别说是一道让顺天府共审此案的圣旨了,就是免了顺天府尹的圣旨,怕是曾毅也能求来的。 “陛下身子欠安,此等小事,还是不要扰了陛下清净的好。” 上官武嘴角‘抽’搐,却也不能直说什么,只能是这么说,等于是变相的答应了之前曾毅所说的事情。 “既如此,倒是多谢上官大人了。” 曾毅嘿嘿笑着:“还要劳烦上官大人差衙役前去侯府拿人。” 上官武眉头一皱,道:“曾大人,此事,怕是不可取啊,之前,老夫也是差遣衙役几次前去侯府,可是全都被轰了出来的。” “甚至,有衙役还遭了毒打。” 这话,上官武可是没说一个假字的,有些事情,可以造假,可是,有些事情,却是一个假字都不能说的。 两位侯爷可是皇亲国戚,当今太后,不少官员也是知晓的很,对这两位弟弟,是宠爱的很。 他上官武站在大义的一面,倒是不惧什么,可是,若是敢有一句栽赃诬陷两位侯爷的话,怕是他这个顺天府尹的官位丢了不提,还要遭牢狱之灾的。 “在提。” 曾毅眼中带着一丝的笑意,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没有丝毫的温度:“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本官还就不信了,有人胆敢如此猖狂。” 曾毅的话,让上官武很是无语,这话,说说也就是了,谁真把他当真了? 当今天子要杀某些人的时候,说说这话,然后,处决一些皇亲之类的,过后,这话,就被封存了,谁会没事提起,当真了? 看着上官武略显犹豫的神情,曾毅拉着一张稚嫩的脸‘色’,冲着上官武拱手,道:“上官大人,此次,咱们二人虽衙役同去侯府。” “本官倒是要看看,有哪个,胆敢殴打朝廷命官,有哪个,胆敢抗旨不尊。” 曾毅说这话的时候,中气十足,没有丝毫应付的模样。 上官武一双浑浊的眼珠略微转动,就明白曾毅的意思了。 以两位侯爷的猖狂,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动手殴打他们这两个敢于上面传召的朝廷命官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让人殴打衙役不要紧。 可是,一旦殴打朝廷命官,而且,曾毅还是奉旨查案的。 到时候,两位侯爷不管有罪没罪,那都是有罪了,就算是太后,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殴打朝廷奉旨办案的官员,和强抢民‘女’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的。 想明白了这点,上官武在心里,不得不称赞曾毅一番,能想出这个法子来,就证明曾毅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已经把这个案子给看的很透彻了。 至于最后该如何处置,想来,曾毅心里,其实也有了预算了,只是,要看两位侯爷的态度,及两位侯爷平时的作孽程度了。 “既然曾大人如此说了,那,老夫就和曾大人走上一遭。” 上官武苦笑,他是真不想搀和这趟浑水了,剩下的事情,他在搀和下去,可真是没人保他了。 可是,曾毅又是明显的要揪着他不妨,拉着他一起的。 上官武就算是想要退缩,也是不行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些,表现的利索些,这样,到也不失了身份。 “只是,老夫这一把老骨头了,若是真被打几下,怕是见不到明早的日出了。” 上官武呵呵笑着,看似不经意的玩笑,其实,是在提醒曾毅,就算是要算计两位侯爷,也要把握好一个度,可千万别真的给打实在了。 挨一两下拳脚,有那个意思就成了。 可别太实在了,真被人给打了一顿,最后,就算是严惩了两位侯爷,可是,这面子,却是也丢了。 只是,上官武想不到的,则是曾毅看似是对这两位侯爷也有些不满的。 这,倒是上官武所想不到的。 其实,曾毅对这两位侯爷倒是没什么过节,只是,却也知道,这两位侯爷平日里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要说,像是他们这些个皇亲国戚,也的确是整日游手好闲的,毕竟,他们不能参政的。 可是,就算是不能参政,荣华富贵养着他们,也能修身养‘性’啊。 如同这两位侯爷这般胡作非为的,若是不惩戒一番,日后,只会是把事情闹的更大。 曾毅可是知道正德对他的这两位亲舅舅那是很不待见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不耐烦。 而当今太后,却是对这两个亲弟弟非常的宠爱,这,就是矛盾了。 现如今,强抢民‘女’,还是第一次,若是处置得当,还是能够就这么算了的。 可是,若不对两位侯爷进行管教,进行约束,日后,两人越发的猖狂,真到了犯下了弥天大错,不可饶恕的时候。 到时候,以正德对这两个舅舅的厌恶,以太后对这两个亲弟弟的宠爱,定然,会有一番争执的。 这却也是曾毅要防备的事情,虽说,历史上,正德并没有怎么着他的这两个舅舅。 可是,现如今,历史已经可以说是被他曾毅给改动了,给加快了进程,是以,一些大的方向,或许不该。 可是,一些小的事情,肯定会出现变故的。 出了皇宫,曾毅同上官武就一起去了顺天府尹,也不用跟左都御史戴珊请假,皇帝在早朝上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这个时候,谁还敢去没事找事的找曾毅的一些小麻烦? 更何况,曾毅这是奉旨办案的,和皇帝的圣旨比起来,其他的事情,一些个规矩,全都要靠后的。 而且,都察院,也是不点卯的,毕竟,御史们不同旁的衙‘门’的官员,是要呆在衙‘门’处理公事的。 都察院的御史们若是全都呆在都察院不出去,那,言官,朝廷的耳朵,朝廷的眼睛,也就彻底的聋了,瞎了。 点了几十个衙役。 这其中,还有几个当初曾毅落魄时候的熟人,只是,此时见到曾毅,却全都是不敢抬头,只不过,曾毅也并非是那种追究过往小事的人。 相反,对于一些事情,曾毅看的很清楚,是以,见到这几个衙役,也就装作是没认出来。 一群衙役跟着,抬着两顶轿子,浩浩‘荡’‘荡’的去了寿宁侯张鹤龄的府邸。 两位侯爷当中,以寿宁侯张鹤龄为长,以建昌候张延龄为次。 且,两位侯爷的关系极好。 是以,只有一个寿宁侯府,而建昌候根本就没有兴建,建昌候张延龄,平日里,就是呆在寿宁侯府的,两位侯爷,是一个府邸的。 寿宁侯府前,守‘门’的‘侍’卫见了顺天府尹的衙役,却是丝毫不怕的,甚至,指点着,笑了起来,这几天,顺天府的衙役,可是来了好几次的,全都是被他们得了侯爷的令,给轰出去,打出去的。 而现如今,刚散早朝,且,皇帝已经发怒了,还没人那么大胆子,敢大白天的来侯府报信。 是以,侯府上下,还不知道早朝的事情,只以为,这次,顺天府的衙役,还是要被打出去的。 直至一身官袍的上官武及曾毅下了轿子,守‘门’的‘侍’卫才算是稍微有所收敛,心里微微发沉,看来,这次,顺天府是动真格的了。 至于曾毅,他现如今仍旧穿的五品官袍,是以,根本就没被‘侍’卫给放在眼里。 就算是上官武,也只是上守‘门’的‘侍’卫微微吃了一惊,却是没什么害怕的。 顺天府尹这个位置,可是和朝廷的那些大员不同的,虽然是三品的职位,可是,其地位,其实,并不算多高的。 上官武侧头看了眼旁边的捕头,立时,旁边站着的捕头拿着一份牒文上前,到了寿宁侯府的大‘门’前。 双手递上牒文,声音有些颤抖:“劳烦将此牒文传‘交’两位侯爷。” 不怪捕头如此,寿宁侯府里可是住着两位侯爷的,真得罪了,他就是一个小捕头,可是吃罪不起的。 “等着吧。” 守‘门’的‘侍’卫看了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单手拿了牒文,就进了院子,留下另外几个‘侍’卫守着大‘门’,却是根本不让曾毅一行踏入侯府大‘门’一步的。 在这几个守‘门’‘侍’卫的心里,就算是顺天府尹亲至,又能如何? 自家的两位侯爷,是你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就能动的么? 也不瞧瞧自己有几斤几两,敢找这不痛快,在守‘门’的‘侍’卫眼里,顺天府尹上官武的脑袋,绝对是‘抽’筋了,被驴给踢了。 京城的高官多的是了,也不见有谁敢出来管自家侯爷的事情,顺天府尹也换了己任了,也没哪个敢找自家侯爷的麻烦,上官武要么是脑袋‘抽’筋被驴给踢了,要么,就是老糊涂了。 “曾大人。” 上官武苦笑,凑到了曾毅身边,他好歹也是三品大员,虽然是顺天府尹这个憋屈的官职,可是,像是这种连大‘门’都不让进的事情,怕也就是在侯府能够遇到了。 毕竟,上官武这个顺天府尹虽说真不能算是朝廷重臣,只是顶着三品大员的称号罢了。 可是,其毕竟管着京城治安的,谁家没个晚生后辈的,若是出了事,可以硬压着上官武,可是,还不如平日里给他留几分面子,这样,出了事情,上官武自然之道该如何做的。 “这侯府的人,倒是不懂礼数。” 曾毅笑着,没有丝毫的尴尬,不让进侯府大‘门’一步,那就在外面站着呗。 对于这些个虚礼,曾毅是不怎么在乎的。 而且,在曾毅眼里,寿宁侯府内的两位侯爷,就算是猖獗,又能还有几分的蹦跶? 对于这种人,曾毅根本就懒得和他们计较那么多的。 上官武在一旁笑了笑,也不在吭声,这次,主角是曾毅,既然曾毅不说什么,那,他也就懒得说那么多。 不大一会,寿宁侯府内传出一阵脚步声。 两个年纪看似三十多岁,穿着锦衣之人快步走了出来。 “是顺天府尹上官大人到了。” “本侯方才得知,就赶紧和舍弟迎了出来,还望上官大人海涵啊。” 开口说话的,是寿宁侯,而旁边站着,满脸不屑的,则是建昌候张延龄了。 寿宁侯毕竟年长,大多事情,都是他这个做兄长的在前面顶着,是以,建昌候虽然年纪也不小了,可是,平日里,却是只知酒‘色’,其余的,却是什么都不懂的。 “两位侯爷多礼了。” 上官武笑着拱手,却是在曾毅身边,低声道:“两位侯爷常年酒‘色’,看起来,却是有些衰老的。” 上官武这话,却是立时让曾毅暗里点了点头,同时,对上官武,也多了一丝好感,这老头,其实,也不错的。 就算是以往行事,也是还行,只是,其是刘健的人。 “这位是?” 和上官武见礼之后,寿宁侯看向了曾毅,寿宁侯不傻,相反,平日里各种应酬,都是他这个做哥哥的靠前的,是以,曾毅一个五品官出现在这,他却是根本不可能无视的。 “这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曾毅,曾大人。” 上官武笑眯眯的说了这句,就不在介绍别的了,相信两位侯爷对曾毅也是很了解的,毕竟,曾毅是深得正德信任的,这点,满朝文武,没一个不知的。 果然,寿宁侯一听曾毅的名字,立时脸‘色’就变了一下,不过,却是随即就笑着,道:“远来是曾大人。”“来,来,两位大人府里请。”说着,寿宁侯张鹤龄已经侧开了身子,准备往里面迎人了,却是把旁边站着的十几个衙役直接给忽略了,当做是没看到似得。 第二百七十三章认罪 “两位侯爷,下官此次前来,是奉了圣命前来的。” 曾毅两手抬起过肩,侧在身子一旁,拱了拱。 寿宁侯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他又不傻,自然看出这情景不对的,只是,想着只要进了侯府,没外人看着,有些事情,总是能周旋一下的。 谁想到,这曾毅,果然和传闻一样不好对付,却是连侯府都不进,根本就不怕得罪他们这两个侯爷。 对此,寿宁侯虽然生气,可是,心里,却又是满腹的无可奈何,虽说他是皇帝的亲舅舅,奈何,皇帝和他及其弟弟的关系是非常不好的。 曾毅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自然是知道这茬的,是以,旁的官员,或许会碍于这层关系,而给他几分面子。 可是,曾毅却绝对不会。 换句话说,若非是太后尚且健在,他这个侯爷,在皇帝眼里,什么都不算。 是以,就算是曾毅如此的不给面子,寿宁侯张鹤龄心中虽然有气,可是,却也无可奈何。 一只手背在身后,暗暗拉住了准备发火的弟弟张延龄,寿宁侯张鹤龄满脸笑意的道:“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若是皇帝圣旨到了甚至是口诏到了,就算是寿宁侯张鹤龄,是皇帝的亲舅舅,那也是要下跪的。 可是,曾毅这,明显并非如此,只是,替皇帝传话的,并非是正规的圣旨或者是特意的问话,是以,倒是不用大礼的。 “顺天府尹上官大人,早朝上奏,两位侯爷在城中强抢民‘女’,平日多有恶行,顺天府衙役多次传召。” “而侯府却于此置之不理,甚至,殴打传召衙役,此行,以至陛下震怒,特令本官查察此案。” 曾毅刚才,还以下官自称,可是,现如今,却是以本官自称,这也是有规矩的。 不管怎么说,寿宁侯和建昌候两位侯爷是皇亲舅舅,是皇亲,是以,除非是六部九卿,其余官员以下官自称,倒是没什么的。 尤其是曾毅是四品官,并非是三品大员,以下官自称,更是很合适的。 而现在,曾毅既然说了是奉命行事,要查察两位侯爷一案,至此,曾毅就是主审官,这个时候,自然是要以本官自称,方才是符合了规矩的。 曾毅这话一出口,立时,侯府‘门’前寂静无比。 尤其是上官武,这老头,原本还是老神在在的站在曾毅的旁边,可是现在,曾毅的话出口,上官武的冷汗已经从额头开始往下滑落了。 上官武根本就没想到,曾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原本,上官武是还想着在旁边看戏的呢,这事情,虽然是他起的头,可是,日后就算是两位侯爷知道了,也没什么的。 官场上就是如此,不管是多大的仇恨,只要还隔着一层窗户纸,那见面了,仍旧是笑眯眯的。 更何况,两位侯爷的做法,也的确猖狂,是以,在上官武看来,这之后,两位侯爷只会是对他有所顾忌,到不至于真的如何。 毕竟,他这也不算是至两位侯爷于死地,只是等于给他们一个教训罢了。 可是,上官武根本就想不到的则是曾毅会当着两位侯爷的面,当着他上官武的面,把这件事,直接给说了出来。 这么一来,可就是没了回旋的余地了。 若是两位侯爷日后还不敌对他上官武,还能对他上官武有一个好脸,那,传出去,两位侯爷可是真没面子了。 曾毅,等于是把那层窗户纸替他们双方给捅开了。 “上官武。”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吭声的建昌候张延龄低声怒喝,直呼上官武的名字。 就算是脾气稍微好些的寿宁侯张鹤龄,此时,也是对上官武这个顺天府尹怒目而视。 “两位侯爷,上官大人也是一心为了朝廷。” “两位侯爷可千万别则怒于上官大人。” “此事,只要两位侯爷配合,想来,最终,也只是一番小责罚罢了。”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两位侯爷的表情,同时,却是眼睛余光瞄了眼脸‘色’铁青的上官武一眼,这老家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好事,什么好处都让人占尽了。 这种得罪人的案子,曾毅不是不愿意做,真抡起来,他在河南,在南直隶,所破的案子,哪一桩不是得罪人的? 尤其是在南直隶,可以说,把南直隶的武官给折腾惨了,得罪的人,岂会少了? 可是,这是曾毅必须要去做的,这是他的职责。 曾毅可以去得罪人,但是,却不喜欢被人利用,不喜欢被人算计。 曾毅越是解释,寿宁侯及建昌候两位侯爷就是越是恼怒,曾毅把上官武说成了是一心为了朝廷,那他们两个呢? 他们两个上官武参奏的对象,岂不就是为祸朝廷了? 这么一想,两位侯爷心里的怒火,更是刷刷的往上窜。 若非是现在曾毅这个奉旨办案的官员就站在这,若非是已经有了案子压在身上,怕是两位侯爷已经冲上去怒打上官武了。 上官武此时对曾毅,可以说是恨得压根发痒,可却又没丝毫的办法。 曾毅这是摆明了在折腾他,可是,就算是明白,又能如何? “两位侯爷,若是没什么旁的事情,还请跟随本官前去顺天府一遭了。”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寿宁、建昌两位侯爷。 “既然是陛下的圣旨,我等自当遵命。” 寿宁侯张鹤龄聪明的很,这件事,既然已经闹到了皇帝那里,自然是不可能就这么平息下去的。 此时,就算是他们兄弟二人想要进宫去找太后,怕也是晚了的。 毕竟,曾毅的名声,他们也是听过的。 皇帝既然让曾毅来办这件案子了,那,倒不如在曾毅跟前服个软的好。 “如此,多谢两位侯爷了。” 曾毅拱手,两只眼睛眯在了一起。 寿宁及建昌两位侯爷,平日里,在京城,虽然也有惹事,可是,却也都是些芝麻大小的事情。 而且,这两位侯爷,也算是奇葩的主了,基本上,不怎么和百姓打‘交’道的,他们惹事,也都是在赌场什么之类的‘乱’七八糟的场合惹事的。 是以,对于这种在曾毅看来,完全是狗咬狗的行为,根本就不分对错的。 至于强抢民‘女’的事情,曾毅也有个大概的猜测,怕是这两位侯爷,想着那段时间,东厂闹的厉害,怕是心痒了,结果,做出了这等事情。 “两位侯爷,本官就在顺天府的大堂,等着两位侯爷的大驾了。” 曾毅转身,上轿,临行前,笑着道:“想来,两位侯爷该不会让本官久等吧?” 寿宁侯连忙拱手,赔笑道:“曾大人放心,我等随后就到。” 寿宁侯是聪明人,以曾毅在皇帝跟前的宠信,以曾毅在河南及南直隶的行事风格,今日,能让他们两个侯爷随后自己前去顺天府,已经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若是这个时候,在不识趣,真把曾毅得罪了,到时候,曾毅在皇帝跟前说些坏话,他们两个侯爷,虽是皇帝的亲舅舅,可是,以后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了的。 有些人,是可以得罪,可以无视的,有些人,则是不能。 很显然,曾毅,就是属于后者的。 曾毅的轿子走了,上官武也不敢在继续呆下去了,反正他现在已经是成了两位侯爷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还继续呆在这做什么? 唯一能让上官武聊以自慰的,则是他之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虽说,现在这事情出了些许的差错。 可好在,皇亲国戚,是不干涉朝政的,就算是领兵出征,回京,也是要立马‘交’了兵权的。 是以,对于这两位侯爷的记恨,上官武倒是不太担忧。 只不过,上官武心里的郁闷,却是非同寻常的。 被曾毅给摆了这么一大道,怕是任谁,心情都不会好了的。 顺天府的大堂上。 曾毅和上官武刚回顺天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寿宁侯及建昌候两位侯爷就也乘着轿子到了。 “曾大人,怕是两位侯爷这么一耽误,有些东西,可是找不到证据了啊。” 上官武眉头紧皱,他的确是怕寿宁侯及建昌候把人给送走了,到时候,只要在侯府找不到人,而且两位侯爷咬死了不松口,他上官武又能如何? 虽说这案子是皇帝‘交’给了曾毅的。 可是,这案子,却是他上官武禀奏的,若是最后两位侯爷没什么事了,无罪。 那,他上官武,可就是要落下一个污蔑皇亲的罪名了。 或许,现在,两个侯爷心虚,不会追究什么,可是,这终究是个把柄,日后,指不定会被人翻出来的。 尤其是这次审案,对付皇亲,那是绝对不能用刑的,是以,上官武才担心,他们提前离开这一会,足够两位侯爷把人给送走了。 “放心吧。” 曾毅摇了摇头,看着已经走到了顺天府衙‘门’口的两位侯爷,声音不大:“有些事,两位侯爷,是知道该如何做的。” “两位侯爷来了。” 曾毅在堂上坐定,而上官武,则是在堂下左侧坐定。 “见过曾御史。” 两位侯爷拱手,却是这段时间,已经是找人打听过早朝上发生的事情了,知道了曾毅现在的官职了。 “今日传两位侯爷过堂,却是为了一桩案子。” 曾毅笑着,既然是过堂了,那,自然是要有过堂的样子,该有的程序,或者说,该有的样子,都是要有的。 “大人请讲。” 寿宁侯点了点头,神情郑重。 “据顺天府的卷宗所载,前些日子,两位侯爷,在长安街强抢民‘女’,可否属实?” 曾毅问案的方式,在上官武看来,十分的没有经验,这么问案,这种事情,谁会承认自己做了的事情? 但凡是上了这个公堂的,就没有一个是主动承认罪行的,就算是在铁证面前,也是要狡辩一番的。 “属实。” 寿宁侯张鹤龄及建昌候张延龄两人沉默了许久,一***头,回了曾毅的询问。 只是,这个回答,却是让上官武震惊,让大堂上所有站班的衙役震惊。 这么痛快的就承认了?这么痛快的就认罪了? 这结果,让顺天府的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两位侯爷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了? 若是这两位侯爷真的这么容易认罪,当初,又岂会做下如此事情? 若是这两位侯爷这么容易认罪,当初,顺天府的衙役前去侯府传召的时候,岂会被侯府的人给敢出来,甚至,还要遭毒打。 “两位侯爷倒是利索。” 曾毅在大堂上坐着,倒是没什么意外。 只要这两位侯爷的脑袋没问题,那,在知道曾毅是奉命查案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想要和皇帝别扭,那是自己找不自在的。 是以,有些事情,既然皇帝开口了,赶紧承认的好。 这样一来,皇帝虽然生气,可是,知道了两位侯爷是直接摄于皇帝威严,而直接承认的,没有任何狡辩。 和之前对顺天府的态度,是截然不同,那,不管正德如何的不待见他的这两个舅舅,其心里,怕是也要有些放纵了。 毕竟,是他的亲舅舅的,又如此的顺着他这个皇帝,他岂能真的绝情了? 相反,若是两位侯爷继续抵赖,不承认,真把皇帝‘激’怒了,最后,查出了实情,到时候,两位侯爷,可就是真的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显然,两位侯爷,或者说是寿宁侯张鹤龄把这些都看的很清楚,是以,曾毅只是一问,其就直接承认了。 这明显就是刚才,在来之前,寿宁侯已经和建昌候两人商量好了的。 不过,曾毅没想到的,则是寿宁侯如此痛快的承认,这其中,有一部分,是曾毅所猜测的,是皇帝的原因。 可是,另外一部分,则是曾毅根本就没想到的,那,就是曾毅自身。 在寿宁侯张鹤龄看来,曾毅,是不能得罪的。 若不然,虽说他寿宁侯是皇亲,可是,在皇帝跟前,却是很不受待见的,指不定,日后被曾毅抓住了什么把柄,来折腾他们。 是以,眼下这案子,既然明知是躲不过去了,干脆,卖曾毅一个人情,也不让曾毅为难,以后,也算是有了‘交’情。 拿这种案子送‘交’情的,这也算是天下独一份了。 “既然两位侯爷认下了这事,那被两位侯爷强抢之‘女’何在?” 曾毅也没拍惊堂木,眼下,公堂上的情况,甚是诡异,顺天府的一应官员及衙役,全都是楞在了那里。 甚至,就连在一旁记录的官吏,也都忘了手中的笔。 “已经放回。” 寿宁侯满脸惭愧的看着曾毅,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后悔:“之前,是下侯同舍弟一时冲动,做下了此等龌龊之事,以至于皇家脸面‘蒙’羞。” “以至于此事惊动朝野,惊动圣上,我兄弟二人心生愧疚。” “陛下身体欠安,却还因我等兄弟二人之事动怒。” “小侯深感愧疚,只愿大人重重责罚我二人才是。” 寿宁侯的每一句话,都把姿态放的很低,甚至,还把皇帝给牵扯了进去,这,是非常高明的举动了。 就是曾毅,也不由得对寿宁侯张鹤龄有些侧目相看,能说出如此有条理,如此有算计的话,看来,历史的记载,也是有误的。 不由得,这事,也算是给曾毅提了个醒,历史,虽是历史,可是,毕竟是后人经过无数资料,然后写出来的。 虽然客观,可是,却有可能因为一些资料的缺失,而有所失误。 甚至,有可能,因为一些历史人物的刻意藏拙,以至于,天下皆如何认为。 别看寿宁侯张鹤龄如此的自责,可是,这话,一旦让正德听到,就算是他再怎么厌恶他的这两个舅舅。 可是,这两个舅舅却是顾忌皇家脸面,已经幡然醒悟了,这,都足以让正德手下留情的。 更何况,后宫,还有位太后在那看着呢。 是以,只要是这番话传进宫去,两位侯爷的事情,算是了了。 剩下的,也就是该如何补偿那个被抢的民‘女’了,在曾毅看来,嫁入侯府为妻倒是不错的选择。 建昌候,可是到现在,还未娶妻生子的,而这强抢民‘女’之人,寿宁侯张鹤龄,只是个帮忙的。 主要的,还是建昌候张延龄。 只不过,寿宁侯张鹤龄,却是极为宠爱他这个弟弟的,直至现在,也是把罪责,拦在了两个人的身上,没有自己脱身事外。 这点,却是让曾毅有些佩服的。 要知道,在皇家当中,亲情血脉,是最为淡薄的了。 “既然两位侯爷已经认罪,这案子,也就不必在问了。” 曾毅笑了笑,道:“两位侯爷,到也是有些担当的,这案子,本官会据实上奏。” “至于该如何处置,两位侯爷回府等候圣旨吧。” 处置皇亲,那就是皇帝的事情了,尤其是这种外戚,全都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 旁的衙‘门’,是不好管这种事情的,至于宗人府,虽有府主,可是,真正说话的,还是皇帝。抬手,冲着曾毅拱了拱。没有吭声,寿宁侯张鹤龄领着建昌候张延龄转身,离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谋算太过 “曾大人,这就完了?” 上官武有些结巴的看着大步从顺天府大堂离开的寿宁及建昌两位侯爷,满脸的不可思议。%73%68%75%68%61%68%61%2e%63%6f%6d 当初,顺天府的衙役前去侯府传召,可是被打出来的,现如今,就算是曾毅奉旨查案,两位侯爷,也该有所抵赖才是啊。 就这么利索的承认了曾经犯下的罪行? 这是两位侯爷猖狂到了自以为侯爷的身份,是当今皇帝的亲舅舅,有太后解姐姐是太后,曾毅不敢怎么着他们? 是以,才会如此的? 可是,在看公案后面坐着的曾毅,却是满脸微笑,以曾毅的脾气,就算对方是皇帝的亲舅舅,也不该如此啊? 更何况,曾毅这是奉旨办案,这让上官武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两位侯爷已经认罪,这案子,自然是完了。”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满脸诧异的上官武,言辞间,带着一丝的不解:“怎么?莫非,上官大人认为这案子,本官断错了?” 说完,不等上官武答话,曾毅的表情就变的有些‘迷’茫了,自顾自的的道:“不对啊,本官记得,这案子,还是上官大人在早朝之上奏明的圣上,请求圣上查明的,现在,两位侯爷认罪了,上官大人怎么还觉得不对了?” 曾毅对上官武,可是没什么好感的。 就算是之前有过突发奇想,拉拢上官武,可是,那也只是突发奇想罢了,上官武是刘健的人,不管上官武和刘健如何的闹僵,他们两个,都是一个联盟的。 更何况,现如今,两人之间,也算不上闹僵。 是以,曾毅是不可能拉拢上官武的,文官,最忌讳的并非是墙头草,而是那些随意改换‘门’庭的。 这样的官员,是遭人瞧不起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去的。 而上官武,年纪一大把了,是全靠着刘健的提拔,才会有今天的这个位置的,他和刘健虽然现如今,有些闹僵。 可是,这些,只是少数人才能看出来的。 这都是很隐秘的,就算是曾毅,若非是脑袋想的多,且,也算是和刘健‘交’过手了,也不可能看出,其实,今天这事,是上官武刻意为之的。 一来,是在增添他这个顺天府尹的威信,二来,他若是真惹出‘乱’子了,刘健能不护着他么?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概念。 就算是明知道上官武在惹事,刘健就算是不满,生气,最终,还是要护着上官武的。 是以,既然不可能拉拢上官武,那,曾毅对这个年纪一大把了,还像是年轻人一样闹脾气,不安分的上官武,自然是不可能有多客气了。 在曾毅看来,上官武和刘健两人之间,不管怎么来,那都是一个阵营的,那都是他们内部的事情。 不管他们闹的在怎么厉害,曾毅肯定都是不会管的,只会是在一旁看着。 可是,现在,这件事既然牵扯到了自己,那,曾毅可就不能那么好说话了。 这件事,上官武是在向刘健秀肌‘肉’不假,也是在给他自己增添威信,也是不假,可是,向刘健秀肌‘肉’,只是增加在刘健阵营的地位罢了。 是以,这好处,都让上官武得了。 曾毅就不信了,上官武上这道奏折之前,会没考虑过这件事的各种结果。 文官们的思想,不是普通人能够清楚的。 或者说,官员们,都是有一副善于算计的头脑,尤其是这些朝廷大员,若是不善于谋算,根本就坐不稳这朝廷大员的位置。 是以,曾毅有理由相信,上官武绝对想到过这个案子最终会‘交’到他曾毅手里的可能‘性’。 被人算计,这可不是曾毅喜欢的事情。 “没,没。” 上官武赶紧摇头,在被曾毅这么说下去,指不定要有什么大帽子扣下来了。 上官武虽然没和曾毅‘激’辩过,可是,曾毅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清楚的,毕竟,曾毅,也算是朝廷的新贵了。 对于如此新贵,其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轻易知道的。 “只是,曾大人只是问了强抢民‘女’的案子,两位侯爷的身上,可是还有不少别的案子的,虽说,案情不如此案重要,可是,却也不能不审吧?” 上官武看着曾毅,脸上带着一丝的忧虑之‘色’,看似忧国忧民,只是,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瞧瞧现如今的京城,哪个贵戚身上没有一点的案子? 若是真想要定罪,就没有哪个能逃的过去的。 只不过,有些事情,是小事,没人会追究罢了。 而现如今,上官武却是想让曾毅把寿宁侯及建昌候两位侯爷过往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案子也都给翻出来,然后追究的。 这种事情,可是官场上的大忌。 除非是什么死敌,真要至对方于死地的。 若不然,是绝对不会如此的,毕竟,谁家没个后辈晚生的,尤其是京城的这些朝廷大员,就算是家教严,可是,大多数的后辈都是在老家住着的,根本没来京城。 隔着这么远的地界,谁能保证自己的后辈在家中会不会借助自己老子在朝廷的威势作威作福?或者,是犯些小错的? 是以,这种事情,一般而言,都会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除非是做的极为过分,出了人命,或者是强抢民‘女’之类的,或许,才会惩戒一番的。 若不然,只要不是死敌,平日里,就算是双方不对付,也都不会拿这种事情开刀的。 这已经是一种规矩了。 而这个规矩,在寿宁侯及建昌候两人的身上,虽说是不那么切实,可是,那些个小错,若是真追究的话,也等于是真的接下了梁子了。 现如今,曾毅查案,那是奉旨查案。 而且,还不是曾毅主动挑起的,曾毅也只是奉命查案。 而且,曾毅也是给了两位侯爷面子,是以,寿宁及建昌两位侯爷,是没法说曾毅什么的。可是,若是曾毅真的追查下去,把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全都给揪出来了,那,这仇 可就是真的结下了。 而且,曾毅,也会被朝臣们认为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人。 不遵守规矩的人,总是会被敌视的,除非是他有足够的实力去打破这些陈旧的规矩,然后去制定属于自己的规矩。 而很显然,现在的曾毅,没有打破旧的规矩然后去制定新规矩的实力,是以,就不能碰这个线,若不然,下场,绝对不会好了。 而上官武之所以如此说,也是没安什么好心的,是想着让曾毅被敌视的,虽说他是刘健一个阵营的人。 可是,刘健所处的位置太高了,是他们这个金字塔的顶端了,而上官武,至多,也就是中层,而且,还是新近的,并非是核心,是以,有些事情,上官武都是不知道的。 是以,上官武想要借机算计曾毅,也没什么不可的,且,虽说官员们也都有属于自己的阵营,可是,这个阵营却也并非是真的就那么统一,那么和谐,只要是在大事上保持一致,这就足够了,至于别的,谁也不能保证。 上官武敢这么算计曾毅,其实,无法是想着曾毅虽是新贵,可是,却毕竟是入朝不久,有些东西,有些规矩,未必清楚。 朝廷的新贵,可是历来都不缺少的,可是,这些个新贵们,真正能成长起来的,却没几个。 就是因为这些个新贵,狂妄了,自大了,不懂规矩,然后,被群臣的力量,所消灭掉了的。 可惜,若是用在旁的新贵身上,上官武的这个计划,或许,还能够成功,最起码,不至于直接被看破。 可是,用在了曾毅这里,却是真的踢到了铁板上。 曾毅可是再世为人,尤其是前世,未来可是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什么信息都有,尤其是历史,虽说不是曾毅的爱好,可是,对这些个东西,也可以说是知道的很清楚。 甚至,还有专‘门’研究这些的,曾毅虽然只是随意看过,可是,脑海里,却也是有印象的。 所以,上官武的这招,用在曾毅身上,是没有丝毫效果的,他一开口,曾毅已经看破了他的目的。 “上官大人,陛下让本官查的,可只是强抢民‘女’一案。”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上官武,拱了拱手,和颜悦‘色’的道:“至于别的,本官可就是管不着了,至多,也就是本官上折参奏两位侯爷罢了。” “这已经是本官能做到的极限了。” “若是说审案查案,这可是您顺天府尹的职责了。” 上官武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笑着,给曾毅戴高帽子:“曾大人,话虽如此,可是,两位侯爷的案子,顺天府衙‘门’可是太小了,容不下的。” “且,陛下在早朝上,可是开了金口,这案子,‘交’给您的。” “当时老夫上奏陛下,可是说的平日里两位侯爷多有小错的,是以,您岂能单查此次强抢民‘女’一事?” “曾大人,莫要辜负了圣上的信任啊。” 上官武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曾毅给拉扯上的,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只要曾毅真查了下去,那,肯定是得罪了两位侯爷,哪怕仅于此,上官武就很满足了。 要知道,曾毅之前在侯府‘门’前的一番话,可是彻底的让他上官武把两位侯爷给得罪死了。 上官武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是要抓住了机会,有仇的报仇,哪能轻易放过了曾毅。 这已经是开始给曾毅扣大帽子了,什么圣上开了金口,这是拿皇帝来压曾毅的。 只是,很可惜,上官武是不可能知道,用皇帝来压人,这招,除去曾毅外,对谁都有用,可是,却是唯独的除去了曾毅。 “这案子是‘交’给了本官不假。” 曾毅看着上官武,两只眼睛已经完全眯到了一起:“可是,本官却是不懂查案的,真要是查案,还是上官大人出马的好。” 双眼盯着上官武,曾毅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威严。 “若不然,本官进宫面圣,让上官大人负责此案的取证,本官负责审断,不知上官大人意下如何?” 曾毅这话,却是在将上官武的军了。 曾毅就不信了,上官武敢答应,只要上官武敢答应,那,曾毅跟在他身后,只负责断案,那可真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 “这……这事,还是稍后再说吧。” 上官武脸上带着一丝的尴尬,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曾毅,虽说看似年轻,可是,真的不好对付,比起官场上的一些年纪不小的官员还要难以应付。 这事,是坏规矩的士气,他上官武就是把曾毅给推出去当枪头炮的,岂能够自己惹祸上身? 而且,上官武是知道皇帝对曾毅的信任的,这要是曾毅真去皇宫找皇帝求一道圣旨,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是以,这话,绝对不能较劲。 见上官武退缩,曾毅嘿嘿笑了笑,也没在穷追不舍。 “既然如此,此案,就先这么着了。” 曾毅点了点头,道:“刚才,上官大人也是在旁边看着的,两位侯爷也认罪的利索,日后,若是有人问起了,也免得的说是咱们给严刑‘逼’供了什么的。 “是。” 上官武点了点头,他知道,曾毅说这话的意思,却是在深处的,那就是日后这案子要是有了什么‘波’折,今天的审案过程,可是所有人都看着的。 就算以后有‘波’折,也是与在场的所有人无关,是两位侯爷的事情,毕竟,今天的审案,等于是一场最为迅速快捷的对白。 曾毅的意思,上官武明白,也是支持的。 这事,上官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没必要在往下继续了,若不然,对谁都没好处的。 “既如此,本官就进宫面见圣上,禀告此案了。” 曾毅起身,从公案后站了起来,冲着上官武拱手,这案子,其实,并不难,只要两位侯爷能想明白,一切都好说。 今天,不论派了是谁来,只要带来了皇帝的圣旨,那,两位侯爷只要权衡一下,就该知道该如何做了。 抵赖,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顺天府既然把两位侯爷告上了早朝,那就是绝对有凭证的,只要顺天府有凭证,两位侯爷就算是把人送走,或怎样,都是不行的。 要知道,皇帝想查的案子,而且,还有线索,锦衣卫的人,顺着这线索,什么都能‘摸’出来的。 锦衣卫最擅长的,就是顺藤‘摸’瓜了。 是以,若想顺利度过此劫,唯一的方法,就是俯首认罪,只要他们态度诚恳,皇帝,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又有太后在一旁肯定会替他们求情,不可能会有什么大麻烦的。 而两位侯爷,明显是想明白了这点,才会出现今天顺天府大堂上的情况。 冲着曾毅拱了拱手,上官武没说什么。 这件案子,归根结底,是他上官武引刻意引起的,若不然,这案子,只要稍微用些心思,也就结了。 两位侯爷虽然嚣张,可是,若是顺天府真想强行办案,两位侯爷,还真是没办法的。 可是,当时,上官武却把案子报给了内阁首辅。 从那时起,其实就已经进入了上官武的算计,内阁不同他顺天府,地位太高了,有时候,有些情况,是有顾虑的。 顺天府若是强行办案,那,内阁可以在后面支持,但是,只能如此,内阁却不能命令顺天府强行办案。 刘健其实已经给上官武示意过该如何做了,只是,上官武刻意装作不明白。 可以说,上官武的算计成功了。 只是,又只能说上官武是得失两相衡。 因为上官武又被曾毅给坑了一把,彻底的给推到了两位侯爷的对面。 谁都知道,只要太后她老人家在一天,两位侯爷就绝对不会有什么事的,日后,两位侯爷绝对是要和他上官武杠上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虽说两位侯爷不能‘插’手朝政,可是,若是他们两个真盯上谁了,那人,也是不会好受的。 没准在什么时候,给你扯下后退,添个‘乱’子什么的,这就足够了。 这些个朝廷勋贵们,平日里,真要是想指望他们办什么事情,那几乎是没什么可能的,可是,若是他们想要坏什么事,那,却是容易许多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句话,来形容朝廷的绝大多数勋贵,却是极为合适的。 有这么个后患在这,上官武此次的谋算,真是说不好得失如何的。 “人那,算计太多了,也是不好的。” 出了顺天府衙‘门’,上轿之前,曾毅回头看了眼顺天府的大‘门’,尤其是站在衙‘门’口的上官武一眼,心里,却是低声叹息。 有些事情可以谋算,可是,有些事情,却不必谋算,大事谋算,小事不必,人非圣贤,岂能事事成功? 谋算的多了,总会出现不少的纰漏的。上官武就是如此,谋算的太多了,结果,看似成功了,可是,却也给他自己埋下了个不小的祸害。这怕是上官武之前,根本就不可能想到的结局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有人害朕 “朕的这两个舅舅倒是知趣。。。” 正德听了曾毅的禀告,先是楞了一下,以他对这两位舅舅的了解,可是从未见过他的这两位舅舅有这么痛快服软的时候。 以前,父皇在位的时候,母后在一旁帮衬,且,父皇仁厚,他的这两位舅舅,那真是胆大包天,猖狂无比。 现如今,怕是也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对他们这两个舅舅不待见,是以,才会如此的识趣吧。 倒不是正德讨厌他的两个舅舅,而是,寿宁及建昌两位侯爷,平日里,太过猖狂了,总是仗着母后撑腰,在外面胡作非为,这是正德最为厌恶的原因了。 可是,现在,正德的这两个亲舅舅竟然主动认罪了,不管以前如何,但是,最起码,这态度,却是让正德满意的。 “曾大哥以为该如何处置?” 正德扭头,看着曾毅,这事,他还真是有些头疼的,若是真处置了,重了,母后肯定是不忍心的,可是,轻了,或者是不处置了,那就有违他的最初目标了。 对于正德来说,这些头疼的事情,他从来都是不喜欢的,自然是要‘交’给旁人的。 “此事,可大,可小。” 曾毅眯着眼睛,笑呵呵的道:“就看陛下准备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了。” 正德楞了一下,沉‘吟’了一会,道:“给他们个教训也就是了,若不然,母后那里,也是不好‘交’代的。” “那就杖责些板子,让两位侯爷在府中闭‘门’思过一段时间,也就是了。” 曾毅笑着,他其实早就能够猜出正德要怎么处置两位侯爷了,毕竟,有太后在那撑腰,两位侯爷,是绝对不可能有多大的处罚的。 而这个处罚,却是最好的了。 至于那被强抢的民‘女’,怕是已经被建昌候给糟蹋了,在这个年代,贞洁已失,是不好嫁人的了。 曾毅自然也有处置的办法。 让建昌候,纳妾也就是了,然后,多给其娘家一些彩礼,这也是曾毅能做到的事情了。 “至于那‘女’子,若是已经被建昌侯爷给玷污了清白,若是拿‘女’子同意,就让建昌候纳其为窃,或者,是陛下下旨,让建昌候取其为平妻,给‘女’子家中多些补偿,也只能如此了。” “你这方法。” 正德笑着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若是不想重惩寿宁及建昌两位侯爷,那,曾毅的方法,则是最好的方法了。 也算是给了寿宁及建昌两位侯爷一个教训,同时,也是对那个被强抢民‘女’的最好的安置方法了。 “方法到是好。” 正德点头,叹了口气:“毁人清白,如同害人‘性’命,这么做,倒是便宜了朕的这位舅舅了。” 曾毅在一旁无奈的笑了笑,就是看上了,对方不同意,才强抢的,现在可好,直接把人送过去了,这不的确是便宜了建昌候吗。 只是,这却有一点,还要‘女’方同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若是木已成舟,失了清白,这个办法,也算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了,平妻,也算是对那‘女’子的一种依仗了。 “给建昌候带句话。” 正德道:“若是那‘女’子点头了,被他娶回府中,为平妻了,日后,若敢有所欺辱,朕绝不饶他。” 正德也是清楚,强抢民‘女’,是一回事,可是,并不代表他的这位舅舅就愿意取了人家了。 可以说,正德这个皇帝,还是很有人情味的,或者说,他厌恶他的这两个舅舅,是以,才会站在这‘女’子的立场上去考虑的。 “是。” 曾毅点了点头:“这个方法倒是可行。” “等回头,臣就去让人去办。” “你也回来这么长时间了,这京城,可是要替朕给看着点了。” 正德笑眯眯的看着曾毅,道:“最近,朕总觉得,这京城,有些不对劲。” 说着,正德原本还笑眯眯的脸‘色’就皱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朕就是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 曾毅楞了一下,这他可就真的不明白了,历史当中,也没记载,正德年间,京城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是指哪方面啊?” 曾毅凑近了正德,道:“你好歹给个准话啊,要不然,这不等于没说么?” “不清楚。” 正德摇了摇头,道:“只是,朕总是觉得,好像有人想要害朕。” 嗡。 曾毅的脑袋如同炸开了一般,嗡嗡作响。 倒不是曾毅认为正德是在胡说,而是,曾毅想起了一件事,正德,终身无后,最终,等于是因落水而死。 要知道,就算正德胡闹,可是,身为皇帝,身边的防护岂会少了,岂能让皇帝落水。 这本来就是曾毅所不解的地方。 至于无后,后世,则是认为正德年轻的时候,太过放纵,以至于坏了身子才成了的原因。 可是,现在听正德这么一说,曾毅脑海里,却是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会不会,是有人在害正德。 而且,这个谋划,从现在已经开始了。 “陛下可是有什么发现?” 曾毅强自镇定,若是真有人从现在就已经开始谋划了,那,这该是多么长久的一项谋划啊。 “这倒是没,就是直觉,总是觉得不安心。” 正德挠了挠,却又嘿嘿笑了起来:“或许,是朕想多了吧?” “这宫中,谁敢害朕?” 曾毅不语,扭头看着旁边站着的刘瑾,冷声道:“刘瑾。” “奴才在。” 刘瑾扑通一声,跪在了低声,满脸畏惧的看着曾毅,就差哭了出来:“曾大人明鉴啊,奴才可是万万不敢对陛下不利的,陛下对奴才恩重如山,奴才岂能坐着等事情啊。” “刘伴伴是不会害朕的。” 正德也在一旁开口,道:“朕是信的过刘伴伴的,且,这也只是朕的瞎想罢了,或许,是朕初登大宝,累了的,瞎想罢了。” “本官有说怀疑你么?” 曾毅盯着跪倒在地的刘瑾,对于刘瑾,曾毅却是很相信的,不管刘瑾如何的贪财恋权,可是,对正德,却是绝对的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 “陛下的御膳,是你负责的?” 刘瑾点头,道:“陛下的一切,几乎,都经奴才手的,旁人,奴才是放心不下的。” “最近,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曾毅询问,不过,却也知道,问也是白问,若是他的猜测是真的话,那,对方,绝对是用的很隐秘的手法。 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历史上,根本就没人发现过。 “没啊。” 刘瑾跪在地上:“陛下前几天,也给奴才说过这件事,奴才可是让东厂的人都看了个遍了,什么都没发现的。” “起来吧。” 曾毅淡淡的看了刘瑾一眼,道:“本官没说你什么,你对陛下是否忠心,本官,也是瞧的出来的。” “只是,忠心,是一码事,可是,是否有能力,又是一码事。” “刚才听陛下这么一说,本官,却也觉得,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世上,不缺忠君之人,可却也从不缺谋逆之贼。” “有些事,还是要小心的好。” “不行的话,把宫中的厨子什么的,都换一换。” 曾毅这是有备无患,既然查不出来,那就把人都给还一遍,要知道,皇宫内选人,也是极为严格的。 想要拉拢一个人,这容易,但是,若是想要拉拢或者安‘插’一个对皇帝不利的人,这可是非常难的。 是以,换一批人,绝对会安全很多。 “是,是。” 刘瑾不敢多说什么,而且,曾毅也没责怪他的意思,却,是为了皇帝的安全着想,这点,刘瑾也是赞成的。 “这事,别声张出去。” “若不然,一旦声张出去,若是陛下的觉察是真的,那,就等于是给了旁人准备的时间,指不定,又该有什么幺蛾子了。” “随意找个借口,把人给快速换完了,也就是了。” “这样,就算是在有人想要安***来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刘瑾连连点头,道:“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正德在一旁看着,却是一直没说话的,曾毅的这些吩咐,或许,会让皇宫内传出些谣言,可是,这些谣言和自己的安全比起来,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日后,尤其是御膳房,要多些‘侍’卫看着。” “最好是最起码有两人一起盯着,绝对不能出现一个人,或许没有人盯着的情况,记住没?” 曾毅这也是把能用的方法都用上了,只要是有两个人盯着,不停的轮换,这样,谁若想在这上面做手脚,那可就要想清楚后果再说了。 “这事,‘交’给锦衣卫吧。” 曾毅看了眼刘瑾,道:“锦衣卫在这上面,有经验,你要配合他们,懂吗?甚至,可以让你东厂的人,和其互相监督。” “这事,以后就形成个定制,锦衣卫和东厂的人,轮着班的来监视。” “每次轮值,要多长时间,这个,你定个时间,只是,每次轮值的人,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都不能是有规律的,是要随机点的,懂吗?” 曾毅能做的的,也只能是如此了,把这件事,当成是一个惯例,给定下来,就当是锦衣卫和东厂的一个特殊职责了。 其实,原本,就算是食物运进宫,那也是经过不少检查的。 只是,其中,有些环节,或许有些薄弱,比如御膳房等等,但是,还有试吃一说,是以,历朝历代,都没出过御膳房的案子。 可是,刚才正德那么一说,曾毅根据历史,却是想到的太多了。 正德对曾毅,信任有加,甚至,可以说,对曾毅,是真的给了最高的荣耀,曾毅,也不能忘恩负义,也要想着正德的安全。 “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时禀告本官。” 现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若是,还防不住,那曾毅也是真的没办法了。 “是。” 刘瑾连连点头。 “这事,也只能如此了先。” 曾毅看着正德,叹了口气,道:“先这样一段时间看看,旁的,臣在想办法。” “不用这么折腾。” 正德笑着摆了摆手,道:“或许,只是朕的错觉吧。” “若是真的是实情的话,朕,哪还能站在着跟你说话?” 曾毅却是摇了摇头,道:“还是小心为好,这事,臣会想办法一探究竟的。” 说完曾毅嘿嘿笑了起来,反正大殿内,此时,就他和正德皇帝及刘瑾三个人,在没旁的人的。 这话,说起来,也就没什么顾忌了:“陛下等着瞧吧,臣,会在这皇宫中上演一出大戏的,若是这宫中真有图谋不轨的宵小之徒,绝对能让其显形的。” 一听曾毅说这个,正德的双眼就亮了起来,有些兴奋的看着曾毅,道:“怎么?这种事,可是不能少了朕的。” 曾毅立时就有些头疼了,这个皇帝,还真是让人头疼,一听说有意思的事情,也不管这事是否牵扯到是否有人谋害他这个皇帝了,就想牵扯进去。 旁边的刘瑾,却是没法‘插’话的,只是,却是很想知道曾毅到底准备怎么安排一场大戏。 “不着急,不着急。” 曾毅笑着摇头,一副卖关子的模样,道:“眼下,还是先把这第一步给走了。剩下的,过段时间,会慢慢开场的。” “到时候,只要宫中真的有那些魑魅魍魉,绝对会一个个显形的,尤其是御膳房中,绝对不会有他们容身之地。” 说完这些,曾毅却是楞了一下,道:“御膳房的厨子,都是新招的?” “有几个是。” 刘瑾的脸‘色’立时变的有些狰狞了起来,同时,也有些发白,这些个新招的,那都是因为陛下口味不同,才招的,可是,却也是他刘瑾挑的人选啊。 “放心吧,陛下相信你,本官也相信你,用不着害怕。” 曾毅看了眼脸‘色’有些发白的刘瑾,笑着道:“你对陛下的忠心,陛下知道,本官,也知道。” 宽慰了刘瑾一句,曾毅才嘿嘿笑着道:“刚才说的换人的事情,先缓一缓,不用大换,这段时间,平日里给陛下端茶倒水的,让锦衣卫的人想法盯着点。” “同时,不管你找什么法子,把御膳房的厨子,给全都撵走了,全都换成新的,但是,却不能让人看出什么端倪来,懂吗?” 曾毅这是准备玩一场让对方根本就想不到的心理战了。 “曾大人您放心吧,这个,奴才有分寸的,绝对不会让人觉察出什么的,就说是陛下不喜欢,换了就是。” 刘瑾嘿嘿笑着,陛下的脾气,可是捉‘摸’不定的,而且,前段时间不是才招了几个厨子,现在,就说是腻了,在招,也是没问题的。 “让锦衣卫的人盯好了,看看这些个厨子被送出宫后,都有什么举动,多盯些时日,还有,把人赶走的时候,多给些银子。” 曾毅可是把每个细节,都给想到了,绝对不能在这细节上出现什么问题。 “这事,陛下您可别走嘴了。” 曾毅扭头看着在一旁乐呵的跟个什么样子的正德,有些无语,这是真不把他自己的小命当回事了啊。 “没事,没事,朕知道分寸的。” 正德仍旧嘿嘿笑着,却在努力做出一副非常认真的模样。 “陛下,您是不是也该挑选个皇后了?” 曾毅突然开口,正德这年纪,虽然不大,可是,选皇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正德现在的行为,可是胡闹的很。 还不如给他选个皇后,指不定,能让他收敛一点。 而且,若是真有人在暗中捣鬼,布置‘阴’谋,那,现在,曾毅还能盯着点,毕竟,皇帝现在还年轻。 有些事情,很容易判断出是有人在捣鬼,还是皇帝自己身子的原因。 “这个……。” 正德楞了一下,嘿嘿笑着:“不着急吧?曾大哥你不是还没正式迎娶妻子过‘门’的么?” “陛下,臣和您可是不同的,您也不能和臣比,您是君,臣是臣子。” 曾毅笑眯眯的,若是抡起口才来,正德,还真是说不过曾毅的:“这事,依着臣来看,也是该议的时候了,不妨,让臣奏明太后,看看太后意下如何?” 正德犹豫了下,对于大婚,他到并没什么的抵触的,只是,曾毅提的有些突然罢了。 “陛下就不想早日找个娇滴滴的皇后娘娘?” 曾毅在一旁嘿嘿坏笑着。 “这事,你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正德翻了个白眼,也不搭理曾毅了,不过,却实,被曾毅的最后一句话给说动了。 哪个男的不好‘色’,哪个男的不喜美‘女’的? 只是,这‘色’,要有个度,有个分寸罢了。 而正德是皇帝,自然也是喜欢美‘女’的,与其刘瑾那样偷偷‘摸’‘摸’的给他找,还不如选个娇滴滴的皇后回宫的好。 曾毅点头,已经明白了正德的意思了。 “陛下放心,回头,臣就将此事奏明太后,绝对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说完这话,曾毅嘿嘿笑了起来。这事,太后若是知道了,包括内阁的阁老们,只会是大力支持,毕竟,若是有了皇后,皇帝总不能在像是现在这样,在宫中‘乱’来了吧?当然,这个皇后的人选,也很重要。 第二百七十九章都察院 两位侯爷的事情,并没有在京城引起多大的‘波’澜。 毕竟,两位侯爷经常惹事,这已经是朝臣们都知道的,只不过,以前先帝在的时候,全都给两位侯爷拦下了。 而且,这次对两位侯爷的处置,也不算重,且,这都是皇家的事情,和朝堂上,是牵扯不到什么关系的。 百官根本就没心情去管这种事情,至多,也只是闲谈时候的一个话题罢了。 “这都察院的习‘性’,怕是曾大人还不太习惯吧?” 都察院内,现任左都御史戴珊坐在主位上,下面坐着的,也就曾毅一个左佥都御史,可以说,如今的都察院高层官员当中,是最为冷清的一段时间了。 整个都察院,竟然就戴珊这个左都御史及曾毅这个左佥都御史两个真正意义上的领导层官员了。 其余的,什么六品经历七品都事,可都算不得什么了。 要知道,监察御史就是正七品的官员了。 若是真论起来的话,都察院的官职全都有人任职,那,曾毅这个左佥都御史,真算不得什么的。 只是,可惜,正德为的就是让曾毅在都察院内掌权,是以,除去左都御史外,左都副御史,竟然给空了,暂不定人选。 这样一来,曾毅这个原本,在左都副御史之下的左佥都御史,竟然是成了都察院的二号实权人物。 且,有正德的那一番意思在这,谁都能看清楚皇帝的意思,日后,这都察院内,曾毅绝对能掌重权的。 “还行吧。” 曾毅笑着,道:“都察院,看似不用每日点卯,可,却也辛苦的很,若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消息?” 曾毅这话,倒也是实情了,都察院是有风闻言奏的权利的。 可是,这风闻言奏,总是要能听来些消息,或者,是打听出些东西吧? 若是整日坐在茶楼,那传出来的消息,怕都落后了,是以,都察院的御史们,平日里,也是要深入民间的。 且,都察院的御史,平日里,一般,是‘挺’威风的,毕竟,其有风闻言奏的权利。 地方官员,对离京驻任的监察御史也都很是给面子,可是,这只是正常情况下。 若是真的哪个监察御史发现了什么地方官员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然后,恰巧泄‘露’了出去,指不定,还会有‘性’命危险。 点了点头,对曾毅所说,左都御史戴珊,是非常赞同的,别看都察院的言官们平日里,没几个人敢惹。 可是,真要是办实事的时候,也都是有不少危险的。 有些东西,不能只看明面。 “咱们御史,做的,就是朝廷的耳目。” 左都御史戴珊笑着:“哪个衙‘门’,都有难处啊。” “下官初来乍到,还是有许多事情不明白的,以后,怕是还要戴大人多多指教。” 曾毅低眉顺眼,把话题扯开了,有些话,点到即可,尤其是闲聊的,若是在继续说下去,就有些不好了。 “咱们都察院,其实,也没什么的。” 戴珊又是笑着,道:“御史难,可是,身为左都御史,身为左佥都御史,咱们,却也是比下面的御史,要轻松些。” “下面御史的折子,虽说可以直接上乘皇帝,可是,却也要备份一份,送到都察院来的。” “这两份折子,是同时发出的,若是有证据的话,则是随着进宫的折子送去的。” “不过,这直接上奏皇帝的折子,必须要是重大情况,且,必须是要有不少证据的,最起码,不能是道听途说,要有一定证据才行。” “而大多数折子,其实,还是要送来都察院,经过一番筛选的。” “以后,这筛选奏折,看看哪些适合呈送陛下,这些事情,以后,可就有人帮老夫分忧咯。” 左都御史戴珊呵呵笑着,其实,下面上来的奏折,说是要筛选,是因为有很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若是全都送给了皇帝,那也不是个办法。 是以,就要把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奏折给挑选出来,然后,重新折回去,让其继续好好查。 这事,其实,戴珊这个左都御史根本就不必亲自把关的,自然有下面的人去负责,可是,这段时间,整个都察院的官员都是处于空缺状态。 有些事情,是不能让下面的监察御史或是经历什么的去做的,是以,也只能是戴珊给坚持着自己筛选了。 要知道,拉拢人,这事,可不是有筛选折子的权利就足够了。 只要戴珊是左都御史,那,他就算是把筛选折子的权利,‘交’给了旁人,那他,也是能够随时收回来的。 而且,有些人的折子,也可以直接到他手中的。 是以,这筛选折子的事情,看似,是有些权利,可其实,却是枉然的,‘交’给曾毅,也算是拉拢下曾毅。 “这事,下官可是怕办砸了的。” 曾毅赶紧摆手,满脸惶恐的道:“下官是担不起如此重任的,若是遗漏了些许重要的折子,怕是要误了大事的。” “且,若是选了那些杂‘乱’的折子,上奏给陛下,怕也会让陛下厌烦的。” 曾毅诚惶诚恐的道:“这事,下官是不能胜任的,如此大事,也只能戴大人您才能够掌控局面。” “此事,下官是万万不敢的。” 曾毅也不傻,挑选奏折,那也是要分人的,而且,一般只要是经过都察院然后在上奏,这个最正常程序的,那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奏折。 要不然,都察院的御史们,可是有直接上达天听的权利,岂会把功劳拱手相送了? 是以,真要是接了这差事,几乎,就是个劳累命。 只是,这差事,还必须要有人去做,若不然,有些事情,总是有意外出现的不是。 那么多折子,也总是要挑选几本有用的上奏。 是以,这事,总是要有人做的。 一般,正常情况下,都是左都御史‘交’给左都副御史,然后,左都副御史在‘交’给左佥都御史。 总之,就是这么一级级的往下错,不过,最低,一般也就是到了左佥都御史这里了,只是,那个时候,左佥都御史,可都不止一位的。 这折子,或许不少,但是,却也是好几个人看的。 而且,这差事,没好处,挑选出的折子,若是没用,倒还没什么,可是,若是把什么重要的折子给漏了,指不定,就要跟着倒霉了。 问题是,现在,都察院的职位出现了大量空缺,而且,曾毅身份有些特殊,就算是戴珊,这位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也不能或者说,也没法命令曾毅什么,真要是那样的话,两人的关系,可就僵了。 “算了,这事,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戴珊笑了笑,并没有在继续说下去,既然曾毅不愿意,那,在说下去,也是没用的,只能是等曾毅什么时候从都察院走人了,然后,再说别的。 至于让曾毅担任都察院的左都副御史,戴珊却是觉得有一定的难度,倒不是别的,主要是曾毅的年纪在那摆着。 曾毅太过年轻了,年轻人办事,总是让人不放心的,无关乎能力,而是一种心态。 是以,在年纪上,就是曾毅最大的障碍。 而且,像是左都副御史这样的重要三品大员位置,那是要经过廷推的。 曾毅通过廷推的几率,非常小。 且,最为重要的,则是曾毅还年轻,而且,当今圣上看重曾毅。 同时,曾毅办事,就算是戴珊,甚至是朝中的一些老大臣,甚至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没法指责什么的。 曾毅办事,或许,有些冲动,但是,大的方向,大的局面,却是把握的很好的。 而且,从来都是公正无比,重注大局。 尤其是现如今,曾毅这个新近崛起的新贵,朝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曾毅经手的案子,虽说不多,可是,却各个都是油水哗哗流的案子,可是,就算如此,曾毅却是分文不取。 不管以后如何,但是,就现如今来看,曾毅的这份正直的做派,却是少有的。 却是让满朝文武都要为之称赞的。 是以,若是以后朝中真有了什么案子,让朝廷大臣为难,让皇帝为难的时候,朝臣会举荐曾毅。 因为曾毅是皇帝的宠臣,且正直,顾全大局,有些事情,旁的大臣处置不了的,曾毅去了,却是肯定能的。 因为曾毅是皇帝的宠臣,有些事情,可以不按规矩来。 而若是皇帝真有了什么难事,想的,也肯定是曾毅,因为只有曾毅办事,才会让他放心。 是以,曾毅,绝对不可能在都察院呆的太久了。 因为,朝廷中的各种事情,可是不少的,时不时的,总会有‘乱’子出现的。 在戴珊看来,综其种种,曾毅,是不可能在都察院呆多久的,是以,有些事情,甚至,可以纵容曾毅的。 “都察院,说起来,早先,先帝就是让你在这任职的吧?” 戴珊却是主动提起了当年曾毅的第一个官职,就是在都察院,可以说,曾毅的***很高,破格,成了监察御史,七品的官职,很是清贵的官职。 “是啊。” 曾毅叹了口气,脸‘色’也有些惆怅,若非是他的出现,改变了历史的一些轨迹,怕是先帝如今,尚且还在的。 对于弘治皇帝,曾毅只有各种感‘激’。 正德在弘治跟前推荐了他。 可是,之后,弘治对曾毅,也是非常的重视,可以说,也是爱护有加的,虽说曾毅明白,弘治皇帝这是在给正德培养辅臣。 可是,这份感‘激’,却是不可能没有的。 “若非先帝厚爱,下官现如今,怕还是街头卖字的落魄秀才。” 曾毅这话,却是没错的,若是他这具身体的前身,或许,还有机会继续考取功名,可是,现如今的曾毅却是不行的。 他脑海里,虽说有些许这具身体以前的记忆,可是,却并不完全,让他去考取功名,那是根本就没希望的事情。 戴珊有些愣神,也知道,提了不该提的事情,他们这些臣子,平日里,嘴里挂着先帝如何,可是,真正和先帝接触的,却是极少。 而曾毅却不同,当初,先帝对其厚爱,是以,也是经常和先帝接触的。 “说起来,这都察院,你也应该算是熟悉了。” 戴珊笑着,不经意的转移话题。 “还行吧。” 曾毅点了点头,当初,他在都察院任职不假,可其实,真正在都察院内呆的时间,总共加起来,也是没几天的。 是以,若是真论起来,都察院对曾毅来说,之前,只能算是匆匆走一遭,而现如今,却是真正的停留下来了。 “咱们都察院,其实,倒也清净。” 戴珊笑着,道:“平时,也没多少个人在这呆着。” “不过,若是天气不好了,咱们都察院可是热闹的很。” 戴珊笑着,并没有什么不可说的意思,都察院的情况,满朝文武都知道,却照样没人说什么。 总不能,下着大雨,你让都察院的御史们跑出去吧? “若是不清楚下面的御史们的话,等过些时日,‘抽’个机会,老夫带你熟悉一下。” 戴珊对曾毅,还是抱着‘交’好的心态的,毕竟,曾毅是新贵,而且,曾毅的‘性’格,就是那种你不找事,他不会主动找你麻烦的那种人。 对于此,戴珊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要知道,当今圣上,可不是什么贤君明主。 当今圣上重新刘瑾,宠信他身边的一干宦官,以至于,皇宫内被一干宦官闹的那是一个乌烟瘴气。 而京城,更是被闹的人心惶惶,现如今,京城,是好了一些,可是,东厂的爪牙,却朝着大明朝的各个承宣布政使司探了过去。 这,足以证明当今圣上,是多么的昏庸了。 而曾毅,在皇帝跟前的宠信,可是不比刘瑾差的,甚至,比刘瑾,还要胜一些。 若是得罪了曾毅,或许,曾毅不会如同刘瑾那样小肚‘鸡’肠。 可问题是,你得罪了曾毅,却是捞不到什么好处,甚至,有可能,为日后,埋下一个敌人,既然如此,何苦来哉? “下官在此,先行谢过老大人了。” 曾毅拱手,满脸笑意,既然戴珊表现出了一副亲切和善的模样,那,曾毅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做的。 而戴珊,也是一大把胡子了,年纪,却是不小了。 是以,曾毅称呼戴珊为老大人,却是一种最为拉近关系,最能表现一种上下级关系极好的称呼。 对于曾毅所传达出来的意思,戴珊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这听老夫唠叨这么久,也烦了吧?” 戴珊呵呵笑了起来:“年纪大了,就喜欢唠叨,平日里,可就没谁敢往老夫身边蹭的,生怕被老夫拉住,训斥几句了。” “他们那是畏惧您老的威严。” 曾毅哈哈笑了起来:“您老这叫不怒自威,他们自然害怕您了。” “再说了,您老可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是他们的上官,他们自然是要躲着您走了。” “当初,在吏部的时候,下官可是也躲着吏部尚书马大人的。” 曾毅这话,是实情,不过,当初,在吏部,曾毅也没躲着马文升,他曾毅,还真没什么畏惧的。 不过,曾毅这话里的道理,却是没错的,就没谁不躲着上官的。 当然,也有不躲着,拍马屁的,这类也有,可是,在都察院内,这类的官员,却是极少的。 甚至,根本就不存在。 都察院内,就算是有这样的官员,也没人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的。 都察院,可是清贵的地方,若是真敢出了光明正大溜须拍马的官员,肯定会被旁的御史们给参合不断的。 就算是他们的上官,面对如此众怒,怕也是不能保住他的。 就算是要溜须拍马,那也要是‘私’下里。 要知道,文官们,可都有一副伶牙俐齿的,更有一副下笔如刀的功夫。 笑着摇了摇头,戴珊道:“今个,就到这吧。” “在拉着你多说下去,指不定,你也该从心里烦我这个老家伙了。” 戴珊哈哈笑着,明显是在说玩笑话。 “你第一天来都察院,今个,若是闲了,转悠几圈,若是累了,回去歇息就成,等过几日,真的熟悉了,老夫在详细的和你说咱们都察院的具体分内之事。” 戴珊这话,等于是给曾毅做了个安排。 最近几天,还是‘混’个脸熟吧,在都察院多转转。 其实,所有官员刚到任,都是要和下面的官员及一些上官们熟悉的,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其实,是什么都做不成的。 “行。” 曾毅点头,站了起来,冲着戴珊拱手,道:“今个,多谢老大人提点,下官感‘激’不尽。” “闲聊,闲聊罢了。” 戴珊也站了起来。 “老大人留步。” 曾毅的身子开始往后退去:“不敢劳老大人相送,下官告退。” 说着,曾毅已经退到了‘门’槛处。 转身,开‘门’,然后出去之后,又小心的把‘门’给关上。左都御史的屋‘门’,可不是随时都开着的。而且,天气转冷,戴珊的年纪也大了,自然是要关着屋‘门’的好。 第二百八十章裁撤诏狱 当天,虽说没多少御史敢多么正大光明的和曾毅拉关系,毕竟,都察院,最忌讳的,就是这了,可是,却对曾毅也都是一个个的笑脸相迎。 曾毅是都察院的第二官员,且又是皇帝跟前的宠臣。 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不出意外,那,曾毅注定了要在正德一朝辉煌的。 对于这样的官员,没有人不巴着的。 从都察院出来,曾毅就真奔北镇抚司而去。 有些事情,曾毅还是自己安排才能放心。 尤其是经过刘瑾的话,虽说刘瑾办事尽心,但是,指不定中间会有什么疏忽的。 北镇抚司衙‘门’前,让人传了话进去。 不大一会,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就亲自快步出来迎接曾毅。 牟斌是知道曾毅身份的,自然是不敢怠慢了曾毅的,这可等于是真正的天子之下第一人了。 而且,还不似朝廷中的文武官员那样,或许会有起伏,曾毅这可是稳定的很。 “曾大人。” 见了曾毅,牟斌就赶紧拱手,笑着道:“听闻曾大人高升,还未前去关,却是让曾大人先来了,牟斌失礼,牟斌失礼啊。”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下官这是不请自来,叨扰之处,还望牟大人海涵啊。” 曾毅这个人就是如此,或许行事会有些出乎意料,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为人处世上,却是真正的低调,从不猖獗的。 “曾大人请。” 牟斌笑着,赶紧给曾毅带路,把曾毅领进了北镇抚司。 要知道,锦衣卫的名声可是不好的,若是两人继续站在衙‘门’口寒暄几句,指不定,外面会传出什么来的。 “曾大请用茶。” ‘侍’‘女’上茶退下之后,屋内,就剩下了曾毅和牟斌两人。 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唇’齿留香,曾毅不由笑了起来:“好茶,好茶啊。” “虽说本官不懂茶,可是,却也敢断定,这茶,可是极好的。” 不得不说,曾毅对自己称呼的变化,可是非常之快的,刚才在外人前面,还是以下官自称,现在这会,却是以本官开口了。 “大人若是喜欢,回头,下官让人给大人府上送去一些。” 牟斌嘿嘿笑着,道:“不过,下官这也不多了,还都是先帝在的时候,赏赐下来的。” “本官可就不夺人所好了。” 曾毅笑着摇头,既然是宫中的御茶,那,他想什么时候喝,只管去宫中要些就是了,就算是他打包带走,正德也不会说什么的。 何苦去让牟斌割爱? “本官回京不久,可却听闻,前些日子,京城可是不安分啊。” 曾毅靠在椅子上,打起了官腔,卖起了关子。 曾毅的消息,都是锦衣卫传去的,牟斌一看曾毅这样子,就知道不好,肯定是哪里出事了,让这位爷不满意了,若不然,岂会亲自找上‘门’来。 “前些日子,京城,是有些‘乱’。” 牟斌心里琢磨着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曾毅这位爷不满了,竟然亲自跑来锦衣卫问罪来了,可是,嘴上,却是顺着曾毅的话往下说。 毕竟,在牟斌看来,他锦衣卫可是没搀和前段时间的动‘乱’里,而且,还时时刻刻的给曾毅传递消息,可以说,这事,不该和锦衣卫牵扯上关系啊。 曾毅却是端起了已经放下的茶杯,慢悠悠的抿了起来,却是不在吭声。 曾毅越是如此,牟斌心里的压力越大,若是曾毅直说了是什么事情,那还好,可是,曾毅现在,这样不吭声,这可就不好了。 牟斌怎么会知道曾毅到底是哪里不满意了,这样凭空猜想,指不定,还会说些不该说的。 不过,能在锦衣卫都指挥使这个位置上呆这么多年,牟斌也是心思灵动之人,并不似他表面那样,真的就是脑袋不怎么好用。 试想,若是牟斌脑袋不灵活,怎么可能坐在锦衣卫都指挥使这个位置上,这可是负责整个大明朝信息的特务机构。 “东厂的番子在京城横行,锦衣卫就是想管,也是管不住啊。” 牟斌哭诉,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件事了,别看曾毅和刘瑾都在陛下跟前得宠,且,刘瑾对曾毅,也是尊重无比。 可是,在牟斌看来,曾毅的文臣,刘瑾是宦官,这是不可能更改的,就算是曾毅不在意这些所谓的什么阉贼之类的。 可是,曾毅,既然能得了先帝赐下的金牌,那,定然会是以朝廷为重的,对于先帝的眼光,牟斌还是非常的认可的。 是以,若是从这个角度来看,那,之前,曾毅离京的那段时间,刘瑾闹的,的确太过了,甚至,若是往严重了说,可是有霍‘乱’朝纲的定‘性’了。 曾毅仍旧没吭声,只不过却是端着手中的杯子,不在动了,静静的,听着牟斌的诉说。 一看这情形,牟斌就知道,有戏,看来,他说对了地方。 缓了口气,牟斌连忙接着道:“按照以前的规矩,东厂,是要管着锦衣卫的,现如今,虽说陛下还没开这金口,可是,那是东厂还没真的扩张起来。” “若是东厂真的扩张了起来,日后,定然还会是要管着锦衣卫的。” “是以,东厂就算是闹事,咱锦衣卫想管,也是管不了啊。” 说到最后,牟斌的声音中都带着一丝的哭腔了。 可以说,这既是牟斌在告诉曾毅原因,可是,同时,也是牟斌在告诉曾毅一件事,日后,怕是锦衣卫,也该成为东厂的下属了。 现如今的锦衣卫,对曾毅,那可是没话说的。 可是,日后,若是锦衣卫归了东厂,那可就未必了,就算刘瑾是巴着曾毅的,可是,就算牟斌,也能看的出来。 刘瑾,是那种权利心极为膨胀的人,且又在陛下跟前得宠。 最起码,锦衣卫一旦到了刘瑾的手里,曾毅在用起来,绝对不会是像现在这样方便了。 嘴角扯起一丝笑意,曾毅也看出了牟斌的心思,只是,有些事情,曾毅岂会不知道,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罢了。 而且,有了刚才牟斌的这番话,曾毅以前的一些打算,也突然准备有推倒重来的想法了。 或许,司徒威留在锦衣卫,并非是一件好事。 除非是曾毅不让刘瑾掌控锦衣卫。 可是,若是曾毅不让刘瑾掌控锦衣卫,那,刘瑾就不可能真正的猖狂起来,这,在曾毅看来,也是一个有些矛盾的问题。 可是,若让刘瑾掌控了锦衣卫,刘瑾自然会是更加的肆无忌惮,可是,同时,曾毅的眼线,也算是彻底没了。 “东厂。” 曾毅神情有些郑重的把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牟斌在一旁不敢吭声,他也是不想丢了锦衣卫都指挥使这个官职的,更不想做傀儡的。 而且,若是真让刘瑾掌控了锦衣卫,那他牟斌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怕是第一个就要被刘瑾给‘弄’下去的了。 毕竟,他牟斌可是在锦衣卫任了这么多年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了,若是继续留着他在锦衣卫,那,锦衣卫,定然是要发出两个不同声音的。 想要彻底的把他牟斌架空,谈何容易啊。 “以前的规矩,那都是以前了。” 沉默了许久,曾毅方才开口,道:“东厂早以关闭,现如今重开,自然也不是以前的东厂了,有些规矩,可以按照旧制来,可是,有些,却是不能的。” “锦衣卫,现如今,并无什么过错,该是如何,自然还是如何。” 曾毅话还没说完,牟斌就兴奋了起来,曾毅在他跟前说这话,岂不是等于是在给他打包票? “多谢大人。” 牟斌赶紧道谢,不管怎么的,先把曾毅说过的这话,给定下了,谢过了,以曾毅的身份,日后,在不至,也该为锦衣卫说几句话吧。 “你先别急着谢。” 曾毅笑眯眯的摆了摆手,道:“刚才这话,只是本官自己的意思。” “而且,锦衣卫的名声,可是不好啊。” “这,想来牟大人,也是知道的吧?” 愣了愣,牟斌不知道曾毅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点头道:“大人所说不差,锦衣卫的名声,是不好。” 说完,牟斌自己苦笑了起来:“而且,大人说的还是轻了,锦衣卫的名声,可以说是极差。” “这其中的原因,你可曾想过?”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牟斌,在心里,却是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处置锦衣卫和东厂的事情了。 “这个,下官自然知道。” 牟斌苦笑,道:“锦衣卫是替天子办案的,许多案子,都是在锦衣卫的诏狱内直接审问的,根本不经三司,且,锦衣卫的刑罚,的确众多。” “是以,百官根本不能容忍锦衣卫的存在。” 点了点头,曾毅道:“不错,可是,归根结底,百官仇视锦衣卫,还是因为锦衣卫诏狱的存在。” “若是锦衣卫只是负责各项消息,没了诏狱的存在,那,锦衣卫,其实,也就是个神秘些的衙‘门’。” 牟斌有些发愣的看着曾毅,嘴角有些苦涩:“大人是想?”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总是要改的。” 曾毅笑着,道:“这样,锦衣卫的权利是小了,可是,却能让锦衣卫不至于被百官仇视,甚至,不至于被百官想着所取缔。” 牟斌默认,既然曾毅都说到这了,那,他就算是反对,又能如何? 且,牟斌也的确是心有良善之辈,若不然,牟斌掌控下的锦衣卫,岂会与内阁有些‘交’情? 而曾毅,这虽说是突然想起的办法,可是,这个办法,曾毅却是非常满意的。 把锦衣卫‘弄’成一个真正的特务机构,虽说没了诏狱,可是,却也可以赋予其一些特权,不过,却不能太过。 而与此同时,诏狱是否取消,还是移‘交’,这个,暂时,在曾毅看来,还是要移‘交’东厂的好。 而且,想来,刘瑾是非常想要诏狱的。 因为东厂没有诏狱,若是用刑,等于‘私’刑。 诏狱虽说是老祖宗定下的,可是,在取缔诏狱这上面,怕是百官都会想尽办法,搬出各种理由来帮曾毅的。 就算最后,这诏狱进了刘瑾手中,可是,曾毅的声望,却定然是要扶摇直上的。 这才是曾毅想要的,声望。 要改革,那,曾毅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声望,最好的让所有人都不敢打他注意的那种声望,让他成为所有人心中的圣人。 “此事,陛下可是已经准了?” 牟斌带着些苦笑。 “还未曾,这,只是本官的想法罢了。” 曾毅笑着,道:“怎么?牟大人可是失落了。” “是有吧。” 牟斌苦笑,却是不瞒着曾毅的:“毕竟,锦衣卫,也是下官经营了这么多年了,突然割舍了一部分,却是有些空落的。” 点了点头,曾毅只说了一句话:“锦衣卫若想长存,必须要懂得壮士断腕。” 原本,曾毅来锦衣卫,并非是为了此事,可是,却是把这事给扯了出来,那,曾毅所为之事,这个时候,却是不好说了,若不然,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的。 是以,又停留了一会,曾毅就起身离开了,今个这趟,在牟斌看来,是曾毅来给他提前透风,让他好有准备的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过三天,整个京城已经传遍了锦衣卫要裁撤诏狱的消息了。 虽说只是裁撤诏狱,锦衣卫还是保留的,可是,在百官看来,诏狱,才是锦衣卫的爪牙,只要没了诏狱,锦衣卫不能‘私’自抓人了。 那,锦衣卫打探情报之类的,这并无不可,甚至,许多人,都觉得,若是只是打探情报,监督官员,那,锦衣卫,还是能够存在的。 而这提议裁撤诏狱之人,则是现任都察院正四品左佥都御史。 这事,虽然没经过任何的正实,只是谣传,可是,却也让曾毅的声望一时无二,多少年了,多少官员想要裁撤诏狱,可是,没一个成功的,甚至,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官员对此抱有希望了。 可是,曾毅却提出来了,而且,曾毅是皇帝的宠臣,这不证明,此事大有希望? 一时间,曾毅的名望,却是直追一些前辈先贤了,得宠而不骄,以朝廷大局为重,等等,各种名头,全都砸在了曾毅的身上。 “这事,诸位认为是否属实?” 内阁当中,刘健站立,在大殿内来回走着。 “虽说是谣传,可无风不起‘浪’,而且,前几日,曾毅,的确去过锦衣卫一趟。” 杨廷和笑着,当初,他是最先看好曾毅的,现在看来,他的眼光没错,曾毅行事,虽然有些年轻的冲动,可是,却是有一颗真正为了朝廷的心,没有丝毫的个人恩怨利益。 “若是真的,咱们,怕是这几日,就要见分晓了。” 李东阳在一旁,也是捋着胡须,满脸的笑意:“锦衣卫若是除了诏狱,到是可以保留下来,也算是朝廷的眼睛了。” “只是,具体的情况,咱们尚不知晓,且,并不知道这是否属实。” 大步走到主位坐定,刘健却是满脸笑意:“这事,是从锦衣卫传出来的,该是不假,老夫请人去探过牟斌的口风了,牟斌虽未直说,可是,却也***不离十了。” 说完,刘健自己却是先大笑了起来:“好啊,好啊,当初,看来的确是老夫错了,险些毁了大明柱石啊。” 不怪内阁诸位大学士如此兴奋,不怪以刘健的脾气,竟然能自己认错,而是锦衣卫,是百官心头的一根刺。 太久,太久了,现如今,终于有人能把这刺拔掉了,岂会让人不兴奋? “这事,曾毅虽未外传,可咱们内阁,却是必须做好准备的。” 刘健脸‘色’有些发红:“陛下,就算是宠信曾毅,可是,却也未必会答应的那么痛快,咱们内阁,可是要盯好了,只要曾毅那边有些风声出来,咱们就准备给他助威吧。” “是啊,有些人,未必会乐意看到诏狱裁撤。” 谢迁却是也有些担忧的:“刘瑾重开东厂,怕是早就盯上锦衣卫了,现在,曾毅要裁撤诏狱,虽说刘瑾定然知道曾毅的身份,不敢如何,可是,若是真的暗处使绊子,谁又能如何?” “且,刘瑾是皇帝内‘侍’,除非是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若不然,以曾毅的身份,怕也不能轻易动他的,不然,就是和皇帝起了隔阂啊。” “宦官误国。” 刘健咬牙,谢迁说的不错,曾毅要裁撤诏狱,刘瑾肯定是最不愿意看到的了。 “诸位阁老,陛下传了旨意,明日上早朝。” 内阁几位阁老正说着,有宫中的太监赶了过来。 刘健等人楞了一下,这还是稀奇事情,前几天,封赏曾毅的时候,陛下上了次早朝,然后,就又借故不上了。 以至于现如今的早朝,要是上早朝的话,陛下还要差人提前去通知各衙‘门’的。刘健眼中‘精’光闪烁,等小太监退出去以后,猛的一拍桌案:“此事,怕是明天要见分晓了,诸位,咱们回去,都别藏着掖着,让下面的官员,都准备好明日支持曾毅吧。”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聪明着呢,若是没什么重大的事情,以当今圣上的脾气,岂会上早朝? 第二百八十一章殿议 天还未亮,金銮殿上,却已经站满了朝廷大臣。-- 哪怕是年迈体衰的,甚至是带病的,也全都上朝了,只不过,武官倒还好说,可基本所有的文官,都是双眼通红,一夜未睡的模样。 只是,虽说全都是一夜未睡,可却一个个,全都是‘精’神十足,看不出有丝毫萎靡的情况。 “诸卿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站在旁边伺候正德的刘瑾,上前一步,尖细的嗓子高高喊出。 刘瑾声落,下面百官,却是没人吭声的。 当今圣上,可是十分不喜早朝的,这才刚刚登基,就已经断了早朝数月,而最近的一次早朝,是因为曾毅的回京,对曾毅进行封赏。 尤其可见,皇帝心里,对曾毅,是何等的看重,可以说,上次早朝,是专‘门’为了曾毅,才会上早朝的。 而这次早朝,虽未有明确消息,可是,却也都传的有鼻子有眼,是曾毅要裁撤锦衣卫诏狱,是以,奏明当今天子,当今天子才开设了今天的早朝。 若是往常,趁着好不容易早朝的机会,下面的臣子,指不定该奏些什么本章了,甚至,会借着这个机会,劝诫正德勤于朝政,祖宗规矩不可废等。 然,今天,却是没有这么不开眼的人。 谁都知道,今天早朝最大的可能是什么,这个时候,比起裁撤锦衣卫诏狱而言,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是以,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官员会在这个时候说些让皇帝不高兴的事,若不然,若是因此而耽搁了裁撤诏狱,那,真是千古罪人了。 大殿内沉默了许久,却是静的连百官的呼吸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没人吭声,甚至,没人回头,可是,心里,却都是在盼着曾毅开口的。 “陛下,臣有本奏。” 曾毅没有让诸位大臣失望,从列班当中站了出来,从袖子当中掏出了一本厚厚的奏折,身子微微弯曲,双手奉于头顶。 立时,满朝文武所有官员的眼睛全都盯向了曾毅,神情中,都带着一丝的热情。 此时的曾毅,在百官心中,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没一处不可爱的,就像是自家大人看自家孩子那样,怎么看,怎么好,就没坏的地方。 端坐在龙椅上的正德也坐直了身子,深吸了口气,今天的情况,曾毅自然是和他商量过的,是以,正德也知道,今个的早朝,会是个什么情况。 日后,历史上定然会对今个的早朝有一个明确的记载。 是以,正德今个,也不复往日的懒散,神情肃穆,左手微微抬起,冲着曾毅点了一下,掷地有声的吐出了一个字:“念。” “臣遵旨。” 曾毅领旨,站直了身子,双手打开了奏折。 这速度,不慢,或者说,是行云流水,可是,在百官的眼中,曾毅的动作,却是太慢了,甚至,让百官恨不得上前,去从曾毅手中把奏折抢过来,先快速的看一遍。 深吸了口气,曾毅是知道的,今个的早朝,定然会在历史上留下浓郁的一笔,而他曾毅,也将随之声名远播。 这是在为以后的改革,在打基础。 虽说曾毅能够确定,裁撤锦衣卫诏狱,是肯定不会出差错的,可是,这诏狱,是否真正的裁掉,或者,是落入东厂之手。 这个,曾毅虽说早有算计,可是,对于这点,却是并不能那么肯定的。 只能说,诏狱是肯定能从锦衣卫裁撤掉的,这个,曾毅可以肯定。 但是,诏狱是真正的被裁撤掉了,不负存在了,还是移‘交’东厂,这个,就要看刘瑾的能耐了。 这也是曾毅算计当中的一个环节,若是刘瑾没这能耐,怕是以后的一些计划,是要改一改了。 “太祖皇帝兴建大明,才使百姓安居……然,国之初立,宵小尚有,逆党尚存,太祖大智,诏令锦衣卫,以监察天下,予以诏狱,使其威严,后,国之安定,太祖裁撤锦衣卫…………。” “然,成祖皇帝,为纠察百官,重启锦衣卫……。” “太祖、成祖,皆因天下不安而启锦衣卫,赋诏狱之权,然……,……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居。” “锦衣卫监察天下,此为我大明耳目,可保我大明不被番邦‘蒙’蔽,可保朝廷耳清目明。” “然,诏狱,于三司外,且刑法残酷……此为……有损我大明治国……。” “且,如今,国泰民安,三司足以……臣曾毅,奏请陛下圣裁,留锦衣卫监察之权,裁撤诏狱。” 念完最后一句话,曾毅把奏折合拢,双手托着,奉于头顶。 这奏折,是曾毅亲笔所写,是以,文采上,却只能说是凑合,若是让那些朝廷大儒来写,定然会比曾毅要强无数倍的。 只是,无论内容如何,今日,在这大殿之上,曾毅的这奏折,都是会被所有人认同的。 甚至,只要今日裁撤诏狱成功,那,曾毅就是大功臣,是大贤臣,他的奏折,那些不足的地方,自然会有人给他找理由,什么以简洁语言等等。 虽说曾毅已经提前给正德打了招呼,且,这事,提前已经商量过了。 可是,真正到这个时候,正德的心里,还是有些犹豫的,这是源于人‘性’上的犹豫,皇帝手中的爪牙,就这么没了。 不由得正德不犹豫啊。 “诸卿以为如何?” 沉默了一会,正德环视了下面俱结满脸兴奋的大臣们一眼,心里,却是叹了口气,正如前天曾毅对他所说那样,裁撤诏狱,百官,定然不会反对。 同时,也是施加君恩的一种方式。 现如今百官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曾毅的话,没有丝毫的夸张,甚至,说的还有些含蓄了。 以往,正德虽然也知道,百官对锦衣卫有所排斥,可是,父皇在世的时候,锦衣卫爪牙已经收敛,是以,正德一直以为,百官对锦衣卫虽有排斥,但是,却也只是有限的。 可是,今日早朝上百官的表情,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正德一件事,那就是百官对锦衣卫的排斥,是发自骨子里的,绝对没有什么轻重之说。 “臣附议。” 内阁大学士、内阁首辅刘健,站出了列班,弯腰躬身,声音朗朗,曾毅已经把路给铺好了,若是他这个内阁首辅还不知道站出来支持,那,要他这个内阁首辅做什么? “臣,附议。” 内阁剩下的几个大学士全都站出了列班。 “臣附议。” 声音隆隆,震的整座大殿内回声朗朗,传遍了整座紫禁城。 文武百官,从来没有这么齐心的时候。 看着下面从所谓有过的齐心的文武百官,正德楞了一会,方才想自己该说什么。 “诸卿免礼。” 正德伸出右手,倾了一下上身,微微抬起右手。 “锦衣卫自太祖定下,虽后裁撤,然,成祖有予以恢复,此乃祖宗定制,虽留下锦衣卫,留下了北镇抚司衙‘门’,然,诏狱裁撤,怕也有违祖制。” 正德的这些话,全都是曾毅‘交’给他的。 无论什么事情,总是都要有所防备的,哪怕是你所做的这件事是利国利民,可是,这世上,并非是一心为国,一心为公,就会有人称赞与你。 这世上,不乏那些‘奸’诈小人。 是以,曾毅必须要小心行事,把所有的问题,全都给考虑进去。 而这裁撤锦衣卫诏狱,最可能遗留下话柄的,就是祖制问题,锦衣卫经太祖设立,虽太祖晚年废除锦衣卫。 可是,成祖登基,又是重开锦衣卫。 只能是让百官们自己去辩,把祖制给合理的绕开了,那,这事,才算是真正的高枕无忧,彻彻底底的对曾毅是一件只有好处而没有丝毫坏处的事情。 “陛下,臣有事奏。” 一个穿着三品官袍的文官老夫子站了出来,曾毅也不知道这官员是哪个衙‘门’的,不过,看这架势,应该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官场上,尤其是年纪大的,只要是三品上的大员,除去极个别的,如同上官武那样被刘健给临时提拔上来的。 其余的,只要是自己慢慢熬到三品大员位置的,全都是不能小觑的。 文官不比武官,官职很虚,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文官的官职,那都是有数的,一群人盯着的。 一旦位列三品大员,若是在有些许什么过错,只要不是大罪,至多,也就是告老还乡就此了结,就没人会在予追究了。 这是朝廷的一种规矩了。 毕竟,十年寒窗苦读,方才成就了今日的地位,这也等于是朝廷给读书人的一种特权吧。 而武官,在开国年代,是重武轻文,那个时候,武官的特权也是不少的,可是,一旦国泰民安,武官的特权就没了,哪怕是三品武官,也是没这种特权的。 也只有位列二品、一品衔的武官,才会有这些特权的。 看了这站出来的官员一眼,正德虽是皇帝,可是,对下面的官员,除去六部尚书及内阁诸位大学士能叫出名字外。 其余的,也就是眼熟,是叫不出名字的,毕竟,正德这个皇帝,是非常的不称职的,连早朝,都没上过几次的。 “今日早朝,诸卿可畅所‘欲’言,所论之言,无论涉及何,尽皆恕其无罪。” 正德肃然开口,这话,却是等于给了满朝文武一个辩论的机会,或者说,这已经是等于在给百官一个暗示。 曾毅的奏折已经念了出来,而皇帝,心里,也是同意了要裁撤诏狱的。 只是,现在,绕不开祖宗这一关,若是百官能想办法绕开,那,这诏狱,就裁撤了,若是绕不开,那今天这事,就当是没说了。 “老臣谢陛下隆恩。” 不管怎么着,站出来的官员先是冲着龙椅上的正德皇帝拱了拱手,然后,方才不紧不慢的道:“锦衣卫,起与太祖皇帝……。” “然,太祖皇帝之所以设立锦衣卫……。” 有了正德的话,虽说这站出来的官员在那朗声说着,可是,大殿内,却也已经有了小声的议论。 从这些议论声中,曾毅也算是知道了这老者的身份,是礼部的左‘侍’郎薛华,六十多岁的高龄了。 此事,既然牵扯到了祖制,那,自然还是要让礼部的官员站出来打头阵,这才是最为合理的。 且,礼部,平时,管的就是这些,让他们打头阵,这也是他们的分内之事了。 “后,太祖晚年,下诏,废了锦衣卫,且,毁了锦衣卫的刑具。” “由此可见太祖皇帝的心思,锦衣卫,只是一时之需,待国泰民安了,自然是要废除的。” “而成祖皇帝,重开锦衣卫,亦因…………。” “时至今日,国泰民安,锦衣卫虽可保留,但诏狱酷刑,却损我大明国威,有损我大明颜面,我大明泱泱大国,以仁…………。” “此时,留下锦衣卫监察之职,废除诏狱,亦是太祖皇帝、成祖皇帝所想,亦然…………。” 礼部左‘侍’郎薛华的话,听起来,并没有多少的引经据典,甚至,稍微有些朴素,可是,曾毅却明白,这是薛华刻意如此的。 若不然,薛华这么大的年纪,又是常年呆在礼部的,岂会只有如此的文采? 只是因为所有事情,总是要有循序渐进的。 有些大招,是要留在最后的。 若是一开始,就把大招给用出来了,万一中间出了什么意外,那,该如何应对? 是以,现如今,群臣们就算是一个个的站出来引经据典,也都会是琢磨着龙椅上的正德皇帝的心思的。 除非正德觉得不满,甚至,又有留下诏狱的心思,若不然,那些大招,甚至是不可能出现的。 “臣以为,礼部左‘侍’郎薛大人言之有理。” 又有官员站了出来,同时,大殿内的议论声,也越发的大了,到处都是嗡嗡作响。 高坐在龙椅上的正德,怕是在也听不到什么清晰的话了,只不过,正德仍旧没有开口,下面官员的那些辩解,他本来也就是听不懂的。 今天正德这么做,所为的,不过是要下面的臣子给出一个理由或者说,让下面的臣子提供出一个借口罢了。 至于具体的内容,这其中的争辩,正德是懒得理会的,只要最终,争辩过了,群臣的借口给出来了。 而且,这个借口,非常的完美,那就足够了。 是以,虽然大殿内‘乱’糟糟的一团,高坐在龙椅上的正德根本就听不清楚什么,可是,他还是没有出声阻止。 正德现在希望的,则是下面争执的越厉害越好。 正德不傻,自然知道,下面百官的争执,其实,并非的意见不同,对于裁撤诏狱,没哪个官员不同意的。 只是,下面官员们争执,有一部分,是在做个样子,是真正的在讨论此事是否可行。 而另一部分,则是在争执,谁的理由更合适。 在正德看来,文官们,就是如此,谁都想在某件事上让别人认可自己的话语。 金銮殿上。 原本威严的大殿,现如今,却像是闹事一般,各种杂‘乱’的声音,甚至,三三两两的官员聚在一起,有的耳红脖子粗,差点吵起来。 而武官们,则是不懂那么多的,只是,今天的事情,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既然文官们在那边开始三三两两的引经据典了,他们这些武官,怎么也该助助威。 以至于,武官勋贵们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大声吆喝了起来,只是,他们谈论的内容,却是千奇百怪了。 朝堂上的争论,越来越‘激’烈,而且,丝毫不见有停止的迹象。 到了后来,天已发亮,可是,争吵,却仍旧在继续。 正德终究是忍不住了,猛的拍了一下龙椅,道:“肃静。” 正德这一声爆吼,总算是让大殿安静了下来。 回过神来的百官立时恭敬的站好,各自站在各自的位置,冲着正德躬身行礼:“臣等君前失仪,请陛下责罚。” 深吸了口气,好在早有曾毅的提醒。 佩服的看了眼下面老神在在的站着的曾毅一眼,这种情况都能预料到,正德只能是自叹不如。 “之前,朕已经说过,今日早朝,无论何,皆无罪。” 正德摆了摆手,道:“诸位议的如何了?” “诸位大臣以为,当初太祖立锦衣卫的之时,情况特殊,且,国泰民安,太祖立时废了锦衣卫,证明,太祖也是认为,锦衣卫可以废除的。” “之后,成祖重开锦衣,现如今,国泰民安,然,锦衣卫监察之职可留,诏狱可废,臣等恭请圣上,效仿太祖,废除诏狱。” 说完这话,刘健俯身在地,纳头就拜,满朝文武,俱结如此,跪拜了下去:“臣等恭请圣上,效仿太祖,废除诏狱。” 声震九天,传遍了整座紫禁城。 这个结果,是内阁昨夜,就定下来的,既然曾毅说是废除诏狱,那就废除诏狱,至于锦衣卫的监察之职。 虽说百官还是有些芥蒂的,可是,有些事情,是要一步步来的。 内阁是清楚皇帝脾气的,若是真要得寸进尺,指不定,这事,还是要搞砸的。而且,曾毅的行为,是为国为民,既然曾毅要留下锦衣卫的监察之职,他们,也是要考虑的。总之,却是一句话,这事,曾毅才是主角,他们,必须是跟着曾毅的步调走,这才行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等待 看着下面跪着的群臣,正德有些唏嘘,若非是曾毅提起,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锦衣卫,在百官的心中,竟然憎恨如斯。-- “诸卿平身。” 正德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朗声道:“此事,容朕三思。” “退朝吧,今个正午,朕给诸位爱卿一个答复。” 这话,若是不知道的,绝对不会认为是从一个皇帝口中说出来的,这话,明显不符合一个皇帝的口‘吻’。 可是,这话从正德的口中说出来,群臣却是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当今圣上的脾气,群臣,都是领教过的。 在千奇百怪的事情,都有可能从当今圣上嘴里说出来,更何况是一句不怎么符合身份的话。 原本,百官以为,这事,曾毅是要留下的。 毕竟,曾毅和皇帝的关系谁都清楚。 可是,正德却是没开口留曾毅,而曾毅,却也神情如常,从容无比,同一众文武大臣,一起出了大殿,朝着宫外走去。 “若是锦衣卫诏狱得撤,曾大人当为首功啊。” 李东阳就是内阁的老好人,而且,脾气极好,是以,凑了过来,和曾毅并肩走着,原本,还想凑过来和曾毅套近乎的,却是没一个再敢凑过来了。 就算李东阳在和善,那也是内阁大学士,而且,现如今,他和曾毅走在一起,明显是有话要说的,谁还敢不识趣的往上凑? 只不过,不少官员,心里却是忍不住连连悔意,原本,曾毅回京,就想着前去拜访的,结果,一拖再拖,想看形势在动的,结果,到现在,却是晚了。 尤其是原本有官员已经准备前去曾毅府上示好了,结果,前几天早朝,曾毅成了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 这个职位,让不少官员退缩,今日,却是觉得,当时,真不该退缩。 看今日早朝的局面,锦衣卫的诏狱裁撤,已经是定居了。 只要圣旨下达,曾毅的声望,立时将会如日中天,整个大明朝,提起曾毅,在没哪个不知道的。 而且,定然都要竖着拇指称赞曾毅是贤臣。 这个时候,他们在投靠曾毅,已经是不如之前了。 “下官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曾毅笑着,虽说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可是,面子上,却是绝对不能骄纵的,必须要十分的谦虚。 尤其是这个时候,越是谦虚,越是能体现出他的‘胸’怀来,越是能让世人称赞,这才是曾毅的最主要目的。 “锦衣卫可以说自开国起,就已经存在了。” 李东阳却是笑了笑,脸上带着一丝的不知是惆怅还是如何的复杂表情:“虽太祖皇帝晚年裁撤了锦衣卫,然,成祖皇帝,却是又重开了锦衣卫。” “时至今日,锦衣卫一直凌驾于大明律之上,甚至,可以肆意刑杀百官。” “甚至,锦衣卫是天子亲军,直属天子,百官无人能管,以至于,构陷官员,也成了常事。” “此实为我大明朝一大毒瘤。” “历代官员虽有意裁撤锦衣卫,然,帝皇不愿,此事,直至今日。” “虽说锦衣卫尚未裁撤,然,没了诏狱,锦衣卫,也就是一监察百官的衙‘门’了,与都察院相似,却属隐秘罢了。” “此,却是百官能够接受的,此乃天大的功德。” “曾大人今日所行,定为后世称为贤臣之举。” 李东阳这话,听起来,是在给曾毅戴高帽子,可其实,却并不尽然。 曾毅裁撤锦衣卫的提议,在内阁看来,是好的,是极好的。 同时,也能证明,曾毅的确心系朝廷,并非是那种恋权的权臣,若不然,曾毅就不会提议裁撤锦衣卫诏狱了,而是想办法,如同刘瑾重开东厂那样,把锦衣卫抓在手里了。 只是,在内阁的诸位大学士看来,曾毅终究太过年轻了,虽有先帝赐下的金牌,身份尊贵,且,一心为了朝廷。 可是,难保,日后不会被‘奸’臣所蛊‘惑’。 是以,内阁,就必须肩负起引领曾毅的道路。 李东阳的这话,看似是在夸曾毅,可是,同时,却也是把曾毅给摆在了一个新的高度,贤臣。 贤臣二字,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得到的。 古之贤臣,那可不是随意就被称为贤臣的。 无论是哪个贤臣,都是在用一生去奉行准则的。 现如今,李东阳把曾毅拜访在这么一个高度,其实,无非是在告诉曾毅,或者说,是在暗示曾毅。 自今日起,你曾毅,也是贤臣了,是忠臣,把这个心理暗示给曾毅。 一次或许没什么,但是,时间长了,不知不觉中,曾毅就会自己给自己打上一个忠君爱国的标签,到时候,这种潜意识一旦种植下去。 时间长了,随着曾毅慢慢的长大,这种潜意识,也会越来越深,越来越凝重。 直至最终,曾毅真真正正的成为一个忠君爱国之臣,真真正正的成为朝廷社稷栋梁之臣。 内阁的这份心思,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毕竟,当今圣上是真的算不上是贤君明主,而曾毅,既然是皇帝宠信的臣子,且又有先帝赐予的金牌在身。 内阁,也只能努力的来把希望放在曾毅身上了。 最起码,皇帝若是胡闹了,曾毅,还能劝一劝,甚至,曾毅还能用手中的金牌,去阻止一些朝廷‘奸’佞。 只是,内阁的这番心思,虽然隐秘,可是,却是瞒不过曾毅的。 二世为人,尤其是前一世,处于那种信息大爆炸的年代,各种朝廷争斗的电视剧更是连续不多,哪怕是不看,仅仅耳闻,曾毅的在这方面的智商也是不低的。 谁说什么样的话,什么心思,曾毅一眼就能看出的。 李东阳今日这态度,为的是什么,曾毅也是一眼就看出了。 “能否裁撤诏狱,陛下还未下诏,结果如何,尚未可知啊!” 曾毅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一丝的忧愁,却是看的李东阳原本很是不错的心情立时跳动了一下。 “难不成,曾大人认为,这其中,还能有什么变故?” 李东阳把声音压的很低,神情,也有些凝重了。 “于国于民,诏狱不该存在。” 皱了皱眉,曾毅看着李东阳,一字一顿的道:“可问题是,裁撤诏狱,未必谁都会同意啊。” “这诏狱,是祸害,是毒瘤,可是,却也未必不会有人看中他。” 曾毅能说的,就这些了,而且,这话,是他早就想好了的。 “当然,这些,只是下官的猜测罢了,刚才大殿上,群臣所向,陛下,也是有意裁撤诏狱的,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曾毅很聪明,尤其是这事上,是绝对不会流漏出任何的破绽的。 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不还是要等陛下下诏了。 可是,就因为曾毅这话,却是让李东阳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昨个,内阁就设想过此事了,若是有人想要留下诏狱,那,定然就是现如今的东厂提督刘瑾了。 或许,为了诏狱,刘瑾就算是知道曾毅身份,也敢在皇帝跟前争一争的。 刘瑾这阉贼,会讨陛下欢心,且,整日伺候在陛下身边,若是他开口,这诏狱,指不定,真的就不是裁撤,而是移‘交’给东厂了。 而面对曾毅,刘瑾也是不惧的,反正锦衣卫是没了诏狱,这事,也不算是打曾毅的脸,只是,被他刘瑾给‘插’了一脚罢了,曾毅也说不得什么的。 而且,刘瑾整日伺候在皇帝身边,就算此事曾毅不满,却也不能真的如何刘瑾了。 这个担忧,原本,李东阳已经给忘了,可是,现如今,曾毅这么一提起,李东阳却是又想了起来。 诏狱对皇帝而言,那是个极好的地方。 若不然,历代皇帝为何不撤掉锦衣卫,撤掉诏狱? 撤掉了诏狱的锦衣卫,就是没了爪子和牙齿的老虎,虽能探听消息,监察百官,可是,却无权抓捕审讯。 这对帝王来说,要做一些事情的话,却是有些不方面了。 是以,历代帝王,都没提过要裁撤锦衣卫,裁撤诏狱的。 就算是当今圣上,虽然玩略,信任曾毅,可是,面对如此,若是没有旁人在一旁胡言‘乱’语,尚且无碍。 一旦有人‘奸’人在旁边挑拨,那,此事,可就有些难料了。 “曾大人以为,会有何人作祟?” 李东阳神情凝重,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十之***的猜测,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下官可就不知道了。”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有些话,点到即可,就算谁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有那么薄薄的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这意思,可就不同了。 是以,曾毅把分寸把握的非常微妙,既是点出了自己的意思,同事,这事情传出去以后,也不会影响自己的声望。 “曾大人这是要回都察院了?” 李东阳突然转了话题,而且,这一个大转换,就算是一向沉稳的曾毅,也是有些稍微发愣的。 “这下朝了,可不就是要去都察院吗?” 曾毅笑着,道:“早朝之前,已经吃过东西了,这会也不饿,只能是去都察院内呆着了。” “虽说都察院不点卯,可下官也不能偷懒不是?” 说完这话,曾毅自己都开始呵呵笑了起来。 “都察院虽清净,可却是朝廷耳目。” 李东阳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道:“曾大人能有此想,却是甚好。” “不过,今个,就算是都察院有什么折子,这会,怕也是送不进宫去了,曾大人不妨前去内阁一叙。” 李东阳却是拉住了曾毅的胳膊,不准备放人了。 内阁的所在,是在宫中的。 李东阳之所以拉住曾毅,则是想让曾毅一起等候圣旨的。 既然早朝散朝的时候,陛下说了那番话,那就证明,这裁撤锦衣卫诏狱的圣旨,今个,是肯定能下来的。 只要圣旨下来了,结果如何,锦衣卫诏狱是否彻底裁撤,还是移‘交’东厂,那就一清二楚了。 若是锦衣卫诏狱彻底裁撤,这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百官弹冠相庆,可是,若是只是把诏狱从锦衣卫裁撤。 等于是断了锦衣卫的爪牙,使锦衣卫成了一个普通的情报衙‘门’,而却把诏狱移‘交’给了东厂,那,这事,可就更‘乱’了。 刘瑾是什么人,以前,百官不知道,可是,经过前段时间,百官却没一个不知道刘瑾是什么样的人了。 尤其是现如今这些日子。 刘瑾虽然摄于曾毅在京,以至于东厂不在京城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了,可是,却是把东厂的番子,撒向了大明朝的各个角落。 短短不足一个月,下面已经有地方上奏,参奏东厂的番子了。 如此短的时间,东厂的番子是否在下面的承宣布政司、府、县真正的站稳跟脚都未必,竟然就已经开始祸害了。 这份猖狂,这份嚣张,还不是刘瑾在那撑着的? 要知道,现如今的东厂,可是没有诏狱的,东厂的番子,抓了人,至多,打一顿,定然是要放了的。 可就如此,东厂的番子已经如此的猖狂了。 若是真让东厂的番子拥有了诏狱,可以自行审问,刑罚,到时候,刘瑾的尾巴,还不真的翘上天去? 是以,李东阳拉住曾毅,暂时呆在内阁,等于是呆在宫中。 若是圣旨下达,诏狱没有裁撤,而是移‘交’给了东厂,那,还要曾毅赶紧前去面见皇帝的。 虽说圣旨需经内阁通传天下方可,才叫做真正的圣旨,若不然,只能叫做中旨。 没有哪个官员会厚着脸皮领中旨的,若不然,会被百官唾骂,会被士林唾骂。 可问题是,刘瑾是宦官,这阉贼,根本就不可能在乎百官的态度,根本就不可能在乎士林的声望,士林的看法。 别说是皇帝下中旨了。 只要皇帝说一句把诏狱移‘交’东厂,刘瑾当时就能跪下领旨谢恩的。 是以,李东阳才会拉着曾毅,以防万一。 曾毅苦笑,他是知道李东阳心思的,不过,正因为此,这内阁,才不能去的。 这个时候去内阁,那就等于是把自己也陷入了进去,到时候,圣旨下来,若是内阁不满意了,肯定会拉着自己前去求见皇帝。 到时候,自己改说什么?难不成,自己亲手把自己设计好了的计划给毁掉不成? 是以,这个时候,曾毅绝对不能在内阁,他必须在都察院,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听到圣旨时候的那番惊愕,然后,他自己前去宫中。 曾毅的这番算计可谓完美,只不过,却是绝对不能让百官知道的,若不然,他曾毅的名声,怕是要直接成了臭水沟里的臭石头了。 从李东阳手里挣开衣袖,曾毅笑着拱手,道:“李阁老盛情,下官心领,只是,下官初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虽说都察院不必点卯,可下官,却是不能偷懒的。” 曾毅一番话,说的正气凌然。 李东阳听的,却是郁闷无比,若是旁的时候,他大可以拉着曾毅不放,甚至,可以当做曾毅这话是推辞。 可是,现如今,尤其是今日这事,足以证明曾毅是为国为民之人,按理,他是不可能躲避此事的。 是以,只能说,曾毅有时候冲动,可是,有的时候,却是死板。 就算是都察院里面的那些个普通御史,也没有这么死板的吧? 可是,李东阳却又不能说什么,曾毅拿的可是正当的理由来堵他嘴的。 无奈,李东阳只能苦笑,道:“既如此,老夫就不强留了,只是,这圣上下诏,若是裁撤诏狱之事……。” “诏狱不可留,若裁撤诏狱之事陛下不允,下官定然进宫面圣,到时,还望阁老能够给下官壮威。” 不等李东阳说完,曾毅就直接用话把李东阳的话给堵死了,反正只要是单独进宫,在宫中,和皇帝说了什么,谈了什么,谁知道不是? “自当如此。” 李东阳冲着曾毅拱了拱手,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李东阳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而且,在李东阳看来,其实,是他小心太过了,裁撤诏狱之事,是曾毅主动率先提出来的,甚至,之前没有透漏丝毫的风声。 这事,曾毅自己,绝对会是最上心的了。 “阁老留步,下官告退。” 曾毅冲着李东阳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弓着身子,快步退了几步,然后在转身,大步离去。 而李东阳则是站在原地,没有往前走了,内阁,是不需要出宫的,只要在转个弯,就到了。 “还是年轻好啊!有活力,有朝气。” 李东阳突然笑着摇了摇头,捋着下巴的山羊胡须,看着曾毅离去的背影,却是赞赏无比。 在李东阳看来,曾毅的表现,清廉、顾大局,为朝廷着想,已经初具一个贤臣栋梁的雏形了,而且,曾毅和朝廷大臣,没什么牵扯。且,曾毅心思过人,才智过人,只不过是年轻,偶尔,有些冲动,这个,随着时间的迁移,是会慢慢改变的。只要内阁的几位同僚齐心协力,培养曾毅,让其骨子里全都烙上忠君爱国的痕迹,日后,曾毅定然会成为朝廷柱石。 第二百八十三章移交东厂 只是刚下朝,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裁撤锦衣卫诏狱,此事,在大明朝,绝对是万民欢呼的事情,不仅是官员憎恨锦衣卫,百姓,对锦衣卫,也是惧怕的。 虽说锦衣卫主是针对百官设置的,可是,锦衣卫的恶名摆在那了,百姓,又都是弱势群体,是以,对锦衣卫的曾毅,也是不小的。 可以说,整个京城的所有官员、百姓、商贾,全都盯着紫禁城的。 就等从紫禁城内传出圣旨。 直到正午,才有传旨的太监,从宫中带着‘侍’卫出来。 只是,这传旨的太监,却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瑾。 这,让一些得知了消息的朝廷大牢心生不妙。 只是,不知情的,却是满心的欢喜,因为宫中‘侍’卫护送刘瑾前去的方向,正是锦衣卫衙‘门’北镇抚司。 这个时候,皇帝派人前去北镇抚司,定然是宣旨的了。 而这旨意,定然是要裁撤锦衣卫诏狱了。 甚至,已经有得到消息的官员及百姓,开始前去北镇抚司了。 虽说,就算是留在自己的衙‘门’,也早晚能得到消息的,可是,这些个官员却是想要亲耳听到,亲眼看到,圣旨裁撤锦衣卫诏狱。 这份心情,急切,同时,却也是对锦衣卫诏狱的一种态度。 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早就得到了消息,在北镇抚司的大堂上候着了。 至于锦衣卫的两位同知,却是也在牟斌身旁站着的。 只是,三人的表情,全都是有些‘阴’沉的,甚至,可以说全都‘阴’沉的要滴水。 裁撤锦衣卫诏狱,这等于是把锦衣卫给拔了爪牙。 只是,这事,就连牟斌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都说不上话的,更何况是两个锦衣卫的同知了。 虽说牟斌这个都指挥使是二品大员,而两个锦衣卫同知是从二品,两者之间,没差多少。 只是,这就等于是正副职了。 一正一副之间,看似差距不大,可是,手中的权利,却是天地之别的,差距大的离谱。 而此次裁撤锦衣卫诏狱,就是牟斌这个锦衣卫的都指挥使,也只是提前得了曾毅的提醒,之后,就是锦衣卫自己的消息了。 从头到尾,裁撤锦衣卫诏狱,牟斌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都是没资格参与的,甚至,直至今日,也只能是在这,等候圣旨到来。 “牟大人,接旨吧。” 刘瑾已经笑眯眯的站在了北镇抚司的大堂之上,站在了牟斌的跟前。 “臣,牟斌接旨。” 深吸了口气,牟斌跪倒在地,同时,跟随在他身边的两位锦衣卫同知,也一起跪倒在地。 满意的点了点头。 打开明黄‘色’的圣旨,刘瑾朗声念道:“锦衣卫自太祖……以有……年,然,……今,百官……自即日起,留锦衣卫侦查、监察之职,撤锦衣卫诏狱。” “锦衣卫诏狱,自即日起,移‘交’东厂,钦此。” 笑眯眯的念完了圣旨,刘瑾的腰杆都直了不少。 “牟指挥使,接旨吧。” 刘瑾笑眯眯的把圣旨合拢,递到了牟斌的跟前。 这圣旨,可是刘瑾在皇帝跟前求来的。 原本,按照曾毅和皇帝商量的,是要裁撤锦衣卫诏狱的,可是,在刘瑾看来,锦衣卫诏狱,这可是个好地方。 若是裁撤了,未免太过可惜了,而且,说实话,刘瑾的心里,其实,早就盯上了锦衣卫的诏狱。 锦衣卫的诏狱,可不能这么白白的裁撤了。 而且,刘瑾也是盘算好了的,这事,他之前没在曾毅跟前提过,是以,也就不存在他是否知道曾毅的心思了。 就算是曾毅不乐意,圣上旨意已下,总不能立时让圣上改口吧? 而自己,只需要装作不知情的模样,连连赔礼,也就是了。 而且,刘瑾,自然有自己的求情方式,足以让曾毅没话说什么。 而且,刘瑾不认为,一个诏狱,会让曾毅真的对他就改变看法了,要知道,他刘瑾,对曾毅,那可是言听计从,旁人都说他刘瑾是皇帝跟前的一条狗,可殊不知,他这条狗,却是有两个主人的,一个是皇帝,另一个,就能说是曾毅了。 只是为了一个诏狱,刘瑾大可以用不少理由来找补的,例如,诏狱到了东厂,那不就等于是曾毅自家的了。 这之类的话,刘瑾都可以拿来糊‘弄’。 主要是这诏狱,在刘瑾看来,太重要了。 原本,刘瑾是想等着东厂彻底扩张,根底结实了,然后,在皇帝跟前吹风,让东厂,仍旧管着锦衣卫,所图的,就是锦衣卫的诏狱。 有了诏狱,东厂手中的权利,就会更大了。 现如今,东厂虽然猖狂,可是,却也不敢真的审问官员什么的,若不然,就是‘私’设公堂了。 而若是拥有了诏狱,那,就算是文武官员,刘瑾也敢正大光明的抓了,而且,还不愁没有罪名。 跪倒在地的牟斌愣住了,站在北镇抚司外的官员及百姓愣住了。 谁都没想到,圣旨的后半段,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若是曾毅在这,定然会用一句话来形容现在所有人的心情。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谁都没想到,或者说,赶来北镇抚司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锦衣卫的诏狱,竟然不是裁撤,而是移‘交’东厂。 这个结果,算什么? 锦衣卫这些年,在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之下,却还是温和了许多。 可是刘瑾呢? 前段时间,东厂在京城的横行霸道,可是还在所有人的心里有‘阴’影的。 现如今,东厂虽然不在京城霍‘乱’了,可是,只要是官员,消息灵通的,都知道,现如今,东厂的番子,已经开始朝着大明朝的所有角落开枝散叶了。 这是准备祸害整个大明朝的节奏啊。 让这等阉贼掌控了诏狱,那还了得? 内阁。 内阁首辅刘健闻讯,表情呆滞,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阉贼祸国,阉贼祸国啊。” 呆滞了许久,刘健悲愤出声,原本,已经稳定下来的事情,却被刘瑾这阉贼横空‘插’了一脚,这算是百官给刘瑾做嫁衣不成? “这刘瑾的胆子,却是不小啊。” 杨廷和眉头紧皱,苦笑连连,之前,虽有猜测,或许,刘瑾会惦记锦衣卫的诏狱。 毕竟,刘瑾的德行在那摆着,已经拥有东厂了,自然会窥视锦衣卫诏狱了。 尤其是,锦衣卫,其实就是被东厂监管的,现如今,诏狱裁撤了,若是刘瑾能够甘心,才算怪了。 只是,原本,这个想法,也只是在内阁诸位大学士们心里想想,并没有多少的担心,就算是李东阳,其实,也就是想着有备无患,根本就没想到,这事,竟然会真的发生。 要知道,刘瑾,可是知道曾毅身份的,平日里,对曾毅,也是巴着的。 现如今,竟然敢为了诏狱,如此行为,这等于是在挑衅曾毅啊。 这刘瑾,真是疯狂了。 由此,也能看出,刘瑾此人,权利心极重。 “曾毅已经进宫了。” 李东阳在一旁叹气,已经有宫‘门’的‘侍’卫传来消息,刚才,曾毅急匆匆进宫面圣了。 “看来,此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啊。” 谢迁在一旁皱着眉头,道:“此事,怕是曾毅此时进宫,也是无法了。” “今个,是咱们失算了。” “既然早就担心刘瑾出幺蛾子,咱们就该防着。” “是咱们疏忽了。” 谢迁头疼,可是,却也无奈,曾毅把路都给铺好了,结果,却差错出在了这里。 曾毅是不可能防着刘瑾的,因为,曾毅的身份在那摆着的,根本就不会想到这点。 而且,曾毅都已经在前面劈荆斩刺,把最困难的事情都给搞定了,总不能,什么事,都要让曾毅一个人去做吧? 可是,这最终的结果,却是证明,内阁及满朝文武,只会摇旗呐喊,其余的,任何防备,都做不了的。 现如今,就算是曾毅进宫,又能如何? 君无戏言,尤其是这道圣旨,是皇帝刚刚下达的,就算是错了,也只能是这么错下去的。 若不然,朝令夕改,君主威严何在? 别说皇帝会不会因为曾毅去改这道已经宣召了的圣旨。 就是曾毅,进宫之后,有些话,也是没法说出口的。 “刘瑾。” 内阁首辅刘健,靠在椅子上,神情冷冽,可以说,刘瑾的举动,真的是彻底的把这位上了年纪的首辅大人的暴躁脾气给彻底的‘激’了出来。 “元辅,切不可冲动啊。” 李东阳赶紧开口,道:“刘瑾一阉贼而,终究成不了大器。” “不过仗着投机取巧罢了,咱们,万不可因此,而有什么冲动。” “现如今,陛下那里,却是容不得在出差错的。” 李东阳的话,其实也很明白,皇帝和内阁的关系,其实,原本已经到了冰点,是因为曾毅的劝和,才算是稍微恢复了一些关系。 现如今,皇帝和内阁直接,其实还等于是在缓慢的修复君臣关系,这个时候,若是内阁做出了什么冲动的事情。 怕是立时,君臣关系就会再次的彻底决裂,到时候,就算是曾毅,也不好劝了。 “曾毅也不是省油的灯。” 杨廷和强挤出了一丝的笑意,嘴角,带着一丝的讽刺:“那刘瑾虽然聪明,可是,曾毅却不笨。” “刘瑾的小聪明,糊‘弄’旁人,或许还行,但是,在曾毅跟前,却是绝对不行的。” “今个,刘瑾胆敢如此坏了曾毅的大事,老夫可不认为,曾毅能轻易饶了刘瑾。” “饶不饶的,能如何?” 刘健深吸了口气:“最起码,曾毅,是不可能真的就因此,而杀了刘瑾的,且,诏狱移‘交’东厂,也是定下了的事实。” “这两者只要不变,就算是吃些苦头,刘瑾,也是偷着乐了。” 皇宫,御‘花’园。 正德略带尴尬的看着神‘色’平静,但却明显,带着一丝怒气的曾毅,嘿嘿笑着,把石桌上的果盘往曾毅的身边推去:“尝尝,尝尝,这都是新鲜着的。” “陛下好雅兴啊。” 曾毅似笑非笑,看着不远处翩翩起舞的舞‘女’。 坐在凉亭内,让一群舞‘女’在外面翩翩起舞,这雅兴,还真是浓的很。 犹豫了下,在曾毅的跟前,正德还是装不下去的,或者说,正德,本来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主。 “这事,是朕错了。” 正德小心的看着曾毅,让一国之君认错,却是少见,只不过,发生在正德的身上,什么事,都不觉得奇怪。 “不敢。” 曾毅也不起身,只是侧着身子拱了拱手:“陛下岂能有错?” “这事,是朕错了。” 正德猛的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大,吓的一旁翩翩起舞的舞‘女’们,全都停了下来,不知所措的望着亭子下的君臣二人。 “这事,是朕错了。” 正德嘿嘿笑着:“原先,是商量好了的,只是,刘瑾那奴才,在朕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朕的脑袋都晕了,才会答应了他的。” “不过,刘瑾这奴才,也算听话。” “诏狱到了东厂,由刘瑾管着,也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再说了,若是刘瑾这奴才有什么做错了,你只管大骂,他也不敢说什么的不是?” 正德笑呵呵的说着,在替刘瑾说情。 曾毅心里明白,这肯定是之前刘瑾求的正德,让正德替他说情的,若不然,以正德的‘性’格,是绝对说不出这话来的。 “诏狱留下,始终是个祸害。” 曾毅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道:“诏狱,本就不该存在。” “就算是锦衣卫,其实,也是不该存在的,只是,其打探情报,却是有独到之处,方才留下。” “可是,诏狱,不管是让谁掌管,都是超脱了大明律的。” “一旦诏狱落入了心术不正之人手中掌管,那,定然会早朝无数冤假错案的。” “锦衣卫之所以臭名昭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诏狱的存在。” “因为诏狱,锦衣卫可以肆意抓人,审问,严刑‘逼’供,以至于,只要是进了锦衣卫诏狱的,就没一个能站着出来的。” “只要是进了锦衣卫诏狱的,就没有清白的,想要什么罪名,就有什么罪名。“ “这一切,虽或有当代皇帝的意思,可是,却也是诏狱没有约束的原因。” 在正德的跟前,曾毅说话,就没了什么顾忌,对正德而言,除去其父皇弘治外,其余的什么历代先帝,正德,也是没多少尊重的。 并非是不尊重,而是,提起的时候,不一定非要用敬语什么的。 “现如今,裁撤诏狱之议,早朝之时,陛下该也是看到了,满朝文武,是何等的反应。” “百官的反应,已经足以证明,诏狱是留是裁了。” “不管诏狱由谁管着,终究,是朝廷的毒瘤。” 说完这话,曾毅顿了顿,看着神情有些尴尬的正德,道:“刘瑾的心‘性’如何,陛下就真的不知么?” 刘瑾的心‘性’如何,陛下就真的不知吗? 曾毅这一句话,却是真的把正德给问愣住了。 正德胡闹,重情义,可是,却不傻。 有些事情,正德心里,都是清楚的,只是,正德的心里,却有打破规矩的倾向,是以,大多数事情,都是装作不知道的。 刘瑾的心‘性’如何,不说全都清楚,可是,最起码,正德也是清楚一二的。 伺候自己,尽心尽力,这点,毋庸置疑,可是,同时,刘瑾,对权利,也是有着一种执着的渴望。 这点,正德更是清楚,若非如此,正德岂会把司礼监给了刘瑾掌管,岂会把东厂重开,给了刘瑾掌管? 这其中,有对刘瑾的信任,更多的是因为刘瑾的忠心。 可是,却也有一点,那就是,正德看出了刘瑾对权利的渴望,且,刘瑾跟在自己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了。 甚至,小的时候,还给自己当马骑。 这让重情义的正德心里,自然是要对刘瑾有所倾向的。 既然刘瑾恋权,对权利有执着,那,正德不妨就多给刘瑾放权。 在正德看来,反正刘瑾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这些个权利,给谁,不是都是给?就算是都给了刘瑾,又有何妨? 看正德愣住的神情,曾毅就苦笑了起来:“陛下既然知道刘瑾的心‘性’,就该知道,有些东西,不该给他,若不然,是在害他。” “唉。” 叹了口气,正德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曾毅,对于曾毅,正德是佩服的没话可说,连人心研究的如此透彻,这点,正德,是比不过的。 “不过,陛下刚下了圣旨,岂能朝令夕改?” 曾毅说完,自己就先苦笑了起来:“这事,现如今,也只能是如此了。” “至于刘瑾,这奴才,只能是希望他识大体些,若不然,诏狱归了东厂,定然会出天大的‘乱’子的。” 点了点头,正德道:“朕会提点他的,总不至于让他以前那般在京城胡闹了。”曾毅苦笑,他就知道,正德,虽在宫中玩乐,可是,大多数事情,都是还知道的,要知道,锦衣卫,可是皇帝的耳目,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可是,正德却不愿意去管,或者说,懒得去管。只要不是威胁到了大明的江山,正德,懒得去管所有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四章秘事 不提京城冰火两重天的局面,如此跌宕的起伏,的确是让百官的情绪经历了快速的起伏,可曾毅的声望,却是并没有因此而减少的。-- 相反,曾毅提议裁撤锦衣卫诏狱之事,却是声望越隆,且,因为刘瑾的搀和,以至于,现如今,曾毅隐约竟然被传成了是朝中的领军人物,是真正的贤臣。 “王爷,这京城,可是热闹了。” 前往京城的官道上,一行骑马的客商打扮的队伍快速情形,说话的声音,也被大风吹散了不少。 “这样才热闹。” 宁王朱宸濠哈哈大笑,如今的京城,才值得本官前往,若是太过平静了,本王去了,也是无趣。 “那曾毅,本官此次进京,却是要好好会他一会。” 宁王朱宸濠,对曾毅,可以说是既有恨意又有些喜欢的,恨的是当初,曾毅坏了他的大事,以至于他被迫壮士断腕。 可是,后来,曾毅却又是给他创造了一个极佳的环境,是以,这一坏一好两件事,却是让朱宸濠对曾毅,可真是有着极为特殊的感情的。 “此次进京,王爷却是要小心这曾毅了。” 仍旧是那身穿白衣的谋士,骑在马上,没有丝毫的文弱,比起武夫来,却是没有丝毫的逊‘色’。 “此次,京城传来消息,这几天,曾毅的声望,可是日益高涨,怕是在用一些时日,就该传遍整个大明朝了。” “到时候,曾毅就是年青一代的楷模,是天下皆知的大公无‘私’的贤臣。” “这曾毅,原先,属下还想着,其未必能有多少的才能,可现在来看,这曾毅,倒也有几分才学的,只是,却有些顾头不顾尾。” “喔?” 宁王朱宸濠双‘腿’夹在马肚子上,手牵着缰绳,放慢了速度,直起身子,侧脸看着自己的这个心腹谋士。 “此话怎讲?” 主要是自己这个心腹谋士之前对曾毅的评价,可是非常不好的。 现如今,只是一个消息,难不成,就能提高对曾毅的评价了?要知道,有些事情,也有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在故意宣传的。 而且,在宁王朱宸濠来看,曾毅是皇帝的亲信,这么做,是指定不会落下什么责罚的,是以,故意如此,在给自己扬名的。 这白衣谋士跟随宁王朱宸濠多年,且,其谋算过人,对于宁王脸上的不屑,也是看的出来的。 只是笑着,道:“不管曾毅如今的行为,是背后有高人指点,或者是曾毅自己做的。” “这都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曾毅,不好对付,他这是在扬名。” “若是曾毅背后有人,那,倒还好些,可是,若是这曾毅自己想出的主意,来给自己扬名,那可就有些意思了。” “只不过,这招,却是有些傻了。” “曾毅在南京的时候,锦衣卫,可是倾尽全力帮他的。” “现如今,刚回京,曾毅就提议裁撤锦衣卫诏狱了,这事,虽说牵扯了锦衣卫,百官肯定赞成。” “可是,若是抛开锦衣卫三个字,曾毅现如今的行为,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恩将仇报。” “这事,现在牵扯着锦衣卫,自然没人会说曾毅的不是。” “可是,时间久了,日后呢?” “若是真有什么大事的时候,谁拿出这件事来搅合一下,就算不能坏事,也能恶心曾毅一下的。” “是以,属下才说,曾毅此举,是有些顾头不顾尾了。” “曾毅只想着要名声了,却没想到,日后,他将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是以,属下才说,这曾毅,有些意思,有那么几分才学。” “只不过,这几分才学,在属下看来,却什么都不是,只能是自作聪明。” “此次进京,王爷或许,可以以曾毅为突破口。” 白衣谋士嘿嘿笑着,表情‘奸’诈:“这曾毅如此在乎名声,到时候,王爷只需称赞其几句,把他夸的飘飘然了,然后,以大义、大理的站住跟脚,提些事情,这曾毅,自然会傻乎乎的替王爷您冲锋陷阵。” “到时候,王爷您,只需要在幕后等着看戏就成了。” 白衣谋士的一番话,说的宁王朱宸濠眉开眼笑,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先生这番话,却是让本官茅塞顿开。” “看来,这趟京城,本王果然没白来。” “这曾毅,曾大人,咱们还是要感‘激’一番的,如此的贤臣,待本王进京之后,岂能不亲自前去拜访?” 宁王朱宸濠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一丝得意的腔调。 若是从敢于上奏皇帝,裁撤锦衣卫诏狱,且,最后若非是被宦官‘插’手,差点成功,从这个方面来说,曾毅,的确算是贤臣了。 且,曾毅在河南,在南直隶,所行之事,没有丝毫贪墨。 在加上此次提议裁撤锦衣卫诏狱,这个整个大明朝百姓尤其是官员最为期待的事情,曾毅的名声,岂能不扶摇直上? 尤其是,在此事上,内阁,也有推‘波’助澜的意思。 一个贤臣的名号罢了。 内阁,还不屑于和曾毅这个‘毛’头小子去争这些的。 在内阁看来,若是能推‘波’助澜,把曾毅的名声推到顶端,到时候,曾毅定然会稳当的站在忠君爱国这一面的。 若是有丝毫的动摇,就该想想,这贤臣两个字了。 要知道,有时候,声望不仅可以保护人,还可以毁了一个人的,更能约束一个人。 曾毅独‘门’独户,没有师‘门’,且,现在身上又有先帝钦赐的金牌。 是以,内阁对曾毅,也只能是用这种变相的怀柔政策,来把曾毅给彻底的绑在忠君爱国的阵营上。 “本王倒是有些等不及了。” 宁王朱宸濠双‘腿’猛的夹了下马肚,嘴里大喝了一声:“驾。” 立时,胯下的骏马飞奔了起来,顺着官道,朝着京城奔去。 此次来京,宁王朱宸濠可是有目的而来的,自然是不能空着手了。 只不过,怕时间上来不及,是以,宁王朱宸濠和他的谋士,带着一干‘侍’卫,快马加鞭,奔向了京城。 而后面,则是宁王的大队随从,车队。 锦衣卫衙‘门’移‘交’诏狱。 说是移‘交’诏狱,其实,也就是把诏狱内的刑具,全都移‘交’给了东厂的番子们,让其带走。 至于锦衣卫现如今的诏狱,则是要毁了的,而东厂内,则是要新建一座诏狱。 兴建诏狱,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诏狱,可不是那么随意建成的,总是要牢靠,若不然,随意让人逃跑了,或被人救走了,那还叫的什么诏狱? 只是,这笔开支,对东厂来说,什么都不算,甚至,哪怕是要砸锅卖铁,刘瑾也会把诏狱在最短的时间内,在东厂内兴建起来的。 虽说裁撤了诏狱,锦衣卫所在的北镇抚司内的诏狱,是要毁了的,只不过,锦衣卫的衙‘门’,仍旧是北镇抚司。 且,一应官员的规格,也是没变的。 只不过,是没了诏狱,没了随意收押官员的权利。 而锦衣卫内,‘精’通刑罚的人,也都跟随者诏狱内的刑具,全都移‘交’给了东厂。 这些人,锦衣卫就算是在继续留着,也是没什么用处了。 而恰恰,东厂,最需要的就是熟悉刑罚的人。 “牟大人可曾怨恨过本官?” 曾毅就在如今的锦衣卫当中,和牟斌两人站在原先的诏狱,现如今,已经将要被拆除毁掉的地方。 如今的锦衣卫,虽说没了诏狱,可是,防备力量,却是仍旧和以前一样。 锦衣卫内,其实最需要防备的,并非是诏狱,而是锦衣卫收集的各项情报,这些情报,才是最为重要的。 是以,虽说现如今诏狱没了,可是,锦衣卫的防备,却是没有丝毫减弱的。 “下官不敢。” 牟斌拱手,只是不管如何,怕是心里,对曾毅,还是多少要有些怨气的,哪怕是明知道,曾毅这么做是对的,可是,毕竟,曾毅在南京的时候,锦衣卫,可是对其倾尽全力的帮忙。 结果,曾毅回京,就等于是拿锦衣卫开刀了。 “你心里有怨气,正常,本官也不会怪你。” 曾毅笑着,旁边虽有岗哨,可是,两人所到之处,这些岗哨,都是懂得自动退避的,是以,说话,也不怕被旁人听到。 看着默不作声的牟斌,曾毅叹了口气,道:“或许,本官说了,你未必会信,只是,本官如今这做法,却是在救锦衣卫。” 曾毅这话,让原本还不吭声的牟斌双眼楞了一下,随即,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 “锦衣卫,存在的时间太久了,且,又并非是朝廷规矩的衙‘门’。” “百官对锦衣卫的态度,你该谁知道的。” “东厂原本,就有监管锦衣卫的例子,现如今,东厂重开,实力不足,是以,才会暂时不曾监管锦衣卫。” “可是,这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等东厂的羽翼丰满了,自然还是要监管锦衣卫的,不为旁的,就因为锦衣卫的诏狱。” “到时候,锦衣卫被东厂监管,却又并非是东厂番子,是以,所处位置尴尬。” “可,若东厂有令,牟大人是听还是不听?” “怕是一些事上,却是需要锦衣卫来给东厂当挡箭牌了。” 缓了口气,这些话,曾毅是不怕传出去的,就算是传出去了,又能如何,这也只能是说,他在制衡东厂的力量,避免东厂力量快速膨胀,同时,更是在解决锦衣卫这个大明朝这么多年来的毒瘤。 “现如今,锦衣卫没了诏狱,反到是少了被人惦记的可能。” “且,没了诏狱,不代表锦衣卫就不重要了。” “锦衣卫下的各个卫所,该如何,还是要如何的,只是,不能随意抓人罢了,不过,这事,本官会在好好思附,然后上奏陛下,定下一个具体的规矩,或许,可以给锦衣卫一些不出格的特权。” “而锦衣卫,也必须要有一个真正的定义。” “锦衣卫是朝廷的眼睛,是朝廷的耳朵,只不过,原先的诏狱,等于是涨在眼睛及耳朵上的毒瘤罢了。” “人们虽然需要眼睛,需要耳朵,可是,却被上面依附的毒瘤快要折磨死了。” “甚至,因此,已经忘了眼睛和耳朵的必要‘性’,只想着除去毒瘤。” “现如今,诏狱以除,毒瘤以除,锦衣卫的任务,还是不变的,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牟斌点头,曾毅这么说,却是已经让牟斌很满意了。 曾毅这话的意思,是在告诉牟斌,锦衣卫没了诏狱是不假,可是,朝廷却不会因此,而看轻了锦衣卫,更不会想着日后,在继续裁撤锦衣卫。 锦衣卫的监察,打探消息,是朝廷的耳目,是绝对不会裁撤的。 “只不过,日后,锦衣卫,或许要有一些文官前来任职。” 曾毅给牟斌提了个醒,这也是曾毅的打算,既然锦衣卫没了诏狱,那就没了那些打杀的必要了。 且,若是情报的话,锦衣卫,也的确是需要一些文官的。 刚开始的时候,或许没有文官愿意来锦衣卫,可是,只要把这个局面打开了,日后,慢慢的,锦衣卫内,文官也会不少的。 那个时候,锦衣卫,才会成为真正被百官所接受的情报衙‘门’。 只不过,日后,对于锦衣卫的高官组成,却是也要有一部分的调整了,这个,尚且还在曾毅的脑海里孕育,并没有实质‘性’的想出来。 不过,大概的,却还是有了个轮廓的。 “只要北镇抚司不毁在下官手中,就足够了。” 牟斌叹息,他在锦衣卫担任都指挥使,也不少念头了,对锦衣卫,也是有感情的,锦衣卫可以改变,但是,只要名头不掉,那就足够了。 “只是,这次没想到的,却是给东厂做了嫁衣。” 最终,曾毅皱了下眉头,虽说,有些事情,是在他的算计之内的,可是,却是不能说出来的,更不能表达出来,要装作不知道,装作意外,不可思议。 “那刘瑾……。” 牟斌的话说了一半,犹豫了一下,也知道,曾毅不是那种随意‘乱’说话的人,是以,方才接着道:“那刘瑾,为东厂提督,前些日子,大人您在南京的时候,整个京城,可是被东厂的番子给折腾的乌烟瘴气。” “好端端的天子脚下,却是冷清的很。” “现在,您回来了,整日在京城行走,刘瑾怕您责罚,不敢在京城闹了。” “可是,东厂的番子,根据咱锦衣卫的消息,已经是在各地方闹开了。” “现如今,东厂又得了诏狱,怕是要火上浇油了,只能是让东厂的气焰越加的嚣张。” “此事,大人可是要小心啊。” 牟斌意味深长的看着曾毅。 可以说,牟斌的这些话,其实都是在遮掩最后一句。 这不管是在挑拨,还是在提醒,都是在告诉曾毅一件事,刘瑾既然敢拆您的台,夺了诏狱,那,这种疯狂的人,日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别的疯狂的事情来。 要知道,锦衣卫的消息,是非常灵通的,是以,自从知道了曾毅有金牌在身以后,经过一些消息的佐证。 牟斌是可以肯定,刘瑾,是绝对知道曾毅身份的。 刘瑾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是皇帝的近‘侍’,同时,更和曾毅关系不错,且,从他对曾毅的态度,就能看出这些的。 “这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曾毅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不愿在提这事。 其实,对于曾毅来说,刘瑾是有心计,可同时,刘瑾也没心计。 刘瑾的所谓算计,只能是比一些武夫强些,若是敢真的单独的和朝廷的那些个重臣比谋算,怕是十个刘瑾都难活成的。 只不过,刘瑾拥有圣宠,才是让百官无可奈何的原因。 对曾毅而言,时至今日,所有的事情,都还是被他掌控在手的。 是以,这些,曾毅根本就不需要担心的,实在到最后,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曾毅,还可以暴力一次的。 “最近,把锦衣卫给整顿好了。” 曾毅突然笑了起来,看着牟斌,道:“别觉得没了诏狱,就没了力气似得。” “本官,今个,在给你说件事,切不可出了差错。” 说到最后,曾毅的神情凝重,声音,也变的有些低了。 牟斌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意识到曾毅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而且,牟斌甚至有一种预感,今个,曾毅特意跑来北镇抚司,可不是好心的安慰他这个锦衣卫的都指挥使的。 今个,曾毅来北镇抚司的最主要目的,应该就是现如今,他将要说的这件事请了。 对于曾毅的习惯,牟斌已经有些清楚了,一些旁人看似的大事,在曾毅这,总是先聊一大推的闲话,然后,到了最后,才会把事情给说出来的。 “大人请吩咐。” 牟斌拱手,神情郑重:“下官定然竭尽全力。” 点了点头,曾毅上前一步,靠近了牟斌的脑袋,低头,声音压的极低,嗡嗡的,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方才直起了身子。 “可要记好了,切不可出了差错。” 说完这话,曾毅就转身离开了。“下官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的。”牟斌在后面拱手,给曾毅保证。 第二百八十五章宫外 “你的那位叔叔,可是不怎么安分啊。。。” 一大一小,两个年级想不差不大的少年走在街上,后面,远远的跟着两三个随从,这在在京城,却是很常见的。 京城当中,从来不缺达官贵人,是以,似是曾毅和正德两人的这打扮,若是在那些府县,或许少见,可是,在京城,却是非常常见的。 根本就没人注意两人的。 这两人,看起来年纪稍大的,自然是曾毅,年幼的,则是正德,两人都穿着一身的书生打扮,倒也没有戏文中所谓的什么帝王高官之威严。 “他怎么招惹你了?” 正德楞了一下,就知道曾毅说的是谁了,这次来京城的,也只有宁王朱宸濠,他的这位叔叔了。 在正德看来,他的这位叔叔,他自然是没什么评价的,可是,当初,父皇在世的时候,曾经有过对这位叔叔的评价。 而且,这个评价,虽然算不上好,可是,却也不差的,算是普通的评价,不过,有一句话,正德却是记着的,自负过人。 这四个字,正德的记着的。 “他岂会和我有什么沾染?”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只有他和正德两人的时候,尤其是出宫,穿着便装,曾毅也就没那么多的尊卑之分的。 毕竟,曾毅的思想,骨子里,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人,而且,又有金牌在身,虽说是当初设计得来的。 可是,毕竟有了,心里,却是非常悠然的。 且,正德也是不在乎这些的,若是真和正德时刻注重礼仪,怕是正德第一个就不耐烦了。 “那是?” 正德虽说不喜欢朝政,可是,那是不喜欢那种枯燥乏味,伤脑筋。 若是如同曾毅这样,在给他说闲话,这,正德自然还是不排斥的,且,这事,不管怎么说,也牵扯到了他的一位叔叔。 “听说你的那位叔叔进京以后,皇陵拜祭了先帝,之后,见过你之后,只是在府中呆了几天,就不肯呆在府中了。” 宁王进京,打的就是拜祭先帝,然后在京城,过个年的。 且,宁王进京,是否先拜祭先帝,或者是先去进宫面见正德,这,正德不在意的,他本来就不是重礼仪的人。 且,在正德看来,这并无不可,而且,这等事情,并非是什么重大场合的正式礼仪,又是皇家的事情,是以,根本就没人管的。 可是,曾毅最后的那句话,却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正德的这位叔叔,可是没被禁足的。 他就算是不呆在府中,到处游玩,也是正常,可是,现如今,却偏偏被曾毅给点了出来,却是有些不对劲了。 “可是见了谁?” 正德眉头皱了一下,朝臣和地方亲王,那是忌讳相互结‘交’的,或者说,是禁止结‘交’的。 一旦出现朝廷重臣和外放亲王‘交’往过密,定然会有言官参奏的。 甚至,就算是皇帝,也会对这事,有所思虑的,毕竟,皇亲,可是也有祖宗血脉的,是皇家的血脉。 古来造反的,皇亲起事,更有大理,且,本朝成祖,不就是如此,改换了江山? 只不过,这是自家祖宗的事情,是以,这事,从来没人会提的。 是以,就算什么都不在意的正德,听到这事,心里,也是略微突了一下的。 “一些大臣。” 曾毅并没有说出是哪个大臣,这事,也或许是宁王朱宸濠在主动拉拢大臣,并不能证明朱宸濠前去这些大臣府上拜访了,就能说是两人之间有什么勾结。 可是,以正德的‘性’格,若是给他说了是哪家大臣,怕是他立时就会有些忍不住了。 “不过,这并不能证明什么,且,更不能就因为此,而说那些大臣如何了。” 曾毅看待事情,可以说,一直都是很客观的。 或许是自身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人,是以,曾毅看待事情的时候,总是能够心平气和的,从各个方面去看待。 “你这话,是在考校我了?” 正德嘿嘿笑着,和曾毅说话,并没有用什么称呼,而是直接以你我而论。 “只是,有些事情,需要给你提个醒。”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他还真是没有考校正德的意思,正德,就是这脾气,曾毅可不认为他能够把正德给调教好了。 既然没那能耐,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考校了。 “这事,我记下了,心里有数了。” 正德点了点头,这句话,还算是让曾毅欣慰,不管怎么说,正德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的。 只是,这念头还没完全落下,正德接着的话,却是彻底的让曾毅无可奈何了,同时,也彻底的明白了什么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了。 “不过,这事,还是要曾大哥你多盯着的,锦衣卫的人,你也随意调动,东厂的人,刘瑾是不敢不听你的,现在你还在都察院。” “可以说,你的耳目,该是最灵通的,可是要盯紧了,可千万别出什么纰漏了。” 正德的话,让曾毅无语,这算什么,当甩手掌柜的? 深吸了口气,曾毅翻了个白眼,道:“这事,就知道,和你说了也是白说,就不该和你说,凭白‘浪’费了口舌。” “知道就好。” 正德摆出了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看着曾毅,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正德想要说什么呢,结果,却是瞬间变化成了顽皮的笑脸:“以后在有什么事,就别给我说了,反正,你要是真解决不了的,到了我这,我也是想不出办法的。” “什么事,你想办法就是,要我帮忙的,到时候通知一声,咱们在他们跟前唱个双簧就是了。” 正德的他们,自然是指的满朝文武,这是对曾毅真正的一百个放心,才会说出这话的。 “爷,咱们去前面的酒楼歇会吧?” 后面跟着的刘瑾,却是勤快的很,估‘摸’着两位爷走了不少的路了,赶紧上来问候一声。 或者说,现在,刘瑾可是要抓紧一切机会巴着曾毅的,虽说夺了锦衣卫诏狱的事情,陛下替他在曾毅跟前说情了,且,曾毅也没找他算账。 可是,刘瑾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除非是什么时候,曾毅真的放下了这件事,那,刘瑾的心,才能安定下来的。 当然,刘瑾之所以想着让正德和曾毅两人去酒楼,其实,还是有旁的原因的。 有曾毅在,刘瑾自然是不敢领着正德去风月场合了,而且,有曾毅在一旁跟着,正德是主动都不会去那种地方了。 为这事,曾毅还是说过正德几次的,是以,这次出来,纯粹是散心,而且,现如今,虽是几个月的光景,可是,对这些个风月场合,正德的兴趣,还真是缺乏了不少,甚至,是提不起了兴致。 现如今的正德,虽然还未大婚,可是,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歌‘女’,舞‘女’,也都是绝‘色’。 可是,若是不去风月场合,这京城内胡‘乱’逛着,以曾毅的‘性’格,可是很喜欢玩什么微服‘私’访的。 若是曾毅心里想要整他刘瑾,不用别的,随意转个弯,拉着几个生意人聊几句,东厂前段时间在京城的恶行,可是就全都该出来了。 只不过,刘瑾如此想,却是有些小瞧曾毅了。 曾毅会算计人,‘精’通谋算,可是,有些事情,却是不屑于去做的。 曾毅算计人,是从大局上去算计的,只有从大局上去谋算,自己做下棋之人,布置一个棋局,这才是真正的高人。 这才是真正的超脱,这才是上乘。 若是心‘胸’不够开阔,什么样的事情都容不下,那,就落了下乘的。 更何况,这件事,刘瑾甚至是满朝文武百官,包括正德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都认为是刘瑾落了曾毅的面子,曾毅该恨刘瑾的,该找刘瑾麻烦的。 可是,却没人知道,或者说,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个局面,其实是曾毅早就设想好的,是曾毅布置好的一个大局,是曾毅想要看到的局面。 这,才是真正的谋算。 不被任何人看出破绽的局面,只有如此完美的局面,才能让曾毅一步步的登上圣人的神坛,才能让曾毅在这个神坛之上,去做一些改变这个时代的变革。 “也确实有些乏了。” 正德点了点头,从宫***来,也走了这么远的路了,他的确是有些受不了。 按理说,正德现在的这个年纪,正是年轻气盛,血气正旺的时候,这么点路,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的。 可是,这段时间,正德的生活,可以说是太过糜烂了,整日醉生梦死的,若是身体不虚弱,那才真叫奇怪了。 “只要有好菜就成。” 曾毅斜眼,看了刘瑾一眼,声音中不带丝毫的感情:“这几天,嘴里无味。” “您放心,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刘瑾赶紧点头哈腰的赔笑,他也是聪明人,曾毅这话,明显是在给他台阶下了,同时,也算是小小的惩罚他一下。 现在,可是出宫在外的,而且,这次出宫,除了跟着两个‘侍’卫外,由于是在京城,是没带旁旁人的。 而且,他们还是扮的富庶公子哥。 而眼前这酒楼,放在京城里,分明就是很普通的酒楼,这种酒楼,放在下面的府县,是少有的,可是,在京城,却是很常见。 而且,曾毅这几天,可是经常进宫的,在宫中用膳。 宫中御厨的手艺,那是不用提的,若不是最好,也不会被选进宫去当御厨的。 是以,曾毅这话,等于是在给刘瑾一个小小的教训了,在最短的时间内,不管你刘瑾是跑回宫里也好,还是怎么的,最起码,要‘弄’来一桌极佳的菜肴才行。 而这事,刘瑾也是明白,哪怕是他能雇个轿夫抬着他往宫里跑,也是不敢的,曾毅明显了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的。 而且,这个教训,在刘瑾看来,并不算什么的,若是他刘瑾在不识趣,那,可就是真的要把曾毅给‘激’怒了。 伺候着正德和曾毅两人在酒楼坐下后,刘瑾就一溜小跑,冲出了酒楼,唯独留下了两个随从,也不显山不漏水的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些酒水。 这两个‘侍’卫,本来就是负责保护正德和曾毅的,原本,他们是没资格落座的,只不过,用正德的话来说,既然是出宫了。 那就该有个出宫了的样子,而且,正德是皇帝,而且,更是个不愿意被拘束了的皇帝。 正德根本就不缺被人给伺候。 是以,出宫了,若是在旁边一直站着几个人,这在正德看来,和在宫中没什么区别。 是以,可以带两三个‘侍’卫,不过,要远远的跟着,而且,其他时候,该干嘛干嘛,就和普通人一样就成。 这样,正德才能感觉到一些的自然。 “你这是故意折腾他的吧。” 正德笑眯眯的看着曾毅,其实,正德一直都在等,在等曾毅收拾刘瑾。 正德是了解曾毅脾气的,而且,这件事,就算是搁在普通人身上,也不可能没有丝毫的脾气的。 是以,这事,正德并不奢望曾毅会真的全然不去找刘瑾的麻烦。 若是曾毅真的不去找刘瑾的麻烦,那,正德才会心有忧虑的,那证明,曾毅是真的记恨住曾毅了,或者,是曾毅根本就没有把他朱厚照当做朋友。 不管哪一个猜测,都是正德所不希望看到的。 尤其是最后一个,正德的老子弘治皇帝,可就正德这一个皇子的,若非如此,以正德的这德行,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太子的。 是以,在正德心里,是把曾毅当成是了大哥的。 若是正德得知,曾毅根本没用把他当成是兄弟,把他当成是朋友,那心情,可想而知。 而现在,曾毅的行为,虽说有些折腾刘瑾,可是,却也算是让正德不在担心那么多了。 在正德看来,只要曾毅肯折腾刘瑾,这就是好事。 等曾毅折腾够了,心里的气都消了,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曾毅笑而不语,反倒是看着正德,道:“进来,可有看中哪家的千金?” 前些日子,曾毅曾说过,要给正德物‘色’一个皇后的,而且,正德也同意了的,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曾毅有些忙,而且,这个事,当初也就是提了一下,正德也不着急,是以,才会一直拖着的。 “你不是说要选秀‘女’的?” 正德把声音压的有些低,若是他真看上了哪家的千金,还用的着曾毅在这替他‘操’心吗?怕是早就把人给娶进宫里当皇后了。 正德不知道的,选秀‘女’,其实,一般选的都是宫中的嫔妃。 而历来,历朝历代的皇帝,若是有过废后的经历,那,其第二位皇后等,是皇帝自己决定的。 但是,皇帝的皇后,基本都是由上代皇帝指定的。 也就是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被老皇帝定下了太子妃的,只等登基后,册封为皇后的。 若是没有的,也都是由太后挑选一家合适的,然后,定下的。 这之后,挑选妃子之类的,才是真正的选秀‘女’。 而皇后,可没几个是真正的选秀‘女’选出来的,当然,也有,但是,只是少数。 这就好比民间的此朝代的结婚,都是父母之命媒数之言。 皇帝虽说有特权,可是,在第一位皇后上,这个特权,几乎是体现不出来的。 而曾毅之所以这么问,就是要先确定下正德的意思,若是正德真有看上的,那,他好去和太后说。 若不然,到了最后,真因为这闹了起来,就是笑话了。 不过,现在,听了正德的话,曾毅却突然觉得,他有些脑残了,正德虽说是经常偷偷出宫,可是,却都是被刘瑾带着各处玩的。 这个朝代,只要是大家闺秀,就不可能抛头‘露’面的在街上‘乱’逛的。 而且,以正德的身份,虽然刚登基,可是,刘瑾却是也给正德搜罗了不少美‘女’偷偷‘摸’‘摸’的以宫‘女’的身份送进宫去的。 且,正德现如今,正是贪玩的,而且,他这个年纪,和他谈论这些,的确,有些扯了。 “这事,肯定不会让你失望了。”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正德这边,确定没什么看中的了,那,这事,就好办多了。 正德可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选皇后,岂会能够失望了的? “那就好,那就好。” 正德嘿嘿笑着,在正德的观念里,其实,并没有把这当成是什么郑重的事情。 这个朝代,那是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朝代,尤其是皇帝,嫔妃无数,是以,根本就不可能觉得若是有了皇后,就该如何如何的。 对正德而言,选秀‘女’,这个过程,绝对不会是枯燥无味的,绝对会是一场大乐子。正德的这些个心思,曾毅也只能猜出一些来,并不能猜出全部,毕竟,曾毅也是普通人,在某些事情上,因为知道要朝哪些方向发展,是以,在加上一些估算,才会知道的‘精’准的。可是,在人心上,尤其是这些细节上,就不成了,若是曾毅连这都能猜的一清二楚,那,他就是退却了**凡胎的神仙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宁王 “巧啊,照儿也在这啊。。。” 正德和曾毅正说着话,有人就靠近了过来,立时,旁边桌子的两个‘侍’卫就站了起来。 不过,却随即被正德摆了摆手,示意旁边桌子的‘侍’卫坐下。 “是濠叔啊。” 正德点了点头,却是坐在椅子上没动的。 都说皇家的礼法森严,其实,那是对百姓们而言,在正式场合而言,‘私’下里,也不是时时刻刻的如此的。 除非是关系不融洽的双方,才会各种礼节的。 是以,朱宸濠再次遇到了正德皇帝,才会敢如此的打招呼的。 虽然从未见过朱宸濠,可是,从正德的话里的濠叔,曾毅却是知道,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正是宁王朱宸濠。 也就是正德的叔叔辈的,正德是要称呼其为皇叔的,只不过,这是宫外,而且,正德不想被人听出了什么,是以,才少叫了一个皇字的,若不然,该是濠皇叔的。 只是,猜出来是归是猜出来,曾毅也是懒得起身行礼的,是以,装作没听到正德的话似得,仍旧坐在那里,‘迷’‘迷’瞪瞪的,似乎是饮多了酒水,脑袋有些晕了。 可其实,正德和曾毅坐下后,可是一杯酒水都未曾饮用过的。 待朱宸濠落座以后,曾毅才似乎有些‘迷’茫的看着朱宸濠,客气的道:“您老是?” 只是这一句话,表面,听起来曾毅是‘挺’尊重朱宸濠的,可实际上,朱宸濠现如今的年纪,还远远担不得您老这个称呼的。 自坐下起,朱宸濠就一直在注意曾毅的。 对于正德,虽是皇帝,可说实话,朱宸濠并没有太多的在意,这其中,有朱宸濠自己的意思,同时,也有他那个心腹谋士的建议。 在宁王朱宸濠及他的那个心腹谋士来看,正德,就是一个无能的昏庸之君。 也就是先帝只有这么一个皇子,无可奈何,只能将皇位传下,若不然,能有第二个选择,这个皇位,就是绝对不可落在朱厚照的身上的。 而与朱厚照这个昏庸之君相对应的则是朱厚照身边的曾毅了。 朱厚照信任的一些人当中,可以说,除去曾毅外,也就是一些宫中的太监了。 这些个太监,在宁王朱宸濠或者是在天下读书人来看,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深得皇帝信任的刘瑾及谷大用等人,全都是祸害。 若是按照这个思路下去,正德所宠信的大臣,也好不到哪去。 可是,偏偏,曾毅,这个正德唯一宠信的朝廷大臣,却是行事公允,为国为民,顾全大局的。 尤其是近来,更是在官场上有极大的名望。 在宁王朱宸濠来看,正德身边的那群太监,都是能用金银收买的,唯独曾毅,有些难以对付。 从手中的情报来看,曾毅,不管能力如何,可是,却有一点,那就是极为注重名声的,虽为官不算久,其过手的案子也不算多。 可是,其过手的几个案子,却都是惊天大案,而且,各个都是‘肥’的流油的那种案子。 可偏偏,就算是这种案子经曾毅之手,曾毅却没有沾染一丝一毫的油渍。 只不过,由于并没有接触过曾毅,是以,朱宸濠及他的谋士对曾毅的分析,也全都是来自于情报。 朱宸濠相信他自己的情报系统,只是,有些事情,就算是朱宸濠的情报系统,也是‘弄’不清楚的。 有些事,还需要朱宸濠亲自确认,是以,才会有了今天,和正德及曾毅碰巧遇到的情况。 对于正德皇帝,自然是不好监视的,而且,正德一直都呆在宫里,就算是喜欢出宫,可是,却也不好监视的。 而且,监视皇帝,一旦被发现了,那可是大罪,是重罪,指不定,会被人栽上什么罪名的。 可是,监视曾毅,却没那么多顾忌的。 是以,今个,朱宸濠才会如此碰巧的出现在这里。 若不然,京城这么大,而且,朱宸濠才刚来京城,刚才曾毅还再说他不老实,到处‘乱’窜,怎么现在就会出现在正德和曾毅的跟前。 要知道,这酒楼,在京城,可是很普通的酒楼,根本就不是什么顶端的酒楼。 以朱宸濠的身份,岂会来这种地方,还这么恰巧的,和正德及曾毅碰到了一起。 “这位是?” 曾毅不想搭理朱宸濠,在装‘迷’糊,可是,朱宸濠却是没放过曾毅的,冲着曾毅点了点头,却是把皇家的威严摆的十足:“这位是?” “在下曾毅。” 这个时候,曾毅是不能在装作不理了。 是以,冲着朱宸濠拱了拱手。 “原来是曾大人。” 宁王朱宸濠冲着曾毅拱手,笑着,道:“久闻曾大人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一表人才。” 以宁王朱宸濠的身边,说出这样的话,却是对曾毅的很高的评价了,只不过,这话,是否出自真心,可就不知道了。 “您是?” 曾毅满脸的‘迷’糊,看着宁王朱宸濠,却是把琢磨做样给表现的完美无比。 “这是宁王,朕的皇叔。” 正德在一旁笑着,低声为曾毅介绍,随即紧接着道:“此乃宫外,不必行礼了。” 听了正德这话,曾毅心里暗笑不已,原本,他就是不想给宁王朱宸濠见礼的,现在,有了正德的这话,却是最好不过的了。 不过,虽有正德的话,可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做作的。 冲着宁王朱宸濠拱了拱手,曾毅并没有吭声,既然正德说了,不必行礼,那就是不想暴漏身份。 是以,这个时候,他什么话都不必说的。 “今个早晨,就看到屋外的枝头上喜鹊成群,就想着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没想到,今个刚出‘门’,却是得遇圣人。” 不得不承认,宁王朱宸濠还是很会说好听话的,只是这一句话,就让朱厚照眉开眼笑了。 曾毅在一旁暗自摇头,正德,还真是,有些没脑子。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啊。 “圣人出来体察民情,却是国之幸事。” 宁王朱宸濠嘴里这么一说,却是把正德偷偷出宫的事情,给说的是正气浩然,成了体察民情了。 这话,正德就更喜欢听了,一时间,看向朱宸濠的眼神,就更加的和善了,对这个几乎没什么印象的皇叔,却是心里,越发的认同了。 曾毅在一旁却是不吭声,有宁王朱宸濠在,他和正德说话,肯定是不那么方便的了。 而且,曾毅可以算是旁观者,是以,对朱宸濠的用意,却是看的非常清楚。 也或者,可以说是曾毅多想,但是,在曾毅看来,宁王朱宸濠这话,看似是在奉承正德,可同时,也是在为正德出宫,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要知道,一直以来,正德出宫,都是被群臣所不允许的。 就算是现在,正德和群臣闹僵,可是,却也仍旧不能正大光明的出宫的,还是要偷偷出宫,而且,还要担心被大臣们参奏。 虽说正德可以完全不理会这些大臣的参奏,甚至,不去看他们的奏折,可是,正德却是烦心这些事情的。 而现在,宁王朱宸濠的话,却是等于给了正德一个非常好的借口。 可以说,原本,正德还会对出宫有所担忧,可是,经过今天,宁王的这话,却是给正德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出宫借口。 若是在有大臣随意上奏,那,正德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用出宫体察民情来回复的。 此时的正德,还没有到达那种完全不理朝政,不管朝臣们的议论,而朝臣们,也还没有完全放弃对正德这个当今圣上的期望。 是以,宁王朱宸濠的这话,却是在给正德暗示。 在曾毅看来,宁王朱宸濠的这话,若是故意说出来的,那真的是其心可诛了。 看着乐呵的跟个什么似的正德,宁王朱宸濠的心里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好歹还是当今圣上,可是,这表情,根本就不是圣上该拥有的。 身为天子,自当稳坐不惊。 可是,现在的朱厚照,就因为宁王朱宸濠的一句话,就乐呵的没了一点帝王的样子,此等脾‘性’,根本就不适合做皇帝。 在宁王朱宸濠来看,正德这个皇位,就该让给他,都是皇家人,他,更有资格坐上这个皇位。 而正德,只不过是因为侥幸,先帝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才会登上帝位的。 “您这次回京,可否住的惯?” 曾毅突然冲着宁王朱宸濠拱手,既然刚才正德不让见礼,那,曾毅也就没有提起宁王二字。 “倒是也没什么住不惯。” 宁王朱宸濠看向了曾毅,满脸的笑意,却是打量着曾毅。 宁王朱宸濠,可不是出生在京中的,只不过,先帝在的时候,也是来过京城的。 是以,曾毅才会如此询问。 “只是,多年未来京城了,乍然一看,却是心生感叹。” 宁王朱宸濠摇头苦笑:“一直以来,自以为见惯了繁华,可一看京城,却猛然醒悟,京城,才是真正的繁华啊,平日里,是固步自封了。” 宁王的这话,虽然没有说的很清楚,可是,却也等于是在说,一直以为他的封地是繁华无比的,可是,比起京城,却是什么都不是的。 “若是觉的好了,不妨留下。” 曾毅嘿嘿笑着,却是将了宁王朱宸濠一军。 要知道,曾毅可是清楚知道宁王朱宸濠的野心的,那是想要窥视江山的。 要想窥视江山,呆在京城,可是不行的,若是真把宁王朱宸濠留在京城,那,在京城,天子脚下,他还如何的图谋? 是以,曾毅这话,就是故意在恶心宁王的,而且,还是在用宁王朱宸濠的话来恶心他的。 其实,就算是宁王没有谋反的心思,也是不愿意留在京城的。 在自己的封地,那就是土皇帝,若是留在京城,那可就不成了,那就真是一个闲散亲王了,而且,还是什么权利都没有的。 “是啊,若是觉的好,留下就是了。” 正德在一旁,却是对曾毅的这话十分满意的,只不过,正德却是没曾毅想的那么多,在正德看来,他的这位宁王皇叔,却是很对他胃口的,很能理解他。 是以,若是留在京城,能经常见面,却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听了曾毅的话,宁王朱宸濠的表情就有些尴尬,根本就没想到,曾毅竟然会说出这话来,而正德的肯定,更是让宁王朱宸濠想要吐血。 难怪这正德十分宠信曾毅,这两个的脾气,根本就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则是正德昏庸,而曾毅,却是‘精’明,只是,这却是并不能改变两人根本的相同。 “京城虽好,可却不能违背了祖制。” 宁王朱宸濠嘴角‘抽’筋,拱了拱手,只能如此说了。 不过,好在正德对宁王朱宸濠也没多大的兴趣,并没有非要留下他不可,若不然,宁王朱宸濠非要哭不可。 尤其是提起祖制,正德就头疼,反正也不是什么必须不可的事情,是以,正德也就不在提了。 正德不提,曾毅也没揪着不放,这事,拿来恶心恶心宁王朱宸濠就成了,至于真把朱宸濠留在京城,当一个闲散亲王。 曾毅还是真没这个打算的。 有时候,人心,是最为难以改变的,强行压制,也只能是强行压制,而非是彻底解除。 宁王朱宸濠既然有谋逆造反的心思,那,就算是将他强行留在京城,也只能是限制住他罢了。 日后的京城,曾毅可是非常清楚的,那将会是一个‘乱’起的年代。 最起码,现如今,曾毅还没有想过要制止这个‘乱’起。 是以,留下宁王朱宸濠这个有不轨之心的有着皇家血脉的人在京城,日后,指不定,会是个祸害。 与其把事情变的不可防备,那,曾毅宁愿按照历史的道路去走,这样,最起码,他能知道未来的进程。 而且,宁王朱宸濠的造反,可以说是非常失败的一次造反。 是以,对于宁王朱宸濠,曾毅是非常赞同之前正德所说的先帝曾经对宁王朱宸濠的评价的。 宁王,就是一个自命不凡的亲王,可是,其真实的才能,却真是让人叹息。 “未来京城时,就曾听过你曾毅的大名,如此年纪,能有如此的声望,难得,难得难得啊。” 宁王朱宸濠却是赶紧转移话题,若不然,他心里,还真是有些担心的,同时,心里,也是有那么一丝的后悔的,嘴贱,他刚才,那就叫做嘴贱。 在这对明显不守规则的君臣跟前,就不该嘴贱。 “您过誉了。” 曾毅拱手,却是用您,来称呼宁王朱宸濠,虽然不知情的,听起来有些怪异,可是,却也不会让人知道了他们这桌人的身份。 这谦虚着,刘瑾身后就领着几个人提着食盒,**着,快步跑了回来。 “少爷,公子。” 刘瑾现在已经习惯用这两个称呼分别称呼正德和曾毅了,是以先是喊了一声,然后,喘着粗气,从身边的随从手里接过食盒,打开,然后把一盘盘的菜肴全都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退到了正德的身边站好。 至于宁王朱宸濠,刘瑾自然见过,而且,不仅是在朱宸濠进宫拜见正德的时候见过,更是在‘私’下里见过。 只是,刘瑾十分聪明,且,知道什么时候该打招呼,什么时候,看到了,也该当做没看到。 他刘瑾,是司礼监太监,更掌着东厂,自然是不能和地方亲王结‘交’的,是以,自然是该一声不吭的站在正德身后的。 “这都是刚从宫中带出来的。” 刘瑾嘿嘿笑着,用袖子不停的擦着脸上还往外冒着的汗水,却是满脸堆笑。 刘瑾的这话,是说给曾毅听的,只不过,因为有宁王朱宸濠在,是以,刘瑾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但是,他这话,是对谁说的,正德知道,曾毅也清楚。 而且,刘瑾现如今这看似狼狈的样子,其实,有一半,都是装出来的。 曾毅自然也清楚这些,只不过,他原本就是想找个由头,看似稍微惩戒刘瑾一番,然后,就把这事给揭过的。 只是,这一切,宁王朱宸濠却是不知道的。 在朱宸濠看来,这都是正德的意思。 没办法,刘瑾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而且,更是东厂提督,深得正德宠信,这天下,在宁王朱宸濠看来,也只有正德皇帝才能命令刘瑾了。 这猜测,却是让朱宸濠更加的蔑视正德了。 已经出宫了,却还让刘瑾跑回宫去带菜肴出宫,这真是由着‘性’子来的,胡闹至极,荒唐至极。 “你却是来的是时候。” 正德嘿嘿笑着,冲着宁王朱宸濠道:“尝尝,尝尝。” 点了点头,宁王是皇亲,‘私’下里,也是没那么多规矩的,是以,既然正德开口了,他也就没那么多顾忌,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口,送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曾毅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口,不过,却是漫不经心,此时曾毅的心里,已经全都放在了宁王的身上。能出现的这么及时,看来,宁王朱宸濠在京城中也是有不少人的,而且,曾毅身边,也是有锦衣卫人保护的。可是,却没发现,这,让曾毅不得不重新去想一些事情。 第二百八十七章感悟 “大人,您叫卑职过来是?” 曾毅府邸内,司徒威恭恭敬敬的站在曾毅的跟前,要说这大明朝的官职,现如今,却是文官最重,之后,自然是武官了。 可是,文官和武官,却是天差之别。 而在这两者之后,还有一个特殊的群体,那就是锦衣卫了。 锦衣卫的品级,虽说是归于武官的,可是,却没有哪个朝臣真正的承认。 可以这么说,锦衣卫的官职,只是在锦衣卫内部所认可的,在锦衣卫外,满朝文武,除去认识一个锦衣卫都指挥使外,其他锦衣卫的官员,是从不认可的,甚至,根本就不把他们当成是朝廷官员。 也正因为此,之前,司徒威才想着,是否要成为武官的。 而最后,司徒威虽说决定要留在锦衣卫了,可是,这封赏上,曾毅却是没忘了司徒威的,一个正五品骁骑尉,和梁贯的官职是一样的。 只是,别看这只是个正五品的官职,可是,却是比起司徒威在锦衣卫的官职,是要实打实的,就算是不在锦衣卫了,朝廷也是认可这个官职的。 而且,这个官职,虽说没有实权,可是,却并非是散官。 而是武勋十二阶当中的,可不是随意就能得到封赏。 散官的封赏容易得到,可是,文勋十级连同武勋十二阶,不是一般的功劳能得到的,都是要有功社稷,才能得到如此的封赏的。 这并非是简单的封赏,而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而此次,在南京,破获的南京军备案,从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牵扯了国本的案子,且,之前百官早就被刘瑾闹腾的不成样子了。 是以,才会如此轻易了此封赏,若不然,换做平时,这个封赏,还真未必能下来,肯定是会要被言官们驳斥的。 是以,虽说只是个正五品的衔,可是,对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官员来说,却是很重要了。 尤其是之后,曾毅改了锦衣卫衙‘门’,要裁撤诏狱。 虽说,差点就成功了,最后却被刘瑾给捡了便宜,可是,诏狱,终究不在是锦衣卫的了,而且,按照曾毅的意思,日后,会找时机在对锦衣卫进行一次调整。 而且,也会重新制定锦衣卫的官职的。 只不过,却是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以后锦衣卫的‘性’质,只是单纯的打探消息,监察百官了。 只是,这些,大多数对司徒威来说,都不重要。 唯独让司徒威看重的,是日后,曾毅肯定要改动锦衣卫的官职体系。 这是绝对的,而且,曾毅已经给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透漏了消息,且,牟斌也给他司徒威透漏过了。 在司徒威看来,这是他的最佳时机。 有的功劳,别看当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可是,以后,绝对不会少了的。 尤其在曾毅这里,曾毅是不会亏了下面的官员的。 是以,在司徒威看来,一旦锦衣卫的官职进行改变,那,曾毅,就将会成为锦衣卫的真正掌控者。 而他司徒威,曾毅绝对不会亏待了他的,可以这么说,现如今,他司徒威的身上,其实,已经印上了曾毅的标签了。 “之前,不是让你盯着宁王的么?可有什么消息。” 是在自己府中,且,旁边没什么外人,是以,曾毅说话,也就没那么多掩饰了,直接询问了出来。 听曾毅这么一问,司徒威就知道,肯定是宁王那边有什么情况了,只是,锦衣卫这边,的确是没得到什么消息的。 “宁王进京后,与朝廷一些重臣走的非常近,这些,之前,卑职已经向大人您禀告过了,除此在,在没别的了。” 司徒威想了想,也只能这么回答了,不过,顿了下,还是小心的看着曾毅,道:“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起身,在屋内来回走动了几圈,曾毅方才缓缓的道:“本官怀疑,宁王的人,在监视本官。” “怎么可能?” 曾毅的话刚说完,司徒威就惊呼了出来,要知道,就算是锦衣卫现在没有诏狱了,可是,在探听消息及监视等等方面,锦衣卫,还是没有丝毫损伤的。 是以,曾毅的身边,其实,也是有锦衣卫的人的。 不过,与别的官员不同的,则是曾毅身边的锦衣卫,是在保护曾毅的,而非是监视。 若是曾毅真的被宁王的人给监视了,那岂不是意味着,宁王的人,竟然瞒住了锦衣卫的眼线? 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可就真是大条了。 宁王还未进京的时候,曾毅就嘱咐过,要盯紧了,之后,宁王踏入京城的那一步开始,就已经在锦衣卫的全天盯梢当中了。 可是,就此,宁王的人竟然还能监视到曾毅,而且,还不被锦衣卫的人发觉。 这算什么?是锦衣卫内部出了问题,还是锦衣卫的人疏忽了,或者,是其他。 若是锦衣卫的人疏忽了,这还好说,可是,若是别的问题,无论是锦衣卫内部还是宁王那边的原因,都不是小事了。 若是锦衣卫内部,这事,若是仔细些,还能排除出来。 可是,若是宁王那边,那,宁王为何监视曾毅? 且,宁王的人,怎么就能瞒的过锦衣卫,这些都不是小问题。 “本官怀疑,宁王,应该也有属于他自己的秘密打探情报的势力。” 叹了口气,曾毅对司徒威说出了他的猜测,而且,在曾毅看来,他的这个猜测,非常的有道理。 曾毅是清楚知道宁王朱宸濠是有谋逆心思的。 既然他有这个心思,那就不可能一心只在领地内闷头发展,若是那样的话,指不定,他的行动暴漏了,都还不知道呢。 而且,这其中,有些事情,虽然需要掩饰,可是,却也需要疏通不少关键,方便他办事等的。 是以,宁王需要拥有一支他自己的情报队伍,这并不稀奇的。 问题是在于,宁王的这支情报队伍,竟然能躲过锦衣卫的眼睛,若是这样的话,那可就是敌暗我明了。 是不是可以认为,对方,连锦衣卫都能监视,却不被发现。 若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够曾毅头疼的了。 虽说,历史上,注定了朱宸濠的造反是以快速的失败而结局的,就算是曾毅找不到宁王朱宸濠的这支隐蔽的情报机构,等日后朱宸濠起事失败以后,这支情报机构,怕是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甚至,根本就没人知道他的存在。 可是,曾毅有自己的谋算,他必须要掌控大局才行,而且,对于日后宁王朱宸濠的起事,曾毅也是有盘算的。 在这上面,曾毅不能允许出现不由他掌控,或者说,最起码,不能出现他所不知的神秘力量。 曾毅的这些心思,司徒威自然是不知道的,而曾毅,自然也是不会说给司徒威听的。 是以,听了曾毅的猜测,司徒威心里,却是吓的七上八下的。 从快要回京的时候开始,曾毅就让锦衣卫盯着宁王朱宸濠了。 直到现在,直到今日,曾毅又说出了这番话,这是要做什么? 司徒威虽说不大清楚曾毅到底是要做什么的,可是,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曾毅绝对是盯着宁王朱宸濠了。 只是,不知道,宁王朱宸濠到底是哪里值得让曾毅给盯上了。 “这事……。” 犹豫了下,司徒威小心的看着曾毅,道:“这事,卑职怕是无能,要回去奏明牟指挥使,毕竟,卑职在锦衣卫,也不算什么的,要查这件事,必须要指挥使亲自布局方可的。” 这事,司徒威倒是想自己给应承下来。 毕竟,像是他这么一说,就好像是完不成曾毅‘交’代下来的事情一样,可是,司徒威却也没办法,他不能不这么说。 司徒威毕竟只是锦衣卫的佥事,这事,必须要有指挥使牟斌亲自开口,才能查下去,看看到底是锦衣卫内部的原因,还是宁王真有一支十分隐秘的情报机构,竟然能在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监视曾毅,还不被锦衣卫的人发现。 “锦衣卫,也需要整合。” 曾毅却是没接司徒威的话,仿佛是刚才说话的,不是他本人一般,竟然是直接来了个跳跃‘性’话题。 “既然诏狱从锦衣卫撤了,且,日后锦衣卫是单纯的情报,监察百官的衙‘门’了,那,有些规矩,也是要改的。” “而且,官职,也是需要稍微变动一番的。” “你回去以后,多多准备,到时候,别让本官失望了。” 曾毅这话,对司徒威来说,不亚于天上掉馅饼,虽说之前,就有想到,只要曾毅开始对锦衣卫进行彻底的整合,那他司徒威绝对要高升。 可是,想是一回事,司徒威根本就没想到过,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甚至,就在刚才,司徒威还在想这件事,可是,却没想到,只是几句话的功夫,这件事,就来了。 对司徒威来说,这就像是被一块金子给砸中了脑袋似得。 曾毅的话,已经太明显了,别让本官失望了,分明是让司徒威回去候着,等曾毅对锦衣卫彻底的进行整合调整,圣旨下达以后,要司徒威把刚才说的那件事调查清楚了。 而刚才,司徒威还在说,这事,怕是要牟斌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才能查清,那就是因为司徒威的权利不够。 在锦衣卫内,司徒威这个佥事上面,可是还有好几位同知的。 就算是佥事,也是好几位的,司徒威想办什么事,不能真的就全凭自个了。 而曾毅的话,既然说出来,那就肯定是要给司徒威升官了,也只有升官了,才能好好的办这件事的。 “是。” 司徒威兴奋的脸‘色’发红,双手都有些颤抖了,冲着曾毅拱了拱手,道:“卑职记下了,这件事,卑职定然会一查到底,给大人您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微微点了点头,曾毅道:“该盯着的地方,实在不行,加派人手,只要不被人看破就成。” “有了什么蛛丝马迹,立时来报。” “至于本官身边,还是老样子就成,要查的话,暗地里查,别打草惊蛇了,本官可是想要顺藤‘摸’瓜的。” 曾毅这话,是在告诉司徒威,宁王朱宸濠那边,实在不行的话,就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多派些锦衣卫的人过去监视。 而相反,他曾毅这里,还是老样子就成,免得被宁王的人知道他发觉被监视了。 先‘迷’‘惑’对方,让宁王的人,继续监视他,然后,让司徒威等着,只待圣旨下达,锦衣卫的整合完成,司徒威有了大权在握以后,好彻底的查清这件事。 “是,卑职明白。” 司徒威点头,对于锦衣卫来说,曾毅所说的情况,司徒威都清楚,毕竟,锦衣卫才是监视人的老祖宗,各种方法,都掌握的。 曾毅这么一说,司徒威就明白曾毅是什么意思了。 曾毅这是要万无一失,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也可以说,曾毅现在,是不相信现在的锦衣卫的,倒不是说不相信锦衣卫的能力,而是不相信锦衣卫内部,是担心锦衣卫内部出了‘奸’细。 若是那样的话,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那,这件事暴漏了出去,在想顺藤‘摸’瓜,可就不容易了。 曾毅是想要找到宁王手底下到底藏了什么人的。 一旦暴漏了,日后,敌暗我明,只能是越发的难找。 是以,只能是等锦衣卫彻底改动之后,由他司徒威掌权,挑选可信之人,在执行这个任务。 “回去后,这事,先别对旁人提起。” 曾毅这话。提醒司徒威,这话的意思,却是在告诉司徒威,这事,回去以后,就算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也是不能告诉的。 不是说曾毅不相信牟斌。 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那是先帝的亲信,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是,牟斌对皇家的忠诚,却是不会变的。 只是,虽说忠诚不会变,可是,有些的处置方式,却是不行的。 牟斌若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是要清查锦衣卫的。 可是,这个时候时候,曾毅却是不能让对方觉察的,是以,这事,是绝对不能让牟斌知道的。 “卑职明白。” 司徒威拱手抱拳,点头,道:“大人您放心,这事,只要您还没安排好,卑职这里,是绝对不可能走漏丝毫风声的。” “回去后,开始准备挑选人选吧。” 曾毅说完这话,就不在吭声了。 “是,卑职告退。“ 司徒威拱手,知道,这是曾毅下逐客令了。 司徒威也知道,今个,曾毅肯定是没心情和他说那么多的,是以,也非常的识趣,并没有多说多问什么,拱手抱拳,缓缓的退了出去。 “呼。” 司徒威走后,曾毅却是长呼了一口气。 别看曾毅知道历史的大势,可是,既然曾毅已经准备改变历史了,那,改变,不可能是直接形成的,要要从一些细节慢慢开始影响的。 可是,这些细节,却是让人头疼的。 最起码,现如今,曾毅已经有些头疼了。 原本,在曾毅看来,宁王朱宸濠,心比天高,可是,却是没有多少才能的。 可是,现在看来,宁王朱宸濠,却也是有谋的,之所以未来那么容易就兵败了,看来,或许,也是有不为人知的原因的。 也正因为此,才让曾毅清楚的认识到一件事。 历史记载中的一些最终失败的人物,也未必就是真的一事无成。 或许,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后世不知道的事情,是以,才会失败的。 就像是有人在暗中谋算,这种谋算,本来就十分的隐秘,或许,也只有那么一两人知晓,后世,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知晓了。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曾毅才真正的重视起了这个朝代的每个人物,要知道,在这之前,曾毅的心态,其实,多数,还是游戏明朝的心态,并没有多么的重视这些个历史人物。 可是,现在,曾毅却不得不改变这个心态了,历史人物的结果,并不能证明其就是如何了。 而且,历史上的记载,未必就是真实的。 历史,只是后人对前人的评价,客观是不假,可是,却只能是通过各种佐证来评价的。 可是,若是一个人,骗过了所有人,只有一两个人知道其的真实面目,那,若无意外,历史上的评价,绝对不会有对其真实一面的评价。 “唉。” 叹了口气,曾毅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今天的这个认知,让曾毅以往的一些计划,都可能出现一些变动的,这些个变动,曾毅必须要考虑进去。 虽说,现在,还没有必要改变原先的计划,可是,一想起这里面,或许,会出现一些不可预知的变动,这种心情,就非常的抑郁。好在,曾毅的心‘胸’,还是宽广的,只是抑郁了那么一会,就有调节了过来,就算是细节不能肯定。只要有绝对的实力,绝对的权利,掌控好大局,其他的细节,在绝对的权利跟前,全都是浮云,根本就构不成什么威胁。 第二百八十八章追回前诏 “曾毅,不可小觑啊。。” 曾毅在想法对付宁王的同时,宁王也在对曾毅进行最新的评价。 “今个,王爷见到曾毅了?” 白衣谋士站在宁王朱宸濠的一侧,虽然有些惊讶,不过,面上,却并没有多少‘波’动的。 文臣,讲究的是喜怒不言于‘色’。 不论是什么事情,可以在心里震惊,可以在心里兴奋,但是,脸上,最好还是镇定自若,以免被别人看出了心事,占据了有利位置。 白衣谋士虽是宁王朱宸濠的心腹谋士不假,可是,其也只是宁王朱宸濠的谋士,并不可能是整天跟着朱宸濠的。 而且来京城,白衣谋士可不是整天都闲着的,他也是有事情要做的。 是以,当宁王朱宸濠说出刚才那番话,等于是推翻了之前在封地甚至是来时路上对曾毅的评价,若说白衣谋士不心惊,那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宁王朱宸濠,眼光,也是不低的,能让宁王推翻他自己之前的定义,然后,从新对曾毅下定论,这,只能说是曾毅有什么特殊的举动。 “是见了。” 宁王朱宸濠点了点头,道:“今个,皇帝微服出宫,曾毅就跟在旁边的。” “哦。” 白衣谋士点了点头,对此,并没有过多的评价,都说曾毅是皇帝的心腹,现如今,这情景,也只不过是对此进行了佐证罢了。 “那曾毅倒是厉害。” 宁王朱宸濠眉宇间带着一丝的敬佩:“三言两语,就能将本王挤兑住。” “甚至,本王隐隐觉得,这曾毅,竟然有无视本王的意思。” 宁王朱宸濠的这话,或者说,这念头,就算是他自己,也是有些不相信的,曾毅就算是在得皇帝宠信,可是,他毕竟是臣子,而宁王朱宸濠,是当今圣上的皇叔,是皇亲。 可是,宁王朱宸濠却偏偏这么感觉到了,这个想法,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的。 “那曾毅何德何能,敢轻视王爷?” 白衣谋士有些不信,或许,是王爷的一丝错觉吧,这天下,还没有谁敢对皇家血脉不屑的,尤其是双方并没有什么敌对,而且,宁王的名声,也算是不错的。 “或许是本王的感觉错了吧。” 宁王朱宸濠也笑着摇了摇头,对此,他也是觉得,或许,是他多心了,毕竟,他有窥视江山的心思。 如此,直面皇帝及皇帝身边传闻贤德的臣子的时候,有些多心,也属正常。 “不过,这曾毅,绝非等闲之辈,这点,本王却是能够肯定的。” 宁王朱宸濠虽然不能肯定曾毅是否真的对他有敌意或者轻视于他,可是,却对曾毅的能力,有了进一步的肯定。 不在像在封地的时候,那样看不起曾毅了。 “那曾毅绝对是才思敏捷之辈……。” 宁王朱宸濠笑着,道:“本王只不过是夸赞了几句皇帝出宫之举,结果,被那曾毅记在了心里,竟然随即就用言语挤兑本王,想要将本王留在京中……。” “有此可见,这曾毅,其实也是不赞同皇帝出宫的,只是,明知无法劝阻,是以也就不予劝解罢了。” “而此子,因本王称赞皇帝出宫之举,而挤兑本王,却是能够证明,其对皇帝的忠心。” 说完这些,宁王朱宸濠忍不住笑了起来:“想来,正德皇帝,也算是愚蠢的很,竟然是连本王的话,都听不来的。” “那曾毅,是忠心,可是,碰到这么一个皇帝,怕是也够头疼的了,可惜,可惜啊。” 宁王朱宸濠如此叹息,在心里,却是更加的倨傲,更加的瞧不起正德了。 在宁王朱宸濠看来,虽说曾毅是忠于正德皇帝的,而他宁王朱宸濠,却是要夺走江山之人,可是,却对曾毅感到惋惜,这样,岂不是证明他宁王朱宸濠,心‘胸’宽广,有容人之举? “那曾毅若真如王爷所说,到也算是人才了。” 白衣谋士眼中闪过一丝的不屑,不过,却是顺着宁王朱宸濠的话往下说了下去。 对于谋士来说,自然都希望自己才是文中第一的,现如今,曾毅被宁王朱宸濠称赞,而宁王朱宸濠,更是这白衣谋士的主子,可想而知,这白衣谋士对曾毅是什么心态。 在白衣谋士来看,曾毅,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罢了,什么都算不上的。 就算有几分才智,也是小大小闹罢了,根本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而他,才是真正的有大智大才大能之人,要知道,宁王朱宸濠的绝大多数事情,都是他在旁边出谋划策的,绝大多数的事情,也都是以他的计划为主的。 只是,虽然心中对曾毅不屑,可是,脸上,却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若不然,就落了下乘了、 “只是,此子,却是留不得啊。” 白衣谋士的下一句话,就是杀机腾腾了:“此子,先是被先帝破格入朝,且,先帝对其,栽培有加,现如今,更是被当今天子倚重,无论如何,此子,是绝对不可能归心于王爷的。” “甚至,若此子真如王爷所说那般才思敏捷,其为皇帝倚重,为皇帝心腹,定然会成为咱们的阻碍。” 白衣谋士这话,虽说是想要除掉曾毅,可是,听起来,却也是句句在理,处处都是在为宁王朱宸濠着想。 任谁也不能说白衣谋士是嫉贤妒能,只能说他是谋算过人。 “杀不得,杀不得啊。” 宁王朱宸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道:“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想要动手,难啊。” “而且,曾毅不比旁人,身边有锦衣卫的人跟着,却并非是监视,而是在保护。” “咱们的人,是隐蔽,可是,也只能是暗中盯着,一旦动手,是绝对躲不过锦衣卫的眼线的。” “锦衣卫虽说裁撤了诏狱,可是,却是刚刚裁撤,锦衣卫内的好手,还是不少的。” “一旦动起手来,咱们能不能得手暂且不说,怕是定然会‘露’出些蛛丝马迹的。” “当今皇帝虽然昏庸,可是,内阁的那帮老家伙们,却是个个‘精’明透顶的。” “一旦被他们觉察出了什么蛛丝马迹,本王的大计,可就要耽搁了。” “曾毅,不能动啊。” 宁王朱宸濠叹了口气,脸上却是没有多少的担忧:“这曾毅,就算是聪明,可是,其与本王并无过多的‘交’际。” “就算是今日,也至多只能是认为本王在讨好皇帝小儿罢了。” “这,是人之常情,旁的,就算是这曾毅真的‘精’明无比,也是绝技想不到的。” “等日后本王回了封地,这曾毅,还岂能有什么缘由,一直盯着本王的封地不成?” 宁王朱宸濠的这话,却是一个字都没错,就算是曾毅多么的聪明,可是,只要他宁王朱宸濠不‘露’出丝毫的不对劲来。 宁王的封地,可是远离京城的,曾毅又不是闲着没事,和他宁王朱宸濠有仇,岂会想到这些,去整日让人盯着他宁王府? “王爷此话有理。” 白衣谋士点头,只不过,眼中深处,仍有一丝的‘阴’郁,既然那曾毅被宁王朱宸濠看中了,在这白衣谋士看来,这就是对他的威胁。 因为,一旦曾毅真是有才能,且,其之前所传闻之事,皆为其自身所想,那,在白衣谋士看来,曾毅真的能和他较量几分了。 可是,与其不同的,则是曾毅是被先帝提拔起来的,且,又是当今皇帝的宠臣,又办过几件大案,尤其是这次提议裁撤诏狱,虽然中间被刘瑾给折腾了,可是,其名声,却是扶摇直上,得了贤臣的称号。 如此之人,若是真能归顺到了宁王身边,可想而知,宁王也不傻,对曾毅的重视程度,该有多重。 怕是只要一旦确认曾毅是真心归顺,那,他白衣谋士的地位就会在宁王身边立时掉落一级了。 这种情况,并非是不可能出现的。 虽说他白衣谋士是宁王身边的老人了,跟随宁王也不少年了,可是,宁王对曾毅若是重用,只能说是宁王心‘胸’宽旷,并不能说宁王轻慢身边老部下。 这种情况,白衣谋士说不能允许出现的,或者说,白衣谋士本人,并非是什么心‘胸’宽旷之人,并没有什么容人之量的。 “这曾毅,就算是现在无法除掉,可是,却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白衣谋士叹气,双眉紧皱,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只是,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却是没人知晓的。 “本王晓得。” 宁王朱宸濠点头,对于曾毅,现如今,是必然碰不得的,若不然,曾毅真出了事情,那,对正德来说,就是对他这个皇帝威严的挑战。 皇帝倚重的臣子被人刺杀了,可想而知,正德该有多么的震怒,到时候,锦衣卫东厂全都撒出去,指不定,那点就会查出纰漏的。 而对满朝文武来说,曾毅,是皇帝倚重的大臣,这虽说让一些老臣们心里不是滋味,可是,曾毅却又是一位不偏不倚的臣子。 曾毅行事,上对得起天子,下对得起黎民,中间,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此种官员,现如今,可是极少的。 而且,曾毅更是没有因为皇帝的宠信而如何的嚣张,甚至,根据下面传来的情报,曾毅,现如今和内阁的关系,已经是缓和了。 甚至,曾毅,现如今,还隐隐约约成为了缓和皇帝和内阁之间的牵线。 且,曾毅现如今的声望,那是如日中升。 若是此时刺杀曾毅,就算是小心利用一番,把风头‘浪’尖引向锦衣卫,说是锦衣卫记恨曾毅提议裁撤诏狱。 可是,这种舆论,只能是误导一些凡夫俗子罢了。 对于内阁的那帮老东西,这些传言,根本就不能误导他们的判断。 是以,这个时候,一旦曾毅出了事情,那是皇帝所不能容忍的,更是内阁所不能容忍的,毕竟,现如今,曾毅可是皇帝及内阁之间缓缓的纽带。 满朝文武,因曾毅裁撤诏狱的原因,也是要记曾毅几分人情的。 可以说,因为裁撤锦衣卫诏狱,现如今,整个朝廷,都是要记着曾毅几分人情的。 大势所向,此时,对曾毅,只能是防备,而不能有所动。 …………………… “错了,错了,错了啊。” 曾府上。 曾毅在书房内来回走动,脸上,全都是懊恼之‘色’。 却是曾毅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是他的算计有误。 东厂,日后定然猖狂无比,可是,东厂的诏狱,却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被刘瑾半路劫走了的。 这事,旁人,只能说是曾毅算计不周。 可是,日后呢,东厂猖狂,到时候,定然会有别有用心之人,旧事重提,说是若非曾毅多事,此时,诏狱在锦衣卫手中,定然不会如何如何。 到时候,愤怒的人们,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他曾毅的名声,定然会受损的。 没人去管,若非是他曾毅出面,改动锦衣卫,那,按照旧历,东厂,是要管着锦衣卫的,这些事情,没人会去想的。 “诏狱,诏狱。” 曾毅最终,闭眼坐在了椅子上,早先,就该彻底些,把诏狱给取消了,若是曾毅真想如此,他能够做到的。 之后,在稍作提醒,让正德,赐给刘瑾东厂开诏狱的权利,不就得了。 这样一来,这事,就完全和他曾毅没什么关系了,要知道,皇帝想要哪个衙‘门’拥有诏狱,那,可就不是他曾毅能管得住的了。 这事,也就怎么着,都跑不到他曾毅的头上了。 “必须要补救啊。” 曾毅叹了口气,虽然脸‘色’有些疲惫,可是,眼中,却是坚定的神‘色’,这个漏‘洞’太大了。 要知道,日后东厂的所作所为,可是天怒人怨的,这点因果,曾毅可是一点都不想沾染上了。 当天晚上,曾毅就直奔皇宫而去,留在了宫中过夜。 没人知道当天晚上曾毅到底和皇帝如何商量的。 只是知道,第二天一大早,虽没上早朝,可是,内阁的几位阁老们刚到内阁,准备办公的时候,曾毅却是拿着圣旨到了。 “几位阁老,陛下有旨意。” 曾毅笑着拱手,前次的圣旨,可是没经过内阁,直接发出去的,那叫做中旨,只是,中旨又能如何? 人刘瑾就不要那脸皮了,旁人又能如何? 若是碰到官员,肯定是不接中旨的,可是,刘瑾是太监,根本不在乎这点的,而因此,却是给了曾毅一个缓和的几乎。 不过,曾毅的嘴角,却也‘露’出了一丝苦笑,这次进宫,这旨意,是讨回来了,可是,他却也因此,被正德好生笑话了一番。 此次进宫,曾毅的话很直白,现如今,整个天下都在埋怨他曾毅如何如何的,他都快被刘瑾给坑死了。 陛下要么让他辞职回家呆着,要么,想办法补救。 正德自然不可能让曾毅辞官的,而刘瑾,却也是干愣着,没办法,原本想着,这事已经结束了,谁知道这位爷,怎么神经了,跑宫中来了。 不过,最终,法子,还是曾毅想出来的,而且,让正德十分满意,至于刘瑾,虽说有些不乐意,可是,正德都同意了,他刘瑾又能如何? 且,这法子,却也是给他刘瑾留了后路的,也把他刘瑾考虑了进去。 这么一想,刘瑾的心里,对曾毅,竟然有了那么一丝的愧疚,当初,他想要诏狱的时候,可是根本就没想过曾毅的处境的,可是,现如今,曾毅,竟然还惦记着他这个奴才,还给他想好了后路,甚至,还想好了该如何弥补他。 曾毅的方法,很简单,其实,等于是把事情转了一个圈,最后对刘瑾来说,也是皆大欢喜的局面,曾毅已经替他刘瑾考虑这么多了。 到最后,他刘瑾,虽说要暂时忍耐一番,可是,终究,是没吃亏的,他刘瑾,自然是不能说什么的,甚至,还要感‘激’曾毅,竟然惦记着他这个奴才,没让他吃亏,虽说落了些面子,可是,这只能说是他自找的了,对此,刘瑾,却是没有恨曾毅的,心里,是真的有些感动的。 “曾大人,这是?” 刘健这几天,都没休息好,诏狱到了刘瑾手里,只怕,还不如留在锦衣卫手里。 是以,此时,见曾毅来了,虽说强打‘精’神,可是,眉宇间,还是有一丝黯然的,内阁的其他几位阁老,也是如此。 笑了笑,曾毅没有多说,直接打开了圣旨,道:“前有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曾毅提裁撤锦衣卫诏狱之事,百官早朝论奏,然,朕思诏狱乃先祖所设,不可轻易废除,下旨内阁,召集百官,令予时日,议裁撤锦衣卫诏狱或移‘交’东厂……,然,司礼监太监刘瑾,误体朕意,然,今时,朕方知此事……今,追回前诏,仍‘交’内阁召集百官,商议此事…,钦此。” 曾毅手中的这份圣旨,说了那么多的理由,就一个意思,追回前诏的,只不过,刘瑾,也只是一个误会圣意的说由,并没有假传圣旨什么的,也是不可能有什么责罚的。 而除去一些重大案子,皇帝追回前诏的次数,一个巴掌,怕都是能数过来的。 此时,追究刘瑾与否,百官都不在意的,百官在意的,是能否真的裁撤了锦衣卫诏狱。 第二百八十九章各方反应 而且,此圣旨一旦传出,百官又不是傻,都知道,前一次的圣旨,虽然没经过内阁,是中旨,可是,又能如何。。 中旨,那是官员们来说的,没经过内阁,谁接了中旨,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可是,中旨,只要有人接旨,那就还是圣旨,旁人看不起,又能如何?谁也不能真的如何他?至多,也就是排挤了。 中旨下发,皇帝岂会真的不知情? 且,就算不知情,岂会过了这么多天,才追回前诏的。 明显,这是曾毅在里面周旋了,这个时候,谁也不会不识趣的追究刘瑾的麻烦,说到底,皇帝不追究刘瑾,旁人追究也是没用的。 而且,这事,明眼人,都知道,是曾毅周旋的结果,最好,就是顺势走下去,裁撤诏狱,皆大欢喜,不然,一旦追究刘瑾,指不定,最后,皇帝为保刘瑾,又要出什么差错了。 比起诏狱来,刘瑾,就不重要了。 “老夫替百官谢过曾大人了。” 就算是一向自傲的内阁首辅刘健,听闻此圣旨,也忍不住冲曾毅拱手。 追回前诏,就算是曾毅,也不那么容易就能让皇帝如此行为的,要知道,旁边,还是有刘瑾在那的。 若说为了名声,那,曾毅之前也赚足了名声,此时,还如此的做,只能是一心为了朝廷。 “这都是下官该做的。” 曾毅笑着,将圣旨双手捧着,递给了刘健,然后,冲着内阁站着的几位阁老拱了拱手,道:“诸位阁老,圣旨以下,应速速抉择,不可拖延,以免夜长梦多啊。” 这话,是曾毅故意如此的,总是要让人联想一些,然后,才能体现出他曾毅的为难之处不是! 刘健侧脸,看向了内阁次辅谢迁。 不用刘健开口,谢迁就道:“这就去让人同知各府衙官员议事。” 说完,谢迁冲着曾毅拱了拱手,就大步离去了。 曾毅既然说了,夜长梦多,且,有了上次经历,此次,自然是要立时拍板了,虽说这事,百官肯定同意,可是,该有的程序,不能少。 一旦这次圣上下旨,总不能一件事上连续两次追回前诏吧? 不说借口没法找了,就算是为了朝廷威严,也是万万不能如此了。 皇帝下旨,追回前诏。 此事传出,京城震动。 或者,可以说是整个京师为之欢腾。 不过,伴随着这个消息的传出,却是还有一个值得歌功颂德的人物,那就是曾毅。 若说之前,此时,此刻,曾毅的名字,却是挂在了百姓的口上,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还会传遍整个大明朝。 可以说,曾毅此次行事,非常符合后世的一种方法,叫做炒作。 谁都知道,想让皇帝收回成命,追回前诏,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哪怕是皇帝的宠臣,也不成。 圣旨一下,代表的是皇家的威严,代表的是天子的威严,岂能随意追回的? 有些时候,明知是错,也必须要坚持下去的,因为,圣旨,就是天,天意岂能随意更改? 是以,哪怕曾毅是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在百官看来,圣旨还未下达的时候,想要劝阻皇帝,稍微有些余地。 可是,一旦圣旨下达,却劝阻皇帝追回前诏,这里面的艰辛,可想而知。 哪怕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明知曾毅有先帝所赐金牌在身,可是,却也认为,曾毅劝解皇帝追回前诏,是废了无数心神的。 若非如此,岂会过了这么多天,皇帝才会下旨追回前诏的。 可以说,经过这次皇帝追回前诏,曾毅的名声,更是坚定了不少,原先,还只是有一部分人称其为贤臣,旁的,甚至,有些人,还会在暗中诋毁曾毅。 可是,现在,却是没人敢在诋毁曾毅了,不论是何态度,但是,对曾毅劝解皇帝追回前诏,彻底裁撤诏狱一事,在没有丝毫的闲言片语,说什么曾毅是沽名钓誉之辈。 可以说,经过此次,曾毅劝解皇帝追回前诏,是彻底的让曾毅坐实了贤臣之名。 以曾毅如此不及弱冠的年纪,坐实贤臣之名,此,可以说是古来少有。 当天正午,内阁就已经具折上奏,后面,还跟有各衙‘门’的请命折子,请求彻底裁撤锦衣卫诏狱。 折子刚送进宫,没多久,就有圣旨传到了内阁,让内阁通传天下,裁撤锦衣卫诏狱。 圣旨下达。 百官欢腾,京师欢腾。 祸害数百年的锦衣卫诏狱,终于裁撤,是彻底的裁撤,而非是移‘交’东厂。 甚至,有些官员,掩面而泣,‘激’动无比。 虽说百官都敌对锦衣卫,可是,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敌对锦衣卫不经大明律,凌驾三司上,可以肆意抓捕审讯百官的权利。 现如今,锦衣卫的这个权利没了,那,百官,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是多少代臣子们的期望了,任谁都没想到,会在他们这一代朝臣中实现。 “诏狱裁了。” 刘健拿到圣旨的时候,这个平素刚硬的老头,却也是双眼含着一丝浑浊的液体的。 就算是他这个内阁首辅,也没想到,这一刻,会真的出现,而且,裁撤诏狱的圣旨,会是由他担任内阁首辅的时候经内阁通传天下的。 “曾毅功不可没。” 谢迁平素古井无‘波’的脸上,也带着那么一丝的笑意,最终,少有的夸赞了曾毅一句。 内阁当中,谢迁这个内阁次辅,可是少有开口夸人的。 主要是谢迁的这个位置,有些尴尬,内阁次辅。 上面有内阁首辅压着,而下面,又是内阁的阁员们,内阁的阁员,若是真较真起来,就是他这个内阁次辅,也是会头疼的。 虽说现如今的内阁几位阁老,关系都还是不错的。 尤其是内阁首辅刘健、内阁次辅谢迁和内阁阁员李东阳,三人关系非常好。 可是,关系好,是一码事,可是,内阁次辅这个位置,向来都是十分尴尬的,是以,平日历,内阁次辅谢迁,行为处事上,还是十分谨慎的。 是以,能让内阁次辅谢迁夸赞一句,是真的非常不容易的。 “只是可惜,形势所限,若不然,定要为其庆功。” 内阁首辅刘健,双目炯炯有神,不过,最终,还是黯然了下去。 曾毅提议裁撤诏狱,更是劝解皇帝,追回前诏,此可以说是不世之功。 可,也正因为此,曾毅的功劳,只能被群臣记在心中,却是不能大张旗鼓的庆贺的。 或者,是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拉着曾毅庆贺的。 因为此事,曾毅的名声已经是如日中天了,若是在此时,拉着曾毅前去庆贺,那,可就是在害曾毅了。 这世上,永远不缺乏小人。 若是有人借此,在皇帝跟前,多说上那么几句,指不定,就是要坏事了的。 哪怕是皇帝宠信的臣子,时间长了,也是抵不住有人刻意中伤的。 “介夫代内阁走一遭吧。” 刘健看向了内阁大学士杨廷和。 一直以来,杨廷和及曾毅的关系,都是不错的,是以,这事,内阁不方便大张旗鼓的前去曾毅府上。 甚至,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及谢迁这个内阁次辅,都不方便去。 可是,杨廷和却不同,杨廷和及曾毅,两人在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认识,而且,关系,还算不错。 是以,这个时候,就算是杨廷和去曾毅府上,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了,也不能说什么的。 杨廷和同曾毅,两人走的近,只能说两人关系好。 而且,当今圣上,其实,也是重感情的,若是谁敢那当初其还是太子时候,东宫中的两个臣子走的近来说事,怕是皇帝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难不成,要当初东宫的人,全都反目成仇不成? 是以,让杨廷和前去曾毅府上,却是最适合的一件事情了。 毕竟,曾毅做出了此等贡献,若是内阁不去曾毅府上,也是不成的,毕竟,曾毅有金牌的事情,内阁,是知晓的,是以,曾毅的身份,也注定了,内阁,必须要表示一番的。 “等过了这几天吧。” 杨廷和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不过,却也不打算这几天就去。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总是要错过刚开始的风口‘浪’尖才行的。 …………………… “这曾毅,果然厉害,果然厉害啊。” 可以说,与京城官员不同的,则是客居于京城的宁王朱宸濠了。 原本,之前在酒楼见过正德和曾毅之后,宁王朱宸濠对曾毅的评价,已经很高了。 可是,在得到了皇帝追回前诏,锦衣卫诏狱彻底裁撤的消息以后,宁王朱宸濠,可以说是目瞪口呆了。 不管曾毅是如何劝说皇帝的。 可是,能让皇帝追回前诏,这就是能耐。 而且,也正因为此,在裁撤锦衣卫诏狱一事上,曾毅,可以说是取得了足够的声望。 仅凭这些声望,就把曾毅给定在了贤臣的定义上。 甚至,这几天,京城内谈论曾毅的时候,已经是不在提其的官职,如曾御史等了,而是曾大人,贤臣曾大人,曾贤臣。 等等,由此,可以看出,曾毅此时的声望。 只要曾毅不傻,好好经营下去,他的声望,只会越发的稳固,甚至,最后,将成为真正的贤臣的化身。 对官员们来说,最好的,无非就是名声了。 而曾毅,却是在如此年纪,就获得了如此的名声。 哪怕曾毅只是秀才出身,可是,却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会有人因此而看轻与他。 甚至,先帝曾经赐予过曾毅同进士出身,这个同进士出身,原本,是不如真正的进士出身的,可是,因为曾毅的名望,也不会有人在这上面计较什么的。 这在宁王朱宸濠来看,却是心惊胆战的。 或者,可以说,若是宁王朱宸濠没旁的心思,只是老老实实的当他的王爷,那,就算是曾毅官声在隆,如何的‘精’通谋算,也和他宁王朱宸濠无关。 可,偏偏,宁王朱宸濠是有旁的心思的。 这么一来,曾毅是否‘精’通谋算,宁王朱宸濠可就不能不在乎了。 要知道,曾毅,那可是能让皇帝追回前诏的臣子,不管曾毅是如何劝说皇帝的,可是,曾毅都做到这点了。 能够做到这点的,除去曾毅外,是否尚有人在,可就是真不知道了,但是,却由此,更能确定一点,当今皇帝对曾毅何等的信任。 既如此,只要曾毅不傻,一旦发现宁王朱宸濠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就是绝对不会饶了他的。 是亲王又能如何? 只要想要谋逆造反,都是不被朝廷所容的。 想要拉拢曾毅,只要曾毅不傻,就不可能被拉拢的。 当今圣上玩略,可是,却对曾毅宠信有加,假以时日,曾毅定然会位列九卿的。 甚至,内阁首辅,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以说,只要不出意外,曾毅,注定了是要在正德一朝辉煌的宠臣。 可若是被他宁王朱宸濠拉拢了,得到的什么? 等日后宁王朱宸濠造反成功,许诺曾毅的官职们? 只要不傻,都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对于一些不得志的官员,或许会选择被宁王朱宸濠拉拢,可是,对于皇帝的宠臣,却是绝对不会如此选择的。 是以,曾毅‘精’明,宁王朱宸濠,只能是越发的头疼,可是,却也偏偏不能真的刺杀曾毅,若不然,怕是会立时把他给暴漏出来。 “皇帝小儿,倒是走运了啊。” 宁王朱宸濠叹息,时至今日,曾毅和太子,当初是如何认识的,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太子贪玩,大雪天,溜出宫去,却碰到了当时贫苦于大雪天卖字的曾毅。 此事,甚至,已经被人传的有些邪乎了,说这是君臣之间的感应。 此时,就算是宁王朱宸濠,也不得不感叹朱厚照的运气了。 若非是他贪玩跑出去,也就碰不到曾毅了。 若是碰不到曾毅,南京军备案岂会被查?锦衣卫诏狱,岂会被撤?东厂的番子,岂会不在京城闹腾? 尤其是锦衣卫诏狱被裁,可以说,也是让皇帝,得到了不少的称赞。 这三件事,都是大事,且,都是曾毅为之。 这还仅仅是现在,若是以后,谁也不知道,曾毅还会做出何等的事情,但是,就目前来看,曾毅只会去做让大明朝强盛的事情。 这对宁王朱宸濠来说,却是一件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 “曾大人果然厉害。” 北镇抚司,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却也感叹不已。 让皇帝追回前诏,此,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牟斌是见过曾毅的金牌的,可是,那又如何? 让皇帝追回前诏,不论圣旨上是怎么写的,可是,却有一个实情,是改变不了的,那就是,皇帝承认之前的圣旨有误。 虽说圣旨上的借口,可以糊‘弄’大多数人,但是,对于真正的实权官员来说,却是无法糊‘弄’的。 刘瑾是谁,是皇帝的亲信,是司礼监太监,岂会‘弄’错圣旨?体悟错圣意? “看来,锦衣卫,是真的要改动了。” 牟斌叹息,原本,他还想着,诏狱裁撤掉以后,指不定,日后,锦衣卫,还是会被文武百官所记恨,以至于,慢慢取缔的。 毕竟,老虎没了牙齿,没了爪子,也就没了威慑了,以前的记恨,百官,不可能真的忘了。 而曾毅所谓的对锦衣卫进行改动,官职等,全都要改一遍,在牟斌看来,只不过是为了安抚锦衣卫的人心。 可是,现在看来,却并不是如此了,曾毅既然能够劝说皇帝追回前诏,这,也同时,在向满朝文武传达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曾毅的实力。 虽说曾毅是朝廷新贵,没有多少根基,可是,只要皇帝对他信任有加,这就足够了。 只要曾毅想要保住锦衣卫。 反正,锦衣卫没了诏狱,也不可能在威胁到满朝文武了,是以,这个面子,想来,满朝文武,没人会不给的。 毕竟,锦衣卫的诏狱,都是曾毅提议裁撤,最后,也是曾毅一力争取,才会彻底裁撤的,在锦衣卫是否保留这件事上,百官,都是没什么发言权的,也只有曾毅,才最有资格了。 就算是有一两个不长眼的,想要挑事,也完全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唉。” 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牟斌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没想到,在他牟斌手里,是彻底断送了。 只是,对此结果,牟斌也不知道是该如何表情了,有失落,或许,还有解脱。 牟斌并非残暴的‘性’格,是以,担任锦衣卫都指挥使以来,和百官,也算稍有缓和,甚至,锦衣卫如此的解决,并非是被裁撤,日后,只是等于转变了作风,也算是为了能够让锦衣卫如同别的衙‘门’那般,彻底的保留下来,不至于被百官敌视。若是这样想来,锦衣卫也算是走运了,若不然,日后,锦衣卫一直如以前那般下去,定有被彻底全部裁撤的一天。现如今,虽没了诏狱,甚至,要进行一些改变,可是,却也等于保全了锦衣卫。 第二百九十章只有一条路 原本,圣旨下达,锦衣卫的诏狱移‘交’给了东厂,圣旨传出,可以说,东厂的番子,更是被这道圣旨,给刺‘激’的嗷嗷直叫。。。 可惜,现如今,怕是东厂的诏狱,才刚刚开工,还没建多少,就这么没了。 可以说,对东厂的番子,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有些事情,你不给他期望,倒也没什么,可是,若是给了期望,那,最后,一旦不成功,便会转换为失望。 当晚,内阁大学士杨廷和就去了曾毅的府上。 “府上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还请杨大人海涵。” 曾毅笑着,把杨廷和给请进了屋内。 说实话,曾毅的府邸,的确不算辉煌,只能说是非常的简洁。 甚至,就算是屋内的布置,也几乎只能说是空‘荡’‘荡’的,非常非常的简洁,还不如一些富户。 这情景,就算是杨廷和看了,也有些唏嘘的。 朝廷的大臣们,嘴上,都说着,清廉,可是,真正能做到清廉的,又能有几个? 单是瞧瞧那些个大臣们家中的布置,就能看出一二了。 当然,这些大臣,指的都是那些个实权大臣,而非是虚名的臣子。 就算是有些大臣,布置的看起来非常的简朴,可是,只要是行家,一眼,都能看出布置的里面有无真正的古玩等。 而曾毅,虽任职不久,可是,但凡是从他手上经过的几个案子,全都是油水多的案子,而且,尤其是最后南京军备案,更是天大的贪墨案。 且,以曾毅和皇帝的关系,就算是留下些银子,也没人敢说什么,更没人敢因此上奏的。 甚至,都不可能有人抓到把柄。 可是,在看曾毅现如今的住处,却是仍旧如此的简陋。 甚至,太监刘瑾的新建的住处,虽说没去过,可是,据传,和曾毅这府上若是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曾大人清廉,举国少有啊。” 杨廷和叹了口气,双眼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看着曾毅,钦佩,赞赏,种种。 笑着摇了摇头,曾毅道:“杨大学士这可是折煞本官了,俸禄每月也就那么多,总不能贪墨去吧?这只是恪守本分罢了。” “好一个恪守本分。” 杨廷和拍了下手掌,哈哈大笑了起来:“恪守本分,谁都知道,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正如杨廷和所说,恪守本分,谁都清楚,可是,真正做到的,却又有几个? 真正能做到恪守本分的话,反而,这件原本就该做到的事情,却会让人敬佩不已的。 笑着摇了摇头,曾毅不在说话,杨廷和这话,他没法往下接的,若不然,就成了是他曾毅在自夸了。 “好茶,好茶。” 杨廷和抿了一口茶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怕是宫中的御茶吧?” “大学士好见识。” 曾毅笑着放下了茶杯,道:“这茶,是前些日子陛下赏的。” “老夫却是许久没喝过了。” 杨廷和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这御茶,其实也不多的,就算是先帝在的时候,赏赐给他们这些大学士的,也没多少的。 更何况,现如今,新君登基,内阁和新君又是僵持着,这,就更别想了。 而先帝赏赐的茶叶,也不可能每年都记着的,最后一次用这御茶泡茶,已经是几年前了。 “本官却是不怎么懂茶。” 曾毅笑着,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这茶叶,在本官这,到也算是‘蒙’尘了。” “杨大学士,看起来,却是茶道中人,这茶叶,呆会,不妨带些回去。” 对于这些茶叶,曾毅可是不怎么心疼的。 就正德饮茶的那种脾气,也就是牛饮,也是品不出什么的。 且,曾毅也没和正德客气什么,这次,可是把宫中的御茶带出来不少,足够他喝两三年的了,可以说。 地方上供的御茶,虽然不多,可是,却也足够皇帝略微赏赐下面臣子,或者是宫内嫔妃的。 可惜,却被曾毅一次给‘弄’来了大半。 反正正德又不懂此道,而且,如今的后宫,可是空旷的很。 剩下的那些茶叶,也足够宫中饮用,且绰绰有余了。 至于赏赐大臣,曾毅可不认为正德会做这种事情。 与其如此,曾毅秉着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的‘精’神,可以说是狠狠的宰了正德一次。 “那老夫可就不客气了。” 杨廷和也算是曾毅的熟人了,是以,也就没那么多的客套,而且,杨廷和也知道,御茶,对于他们这些内阁大学士来说,或许,也不容易‘弄’来。 可是,对于曾毅来说,应该是不缺这东西的。 “杨大学士此次前来,正巧,本官也有一事,想要和杨大学士商量一番。” 曾毅笑着,却是略过了这件事请。 其实,曾毅早就算准了,内阁,这次,肯定会来一个大学士的,毕竟,他曾毅做出了如此的事情,若是内阁都不表示一番的话,那,内阁,也就太让人失望了。 要知道,内阁,既然凌驾于诸衙‘门’之上,那,在许多事情上,都该有内阁的影子,一些奖罚,都该有内阁的出没。 “喔?” 杨廷和楞了一下,道:“曾大人请讲。” 杨廷和是知道曾毅有金牌的,只是,曾毅的年纪太小了,是以,杨廷和称呼曾毅,为曾大人,也是考虑了曾毅的身份和年纪的。 同时,也是把他自己的身份,给考虑了进去的。 “也不算旁的事情,还是锦衣卫的事情。” 曾毅叹了口气,道:“锦衣卫,之前,可以说是,横行霸道,各种恶事,也是做了不少的,尤其是对官员,更是肆意抓捕,审讯。” “更有那么一说,只要是进了锦衣卫诏狱的官员,就没一个能站着出来的。” “可以说,锦衣卫的名声,十分不佳,甚至,亦可以说,锦衣卫,根本没什么名声可言。” 杨廷和听着曾毅的话,只是点头,却是不开口,他并不明白曾毅提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锦衣卫现如今已经去了诏狱,可以说,老虎去了爪牙,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想来,杨大学士,该认可此吧?” 点了点头,杨廷和道:“的确如此,锦衣卫之前虽然猖獗,但,自牟斌任锦衣卫都指挥使以来,却是稍好一些。” “牟斌此人,并不残暴,且,现如今,锦衣卫没了诏狱,日后,也不能祸害百官了。” 曾毅最后的那句话说完,杨廷和已经彻底明白曾毅的意思了。 曾毅这是要真如传言那般,保住锦衣卫了。 或者说,真如曾毅在早朝上的那份奏折一般,只是裁撤锦衣卫诏狱,而锦衣卫探查消息,监察百官的职责,却是要留下了。 其实,监察百官,也没什么不对的,只是,百官,怕是没几个会赞同此的。 毕竟,谁都不愿意整天被人监视不是。 是以,别看曾毅提议裁撤了诏狱,现如今,声望已经到达了一个全新的高度,甚至,被人称为贤臣。 可是,之前那次,曾毅提议裁撤诏狱的时候,没人拒绝保留锦衣卫监察百官的权利。 那是因为,有更重要的诏狱要裁撤。 可是,现如今,诏狱已经裁撤了。 若是此时,在提改动锦衣卫的事情,怕是立时,就有臣子会提议彻底裁撤锦衣卫衙‘门’了。 也不会正大光明的和曾毅作对。 毕竟,经过裁撤锦衣卫诏狱一时,曾毅之前断过的案子,也全都被宣扬了出去,此时的曾毅,那就是圣人,是没人敢轻易对曾毅进行攻击的。 可是,文人想要做一件事,是可以旁敲侧击的。 正因为明白这点,是以,这事,曾毅才会需要征得杨廷和的同意,或者说,借杨廷和之口,传回内阁。 只要内阁同意这件事请了,那,百官也就不可能有多大的反抗力度了。 “锦衣卫的消息,还是灵通的。” 曾毅笑着,道:“只不过,因为诏狱的存在,锦衣卫已经成了所有邪恶的汇聚地。” “可是,现如今,锦衣卫已经没了诏狱,其打探消息的能力,想来,还是应该予以保留的。” “都察院的言官,虽然监察百官,有风闻言奏之权。” “可是,言官们的消息,怕是不如锦衣卫的消息快的。” “甚至,若是都察院算是朝廷的眼睛和耳朵的话,那锦衣卫也该如此。” “且,一个正常的人,总是要有两只耳朵,两只眼睛,才算是正常的,才能看到更真切,听的更仔细。” 曾毅的意思很明显了,甚至,可以说是已经是直接挑明了给杨廷和说的。 在曾毅看来,聪明人之间说事,没必要藏着掖着,尤其是双方又不是敌对的关系,藏着掖着,也没那必要。 而且,这事,若是曾毅藏着掖着的话,指不定内阁还会装作不明白。 是以,这事,最好的方式,就是挑破了说。 曾毅就不信了,若是他挑破了说,内阁还能在这件事上有什么‘迷’糊。 “曾大人所说,倒也属实。” 杨廷和的脸上,却是看不出有丝毫变动的,一张古井无‘波’的脸,看不出其心理对于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态度。 “只是,锦衣卫的名声,却是太过狼藉了,甚至,可以说,锦衣卫,根本就没有名声可言。” 既然曾毅把话已经挑明了,那,杨廷和也就真的是没法敷衍了。 不过,对于杨廷和来说,遇到如同曾毅这般,直接把话挑明了说的情况,还真是没遇到过。 或者说,这事,就算是遇到,也都是上官对下官把话挑明了的。 下官对上官,是不可能如此的,同级之间,也是不可能如此的。 可是,偏偏,曾毅的身份,有些特殊,他这么把话挑明了说,就算是杨廷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了。 是以,杨廷和说话,也只能是挑明了,没有丝毫的谋算。 “曾大人若是有心留下锦衣卫,怕是在名声上,就是一个不小的难度。” “哪怕是改变一些官职,也是枉然。” 杨廷和这话,已经是说的也很直白了。 想留下锦衣卫,难,非常的难,哪怕是说要改变锦衣卫内的一些官职体系,可是,只要是锦衣卫的这个名字还挂着,就是不行的。 这话,其实,也等于是在暗示曾毅了,别在费心了。 若是真想,完全可以把锦衣卫全部裁撤了,然后,在组建一个衙‘门’,或者,是把都察院在进行一番改动,这都是可以的。 甚至,哪怕是锦衣卫裁撤以后,曾毅在把锦衣卫的人马招收,然后,在组建一个衙‘门’,也是可以的。 官员们争论的,其实,有时候,只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 “锦衣卫的情报,很有用。” 曾毅明白杨廷和的话,不过,曾毅却也有他自己的坚持,是以,声音中充斥着坚定,道:“锦衣卫的情报可以和都察院的言官们,进行一个互补。” “且,没了诏狱,锦衣卫已经不可能在祸害朝野,为祸一方了。” “既然如此,留下锦衣卫,也不是不能的。” 曾毅把这几句话说出来,也等于是表达了他的一个决心,想要他曾毅改变主意,那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变相的方法,也是不成的。 杨廷和楞了一下,双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却又带着了一丝的明悟。 曾毅不是不肯让步,也不是不肯用别的更容易让百官接受的办法。 而是曾毅,根本不需要退步。 曾毅是谁,那是能让当今圣上追回前诏的官员。 试问,当今圣上的脾气,虽然贪玩,可是,又有哪个大臣能做到此?且,又有哪个大臣,能让荒废朝政的皇帝因其而特意前去上一次早朝? 更有谁有先帝所赐的金牌在手? 只不过,在之前,杨廷和虽然知道这些,可是,却忘记了把这些情况真正的考虑进去,只是认为,若是百官不愿,曾毅,也不好如何的? 可是,却忘记了,宦官刘瑾,在当今圣上的宠信下,行事,是何等的猖獗,百官又能对其如何? 只是,刚才,杨廷和忘记了这些,以为,曾毅既然是臣子,就该面对百官,重视百官的意见。 可是,却是忘了,曾毅,是敢和内阁对着干,甚至,狠狠的反击内阁,把个内阁首辅的脸面给彻底踩落在地的人。 曾毅认定的事情,无需去顾忌百官的想法。 百官,也是阻止不了曾毅认定的事情。 就像是曾毅在南京的所作所为一样。 在百官看来,猖狂无比,甚至,有些官员,想要阻止曾毅,甚至,想要治罪曾毅,可是,又能如何? 皇帝默许,甚至支撑,谁又能管的了曾毅。 想通了这些,杨廷和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的苦笑。 刚才曾毅的话,看似是想获得内阁的支持。 可是,若是真的仔细推敲起来的话。 刚才,曾毅的话,也可以说是在通知内阁。 若是内阁愿意配合,愿意帮忙的话,那,日后,内阁有了什么事情,他曾毅,自然也会帮忙,可是,若是内阁不愿配合,甚至,暗中拖后‘腿’的话。 那,怕是日后曾毅和内阁的关系,也是要僵硬起来的。 其实,真论起来,就算是如今,内阁,还是欠着曾毅人情的。 只不过,这个,被内阁及曾毅,双方给不约而同的忽视了罢了。 可以说,内阁自持内阁的权威,是不可能给曾毅真的道歉什么的,尤其是内阁是一个集体,而之前对付曾毅的,则是内阁首辅。 而曾毅,也是知道这点的,是以,很有默契的,和内阁双方全都忽略了这件事,等于这件事没发生过。 可是,这只是忽略,并不代表这件事真的就没发生过。 若是内阁此次真的不支持曾毅,就算是曾毅大度,可是,对内阁的态度,也绝对会发生一个转变的。 而现在的内阁,却是需要和曾毅‘交’好的。 不为旁的,只是曾毅能够在内阁和皇帝之间进行疏导,缓和两者的关系,这一个作用,就非常重要了。 微微叹了口气。 杨廷和却是明白,曾毅对此,怕是早就想好了的。 就算是今日,他杨廷和不来曾毅府上,过几天,曾毅也会亲自上‘门’拜访的。 最终,无论内阁的诸位大学士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结果,只能是有一个,那就是帮助曾毅对锦衣卫进行一场改动。 帮助曾毅压制百官‘私’底下的动作。 “这事,还只是本官的一个想法而已。” 曾毅突然笑了笑,把气氛给缓和了一下,这种事情,虽然说明了,可是,剩下的,曾毅却是不指望内阁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让内阁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内阁的权威,是不容侵犯的,可是,只要内阁能够配合,这就足够了。 有时候,哪怕是行动上配合,也不一定是要给答复。这,关乎面子问题,内阁的面子,注定了内阁不能给曾毅答复的。“等改天,此事,老夫会和几位大学士商议的。”杨廷和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清楚,内阁,其实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第二百九十一章问话百官 前往曾毅府上,对于杨廷和来说,若是早知会是这么个结果,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这等于什么? 这等于是内阁把他杨廷和一人给推在了最前面。 这事,由他杨廷和回内阁转达,算是什么事啊? 有些事情,由当事人自己的口中说出来,还没什么,可是,若是由旁人转述,那可就不成了。 和杨廷和不同的,则是曾毅了。 曾毅把这件事告诉内阁,其实,是在‘逼’内阁做一个选择的。 而最终,不管内阁如何的抉择,其实,都是无法改变曾毅的决心的。 内阁,并非就是正确的。 要知道,内阁,仍旧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而曾毅,却并非是这个时代人,是以,眼界更加的开阔。 且,扪心自问,曾毅可以拍着‘胸’口保证,他曾毅,没有丝毫旁的心思。 是真正的一心为了朝廷,或者,可以说是真心一心为了中华大地。 而且,都察院,终究,是文官体系的。 哪怕是都察院的言官有风闻言奏的权利,可是,最终,其,仍旧还是文官体系,许多事情,都是按照这个规矩来的。 而且,都察院的言官,更是很容易被内阁等一些朝廷重臣控制。 这,都不足以让都察院,发挥其最大的左右。 是以,哪怕曾毅现在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可是,却并不考虑留下锦衣卫的情报机构对都察院的冲击。 曾毅考虑的,是制衡,而非是让都察院的言官一家独大。 若是那样的话,朝臣,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人的人,还不被吐沫星子给淹死了? 是以,锦衣卫的情报机构,在曾毅看来,必须留下。 而且,一旦锦衣卫的情报机构留下,又和以前是不一样的。 以前,锦衣卫的情报机构因为锦衣卫的特殊‘性’,是不被人注意的。 可是现在,却不成了。 一旦曾毅真的要改制锦衣卫,肯定是要把锦衣卫的‘性’质给彻底定下的,而且,曾毅既然要留下锦衣卫,当朝廷的眼睛,来制衡都察院,且同时和都察院互补。 那,就肯定会考虑很多,如何彻底的将锦衣卫的地位给定下,等等,都是曾毅要考虑的。 这些,曾毅,是肯定要考虑的,可是,与曾毅不同的,肯定是内阁的抵抗和群臣的抵抗。 没人会愿意在自己的身上无缘无故的增加一层约束。 更没人会愿意给自己找一副枷锁戴上。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是大公无‘私’的,就算是这些官员,也是如此。 平日里山呼万岁,心系天下百姓,可是,这都是建立在他们自己的利益不被打扰的情况下。 一旦碰触到了他们这些大臣们的利益,那,他们就会立时进行反抗,根本就不会去管这些事情对朝廷,对社稷而言是好是坏的。 这就是人心。 换而论之。 曾毅承认,若非他自己是后世之人,他也会如此的。 可是,机缘巧合,既然曾毅能看透这一切,他自然要试图改变这一切的。 而刘瑾就是曾毅手中的一枚棋子。 以刘瑾为龙头,让他不断的进攻,搅合,把个大明朝给搅合的天翻地覆,而曾毅,则会借机将一些原本不可能的事情全都给建立起来。 而这留下锦衣卫,就是曾毅的第一个建立。 若是内阁真的出乎曾毅的预料,对此事,置之不理,那,曾毅就只能凭借自己的手段,留下锦衣卫了。 哪怕是群臣反对。 可是,曾毅既然打算是要建立一套全新的规矩,那,哪怕是群臣反对,甚至,让他的声名‘蒙’上污点,也是不能后退的。 可以说,锦衣卫诏狱裁撤,京城经历了数天的欢呼。 而在这之后,则是百官欢呼过后的强势进攻了。 锦衣卫的罪孽,不能只是归根在诏狱上面,锦衣卫,也同样不能保留。 这话,不知是从谁的口中传出来的。 不过,在三四天内,却是传播了整个京城。 上至内阁下至街头的贩夫走卒,没有一人不知道这句话的。 “还是来了啊。” 曾毅坐在都察院内,这消息,也是瞒不住他的,而且,上任这些天,已经有官员开始靠拢曾毅了。 尤其是都察院的言官们,虽说都察院最忌讳溜须拍马。 可是,一些消息,告诉都察院的长官,这还是很合理的吧? 是以,这消息刚传出,曾毅就已经知道了。 “看来,曾御史是早就猜到了啊。” 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看着曾毅,双眼浑浊,看不出有丝毫的表情。 戴珊是左都御史,可以说是位高权重,有些事情,旁人不知,可是,却满不过他的。 更何况,曾毅想要留下锦衣卫的事情,其实并不算多隐秘,毕竟,当初,曾毅在上奏的奏折当中,也说了出来的。 要留下锦衣卫的情报机构。 是以,现如今的这则传言,其实,也可以是理解为是在针对曾毅的。 只不过,现如今,曾毅声名正隆,是以,这事,就算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曾毅,也是不可能怎么样光明正大的,只能是偷偷‘摸’‘摸’的,暗度陈仓。 而现在的这个方法,就是如此。 想要彻底裁撤锦衣卫,该当如何? 百官,显然是没这个能耐的,皇帝,也不会真的就听信了百官的话,去裁撤锦衣卫的。 若不然,锦衣卫诏狱,怕是早就不复存在了。 是以,这事情,拖延个些许时日,一旦毫无进展,那么,其箭头,定然会立时调转,指向曾毅。 不为旁的。 就因为曾毅能让皇帝裁撤锦衣卫诏狱,就因为曾毅能够说服皇帝,追回前诏。 到时候,定然会掀起一场让曾毅上奏,裁撤锦衣卫的风‘波’,若是曾毅不愿意,旁的一些个谣言,就该起来了。 只不过,能看透这些的,不多。 可偏偏,戴珊,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虽然上任没多久,可是,以前,也是担任过御史的,是以,对于这套把戏,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而戴珊前来,就是来探探曾毅的口风的。 只是探探口风而已,这事,和戴珊却是没有丝毫关系的。 虽说戴珊也不乐意曾毅留下锦衣卫的情报机构,这等于是在给都察院找一个对头,可是,戴珊却是很明智的,根本不会去做这种和曾毅为敌的事情的。 “有些人啊,就是不安分。” 曾毅两手合拢,放在‘腿’上,嘴角闪过一丝的不屑:“不知足,不识大体。” “哪个衙‘门’没有过错?” “锦衣卫虽有过错,可诏狱已经裁撤,且,锦衣卫的情报机构,哪个敢说没用?只是,因为锦衣卫监察官员,让他们不能肆意妄为了,是以,就想要取缔锦衣卫吗?” 曾毅说这话,可谓是句句诛心,这话曾毅既然说出来了,就等于是曾毅表明了态度,只要是找到了那个传出此话的人,曾毅定然不会轻饶的。 微微叹了口气,戴珊也是一阵好笑,想用这招恶心曾毅的人,却是忘了一件事,曾毅这小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曾御史所言有理。” 戴珊微微点了点,一张老脸上,也是带着一丝的赞同,其实,身为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戴珊对于都察院的言官们,也是有着一丝的无奈。 都察院的言官,那都是朝廷下旨任命的官员。 这种谁都知道的官员,想要查到一些东西,是不容易的。 除非是那些非常大的案子,牵扯甚广,才会被他们察觉,若不然,就是被人检举到了他们这里。 都察院的存在,多说,其实都是应了风闻言奏四个字,说白了,就是没事找事,多数时候,都是朝廷中一些重臣手中的武器罢了。 可是,锦衣卫却不同,锦衣卫有明桩暗装,探查消息的渠道非常隐秘,也正因为此,探查消息,却是十分灵通的。 “只是,若是群臣汹涌,怕是这事,不好说啊。” 戴珊靠在椅子上,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心里,却是明白,群臣就算是全都想要裁撤锦衣卫,又能如何? 只要曾毅不同意,这锦衣卫,就不可能裁撤掉。 或者说,群臣,能有几个见到皇帝的? 就算是内阁大臣,想要见皇帝,都没曾毅想要见皇帝容易吧? 是以,戴珊这话,其实,还是试探,想要确定曾毅在这件事上的具体态度。 “真理,往往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曾毅双眼微微眯起,双眸中散发着一股森冷的气息:“想来,陛下圣命,自然会做出圣裁的。” 曾毅的回答,是表明了他的立场不假,可是,却有些让戴珊失望的。 戴珊想要知道的,其实,是想要知道曾毅到底是想要如何去对付这暗中谋算他的人,可是,曾毅的回头,只是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却是没说出想要如何处置这暗中谋算他的人。 戴珊可不认为,曾毅有多么的良善,能够容忍暗中谋算他。 有些事情,可以容忍,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容忍。 这件事,就算是发生在戴珊的身上,戴珊也是不能给容忍的。 更何况,戴珊从来不认为曾毅会是一个能够容忍此事的人,不是说曾毅心‘胸’狭义,而是,此事,在朝廷一些重臣来看,已经是在欺负曾毅了。 借助曾毅的名声,来‘逼’迫曾毅。 “戴大人认为锦衣卫该留还是不该?” 曾毅看着戴珊,问出这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好说,不好说。” 戴珊摇了摇头,曾毅的这个问题,若是平心而论,很好回答,可是,很多问题,往往不能只是单纯的平心而论。 “还请戴大人示下。” 曾毅拱手,这是在‘逼’戴珊做一个表态了。 叹了口气,戴珊道:“锦衣卫,没了诏狱,其威胁,已然不在,只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防范的。” “是以,若是能对锦衣卫进行约束,留下,也未尝不可。” “只是,想要让百官接受锦衣卫,认可北镇抚司,却是极难的。” “锦衣卫毕竟有过肮脏的历史,这是官员们所不能容忍的。” 看着戴珊,曾毅笑眯眯的道:“其实,还有一点,大人忘了。” “哦?” 戴珊惊异了一下,诧异的看着曾毅。 “人,都是自‘私’的。” 曾毅站起来身子:“锦衣卫的情报机构,足以让一些官员寝食难安,是以,他们会极力排斥锦衣卫的。” 戴珊默然,曾毅的话,虽然说的有些难听,可是,却是实话,一阵见血,其他的,都是一些空话,都是借口,曾毅所说的,才是百官所不能容忍锦衣卫的最主要原因。 百官不能允许一个可以随时监视他们的机构的存在。 更何况,这个机构,不被他们所掌控。 …………………… “你是说,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皇宫当中,正德皇帝有些吃惊的看着点头哈腰献媚的刘瑾,道:“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陛下忘了,奴才东厂的番子,也是能打探消息的。” 刘瑾嘿嘿笑着,其实,他东厂才成立多久?且,这种事情,岂会是东厂的番子那帮只知道破坏的家伙能够打探出来的? 这是曾毅故意暗示给刘瑾的。 刘瑾也十分聪明,上次的事情,曾毅也给他留了后路,他真想要诏狱,以后,大可以找机会,让当今圣上特旨东厂诏狱就是了。 是以,刘瑾也幡然悔悟,若是早想到这点,何苦去得罪曾毅呢? 只不过,既然曾毅不追这事,且,也给他指了明路,是以,虽说落了面子,可是,刘瑾却是不敢对曾毅有什么不满的。 仍旧是巴着曾毅的。 刘瑾也清楚,他若是不巴着曾毅,自然有人巴着曾毅,谷大用等,知道曾毅身份的,可都是想巴着曾毅的。 只要他刘瑾让路了,谷大用,自然是会立时冲上去的。 再说了,在刘瑾看来,他本来就是奴才,主子岂会能时刻照顾他的面子? 是以,这次,曾毅只是漫不经心的和刘瑾说了几句话,刘瑾立时就体悟出了曾毅话里的意思。 有些事情,曾毅不方便亲自出面,他刘瑾,自然是要当好跑‘腿’的了。 “这是有人在算计曾大人呢。” 刘瑾小心的看着正德的脸‘色’,果然,他这么一说,正德的脸‘色’立时就变的难堪至极了。 “曾大人之前在早朝上,刚提议要保留锦衣卫情报机构,裁撤诏狱,现如今,诏狱已经裁撤了,可是,锦衣卫还在,而曾大人,也因此,得了不少的称赞。” “此时,若是百官汹涌,此事,指不定就……且,锦衣卫情报机构,若是按照曾大人的意思……最终,……是在算计曾大人啊。” 刘瑾说话很是巧妙,更懂得,如何说,才能‘激’起正德的怒火。 “好,好啊,好啊。” 果然,刘瑾的话刚说完,正德就掀翻了跟前的石桌:“真是朕的好臣子啊,曾毅说服朕裁撤了锦衣卫诏狱,他们不知道感‘激’,竟然还算计起了曾毅,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刘瑾赶紧顺势跪在了地上,小心翼翼的道:“朝臣们,都是这样的,陛下您切不可因此气坏了身子。” “一群‘混’账东西。” 原本,正德就暴怒的心情因为刘瑾的一句朝臣们,都是这样的,更是觉得心里憋了一股火,没处发泄出来,憋的难受。 “去。” 正德猛的伸手,指着宫外的方向:“给朕传旨出去。” “查,这话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给朕抓了。” “就让你东厂的人去查,旁的人,朕信不过。” 正德双眼都冒着红光:“一群‘混’账东西,锦衣卫,就照曾大哥的话,留下了,如何改动,借由曾大哥自己独断。” “但凡是于此有关的折子,朕一个不看,不准内阁送奏折进宫。” 正德正在气头上,说话,都有些言辞不接了,好在刘瑾整日伺候正德,是以,还是清楚正德意思了,赶紧应了下来。 也难怪正德如此生气。 刚才,刘瑾的话里,最主要的可是一句,锦衣卫的情报机构,主要的监察百官等,百官畏惧,害怕……才会如此的。 这一句话,才是真正让正德生气的。 瞧瞧曾毅,是真心一心为了大明的,若不然,何苦裁撤锦衣卫诏狱,何苦单独留下锦衣卫的情报机构? 可是在瞧瞧百官,心里,想的,全都是自己,何曾想过大明江山? 自己心里不想大明江山,还不能旁人想着大明江山了,竟然还要算计旁人,这是正德所不能容忍的。 若是此时,正德知道这话是从谁的嘴里传出去的,定然是要让刘瑾立时把人给抓了,然后重刑伺候的。 “传朕的话,问内阁,问百官。” 正德顿了顿,道:“尔等惧怕锦衣卫监察之职,为的是大明江山,还是为的心中‘私’利。” “是。”刘瑾点头,心里,却是苦笑,陛下这么做,怕是又该引起一场纷争了,这是好心办坏事,给曾大人添麻烦啊。最后这句话,还是要先去问过曾大人之后,在决定到底是否真的传予内阁和百官知晓。 第二百九十二章等待 “陛下这是又犯脾气了啊。。” 内阁接到刘瑾的传话后,由不得叹了口气:“这事,原本就该考虑到陛下的心思了。” 曾毅的意思,杨廷和是传回了内阁的,只是,内阁当中,对此事,却是不能管的。 不是不想管,而是不能管,不论内阁支持曾毅的决定或者是不赞同曾毅的决定,都是不能够轻易表达的。 按理说,内阁是百官之首,自然也是不喜欢锦衣卫的情报机构继续存在的。 可是,若是不同意,那,在曾毅这里,就是势必要得罪了曾毅的,可是,若是支持曾毅,那内阁的声望,又定然是一个打击。 是以,内阁,不表达,是最好的方法。 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众生。 这样一来,让官员和曾毅闹去,等到最后,不管谁胜谁负,都和内阁无关,甚至,内阁还可以出来当和事老。 只是,内阁也没想到,这事,曾毅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请了外援。 要知道,官员们的争斗,一般情况下,尤其是在初期,都是相互试探的,根本就不会惊动圣上的。 只有到了最后,才会惊动皇帝的。 因为,有些事情,一旦惊动皇帝,那就是不可挽回的了。 而,其争斗的目的,是为了利,真惊动了皇帝,这份得利,怕是要没了的。 可是,曾毅却是直接就请了皇帝。 这是打破了规矩啊。 刘健苦笑,他一直以来,都是在以朝臣的思想去估算曾毅的,可是,却忘了,曾毅,本来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圣上的话,若是真经内阁传了出去,怕是天下的官员,都要震动的啊。” 刘健苦笑,叹息。 这话,刘瑾请教过曾毅,是否要真的如实的传给内阁,而曾毅,只是一声不吭。 现如今,刘瑾真的是一字不差的传给了内阁,倒是轮到刘健苦恼了。 诚然,这话,一旦传出去。 定然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而皇帝又有旨意给东厂,让其抓捕传出此话之人。 这是什么一个意思,两道圣旨齐出,已经表达出了皇帝的意思了。 而且,锦衣卫诏狱已经裁撤。 锦衣卫是没了爪牙的老虎了。 真说是非要揪着锦衣卫不放,也没几个官员有这心思。 何必因为而得罪曾毅,得罪皇帝。 现如今,这不过是因为有幕后黑手在故意搅动罢了。 如果,一旦是圣旨传出,到时候,此圣旨,可不仅仅是在官场上,就算是民间,士林等等,也定然全部知晓的。 若是这其中,再抓了那么一两个闲言碎语的官员,又恰巧查出其有贪墨的罪名。 那,到时候,所有支持彻底裁撤锦衣卫的官员身上,都是要背上一顶永远也洗不干净的污渍了。 这就叫做人言可畏。 “此子,善于利用大势。” 内阁次辅谢迁开口,脸上带着一丝的无奈,可以说,内阁这些时日,每次遇到的头疼的事情,或好或坏,总是要和曾毅牵扯上几分关系的。 “只是,陛下圣旨以下,咱们内阁总不能压着吧?” 杨廷和也是无奈的很,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现在这个时候,以当今圣上的脾气,内阁就算是想要进宫面见皇帝,怕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当今圣上,可是有无数种不见臣子的借口,而且,发挥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根本就不怕被人看出来是借口,更不怕被言官攻击。 “通告各衙‘门’吧。” 内阁首辅刘健靠在椅子上,脸上有些颓废,可以说,从内心深处,刘健自然也是不希望锦衣卫的存在的。 哪怕锦衣卫只是一个情报机构。 可是,锦衣卫却肯定是不归内阁管辖的。 内阁有现如今的地位,真正的凌驾于百官六部九卿之上,可是无数年前辈积累下来的,直至先帝归天,才算是彻底的奠定了内阁如今的地位。 是以,内阁是不会容许一个不听内阁号令的衙‘门’的出现的。 可是,由于曾毅的原因,内阁又不得不对锦衣卫的事情上保持沉默。 内阁的心思,其实,就是看着曾毅被下面的官员给击败,无法保住锦衣卫,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希望,却是渺茫的了,几乎不可能的了。 曾毅不仅没被那些官员打败,甚至,还狠狠的反击,将那些个敢于挑战曾毅的官员,全都给予了致命的一击。 “曾毅此子。” 刘健起身,却是觉得殿内有些闷了,或者说,是他的心,有些闷了,只要是牵扯到曾毅的事情上,就十分的棘手,曾毅,总是那么的出人预料。 就算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对曾毅,也是无可奈何的。 对方旁人,内阁的几个大学士,总是能有些算计的。 可是,对付曾毅,却不成,当今圣上重新曾毅,而曾毅自己,又有金牌在手,岂是那么容易对方的? 圣旨经内阁传出。 虽然传遍整个大明朝,要不少的时间,可是,京城,永远都是政治的核心地段,得到的消息,也永远都是最为灵通的。 皇帝的圣旨传了出来。 立时,整个京城就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 原本,是否彻底裁撤锦衣卫,已经不是重要的事情了,只不过,被人给暗中牵引之后,把官员们以往对锦衣卫的怨气,全都给散发了出来。 这个时候,要求彻底裁撤锦衣卫,只不过,是散发以往的怨气罢了。 而这,现如今,皇帝明显已经震怒了,甚至,让东厂的人,去查此事,要抓那最先传出此消息的官员。 这种情况下,与自身切实利益相比较,也就没人会在乎以往的怨气了。 以往锦衣卫如何的威风,可是,现在,已经是昨日黄‘花’了,何必因此而惹祸上身? 更重要的,则是弘治一朝,锦衣卫的作风,其实一直都很温和的,尤其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也并非是残暴之人。 是以,弘治一朝,锦衣卫的诏狱当中,几乎,都是空着的。 现如今,整个朝廷,真正遭过锦衣卫罪的,怕是没几个大臣的,其余的,也就是略微受些‘波’及。 这种情况下,又有几个愿意去给自己找麻烦的? 不过,皇帝的圣旨虽然下来了。 可是,真想要抓住那最先散播要彻底裁撤锦衣卫之言论的人,却并非是那么容易的。 这种事情,只要是对方想要隐蔽的,就不可能真的查出来。 而且,对方既然敢掀起这种风‘浪’,肯定是早就考虑好了后路的。 是以,东厂的番子在京城折腾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功而果。 “这事,怨不得你。” 曾毅看着在他跟前点头哈腰,满脸惊恐的刘瑾,岂不知道,刘瑾这是故意如此的,为的,就是让自己不好在训斥他什么。 只不过,曾毅并非是不讲理的人,是以,刘瑾的这番做作,倒是有些白给了,就算他不如此,曾毅也不会责备他的。 “既然是有心为之,自然早就考虑好了可能出现的后果,岂会能够让你抓到尾巴?” 曾毅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坐下吧。” “奴才站着就好,奴才站着就好。” 刘瑾嘿嘿搓着手,却是不肯坐下,哪怕曾毅不责罚他,可是,这件事,在刘瑾看来,却是让他少了一个在曾毅跟前表现的机会。 这事,说难也难,可是,说容易,也容易,若是能把这事办好了,定然会在曾毅这里,多几分分量的。 刘瑾看的明白,现如今,曾毅身边,已经是开始有不少官员暗中靠拢了。 而且,一旦曾毅对锦衣卫进行一场彻底的变革以后,以锦衣卫的情报机构来说,他刘瑾,对于曾毅而言,几乎是没什么长处可取了。 若不是趁现在表现一番,到时候,他刘瑾,还不慢慢就被曾毅给疏远了,毕竟,他刘瑾的名声,可是不怎么好的,而且,还是宦官。 刘瑾站着,曾毅也不和他客气。 “东厂,这几天,在京城,可是有些过了。” 曾毅并没有抬头,只是看着手中的茶杯,可却还是让刘瑾额头上瞬间开始往外冒汗。 “是奴才的错,是奴才的错。” 刘瑾也不敢和曾毅争辩什么,这几天,东厂的行为,刘瑾自然是清楚的,借着皇帝圣旨的机会,可以说,在京城,是在一次的胡闹了一次。 对于皇帝,刘瑾敢糊‘弄’,毕竟,正德整天在宫中呆着的,且,接触过谁,他刘瑾,清楚的很,是以,好糊‘弄’。 可是,对曾毅,刘瑾却不敢糊‘弄’,曾毅可是掌着都察院的,锦衣卫现如今和曾毅也是好的很,是以,京城的事情,是绝对瞒不过曾毅的。 刘瑾也不敢在曾毅跟前狡辩。 不过,刘瑾也相信,曾毅也不会无缘无故或者说,因为这些事情而真的如何他的,刘瑾做事,也是有分寸的。 且,刘瑾,也是知道曾毅的底线的,对于曾毅来说,只要刘瑾好生伺候皇帝,不作出什么真的祸国殃民的事情,曾毅都不会如何他的。 “你这破事,原本,本官是没心思管的。” 曾毅淡淡的开口,道:“不过,今个你既然来了,那,本官也就提醒你一句,至于你听不听,本官就不强求了。” “大人的话,奴才肯定是听的。” 刘瑾点头哈腰的看着曾毅,满脸的媚笑:“大人您学识渊博,说的话,肯定是对的。” “你啊。” 叹了口气,曾毅也有些无奈,不得不说,刘瑾,很会做人,而且,对他曾毅,也十分的尊敬,可是,曾毅的谋算,必须要有刘瑾去打破这个僵局才行。 若不然,曾毅想要对大明朝进行一场变革,太难了。 是以,现如今,曾毅只能是略微的提点刘瑾一下,只要刘瑾不是闹的太过分,那,日后,曾毅还是准备保他一命的。 且,在曾毅看来,历史上刘瑾的行事程度,太过了,且,这其中,有些地方,曾毅根本就不需要。 是以,还是可以稍微卡着刘瑾一些的。 这,也算是曾毅因为刘瑾对他尊敬,且,孝敬有加的一种回报吧。 毕竟,曾毅并非无情之人,而不管刘瑾行事如何,但是,刘瑾对皇帝,对他曾毅,却是没二话的。 “有些事情,你可以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陛下宠信于你,你说什么,陛下不曾怀疑。” “可满朝文武,也并非真的是软柿子。” “纵观历朝历代,有几个与百官为敌的官员或宦官能够善终?” “一人之力,终究难以回天,除非这个朝代就此灭亡。” 曾毅的话,已经说的很透彻,很明了,就算是刘瑾真的是什么都不懂,也该明白了,更何况,刘瑾并不笨,十分的聪明。 “奴才记下了。” 刘瑾点头,脸上,却也多了几分的沉思。 若是旁人对他说这话,刘瑾或许不会在乎,可是,这话是曾毅说的,刘瑾就不可能不在乎了。 在刘瑾心里,曾毅一直都是足智多谋。 而且,只要是曾毅谋算的事情,刘瑾所知道的,没一件事情超乎曾毅的谋算。 而且,对于曾毅而言,也根本没必要无缘无故的吓唬他刘瑾。 是以,曾毅这话出口,有些事情,已经是在刘瑾的脑海里快速回转了一遍。 和以前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比起来,刘瑾自己已经发现,他的确是已经站在了当初他所仰望的位置。 甚至,敢和内阁,敢和百官作对。 想到这,刘瑾的心里,猛的打了一个寒颤。 内阁,百官,这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尤其是内阁里的那些个大学士,都是经历过无数谋算,才到了如今的内阁大学士的。 他刘瑾以前仗着皇帝的宠信,敢公然与百官与内阁为敌,看似猖狂无比,威风无比。 可是,曾毅的话,却是让刘瑾浑身都有些发冷,他现在是在百官在内阁跟前耀武扬威,可是,以后呢? 朝廷的这些个文臣们,哪一个不是杀人不见血的主,段时间内,他们或许没办法自己,可是,时间长了,自己一人,能玩过他们么? “回去吧。” 曾毅看了眼刘瑾略微惨白的脸‘色’,摆了摆手,道:“日后如何,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是。” 刘瑾哈腰,跪在了地上,冲着曾毅磕了一个响头:“奴才谢过大人的提点。” 说完,刘瑾才起身,退了出去。 “处变不惊。” 曾毅眉头微微皱,却是叹了口气,刘瑾刚才磕头,那是在故意表达他对曾毅的尊敬,这样,日后,他真出了什么事,曾毅不好不管。 可是,这情况,却是让曾毅有些叹息的。 刘瑾越是处变不惊,只能说曾毅的话,对他所起到的作用就越小。 甚至,曾毅刚才所说的话,能对刘瑾起多长时间的作用,能够让刘瑾收敛多长时间,都是一个问题。 “算了,算了。” 曾毅突然笑着摇了摇头,却是想起,历史上,刘瑾的周围,也是拉拢了一些官员的,或者说,是那些朝廷官员投靠的刘瑾。 而多数朝廷官员想要上奏给皇帝奏折,都是要经过刘瑾的。 是以,有些官员的奏折上面,都是要多夹着一张纸的,写着学生谁谁拜上。 到了后来,甚至,内阁写奏折,要送给皇帝的时候,也要写上一张条子,刘公公转呈。 而刘瑾,更是收集了不少官员的罪证,及给他写过的一些个自认学生‘门’人的书信,来做为拿捏这些官员的把柄。 若是从这点来说,刘瑾就算是听了曾毅的话,其结果,也是不会改变的。 因为,就算是没曾毅的提点,用不了多久,刘瑾自己,就会意识到这点,然后,想出对应的方法的。 “闹吧,闹的厉害,才是收网的时候。” 曾毅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却是不在去想刘瑾的事情,而是仍旧把思绪放在了锦衣卫的事情上来。 这件事,在曾毅看来,到最后,肯定会是要经历一场大的‘波’澜的,而这‘波’澜,就在这场短暂的平静之后。 而曾毅却是并不怕这场‘波’澜的到来的。 甚至,曾毅心里,还是期待这‘波’澜的到来的。 有些时候,光有名声,那也是不行的。 就如同曾毅现在,名声是有了,甚至,在内阁的推‘波’助澜之下,竟然有不少人开始以贤臣,称呼曾毅了。 可是,相反,曾毅的威慑力,却是并不足的。 虽说曾毅在河南,在南京,都以雷霆手段断过案子。 可是,在京官们看来,那都太遥远了,而且,外放官员,岂能和京官的地位相比? 且,在一些官员看来,南京那次,最终,是曾毅查出的那千万白银充实国库,而救了曾毅一次,且,当时恰逢东厂霍‘乱’京城,若不然,这件事,岂会那么容易平息? 只能说,那次,是曾毅恰逢时会罢了。是以,有些人还是想要挑战曾毅的威严的,甚至,来暗中‘逼’迫曾毅的。而曾毅,则是需要这件事,需要那幕后之人造势,以此,等到最后,以雷霆的手段,绝不姑息的态度,把这件事给处理了,以此,来树立他的威严。 第二百九十三章文武体系 圣旨一出,整个大明朝,就没一个安生的地方。。 可以说,这几天,全都是谈论锦衣卫是否裁撤的事情,只不过,这种谈论,却只能是‘私’下里谈论。 哪怕旁人看着几个人是在谈论此事的,可是,只要有人靠近,谈论此事之人,就会立时闭嘴的。 虽说现如今,锦衣卫,已经是没了爪牙的老虎,可是,有些事情,也不是百姓们敢于谈论的。 自古以来,皇家的事情,臣子与百姓不能谈论,朝廷的事情,百姓又是不能谈论,若不然,稍有失言,指不定就会有大祸临头的。 而且,自古以来,也就没有说是百姓谈论朝廷的事情,且,百姓,也没那心思谈论这种事情。 整日里,都是忙忙碌碌的,且,真正的平头百姓,又有几个识字的?又有几个能去的成酒楼的? 是以,谈论这些事情的,大多数,都是士子们。 青‘春’年少,一腔热血,自然是会用在探讨朝事上了。 局面,是有两方的,有人,说锦衣卫罪恶滔天,就该彻底裁撤了,不能说是只是单独裁撤了锦衣卫的诏狱,这事就算完了。 可是,也有人认为,锦衣卫的诏狱既然已经去了,留下其监察百官,也未必不可。 只要掌握有度,给锦衣卫也定下一个规矩,能对其约束,也让锦衣卫成为朝廷的真正被百官认可的衙‘门’,也就行了。 毕竟,锦衣卫的情报,只要是稍微有些见识的,谁都不能对锦衣卫的情报进行否定的。 两种结论,各自都有,说不出支持哪个的更多,也说不出到底哪个才是好,哪个才是坏。 只不过,却有一点,整个士林,却是因此闹哄哄的一片。 “曾大人这是拿咱们在火炉上烤啊。” 北镇抚司,这些日子,锦衣卫的各项运转虽然还没完全停止,可是,因为外面传言的原因,却是已经有不少人心思不宁了。 毕竟,锦衣卫里面,可是也有不少百户千户把总之类的,若是真的最后要彻底裁撤锦衣卫,那他们这些人,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 以朝廷大臣们对锦衣卫的态度,朝廷,是绝对不会管他们这些个原先锦衣卫成员的死活的。 甚至,就算是他们全部归家,没了锦衣卫的名头,街坊四邻什么的,也会当他们是个笑话。 甚至,背地里告诫顽童,说锦衣卫的人是如何如何的罪孽深重、 牟斌心里,却也是满腹的委屈。 若是可能,谁愿意背负这种名声? 谁不想落一个好名声? 可是,锦衣卫又能如何? 锦衣卫是皇帝的天子近卫,是直接听命于天子,给天子办事的。 若是锦衣卫不听天子的命令,那,锦衣卫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哪怕是天子的命令是如何的昏庸,残暴,锦衣卫,必须要忠诚的去执行。 锦衣卫的职责,就是如此,为皇帝办一些隐秘的案子,办一些不经三司会审的案子。 这是根本就没法拒绝的。 就算是你拒绝了,皇帝立时会换了你,后面还有一大批人等着呢。 是以,与其说锦衣卫罪名滔天,不如说锦衣卫其实就是屠夫手中的一把刀,刀,其实是无辜的,用刀之人砍向哪里,他是没有拒绝的可能的。 这情况,其实不仅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知道,内阁的那几个大学士,及朝廷的一些重臣,也是清楚这点的。 可是,清楚又能如何? 有时候,在无法追究用刀之人的过错的时候,旁人,就会把这过错,归咎在刀本身,若是他锈迹斑斑,伤不了人,不就成了? 而锦衣卫的情况,就是如此,牟斌无奈,可是,又能如何?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一旦说出来,那就是大罪。 站在一旁的司徒威,也是不敢吭声的,他是锦衣卫的佥事,且,得曾毅看重,是以,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对其,也是重视有加。 是以,现如今司徒威在锦衣卫的地位,虽然还是佥事,可是,其手中的权利,可是不小的,且,接触的事情,也是比以前要多的多。 只是,牟斌的这话,他却是没法接口的,对于曾毅,司徒威,不敢做任何的评价。 或者说,跟在曾毅身边,也不算长,但是,也不算短,可是,司徒威却是见惯了曾毅的谋算之能了。 虽说,眼下,曾毅是把锦衣卫放在了火炉上烤,可是,最终,结果究竟如何,司徒威也不清楚。 只不过,有一点,司徒威却是有些赞同曾毅的做法的。 那就是曾毅之前,曾经告诉过司徒威,让其挑好人选。 虽说曾毅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可是,司徒威,却是能体悟出这里面的意思的。 曾毅虽说是要保留下锦衣卫,可是,却没有说是一成不变,甚至,曾毅话里,已经透漏出这意思了。 而现在,锦衣卫内部,因为外界原因,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小的不安了。 这个时候,是最容易看出优劣,挑出好坏的时候了。 可以说,在司徒威看来,若是他真的正确的理解了曾毅的意思,那,现如今,把锦衣卫架在火炉上烤,那就是曾毅的刻意为之了。 不可否认,锦衣卫横行霸道的绝大多数原因,是因为其有诏狱的存在,有天子的宠信,是天子亲军。 可是,也正因为此,长时间来,锦衣卫内部,虽然有真正的‘精’英,负责监视获取情报的人才,可是,却也有不少祸害。 可以说,哪个衙‘门’的祸害都有,只不过,锦衣卫的这种祸害,或许,还要多些。 因为其以往的‘性’质,锦衣卫,是招收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人,为的,其实就是当个打手之类的。 现如今,曾毅既然要留下锦衣卫,那,肯定不会是留下这个藏污纳垢的锦衣卫。 诚然,曾毅说锦衣卫的情报机构,有可取之处,不可或缺,可是,同样的,曾毅力排众议,要保下锦衣卫,可不是真的就是要把锦衣卫的整个摊子全都给收了的。 若是那样,曾毅岂不是成了收拾烂摊子的了? 是以,在司徒威看来,现如今,曾毅就是在赶人,把锦衣卫的那些意志不坚的人给赶走一批。 要知道,锦衣卫招来做打手的,全都是冲着锦衣卫的威风来的。 现如今,锦衣卫不成了,没了往日的威风,他们自然也无法耀武扬威了,到时候,就更别提什么油水了。 且,现如今,外部对锦衣卫的压力,是越来越大。 可以说,现在,乍一看起来,锦衣卫,就是一栋在风雨中漂泊的危楼。 现如今,曾毅虽有之前的奏折,可是,这次以来,却是在没吭声了,内阁,也是沉默不表态,唯独宫中的那位,表态了。 可是,这件事,谁都看的明白,其最终,是冲着曾毅去的,只要把曾毅给‘逼’进死胡同了,那,这件事,也就成了。 至于宫中的那位,别看现在蹦跶的厉害,可是,稍有些眼力的,就能看出来,宫中的那位,是在给曾毅摇旗呐喊的。 只要曾毅这边妥协了,宫中的那位,自然也就歇菜了,该干嘛干嘛去了。 而眼下,经过之前皇帝圣旨下达过后的短暂平静之后,各种言论可是再一次疯狂了起来。 而东厂,对此,也在经历过最初的抓捕之后,现如今,这段时间,东厂,不知道是疲倦了,还是怎么了,竟然也平静了下来。 这在支持彻底裁撤锦衣卫的官员来看,这是好兆头。 东厂嚣张,又能如何?你抓住了人,只能问几句,又不能审讯关押,最终,不是还是要放了的? 是以,在支持彻底裁撤锦衣卫的官员们来看,现如今,他们是可以为所‘欲’为了,谁能怎么着他们? 而曾毅呢,此时,应该站出来的曾毅,却一直不‘露’面,这不正是曾毅在表达退缩的方式吗? 曾毅就算是声名远播又能如何?最终,不是还要在百官的‘逼’迫下改变意见么? 臣子,终究是臣子,百官没法皇帝,可是,却能‘逼’迫曾毅。 当然,这是一部分官员的看法,而另一部分,或者说极大一部分官员,都保持着理智的,尤其是那些朝臣重臣,都是十分理智的。 这些个朝廷重臣,经历的多,站的高,看的自然也就多了。 只要曾毅一天不再次表态,那,这件事,就只能是那些自认为曾毅退缩,想要彻底裁撤锦衣卫的官员们的一厢情愿。 曾毅在河南之时,先帝尚在,曾毅负责京察之时,曾毅在南京之时,何曾是个吃亏的主? 尤其是曾毅负责京察的时候,可是遭受了不小的压力,甚至是百官的敌对,来自内阁的排斥,可是,最终呢? 最终,曾毅没有退缩,没有犹豫,而是迎头痛击,毫不留情,根本不在乎旁人对他的评价,甚至,以自身为饵,也把当时的都察院左都副御史给硬生生的给拉了下去。 这份魄力,这份胆量,是不能忽视的。 更何况,在这些事情的掩盖下,尤其是最近,曾毅等于是用一己之力,彻底劝解皇帝裁撤了锦衣卫诏狱,甚至,这其中发生了一些变故,也是曾毅一己之力扭转,让皇帝追回前诏。 这,可不单单是有皇帝的信任就足够了,还是要能言善辩才行。 且,在这些荣光之下,怕是已经有人忘了,当初,曾毅设计擒拿白莲教的左右护法的事情,这件事,可是足以证明曾毅足智多谋了。 这些种种,加在一起,那些个现如今只知道欢呼,只知道以为曾毅是退缩了的官员,根本就是太过得意忘形了。 要知道,老虎不发威,并不是老虎真的病了,也有可能,是老虎不屑于动爪,因为跟前的动物太过渺小了。 “这次锦衣卫就算得以保留,我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也是不能在继续呆着了。” 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苦笑,看着司徒威:“怕是下一任锦衣卫都指挥使,就是你司徒威了。” “大人。” 司徒威楞了一下,神情变换,却是赶紧拱手,低头,不敢看牟斌的脸‘色’:“卑职惶恐。” “锦衣卫能否得以保留,这,本官并无猜疑。” 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呵呵笑着,道:“这事,既然是曾大人想要做的,自然是不可能失败的了。” “只是,有些人啊,看不清眼下的局势,在胡搅蛮缠,等到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他们收敛的时候。” “只是,锦衣卫就算是保下了,可是,曾大人也说了,锦衣卫,需要一场变动。” 牟斌的嘴角带着一丝的苦笑,更多的,则是无奈:“既然是变动,且,还要让百官能够接受,那,无论如何,本官这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却是绝对要换人了。” “若不然,锦衣卫都指挥使都没换人,传了出去,指不定,会被旁人如何说的。” “而你,聪明,透彻,曾大人十分看好与你,想来,你将是继本官之后,掌管锦衣卫的了,或者,可以说,你将是改头换面后的锦衣卫的第一个执掌之人。” 之所以牟斌说司徒威是执掌之人,而不是说司徒威是锦衣卫未来的都指挥使。 则是因为曾毅说过,要对锦衣卫的官职,进行一番打的变动,到时候,锦衣卫的官职体系,到底是沿用都指挥使司的官职,还是更换成其他的,甚至,是文官体系的,这个,牟斌都不太清楚的。 只是,若是将锦衣卫的官员体系更换为文官体系,这,在牟斌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百官就算是到最后,容忍了锦衣卫真的保留下来,可是,一旦改为文官体系,那可就不同了。 文官,轻视武官,一个武官想要成为文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若是哪个文官,被贬去兵部,调去边疆或者指挥所,那,就哪怕是品级提高了,也被成为贬。 由此可见,文官体系比武官体系要重多少。 而锦衣卫,虽然是武官的体系,可是,同时,却又是比武官体系还第一些的。 不是说锦衣卫的月俸等不行,而是朝廷百官,哪怕是武官们,对锦衣卫,都是不认可的。 文武官员的地位,其一,是皇帝定下的。 只不过,皇帝定下的,也是官员品级等。 若是按照皇帝定下的,一品文武官员是相等的。 可是,实际上,‘乱’世重武,盛世重文,这是不变的规律。 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规则。 你就算是有这个官职品级,可是,没那实权,也是没用的,而锦衣卫,没了诏狱,可想而知,手中虽有情报监察,可是,权利,却是等于没多少了。 是以,这种情况下,百官谁还会尊重锦衣卫的官员? 哪怕是武官,怕是都会羞于与锦衣卫和伍的。 更别提是把锦衣卫的官职体系给改换成文官体系了。 而曾毅所传达出来的意思,则是肯定会对锦衣卫的官职体系进行改变。 那,就只有两种情况了,现如今,锦衣卫的体系是武官当中的都指挥使司。 若是要改变,只能是降低为卫所指挥使司。 只不过,这个几率,有些低。 毕竟,锦衣卫负责的情报机构,可也不是普通的事情,而且,曾毅费这么大力气,岂会是为了保住一个卫所。 而文官体系,又不可能一步登天。 那,就只有一个体系了。 那就是文武相结合。 这,是牟斌自己推测出来的。 或者,可以说,以后的锦衣卫,在不全都是武官了,也是要有文官坐镇的,而且,文官的权利,也不会小了去。 这个可能,却是最大的。 因为,百官不想留下锦衣卫,可是,摄于曾毅干涉,必须留下,那,自然是想要把锦衣卫抓住他们手里了。 到时候,曾毅只要抛出个提议,最终,结果,肯定会有文官‘插’手在这里面的。 而一旦事情朝着这个方向进展,那,一切都好了。 慢慢的,就算是在把锦衣卫彻底转为文官体系衙‘门’,也未尝不可。 在牟斌看来,曾毅就算这么个打算,若不然,曾毅根本没必要谋算那么多,若不然,不彻底的把锦衣卫改成文官体系,终究,锦衣卫还是会被排斥的。 只有把锦衣卫转为文官体系了,慢慢的融入了进去,有不少文官在这里任职,甚至,从这里走出去,只有这样,时间长了,对锦衣卫的针对,才会彻底消失的。 也正因为此,牟斌才会说,司徒威,会是锦衣卫改头换面后的第一位掌权之人,却又不能确定到时候司徒威的官职。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只要曾毅谋算无误,最终,锦衣卫彻底被永远的和朝廷其他衙‘门’一样被保留了下来。 那,日后,司徒威的名字,定然会被世人所记下的。这是天大的荣耀,毕竟,锦衣卫,祸害了大明朝那么多年,而他牟斌,却是赶不上这个荣耀了。对此,牟斌也只能是唏嘘不已,却又无可能奈何,这种事,都是机缘,根本就强求不得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猜测 “这场风‘波’,越来越大了啊。。。” 内阁次辅谢迁和杨廷和两人坐在院中的石椅上,尤其是内阁次辅谢迁,满脸愁容 可以说,内阁大学士们的一举一动,都十分重要,都是牵扯着满朝文武官员的心的。 是以,内阁的大学士们,比起旁的官员,更加的注重自身的形象。 一言一行牵扯甚大,其中有一点,若无要事,一般而言,内阁大学士们,除了在内阁碰面外,‘私’下里,几乎是不怎么碰面的。 到了内阁大学士的这个位置,可以说,已经是到了顶峰地位。 若在网上去,那就是内阁次辅、内阁首辅了。 只是,这位置,可就更难了。 而在说旁的,勋贵的位置,虽然好听,可是,却是没什么权利的,是闲散清净享福的位置。 是以,整天来说,内阁大学士,已经是文官的顶峰了,就算是内阁首辅,也可以称之为内阁大学士的。 这样的几个人,大明朝廷权利巅峰的几个人,平日里,在内阁,可以说是整天见面的。 不管他们几个大学士是否齐心,又或者有所敌视,但是,几乎每天都要见面,这个,是不可改变的。 若是下朝之后,内阁大学士们还缠在一起,那,难免会让人横加猜测的。 这是很正常的情形。 是以,内阁的大学士们,除去办公时间外,全都是各走各的,各回各家,谁也不会说是没事了,就拉着旁人去酒楼或自家坐会的。 到了内阁大学士这个位置,城府,都是极深的,有些事情,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 只会是藏在心里。 也正因为此种种,内阁大学生们,平日里,不聚在一起,可是,一旦有两人聚在一起,你就意味着,内阁遇到难题了,这样的猜测,十有***是准确的。 “曾毅到底是怎么想的?” 内阁次辅谢迁看着杨廷和,双目炯炯有神。 在内阁当中,这些个大学士当中,唯独杨廷和,和曾毅走的近,而且,又都是当初当今圣上尚未太子时候的东宫旧臣。 历朝历代,都是讲关系的,如师生,座师,同年,同乡等等。 为的,都是在官场上好有个照应,而杨廷和及曾毅两人,就可以归结为东宫旧臣。 不管杨廷和及曾毅两人的关系如何,但是,外人提起他们的时候,都会说他们是东宫旧臣,是一伙的。 这是根本就去不掉的标签。 而且,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东宫内的朝臣,由于当今圣上玩略的原因,并没有几个,剩下的,就是伺候在旁的太监们了。 是以,也就不存在什么在皇帝跟前争宠的现象了。 尤其是杨廷和及曾毅,两人的年纪相差太大了,有那么一句话,老不予少挣,说的就是杨廷和及曾毅的这个情况。 正因为此,内阁次辅谢迁,才会夜‘色’之下,前来拜访杨廷和的。 有些事情,在内阁,是不方面说的,虽说内阁里的几个大学士,谁也不是多嘴的人,可是,万一被外面伺候的小厮‘侍’卫听见了,传了出去,可就不好了。 且,这事,暂时还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的。 “看不懂,看不懂啊。” 杨廷和摇了摇头,满脸的无奈:“若是旁人,老夫到是还能猜出个一二,可是,这事情既然牵扯到了曾毅,那,老夫真是猜不出来了。” “有些事情,根本就说不清楚。” “这个曾毅,是想要保住锦衣卫,这点,咱们是可以肯定的,但是,这只是结果,可是,这过程,到底如何,却是真的无法猜测了。” 别说了次辅谢迁了,就是杨廷和,这个内阁当中,唯一和曾毅有些关系的内阁大学士,也是猜不出曾毅的心思的。 倒不是说内阁的这些个大学士年纪大了,反应迟钝了。 要知道,内阁的大学士们,那一个个的全都是才思敏捷,若非如此,真是老糊涂了,‘精’力不足了,是绝对不能继续呆在这的,肯定是要告老还乡了的。 之所以内阁大学士们猜不出曾毅的想法,主要是和曾毅接触的太少了。 毕竟,曾毅虽然做过一些事情,破过一些案子,可是,实际上,曾毅任官以来,也没多长时间的。 加起来,至如今,也就一年多些罢了。 这么短的时间,是根本就不可能把一个人的脾气全都给‘摸’透的。 而且,曾毅的年纪,做事,太过冲动了,如曾毅在南京所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按照规矩,明显是太冲动了。 这么一来,就算是内阁,也要确定一下,现如今,曾毅心里是怎么想的。 到底曾毅现在是在谋划着什么,亦或者,曾毅现在是在忍耐,直到最后,忍耐不住的时候,开始爆发。 只有确定了这点,才能慢慢的推敲。 只是,这一点,却也极难确定,而且,有了上次杨廷和登‘门’的事情,现在,杨廷和,也是不方便在去曾毅府邸了。 而且,就算是去了,曾毅也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若说他是想要真的留下锦衣卫,根本无需这么做的。” 内阁次辅谢迁皱着眉头分析,心思转动极快,其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分析此事了,或者说,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心里,对这件事请,都分析过无数次了。 且,结果,也有好几个,只是,不能够确定到底哪个才是。 甚至,那几个结果都有可能,连范围,都是不好缩小的。 “以陛下对曾毅的宠信,及曾毅的身份,这件事,他根本不必理会百官的意思。” 谢迁猛然笑了笑,道:“当初,曾毅对方咱们内阁首辅的时候,可是没留情面啊,明知道,咱们元辅是背后之人,可还照样是把出头之人给拉了下去。” “以曾毅的这脾气来看,他可是根本不怕得罪内阁得罪百官的。” “而且,那个时候,先帝尚在,曾毅还是受到管束的。” “现在,先帝归天,新君登基,新君是脾气,对曾毅,定然是大力支持,而曾毅又有先帝的金牌在身。” “若是按照曾毅以前的脾气,是绝对不会容忍百官如此的,或者说,百官怎么样说,对他而言,根本就没有丝毫的作用。” “可是现在,曾毅却是退避不出,甚至,连都察院,偶尔也不去了,据说,是在家养病,皇帝也批准了。” “这种明显退缩的行为,可不是曾毅一惯的作风啊。” 不得不说,内阁次辅谢迁,分析的很有道理,把所有的情况,全都考虑了进去。 “除非,是曾毅在谋算什么,亦或者,是曾毅现如今,不想和群臣把关系真的‘弄’僵硬了。” 说完这话,谢迁就不吭声了,因为,这两个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而且,也是没法确认的。 说是曾毅在谋算什么,这个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若说是曾毅不想和群臣把关系搞僵硬,这也是极大的可能的。 毕竟,曾毅以前敢和内阁对着干,那是因为当时,内阁还没完全凌驾于六部九卿之上,当时曾毅等于是站在了吏部的位置,和内阁对着干的。 且,当时,曾毅刚为官不久,可以理解为其年少轻狂,不懂官场规矩。 可是现在,尤其是这次回京之后,曾毅因为裁撤锦衣卫诏狱的事情,可以说是名声一日千丈,往高处的神坛冲去。 这个时候,曾毅就不能不顾忌他的名声了。 且,从曾毅把那在南京查收是白银全都运送京城来看,甚至,不让刘瑾动译文的情况,曾毅,对大明朝,对江山社稷,是极为忠心的。 若是如此的话,那,曾毅不想和群臣把关系‘弄’的僵硬了,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这两个可能,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若是不能确定曾毅到底是如何想的,这两个结果最后产生的影响,可是不好消除的。 “年少轻狂。” 杨廷和皱着眉头,捏着手中的酒杯,过了许久,方才缓缓的开口:“曾毅,为官不久,可是,从他的身上,却是能看的出,少年郎的年少轻狂。” “亦或者,更准确的说,曾毅的所行,用轻狂二字,有些过了,但是,却是不可能弯腰,这,却是决定的。” “若是仔细琢磨,就会发现,曾毅在河南,京城,南京,全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 “这么仔细琢磨,丁乔兄以为可对否?” 杨廷和的话,如同当头一‘棒’,让次辅谢迁明白了过来。 正如杨廷和所说,曾毅的行为,若是从这点来琢磨,的确是没错的,从来不低头。 只不过,之前,谢迁陷入了误境,是以,才会一直没想到这点罢了。 现在,被杨廷和这么一说,谢迁才算彻底的清醒了过来,若是从这点来看,那,曾毅的行为,就非常容易看清楚了。 吃软不吃硬,这是曾毅一直以来的行为习惯。 若是如此的话,那,此次的事情,结局,也就明了了,现在曾毅一直缩着不动的原因,也就明了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杨廷和叹了口气,道:“这话,想来,足以证明,哪怕曾毅现如今声望正隆,可是,他却不会因此而受影响,因此,而去改变他的处事方式。” “哪怕就算是以后,他年纪大了,这种方式,也不会变,至多,也就是圆滑一些罢了,少些冲动罢了。” 杨廷和如此说,就是非常肯定他的判断了。 次辅谢迁点头,嘴角闪过一丝无奈:“这曾毅,真是让人头疼啊。” “这事,自由元辅头疼,你还不赶紧躲起来?” 杨廷和诧异的看着次辅谢迁,呵呵的笑了起来。 虽说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关系还都不错,甚至,尤其是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关系更是极好。 可是,关系极好,并不代表,三人之间就不会玩什么猫腻了。 三人的关系好,只能说明三人志同道合,仅此而已罢了。 而眼下这事情,若是真如杨廷和现在分析的这样,那,最后,‘乱’子肯定不会小了的。 现如今,群臣的气氛,可是浓郁的很,就算是当初皇帝下旨,让东厂抓捕最先传出此话之人的事情,也给搁置了下去。 这事,不好查,对方既然敢传出这种消息,就证明了对方是早有准备了的。 可是,以东厂的脾气,刘瑾这个东厂厂督,是从来都不怕把事情闹大的,就是不好查,他才会一直查下去,然后,好抖抖东厂的威风的。 而相反,现在,东厂偃旗息鼓了,这才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若是在联系起刚才杨廷和所说,对曾毅的推测,那,这,就很有可能是曾毅布下的一个局了。 “此子,是忠心贤臣,可却也是不怕事大的人啊。” 次辅谢迁苦笑,可以说,刘瑾和曾毅,几乎是一样的脾气,都不怕事大的主,只不过,一个是祸国殃民,一个是正义之臣罢了。 “老夫就是想躲,也没法躲啊。” 次辅谢迁不是真想搀和进这事情里,曾毅若是真布下了这局面,那,最后,就算是内阁‘插’手其中,怕是也不能有多少作用的。 毕竟,这事,曾毅先前已经知会过内阁了,可是,内阁不管这事。 那,既然如此,曾毅布局,等到收网的时候,内阁,其实就没法前去说什么的,就算是说了,曾毅,怕是也不买账的。 只是,没人知道曾毅准备什么时候收网,若是能准确知道曾毅收网的时间,这事,指不定,还能躲过去。 可是,不知道时间,那就不成了,总不能一直在家装病吧? “其实,曾毅也是有分寸的。” 杨廷和却不似次辅谢迁那般的愁眉苦脸,他杨廷和,就是个内阁大学士,是个内阁阁臣,上面还有谢迁这个内阁次辅及内阁首辅刘健在顶着,就是旁边,也还有个李东阳在那站着。 不管怎么着,这事啊,最后,也没法让他杨廷和出‘门’解决的。 就算是他杨廷和同曾毅熟悉,可是,之前已经传过话了,内阁置之不理,是以,日后,这件事,内阁就不可能在让杨廷和同曾毅接触了,若不然,就等于是在为难杨廷和了。 是以,现如今,对于这事,杨廷和看热闹的心思,还是比较大的。 在杨廷和心里,曾毅,虽然行事不按规矩出牌,吃软不吃硬,可是,却都是有考虑过后果的。 纵观曾毅办的几个案子,虽然刚开始都是雷霆手段,可是,最终,收尾的时候,却是非常的完美。 就说南京的案子。 曾毅虽然从南京查抄了那么多的白银,按理说,南京军备,该‘乱’一‘乱’了,可是,结果呢? 除去最开始南京兵部尚书及南京镇守太监被曾毅砍了脑袋的时候不安宁过几天,可是,之后,却是安慰的很。 这就是方法得当,轻重有度的体现。 可以说,若是单纯从这点上论的话,曾毅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这手段,却是非常的熟练的。 “是,曾毅是有分寸。” 次辅谢迁点头,苦笑:“有分寸不假,可是,却也总是出乎预料。” “每次行事,都是要先坏了规矩,只不过,结局,倒是能处理的不错,这种分寸,着实让人头疼。” 谢迁的话,其实,是内阁大学士,甚至是朝廷重臣对曾毅最为头疼的地方。 曾毅办事,从来都是,先坏了规矩,先看似冲动一番,然后,在以特别的手段收尾,安抚人心了什么的。 这看似简单,可是,真做起来,却也不那么容易的。 尤其是曾毅每次做事,都要先坏规矩,这是最让人头疼的了。 可是,若是想要以此追究曾毅,先不说曾毅是否有金牌在身护佑,就是普通的官员,最终,能把事情完美的给办好了,也是没法追究其罪责的,只能是功过相抵。 是以,对曾毅,内阁,可是头疼的很。 “毕竟年轻,以后,会慢慢好转的。” 杨廷和笑了笑,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道:“不说这些了,天寒,喝杯,暖暖身子,正宗的‘女’儿红。” “你这好酒好茶倒是不少。” 谢迁笑了笑,也端起了跟前的杯子,抿了一口,然后端起旁边的茶水,饮用了一口,方才看着杨廷和,道:“年纪大了,这酒也快要喝不得了。” “你这茶,倒是不错,是宫中御茶吧?” 杨廷和的眼睛眯了起来,带着笑意,道:“咱们这个年纪,酒,是不该喝了,伤身啊。” 谢迁好笑,却是不接杨廷和的话茬,只是道:“回头,茶叶让老夫带走些。” “早知如此,就该用茶叶末子泡茶。” 杨廷和哈哈大笑,开了个玩笑,不过,这茶叶,他还真有些不忍心送出去,这是宫中的御茶,他也是前次在曾毅那得来的。日后,总不能还去曾毅那拿吧?现如今,当今圣上又是如此,根本不可能如先帝那般,赏赐下来的,以后,能不能喝到还是一回事。其实,以内阁大学士的身份,想要‘弄’到御茶,下面的官员,自然会偷偷萧敬的,可是,这就是把柄,是以,没人会因茶而留下把柄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各方反应 “大人,在这么下去,锦衣卫,怕是要散了啊。。” 不得不说,曾毅的忍耐‘性’,超乎了所有人的猜测,哪怕是原先以为曾毅是在布局的人,也被曾毅的一直退缩给‘弄’‘蒙’了。 现在,锦衣卫可以说几乎是陷入了瘫痪的运行当中。 除去那些严密的暗桩还在执行命令,潜伏着,打探消息外,其余的,可以说是能走的,全都走了,锦衣卫,陷入了从所未有过的低‘迷’当中。 而那些暗桩,不是多么的终于锦衣卫,而是锦衣卫对于旁的要求,或许松懈,但是,对于暗桩,却是最为注重的。 挑选,也是极为严格的。 且,对暗桩,更是有一套非常严格的标准和规则。 这些暗桩,都是极为听从命令的,不能有丝毫差错的。 若不然,会有一套锦衣卫独有的处罚在等着他们。 因为,就算是锦衣卫最为猖獗的年代,打探消息,也是锦衣卫的主要任务之一。 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锦衣卫的暗桩,可以说,全都是死忠与锦衣卫的人。 可以说,这段时间,除去锦衣卫的暗桩还未有什么动摇外,其余的,锦衣卫的势力可以说是四分五裂了。 一些卫所的锦衣卫打手等,竟然还有一哄而散的。 不为别的,这个时候,还能找个出路,赶紧跑了。 若是真等到最后,曾毅退缩,百官胜利,圣旨下达彻底裁撤锦衣卫的时候,指不定,就是要清算旧账的时候了。 到时候,锦衣卫内,指不定要有一大批人倒霉了。 而这些位于最底层的锦衣卫的小兵们,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锦衣卫下的人,不比真正的都指挥使。 有的是在册的,可是,锦衣卫在册的名单,也只有一个卫所的人,其余的,都等于是锦衣卫发一套衣服和一把绣‘春’刀,然后,被锦衣卫自己造‘花’名册,就成了。 而这样的人,就算跑了,也没什么的,朝廷也不会追究的。 是以,这个时候,锦衣卫内,还剩下的,没跑的,全都是在册的了,就算跑,也跑不了啊。 而没在册的,却是可以说是一个不剩,全都走了。 这些在册的锦衣卫兵丁,虽说没办法走人,可是,心里,却也都是‘乱’糟糟的,不安宁。 没法,眼看着在这么下去,指不定出什么事,司徒威只能是前来找曾毅了。 “散不了,散不了。”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更何况,即使是散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曾毅看来,这的确是没什么的,散了,正好,锦衣卫的人,现如今,也的确是太多了,让他们自己走,更方便以后曾毅的整顿。 更何况,现在走的那些,都是来‘混’饭吃的乌合之众,留下他们,根本就是个累赘。 “你回去之后,和牟大人商量一下,那些在册的锦衣卫士兵、官员,想要走的,也都划去他们的名字,也就是了。” 曾毅声音中带着一丝的笑意,只是,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带笑的表情:“总不能强留着他们吧?强扭的瓜不甜,想走的,全都放他们走。” 司徒威楞了一下,许久,方才冲着曾毅,拱手,道:“卑职记下了。” “只是,大人,这么做,会不给太过了?” 曾毅把话说的已经是太明白了,这还是在等,等那些心有摇摆的人继续从锦衣卫离开,剩下那些对锦衣卫眷恋或者其他原因留下的人。 现如今,看似锦衣卫已经是陌路了,还能留下的,要么是实在没什么出路,要么,就是对锦衣卫的眷恋。 不过,相比之下,应该还是没什么出路的可能‘性’大些。 不过,这就足够了,他们没什么出路,可是,锦衣卫却能给他们活路,甚至,是升官的机会。 这样一来,等日后收网的时候,锦衣卫剩下的人,不说忠心如何,但是,做起事情来,定然会是极为认真的。 这点,司徒威自然也是赞成的。 可是,司徒威却担心,‘弄’的太过了,到时候,锦衣卫下面的兵丁校尉真的全都走完了,一个不剩,那,锦衣卫难不成在重新招人不成? “只要锦衣卫的暗桩不散,锦衣卫,就不会真的散了的。” 曾毅看着司徒威,这些日子,要整改锦衣卫,是以,曾毅对锦衣卫的各种资料,都进行了提调的。 而且,看的都是锦衣卫内部的秘密资料。 是以,对锦衣卫,曾毅也是了解的很,甚至,比司徒威都要了解。 尤其是锦衣卫的暗桩的训练等,注定了,除非是圣旨撤掉锦衣卫,若不然,那些暗装,是绝对不会背叛锦衣卫的,或者说,事无绝对,但是,几率很小,最起码,眼前的情况,还不足以让他们离开锦衣卫的。 而只要暗装在,旁的,在曾毅看来,都是‘乱’糟糟的枝桠,断了,更好,也免得他费力气用斧头去砍了。 锦衣卫,以后,就是要形成以暗装为主干的一颗大树,旁的横生枝节,只能是给锦衣卫添‘乱’的。 “等吧,不要慌。” 曾毅看着司徒威道:“就算是锦衣卫的人都走了,大不了一切重头开始,这,也好过于用那些心思不稳,随时都能离开的人。” “是。” 曾毅已经把司徒威心里想说的话,全都给堵死了。 不过,司徒威却也只能在心里佩服曾毅的大气魄,这是抱着不破不立的心思来整锦顿衣卫的啊。 不过,对于曾毅的做法,除去刚开始的震惊外,其实,司徒威,也是能够理解的。 曾毅保住锦衣卫,那是得罪了不少官员的。 说句不夸大的话,曾毅保下锦衣卫,若是锦衣卫不在出什么差错,一切正常,这还好说,没人会说什么。 可是,一旦锦衣卫出了丁点的差错,立时,就会被有心人给抓住把柄,千百倍的放大,拿来说事,甚至,是被与曾毅为敌的官员拿来当做攻击曾毅的借口。 若是从这点来看,曾毅就算是如何整顿锦衣卫,都是不过分的。 若不然,总不能以后给自己留下一个祸害吧? “记住,之前给你说过的话,留意些,锦衣卫看有哪些人可用。” 曾毅双眼紧盯着司徒威,道:“记住了,一定要挑仔细了,哪怕是一个人都挑不到,日后,重新招人,也绝对不能应付,凑数,懂吗?” “卑职明白。” 司徒威拱手,道:“请大人放心。” “这几天,你也准备一下吧。” 曾毅道:“闹的,也差不多了,就等你回去后,和牟斌商量,放开那些在册的兵丁,只要他们愿意离开,就让他们离开,想来,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在拖下去,可是要过年了。” 曾毅笑了笑,显然,锦衣卫的事情,是要放在过年前给解决了,而现在,离过年,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曾毅这是准备用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确定锦衣卫的大概框架,然后,在根据留下来的这些人的框架,重新选拔或者招收一些人。 并且,对锦衣卫的官职进行一个彻底的变动。 想来,这些事情全都做完,并且,让锦衣卫再次彻底的运转起来,半个月的时间,也是勉强够用的。 等锦衣卫的一切事情全都完毕,‘春’节,也就来了。 而把所有的事情,给卡在‘春’节之前完成,在曾毅的谋算当中,却是最为重要的一步了。 ‘春’节,朝廷六部九卿,也是要休息几天的,这也是朝廷六部九卿唯一停止运转的时候,一年也就这一次。 到时候,所有官印上封,衙‘门’上封,等到过了十五的时候,十六的早晨,皇帝上早朝。 下早朝后,各个衙‘门’的首官,亲自揭开封条,新的忙碌的一年,才算是在开始了。 而在这十五天内,除非是边关造反,等极为重要的事情,若不然,各个衙‘门’是绝对不会揭开封条的。 而也除非是极为重要的事情,若不然,诸位大臣,是不能参奏哪个大臣之类的。 想要参奏,可以等过完十五,六部九卿所有衙‘门’重新开府的时候,在行参奏。 这,其实已经是等于一个规矩了。 而在三十之前,各个衙‘门’,还要按照规矩,向皇帝上折子,里面写的,自然是些恭维喜庆的话了。 这之后,就是这十几天内,皇帝要是心情高兴了,三十的晚上,还会召些朝廷重臣,进宫赴宴。 而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举国欢庆的时候。 这十五天,足够让喜庆的气氛,吹散一些事情了,等十五天以后,各个衙‘门’重新办公,到时候,指不定,就有新的事情了,谁还揪着这事啊。 曾毅心里,就是打着这算盘的。 赶在在过年前,把锦衣卫的时间给彻底该办的,全都办完了。 等过完年,有些事情啊,拖了这么一拖,也就没人会那么在意了。 …………………… “曾毅这是要把锦衣卫给彻底的清理一遍啊。” 内阁当中,首辅刘健,今个不在,是以,内阁内的气氛,倒算是没那么的压抑。 这话,是从李东阳的嘴里说出来的。 “这岂不是变相的传出了他的决心?” 次辅谢迁摇头,苦笑,道:“曾毅,这次是真的要保下锦衣卫了啊,现在,锦衣卫看似快要散架了,可是,越是如此,越能证明,曾毅保下锦衣卫的决心。” “也正因为他下决心保下锦衣卫,是以,他才会如此的看着锦衣卫的解题。” “若不然,曾毅若是无心保下锦衣卫,直接一道奏折上去,锦衣卫,自然烟消云散,成为过往了。” “曾毅的决心,咱们早该知道了。” 李东阳在一旁接着次辅谢迁的话,道:“只不过,咱们内阁,一直以来,都有那么一丝的幻想,认为,曾毅不会如此的强硬罢了。” “毕竟,锦衣卫,是快烫手的山芋。” “只是保下锦衣卫,对曾毅而言,承受的压力已经不小了,而日后,若是锦衣卫做错了什么事,曾毅,定然也是第一个受到牵连的。” “其实,曾毅只要放弃锦衣卫的这个名字,日后,哪怕是他在重新用别的名目,建立一个情报机构,哪怕用的,全都是锦衣卫的旧人,其所受到的压力,都不会这么大的。” “或许,曾毅故意如此呢?” 杨廷和在一旁,若有深意的开口:“诸位,想过没有,咱们说的这些,以曾毅的才智,不可能忽略。” “曾毅难不成,就不知道这里面的道理吗?” “可是,曾毅却偏偏没这么做,这,除非是曾毅头脑发晕了,要不然,就是曾毅故意如此。” “这两者,曾毅头脑发晕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而曾毅刻意为之的情况,却是几乎可以肯定的。” 随着杨廷和的话,内阁,已经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只有杨廷和一人在说话,其余的几个大学生,全都盯着杨廷和。 眉头紧皱,在思考杨廷和的话。 “若是曾毅刻意为之,其所承受如此压力,那,其必有所图。” “而,曾毅费力,裁撤了锦衣卫诏狱,是以,其并不可能是想要利用锦衣卫如何为自身谋利,若不然,他根本无需费力气裁撤锦衣卫诏狱的。” “是以,若是曾毅在锦衣卫上,没这么多心思的话,那,他如此做,只有一个解释了。” “敲山震虎。” 杨廷和双目散发着‘精’光,一字一顿的把这四个字说了出来:“曾毅,虽说现如今名声不小,可是,其根底,太弱了。” “哪怕其深得皇帝宠信,可是,其和刘瑾等阉贼却不一样。” “曾毅是臣子,是朝廷大臣,是名声正隆的朝廷大臣,其,定然不会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这样一来,虽有皇帝的宠信,可是,曾毅却不能为所‘欲’为。” “朝廷当中,自然有官员,会看不惯曾毅的,就像这次,暗中布局,针对曾毅,这样的官员,或许,不少。” “至于他们的目的,咱们,就不知道了。” “而曾毅,这次,若是故意如此的话,那就是要用最强势的声音,狠狠的回击他们,就像当初……。” 杨廷和呵呵笑了笑,并没往下说,不过,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却是明白杨廷和的意思的。 当初,内阁大学士内阁首辅刘健,想要对付曾毅,可结果呢,谁都没想到,曾毅,当初一个小小的吏部考功清吏司。 虽有皇帝的栽培看重,可是,却也想不到,其竟然敢奋起反击,对着内阁首辅左右开弓,那是拼命的架势,根本就没考虑后果。 最终结果,硬是把知道这件事内情的人给看的目瞪口呆。 硬是把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给‘弄’的是灰头土脸。 而现在,若是真的如此,那,曾毅,可就和上次反击刘健不一样了,那一次,是被迫自保,反击,可以这么说。 但是,这次,曾毅的反击,就是在展示他的力量了。 “若真如此,这次,可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李东阳呵呵笑着,一双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的幸灾乐祸。 内阁统领六部九卿。 可是,下面的官员,却并非全都是此时内阁诸位阁老的势力。 要知道,朝廷内的大佬,也是不少的,只不过,内阁大学士的位置,就那么几个罢了。 内阁统领百官,只不过等于是确定了内阁的权威,而非是某个人,也非是某个首辅的权威。 内阁不变,可是,内阁的大学士们,却是回变动的。 而并不是哪个官员进了内阁,就能真的一手遮天,去清除异己了。 是以,下面的官员,有不同道的,这,很正常。 身为内阁大学士,有的时候,看这些不同道的官员们倒霉,也是一件身心愉悦的事情! …… “都说朕‘乱’来,曾大哥可是比朕还‘乱’来啊。” 皇宫当中,就算是正德,听到了锦衣卫内士兵尽可离去,只要支会一声,在‘花’名册上勾去其名字,就不追究其是逃兵或其他。 听到这消息,就算是一向贪玩,不守规矩的正德,也是楞了一下。 要知道,在册的兵丁,可不是自己想走就能走的,若不然,大明朝的军队,早‘乱’套了。 曾毅如此,可以说是开创了先河的。 “估计是曾大人有什么谋算吧?” 刘瑾小心翼翼的看着正德,嘴上说的是估计,可是,心里,已经肯定曾毅是有什么谋算了的。 要知道,前几天,曾毅,可是特意找过他的,要他约束东厂的番子,不在抓人,不在‘插’手这事。 虽说,东厂一直没查出是谁的主谋,可是,抓人这方面,却是一直没停的。 而曾毅如此亲自找上‘门’来,却是让刘瑾大惊的。若说是曾毅没有什么谋算,那,曾毅是绝对不信的,只是,这种猜测,有涉及到了曾毅,且,曾毅叮嘱过,不能对外传的,是以,哪怕面对正德,反正皇帝也没问他,是以,刘瑾也不敢真的把曾毅找过他的事情说出来的。若不然,以当今圣上的脾气,指不定,回头就说漏了,被宫中的哪个‘混’账东西听了去,传了出去,指不定,就要坏了曾毅的大事。 第二百九十六章收网 可以说,临近年关,原本,这个时候,是极为平静的时候。。 可是,今年的年关,却朝廷,却是热闹的很,就连京城的百姓,也都是有十足的话题,谈论着锦衣卫的兴衰。 主要是锦衣卫,实在是太过特殊了。 而且,现如今,锦衣卫已经没了诏狱,没了那么大的威胁,甚至,已经是风雨飘零,随时都能彻底的坍塌。 原本,最开始的时候,百姓还不敢光明正大的谈论锦衣卫的兴衰。 可是,时至今日,时间过了这么久,百姓的胆子,也就稍微的都大了一些,甚至,已经习惯了周围到处都是在谈论锦衣卫。 是以,逐渐的,百姓,也开始谈论起了此事,且,并没有生出任何的事端。 谈论锦衣卫,自然,也就要牵扯到曾毅。 可以说,曾毅的声望,是没变的,甚至,没有降低。 只是,现如今,全天下也都知道,曾毅,是一力促成裁撤锦衣卫诏狱的官员,可以说,其凭借一己之力,说服皇帝裁撤锦衣卫诏狱,甚至,说服皇帝,追回前诏。 可是,也是曾毅,在裁撤锦衣卫诏狱之后,要求留下锦衣卫,保留锦衣卫的情报机构。 这,才是最大的纷争。 而现在,曾毅已经闭‘门’有将近一个月没有出‘门’了,对外,称是身体有恙,抱病在家。 甚至,连都察院,都没去过一次,这期间,倒是也有不少都察院的官员前来看望曾毅,甚至,皇帝也下旨,送了些补‘药’前来。 只是,这却挡不住有心人的猜测,曾毅,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是真病,还是假病? 是承受不住百官汹涌,要求彻底裁撤锦衣卫的压力,而真的因此,病倒了,亦或者,是在故意装病拖延,以想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可以说,只要是谈论锦衣卫的,总是少不了这个话题,要把曾毅给牵扯上。 谁对谁错,百姓们,不懂这些个官场上的绕绕,甚至,百姓们,也不知道曾毅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他们只知道,是曾毅,裁撤了锦衣卫的诏狱,让锦衣卫不在猖狂。 而在这之前,百官,对锦衣卫,却是无能为力。 现在,曾毅裁撤了锦衣卫诏狱之后,反过来,又要保锦衣卫,可是,百官,却又要彻底裁撤锦衣卫。 这,让大多数百姓,都是‘摸’不着头绪,不知道,这位现如今官声冲天的曾大人和百官,到底是在做什么,怎么一会,就变个立场。 只不过,虽然不懂这些,可是,在百姓当中,却是没几个支持曾毅的,或者说,也没几个支持百官的。 百姓们,纯粹,就是在看热闹的。 ………………………… “差不多了。” 曾毅坐在酒楼的一角处,身旁坐着的,正是锦衣卫佥事司徒威。 “大人,您是说,可以收网了?” 司徒威的脸上立时带了一些的喜‘色’,就连语气当中,都带着一丝的急切。 要知道,锦衣卫,可是从来都没受过这种窝囊气的,被人给‘逼’的,整个锦衣卫,都四分五裂了,还要忍着,不能吭声。 “就这几天了。”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他就是要造势,然后,在狠狠的疯狂打压,从而,树立起属于他曾毅自己是威严。 免得总是有人敢没事找事的和他闹不自在。 曾毅就不信了,若是提议保下锦衣卫情报机构的是内阁,那,还会有人敢在背后搞鬼, 没人敢,不是说没人不想拉下内阁大学士,然后,让自己一方的官员上去。 而是,内阁是一个集体,也可以看过是一个特殊的衙‘门’,这种决定,经内阁出来,肯定是内阁的几位阁老全都同意的。 谁若是敢攻击,那,就是等于在攻击内阁。 而内阁的威严,是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人攻击的,到时候,那不识趣的人,定然会碰的灰头土脸的,甚至,还要因此,丢官罢职。 而他曾毅,比起内阁来,却就不算什么了,不就是有圣宠吗? 不就是运气好些吗? 除去这些外,他曾毅,还有什么? 自己的势力? 现在,曾毅没有,根基,曾毅现在,还是没有。 也正因为此,才会有那么一些官员,稍微看他曾毅不顺眼,就敢对他进行暗中攻击,反正他曾毅也没自己的根基。 这事,只要他们小心些,就是锦衣卫也不好查出来的。 就算是查出来了,推出个替罪羊也就是最终的结局了。 或者说,有些官员,已经看出来了,一旦锦衣卫保留下来,然后,进行改动,之后,锦衣卫,将成为曾毅自己的势力。 到时候,曾毅就有了根基,不那么好动了。 朝廷势力,本来,也就那么多的划分,进来一个新贵,总是要挤掉一些老势力的权利的。 是以,那些自认为,曾毅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的官员的势力,是掐准了时间,在这个关头,借助这件事,来对曾毅发动进攻的。 以此,来阻止曾毅势力的成型。 虽说不知道以后如何,但是,最起码,只要锦衣卫彻底被裁撤了,段时间内,曾毅,是绝对没机会在组建属于他的势力了,而且,还是这么迅速的组建属于他的势力。 且,这种事情,一旦经历过几次,曾毅被‘逼’迫退缩几次,那个时候,曾毅就算是有圣宠,可是,其也不会有什么威严了。 就算是他想要组建属于他自己的势力,也不会在有什么官员向他靠拢了。 而曾毅,也不傻,自从这次的风‘波’开始,他就意识到了这点,这是有人在借题发挥,对他进行攻击,而非是单纯的不满锦衣卫保留下来。 当时,曾毅,就也有了算计,这事,不能退缩,只能迎头而上。 不过,曾毅选择的,却是暂且退避,等到这件事,‘激’起万丈‘波’澜的时候,曾毅在把他拍灭了。 这就好比,在河流当中,随意划过一些小的河水溅起的水‘花’,没人会注意。 可是,在大海中,渡过一百丈高大‘浪’,定然会引来无数人的注目。 曾毅如此做,就是让所有人,都一次看好了,他曾毅,不是软柿子,就算是引发了百官反对,那又如何? 他曾毅想要做的事情,是不可能因此而改变的。 只有如此,才能彻底的起到震慑的作用。 而若是要真正的起到震慑的作用,那,就必须要狠辣一些了。 酒楼内,仍旧糟‘乱’纷纷,不过,谈论的,大多数,却都是锦衣卫及曾毅有关的事情。 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曾毅也不在意,悠悠然的走出了酒楼,司徒威则是赶紧结账,跟了上去。 “大人,就这么收网?” 司徒威的意思,很明确,是就这么放过了那些暗中谋算的人? 只不过,虽然这么问,可是,司徒威心里,却不认为曾毅会轻易放过那些人的,若不然,这些日子,虽然东厂消停了,可是,他锦衣卫,可是在一直打探这方面的消息。 “有些事情啊,既然敢做,就要承受的起代价。” 曾毅若无其事的说着,淡然的看了司徒威一眼,笑着,道:“你啊,心里想什么,真当我不知道吗?” 听曾毅这么一说,司徒威挠头,嘿嘿笑了起来。 说实在的,司徒威是极为希望把那些挑事的人全都抓起来了,可是,曾毅太能忍耐了,一直到现在。 是以,司徒威不清楚,曾毅的收网,是单纯的了解此事,还是把那些人给一网打尽了。 不过,司徒威也就没想过能瞒住曾毅的。 曾毅的谋算,司徒威可是跟在身边看了那么久的,若是他的这点小心思,都能瞒住曾毅的话,那,曾毅也走不动现在的这步了。 “有些人,还是要饶恕的。” 曾毅却是又微微摇了摇头,道:“有些事,不能意气用事,一网打尽,不可取。” 若说曾毅不想把那些挑事的人给全都收拾了,那是不可能的,可问题是,不能全都给收拾了,若不然,曾毅的名声,就彻底坏了。 到不说别人欺负上‘门’了,曾毅还不能还手。 问题是,曾毅若是真把那些官员全都给收拾了,先不说朝廷一下子空出这么多的官职,曾毅这里,也没那么多人可以填补,要白白的便宜别的势力。 再者,这就好像是有人往你家大‘门’上扔了几块石头,然后,你就拿刀,把人给砍死了,这,就有些过了。 曾毅现在所面对的,就是这个情况。 对方的作为,虽然让曾毅生气,可是,却又不能真的一网打尽,坏了自己的名声。 以前,先帝在的时候,甚至是之前在南京的时候,曾毅没什么名声,可以肆意妄为,反正没名声,也不怕旁人议论。 更何况,他所做的事情,虽然猖狂,可是,却也是为国为民,并没有‘私’心的。 而现在,却不同,经过裁撤锦衣卫诏狱一事,曾毅的名声,可是抵得上一些老臣了。 这个时候,曾毅,就必须要十分注重自己的名声了,若不然,一个疏忽,被人给揪住了,抓住一点漏‘洞’,猛的攻击,那,后果,可是不好受的。 换句话说,这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没什么名声的时候,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人关注他,可是,一旦有人关注了,一些事情,就要考虑好分寸了。 “主谋之人,不能留,但是,却动不得。” 曾毅慢慢的往前走着,声音不大,可是,却也足够让跟在旁边的司徒威听的清楚,至于路人,是绝对不可能从只言片语当中听出曾毅是在说什么的。 “您的意思是?” 司徒威有些不明白了,曾毅这话,说句不敬的话,那就是废话,什么叫不能留,但是,却动不得? 这话,不等于是没说的废话吗? “主谋之人,你负责调查此事,虽然没有具体证据,可是,却也大概知道是谁了,你认为,这样的身份,轻易,能动吗?” “更何况,本官,现在,只不过是四品官员,而且,是刚刚任职的四品官,且,若是想要动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其是主谋,其的‘门’人弟子等等,还有那些依附于他的官员,及,与他‘交’好的官员,等等,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现在,还不到动他的时候。” “至于他下面的官员,也不能全都动了,若不然,留下他一人,只怕他会和咱们拼命的,那和动了他,是没什么区别的。” “按照官职标好了,隔一个,抓一个。” 曾毅换成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看着司徒威,道:“或者,你也可以抓阄,以此来选出几个想要抓的官员,也成。” 司徒威楞了一下,根本没想到,曾毅,竟然给出了这一个玩笑般的抓人方法。 不过,同时,司徒威也算明白了,或许,从头开始,对方的算计,就已经被自家大人给料到了,在自家大人眼里,对方的算计,对方的所谓‘逼’迫,其实,也不过是一场戏罢了,是演给自家大人看的一场戏。 在自家大人眼里,这些个官员,根本就不算什么的,根本不用想着哪个的官职如何,该先整哪个,在自家大人眼里,官职与否,什么都不算。 “卑职明白了,只是,锦衣卫现在,没了抓人的权利……。” 这才是司徒威最为无奈的事情,锦衣卫没了诏狱,自然没了审问犯人的地方,就算是抓了人,有不能留下,还是要送‘交’刑部的。 若是这样的话,最终,怕是这些官员,还是会被放出来的。 “把名单拟好了,你去东厂走一遭吧。” 曾毅突然叹了口气,声音有些飘渺:“只是,有些东西,不能留,记在心里,在去东厂吧。” “是,卑职明白。” 司徒威点头,以前,锦衣卫就是人人唾骂的衙‘门’,是以,司徒威很清楚,曾毅的意思。 曾毅这是不想和东厂牵扯到什么关系,最起码,明面上,不想和东厂牵扯到什么关系,哪怕是旁人都知道,可是,只要没什么证据,那,就不是一回事。 司徒威去东厂,最好,是口述要抓哪些官员。 这样,就算是旁人明知道这消息,是锦衣卫是曾毅告诉东厂的,那又如何? 曾毅忍不住了,想请外援了,你能怎么着? 更何况,这一切,也只能是建立在猜测上,没有任何证据或一个字,能证明,这消息,是曾毅通知的东厂。 “去吧,别跟着我了。” 曾毅笑着,道:“事情办完后,回去等着吧,就这几天,一切都该有个定局了。” “是。” 司徒威拱手,然后目送曾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人群中,然后方才离去,对于曾毅的安全,司徒威是不担心的,曾毅的身边,暗处,是有锦衣卫的好手跟着的,不是监视,而是真正的保护。 当天晚上,东厂番子疯狂无比,接连抓捕了数位四品官员,五品官员,更是抓了十数位,其他的一些街头‘混’‘混’,甚至都抓走了不少。 消息传出,当天晚上,无数朝廷大臣的府中,烛光彻夜未熄。 “反击终于要来了吗?” 北镇抚司,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最近,泛起了一丝的笑意:“终于来了。” 此时的牟斌,身穿一袭青‘色’长袍,却是没在穿他都指挥使的官袍了,这,却是极为少见的情况。 “该走了,该走了。” 牟斌站在北镇抚司的大堂‘门’槛处,打量着大堂上的布局,这,或许是他这一生,最后一次站在这里了。 只要今个踏出去,日后,怕是不可能在进来了。 “大人,您,可以不走的。” 司徒威就站在牟斌的身旁,神情,也有些黯然,可以说,就算是在碰到曾毅之前,牟斌,对司徒威,也是颇为看重的。 司徒威,也是牟斌提拔上来的。 “我若不走,定然影响曾大人的布局。” 牟斌笑着摇了摇头:“锦衣卫能够重生,这,就足够了。” “好好跟着曾大人吧。” 牟斌回头,笑着拍了拍司徒威的肩膀:“好好掌舵锦衣卫。” “大人放心,卑职,绝对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司徒威拱手,神‘色’郑重。 无论是牟斌或者是司徒威,两人都知道,这次风‘波’过后,曾毅重整锦衣卫,或许,锦衣卫首官的官职品级,要降一些,但是,司徒威,绝对会是锦衣卫改动以后的第一位首官。 因为,曾毅身边,没旁的人选,且,从曾毅平日里,流漏出的含义来看,也是如此的。 “日后,希望能在老家,听到锦衣卫的威名。” 牟斌猛然转身,大步离去,他不想离开锦衣卫,可是,却必须走,因为他若不走,百官,总会找到借口攻击锦衣卫的。而牟斌,内心,是希望锦衣卫能够彻底重生的,且,锦衣卫,已经换了样子,和以前不一样了,且,先帝已经不在,牟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且,牟斌的最后一句话,希望日后能在老家听到锦衣卫的威名,也证明了牟斌的希望。 第二百九十七章刘老头 第二天,天还未亮,皇宫外就聚集了一群文武大臣。 在这些大臣来看,昨夜,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抓走了那么多的朝廷官员,是新君登基以来的首次。 而且,一些知情的,也知道,那些被抓的官员,全都是最近几天闹腾的最厉害的,想要彻底裁撤锦衣卫的官员。 只不过,那些官员,却并非是最顶层的人罢了,但是,却等于是中层人员。 一旦这些官员真的被罢官了,那,这次,朝廷的那位老大臣,可就真的是要吐血了。 兵部尚书刘大厦,脸‘色’‘阴’沉,双手拢在袖子当中,双目微合,这次,他是真的要吐血了。 原本,刘大厦,对曾毅,到没什么,就算当初先帝在的时候,其曾经在先帝跟前,当着内阁的面,阻止曾毅入朝。 可是,那时候,曾毅算什么?还不是五品官员,且,刘大厦,也并非是在刻意针对曾毅,且,当时,风云变幻。 就算是最后,内阁,对曾毅的态度,也是几经转变的。 而刘大厦对曾毅,却一直都是路人一般的态度,两者,也在没什么‘交’集。 可是,之后,新君登基,曾毅奉旨巡查天下,在南京的事情,却是和刘大厦这个兵部尚书牵扯到了关系。 曾毅砍了南京镇守太监的脑袋,这个,刘大厦不在意,甚至,还要拍手叫好。 曾毅砍了南京兵部尚书的脑袋,刘大厦,却是已经有些不乐意了。 南京兵部尚书,虽说不归京城的六部管辖,也是直接归天子管的,可问题是,曾毅的行为,等于是越界了。 而且,还是把手伸到了他们武官的这边来了。 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很特殊,虽说是文官,可是,却是管着武官,有的时候,兵部尚书,还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军。 且,在武官当中,也唯独兵部尚书这个位置,非常特殊,只要到了这个位置,就不会在有人在乎你是否是武官出身。 只不过,虽说刘大厦有些不乐意,可是,却还是容忍了,谁让曾毅是奉了皇命行事的。 且,这事,也是南京兵部尚书自找的,再者,曾毅连南京镇守太监都给砍了,并非是专‘门’针对武官的。 是以,这事,刘大厦虽有不满,可也忍了。 尤其是之后,在南京军备一案上,竟然搜出了千万两白银,这更是让刘大厦不能再说什么的,同时,也无法说什么。 因为,这千万两白银,对他刘大厦,其实也是一个打脸。 这个时候,刘大厦,若是开口的话,指不定,这矛盾,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引到他这个兵部尚书的身上。 一个南京兵部,就能窝藏下如此大案,那,刘大厦兵部管辖的天下大案呢? 是以,刘大厦,不能吭声,也不敢吭声。 可是,之后,曾毅在南京的行为,却是超乎了刘大厦的容忍程度,竟然把南京军备的士兵给遣散了将近三分之一。 虽说南京军备,原本士兵就空缺了不少,可是,贪墨案空缺是一回事,被曾毅给变相遣散,又是一回事。 这,曾毅的手,可就过界了。 虽说曾毅有皇帝的圣旨,无论文武之事,曾毅皆可‘插’手,甚至,有王命旗牌在身,可是,在刘大厦看来,当今圣上,是绝对不会事先嘱咐曾毅如此行为的。 是以,曾毅这么做,完全就是个人喜好。 官场,有官场的规定,若是皇帝下的圣旨,那,自然令而说之,可是,曾毅这样,在刘大厦看来,是真的过界了。 只不过,当时的情形,容不得刘大厦开口。 南京军备贪墨案,已经是多多少少的影响到了整个大明朝的军备,包括他这个南京兵部尚书。 一旦开口,定然被平日的不合大臣攻击。 是以,刘大厦虽然震怒,可是,却也只能忍着。 直到此次曾毅裁撤锦衣卫诏狱,要求保留锦衣卫情报机构。 这,对刘大厦而言,自然是没什么的。 只是,刘大厦却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也整治曾毅一下,不能让这小子太乐呵了,也该让他老实一下,别以为仗着圣宠,就可以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了。 这里面,可以说,锦衣卫到底保留与否,对刘大厦这个兵部尚书而言,是没有任何利益可言的。 此举,单纯是为了恶心曾毅,是为了让曾毅知道深浅,受些教训。 且,一直以来,一帆风顺,虽说刘大厦也料到了,曾毅最后或许可能有所反扑,毕竟,曾毅以往的行事作风都是知道的。 这些,刘大厦都料到了。 只是,刘大厦没想到的是,以曾毅如今的名声,竟然还会这么不按规矩出牌,自个躲在背后不出来。 让东厂的番子,奉之前皇帝的旨意,抓捕他手下的这些个官员。 东厂是刘瑾的管辖,而刘瑾和曾毅,都是当今圣上还在东宫时候的旧臣子,两人的关系,是不错的。 且,有消息传,刘瑾,虽然得圣宠,可是,却对曾毅,尊敬有加。 这种情况下,可想而知,虽未明说,可却也知道,东厂的番子的出动,肯定是和曾毅有关的。 这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可以证明,但是,若传了出去的话,定然会让曾毅如日中天的名声,受到一些瑕疵的。 可是,谁能想到,曾毅竟然丝毫不在乎这,已经超乎了刘大厦的预料。 若是早知如此,刘大厦又岂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旁边知情的官员,都知道,此时,刘大厦这个脾气火爆的老头正满肚子的愤怒,是碰不得的。 是以,都靠的远远的,就算是刘大厦阵营的一些个官员,虽不至于站的远远的,不过,却也没必要凑近了站的。 该商量的话,昨晚,连夜,已经让人传过信了。 且,有些话,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是不方便说的。 众官员之所以等在这里,是因为出了这等事情,皇帝,不该不上早朝的。 且,既然曾毅已经动手了,开始反击了,那按照皇帝和曾毅,这两个少年的配合程度,今个,皇帝也该上朝,给曾毅撑腰。 同时,下旨,宣布一些事情了。 这,在大多数官员们来看,是应该发生的事情。 毕竟,自从皇帝以各种借口不上早朝后,之后,又开的几次早朝,全都是因为曾毅的原因。 是以,在大多数官员们来看,今个,皇帝,是肯定要上早朝的,是以,都大早的再这等着了。 只是,这大多数官员当中,又有大多数,是刘大厦一方的人,和一些没有什么附属的墙头草一派的官员,至于其他派系的官员,至多,也就是来那么几个,凑凑热闹,打探下风声。 甚至,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是一个没到。 六部九卿当中,也只一个兵部尚书刘大厦,自己个含怒站在这的。 可是,最终的结果,则是一众在宫‘门’外等候的大臣们,全都悄悄的在缓缓升起的旭日当中,瞧着平日里本来脾气就不大好的兵部尚书刘大厦的脸‘色’变得乌黑铁青。 等了这么长时间,早朝,已经是不可能开了。 这也证明,他们全都猜错了,皇帝和曾毅,根本就不给刘大厦在早朝上向曾毅发难的机会。 只要皇帝不给刘大厦这个机会,那,刘大厦的一肚子气,就要憋着了。 上奏折参奏曾毅? 怕是皇帝看到这奏折,也只会是付之一笑,根本不会在乎的,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皇帝和曾毅关系之好,谁不知道,皇帝对曾毅的信任。 若是以前,刘大厦还能请几个言官,对其发动漫天的言论攻击。 可是现在,曾毅就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更是都察院实际上的二号官员,想要通过都察院对他进行攻击,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是以,只要皇帝不上早朝,且,对那几个被抓走官员的审断不出什么消息,那,这件事,就只能先一直拖着。 就算是刘大厦,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等曾毅继续出招才行。 现在,那些被抓走的官员,就等于是曾毅拿在手中的人质了,刘大厦,是没什么主动权了,除非,是他想要曾毅真的发火,‘弄’折了几个人质才行。 “哼。” 最终,旭日东升的时候,刘大厦挥了挥袖子,转身,坐在轿子离开了。 直到此时,一些个刘大厦一方的官员,才敢离开。 而与此同时,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却是到了处理朝政的时候,已经是全都到了内阁,自然,也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曾毅这一招,玩的厉害啊。” 刘健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复杂的表情,看不出来是欣喜亦或者是其他。 “主要还是那位太过脾气火爆了,太过看轻曾毅了。” 谢迁笑着摇头,兵部刘大厦的资格,是非常的老的了,甚至,虽然没有入阁,可是,却是和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的地位也差不了多少。 只不过,是不能像内阁大学士这样,给各个衙‘门’递条子罢了,不过,其的面子,大多数官员,一般情况下,都是会给的。 也正因为此,这老头,对曾毅,看轻的太多了。 相反,内阁,因为对曾毅的关注度足够多,且,知道曾毅身上有先帝赐下的金牌,是以,对曾毅,从未有过看轻。 是以,对曾毅的一些行为,才能够准确判断的。 而刘大厦,根本就不知道曾毅身上有先帝赐下的金牌,且,这老头又太过自负了,根本没真正的重视曾毅本人的谋略,只以为曾毅只是因为皇帝的信任,才会如此。 如是此情况下,刘大厦还不在曾毅跟前吃亏,那,曾毅也就不叫曾毅了。 “也该他这个老家伙着急着急了。” 刘大厦的脾气火爆,且,其资历老,平日里,和内阁,也是不对付的,现在虽然被迫低头,可是,在一些小事上,真和内阁闹起来,内阁,也没法全力打压,是以,这老头,平日和内阁的关系,可谓是极差的。 现在,刘大厦吃亏了,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几个胡须全白的大学士,全都***道的笑了起来。 “曾毅的手段,倒是不错,且,最重要的,是其现在的年纪。” 刘健声音郑重:“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谋略,日后,定然不容小觑。”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是知道曾毅身边没什么谋士的,这些谋算,全都是曾毅自个的注意,而且,曾毅现在的年纪,还不足弱冠之年。 却有如此的谋算,足以让朝廷绝大多数老臣汗颜了。 “此次,给刘老头一个教训也好。” 杨廷和靠在椅子上,端起跟前的杯子,双手捧着,暖着手,道:“这刘老头,最近,也的确有些过了。” “曾毅在南京的行为,虽然有些不和规矩,可是,却无大错。” “难不成,曾毅查出了事情,还要让他兵部的人去查?或是让他兵部允许了,才能去查吗?若是那样,还查个什么?这案子,怕是永远也查不出出来了。” “且,南京军备,本来就空了那么多士兵,一直都是在虚报,甚至,是找人凑数,这些,难不成,也要他兵部自查吗?” “若是让他兵部自查,这案子,怕是永远都查不出来了,咱们大明朝的国库,永远都是要养着他们这帮蛀虫了。” 杨廷和的话,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缓和,可是,到了最后,却是一字一顿,锋利无比,在内阁内震‘荡’。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不同于旁的朝廷重臣。 到了他们这个地位,所图的,已经是不在是权利了,他们已经位于权利的巅峰了,或许,有的内阁大学士,会想着内阁首辅的位置。 可是,眼下的几个内阁大学士,除去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外,其余几个大学士,却是没有争权的意思。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更多的,则是想要流芳百世了。 而看待很多事情,都是从大局,从朝廷,从大明朝这个角度去看的,或许,会掺杂进个人利益,但是,在这些重大事情上,至多是把个人利益,顺着柔和进去,若是违逆的话,怕是连个人利益,都能放弃的。 是以,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是清楚的知道,现如今,大明朝的军备,是有多么的臃肿,且,有多少的沉疴。 臃肿,没有战斗力,老弱病残,吃空饷,等等,存在诸多的问题。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碰,又是另外一回事。 虽说现如今,武官的地位不高,可是,却有一点,是不可能忽略的,武官的地位虽然不高,可是,却是掌控着大明朝的军队的。 虽然各地有监军,可是,却也不能贸然动手的。 一旦彻查天下军备,那,到时候,怕是要遭到天下武官的联合抵制了。 且,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则是,天下武官地位不高,说的是没有实权的武官,那些边境重臣,也都是武官,却是没谁敢轻看的。 就是朝廷大员也要对其礼遇的。 也正因为此,曾毅在南京的行为,虽然有些出格,但是,内阁去默许了。 甚至,曾毅在南京的举动,已经是有些类似于整顿军备,裁军,整治军备臃肿,战斗力低下,老弱病残这些顽疾了。 内阁对此,甚至,是支持的,只不过,内阁,身为大明朝权利的巅峰聚集,却是不能轻易表态的。 曾毅的举动,只能代表他一个人。 虽说曾毅深得皇帝宠信,可是,谁都清楚当今圣上的脾气。 是以,没人会把曾毅的举动,联想成是皇帝的意思。 当今圣上,只会摇旗呐喊,这是百官现如今,对皇帝的定义。 “兵部,的确是要压一压了。” 杨廷和的一番话,却是让内阁首辅刘健十分的赞同:“只是,这事,咱们,还是不能说什么,做什么的。” “这事,还是让曾毅去做吧,咱们,让下面的人,帮帮忙就是了。” 刘健这话,其实,一直都是内阁的态度,内阁,绝大多数的事情上,哪怕是想要打压哪个势力,也不会由内阁大学士亲自出面甚至表态的。 内阁,是权利巅峰的集结,其,大多数时候,都是让下面的官员去做,只有如此,在事情真的闹的不可收拾的时候,内阁,才能出面收拾残局的。 不过,却不能因此而小瞧了内阁的能量。 内阁只要一个意思传了出去,下面,自然有无数官员争相为内阁效力的。 “曾毅那小子,绝对会把刘老头给折腾惨的。” 说完这话,刘健自个,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是想起了当初,他想要对付曾毅,结果,那个时候,曾毅还不如现在,就敢毫不留情的打他这个内阁首辅的脸,那种拼命拉下都察院左都副御史的气势。现如今,对曾毅没了什么怨气,回想起来,在刘健眼里,曾毅当初的行为,反倒是值得赞赏的了。不得不说,刘健这老头身为内阁大学士,只要确定对方是朝廷栋梁之后,却是有容人的气量的,但是,若对方是‘奸’佞,那,刘健这老头的气量,立时就会变的非常小。 第二百九十八章声望再起 自锦衣卫裁撤后,第一案。。。 一夜之间,大大小小十几位官员被抓,在东厂被关了几天以后,送到了刑部大牢当中。 这让整个京城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当中,这可是多年不曾见过的事情了。 不过,有一点,却也是让所有官员心中点头的事情。 锦衣卫的诏狱没了,就算是东厂抓了人,也是要送去刑部的,这点,让所有官员都十分的满意。 这证明,大明朝,又彻底的回归到了正常的轨迹上来了。 人进了刑部大牢不假,不过,皇帝亲自下旨,任何人不得探监。 是以,不管是明面上也好,或者是暗处也罢,却是没人赶进刑部探望这些被抓的官员的。 就算是刑部尚书,也不敢偷‘摸’的放人进去。 现如今,京城内就算是原先不懂这件事的,现在,也看的明白了,这是朝廷新贵和老臣之间的较量。 这个时候,这两者之间,是漩涡,一旦被牵扯进去,总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是以,没有官员愿意牵扯进去。 而且,那些被抓的官员,在刑部大牢里,也不可能受到‘私’刑的,这一点,百官还是能够肯定的,毕竟,刑部,不必旁的地方。 除非皇帝下旨,若不然,刑部,是绝对不会‘私’自动刑的。 且,刑部尚书,和曾毅,也是没什么‘交’情的,这一旦‘私’自动刑,可就是要彻底得罪了兵部尚书刘大厦的。 除非是‘逼’不得已,否则,是没人会做这种选择的。 只是,现在,没人清楚曾毅到底是想要如何的。 把人抓了,就没了下文,也不审,也不问,更没旁的动作,这一连已经四五天了,已经有官员猜测,曾毅这是在‘逼’迫兵部尚书刘大厦服软的。 毕竟,这么多官员关进去,若是就这么过完年,对刘大厦的威严,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打击。 “你这一进宫,怕是整个京城的官员都知道了。” 御‘花’园内,正德笑呵呵的看着曾毅,斜躺在椅子上,前面,是一个新搭建的戏台,这几天,正德‘迷’上了看戏。 刘瑾专‘门’从宫外请了戏班子进宫表演的。 “这些个官员们,平日里,唯恐天下不‘乱’。” 曾毅笑着,没有否认正德的话。 现在这个时间,是敏感时期,别说是曾毅的一举一动了,就算是刑部天牢的动静,兵部尚书刘大厦的动静,都是瞒不住人的。 哪怕是半夜三更的,只要刑部天牢打开,放进去一个探监的,指不定,哪家的大臣就知晓了。 “你是准备动手了?” 正德直起身子,拍了拍手,立时,戏台上正敲锣打鼓唱着的戏班子停了下来,站在原地。 “锦衣卫的事情,不能拖了。” 曾毅想了想,缓缓开口道:“锦衣卫若是在拖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现如今,锦衣卫内,该走的人,全都走了,可以说,这段时间,锦衣卫内部,不管是谁,只要是想要走的,全都是敞开了放行的,甚至,‘花’名册上,都给除名了。 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能走的,已经走完了,剩下的,是不可能走了的。 当然,剩下的,也未必就是真心留在锦衣卫的,除去少数个没什么依仗的,离开了锦衣卫,也没别的营生的以外。 也是肯定有那些在等最终结果出来的人,这些人,也不在少数。 毕竟,就算锦衣卫改动了,可是,这也只能注定,日后的锦衣卫,更不是那么容易随随便便的就能进来的,好歹,是个官身。 只不过,这些人,是几乎不可能被眼前的情况给赶走的了,哪怕情况在恶略一些,这些人既然打定了决心耗下去,等最终结果,那,就肯定不会轻易离开的。 当然,若是曾毅给拖个一年半载的,这些人,看不到希望,等不急了,指不定也会离开的。 只是,曾毅没那么多的时间,也不可能拿这么长的时间去耗着。 “你上次说的时候,圣旨,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正德笑着,道:“只是,这圣旨一旦下去,朕到没什么,朕不愿意,那些官员也闹不到我的跟前,可是你,怕是就要头疼了。” “且,那些文官里面,可是也有不少不乐意锦衣卫的,万一他们给你拆台?” 对于正德的担心,曾毅笑着摇了摇头,神情悠然的道:“陛下放心,不会的。” “百官敌对锦衣卫,只不过是因为锦衣卫的特权,且,他们无法搀和进锦衣卫来罢了,现如今,锦衣卫的最大特权,诏狱,已经被裁撤了。” “且,文臣武官,都是有可能进入锦衣卫的,日后的锦衣卫,只是稍微特殊一些的情报机构,但是,且更是听命陛下的,这可以说是让一些大臣,有一步登天的机会,是以,反对的力量,总归,不会太大的。” 正德眼珠转了几下,翻了个白眼,抓起一个橘子剥开,塞进嘴里,咀嚼着道:“随你吧,反正,这事,朕也看不懂,实在不行,朕给你撑腰。” “要不然,你也躲宫里一段时间,省的那些个大臣烦你。” 在正德看来,那些个朝臣,都是太无聊了,没事找事的主。 尤其是虽然正德表面不在乎,可是,曾毅改动后的锦衣卫,负责整个大明朝的情报机构,而且,仍旧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 这,却是让正德内心,其实是十分满足的。 曾毅这么做,就证明是心里还有他这个皇帝的。 虽说,这里面,不可或缺的,曾毅肯定也在锦衣卫要有不小的影响力,可是,对于这些,正德,还是不在乎的。 既然曾毅都能想着他这个皇帝,而非是把锦衣卫**出去,如同旁的朝廷衙‘门’一般,更是给了锦衣卫首官可以直接面圣的权利。 这就证明,曾毅在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是真的替他这个皇帝考虑了,而非是只顾着他自己的利益。 在正德看来,这就足够了,曾毅能影响到锦衣卫,这样也好,若不然,真把锦衣卫扔给他这个皇帝直接管着了。 那,怕是又要‘浪’费他不少时间了。 “刘伴伴。” 正德扭头,看了刘瑾一眼:“去御书房把前几天拟的那道圣旨送去内阁。” “是。” 刘瑾躬身:“奴才这就去办。” 圣旨,经过内阁,明发天下,才是最正常的流程。 当然,直接‘交’给曾毅,也是可以的。 圣旨,其实,大多数时候,内阁都不会反对的,只是经内阁,或者是抄送内阁一份,让内阁知道罢了。 只是,此次,事情牵扯有些广,且,虽然谁都知道,曾毅就是主导这一切的大手,可是,曾毅毕竟没有在锦衣卫任职。 是以,这圣旨,给曾毅,让曾毅去宣读,就有些不合适了。 而且,有时候,谁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却还是隔着一层窗户纸呢,这叫做,人尽皆知的秘密。 别看正德这个皇帝,平日里,不着四六,懒呗朝政,可是,其脑袋,却是不糊涂的。 “你这几天,只顾着忙锦衣卫的事情,可别把别的事情给忘了。” 刘瑾离开后,正德漫不经意的往嘴里塞着橘子,又靠在了椅子上,却是不在看曾毅了。 “忘了?” 曾毅楞了一下,随即有些茫然的看着正德。 还别说,这段时间,为了锦衣卫的事情,曾毅可真的是忙的厉害,别看他整天在家中呆着,称病。 可是,却是没多少悠闲的空闲。 锦衣卫的体质改动,官职体系,且,还有防止一些专权,必要的制衡,等等,虽说现在已经有了基本的框架了,只需要试验一段时间,看看效果就成了。 可问题是,现在觉得,这没什么,可是,当初还是一片空白的时候,琢磨这些个东西,可是真的不容易的。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曾毅还真不记得,有什么事情忘了,而且,能让正德惦记的事情,曾毅觉得,他好像是没答应过正德什么事情吧。 “就知道你肯定是忘了。” 正德手里的橘子全都吃完,见曾毅还是在那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不由得把脸给拉了下来,黑着一张脸,不乐意的盯着曾毅。 “额……。” 曾毅有些无奈,一手敲了敲脑袋,笑道:“这些日子,憋在家里琢磨锦衣卫的事情,的确是忘了许多事情。” “只是,陛下指的事情是?” 其实,此时,曾毅心里也是十分好奇的,能让正德惦记的事情,应该没几样吧? “大婚,朕的大婚。” 正德怒气冲冲的看着曾毅,语气不善:“当初,好像还是你‘逼’着朕,说是要给朕挑选皇后的吧?” “……是。” 曾毅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想笑,却又忍着,的确难受。 一双眼睛,更是古怪的在正德的身上打量,没想到啊,正德竟然真把这事情给放在身上了,看来,这小子,是玩腻了偷‘摸’的事情,真想要个母仪天下的,好光明正大的享乐了。 “笑,笑,笑什么笑?” 正德有些恼怒的看着曾毅古怪的表情,分明是想要大笑,却又憋着:“怎么着?这事,是你给朕提过的吧?” “是,是。” 曾毅连连点头,拍着‘胸’脯道:“您放心,这事,臣记着呢,只是,现在这个时间,快要过年了,却是不合适的。” “等过完年,臣就着手准备,或者,过几天,臣找几位朝廷重臣同太后商议一下,先传下话去,让各家闺中‘女’先行有个准备。” “恩。” 正德一道鼻音拉的老长,侧了下身子,躺在椅子上,睡了起来,看的曾毅在旁边直笑,这小子,还是脸皮薄啊。 这是在装睡,免得自己真的笑出来。 “臣,告退。” 曾毅拱手,后退,没走几步,就忍不住笑了出声,没想到啊,正德,竟然急着大婚找皇后了,这在曾毅看来,这事,出现在正德身上,真是不可思议。 正德的肩膀微微动了下,仍旧闭着双眼,不过,却看的出来,脸上的表情,极为古怪。 ………………………… 内阁。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接到圣旨的时候,可谓,没有丝毫的意外。 只不过,圣旨上对锦衣卫官职的调整,却是让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根本想不到的。 锦衣卫,设文武两套体系。 两者官职各占一半。 设立锦衣卫左右监察官,正三品,文武官员各一名。 监察官的职责,则是锦衣卫的首官,文武并行,左右不分主次。 两者皆有直接面奏圣上的权利。 在往下去,下面的各职官员,也都是文武参半的。 可以说,曾毅是把锦衣卫给‘弄’成了一个特殊的衙‘门’。 一直以来,大明朝的衙‘门’,就没有说是文官或者武官两者多不同官员任职的衙‘门’,就算是兵部,实际上,也都是通过科举的士子们才能进去的。 那些个并非是通过科举的真正的武夫,是根本不可能任职兵部的。 在武官当中,也是有划分的,通过科举的士子们,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武官,而没有通过科举的,是走其他路线的,则是真正意义上的武官。 可以说,曾毅定制的这个制度,是创新的,可是,同时,也是提升了武官的地位。 “看不懂,看不懂啊。”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对曾毅对此事的做法,也是看不懂的。 “此子,倒是懂得平衡之道,只是,文武之争。” 刘健是内阁首辅,虽然是文官,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文武之争,自古便有,这是不争的事实,谁也没法说旁的。 是以,刘健对此,很坦然的承认。 “这事,咱们还是看着吧。” 刘健摇头,却也是无奈,可以说,曾毅的这方法是创新,同时,也是对锦衣卫权利的限制,毕竟,锦衣卫,是情报机构,的确,该要有限制的。 圣旨经内阁传达天下。 可以说,此道圣旨,天下俱结震惊。 不说武官地位高低如何,单凭这一个衙‘门’,让文武官员共事,没人能真的就说是提高武官的地位了。 只是,让人震惊的是,谁都没想到,曾毅竟然会给出了这样的改动,如此的改动锦衣卫衙‘门’。 虽然圣旨只是说了锦衣卫的重要几个官职,其余的,是没说的,可是,谁都能想到,上如此,下如是。 这是肯定不会变的。 原本,都以为曾毅这是在揽权,可是,圣旨一出,却都看的明白,这下,曾毅是根本没法揽权的,至多,就是对锦衣卫有一定影响,但是,这个影响,必定有限。 这让百官对曾毅,尤其是士林当中,那些热血澎湃的士子们,对曾毅的评价,可谓更是一步登天。 原本,因为保留锦衣卫而略受打击的曾毅的名声,现在,更是恢复了不提,还要坚定了不少。 甚至,一些被谣言所误会过曾毅的士子,竟然有痛哭流涕的,直呼贤臣立朝。 就算是刘大厦,得到这消息,也是沉默不语。 许久,刘大厦脸‘色’变换,方才冲着旁边站着的心腹官员,叹了口气:“如此心‘胸’,老夫自叹不如。” “是老夫落了下乘啊。” 在刘大厦看来,曾毅如此做,分明是没有‘私’心的,为了没有‘私’心,只是江山社稷的事情,有几个大臣,是真的如此的不顾名声,顶住巨大压力去做的? 旁边站着的官员,却是默然,不知道该如何的接腔。 可以说,他们之前发动了浩‘荡’声势对曾毅进行讨伐,可是,现在看来,却是成了笑谈。 自今日起,风声绝对会立时斗转,就算是被人给把他们当成是‘奸’佞,也未必是不可能的,至于刑部大牢里关着的那些官员,是绝对不会有人去同情他们的。 甚至,还会有人在暗中吐骂他们,不明是非。 可以说,曾毅的这一步棋走的非常的高明,先是让刘大厦自己掀起惊天巨‘浪’,可是,最后结果呢?却是自己把自己给淹了。 于此同时,更是因为刘大厦自己所掀起的惊天巨‘浪’,却是给曾毅带去了无尽的名望。 只是,虽是如此,刘大厦却无法说这是曾毅的算计。 难不成,曾毅穷尽算计,就是为了博得这些虚妄的名声吗? 虽说官员好名声,可是,那都是在有权利以后,揽权以后,去做些不损自己利益的事情,博得名声的。 像是曾毅这样,费了大把的力气,‘浪’费了无数的经历,甚至,得罪了不少官员去博取名声的,不能说没有,可是,古往今来,又有几个? 而且,但凡如此的,都是真正的一心为民的,而非是真的为了所谓的名声,他们,早就把功名利禄给抛在脑后了。 这样的人,无一不被后世所敬仰。 只是,刘大厦却根本就想不到,曾毅,竟然会是如此的人,曾毅如此的年纪,竟然会如此行事。“罢了,此事,就此作罢,他们几个,曾毅会放了的,日后,若无他事,不得在于曾毅为敌了。”刘大厦叹了口气,说完这几句,就略显无力的落在了椅子上,靠在上面,久久不语。 第二百九十九章杀机 锦衣卫的改动,可以说是非常彻底的,从上到下,都要融入文官。。 这种改动,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变革了。 只不过,现如今,锦衣卫的官职,大多数,都是空的,圣旨上,只是让原锦衣卫佥事司徒威担任了锦衣卫的左检察官,位居三品。 而锦衣卫往下的武官职位,则是让司徒威一人安排。 然后,拟定名单,上奏。 可以说,司徒威的地位,是一跃千丈,高高在上,就算是以前的锦衣卫同知,也要听从司徒威的安排了。 甚至,可以说,以前锦衣卫的同知,是非常尴尬的处境,也是非常倒霉的处境。 锦衣卫往下的小兵们,圣旨上没提及,估计是不会变的,毕竟,下面的人,都是办事的,怎么变? 再者,这次风‘波’,锦衣卫已经走了绝大多数人,剩下的那些,哪怕是锦衣卫只能有一半的武官,也足够他们的位置了。 可是,同知这个位置,就很尴尬了,不好安排,原先,锦衣卫的同知有两位,现在,总不能司徒威直接把他们留下吧? 若是留下了,这关系不好处,而且,他们也未必会心生感‘激’的,甚至,心有怨恨,也是有可能的。 是以,对这两位同知的安排,司徒威,头疼。 安排了,不好,不安排,又不好。 是以,司徒威任了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可是,下面的官职,却还是没动的。 至于锦衣卫又监察官,则是还没动静,还没下圣旨确定是哪个官员担任。 对此,百官,却都没盯着皇宫,而是盯着曾毅。 谁都知道,这锦衣卫,是曾毅一肩担着的,若非是曾毅,锦衣卫怕是仍旧风光着,可是,同样若非是曾毅,怕是锦衣卫也已经被百官痛打落水狗给,给彻底裁撤了。 现如今,锦衣卫,是离不开曾毅的。 曾毅是锦衣卫的策划者,是锦衣卫新规矩的制定者。 是以,这锦衣卫第一任的甚至是以后的锦衣卫左右监察官,若是不出意外,怕是都要和曾毅脱不开关系的。 谁都在猜测,曾毅会让谁担任锦衣卫的又监察官。 这是快‘肥’‘肉’。 可是,所有官员也都知道,这块‘肥’‘肉’,他们是吞不下去的,只要有曾毅在,这,他们都是不能吞下去的。 不过,百官对此,现如今,倒是不那么在意,他们在意的是曾毅的态度。 曾毅的制衡。 文武制衡,这,足以证明,曾毅,其实对把持锦衣卫,没多大的心思,若不然,锦衣卫要一个首官就足够了,何苦如此? ……………………………… “你也别在我这闹腾了。” 曾毅笑呵呵的看着坐在下方的正苦着一张脸的司徒威。 “这事,现在是你锦衣卫的事情了,你是锦衣卫的左监察官,这事,就该你来解决。” “这事,本官可是帮不了你的。” 曾毅靠在椅子上,满脸的笑意:“你是锦衣卫的首官了,就必须要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可是不能什么事都让旁人请教的。” 可以说,不是曾毅在故意卖关子,而是,现如今,锦衣卫的情况,看似难,可其实,却也不难。 尤其是锦衣卫日后是左右两位监察官,而且,一文一武。 到时候,哪怕另外一位监察官还是曾毅安排的人选,可是,文武毕竟不同,文武之争,是不可能消除的。 到时候,曾毅,是根本没法相帮的。 “下官懂了。” 司徒威虽然无奈,可是,曾毅不开口,他也没办法,而且,曾毅的意思已经明了,就是要磨练他。 “你这段时间,抓紧把锦衣卫的内部,给整顿好了。” 曾毅一手在椅子上敲着,道:“右监察官的人选,已经选好了。” “那可不是位好招惹的家伙。” 曾毅笑着,毫不介意他的这话会给司徒威带去压力,或者说,曾毅这话,是故意在给司徒威带去压力的。 曾毅要的,是能独当一面的,而非是什么事都要来请示他曾毅的,若是那样,等日后,曾毅的计划真的开展起来,实施的时候,到时候,就算是他曾毅有十个分身,怕是也要累死的。 是以,现在,曾毅就要让司徒威开始真正的独当一面。 以前的锦衣卫佥事,和现在的锦衣卫左监察官,可是大不一样的。 锦衣卫佥事,上面,还有同知,锦衣卫都指挥使,而现在,改动后的锦衣卫,监察官,就是锦衣卫的首官了。 不在像以前那样,有上官给下达命令,现在,司徒威必须要转变思想,转变观念,自己锻炼自己。 而且,日后,锦衣卫右监察官可是文官,不提文武之争,其,善于谋算,就不是司徒威能够比拟的。 “过完年,右监察官,会上任的,这段时间,你好好把握吧。” 曾毅看着司徒威,这段时间,其实,是曾毅故意留给司徒威的,若非如此,其实,右监察官的人选,曾毅早就有了考校。 只不过,怕司徒威不适应现在的身份,到时候,被打压的太过厉害了。 毕竟,这种内部的争执,就算是曾毅,到时候,也不好说什么的。 “大人,那右监察官?” 司徒威小心的看着曾毅,可以说,他也是明白曾毅的苦心的,圣旨才宣布几天?他才在锦衣卫左监察官这个位置上呆了几天?就已经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是以,若是能提前知道了未来和自己地位相当的右监察官的身份,或许,也能提前有个准备。 “这个,现在,你还是别打听了。”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是不会告诉司徒威的。 曾毅是想要磨练司徒威的,自然,就不会给他提前准备的时间,而且,在曾毅看来,锦衣卫虽然被安入文官体系了。 可是,刚开始的时候,文官在锦衣卫当中,是不能站住多少跟脚的。 锦衣卫之前,毕竟是武官体系,而且,现在,也是文武两种体系并存的,这样的情况下,里面的兵丁等,自然,会是站在司徒威这一方了。 文官就算是在锦衣卫任职了,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什么改变的。 想要打破这个局面,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做到的,这是司徒威所具备的优势,只是,就看司徒威能否把握住这个优势了。 这也可以说是曾毅所对司徒威的磨练当中的安排了。 司徒威虽然是初挡一面,可是,却有这个优势,足以抵消一些劣势了。 “你就当成这是对你的磨练吧。”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若是你连这都做不好,日后,这锦衣卫左监察官的职位,怕是你也坐不稳的,定然会有人盯着这个位置的。” “就算是强行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是祸端。” 曾毅这话,并非是在说司徒威若是不行的话,他就是把司徒威给换了,而是在告诉司徒威一个实情。 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不会少了,这等于是和都察院职责,没什么两样的,甚至,比都察院,更能接近皇帝。 以前是文官们没法碰触到,可是,现在,被曾毅这么一改动,文官,也能进锦衣卫了。 那,日后,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就更多了。 尤其是左监察官这个位置,那些个通过科举,然后成了武官的一些个将领,也是会盯着这个位置的。 不仅是左监察官,就是右监察官的位置,也是如此的。 盯着的人多了,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那么稳当了,或许,时间长了,会好些,百官也习以为常了。 可是,现在,盯着的,动心思的,不在少数。 到时候,若是司徒威没那能力,就算是曾毅,也不可能强保着他的。 “大人放心,这些,卑职,都明白。” 司徒威点头,也清楚曾毅的意思,你既然想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必须要有相应的能力,最起码,也要能应付过去。 若不然,差的太远了,让人怎么保你? 而且,曾毅也给他时间了,现在,到过年前的这段时间,足以,他锻炼了,这也不可能给他一年半载的不是? “大人,您之前说的事情?” 司徒威看着曾毅,之前,曾毅曾经说过,要让他挑选人选,先暂时别打草惊蛇。 “在等几天。” 曾毅摇了摇头,道:“现在,你刚任锦衣卫左监察官,先熟悉一下你的权利,那件事情,不着急,在等几天。” 曾毅和司徒威两人说的,自然是关于宁王的事情了。 宁王竟然派人监视曾毅,而且,还避开了锦衣卫的耳目,这,不能不说是对锦衣卫的一种莫大的讽刺。 可是,同时,却也是暴漏了宁王的心思。 无缘无故的监视曾毅为何? 就算是现在,司徒威也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是什么猫腻,好端端的,宁王为何派人监视曾毅,难不成,因为曾毅是皇帝跟前的宠臣? 只是,这个理由,却是有些牵强了。 司徒威虽然‘迷’糊这件事,可是,曾毅却是清楚宁王监视他的原因。 也正因为此,曾毅才会迟迟不愿动手。 要动手,就必须要万无一失,能避开锦衣卫的监视,曾毅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情报机构。 若是能把这个情报机构的底子给‘摸’透了,那,定然是一件极佳的事情。 对锦衣卫,应该也能做一个很好的参考,让锦衣卫现如今的能力,在提升一些。 是以,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之前,曾毅是不可能让司徒威动手的,若不然,一旦走漏了风声,那,以后在想找机会抓住对方的跟脚,可就更不容易了。 …………………… 宁王在京城的住处当中。 曾毅这边,在谈论着宁王,而宁王那边,却也是在议论着曾毅。 “国之贤臣啊。” 宁王双眼炯炯有神,一手拍打着‘门’栏,看着屋外的夜‘色’,嘴里,却是喃喃不停。 可以说,曾毅,虽然是宁王的眼中钉,可是,同时,曾毅的行为,却是让宁王佩服的。 或者说,此次,曾毅对锦衣卫的改动,无人不为之敬仰的。 此举,可以说是彻底的为了大明朝,为了朝廷而考虑的。 尤其是之前,因为刘大厦的原因,这件事的‘波’澜可是极大的,可却也因为此,才会让对曾毅的好评如‘潮’。 正因为曾毅抵住了这么巨大的压力,才会有如此的评价,换一个说法,刘大厦的所作所为,却是给曾毅送去了东风。 “可惜了,可惜了,竟然是那竖子的宠臣。” 宁王朱宸濠拍着‘门’栏,有些懊恼,他既然心生异志,自然,也是看重国之贤臣的。 虽然历史上,对朱宸濠的评价不怎么样,可是,历史,也未必就是真正的准确的。 最起码,现如今的朱宸濠,还是求贤若渴的。 “皇帝的宠臣。” 一旁站着的白衣谋士,眉头紧皱,却是也不能在说曾毅什么,虽然心里对曾毅越发的厌恶,可是,却也不能说曾毅的不是,更不能说半个不字。 这就是名声的作用,哪怕是憎恨他的人,厌恶他的人,在明面上,都必须要对其表示尊重,只能是把这股憎恨,给压在心底。 “可有办法将其归于本王?” 宁王朱宸濠猛然扭头,双眼散发着‘精’光,盯着自己的心腹谋士:“如此贤臣,若是能归于本王,日后,天下之人,更是说不得本王如何了。” 宁王朱宸濠,打的可是好算盘。 曾毅现如今,可是被全天下冠上了贤臣的名声。 而且,同时,曾毅还是当今皇帝朱厚照的宠臣。 若是曾毅能够归顺于他宁王朱宸濠,那,日后他起兵之时,单是曾毅贤臣的名声,就能为他朱宸濠博得不少的支持,减去无数的麻烦。 而曾毅更是朱厚照的宠臣。 身为朱厚照的宠臣,却投靠了他宁王朱宸濠,而去反当今皇帝朱厚照,岂不是更能说明朱厚照是个昏庸之主,而他宁王朱宸濠,才是该坐拥天子之位的。 可以说,宁王朱宸濠的算盘,打的噼啪作响。 “难啊。” 白衣谋士摇了摇头:“以当今皇帝对曾毅的宠信,他根本就不可能归顺王爷的。” 白衣谋士也不怕宁王朱宸濠生气,直截了当的道:“属下说句大不敬的话,除非王爷您坐拥天下,若不然,曾毅已经是当今皇帝的宠臣了,何苦,来做这等事情?” 何苦,来做这等事情? 白衣谋士的话,宁王朱宸濠很是清楚,曾毅已经是皇帝的宠臣了,而且,当今皇帝又是贪玩,不理朝政,对曾毅,却是百般信任。 如此,曾毅干嘛要来投靠你宁王朱宸濠? 你宁王朱宸濠现在可不是皇帝,起兵造反就算是成功,能给曾毅封王不成? 你宁王能给的,曾毅在朱厚照这里,早晚,也能得到的,人家何苦冒着砍头的危险,来投靠您? 这话,的确是有些大不敬了,的确是会让宁王听了不舒服的。 可是,宁王,却也并非是心‘胸’狭义之人,闻言,却是苦笑了起来:“是啊,是本王贪心了。” “除非本王登上大宝,若不然,是绝对不能暴漏出丝毫。” “尤其是这曾毅,‘精’明的厉害,若是本王在他跟前有些什么破绽,被他知晓了,怕是他会立即奏明皇帝的。” “这曾毅,是贤臣,可是,却不是本王的贤臣啊。” 宁王朱宸濠苦笑,对此,却也是看的清楚,曾毅本来就可以说是注定了要在正德一朝做一个权臣,贤臣了,何苦还投靠他宁王朱宸濠? “只是,此人,咱们却又动不得。” 宁王朱宸濠很是无奈,拉拢不得,而因为曾毅的名声,又不能对曾毅动手,若不然,万一,日后走漏了风声,哪怕是他坐拥大宝,也会天下所垢的。 贤臣,可是不多的,古往今来,能被称为贤臣的,又有几个? 可是,曾毅如此年纪,就做到了,若是他真敢让人暗杀曾毅,一旦暴漏,不说旁的,他宁王的名声,可就立时要毁了的。 “让下面的人,盯着他就是了。” 此时,反到是一直以来都想暗杀曾毅的白衣谋士反过来安慰宁王了。 “此子,咱们现在是动不得,可是,不代表以后动不得。” “让下面的人盯紧了他,若是他做些于王爷无关的事情,那还罢了,可是,一旦他察觉了什么,就让下面的人,结果了他,也就是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白衣谋士说的合情合理,真要是被曾毅发现了什么,那,不杀他,也没法了。 “恩。” 点了点头,宁王朱宸濠,算是默认了他这个心腹谋士的计划,对曾毅,宁王朱宸濠,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总是觉得,这个足智多谋的少年,似乎把自己给看透了似得。 若非如此,他岂会如此的关注曾毅?只是,宁王朱宸濠,却是没看到他身后那白衣谋士眼中闪过的一丝杀机。那丝杀机一闪而过,白衣谋士的脸上,在也看不出什么,只是满脸的风轻云淡,双眼中充满了睿智。 第三百章忠臣的苦涩 若说是锦衣卫改动的事情,是弘治最后一年的大事,那,在这最后一年的年尾,临近新‘春’的时候,又一道圣旨下达。-- 皇帝选秀‘女’入宫了。 这圣旨,却是让那些家里还有待字闺中,尚未出嫁少‘女’的家里都惦记了起来。 或许,有的,不想让家里的闺‘女’被选中秀‘女’进宫,只是,这样的情况,太少,太少了,绝大多数,还是希望自家的闺‘女’能被选中秀‘女’的。 可以说,民间的舆论,因为皇帝要选秀‘女’入宫的事情,分走了不少。 而锦衣卫的内部,则是在司徒威的掌控之下,已经彻底恢复了运转,那些个原先离了锦衣卫的兵丁,甚至,还有那些怕锦衣卫彻底被撤销,遭受文武官员清算的一些个校尉等离职的锦衣卫小官吏,此时,却是‘欲’哭无泪了。 当初走的痛快,可是,现在,在想回来,可就没那可能了。 也有那些不甘心,闹事的,可是,却是连锦衣卫的衙‘门’都进不去,直接就被轰走了,若是在敢闹事,怕是要被直接扭送进顺天府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那些闹事的,也要三思一番了。 现在谁都知道,锦衣卫,是曾毅,顶着莫大的压力,才给改动成功的,这个时候,谁若是不长眼,真敢在锦衣卫衙‘门’前大闹起来。 虽说锦衣卫已经不在是以前的锦衣卫了。 可是,一旦真被扭送去了顺天府,到时候,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反正,他们这些人,以前,都是锦衣卫的人,这个时候,是没哪个官员会对他们同情的。 于此同时,在年三十的前一天,京城,又传出一则消息。 曾毅上奏,奏请当今圣上,百官俱结劳苦,且……,凡京城官员,俱结赏赐一月俸禄。 这种事情,若是在往年,也是有出现过的,不过,那都是小规模的,赏赐几个大臣就是了。 可是,曾毅这次,是直接把京城内所有官员都给囊括了进去。 没办法,国库呢,现如今,还堆积不少银子呢。 都是曾毅查案‘弄’回来了的。 可以说,那些朝廷重臣,或许不在乎这一个月的俸禄,可是,那些个小官吏们,却都是感‘激’涕零。 大明朝的官员们,俸禄,其实,并不高的。 尤其是过年,总是要准备一些东西的,曾毅这一招可谓是收买人心。 偏偏,所有人都知道曾毅的用意,可是,却也没法说什么。 正德,是惜银子的,或者说,是贪银子的,原本,动这些银子,就算是国库内的,正德早就和曾毅有过商量,国库内的银子,正德不准‘乱’动,而宫中内库的银子,国库也不会取之分毫。 可眼见京城百官曾毅都考虑了进去。 正德这个大明朝的皇帝,一国之君,也在曾毅跟前耍赖了起来。 硬是让曾毅点头,从国库内‘弄’出了十万两雪‘花’白银,入了国库当中。 对此,曾毅也是无奈,内库中的银子,可是不少的,可奈何,正德也是个贪财的主,且,以其一国之君的身份,竟然耍赖了起来,曾毅也实在是没了办法。 不过,曾毅却也让正德答应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在年三十那天晚上,在宫中设宴,凡是三品大员,尽皆进宫赴宴。 同时,若是儿孙的,也可带入宫中,三品上诰命夫人,也尽可入宫,陪伴太后。 这一招,可是曾毅特意为了正德而想出来的。 自从登基起始,正德可就是一直昏庸不堪,这点,就算是曾毅,也必须是要承认的。 而大臣们,尤其是这些国之大臣,则是治国之本,必须要重视的,曾毅如此,也是想要正德的名声,不至于那么差。 正德虽然贪玩,可是,却也不至于不知好歹,是以,曾毅的这个说法,正德很是清楚,曾毅到底是为了什么。 虽然不乐意和这么一大群老臣们呆一起,可,正德还是应了下来,不能拂了曾毅的心意,且,或者,正德也是怕曾毅真是生气了,压着那十万两白银不给他吧! “曾毅此子。” 消息传出,朝廷当中,对曾毅的评价,可谓在无一人能说半个不字。 就算是之前,有人提起曾毅,会说曾毅是权臣,可是,现在,却是无人这么说了。 曾毅的所行所举,从锦衣卫的改动开始,到现在,可以说,曾毅都没什么‘私’心的,看似曾毅在拉拢人心,组建自己的势力。 可其实,所谓的曾毅拉拢人心,组建自己的势力,却是没多大的证据,而从大局来看,曾毅更多的,却是为了大明朝,为了大明社稷。 尤其是这次,若非是曾毅是忠君之臣,何苦劝说皇帝设宴? 百官也都不傻,皇帝是懒得见百官的,怕麻烦,若不然,平日里,皇帝不上早朝,可是,下面的大臣,想见皇帝一面,也是极难的。 这次,岂会这么痛快的要在宫中设宴? 这,肯定是曾毅的功劳。 是以,现在,就算是那些原本看不惯曾毅的官员,也不能在背后在说曾毅什么了,若不然,定然会被人当成是小人的。 甚至,就算是他们自己,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说曾毅的了,若是硬要议论几分,那也是强词夺理的那种。 “此子,为不世贤臣。” 刘健得知此消息的时候,正在内阁,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忠君爱国之臣,非此子莫属。” “可叹,当初,老夫竟然误会了此子,差点铸成大错啊。” 刘健所说的,自然是当初先帝尚在的时候,他怕曾毅日后会成为权臣,佞臣,是以,想要除掉曾毅。 可是,现在看来,结果,却是和他当初的,全部相反的。 曾毅不仅没成为权臣,佞臣,甚至,还成了被所有人称道的贤臣。 “先帝看人的眼光,总是无差啊。” 次辅谢迁叹息,当初,先帝初登大宝之时,谁都没想到,这位少年时候,受尽了苦难的皇帝,竟然会有雷霆之势,清扫了前朝的一竿子‘奸’佞。 甚至,之后,先帝在朝,也是亲贤臣远小人,可谓眼光毒辣,从未重用过哪个‘奸’佞。 哪怕是最后这次,先帝,仍旧是看对了的。 …………………… 宫中,也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大红‘色’的宫灯,全都挑了起来,挂在所有宫殿上方。 各‘色’的剪纸,也都贴了起来。 原本,沉寂的宫中,也是掀起了欢快的气氛。 三十当晚,夜‘色’悠悠,倒是一个好天气。 只不过,却是不时有白雪飘落。 宫‘门’前,停了无数的轿子。 各家的诰命夫人,则是进宫陪伴太后,而三品上的大臣们则是协着儿子或者是孙子辈分的娃娃进宫。 宫中的酒宴,也是分了两场的。 一场设在太后的宫中,一场,则是设在了御‘花’园当中。 虽说天气寒冷,甚至,有白雪飘落,可是,这是当今皇帝的意思,嫌弃在宫殿当中闷的慌,对此,曾毅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是令人在每桌酒宴的旁边,都摆上几个火盆,可以说,是‘浪’费至极。 可,不这样做,曾毅也没办法。 来赴宴的三品上大员们,可以说,个个都是年纪一大把的老家伙们了,这点,丝毫不夸张,能到三品上大员的,没几个年轻的。 这些老大臣们的身子骨,可都不是那么硬朗的,若是不多放置些火盆,等回头,过了今晚,怕是明早,都要病了。 若是那样,可就真是遭了。 是以,这御‘花’园内,设宴的地方,也就是御‘花’园的中心,虽是冬天的夜晚,白雪飘‘荡’,可是,却硬是感觉到了丝丝的暖气。 如此,也算是一处美景了。 “曾大人!” 内阁的几位,来的是最早的了,其原本就在宫中,且,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是孤身前来的。 内阁的大学士们,其实,都是孤身呆在京城的,就算是有子‘女’留在京城伺候,也是一个罢了。 而且,孙辈,一般都是在故乡的老家中的。 是以,也就都是孤身一人前来了。 不过,除去一些朝廷重臣外,倒是有不少官员是带着孙子辈的前来宫中的赴宴的。 至于儿子,却是都没带一个,这些个老大臣们,俱结,孙子都是十岁左右了,儿子,也都三十左右了。 这宴会,让带着儿孙辈,无法就是凑热闹的。 自然是带小孩子来了,若是无,就不必带了,谁都明白这个意思,至于是让当今圣上欣赏其才能。 那还是算了,这些个朝廷大臣们对,对当今圣上,可是没报多大的希望的。 “几位大学士倒是来的早了。” 曾毅呵呵笑着,冲着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拱手。 “曾大人来的更早。” 杨廷和在一旁笑着,道:“这设宴之事,怕都是曾大人一手‘操’劳的吧?” 曾毅笑了笑,没有吭声。 “选在御‘花’园,这景‘色’,倒是尚佳。” 杨廷和笑着,不过,却是道:“只怕,以曾大人的心思,这选在御‘花’园,定然不会是曾大人定下的吧?” “杨大学士明见。”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等于是默认了杨廷和的猜测。 又和几位大学士寒暄了几句,回手招呼了宫‘女’过来,把几位大学士给领到了为首一桌坐下,曾毅就转头去忙别的了。 “他也为难啊。” 坐定之后,刘健看着曾毅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曾毅是贤臣,是有皇帝的宠信,可奈何,当今圣上的脾气,太过玩略了,且,身边又有如同刘瑾般的佞臣挡路。 就算是曾毅,也是有为难的地方的。 且,曾毅也是一介凡夫俗子,若是什么事,都让他‘操’心的话,怕是时间久了,就算是曾毅的身子,也吃不消的。 “咱们内阁,以后要宽他一些。” 这话,自然也只能是刘健,这个内阁首辅才能说出来的。 “纵观曾毅所行之事,虽开端,总是让琢磨不透,可结果,却终究是好的。” 刘健侃侃而言:“是以,日后,对曾毅,咱们内阁的态度,还是要变一些的。” 刘健的话,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明白。 几个人都是人‘精’,谁不明白这话啊。 内阁对曾毅,现如今,已经是转为支持的态度了,可以说,内阁和曾毅之间的关系,现如今,可是缓和的很。 刘健此时在说这话,意思,可就不是和以前一样了,而是让内阁,对曾毅的行为,放纵些。 哪怕是当时觉得不能容忍,也是要忍过一段时间再说的。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到了之后,不时的,就有官员到来。 和曾毅寒暄几句,然后,就被宫‘女’引领着坐下。 其实,根本不需要宫‘女’们引领,这些个大臣们,也都清楚自己该坐在哪里,这座次,全都是按照身份排列的。 等来了一半以上的官员的时候,曾毅就离开,去请正德这位今天的正主了。 虽说,当初正德不乐意这个宴会,只是碍于是曾毅提出的,且,是真心为了他这个皇帝着想,是以,才会设宴。 可是,既然已经设宴了,正德还是很配合的。 当晚,正德在宴上,也是把一个皇帝的恩泽给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过,正德的大部分话,都是曾毅提前说给了正德听,让他记下的。 不过,不管如何,这话从正德的嘴里出来,还是让百官感到温馨的。 直到夜‘色’深处,圆月半隐,这场大宴,才算是彻底结束。 而正德,更是当着一众大臣的面,下旨,让宫中禁军,提着灯笼,送诸位大臣回府的。 这一来,更是让不少老臣感动无比。 原本,先帝在的时候,曾经就有过让宫中‘侍’卫提灯送因处理朝政而回府晚的臣子,而且,是不论品级的。 而现在,这招又被正德给用了出来,当然,还是因为曾毅提前有过‘交’代。 果然,说完这话,正德的眼神就看向了坐在中间的曾毅的身上,很是得意,似乎是在告诉曾毅,如何?朕做的不错吧。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正德更是乐的跟个什么似得。 说到底,其实,正德,还年幼,这个年纪,正是喜欢得到旁人表扬的时候,尤其是他心中,其实是把曾毅当成了大哥。 正德的眼神,却是毫不隐蔽,自然被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给看在了眼中。 几个大学士无奈,相视叹了口气。 原本,几个大学士就不认为最后这话,能是当今圣上想出来的,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全都是曾毅提起嘱咐好的。 对于此,几位内阁大学士,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如何了。 苦恼的是,当今圣上,心‘性’不成,如同顽童一般,不理朝政。 该笑的是,当今圣上的宠臣,却是一心为了大明,没有丝毫独掌超纲的意思。 若是曾毅有一丝做权臣的心思,就不会是现如今这做法了。 “诸位大学士留步。” 一众官员走后,曾毅却是紧随其后,喊住了几位大学士。 “曾大人,还有何事?” 几位内阁大学士,回头,看着曾毅,有所不解。 “这是陛下赏赐的。” 曾毅侧身,已经有宫‘女’‘侍’卫端着一些宫中御酒和绸缎及金银,凑了上来。 “曾大人。” 就算是首辅刘健,一向刚想的老头,也是忍不住微微眯了下眼睛,动容的看着曾毅。 这些赏赐,绝对是曾毅要来的,而曾毅如此,却是为了皇帝。 “这是陛下赏赐诸位大学士的,言之,诸位大学士劳苦功高,该有赏赐。” 说完这些,曾毅笑着冲后面的宫‘女’和‘侍’卫道:“呆会,都随诸位大人出宫,‘交’予几位大学士的仆人手中。” “曾大人,何不劝说陛下?” “难啊。” 这便是刘健和曾毅的对话。 仅此一问一答,两人,便不再吭声。 “还望曾大人替我等叩谢陛下赏赐。” 次辅谢迁在旁边开口,却是也看出了曾毅脸上的苦涩。 想想也是,若是当今皇帝,是能劝的,那,还会有如今的局面,不上早朝,不理朝政吗?更何况,皇帝身边,还有如同刘瑾等‘奸’佞在侧。 “几位大学士尽可回府,明日,另有陛下封赏。” 说完这句话,曾毅顿了顿,冲着几位大学士道:“只忘几位大学士,尽心国事。” 这话,本不该由曾毅来说的,可是,正德却是那样一番脾气,这话,也只能曾毅来说了。 冲着曾毅拱了拱手,几位大学士,也都觉察出了曾毅话里的苦涩。 让一个臣子说这等话,本来,就有些别扭,可是,曾毅却是不能不说,其是皇帝的宠臣。 “曾毅也是为难啊。” 目送曾毅转身,去办别的事情以后,杨廷和叹了口气。 谁碰到这样的君主,都是头疼,尤其曾毅又是皇帝的宠臣,且,其又有忠君报国之心。 “主上如此,却是哭了忠君之臣。” 几位大学士摇头,碰到正德这样的皇帝,‘奸’臣贼子,自然是乐了,只要讨好主上就成,可是,对于忠君爱国之臣,却是为难的很。这场大宴,也算是彻底结束。彻底的迎来了正德元年,一个风雨飘摇,朝廷昏庸的起始。 第三百零一章扭枢 正如曾毅所说,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皇帝对内阁的大学士们及朝廷的一些重臣进行了封赏,金银倒是不多,俱结是对其子孙进行的封赏。 虽说封赏不重,可是,重要的,是这个时间,是卡在了大年初一,是皇帝对朝廷大臣的重视。 虽说绝大多数大臣们都清楚,这封赏,未必是皇帝的意思,或许,是某个臣子的参谋,可是,朝廷的事情,就是如此。 做出来,给天下人看的。 “过完这个年,就是新的开始啊。” 曾毅搂着李韵儿,靠在椅子上,或者说,今个的大年初一,已经是正德元年的大年初一了,的确,是一个新的开始。 而对曾毅来说,年前,因为锦衣卫的事情,引发了巨大的舆论,其实,曾毅也是承受了不少压力的。 别看曾毅不担心自己的自身安全问题。 若是曾毅心无大志,那,他现在的身份,倒是足以让他一辈子安乐享福,过上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的生活了。 可是,曾毅却是有大志向的,这么一来,曾毅的压力,也就不小了。 所行之事,虽说曾毅能够借助皇帝的力量,跳出官场的这个规则圈之外。 可是,在曾毅的本身势力没有达到能够打破官场的规矩,或者是官场的规矩,还没有变的虚弱不敢,如,日后刘瑾掌权,霍‘乱’超纲,那个时候,其实就是朝廷官场规矩最为脆弱的时候,甚至,无时无刻不被人从各处给打破着。 除非曾毅能做到前者,或者,是碰到后者这样的情形,若不然,其他时候,曾毅就算是借助皇帝的力量,可是,追究,是会被百官给重新拉回朝廷官场的这个规则当中的。 曾毅现在要做的,则是借助皇权打开官场规则的时候,把握时机,把该做的事情,全都给做了。 之后,重新跌落,回到朝廷官场的秩序当中。 这,是曾毅目前所必须遵守的,他不可能一直借助皇权,若不然,对他的名声,将会是一个极大的障碍。 且,对他日后的一些布局,也是一大障碍。 而,借助皇权,跳出朝廷官场的机会,是不会有多少的,而且,机会都是稍纵即逝。 且,一旦布局错误,所造成的后果,几乎是不可能挽回的。 就如同上次,锦衣卫诏狱裁撤,被东厂给拦住,劫走。 这事情,若说是曾毅提前丝毫没有预感没有猜测,那是不可能的,甚至,曾毅还故意偷偷暗示过刘瑾。 可是,最后,曾毅却发现,这个做法,是错误的。 也就幸好,这事,在所有人看来,曾毅也等于是苦主了,是以,全都同情曾毅,竭力裁撤锦衣卫,最后,却被刘瑾给摘了果子。 之后,曾毅,才会找机会,扭转了这个错误,将锦衣卫的诏狱彻底的裁撤掉了。 是以,在旁人看来,上至正德皇帝,下旨司徒威、刘瑾等等,在他们看来,曾毅是神机妙算,岂不知,有些事情,其实,也出乎了曾毅的预料。 只不过,曾毅做事,喜欢凡事留一线,把退路给留下了,且,做事,不做绝,能不自己出面说清楚的,绝对不会亲自出面。 也正因为此,就算是出了差错,也不会被人发现的。 “过完年,你就又该忙了吧?” 李韵儿使劲往曾毅的怀里挤了挤,脑袋在曾毅‘胸’口蹭了蹭,很是依恋。 可以说,以前,曾毅还没入朝为官的时候,两人虽然清贫,寒冷,可是,却是整天都能有大把的时间呆在一起。 而现在,曾毅入朝为官了,反而,衣食无忧了,甚至,曾毅在朝中,也是举足轻重,不容哪个官员能够忽视的大臣了。 可是,曾毅呆在家里的时间,却是极少了。 这次,若非是过年,怕是曾毅还在南京呆着呢。 “是啊。” 曾毅抱着李韵儿,言语里,也有些无奈,说实在的,曾毅也想呆在家里,悠然自乐,没事的时候,偕娇妻游山玩水。 可是,曾毅却没办法,既然来到了大明朝,那,曾毅就想改写历史,不再让中华遭受列强铁骑的践踏。 是以,曾毅,必须要努力,去改变历史。 “你放心,以后,我会尽量少离京的。” 曾毅笑着,用下巴压在了李韵儿头顶的青丝上。 “咱们还年轻,这几年,把该做的事情做了,日后,就不用在这么‘操’劳了,可以安心的呆在京城养老了。” 李韵儿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那要多少年后啊,好像咱们已经多大岁数了。” “国运艰难啊。” 曾毅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当今圣上,是个什么脾气,现在,怕是你虽在家中,也该有所耳闻。” “若是一直如此下去,必有祸端。” “你相公我受先帝之恩,更受当今圣上知遇之恩,这恩情,不能不报。” 李韵儿乖巧的在曾毅怀里点了点头:“韵儿都明白,相公不必担心韵儿,尽管去做就是了。” “不说这些。” 曾毅拉着韵儿,从‘床’上站了起来,两人,现在,是并未同‘床’的,且,现在,其实也还是分房睡觉的。 不过,早上,总是李韵儿起的早,来曾毅屋中收拾的,这个,李韵儿是从来不假旁人之手的,哪怕是现在有丫鬟了,李韵儿也总是亲自收拾曾毅的东西。 “走,出去转转去。” 曾毅笑着,牵扯李韵儿的手,道:“回京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好好陪过你。” “今个,大年初一,外面可是热闹的很。” ‘春’节,是走亲访友的日子,可是,大年初一,却是例外,大年初一,是休息,娱乐的日子,各家各户,全都悠闲。 都是上街,或者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唠嗑什么的。 而等过完大年初一,从初二开始,才是真正的走亲访友的时候。 而大年初一,外面的街上,也是最热闹的,有舞龙舞狮的队伍,有些是商户请的,也有些,是官府雇的。 “不用换衣服,走吧。” 曾毅一把拉着还有些扭捏的李韵儿,就大步走了出去。 …………………… ‘春’节,其实过的很快,也就那几天的时间。 而且,京城,其实也没什么可逛的,久居在这里,其实,也都腻了,而且,不管是曾毅还是李韵儿,都并非是那种非常喜欢热闹的人。 偶尔热闹一下,还是可以的,缓解下心情,但若是连续几天如此,那却是有些受不了的。 而且,曾毅和李韵儿,两人的情况相同,都是没了什么亲戚的,李韵儿,或许比曾毅的情况要好些。 据说,还有几房远亲,不过,全都不在京城,且,关系,也是不好的,若不然,当初李韵儿也不会和曾毅还没成亲,就住在了曾毅家中。 是以,对于那几房远亲,李韵儿也是不愿意提起的,曾毅也就没多问。 是以,过年这几天,除去大年初一,曾毅和李韵儿两人上街之后,旁的时间,就是窝在家中了。 不过,虽说曾毅和李韵儿没什么亲戚可以走动的。 可,曾毅现在的身份却是不同,是以,倒是有不少的官员,趁着这个时候,前来曾毅府上拜年的。 这个,曾毅却是没法不让人来的,若不然,曾毅的名声,怕是会坏了的。 被人传成是高傲等,也不无可能。 官员,其实,不容易做的。 不过,虽然那些前来拜年的官员曾毅是见了,可是,东西,却都是象征‘性’的留下了些土特产之类的。 但凡是值钱些的,曾毅是一个都没留。 曾毅不缺钱,若是银子,大可以张口和正德要,让正德赏赐些,也就是了。 至于旁的来路,曾毅还是不想给自己找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在曾毅看来,钱财在多,哪怕富可敌国,又能如何?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那么多的钱财,又用不完,留着,又不能带来什么好处,只能带来无尽的弊端。 是以,对于不义之财,曾毅还是很果断的,绝对不能要。 这其中,倒是司徒威,和曾毅呆的时间久,知道曾毅的脾气,上‘门’拜年,倒是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提了一两个盒子,里面装了些小点心。 “你这倒是真好意思啊!” 曾毅和司徒威熟络,是以,接过东西之后,直接笑着开了个玩笑。 “卑职这不是知道大人也不缺什么,若是送了旁的,大人,也不会收。” 说着,司徒威搓了搓手,道:“这都是家里的那位,亲手给做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大人口味。” “原来是嫂夫人做的啊。” 曾毅笑着,既然是来拜年的,那就是以‘私’下的身份,曾毅对于这些,还是分的很清楚的,不会时刻摆着官架子的。 “今个,是有口福了。” 说着,曾毅把礼盒给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顺手指了指椅子,道:“我这你也熟悉,就别那么客气了。” 司徒威嘿嘿笑着,在椅子上坐定。 说了几句喜庆的话,司徒威眼珠转着,就有些发呆了。 曾毅好笑,就知道,司徒威这家伙,肯定不会单纯是为了来拜年的,肯定是又遇到什么事了。 只不过,司徒威不开口,曾毅也就装作没看到,只是笑着,也不询问。 对于司徒威,曾毅之前,也给司徒威说过,有些事情,是需要锻炼的,若是什么事,都来请教曾毅,那是肯定不成的。 尤其是现在,锦衣卫内权利空缺,司徒威暂时独揽大权。 就算是司徒威遇到了锦衣卫内部的一些压力,那这些压力,也只能源自于下面的那些个官吏等。 这种局面,若是司徒威都解决不了,日后,锦衣卫彻底进驻文官体系,右监察官上任以后,怕是司徒威就要被架空了吧? 曾毅之所以把锦衣卫设置成文武双首官的局面,就是因为锦衣卫的情报机构和都察院还不一样。 锦衣卫的情报机构特殊,也比都察院更容易获得一些东西。 且,都察院的言官们,就是太过容易被某些重臣所掌控,从而,变成一些朝廷大佬的一言堂。 从而对某些官员发动集体的攻击。 且,都察院,若是真的论起来,只是对下面的官员进行监督,真正的对朝廷大员的监督,可以说是空谈,根本就没多少作用的。 而锦衣卫则不同。 曾毅的理想当中,锦衣卫彻底成熟的时候,将会是分为两个主要的责任,一个,则是对边关,对外敌的打探,对国内一些个如白莲教等的探查,另一个责任,则是对官员的监督,是包括从上到下,所有的官员。 这样一来,牵扯到了朝廷重臣。 那,锦衣卫的地位,可就重了,是以,就必须要保证,锦衣卫的文武两位首官,对皇帝,是绝对的忠心。 当然,这点,是很容易的,现在不比未来,大明朝,可是只有一位皇帝的。 只不过,曾毅要防备的,则是锦衣卫的两位首官,都是有自己所属势力的,为了自己所属势力,有时候,隐瞒情况,或者,是制造些假情报,也未必是不可能的。 正因为此,曾毅才会定下了锦衣卫一左一右,一文一武两位首官。 文武之间的矛盾,其实是不可调和的,这源自于双方的认知。 但是,文武之间,却又不能真的爆发大的矛盾,要不然,损失的,肯定还是大明朝的国力。 是以,把锦衣卫设定为一文一武两位首官,其实,是让文武官员,有一个可以真正‘交’锋的地点。 让他们把所有的矛盾,都给转移到在锦衣卫内的对峙上来。 或者说,把文武官员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锦衣卫文武首官之争上来。 这样,在锦衣卫,将会是文武力量最为分明的地点。 且,同时,也正是因为这种争执,双方,将会起到最为严明的监督作用,任何一方出了错误,或者想要隐瞒什么情报等,都要冒着被对方所发现的危险,等等。 在这种情况下,文武双方,都不会允许锦衣卫的属于他们一方的首官,是个无能之人。 哪怕是曾毅从中调和,若是其太过无能,曾毅却不顺应‘潮’流,换上真正有能力的人,那,最后,锦衣卫定然会失去他该有的作用,让曾毅的计划落空,是以,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曾毅想要看到的。 是以,对司徒威,就必要要趁现在,给予磨练,这也是最后的时间了。 成与不成,就看司徒威的悟‘性’了,这也算是临阵磨刀了。 若是不成,曾毅心中,自然是会有旁的人选的。 但是,有一点,那就是,对于锦衣卫内部文武的争斗,哪怕锦衣卫左右文武首官都是曾毅选出的,可是,对于他们的争斗,曾毅却是不会管的。 最终,司徒威还是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口,或许,是看到了曾毅脸上的笑意,想起了之前曾毅给他说过的话。 最终,司徒威起身,冲着曾毅拱手,抱拳:“卑职,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说完这话,司徒威方才转身离开。 “希望你能成功。” 曾毅笑着,微微点头,喃喃自语。 毕竟,司徒威,是曾毅的人。 可是,若是不成功的话,曾毅也不会强求,那只能说明司徒威现在的能力,还不适合此,日后,在给他安排旁的职位也就是了。 至于锦衣卫的下任首官,曾毅会酌情令选他人的。 锦衣卫的首官,人选,必须是皇帝拟定的,绝度不能‘交’给内阁或许文武大臣,若不然,最终,锦衣卫,还将会成为都察院现如今的情况,成为一些朝廷重臣手中的武器。 “那个老家伙,可是不好对付啊。” 曾毅笑着,自言自语,锦衣卫右监察官的人选,曾毅早就定好了,而且,是非常合适的人选,同时,也绝对不会有人猜到。 且,这个人,和朝廷当中,现如今,已经没有多少的牵连了,同时,其更是正直君子。 也正因为此,曾毅才会选择他任锦衣卫右监察官的。 曾毅,并不准备死死的把锦衣卫抓在手中,若是那样,锦衣卫的未来,将会是叵测的。 只有真正的让锦衣卫放权出去,让其自行成长,慢慢的在时间中发现不足,然后,曾毅在予以改正,方才是让锦衣卫彻底完善的最好的办法。 可以说,曾毅,对锦衣卫的期望很高,甚至,现在所想的这些,在锦衣卫,还只是一个框架罢了。 “不过,那老家伙,倒是个正人君子,如此,就足够了。” 曾毅旋即又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锦衣卫右监察官的人选,必须要是正人君子,绝对,不能坏了锦衣卫的名声了,现如今这个阶段,锦衣卫的名声,是容不得有丝毫打击的。而只要这个老家伙任了锦衣卫右监察官,和司徒威两人左右相对,熬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转的。对于司徒威的人品,曾毅还是能够保证的,不说旁的,但是他曾毅在这杵着,司徒威就绝对不敢做出什么坏了锦衣卫名声的事情。 第三百零二章锦衣卫内 可以说,锦衣卫的事情,在年前,闹的非常的厉害,沸沸扬扬。 可是,无论什么事情,一旦过去那个时间段,其的关注度,总会被逐渐取代的。 尤其是此次,锦衣卫的事情,从最开始的裁撤诏狱,到现在,锦衣卫的裁撤和保留,可以说,这段时间,也不短了。 而且,锦衣卫诏狱的裁撤,事关天下。 锦衣卫的诏狱,就是锦衣卫的虎牙,现如今,百姓们只知道,锦衣卫以后不能在和以前那样随意抓人了。 这,对百姓们而言,足够了。 至于锦衣卫的情报机构,和他们有个什么关系? 百姓们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是不可能造反等的。 是以,经过最初,对是否彻底裁撤锦衣卫的好奇之后,对此事,也就没人议论了,尤其是已经过年了。 家家户户都忙碌准备年货,后,又走亲访友的,谁还惦记这事情啊。 这事情,在民间,引发不了大规模的反应,在士林内,其实,就算是有反响,也是无用。 有那么一句话,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这句话,就充分的说明了,文人的群体,其实,在至关重要的时候,其所发动的所谓的舆论,等,未必是最为重要的。 绝大多数事情,在绝对的力量跟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纸糊的。 可以说,曾毅的谋算,非常的准确,甚至,把正德选秀的事情,也给算进去了。 尤等过完年,甚至,就是这个‘春’节,走亲访友的,怕是说的最多的,也只会是正德选秀‘女’的事情。 可以说,锦衣卫的事情,在过完年后,虽不至于烟消雨散,可是,其受关注程度,将会大大降低。 这对于锦衣卫初期,这个不稳当的时期来说,受关注程度越低,是件越好的事情。 因为,就算是曾毅,也不能保证他所做的事情就是肯定正确的。 而且,尤其是现在对锦衣卫的改变,就算是曾毅,也是在‘摸’索着前进的。 人心叵测,大明朝,这个时代的人,其思想,也是和后世完全不同的。 是以,有些东西,是不可能复制的,甚至,有些东西,在后世行得通,可是,在大明朝,就未必行得通。 而且,更主要的,人的思想和制度,其实都是在缓慢‘摸’索中前行的。 甚至,人的思想和制度的进步,更多的时候,在安逸的环境下,是不成的,只能是受了刺‘激’,受了危险,等等的时候,才会出现飞跃一般的进步。 比如动‘乱’,等等,这是思想和制度进行飞跃进步的最快的,也是最经常的时期。 是以,曾毅对于锦衣卫的制度改动,在最初期,也不能保证,就肯定不会出错。 因为,这个制度和大明朝现如今的大环境,其实,若是真论起来,还是有些不衔接的,这,就有可能在运行的过程***现一些摩擦等。 尤其是最初期,最容易暴漏出来。 只要把最初期能够平稳的渡过了,日后,就算是暴漏出了问题,绝大多数,也都只会是小问题了。 ‘春’节过完。 百官原本是要先叩拜皇帝,然后,散朝之后,才由各衙‘门’的首官揭开衙‘门’的封条及大印上的封条的。 只是,正德元年,注定是一个破坏规矩的开始。 正德根本就不上早朝,按照正德对曾毅的话,天气太冷了,起那么早,去上个早朝,就听下面一群大臣唠叨几句,然后,就散朝了,就没什么劲头。 对此,曾毅劝了几句,没有什么效果,也就不在吭声了。 曾毅对于正德,是把握着一个度的。 曾毅很清楚,正德的脾气,是不可能更改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用来形容在正德的身上,却是最为恰当不过的了。 是以,既然明知道正德的脾气是不可能更改的,那,曾毅就算是如何的劝诫,也是没用的,甚至,还会因此而招来正德的反感。 这在后世,其实是大多数家长都能碰到的事情。 也就是所谓的孩子们的叛逆期。 也被称为,都是吃饱喝足了,给惯出来的‘毛’病,若是生在古代,家里孩子成群,甚至,都有吃不饱的。 谁惯他们这个臭脾气,惯他们所谓的叛逆期的? 而恰恰,正德,就是在这么一个环境下。 先帝弘治皇帝,只有正德这么一个独苗,且,先帝年幼的时候,可是非常受罪的,是以,对正德,从小就非常的宠爱,甚至,称之为溺爱也不为过。 且,正德也没什么兄弟,这就更加的杜绝了争夺皇权的可能‘性’。 在这种情况下,正德是真正的天之子,整日锦衣‘玉’食,一群奴才们伺候着,讨好着,只要是正德的要求,几乎没有达不到的。 久而久之,到如今,正德也就成了这副脾气。 若是正德能多几个兄弟,多些争斗,正德的脾气,绝对不会如此的。 可是,脾气既然已经养成,而且,还是从小养成的,在想要去更改,那,几乎可以说是万难。 对于这种情况,只能是顺应着。 等时间久了,成熟了,或许,自己,就改过来了。 不过,这种可能,是在后世,成熟了,长大了,终究在社会上磨练,社会上,是没人会去像家里的父母那般容忍你的。 是以,那些叛逆期的孩子,一旦踏入社会,迟早会走正的。 当然,走邪路的也有,可是,毕竟少。 可是,正德,却是个例外,他是大明朝的皇帝,谁敢真的管他?是以,终其一生,正德都是不守规矩的,拿朝廷的规矩来进行践踏。 对此,历史就已经证明了,满朝文武大臣,没一个能改变掉正的脾气。 就算是日后刘瑾伏诛,正德的身边,照样出现了别的‘奸’佞,直至正德最后大行归天。 对于这种能带入坟墓的‘性’格,曾毅,根本就不准备去更改。 甚至,在曾毅看来,想要更改朱厚照的‘性’格,甚至,比他对整个大明朝进行一番改革还要困难。 是以,长久以来,对于正德,曾毅就秉着一个态度。 能忍则忍,忍不住的,说上几句,听就听了,不听,也不多说,若不然,只会让正德烦。 可以说,若是从这点来说的话,曾毅,不算是一个真正的忠心之臣。 不过,在曾毅看来,这才是聪明之举,若是学那些愚忠之人,只会硬着头皮来,那,他对大明朝的设计,对大明朝的改革,那才真的是叫做镜里看‘花’水中望月,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朝廷的衙‘门’,全都开始运转。 而锦衣卫内,也进行了一些整顿。 过年的这段时间,可以说,京城的衙‘门’,都要休息的,可是,锦衣卫,却是个例外。 锦衣卫的特殊‘性’,注定了,他是不能休息的。 或者说,锦衣卫的特殊‘性’,也注定了,是没法休息的。 锦衣卫内,有暗装明桩之分。 这其中,明桩,其实,在曾毅看来,是最坑的了。 谁都知道其的身份,这样的明桩,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无非也就是察言观‘色’之类的罢了。 明桩能得到的真正有用的情报,可以说,很少。 锦衣卫若是靠明桩提供情报,也就称不上是什么都知情了。 锦衣卫,最为主要的,其实就是暗装。 伪装成商人,仆人,‘侍’卫等等,去打探情报。 这样一来,自然不可能是有什么规定的时间了,若不然,就是要暴漏身份了。 锦衣卫的暗桩,也是分为两种的。 一种是常驻的,也就是派入一些大臣等的府邸的,一般都是多少年,甚至,直到被发现,才会被撤走的。 而另外一种,则是属于增援的。 也就是原本潜伏的暗桩,发现了什么重大情况,且,其自己无法解决的时候,这个时候,锦衣卫,就会考虑是否在派人支援。 要派去几个人,如何的打入其内部。 当然,如何打入目标的内部,这,就是锦衣卫上面的官员们考虑的事情了,而且,锦衣卫经常做这种事情,是以,对这种事情,其实,方法很多。 是以,锦衣卫的种种限制,就注定了,锦衣卫衙‘门’,是全年运转,不可能如京城的旁的衙‘门’那般,还能过年休息几天。 是以,在过年的这几天内,锦衣卫内部,司徒威已经进行了一些调整了。 只不过,这些个调整,都是微幅的调整,调整力度不算大。 毕竟,文武两系的官职,曾毅,已经给定下了。 而其余的,司徒威能动的,也就是对这些官职的官员,稍微调整一下,至于大的调整,现在,司徒威也是动不了的。 换句话说,司徒威所面临的,其实,和曾毅面临的是一个问题,手底下,没什么可信且可用的人才。 以前,司徒威只不过是锦衣的佥事。 在佥事上面,可是还有同知,锦衣卫都指挥使的。 且,一个佥事,能随心所‘欲’的任命下面的一些百户千户什么的下面的官员,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司徒威对于那些千户百户,至多,就是为难他们一些。 且,锦衣卫这种地方,能有多少的人才可用的? 是以,现在,司徒威就算是想对下面的官员进行调整,也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至于那两位同知,司徒威则是给了他们千户的任职,至于旁的,却是暂时也没安置别的官职。 司徒威也不傻,虽然手底下没有人才可用。 可是,这两个同知,却是绝不能用的。 若不然,指不定,就会被这两人给架空的,是以,干脆,给了他们千户的职位,也不算是亏待他们。 但是,却是别想进入锦衣卫的中枢了,更是不可能有机会架空司徒威的。 除此外,对于锦衣卫的一些规矩的修改,曾毅是没有管的。 或者说,对于锦衣卫整体的规矩,曾毅只是画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在曾毅所画的这个范围内,锦衣卫还要进一步明确的。 毕竟,锦衣卫这个衙‘门’,不同于旁的衙‘门’,尤其是曾毅要对锦衣卫衙‘门’进行改革,是以,许多的规矩,都是要重新制定的。 这些规矩,曾毅在定下一个大致的范误,就‘交’由锦衣卫内部,酌情去制定细节了。 在这方面,曾毅相信,司徒威,是不会也不敢糊‘弄’他的。 更何况,锦衣卫,现在,是两位首官,一文一武。 这些规矩,不仅是要司徒威去定,还要另外一位右监察官也去制定,两人制定的规则,全都‘交’给曾毅之后,在由曾毅确定的。 只要有竞争,有争斗,就不可能‘弄’虚作假。 最起码,在这种规矩的制度上面,是不可能‘弄’虚作假的。 过年的这几天,在家,司徒威也是根据已经的锦衣卫的一些个规矩,进行参考,修改,删减了许多,然后,并没有送‘交’给曾毅过目,而是先在锦衣卫内部实施了下去。 之前,曾毅说过,这些规矩,等过完年,右监察官也会指定,然后,在锦衣卫的文官体系内实施。 可以说,曾毅的意思,是最开始的这段时间内。 锦衣卫内的规矩,除了文武两系的官员是想通的,高一品的锦衣卫武官,是有权利也必须能够约束比他低一级的文官的。 而相反过来同样如此。 这个规矩,是主导规矩,也可以说,是一锦衣卫的主体。 其余的规矩,则是要靠文武两位监察官制定,然后,上‘交’曾毅。 在之后,曾毅观察一段时间后,在对文武两位监察官制定的规矩进行糅合,然后,在锦衣卫内实施下去。 继续观察,直至没有什么‘毛’病的时候,曾毅会让正德以圣旨的方式,给正是昭告天下的。 也只有如此,锦衣卫,才能真正的成为朝廷普通的衙‘门’之一,而不被边缘化,不被敌对。 “希望一切顺利。” 司徒威端坐在北镇抚司的大堂上。 可以说,在之前,尤其是碰到曾毅之前,司徒威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司徒威,竟然能够坐在北镇抚司的大堂之上。 虽说,改动后的锦衣卫首官的官职,是正三品,比以前的正二品的都指挥使,要错上一品的等级。 可是,在司徒威看来,这已经足够了。 三品大员啊,这是以前根本就不能想的、 司徒威以前虽然是锦衣卫的佥事,按理说,也是三品的官员。 可是,锦衣卫的情况太过特殊,除去锦衣卫都指挥使以外,其余的,如同知,佥事等,除非是得了皇帝的圣旨册封,若不然,也就是在锦衣卫内部是从二品,三品的。 出了锦衣卫,就没人认可的。 就算是饷银,也并非是户部发的,而是锦衣卫自己发的。 甚至,吏部根本就没有登记造册。 相反,锦衣卫的千户等,却都是在吏部,兵部有造册的。 若是真的论起来,也可以说是锦衣卫的同知和佥事,是锦衣卫内部自己的官员,不经朝廷认可的。 是以,在司徒威心里,他一直,也就是个至多千户的结局。 因为锦衣卫的特殊‘性’,一般而言,若是不出错的同知和佥事,到最后,总是按照千户的规格,给世袭一个后辈进入锦衣卫内任职的。 可是,可以说是一转眼的时间。 现如今,司徒威成了堂堂正正的朝廷三品大员,而且,还是锦衣卫的首官,更难能可贵的,则是锦衣卫内所有的官职,全都被朝廷认可,全都是要在吏部和兵部登记造册的。 日后,锦衣卫也是朝廷衙‘门’当中的一个了,而非是被排除在外。 是以,此时,若说谁最不喜欢锦衣卫出事,甚至,司徒威的心思,还要排在曾毅之前。 司徒威明白,一旦此时锦衣卫出事,那,他这个刚到手的锦衣卫左监察官,正三品的朝廷大员的乌沙,就立时会生出翅膀,扑闪扑闪的飞走。 “那些宵小之辈,摄于曾大人的威慑,暂且,该是不会有什么行动的。” 司徒威自言自语,旁人就算听了,也根本就不懂他这话里的意思,到底是要表达什么意思的。 “曾大人吩咐的事情,不能出错。” 司徒威猛然想起了什么似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来人。” 刚走出正堂的‘门’槛,司徒威就喝了一声。 “大人。” 旁边有‘侍’卫立时跑了过来,站在了司徒威的跟前。 “去,将咱们锦衣卫内还剩下没有派出去的暗哨,全都给召来。” 司徒威脸‘色’沉寂,这些个暗哨,平日里,就算是锦衣卫内部,也鲜少有人认识的,这是为了其暗哨的保密‘性’。 若不然,见的人多了,总是会不安全的。 然,旁边这‘侍’卫,是司徒威的亲信,尤其是此次司徒威任了锦衣卫的首官,他的这‘侍’卫,自然跟着他,也见识了不少的。 是以,司徒威才会如此放心的让其去招那些仍旧赋闲的暗哨过来。若是换了旁的普通‘侍’卫,怕是连那些暗哨是谁,在锦衣卫哪里呆着的,都不知道的。不过,就算是司徒威的这‘侍’卫,也仅仅是知道那些暗哨都是在京城哪里呆着的,至于其身份‘性’命等,一些更为详细的,却是一概不知了。 第三百零三章预谋 “咱们的人,能趁机打入锦衣卫否?” 宁王朱宸濠眉头紧皱,情报机构,可不单单只是打听情报,还要懂得打入敌人的内部,而宁王朱宸濠,既然有心大宝,自然不能对锦衣卫,这个未来大明朝的真正的情报机构而有所放松。 年前的时候,锦衣卫一直都在走人,自然是没法往里安‘插’人了。 且,以前在锦衣卫安‘插’的人,经过这次的锦衣卫重新改动,重新洗牌,已经全都成了小兵,根本就不可能在有任何的价值。 而且,年轻,想要往锦衣卫里安‘插’人,是自投罗网的做法,那个时候,锦衣卫的人都在走,谁若是那个时候想进锦衣卫,只会惹人注意,然后,被彻底的盯上。 而现在,过完了年,且,恰恰锦衣卫虽然是文武两套体系,可是,现在,还只是武官体系在运转,文官体系,尚未有具体的任命。 也就是说,现在的文官体系当中,从上到下,都还没有确定到底是由哪个官员担任的。 也没有任何的小道消息传出,只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文官体系的官员,不说下面的官员,但是,其右监察官,肯定是由曾毅亲自点出的。 这点,毋庸置疑。 也就是说,这个人选,曾毅肯定知道,只不过,没有外泄罢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根据曾毅的一些蛛丝马迹,或许,能够找出根源。 因此,宁王朱宸濠,让下面的人对曾毅的监视,更是不遗余力,只可惜,曾毅这段时间的迎来送往,全都正常的很。 根本就不见对哪个文官有稍微哪怕是一点的特殊。 而且,宁王的情报机构,也不是傻子,得来的情报,自然也会认真的分析,筛选一遍的。 这些个现如今最近和曾毅接触过的文官,没一个有资历坐上锦衣卫右监察官的位置的。 虽说锦衣卫以前的名声不一样,可是,现在,已经改动过了。 换句话说,现在的锦衣卫,已经不在是以前的锦衣卫了,而且,又是曾毅这个贤臣所一力倡导的。 是以,文官内,对于锦衣卫右监察官的这个位置,也定然有人眼红的。 且,曾毅手底下,怕是没什么文官的,这样一来,若是有意此位置的,自然会和曾毅进行接触。 可是,那些官员似乎也达成了什么默契,虽说手底下有人前来拜望曾毅,可是,却并没说什么有用的话。 要知道,文官是极为注重出身,资历的。 是以,这个右监察官的位置,绝对不可能如同左监察官那样,直接给了司徒威的。 若不然,一旦右监察官的位置坐上了资历出身不行的,怕是士林就能先把这个文官给骂死了。 可是,把和曾毅有过‘交’集的官员给筛选一遍,尤其是锦衣卫开始改动以来,和曾毅有过‘交’集的,全都筛选了一遍。 硬是没发现曾毅对哪个文官有特殊的关注和接触。 可以说,这结果,让宁王朱宸濠头疼不已,既然得出这结果,那,只有两个可能了。 第一,则是曾毅的隐蔽能力太强了,太能保守秘密了,只不过,这个可能‘性’,在宁王朱宸濠来看,没多大的可能。 毕竟,这右监察官早晚都要上任的,对其身份,没必要如此的保密的。 而,除此外,最大的可能,则是第二种可能了,这就是曾毅自己,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对于右监察官的人选,曾毅自己本身,还在物‘色’,现阶段,没有认同的人选,这个可能,在宁王朱宸濠及他的心腹谋士看来,却是有着极大可能的了。 也正因为此,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既然曾毅那里没有合适的人选,那,宁王朱宸濠不介意塞给曾毅一个人选。 宁王朱宸濠,经营了这么多年,虽说是在他自己的封地经营的,可是,在朝中,也是有属于他的势力的。 只不过,这股势力,极其微弱,甚至,不能说是他的势力,只是有那么一个或者几个官员,是他宁王朱宸濠的人。 而这一个或几个人,在京城,在朝廷当中,平时,和宁王朱宸濠也是没什么联系的,但是,若真有了什么事情,是会明里暗里,引到风向的。 而现在,既然曾毅手上没有合适的人选,这对宁王朱宸濠而言,却是一个机会了,若是此时,让他的人去投靠曾毅。 指不定,就能在锦衣卫得到个一官半职的。 哪怕不是首官,也是有极大用处的。 而且,在宁王朱宸濠来看,这个方法,是极为妥当的,也不可能被曾毅发现。 毕竟,曾毅是皇帝的宠臣,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更甚至,现在,曾毅的声望可是隆的很,百姓哪个不知曾毅的名头? 可以说,因为锦衣卫的事情,曾毅成了大明朝人尽皆知的官员,更是因为锦衣卫,曾毅获得了无上的荣耀和贤臣的名号。 这个时候,投靠曾毅的官员,可是不少的。 只不过,原先,碍于曾毅官职卑微,大多数人都在犹豫,而现在,又碍于曾毅的名声太过正直。 是以,这些想要投靠的官员们,却是头疼的很,不敢太过直接,都是朦胧的给曾毅表达了这个意思。 这个时候,若是突然出现一个两个高品级的官员来投靠曾毅,既能当风向标,又不可能被曾毅怀疑。 毕竟,若是真抡起来的话,曾毅现在,的确有资格,让一些大臣来投靠他,以他为首的。 是以,此时,宁王派人接近曾毅,投靠曾毅,怕是曾毅谋算过人,也是防不胜防的。 “难啊。” 宁王的心腹,一年四季全都是白‘色’长袍的白衣谋士缓缓摇了摇头,直接否掉了宁王朱宸濠的想法。 “为何?” 宁王朱宸濠看着他的这位心腹谋士,在许多大事上,其实,都是宁王和他的这位心腹谋士商量着来的,由此,可以看出宁王朱宸濠对他的这位心腹谋士的看重。 “以前,尚未见其真人之时,咱们尚且怀疑,曾毅的智谋如何。” 白衣谋士一句话,就转变了当初,其实是宁王朱宸濠以为曾毅才谋无双,想要拉拢曾毅,却被白衣谋士给用言语破坏了的事实,倒是成了当初宁王朱宸濠和他,两人都不信曾毅有什么智谋。 不过,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而且,又是这些许的事情,就算是宁王朱宸濠,也是没记那么清的,现如今,被自己的这心腹谋士提起,也就没多想,潜意识里,也就认为的确如此了。 点了点头,宁王朱宸濠道:“只是可惜,当初,就该趁其还未彻底成长起来,拉拢于他,现在,却是晚了啊。” 这点,的确是宁王朱宸濠最为后悔的地方。 当初,若是拉拢曾毅,那个时候,曾毅的才能及圣眷,怕是都不能和现在相提并论的,只要那个时候把曾毅拉拢了,有谁听过上了贼船还能下来的? 尤其是这种图谋江山社稷的超大型号贼船。 “曾毅谋略过人,这点,毋庸置疑。” 白衣谋士认真的分析着,有些事情,就算是他厌恶曾毅,也是没法掩盖的,这是人尽皆知的,若是强行掩盖,倒是会让旁人说些闲话,与其如此,还不如大方的承认。 果然,听了白衣谋士的话,宁王朱宸濠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对其所说话的赞同,不过,却并没有吭声,而是等着白衣谋士继续往下说。 顿了顿,白衣谋士接着道:“曾毅自任官以来,所行之事,从未有过差错,唯一有差错的,也就是前次,裁撤锦衣卫诏狱的时候,最后关头,被司礼监刘瑾,给占了便宜,不过,最后,仍旧是被曾毅搬回了局面。” “这些,若是不仔细琢磨的话,到是看不出什么,可是,若是仔细琢磨的话,就会发现,曾毅的心思,定然十分缜密,同时,也定然十分小心,也正因为,才会一直谋算不出差错。” “这样的人,极为灵敏,是不可能对于一些刚刚投靠于他的官员就予以任职等的。” “甚至,在这个关头,若是王爷让一些大人投靠了过去,因官职原因,还会引起曾毅的怀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白衣谋士说完这话,就不在吭声了,这是他宁王朱宸濠的习惯了,一般,都是他说完意见,然后,沉默,不吭声。 同时,宁王朱宸濠也不会那么急着说话,而是同样也会沉默一会,思考白衣谋士所说的话。 过了一会,出了口气,宁王朱宸濠才缓缓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以曾毅的智慧,就算是此时本王让人前去投靠,其,也不会在锦衣卫的官员内对其有所任命的。” “锦衣卫,是曾毅所尽心,同时也是不能允许前期有差错的衙‘门’。” “对于进入锦衣卫衙‘门’的官员,曾毅只能是自己挑选,而不会,甚至根本就不可能考虑主动投诚的官员。” “因为,这个时候投诚,指不定,就是冲着锦衣卫的官职去的。” “曾毅的脾气,或许,不会在乎锦衣卫的官职是谁任职的,若不然,他也不会‘弄’出文武两套体系来,还要互相监督,克制。” “可是,曾毅却怕有人给他捣‘乱’。” “在锦衣卫的初期,是绝对承受不了任何的‘乱’子的。” “是以,但凡是有一丝的危险的可能‘性’,曾毅,都会进行排除。” “这个时候,本王让人投靠曾毅,虽不可能怀疑到本王头上,但是,若是被他认定了是冲着锦衣卫的官职去的,那,不管是被他看做是哪方势力派去的,日后,也是不好的。” 宁王朱宸濠款款而言,可以说,他的这话,是在对白衣谋士的话进行一番更为透彻的分析。 以此,来佐证白衣谋士的话。 这也是宁王朱宸濠和白衣谋士两人之间的一种习惯了。 若是最后,宁王朱宸濠对于白衣谋士的话,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分析,那,也就证明两人的意见,是不同的,或者说,是这件事,两人,是有一个错误的,那,就必须要好好在进行重新的商量,谋划,等了。 “王爷所言不差。” 白衣谋士笑着点了点头:“语气如此,就算是王爷想要咱们的人接近曾毅,进入锦衣卫,却是也可以想旁的方法的,但是,这个方法,绝对不成的。” “旁的方法,怕是难啊,进去了,只要不是文武官员,就算百户,又能如何?” 宁王朱宸濠叹息,百户千户,自然也是官员,可是,在锦衣卫内,却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核心成员的。 日后的锦衣卫的核心,注定了是以左右监察官为首,然后盘根错节的几位真正的实权人物,而非是下面的这些执行命令的千户百户。 而宁王朱宸濠想要的,就是实权官员当中的一个,若是下面的千户百户,绝大多数信息,是根本就得不到的。 “这个,只能是以后在想旁的办法了。” 白衣谋士眯着眼睛,对此,段时间内,他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是等锦衣卫的文武官员全都到齐后,双方的争斗也由此开始,到时候,肯定会有官员被挤走,也会有信任的文武官员到任。 这,将会是一个循环,和其他旁的衙‘门’一模一样。 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有机会安***去一个王府的官员于锦衣卫能够接触核心的官职之上,而现在,却是没办法了。 “锦衣卫这边,倒是不着急,可是,曾毅身边,咱们的人,一定要有。” 宁王朱宸濠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可以说,在宁王朱宸濠来看,锦衣卫的情报机构,虽然日后作用肯定不会小了,毕竟,曾毅是准备让其往这方向彻底发展的。 可是,还是有缓冲时间,可以往里面安‘插’官员的,这就足够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迁移,往里面安‘插’官员,只能是比现在容易,而不会是困难,因为以后,锦衣卫衙‘门’的官员,肯定也会如同旁的衙‘门’一样,有规律的升迁、罢黜等等,那个时候安‘插’人,曾毅总不可能一直盯着吧? 而且,宁王朱宸濠也有他自己的情报机构,是以,对此,倒是不着急。 可是,与之相反,曾毅的身边,却是必须要有他们的人。 主要是曾毅给宁王朱宸濠一股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宁王朱宸濠,堂堂的大明朝王爷,年纪也比曾毅要大一轮还要多,可是,偏偏,在曾毅的跟前,有一股被看透的感觉,这,让宁王朱宸濠如何的不惊,如何的不惧? 而且,现在,曾毅身边没什么人可用,想要接近他,肯定会比以后容易些,哪怕日后,曾毅身边谋士多了,现在负责接触于他的,被排挤了。 可是,其只要是最先投靠曾毅的,那,资历在那摆着,旁人也不敢真的如何,且,曾毅也肯定会对其和善几分,肯定能知道些曾毅的最新盘算等的。 “若是如此,倒是最近可行。” 白衣谋士平日里整天满脑子的都是谋算,是以,宁王朱宸濠这么一说,话刚落地,白衣谋士就已经点头了。 宁王朱宸濠的这个方法,白衣谋士也是十分赞同的。 不过,也正如白衣谋士所说,这个方法,最近可行,但是,现在,却是不成。 最近和现在,两者可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何时?” 虽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宁王朱宸濠还是问了出来。 “锦衣卫文武官员,彻底确定且任职之后。” 白衣谋士笑着,也看出了宁王朱宸濠的心里,其实早有了答案。 “本王亦然如此。” 宁王朱宸濠笑着点头。 也只有那个时候,接近曾毅,投靠曾毅的官员,才不会被曾毅认为是冲着锦衣卫去的。 是以,那个时候,是最为合适的时候了。 在那之前,投靠曾毅的,会被曾毅防着,怕是为了锦衣卫的官职而且,以后给他捣‘乱’,别有用心。 毕竟,想要看曾毅热闹,甚至和曾毅有仇的,虽然少,可不代表没有,曾毅必须要防着。 而在这之后,若是晚了,期间有又不少官员投靠曾毅,指不定,在去投靠,也就不被当回事了。 是以,把握好时间,在锦衣卫的文武官员彻底确定且上任的时候,前去投靠曾毅,是最为合适的。 既不会被曾毅所怀疑,同时,更因为掐着时间,不会被旁人抢了先。 “想不到,一顽童般的年纪,竟然让本王多费了如此的心思。” 宁王朱宸濠突然忍不住叹了口气,嘴角,带着一丝的苦笑,这事,真是让他头疼,在这之前,怎么也想不到,正德身边,竟然会有这么一位人物存在。且,正德对其,还是宠信有加,以至于自从上次在酒楼见过曾毅之后,宁王朱宸濠在京城内的活动,也变的更加的隐秘,甚至,一些原本打算拜访的朝廷大臣,宁王朱宸濠都没有前去拜访。无他,皆因为曾毅太过聪明了,怕被他那双狗鼻子给闻出什么不对劲来,那,就太亏了。 第三百零四章态度 在过完年后,正德元年的半个月的时候终于是传出了圣旨,锦衣卫的右监察官,也就是锦衣卫内部文官体系的监察官进行了任命。 而这人,则是任谁都想不到的。 原都察院左都御史屠庸,一个被革职致仕的官员。 只不过,对于屠庸的革职,就连曾毅,也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的,或者说,屠庸,是个清正廉明的官员,对他的革职,其实是朝廷政治斗争的一个结果罢了。 而且,如果按照历史进程,此时,屠庸也该被重新启用了。 只不过,曾毅的到来,把个堂堂大明朝弘治皇帝给‘弄’的提前归天了。 是以,许多的历史,也就有些不符合历史进程了,尤其是一些官员的升迁进程,则是更加的不符合了。 而现在,曾毅将屠庸重新启用,在锦衣卫右监察官的位置上,则是考虑很久的。 屠庸,不仅仅是曾毅的老大人那么简单。 可以说,之前,屠庸担任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而那个时候,曾毅在京城,也没几天的。 是以,和屠庸之间,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密切的关系了。 这次之所以启用屠庸,任职锦衣卫的右监察官,可以说,是曾毅充分考虑后的结果。 在没人能够比屠庸更加适合在右监察官的这个职位上了。 屠庸,为人正直,历史记载,其在刘瑾专权期间,仍旧宁折不弯,甚至,于之对抗,设法保护当时也经卸任的前任兵部尚书刘大厦。 是以,就算是曾毅,对于屠庸,也是敬佩的。 让屠庸担任右监察官的职位,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现如今,锦衣卫的左右监察官,文武体系的制度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不管是左右哪个监察官太过强硬,都是不行的。 是以,就必须要刚正,且,知分寸的官员了。 而且,虽说曾毅可以不彻底掌控锦衣卫,但是,有一点,锦衣卫的左右监察官,不能和他对着干。 毕竟,日后,曾毅图谋不小的。 到时候,锦衣卫,有一个司徒威这个左监察官是他曾毅的人,能够提供情报,就足够了。 而右监察官可以不是他曾毅的人,但是,若是一个劲的和他对着干,那,就是坏事了,毕竟,情报的重要‘性’,曾毅,其实是很清楚的。 是以,现如今,屠庸不仅是其脾气等符合,就是他现在被革职致仕了,这一点,也是很符合曾毅条件的。 现如今,屠庸被革职致仕了,而曾毅,这个时候如此做,屠庸就是欠了曾毅一个人情,而且,还是一个天大的人情。 虽说是圣旨下达,任命屠庸的,可是,其实内幕如何,怕是没有哪个官员看不透的。 尤其是屠庸,他这个年纪,虽说是正直,可是,并不代表他对这里面的道道看不懂,若不然,他也不会一路走到都察院左都御史的这个位置了。 屠庸任锦衣卫右监察官的消息传出,可以说是百官俱结为之震动,之后,文官狂喜。 虽然之前,曾毅设锦衣卫文武体系,可是,两个体系,只能是两者平衡,且,这个衙‘门’不容易被一些朝廷重臣所掌控。 而现在,曾毅却提选了屠庸任职锦衣卫的右监察官。 屠庸是什么脾气,谁都知道。 可是,却也有一点,屠庸,若是在整体的文官集团利益内来说,也是金字塔顶峰的存在了。 这样一个官员,哪怕是文官集团内部有小利益不和,但是,在文武之争上来说,却是文官得益了。 且,屠庸,肯定不是曾毅的人,曾毅也无法掌控屠庸,甚至,屠庸还是曾毅的老大人 这次,曾毅如此,至多,也就是让屠庸记下个人情罢了。 但是,这无可厚非,曾毅如此,其实也经担得起他这个贤臣的名头了。 毕竟,如果,谁都知道锦衣卫左右监察官的人选是曾毅在背后制定的,而皇帝至多也就是在最后关头下道圣旨罢了。 而且,皇帝对曾毅极为宠信,如果曾毅想要独揽大权,如同刘瑾那般,会有无数种方法的,根本不必如此。 对此消息,最为满意的,怕还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了。 除去最开始时候,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对曾毅是有所不同意见的,其后,尤其是知道了曾毅的身份以后,内阁对曾毅,可以说是越发的满意了。 甚至,到现在,内阁对曾毅,其实也可以说是一种变相的联盟了。 只不过,这种联盟只是出于比较暗地里的,只可意会的联盟罢了,旁人,是看不出来的,可是,内阁和曾毅双方,对此都是清楚的很的。 而且,曾毅有先帝赐下的金牌在身,如果曾毅有祸‘乱’的心思,且,当今圣上如此德行,可以说,这天下,在没制止住曾毅的。 而曾毅如今的表现,如果曾毅有旁的心思,那,锦衣卫的左右文武监察官之职,曾毅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哪怕是一个右监察官的职位,曾毅也不可能放弃。 文武制衡,哪怕一个右监察官,如果稍微不留情面,也是能阻止曾毅顺利的利用锦衣卫的情报的。 而且,锦衣卫,左右监察官的职位,对于曾毅来说,只要曾毅愿意,如同探囊取物,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曾毅竟然会放弃了。 若是有任何的阻力,曾毅放弃了这右监察官的职位,那,或者可以说是曾毅不想惹来太多的敌对,或者说,曾毅承受不住压力。 而现在,曾毅风头正盛,可以说,曾毅风头之胜,无人能及,尤其是曾毅的名望,此时,甚至没有哪个官员敢反对曾毅。 而且,锦衣卫的重要‘性’,现如今,朝臣都看的清楚,甚至,日后,怕是深得陛下信任的衙‘门’。 是以,锦衣卫的重要程度来论,曾毅既然不趁机把锦衣卫的权利彻底的抓在手里,那,日后,定然也不会在抓锦衣卫的大权了。 而且,既然现如今,锦衣卫的这权,这种到手的权利曾毅都不去贪婪,更何况是别的大权了? 是以,对于曾毅的表现,是彻底让内阁放心的。 既然曾毅现如今如此,那,等日后,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曾毅的‘性’格,怕是还会一直如此保持下去的。 而内阁,就是起着防止这种意外发生的。 最起码,在内阁看来,现如今,内阁的作用,就是如此,毕竟,当今圣上玩略,甚至,难听点,可以说是当今圣上昏庸。 若非是因为曾毅的原因,内阁和皇帝,可以说是已经搭不上话了。 而且,宫中,还有刘瑾这样的佞臣作‘乱’,霍‘乱’朝廷,这种情况下,内阁就必须要看好曾毅这颗好苗子了。 曾毅有先帝的金牌,可以凌驾于百官甚至是皇亲之上,甚至,就算是当今圣上,面对曾毅的时候,也要退让几步。 而且,更难能可贵的,则是曾毅有一颗忠心,更有一颗贤心。 这种情况下,内阁,就必须要确保曾毅的成长环境了。 不管曾毅如何的强大,可是,却有一点,是事实,那就是曾毅的年纪。 曾毅,还太过年轻了,这个年纪,正是心‘性’不稳的年纪,这个时候,就算是曾毅心思缜密,谋略无双,可是,其年纪,却终究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有许多的事情,都是会随着年纪的变化而逐渐成熟的。 历史上,出现过不少的年少天才,可是,大多数,却都是半路夭折了,真正能够走到最后的,而且,坚持不变的,却是没有几个的。 纵观历史,没有内阁保护那个未成长起来的年轻才俊的。 只有他们自己的长辈,师傅,才会保护他们,因为,成长,其实,也是一种争夺,如同官场一样。 优胜劣汰。 这是一种规矩,没人愿意打破。 只不过,曾毅,却是个例外,如此的环境下,不能有失,一旦曾毅在出现了意外,那,朝廷将会彻底的躁‘乱’起来。 现如今的曾毅,看似不重要,可是,其实,却是非常重要的位置,可以说,曾毅,现如今,就是朝廷百官和皇帝之间的一个纽带。 一旦缺了曾毅,那,朝廷百官和皇帝之间,一旦在有什么矛盾,将会无法调节,而且,没了曾毅的压制,刘瑾,也会彻底的暴‘乱’起来的,在没人能让刘瑾害怕了。 要知道,因为曾毅的原因,刘瑾在京城,可是老实的很,若是曾毅出了差错,哪怕是品行有失,到时候,也成了刘瑾这样的祸害,那,皇帝,曾毅,刘瑾,整个大明朝,怕是真的要彻底遭殃了。 是以,情况特殊,内阁,处于朝廷的需求,也必须要确保曾毅的成长,或者说,必须要给曾毅一个好的环境。 虽说,曾毅也不是三岁孩子,其也不可能听从内阁的安排。 可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可是都有不少‘门’人弟子的,这些人,也是有不少为官的。 从这里面挑选几个,然后,让其投靠曾毅,也不必去打探曾毅的什么情报,只需要时常提起忠君爱国也就是了。 至于旁的,偶尔,旁敲侧击,也是成的。 至于说是监视曾毅,这个想法,内阁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曾毅的脾气,可以说,内阁是最为清楚的,曾毅的脾气十分的倔强。 若是只是派人在曾毅的身边,偶尔提及忠君爱国,这,就算是日后被曾毅发现了,也没什么的。 可是,若是胆敢让这些人监视曾毅,那,一旦被发现,必定会起相反的作用。 而且,内阁也不会真的自信到曾毅不会发现这个。 虽说有些‘门’人弟子,也是隐蔽的,朝廷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大多数朝廷重臣,都是有这样的‘门’人弟子的。 出于各种各样的关系,其之间的关系,处于隐蔽。 可是,锦衣卫是做什么的,天下间,有多少情报不为锦衣卫所知的? 就算是锦衣卫不知道的,也是有的,毕竟,锦衣卫不是万能的,可是,人,总是有疑心的。 且,以曾毅的才智,只要是真的时间久了,定然会发现出一些不对的地方,只不过,是隐瞒的时间长短罢了。 “屠庸担任锦衣卫的右监察官,此为最合适的了。“ 内阁次辅谢迁,点了点头,满脸的笑意,显然,曾毅的举动,已经充分的让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接受了。 毕竟,换了旁人,谁的了这权利,会不要的?会拱手送人的? 除去曾毅外,还有几个大臣能做到这样的? 满朝文武大臣,能有几个能做到这些的? 就算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能否做到这点,怕是他们也不敢确认的吧? 不论别的,就单凭这点,曾毅,就足以让内阁认同他的地位,同时,不在针对于他,当然,若是内阁昏庸,专权,那,或许会是个例外。 “屠庸其‘门’人弟子不多,且,其,为官清正,的确,适合制衡锦衣卫这个曾经血债累累的衙‘门’。“ 内阁首辅刘健点头。 显然,对于屠庸,几位大学的评价,都还是很高的,虽说当初让屠庸归乡了。 可是,那只是朝廷官场的政治斗争的结局。 可是,对于屠庸的人品,暗里,却是没人能违被良心说不的。 尤其是内阁大学士,根本没必要违背良心。 而且,在刘健看来,锦衣卫不管现在是否改动了,可是,其,毕竟是有着之前的历史,能否彻底真正的转变成功,非常的重要。 是以,这个时候,文官当中,就必须有一个清正的,刚直的官员前去坐镇,如此,才能防止锦衣卫在走老路。 而屠庸,这个前任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显然,很符合刘健的认同。 …………… 圣旨下达,屠庸接旨后,就已经随着传旨‘侍’卫前来京城了。 原本,按照规矩,一般情况下,传旨‘侍’卫传旨后,就先行返京了,至于被宣回京的官员,又不是犯官,都会在家稍微磨蹭几天,收拾一下,然后,自己带着仆人等回京的。 只是,现在,情况特殊,锦衣卫,在曾毅看来,需要制度的平衡。 一个完整的衙‘门’,是需要各种规矩的,而现在的锦衣卫,却是缺失了这个规矩的,也就是这个制衡的。 改变了以后的锦衣卫,是不可能在沿用以前的规矩了。 在旧的规矩作废,新的规矩还尚未制定的这个过程当中,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是以,才会有此一举,让屠庸接旨后,立即虽传旨‘侍’卫进京。 不过,考虑到屠庸的年龄,不适合长途奔‘波’,是以,曾毅定下的时间,还是略微有那么一丝的宽裕的。 不过,这宽裕,也只是相对而言罢了。 “老爷,此次进京,不知是福是祸啊。” 此次进京,屠庸是随着传旨‘侍’卫来的,只跟随了一个老管家,旁的人,是一个没带。 至于伺候屠庸的儿‘女’,则是随后才到的,要等屠庸进京后,安顿好了,才会传信给他们,让他们进京的。 “是福是祸,终是躲不过去的。” 屠庸声音不大,可是,却中气十足,以他这个年纪来说,却是身体强壮的了。 “圣旨,不可违。” “那曾毅,老夫也是见过的,灵台清名,不该是‘奸’佞之人。” “且,曾毅的名声,就算是老夫归乡了,咱们,不是也听的不少吗?“ 屠庸呵呵笑着,似乎是想起了当初和曾毅见面的情景,虽说曾毅也是都察院的御史,可是,以曾毅的身份,想要和屠庸说话,机会却是不多的。 而且,当时,曾毅还奉旨离京了。 不等曾毅回京,他屠庸,就被罢官归乡了。 没想到,在次见面,却是因为曾毅的原因,甚至,是曾毅定下了他,让他去认锦衣卫的右监察官的。 屠庸虽然已经致仕,可是,人却健朗的很,并不糊涂,对朝廷局势,也看的清楚,这道圣旨,不可能是出自当今圣上,只能是出自曾毅。 当今圣上玩略,一应大事,全都‘交’给了内阁处理,岂会有闲心处理这种事情? 说来也可笑,原本,朝廷大事,对皇帝来说,是国事,是最为重要的,可是,现在,对皇帝来说,这却是闲事了。 且,现如今,锦衣卫的事情,是曾毅负责的,皇帝也不可能临时‘插’一缸的。 是以,虽是圣旨宣,可是,屠庸却知道,这意思,是曾毅的意思。 “只是,这人情,却是欠下了。” 屠庸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曾毅既然敢点他的将,那就不指望他在锦衣卫上任后对其俯首听命。 若不然,曾毅大可以任用旁人,可是,也正因为此,在锦衣卫的事情上,屠庸,不能出差错,或者说,小错可以有,但是,大错,绝对不能有,不然,不说旁的,只是曾毅,他屠庸就无颜面对了。 只不过,同时,屠庸,却也是欠了曾毅一个人情,最起码,以后,曾毅想要利用锦衣卫的情报或者其他,屠庸,也是无法,且,不能拒绝的。这个人情,必须还,且不得不还。因为皇帝对曾毅的宠信,天下都知道,就算屠庸不行方便,曾毅,照样可以通过皇帝,得到相应的情报,只不过,略微麻烦些罢了。 第三百零五章无奈 屠庸进京,第一件事,则是进宫面圣,叩谢皇恩。 这是规矩,哪个官员都是如此的。 之后,屠庸却是并没有前去曾毅的府邸,而曾毅,也没和屠庸有所联系。 这或许,有人不相信,可是,事实如此。 但是,朝廷中的一些个老大臣,老狐狸们,对此,却是明白的。 这次屠庸得以重新启用,是曾毅的意思,这不错。 可问题是,屠庸,曾经是朝廷重臣,且,更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这,或许可以说是以前了。 但是,有一点,却最为重要,那,就是屠庸任职都察院左都御史的时候,曾毅可恰恰是都察院的御史的。 虽说两人当时官位悬殊,没有什么接触,可是,这是名义上的东西。 是以,就算是日后,两人在官场上敌对,没什么情分可言,可是,屠庸,却是不能前去拜望曾毅的。 若不然,这礼仪,也就‘乱’了。 这是自屠庸而言,不能拜访曾毅的缘由,当然,错过这个时节,自然也就没这么多的限制要求了。 且,屠庸进京,任锦衣卫右监察官的职位,是受皇帝直接命令的,是以,更是不能和官员们走的太近了。 就像是以前的锦衣卫度指挥使牟斌一般,从不和朝廷大臣走的那么近,平日里,和朝廷大臣,几乎是不怎么说话的。 这里面,有百官排斥锦衣卫的原因,可是,更多的,则是牟斌身份的原因,牟斌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是皇帝的亲信。 若是和百官走的太近了,难免会让皇帝猜忌,到时候,倒霉的,不仅是牟斌了,那和牟斌走的过近的官员,怕是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现在,锦衣卫虽然改了,可是,其的‘性’质,却是更加需要和百官拉开距离了。 因为锦衣卫现如今的定‘性’,已经有了定论。 同都察院一般,有监察百官的权利,同时,会提供各种的情报,这和以前是一样的,同时,直接听命于皇帝。 锦衣卫的左右两位首官,有直接面圣的权利。 这,看似是和以前的锦衣卫没什么区别。 可是,若是细细的琢磨,这里面的区别,可就是大了。 以前,锦衣卫是有监察百官,同时提供情报的作用,可是,基本上,却是以监察百官为主,是记录百官言行等等各种,甚至是吃喝拉撒都能记录下来的。 可想而知,锦衣卫的主要目的是放在那里的。 且,同时,锦衣卫还负责诏狱,抓捕官员,等等。 而现在,锦衣卫诏狱被裁撤了,同时,锦衣卫的职责再次确定,且,曾毅对锦衣卫进行了文武体质的革新。 同时,曾毅坚持保下锦衣卫的情报作用,或者说,是把锦衣卫彻头彻尾的改成一个专职的情报衙‘门’。 这里面传递出的意思,是很明确的,日后,对整个大明朝官员的监察及大明朝内民间的一些风向,都将会是锦衣卫的主要目标。 甚至,锦衣卫以前监察的对象,都是朝廷大员,而日后,将不会局限于此。 而是全部都撒出去,对全国各地的官员进行监察,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则是对全国各地的民情等给予监察。 两者合并,有些消息,则是不能够随意让朝廷官员知道的了。 官官相护,这点,就算是屠庸,也必须承认的,甚至,有些下面的案子,还会牵扯到朝廷重臣。 历朝历代,许多难案,疑案,其实,都并非是真的查不出来,而是有太多的阻力,日后,锦衣卫,将会成为打破这一阻力的最主要衙‘门’。 是以,锦衣卫内的官员,尤其是锦衣卫的首官,就必须要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及自己的官职。 保持好和朝廷大臣的距离。 哪怕,在任职锦衣卫之前,在朝堂上有不少的‘门’人故吏,可是,等到了锦衣卫以后,最好是要少联系。 尤其是‘私’下的联系,最好减少,若不然,怕是会招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也正因为明白这点,屠庸进京,除去进宫面圣外,就是呆在官宅中闭‘门’不出,也不见客,就等过几天,正式上任了。 而曾毅,既然选了屠庸任职锦衣卫的右监察官,那就没指望屠庸会如何的和他套近乎。 更没想着去如何的干涉屠庸,若不然,他直接重新提拔一个官员上来,也就是了。 ………………………… 锦衣卫的事情,抛开不提,或者说,正德对锦衣卫的事情,根本就不关心,若不是曾毅曾经‘交’代过几句,怕是屠庸进京,根本就见不到正德这位皇帝的。 如今,正德的心里,惦记的,则是他的未来的皇后。 正德现在的心‘性’,正是他如今这个年纪的心‘性’,且,其又是皇帝,身边又有刘瑾等宦官的存在,什么想要的东西得不到? 可以说,现如今,哪怕是朝廷国库缺银子,正德都不一定会缺银子。 如今,东厂的番子,在大明朝各地,可谓是遍地开‘花’,就东厂的番子平日里以各种名目得来的金银就是不计其数的。 而正德这位贪财皇帝的内库,平日里,几乎都是不动的。 正德的内库,那是只能进不能出的。 而且,甚至正德‘性’格的刘瑾等人,也是不敢提从正德内库当中支取银子的。 平日里,正德的一应吃喝,全都是刘瑾等几个实权太监们轮流供着的。 这,也是正德明知他身边的这几位伴伴在外面或作非为,却装作不知情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正德看来,刘瑾等人在外面克扣些银子,也是为了孝敬他这个皇帝,而且,那些个商户,多‘交’些杂税,也不碍事。 孝敬他这个皇帝,难道不应该吗? 可以说,在正德的心里,刘瑾等人,就算是贪婪,又能贪多少,或者说,正德根本就想不到,刘瑾等人的贪婪程度,已经是越发的膨胀,早就超过了他的预料。 正德这个皇帝,心里惦记着选秀的事情,若非是之前过年,京城的各个衙‘门’放假了,此事,定然是不会拖延了。 这刚过完年,正德忍了几天,锦衣卫的官员,都进京了,却不见曾毅在提起这事,更不见朝廷有官员提起这事,正德,终究是忍不住了,让人把曾毅给传进了宫中。 “陛下传微臣进宫,可是有何要事?” 曾毅笑眯眯的冲着正德拱了拱手,其实,在见到前去传唤的刘瑾的瞬间,曾毅就想起这件事了。 这事,其实,曾毅一直惦记着的,只不过,现如今,刚过完年,天气,还是有些冷的。 是以,曾毅想着,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在提此事。 反正,选秀‘女’的圣旨已经传出去了,各家各户,也能准备下不是? 更何况,按照规矩,选秀‘女’的圣旨下达,各家各户未过‘门’的闺‘女’,是不能在有婚娶了的。 是以,也不用担心,下面有哪家的闺‘女’不想进宫,突袭婚嫁的。 其实,对于这点,曾毅,还是不怎么赞同的,那些不想进宫的,就算是进宫了,又能如何? 指不定,还会落个悲惨的结局。 只不过,曾毅不赞同,归不赞同,可是,有些事情,他也无法改变的,而且,以后,曾毅要做的事情,所遇到的阻力,更是要多的多。 是以,大多数事情,都是要有个先后顺序的,最起码,要排出个轻重缓急来。 “怎么,你真不知道让你进宫是干嘛的?” 正德有些狐疑的看着曾毅笑眯眯的表情,侧眼了看了刘瑾一眼。 刘瑾满脸的苦笑,却是不敢说话,他见了曾毅以后,可是把什么话都说了的。 谁知道,这位爷,竟然在皇帝跟前玩了起来,这不是坑吗? 可是,刘瑾此时,也不能吭声,只能是苦笑连连。 正德虽然玩略,可是,不傻,一看刘瑾的表情,就明白,曾毅,这是故意在逗他了,不由得一瞪眼,往龙椅上一坐,道:“你‘交’代朕的事情,我可是替你办完了啊,也没出什么差错,你可不能***道。” 正德说的曾毅‘交’代他的事情,自然是锦衣卫的事情了。 锦衣卫的圣旨,等等,曾毅是肯定不能代劳的,都是要让正德下旨的。 在正德看来,这是他在帮曾毅办事。 曾毅无奈,苦笑:“陛下,锦衣卫,可是听命于您的,您可不是在替臣办事。” “得。” 正德一摆手,也不和曾毅争,他知道,曾毅说的自然是实情,若不然,曾毅大可以自己坐镇锦衣卫,任锦衣卫的首官,又何苦设锦衣卫左右监察官。 为的,还不就是因为怕下面的官员‘蒙’蔽圣听,且,他这个皇帝,又是不理朝政的那种。 有了左右文武两位监察官相互制衡,也就没那么多的事情了。 谁敢‘蒙’蔽皇帝?怕是另外一位,巴不得对方如此,好在皇帝跟前告倒他的。 可是,知道归知道,正德最拿手的,就是耍无赖了。 既然明知道说不过曾毅,那,正德也就没打算和曾毅探究这些。 “你就直说吧,朕的事情,你准备给拖延到什么时候?” 正德有些不满的盯着曾毅,这事,可是曾毅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本来,该是曾毅最热心的了,结果,‘弄’到最后,把自己的兴趣给勾出来了,曾毅对这事,竟然给抛到了脑后。 “陛下可是着急了?” 曾毅笑着,难得的调侃了正德几句。 正德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下去,可是,面对曾毅,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是哼哼了几声,以示不满。 “快了。” 曾毅也是知道分寸的,真把正德给惹怒了,就正德的小孩子脾气,可是不好哄的。 “现在刚过完年,还有余寒未去,总是要在等些时日,‘春’暖‘花’开,选秀,更为合适。” 曾毅把他的打算给说了出来。 这事,除非是正德亲自下旨,‘交’给旁的官员,若不然,肯定还是要曾毅负责的。 是以,这事,现在,曾毅不提,别的官员,自然也就不提了。 虽说是选秀‘女’,可是,这圣旨,来的太突然了,指不定,皇帝有看中了哪家的闺‘女’,也是可能的。 是以,在不知道具体情况下,还是少出头的好。 “在等等啊?” 正德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显然,现如今,对于选秀‘女’,或者说,对于未来的皇后,正德是有了十二分的兴致。 而且,正德的‘性’格,也不是那种能够忍耐的。 可是,这个时候,曾毅却偏偏对他说,要他在等等,还要等个把月,选秀才开始,这,就让正德有些难以接受了。 要知道,选秀,可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这个时候,最多,也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就是马车了。 马车的速度,可是不快的,尤其是挑选秀‘女’,挑选出来以后,是要护送回京的,指不定,哪位未来就是皇后娘娘了。 是以,卫队的速度,也是不会快的。 且,选秀,是两种方法,一种是地方官选秀,然后,一级级上报,最后,护送进京。 另一种方法,是京城下去官员,到各地方选秀的。 总之,不论是哪个方法,有一点,是足以肯定的,那就是选秀的过程,是漫长的,甚至,有的时候,持续数月,也都是很普通的。 这点,正德这段时间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的。 “这次选秀,朕想亲自前往。” 正德小心翼翼的看着曾毅的脸‘色’,略微显得有些底气不足,若说是正德这个当今圣上,怕谁,那,只能说是面对曾毅的时候,正德才会偶尔有心虚的感觉。 因为在正德心里,是把曾毅当成大哥了的。 是以,也只有在面对曾毅的时候,一些事情,正德才会觉得有些心虚。 “亲自前往?” 曾毅似笑非笑的看着正德,脸上的表情,有些让人难以捉‘摸’:“咱们大明朝疆域梁阔,若是陛下亲自前往,这秀‘女’,怕是也不用选了吧?” “朕去江南就成。” 不管怎么样,曾毅的反应,有些出乎正德的预料,是以,正德非常痛快的说出了他的目的地:“江南自古以来多美‘女’,朕去那就成了。” 瞄了旁边站着的刘瑾一眼,曾毅还真不能肯定,正德的这年头,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刘瑾在旁边鼓捣的结果。 虽说曾毅一直认同的是堵不如疏,可现在,正德要出宫,对曾毅而言,也是头疼的。 他答应正德出宫,那,日后传了出去,他曾毅的明头,也是要受损的。 可是,若不答应,以正德的脾气,怕是最后,偷偷溜走的可能‘性’,非常大。 “选秀的事情,臣,怕是不懂那么多的。” 沉默了一会,曾毅仿佛没有听到正德的话一般:“选秀的事情,该‘交’给礼部才是,回头,陛下可以给礼部下道圣旨,令礼部选派官员,负责离京选秀之事,即可。” “臣,这些日子,怕是都察院的事情,也是要忙上一忙的,怕是不能经常进宫了。” 曾毅说完这话,就冲着正德拱了拱手,道:“不知陛下以为何?” 曾毅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正德是否离宫,前去江南,曾毅是肯定管不了的,可是,却又不能不管,干脆,装作不知道罢了。 既然不知道了,那,正德是否离宫,和他曾毅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那就如此了吧。” 正德满意的点了点头,曾毅的意思已经这么明显了,正德岂会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 “若无旁的事情,臣就告退了。” 曾毅可是真不想在宫中呆下去了,省的过会,正德在冒出什么事情来,那,到时候,曾毅总不能还推吧? 至于正德下江南的安全问题,曾毅完全不担心,现如今,虽然不是国泰民安,可是,除去白莲教外,还是没有别的‘乱’子的。 就算是宁王,也是不敢刺杀朱厚照的,不为旁的,刺杀,宁王的准备,还不充分的,是以,这个时候,宁王,也是不会希望朱厚照出现什么意外的。 而且,正德出宫,刘瑾肯定是要随‘侍’在身边的。 刘瑾掌管着东厂的番子的,这防御,就更不用说了,且,曾毅出宫,身边,也是会带几个大内‘侍’卫的吧? 这些,甚至根本不需要曾毅去考虑,刘瑾就会考虑的清清楚楚的。 不过,最后一步将要踏出殿‘门’的时候,曾毅的脚步,还是顿了一下,沉声道:“若有什么差错,刘瑾,你也不必回京了,自裁谢罪就是了。” “奴才绝对不会让陛下出了什么差错的。” 刘瑾赶紧跪倒在地上,冲着曾毅磕了个头,道:“曾大人您就放心吧,奴才只要有一口气在,陛下,就不会有事的。” “唉。” 叹了口气,曾毅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于正德,曾毅,也是有感情的,也是把曾毅,当成了弟弟来看的。 毕竟,在这个世上,曾毅,是没有血缘至亲的,而正德当他是哥哥,曾毅,也是宠着正德的。 “早去早回。”说完这话,曾毅就大步离开了。正德眼中也闪过一丝依恋,不过,随即,就是满脸的兴奋,冲着刘瑾道:“快,快去准备。” 第三百零六章离宫 选秀‘女’的事情,最终,‘交’给了礼部,且,是由礼部全权负责的。 这,可是让礼部的官员振奋不已。 要知道,礼部,本来就是做这种事情的衙‘门’。 这事,本来就该‘交’由礼部来做的,只是,年前,皇帝并没有下旨,且,曾毅名头正盛,是以,礼部的官员,也只能的捏着鼻子认了。 可是,没想到,这事是峰回路转,竟然绕了一大圈后,又回到了礼部。 不过,若是仔细琢磨的话。 这事,年前,皇帝也只是下旨,要选秀‘女’的,但是,却并没有说过,是要‘交’予曾毅来负责的。 之所以认为是曾毅负责此事,只不过,是因为曾毅和皇帝关系融洽,且,皇帝对曾毅极为信任。 想当然的,认为此事,会‘交’予曾毅负责。 现在看来,曾毅,果然不会是被称为贤臣,不该‘插’手的事,绝不‘插’手。 要知道,选秀‘女’,这是个不可多得的‘肥’差。 尤其是京城的礼部官员离京。 到各地方去,那些个有机会入宫的家里,总是会塞些银两的,这,对于礼部,这个一向清贫,只能碰到大礼的时候,才能有些有限油水的衙‘门’来说,的确是个好差事了。 而且,选秀‘女’,是大明朝各个布政司都有的。 到时候,礼部,也是要派下去不少官员的。 只不过,江南这个地方,一般,都是礼部尚书亲自前去。 自古江南多美‘女’。 若是选中的秀‘女’,日后,能成为皇后,那,其总是要惦记着一份情的。 尤其是这次,皇帝明显是在选皇后了,这个机会,正德一朝,怕也只有这么一次了。 不同于礼部官员的心里的一些个小心思。 曾毅在都察院内,却是愁眉苦脸。 正德离京,这,在曾毅看来,没什么,这么大的年纪,正是好动的年纪,想要把他整天给约束在皇宫当中,那,显然也是不现实的。 尤其是正德的脾气,历史也证明,最终,紫禁城,还是没能束缚住正德的步伐。 而且,曾毅也不认为正德离京,会有什么危险,尤其是现在这个阶段,正德离京,是绝对不会有危险的。 就算是宁王,字未曾准备充分之前,也是不希望正德出事的。 至于白莲教,这个,曾毅的担心,倒是不大的。 现在是大明朝,可没那么高端的科技水平,而且,正德刚刚登基,尤其是少年模样,更是一天一个样,成长的时候,模样还未定型。 怕是白莲教,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正德的模样的。 只是,这想法,曾毅也只能是在心里面想想罢了。 若是敢说出来,立时,曾毅就会遭受到百官的攻击,甚至,说他图谋不轨。 封建思想,是不容易改变的,尤其是从小到大,那种深埋骨子里的思想,皇帝,就该在紫禁城内老老实实的呆着。 虽说,曾毅可以装作不知道正德离京了。 可是,那又如何?正德离京,这事情,迟早会被发现了,根本就隐瞒不了多久。 虽说正德在宫中,基本不怎么见大臣。 可是,有一点,却是最大的弊端,那就是,正德,平日里可是活蹦‘乱’跳的,虽说在皇宫内,不见大臣。 可是,却是在皇宫内折腾的厉害。 若是连续数日,突然失去了踪迹,且,就连随‘侍’的太监刘瑾也消失不见了。 朝廷大臣们也不是傻子。 虽说能进宫的大臣们少,可是,朝堂重臣,却总是在宫中,有那么一些联系的,或太监,或宫‘女’,或‘侍’卫。 这消息,总是瞒不了多久的。 到时候,一旦发现皇帝不在宫中,他曾毅说不知道皇帝离京了,有几个大臣会相信的? 要知道,皇帝对他曾毅的信任,可是满朝皆知的,离京这么大的事情,皇帝或许会瞒着满朝文武,会瞒着后宫太后。 可是,却总会和一个人‘交’代一下朝事吧? 这个人,绝对是曾毅无二,到时候,曾毅就算是不承认,怕也是没人信的。 “难啊。” 曾毅皱着眉头,一手在桌子上轻轻的敲着。 正德出宫,下江南,这件事,绝对不能赖在他曾毅的头上。 正德是把这件事告诉了他曾毅不假,可是,曾毅这却纯粹是无妄之灾的,若是有人在背后攒错正德,那肯定是刘瑾无疑。 可是,就算这次,大臣们如此想,可是,日后呢? 曾毅在意的,不是现在,而是日后,他可是清楚知道日后正德的德行的。 一旦日后正德如此,且,他曾毅又要对朝廷进行改革。 到时候,怕是立时就有人会把这些事情都联系在一起,说是他曾毅,从一开始,就有异心,想要独揽朝廷大权,是以,才会一步步的引到皇帝学坏。 王莽谦恭未篡时。 这话,怕是到时候,就要拿来形容他曾毅了。 或许可以说是曾毅小心,想多了,可是,有些事情,曾毅不得不多想。 曾毅可不想最后落个王莽般的名头。 “锦衣卫……罢了,罢了。” 曾毅喃喃自语,原本,还想着让锦衣卫盯着正德的行踪的,不过,现在这么一想,却是不必如此了。 锦衣卫,现在是左右监察官,指不定,会暴漏出什么痕迹的,还是不自己给自己招惹麻烦的好。 若不然,真是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了。 反正,曾毅是不认为这次下江南,正德会出现什么危险的。 “只能是想法压下去了。” 曾毅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终究,是想出了一个法子。 ……………… 由礼部负责选秀的圣旨下达,没过几日,礼部的官员,就被纷纷派了下去,离京,千万各地挑选秀‘女’了。 而与此同时,内阁,也有太监送来了一份用红漆封着的密旨。 “这是陛下三日前,让杂家于今日此刻,‘交’予内阁首辅大人的。” 负责转‘交’正德密旨的太监,是谷大用,双手捧着密旨,道:“陛下说了,内阁的诸位大人不必行礼。” 此次出宫,皇帝只是带走了刘瑾一人,足够护着他的安全就够了。 其余的,如谷大用等人,正德是一人没带,言道,带人多了,不方便,且,还要留下他们,在宫中打掩护的。 是以,知道正德出宫消息的,正德身边的几个太监,也就是被人称为八虎太监们,全都知道。 只是,知道,归知道,甚至,谷大用大概都能猜出这给内阁首辅的密旨上写的是什么,可是,谷大用却必须是装作不知道的。 明知皇帝出宫,却不加阻拦,甚至,过后,还帮忙遮掩,这可是大罪。 现在,皇帝又出宫不在,若是内阁拿着这条大罪,来处置他谷大用,他谷大用可就真是倒霉透顶了。 陪皇帝出宫的好事,让刘瑾那‘混’账赶上了,总不能留在宫中受罪的事情,让他谷大用担着吧。 是以,谷大用非常聪明,装作毫不知情。 “三天前陛下让公公将此密信于今日转‘交’老夫的?” 内阁首辅刘健的心里,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不仅是他,就连内阁的其他几个在一旁听着的大学士,也都眼皮直跳。 “正是。” 谷大用把密信塞到了刘健的手里,道:“至于是什么事情,杂家就不知道了,今个,密信‘交’给了首辅大人,杂家的事情,也就没了,杂家这就回宫了。” 说完这话,谷大用冲着刘健拱了拱手,然后,就退出了内阁。 谷大用可不傻,这个时候,还是呆在宫里的安全。 要知道,内阁的这帮大学生们,可是都不待见他们几个皇帝身边的太监的,若是装作震怒之下,直接让人处置了他,那,他谷大用可就是倒霉催了。 可是,等缓过这劲来,错过这个时候,刘健可就要给他谷大用说话的机会了。 可以说,八虎当中,没哪个是脑袋不好使的,只不过,比不过刘瑾更讨正德的欢心罢了。 “元辅。” 内阁当中,次辅谢迁看着打开密信后,脸‘色’变换不定的刘健,忍不住,出言喊了一声,可是,却是没有问及密信上的内容。 既然刚才,那谷大用提及这是给内阁首辅的密信,那,除非是刘健看完以后,认为此事,可以告诉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或者,密信上没有要求必须保密,那样,刘健才能说。 若不然,就算是谢迁问了,传出去,便是罪过的。 “诸公可有猜测?” 刘健满脸苦涩,正德的密信拿在手中,却是略微有些颤抖。 这让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有些震惊,要知道,刘健的年纪虽然不小了,可是,其身体,却是一直都健朗的很。 难不成?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是人‘精’,刚才,就从谷大用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 皇帝的密信,何必于三日前就写好,然后,还要今日,才能‘交’给内阁首辅?这话,听起来,就有些不对劲的。 “陛下出宫了。” 刘健说完这话,就瘫坐在了椅子上,手中的密信,也飘落在了地上。 “啊?” 虽然早有猜测,可是,听这话从刘健的嘴里彻底的说出来,对他们的猜测进行了印证,还是让内阁的大学士们震惊的。 也顾不得规矩,次辅谢迁一步上前,捡起了飘落在地的密信,扫了几眼,脸‘色’苍白,道:“陛下三日前,便已出宫了。” “留下密信,是让元辅暂管朝纲。” ……………………………… “曾大人不知此事?” 内阁当中,经过短暂的震惊后,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迅速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面让人打探宫中的情况,另一面,则是请了曾毅前来内阁。 “本官也是此时方知此事的。” 曾毅摇头,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声音沉重。 盯着曾毅看了一会,刘健方才微微点头,曾毅,看来的确是现在才知,而且,若是曾毅提前知道的话,内阁,肯定是不会收到这份密信了。 皇帝对曾毅的信任,可是比对内阁要信任多了,且,曾毅身上又有先帝赐予的金牌。 若是曾毅知道正德皇帝要出宫,那,肯定是要让曾毅管着朝廷了。 “曾大人以为此事,该当如何?” 内阁既然把曾毅请来了,那就是因为曾毅的身份,就算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身份尊贵,可是,却也要尊称曾毅的。 “此事,不宜外泄。” 曾毅摇了摇头,一手捏着密信,道:“陛下信上已经言明,下江南游玩。” “只是,适逢选秀,怕是陛下此去江南,为的也是此事。” “刘瑾是东厂提督,由他随在陛下身旁,陛下的安全,定然无忧。” “咱们只能是压着这件事,同时,暗中寻访陛下。” “只是,就算是寻得了陛下,也不能恭请陛下回宫,只是暗中保护陛下即可,若不然,陛下的脾气,诸位大人,也都是知晓的。” “倒不如等陛下自己腻了,回宫的好。” 曾毅的话,在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来看,条条在理,只是,有一点,那就是寻的陛下,也暂时不管,只是暗中保护,这点,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心里,却是有那么一点排斥,可是,却也知道,曾毅的话,却是良言。 若是真的派人寻得陛下,恭请陛下回宫,那,陛下未曾尽兴,这怨气,定然是要有些的。 且,指不定,回宫后没多久,就又该溜出去了。 反正陛下在宫中也是闹腾的厉害,只要能确保陛下安全,这也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若是如此,朝臣方面?” 首辅刘健看着曾毅,虽然密旨上已经言明了,让内阁首辅也就是他刘健代管朝政。 可是,曾毅的身份特殊,那是能随时‘插’手的存在,是以,对于这件事,刘健,必须是要知道曾毅的意思的。 “陛下往日就不曾多管朝政。” “且,陛下密旨上,已经言明了,由元辅代管朝政。” “日后的折子,尽数送来内阁也就是了,回头,本官去司礼监打个招呼,凡是绕过内阁,送去司礼监的折子,也全都拨回内阁。” 微微点了点头,刘健要的就是曾毅的这话,他是有皇帝的密旨,可是,那有如何? 他是管不到宫中的,且,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瑾也随着皇帝出宫了,这事,就必须要曾毅出面了。 “如此,此事,就劳烦曾大人了。” 刘健冲着曾毅拱手。 苦笑着摇了摇头,曾毅道:“该是日后元辅及诸位大学士要多多费心了。” 曾毅此话一出,刘健的脸‘色’却是微微变了一下,不过,随即又苦笑的摇了摇头。 曾毅这话,看似漫不经心,可是,刘健岂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曾毅这是在告诉他刘健,别想着有皇帝的密旨了,且皇帝不在京,你就可以独揽大权,凡事,还是要和以前一样,内阁商量着来。 曾毅这是担心他刘健借此时机,专权朝堂啊。 对于曾毅的担心,刘健只是苦笑,却并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一丝的欣慰,曾毅能有如此担心,就证明,曾毅对朝廷对皇帝的忠心。 若是曾毅有二心,或者说,曾毅有‘私’心,揽权的话,这个时候,绝对是最好的时机。 哪怕内阁有皇帝的密旨,可是,在先帝赐予的金牌跟前,却是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的。 可以说,一次次的事件,一次次的证明了曾毅的忠心,证明了曾毅无愧于贤臣的称呼。 “若是有了什么大事,到时,老夫定然让人前去府上请曾大人前来共同商议。” 刘健拱手,这等于是在告诉曾毅,你放心吧,老夫,不是借机揽权的人,你曾毅忠心于朝廷,忠心于皇帝,老夫,也是不比你差的。 “只是,此事,怕是瞒不了多长时间吧?” 次辅谢迁有些担心,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长了,总是会有消息传出去的,根本就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的。 “无妨。” 曾毅摇了摇头,道:“能瞒多久是多久。” “想来,以陛下的脾气,不见大臣,也是很正常的。” “且,诸位大人,若是有空,不妨多进宫几次,就当是拜见陛下了。” 内阁所在的地方,虽然也是宫中,可是,却是外围,并没有进到后宫及御‘花’园的。 曾毅让内阁的大学士没事去拜见皇帝,其实,不就是为了打掩护么? “这事,还要曾大人与宫中商量好了。” 刘健点头,赞同曾毅的提议,以当今圣上的脾气,只是这样的话,也是不容易让人起疑的。 只是,这事,肯定是要宫中的几位管事太监配合了。 “这是自然,等会,本官进宫,与太后商议此事。”这事,瞒谁,肯定是不能瞒着太后的了,而且,以正德平日里在宫中闹腾,现如今,突然不闹腾了,这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的。太后又不傻,而且,只这么一个儿子,怕是虽然不管正德的闹腾,可是,却时刻盯着正德的,甚至,曾毅都怀疑,现在,已经三天了,怕是太后那里,已经知道什么消息了,只不过,是瞒下来了。 第三百零七章应对 “王爷,陛下出宫了。” 宁王在京城的府邸内,白衣谋士附耳在宁王朱宸濠的身边,声音压的很低。 “哦?” 宁王朱宸濠的脸‘色’略微变动了一下:“前几日就觉得不对劲,果然是离京了。” 两人的话虽然有些不对头,可是,却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去哪了?” 宁王跟前摆着一盘围棋,棋盘上黑白分明,是宁王朱宸濠一个人执掌黑白两子,在布阵杀敌。 “看样子,应该是江南。” 白衣谋士眉头皱着,嘴角,却略微带着一丝的好笑:“应该是皇帝自己下江南,亲自选秀‘女’去了吧?” “定然如此了。” 宁王朱宸濠把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之上,拍了拍手,立时,有在旁边伺候着的‘侍’‘女’上前,将棋盘收了起来。 起身,叹了口气,宁王朱宸濠道:“并非是本王贪图江山社稷,而是当今圣上昏庸啊。” “身为帝王,竟然如此轻率离宫。” 宁王朱宸濠摇了摇头,看向白衣谋士,道:“让咱们的人也看着点,现在,他还不能出事。” “王爷放心,属下明白。” 白衣谋士点头,心里,也只能是暗叹正德皇帝好运,现在,宁王的布局还处于初始阶段,自然是不能对皇帝动手了。 甚至,还要保护皇帝的安全,若不然,正德一死,天下必定是要‘乱’了起来的。 到时候,王爷可是没有多少优势可占的。 “朝堂上,可有什么动静?” 对于正德,宁王朱宸濠其实并没有多少的在意。 正德皇帝,在宁王朱宸濠的心里,就是个从小锦衣‘玉’食,什么都不懂的皇帝,且,其更是玩略不堪,不理朝政。 对于这样的皇帝,宁王朱宸濠,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若说是担心,宁王朱宸濠担心的,也只是朝廷的大臣们。 尤其是六部的几位尚书和内阁的那几位,不过,现如今,却是又加上了曾毅。 “内阁,应该是今个才知道皇帝出宫的消息的。” “谷大用把皇帝的密信,送去的内阁,之后,内阁请了曾毅前去。” 点了点头,宁王朱宸濠道:“这样,也就对了。” “内阁就算是知道皇帝出宫了,可是,想要把这消息彻底的压下去,也不容易的,必须要宫内的配合。” “而曾毅,则是皇帝的宠信之臣,且,皇帝身边的那几个太监,对曾毅的态度,也是非常和善的。” “由曾毅从中周旋,一切,都不成问题的。” 宁王朱宸濠的分析,一点都没错,虽说皇帝出宫,宫中的几个随身太监,肯定是要帮着隐瞒的,可是,若是没曾毅从中周旋,这几个太监,就算是偶尔为难内阁一下,也是有那个可能的。 “这事,咱们就不掺合了。” 宁王朱宸濠笑着,道:“看好了陛下,保护好陛下的安全,尽好臣子的本分也就是了,其余的,不管了。” 点了点头,白衣谋士明白宁王朱宸濠的意思。 让人看着陛下,就算是日后被发现了,也可以说是在保护陛下的安全,监视和保护,其实,有时候,就在那一句话的差别。 ………………………… 锦衣卫的改革尚在磨合期内,不过,由于右监察官,文官体系的首官屠庸的上任,倒是让锦衣卫的文武体系,彻底的运转了起来。 屠庸也点了几位文官,吏部也都大手一挥,给放行了。 现在的锦衣卫,可是和以前不同了。 此时若是能进去,掌控个官职,日后,甚至比都察院的位置还要重上几分的。 不过,屠庸点的几个官员,却也都是和他没什么关系的,这是要避嫌。 尤其是曾毅推荐了他屠庸,在屠庸看来,曾毅小小年纪,就有不恋权的心思,他屠庸,岂能落于人后? 是以,锦衣卫的这几个文官,全都屠庸凭借记忆,对他们的了解,点的将了。 古代,都是以左为尊的。 如都察院的左都御史等。 而在锦衣卫,虽说圣旨名言,左右监察官职位相等,不分大小。 可是,文官毕竟势大,若是其一力挤压,又拿以左为尊来说事,曾毅怕武官体系是挡不住的。 是以,才会让武官体系,占据左的位置的,这样一来,文官体系是绝对不会拿此来说事了。 而武官体系,是不可能如文官体系那般,咬文嚼字的。 “曾大人可是贵客!” 由于现如今锦衣卫的左右监察官全部到任,且,由圣旨或者说是曾毅定下的规矩。 左右监察官是在同一间屋内办公的,但凡是办公时间,所有公事,必须在这间屋子内解决。 下面的官员,不论是文武体系,只要是前来禀告事情的,也必须在这间屋内说。 之所以这么做,是在初期,曾毅必须用这种方法,来让锦衣卫的文武官员糅合起来。 虽说,这个制度日后肯定会被改变,不可能有多么大的约束力,且,一些重要的事情,文武各自体系的,也大可以留着‘抽’空再说。 只不过,在最初期,曾毅是必须要让两者糅合在一起的。 不管‘私’下里和曾毅的关系如何,更不管旁人是否知道其和曾毅的关系,但是,现如今,司徒威既然是锦衣卫的左监察官了。 在明处,对曾毅,还是要按照官场上的规矩来招呼的,至多,也就是略显亲热些,但是,绝对不能如同‘私’下里那般,以卑职自称。 “本官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曾毅笑着,和司徒威一起进了锦衣卫衙‘门’。 原本,锦衣卫衙‘门’,是被称作北镇抚司的,不过,这次锦衣卫改革之后,就连锦衣卫衙‘门’,原本的北镇抚司,也被彻底的改成了锦衣卫。 就如同吏部、刑部,等六部的衙‘门’一般。 司徒威领着曾毅进了锦衣卫,既然曾毅是大白天,直接来的锦衣卫,那,曾毅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了。 若不然,大可以让人支会他一声。 “曾大人。” 锦衣卫内,正在办公的屠庸看到曾毅进来,也起身,冲着曾毅拱了拱手,现如今,屠庸也是正三品的官员,而曾毅,是正四品的官员,虽说差那么一品。 但是,曾毅在都察院的地位,却是不一般的。 且,屠庸这个正三品的锦衣卫右监察官,还是曾毅给定下的,于情于理,屠庸这么称呼曾毅,也是没错的。 而且若是下官对上官,以大人相称,那是敬重,尊崇。 而如屠庸和曾毅两人的官职而言,并不互相隶属,这么称呼,只不过是一种礼节罢了。 “屠老大人。” 曾毅笑着冲屠庸拱了拱手,道:“昔日一别,老大人的身子骨,还是如以前那般健朗!” 曾毅这么称呼屠庸,却是也没错的,就算是传了出去,也不会让其他官员有什么可说的。 甚至,别的官员,还要因此说曾毅念旧情。 屠庸心中微动,看来,曾毅的官声,并没有被有多少的夸大嫌疑,曾毅此子的行为,的确有分寸。 “唉。” 叹了口气,屠庸唏嘘了一阵,方才笑着,道:“早些时日,老夫就看出了,曾大人非池中之物。” “老大人过奖了。” 曾毅冲着屠庸拱了拱手,满脸的谦虚。 “曾大人还是先坐下吧。” 司徒威在旁边笑着,道:“倒是忘了,曾大人和屠老大人,是旧识了。” 摆了摆手,不在提此事。 屠庸也是‘精’明着呢,看着曾毅,道:“曾大人在都察院身居要职,今个,怎么想起‘抽’空来锦衣卫了?” 屠庸这话,等于是在问曾毅的来意了。 屠庸可不认为曾毅是闲的没事,来锦衣卫溜达的。 且,曾毅既然是光明正大来的锦衣卫,那,所为的事情,自然就不会瞒着他屠庸了。 “老大人明察。” 曾毅笑着拱了拱手,道:“此次,本官前来,还真是有事。” “曾大人尽管说,外面有‘侍’卫看着,不会有旁人听到。” 司徒威在旁边开口,锦衣卫,既然是特务机构,各种措施自然是要做到位的,总不能,锦衣卫内的高官谈话,转眼,就被旁人给知道了吧? “此事,出的我口,入的两位耳,若有传出,重罪处之。” 曾毅起身,神‘色’严肃。 “两位大人,可听明白了?” 曾毅的态度,可以说是居高临下。 不过,司徒威和屠庸却没有什么抵触,相反,尤其是屠庸,心里却是惊骇,他原先,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 ‘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了。 屠庸自然清楚,曾毅既然这么说话了,那,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以最快速度,查到陛下于江南行踪,予以暗中保护,此事,不得外泄,违者,定重处。” 曾毅的话,暴漏的信息太多了,可以说,就算是屠庸这样的老臣,也有些目瞪口呆了。 寻皇帝? 皇帝不是在皇宫内好好呆着的么? 这什么意思?难不成,皇帝什么时候偷偷出宫下江南了? 至于曾毅最后的定重处,三个字,虽然没有明说要如何的处置。 可是,司徒威和屠庸二人,却丝毫不怀疑曾毅这话。 此事,一旦泄‘露’了出去,定然会是惊涛骇‘浪’的。 “敢问曾大人,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屠庸冲着曾毅拱了拱手,总是要先知道这个的吧。 “内阁的诸位大学士,及宫中伺候陛下的几位公公,及当今太后,同你我三人。” 曾毅也很利索,直接就把人都给说了出来。 “陛下离京几日了?” 屠庸满脸的灰‘色’,感情他这个锦衣卫的右监察官刚上任,就遇到事情了,他的这运气,也的确够背了的。 “三天前离京的,我等,也是今日方才知晓。” 曾毅到哪,都不忘先把他自己摘出来,总不能让他自己跟着正德倒霉吧。 “此事,锦衣卫务必要保密行事。” 曾毅叹了口气,道:“陛下的安全,本官倒是不担心,东厂提督刘瑾,是伺候在陛下身边的,只是,虽不担心,可,陛下的行踪,必须要知道,以防万一。” “派去寻陛下的人,必须要绝对忠心可靠,万万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我等明白。” 司徒威点了点头,道:“陛下微服离京,这是大事。” “本官亲自带人前去江南。” 看了司徒威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曾毅对司徒威的行径,并不干涉,只是道:“这个,本官就不能干涉了。” “今个,本官也就是带话的,这话,都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让带的。” “不过,想来,就算没内阁的话,锦衣卫也该尽心去寻陛下的消息。” “该说的,本官已经说了。” 说完这话,曾毅猛的一拍额头,道:“差点忘了一件事,陛下留有密旨,离京期间,由内阁暂管朝政,由内阁首辅刘大学士,统帅百官,锦衣卫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去内阁也就是了。” “多谢曾大人告知。” 屠庸冲着曾毅拱了拱手。 却是也知道,今天这事,是绝对不能外传了,哪怕是与他‘交’好的一些官员,也是绝对不能提的。 若不然,就是犯了大忌的。 亲送曾毅离开锦衣卫。 司徒威和屠庸二人,面‘色’‘阴’沉,返回了屋内。 “咱们锦衣卫刚刚经历改革,应付此事,未免会出现事端啊。” 屠庸叹气,锦衣卫的改革,看似已经结束了,可是,其实,内部的改革,才是刚刚开始。 曾毅做的,只不过是把锦衣卫的框架给搭建了起来,而框架内部也是需要东西填塞的。 而且,就算是框架本身,也是需要时间去彻底的糅合在一起的。 而现在,一切,不过都是刚刚开始罢了。 这个时候,锦衣卫的运转,全都是处于生涩时期。 在这个时候,让锦衣卫去寻陛下的行踪,真的很不是时候的。 司徒威苦笑,这情况,他岂能不知道?可是,陛下偷偷溜出宫去,可是不管这些的。 “虽曾大人刚才说陛下安全应该无恙,可,也只能是等咱们真的寻到了陛下的踪迹,方才能放心。” “此事,不容有失。” “本官亲自带人前去江南,锦衣卫的其他事情,就全拜托屠大人了。” 司徒威也是聪明的很,若是别的事情,他若是真的带人去了江南,指不定,屠庸在京城怎么折腾锦衣卫呢。 甚至,等司徒威回京,到时候,锦衣卫内武官体系被打压下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此事,却不同旁的事情,他司徒威下江南,是寻找皇帝踪迹,保护圣驾去的。 屠庸若是敢借着这个时间对锦衣卫武官体系进行打压,那,此事只要日后传出去,屠庸的名声,也就毁了。 姑且不谈名声,只要屠庸趁机对锦衣卫内武官体系进行答应,等司徒威寻得皇帝,回京后,在皇帝跟前那么一叫冤。 怕是屠庸也就要有些麻烦了。 再者,他司徒威是寻皇帝而去的,内阁,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由着屠庸打压锦衣卫内武官体系。 若是那样,也太寒下面官员的心了,尤其是内阁,虽然是大学士们都是文官,可是,到了他们这个顶峰,对于文武官员,也要尽可能的做到公正了。 就算是稍有偏颇,也不能太大,更不能太明显。 更何况,还有曾毅在那杵着呢。 也正因为此种种,司徒威才敢大胆的在这个时候离京,前去江南寻找皇帝。 屠庸双眼微皱,寻找皇帝,这是大功劳。 尤其是锦衣卫文武体系,一旦皇帝对司徒威有了好感,那,武官体系,势必要略占上风。 可是,屠庸却又不能直接阻止司徒威下江南寻皇帝的。 “此时,司徒大人下江南,怕是不合适吧?” 屠庸慢悠悠的捋着下巴处的胡须:“刚才,曾大人也说了,此事,需要保密。” “咱们锦衣卫,现如今,尚且不算彻底正式运转,若是此时,司徒大人,锦衣卫的左监察官突然失踪了,怕是会惹起非议的,定然会引起注意。” 屠庸是文官,文官,最擅长的,莫过于此了。 我不想你去做这件事,可是,我还能找出大多数的理由,说成是为了你好,等等。 屠庸现在就是如此,他不想司徒威下江南,可是,却又不能直接阻止,是以,只能另辟蹊径了。 而且,屠庸也清楚,曾毅之前说的没错,皇帝下江南,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只要皇帝离京的消息不暴漏出去,又有刘瑾这位东厂提督跟着,就绝对不会有事的。 也正因为此,屠庸才会阻止司徒威亲自下江南寻找皇帝的。 “那依着屠大人的意思,此事,该当如何?” 司徒威笑呵呵的看着屠庸,也不生气。 现在,司徒威已经是学会了,跟这帮文官打‘交’道,脾气,首先就要收敛些,不然的话,就算是气,也要被这帮文官给气死了。“挑选可用,可信之人,前去江南,寻陛下的踪迹,也就是了。”屠庸笑呵呵的捋着胡须,道:“可用倒在其次,可信,当为首,如此,方可彻底保密此事。” 第三百零八章风向 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左监察官,终究是没离京。 虽说寻找皇帝的事情是头等大事。 可是,既然内阁的意思是皇帝身边有东厂提督刘瑾跟着,不会出现什么安全问题,要确保秘密。 那,锦衣卫自然是要按照内阁的意思去做了。 且,只要不暴漏出皇帝出宫的消息,基本上,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也正因为此,屠庸,才会找借口留下司徒威的。 虽然有文武体系的争斗,可是,屠庸,还是能够分辨出轻重缓急的。 皇宫。 曾毅端坐在木墩上,低眉顺眼。 隔着一道帘子,则是当今的太后,正德的母后,旁边,两个贴身心腹宫‘女’伺候着。 “陛下出宫,倒也没什么,只是,陛下的安全,不能有失。” 太后给曾毅说这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曾毅身为当事人,却是有些明白太后意思的。 太后的话,其实是再告诉曾毅,别是皇帝出宫了,你不在意,你虽有先帝赐下的金牌,可是,一旦当今圣上有失。 当今圣上可是没留下龙种的,这皇位,落在哪位王爷的手中,可就不一定了。 到时候,并非是子承父位。 对于先帝的遗诏,怕是要有些不那么遵从了。 而且,当今圣上,对曾毅,可是宠信的很,一旦有失,曾毅这个宠臣,就算是有金牌,也不一定有现在这么无畏了。 “太后放心,陛下的安全,绝对没有问题。” 曾毅起身,冲着帘子后面的太后低头,拱手,并不敢抬头,这是规矩,就算是曾毅现如今,可以不尊这个规矩,可,却是依旧低调,规规矩矩的行事,总是好的。 “陛下登基尚未有多长时间,民间,识得陛下的,并不多。” “且,陛下如今年纪,龙体尚且未曾定型,民间,不可能识得陛下的。” “且,陛下身边,更是有东厂提督刘瑾跟着。” “东厂的情形,太后您在宫中,或许不清楚,可是,微臣却清楚,东厂,已经是遍布整个大明朝各个周县了。” “是以,有东厂提督刘瑾跟着,且,只要咱们对陛下离京的消息予以保密,不外传,自当无恙。” “锦衣卫,已经派人离京前去江南寻陛下的踪迹了。” “微臣的意思,就算是寻着陛下了,也暂时不要惊动陛下,只是暗中保护即可,让陛下在江南玩的痛快了,在回京,即可。” “不知太后以为如何?” 事关皇帝,当着太后的面,曾毅自然要把他的想法全都说出来。 曾毅毫不怀疑,这天下间,太后,绝对会是最为疼爱正德,最为关心正德的,因为,这是血缘之亲,抹不掉的母子之情。 是以,关于正德的事情,在太后跟前,曾毅并不会隐瞒什么。 “皇帝不让人省心啊。” 太后微微叹息了一声:“也亏得你了,如此替皇帝着想,先帝没看错人呐。” “哀家也清楚,照儿的脾气,不是明君该做的。” “可你瞧瞧,满朝文武,也不该‘逼’着照儿啊。” “照儿,毕竟是皇帝,毕竟年纪小。” “也只有你,会替照儿考虑,会替照儿与百官周旋。” “这些,哀家这个老太婆,虽然深居深宫,可也都明白。” “皇家,是不会亏了你的。” 太后这话,说的长情,曾毅却是明白这里面的意思的,说白了,这还是太后在笼络他。 虽然曾毅年轻,可是,真若是论起来,身份,却不同,而且,曾毅和皇帝的关系,却是最好的。 “太后,微臣斗胆,说句放肆的话,不知太后可否恩准?” 曾毅仍旧低着头,不过,声音,却是大了不少。 “说吧。” 太后微微笑着:“什么放肆不放肆的,你有先帝赐予的金牌,说起来,就算是当今圣上,你也可以管上一管的。” “臣,原本,不过京城街边卖字谋生的一穷苦秀才,一日三餐,都未曾有过稳定着落,幸‘蒙’当今圣上知遇之恩,先帝对微臣栽培有加。” “先帝爷更是赐予臣金牌,当今圣上,对臣,亦是信任有加。” “臣非圣贤,可也知大理,先帝与陛下的恩情,臣,永不敢忘。” 曾毅的话,没旁的,也没什么保证,只是这三句话,却是听的太后连连点头。 曾毅这个时候说这些,这是在给太后表忠心的,更是让太后无需担心那么多,凡事,只要是他曾毅能想到的,就绝对会尽心去做。 “爱卿无愧于贤臣之名。” 太后在珠帘后面微微点头:“若满朝文武,尽皆爱卿如此,哀家,也就放心了。” “内阁的诸位大学士,也都是忠心之臣。” 曾毅拱手,却是不敢顺着太后的话往下说的,若不然,传了出去,他曾毅,也太过狂傲了吧? “内阁的大学士们,自然是忠心,可却有些迂腐了。” 太后微微摇头:“哀家是看的出来的,他们眼里,有的只是江山社稷,而不会去考虑照儿的。” 太后也是‘精’明的很,知道内阁大学士们的心思,若心论,太后自然也想自己的孩子成为千古名君。 可是,正德明显不可能,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正德能安安分分的当好皇帝,快快乐乐的就好。 至于朝廷的事情,让下面的大臣处理就是。 可是,太后如此想,内阁的大臣们,却不如此想,若不然,又岂会和陛下闹矛盾? “陛下此次离京,虽说是留下密旨,将朝政全都‘交’给了内阁处置,可,你却是有先帝赐予的金牌的,代管满朝文武,凤子龙孙。” “就算是照儿有错,你也可以管上一管的,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想来,也是都知道的。” “是以,有些事情,你也别全都看着内阁去处置,你也管一管,想来,你做事,定然会更和皇帝的心思。” 太后的话,是好话。 可是,听在曾毅的耳朵里,却全然不是那个意思了。 曾毅可是‘精’明着呢,太后这话,换成一般人,肯定是要感‘激’涕零。 可是,换个方式想想,他曾毅虽有先帝赐予的金牌,可是,那又如何,内阁,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且,又有当今圣上留下的密旨,他曾毅强行夺权,算什么事? 这是拉仇恨的节奏啊。 叹了口气,曾毅有些无奈,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既然是陛下留下了密旨,那,朝廷的事情,还是由内阁管的好。” “先帝虽赐予微臣金牌,可依臣看来,却非是要臣真的如何。” “若是朝局稳定,无‘奸’佞,无祸害,那,臣,宁愿这块金牌永远起不到作用。” “臣虽有金牌,可,却不敢随意干涉朝事。” “还望太后容宽。” 曾毅这话,虽然说的含蓄,可是,却意思很明显,他虽然有金牌,可是,却不能‘乱’用,君臣之道,必须谨遵,除非朝廷出现‘奸’佞,或者其他特殊时候,才会动用金牌。 微微点了点头,太后没在这事情上继续说什么。 该说的,都说了,而且,曾毅也把太后担心的事情,都给全换了个方法说出来了。 “就由着你吧。”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反正,你是盯着点,可别朝廷上出了什么‘乱’子。” 说实在的,对于曾毅,太后还是很满意的,懂得认清自己的身份,这就很难得了。 而且,曾毅的年纪,只要忠心,正好和皇帝年纪相当,足以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了。 “臣会留意的。” 曾毅拱手,道:“只是,有一件事,还是要请太后恩准的。” “讲。” “陛下离京,内阁暂掌超纲,可这圣旨,却是必须要隔段时间,有那么一道的。” “哪怕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也是成的。” 曾毅这么做,可纯粹是为了保密皇帝行踪着想的。 而且,这事情,涉及到了圣旨,曾毅就必须要请示太后了,若不然,指不定会在太后这里,留下什么印象的。 “这个倒是应该的。” 太后点头,曾毅的这个提议,在她看来,非常好,只要皇宫内偶尔有皇帝的圣旨传出,哪怕不是什么重要的。 可是,却也能传递出一个意思,那就是皇帝,在宫中呆着呢。 “只是,这‘玉’玺……。” 太后有些为难,方法是不错,可是,‘玉’玺,就算是他这个太后,也是不知道皇帝放在哪里了。 曾毅皱了下眉头,‘玉’玺,他倒是知道放在哪里的,可是,这个时候,却不能说出来的。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个,知道,还是当做不知道吧。 “‘玉’玺用与不用,倒是没什么。” “只要只会内阁一声,装装样子,也就是了。” 曾毅既然不想说出‘玉’玺在哪放着的,不想让太后知道他曾毅知道‘玉’玺的的地方。 那,只能是想别的办法了,而且,曾毅的这个办法,也没什么的。 “就如此吧。” 太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的曾毅的提议。 …………………… 内阁当中,这些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皇帝以前在宫中呆着,虽然不处理朝政,可是,毕竟是在宫中呆着,对于这些个从小读着圣贤书到如今的大学士们,这就是一种心理作用吧。 现如今皇帝偷偷出宫了,虽说是皇帝不可能有什么危险。 可是,内心,却是不可能不担心的,甚至,总是觉得,心里有那么一块巨石在那压着的。 “陛下真是太过玩略了。” 刘健终究是靠在了椅子上,面‘色’略微有些烦躁,这种情况,出现在他这个内阁首辅的身上,还真是很少见的。 下面的几个大学士只是摇头苦笑,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虽然历来,也有皇帝微服出巡的,可是,哪个皇帝微服出巡的时候,下面的朝廷重臣不担心的? 更甚至,哪个皇帝,如当今圣上这般,刚登基没多久,就跑出去微服‘私’访的? “当今圣上的确玩略,可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又能如何?” 李东阳无奈苦笑,摇了摇头,道:“陛下的脾气,咱们其实早该知道了。” “而且,陛下微服出宫,日后,怕不会少了的。” “曾毅的想法倒是不错,让陛下在外面玩高兴了,然后自己回宫,可是,却也忘了,咱们这位皇帝,可不是安分的主。” “就怕是他在江南玩累了,回宫了,可是,却玩上瘾了,以后经常如此。” 李东阳的话一出口,原本,气氛就有些压抑的内阁,立时,静的连几位大学士的呼吸声都能听的清楚了。 李东阳说的没错,以当今陛下的脾气,或许,还真的会如此的。 “唉。” 终究,还是内阁首辅刘健,无奈的苦笑了一声,算是打破了这僵局。 “这事,咱们几个老家伙怕是没办法了,等‘抽’空,告诉曾毅那小子,让他头疼去吧。” 刘健这话,听似玩笑,可其实,却带着深深的疲倦。 刘健,也是一代名臣了,辅助弘治皇帝,可以说,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哪个不是名臣? 可是,碰到正德这样的皇帝,却是真的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毕竟,君臣的身份,在那隔着呢,又不是自家孩子,不听话了,可以管教。 正德是皇帝,刘瑾等大学士的臣子。 虽说,内阁大学士的权威极重,可是,那也是在君权之下的。 “锦衣卫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刘健突然改口,看向了内阁次辅谢迁。 锦衣卫改革,就算是内阁,也是盯着的,只不过,只是盯着,却并不加干涉的。 “曾毅去了锦衣卫一趟。” 内阁次辅谢迁想了想,道:“是从内阁离开之后,应该是为了陛下出宫的事情。” “在内阁的时候,他不就说过,要让锦衣卫寻陛下行踪的,定然是为了此事。” “除此外,锦衣卫倒是没发现有什么动静。” “毕竟是隐秘的探子,咱们的人,肯定是发现不了的。” 谢迁摇头笑着,他们盯着锦衣卫,也不过是让仆人什么的盯着,和锦衣卫的专业探子们来说,那就算不得什么了。 锦衣卫如果行动,尤其是隐秘的重大事情,怕是都不走正‘门’了,翻墙也是正常,甚至,锦衣卫内部,到底有没有密道,这些,也是没人知晓的。 但是,据说,锦衣卫内部,是有密道的,而且,还不止一条,通着城内的不少地方。 为的,就是锦衣卫的探子们进出锦衣卫,不被发现。 锦衣卫的大‘门’,其实是为了锦衣卫内的那些明面上的官员和‘侍’卫们准备的。 “曾毅整改锦衣卫,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刘健摇了摇头,对文武体系糅合在一起,在同一个衙‘门’,虽然能起到监督作用,可是,万一其联合了起来,那后患无穷。 之所以文武分开,那是必须如此,若不然,一个官员的权利太大了,掌管朝政,又掌管军权,一旦其有异心,很容易生出变故的。 不过,好在,曾毅也和内阁进行过沟通,锦衣卫的改革,是特殊的,源自于其监察的特殊‘性’,只能以此来防备其监察的公正。 最起码,要最大可能的保证锦衣卫情报的公正。 旁的衙‘门’,是不会如此的。 “好坏,都这样了,不过,应该结果不错的。” 杨廷和是一直非常看好曾毅的,就算是现在,仍旧如此:“曾毅这小子,机灵着呢,且,朝廷,也的确需要如此的衙‘门’啊。” “只是,咱们官员的权利,可是要被压制了不少啊!” 杨廷和他们几个内阁大学士,都是官场上的老狐狸了,甚至,内阁存在的原因,他们也都清楚。 说的直白些,内阁,不过是士大夫的权利的代表,内阁的权利大了,皇权,自然也就要退缩了。 内阁,是士大夫们顶出来和皇权进行争权的。 这,才是内阁的最主要存在目的,只不过,能真正看透这点的,朝堂之上,并没有几个。 不站到一定的高度,是根本看不透这点的。 而锦衣卫的存在,既然牵扯到了文武之争。 那,这个争斗,将会彻底的糅合进去,到时候,下面的那些个官员,甚至是朝廷重臣,想要如何如何? 怕是行不通了。 而且,锦衣卫内一旦彻底的运转起来,外面还有一个都察院在盯着呢。 若是锦衣卫内查出了不少的官员贪赃污法,而都察院,却没有丝毫的动静,这,对都察院,可就是打脸的行为了。 是以,只要锦衣卫彻底运转了起来,那,都察院,定然也会随之运转起来。 锦衣卫内部文武争斗,及外部的都察院,这三者连起来,就是飞奔的三匹缰绳连在一起飞奔的骏马。 若是没有什么鞭策,全都慢悠悠的散着步,吃着青草,偶而有那匹方向与另外两匹不同了,也没什么,至多,就是拉车下,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只不过,有一方,要妥协罢了。 可是,一旦这三匹骏马飞奔起来,这个时候,在出现方向‘性’的错误,或者是有其中一匹想要停下来。那个时候,等待的,将会是被另外两匹马给拉扯的体无完肤,甚至,直接摔死。除此外,在没别的可能。 第三百零九章独当一面 “大人,宁王那里,不盯着了吗?” 黄昏,司徒威亲自登‘门’,去了曾毅的府上。 司徒威前去曾毅的府上,这,并没什么,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司徒威是曾毅的人。 也正因为司徒威是曾毅的人,所以,锦衣卫左监察官的位置,才会轮到司徒威的身上。 而且,京城,谁都知道,锦衣卫虽说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可是,当今皇帝的脾气,这锦衣卫,现下,其实,还是归着曾毅管的。 是以,就算是知道司徒威来曾毅府上了,也不会有哪个官员特别的在意。 “不着急。” 曾毅摇了摇头,现在这个时候,锦衣卫刚刚开始正式运转,这个时候,锦衣卫内部还需要磨合。 最容易出事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对于宁王手底下的情报机构,曾毅要的是顺藤‘摸’瓜,查出老底来,绝对不能出现什么纰漏。 而且,现如今,皇帝离京,这个时候,曾毅不认为宁王那里会得不到丝毫的风声。 百官不知皇帝出宫的消息,那是自然,没有哪个大臣,在平常就派人偷偷的盯着皇帝,这样做,不仅没有丝毫的意义,一旦被发现,更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而宁王,则是有些不同了。 若是宁王没有进京的时候,怕也就是大概盯着点京城的风向罢了。 可是,现如今,宁王既然进京了,那,在宁王离京的这段时间内,定然会盯紧了京城的风向,甚至,包括皇宫。 而,只要有心人,敢怀疑的,总是能看出些不对劲的。 是以,曾毅认为,皇帝出宫的消息,是瞒不住宁王的。 只不过,有一点,那就是宁王现在的准备,尚不充足,就算是知道皇帝出宫了,也绝对不会动手的。 这个时候,宁王是不希望皇帝出事的。 一旦这个时候,皇帝出事,天下藩王可是不少的,怕是轮不到宁王来当皇帝的,就算是动武,现如今,宁王麾下,怕也是根本就没多少人的。 而且,以正德的作风,若是让他在皇位上多呆几年,只会让天下更加‘混’‘乱’,到时候,宁王的准备也充足了,也更有充足的理由起兵了。 是以,这个时候,宁王,是不希望正德出事的,甚至,若有可能,宁王还会保护正德。 甚至,之后,还会故意让正德知晓,是他宁王在保护他,以此谋得正德的信任,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也正因为此,此时,只要不打草惊蛇,那,宁王,就会是保护正德的人。 而若是相反,派锦衣卫的人去监视宁王了,或者盯着宁王手下的情报机构了,一旦走漏风声,宁王如何做,可就没人能猜到了。 “等陛下回宫了以后再说,现在,锦衣卫,全力寻找陛下就是了,宁王那边,切不可有丝毫的行动。” 曾毅盯着司徒威,让司徒威感到一丝的压力,免得司徒威暗地里不知分寸,监视宁王,暴漏出了什么破绽,给正德那里带去不可预测的危险。 至于正德回宫以后,那个时候,就算是锦衣卫在监视宁王,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对方觉察,但是,却也不可能如何的了。 “是,下官明白了。” 司徒威点头,曾毅既然提到了皇帝,司徒威也就知道轻重了。 而且,原本,司徒威就不笨,更是‘精’明的很,只是缺乏上位的磨练罢了。 曾毅一而再的对宁王表示关注,司徒威又不是傻子,自然,能从这里面琢磨出一丝不对劲来,天下那么多藩王,自家大人,谁都不关注,干嘛紧盯着宁王不放? “只是,下官原本想亲自离京,前去江南,寻陛下的,可右监察官屠庸,屠大人,却是不准,以各种理由阻碍下官。” 司徒威这是来向曾毅求助来了,只要曾毅点头,别说是屠庸了,就是内阁阻碍,也是没用的。 司徒威也清楚,这是个好差事,只要寻得皇帝,在暗中保护了,这就是一大功劳,甚至,若是能在陛下需要的时候,漏个面,解决些问题,那就更好不过了。 而以屠庸的年纪,自然是不可能亲自下江南了,若不然,这来回在折腾几次,怕是屠庸这把老骨头,都要丢在路上了。 是以,屠庸才会以各种理由,来阻止司徒威亲下江南的。 只要司徒威不下江南,锦衣卫就算是找到了皇帝,那也是锦衣卫的整体的功劳,可就不是他司徒威一个人的了。 “屠庸,可是不好对付啊。” 曾毅笑着,并没有接司徒威的话茬,而是道:“其实,就算本官不提让屠庸任锦衣卫左右监察官,其,怕是过不了多长时间,也是会被重新召还回朝的。” 曾毅这话,是一点没错,历史上,屠庸就是被正德召回朝的,当然,这也是下面大臣起的左右,由此可见,屠庸,在朝臣中的影响力,可是不小的。 司徒威嘴角‘抽’搐了几下,说实在的,他不明白曾毅到底想的是什么。 既然命知道屠庸不好对付,还把屠庸放在锦衣卫,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上眼‘药’吗? 就算是想要如外界传闻那般公正,也大可以换个人来啊,‘弄’个屠老大人来,他司徒威怕是招架不住啊。 这点自知之明,司徒威还是有的。 “锦衣卫以前的名声,太差了。” “可以说,以前的锦衣卫,全都是恶名,哪怕是本官对锦衣卫进行革新,可是,一时半会,想要改变锦衣卫的名声,那却是不可能的。” “甚至,若是锦衣卫出了点差错,怕是也会被人揪着不放,或予以各种谣传的。” “而屠老大人,其在朝,也是有不小的影响的,且,其为人刚正,没人能昧着良心说其不公。” “有其坐镇锦衣卫右监察官,虽然对你来说,怕是不容易,可是,对锦衣卫而言,却是最好的了。” 可以说,曾毅这番话,是肺腑之言,他让屠庸进锦衣卫,是从大局考虑的,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要给百官留下一个印象。 那就是,他曾毅提议革新的事情,看似不可能,但是,其最终结果,是不会错的。 这样,也等于是为曾毅日后彻底改革的时候,多那么一丝影响,或者说是借口吧。 “卑职明白了。” 司徒威点头,冲着曾毅拱手,诚心的道:“满朝文武,能一心为了朝局的,怕是除了大人外,在无他人了。” 不怪乎司徒威如此说。 这话,也并非是司徒威在刻意讨好曾毅。 曾毅如此做,是为了锦衣卫不假,可是,却等于是把锦衣卫真的拱手让了出去的。 哪个官员若是有这种革新衙‘门’的机会,怕是都想尽可能的全都安***自己的人,掌控这个衙‘门’,而曾毅,却是拱手相送,这的确是不多见的。 笑着摇了摇头,曾毅道:“屠老大人的话,该如何做,本官也不好给你说什么,你自己决定就成。” “你现在是锦衣卫的左监察官了,是锦衣卫的首官之一,这事,我可是没法管的。” 曾毅这是摆明了,日后锦衣卫的事情,他曾毅不‘插’手的。 这,其实是一个态度,虽然司徒威投靠了曾毅,这是不假。 也因为曾毅的提携,司徒威才能有了今天的锦衣卫首官的这个位置。 可是,有些事情,曾毅却不能管。 司徒威现在毕竟是锦衣卫的首官了,若是锦衣卫的事情,凡事无论大小,曾毅都要横‘插’一杠,曾毅能有这个‘精’力吗? 再者,若是锦衣卫的事情,司徒威都要来请示曾毅,要曾毅做决定。 刚开始的时候,或许没什么,可是,时间长了,司徒威心里,怕也是要有怨气的。 总不能让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当成是个傀儡吧? 若是真那样的话,怕是由最开始的司徒威的感恩,到最后,要对曾毅怀恨在心了。 更何况,曾毅,也是要培养下面能独当一方的人。 是以,出于种种情况,曾毅,都是不会在轻易干涉锦衣卫的事情了,除非是一些牵扯实在重大的事情,或许,曾毅才会开口,说那么几句。 可是,像是现在的这事情,曾毅是绝对不会在开口了。 只要锦衣卫现在,不去查宁王就成了。 至于司徒威是否亲自下江南,在曾毅看来,无论何,结果影响不大。 “大人。” 司徒威有些愣神。 “好了,本官也累了,你回去吧。” 曾毅靠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典型的端茶送客。 司徒威无奈,起身,冲着曾毅拱手,道:“下官告退。” 出了曾府,司徒威回头看了眼曾府的大‘门’,略微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曾毅如此做,让司徒威虽然有些无奈,可是,内心深处,却是也有些小兴奋的。 司徒威也是‘精’明的很,曾毅的话出口,其实,他就已经知道曾毅是什么意思了。 曾毅这是让他司徒威独当一面。 说实在的,对此,司徒威,还是有些兴奋的,这证明,曾毅,并不会拿他当傀儡,更不会管他的各种行为了,当然,前提是不能给曾毅找事不是! 能够独当一面,这,司徒威自然兴奋了,可是,独当一面,所面对的问题,也是足够司徒威头疼的了。 若是以前,他大可以直接来找曾毅请教。 可是,从今天开始,这个局面,就要改变了,就像今天这样,有些事情,怕是来找曾毅,曾毅也是不会管的。 “老爷,您这么做,司徒大人心里?” 老管家梁贯有些担忧的看了眼‘门’外,刚才,最后的时候,他也在旁边伺候着的,可以说,曾毅的事情,并不瞒着梁贯这个老管家的。 对于梁贯,曾毅十分的信任,淳朴的老实人,尤其是曾毅对其有恩,听到了什么,也绝对不会‘乱’说的。 “他明白我的意思。” 曾毅笑着,道:“若是他连这,都悟不透的话,这锦衣卫左监察官的位置,他也坐不下去的,不如提早换人了的好。” 梁贯是听不懂这些的,只是呵呵笑着。 “你‘抽’空问问梁猛,看他是想呆在京城,还是想外放离京,历练一番。” 曾毅看着梁贯,却是准备把梁猛也锻炼一番了,若不然,总是跟在他身边,也不是个事。 “大人,梁猛那孩子,脑袋有些犯晕……。” 梁贯这么说,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是怕梁猛在外面惹事,最好,还是如同现在这样,留在曾毅身边伺候着,挂了个武官的名头,也就行了。 这,梁贯也知足了,至于让梁猛当更大的官,梁贯自然也想了,可是,却也知道,自家孩子,没那个能耐的。 “唉。” 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对于梁猛,曾毅也是‘挺’头疼的。 梁猛的忠心,不必多言,可是,梁猛的头脑,曾毅真的不敢多说。 “罢了,回头,我在京营看看吧,或者,让其去宫里当个‘侍’卫头领吧。” 曾毅道:“总是要磨练磨练的。” “让这孩子,跟在大人身边吧?” 梁贯有些祈求的看着曾毅,他是真怕梁猛那愣头愣脑的,在惹出什么篓子了。 也就是梁贯现在跟曾毅时间久了,才会如此,敢和曾毅商量的。 “罢了,罢了。” 曾毅摇了摇头,苦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继续跟着我吧,不过,若是如此,他这官职,怕是不好上去了,而且,也掌不了什么权了。” “这就足够了。” 梁贯弯着腰,脸上带着一丝的回忆,略显惆怅:“猛儿能有今天,已经是托了大人的洪福了,该知足了。” 梁贯很看的开,自己儿子,已经是朝廷命官了,已经光宗耀祖了。 ………………………… “刘伴伴,咱们还要走多久啊?” 一处乡间小道上,穿着粗布衫的少年公子,提着脚下的小石块,满脸的不耐烦。 “爷,在走走,应该就有人家了。” 被称为刘伴伴的,自然就是离京了的刘瑾,而穿着粗布衫的,则是当今皇帝正德了。 原本,正德是穿着锦绣华服的,可是,按照刘瑾的说法,他们两个,也不让‘侍’卫跟着,这样,行路的时候,怕不安全,好说歹说,这位爷,才算换了一身衣服的。 其实,东厂的人,和皇宫的几个大内‘侍’卫,都远远的跟着,暗中保护呢,只不过,知道正德不喜欢,是以,若非紧急情况,刘瑾也不敢叫人出来的,而且,还要装的像些。 “都是你,找的什么破马车啊?竟然能半路坏了。” 正德恶狠狠的盯着刘瑾。 这也算是他们倒霉,雇了辆马车,结果,走半道,马车坏了。 正德心软,又给了车夫些许银子,让车夫自己想办法了,好在,那地方,里县城也不算远。 可是正德和刘瑾两人就麻烦了。 正德也不愿意回头了,干脆,两人一直往前走。 结果,很好,非常的好,到现在,除了路上遇见几个担着东西急匆匆赶路的外,在没碰到别的马车可以搭顺风车了。 而且,正德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就算是出宫玩,在京城,也没走过这么远的路,早就累的不行了。 “爷,您在忍忍吧,前面,该就有村落了,咱们之前不是问过了吗?晚上,咱们借宿就成了。” “等明个,在村子里,寻‘摸’辆马车,咱们在继续走。” 刘瑾也头疼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算是招呼暗中保护的那些个大内‘侍’卫又能如何,除非是让皇帝先别走,他们去找马车,然后赶着回来接驾。 “也好。” 正德眼珠一转,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嘿嘿笑了起来:“这也算是体察民情吧?” “是,是。” 刘瑾立时也乐了,只要正德不找他的麻烦,那什么都好。 “您这体察民情,古来,可是只有贤君明主,才会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 刘瑾赶紧大拍正德的马屁,捡好听的话往外说,若是抡起拍马屁来,还真是没人能比的过刘瑾的。 几句奉承的话下了,正德也就嘿嘿傻笑了起来,走起路,也有了‘精’神,也不埋怨刘瑾了,这倒是让刘瑾暗地里松了口气。 “宫中传来消息了,曾毅曾大人及内阁同太后,已经知晓陛下离宫了。” 不远处,树林里,树梢上藏着几个人,盯着正德和刘瑾的背影,其中一人道:“曾大人的意思,是由着陛下,咱们只需要保护陛下的安全就成,但是,却必须要把陛下的行踪,时刻的传回京城,绝对不能让陛下有任务的危险。” 宫中的大内‘侍’卫,也是有一个卫队的,并非是单独的几个人。 自然的,和宫内,是有联系的。 这点,怕也就是正德没在意了,就算是刘瑾,也清楚的很的。 “知道了。” 几个大内‘侍’卫说着话,脚尖在树梢上点着,却是快速移动,远远的跟着。锦衣卫,也会暗中寻访陛下行踪的,到时候,别‘弄’‘混’了,伤了自己人。“还有,就是,咱们宫中余下的人,怕是过几天,也会被派出京的,到时候,会直接去江南,住在……。” 第三百一十章犹豫 “南京的折子?” 曾毅看着手中的折子,有些愣神。 “是戴老大人让卑职给您送来的。” 曾毅的跟前的官员,自然也是都察院的御史了,只是,戴珊让他转这么一本奏折来,却是让曾毅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曾毅虽然人在都察院,可其实上,对都察院的事情,曾毅并没有多少的关心。 或者说,曾毅太忙了,尤其是年前,因为锦衣卫的事情,是以,曾毅一直都在家中称病不出的。 是以,在都察院,曾毅这个左佥都御使,其实,也就等于是个挂名的了,基本上都察院有他这个人也等于是没有。 只不过,虽然如此,可是,都察院内,却是没人敢真的无视了曾毅。 也只能是在平时,曾毅来与不来,被都察院所不在乎,可是,真要是彻底的在一些大事上把曾毅给无视了,那,绝对是没事找事的节奏。 “下官告退。” 那送折子的官员,回了曾毅的话,就拱手,退了出去。 这折子上的内容,这官员是不知道,但是,却能肯定,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都察院内能收到的折子,定然都是都察院所属御史的折子,只有御史们的折子,才会经都察院的,当然,也可以不经。 现如今,南京御史的折子,到了都察院,却被左都御史大人给送来曾毅过目,这里面蕴含的信息,可是不少的。 要知道,曾毅来都察院,也不算短了,可是,却没真的管过什么事。 是以,一应的折子,也从没往曾毅这送过。 现如今,突然来了一道折子,这里面若是没什么曲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曾毅在任职都察院前,可是刚从南京钦差巡视回来的,那可是在南京,闹了不小的动静的。 现如今,南京来折子了,而且,还被左都御史戴老大人转给曾毅,这,肯定不会是好事了,留下来难不成给自己找事吗? “南京的折子。” 曾毅一手拿着折子,微微摇了摇头,他又不傻,根本就不用打开这折子,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按道理而言,这折子,既然是参奏曾毅的,那,就不可能到曾毅手上的。 可,凡事都有例外,曾毅是都察院的官员,而且,现如今,等于是都察院的上层官员了,上面,也就一个左都御史压着曾毅了。 这样的情况下,这折子,竟然还经都察院递给皇帝,而非是直接密奏给皇帝,这里面的意味,怕是这折子,就是故意让曾毅见到的。 若不然,都察院的御史,是有直接密折参奏,直达圣听的权利的。 在椅子上坐定,缓缓打开奏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不过,曾毅还是耐心把奏折给看完了。 奏折的内容,很简单,也没出乎曾毅的预料,是在参奏曾毅的。 言道,曾毅在南京,肆意妄为,以至于南京军备空缺…………更将南京…各衙‘门’……。 可以说,奏折上,把曾毅的各种行为,全都提了一遍。 而且,若是真论起来的话,曾毅在南京的行为,的确,有些大刀阔斧了,被言官拿来说事。 “这奏折……。” 曾毅拿着奏折,在手中摇晃了几下,不由得苦笑了起来,这奏折,真的是太坑了,不过,来的,却也是时候。 这奏折,既然是送来了都察院,那就是刻意送来的,就是让他曾毅看的。 尤其是现在,曾毅名声正盛,这个时候,曾毅看到这奏折以后,若是做了一些不恰当的事情,那,就会立时被人抓住了把柄的。 可以说,这道奏折,算不得什么,其内容,对曾毅,根本就起不到什么攻击作用。 曾毅在南京所做的事情,虽然有些大刀阔斧,可是,曾毅却是有皇命在身的,且,这事,也是有皇帝和内阁盖棺定论的。 南京的那几位被曾毅给收拾的,可都是有真凭实据的。 是以,这封奏折,根本引不起多大的风‘浪’,下面的御史们,可以以此来上奏,可是,朝廷的大佬们,却不会真拿这事来追究的。 下面的御史们,拿这事来上奏,那是他们的职责,而且,就算是错了,也没什么。 可是,朝廷的重臣们,若是也拿此说事,那就会被人嘲笑的。 但是,若是曾毅一个处置不当,那,这折子,就成了导火索了。 这才是最为重要的地方。 这折子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曾毅如何处置这道奏折。 可以说,上这道折子的御史,绝对用心险恶,甚至,这背后,应该是有人在指使的。 可,就算是曾毅知道如此,却也不能追究,若不然,传了出去,可就是曾毅心‘胸’狭义,打击报复参奏弹劾他的御史…………。 “罢了,这奏折,也算是来的及时。” 曾毅笑着,拿着奏折,起身,从房内走了出去。 第二天,就传出消息,称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自请闭‘门’思过,在家闭‘门’不出,谢绝见客。 此消息传出,可以说是让整个京城,都有些震动的。 曾毅的名声,可以说是如日中天,而且,还都是正面的,根本就没负面的。 也正因为此,曾毅,甚至被人称之为贤臣了,可,就这个时候,曾毅竟然在家闭‘门’思过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这消息传出,很快,所有人就知道了,这是有御史上折子参奏曾毅,是以,其才按照规矩,在家闭‘门’思过的。 其实,御史的折子,并没有这么大威力的。 若不然,御史参奏哪个官员,哪个官员就真的必须要闭‘门’思过,那,御史,也就真没人敢得罪了。 所谓的御史参奏,所参官员要在家闭‘门’不出。 这,说的其实是御史参奏,引起巨大言论的那种,才要在家闭‘门’思过的,其余的,若是随意一道参奏的奏折,根本就没人在意的。 而随之传出的,则是这道奏折,曾毅本人也看了,却没有拦下,而是按照规矩,呈送了上去,之后,闭‘门’思过的。 而奏折上的内容,却是没有流出的,只不过,奏折是从南京发来的,却是被人传了出去的。 这消息传出,不得不说,曾毅的名声,再次上涨。 若是旁的官员,碰到这样的事情,平是会第一时间把奏折给拦下的,可曾毅倒好,公事公办,仍旧把奏折给呈送了上去。 不管曾毅心里是如何想的,可是,这做法,却是让人挑不出丝毫的不对的。 甚至,虽然没人知道那奏折的内容是什么,可是,既然是从南京发来的,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猜测了。 远在南京发来的奏折,定然不会是曾毅在京城的事情了,参奏的,也就是曾毅年前,在南京的事情了。 这么一来,纷争,就更大了,曾毅在南京的事情,那是已经有了定论的了,现在,却被人扒出来了。 这,可真是有热闹了,这是在质疑皇帝和内阁的决定了! 不得不说,这上奏折之人,非常的会自讨没趣,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吗? 敢质疑皇帝和内阁的决定,这纯粹是找死的节奏,若非是言官,甚至可以说其是藐视圣上。 不过,也有明眼人,看的明白,这上奏折的御史,是聪明着呢,看似有危险,可是,其实却没危险。 只要着御史出事了,哪怕不是曾毅动的手,到最后,这黑锅,都是要曾毅背的。 不管曾毅如何解释,都没人信的,是以,这个时候,这个御史,反而是不能出事的了,就算是皇帝和内阁想要动他,曾毅也会从中阻拦,且,也只能从中阻拦的。 “先帝没有看错人啊。” 内阁,却是捏着一封信的,是曾毅留下的信。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他离京了,借着闭‘门’思过的机会,带着皇宫的大内‘侍’卫及锦衣卫的人,离京下江南了。 在内阁看来,曾毅,果然不负先帝厚爱,真的是忠君爱国。 皇帝离京了,看似其心里不着急,可其实,却还是惦记着的。 “罢了,罢了。” 刘健笑着,摇了摇头:“咱们这群老家伙,年纪大了,是跑不过他们这些个年轻人了。” “有曾毅下江南去寻皇帝,想来,也就不会有什么事了,朝廷的事情,咱们几个看好了,万不可出了差错,也就是了。” “若不然,总不能让曾毅寻着了皇帝,可朝廷上却出了差错,咱们这些老家伙,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了。” …………………… “大人,咱们就这么坐马车去?” 京城外的官道上,晃晃悠悠的几驾马车,其中一辆,位于正中间,旁边有几个骑马的看似家院模样的,紧紧的跟着,保护其安全。 剩下的,后面却是有坐在马车上赶车的什么的。 总之,却是没有走路的。 “咱们现在是生意人,自然要有生意人的模样。” 曾毅笑着,这就是曾毅离京了的身份,装扮成是生意人,没办法,曾毅这次离京,可是带了不少人的,总不能一群人骑快马往江南跑吧? 而且,大内‘侍’卫这边,其实,是知道皇帝的消息的,只不过,大内‘侍’卫的消息,肯定是不和锦衣卫共通的。 这是两个衙‘门’的人了。 但,现在有曾毅居中了,这消息,也就没什么隐瞒的了。 “反正咱们的那位主,也是悠哉乐哉的,就算是咱们找到了,也总不能强抓回来吧?” “咱们那,也别着急,慢悠悠的走着,咱们也当是下江南了,寻‘摸’着,该玩的玩,该干嘛的干嘛。” “这就成了。” 曾毅此次下江南,其实准确是来说,其一,是寻正德来的,另外,则是散心来的。 是以,曾毅不着急,就算是他们速度慢,可是,曾毅就不信了,正德的脾气,速度能快到什么地步去了。 是以,在曾毅看来,此次前去江南,不必着急,也和正德那样,慢悠悠的走着,就成了。 “和他们说声,不着急,若是累了,可以找地方休息会。” 曾毅靠在马车内,这马车,可是颠簸的厉害。 “估计他们是不累吧?” 梁猛瓮声瓮气的说着,把头从马车内伸出来,看了外面一眼,扭头,瞧着曾毅:“又没走路的,不会累的。” 瞧了梁猛一眼,曾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梁猛的头脑,真是不敢恭维。 ………………………… “都离京了,不错,不错。” 京城,宁王府邸,曾毅离京的事情,虽然瞒住了京城内的文武官员,可是,却是瞒不住宁王朱宸濠的。 宁王的人,可是一直都在盯着曾毅的,盯的那叫一个严实。 虽说曾毅府上的人太少了,没法‘混’进去,可是,曾毅府上有谁去了,曾毅什么时候离府的,什么时候回府的,这些,却是一清二楚的。 “这曾毅,倒是忠心。” 宁王朱宸濠叹息,眼中,有那么一丝的欣赏。 忠臣,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被欣赏的。 虽然宁王有谋朝篡位的心思,可是,他也需要臣子替他打理朝纲的。 “王爷,现在曾毅离京,可是大好时机。” 白衣谋士在旁边,凑到宁王朱宸濠的身边,双眼冒着杀机,语气森寒,显然,是对曾毅动了杀机的。 “不可,不可啊。” 宁王朱宸濠罕见的摇了摇头,道:“曾毅的身边,可是跟着大内‘侍’卫及锦衣卫的人的。” “锦衣卫的人,武功,可是也不低的。” “而且,尤其是大内‘侍’卫,各个都是高手,如何动手?” “一旦被他逃脱,后患无穷。” “且,一般的山贼土匪,岂会是大内‘侍’卫的对手?” “就算是把曾毅格杀当场了,到时候,那才真的是天塌了。” “以当今皇帝对曾毅的宠信,一旦曾毅又是在下江南的路上出的事情,正德绝对会彻查此事的。” “正德本王倒是不惧,可内阁的那几个老家伙,却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宁王朱宸濠摇头,道:“且,曾毅此子,不错,很好。” “若是日后本王登上大宝,能将其收归,定然是一大助力。” 要知道,君王坐拥天下,也是要靠贤臣治世的,在宁王朱宸濠看来,曾毅就是贤臣,而且,还是忠臣。 现在,他自然是没法拉拢曾毅,可是,等他朱宸濠坐拥大宝之时,可就未必了。 “王爷,曾毅不除,始终是个祸害啊。” 白衣谋士言辞间,有些焦急。 “本王岂能不知?” 对此,宁王朱宸濠却是有些坚持:“在本王不曾登上大宝之前,曾毅是祸害。” “可现在,却并非是必须要除掉曾毅的时候,且,也不是除掉曾毅的时机。” “等日后,曾毅若是有所异动,盯上本王了,在除掉他也不迟,在这之前,若是贸然动手,只会是给咱们招惹去不必要的麻烦。” 白衣谋士深吸了口气,他自然知道,宁王说的没错,就如同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一样,也可以说是宁王的敌人,可是,能除掉他们吗? 肯定是不能的了。 在宁王推翻正德皇帝,登基之前,这天下的臣民,可以说,都是他的敌人,能除掉吗?不能 只不过,白衣谋士对曾毅,抱有深深的敌意。 是以,才会想找机会,除掉曾毅的。 曾毅的存在,对于白衣谋士来说,是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甚至,日后很可能会威胁到他在宁王身边的地位。 是以,白衣谋士不介意将这种可能,掐灭在萌芽当中。 只不过,这种心理,是绝对不能表‘露’出来的。 “也只能如此了。” 白衣谋士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不过,总是觉得,这曾毅,日后,会更难对付。” “皇帝对他信任有加,且,锦衣卫,其实,还等于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锦衣卫由他暗中执掌,按照他的布局去执行,天下官员贪赃枉法及百姓间的一些流言,将会全部被锦衣卫所掌控。” “到时候,怕是咱们宁王府,也是不能逃过的。” 白衣谋士说这话,却是没有错的。 以前的锦衣卫,只是对朝廷重臣进行监视,可是,日后却不一样了,虽然不会如以前那般,吃喝拉撒什么的都监视。 但是,却是彻底撒开了,暗中体察民情等,监察百官等等,比都察院还要更加深入,且,锦衣卫,是暗中行动的。 是以,到时候,真说不定,会查到宁王的封地去,这是极有可能的。 “嗯。” 宁王朱宸濠深吸了口气,面‘色’微微皱了起来,这些,他也想过,可是,现在动曾毅,真的不是时候。 “王爷,只要咱们小心些,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的。”白衣谋士见他说的话有效果了,不由得更加急切的劝说:“现在,南京的折子可是刚到京城,这个时候,就算是动了曾毅,也不会有人联想到咱们头上的。”“更何况,王爷,咱们现在身在京城,您又只和曾毅有过一面之缘,您怎么可能对曾毅动手?” 第三百一十一章查与不查 “都走了,这宫中,也清净了许多啊。” 后宫,太后得到曾毅离宫的消息,还是内阁传去的,可以说,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就算是太后,也有些吃惊的。 有些话,只能是说说罢了。 尤其是太后,岂会真的那么随意就相信人了? 若是几句表忠心的话,就能换来太后的信任,那,太后就是弱智了。 也正因为此,前几天,太后才会试探曾毅,只不过,却被曾毅看破了。 可,在得到曾毅离京下江南的消息以后,太后真的是楞了。 若是曾毅贪恋权势,那,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是他离京的时候,这个时候,老老实实的呆在京城,是曾毅最好的选择。 可是,曾毅却带着大内‘侍’卫和锦衣卫的人悄悄去江南寻皇帝了。 这份心思,却是不得不让人相信曾毅的忠心了。 “陛下和曾大人都走了,这内阁,可就没人能压制住了啊。” 太后身边站着一个身材已经有些佝偻,白发苍苍的老者,穿着一身的锦服,手里抱着一个拂尘,若是仔细,能看的出,这老者,并没有胡须。 “内阁。” 太后眉头皱了一起,一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随后,有舒展开来。 “内阁,到也都是忠君之臣。” “只是,却有些不把照儿放在眼中。” “比起曾毅的知分寸来,却是差得远了。” 说完这些,太后叹了口气,道:“不过,也难怪,内阁的大学士们,可都是看着照儿长大的。” “对于旁人来说,照儿是皇帝,可是,对于内阁的几个大学士们来,照儿,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 “而且,还是个昏庸,只知道玩乐的‘毛’头小子。” 太后说着,抬头,看着外面:“压制不住啊。” “哀家毕竟是后宫,岂能管得住朝堂的事情?” “当初先帝在的时候,内阁,尚且不给哀家面子,更何况如今?” 太后说的,自然是当初内阁的某位好脾气的大学士,竟然金殿之上,夺了站殿武士手中的金瓜,追赶他弟弟的事情。 先帝在的时候,内阁的大学士恼了起来,还不顾忌他这个皇后的面子。 更何况,现如今,她这个皇后成了太后。 虽说,历朝历代,自然是太后比皇后有权。 可那也是要看下面臣子如何的。 就如大明朝现如今的模样,她这个太后,是绝对不可能掌权的。 先不说她这个太后自身,就没独揽大权的意思,就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会极力阻止的。 更何况,曾毅手中可是有先帝赐予的金牌的,凤子龙孙皆可代管。 而太后,虽然不是凤子龙孙,可是这金牌上既然刻有凤字,那,太后,也就必须要小心谨慎的。 “现如今陛下下了江南,而曾大人,也借机前去江南寻陛下去了。” “太后,您此时,应当管些事情的。” 太后身边的太监,满脸的焦急。 扭头看了这个伺候了他多年的太监一眼,太后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谁‘交’你说的这些?” “太……” 老太监有些愣神。 “说实话。” 太后皱着眉头:“你跟着哀家这么多年了,哀家岂会不知道你的脾气?” 说完这话,盯着老太监略显无奈的表情,太后楞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道:“可是哀家那两个不争气的弟弟?” 老太监没有吭声,不过,却是点了点头,等于是承认了。 “这两个不争气的‘混’账。” 就算是太后非常宠爱他的这两个弟弟,可是,此时,也是有些生气了,让她掌权,那是在夺她亲生儿子的权啊。 这事,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不过,太后也是有些能猜到,她的这两个弟弟,为什么会如此撺掇的。 她的这两个弟弟,可是不知道曾毅身上有金牌的存在的,甚至,以她的这两个弟弟的德行,怕是已经忘了先帝曾经有圣旨,赐下了这么一面金牌。 而且,皇帝对他的这两个亲舅舅,可是不那么待见的,甚至,曾经在她跟前说过,他厌恶这两个成天不务正业,只知道惹是生非的舅舅,还被太后给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后来,寿宁建昌两位侯爷惹事,直接被关禁闭了。 若说是这两位皇帝的亲舅舅对皇帝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皇帝出宫的事情,瞒得住旁人,可是,这两个,却知道的,还是太后告诉他们两个的。 原本,是想着让他们两个去寻皇帝,也好缓和与皇帝的关系。 不过,后来曾毅的一番话,才把这事暂时给耽误了,也就没在让他们两个去。 结果,现在,却是她的这两个弟弟起了这番心思。 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就算是皇帝能够不在意,可是,内阁,是绝对不会无视这话的,甚至,就算是曾毅,看似年轻,可是也会盯着此事的。 她这个太后倒是没什么,是皇帝的至亲母后,谁也不能怎么着她,可是,她的那两个弟弟,怕是就算她这个太后,也是保不住了的。 “这话,日后绝对不可在说了。” 太后盯着跟随她多年的老太监,怒声道:“传话给哀家那两个不争气气的弟弟,若是在敢有此类想法,再敢说出来,哀家亲自隔了他们的爵,赶他们回老家。” “与其说出这些作死的话来,还不如回老家安安分分的好。” 太后一直对她的这两个弟弟疼爱有加,不管是犯了多大的错,总是要拦住的,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动了真怒的。 “老奴明白了。” 老太监弯着蝺偻的腰,连连点头:“太后您息怒,两位侯爷,怕也是好意,没想那么多。” “哎。” 太后摇了摇头,满脸的苦涩:“都是平日哀家太惯着他们了,瞧瞧,都多大的人了,还能说出这些话来,就算是寻死,也不是这般寻死的。” “太后,参奏曾大人的折子,内阁,送进了宫,您看,是不是给个回信?” 老太监赶紧转移话题,自打太后进宫其,就是他在旁边伺候的,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更是太后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若不然,两位侯爷在不懂事,也不敢把刚才那话随意对人说的。 是以,老太监也是知道曾毅手上有金牌的,对曾毅的称呼,也是尊重的很,哪怕没有外人,也不留下什么话柄。 “内阁怎么说的?” 太后也不傻,这事,可是牵扯着曾毅的,曾毅别看平时没什么威力,可是,真要是发起怒来,就是她这个太后甚至是当今皇帝,也要退避几分的。 别说曾毅是靠着手中的金牌,才能如此,满朝文武,还不是靠着皇封圣命的吗? 而且,曾毅这是先帝赐予的金牌,后世子孙,还不得收回,更不能定其罪,这,谁能比的过曾毅? 内阁,不想处置这份奏折,退给了太后,可是,太后又岂会愿意处理这份奏折? “内阁说是此事牵扯甚大,且,早有陛下与内阁共同定论,是以,内阁,也算是牵扯其中了,不便对其作出评价,请太后裁断的。” 老太监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说话的声音还是不含糊的,让人听的清清楚楚的。 “一帮老狐狸。” 太后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摇了摇头。 这事,就算是她这个太后,也不好处置的,正如内阁所说,之前,此事已经有皇帝和内阁做了定论的。 甚至,对曾毅和一干前去南京的随‘侍’进行了封赏。 现在,要是查这奏折,那就是对之前的否定,是让内阁和皇帝没面子,可是,若不差,对方既然是攻击曾毅的,自然还会有别的折子继续送上来。 而且,这折子,若是不予理会,那就要宣旨,对曾毅安抚,让曾毅重新上朝,可是,现在,曾毅已经离京,去寻皇帝了,怎么宣旨让他上朝? 最主要的,是曾毅现在不在京城,没法‘露’面,是以,这折子,才难以抉择的。 曾毅现在,借着的,就是在家闭‘门’思过的几乎,下江南寻皇帝的,若是宣旨安抚,可却不见曾毅‘露’面。 那,曾毅去了哪里,怕是立时要起了天大的纷争的。 也只能是压着这道折子,曾毅才能继续保持在家闭‘门’思过的可能。 但,若是如此的话,曾毅的名声,怕是要被议论纷纷了。 可以说,这事,若是曾毅在京城的话,很好办,只需下旨安抚一番,也就是了,可是,眼下,曾毅却是不在京城的,这事,却是难办的很。 “哀家深居后宫,朝廷的事情,也不懂什么。” “且,皇帝不是留下有密旨?让内阁代管朝政吗?” “这折子,还是送回内阁吧,把刚才哀家说的话,告诉内阁的诸位大学士,就是了。” 内阁不愿管这事,可是太后,又岂会想管这事,一个管不好,坏了曾毅的计划,暴漏了曾毅的行踪,那可是要出‘乱’子的,要牵扯出曾毅的去向,甚至,牵扯出皇帝的去向的。 是以,这个折子,现在,只能压着,可一旦压着,就势必对曾毅的名声造成打击,若,皇帝对曾毅如何如何……。 这个打击,有可能可以挽回,但是,也有可能,无法挽回的。 是以,内阁不想做这个坏人,可,太后也不想做这个恶人的。 “老奴明白了。” 太后身边的老太监嘿嘿笑着,双手捧着折子,送进了袖子中,缓缓退下,去内阁传话了。 ………………………… “部堂大人,您看,这事是?” 兵部,有官员求见兵部尚书刘大厦,手中拿着的,则是参奏曾毅的那道奏折的副本。 朝廷,本来也就不可能瞒住什么事,尤其是这件事,原本,也就没有保密,更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是以,这参奏曾毅折子的内容,民间,虽然不知道,可是,朝廷的高官们,却是都清楚的。 “终究是太过年轻了,得罪了人啊。” 刘大厦并没有看那道折子,他是兵部尚书,这道折子的内容,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折子来自南京,可,却是隔了这么久才来的。” “只有一个可能,是受了指使的。” “若是哗众取宠,也该看清情形,且,也并非是现在这个时候,早就该有奏折上奏了,现在来这道奏折,怕是不知道哪位,又看曾毅不顺眼咯。” 刘大厦呵呵笑着,对此,他是乐得看笑话的,虽然,上次刁难曾毅不成,可是,最终,刘大厦还是选择不和曾毅起争执,且,上次的较量,已经是刘大厦败了。 刘大厦此等人物,既然和曾毅‘交’过手了,又非是什么深仇大恨,而且,曾毅也并非的刻意针对兵部的。 那,不管胜负,这事,就算是过去了,等于是给曾毅提个醒罢了,以刘大厦的气度,绝对不会是因为之前的那件事,在对曾毅出手的。 只不过,这,却并不妨碍刘大厦看曾毅的乐子。 “不过,能想出这方法的,却是没几个啊。” 刘大厦呵呵笑着:“这法子,不论成与不成,都是让曾毅那小子,只能暗自生气的,更是没法动那个上奏的言官,甚至,没法反击,只能是吃这么一个哑巴亏了。” “这是故意在恶心曾毅的,怕是明知道对曾毅起不来多大作用,但是,却是非要恶心他一番的。” 说完这些,刘大厦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法子,太‘阴’损了,我是对付不了你,可是,这并不能代表我不能恶心你啊。 官场上,恶心人,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 锦衣卫内。 司徒威的手中,自然也是有这道奏折的。 “屠大人,您是如何看这到折子的?” 司徒威靠在椅子上,他和屠庸是在同一间屋内办公的,这么些天下来,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是,最起码,面子上,都是笑呵呵的,一团和气! “一些无聊之人的无聊之作罢了。” 屠庸摇了摇头,身为锦衣卫的右监察官,尤其是现在改革后的锦衣卫,对各种消息的收集,可都是非常迅速的。 这又不是什么朝廷机密和皇家机密,是以,锦衣卫内部,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的。 司徒威手中既然有副本,那,屠庸这个右监察官的手中,更是不能缺少的。 这都是曾毅改革锦衣卫的时候,定下的最基本的规矩,任何消息,无论是哪个人得到的消息,都要同时向左右两位监察官禀告的。 若有遗漏,定重处。 “这事,总是要查察的。” 司徒威笑着,似乎漫不经意的看着屠庸,道:“这折子上所言,纯粹是莫须有,曾大人在南京的事情,早以经过皇帝和内阁定论的,现在,却被翻了出来,难不成,陛下和内阁,全都错了不成?” “若真有错,当初,这御史怎么不上奏的?” “这里面,定有缘由啊。” 司徒威是曾毅的人,这点,谁都知道。 而且,曾毅不仅对司徒威进行提拔,甚至,给他全部放权,曾毅如此信任,司徒威自然也不能让曾毅失望了。 抬头看了司徒威一眼,屠庸自然知道司徒威如此说,为的是什么。 曾毅上折子,被人参奏,已经在家闭‘门’思过了,若是此时,司徒威还跟没事人似得,那,他也就不是曾毅的人了。 “这折子,是都察院的御史上的吧?” 屠庸眯着眼睛:“都察院的御史,是有风闻言奏的的权利的。” 倒不是屠庸刻意在为难司徒威,他屠庸能进锦衣卫担任右监察官,那也是曾毅的意思。 可是,在屠庸看来,他既然来了锦衣卫,就该秉公。 且,这事,其实,查下去,也是没用的。 现在的锦衣卫,可是不能对人用刑了,而且,对方还是都察院的御史,所言无罪,根本就没法对方的。 被屠庸的话这么一堵,司徒威也楞了一下,他现在的骨子里,其实,还是没改掉以前锦衣卫的作风。 或者说,司徒威的骨子里,现在,其实,还是有着以前锦衣卫作风的一些习惯的,段时间内,是不容易改掉的,这些习惯,很容易让司徒威按照以前的风格去做事。 可是,现在,锦衣卫已经革新了,若是在按照以前的习惯去做,怕是什么事都做不成的。 “咱们锦衣卫的职责,也有监察官员这一条,都察院的官员,自然也在咱们的监察当中,正如,都察院的官员,也肯定监察着咱们一般。” “这折子,明显有问题,难不成,咱们就装作不知道吗?” 司徒威的语气有些生硬了,好歹,屠庸也是曾毅指定的人,没想到,却是根本一点不懂得知恩图报。 “查,也是要查的。” 屠庸心中苦笑,不过,脸上表情,却是不变:“但,这方法,却是要变上一变,必须要暗查,且不能被对方知晓,若不然,曾大人的名声,可就真的完了。”屠庸这话,一点没错,锦衣卫不管真实情况如何,可在旁人眼里,曾毅是绝对能说的上话的地方。若是此时,锦衣卫查那御史,一旦暴漏出去,曾毅的名声,可就毁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加官进爵 “南京的折子,最近倒是不少。” 内阁,今个,内阁倒是只有刘健这个首辅及阁员李东阳在的,次辅谢迁及阁员杨廷和两人,今个俱结有事,是以,提前知会了一声,今个,并没有来的。 李东阳手中的折子,是南京发来的折子,是让朝廷重新任命南京兵部等一干官员的人选的。 要知道,现如今的南京,自从曾毅年前在南京折腾了之后,南京兵部尚书,镇守太监,应天府尹等一干的官员,还是空缺着的。 原本,这些官职,都是要补上的,可是,又出了锦衣卫这档子事,是以,这事,也就被耽搁了下来。 或者说,最初的时候,曾毅虽然从南京离开了,可是,其余威尚在,是以,没人提这件事。 而朝廷这边,因为锦衣卫的事情,也是闹的沸沸扬扬的,这么一耽搁下来,朝廷这边,其实已经是忘了南京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南京,虽然是两京之一,可是,在和平年代,其缺少那几个官员,到也没什么的,一时半会的被朝廷忙的忘记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现如今,南京的折子,终于是来了。 奏请朝廷,补缺南京所缺官员。 “这折子,来的到是时候。” 内阁首辅刘健,接过李东阳递过来的南京的奏折看了一下,不由得微微摇头,眉头紧皱。 虽然首辅刘健的话,听起来,有些不找边际,可李东阳还是知道刘健的意思的,不由得点了点头,道:“不错,前脚参奏曾毅的折子刚到,紧跟着,南京奏请补缺的折子,也就到了,的确,是有些奇怪。” 在旁人看来,南京的官员有空缺,南京方面上奏折,请求补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在刘健和李东阳这两位内阁大学士来看,却是不正常了,或者说,有些不对劲。 南京的请求补缺官员的折子,若是上,早就该上了,最起码,过完年就该上了,是绝对不会这个时候上来的。 刚有参奏曾毅的折子,是从南京发来的,现在,南京方面,就请求补缺官员了,这两者联系起来,被有心人揣摩,可就是有很多理解了。 甚至,往大了说,可以说是对曾毅当初在南京所作所为的一种不认可,一种竭力的否定,只不过,当初,曾毅是钦差,奉命巡视南京。 南京地方官员被压迫,才不敢多说,现如今,过去那个时间了,不知是哪件事,‘激’起了南京地方官员的心中的怒气,旧事重提了。 各种可能,都是很多的。 但是,在内阁首辅刘健及阁员李东阳两人看来,这些理由,都有些不对劲,或者说,都有些不成立。 虽然有一点能够肯定,之前南京所上的那道参奏曾毅的奏折,肯定和现在这道南京方面求情补缺官员的折子有一点的联系。 只不过,这之间,到底是什么联系,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而来,这些,就算是两位大学士,也是瞧不出的。 虽说,之前南京参奏曾毅的那道折子,看似,是在攻击曾毅的。 可是,只要小心应对,也就没什么事了。 在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看来,这结局,怕是对方早就想到的了。 对方是想要对付曾毅不假,可是,这个过程,是如何的,对方是想如何对付曾毅,重要的是这个过程,就算是内阁,现如今,也是看不透的。 “曾毅在南京,得罪了不少官员啊。” 内阁首辅刘健叹气,说出了一个实情。 曾毅在南京的所作所为,看似只是在南京折腾,和别的地方无关,可其实,却是得罪了不少的官员。 要知道,哪个官员没有弟子‘门’人的?没有同年同乡?没有一些关系好的? 南京的六部,虽然不比京城六部,可其的权利,也算是不小的了。 而且,兵部,更是南京六部当中权利最重的了。 南京兵部尚书和朝廷的一些重臣,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抛开南京兵部尚书不说,南京军备案,在整个大明朝,非常的普通,内阁,甚至是弘治先帝,都十分的清楚。 可,清楚是一回事,装‘迷’糊,又是一回事。 单查一个南京军备案,倒还没什么,可是,若真敢彻查整个大明朝的军备,别说是真的开始查了,怕是刚‘露’出一点消息出去,整个大明朝的军备,就要‘乱’了的。 也正因为此,就算是弘治先帝,当年虽知军备之事的肮脏,可是,却也不敢轻易去查。 只能是等着国富民强,经得起一些略微的动‘荡’的时候,才开始着手解决此事,是以,这事,才会一直被拖到现在。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是元老了,是以,对此,也都是清楚的。 就算是皇帝和内阁,都要慢慢处置的军备案,却被曾毅这‘毛’头小子,给这么把南直隶给折腾了。 虽说曾毅是‘毛’头小子,且,新君刚刚登基,也正因为此,天下军备,才没有出什么‘乱’子,只当是年少折腾罢了。 若是此事是出现在先帝在世的时候,其意义,对群臣而言,怕就又是另外一番理解了。 可,虽然如此,曾毅此番得罪的人,却是太多了,各种牵连的,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不能猜出到底是哪位,在找曾毅的麻烦了。 毕竟,不管曾毅是有心还是无意,可最终,其还是动了南京的军备。 从小的说,曾毅砍了南京兵部尚书,触动了不少于南京兵部尚书有关的官员及‘门’人弟子,这些人,肯定要恨着曾毅的了,想法设法的,也要给曾毅来个不自在的。 而若是往大了的说。 曾毅,得罪的,是整个军备有关牵连的所有官员,这其中,涉及了无数的文武官员,整个大明朝,怕是有五分之一,甚至是三分之一的文武官员,多多少少的,都要与此有所牵连的。 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看似没有什么联系,甚至,其会各自争斗的群体,但是,若是谁触碰到了军备这个禁忌,他们将会不约而同的对其进行攻击。 甚至,根本就不需要商量,一个人一脚,都能快把人给踹死了。 是以,之前参奏曾毅的奏折,虽然是从南京来的,可是,南京,只不过是最为适合发出这道奏折的地方罢了。 至于谋划之人到底是谁,没人清楚。 甚至,那上奏折之人也未必清楚。 朝堂上,多的是这样的事情,被人算计,‘激’将,等等,挑起仇恨,甚至,若是讲古,尚有二桃杀三士之说。 “曾毅做的,其实,大体上,并没有错。” 李东阳微微摇头,眉宇间,带上了一丝的满意:“军备之事,总是这么拖下去,也并非是长久之计。” “越是拖着,咱们大明朝,就要一直背着这个沉甸甸的包袱。” “若是有机会,能够以最小的影响除去这个包袱,倒是件好事了。” “而曾毅,年轻,有一股子年轻该有的锐气,比咱们这些老家伙们,却是要充满了朝气的,且,其有皇帝的信任,更有先帝赐予的金牌。” “最为主要的,是曾毅的头脑,也是十分聪明的,其的谋算,更是过人,甚至,有些时候,让咱们这些老家伙都要自愧不如的。” “若是曾毅,能真的对军备一事上了心思,铁了心的和这事杠上,咱们内阁,在暗中推‘波’助澜,祝曾毅一臂之力,想来,这事,也就***不离十了。” 李东阳的这个想法,不得不说,是非常好的。 在处理军备一事上,内阁,也是不好直接出面的。 内阁若是出面,或者是皇帝出面,立时,下面就会彻底的‘乱’起来,到时候,若是想要收拾残局,就不好做了。 可是,若是曾毅出面,去做这件事。 内阁在暗处,只要内阁一直不彻底表明内阁的意思,一些官员,就要顾忌内阁的态度,因此,而有所收敛。 若不然,内阁的态度一旦表‘露’,一些势力,甚至,为了自保,就算是彻底和内阁决裂,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是以,这件事,只能曾毅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去做,且,百官都知道皇帝宠信曾毅,在一些事情上,自然也会不敢太过放肆,更何况,还有内阁在那盯着。 到时候,怕是一些求助的信等等,就该飞来内阁了。 到时候,内阁要做的,只是需要拖住这些官员,给他们来个温水煮蛙,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就晚了。 “这事,倒是不着急。” 内阁首辅刘健笑着,摇了摇头:“纵观曾毅在南京的举动,其未尝没有这想法。” “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或许,是在谋算什么。” “这事,就算是要做,最起码,也是要和曾毅点出来,让他明白的。” 现如今的刘健,对曾毅的态度是大为改观,而且,虽然曾毅并非是其‘门’人弟子等,可是,由于当今天子的昏庸。 是以,刘健对曾毅的期望,还是非常大的,为的,就是曾毅能劝解皇帝等。 “元辅所言甚至。” 李东阳点头,眼神中,却是有那么一丝的诧异,要知道,刘健的脾气,可从来都是那种非常霸道的那种。 尤其是其是内阁首辅,是以,大多数时候,说的话,都是不带丝毫商量的余地的。 像是今天刚从的这翻话,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 “南京空缺官职一事,曾毅回京的时候,陛下,曾经提过的。” 南京军备的案子,并非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了,刚从,只不过是牵扯到了,是以,才提了几句罢了。 两位大学士,可并非是什么年少气盛的年轻人了,自然不会是想起什么就是什么。 刚从的那番话,只不过是为以后定下个基调罢了,最终,如此大事,怕还是要内阁的所有大学士,都要统一一下,方才可以的。 若不然,此种事情,若是内阁的意见,在有不统一的,那就更难了。 “当初,原本老夫也是准备拟定名单的,只不过,却被耽误了下来。” “其他的官职,倒是都好说,唯独南京兵部尚书的职位。” “陛下有言,要和曾毅商量。” “听陛下的意思,南京兵部尚书的官职,最终,怕是要曾毅选定人选的。” 刘健的眉头皱着,道:“现如今,曾毅不在京城,这事,也是没法啊。” “若是咱们仓促之间,定下了人选,怕是陛下也会不满的。” 刘健考虑的很周全:“倒不如,这折子,也先压着,反正,南京那边,也是没什么事的。” “不过,曾毅手中,怕是也没什么人选,咱们内阁,还是先挑些人选,备着,到时候,和曾毅商量商量。” 刘健此举,可以说是极为尊重曾毅了。 能让内阁如此等着的,除了皇帝外,真是没几个人了。 “咱们内阁,现在就是快要围着曾毅这小子转圈了。” 李东阳摇头苦笑,不过,眉宇间,却是带着一丝的舒展。 虽然正如李东阳所说,最近,内阁,是有些围着曾毅转圈了,可是,却有一点,曾毅也是在围绕着内阁转圈的。 或者说,曾毅,是皇帝和内阁之间的纽带。 而且,曾毅对内阁,也是极为尊重的。 “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谁围着谁转,不都一样?” 内阁首辅刘健,呵呵笑着,从原本对曾毅略微有培养的意思,到后来的顾忌排斥,在到现在的看重,欣赏,可以说,刘健的心思,在曾毅身上,却是第一次如此的变化的。 “唉。” 李东阳闻言,微微叹了口气:“只可惜,当今圣上,若是能如先帝那般。” 李东阳这话一出口,就是刘健,也有些沉默了。 这话,虽然有些大不敬,可是,这里是内阁,旁边,都不可能有人偷听的,而且,拿当今圣上和先帝爷比,也不能真论个什么不是。 “先帝看人,还是很准的。” 刘健微微摇了摇头,道:“曾毅,却是先帝留给陛下的一大助力啊。” “且,曾毅与陛下年纪相仿,日后,将会是伴随陛下一辈子的肱骨之臣。” “先帝看人的言官,咱们,是绝技赶不上的。” 对此,刘健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奉承的。 或许是童年时期所受的委屈磨难,以至于先帝看人的眼光,非常的准。 自先帝登基起,朝廷就开始了驱逐佞臣,重用贤良的启示,一直到最后,先帝为当今圣上栽培的肱骨之臣曾毅,却是没有一个看错的。 ………………………… “大人,还要继续吗?” 某处官宅内,三四个官员聚在一起,屋内,并没有丫鬟仆人伺候。 “不着急。” 居中坐着的官员笑着摇了摇,伸手,在桌子上轻轻的敲着,脸上,竟然略微有些兴奋:“温水煮蛙。” “有些事啊,他们不着急,咱们,就更不用着急了。” “拖的久了,民心,才可用嘛!” “总是要用些时间,进行发酵一番嘛!不能太急了。” “好戏,总是要慢慢登场的。” “诸位,咱们只需要稳坐钓鱼台,慢慢的欣赏大戏,就足够了。” 说完这话,居中的官员哈哈大笑了起来,显然,对正在进行的计划,有着十足的信心。 “大人,您说,他,看出咱们的计划了没?” 旁边有官员小声询问,显然,有些不安心,因为这种谋算,他还是从没见过的,这是第一次,自然有些不清楚了。 “放心吧,看不出来的。” “就算是看出来了,也是要往里面跳的。” 居中的官员哈哈笑着,显然,为他能够想到如此绝妙的计划而感到兴奋。 “云山雾罩,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最终,山内,却是一群老虎,你说,他能出来吗?” 说完这话,居中的官员就端起了跟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压制着他那兴奋的心情。 “大人高明。” “我等敬大人一杯。” 旁边的几个官员,也纷纷举杯。 “好,好。” 居中官员笑的更为爽朗,亲自倒了一杯酒,然后仰头饮下。 “今日,先与诸位同饮此杯,他日,功成之时,咱们在于此处庆功。” 旁边的几个官员互相看了一眼,听到庆功两个字,脸上都是‘露’出了喜‘色’,谁,做这么多的事情,为的,都是能升官发财的。 “卑职等,多谢大人。” 几个官员放下酒杯,俱结站了起来,冲着居中的官员躬身行礼,面上全都是恭敬的神‘色’,甚至,带着一丝的狂热敬仰。 可想而知,在这几个官员的心中,居中的官员的地位,是何等的崇高。 不过,这倒也是必须的,若非是居中官员的地位崇高,他们几个又何苦冒着风险,去替他做事? 也就是他的地位高了,能给予他们承诺了,下面的这些个官员,才会甘愿冒着一些风险,却为其做事的。“都坐下,坐下。”居中官员笑着,压了压手,脸上全都是笑意:“诸位放心,事成之日,就是诸位加官进爵之时。” 第三百一十三章失踪 “爷,您多少吃点吧。” 刘瑾满脸担忧的看着正德,已经好几天了,正德虽然并非是滴水不进,可是,吃的却是极少,只有实在饿的不行了,才吃那么一点的。 “吃什么吃?” 正德双眼瞪着刘瑾,一张不算幼稚的脸孔上尽是怒气,不过,却是带着一丝的无力:“就这东西,你让爷吃这些东西?” 不怪正德这几天不吃东西,前次,下大雨,正德贪图新鲜,不坐马车,非要什么雨中步行。 这可好,前几天,马车才刚坏过,走了许久的路,把正德的脚上给磨了几个泡,这才几天,刚好,有耐不住了。 而且,正德的脾气,谁能管的住? 走着,走着,也就‘迷’路了。 或许说,是正德专挑乡间小路走,现如今,早就偏离了官道。 是以,这几天吃的住的,全都是村落里的家常便饭。 这哪是正德能够受得了的啊。 要知道,平时,在宫中,正德吃的每一道菜,都是要‘精’挑细选的,且,就算是最为简单的一道菜,都是要许多程序的。 而京城的酒楼,虽说不如宫中,可是,却也有好的。 京城的酒楼,大多数都是聚集在京城内的达官贵人才能光顾的地方,所做的饭菜,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 而普通的百姓,平日里,哪可能用那么多道的程序去做一道菜。 甚至,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能否吃饱,不饿肚子,已经是很大的问题了。 是以,这些天,正德不仅要徒步前进,更是要吃这些最为普通的在正德看来,根本就难以下咽的食物。 而且,除非是重新上了官道,找到了县城或者富裕的村落,若不然,就像是现在碰到的这些个村落,那是根本就没马匹的。 偶有牛,那也是农户家里耕地用的,看的比‘性’命都要贵重的,是绝对不会卖出去的。 身后虽然有大内‘侍’卫偷偷的跟着,可是,刘瑾却也不敢让他们‘露’面,若不然,正德虽然现在叫苦。 可是,一旦见着了大内‘侍’卫,指不定就又该生气了。 对于正德的脾气,刘瑾还是能够‘摸’着的,正德是最烦也最为厌恶被一大群人看着了。 好不容易出宫了,就算是苦些,正德只会抱怨,不会说什么,可是,一旦看到大内‘侍’卫,知道他的行踪,其实,并不算是完全的保密,怕是那倔脾气就该上来了。 而且,大内‘侍’卫,也不能轻易离开的,若是有离开的,缺少了换班轮防的,陛下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该如何? 其实,刘瑾不知道的是,他身边跟着的那些个大内‘侍’卫,其实,这几天,也是和外界失去了联系的。 大内‘侍’卫,可不像是锦衣卫那样,遍布整个大明朝的。 大内‘侍’卫,那是皇宫内的一批‘精’英‘侍’卫,是保护皇帝的最终力量。 是以,之前,虽然暗中跟随保护正德的大内‘侍’卫们能和宫中联系上,其实,还是用的一些朝廷的手段,用的驿站罢了,只不过,用的是旁的一些保密的身份罢了。 若是皇宫内有什么消息,也会大概算下行走路程,然后,飞鸽传书或者是其他的。 而现在,早就跟着正德远离了官道,这消息,也是已经断了好几天的了。 “爷,您多少吃点啊。” 刘瑾满脸的哀求,若是正德真有了什么好歹,他也别回宫了,就算是曾毅,也是饶不了他的。 “没胃口。” 正德摆了摆手:“一点味道都没有,他们平日里,都是吃这个的吗?” 对于正德来说,这菜,的确是没味道了,有的,甚至是清水煮的菜,而他在宫中的时候,一道菜,可是无数道工序的,甚至,一碗蒸米,都是要一个个的挑选米粒,然后,在嫩‘鸡’的‘鸡’腹中蒸一番的,这还只是其中的步骤,并非是全部。 而正德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的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所借宿的这些个村民了。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 刘瑾摇了摇头,他其实是知道的,可是,却不敢说,说了,不仅是没有任何用处,还只能是让正德的心情变的更差。 任谁是皇帝,见到自己最为底层的百姓整日吃的用的俱结如此不堪,如此凑合的话,怕是都不能舒心的。 “不过,想来只是偶然吧?” 刘瑾还是很会说话的,怕正德‘乱’想,赶紧道:“您瞧瞧,咱们出宫这么长时间了,碰到这样的村子,也没几个嘛。” 刘瑾这么说,还真是没错,他们走这一路,能碰到几个村子? 他们原本走的是官道,而官道旁边的村子,总是比这些上那么一些的,或者,他们根本就没下马车,只是路过,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的。 “真的只是几个?” 正德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相信的,但是,却又愿意去相信刘瑾的话。 因为如果刘瑾的话是真的,那,他也就不用想那么多了,可若是不相信刘瑾的话,那就要承认,这大明朝,在他父皇在世的时候,虽然被称为盛世,可其实,也并不真的百姓衣食无忧的。 毕竟,在正德看来,他才刚刚登基没多久,今年,才是真正属于他的正德元年。 而且,若是民间如此疾苦,那,平日里,正德他自己在宫中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如此年纪的正德,内心,是不那么容易能够平静下来的。 “真的如此,老奴,怎么敢欺瞒爷您呢?” 刘瑾弯着腰,满脸的献媚,嘿嘿笑着:“陛下,您还是吃点吧,就当是与民同乐了。” “与民同乐?” 刘瑾的这话,对于正德而言,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作用的。 见正德有些愣神,似乎有些意动,刘瑾赶紧点头,道:“当然了,陛下,您出宫可是微服‘私’访的,自然要与民同乐了。” “虽然没旁人知道,可是,奴才在这可是瞧着真切呢。” “等您日后回宫了,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也是一段千古佳话啊。” 不得不说,刘瑾,的确没有辜负正德对他的宠信,或者说,刘瑾不负他阉贼的称号,对于溜须拍马之道,是非常‘精’通的。 “恩。” 正德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是,刘瑾的话,还是非常有‘诱’‘惑’力的,谁不想流芳百世,哪个帝王,不想被后世称为贤君明主? 若是吃一些如此的饭菜,就能流传千古,倒也并非是不可接受的,而且,最主要的,其实,还是现在,正德的肚子,实在是饿的有些受不了了。 见正德点头,刘瑾大喜,赶紧把手中端着的饭碗给递了过去。 村里人吃饭,是没有一盘子一盘子的菜的。 就算是来了正德这个借宿的,他们有心招待一下,可是,却苦于没有东西。 是以也就是半碗米饭,‘弄’了些野菜,清水煮过,去了涩味后,掺合着米饭咀嚼几口,然后咽下去的。 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跟前的这碗合着野菜的米饭给吃下去。 可饭菜入口,正德还是免不了眉头紧皱,不过,却碍于刚才刘瑾的话,只能是硬着头皮咽下去了。 倒不是怕刘瑾说什么,正德是皇帝,刘瑾敢说什么?只是,因为刘瑾的话的内容罢了。 …………………… “少爷,会不会有事啊?” 已经入了江南的县城了。 可是,却是失去了皇帝一行的消息。 也正因为此,原本,还准备游玩一番的曾毅,也只能是停了下来。 不过,虽然停了下来,让锦衣卫和大内‘侍’卫四处打探,这些,却都是暗中进行的,并没有大张旗鼓。 虽然无法确定正德最后失踪的地方,甚至,只能确定一点,那就是正德,绝对是已经到了江南之后,才失踪的。 因为暗中保护正德的大内‘侍’卫,早就已经传过消息了。 “能有什么事?” 曾毅侧身,坐在酒楼上,是挨着窗户的位置,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流,眉头微微皱着,旁边坐着的,则是梁猛和锦衣卫及大内‘侍’卫此次出来的各自带头的人。 而问话的,则是梁猛了,出来这么久了,梁猛又伺候在曾毅身边,自然也知道此次出行的目的了。 “可是……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能联系上。” 梁猛有些担心,虽然没见过皇帝,可是,那种潜移默化,是非常的重要的,尤其是如今的朝代,从小听的,就是君君臣臣。 “不会有事的。” 曾毅眉头皱的更紧了,可以说,曾毅其实能够确定,正德绝对不会有事,这是非常理智的分析,因为正德身边跟着刘瑾和大内‘侍’卫的。 而且,知道陛下出宫的人,没几个,知道的,又绝对都是不希望正德出事的人。 是以,正德的行踪绝对不可能暴漏。 而若是碰到一般的山贼土匪,有大内‘侍’卫在暗中保护,根本就不成问题。 最为主要的,则是锦衣卫传来的消息,最近这些日子,整个江南,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大案。 尤其是山贼土匪之类的案子。 而且,就算是真有事,大内‘侍’卫不敌,但是,想要逃走一人,也是极为容易的,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丝的消息。 这,就有些蹊跷了。 在曾毅来看,怕是正德贪玩,跑了什么偏僻的地方去了,是以,才会断了联系的。 不过,此时,曾毅也是有些后悔的,早知道,直接让锦衣卫在江南的人盯着点也就是了,何苦不透漏消息,要等他来坐镇之后,才派锦衣卫准备和大内‘侍’卫接头,结果,还没接头呢,就找不到人了。 可,之前曾毅这么做,是怕他不在南京坐镇,有些事情,会出现意外,甚至是泄‘露’消息,有他来江南坐镇,总会好些的。 谁曾想到,竟然会出了如此的意外? 不过,在理智的分析上,虽然能确定正德不会出事,可是,理智,终究只是理智罢了,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 曾毅的心里,其实,也是揪着的,只不过,并没有显‘露’于表情罢了。 自家大人都如此说了,梁猛就算是傻,也知道,不能继续追问下去了。 而旁边坐着的大内‘侍’卫首领及锦衣卫的官员,却是根本就没开口询问的,他们和曾毅的关系,肯定是没梁猛来的近的。 且,大内‘侍’卫首领,对他手下的人还是有信心的,大内‘侍’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其忠心和身手,都是一等一的。 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不是对手,但是,若是想跑一个,回来报信,还是能够的。 而锦衣卫,则是已经和负责整个江南的锦衣卫头目联系上了,已经获得了想要的信息,是以,知道,最近,整个江南并没出什么大案,更没出什么山匪之类的案子,到也是安心不少的。 毕竟,这段时间,整个江南,却是已经下着略微带着一丝‘春’意的‘蒙’‘蒙’细雨了。 这种天气,若是耽搁住了,也属正常。 江南,其实,也可以说是南直隶。 只不过,里面,还是有那么一些的差距的罢了。 是以,对于江南,曾毅,还是有那么一丝奇怪的感觉的,毕竟,若是真较真的话,他还是来过的,只不过,却是直接去了南京的,在没去过别的地方。 “你们都不安心。” 曾毅突然笑着,环视了一眼桌子上除去他的另外三人,自然是梁猛及锦衣卫和大内‘侍’卫了。 “属下……。” 开口的,是锦衣卫的官员,全天下都知道,锦衣卫,其实,还是曾毅在主导着,并没有彻底放手的。 是以,虽然曾毅没在锦衣卫任职,甚至,曾毅让出了锦衣卫的一部分权利,更是给锦衣卫内部设下了文武体系。 可是,曾毅在锦衣卫若是真说话,还是没人敢不听的,因为曾毅既然能保下锦衣卫,就有毁了他的能耐。 最起码,在现如今阶段的锦衣卫来说,曾毅有能力毁了他。 更何况,锦衣卫现如今的文武两位监察官,只要知道些情况的,都清楚,是曾毅点的将。 是以,在曾毅跟前自称属下,到也没什么。 可是,大内‘侍’卫则不同,他们隶属于皇帝,只会对皇帝或者皇家之人自称卑职的。 且,他们又都不知道曾毅身怀金牌的事情,只不过,是听了太后的懿旨,要其此次,全部听从曾毅的命令罢了。 是以,大内‘侍’卫头领,并没有开口,而且,真论起品级的话,大内‘侍’卫头领虽是武官,可是,品级,却是也不低的。 尤其是其是负责皇帝安全的,平日里,根本不和朝臣们打‘交’道,是以,其不开口,冷漠些,也可以说是如此的‘性’格,倒也没什么。 “你们如何想的,我都知道。” 曾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可惜,摊上这么个主子,算是咱们倒霉了!” 就算是正德现在找不到了,可是,全天下,敢这么说的,怕也只有曾毅一个官员了。 是以,曾毅这话出口,却是没人敢接腔的,甚至,只能是面带尴尬的装作没听到,若不然,传了出去,这就是麻烦,曾毅不怕,可是,他们怕。 “在这里继续休息两日,若是在没消息,咱们就继续走。” 曾毅沉声道:“总是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虽然应该没什么事,可,咱们在这呆着,也是说不过去的。” “少爷,咱们若是要走,不知是去南京还是?” 梁猛有些‘摸’不着头脑,还以为自家大人是想去南京坐镇呢,毕竟,在梁猛的脑海里,对江南,也就知道这么个地方了。 而且,还是曾经去过的地方。 “去扬州、苏州……。” “但凡是风景好的州县,咱们一个挨一个的去。” 在曾毅看来,就算是南京坐镇,又能如何?只会是把事情闹大,可是,这事,不能闹大。 而且,去不去南京,其实,影响不大,锦衣卫他随时可以调动的。 且,以曾毅对正德的了解,既然来了江南,那,定然会是要把扬州、苏州,等等,这些有名的州县给逛一圈的。 是以,还不如去这些地方找人。 梁猛倒是想说些什么,可他也不傻,只是脑袋缺根弦罢了,旁边的两人不问,他岂会追根刨底的问? 更何况,旁边的两位,和他又不熟悉。 是以,虽然有些不明白此时,自家大人怎么还有心情去看风景,可是,这话,梁猛还是忍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 不得不说,跟了曾毅这么长时间,梁猛别的没学会,甚至,脑袋依旧缺了跟弦,可是,却是比以前,稍微好了那么一些了。 若是他刚跟在曾毅身边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情,定然不会想那么多,心里只要有疑问,肯定,直接就问了出来的。 看了梁猛一眼,曾毅心里,还是稍微有那么一丝满意的,他是最为了解梁猛的了,刚才梁猛没继续往下问,已经是让曾毅吃了一惊。随即,反应了过来之后,虽然对梁猛仍旧缺根筋的定义不变,可是,比之以前,总归是好了许多的,这,在曾毅看来,对于梁猛来说,已经是不容易了。有些事情,只能是慢慢来,或许,哪天,开窍了,就成了,是急不得的。 第三百一十四章滞留 正德失踪的事情,宫中和内阁,倒是不知道的。 原本,大内‘侍’卫虽然能传递消息,可是,这个年代,消息的传递,是不那么迅速的。 是以,就算是有耽搁,也是正常的。 而且,就算是之前,暗中跟随并保护正德的大内‘侍’卫和宫中有消息联络,但是,也不能确切的知道正德的位置。 只能是知道正德曾经去过哪里罢了。 而且,这消息,还是要很久之后,才能得到的。 这次,曾毅出来,可是把宫中的大内‘侍’卫,全都带了出来的,若是要传递什么消息,只能是曾毅通过锦衣卫,往宫中和内阁传递了。 而正德失踪这事,在没有确定有什么意外情况之前,曾毅是不会往宫中及内阁传递消息的。 若不然,这消息一旦传递出去,可就是要出‘乱’子的。 “大人,咱们跟着前面的镖局走?怕是会出‘乱’子的。” 锦衣卫的刘叶,也就是此次跟随在曾毅身边的锦衣卫的官员,提醒坐在马车上的曾毅,镖局,自然是押运货物的,一般情况下,若是有山贼土匪等,抢劫,也是要劫镖局的。 而且,镖局本来过的就是刀刃上‘舔’血的日子。 这话,就能充分的证明押镖的危险‘性’。 而现如今,曾毅他们的车队,就不远不近的正巧跟在押镖的队伍后面,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怕是也要把他们牵扯进去的。 虽然有大内‘侍’卫跟着,对付这些山贼土匪的,不在话下,甚至,他们这些锦衣卫,能跟在曾毅身边的几个,也都是好手,虽然比不上大内‘侍’卫,可是,也差不了多少。 可若一旦动起手来,万一让曾毅有个好歹,那,可就真是麻烦大了。 “咱们走咱们的,不必刻意如何。” 曾毅看了眼前面清晰可见的镖车上的镖棋:“清平盛世,朗朗乾坤,若是连咱们这些朝廷官员都担心出事,那,只能说,这世道,太‘乱’了,朝廷,无能,地方官员无能,该要好好整治一番了。” “咱们此番出行,虽是寻找陛下的,可,却也等于是微服‘私’访的。” “有些事情,不仅不能退,还要往前冲。” 曾毅这话,听起来有些大义凌然,可是,除了他以外,这满朝文武中,敢如此说话的,却是没几个的。 “属下明白了。” 刘叶拱手点头。 “出‘门’在外,别暴漏了咱们的身份。”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放下了帘子,其实,原本曾毅也是要给刘叶和大内‘侍’卫的首领燕南飞安排马车的。 只可惜,两人都是武官,习惯了骑马,不坐马车的,至于梁猛,原先,还和曾毅一起乘坐马车的。 可是到了现在,也是不坐马车了,估计,是受了刺‘激’的,好歹,他也是有武官的职位的。 对此,曾毅也是乐得清静,没梁猛在他耳边聒噪,倒是清静的很。 且,让梁猛和燕南飞及刘叶两人接触一下,也是好的,最起码,有他曾毅在这杵着,燕南飞和刘叶两人不会害梁猛,更不会算计他什么。 且,他们三个之间,是没什么厉害关系的,又都是武官,‘性’格比起文官来,都是要爽朗的多,不过,锦衣卫的刘叶的话,虽是武官,却也有那么一丝文官的气息。 毕竟,锦衣卫,是特殊的衙‘门’。 不过,多些‘交’流,对于梁猛来说,总是件好事的。 曾毅一行,也就二十多人,比起前面的镖局的队伍,却是要少的多。 而且,在江南,这样的队伍,也是很常见的,一些个商队什么的,都是结伴而行的,甚至,有百人以上的队伍,也并不算奇怪的。 出行的时候,还没下雨,可,行了一两个时辰,竟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江南,本来就是多雨的地方。 尤其是这几天,这雨,几乎就没怎么停过,是以,曾毅一行,也都准备有蓑衣之类的,至于马车上的箱子什么的,却是用油布盖了一下的。 其实,对箱子里的东西,曾毅等人,是并不看重的,对于商人来说,这里面的东西,自然重要。 可是,对于曾毅来说,这里面的布匹,也就没什么了,从京城拉着布匹丝绸来江南贩卖,这本来就是亏本的买卖。 只不过,总是要做做样子的。 “大人,这雨,怕是要下大了。” 仍旧是刘叶骑马到了曾毅的马车旁边,穿着蓑衣,戴着帽子。 “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曾毅皱了皱眉头,他倒是没什么,可是,下雨天,不好赶路,而且,曾毅是从后世而来的,心底,其实,也是慈善的,这天气,让这些马匹拉着东西在泥泞的路上,他也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且,根本就没必要赶时间,也没什么可以赶时间的事情。 “是。” 刘叶点了点头,拍马快走,招呼了几个锦衣卫的属下,让其快马,前去探路了。 虽说曾毅来了江南,且,已经和南直隶的锦衣卫取得了联系,可是,却也只是联系,并没有让南直隶的锦衣卫跟着的。 曾毅身边跟着的,还是刘叶,这个从京城带走的锦衣卫的人,只不过,如同之前的司徒威一般,此时的刘叶,暂时负责南直隶的锦衣卫的调度。 没过多大一会,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刘叶再次在曾毅的马车旁边,大声道:“大人,前面有不知什么时候的破落客栈,估计是没什么人烟了,咱们倒是可以去避避雨。” 在官道旁边,开家客栈,倒是有可能,且,这里,离刚才曾毅他们离开的县城,也就两个时辰的路,虽说远,但也正因为此,才有客栈的不存在。 不过,能在这地方开客栈,不怕强盗之类的,倒是少见了,估计,也不是善茬,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扔下这客栈,走人了。 “就去那吧。” 曾毅在马车内点了点头,他们的马车上都是带着吃食的,只要有避雨的地方就成,别的,倒是没那么多讲究。 最起码,对曾毅来说,他是没那么多讲究的。 曾毅他们的马车停下的时候,前面,镖局的马车,早就已经在林叶所说的客栈前面停了下来。 镖车就停在客栈的外面,人,却已经是进了客栈的,不过,有放哨的,在‘门’口看着镖车的,且,马匹,也都从马车上揭开了绳子,倒是不怕镖车被人赶走。 曾毅他们的马车刚停下,屋内,就是一阵‘骚’动。 紧接着,走出几个身着粗衣的汉子,冲着曾毅他们的车队拱手,道:“在下福威镖局趟子手,不知诸位兄弟是?” 刘叶拍马上去,翻身下马,立时,有人接了缰绳,牵到了一边。 “我等是贩卖货物的商人,突逢大雨,还望行个方便。” 行走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一般,这等无主的地方,谁先到了,谁,就算是主了,人少的时候,倒是没什么,人多的时候,总是要客气一番的。 “实在是对不住了。” 镖局的自称趟子手的汉子拱手,道:“这破客栈,倒是没多少地方的,已经被咱镖局的人给挤满了,诸位,还是另外寻个地方吧。” 这客栈,也的确是被挤的差不多了,而且,镖局出‘门’走镖,自然是要小心的,尤其是曾毅他们一行,人也是不少的,而且,看起来,也都是有些身手的。 刘叶的眉头微皱,道:“都是出‘门’在外的,突逢大雨,往哪寻地方避雨的?咱们,也都是正经的商人,这客栈地方看着不大,挤挤,避避雨,凑合下,也就是了。” 刘叶这么说完,身后锦衣卫和大内‘侍’卫已经是全都下了马车,该干嘛干嘛了,却是根本就没人在意那镖局之人刚才的话。 锦衣卫和大内‘侍’卫要是能听一个镖局的几句话,就在大雨天被赶走了,那,才真是笑话。 “你们……。” 那带头的壮汉脸‘色’已经有些难堪了,可,出‘门’走镖,最重要的,是不结仇,是以,也只能忍着,毕竟,他刚才的话,也的确,让对方不能接受的,换做是他,怕也是要在这里避雨的。 “少爷。” 梁猛在马车旁边,喊了一声。 曾毅这才从马车内掀开帘子,弯腰,走了出来,跳下了马车。 不过,曾毅刚下马车,刘叶和燕南飞就凑到了曾毅的身边,别说是福威镖局的人放着他们了,就是他们,也要防着福威镖局的人的。 尤其是曾毅,这位爷,是绝对不能掉了哪怕一根头发丝的。 相对而言,镖局,在乎的是货物,而他们,是要保护曾毅,至于马车上的东西,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的。 进了客栈,里面一股腐朽的味道,让曾毅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同时,也打量了一下客栈内部。 镖局的人,几乎是快要把客栈给占满了,也没什么桌椅,只是一个空‘荡’的房子,都是席地而坐的。 曾毅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现在,也是养优处尊,虽说不是很在意一些事情,可是,却也并不代表一点都不在意。 倒是刘叶机灵,见曾毅皱眉,客栈内也没什么地方做,赶紧拉住了身后的人吩咐了几句。 “少爷,您先等会。” 出‘门’在外,早就商量好了称呼的,对于曾毅,他们都是以少爷相称的。 “讨饶了。” 曾毅笑了笑,冲着客栈内,被一群人围着,明显是主事之人的镖头拱了拱手。 “给旁人让些地方。” “出‘门’在外,都是朋友。” 那为首之人冲着曾毅点了点头,然后呵斥了一声,立时,原本还四处席地坐着的镖局的人,就往一起凑了凑,给曾毅他们腾出了一块地方。 冲着那镖头点了点头,曾毅也没在说什么,这时,刚才出去的那锦衣卫的人,已经是抱着一匹丝绸跑了进来。 林叶接过丝绸,找个了靠墙的地方放下,然后冲着曾毅道:“少爷,您坐。” 马车上是有不少的丝绸的,可是,林叶却不能让手下多拿,若不然,都坐在丝绸上,让旁人看了,可就是麻烦,财不外‘露’,虽然他们不在意这些东西,可是,却有人在意。 而且,若是都坐在这上面,怎么能显示出他刘叶会做人?会讨好曾毅?岂不是他们都和曾毅地位相当了? 屋内镖局的人,包括镖头,其实,都是盯着曾毅一行的,只不过,有的是直接盯着,有的,是余光盯着的。 毕竟,镖局,出‘门’走镖,若是不小心些,怕是没哪趟镖能安全到达的。 此时,见这行商人竟然拿出一匹丝绸放在地上,当做椅子,让其少爷坐在上面,立时也都是个个愣神。 一匹上好的丝绸,那可是穷苦人家几年的吃穿用度也买不起的,就算是那些普通的富户,也不敢如此的糟蹋。 可眼下,却被人拿来,直接放在地上,当成是坐垫了,不由得让镖局的人咂舌不已。 曾毅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丝绸上面,若是真让他坐在地方,就他的这身子骨,怕是受不了的。 “你们也都找地方坐吧,若是不行,也去马车上找些东西。” 曾毅说完这话,就靠在墙上不怎么吭声了,从袖子里掏出一卷书,悠悠的看了起来,这也是曾毅在马车上,赖以打发时间的方法了。 大内‘侍’卫及锦衣卫的人,就没那么讲究了,本来,他们就是武官,身子骨就比曾毅要强不少的。 是以,到也不怕地上有寒气,不过,却也都是在屋内找了些破旧木板什么的,或者出去,在旁边不知道多久的估计以前是客栈的马棚的草堆里,揪出些干草,拿进客栈,垫在下面。 其实,客栈内,本来就有不少干草的,估计是以前别人避雨的时候,那进来的,只不过,镖局的人先到,且,镖局的人多,全都给垫在他们屁股下面了。 客栈内,倒是没几个人说话,一直赶路,都是要提心吊胆的,要紧绷着神经,好不容易下大雨了,在客栈休息会,几乎,都是没人愿意说话,不过,想来,若是休息的时间长了,缓了缓劲,估计,也就要热闹起来了。 外面的雨声,在客栈内听的清清楚楚,滴答滴答的,顺着客栈的房檐往下滑落,甚至,还有微风从破旧客栈的漏‘洞’缝隙处,吹进来。 …………………………………… 京城。 曾毅离京,已经有一个月左右了。 一个月左右,曾毅一直在闭‘门’不出,就是皇宫内,也没传出任何的消息,这让京城的风向,变的有些诡异了起来。 无论是怎么样的攻击,总是要有人接招才行。 可是,现在,倒好,无论是外界如何的评价曾毅的,如何的议论,甚至,有言官参奏,可是,曾毅就是闭‘门’思过,你能耐他何? 而且,所参奏曾毅的折子和南京的折子,全都被压着,也不处理,也没个回复,就好像没这件事似得。 以皇帝的脾气来看,根本不该出这种情况的,而且,内阁,竟然也容许这种情况出现,这一时间,让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皇帝,仍旧在宫中享乐,不理朝政,不时的,下道荒唐的旨意,让宫中的太监,给他收集些好玩的东西。 内阁,仍旧是大明朝官员的顶峰所在,是所有文官们的顶峰。 可是,一切,看似都没变,却有那么一丝的诡异气氛,弥漫了起来。 就算是那有意针对曾毅的人,也突然间,觉得不对劲了,甚至,他们之前自信满满,可是,现在,心里,却是有了一股的担忧。 他们的攻击,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似得,软绵绵的,甚至,可以说是打在了空气上一般,根本就没有得到朝廷和曾毅甚至是皇帝的回应。 以皇帝对曾毅的宠信,竟然没说什么,竟然能无视这件事,这,让那些暗中谋算的官员,根本就接受不了。 他们百般算计,可是,最终,得到的,只是民间的一些言论罢了,这,对他们的谋算来说,是最大的嘲讽了。 哪怕是皇帝或者内阁有那么一丝的回应,也是好的,可是,却是仿佛他们的折子根本就没人看到似得,根本就没一丝的风声。 这,其实,已经是他们的谋算的最大的失败了,只要皇帝和内阁不说话,旁的官员,在这件事上,就没有丝毫的开口的权力。 甚至,他们都在想,是不是他们的谋算,出了什么破绽,可是,却是琢磨了几次,也不可能出现破绽,甚至,不可能出现告密之人,因为此事,一旦做出,就没法后退,而且,此时,就算是告密,也不是时机的啊。种种想法,种种猜测,都在那幕后之人心中闪过,最终,只能是无奈的叹气,只能是暂时先按兵不动,静观变化,看看曾毅的闭‘门’思过什么时候结束,如何结束。那幕后之人,也只能如此等着了,只有等曾毅这边,有了新的动作,他才能继续出招,若不然,像是现在这样,他,根本就是没法出招的。 第三百一十五章刺杀 “少爷,好像有些不对劲。” 大内‘侍’卫燕南飞站了起来,眉头紧皱,不仅是他,就是镖局的人,大多数,也都站了起来。 显然,经常走江湖的,和大内‘侍’卫,他们都是十分敏感的,能从常人所不知情况中,觉察出一些不对。 整个客栈内,仍旧十分的寂静,没人吭声,全都神情紧张,甚至,已经有人‘摸’出了腰间的武器。 这次,就连曾毅,也能听到风雨中夹杂着的些许密密麻麻的急促脚步声了。 镖局的镖头大步走到了‘门’口,一竿子镖局的人,也全都围了出去,团团护住他们的镖车:“不知诸位朋友是哪条路上的?在下福威镖局镖头冉虎,不知何处得罪了诸位?” 曾毅虽然仍在客栈内,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不过,却也能想象的出来,外面,肯定是剑拔弩张,绝对是来者不善。 果然,应了之前刘叶的话,跟在镖车后面走,会惹麻烦上身。 “杀。” 回应福威镖局的,只有一个杀字。 “杀。” “啊。” “老子砍死你们这帮……啊呸。” 外面打打杀杀,可客栈内,仍旧没有动静,所有人只是把曾毅围在了中间。 “砰。” 终于,有镖局的趟子手被踹在客栈早就不堪的土墙上,砸出一个窟窿。 “里面还有,杀。” 墙上出现个窟窿,外面的人,看里面,也就清楚的多了,随着这声大喊,立时,又冲进来不少黑衣‘蒙’面之人。 锦衣卫和大内‘侍’卫的人立时迎了上去,不过,大内‘侍’卫首领燕南飞和刘叶却是站在曾毅的身边没动,他们,是要保护曾毅安全的。 而梁猛,虽然有一股子蛮力,可是,面对这场景,也是第一次见到,其更非是江湖中人,伸手,若是在军队中,有蛮力,已经算是不错了,可是,比起江湖中人的轻身功夫和一些厮杀的本领,却是不如的,是以,也站在曾毅的身边,没有动弹。 曾毅一行出来,身上,是根本就没带什么武器的。 若是带那么多武器,被查出来,也是麻烦。 不过,这也并不阻碍大内‘侍’卫和锦衣卫的伸手,赤手空拳上去,竟然是抱着从对方手中夺兵器的架势。 “点子扎手,快来。” 屋内的黑衣人大吼,立时,外面原本还和镖局的人马缠斗在一起的黑衣人却是全都冲了进来,一时间,客栈外,竟然在没一个黑衣人了,就算是镖局的人马,也看出了不对劲。 这哪是冲着他们镖局来的啊,这分明是冲着里面的那群人去的,他们镖局,才是真正的牵扯了无妄之灾。 “一个不留,杀。” 所有黑衣人都冲进了客栈内,其中一个,站在最外围,并没有上前,不过,目光,却是紧紧的盯着曾毅的。 “是有人想取本官的‘性’命啊。” 曾毅眉头微皱,闪过一丝恼怒。 看来,他不在京城的消息,已经是泄‘露’了。 不过,能知道他离京消息的,而且,还想要杀他的,曾毅真是想不出来,知道他离京消息的,是有,但是,若是说这些人想要杀他,曾毅却是有些不怎么相信了,毕竟,没有动手的理由。 而那些或许想要他曾毅‘性’命的,却是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曾毅离京了。 能如此清楚的跟踪他,然后,设下杀局,那,只能是一个可能,这帮人,从头到尾,一直都在监视他曾毅。 而锦衣卫的人,可是一直都在暗中保护曾毅的,哪怕是离京了,也就说,这伙人,必须要躲开锦衣卫的监视。 “宁王。” 曾毅嘴里嘀咕着,声音很轻,就算是在他身边的燕南飞和刘叶也是听不清楚曾毅说的什么。 这帮来杀曾毅的,各个都是高手。 或者说,都是武林高手,并非是一般的山贼刺客所能比拟的,看的外面的镖局的人马,也都是目瞪口呆的。 他们镖局有这样的身手,可是,却只是他们的总镖头,才有如此身手的,可现在,这群人,竟然全部如此。 “咱们走。” 镖头冉虎可是没那么傻,在这继续看下去,那指不定,最后还是要把他们牵连进去的。 “轰隆隆……。” 客栈内的打斗,太过‘激’烈,甚至,一群人有的还用起了轻身的功夫,在墙上踩上几脚,飘‘荡’起来。 原本,就不知道多少年的房梁,也被砍了无数刀,终究是支撑不住,整个客栈坍塌了下来。 曾毅有些灰头土脑的在最后关头,被燕南飞带出了客栈,总算是体验了一会高手的感觉。 而刘叶,则是带着梁猛,也从客栈内冲了出来。 打斗中的双方,就不必多言,全都是高手,根本就砸不到他们。 镖局的人,却是无奈的嘴角‘抽’筋,这算是什么倒霉事,刚想趁机走人,结果,客栈塌了,冲出来打斗的双方,又挡在了他们前面。 这下,是想走,都走不了了,只能是先在旁边看着了。 “刘叶留下保护我就成,你也上去帮忙吧。” 曾毅在旁边站着,冲着身边估计若非是保护他,早就想冲上去了的燕南飞开口。 燕南飞点头,不见动作,身子,已经是飘出去了数米,冲着对方一直站着没有出手的黑衣人冲了过去。 “这事了了,传回去消息,此事,秘密探查,不得大张旗鼓。” 曾毅这话,自然是冲着刘叶说的了,出了这等事,若是刘叶不上报,才才叫奇怪了的。 “他们是冲着本官来的,陛下,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动的。” “真当本官是没有爪牙的老虎了。” 曾毅呵呵笑着,只是,这笑容,却是那么的让人害怕,充斥着冷意。 只要能大概肯定,这些人是宁王派来的,那就足够了,只不过,现在摄于正德还未找到,不方便动手。 可是,一旦正德回京,到时候,曾毅有的是方法收拾宁王。 “大人,您是猜到了是谁派来的这些人?” 刘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要知道,锦衣卫的人,一直在暗中保护曾毅的,可是,却没提前得到消息,提前甚至是丝毫的蛛丝马迹都没发现,这,只能说是锦衣卫的失职了。 “快结束了。” 曾毅看着打斗双方,锦衣卫和大内‘侍’卫的人,虽然有些挂彩的,可是,却没一个倒下的,而黑衣刺客们,却是倒下了不少,不过,大多数,却都是倒在了大内‘侍’卫的手上的。 这倒是不足为奇,皇宫的大内‘侍’卫,怕是放在江湖当中,也都各个都是顶尖高手了的。 而他们的忠诚,毋庸置疑,大多数,都是从小训练出来的。 “不必留下活口。” 看着最终,和燕南飞缠斗在一起的那个黑衣人,此时,双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地上倒了一地的黑衣人,不过,大多数,却都是没了气息的,七窍出血,应该都是在重伤倒下后,咬碎了牙齿间藏着的剧毒。 这些,曾毅以前只是听过,但现在,终究是第一次见了。 有了曾毅这话,原本,还在担心不能留下活口而迟迟没有下重手的燕南飞,虽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可既然是曾毅下的命令,是以,其也并没有犹豫,手上招式立时充斥杀机。 结果,没有任何的悬念,一行想要围杀曾毅的黑衣人,全都尽数被留了下来。 而锦衣卫和大内‘侍’卫,则只是有极少数的,身负轻伤,并没有太过严重的伤势。 “避雨的地方也没了。” 曾毅并没有看地上躺着的一地黑衣人,只是看着坍塌了的客栈,有些惋惜,这下好了,蓑衣什么的,全都没了。 “继续赶路吧。” 曾毅叹了口气,从头到尾,在没看那一地的黑衣人。 “伤者,先进马车,挤一挤,凑合一下。” 曾毅自己,却是拉了一匹马,在梁猛的帮助下,翻身上马。 “少爷,这不妥吧,您身子……。” 刘叶有些担忧,万一曾毅的身子,真淋出了个好歹,他们照样是没好果子吃的。 “无妨。” 曾毅抬头,笑着道:“好久没淋过雨了。” “此时赶路,速度快些,能找到下家避雨的地方吧?” 曾毅看着刘叶,这话,自然是要问刘叶的了。 “卑职这就去问一问镖局的人。” 刘叶对此,也是不清楚的,不过,对于镖局而言,平日里走南闯北的,对于路途,却都是很清楚的。 对于刘叶的话,镖局的人,自然没什么隐瞒的,全都一五一十的告知,若是全力赶路,两个时辰左右,能到下一个镇子。 ……………………………… 京城。 曾毅遇刺的事情,是瞒不住人的。 只不过,知道此事的人,也是极为有限,锦衣卫和内阁罢了。 除此外,此消息,在没有丝毫的外传。 “唉。” 内阁得知曾毅遇刺的消息,可谓是震惊异常。 行刺朝廷命官,这是可是砍头的大罪。 而且,官场上,是有官场的规矩的,所有的恩怨,都是要在官场上解决的,若是稍有恩怨,就请杀手,这和江湖有何区别? 一旦被发现,有人违反了官场的规矩,那,所等待其的,定然会是整个官场的排挤。 没人能保住他,哪怕是其所属的势力,也不一定能保住他。 “曾毅,还是太过锋芒毕‘露’了。” 次辅谢迁一句话,直接道出了根本。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曾毅现如今,遇到的,就是这么个情况,他已经影响到了不少朝廷老臣的利益,甚至,还破坏了不少朝廷重臣的利益。 虽然这些大臣们,明面上,不能如何曾毅,毕竟,有皇帝在替曾毅撑腰,可是,他们却能‘抽’冷子,下刀子,就如同现如今的这情况。 “不过,朝中的大臣们,应该没有哪个,会行如此之事。” 李东阳眉头紧皱,道:“曾毅离京这事,一般人,怕是根本就不会知道的,极为隐秘,能够从中勘破一丝端由的,定然是朝中的那些个老臣。” “而这些老臣,平日里行事极为缜密,绝对不会轻易的对曾毅动手。” “曾毅现如今所做,其实,虽然损害了一些官员的利益,可,还是能够让他们容忍的。” “派人刺杀,这手法,却是有些生涩了,不该是老臣所为,该是年轻气盛的手法。” “而如今朝中,年少得志的,没几个。” “除此外,也就是那些个武官们,整天就是打打杀杀的这一套了。” 在李东阳看来,这件事,是武官所为的可能‘性’极大,先不说武官本来就是这套路数,且,曾毅入朝以来,得罪最狠的,一个是白莲教,一个是军备,也就是等于是和大多数的武官不清不楚的牵扯了起来。 其中,白莲教,自然不可能知道曾毅离京了的消息的。 最大的可能,则是哪个朝廷重臣,得知了曾毅离京的消息,然后,刻意泄‘露’给那些憎恨曾毅的武官,之后,才会有了曾毅在江南遇刺的一幕。 “曾毅那边,估计,已经是有猜测的人选了。” 内阁首辅刘健,抚着胡须,道:“此事,曾毅既然没说要查,甚至,不让大张旗鼓,要等陛下及他回京再论,咱们或可认为,这,曾毅其实,已经猜到是谁要刺杀他了。” “只不过,现在,陛下及他,都不在京城,怕出意外,是以,才会不大张旗鼓,张作不知是谁,以免,现在追究起来,出了什么‘乱’子。” “能让咱们内阁都压制不住,怕出‘乱’子的。” 刘健不由得沉‘吟’了起来,脸‘色’,变的有些难堪了起来。 能让内阁都有些压制不住的,朝廷中,有这样的大臣,但是,不多,不过,却各个都是朝廷重臣,手握重权。 如,兵部尚书、吏部尚书。 “唉。” 李东阳苦笑,无奈的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在辞旧迎新啊。” “就是不知,咱们几个老家伙,要到什么时候了。” 说完这话,连李东阳自己,都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几个内阁大学士,的确,都是上了年纪的了,都是朝廷老臣了。 新君登基,不可能不重要其看中的臣子,而全用老臣。 只不过,当今圣上现如今尚且年幼,是以,没意识到这些,但是,等过上几年,就算是当今圣上玩略,也肯定会意识到这点的。 到时候,就算是内阁,怕也是要有些变化了。 毕竟,内阁不同于旁的地方,阁位有限。 虽说现在,还差那么一人,可是,皇帝若真是要弃用老臣,到时候,他们这些老臣,怕是要一个挨一个的被换下去。 “老夫倒是想辞官归乡。” 刘健呵呵笑着,脸上带着一丝的淡然:“若朝野安定,国泰民安,咱们这些老家伙,何苦一大把年纪了,还占着位置不让的?岂不是该被人骂老不死的了!” 刘健这话,却是没错的,他们几个虽然都是一把年纪了,可却偏偏都是身体极佳的。 若是他们占着内阁的位置,怕是能把小他们几轮的,也给熬老了,熬死了,那可真是要被人骂的。 “曾毅,倒是个好苗子。” “假以时日,定为国之栋梁。” “其成为咱们内阁最为年轻的大学士,是极有可能的。” “若是曾毅此子不出意外,入阁了,过上几年,老夫也就告老还乡了。” 刘健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他看重曾毅,更或者,刘健也知道,曾毅入阁,那是迟早的事情,而且,他培养的***人,若是没曾毅的话,倒还好说,可是,既然有曾毅在。 那,刘健培养的得意的***人,也定然是争不过曾毅的。 虽说都是看自家孩子好,可是,刘健心里,却是分的清楚的。 是以,到时候,曾毅入阁,刘健退阁,剩下的谢迁等人,也都是老阁员了,熬上几年,等曾毅在内阁熟悉了,他们,也都该告老还乡了。 到时候,按照顺序,也就该成为内阁首辅了。 而刘健自家的‘门’人弟子,若是在曾毅之后入阁,也能成为阁员,这就足够了。 至于让自家‘门’人弟子入阁,这个,刘健以前有这想法,但是现在,却是想着最好,能拖一拖。 最起码,在曾毅入阁之前,内阁还是他们几个老家伙的好。 若不然,让自家弟子挡在了曾毅的前面,占据首辅的位置,到时候,曾毅这小子是不恋权,可是,这小子的折腾,也是够厉害的,指不定折腾出什么事来的。 内阁的几个大学士相视而笑,刘健的想法,其实,他们都有,若无曾毅横空出世,他们几个的‘门’人弟子,怕都是要争一争的。 可是,曾毅在那杵着,虽然年纪比起‘门’人弟子要小许多,可是,其能力及身份在那摆着的,日后入阁,绝对不会太久。 虽说大多数阁员,入阁,都是头发都熬白了,才得以入阁的。可没办法,皇帝看重曾毅,对曾毅,是极为倚重的,而且,曾毅身上还有先帝的金牌,退一步说,内阁,其实是需要曾毅来稳定朝局的。若不然,没了曾毅定住乾坤,只是陛下的胡闹,就能把个好端端的大明朝给‘弄’的民生疾苦。 第三百一十六章后谋 “真是要出大事了啊。” 锦衣卫内,司徒威拿着手中曾毅让人传回的密信,不由得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甚至,双眼当中,带着一丝的畏惧、震惊。 曾毅遇刺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是绝对不可能瞒住锦衣卫的,毕竟,当时,就有锦衣卫的人在旁边随‘侍’。 而且,这事,曾毅也没准备瞒,只不过,是不能大张旗鼓罢了,不能暴漏他的行踪。 “曾大人是去了江南了。” 曾毅遇刺的事情,司徒威知道了,按照现如今锦衣卫的规矩,自然,也是瞒不住右监察官屠庸的。 只不过,至于曾毅的亲笔信,那就是属于‘私’事了,是以,信上写的是什么,屠庸就不清楚了。 其实,曾毅去江南的事情,屠庸,之前就知道了的,现如今,他是锦衣卫的右监察官,就算是司徒威有心隐瞒,也是瞒不住的。 只不过,这事,牵扯的有些敏感,又不是什么旁的事情,屠庸也就装作刚上任,还没完全掌控住锦衣卫,对此,并不知情。 只是,现如今,曾毅遇刺的消息通过锦衣卫传了回来,此时,屠庸就不能在装模作样装作不知道了,只不过,却是当成是现在,接到消息,才知道曾毅去的江南。 “借着被御史弹劾,闭‘门’思过,下江南,难不成,曾大人,此行有什么目的?” 屠庸笑着,他这话,其实,等于是废话,若是没什么目的,曾毅何苦离京下江南,而且,还带着锦衣卫的人,难不成,是跑去看风景的不成? 若真是去看风景的,就该带上家眷,而且,绝对是不会选现在这个时候的。 “难不成,曾大人下南京,是寻陛下去的?” 屠庸双眼猛的一亮,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得,一张老脸上,也是有些‘激’动的。 皇帝下江南的消息,锦衣卫,已经是知道了的,自然更是瞒不住屠庸这种天大的事情。 只是,屠庸是文官,最擅长的就是这种装聋作哑了。 “这个,本官就不清楚了。” 屠庸装糊涂,想要套司徒威的话,可是,司徒威的脑子,可不是梁猛,屠庸这装糊涂的话,是根本就套不出什么的。 “或许是去寻陛下的吧?也或者,是旁的什么事?” 司徒威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脑袋:“这些事情,咱们可是打探不得的。” 屠庸呵呵一笑,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问不出来,才叫正常,若是真问出来了,那,屠庸倒是要猜测一番,司徒威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不过,事关重大,这事,有极大的可能牵扯到皇帝。 是以,就算是屠庸知道了,也是不会和旁的官员提起的,哪怕是以前的关系极好,可是,现如今,屠庸是锦衣卫的右监察官了,那,他就要遵守锦衣卫的规矩。 尤其是现如今,锦衣卫是文武左右监察官体系,有些时候,屠庸不注意,是不行的。 毕竟,这牵扯到了文武之争。 但是,同时,锦衣卫又是皇帝直属,是以,有些重大机密事情,是不能外泄的,哪怕是他们派系的,也不能外泄。 若不然,皇帝,是绝对不可能容下他们的, 但是,若是一般的一些不重要的消息,皇帝的态度如何,现如今,还未可知。 “那此事,依着司徒大人的意思,该当如何处置?” 屠庸看着司徒威,这事,曾毅传来的消息,是不让大张旗鼓,可是,却又不能不管。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司徒威做决定,司徒威是曾毅的人,这事,让司徒威来做决定,日后,不管怎么着,有司徒威在前面顶着的。 “曾大人既然说不用大张旗鼓了,这事,还是缓一缓的好。” 司徒威皱着眉头,道:“或许,曾大人是否已经猜测出是谁了?” “不过,咱们锦衣卫的规矩,对这事,还是要查一查的好,不过,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也就是了。” 司徒威说完这话,看向了对面坐着的屠庸,道:“屠大人以为如何?” “就如此吧。” 屠庸点了点头,他若是相信司徒威说的话,那才叫怪了。 不过,这事,就算是换成是了他,也是一样的,有些事,肯定是要瞒着的。 ……………………………… “失手了?” 宁王府内,得到此消息的时候,宁王朱宸濠可是直接给愣住了。 要知道,此次,宁王派去的人,可都是他手下的高手,虽然没派去多少,可却竟然全都没了‘性’命,全都死了。 “皇宫的大内‘侍’卫,果然不好对付。” 宁王朱宸濠眉头紧皱,大内‘侍’卫不好对付,他早就知道,甚至,一直都在高估大内‘侍’卫的实力,然后,以此,来训练他手下的那批杀手。 在宁王朱宸濠看来,就算是他仍旧低估了大内‘侍’卫的实力,可是,二对一之下,总是不会输给大内‘侍’卫的吧。 可是,现在,得来的消息,却是证实了宁王朱宸濠之前的估算,全都错了,而且,错的还都很离谱。 保护人,是最不容易的了, 尤其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而且,还是在野外,竟然失手了,还被反过来全部扑杀了,而曾毅,却是连根头发丝都没伤到。 这,对于宁王朱宸濠来说,却是最大的讽刺了。 “你说,他会怀疑到咱们吗?” 宁王朱宸濠的眉头微微皱着,没有回头,不过,屋内,就他和他那心腹的白衣谋士两人,是以,这话是问谁的,一清二楚。 “绝对不会。” 白衣谋士果断的摇头,很是肯定:“曾毅是聪明不假,可惜,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不知道,王爷您也有情报机构,而且,还是锦衣卫所不知情的,一直,都在暗中盯着他的。” “他虽然让锦衣卫的人盯着咱们,可是,却也是帮了咱们的大忙。” “咱们的行踪,虽然暴漏在了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可是,咱们的人,也是盯着锦衣卫和曾毅的动静的。” “咱们的行踪,都是避开了锦衣卫的监视,而曾毅却不知道。” “曾毅虽然派人监视了咱们王府,这个,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可是,只要咱们的人能一直监视他,咱们就能化被动为主动。” “而且,曾毅虽然发现了王爷您有不对的地方,可是,却并没有真的抓住咱们的把柄,或者说,他手中的证据,不多,不足以给王爷您定罪,不足以让天下人信服。” “只要如此,就足够了,咱们有的是时间,和曾毅周旋,以前,是咱们没防备他,现如今,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的监视之下,足以和他周旋,甚至,有更多的几乎,让他永远留在江南。” “而且,哪怕是死,怕曾毅都不会猜到王爷您的身上。” “因为,曾毅从锦衣卫处得到的消息,只会是王爷您安分的在京城呆着,并没有丝毫的不对劲。” “最终,曾毅只能是把这个怀疑,放在因南京案,而得罪过的那些官员身上。” “甚至,是那些个因南京案,而被自认为利益受到损害的官员身上。” “更何况,现在,南京那边,不是已经上奏折,参奏曾毅了吗?曾毅也正因为此,才有机会离京的。” “这一切,都让曾毅,根本就不会怀疑到王爷您的头上。” 白衣谋士眉飞‘色’舞的说着,脸上带着一丝的兴奋之‘色’,这个计划,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力促成的,可以说是借力打力。 在白衣谋士来看,他的这个计划,当真是天衣无缝,就算是曾毅最终,从江南安然无恙的回了京城,也不会想到宁王的身上。 其实,这一切的缘由,都是这次锦衣卫的革新。 原先,曾毅在从南直隶回京的路上,曾经让司徒威令锦衣卫的人,盯着宁王,这原本,也没什么。 锦衣卫的人若是隐蔽些,宁王府的人也是发现不了他们的,同样的,锦衣卫,也是发现不了宁王府的那群情报机构的。 可问题是,这一切的平衡,很快就被打破了。 锦衣卫盯着宁王府,这原本,没什么,就算是宁王府知道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因为锦衣卫,代表的是皇帝。 锦衣卫监察的对象,可是多了去了。 可是,之后,锦衣卫的革新,却是给了宁王府机会,那个时候,锦衣卫的人,可是散了不少,而且,还是风雨飘摇的。 就是少了个锦衣卫的暗桩,查叹无果的情况,也不会和平常那样深究的。 而,就是这个暗桩,让宁王府得到了一些消息的。 只不过,这个暗桩的嘴巴,很难撬开,恰巧,是在曾毅离京的时候,才说了出来的。 也正因为此,一直不同意对曾毅动手的宁王,才会下定了决心,对曾毅下杀手的,若不然,曾毅只要活着,就肯定会盯着宁王府的。 这么一来,他宁王的大计,还如何实施? 也正因为此,宁王不可能容忍一个能够阻碍他大计的人存在。 是以,曾毅,只能是死了。 而且,现如今,恰恰是个非常好的时机,就算是曾毅死了,旁人,也根本就想不到他宁王的身上的。 因为,有锦衣卫的人曾毅的自己人在替他宁王作证。 这点,反倒是能够证明宁王的清白,而且,不会让任何人怀疑。 “只是可惜了。” 宁王朱宸濠有些惋惜的道:“这次,出其不备,竟然没能成功,以后,他有了防备,就更难了。” “若是大规模派人,怕是会暴漏了行踪的。” 这种事情,都是如此,一次不成,以后,难度就会更大了,除非,是宁王朱宸濠有时间给耗下去。 可问题是,现在是个好时机,一旦曾毅回京,那就更难动手了,且,动手的话,影响,就更大了。 “机会,也不会少了。” 白衣谋士道:“曾毅前去江南,是寻皇帝去的。” “这些大内‘侍’卫,他总不可能一直全都带在身边吧?” “总不可能,曾毅上街,也是带这么多大内‘侍’卫吧?” “下次,不妨在城中对其进行伏击,别怕出事,这次,全派死士前去,只要能把曾毅给除掉,再大的牺牲,都是值的。” 白衣谋士的话里,充满了决然,由此可见,在他心里,对曾毅的憎恨程度及曾毅的威胁程度有多大。 正如白衣谋士所说,在城中动手,影响太大了,是以,这次,才会选择在城外动手。 可是,有了这次打草惊蛇,以后,在城外,怕是没机会了,只能是在城内了。 曾毅总会有上街的时候,不可能时刻把大内‘侍’卫和锦衣卫的人,全都带在身边,那个时候,就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不过,一旦动手,在城中刺杀,绝无活路,而且,影响极大,到时候,是绝对瞒不住的,怕是要震惊朝野的。 而且,这次,一旦失败,段时间内,是不可能在有机会了。 就算是曾毅胆子在大,也能看出对方要置他于死地的决心了,短时间内,是绝对严加防护的。 “咱们的机会看似充裕,可也不多。” “曾毅那小子,终究太过聪明了。” “虽说计划万无一失,可总是要防着的,一旦曾毅回京,时间长了,难免,会猜出些什么来,到时候,以皇帝对曾毅的宠信,就是本王,也要有罪责降临的。” “且,此时,本王绝对不能被朝廷降罪,若不然,本王的努力,怕是要有走漏的风险。” “是以,既然咱们动手了,曾毅,就必须留在江南,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回京。” “此次行动,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 “大可多派些人过去,哪怕因此伤了元气,也无妨。” “这种杀手,咱们以后可以慢慢培养,除去刺杀曾毅外,段时间内,也不会再有什么用场了。” 宁王朱宸濠的这话,已经很明显了,把他手下的那些个死士,哪怕是派出去完,最终,全都死了,也没什么,只要能拉上曾毅垫背就成。 在宁王朱宸濠看来,他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则绝对不容有失。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让曾毅留在江南了,那,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完成这个计划,绝对不能有误。 “王爷放心,这次,绝对不会有失了。” 白衣谋士拱手,眼中闪着‘精’光、含着杀意,对于曾毅,白衣谋士可以说是早就想要除掉了。 …………………… “大人,您说,他们会不会真的收手了?” 这几天,这话,已经是梁猛无数次的询问曾毅了,自从上次遇刺之后,这话,梁猛就一直不停的问。 “不会。” 也就是曾毅脾气好,虽然不想搭理梁猛,还是挤出了两个他已经说腻了的字。 “那他们怎么还不出来啊?” 梁猛有些奇怪的挠着脑袋。 “滚出去,骑马去,别在这碍眼。” 曾毅终于是忍不住了,踹了梁猛一脚。 “额。” 梁猛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总算是知道他把曾毅给惹生气了,赶紧麻溜的从马车内钻了出来。 在马车两边骑马并行的刘叶和燕南飞两人则是笑呵呵的看着梁猛,这么多天的相处,几个人,也算是熟悉了。 尤其是对梁猛,都知道,其是个脑袋缺了跟弦的主。 而且,梁猛的嗓‘门’,可是不小的,他刚才在马车内的问话,就是在外面的燕南飞和刘叶两人,也是听得清楚。 而且,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听到了,是以,两人非常理解曾毅的行为。 甚至,燕南飞和刘叶两人还有些佩服曾毅的脾气,竟然能够容忍梁猛一个等同是护卫之类的,在他身边说那么多废话,还一直好脾气的忍着。 在燕南飞和刘叶来看,梁猛,虽然有官职在身,可是,那只是个虚职,没有实权,而且,还是曾毅为他‘弄’来的。 而梁猛的身份,其实,就是曾毅的护卫罢了。 燕南飞和刘叶两人,都是聪明的很,而且,两人也都了解这里面的套路,自然是知道,不是对方放弃了,也不是对方还不出现,而是还没到他们出现的时候。 有了上次的意外,在城外,他们的防护,自然是严密,甚至,燕南飞和刘叶都是骑马并行在曾毅马车两侧的。 前后也都是有高手护着的,就算是对方突袭,也不可能伤到马车里的曾毅的。 而且,有了上次的经历,再次选择在城外刺杀,已经不容易了,对方应该是知道他们身份的,且,有了上次的‘交’手,也该知道他们的能力的。 若想赢了他们,怕是要出动不少人马的,这样一来,可就动静太大了。所以,对方也是在等的,在等一个很好的时机,而这个时间,应该就是曾毅单独出行,或者是身边没跟几个大内‘侍’卫的时候。也正因为此,这段时间,曾毅除去晚上找客栈休息,其他时间,基本没出过马车,而且,就算是晚上,曾毅的屋外面,甚至是屋顶,也都有大内‘侍’卫和锦衣卫的人轮防的。 第三百一十七章决定 “大人,情况有些不妙啊。” 南京某处的官宅中,两个官员坐在一起,两人表情,各不相同。 其中一人,面‘色’冷峻,坐在主位之上,另外一人,则坐下首,面‘色’焦虑,眉头紧皱,显得颇为急躁和担忧。 “咱们的折子,已经递上去那么久了,朝廷竟然不给咱们一个回复,这,明显有些不对劲啊。” 下首的官员脸‘色’原本就有些焦虑,提起此事,就更加的坐立不安了,身体前倾,整个眉头,全都挤在了一起。 甚至,声音都有些略微的嘶哑:“曾毅虽说一直在闭‘门’思过,可是,宫内,并没有对此事有任何的回应。” “而且,甚至,连内阁都对此事保持沉默。” “这事,若是拖的久了,终究是对咱们不利。” “年前,锦衣卫的事情,不就是一直拖着的吗?” “甚至,曾毅也是在家闭‘门’不出,不过,却是用的身体有恙的借口,而这次,曾毅仍旧是在家闭‘门’不出,只不过,用的借口,换了一下罢了,成了闭‘门’思过。” “可,这借口虽然换了,可经过,却是何等的相似啊。” “只不过,现在,曾毅正在家中想着办法呢,等他想出来办法,到时候,一切,可就遭了。” “虽说咱们是正大光明上的折子。” “曾毅就算是不满,也不好报复于咱们,可,曾毅此子,不能以常人度之。” “其所行之事,每每出人意料,且,其又得皇帝信任,现如今看来,就算是内阁,对牵扯到曾毅的事情,也是保持沉默。” “万一曾毅真的想出了办法,腾出手来,到时候,咱们,可真是要糟糕了啊。” 坐在下面的官员,神‘色’越发的紧张,显然,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事情若是真照着他所说的这个方向发展,到了最后,是他根本就不能承受的。 “这些,不过是猜测罢了。” 坐在主位的官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屋内缓缓的走着,来回走了几圈,方才停了下来,不过,由此,也可以看的出来,其内心,并非如其表面这般的平静。 “不过,曾毅此子,的确不能以常人度之。” 叹了口气,此高官也清楚曾毅的行事作风,既然是对曾毅发动进攻了,那,自然是要先对曾毅的行事作风了解清楚的。 官场,并非就是那么容易的,若是真的容易,岂不是谁都可以为官了? 若是一般下面的争斗,倒还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小的谋算什么的。 可是,一旦牵扯到大的计划,那,最起码,要先想出一个大概的整体计划,包括每一步该如何走,或许会出现哪些变化,该如何应对,等等。 这些,都是要有一个大概的计划的。 甚至,要对可能牵扯进来的官员的行事作风,‘性’格,等,都要有一个了解,甚至,有的是要详细的了解。 只有如此,才能对其可能做出的举动,进行揣摩。 可,入朝多年的官员,不管行事霸道或者刚柔并济或者其他,总是有一个规律可寻的,甚至,可以知道其心理的一个标准。 而曾毅,却是相反,曾毅入朝才几年? 一个刚入朝的官员,而且还是朝廷新贵,其行事风格,也是有的,就比如曾毅,在大局上,总是能够把握住的。 而且,最后的结局,曾毅也总是能够把握住的,整天来说,曾毅还算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可是,曾毅的行事风格,却也是不拘于小节的,甚至,是肆意妄为的。 若是曾毅入朝多年了,可以根据其行事风格和以为的行事,推断出其的容忍程度其一些事情的反应。 可,曾毅入朝没几年,根本就没法推测。 若硬要说,那只能说曾毅是顾全一个结尾,但是,过程,却是肆意妄为。 这样的了解,根本,就不算什么了解,文官们的争斗,不都是争斗一个过程吗?结局,是谁都知道的,失败的一方,一般情况而言,都是告老回乡,少数是贬官,极少数是流放,至于抄家灭族,对于高官来说,非常之少了。 只要不是什么通敌造反、刺王杀驾的罪名,一般的罪名,哪怕是重罪,只要是你是朝廷重臣,皇帝甚至是朝廷,都会给予一条生路,让其告老还乡的。 这也算是皇帝对文人的一种‘激’励,是文人到达顶峰后的一种特权。 结局,其实就是这么几个,重要的是过程,只有过程,才是决定谁负谁赢。 “现在,这就是个僵局。” 那高官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想要打破这个僵局,不容易啊。” “曾毅就一直在家闭‘门’思过,而皇帝和内阁,一直不搭理此事,谁又能‘逼’的了他们?” 这高官说的不错,皇帝和内阁,谁敢比他们,若是‘逼’恼了,怕是这两者,该亲自出手收拾他们了。 到时候,迎接他们的,可就是雷霆之怒了。 而曾毅,又有南京案和锦衣卫革新的荣耀加身,是高坐在荣耀之上的官员。 他们想要以南京案攻击曾毅,很难,最起码,引起民间和士林的舆论来攻击曾毅,很难,很难。 甚至,若是拖的时间长了,人们会把此事当成是笑话去看,虽说或许不知道此事是谁做的,可是,他们这几个官员心里,也会觉得丢人的。 毕竟,自己的谋划被人当成是笑话看了,任谁,会开心了? “可,想要打破这个僵局,仅凭咱们,难啊。” 那高官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显然,当初,计划此事的时候,想到了大多数的情况,可是,却唯独没料到,曾毅竟然会如此应对此事。 甚至,当初,也曾料到曾毅会用出这个办法了,毕竟,年前,对付锦衣卫的事情上,曾毅,用的就是这个办法。 可问题是,在他们的设想当中,曾毅用这个办法的时候,那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的时候。 到时候,情景,肯定跟现在的情况不同了。 可根本就没想到,他们刚一出招,曾毅直接就退缩了。 退缩的时间不同,结局肯定不同了,现如今,用之前所想好的办法,根本是行不通了的。 “只能说,咱们还是有些失策了。” “多少年了,朝廷没出过如此的年轻权贵了。” “猛的对付起来,竟然还有些不能得心应手了。” 高官呵呵笑着,却是自己替自己在找理由,不过,他的话,也的确是没错的。 弘治一朝,可是没出过什么权贵的,要知道,先帝弘治在位的时候,那是励‘精’图治,战战兢兢的。 看看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就知道,朝廷内可能存在如曾毅这般的权贵不了。 曾毅也就是因为先帝弘治要给正德培养辅臣,才会在感觉自己身体不行的时候,对曾毅进行了几次大的提拔。 甚至,还站在曾毅的背后,给曾毅撑腰。 除此外,是在没有过其他哪个如同曾毅这般年纪的官员,被如此的重用了。 “这僵局,只能是由曾毅打破了。” 那高官倒是坦言,叹了口气,道:“最起码,目前,咱们还是没什么办法能‘逼’迫曾毅或者朝廷来主动打破这个僵局的。” “咱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另想他法,或者,等待。” 这高官的话,说的虽然婉转,可是,其实,意思只有一个,现在,他们要做的只能是等,除了等待,若是还能有别的方法,怕是早就已经用了,还用等现在吗? “可咱们就这么等着,一旦曾毅主动打破僵局,必然是其找到了破解之法啊。” “或者说,一旦曾毅主动打破僵局,那就是他该要收拾咱们的时候了。” “咱们现在根本就没怎么着,只是一道奏折,就让曾毅闭‘门’思过了,这明显有些不对劲。” “曾毅,此次闭‘门’思过,怕就是看出了端倪,想要把咱们给揪出去了。” 那原本坐在下首的官员,此时,自然也是不敢坐着了,站着身子,仍旧满脸的担忧,不过,却是把各种情况,都给分析的清清楚楚的。 “等着吧。” 那高官却是位置不同,看的,自然也不同:“想要动咱们,曾毅除非是不顾忌他的名声了。” “曾毅虽然行事疯狂,可,却并非是没有脑子。” “纵观他所行之事,看似猖狂,可其实,都是让旁人挑不出多大的错来的,而且,还是不损名望的那种。” “有本官在这顶着,你怕什么?” 那高官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别说曾毅不好动手,就算是真想动手,也是不敢动的,就算是真动手了,也有本官在这顶着的。” “不敢,不敢,若是有事,自当下官扛着,大人还能在外面周旋,救出下官,却是万万不可让大人亲身犯险的。” 那官职低的官员赶紧躬身,连道不敢,满脸的恭维之‘色’。 只不过,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心里怎么想的,可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这官员虽然官职不高,可并不代表其就糊涂了,别看他这上官先再说的轻巧,什么若是出事了,他自然会扛着。 可,若真是出事了,怕是他会第一个把自己给推出去顶罪的。 这种事情,可是多不胜数的,都是出事了,就推出去个替罪羊,而且,这替罪羊还不能多说什么。 若不然,那高官们既然能让他当替罪羊,就能在短时间内让他的家属等也跟着遭殃,就算是为了不祸及子孙,那被推出去当替罪羊的,也是要咬紧牙关的。 就算是其被定罪,家眷被牵连了,可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只要没事,过了这个风声,他们自然会想办法把家人全都给你救出来,安顿好的。 若不然,以后,还有哪个官员会尽心替他办事?会替他卖命的? 是以,只要是被当成了替罪羊,咬紧牙关,根本不必担忧其若是真的一命呜呼了以后,家眷会如何。 只不过,这是最没有办法的结局了,只要有丝毫的办法,谁会愿意去当替罪羊的? 正如同这位高官的话一样,这官职低的不信,这官职低的官员的话,其实,他的上官,也未必就信了。 只不过,最终结果,就看到最后,谁倒霉,先揪住谁了。 现在,事情还没走到那一步,所有的话,只是说说而已罢了。 “你也太高看曾毅了。” 那高官却是冷哼道:“刚才本官说的,只不过是最坏的结局罢了,但,这种结局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除非曾毅是想要被满朝文武所攻击,被士林所攻击,若不然,其是根本就不会也不敢动言官的。” “本官还就不信了,这曾毅,有天大的能耐,能绕过这个规矩,来动本官。” 那高官冷哼,他之所以敢上折子攻击曾毅,自然,也是有好处的,只是,他也并不傻,若是没什么保障,他是不会干这种自己找死的事情,毕竟,曾毅是如今朝廷的新贵。 可,他却是言官,只要有言官这个身份护体,除非是他以后犯了天大的案子,若不然,就算是他以后升官了,或者换个衙‘门’了,曾毅也是没法动他的,若不然,指不定就会被人翻出这笔旧账了。 只是,这只是这高官原本的想法,原先,只想着曾毅有圣宠。 内阁对于曾毅在南京的案子,是看在曾毅运回京的那千万白银及皇帝的面子,才没追究的,毕竟,曾毅的举动,已经有些破坏规矩了。 可是,谁曾想到,内阁,竟然也是跟曾毅站在一条线上的。 若是早知道内阁和曾毅是站在一条线上的,那,无论旁人许诺了多大的好处,这高官都是不会去招惹曾毅的。 可是,现在,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但是,这些,自然是不能在下官的跟前显‘露’出来了,若不然,下面,还不真的慌了神,到时候,真有哪个傻子,投靠了曾毅,到时候,他可就真的该哭了。 ………………………… “少爷,咱们还住客栈?” 南直隶,也就是江南,曾毅一行到了扬州城了,正德的行踪,在前几天,也已经联系上了,果然如曾毅所料那般,是因为正德的原因,在偏僻的村落,没法联系。 不过,这次,联系上之后,锦衣卫的人,也派去了几个,和大内‘侍’卫一起,在暗中保护正德及随时传递消息给曾毅。 有锦衣卫的人跟着,就算是偏僻些的地方,只要不是一些十分突然的事件,也不会在如之前那样,失去联系了。 是以,在有了正德行踪的消息以后,曾毅他们的行程,也就放慢了一些,甚至,为了安全,一些镇子,都是绕过去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镇子里,肯定比城外安全,可是,对于曾毅他们来说,镇子内,人太多了,不容易保护曾毅。 可是,眼下,已经到了扬州城了,总不能还在外面呆着吧? 那,这趟,也忒辛苦了,而且,曾毅的意思,是来扬州欣赏风景的,反正陛下也已经找到了,一群人,心里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而且,以正德的脾气,肯定是要来扬州的,只不过,时间上,不确定罢了,是以,曾毅来扬州,也可以说是等着正德的。 等正德到扬州的时候,估计,也玩的差不多了,就在扬州安心的呆几天,然后,一起回京的好。 可是,一旦进扬州城,那,肯定不能在如此一大群人时刻的保护曾毅的,甚至,住的地方,也不能很好的保护了。 若是这样的话,还不如住进扬州知府的官宅当中,有扬州的官兵保护,会是安全很多的。 而且,只要只会了扬州知府,可以加强对进出城的搜查及城内的巡逻,一定程度上,可以起到不小作用的。 总比仍旧住在客栈内,要强的多。 “咱们这次是微服而来,不易大张旗鼓。” 曾毅微微摇了摇头,道:“而且,若是本官‘露’面,消息一旦传回京去,必然有人会猜测。” “一旦猜出陛下不在宫中,怕是又要生出事端的。” “暂且先不通知扬州知府,咱们先进城,若是真在出了什么事,在通知扬州知府也就是了。” 其实,曾毅倒不是不担心他的安全,甚至,曾毅心里,已经对宁王动了杀机,可是,宁王不同于官员,轻易,是动不得的。 就算是能确定是宁王杀他的,又能如何? 只有抓住了宁王谋逆的真正把柄,才能够直接除了宁王。 而曾毅,已经改变了以前的谋划,有些计划,准备提前进行了,他在江南一天,只要不出事,就能吸引宁王的注意力在江南。 而锦衣卫,曾毅已经密信通知了司徒威,自然会去宁王的老巢去寻证据的。可以说,曾毅这是准备给予宁王最为致命的反击了,而同时,曾毅,也是在拿他自己的‘性’命,来吸引宁王的注意力。只不过,曾毅对于他的安全,还是有一定把握的,若不然,以曾毅惜命的程度,是绝对不会冒此风险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缘由 扬州城内,繁华无比。 比之京城,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而且,京城,是因为其是天子脚下的原因,所以,才会繁华无比,而扬州,则非是如此,扬州,是因为其自身的原因,其美景、其地方孕育,才会有了今天的这种繁华。 “倒是‘挺’热闹的。” 曾毅笑着,冲着身边的锦衣卫刘叶,道:“找地方,把咱们运来的那些丝绸什么的,都给处理了吧。” 曾毅他们此行,打的就是商人的旗号,而且,也的确,运来了不少的丝绸,这些东西,自然是要处理掉了。 总不能到了扬州了,还带着这些东西吧?没必要的。 只不过,这在扬州城内处理这些丝绸,不消多说,定然是没有什么赚的,指不定,还要赔些银子,也未可知。 好在曾毅他们,并不在乎银子,只不过,总不能把这批丝绸给扔掉了吧? 是以,只要能处理掉了,没了什么累赘了,也就是了。 “是,等找好客栈,就去处理。” 刘叶点头,处理这些东西,随意找家丝绸店,直接便宜些,肯定是能卖出去的。 当然,这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曾毅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亏多少。 “咱们这一次来,可是不容易啊。” 曾毅也下了马车,缓缓的走着,后面,一行人仍旧是保持着该牵马的什么的,都是该干嘛的干嘛,只不过,却是没人在骑马了。 扬州城内,人可是不少的,又没什么急事,一般情况下,都是不骑马的,怕纵马伤人了,当然,也有骑马的,但是,极少数的。 而且,曾毅都下了马车了,后面的锦衣卫和大内‘侍’卫的人,自然也就没人敢继续骑马了。 刘叶和燕南飞两人在旁边点头,他们这次,何止是不容易啊,是非常的不容易,一路上,原本,是寻着皇帝来的。 可,刚到江南,皇帝就断了消息,把一群人的心,都给揪了起来。 这还没完,曾毅有紧接着遇刺了,虽说皇帝的行踪,后来能联系上了,可是,却又该担心曾毅的安全了。 偏偏,曾毅还倔的的很,并不让通知官府,也不回京。 尤其是这进了扬州城,还要住在客栈当中,这更是让锦衣卫和大内‘侍’卫们头疼的了。 “好不容易有这机会,都‘抽’空,多转转。” 曾毅笑着,侧脸看着燕南飞,道:“这种机会,可不多,以后,能来几次,那可真不一定了,可别耽搁了这种好机会。” 这话,曾毅可不是夸张,这年头,可是全靠马车什么的出行的。 可不必后世,什么飞机之类的,几个小时就能到处‘乱’跑。 尤其是这年头,乘坐马车,那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住的,马车,可是颠簸的很,哪怕是最好的马车,最好的马夫,在城内的道路上,到还没什么。 若是出了城,总是要颠簸的,哪怕是车厢内垫了厚厚的皮‘毛’丝绸,也是不行的,尤其是速度快的时候,稍微上了年纪的,或者是身体虚的,根本就承受不住长时间的马车。 若是慢悠悠的走,那要走到什么时候了? 而且,老人们,都有落叶归根的念头,谁愿意年纪一大把了,冒着在马车上被颠簸死的可能就为了跑来江南瞅瞅。 “我等跟着少爷就成。” “我们几个,都是粗人,也不懂得什么风景的。” 刘叶嘿嘿笑着,他可是不敢应了曾毅的话的,什么欣赏风景啊,扬州城的风景,是吸引人,可问题是,曾毅的安全,更重要。 若是曾毅的安全真出了什么问题,那,别说是风景了,就是日后的日出,怕是他刘叶,也未必能见着了。 曾毅闻言,只是微微摇头苦笑。 这种事情,他也是说不得的,而且,就算是曾毅自己,其实,此时心里,也是有些担心他的安全的。 毕竟,事关生死大事。 只不过,既然下了决心,要以自身当做‘诱’饵,曾毅也是不能退缩的。 “先把马车和货物处理了吧。” 曾毅扭头看了看一长串的马车和货物,道:“带着东西,也不方便咱们找地方住下,马车和货物,能处理的,全都处理了,别留那么多东西,马车。” “若是需要,等咱们回京的时候,大可以在行买来,也就是了。” 这些马匹什么的,都是出京的时候,在京城内的车马行买来的,并非是皇宫内的御马,是很普通的,卖了也就卖了,没什么可惜的。 包括曾毅一直乘坐的车厢,也都是在车马行买来的。 并没什么可以珍惜的。 “成。” 刘叶点了点头,的确,进城以后,在带着这些东西,的确是累赘了。 在城内,根本就用不上这些东西,而且,就算是用上了,在扬州的锦衣卫,也可以随时掉出的,而且,肯定比这些在京城出发的时候,临时购置的要强的多。 “少爷,要不,您先在这酒楼坐会?” 刘叶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座酒楼,道:“您先在酒楼休息会,尝尝扬州的佳肴,俺先去把东西给处理了,然后,回来找您。” 既然是进了扬州城,有些称呼,自然不能如在城外的时候那般随意了。 在城外的时候,称呼随意些,到也没什么,人少,根本就不可能被旁人听了去的。 可是,在扬州城,可就不一样了,到处都是人,指不定,那句话被听了去的。 是以,刘叶等人对曾毅的称呼,也都是要认真了起来的。 “行。” 曾毅点了头,笑着,道:“赶了这么久的路,还真是要好好吃一顿了。” 这些日子赶路,曾毅的胃口,虽然不如正德,可是,既然是赶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可是经常碰到的,这个时候,就是要靠随身带着的干粮了。 吃干粮的日子,可是不好过的。 ……………………………… “头,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曾毅他们瞧不见的地方,一家酒楼二楼的单间里,有人放下了窗户,屋内竟然站着三四个神‘色’凝重,双眼冒着杀机的壮年。 “不着急。” 其中明显是领头的人摆了摆手,道:“他们才刚到,不会急着离开,咱们有的是时间准备。” “上次,鹰他们的行动失败了,这次,绝对不能容许再有失败。” 站在‘床’边的中年汉子声音冰冷,不带任何的语气。 不过,屋内的其他几个人,对此,却是习以为常。 “这次,派了咱们这么多人过来,为的就是万无一失,绝对不能在有失误了,若不然,后果,你们都是知道的。” 他们是杀手,而且,还并非是江湖上的那种拿银子替人办事的杀手,而是专‘门’被培训出来,听从某些大人物的杀手。 平时,他们根本就不‘露’面的,甚至,连官府,都没有他们的身份文牒的。 他们这类人,大多数都是孤儿,从小被收养了,然后进行各种苦难一般的锻炼,从小,被灌输的,就是对主人的忠诚,就是任务失败,被抓了,也绝对不能泄‘露’任何有关主子的情况,要立时自尽。 这,就是他们从小就接受的教育。 而且,也正因为此,他们若是任务失败了,总是会受到惩罚的,甚至,会因此受到生不如死的惩罚。 “鹰他们太大意了。” “咱们是杀手,就该刺杀,而非是上去和人对殴。” 桌子旁边站着的汉子冷笑:“出其不意,才是咱们该坐的。” 显然,就算是他们这些杀手的内部,也是有不同派系的,也是有不同意见的。 “的确,鹰太过大意了。” “根本就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虽说,事后,可以造成劫镖的假象,可,这是其次,咱们要做的,是杀。” “只有把人杀了,目标完成,其他的,在做考虑。” “咱们的人,分批潜入扬州城的。” “过几天,也该到齐了。” “曾毅这边,自然有人盯着,看看他在那落脚,在‘摸’清楚他的习惯之前,谁也不准擅自动手,违者,决不留情。” 站在窗边的汉子声音中带着一丝的杀意,显然,是怕下面的人逞能。 ………………………… “诡异的平静啊。” 锦衣卫当中,司徒威拿着手中的情报,脸上,全是苦涩,他按照曾毅心中的要求,调查宁王的事情,是瞒不住屠庸的。 而且,曾毅,也其实没要求让瞒着屠庸,是以,屠庸,也是知情的。 若是以前,这消息,自然是会泄‘露’出去的,可是现在,屠庸不敢泄‘露’,就算是下面的人,也不敢泄‘露’。 这消息,若是泄‘露’了出去,一个个的查,最后,也能揪出来是谁的,而且,这消息,牵扯太大了。 最为主要的,则是,若是连这消息,都不能保密,那,锦衣卫的两位监察官,也就该换了。 而司徒威,早就是听命曾毅的,且,在屠庸看来,怕是司徒威对此,早就有所觉察,是以,一旦消息走漏,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屠庸。 不过,不论以前,单是现在,其实,屠庸也没有把此事传出去的意思,哪怕是他的那些个老朋友,他也没有传出去的意思。 现如今,身份不同了,该怎么做,屠庸心里,很清楚的。 “宁王府这边,平静的很,而且,宁王,好似是在京城呆的舒服了,竟然不想离京了。” 司徒威苦恼的看着屠庸,道:“只是,曾大人的密信,总该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吧?” 原本,其实屠庸是想说曾毅也只是猜测,猜错的可能,也是极大的,可是,这话,到了嘴边,却是没说出来。 曾毅自为官以来,那么多事情,可是从没出过错的,而且,还被人称为神机妙算,这,都不是旁人说出来的。 而且,这么大的事情上,甚至,牵扯到了皇亲国戚,这就是天大的事情,曾毅自然更是要小心的,绝对不可能信口胡诌的。 “或许,有什么,是咱们没能注意到的?” 屠庸到底是文官,心底细腻,是司徒威根本无法比拟的。 这也是曾毅为什么要让锦衣卫文武体系的原因之一,有监督,同时,也有互补。 “什么没注意到的?” 司徒威的双眼立时放光了起来,盯着屠庸,说实在的,司徒威现在可是头疼的厉害,事关曾毅的‘性’命安全,这事,是半点都马虎不得的,若是办不好,那,司徒威都没脸在锦衣卫左监察官这个位置上坐下去了,有负曾毅的信任。 “如果,曾大人能够肯定宁王有问题,那,现在,宁王的平静,就是一种可疑。” 屠庸分析,不过,却是加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是曾毅的猜测是正确的,也只有如此,那,宁王的平静,才会是可疑。 “曾大人的猜测……。” 司徒威楞了一下,斩钉截铁的道:“定然正确。” 屠庸看了司徒威一眼,虽说屠庸对曾毅没那么深的了解,甚至,对曾毅的猜测抱有一些怀疑,但是,不可否认,其实,内心,屠庸对曾毅的猜测,还是有那么一些相信的,毕竟,曾毅谋算过人的名声是在外的。 尤其是这种天大的事情上,曾毅若没什么凭据,岂会随意猜测? “如果曾大人的猜测正确。” 屠庸道:“以此来论,宁王的疑点,可就多了。” “宁王身份地方藩王,进京后,不着急离京,仅这一点,就十分的可疑,哪个藩王不是地方的土皇帝,有谁愿意呆在京城的?” 屠庸这个分析,却是一点没错的,藩王在地方那真是土皇帝的存在,何苦呆在京城,自己讨不自在呢? “只是,宁王要派人行次曾大人,却是找不到什么理由的,最起码,以本官来看,宁王和曾大人,似乎,并没什么接触过……。” 屠庸这话,其实,是在询问司徒威的话了。 屠庸只是知道,曾毅让司徒威调查宁王,原因是怀疑宁王派人刺杀他。 可,屠庸也不傻,无缘无故的,宁王没事派人刺杀曾毅做什么?是宁王闲的发慌了,自己没事找事做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是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但是,司徒威肯定知道。 听了屠庸的话,司徒威也就立时明白了过来,这点,其实,是明摆着的,只不过,有时候,没人点破的话,却是根本想不透的。 只是,点破了,又能如何,抓不到证据,就是白搭。 “宁王封地那边,也没传来什么消息。” 屠庸眉头微微皱着,双眼,却是盯着司徒威的:“只是,据本官所知,司徒大人让下面的人查的,好像是整个宁王封地吧?” “这,是不是差错了地方?只需盯着宁王,应该就成了吧?” 屠庸既然被牵扯了进来,那么,以前,装糊涂的事情,装作不知道的事情,自然是要‘弄’清楚了,总不能不明不白的被牵扯进来吧? 可以说,就目前而言,曾毅在锦衣卫文武体系的设想上,是非常成功的,消息,就算是一方刻意隐瞒,在这个体制下,也是隐瞒不住的,除非是对方刻意装聋作哑,只是,这种情况,也就是曾毅,能让锦衣卫特殊了。 除了曾毅外,旁的官员,可就是没这个能耐,能让锦衣卫的文武官员装聋作哑了。 “屠大人既然问了,那,本官也就不瞒着了。” “只不过,这话,出的司徒之口,入得屠大人之耳,若再有旁人知晓,这天大的祸事,咱们可都是担不住的。” 司徒威也是明白,这事,若想让屠庸帮忙,那,既然瞒下去,也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屠庸就算是知道了这事,也绝对要保密的,若不然,这锦衣卫右监察官的位置坐不下去不说,就是曾毅,也会找他算账的,只不过,他司徒威,怕也是要受到牵连的,日后,在曾毅跟前的地位,也是要一落千丈的。 “老夫并非多嘴之人。” 屠庸捋着胡须,神情郑重,他也知道,司徒威到了这个份上,才肯说出来的消息,肯定重要无比。 深吸了口气,司徒威道:“其实,早在之前,曾大人就已经让本官,盯着宁王了。” “这要追溯到锦衣卫尚未革新,曾大人刚从南直隶返京的时候了。” “之后,锦衣卫对宁王府的监视,一直都在持续,哪怕是锦衣卫最为艰难的那段时间,也是没有停止的。” “只不过,之前,本官却是不知曾大人一直让盯着宁王府,是什么意思。” “直到后来宁王进京。” “曾大人曾告诉本官,宁王派人暗中监视于他,可,屠大人你也知道,咱们锦衣卫也是有人跟着曾大人的,只不过,却并非是监视,而是暗中保护,这个,则是特例了。” 锦衣卫的人一般都是监视人,而在曾毅身边,却是保护,这个自然是特例了。 “可,咱们锦衣卫的人,竟然没发现那些暗中监视曾大人的宁王之人。”“您说,这事,怪不怪?”司徒威笑呵呵的说着,只是,屠庸的脸‘色’,却已经变了,屠庸是老臣了,虽然司徒威话没说完,可是,单从这些,已经足够他推敲出一些事情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纨绔 若是真的无缘无故,曾毅岂会让锦衣卫的人特意去盯着宁王? 要知道,宁王是皇亲,只要是牵扯到皇家的事情,没有哪个官员愿意轻易去招惹的,哪怕是深得圣宠的官员,也是如此,招惹皇亲做什么? 而曾毅,可不傻,更是出了名的谋算过人。 且,以曾毅的仕途及为官之前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和宁王有过什么‘交’集。 也就是说,曾毅,肯定是发现了宁王的什么重大事情,才会让锦衣卫的人特意盯着宁王。 而且,若曾毅的一切猜测,都是真的,那,宁王身为藩王,竟然培养属于自己的情报机构,甚至,比锦衣卫,还要隐秘,这,就让人无法接受了。 你一个地方藩王,培养如此的情报机构是做什么的? 甚至,还要监视朝廷命官,显然,宁王的做法,已经逾越了,一旦传出去,是绝对不会被朝廷所能容忍的。 若是这样推测的话,宁王派人刺杀曾毅,到是有那么些许的理由了。 “原本,曾大人怕打草惊蛇,想着等咱们锦衣卫彻底稳定下来以后,在去调查宁王的,只是,谁曾想,出了曾大人遇刺的事情。” “曾大人离京,可是隐秘的很,而且,是寻陛下去的,整个京城,知道的,怕也只有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和咱们锦衣卫了。” “可,哪有那么巧,曾大人刚到江南,就遇刺了,这,分明是早就得知了消息,一直在等着的。” 说完这话,司徒威就不在吭声了,有些事情,意思到了,也就成了。 今个他的这些话,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 剩下的,就是要看屠庸是装聋作哑还是如何抉择了,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屠庸继续装聋作哑,也是不可能的了。 果然,听完司徒威的话,屠庸的脸‘色’可谓难看至极。 若是早知道会牵扯出这种事情来,屠庸是绝对不会多嘴的,也绝对会装作没看到,一直装聋作哑的。 “若是如此,曾大人让查宁王封地,怕是别有用意了。” 屠庸叹了口气,这其中的内情,司徒威肯定早就猜到了,只不过,现在,却是要‘逼’他屠庸说出来的。 只有屠庸亲口说出来了,那,在这件事上,他们才是同一阵营的,才会竭力合作。 “本官也是如此想的,只是,这么长时间了,却是丝毫没有查出来什么。” 司徒威苦笑,道:“至多,也就是宁王封地上,对于宁王有些不满,言其暴躁,残酷,等,除此外,在没旁的了。” 闻言,屠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已经如此了,还想怎么样? 藩王们,在自己个的封地残暴,等,已经是极限了,他总不能跑到别人的地盘去胡闹吧?或者跑出封地? 那可是大罪的。 不过,眼下,既然有了怀疑,那,宁王如此的作为,在没发现别的,的确,有些不对劲了,最起码,宁王的那情报机构没被发现,就是不对劲的地方。 “这事,事关重大,咱们可是不能马虎的。” 司徒威盯着屠庸,拱手,道:“威某一介武夫,此等事情上,怕是有些无能为力了,还是要屠老大人多多费心的。” 这个时候,既然是用上屠庸了,司徒威自然是不介意多说几句好话的。 而且,曾毅都尊称屠庸为老大人的,司徒威这么称呼,倒是也没什么错的,旁人,也说不得什么的。 屠庸苦笑,在刚才司徒威把事情告诉他的时候,他其实就明白,司徒威这是没办法了,找他求助的。 可是,这事,屠庸不能不管,他是锦衣卫的右监察官,这事,其实,也在锦衣卫的职责范围内的。 而且,事关曾毅,屠庸,其实也是欠着曾毅人情的。 “容老夫仔细想想。” 屠庸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椅子上。 不过,司徒威却是脸上带了一丝的喜‘色’,现在的情况,屠庸还有拒绝的可能吗? 屠庸现在所谓的仔细想想,怕也是在想此事该如何解决的吧。 …………………… “梁猛。” 曾毅深吸了口气,拉住了梁猛的胳膊,冲着对面趾高气扬,穿着奢华的年轻人拱了拱手,道:“不知兄台以为此事该如何才能了结?” 曾毅身上穿着的,也是价值不菲的锦衣,可是,和对面年轻人身上穿着的,却是没法比,身上穿着华服,腰间挂着‘玉’佩,更是带着‘玉’扳指,就是手中拿着的折扇,细看下去,应该也是重金购得的。 原本,曾毅只是出来游玩,身边也就带着锦衣卫的刘叶和梁猛,在没旁人跟着,不过,暗中,却是有不少锦衣卫和大内‘侍’卫的人在暗中保护的。 至于大内‘侍’卫头领燕南飞则是和剩余的锦衣卫及大内‘侍’卫的人在客栈休息。 自从来了扬州城后,锦衣卫的人和大内‘侍’卫的人,就暂时搀和到了一起,由燕南飞和刘叶两人各带一队,轮流保护曾毅。 而这跟前的奢侈公子,则是一不留神撞差点撞在曾毅身上,也幸亏梁猛往前一步,挡在了曾毅前面。 结果,这奢侈公子一头撞在了梁猛的身上,‘弄’坏了手里提着的鸟笼。 其实,这结果,已经算是好的了,若是梁猛刚才没能一步挡在曾毅跟前,怕是旁边的刘叶早就一脚把这穿着打扮奢侈的公子给一脚踹飞了。 敢往曾毅身上撞的,谁知道是不是刺客杀手的。 结果,这奢侈公子不依不饶,非要梁猛给他磕头赔罪,却是把个曾毅都给气乐了。 先不说这事,到底怨谁,曾毅也不愿被这种小事给搅合了心情,既然对方的鸟笼坏了,赔些银子,也就算了。 这,其实已经是曾毅的容忍了,若不然,还真是要好好追究一番了,走路没长眼,往别人身上撞啊?若非梁猛挡那一下,就撞到他曾毅身上了。 可,曾毅这后退一步的做法,却是让那穿着奢侈的公子更加的趾高气昂了起来,竟然是要让梁猛给他磕头赔罪,甚至,还要让曾毅亲自给他鞠躬赔罪。 这让一旁的刘叶都觉得可笑,当初,先帝在的时候,曾毅还不曾像内阁屈服,更何况是现在了,又更何况眼前的一个纨绔少爷了。 “你耳朵聋了不成?” 锦衣纨绔身后窜出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我家少爷刚才已经说了,磕头赔罪。” 那锦衣纨绔只是双手抱着,嘿嘿笑着,手里的鸟笼,已经是仍在了地上,里面的鸟,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这锦衣纨绔的身份,可是不一般的,若非如此,岂敢在扬州城如此的猖狂? 而且,他也看的出来,曾毅一行,不是本地人,是外来的。 扬州城内,外来的游客,可是多的是,对于这些外来之人,锦衣纨绔,可就更没什么顾忌了。 曾毅皱了皱眉头,原本拉着梁猛的胳膊,也松了开来。 梁猛楞了一下,猛的,就冲了上去,而在一旁看着的刘叶,也是瞬间冲了出去。 梁猛,倒是没什么身手,就是一般的蛮力,可刘叶却不同,既然是跟着曾毅来的,不仅是锦衣卫内有能力的,身手,也是不一般的。 那锦衣纨绔身边的几个恶汉,一个照面,就被刘叶全给放倒了。 “你们想干什么?” 那锦衣纨绔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不过,却没有丝毫慌‘乱’的表情,显得镇定无比,甚至,还带着一丝的冷意:“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撞坏了东西,还敢出手打人?” 锦衣纨绔这是明显的恶人先告状,在往曾毅的身上泼脏水。 其实,这事,真要论起来,只能说是锦衣纨绔走路不长眼,硬往曾毅身上撞,才被梁猛上前一步拦住,结果,撞在梁猛的身上了。 若非如此,就是直接撞在曾毅身上了。 可,在锦衣纨绔看来,是曾毅走路不长眼,不知道看着点路,没看到他这位大少爷来了,还不赶紧躲着点。 曾毅皱了皱眉,从围观百姓的话里,曾毅也听出了个跟前纨绔的底细,应该是哪个官员家的公子少爷,平日里,在扬州城,是猖狂惯了的。 不过,这种事情,曾毅也是没法管的,又没什么证据。 “算了,走吧。” 曾毅皱了皱眉,嫌弃的看了眼锦衣纨绔:“和这种不学无术的败类纠缠,丢人。” 曾毅这一句话,可是把周围的人都给逗乐了。 扬州城,厌恶这个锦衣纨绔的可是不少,可却碍于他的背景,没人敢怎么着他,甚至,都没人敢当面骂他。 今个,曾毅可倒好,直接把他给骂成是败类了。 锦衣纨绔脸‘色’,变得难堪至极,这是当着他的面在骂他的啊。 可是,锦衣纨绔虽然纨绔,可是,并不傻,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还是懂的的。 是以,虽然脸‘色’难堪,甚至,铁青,但是,锦衣纨绔都没在吭一声,只不过,今个丢回的面子,到底要不要找回来,就没人知道了。 “少爷。” 曾毅走后,围观的,也都散开了,扬州城的百姓,大多数都知道这位锦衣纨绔的,没人敢触他的眉头。 地上躺着的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满头大汗的看着锦衣纨绔,刚才‘交’手的时候,刘叶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们的胳膊,全都给‘弄’脱臼了。 “还嫌不够丢人吗?” 锦衣纨绔冷哼一声,怒冲冲的盯着在地上打滚的几个手下:“平日里你们不都各个是高手,怎么一个照面,就被人收拾了?” 说完,一脚踢在几个手下的身上:“还不嫌丢人?赶紧滚。” ………………………… “咱们还不动手?” 曾毅的身后不远处,几个穿着粗布衣,贩子打扮的几个人挑着担子,慢慢的走着。 “慌什么?” “上面已经‘交’代了,不得擅自动手。” “只要他能这一次带这么多人出来,以后,只会更加粗心大意。” “上面自然会有安排的,咱们,盯好也就是了,其他的,听上面的命令就成了。” 几个人说完这话,就开始聊别的了,和真正的挑担子进城贩卖的农户没什么区别。 “少爷,刚才那小子,是个麻烦。” 刘叶在曾毅旁边,道:“那小子,懂的忍耐,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刘叶是锦衣卫的人,对于察言观‘色’看人,是这方面的行家,尤其是刚才那锦衣纨绔眼中的冷意,根本就没什么掩饰。 或者,在那锦衣纨绔感觉,他已经是非常克制了,可是,在刘叶,甚至是在曾毅他们的眼中,那锦衣纨绔的眼睛,已经暴漏出了他心里的想法。 “一个纨绔败类而已。”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到了他这个地位,遇到对他有意见甚至是敌视的人,可是不少的,这些人,曾毅总不能全都给解决了吧? 是以,这些人,只要不主动送上‘门’来,曾毅也就无视他们了,这也是身为上位者的度量,更是必须要如此的。 “若是他在寻上‘门’来,不必留情,正好,瞧瞧他背后到底站的是谁。” 曾毅笑着,毫不在意,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杨州府了,就是整个大明朝,也没他曾毅不敢招惹的官员。 刘叶笑了笑,也没放在心上,锦衣卫若是想知道刚才那纨绔的底细,十分容易,只不过,正如曾毅所说的一样。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就值得锦衣卫去调查的。 尤其是刘叶现如今的‘精’力,是保护曾毅,旁的无关的不重要的事情,根本就不会被他重视的。 “难怪那位要亲自来江南,江南果然是多美‘女’啊。” 曾毅看着路边不时经过的一两个哪家的闺‘女’,不由的感叹了一句,他嘴里的那位,自然就是当今圣上正德了。 江南的美‘女’,的确水灵,甚至,路边经过,那些看似农家的闺‘女’,没什么胭脂水粉,仍旧看着水灵灵的。 “自古江南多美‘女’。” 刘叶嘿嘿笑着:“江南这个地方,盛产美‘女’!” ……………… 京城,内阁。 皇帝的行踪已经彻底掌握,这让内阁,也安心了不少,这件事,可是一直瞒着宫中的太后的,怕太后知道了,在出了什么‘乱’子,现在,倒是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只是,曾毅的安全,却仍旧是让内阁担忧的。 “锦衣卫那边,这些日子,也没什么动静。” 杨廷和提起这事,就有些无奈,就算是内阁,也不知道曾毅卖的是什么关子,既然在江南有危险,还不赶紧回京,竟然还在江南转悠,这是嫌命长了不是? 内阁,也是不希望曾毅出事的。 毕竟,现如今的朝局,在内阁看来,整体来说,看似和曾毅关系不大,可是,却有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皇帝信任曾毅。 且,曾毅能在皇帝跟前说上话,更是内阁与皇帝之间的纽带。 这,也意味着,若是曾毅出了什么事情,那,内阁和皇帝,或者说皇帝和朝廷之间,怕是要出事了的。 “这小子,或许,是不甘心吧。” 刘健呵呵笑着,道:“这小子的脾气,可不是那么好的。” “被人给刺杀了,这等事情,曾毅是绝对不会轻易就放过了,若不然,以后,他的威信,定然会一落千丈。” “以这小子的脾气,这事,他一定会纠缠下去的,现如今,他不回京,怕为的,就是这事了。” 提起这个,刘健嘴角就不由得浮起一丝的苦笑,当初,他这个内阁首辅要算计曾毅的时候,不照样被曾毅这小子,给狠狠的反击了,而且,还是一丝情面都不留的。 是以,对曾毅的脾气,刘健,可以说是深有体会的,更何况是这次他被刺杀了,若是他能轻易放过此事,那才叫奇怪了。 “哎。” 次辅谢迁叹了口气,道:“真是不让人安心的家伙。” “不过,这小子既然敢留在江南,指不定,有了什么线索,这也是未可知的。” 对于曾毅,内阁的几个大学士,还是很有信心的,这小子的脑袋里,从来都不缺那些个某算的,而且,其才智过人。 刺杀的事情,若说是其已经有了头绪,在内阁看来,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东厂的番子,闹腾的越来越厉害了。” 李东阳把手里的折子放心,叹了口气,道:“尤其是这段时间,陛下去了江南,曾毅,也去了江南,江南到还没什么奏折上来,可是,别的地方的奏折,可是不停,全都是参奏东厂番子的。” 李东阳一提起这事,内阁的几位,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了,东厂番子横行,这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只不过,最近,却是越发的嚣张了,说其为祸国殃民,一点也不为过,把个好端端的大明朝硬是给搅的乌烟瘴气的。可,虽然愤怒,内阁,对此,却是没有办法的。东厂提督,可是刘瑾,皇帝旁边的亲信,就算是曾毅自己,也是不能轻易动刘瑾的。 第三百二十章失算 “王爷,最近,锦衣卫的风向,可是有些不对劲的。” 宁王身边的白衣谋士罕见的眉头皱在了一起,道:“尤其是江西,更是有不少锦衣卫的探子在打探消息。” “曾毅,定然是已经怀疑到咱们了。” 白衣谋士的眉头紧皱,原本,根本就没想过曾毅会怀疑到他们身上的,可是,看现在的动静,之前他们的猜测,都是无用的了。 锦衣卫之前虽然监视宁王,可是,绝对没有现在这么严密,更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动作。 很明显,锦衣卫突然有如此大的动作,而且还是冲着宁王去的,这是怀疑宁王了,而且,也足以证明,曾毅,不知道是如何,真的是对宁王早有戒备了。 当然,这个戒备,是对宁王的动作,早就有了觉察。 “这个曾毅,是个能臣,可惜,却不为本王所用。” 宁王朱宸濠叹了口气,虽然以前就得知了曾毅对他宁王府有所怀疑,但是,现在,却无疑是更加证实了此事。 原本,宁王朱宸濠对曾毅,还是有那么一丝期望的,想着能够招揽过来,可是现在,宁王朱宸濠对曾毅,却是已经彻底知道没戏了。 甚至,曾毅已经成了宁王朱宸濠必须要除掉的人了。 甚至,若非是这次锦衣卫的变故,宁王朱宸濠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身边,锦衣卫,已经开始监视他了。 这是何等的危险? 曾毅的态度,已经可以看的很清楚了,是绝对不会投靠他的,且,曾毅已经知道了他的一些事情,那,就必须要除掉,若不然,日后,就是曾毅抓住他宁王的把柄,除掉他宁王了。 当然,宁王朱宸濠若是能够放弃他现在的计划,把暗中的兵马解散了,肯定,是没事了的,他是皇亲,就算是曾毅,也没法他的。 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宁王朱宸濠的野心,若是能这么轻易的放下了,那也就不叫野心了。 而,若是不想放弃他的大计,那,就只能是除掉曾毅了。 “锦衣卫能查出来什么?” 宁王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若是锦衣卫真能查出来,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就算是锦衣卫被曾毅革新后,有新气象,有大的进步,可,这也并非是一时半刻能够彻底就让锦衣卫改头换面的。” 倒不是宁王说这些,以前的锦衣卫,虽然已经很了不得了,可是,那一套监视的套路,对于宁王来说,却是知之甚详的。 若不然,他手下的情报机构,又岂能躲过锦衣卫的监视? “总是要防着的,现在,事情却是有些大了。” 白衣谋士眉头皱着,语气里,带着一丝的担忧:“曾毅怀疑上咱们,这就是最大的坏事。” “他又让锦衣卫监察王爷您。” “怕是锦衣卫内,已经知道曾毅到底是让查什么了。” “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司徒威是曾毅的心腹,有些事情,曾毅是肯定告诉他的,而屠庸,那老家伙,就算是曾毅瞒着他,怕是他也能觉察的出来的。” “若是单纯的查凶手,现在,这动静就有些大了的。” “现在,就算是咱们真的把曾毅给除掉了,也已经留下后患了,总不能在除掉锦衣卫的左右监察官和一应知情的锦衣卫吧?这,难,很难。” 正如白衣谋士所说,现如今,就算是除掉了曾毅,也是会有后患留下的。 这就是所谓的一步差步步错。 当初,根本就没想到,曾毅竟然是狗鼻子了还是怎么的,竟然直接就认准了宁王。 这就是宁王朱宸濠和白衣谋士根本就想不到的,曾毅好歹也直接的或者间接的得罪了不少的官员,而相对应的,宁王和其,倒是没什么接触,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就如此,曾毅竟然谁都不去猜测,直接就认准了是宁王朱宸濠的身上。 这,除了说曾毅的鼻子灵以外,只能是说曾毅一直以来都是在关注着宁王朱宸濠的,而且,这个关注度还是非常的高。 高到宁王朱宸濠根本就想象不到的地步。 现在,宁王所面临的情况,就是要么除掉曾毅,这样,锦衣卫那边,肯定是会留下麻烦的。 而另外一个,就是留下曾毅,这样,麻烦更多。 可以说,现在,无论是除掉曾毅或者不除,对于宁王来说,麻烦,都是有的。 这也是刺杀没能一次‘性’成功的杀掉曾毅所留下来的后果。 “曾毅,必须除掉。” 现在的宁王朱宸濠,对曾毅,可是一刻都不想其在多活下去了。 “除掉曾毅,咱们或许有麻烦,但是,只要周旋得当,这麻烦,不会大了,可是,若留下曾毅,那,这麻烦才会更大。” 宁王朱宸濠也看的明白,留下曾毅,曾毅本身就是麻烦,更何况,曾毅还是个会制造麻烦的。 而只要除掉曾毅,锦衣卫,就不成气候了,甚至,这刚刚新成立的锦衣卫,指不定就会在群臣的反扑下,被终结了,也未可知。 只要没曾毅在这杵着,其余的麻烦,都是能够解决的。 “这次,万万不能出差错了。” 宁王朱宸濠脸‘色’凝重,双手合拢在一起,双眼眯缝着:“曾毅,既然已经怀疑到了本王的身上,那,现如今,其自然也会小心的很。” “在动手,无比要保证完全的情况下,才能动手。” “且,咱们这段时间,还是安静点的好,让他们全都蛰伏起来吧,等过段时间,在说旁的。” 宁王朱宸濠也明白,曾毅若是真死了,那,定然会是一场不小的风暴,若想安分的躲过这场风暴,那就只能是彻底的老实下来,躲过这场风暴才行。 白衣谋士点头,这点,他也是早就想到了的。 “至于朝中,咱们?” 宁王朱宸濠皱了皱眉头,起身,在屋内来回的走动着。 显然,之前的判断错误,以至于根本就没想到,曾毅遇刺后,也不调查,也不找别人,直接就把矛头给定死在了他宁王朱宸濠的身上。 这让宁王朱宸濠一时间,也有些措手不及的。 “朝堂这边,咱们不能不动,可也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啊。” 白衣谋士也是哭丧着脸,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也觉得有些为难的。 真等曾毅被刺杀后,消息传出,一旦锦衣卫传出消息,和宁王有关,怕是满朝文武,在没人会搭理宁王了的。 原本,朝臣和藩王就是严禁结‘交’的,尤其是朝廷大臣。 而曾毅又是皇帝的宠臣,若是这个时候,谁敢替宁王说话,那,就是找死的节奏。 没有哪个大臣会那么傻,拿自己的前途去‘交’好一个朝廷藩王的。 是以,朝臣方面,就有些难办了。 哪怕是现在宁王在和朝臣联络,日后,曾毅遇刺的消息传出,锦衣卫也泄‘露’出风声,那,就更容易坐实他宁王的罪名了,若非是做贼心虚,干嘛急着和朝臣联络,‘交’好,犯此等大忌? 是以,宁王这次来京城,原本,是想结‘交’朝廷大臣的,可是,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是他继续留在京城,也是没这可能了,只能是老老实实呆着。 真若到时候,传出了不利于宁王的传言,也可以扮委屈,且,那个时候,才给朝廷大臣送些特产之类的,让其求情。 “一个曾毅,坏了本王的大事啊。” 宁王朱宸濠苦笑,摇头,原本,此次进京,是想要结‘交’朝臣,同时,贿赂皇帝身边的亲近之人,给自己行个方便,只要不提起造反,他在南京闹腾的厉害,有人替他遮掩。 现在倒好,因为曾毅的事情,却是只能干坐在府中了。 现在的宁王朱宸濠,是连京城,都不能离开的。 藩王固然是不能轻易离开封地的,除非有圣旨,可同时,一旦进京,若无皇帝的圣旨,也是不能轻易离开京城的,这两样都一样的,若是擅自离开,那都是重罪。 至于是现在起兵造反,那,宁王朱宸濠现在还是没那胆子的,现在,他的准备还不充足,若是真敢起兵造反,绝对会立时被当成‘乱’臣贼子剿灭了,哪怕是他手中抓住正德当人质,也是可能极小的。 更何况,正德身边,可是也有锦衣卫和大内‘侍’卫的人跟着。 抓活口,和刺杀的难度,可是不一样的,抓活口的难度,可是要比刺杀难上无数倍的。 “其实,这也算是好事。” 白衣谋士挤出一丝笑意,宽慰宁王朱宸濠道:“若非如此,怕是咱们此时,还不知道要除掉曾毅这个祸害的。” 白衣谋士这话,倒是没错,此时此地,他们能有除掉曾毅的想法,可是,若仍在封地,地方不一样了,指不定,也就没这个想法了。 有时候,一些想法,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更甚至,若非是此次进京,宁王朱宸濠的手下,根本就不会去盯着曾毅,自然也不会知道曾毅离京等等。 当然,若无曾毅革新锦衣卫,同样的,曾毅让锦衣卫监视宁王的事情,也不可能被宁王朱宸濠得知。 可以说,这事情,是一环套这一环的。 …………………… “曾毅派人送来的信诸位都看了吧?” 内阁当中,刘健等阁老,全都神情肃穆。 居于当中首座的内阁首辅刘健更是神情严肃,双眼中,甚至带着一丝厉‘色’。 “若曾毅所说属实,那,此事,真的是天大的事情了。” “且,此事,不好办啊。” 次辅谢迁轻叹,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 “宁王有谋逆之心,这事,可不是小事,是经不起什么玩笑的。” “只是,曾毅也并非是信口胡诌之人。” 内阁的几个大学士纷纷开口,传递出的信息,若是让人听去了,定然会觉得震惊的,宁王有谋逆之心,这是何等的大案。 若非此信,出自曾毅之手,怕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根本就不会相信的。 现如今,虽然称不上国泰民安,可是,那是因为当今圣上昏庸贪玩的原因,可,当今圣上毕竟刚登基。 先帝可是贤君明主,他宁王就是想造反,以前,怕是也没机会准备兵马的吧? 可问题是这书信出自曾毅之手,而且,曾毅还是能指挥动锦衣卫的,尤其是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司徒威更是曾毅的人。 就算是以前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也和曾毅走的很近。 且,曾毅并非的信口胡诹之人,是以,综合种种,曾毅这信上所言,只要曾毅所得的消息没错,定然是真的了。 可,这等大事,曾毅岂会儿戏,得到的消息,定然也是认真思虑甚至是确认过数次的。 也就是说,宁王朱宸濠有谋逆之心,这怕是没错的了。 “曾毅信上还说,这次刺杀,怕是宁王朱宸濠看破了什么,才会刺杀于他的。” 内阁首辅刘健冷声道:“诸位以为可信否?” 并非是刘健不信任曾毅,而是此事,牵扯太大了,一个藩王有谋逆之心,这可是天大的事情,是以,必须小心对待。 “曾毅并非是污蔑他人之人。” 杨廷和缓缓的道:“且,曾毅更没必要污蔑一个王爷,皇亲国戚,无仇无怨的,曾毅就算是有金牌在身,也没必要没事招惹宁王的。” 杨廷和的这话,立场已经很明显了,他是信了曾毅信上所写的。 “老夫以为,也是如此。” 刘健点头:“宁王朱宸濠和曾毅之间,在宁王此次进京前,怕是根本就没接触的可能的。” “且,依老夫所见,曾毅也并非是挟‘私’报复之人,就算是宁王真的派人刺杀曾毅,曾毅也只会就事论事,是绝对不会污蔑宁王谋逆的。” “谋逆此等大罪,肯定是要有证据的。” “此事,曾毅在心中叮嘱,皇帝未回京前,暂时不得惊动宁王,一切等皇帝回京,在做打算。” “他写给内阁,为的,不过的防止他自己出现意外,此事无人知情。” 说完这话,刘健叹了口气,道:“曾毅,太过于执着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宁王要刺杀于他,何苦,非要留在扬州,牵引宁王的注意力。” “这事,完全可以有别的方法去查。” “甚至,只要陛下和他安然无恙的回京了,宁王能掀起多大的‘乱’子?” 不仅是刘健如此看的,就是内阁的所有大学士,都是如此看法,只要皇帝和曾毅两人能够平安回京,宁王,根本不足为虑。 就算是现在没什么十足的证据,可,皇帝完全可以不放人,就这么把宁王朱宸濠拖在京城。 可以以叔侄情谊啊什么的留着宁王朱宸濠。 旁人,也不敢说什么的,只要宁王朱宸濠不回封地,总是能查清楚的。 “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啊。” 李东阳叹了口气,曾毅现在的做法,看似是毫无畏惧,可其实,是太过冲动了,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宁王朱宸濠既然刺杀曾毅,那,肯定是现在不敢动皇帝的,若不然,就直接奔着皇帝去了。 是以,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倒是不那么担心皇帝的安全,除非万不得已,若不然,宁王是绝对不敢动皇帝的。 而且,相信曾毅也不会没有准备的。 唯独曾毅,他自己以身犯险,吸引宁王的注意力,太过一厢情愿了。 “毕竟是年轻了。” 首辅刘健突然笑了起来:“如此,才是年轻人么,若是真如以前那般,从未有过任何的差错,那,真是妖孽了。” 说完这话,内阁的几个大学士楞了一会,不由得纷纷笑了起来。 “此事,本阁写信一封,‘交’予锦衣卫送去扬州府,希望还来得及。” 笑完,刘健就开始提笔了,要把这里面的厉害关系给分析透彻了。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曾毅虽说后世看了不少的这类情节,可是,看的,毕竟是看的,和亲身经历,是不一样的。 曾毅自以为很好的计划,在内阁的几个大学士看来,却完全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这是非常不值得的。 明明可以高高在上,掌控全局的,何苦非要自降身份,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这是非常不理智,非常错误的一个决定。 “元辅下笔,还是要留些情面的。” 李东阳在椅子上,捋着胡须呵呵笑着:“曾毅毕竟年轻,血气方刚的,若是元辅下笔太过锋利,怕是那小子,起了倔强之心,可就不好了。” 李东阳这个担心,却是很正常的,瞧瞧他们自家的那些‘门’人弟子,年轻的时候,不都这样,尤其是长辈措辞严厉的时候,指不定,还会引起下面一些‘门’人弟子的嘟囔不满。刘健楞了一下,随即笑道:“是该如此,曾毅,毕竟年纪不大。”若非是李东阳提醒,刘健下笔,怕是真要不留情面的指责曾毅一番了,可是,经李东阳这么一提,刘健才想起,曾毅的年纪,尚幼,不足弱冠,能做到此,已经是不容易了,不能因为以前他的谋算而就真的把他当成是了如他们这般年纪的老头子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改变计划 刘健的信,是通过锦衣卫给传递了出去的。 锦衣卫有特殊的传信方式,比起驿站来,还要快一些的。 且,锦衣卫传递信息,肯定是十分保密的,比驿站传信,要保密的多,最起码在这件事上,是如此的。 尤其是牵扯到给曾毅的书信,司徒威定然是极为重视的。 没隔几天,刘健的信,已经是到了远在扬州城的曾毅的手上。 看完刘健的书信,曾毅沉默了许久,不得不说,曾毅,并非是恃才傲物之人,而且,曾毅也从不认为他有多少的才能。 曾毅对自己的定位非常的准确,他对朝局的把握,绝大多数,其实,靠的都是那先知先觉罢了,早就知道的事情,若是还‘弄’的一塌糊涂,那也就太没能力了。 至于旁的,也就是曾毅的一丝聪明及后世看各种书籍得来的经验了。 至于是亲身经历,这个,却是曾毅最欠缺的。 是以,对于刘健信上的意思,曾毅是清楚的,刘健所说的,一点没错,这件事,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而他却是选择了最差的一种方法,甚至,将自己至于险地当中。 “还是经验不足啊。” 曾毅叹了口气,他何曾碰到过这样的事情,甚至,就是之前办的案子,和这个案子比起来,也是什么都算不得的,而且,‘性’质,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刘健就不同了。 刘健是老臣了,久经风雨,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甚至,可以说,刘健就是从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精’英人物。 可曾毅却不同,曾毅,什么都没经历,是直接被提拔了上来的。 是直接就拥有了巨大权利的。 越是品级小的官员,争斗,越是不如高官多,这其实也是一个积累官场经验往上爬的方式了。 等到了朝廷重臣的地步,其的谋算心智,已经非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了。 毕竟,州县官多,可是,真正的朝廷重臣能有几个? 这都是大‘浪’淘沙留下来的‘精’英。 曾毅欠缺的,就是这些,若无意外,这,都是他以后要用一下错误来弥补的。 可是,曾毅却又是皇帝和内阁之间的纽带,是以,内阁,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曾毅用错误来弥补这些。 这就好像曾毅没有根基,就直接开始了万丈大厦,原本,是要倾斜的,甚至,要彻底坍塌的,可是,内阁却是一张大网,阻拦住了曾毅这倾斜的大厦,甚至,就让他这么立在半空,给予曾毅时间,让曾毅去修补根基。 就如同这次一般,如非是看重曾毅,内阁是根本就不会给曾毅来这封信的,尤其还是内阁首辅的亲笔书信。 “可惜,来的有些晚了。” 曾毅在屋内的椅子上坐下,靠在椅子上,脸上带着一丝的无奈,同时,也带着一丝的犹豫。 “这封信,提醒的自然是没错的。” 可问题是,曾毅现在,已经到了扬州城,而且,已经开始调查宁王了,甚至,宁王也已经知道曾毅在调查他。 可以说,现在,宁王和曾毅之间,已经等于算是摊牌了。 只不过,曾毅没能掌握宁王确凿的证据,是以,根本就没法宁王。 宁王可不是一般的大臣,曾毅可以先斩后奏,必须是要有足够的证据才行。 而宁王,现在则是各种隐秘手下行踪,同时,派人刺杀曾毅。 可以说,现在,对于宁王和曾毅两人而言,时间,是最为宝贵的,就看两人谁先得手了。 只要曾毅先得手,一纸谕令传回京城,就能立时拿了宁王。 到时候,宁王一行被拿,群龙无首,剩下的他的那帮手下,也就不足为虑了。 可,若是宁王先得手了,曾毅的‘性’命,可就是没了的。 可以说,两人,都是正时间,只是,原本,曾毅若是选择回京,此时,曾毅则是高枕无忧,而宁王,则是他棋盘当中的棋子。 只是一步走错,曾毅已经是把他自己和宁王给‘弄’到了真刀真枪的对面去了。 现在,曾毅就算是想回京,肯定,还是要带着正德一起回京的,若不然,难保宁王会不会狗急跳墙。 而且,出了这种大事,正德,也必须要在京城坐镇的,若不然,出了这等事情,皇帝还不‘露’面,那,绝对会让满朝文武反应的。 只是,现在,曾毅想要回京,肯定会惊动宁王的人的。 曾毅可以肯定,他现在其实一直都被宁王的探子在暗中监视,只不过,还没到最佳的动手时机的,对方这次,要的是一击必中,是以,不会轻易动手的,但若是动手,定然是凶险万分。 也正因为被宁王的人盯着,此时,曾毅一旦有了新的动作,只要宁王得知,肯定能猜出什么的,到时候,把宁王‘逼’的狗急跳墙了,可就遭了。 可以说,现如今的这个局面,是曾毅自己玩坏了的局面。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曾毅眉头皱着,既然知道有更好的方法,那,现如今的这个方法,自然是要放弃了的。 而且,现在,并没有到完全失算的地步,若是谋划得当,还是有机会扭转乾坤,重新把局面,扭转回去的。 只不过,若是那样的话,或许,一切,都要在重新设计一番了。 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 一旁站着是刘叶,却是根本就不敢说话,自从曾毅接了内阁的信后,就一直皱着眉头,脸‘色’不大好看,刘叶是不敢这个时候触霉头的。 可以说,这一战,刘叶站了足足有两个时辰。 此时,刘叶也算是心里明白,曾毅,绝对是遇到大事了,若不然,绝对不会如此的。 “锦衣卫若是往南京传消息,最快,要多久?” 曾毅猛然抬头,脸上虽然有着一丝的疲倦,可是,双眼当中,却是‘精’光闪烁。 “一天。” 刘叶想了想,道:“一天,足够用了。” 扬州,本来就是南直隶的管辖,这一天的时间,对于锦衣卫而言,的确足够用了。 “笔墨伺候。” 曾毅起身。 “大人稍等。” 刘叶也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不敢耽搁,虽然双‘腿’站的有些发麻,不过,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端着笔墨纸砚进来了。 曾毅下笔如飞,内容,刚才他已经想好了,现在,全都按照他刚才设想的,斟酌了下,然后,写出来的。 拿着两张写满了墨迹的纸张,吹了几口气,等上面的墨迹彻底干了,外面,已经有人把信封给送了过来。 分别把两页纸张装进两个信封内,用火漆封好,吹干,然后在信封上分别写上御亲启,魏国公亲启。 然后,‘交’予了刘叶。 “这两封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南京魏国公府,让人亲自‘交’予魏国公徐俌,万万不可出错,另外一封,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陛下手中。” “绝对不能泄‘露’踪迹。” “卑职明白。” 刘叶拱手,却是知道,这下,肯定是出大事了。 魏国公徐俌,那是世代镇守南京的,掌管南京城兵备,同时与南京兵部尚书及南京镇守太监一道掌管南直隶军备的。 而现在,南京兵部尚书之前被曾毅砍了脑袋,到现在,还是空缺。 而南京的新任镇守太监,则是司礼监刘瑾的人。 据传,刘瑾和曾毅的关系,也是不错的,若是真有什么事,其肯定不会阻拦的。 现如今,曾毅让送急信同时给魏国公徐俌和皇帝,肯定是有天大的事情了,只是,刘叶根本就猜不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去吧。” 摆了摆手,曾毅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这信只要送出去,以正德现如今的所在地及速度而言,至多三天,三天之后,局势将会彻底明朗的。 或者说,三天后,曾毅就不用在自己把自己当成是鱼儿来引‘诱’宁王朱宸濠了。 …………………… 曾毅的信是早上发出的,傍晚的时候,信,已经是到了正德手里。 “刘瑾。” 正德根本就没看信,只是发怒的盯着刘瑾,他的行踪能被寻到,自然不会是他自己泄密的,肯定是刘瑾了。 “陛下,这可怨不得奴才啊。” 刘瑾咕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陛下,您是万金之躯,可是不能有丝毫危险的,而且,奴才,真的是没泄‘露’什么消息的,锦衣卫的消息,是何等的灵敏,而且,您也给曾大人说过,您要来江南的啊。” “曾大人若是通过锦衣卫寻得您,自然,也不会是太难的事情。” 刘瑾这话,虽然没多长,可是,却说的合情合理,让正德的气,立时消了大半。 “起来吧。” 正德嘟囔了一句:“朕也没说你什么不是。” 说着话,正德已经撕开了信封的火漆,拿出了曾毅给他的信。 只是看了几行,正德的脸‘色’就已经变了,刘瑾在一旁小心的盯着,却是不敢吭声,这信,定然是曾毅送来的无疑,这种事情,他还是不‘插’嘴的好。 “曾大哥。” 看完曾毅的书信,正德嘴里轻轻捣鼓了一句,双眼,甚至有些湿润。 “曾大哥还是担心朕啊,竟然以身涉嫌。” 正德眨巴了下眼睛,喉咙有些哽咽,主要是曾毅信上,实在是写的太会煽情了。 得知陛下出宫,借以闭‘门’思过,带领锦衣卫及大内‘侍’卫……然,宁王……臣为防止宁王狗急跳墙……。 可以说,这些想法,原本,曾毅是有的,并没有欺骗正德。 曾毅留在江南的最主要原因,其实还是因为正德,只不过,却是被曾毅给添油加醋的煽情了一番。 “明个儿启程,去南京城。” 正德此时,已经是心急火燎了,奈何,曾毅在信上说,万万不可急躁,被人看出了端倪,是以,才强忍着心里的急躁。 “你也瞧瞧,这信,也好有个准备。” 正德把手里的书信甩给了一旁站着的刘瑾。 “奴才……。” “朕让你看你就看。” 正德瞪了刘瑾一眼,暗里,太监是不让识太多字的,怕的是图谋不轨,可是,刘瑾,却是识字的,这点,正德也知道。 而且,宫中只要有些身份的太监,都是识字的,若不然,一些事情都没法处理的。 看完曾毅的书信,刘瑾的双‘腿’都有些发抖了。 “陛……陛下,奴才这就调东厂的人来护驾。” 刘瑾有些发抖,更多的是惊惧,谁曾想,好端端的,竟然会有王爷有不臣之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护什么驾?” 正德怒视刘瑾:“曾大哥为了朕,可是在宁王的眼皮子底下,随时都有可能再次被刺杀的,此时,你招东厂的人来护驾,不是‘逼’他们对曾大哥动手吗?” 正德也并非的薄情之人,或者说,正德是极重感情的,若非如此,也不会由着刘瑾等人胡闹,正德不傻,刘瑾等人的事情,他也知道,只是不愿意管罢了。 “朕就不信了,宁王敢让人动朕。” 正德冷哼,不过,随即又道:“曾大哥不是说了吗,有大内‘侍’卫和锦衣卫的人暗中护着朕呢,怕什么!” 这最后一句话,却是把正德刚刚表现出来的英勇给泄气了不少。 “宁王。” 正德咬牙切齿:“若是曾大哥真出了什么好歹,朕绝不饶他。” 说实在的,其实,正德对宁王,是没什么感情的,皇家血脉可是不少,可正德有些,甚至是连面都没见过的。 就算是见面,也就是那一两面,尤其是这些藩王们。 刘瑾却是在一旁不敢吭声了,宁王有不臣之心,本来已经是大罪了,还能如何他了?最重,也不过一死罢了。 以宁王不臣之罪,若是重了,本来,也就是可以贬为庶民或者直接赐死的。 …………………………………… 南京城。 魏国公府的府‘门’,是半夜被敲开的。 “这是曾毅曾大人的亲笔书信。” 送信的人,亮出锦衣卫腰牌,见到魏国公徐俌以后,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留下了曾毅的书信,就直接离开了。 从头到尾,那人,甚至都是‘蒙’着面的,就是魏国公徐俌,也没见到这送信之人的面貌,只是从腰牌上,知道对方是锦衣卫的人罢了。 “如此急切?” 魏国公徐俌眉头已经皱在了一起,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若是没什么重大的事情,曾毅怎么可能想到他这个魏国公徐俌,而且,两人之间,其实,并没什么多少联系的。 “遭了。” 看完曾毅的亲笔信,魏国公徐俌已经是脸‘色’大变了。 主要是曾毅信上的内容,太过震惊了。 皇帝微服至南直隶了,这本来已经是天大的事情了。 可更大的事情是,宁王有不臣之心。 而且,曾毅这位主,朝野传闻在家闭‘门’思过的主,竟然也寻皇帝来了南直隶,而且,为了皇帝的安全,竟然以身为饵。 可以说,曾毅在信上,可是把他自己,写的是非常伟大的,在曾毅看来,这是提高他忠君爱国的最好时机。 因此,可以博得不少名声的,为他以后做事,能有不少的帮助,而且,曾毅也的确是有一半如此想法的。 单是皇帝一位,就已经够让魏国公徐俌头疼的了。 可是,若是一位的话,还好说些,只要接应及时,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可是,现在,又多了个曾毅,而且,还在那以身为饵,这可就不好办了,若是大张旗鼓的迎了皇帝,‘逼’的北京呆着的宁王急眼了,曾毅万一真出事,可就糟糕了,到时候,他这个魏国公,就算是接驾有利,也免不了责罚的。 “真是一群小祖宗啊。” 魏国公徐俌有些头疼,眉心已经是挤在了一起,就算是北京到南直隶之间传递消息不可能那么迅速。 可是,宁王既然已经派人来了江南,那,肯定是有主事之人的。 有些事情,只要情况不对,这主事之人自然会随机决断的,岂会傻乎乎的等到传信回京城,然后在等京城宁王的回信? 是以,想在这个时间差上做手段,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在魏国公徐俌看来,他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这种事情,与他魏国公徐俌何干?怎么就把他给牵扯了进来了。 而且,宁王的封地,可就是等于挨着南直隶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南直隶可是首当其冲的。 不过,好在宁王朱宸濠现在就在京城当中,这,是眼下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只要把宁王朱宸濠看好了,不让他离开京城半步,那,不论出了什么事,都有周旋的余地,而且,只要拿着宁王朱宸濠,一切事情,都好说。 甚至,宁王下面的人,没了宁王这个藩王带头,一旦朝廷圣旨下达,怕是立马就自己先一哄而散,也是极有可能的。但,这都是最好的局面,身为魏国公世代镇守南京,自然不能只想好的不想坏的。按理说,他现在,应该迅速在南直隶边境布防,可,皇帝和曾毅这两个小祖宗还没彻底安全,只能是让他这个魏国公干瞪眼,不敢有什么动静,以免出了意外。 第三百二十二章最后时刻 这个年代有一点好的,那就是消息不灵通,相互之间传递消息,也是慢的很。 正德接了曾毅的信,就往南直隶赶去,就算是暗中盯着正德的宁王府的人,也不知道正德是什么意思。 毕竟,这一路来,正德可是从来都是随‘性’而为的,想去哪去哪,想干嘛干嘛。 是以,跟着曾毅的人,倒是没想那么多的。 而且,有些事情,是不可能闹的人尽皆知的,就算是暗中跟踪正德的宁王府的人,其实,也是不知道宁王派人刺杀曾毅的。 宁王派人刺杀曾毅,这,本来就是极为隐秘的事情,绝对不能留下什么线索的,哪怕是他手底下的人,知道此事的,也是极为有限。 “大人,这几天的情况,有些不妙。” 锦衣卫刘叶,凑在曾毅身边,道:“咱们住的客栈当中,这几天,陆续住进来不少人。” 曾毅眉头挑了一下,没有吭声,若只是住进来一些客人,那,刘叶是绝对不会在给他说下的,是以,这些陆续住进来的人,绝对有问题。 果不其然,刘叶继续道:“这些陆续住进客栈的客人,都是有武功在身的,而且,身手应该都不差的。” “都是冲着本官来的啊。” 曾毅眯着眼睛,这些人的来意,不言而喻,自然是冲着他曾毅来的,只不过,现在,应该还没到动手的时候。 毕竟,他曾毅身边的大内‘侍’卫和锦衣卫的人也不是白给的。 而且,这是扬州城,又不是野外,对方不可能聚集多少人的,且,真动起手来,扬州城的官兵,也会赶来的。 是以,对方就必须要找个好时机了。 “信送到陛下手中了吗?” 曾毅眯着眼睛,一只手不自觉的在旁边的桌子上轻轻点了起来,这已经成了曾毅的习惯‘性’动作了。 “已经送到了。” 刘叶道:“做个就送到了,昨天夜里传来的回信,只是,卑职怕扰了大人清净,是以,没有禀告。” “送到了就好。” 曾毅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略微松动了一些,似乎是安心了不少。 也的确如此,可以说,曾毅最为担心的,其实,还是正德的安全,若非是顾忌正德的安全,那,什么事都要好办许多。 就算是抓不住宁王的证据,曾毅直接住进官府里,也是没什么的。 “陛下动身了吗?” 曾毅突然想起了这点,以正德的脾气,曾毅还真不知道正德见了那封信后,会不会照着信上说的去做。 “这个,消息还没传回来,不过,昨夜传回的消息,是陛下没有什么动静。” 刘叶道:“不过,卑职昨个让人传信的时候,也叮嘱过暗中保护陛下的锦衣卫,一旦陛下动身,会立时传消息回来的。” “只不过,就算是要传回消息,估计也要等今个下午了。” 传递消息,最快的,也就是飞鸽传书了,是以,就算是正德早晨动身了,也不可能现在就得到消息。 “恩。” 曾毅嗯了一声:“消息传来,立时前来禀告。” 曾毅现在玩的,就是时间差。 这个时代,是没有那么便捷的通讯方式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曾毅还是要让正德先行的,可是,只要正德先走一天,这个时间差,也就拉开了。 到时候,曾毅就可以没有顾忌了。 等扬州城的消息传回京城,然后,宁王在传出消息至江南的时候,正德,早就呆在南京城内的魏国公府了。 “卑职记下了。” 刘叶点头,虽然不知道信上的具体内容,可是,曾毅写的时候,却是没瞒着他,是以,也看了几眼,是以,知道,现如今,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了。 “依你看,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 曾毅缓了口气,他所谓的他们,自然指的是宁王派来,随时准备刺杀他的人了。 “最快今晚,最迟,明晚。” 刘叶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说了说来。 “这是卑职和大内‘侍’卫首领燕大人共同推断出来的。” “对方既然已经大量派人进入客栈,自然是准备动手了。” “而且,他们的人若是在客栈呆的时间长了,就更容易暴漏,是以,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而且,现在,他们甚至已经有了随时动手的打算。” 听了刘叶的话,曾毅微微点头,刘叶的分析不错,对方既然开始派人陆续进入客栈,那,就是做好了动手的打算。 而且,对方并非是一般的刺客,这次动手,所图的,自然也是一击必杀。 甚至,对方连进入客栈后,直接暴漏的可能‘性’,应该都是有所准备的。 “今个晚上,熬过去,一切就好了。” 曾毅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要今个晚上熬过去,明天,正德也该到南京了。 而若是今个晚上不动手,对方若是在想动手,只要没什么特殊情况出现,那,只能是选择明天晚上了。 是以,只要傲过今天晚上,明天,曾毅就准备退了,不在这提心吊胆的拿自己当鱼饵了。 “大人放心,今个晚上,弟兄们都不睡了,绝对不会让大人有丝毫危险的。” 刘叶拍着‘胸’脯保证,他也知道,今个晚上,是最为关键的时候,只要能熬过今天晚上,万事大吉。 现在,刘叶最希望的,就是对方明晚动手,若是那样的话,明晚,他们指不定就跑去衙‘门’了,到时候,有官兵护着,比现在,可要安全的多。 毕竟,现在,大内‘侍’卫和锦衣卫的人加起来,也没几个的。 “通知扬州城内的锦衣卫,明个下午,来客栈,同时,通知扬州知府,明个下午,带着扬州官兵,来客栈。” “扬州知府的消息,让扬州城的锦衣卫秘密传达,切不可被探知了去,全都小心行事。” 曾毅这是想要进行反击了,既然没了后顾之忧,自然,也不能让对方好过了。 “同时,让扬州知府明个下午来客栈的同时,暂时关闭扬州城所有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刘叶拱手,道:“卑职记下了。” “只是,大人,若是如此的话,怕是‘逼’急了对方,您的安全……。” 在刘叶看来,自然是曾毅的安全最为重要了,若是锦衣卫和扬州知府带着官兵同时来了,客栈内的刺客还不狗急跳墙,玩命的攻击? 这种情况下,若是真让曾毅出了意外,那,可就遭了。 倒不如让曾毅先去衙‘门’呆着,然后,在回来抓捕这些刺客。 “本官若是离了客栈去了衙‘门’,客栈内的刺客,立时就能得到消息的。” “就如此定了。” 曾毅道:“明个,本官就在屋内呆着也就是了。” “只要本官不出这间屋子,你们护卫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曾毅也不是不要命的,自然知道刺杀他的,都是些不要命的主,而且,真把他们‘逼’急了,指不定,就出个什么意外了。 毕竟,他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若是刺客当中有用暗器的,给他来那么一招,可就不好受了。 而若是呆在屋内,则是好多了。 “大人放心,明天,卑职和大内‘侍’卫燕大人就在屋内护卫大人,绝对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刘叶抱拳,他的身手在锦衣卫内不能算是顶尖,可是,燕南飞这个大内‘侍’卫首领的身手,那可是顶尖的存在,若不然,也不可能坐上大内‘侍’卫首领这个位置。 大内‘侍’卫首领这个位置,那可并非是玩‘弄’心计就能坐上的,而是真刀真枪的比武,最终胜利者,才能坐上的。 只要有燕南飞护在曾毅身边,不出手对付那些刺客,而是专心护卫曾毅,不说绝对,但是,能够伤者曾毅的,真是没多大的可能。 而且,刘叶也留在曾毅身边,就是防止万一的。 “让人都小心点,别被人下‘药’了。” 曾毅提醒,却是怕刘叶等人忘了,对付是要刺杀他们的,那可是不会留情的,只要能让他曾毅死,怕是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能也都敢用上的。 对方是刺客,是不会讲究什么江湖道义的。 “大人放心,这个,卑职晓得。” 刘叶嘿嘿笑着:“倒是他们,也是要小心点的。” 曾毅楞了一下,随即,也难得的笑了起来,微微摇了摇头,锦衣卫是什么地方,虽然现在革新了,没以前的审讯等等了。 可是,锦衣卫内招收的那些奇人异士,可都是还在的,而且,曾毅还特意嘱咐过,这些人,都是要留下的。 现在,曾毅还没准备好他们的去除,不过,已经是有筹划在曾毅的心里了,只不过,在锦衣卫的革新还没彻底完成前,不好在有旁的计划,是以,这些能人异士才会暂时仍旧留在锦衣卫的。 这里面,可是有医家高手,同时,更有机关高手,暗器高手,给武器淬毒及用毒等等各类高手的。 “小心些,别误伤了旁人。” 曾毅提醒了刘叶一句,对方是刺客,他们若是用起毒来,没那么多顾忌,就算是有误伤,只要目的达到了,误伤什么的,他们是不会去管的。 可是,曾毅却不行,曾毅是官,而且,自认为没有到达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步,是以,就必须要注意这点了。 而且,那些刺客,是根本不在意名声的,谁也不知道他们是谁,甚至,他们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可是曾毅却不成,若是用毒,误伤了不少食客,那,曾毅的名声,也就彻底的毁了。 “大人放心,卑职有数的,到时候,绝对会给大人一个惊喜!” 刘叶嘿嘿笑着,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关子。 曾毅点头,想要对付那些刺客,也未必就要用那些致命的毒‘药’,用旁的一些,也是可以的。 “走吧,在陪本官出去转转。” 曾毅笑着起身,伸了伸胳膊:“若是呆在屋内,指不定被他们以为看出了什么。” “是。” 刘叶点头,现在的情景,其实曾毅呆在客栈,倒是危险稍微还大那么一些的。 曾毅从客栈出来,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不过,这才是正常,曾毅虽然不笨,可是,一些刺杀隐藏的手段,他却是不知道的,若是对方隐藏行踪的手段,连曾毅都能轻易看出来的话,那,对方就不是来刺杀曾毅的,而是来送死闹着玩的了。 “你们都跟出来了。” 曾毅苦笑,看着已经站在了身边的燕南飞:“不在客栈好好休息?” 昨夜,可是燕南飞轮值的。 “有那群东西在,睡也睡不好,还担心睡着了起不来。” “咱们练武的,一两天不睡,也是没什么的,能坚持住的,不会有什么影响。” 雁南飞这话,却是大实话了,客栈内那群刺客,可是住进去了。 白天,曾毅出‘门’,刘叶还要带着一半的人保护曾毅,他们这剩下的人若是在客栈睡着了,怕是被人杀了,都没人知道。 虽说习武之人,睡觉很轻,只要有一点的动静,就能醒过来的。 可是,凡事,总是有万一的,尤其是这节骨眼上,而且,忍一两天就好了的关键时候,还是忍过去的好。 而且,习武之人,一两天不睡觉,的确,不算什么,而且,也不会影响他们的身手的,这是大内‘侍’卫们必修的一课。 “那就好。”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若是能留活口,就留下来,若是不能,也不必勉强什么。” 曾毅其实也不准备从这群刺客嘴里能问出什么来的。 而且,若是要留活口,难度肯定要加大不少。 “嗯。” 燕南飞点了点头,这几天,也是大概知道了一些情况,曾毅既然已经有了猜测的对象,那,留不留活口,就真的无所谓了。 而且,以燕南飞的经验,这些个刺客,就算是抓住了活口,也是没用的。 大多数的刺客,其实连他们真正的主家是谁都不知道。 只是知道中间的一个经常和他们联系的人,旁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咱们刚来时候,碰到的那个锦衣纨绔,竟然没来找麻烦,真是有些稀奇了。” 走着走着,曾毅不知怎么的,竟然想起了刚进扬州城的那天,碰到的那个嚣张的锦衣纨绔。 曾毅自认看人的眼光不错,而且,从围观百姓的嘴里,也听的出来,那锦衣纨绔,身份定然不凡。 按理说,那天的那个锦衣纨绔事后肯定是要找上‘门’的。 对于这种地头蛇来说,曾毅一行又没特意隐藏行踪,是非常容易找到曾毅他们落脚的地方的。 可是,直到今天,这么多天过去了,对方竟然还没找上‘门’来,这倒是让曾毅有些不解了!或者,也可以理解为曾毅太过无聊了。 这几天,为了安全,且,心里有事,曾毅在扬州城内欣赏,就算是在美的景‘色’,也看不出什么来的。 互相看了一眼,刘叶忍不住苦笑道:“少爷,那小子,其实已经来过了,不过,那天,您出去了,燕大哥跟着您的,小的留在的客栈。” “那小子没到客栈,小的就得到消息,让人把他给收拾回去了。” “只不过,怕少爷您知道了烦心,是以,就没告诉您。” 这事,若非是曾毅提起,刘叶已经忘了。 这种事情,对于刘叶来说,就是小事一桩,根本就不值得记忆的。 不过,刘叶也没下重手,只是把那小子给胖揍了一顿,他带来的那些人,也都给揍了一顿,然后就让他们滚了。 这是刘叶特意收敛的结果,若是以前的锦衣卫,怕是直接要把那小子给打残的。 “可惜了,可惜了。” 曾毅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没看上一出好戏啊!” 刘叶和燕南飞两人无语,好嘛,感情在曾毅这里,这种事情,还是一场好戏了。 “不过,看其样子,那少年,该是官宦人家的子弟。” “这类子弟,竟然没找官府的人来帮忙,到也不算纨绔到了极致,也还有救。” 曾毅咂舌,自顾自的分析着,让一旁的刘叶和燕南飞颇为无语,这要是有多无聊,才会琢磨这事啊。 就算那是官宦子弟,曾毅不清楚,可是,刘叶却清楚的很的。 子弟纨绔,并不代表家里的长辈就也如此了。 大多数的纨绔子弟,其实,在家中,都老实的很,若是敢让家里知道他在外面闹事了,胡闹了,或许会帮他出面,可是,同时,也肯定要狠狠训斥一番,甚至,禁足等等,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若是碰到什么事情就搬出长辈来,也是会被同龄人耻笑的。 他们这些个纨绔,也都是有自己的圈子的。是以,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脑残的,或者是真的无法无天的那种,就算是碰到了事情,也都是自己想办法找回场子的,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报官,借着官府的力量来处理的。其甚至可以带着衙‘门’的衙役穿着便装来打人,但是,却不会让其穿着衙役的衣服以衙‘门’的名义抓人,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证明他是个没能耐的人了,是会被别的纨绔子弟耻笑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拿下 当天夜里,锦衣卫和大内‘侍’卫没合眼,把曾毅所在的屋子团团围住,甚至,专‘门’请了扬州城内最有名‘花’楼里的头牌清馆给请来了。 这可是‘花’费了大价钱的。 不过,曾毅却是不在乎银子的,自己在这当鱼饵,这点银子,还是让正德拿出来吧! “公子,您还想听什么曲子?” 一曲毕,玲珑抬头,抬手拢了拢散落在额前的青丝,嘴角噙着一丝的笑意,宛如邻家‘女’孩一般温柔,可爱。 “休息会吧。”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仍旧坐在桌子旁边,一只手,却是仍旧习惯‘性’的放在桌子上,手指微屈,在桌子上轻轻的点着。 玲珑一双明眸闪动,充满着灵动:“公子似乎是有心事?” 青楼的‘女’子,哪怕是如玲珑这般卖艺不卖身的,也是有一点必须要懂的,那就是和客人聊天,不过,这个聊天,也是要有个度的。 浅聊即可,不能追根问底的,让客人不高兴了。 “广陵散可会?” 曾毅却是没搭理玲珑的话,反到了想起了一首曲子。 “略微会些。” 玲珑目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还是柔声道:“只是,有些不尽古人之意。” 玲珑之所以能成为扬州城的头牌,并非只靠的容貌,琴棋书画,也是不差的,说是样样‘精’通,也不为过。 “广陵散。” 曾毅微微点头,双目,却是盯向了窗外,此时,刚才,城内的梆子已经响过,此时,已经是丑时了,离天亮也就剩下两个时辰左右了。 若是对方想要动手,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了。 一曲广陵散,在玲珑的手下弹出。 与此同时,曾毅甚至能觉察出,屋内的气温,甚至要变的发冷,凝固。 “还是来了吗?” 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早知道,对方也不傻,今晚动手的可能‘性’极大,可是,内心深处,总是有那么一丝期望。 事实证明,期望,是没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窗外,厮杀打斗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玲珑的琴声,也随即而停。 “放心吧,没事的。” 曾毅仍旧坐着,不过,却是冲着玲珑招了招手,指着圆桌对面的椅子:“坐着吧,挨着窗户的地方,可是不安全的。” 玲珑楞了一下,随即起身,脸‘色’有些发白,不过,走路,到还算稳当,仍旧是迈着小步,移到了曾毅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外面的人是刺杀你的?” 坐下后,玲珑的脸‘色’仍旧有些发白,忍不住开口,询问曾毅,不过,声音却是不大,而且,还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哪怕玲珑是扬州城的头牌,见过不少的大场面,见过不少的达官贵人,可是,这种场景,却是第一次见。 这可是真刀真枪的刺杀,是要命的,并非是在演戏杂耍。 “你看着呢?” 曾毅笑着,没有肯定,不过也没有否认,而且,眼前的情形,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曾毅多说什么。 玲珑那一问,其实,也不需要曾毅回答,只不过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情景,而且,还把自己也给牵扯进来了,是以,才会那么问上一句,其实,玲珑的问话,根本就不需要曾毅的回答的,答案如何,玲珑的心里,是有数的。 “大人,卑职已经让人通知扬州知府及扬州锦衣卫了。” 刘叶冲了进来,冲着曾毅抱拳,满脸肃容。 “外面情况如何?” 曾毅脸‘色’凝重,却没多少惊慌之‘色’。 “对方的人太多了,超乎了咱们的预料。” 刘叶的脸‘色’有些难堪,原本,想着这可是扬州城内,对方就算是想动手,也不敢太过了,可是,谁能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是如此疯狂,周遭的街道不知道藏了多少人,这人数,都能组成一个卫队了。 “锦衣卫的人多长时间能赶到?” 曾毅皱眉,扬州府的,他压根就没问,锦衣卫,才是主要的战斗力。 “今个卑职已经提前让其做好了准备,最迟两盏茶的时间,绝对能到。” “砰。” 一句话刚说完,一支羽箭已经穿透窗户,定在了屋内的‘床’上。 两盏茶的时间,若是在平时,自然很快,可是,在这危机的时候,一个呼吸的时间,都很紧凑的。 甚至,曾毅已经看到了窗外的火光,闻到了油味。 耳边,更是各种叫喊的声音,只是,求救的声音倒是没多少,这家客栈,除了曾毅他们的这间屋子外。 截止傍晚,已经是在没旁的客人了,所有的客人,全都是刺客,对方是从曾毅他们刚住进这个客栈的时候,就已经悄然开始住进客栈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对方住进客栈的人少,是以,才没引起曾毅他们的注意。 直到这几天,不知他们用的什么手段,把这里面的客人,都悄然无声的‘逼’走了,全都成了他们的人,才会被刘叶他们发现的。 若不然,只是一两个江湖中人,真不能多想什么的。 “真是一群疯子。” 曾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窗户外面的火红,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这是拼劲全力,也要将本官留下啊。” “大人,情况出乎预料,末将护送您先行离开。” 燕南飞也冲了进来,脸上有些烟熏的气息。 显然,原本,曾毅在屋内,是安全的,只要锦衣卫和大内‘侍’卫死守屋子,也就没什么事了,可是,对方是早有准备,直接放火了。 这种情况下,曾毅可是不能一直呆在屋内了。 而且,大火熊熊,指不定,那就能藏下那么一个人,就算是到了最后,看似把刺客们全都歼灭了。 可是,一旦曾毅出了这屋子,指不定,从哪个方向冒出冷箭,也是极有可能的。 “不着急。” 曾毅摇了摇头:“现在出去,还不是时候。” 曾毅自然是要为他的小命考虑的。 虽然此时危险万分,可,曾毅却也在这个时候,明白了一件事,官场如战场,有的时候,甚至,比战场还要凶险万分,这句话,此时,曾毅是彻底的明白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曾毅侧脸,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站在了他身边,甚至一只手已经拉住了他袖子,脸‘色’惨白的玲珑一眼。 “你是官?” 玲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堪的笑容,却是充满了让人怜惜的苦楚。 “他们还敢刺杀你?” 这个想法,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玲珑的脑海里旋转,盘旋。 锦衣卫和大内‘侍’卫的战斗力也不是吹出来的,虽然对方人多,可是,除去刚才那一支箭外,却是在没能够‘射’进屋内的长箭了。 任屋外大火熊熊杀声震天,屋内,却是难得的安全之地。 “杀……杀了这帮逆贼,救出大人。” 猛然间,一阵喊杀声,却是让刘叶和司徒威的双眼中‘射’出了光芒。 “来了。” 刘叶兴奋的看着曾毅:“大人,锦衣卫的人来了。” “扬州知府也是一同通知的吗?” 曾毅脸‘色’不变,不过,却已经有了责问的意思了,虽然曾毅不在乎扬州衙役的战斗力,可是,若是其来的太晚了,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是。” 刘叶也明白曾毅是什么意思,不过,扬州知府刘叶什么事? “卑职今个,让人传信的时候,虽说是大人您定的是明个下午,可,今天晚上,卑职也让扬州知府随时候着。” “且,扬州衙‘门’离咱们客栈比锦衣卫要近。” 刘叶一五一十的把所有情况都给曾毅说了一遍。 “锦衣卫扬州城内的人手够吗?” 曾毅却是一个跳跃‘性’的思维。 “足够了。” 刘叶嘿嘿笑着:“今个,卑职已经责令调派人手进城了,哪怕对方的人手出乎预料,也足够用了。” “扬州知府若是事了之前未到,直接拿下。” 曾毅‘阴’沉着脸,扬州知府那边,曾毅虽说没让刘叶亲自去,可是,却是传去了一面王命旗牌的。 这是当初曾毅去南直隶的时候,随身带着的,后来,回京后曾毅上‘交’,正德没要,特意留在曾毅身边的。 正德也知道,曾毅不愿意暴漏金牌,那,这王命旗牌让曾毅拿着,有时候,就能起不少的作用。 “是。” 刘叶抱拳,也知道,这是曾毅动了真怒,既然是提前告知了扬州知府此事了,扬州知府还来晚,那就是有意如此了。 ‘性’命攸关的大事,扬州知府还敢如此,并非是不把王命旗牌放在眼里,而是不把他曾毅放在眼里。 一旁的玲珑,‘玉’洁的小手已经捂住了轻启的‘玉’‘唇’,扬州知府,那可是天大的官了,竟然说拿就拿了? 一时间,玲珑不知道旁边的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了。 “大人小心。” “啊。” 刘叶一把推开了曾毅,却是忘了,曾毅旁边还站着一位玲珑,外面‘射’进来的箭,却是直接‘射’在了玲珑的胳膊上。 一声娇呼,玲珑已经是蜷缩着身子,蹲在了地上,一手捂着胳膊,双眼噙泪了。 玲珑虽然是青楼‘女’子不假,可其却是卖艺不卖身,其何曾受过什么罪? “箭上没毒吧?” 曾毅的动作却是快,直接按着玲珑的胳膊,生生把箭头给拔了出来,立时,疼的玲珑身子都瘫软在了曾毅的怀里,在也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 接过曾毅递来的箭头,看了一眼,用鼻子闻了闻,刘叶苦笑道:“没毒。” 实在是刘叶对自家大人这拔箭的粗鲁手法太过无语了,只能对身子骨柔弱的玲珑在内心深表遗憾了。 要知道,箭头,是三角形的,刚才曾毅那么一拔,可是巨疼无比的,不过,看玲珑的样子,应该那箭刚才经过窗户的阻拦,已经没多少的力道了,若不然,此时,怕是玲珑已经疼晕了过去。 一手捂着玲珑的胳膊,曾毅显然也意识到了刚才的不对劲,不由得报以歉意一笑:“实在抱歉,刚才心急,忘了……。” 玲珑无力的看着曾毅,双眼流出两行清泪,都已经扒出来了,她还能说什么? 不过,玲珑也并非是普通‘女’子,其才思敏捷,虽然害怕,可是,此时,剧痛之下,却是心思百转,竟然冷静了下来。 娇柔的看着曾毅:“公……子,公子,……玲珑是不是……是不……要死了。” 原本就清秀的容貌,此时可怜兮兮的,却是让人忍不住怜惜。 “放心吧,没事。” 曾毅也有些尴尬,他可不是此中老手,只是如实的道:“等外面安定了,让大夫看看,不会有事的。” “公子定然是在骗玲珑的……。” 玲珑仍旧不信,泪珠不要钱似的往外滑落:“玲珑倒是不……惜…命,只是赎身的银子还没凑够……就是……玲珑也不……甘心……。” 曾毅双眼一亮,随即叹了口气,他又不傻,相反,谋略过人,原本,或者曾毅还真以为玲珑是以为她自己要死了。 可是,现在,玲珑这话一出口,曾毅就知道玲珑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连累了玲珑一个无辜之人,曾毅心里,还是有愧疚的。 “罢了,你也不必如此了,今日,连累你,是本官的过失,等回头,本官让人替你赎身了,也就是了。” 曾毅摇了摇头,然后,抬头看向了刘叶,道:“今个事了,替玲珑姑娘赎身了。” “是,卑职记下了。” 刘叶点头。 打斗,其实,也就是那么一会的时间,外面的撕杀声,已经渐渐弱了。 “锦衣卫扬州所千户上官灰来迟,还望大人赎罪。” 外面,声音传出,证明客栈的局势,已经被控制住了,只不过,这大火,怕是无法阻止了。 “扬州知府如是到了,直接拿下。” 曾毅抱着玲珑起身,眉宇间,却是带着一丝的怒意。 曾毅为官清正不假,可是,并不代表曾毅没有脾气,若是只有名望而没有威望,那就是老好人了。 而曾毅既然有以后的默算,那,就必须要有威望,要让下面的官员,不敢拿他的话当做是儿戏。 “是。” 刘叶应声,出了屋子。 而曾毅也随之抱着玲珑,走了出去。 外面大火熊熊,不过,却硬是被锦衣卫的人给清楚了一条路来。 “不错。” 走到跪在地上的锦衣卫扬州所千户上官灰身边的时候,曾毅脚步微微停了一下:“起来吧。” 虽然两句话加起来只有五个字,可却是让上官灰‘激’动不已。 曾毅是谁? 虽然不是锦衣卫的官员,可,其却等于是锦衣卫上空的那无形之手,说的粗俗些,甚至可以说其是锦衣卫的老祖宗了。 今个,他如此卖力,等日后曾毅回京了,岂会不***行赏? 而且,旁边的刘叶,可是听着曾毅的话的,这赏,是怎么着,也跑不了的。 “这都是卑职该做的。” 上官灰虽然心里兴奋,可是,脸上,却仍旧是恭谨的很。 曾毅却是没在停脚步,大步的下楼,走出了客栈,此时的客栈,已经将近是一片火海了,随时都能坍塌的。 “先送玲珑姑娘去找大夫。” 曾毅把玲珑放在了轿子上,对旁边的人吩咐了一句,自己,却是没上轿子。 “大人,扬州知府来了。” 一直跟着曾毅后面的上官灰指着远处街道拐角处的一群人,低声开口。 “好一个扬州知府啊。” 曾毅冷笑,若是锦衣卫的速度也是扬州知府的这个速度,怕是等和刺客厮杀完以后,他曾毅也已经命丧火海了。 “轰隆……隆。” 曾毅的话音刚落,客栈的主体已经承受不住,坍塌了下来,发出震耳的轰鸣声,扬起无数的火星。 “扬州知府白敖,见过曾大人。” 扬州知府白敖有些心悸的看了眼旁边坍塌了下去的客栈,浑身上下不知是被这大火给烤的还是怎么,竟然出了一身的大汗。 “拿了。” 看了眼曾毅的表情,不等曾毅开口,刘叶就呵斥了一声:“将扬州知府拿下。” “是。” 锦衣卫的人可是不管什么扬州知府与否的,得了命令,直接上前拿人。 “曾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扬州知府白敖脸‘色’惶恐,可却也带着一丝的怒‘色’。 “见了王命旗牌,竟然还敢延误,锦衣卫可是比你扬州知府离这还远吧?” 曾毅冷哼:“真要都如你这速度,怕是本官被刺客杀了,你才来给本官收尸的不成?” 曾毅说着话的时候,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怒气冲天,却是把个扬州知府身后的衙役们也说的一个个低下了头,谁也不敢吭声,生怕曾毅把怒火迁怒到了他的身上。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大官是什么身份,可是,连知府大人都敢拿下,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个衙役了。 “大人,下官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了,可府衙毕竟不如锦衣卫啊。”扬州知府白傲自然知道他的速度慢,可是,府衙多数时候都是如此啊,只要最后没出大事,他姿态放低些,请罪也就是了。自然也就没人追究了,这都是常例了,可是,谁能想到,曾毅根本就不按常例出牌,他一请罪,竟然还真把他给拿下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软禁 扬州城内客栈的大火,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甚至,当夜的厮杀,也只是在小范围内传播,真正信的,却是没几人。 主要是当时事发的时候,夜深人静的,这里又是临街,周遭的,全都是商铺,本来就没多少住户,且,外面吵吵闹闹喊杀的一片,没谁会有那个凑热闹的心思,敢跑出来‘乱’看的。 曾毅就在扬州城内,并没有离开。 扬州知府白敖也被曾毅以不尊调令的罪名给抓了起来。 旁的,曾毅不管,但是,威信,不能不立,若是这次饶了白敖,那,下次,就肯定会有旁的官员以此为例的。 到时候,若是要在重立威严,肯定会比现在要难一些了。 是以,在这种事情上,曾毅是绝不手软的。 “大人,玲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刘叶站在曾毅的身边,两人,都是在玲珑房内的,此时的玲珑,已经被刘叶给赎身了出来的。 原本,老鸨是肯定不会放玲珑走的,可是,一旦事情牵扯到了官府,就是那老鸨,也不敢多说什么的。 只不过,刘叶却并没有用曾毅的名义,而是那老鸨聪明。 或者说,敢开这种店面的,在官府,自然也是有些‘门’路的,一些消息,也得到的清楚,且,玲珑被人高价请出去弹琴,那客栈都没了。 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老鸨,自然能猜出个一二,是以,刘叶前去替玲珑赎身时,老鸨只是夸大了银钱,其他的,倒是不敢刻意刁难。 敢把扬州知府拿了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个老鸨敢得罪的。 “玲珑谢过大人赎身之恩。” 原本,玲珑是合衣靠在‘床’上的,此时,也掀开盖在身上的一层薄纱,一手撑着‘床’沿,起身,冲着曾毅轻轻福了福身子。 “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伸出右手,旁边站着的刘叶立时知趣的把玲珑的卖身契从袖子里掏了出来,双手送到了曾毅的手中。 “这是你的卖身契。” 曾毅展开,在玲珑的面前亮了一下,然后,随手撕开,仍在了地下:“以后,你就是自由之身的。” 说完,再次伸手,一旁的刘叶又递来了一份身份文牒。 “这是你的身份文牒。” 曾毅把一份新的身份文牒递到了玲珑的手中,道:“全都是按照你卖身契上的名字等造下的。” “已经让锦衣卫办妥了,日后,你拿着这个就成。” 曾毅给玲珑的户籍,是办的民籍。 “玲珑谢大人大恩。” 玲珑双眼不自觉的有些湿润。 “若是你尚有亲人或其他去处,自可随时离去。” 曾毅道:“若是没什么亲人,也可以先随着本官,等日后,给你找个生计。” 曾毅这话,倒是没有旁的心思,只是,既然替玲珑赎身了出来,总不能把她扔下不管吧?若是那样的话,还不如把她继续留在青楼里,当个清馆的好,日后,总能遇到替她赎身,且她也心甘情愿的人。 玲珑咬了咬嘴‘唇’,没有吭声,显然,是有为难之处,或者说,心里,也是难以抉择。 “你身上有伤,多休息,改日在来看望玲珑姑娘。” 曾毅冲着玲珑道:“不过,怕是这几日,本官就要动身了,玲珑姑娘有个准备的好。” “若是玲珑姑娘想去寻亲,本官,倒是可以给予一些银两,也算是连累玲珑姑娘受伤的歉意了。” 说着,曾毅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张银票,放在了一旁的圆桌上,轻轻用手压了一下。 这几张银票,加起来,也有六七百两,已经是很不少了。 不过,若是比起玲珑以前在青楼里做清馆的红火程度而言,这六七百两银票,却是算不得什么了。 说完这些,曾毅却是不在屋内多留,转身领着刘叶离开了。 玲珑,的确是绝‘色’,而且,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有一股柔弱让人忍不住怜惜的气息,只是,曾毅却并非是见‘色’起意之人。 更何况,家中还有韵儿在等着呢。 对于韵儿,曾毅有一种特殊的感情,糟糠之妻不可忘,当初,曾毅落魄的时候,全靠韵儿在外面帮人浆洗衣服赚取些许铜板补贴家用。 虽说这个年代三妻四妾很正常,尤其是对达官贵人而言,就更正常不过了,可是,曾毅,却是有属于他自己的执念的。 “大人,若是咱们离开了,扬州知府?” 刘叶跟在曾毅的身边,询问了一句。 刘叶是锦衣卫的人,更是司徒威的人,是以,可以说是曾毅的嫡系了,才敢在曾毅跟前如此亲近的。 而燕南飞是大内‘侍’卫,且,又是第一次跟着曾毅出来,是以,却是没往曾毅的事情上搀和的。 “扬州知府一并带走。” 曾毅停了下脚步,冷声道:“若是天下的官员,各个如扬州知府这般,见了王命旗牌,还敢拖延,那还要王命旗牌作甚?” “是。” 刘叶应声,心里,却是只能说扬州知府倒霉,而且,看样子,这个扬州知府,是彻底没救了。 曾大人这是准备拿他开刀啊,应该是要闹出不小的动静。 “把人给看好了。” 刘叶心里还没想完,曾毅就道:“等回京了,以扬州知府为鉴,要好好整治一番吏治了。” “下面的这些个官员,平日里,‘弄’虚作假,应付上官,应付朝廷,欺压百姓。” “想着朝廷不清楚下面的事情,而百姓,又是无权无势,其居中横行霸道,欺上瞒下。” “此以成恶习,若非如此,以成习惯,扬州知府岂敢怠慢王命旗牌?此事,绝不容姑息。” 刘叶可是被曾毅的话给震的心惊‘肉’跳,自家的这位大人,真是哪一次出手,都不同凡响啊。 纵观曾毅所经手的案子,河南案,京察,南直隶,这两个案子一个朝廷大事,哪个不是被曾毅给办的让人震惊不可思议的。 这也是曾毅为官以来,所经手的三个案子,除此外,在没旁的什么案子了。 可以说,曾毅所经手的,就没有哪件是小事了。 “大人放心,扬州知府卑职会令人时刻盯着的,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 刘叶拱手,这其实不是什么难事。 “恩。” 曾毅恩了一声。 …………………… 京城,内阁。 八百里加急。 有‘侍’卫拿着火漆封着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冲向了内阁。 “希贤,可是边疆出事了?” 内阁,一群大把年纪的阁老盯着刘健手中的八百里加急,最终,还是次辅谢迁开口询问了。 “是陛下。” 刘健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了次辅谢迁,却是坐在椅子上,不在吭声。 直到书信在内阁的几个大学士手中转了个圈。 刘健方才苦笑着开口道:“这曾毅,唉。” 之所以不提皇帝而是提曾毅,是因为刘健包括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知道,拿宁王,肯定是曾毅的注意。 当今圣上,吃喝玩乐,那是一个‘精’通,可是,旁的事情,却是不行的。 尤其是在一些细节方向,想要让当今圣上提前注意,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而且,这事,估计还是和之前刘健给曾毅的书信有关,刘健在书信内,劝诫曾毅,尽量不把自己至于危险之中。 曾毅还真是听了刘健的建议,直接来了个雷厉风行,这让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是说不出什么来的。 “陛下书信上说,要暂时软禁了宁王的。” 刘健道:“软禁宁王,到是没什么,且,现在陛下和曾毅正在南直隶,宁王封地,也翻不起‘乱’子的,更何况,宁王身在京城,他的那些个属下,也是不敢妄动的。” “只是,这事情一旦传出,天下藩王如何看,朝臣如何议论,可就是不得而知的了。” “毕竟,现在,按照之前曾毅传回来的消息,并没有十足的证据。” 这才是刘健最为担心的,捉贼捉赃,没有证据,你拿了人,而且,还是一方藩王,可就不好说了。 “派禁军包围宁王府邸。” “清查宁王府内所有人员,除去宁王外,所有人员全部拿下,打入天牢,由刑部及大理寺并都察院会审,由锦衣卫派人进入宁王府邸,暂照料宁王。” 李东阳却是把文书中的这段话,给念了出来,笑着道:“这曾毅,倒是小心,人多,总是会出‘乱’子的。” “对宁王不好下手,可是,对他身边的那些人,可就没什么顾忌了,只要进了刑部大牢,量他们也翻不起什么‘花’来。” “有宫中禁军在外把手,锦衣卫的人在进入宁王府盯着,这两层盯梢下来,宁王绝对是要断了联系的,任谁,也没那么大的能耐,通过这两层包围,什么消息也是不可能传递的了。” “这倒是想的周到啊。” 刘健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李东阳的话,可不是无缘无故的说的。 这书信,大家伙可是都看了,李东阳没必要在挑出这几句念出来的。 “既然是圣命,咱们自当遵从。” 刘健已经明白李东阳的意思了,这件事虽然是圣上出面,可背后,其实还是曾毅,曾毅心思缜密,岂会有这么大的漏‘洞’?想来,肯定是还有后招的,他们不必担心。 且,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皇帝已经去了南直隶的魏国公府,证明,江南的事情,已经到了出乎他们想象的地步了。 尤其是这几天,陛下的文书从南京城发出后的几天,怕是局势变动,此时,内阁若是擅自作出什么决定,却是不好的。 ……………………………… “团团围住。” “团团围住,若有逃跑者,格杀勿论。” “团团围住。” 京城,只见一队队禁军从禁卫营中跑步前进,同时,刑部、都察院并大理寺、锦衣卫,全都有人离开,朝着宁王府邸而去。 “尔等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宁王身着蟒袍从院内走了出来,满脸肃穆,双目中,却是夹杂着怒气,不过,却又隐隐含着一丝的担忧。 “奉圣谕,宁王暂不得出府,在府中好生闭‘门’思过。” 禁军统领冲着宁王拱了拱手,然后大手一挥,道:“除去宁王爷外,其余一干人等,尽数拿下。” “是。” 一干禁卫军应声,然后根本就不管宁王的反应,直接就从宁王身侧,冲进了宁王府中。 “‘混’账东西。” 宁王气的‘胸’脯不住起伏:“陛下根本不在宫中,你们奉的谁的圣命?是要造反不成?敢如此欺压皇家血脉?” 禁军统领眼皮跳了一下,却是没搭理宁王。 皇帝在没在宫中,知道的人,是极少数,可是,禁军统领,却是一定知道的,而且,禁军统领的忠心,也是十分可靠的。 “把宁王爷请回府中。” 禁军统领冷然开口,却是不在给宁王‘乱’说话的几乎。 立时,就有禁军上前。 “不劳尔等动手。” 宁王冷声一声,扭头回府,若是真被这群禁军给架回府中,那真是失了体统了。 “王爷。” 宁王转身,却是正好看到他的心腹白衣谋士被压着走了出来,冲着他喊了一声,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宁王咬牙,却是知道,此时,只能忍耐。 待到宁王府内除去宁王外,所有人全都被压出来以后,锦衣卫的人,开始涌入。 锦衣卫的人,来的也不少,硬是把宁王府的围墙,在里面,给看牢了,虽然外面也有禁军看着。 可,有时候,总是有意外,这种里外两层看着,可就更牢靠了。 而且,屋顶,每间房子的‘门’前窗户,哪怕是空房子,都有锦衣卫的人值守,而且,全都是双人值守。 甚至,重要的地方,如墙边,屋顶,及宁王住处,更是四个人,甚至更多人值守。 可以说,宁王虽然没被抓起来,名义上是在府中闭‘门’思过,可是,监视他的人,却是达到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地步。 可以说,此时的宁王,哪怕是睡觉,都肯定会被锦衣卫监视的。 等锦衣卫的人在宁王府布置完毕,刑部和都察院并大理寺的人一部分开始接收宁王府内的仆人等,全部由禁卫军及刑部和都察院三者,共同押送去了刑部天牢。 刑部大牢,又可以称为天牢,其一半是刑部一半的大理寺的,是以,又称天牢。 而另一部分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也就是所谓的三司。 另一部分三司的人,则是开始进入宁王府,在锦衣卫的监视下,三司互相监视下,搜查宁王府。 事牵宁王,皇亲国戚,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案子,是谋逆的大案,此案,自然不能马虎。 而且,在曾毅看来,宁可小心的过分些,麻烦些,也绝对不能出现什么纰漏,一旦出现什么纰漏,将会是无法挽回的。 人被压进了天牢后,却是超乎了三司的想象。 仍旧是禁军及锦衣卫的人负责看守而且,还要三司各自指派官员进行轮岗。 若是要审问,必须是三司主管全在的情况下方可审问。 也就是说,只能是刑部尚书及都察院左都御史及大理寺卿三人全部聚齐,才能审问,而负责记录口供的,则是锦衣卫的官员。 且,只能在天牢当中提审,暂不可押至衙‘门’。 这是为了最大可能的防止任何隐患发生。 曾毅不敢确定,三司当中,会否有人帮宁王,是以,让三司首官审问,就无这个可能了。 三司首官位置不同,自然该看清局势的。 而且,这么做,也防止了有人传递消息等。 且,若是让提审至衙‘门’了,指不定,不安全,有犯人是在大堂上被刺杀的,这,并不是没有先例的。 这种事情,在这个案子当中,曾毅绝对不允许其发生。 宁王被软禁,而且,更是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监视,其府中带走的仆人随从及‘侍’卫谋士等,更是被严格看守。 这事情,可是瞒不住人的。 尤其是宁王最后的那句话,皇帝不在宫中,更是让京城内议论纷纷的。 甚至有官员,已经开始起了疑心了,平时,就算皇帝难见,可是,却也不该一些朝廷重臣也见不着啊。 这都月余的时间了,除了内阁大学士能见着皇帝外,其他官员,不论是谁,想见皇帝,全都被挡了回来。 原本,还没意识到什么,可是现在,经宁王那么一说,却是都知道,不对劲了,或许,真如宁王所说,皇帝不在宫中。 而这个时候,内阁,也终究是发话了。 皇帝微服南下,去了南直隶,坐镇南京,查察宁王之事。 宁王的封地和南直隶可是挨着的,此说法,也是没错的。 不过,此时,百官也算是明白了,皇帝去了南京不假,可是一直宣称在家闭‘门’思过的曾毅,定然也是去了南京。这君臣二人联合内阁,可是合力把满朝文武全都给‘蒙’在了鼓中。只是,这其中,定然是出了什么意外,若不然,皇帝还没回京,就急着下令软禁宁王做什么? 第三百二十五章局势 南直隶。 魏国公亲调大军,坐镇南直隶与江西的边境以防不测。 魏国公之孙于南京刑部尚书及锦衣卫,则是入境江西,调查宁王谋逆一案。 有魏国公率大军坐镇边境,且,宁王朱宸濠已经在京城被抓,宁王在南京的势力,是没人敢动的。 而,也直到此时,朝野震动,宁王意图谋逆,这在如此清平盛世当中,不亚于天惊。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碰到这破事。” 回京的路上,正德有些不甘心,可是,却也知道,眼下的情况,他是必须回京的,逃,也没法逃的。 曾毅苦笑,没有搭腔,若非宁王朱宸濠一心置他于死地,曾毅又岂会如此迅速的就揭开了宁王意图谋逆之事? 原本,按照曾毅的意思,这事,总是要拖一拖的,而且,最好,是要在等些年。 等到宁王真正造反的时候,那个时候,曾毅的羽翼,也已经丰满了,正好,可以以此,对军备进行一个大的改革,同时,对皇室的藩王制度等,进行一个大的革新。 这两样,哪一样都是要遭到极大的阻力的。 是以,曾毅从没想过现在就动宁王,可,宁王已经把曾毅给‘逼’到这份上了,曾毅也只能是改变计划了。 现在,动了宁王,军备的改革,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动,可是,天下的藩王制度,却是可以以此为由,哪怕是撬开一个口子,也是好的。 曾毅不认为他现在的力量,能彻底改变天下藩王的制度。 毕竟,藩王不同官员,是皇亲,是以,想要革新,其所遇到的困难,是难以想象的。 就算是正德不反对,可是,在这件事上,牵扯到了皇家,正德的心里,怕也是矛盾的,而且,就算正德支持,可是,皇家的事情,并非是那么简单的。 尤其是那些藩王当中,还有正德的长辈等,这,就更是难办了。 但是,这个机会,却是极为珍惜的,宁王朱宸濠意图谋逆,是一个很好的锲机,若是错过了这个锲机,以后在想革新藩王制度,那,怕是不容易开口了。 是以,在打算提前对宁王动手以后,曾毅已经想明白了,现在,他的力量,还不足以推翻现在的藩王制度。 可是,曾毅现在,却是可以借此机会,留下一个争议。 只要是留下这个争议了,日后,在想提起此事,可就容易多了,随意一件小事,就能提起此争议,甚至,把这个争议重新扩大。 “宁王真的有谋逆之心吗?” 正德对宁王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尤其是不久之前,在京城酒楼见的那一次,因为宁王的话,更是让正德对宁王的好感飙升的。 之前,若非是接到曾毅的书信,且,曾毅身处危险之中,其怕也是要考虑一番,才会行事的。 “陛下以为此事,臣轻易会敢‘乱’言吗?” 曾毅叹了口气,盯着正德,悠悠的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王莽恭于未篡时,宁王有谋逆之心,也不可能嚷嚷的全天下人皆知。” “尤其是在朝廷面前,更是要尽可能的表现出恭顺。” 正德微微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这道也是。” “只是,若宁王真的谋逆,朕,该当如何处置他?” 正德的脸‘色’有些为难,眉头,紧紧挤在了一起:“他毕竟是朕的皇叔,若是太过了,怕惹人非议的。” 难得,正德还有怕人非议的时候,不过,熟知正德脾气的曾毅却是明白,正德不是怕人非议,而是怕头疼。 宁王的事情,最后,怕是要‘交’给宗人府的。 当然,正德这个皇帝亲定罪的话,也是可以的,但是,宗人府的那帮老家伙们,在皇室的辈分,可是都不低的。 正德对他们,可是真的只能头疼,而不能如何了。 其实,对于宁王朱宸濠的处置,曾毅也是很头疼的,若是在等几年,朱宸濠起兵造反,那个时候,抓了,砍了,都不为过。 可是现在,就算是找到了证据,可是,少了这么多年的准备,宁王造反的一些证据,也不会太确凿的。 或者说,证据,肯定是有的,但是,这些证据,加起来,不足以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只是这样的话,宁王,被赐死的可能,就很小了。 可,被‘逼’到如此了,曾毅也只能动手了,若不然,他自己总不能整天放着一群高手的‘精’心刺杀吧? “等案子彻底明朗以后,在做决断吧。” 曾毅叹了口气:“虽臣能确定宁王有谋逆之心,可,仓促之间,却是没有抓住什么证据的,等查出了证据,至于定罪,无非就是那几种结果罢了。” “这也怨不得你。” 这几天,见面后,曾毅也把情况给正德全都说了一遍,不过,至于曾毅是怎么怀疑到宁王身上的,却是找了个由头。 反正正德也不会在意这个,倒是也没多问。 是以,正德也清楚,曾毅原本,是想着等到拿到足够的证据的时候在动手的,可是,谁能想到,宁王不知道怎么,竟然是要对曾毅下杀手了。 而且,还是死盯着曾毅不放。 这些,虽然曾毅以有猜测,是不是哪个环节让宁王的情报机构觉察出什么了,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罢了,只等搜出证据之后,对宁王审问,或者是审问宁王身边的人以后,看能否得到什么消息了。 不过,这在正德看来,却并非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要曾毅的消息不假,那,搜查宁王府及宁王封地,总是能找到些证据的。 可以说,在这个姑且可以称为太平的时间里,宁王有意谋反的事情,已经成了整个大明朝内最受瞩目的事情了。 只不过,事关皇家,百官及百姓,却是不敢轻易提及的,或者说,都只能是偷偷的议论,却是不敢正大光明的谈论的。 事关皇家,而且,此等事情,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事,可以说是皇家的丑闻了,若是‘乱’言,指不定,会惹去什么祸事的。 …………………… “这事,怕是有些出乎预料了。” 内阁当中,刘健皱着眉头,从南直隶传回的消息,南京那边,是去江西收集证据去了的。 而且,到现在,曾毅也在没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和陛下一起返回京城,这,可是有些不像是曾毅的行事风格了。 曾毅行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一旦出招,就是一招跟着一招,直至此事完结。 就如同南京军备案,曾毅可是一招接着一招,在南京闹完了,然后直接回京的,绝不拖泥带水。 而现在,曾毅却是没了动作,只是老老实的在慢悠悠的返京,虽然是在路上不停,可是,却让内阁的这帮大学士给觉察到了一丝的不同。 “此案,应该已经超乎了曾毅原本的计划。” 内阁首辅刘健的眉头微微皱着,不过,旋即又舒展开来:“曾毅能在刺杀且没有留下活口的同时,就知道是宁王派去的人。” “这足以证明,曾毅,盯着宁王已经很久了。” “这到不难猜,若非是盯着宁王许久了,怎么会知道宁王谋逆的事情?” “只是,曾毅一直没有动手,而是宁王先派人对其刺杀。” “这,足以证明,宁王的情报机构,不知如何,得知了曾毅在派人盯着他们。” “一旦如此,那,宁王的一些事情,怕是曾毅根本就不可能掌握了。” “最起码,曾毅手中,应该是没有什么证据的,只是得到了一下蛛丝马迹罢了。” 刘健苦笑:“原本,曾毅该是有一套计划的,只是,被宁王的刺杀,给被迫大‘乱’了,之后,本阁又书信一封,彻底让曾毅的计划不能用了。” “也只有如此,才能理解曾毅现在没了下文的情况了。” 在刘健眼里,曾毅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不出手则以,一旦出手,绝不拖泥带水,更不会手软。 是以,才会从一个小的细节当中,看出如此多的事情。 “甚至,曾毅现在,根本就没什么确实的铁证,能够证明宁王谋反。” 这话,才是刘健所说的这些话中,最为主要的一句话。 想要发现蛛丝马迹,这个容易,甚至,可以从他结‘交’的人当中,推测出来,甚至,也可能是听到了什么对话。 可是,想要得到铁证,这就难了。 要么是书信,要么是有足够分量的人指正,要么,就是一些其他的,不容宁王能够抵赖的证据。 只有如此,才叫铁证,也只有如此,才能定宁王的罪。 宁王是皇亲,而且,还是谋逆的大罪,可不是随意就能定罪的,若不然,宗人府的那帮老家伙和其他的亲王,定然是不会安分的。 虽然亲王手中没多少的兵权了,或者说,只有一个卫队的兵权,和以前的藩王,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可是,皇帝,却是要顾忌很多,总不能背上一个滥杀皇亲,冷血无情的名声吧? “以曾毅的脾气,就算是现在没有掌握什么证据,可他既然敢如此发动反击,那,应该是有足够的把握,在软禁宁王以后,查到证据的。” 一直没吭声的李东阳沉思片刻,道:“曾毅并非莽撞之人,且,更是有急智,虽然仓促之间反击,但是,其既然选择了这条路。” “而且,就算是没有元辅的信,其,也会如此做,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且,元辅的信,只是对其的一个提醒,其既然决定如此做了,想来,已经是有了不小的把握了。” “咱们,倒是不必替他担心。” 说完这话,李东阳自己到是先笑了起来:“咱们内阁,一群老家伙,替那‘毛’头小子担忧,若是传了出去,倒是荒唐了。” “曾毅这小子,其实,若是能遇到挫折,倒也是好的。” “只是,这事,有些大了。” 杨廷和在一旁开口,道:“事情不大,怎么能让他曾毅载跟头?” 杨廷和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以曾毅现在的情况而言,一般的案子,根本难以让曾毅体验到那种挫折的感觉。 “这次事情虽然不小。” “可,若是陛下和咱们内阁一心护着,也总是能过去的。” 杨廷和这说法,其实,已经是表明了一种态度,虽然看重曾毅,这个态度不变,可是,却对于宁王一案,有些担忧。 不过,同时,杨廷和也表明了他自己的态度,虽然不看好此次宁王的案子上曾毅能否成功,可,最后若是没抓到什么证据,那,杨廷和是会保曾毅的。 “咱们一群老家伙,何苦在这担心这么多?” 次辅谢迁摇了摇头,无奈的道:“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咱们当初,谁能想到,会坐在这内阁当中?” “有这愿望,但,当踏入内阁的时候,却仍旧有些不真实。” “曾毅,如何,咱们是不可能把他按照咱们设想的道路去走的。” “甚至,就连曾毅自己,怕是也不能如同他设想的一把去走的,这中间,总会有各种意外发生。” “既然看好他了,不妨,在最为关紧的时候,帮他遮挡一下也就是了。” “其他时候,倒不如放开些,让他自己去承受些磨难,只有如此,才能真正的成为栋梁。” 内阁的几个大学士,虽然都看重曾毅,可是,内阁的几个大学士们,也并非是都统一看法的。 大学士们的思想,也是不同的,各有各的看法。 “罢了。” 刘健苦笑:“事关曾毅,咱们,还是别多想了,咱们指定不了曾毅的路,甚至,他自己也指定不了。” “丁乔所说,不无道理。” “曾毅虽入官场前,经历苦难,可,其踏入朝堂,却是一路青云,没有什么‘波’折的。” “这并非是什么好事。” “一旦让其有了这个习‘性’,日后,真遇到大事的时候,怕出了问题。” “咱们还是看着就好,至于曾毅,经历一番磨练,也是好事。” “等他真到了紧要关头,咱们在护着他,也就是了,至于旁的时候,却是不在管他了。” 刘健这话,是赞同次辅谢迁的意思,内阁首辅和次辅两人都已经达成了一致,甚至,杨廷和的意思,也和两人的差不多。 李东阳,也就没在吭声了。 “宁王的案子,咱们,就别管了。” 刘健这话,算是给这事定了个调子,其实,就在刚才,刘健已经后悔当初给曾毅的那封信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方法,他若是不去那封信,曾毅也定然不会有事的。 ……………… “这案子,是继续审问下去,还是等陛下回京了?” 都察院内,三司的首官再此碰了面。 左都御史、刑部尚书及大理寺卿聚在一起。 对于这个案子,三个朝廷重臣,都是头疼的很。 宁王是皇亲,这案子一旦牵扯到皇亲,就不好审,尤其是此案又是涉及宁王谋逆这种天大的案子。 且,审问的时候,锦衣卫的人又在旁边盯着,虽说三司官员没什么不可见人的,可是,却也总觉得不舒服。 毕竟,锦衣卫虽然革新了,可是,一些印象,段时间内,还是不能去除的。 最主要的原因,是皇帝现在不在京城,不能探知皇帝对此案的态度到底如何。 虽说皇帝不可能对谋逆的案子不动怒的。 可是,这里面,也是要有个轻重的,毕竟,宁王是皇亲。 不‘弄’清皇帝的态度,不好查案。 就算是谋逆,可是只要牵扯皇亲,最后的结局,也是很多的,有软禁的,有贬为庶民的,有流放的,有赐死的,等等。 若是不‘弄’清陛下的态度,这案子,根本没法审的。 “若不然,还是在等等吧。” 刑部尚书道:“南京那边,已经派人去了江西查察此案了。” “一旦有了结果,咱们这边,在做出决断,也不晚。” “且,陛下还在回京的路上。” 都察院左都御史及大理寺卿两人点头,显然,两人心里,也都是抱着这个想法的。 要知道,别看他们现在是朝廷重臣,可是,尤其是在这些大案上,必须要小心在小心。 多少的官员,都是栽再这些大案上的,哪怕和这案子没关系。 可是,牵扯到这种案子里,只要一个不小心,有哪点让皇帝不满意了,就极有可能倒霉的。 “案子,还是要审的。” 最终,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道:“只是,咱们现在,只能审从宁王府内抓来的仆人及谋士等,至于宁王,既然陛下让其闭‘门’思过,就等陛下回来再说。” 都是官场的重臣了,都经历过大案的。 是以,戴珊这话一出口,两位两人,也就知道戴珊是什么意思了。 拖字诀。 不是不审,他们也在审案,只是,案情复杂,谁敢说宁王谋逆的案情不复杂?是以,才会审理的慢,旁人,谁也不能说出什么来,说要是敢说慢了,那你来审?怕是三司的首官巴不得从这案子里脱离出去呢。这案子,牵扯到皇亲,无论最后办的合不合圣意,都不会有奖赏的,典型的有坏处没好处。 第三百二十六章各方反应 正德和曾毅回京,百官出城迎接。 当然,迎接的,肯定是正德,曾毅则是在快到京城的时候,就已从正德的马车上下来了。 正德根本就没下马车,只是让刘瑾传了句平身,然后,一行人就回京了。 以至于想要借此机会探听皇帝心思的大臣们落了个空,根本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还怎么试探? 不过,却也有大臣‘精’明,皇帝根本就没‘露’面,是不是,也可以说是皇帝心情现在根本就不好。 不过,这点,却是不用猜的,出了这等事情,皇帝的心情,又岂会好了去? 皇帝回京,原本,想着借此机会探听皇帝对宁王一案如何处置的大臣们,却都是落了个空。 而且,正德回京后,并没有召见哪个大臣,只是呆在宫中。 在这诡异的气氛当中,也没有朝臣敢去求见皇帝,最终,对于宁王的案子,仍旧处于初期阶段。 三司的官员,也是隔三差五的对天牢中关押的人进行审问。反正,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在拖延时间。 这事,是皇帝‘弄’出来的,也是曾毅‘弄’出来的。 对于皇帝,三司的官员不敢说什么,可是,对于曾毅,三司的官员,可是敢抱怨几句的。 曾毅和皇帝,都在南直隶出现,而且,以当今圣上的脾气,就是个贪玩,不理朝政的,像是宁王谋逆的这种事情,定然不会是当今圣上发现的,肯定是曾毅发现的。 既然是曾毅找出来的事情,那,这事,还是想法,把曾毅拖进来的好。 甚至,在三司官员来看,曾毅既然找出来这么个大麻烦,那,曾毅总不可能坐视不理吧? 现在,三司,其实就是在看皇帝,在看曾毅的动静。 “南京,还没传来消息?” 曾毅府中,司徒威也在,端坐在曾毅跟前,却是神‘色’肃穆。 “没有。” 司徒威摇头,道:“若是南京有消息传来,下官定然会立即向大人禀告的。” 司徒威也至多曾毅对此案有多么的上心,当初,从南直隶查军备案回来的时候,就盯着宁王了。 直到现在,若非是之前宁王冲动,派人前去刺杀,或者,曾毅还会一直在等下去的,直到拿到切实的不可抵赖的证据的。 “他的那个情报机构,倒是可惜了。” 曾毅叹了口气,原本,对于宁王的这个情报机构,曾毅是很看好的,若是能够得到这个情报机构,定然会有不少的收获。 甚至,还能借鉴经验,让锦衣卫也成长起来的。 只是可惜,现在,这个情报机构,能够得到的可能‘性’,恐怕是非常小了。 宁王被抓,他的那情报机构,定然是十分隐秘的,直接领导的,怕也就是宁王和他的心腹。 只要宁王被软禁了,且,夺了封地,他的情报机构没人养着了,自然,也就散了。 宁王毕竟是藩王,他所做的事情,是谋逆的大罪,有大量的财富支撑的时候,有人替他办事,可是,一旦没了金钱的‘诱’‘惑’,绝大多数聚拢在他身边的人,也就该散了。 “宁王身边的那个谋士嘴里,问出了什么没?” 曾毅提起的宁王身边的谋士,自然就是宁王身边的白衣谋士了。 身为宁王的心腹,这次,是跟着宁王来了京城的,而且,也是被锦衣卫很不巧的盯着的,是以,曾毅对其,也是格外的关心, 能让宁王从封地带着一起来京城,跟在身边出谋划策,可想而知,宁王对其有多么的信任。 是以,这谋士,定然会知道宁王绝大多数甚至是全部的事情,只要能撬开他的嘴,也是一个巨大的收获。 “没。” 司徒威摇了摇头,道:“三司的官员怕是也不想搀和进这个案子里,只是隔三差五的审问,做做样子罢了。” “根本就问不出什么来。” “而且,只是询问,根本没用动刑。” 司徒威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是曾毅的人,自然是希望这案子,早点破的,最后是撬开那谋士的嘴,得到有用的消息。 可是,这案子,定下了,是三司会审,锦衣卫在旁记录口供的,是以,锦衣卫不能逾越了。 其是锦衣卫刚刚革新,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插’手的,若不然,定然会被人攻击的。 “这是人之常情。” 曾毅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案子,太大了,可以说是近些年来顶了天的案子了,日后,历史上也必定会记下一笔的。” “这样的案子,是成名的时候,也是坏事的时候。” “就算是换在了本官的身上,若是事不关己,有旁的官员盯着此事,本官也是不愿意搀和进去的。” 曾毅不傻,自然猜的出来,三司的官员,肯定知道这事,是他曾毅搀和进去的,尤其是在扬州城的事情,闹的可是不小,压不住的。 曾毅前脚被刺杀,后脚,宁王就被软禁了。 若是说这两者之间没什么联系,是没人会相信的。 “那这个案子,就这么拖下去?” 司徒威可不相信这个案子会就这么一直拖下去,只是,却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三司的官员明显不想搀和进去,就这么拖下去。 到最后,皇帝若是嫌弃慢了,大可以换人在审,正好合了三司的意了。 “应该快了。” 曾毅沉‘吟’了一下,笑着道:“南京那边只要有消息传来,京城这边,他们就是想拖,也拖不下去的。” 现在,三司拖着这个案子不审,有不想牵扯进去的意思,可是,也有这案子证据不足的原因。 一旦南京那边,传来消息,从江西得到了足够的证据,那,京城三司,哪怕是不愿意,也会被迫审理的。 到时候,就不是拖着,就能拖下去的。 “这段时间,暂且都安静下来吧。” 曾毅对此,也是有些无奈,既然事情超出了原本的计划,那,就有些不足了,没有以前的计划那么完美了。 ………………………… “宁王真是谋逆了?” 皇宫当中,太后也是紧紧追问正德,这事,可不是小事,而且,还是皇亲,可不是随意就能打杀了的。 “自然是真的了。” 正德十分认真的道:“宁王叔派人刺杀曾毅,就是因为曾毅得知了其有谋逆之心的原因。” “是以,才会借机刺杀曾毅的。” 太后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你从何处得知的?还是曾毅告诉你的?” “都是曾毅告诉朕的。” 正德道:“曾毅还写信,让朕赶去南直隶,因此,他还留在扬州城当‘诱’饵,吸引宁王的注意力,所幸,最后无事。” “这都是一面之词。” 太后却是不那么相信曾毅的,不过,太后也知道正德和曾毅的关系,是以,也没说的那么狠。 只是道:“这事,宁王派人刺杀曾毅或许是实情,但是,宁王造反,这可是大事,一旦证实,则是咱们皇家的丑闻。” “万万不可罗莽行事的。” “今次,你已经罗莽了。” “日后,万万不可如此了。” 正德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母后是不信曾毅?” “不是不信,而是,有些事,不能全信。” 太后叹了口气,道:“这一切,现如今,都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能枉然就下定论的。” “你大可以下旨软禁宁王,其他的,都可秘密行事,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大张旗鼓,闹的天下人皆知,若是最后,宁王无罪,该当如何收场?” 太后这是在刻意教育正德的。 正德楞了一下,随即,也点了点头,道:“记下了。” 其实,对于太后的话,正德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这事,能瞒得住吗? 软禁宁王,要三司会审,这事,根本就瞒不住的,只是,正德也是一片孝心,没有和太后争执。 ………………………… 南直隶边境。 魏国公徐俌亲自坐镇,是防范万一。 只不过,魏国公徐俌,却是并不怎么担忧的。 江西的各卫所,还是朝廷治下的,没有出事,仅是如此,就足够了,宁王就算是有人马,也翻不了天的。 只是,魏国公却是有那么一丝的担忧,这事,会不会往大了闹。 以魏国公徐俌对曾毅的了解,这是个从来不怕事大的主。 而且,从来都是会一件事牵连一件事的,一旦确认宁王有谋逆之心,定了宁王的罪,指不定江西,也是要被曾毅折腾一番了的。 “整一个‘混’世魔王啊。” 魏国公徐俌苦笑,在他看来,曾毅单的起这个称呼,尤其是这次宁王案之后,怕是以后,这天下,提起曾毅的名字,就算是皇亲国戚,也没哪个敢不为之动容的了。 ………………………… “这案子,真是僵这了。” 内阁当中。 刘健坐在首位上,呵呵笑着,一手捋着下巴处的白胡须。 “南京那边,查访证据,定然是极为仔细的,如此一来,这时间,也就拖的有些长了。” “而且,宁王被抓的消息传出,宁王若真是谋逆,他下面的人马,定然会有人管着,此时,怕是也暂时解散,或者其他方法藏匿了起来。” “这种没有头绪的查找,难,非常的难。” 而南京那边只要一直没有消息传回,京城这边,三司的官员,只会是一直拖下去的。 “曾毅,可是陷入困境咯。” 提起这个,刘健竟然还有些开心。 这也难怪,之前,内阁其实已经看出了,这件事,仓皇之下,曾毅处置的并不十分恰当,有不少漏‘洞’的。 是以,在这件事上,内阁的几个阁老,也都是认为,足以让曾毅跌一跤了。 现在看来,就目前情况而言,正朝着内阁几位阁老所期待的方向走去的。 只要江西那边查不出什么问题来,宁王和他的手下,绝对会咬死不松口的,咬死不松口,最多受些刑法。 可是,一旦承认,尤其是宁王的那些个属下,那可是抄家灭九族的大罪。 至于诈供,对于普通人好用,可对于宁王及他的手下来说,估计是没用的,都是有大智慧的人,诈供这些小伎俩,是不可能诈出什么来的。 “遇到困境也好。” 次辅谢迁呵呵笑着:“现在遇到难事,正好,可以改下他的‘性’格,毕竟,他现在的年纪,尚且不大。” “若是以后年纪大了,在遇到,那可就不好了。” “宁王这事,就算是最后曾毅载在上面了,咱们这些老家伙,还能护着他。” “可若是这次过去了,日后,咱们这些老家伙,还不知道能在阁多久,若是告老还乡了,可就没人护着他咯。” 次辅谢迁的这话,却是不错,先帝在的时候,内阁的阁老们,是他们几个,全都是一心为国的。 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这几位内阁大学士,被换下去,是迟早的事情。 以当今天子的脾气,在进内阁的大学士,可就未必会是什么忠臣了,指不定,是溜须拍马的臣子,也未必。 到那个时候,谁还去护着曾毅的? “宁王这事,不好说。” 李东阳咂了砸舌,道:“宁王这案子,若是曾毅失算了,对他来说,是好事。” “可以由此,经历些磨练。” “可是,若是曾毅失算了,让宁王闯了过去,那,这后果,诸位可能想过?” “曾毅定然不会胡言‘乱’语的,他既然敢说宁王谋逆,那定然是有证据的,只可惜,是不能拿出来的证据,或许是一些言谈或许是其他。” “只是,现在曾毅没有抓住切实的可以拿出来的证据罢了。” “一旦此案宁王闯了过去,那,宁王重回封地,岂会善罢甘休?” “定然会重新在暗中整顿旗鼓的。” “而且,有了这次的事情,宁王就算是在封地闹腾的厉害些,只要不被抓住证据,朝廷,也是不好动他的。” 李东阳这么一说,内阁,立时就静了下来。 其实,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且,当今天子和内阁的关系,可是十分不妙的。 若非是曾毅从中周旋,天子与内阁的关系,早就彻底崩裂了。 可就算是有曾毅从中周旋,天子现在年幼,没什么,可一旦天子年纪在大些,哪个皇帝会喜欢一帮不听话的朝臣? 哪个皇帝会喜欢一帮处处和自己作对的内阁大学士? 到时候,他们这几个现在的内阁的老家伙们,最起码,要有两个告老还乡,给新帝的人腾位置的。 是以,现在,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是趁着这个时间段,赶紧的磨练曾毅的,最好的把曾毅给磨练的完美了。 那,就算是几个大学士告老的时候,曾毅进不了内阁,可是,也不至于出什么差错了。 要知道,虽然曾毅是皇帝的宠臣,更是有先帝的金牌在手。 可佞臣,并非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对此,有的可是深有感受的。 佞臣之间,可是争宠厉害的,而且,更是不择手段。 曾毅是皇帝的宠臣不假,可是,曾毅却是正直之臣,到时候,一旦他们这些老臣告老还乡,上来一些佞臣。 到时候,曾毅所要承受的压力,可是巨大的。 一个佞臣,或许没办法曾毅,甚至,可以被曾毅轻易碾压,可是,大量的佞臣呢? 整日在皇帝跟前说下散碎的话,时间久了,就算是皇帝对曾毅在信任,总是会出现一道裂痕的。 只要有了这道裂痕,曾毅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也就该淡了。 而且,那个时候,曾毅若是有什么失误,可就没他们几个老家伙帮忙了,甚至,还会被人落井下石的。 是以,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其实,是想曾毅亲身经历一次谋算失败的结果,这种滋味,每个人都要品尝的。 只有品尝了失败,才能更好的往前走。 “宁王倒不难。” 杨廷和笑了笑:“咱们内阁,知会下下面也就是了,宁王那边,也就不可能有多大的‘乱’子了。” “而且,被曾毅盯着,哪怕是宁王回去了,在想重新召集人手,也是极难的。” “现在,重要的,是让曾毅品尝一次失败的滋味,太过一帆风顺了,也是不好的。” 都说当局者‘迷’,几个大学士关心曾毅,却是也有些‘迷’糊了。 宁王现在就算是回江西了,也定然会是被曾毅派锦衣卫一直盯着,更甚至,内阁也会进行一些干涉的,如,调换江西的一些官员等等。 到时候,宁王只要在敢有动作,怕是直接就会被发现了。 想要在此召集人手,难,非常的难,他可以胡作非为一些,但是,想要召集人手谋逆,却是很难了。曾毅那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而且,他的年纪,可是比宁王朱宸濠小几轮的,被他盯着,宁王朱宸濠怕也是不敢随意‘乱’动的。就算是熬,宁王也没可能把曾毅这个他的仇家熬死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移交 “怎么?本王还没被定罪呢,连本王如厕尔等也要监视不成?” 宁王京城的府邸当中,外面,是围着的禁军,里面,锦衣卫更是层层把守,哪怕是有人躲过了层层防守溜了进了,也是不可能和宁王有机会见面的。 “王爷,卑职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监视宁王的锦衣卫拱手,不吭不卑。 谁都知道,这个案子掀起了这么大的‘波’澜,宁王造反的可能‘性’,是极大的,若不然,他和曾毅一个京官,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为何派人刺杀曾毅? 虽说定罪需要讲究证据,可是,有些事情,却是不需要讲究证据的,就比如猜测。 其实,朝廷的事情,有一大部分,都是瞒不住人的,只是,却没有证据罢了。 就像是刘瑾霍‘乱’朝堂,东厂的番子肆意妄为一样。 这事,是瞒不住人的,可以说是天下皆知,可是,你就是抓不住证据。 东厂的番子做事,也是不傻的,各种苛捐杂税,都能和皇帝牵扯上,只要和皇帝牵扯上了,你还怎么去查? 给你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查吧? 事情就是如此,谁都知道,可是,没有证据,那就不行,又并非是‘奸’佞之臣,会编造证据,自古以来,忠臣为何屡为‘奸’佞所害,就是‘奸’佞可以不择手段,栽赃陷害,可是,忠臣,却不会如此。 “哼。” 宁王冷哼了一声,他现在是彻头彻尾的被监视了,根本就得不到丝毫外面的风声,甚至,这些个监视他的锦衣卫,也是从不提起这些的。 这让宁王也无从判断外面的形势到底如何。 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 现如今,朝廷,并未掌握确凿的证据,若不然,也不会一直软禁他了。 “曾大人。” 宁王正‘阴’沉着脸的时候,听到了锦衣卫的呼声。 转脸,宁王朱宸濠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曾毅。 “曾大人也有兴趣来盯着本王如厕?” 宁王朱宸濠这话,自然是刻意说出来恶心曾毅的。 他有如今这地步,一切都是曾毅的原因造成的,这个当初他欣赏过的少年,果然,他没看走眼,只可惜,这个少年,不为他所用,是朝廷的人。 “都退下吧。” 曾毅摆了摆手。 “是。” 旁边原先盯着宁王的锦衣卫立时拱手,然后悄然无息的退下了。 曾毅的身份,足以让这些锦衣卫听从他的号令,而不需要圣旨之类的。 “曾大人好大的威风啊,不怕本王跑了。” 宁王冷笑,脸‘色’仍旧不好看,他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曾毅造成的,若是能给曾毅好脸‘色’看,那才叫奇怪了。 “王爷若是能跑,尽管跑好了。” 曾毅呵呵笑着,也不生气,虽然现在案子还一直僵着,可,不可否认的是,他曾毅,现在是占据上风的,而且,已经是彻底的把局面给扭转了过来。 “你来,是看本王笑话的。” “看来曾大人在都察院,‘挺’清闲的。” 宁王冷哼,越是看着曾毅一副笑呵呵的表情,他就越是愤怒,生气。 “在忙,也要过来瞧瞧王爷不是?” 曾毅呵呵笑着,他还不至于被宁王的几句话,就生气的。 “本官此次前来,是想和宁王商量几件事情的,不知王爷可否有兴趣?” 曾毅笑着,他已经考虑好了,既然之前的计划不可能继续下去了,那,不妨在宁王这里找到突破口。 “本王是藩王,和朝廷大臣,没什么可说的。” 宁王执拗,他也不傻,谁知道旁边的屋子里藏的有人没有,虽然这是他宁王的府邸,可他宁王现在等同于是被关押的囚犯,只是,没被压进天牢罢了。 就算是院子里藏了人,他也是不知道的,这个时候,若是‘乱’说话,可就遭了。 “时至今日,有些事,咱们也不必藏着了。” “宁王意图谋逆,现在,这事情已经是天下皆知了。” “锦衣卫和南京刑部及魏国公府的少国公,已经一起去了王爷的封地彻查。” “想来,有些事情,就算是在怎么隐秘,总是会有证据的。” 曾毅笑着,漫不经意的道:“更何况,王爷的心腹谋士,那个一年四季白袍的谋士,现在,可是在天牢关着的,他指不定可是要说出些什么的。” 说这话的时候,曾毅一直盯着宁王的双眼,果然,在听到心腹谋士几个字的时候,宁王的双眼微微挤了一下,脸颊也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这让曾毅心里有数,那个跟着宁王来京城的谋士,绝对是宁王的心腹谋士,这次他们来京城,怕是为了行贿朝廷官员等,才会一起来的。 若是如此的话,那谋士定然知道不少的事情。 “本王从未做过对不起朝廷的事情,所谓谋逆,一派胡言,不知是哪个‘奸’佞小人妄图污蔑本王,还望曾大人好好查个清楚,让这些个‘奸’佞贼子不得好死。” 宁王这话,分明就是在骂曾毅的,他落到这个地步,可以说全是因为曾毅。 只是,曾毅也不闹,而是笑眯眯的道:“本官也是十分的厌恶那些个‘乱’臣贼子,无论是谁,一旦查出,证据确凿,绝不留情。” “只是,听说,王爷手底下,似乎有一个情报机构,不知可否属实?”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宁王:“王爷不妨将这个情报机构‘交’予朝廷,对王爷来说,也是将功赎罪,陛下或许能够网开一面。” “曾大人说什么?本王不明白。” 宁王眉头微皱,一副惊讶的模样:“本王不过一闲散亲王罢了,岂会有什么情报机构?本王要这有何用处?” “若是真要说有的话,本王的家院仆人,平日里若是在府外听到了什么消息,倒是会禀告本王,不知,可是曾大人口中的情报机构?” 曾毅微微摇头,仍旧是带着笑意,也不恼怒,来之前,他就做好了准备,宁王,是不可能就这么一问,就把什么东西都给说了的。 只不过,曾毅,还是来了,他今天来,其实,为的就是扰‘乱’宁王的心神。 虽然这案子,现如今,其实等于是在初阶阶段,并没有开始审理,可是,这个案子,一旦真正的开审,那就是掌握了十足的证据,不会有多少的纠缠的。 因为这个案子特殊,所以,一些的程序,根本就不需要的。 一旦证据确凿,甚至,根本不需要审问,就会定罪的。 “既然宁王不肯告知,那,本官就告退了。” 曾毅冲着宁王拱了拱手,笑着,道:“等过几天,本官再来看忘宁王,希望宁王到时候,能改变主意。” 曾毅之所以如此,还是对宁王的那个情报机构太过在意了,能让锦衣卫找不到头绪,这,足以吸引曾毅的注意力了。 “大人,怎么样?” 从宁王府邸出来,司徒威就在外面等着的。 “宁王岂会那么好说话?” 曾毅摇了摇头:“宁王若真那么好说话,他也就不会有谋逆之心了。” “还是要找到证据啊。” “只有证据确凿,宁王,或许才会说出情报机构,以求轻处。” 当然,曾毅说的这些,都是有可能,而非是肯定,宁王的心思,并非是那么容易就猜出来的,尤其是曾毅,又没和宁王打过什么‘交’道,说要猜宁王的心思,是很难的。 “江西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司徒威想了想,道:“宁王想要谋逆,就算是在怎么保密,他府中,总是会有人知晓的。” “此次行事,大人您速度极快,江西宁王府中,几乎没人逃脱,就算是有不在的,也都是恰巧离开的。” “从这些人的口中,定然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而且,江西的官员,据说,也有一些蛛丝马迹的,只不过,需要确定,想来,这几天,就该有消息在传回来了。” 微微点了头,当初,之所以动手,曾毅就是如此想的。 宁王想要造反,可是,他封地的那些个朝廷官员,可是不会这么想的。 宁王造反,他们这些个朝廷官员,第一个遭殃,而且,更是没什么好处的,他们是朝廷的官员,若是不屈服,那,宁王造反,定然会是先拿他们祭旗的。 甚至,若是在宁王起事之前,他们得到了消息,宁王还会杀他们灭口。 就算是他们屈从了宁王,可是,宁王,却并非会真的就信任了他们,就算是真的有朝一日,推翻了朝廷,登上了大宝,也不会重用他们的。 是以,宁王造反,对于宁王封地的官员来说,却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希望如此。” 曾毅点了点头,现如今,一切该做的,都已经铺开了,剩下的,就是看天意了,能否成功,曾毅,心里也是没数的。 若是在拖个几年,曾毅可以肯定,绝对能找到宁王的切实证据,可是现在,还太早了,不好找啊。 是以,就算是曾毅心里,也是有那么一丝的担忧的。 “若不然,卑职想法,撬开宁王那心腹谋士的嘴?” 司徒威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若是论刑法,可是没人能比过锦衣卫的,虽说锦衣卫已经革新了,可是,司徒威却是当年的老人了,是以,对此,还是知道的。 “不可。” 曾毅摇头,瞪了司徒威一眼:“你记住,锦衣卫,已经不是以前的锦衣卫了,万万不可在‘私’自动刑了,尤其是现如今,锦衣卫刚刚革新,是绝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了。” “若不然,事情真闹大了,就是本官,也不好管了。” “而且,宁王这个案子,是通了天的,一旦锦衣卫在这案子里,有了逾越,就算是没人说什么,可是,对锦衣卫,定然会重新忌惮排斥的。” 在曾毅的计划里,现在的锦衣卫,就是要排除百官心里的忌惮的。 锦衣卫以前的长期作为,是不可能让百官一时间就能放下的,哪怕是锦衣卫革新了,也是不行的。 这种事情,只能是通过时间,来慢慢的淡化的。 这个时候,若是锦衣卫在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那绝对是愚蠢至极。 “锦衣卫当初的刑具及刑手,不是全都移‘交’东厂了吗?” 曾毅想了想,道:“这事,你不用管了,本官这就进宫面圣。” 司徒威楞了一下,就知道曾毅的意思了,这是准备让东厂出面啊。 东厂提督是刘瑾,这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太监,而且,其又有皇帝撑腰,若是去审问此案,可是没什么顾忌的。 甚至,肯定是想把案子给审好了,然后,好在皇帝跟前表功的。 是以,三司的顾忌,在刘瑾的身上,是不可能存在的,而且,刘瑾更不会去等南京那边的消息。 甚至,刘瑾还会以最快的速度审问,抢在南京那边的消息传来之前,撬开这些人的嘴,得到切实的消息。 刘瑾不是朝臣,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他只需要做的,就是把皇帝‘交’代的事情办好,这就足够了。 “你让刘瑾审此案?” 宫中,正德听了曾毅的话,却是有些不可思议,斜眼看了旁边站着,已经开始咧嘴笑的刘瑾一眼,道:“刘瑾做旁的事情倒还行,可是,这案子,怕是不在行啊。” “且,此案非同小可,不可出差错的。” 曾毅摇了摇头,道:“正因为此案重要,是以,臣,才让刘瑾去审的。” “三司官员,对此案,是避之不及,虽然被迫审理,可是,却是拖着,不肯尽心的,生怕审的不合圣意了。” “若是这案子在三司手里,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了,总不能,一直等着南京那边传来消息吧?” “而刘瑾审理此案,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当初,锦衣卫的刑狱方面的人,全都移‘交’了东厂。” “且,刘瑾,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陛下吩咐下去的事情,刘瑾,是不会想那么多的,只会想着如何做好陛下‘交’代的事情。” “如此,就足够了。” 被曾毅最后那句话说的,刘瑾的一张脸都乐成了‘花’,不等正德开口,就嘿嘿笑着,道:“曾大人过誉了。” “奴才只是知道,奴才这一切,都是陛下给的,陛下‘交’代的事情,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是要办好的,至于旁的,谁怎么说,奴才,是不会去想的,只要能办好陛下‘交’代的事情,就足够了。” 曾毅呵呵笑着,不在吭声,就等正德回话了。 “你说的也是。” 正德叹了口气,道:“咱们从南京回来,这么多天了,这案子,‘交’给三司,竟然一句话都没问出来,着实可恨。” “就如你所说,这案子,‘交’给东厂就是了。” 正德这话一说出口,刘瑾就立时跪倒在地:“奴才领旨,陛下放心,奴才定然会尽心查案,决不让陛下,决不让曾大人失望的。” “起来吧。” 正德摆了摆手,道:“莫要让朕失望了,也莫要让曾大哥看走眼了。” “奴才记下了。” 刘瑾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这案子,若是奴才撬不开这些逆贼的嘴,奴才就不回来见陛下。” 刘瑾可是聪明的很,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时候,那些朝臣们怕这怕那,可是,刘瑾却不怕。 刘瑾看的明白,皇帝对于这些亲王什么的,其实,并没什么感情的,只不过,同为皇家,却是不好处置的。 这件事,唯一有一点要注意的,那就是不能落了曾毅的面子,更不能让曾毅成了笑话。 只要朝着这个方向走,那就准没错。 而且,这个案子若是办的漂漂亮亮的,天下谁还不知道他刘瑾的名字?而且,曾毅,还不记他刘瑾的好? 刘瑾的东厂也不是白给的,也是知道,曾毅现在陷入困境了。 若是他刘瑾此时帮忙,把这案子给解决了,定了宁王的罪。 日后,曾毅肯定是要帮衬他刘瑾的,在刘瑾心里,这小算盘,可是打的噼啪作响的,这种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他若是不接下,那就是傻子了。 至于宁王之前派人给他送的那些黄白之物。 这些,刘瑾可是已经在心里想好了,不就些许银子,虽然‘肉’疼,可是,若是想个旁的方法拿出来了,可能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审案是不假,可是,却不能屈打成招。” 曾毅在旁边开口,道:“至于这其中的度,你可要把握好了,更不能出了人命。” “奴才明白。” 刘瑾嘿嘿笑着,给曾毅保证,道:“曾大人放心,奴才也懂得这里面的道理,这事啊,太大了,想来,他们肯定是要死要牙关的。” “用刑,怕是避免不了的,只是,奴才肯定会注意的。” 曾毅就看向了正德,道:“陛下以为如何?” 其实,这个年代审案,就没有不用刑的,可,这话,不能由曾毅的嘴里说出来,毕竟,这个案子,是曾毅提出来的,且宁王又派人刺杀他,最好的,就是曾毅保持沉默。“别出人命就成。”正德道:“这帮‘混’账,自知谋逆大罪,若是不用刑,量是绝不可能招供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大局 事情‘交’给了东厂。 这是让三司搓手不急的,要知道,当初,东厂想要把锦衣卫的诏狱给直接转过去,可惜,最后,还是被曾毅拦了下来。 只是,锦衣卫诏狱中的一帮刑讯老手,却是被东厂给留下了,并没有‘交’给刑部。 现如今,案子‘交’给了东厂,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在暗示,东厂日后也是会拥有诏狱的么?若是如此的话,那,三司,可就是罪人了。 这案子,归根结底,还是三司在故意拖延,也正因为是三司拖延了,才让东厂,有了这么个机会。 只是,三司的官员,也是根本就没想到的,这案子,宫中竟然那么着急,竟然是不想等南直隶传来消息了。 虽说这里面肯定是有曾毅的意思在,可是,皇帝的意思,应该也是不想等了。 “这案子,锦衣卫就别搀和进去了。” 曾毅特意把司徒威叫来府上,叮嘱此事,东厂的名声,那是注定了比以前的锦衣卫的名声还要臭的。 曾毅好不容易才把锦衣卫进行了革新,其顶住的压力,也是不小的。 别看曾毅似乎是轻松无碍,可是,一旦锦衣卫出事,到那个时候,对曾毅的真正的影响,才会突显出来的。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若是锦衣卫出事,那,对曾毅的影响,将会是巨大的。 “卑职明白。” 司徒威拱手,他也知道,现在的东厂,可是锦衣卫根本就比不上的,甚至,就算是以前的锦衣卫的名声不好,也是比不过现在的东厂的。 可以说,现如今的东厂,那是在拍马往前直接要超越当年锦衣卫的恶名的。 司徒威又不傻,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免得被牵连了进去。 “宁王府那边盯着就成了,其余的,也就是南直隶那边若是有消息传回,传来让本官知晓,也就是了。” “其余的,锦衣卫该干嘛就干嘛。” “锦衣卫的一些个规矩什么的,你和屠庸多商量商量,大概制定下来,然后先送过来让本官瞧瞧,然后,在慢慢修改。” 直到现在,曾毅还是记着锦衣卫的新规矩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日锦衣卫没有制定好新的规矩,那,锦衣卫就不能算是彻底的改头换面,那,锦衣卫这个衙‘门’,就不算真正的建成。 …………………… “咱们该怎么办?” 京城,某处酒楼的客房中,几个穿着客商衣服的人围聚在一张桌子四周,桌上摆满了酒菜,只是,几个人却是没一个下筷子的。 几个人面‘色’肃穆,显然,正在商量极为严肃的事情。 “事情已经不是咱们能管的了。” 其中一个身材略显富态的客商眉头紧皱,悠悠的道:“咱们现在继续下去,还有意义吗?” “事情没到最后,若是咱们放弃了,日后,王爷没事了,咱们可就遭了。” 旁边的青年却是有些不赞同他的话,一只手指在桌子上敲着,声音冰冷,甚至,带着一丝的寒意:“此事干系重大,王爷是皇亲,岂会那么轻易定罪?” “现如今,可是没有丝毫证据能证明王爷谋反的事情。” “单凭曾毅一张嘴,就算是能说服皇帝,可是,却说服不了天下人的。” “想要定王爷的罪,必须要拿出铁证来,若没有证据,什么,都是不成的。” 那略显富态的客商却是不乐意了,眉头皱在一起,眼中带着一丝的无奈:“曾毅的行事风格,咱们都清楚。” “而且,这件事,从头到尾,怕是没比咱们几个更清楚的了吧?” “曾毅的锦衣卫,可是早就盯上了王爷的。” “如此,就可以证明,曾毅对王爷的事情,那是上了心的。” “虽说咱们也在盯着曾毅,其的一举一动看似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下,可是,其实呢?不照样是有失误吗?” “咱们盯着的,只能是表面,曾毅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咱们盯上的。” “曾毅既然动了,那,就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被破解了。” “若不然,当时,他只需住进扬州府,不就成了?” “而且,若是他没有一定的把握,大可以装作是不知谁刺杀他,王爷想必为了稳妥,也不会在派人刺杀的。” “可曾毅却选择了直接让锦衣卫调查王爷。” “以王爷软禁后,传来的消息,曾毅,分明是知道咱们的存在的,知道王爷手底下,有咱们这特殊情报机构的存在的。” 略显富态的客商道:“这,都足以证明曾毅就算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却也不会是意气用事。” “现如今,王爷被软禁,白先生被抓。” “封地那边的局势,虽然断了联系,可是,也该清楚,这是什么个意思了。” “南直隶的官兵可是都过去了,而且,地方官员,可是不会向着王爷的。” “若是咱们在继续下去,怕是只能是一条死路了。” “现在脱身,还来得及,若不然,真被顺藤‘摸’瓜给查出了咱们,可是一个跑不了了。” 略显富态的富商,在此事上,显得有些悲观。 “此话,也有道理。” 旁边一直没吭声的人道:“咱们对王爷的忠心,是不假,可是,时至今日,咱们有忠心,又能如何?” “王爷被软禁了。” “大内‘侍’卫在外面,把府邸为了个水泄不通,而里面,又是锦衣卫的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把守。” “封地那边,又和咱们段了联系,一旦那边被抓,供出了咱们,诸位,可曾想过后果?” 这么多句话,唯独这最后一句,才是最为重要的。 后果,谁都能想到这后果是如何的,一旦被抓,朝廷对他们,定然是没什么好果子的,他们可不是宁王,朝廷,是不会留情的。 “诸位,东厂已经接手了此案。” “昔日,锦衣卫的刑法,诸位是知道的,哪怕是铁人,到了锦衣卫,也没有不开口的,锦衣卫诏狱撤销。” “锦衣卫的那些个刑法好手,可是全都在东厂的。” “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不然,想走,也走不成了。” 由此可见,其实,对于锦衣卫的刑法,哪怕是宁王手下的这些个谋士,也是十分在意的。 “东厂的动作,不会那么快吧?” 最开始,反对的那个青年也有些犹豫了,不由得问了这句话,却是等于是泄‘露’出了他的内心。 “快与不快,你难道不清楚吗?” 旁边的富态客商冷哼了一声:“如何抉择,全看你们了,若非是怕被抓之后,你们也撑不住,何苦在这废话?” 这富态客商的意思很明显了,若不是他们几个相熟悉,一个被抓,定然会供出另外几个的模样等,让其不好逃跑,谁会在这和他说这么多的废话。 “王爷那边,咱们也是尽心了。” 坐着的一直没开口的最后一个人道:“咱们能做的,已经全做了,就算是王爷知道了,也不能说咱们什么。” “咱们现在留在京城,若是被抓,只会给王爷带去祸端。” “咱们大可以先离开京城,找地方避祸,等日后,若是王爷无罪释放,咱们,在回封地也就是了。” “是封地那边和咱们失去了联系的,而且,如今形势危急,王爷也不能说咱们什么不是?” 这最后一句话,其实,纯属是假话了,一旦离开,日后,哪怕是宁王无罪,他们也不会在回去了。 而且,他们既然已经坐在这,商量离开的事情了,足以证明,形势已经危急到何等地步了,王爷被无罪释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 “纵虎为患啊。” 刘健站在内阁的院子内,盯着院内的‘花’草,一阵唏嘘。 他听到把宁王一案‘交’给东厂审问的时候,可谓是大吃一惊,随即,心里,就是一阵无奈,只能是无奈了。 三司拖着这个案子不审,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谁能想到,皇帝这边,竟然会把这案子‘交’给东厂去审,这不等于是给东厂开了这么一个如同当年锦衣卫般的先河吗? 一旦这个先例打开。 日后,东厂将会逐步‘插’手朝廷的事情,甚至,东厂出现诏狱,也是为之不远的事情了。 这,自然是刘健不愿意看到的,刚走了个锦衣卫,又来了个东厂,而且,是生龙活虎更胜锦衣卫的东厂。 可,刘健却不能埋怨谁。 三司拖着,那是人之常情,这事,就算是曾毅在背后提议,让东厂去审,那更是人之常情,照着三司这么拖下去,自然是对曾毅不利的。 若是南直隶那边查不出什么,按照三司的态度,这边,岂不是直接不审不问,直接无罪释放了? 曾毅自然是不可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的。 若是真要乖,只能是怨三司太过优柔寡断,只能是怨三司太过顾忌自身利益。 这是谋朝篡位的大案啊,竟然还敢因为自身利益而一直拖着。 “元辅,也或许是过于忧心了。” 杨廷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站在了刘健的身边,笑呵呵的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花’草:“曾毅那小子的脾气,元辅又不是不清楚。” “那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同时,更是个忠心之臣。” “其敢下江南寻皇帝,更敢以身为饵,先让陛下安全,这足以证明其的忠心了。” “且,其对锦衣卫的革新,就也能证明,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权利**的。” “如此大公无‘私’,且足智多谋之人,哪怕是年轻些,没什么经验,可,却也不会出现这等打的错误吧?” 杨廷和笑呵呵的话,却是让刘健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在了一起:“旁的事情,倒是好说,可这刘瑾,就是曾毅,也不好动啊。” “一旦动了刘瑾,曾毅和皇帝的关系,怕是要出现间隙的,曾毅不会轻易动刘瑾的。” 刘健摇头,苦笑,道:“也或者,曾毅认为刘瑾对他恭敬,可是,却忘了,刘瑾这阉贼,却是胆大包天的。” “非也非也。” 杨廷和笑着,摇了摇头,道:“元辅一心想着,曾毅误算,可否想过若这一切,都在曾毅的算计当中?” “算计当中?” 刘健楞了一下,随即,脸‘色’就凝重了起来。 “元辅不妨好好想想,自先帝归天,当今圣上登基后,曾毅的所行所为,看似没什么牵扯,可是,若是真的联系在一起的话,却是也有那么几处可圈可点的。 杨廷和双眼眯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一个猴崽子啊,这是在下一场大棋,真不知道,这猴崽子的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刘健仍旧在一旁紧绷着一张老脸,有些事情,是需要慢慢的在心里仔细的过一遍,才能想到的,若不然,真那么容易的话,刘健早就看透了。 这倒不是刘健不如杨廷和,也并非是杨廷和比刘健谋算多。 同为内阁大学士,其谋算等,其实,相差无几的,只是,有些事情,心态不同,看的,自然也就不同了。 杨廷和之前,总归的比刘健等内阁大学士多和曾毅接触过,是以,对于曾毅,总是要多那么几分了解的。 “介夫的意思是。”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刘健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的惊讶。 “元辅不是已经明白了吗?” 杨廷和笑着,两人之间,却是等于在打起了哑谜。 “明白了,明白了。” 刘健点头:“若非介夫点醒老夫,怕是真被这猴崽子给‘迷’糊下去了。” “若非如此,岂能瞒住那么多的文武大臣?” 杨廷和笑着,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的赞赏:“此子,非池中之物,可惜,却也等于是站在了权力的巅峰,只望日后其没有异心,若不然,大明之难。” “以眼下的情况来看,介夫的担心,不会发生。” 刘健呵呵笑了笑,曾毅和正德一样,都是重感情的人,只不过,正德不是个明君,而曾毅,是个贤臣。 日后,只要他们君臣二人之间,不出现什么重大的变故,曾毅,绝对不会有不臣之心的。 “只是,不知道这小崽子的谋算,能否成功。” “老夫的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能否看到这一天了。” 刘健捋着白‘花’‘花’的胡须,一阵感叹,他这个年纪,已经是爷爷辈的了,虽说身体健朗,可是,人老了,哪怕是在健朗的身子骨,也是比不得年轻人的,指不定,一个小病,就能要了命的。 而曾毅现在还很年轻,才是人生的***。 且,曾毅的布局,明显不是一两年甚至两三年就能完成的,曾毅的布局,若是彻底完成,怕是要一个十年才能差不多的。 十年,对于刘健如今的年纪来说,真的是不敢肯定的了,除非,能保证他无病无灾,才能真的看到那一天。 “元辅的身子,还健朗着呢。” 杨廷和笑着道:“定然能看到这一天的。” “老夫倒是在想,曾毅那小猴崽子,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会不会把咱们,也给算计进去了。” 刘健突然开口,看着杨廷和,没多久,两人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正如刘健所说,曾毅既然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那,内阁,怕是真的少不了的,因为内阁是最为重要的地方了。 内阁的影响力巨大,曾毅不可能不考虑。 “倒是很想知道,咱们这几个大学士,在曾毅的棋盘里,算什么了。” 杨廷和哈哈笑着,的确,他很想知道,内阁大学士,在曾毅这个小猴子的心里,到底算什么棋子。 毕竟,若是如此看的话,宁王,其实,也可以说是曾毅手中的一枚棋子了,只是可惜,超出了曾毅的预料。 是以,宁王的这颗棋子,定然没起到相应的作用。 “罢了,罢了。” 刘健摇了摇头,道:“之前,就说了,不掺合这件事,没想到,到了到了,还是忍不住头疼。” “年轻人,也有自己的想法,尤其是曾毅,咱们这些老家伙,是跟不上套路了。” 说完这话,刘健就不在提这事了,而是看着杨廷和,道:“你那儿子,倒是不错,日后,该是会和曾毅这小子投缘的。” “或许吧。” 杨廷和笑着摇了摇头,他的这儿子,也的确是杨廷和的骄傲,而且,以杨廷和来看,曾毅和他儿子杨慎,两人,其实是有很多相同点的。 只不过,曾毅,却是比他儿子要强上许多。 日后,曾毅若是布置大局,定然是要大量人才的,而杨廷和毫不夸张的说,他儿子杨慎,绝对是人才。 只是,两人何时何地认识,结‘交’,这,就不是杨廷和管的事情了。 杨廷和相对而言,是比较开明的家长了。“咱们,老了,老了。”刘健呵呵笑着,有些时候,不服老,是不行的,尤其是当看到年轻一代蓬勃成长起来的时候,若是在不服老,强行留在位置上,是要被下面的人给恨死了,怕是要暗地里骂其老不死的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定罪关键 只要进了锦衣卫,就没有不开口的。 这句话,并非虚言。 从宁王府内抓走的那些人,进了锦衣卫,不过三天,就已经有消息传了出来。 只不过,这消息,到底是如何传的,外界,就没人知道了。 只是知道,皇帝召集了曾毅去了宫中。 此事,既可以说是朝廷大事,也可以说是皇家的事情。 而且,朝臣们,也没有那么不长眼的,没事往这件事里搀和,那就是找死不要命的。 就算是看曾毅不顺眼的,想要借机生事的,但是,在这件事上,也是知道分寸的,这事,不是他们该搀和的,更不是他们能搀和的。 没瞧见,除去曾毅外,这件事,皇帝只和曾毅商量,就算是宗人府,皇帝也没商量吗? 皇家的案子,一般情况下,是‘交’由宗人府的,可是,这件事,太大了,且,当今圣上,又是个不守规矩的主。 是以,就算是皇帝自己钦定了此案,也是没人能说什么的。 而且,现如今的宗人府,其实,已经是名不副实了,其所负责的事情,已经‘交’予礼部负责了。 只是留下解决一些皇亲国戚的小的矛盾纠纷的时候,能派上用场的。 “如你所说。” 宫中,正德脸‘色’‘阴’沉,说实在的,他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刘瑾已经问出来了,的确,宁王有谋逆之心,在封地内,大肆侵占良田,包庇山贼土匪,为其所用……手底下,更是有一个情报机构,只是,刘瑾之前带着东厂的人去抓人的时候,已经是人走房空了。” “是奴才无能。” 刘瑾赶紧在一旁请罪,这事,他是瞒不住的,而且,这真的是他也没法的,若是这案子,早‘交’予他一些,怕是对方也跑不了的。 “怨不得刘瑾。” 曾毅摇了摇头,在一旁道:“此案,在三司那边,已经是拖延了许久,且,既是情报机构,自然是消息灵通,足够他们转移了,刘瑾能审问出这些来,已经是不容易了。” 刘瑾在一旁冲着曾毅直笑,曾毅这话,自然是实话,可,却也是在帮他刘瑾圆场的,这话,从曾毅的嘴里说出来,可以。 但是,若是从刘瑾的嘴里说出来,那就是找借口了,效果,是不同的。 “多亏了曾大哥啊。” 正德叹了口气,双眼中带着一丝的感‘激’,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道:“自朕登基以来,这天下事,都是曾大哥替朕在‘操’心的。” “这是做臣子的本分。” 曾毅笑着。 正德摇了摇头,所谓的本分,又有几个能做到的?宁王,身为皇亲国戚,亲王之身,年享朝廷供养。 其身份更是尊贵的很,可,其不仅不守本分,竟然还妄想谋逆。 本分二字,简单,可是,却是没几个人能够真正的做到的。 “宁王的罪,既然已经定了,曾大哥以为,该如何处置?” 曾毅看向曾毅,对于这事,正德,自然是不能容忍的,这是涉及到了皇权的利益,无论是哪个皇帝,都是不能容忍的。 而且,这事,原本其实正德就已经相信曾毅的话了。 毕竟,曾毅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找一个亲王的麻烦,而现在,宁王手下的谋士既然已经招供,那,封地那边能否在找到新的证据,已经不重要了。 “如何处置宁王,陛下只需您一句话即可。” “宁王犯的是窥视大宝的大罪,谁,也说不得什么的。” “只是,却需要证据。” “单有供词,是不行的,毕竟,宁王尚且没有起兵。” “若是找不到证据,只是凭借供词,就定罪,难免为人所垢。” 曾毅这话,并非是没有道理的,没有切实的证据,就定罪,传出去了,指不定还以为是又一个莫须有罪。 是当今圣上对地方亲王动了杀机,若是如此的话,这事,可真是要引起‘乱’子的。 地方亲王虽然没了兵权,可是,却是有一支卫队的,而且,这事,一旦被如此传出去,朝廷,是站不住大义这边的。 “证据。” 刘瑾在一旁‘插’嘴,低声道:“这个,怕是要难了。” “宁王的谋士‘交’代,他们行事,都是十分小心的,几乎是不留下任何证据的。” “就算是那些土匪等,能指认宁王府,可是,却不能指认宁王。” 刘瑾的这话没错,宁王府和宁王,看似是一个整体,可其实,若是真论起来,又有不同的。 指正宁王府,那,宁王完全可以狡辩,说是下面的人肆意妄为,他这个宁王,也是被瞒在鼓中的。 宁王只要咬死了这事,除非拿到真凭实据,若不然,事情,就又转回来了,要证物。 “证据什么证据?” 正德却是有些不耐烦了:“难不成,找不到证据,朕还就不能动他了?” 曾毅笑着:“总是要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的。” “就算是最后找不到证据,仅凭证词,也是不能轻饶的,毕竟,咱们清楚,宁王是真的有意谋反。” “只是,若是没证据,那,宁王,就不能随意处置了,要适当的宽松一些,以安天下亲王之心。” 曾毅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宁王最后的定罪的,他该得到的,在宁王被定罪的时候,就肯定能得到,那声望,是不会少的。 只要宁王定罪,至于如何处置,轻重与否,就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是以,在这个时候,曾毅是必须要考虑大的局势的,他虽然有心思革新天下的亲王制度,朝廷单是每年供养亲王的白银,可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的。 只是,这肯定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最起码,现在,还是不能动的。 “随你们吧。” 正德闷哼了一声,却是也至多,曾毅说的话没错,哪怕他是皇帝,可是,一旦牵扯到自家的事情,就不比是朝臣那般容易处置的。 “继续审吧。” 曾毅看着刘瑾道:“宁王的谋士嘴里,怕是不一定一次就把什么都说出来完,不过,别出了人命了,签字画押后,留着他。” “曾大人放心,老奴记下了。” 刘瑾自然是知道要曾毅的心思了,若是宁王封地那边,搜不出有利的证据,那,宁王的这个谋士,就是最为有利的证据。 一旦他死了,那,旁人就该怀疑这供词,是否是真的了。 而且,还有一点,曾毅虽然没‘交’代,可是,刘瑾心里,却是有数的,就是绝对不能让那些在锦衣卫的人,得知外面的形式,甚至,还要让他们误以为已经找到证据了。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免去那些个不该有的心思。 京城,宁王的府邸,这已经是宁王朱宸濠被软禁后,曾毅第二次来了。 同时,也是宁王朱宸濠在软禁期间,第二次见到锦衣卫以为的朝廷官员了。 “王爷进来可好?” 曾毅仍旧是带着笑脸,冲着宁王朱宸濠拱手。 “托福,好的很。” 宁王朱宸濠冷哼了一声,撇了曾毅一眼。 “前次本官前来,所说的事情,不知王爷考虑的如何了?”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宁王朱宸濠,虽然现在极有可能宁王手底下的那个情报机构已经树倒猴狲散了。 可是,其一些东西,是不可能带走的,甚至,这个情报机构的一些个经验等,宁王朱宸濠,肯定是要清楚的。 宁王手底下的这个情报机构和锦衣卫还是不同的。 锦衣卫,是皇帝手下的机构,其自然是有大把的人为当初锦衣卫的筹建而费心的。 可是,宁王手底下的这个情报机构,宁王可是不能当甩手掌柜的,他肯定是要对其运行,知之甚详的。 尤其是在宁王还没有起事的这个时间段内,这个情报机构,肯定是宁王的重中之重的。 曾毅要的,并非是宁王手底下这个情报机构的人,而是这里面的一些体系和规矩及方法等。 哪怕是宁王被软禁后,情报机构的人已经散了,也没关系,只要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是以,曾毅才会再次登‘门’而来。 “本王根本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 宁王瞪着曾毅:“本王手底下,岂会有你所说的什么情报机构,这些,你该去找锦衣卫的吧?” 宁王也不傻,他一个亲王,手底下若是有情报机构的话,这,就是说不过去了的。 “曾大人在锦衣卫说话,怕是好用的很呐!” 宁王冷笑,这些天,他虽然被软禁了,甚至被人时刻贴身监视,可是,在最初的愤怒过后,这并不影响宁王的思考。 是以,到现在,宁王从最开的愤怒,随后的暴躁,到现在,已经是心平气和了。 曾毅摇头:“锦衣卫和王爷手下的那情报机构,还是不同的。” 明人跟前,不说暗话。 曾毅也不狡辩锦衣卫到底如何,而是拿锦衣卫和宁王手底下的情报机构做了比较。 “王爷手底下的这情报机构,可是厉害的很呐,竟然连锦衣卫,都能瞒过,这,若是能让锦衣卫借鉴一番,于咱们大明朝,实乃善事一桩。” 曾毅笑着,是站在了大明朝的角度来劝宁王的,这种事情,就是要从不同的角度来说的,谁知道那句话,指不定,就说对了不是。 而且,在曾毅看来,宁王朱宸濠虽然想要谋取江山,可其,毕竟是朱姓子孙,就算是谋夺了江山,仍旧是大明朝。 果然,提起大明朝,宁王朱宸濠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不过,随即又暗淡了下去:“曾大人是来拿本王开逗的吧?” “此事,本王说了不知道,更不知道曾大人说的什么意思。” “为何苦苦缠着本王。” 宁王朱宸濠仍旧是之前的那般模样。 “唉。”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曾毅道:“王爷,您何苦如此?” “王爷的事情,你的那些个属下,已经供述了出来,封地那边,也已经有结果,传回了京城,若是王爷在执‘迷’不悟,怕是大祸临头了。” 曾毅这话,终于是让宁王一直枯井无‘波’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不过,这又如何,这事,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脸‘色’看出来又能如何?关键的,是宁王朱宸濠咬紧牙关不松口,不承认。 是以,什么表情等,根本就没用,现在,不需要看这些来进行猜测的。 “屈打成招吗?” 宁王朱宸濠呵呵笑着,只是,眼底,却有一丝抹不开的‘阴’沉。 “王爷也不必这么装‘迷’糊下去了。” “王爷之所以被软禁,因为何,咱们心里,都清楚。” “现在,定罪与否,你那属下的供词,也不重要,若是能找到切实的证据,那,不必说了,若是找不到,王爷的罪名,或许,会轻些。” “陛下那里,若非是本官拦下,怕是王爷此时,已经不会站在这里了。” 现在,曾毅其实就等于是在和宁王朱宸濠在谈判,而和人谈判,有时候,是不能一味的说好听的话的,还要说些能刺‘激’到对方,能打击到对方的话的。 “王爷你现在就是承认,也是无妨,不承认,亦是无妨,最终,要看能否在王府当中,搜查证据了。” 宁王朱宸濠也不傻,更何况,这些天,他心里,自然也是想过这事的,是以,也知道,曾毅这话,是实话,没有骗他。 “若有证据,不妨给本王定罪。” 虽然知道曾毅的这话都是实话,可是,人,却都有一个侥幸心里,除非在见到铁证之前,都会有这个侥幸的心里。 现在的宁王,就是如此,在没见到铁证之前,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王爷还真是固执。”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知王爷有兴趣否和本官出去走走?” 宁王朱宸濠眼睛一亮,却是知道,别看他这监视这么严,可是,对于曾毅来说,却是形同虚设。 因为曾毅,皇帝都能软禁了他这个王爷,可见皇帝对曾毅的信任。 是以,曾毅若是想带着宁王从这里出去一趟,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些许时日没有出去了,正好,散散心。” 宁王自然知道,曾毅带他出去,肯定是要看什么的,而宁王朱宸濠,也是需要看到这些的,他总不能一直被软禁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吧。 出了宁王府邸,果然,外面的禁军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上前和曾毅行礼,却是没人阻拦的。 上了早就在‘门’口停着的马车,之后,马车左右,跟着几个锦衣卫穿着便服的人,便离开了。 “请吧。” 东厂,马车最终停了下来,曾毅带宁王朱宸濠来的就是东厂。 只有让宁王朱宸濠亲自看到了一些供词,他才能松口,才能更好的撬开他的嘴巴,让他知道,朝廷对其,其实已经确定了罪名,只是,要看能否在其封地找到切实的铁证,以此,来定罪的轻重。 只有如此,才能让宁王开口。 “这是?” 宁王朱宸濠皱了下眉头,不过,还是跳下了马车。 “东厂。” 曾毅笑着,道:“王爷手下的那些个属下,就是在这招供的。” “原本,是由三司会审的,只是可惜,三司的官员不怎么尽心,只能是‘交’予东厂了。” “王爷或许不知道,东厂内负责审问此案的,可全都是之前锦衣卫诏狱的刑讯好手,传说中的进了锦衣卫就没撬不开的嘴的好手。” 曾毅这话,是刻意说给宁王朱宸濠听的,为的,是大‘乱’宁王朱宸濠的心。 有些事情,单纯的看到,却并不知道详情,其震撼程度,是远远不足的。 曾毅现在,就是在给宁王朱宸濠制造心里压力的。 “曾大人。” 刘瑾早就在东瞅着了,此时,也迎了出来,冲着曾毅连连拱手:“老奴可是早就在这等着了。” 说完这些,方才看向宁王朱宸濠,脸上的笑意,却是全然没了,只是不‘阴’不阳的道:“这位,想来就是宁王爷了吧?” 宁王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吭声,对于刘瑾的态度,他可是恼怒的很,奈何,却又无可奈何,人家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当初来京城的时候,宁王还给刘瑾送过礼呢,是以,也只能不吭声了,免得一说话,就忍不住心里的怒气。 “曾大人让准备的,已经准备好了。” 刘瑾嘿嘿笑着,也完全不避着宁王朱宸濠,反而道:“今个的审问,旁边,特意让人提了出来,咱们在旁边的屋子听着就成了。” “若是之后,王爷有不满意的,也可以与其对峙,只是,审问的时候,还望王爷可别随意开口。” “若不然,陛下怪罪下来,谁也吃罪不起的。” 刘瑾这可是**‘裸’的威胁了。 只要宁王手底下的那些人,在不知道宁王在旁边听着的情况下,在招供一次,等招供后,看到宁王,也晚了。 过了这个时间,心里挣扎之后,定然是要死死的咬住宁王了。 若不然,一旦宁王无罪,他们这些人的下场,只会是更惨。可若是死死的咬住宁王,什么都往宁王的身上推,指不定,还能落个全尸,不至于牵扯家人。甚至,留条活路,流放也是可能的。 第三百三十章不冤 刘瑾领着曾毅及宁王进了审讯旁边特意准备的屋子的时候,正堂内的审问,已经是持续了一会。 这自然都是早就提前准备好了的。 若不然,刚开始审问,就被宁王给出声打断了,那,可是起不到效果的。 这样,就算是宁王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可是,他手下的那些人,刚才说的可是不少了,谁知道宁王是从什么时候进来听的。 如此一来,最后,只能是让宁王手底下的那些人,狠狠的咬住他不松口。 这招数,宁王在封地的时候,栽赃陷害可是不少的,这种招数,他是不陌生的。 是以,看到堂下跪着的几个心腹的时候,尤其是他自己的心腹谋士也在其中的时候,宁王的脸‘色’,‘阴’沉的可以滴水。 旁的,倒是还好些。 可是,他的这个心腹谋士知道的事情却是太多了。 可以说,宁王的任何事情,都没有瞒他这个心腹谋士。 只要宁王朱宸濠定罪,那,他的这个心腹谋士,是绝对跑不了的,至此,宁王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之前所传的那句话,只要进了锦衣卫,就没有不开口的人。 这句话的意思,直到现在,宁王朱宸濠才算是彻底体会了。 若非是宁愿死,也不远承受酷刑,他的心腹谋士又岂会招供? “东厂的酷刑,果然厉害。” 宁王冷声,声音不大,尤其是隔着一道墙,而且,公堂上还在审问,是以,这声音,公堂之上,倒是听不到的。 “王爷不想在听会吗?”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扭头就走的宁王,嘴角笑意更胜了。 此,就是聪明人,宁王朱宸濠现在就算是留在这里,又能做什么? 难不成,听他的心腹一个个的把他的所作所为给咬出来吗? 显然,宁王朱宸濠没这个心情。 “大人,老奴做的不错吧?” 刘瑾嘿嘿的笑着,两人并没有急着追出去,反正,在东厂的院子内,宁王是绝对跑不了的。 “很好。” 曾毅笑着,道:“此事,还多亏你了,若非如此,这事,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了。” 曾毅这话,更是让刘瑾心情大好,受了鼓舞一般,‘挺’了‘挺’‘胸’膛,嘿嘿道:“大人这是哪里话,只要陛下和大人的意思,老奴定然是尽心办好的。” “老奴虽然不识几个字,可却比起那些个满口仁义道德,却不替圣上分忧的大臣们在办事上,要强上一些。” 刘瑾沾沾自喜,自己夸着自己。 不过,曾毅却没吭声,甚至,有些赞同刘瑾的话。 刘瑾虽然是权阉不假,可是,其对皇帝的忠心,却是绝对的,且,其办事的能力,只要是正德吩咐下来的,不论是用什么方法,刘瑾保证办的漂漂亮亮的,让正德满意。 或许刘瑾办事的方法有些过火,可是,比起一些个朝臣,只顾自身的利益,却不为朝廷办法,不为皇帝分忧,从这点来说,刘瑾,的确是要比这些大臣们强。 “该审,还是继续要审的。” 曾毅隔着墙上特意留出来的小‘洞’,看了里面一眼,道:“要把他们知道的,全都问出来,最后,能让他们想起一些有用的证据来。” “但是,此事干系重大,绝对不能出现什么伪证,更不能让他们编造证据,不然,后果难料。” 于曾毅而言,宁王只要确定谋反,就足以定罪了,是以,根本不需要伪造证据什么的,而且,曾毅也没那心思。 可,刘瑾的心思,曾毅可是要先提点一下的,免得刘瑾为了邀功,‘弄’出些什么伪造的证据,要知道,假的,终究是假的。 一旦暴漏了,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此案,根本没必要伪造证据,何苦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大人放心,老奴晓得。” 刘瑾点头,心里,却是有些庆幸的,其实,他之前是有过要伪造证据的想法的,只是,还没来得急去做,现在,就被曾毅给提点了一下。 有了曾毅现在的这话,这个伪造证据的想法,刘瑾自然是要打消了。 既然曾毅说了,这个案子不能出现伪造的证据,甚至,还特意提醒他,以刘瑾对曾毅谋算的佩服程度,自然不会在去做这事情了。 “恩,你继续审吧。” 曾毅点了点:“注意别出人命就成。” 说完这话,曾毅就不在多做停留了。 “王爷,这下,该考虑一下本官所说的事了吧?” 回宁王府的路上,马车内,曾毅仍旧是一张笑脸,与其相反的,则是宁王布满‘阴’云甚至隐约有暴怒气息的脸孔。 “曾大人果然好手段。” 宁王靠在马车上,不服输,又能如何?他现在已经输了,而且,在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被软禁了,更是被贴身监视,就算是有千般的能耐,也是用不出来的,只能是坐等最后的结局了。 “都是被王爷给‘逼’到这一步的。” 曾毅笑着,这话,却是大实话,若非是宁王派人刺杀,他是根本不着急这么动手的。 “本王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看出本王有夺取大宝之意的。” 宁王盯着曾毅,十分不解:“你想问本王事情,那,本王问你些事情,应该无碍吧?” “自然。” 曾毅点了点头,道:“其实,也是一个偶然的几乎,本官年前,在南直隶的时候,曾听到过一些传闻罢了,这些传闻,于宁王有些关系,后,本官让锦衣卫刻意盯着宁王。” “从宁王的一些习‘性’中,分析确定的。” 曾毅自然不可能说他是后世来人了。 “曾大人的谋略,果然名不虚传。” 宁王叹了口气,曾毅已经说的可以了,至于曾毅听到了什么样的传闻,宁王就没必要问了。 “那刺杀你之人,你又如何就肯定是本王派去的?” 说实在的,宁王到现在,都不明白,曾毅怎么就一口咬住他了,谁都不怀疑,事发以后,第一个就盯上了他这个王爷。 哪怕是他有谋逆之心,可,这是两码事啊,曾毅怎么就知道,他宁王朱宸濠,已经知他看出了其有谋逆之心?所以让人灭口的。 “很简单,你宁王派人盯着本官,可,锦衣卫的人,也盯着宁王你。” “虽说宁王你手下的那些人,锦衣卫发现不了,可是,宁王你的举动,也是瞒不住锦衣卫的。” “你让你手下的人瞒天过海,瞒过了锦衣卫,可是,有些事,却是可以猜出来的。” 曾毅笑着,道:“本官离京,除去内阁及锦衣卫同宫中外,能知道消息的,怕也就是宁王你了,得益于宁王你手下的情报机构,监视本官的一举一动,旁的朝廷官员,绝对没有这样大的能耐,甚至,能瞒的过锦衣卫。” 曾毅的这话,合情合理,他是偷偷离开京城的,又有锦衣卫护着,这种情况下,能知道他离京消息的,就只能是宁王手底下不被锦衣卫所掌控的情报机构了。 “最后一个问题。” 宁王叹了口气,脸‘色’暗淡,显然,没想到,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的确也天衣无缝,没有留下证据。 可是,相反,却是栽在了这没有证据的天衣无缝之上。 “你是如何得知,本王的情报机构,且,得知其在监视你的。” 宁王盯着曾毅,从曾毅的话中,可以听出了,他失败的最主要原因,其实,还是他的情报机构被曾毅知道了,可是,他还自以为没人知道他宁王朱宸濠手底下有一支秘密的情报机构。 “宁王还记得,年前,您在酒楼与本官及陛下碰巧遇到的那次吗?” 曾毅悠悠,提起了这件事,这事,倒是没必要瞒着宁王的,说出来,也没什么。 点了点头,示意还记得此事,只是,宁王仍旧不明白,那又如何了?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啊。” 曾毅摇了摇,道:“本官也说过,锦衣卫,早就在盯着王爷了,而且,王爷进京后,也的确拜会了一些大臣。” “王爷进京,显然,不是为了玩乐的,可是,却出现在酒楼,与皇帝及本官碰巧相遇,这,岂不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皇帝贪玩,可是,王爷您,定然不会也贪玩,跑去京城的酒楼闲逛,而不去拜会朝廷大臣,要知道,王爷您能在京城呆的时间,可是不多的。” “是以,若是有意,那王爷您必须要提前知道陛下或者本官的行踪。” “陛下在宫中呆着,且,其是一国之君,除非极为特殊的情况,否则,宁王你是不会让人盯着宫中那边的。” “一则是没有必要盯着陛下的一举一动,二则是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是以,如若是盯着,必然是盯着本官了。” 曾毅说完这些,顿了顿,看着宁王朱宸濠有些不可思议的脸‘色’,道:“剩下的,本官不必多说,想来,宁王应该也能猜到了吧?” “不愧是名扬天下的曾毅曾大人。” 宁王呵呵笑着,不过,却是带着无尽的苦涩:“败在曾大人的手中,倒是不冤,只是,本王如此年纪,却是汗颜啊。” 宁王以前就十分的看好曾毅,是以,败在曾毅手中,虽然败了,可是,却也能证明他宁王的眼光不差。 可是,曾毅的年纪,却是让他宁王无光的了。 “若本王不曾派人刺杀小曾大人,曾大人准备以和借口留下本王?” 虽然败了,可是,有很多事情,宁王都是想‘弄’明白的,或者,想要知道,他到底,都败在了哪里,虽然已经没什么用处,可是,其却是想要知道。 “为何要留下王爷?”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宁王,道:“若非是王爷对本官咄咄相‘逼’,此时,怕是王爷已经回了封地了吧?” 宁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曾毅,双眼‘精’光大作,过了许久,方才恢复了平静,叹了口气:“好一个曾毅,好一个曾大人啊,果真名不虚传,竟然是当本王为棋子了,佩服,佩服啊。” 宁王想要起事,并非全是靠的他手底下的那些谋士,宁王自己,虽不是什么雄才大略之辈,可却也是有些脑子的。 是以,结合曾毅的话,略微思考,也就知道了曾毅的意思了。 曾毅敢拿他一个亲王去当棋子,足以可见其的胆量和谋略了,最终,虽然出了些许的差错,可是,却仍旧是没逃过曾毅的掌控。 “情报机构的事情,本王会告诉你的。” 宁王叹了口气,他的心腹谋士都已经招供了,他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要知道,他所做的事情,绝大多数,他的心腹谋士,都是知道的,因为宁王朱宸濠对其太过信任了。 而且,宁王朱宸濠也必须要有这么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若不然,总不能事事都让他堂堂的亲王去张罗吧? 而且,大多数事情,宁王朱宸濠都不方便亲自出面的。 是以,现在,宁王朱宸濠的心腹谋士既然开口了,那,宁王的事情,也就是瞒不住了,就算是他不开口,也是没用的了。 “如此,就多谢宁王爷了。” 曾毅笑着,冲宁王拱了拱手。 宁王叹气,没有吭声,他的结局,其实,已经注定了,赐死的可能‘性’极小,最大的可能,就是圈禁,失去自由之身。 至于他的后辈,只要牵扯到皇家,就没有诛九族一说的,若不然,怕是连皇帝都要被牵扯进去的。 只是,虽如此,封地,怕是要大大缩小了,而且,亲王的帽子,也是传不下去了。 宁王关于情报机构的事情,曾毅也不懂,更不会不懂装懂,是以,让人喊了司徒威及屠庸两人过来。 让宁王讲给两人听,而曾毅,则是坐在一旁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不得不说,在情报机构这件事上,宁王,还是有着非常强大的天赋的,不停的和司徒威及屠庸讲解着,竟然持续了两三个时辰,这,着实让曾毅吃惊。 只是,可惜了,宁王有谋逆之心,若不然,让其管着锦衣卫,怕是锦衣卫能革新不少的。 “本官就告辞了。” 终于,宁王说完了,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曾毅才算是站了起来,冲着宁王朱宸濠拱手,道:“王爷这也算是将功赎罪了,本官,会禀明圣上的。” “你之前解了本王的疑,这,不过是本王的回报罢了。” 宁王冷哼了一声,直到现在,他对正德这个皇帝,仍旧是十分的看不起的。 在宁王朱宸濠来看,正德,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昏庸之主,若非是有内阁大学士管着朝廷,怕是朝廷,在这几个月内,就已经是‘乱’成一团了。 若非是有曾毅辅佐,满朝文武,怕是没一个人能看破他宁王的谋划。 是以,在宁王朱宸濠看来,他并非是败给了正德,而是败给了曾毅,若没有满朝臣子,没有曾毅,正德的皇位,终究是要让给他宁王朱宸濠的。 是以,直到此时,宁王朱宸濠仍旧看不起正德皇帝。 “不打扰王爷休息了,改日,本官在来拜望。” 曾毅拱了拱手,然后领着司徒威和屠庸二人从宁王府邸中走了出去。 “大人,案子定了?” 出了宁王府,司徒威就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虽然旁边有屠庸这个外人,可是,在司徒威来看,这事,并非是什么秘密,到也没什么的。 “差不多了。” 曾毅点了点头,也没隐瞒什么,尤其是宁王现在,已经是不打算抵抗了,当然,也没打算配合,但是,却等于是默认了,这,就是很好了。 这个案子,现在,其实,也就是查那一步了,等南直隶那边,看看能不能从江西查出什么结果来。 只要南直隶那边传来消息,就是这个案子结案的时候了。 南直隶那边的消息,不管如何,都不能阻挡对宁王的定罪,只不过,能妨碍对宁王罪责的轻重罢了。 是以,此案,其实,也可以说是已经结尾了。 很迅速的结尾,此种谋逆大案,不同于旁的案子,一旦有了口供,有了嫌疑,就是皇帝绝对不能容忍的,更是朝臣们不敢非议的。 是以,这种案子,其实,可以说是只有开始和结局,根本不需要多少的过程的。 只要有谋逆的嫌疑,就已经注定了结局的,至于证据的多少等,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 “宁王对于情报之事,到是大才,只可惜,其却走错了路。” 屠庸在一旁叹了口气,刚才,宁王款款而谈,对于情报机构一事,可谓是说了许多让司徒威及屠庸眼前一亮的建议。 这些,若是能够完全总结,制定成规矩,实施下去,锦衣卫的能力,定然会在上一个台阶的。 曾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回去后,把今个宁王说的这些,制定出条例来,送进宫去,圣览之后,方可实施。”其实,曾毅原本是想着让直接送去他那的,只是,有屠庸在,有些话,虽然都知道什么意思,可是,却不能直说出来,是以,曾毅才会如此说的。其实,送去皇宫,最后,肯定还是要让他曾毅看的,皇帝对此,根本就是不可能理会的。 第三百三十一章失望 宁王的事情,是瞒不住人的。 此事闹的太大了,全天下都在盯着,尤其是满朝文武皇亲国戚,全都在盯着,虽说,他们不想搀和进这个案子里,不想给自己惹一身的麻烦。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关注这个案子的结果。 宁王府邸的周边,可是有不少的探子的,在曾毅领着宁王出去的时候,消息,就已经传回了京城内各个高官勋贵的耳朵里了。 而且,曾毅的马车,又没瞒着人,谁都知道是去了东厂。 而宁王府中被抓的下属,现如今,可是全都在东厂内关着,由东厂审问的,是以,由曾毅亲自带着宁王朱宸濠去东厂,这里面,可就由的推测了。 “好啊。” 宫中,正德得了消息,却是并没有立时大发雷霆,只是‘阴’沉着一张脸,坐在龙椅上,双眉皱在了一起。 曾毅却是知道,别看正德没有气的大骂,可是,正德现如今的这副模样,却是气极了的表现。 “亏得当初,朕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正德一字一顿,说的,自然是当除宁王进宫的时候,说的那些恭维的话了。 这也是怨不得正德的,虽然历代皇帝,都知道下面的臣子们说的那些个好听的话,不过是些好听的恭维的话。 可是,能如同宁王这般造反谋逆的,能有几个? “宁王隐藏甚深,陛下深居宫中,自然不可能发现。” “若非是年前臣去南直隶,意外发现了些蛛丝马迹,此事,怕是到现在,也没人知晓的。” 曾毅拱了拱手,道:“而且,历朝历代,自是不缺那谋逆之人的。” “陛下切勿因此而气坏了身子,宁王之流,不足以让陛下动怒,此等逆贼,陛下不足以惦记。” 曾毅也是没法了,只能是变着法的让正德舒心,若不然,就正德这脾气,真要暴躁起来,把宁王给治了重罪,那可就遭了。 曾毅虽然也想给宁王定罪,可是,却不能太重的罪了。 正德毕竟刚刚登基,若是此时,在此事上处置的太重了,会影响正德这个皇帝的名声的。 果然,曾毅的话,让正德听了很是受用:“曾大哥说的没错,宁王,‘乱’臣贼子,愧为皇亲,朕犯不着和他怄气。” “只是,这等逆贼,却是不能饶恕的。” 正德的眉‘毛’立了起来,冷声道:“朕才刚刚登基,就出了这等事情,若是不加以严惩,还让人以为朕可欺。” “陛下身为九五之尊,天下之人,绝不可能因为陛下的轻判而认为陛下可欺,相反,还会因此称赞陛下仁慈。” 曾毅先是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方才接着道:“不知陛下对于宁王之罪,如何定处的?” “宁王。” 正德咬了咬牙,若是换了个人,不是皇亲,那,正德是绝对要将其抄家灭族的,可是,宁王是皇亲,是不可能抄家灭族的。 而且,刚才正德也是生气,可是,真要是那股怒气有那么一丝的下去了一点,正德就知道,宁王,是不好定罪的。 “曾大哥应该有了主意了吧。” 正德突然抬头看着曾毅,在正德心里,曾毅可是神机妙算,而且,曾毅这里,可是从不缺主意的。 “宁王的案子,其实,现在,并非是定罪的最好时机。” 曾毅看了旁边伺候着的刘瑾一眼。 立时,刘瑾非常知趣的道:“老奴去殿外看着,不让宫‘女’‘侍’卫们靠近。” 等刘瑾出去,在殿外把殿‘门’关上。 曾毅方才缓缓开口,而且,声音也不大,若是隔着殿‘门’的话,估计是听不清楚的。 “陛下觉得,天下亲王制度如何?” 曾毅的话题,可是让正德大吃一惊的,很是诧异的看着曾毅。 正德如此反应,也在曾毅的预料之中,毕竟,这可是历朝历代都是如此的事情,现如今,突然被曾毅提起,而且,从曾毅的话当中,明显,是这天下亲王的制度,曾毅,觉得不好。 这事,曾毅却是必须要给正德说的了。 此事,干系重大,曾毅毕竟是臣子,一个人想要完成这种事情,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必须要正德这个皇帝点头配合才行。 是以,现如今,曾毅先给正德提起此事,若是正德不同意的话,那么,曾毅要么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想办法说服正德,要么,就是彻底断绝了这个念头。 只是,以曾毅的‘性’格,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定然会想别的办法,说服正德的。 “祖宗传下的制度,应该不差吧。” 正德看着曾毅,叹了口气,显然,正德明白曾毅的想法,只是,在这件事上,牵扯到了祖宗制度。 虽然正德不在乎规矩,而且,正德本身,就是破坏规矩的人。 只是,这件事,太大了,不仅是规矩了,就算是正德本人,也要深思的,‘弄’不好,动摇国本啊。 “亲王们每年从朝廷拿走的银子,陛下难道不知道有多少吗?” 曾毅摇头,叹了口气,眉‘毛’全都皱在了一起,曾毅知道,正德,最在意的,就是银子了,最关心的,也是银子了。 可以说,正德这个皇帝,就是纯粹的财‘迷’。 只要牵扯到银子,正德肯定急眼。 “多少?” 正德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曾毅,道:“朕刚登基,对此,不甚了解。” 曾毅轻笑,别说是正德现在刚登基了,就算是在等十年,怕是他也不会知道这些的,正德,也是不可能关心这个的。 “具体的数字,臣,并不太清楚,这个,陛下若是想要知道,可以去询问户部,只是,臣可以这么说。” 曾毅顿了顿,故意吸引了正德的好奇心,方才沉声道:“最起码,有每年税收的三成了。” “而且,这个数字,只会是慢慢的增加,亲王的分封及现如今皇亲国戚的制度,已经严重的拖累了咱们大明朝。” 曾毅并没有把问题说的很严重,而是把前世看到的一些资料给正德大概说了一下,具体的,曾毅也是没有资料的,那是要调户部的账册,然后去查了,才能知道具体的数据。 只是,现在,是绝对不能查的,若不然,无缘无故的查这些,做什么?会让人意识到不对劲的。 是以,现在,曾毅只能是给正德如此说了。 听了曾毅的话,正德也是楞了一会,随即,方才叹了口气,道:“能不管吗?都是皇家血脉。” 显然,正德虽然明白曾毅的话的意思,可是,那又能怎么样? 都是皇亲国戚,皇家血脉,他正德虽然是皇帝,可是,却也不能真的断了皇家血脉的供养。 而且,打江山,朱姓坐江山,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子孙后代? 这些,是正德从小就被灌输了的理念,税收三成用养着皇亲国戚,在正德听来,虽然多,可是,却并非是不能接受的。 “哎。” 曾毅叹了口气,其实,早些时候,曾毅的谋算当中,就是要让宁王朱宸濠起兵的,借着宁王朱宸濠起兵的由头,彻底改革大明朝的军备。 同时,以此为借口,革新大明朝皇亲国戚供养的制度。 那个时候,正德定然会是赞同的,可是,现在,这事情提前了,宁王朱宸濠没起兵,没彻底的真正的把正德心里的那股愤怒的杀意给‘激’起来。 “这事,日后,想必陛下总有明白的一天。” 曾毅叹了口气,他是不打算放弃的,若不然,这事,拖下去,只会是把大明朝给拖累了的。 “那陛下以为,宁王该如何定罪?” 曾毅又打太极般的把问题推给了正德,既然正德不赞同曾毅的提议,那,曾毅不介意把事情给搁置下来暂时。 正德苦笑,自然是明白曾毅的意思了。 既然他和曾毅的意见产生了分歧,那,该如何给宁王朱宸濠定罪,就是要他自己来决定了的。 “罢了,罢了。” 正德摇了摇头,也不生气,他也知道,曾毅是好意,而且,正如曾毅所说,皇家血脉,开枝散叶,只会越来越多。 可是,最起码现在,正德还不想提这件事的,不想现在去解决的。 “这件事,让朕好好想想吧。” 正德叹了口气,道:“既然案子也差不多明了了,江西那边的证据,有与没有,倒也不重要了。” “刘瑾。” 曾毅冲着殿外喊了一声,反正,不该让刘瑾听到的话已经说完了。 现在,正德接下来说的事情,肯定是要让刘瑾去做了。 “老奴在。” 刘瑾推开殿‘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偷偷打量着曾毅和正德两人的表情,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宁王府外面的‘侍’卫和锦衣卫全都撤了吧。” 正德叹了口气,道:“另外在派一队‘侍’卫监视就成,同时,‘抽’些宫‘女’太监前去服‘侍’。” “只是,却仍旧不准其踏出府邸,仍旧软禁。” “你东厂那边,暂且,不必咱审问了,人,都暂且关着吧。” 正德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如此了,尤其是曾毅给他说完想法以后,正德对宁王,就只能是如此处置了。 若不然,真要是动了宁王,怕是曾毅肯定是要以此为借口,不顾他的反对了。 到时候,他虽然是皇帝,可该如何?阻挡曾毅? 曾毅的‘性’格,可是不好阻挡的,强行吗?正德还真是没法强行阻拦曾毅的,因为,曾毅,为的是他这个皇帝。 “是。” 刘瑾不明情况,刚才,皇帝还生气着呢,怎么这一会,就如此的处置了,而且,曾毅就在旁边站着,明显,脸‘色’也是不大好看的。 只是,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刘瑾猜不透,只是应声了一句,然后,赶紧退出了大殿,此时,刘瑾有一种赶紧,此地不能久留。 “哎,臣,告退。” 曾毅叹了口气,冲着正德拱了拱手。 说实在的,此时,曾毅的确有些失望,虽然他原本就没对正德抱有多大的希望,可是,正德一直都是以打破规矩出名的。 是以,曾毅还是对他抱那么一点希望的,希望一次能够说服,可是,现在看来,曾毅对正德,的确是失望了。 看着曾毅略显颓废的背影,正德忍不住张了张嘴,不过,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这事,牵扯太大了,而且,还是皇家的事情,正德是真的没法赞同曾毅的。 “是朕让曾大哥失望了啊。” 目送曾毅的背景离开之后,终于,正德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又不傻,只是玩略罢了,岂会看不出来,曾毅最后,是真的失望了。 不是对这件事失望,而是对他朱厚照失望了。 …………………… “大人。” 曾毅刚出宫,司徒威就在宫‘门’外等着了。 曾毅的速度慢,而刘瑾又是先一步曾毅离开的,是以,此时,宁王府邸外的禁军及宁王府内的锦衣卫已经全都撤走了,只是换了一些普通的‘侍’卫在外面看着。 这自然是让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左监察官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不必多问了。” 曾毅叹了口气,此时,解释都懒得解释了,在曾毅的想法里,就算是正德不同意他的提议,最起码,对宁王的定罪,不会如此的轻。 可是,结果,却出乎了曾毅的预料,对于宁王的定罪,因为他曾毅的原因,正德特意给定轻了。 这等于是在变相的告诉曾毅,皇家的事情,不同于一般的事情,不可能随意如何的。 这自然是让曾毅失望不已的。 司徒威楞了一下,从曾毅的表情和曾毅的语气,司徒威自然是看不出了不对劲,是以,也不敢多问,只是随在曾毅的身边。 不过,终究,司徒威还是跟随曾毅时间长了,没那么多的顾忌,还是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东厂那边?出事了?” 在司徒威来看,原本,这事,宁王朱宸濠自己都承认了。 可现在,却如此的决定,这不是等于是宁王的属下根本没招供,什么都没查出来,才会如此的吗? 若是这么算来,肯定是东厂那边,要么对方翻供了,要么,就是出了旁的极为特殊的意外情况。 “皇家的事情,不好搀和啊。” 沉闷了一会,曾毅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司徒威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虽然还有疑‘惑’,不过,却也多少有那么一丝明白了,也就不再问了,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曾毅。 要知道,这事,从头到尾,可都是曾毅一直盯着的,司徒威对此,可是清楚的很,甚至,为了盯着宁王,曾毅下江南的时候,还惹了杀身之祸。 若非是当时曾毅带着大内‘侍’卫和锦衣卫的人,是绝对逃不过去的。 可结果,宁王的案子,却就这么放下了。 虽说,宁王肯定是不可能回封地了,皇帝就算是因为其是皇亲,不予以重罚,也不可能放了他。 可是,只要没有皇帝的一道圣旨,革了宁王的亲王之位,那,这次,其实就等于是曾毅输了。 “大人,最近听说城里来了杂耍的,要不然咱们去看看?” 司徒威在旁边,挠了挠脑袋,有些担忧的看着曾毅,还不能让曾毅看出来,刻意挤出一丝笑意来。 “算了,改天吧。” 曾毅摇了摇头,他岂会不知道司徒威的意思,只是,现在,他真是没那心思了。 虽然也知道,要平稳心态,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平稳,又是另外一回事,正德今天的态度,可是会打‘乱’曾毅以前的很多布局的。 而且,在这种革新上,正德既然反对了,那,以后呢? 军备革新,土地革新,官员革新,等等,这些,都是要进行改革的。 到时候,曾毅真的不敢肯定,正德,到底会支持哪个,又会拒绝哪个。 这个是之前曾毅从没想过的,在这之前,曾毅一直把正德的态度,太没放在心上了,只想着正德就是个打破规矩的人,是以,这些打破规矩的事情,而且,是利于朝廷的,正德肯定不会反对。 可是,现在看来,曾毅之前的想法,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正德是不喜欢规矩,是喜欢打破规矩,可是,这都是对于正德自己而言的。 正德自己可以随意的打破规矩,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旁人就可以大规模的打破规矩了。 “宁王那边,偷偷让人盯着,谁都不让知道,明白吗?” 曾毅看了司徒威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寓意。 “下官晓得。” 司徒威点头,心里却是也有些嘀咕的,现在,锦衣卫,可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的,这事,想要隐瞒,却是要费些功夫的。 “好了,别送了,本官自己回去就是了,你回锦衣卫忙去吧。” 曾毅摆了摆手,就上了宫‘门’外一直等着的轿子,坐在里面。 现如今,曾毅的官职。自然是有专‘门’的轿夫了,若是曾毅不做轿子,反到是有损大臣形象了。“唉。”司徒威叹了口气,直到曾毅的轿子彻底在他视线当中消失,才算的大步朝着锦衣卫的方向去了,司徒威是武官,对于轿子,倒是不习惯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浴火 宁王案的处置结果,是瞒不住京城百官的,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甚至有传言,南京那边,也要改变对宁王封地的调查了。 不在找什么证据了,只要确保没有宁王残留的势力就行,同时,据说,内阁已经开始拟定江西官员的调动了。 这些种种,意味着宁王的案子,就此定了。 宁王被软禁,怕是结局了,不会在有下一步动作了,而曾毅,在此次案子上,也算是败了。 造反的案子,那真是天大的案子,哪怕是牵扯到皇亲,最起码,也是要查清楚案子,看看都牵扯到了谁,然后,在定罪的。 可是,现在,却没了这个过程,甚至,有人看到曾毅进宫,还未出来之前,宁王府邸的禁军就撤了。 而后,曾毅无‘精’打采的从宫内走出。 ‘私’下里,已经有人传言,皇帝和曾毅起了纷争,怕是曾毅的圣宠,不复之前了。 内阁,几个大学士自然是得到了这消息的。 “这事情,若真如传闻那般,可是闹大了。” 李东阳苦笑,现如今,内阁还是靠着曾毅在中间和皇帝周旋的,而且,皇帝身边,真正能说上话的臣子,也就曾毅一人了。 剩下的,就是如刘瑾之流的宦官权阉了。 也就是说,如果,曾毅真的和皇帝之间出现了什么裂痕,那,对朝廷来说,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哪怕是曾毅手中有先帝钦赐的金牌,可是,这金牌,只是最后的招数,曾毅是不可能轻易随意的动用金牌的。 “无风不起‘浪’啊。” 杨廷和叹了口气,道:“虽然曾毅脾气极好,为人谦和,可,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太过昏庸了。” “从宁王的案子上,可以看出,曾毅,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在这个时候就给宁王定罪的,定罪的轻重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什么都没查清楚,就匆忙定罪,这,太过宽容了,怕是要给一些贼子壮胆啊。” 杨廷和的话,虽然没有说明,可是,也说的差不多明了。 这件案子,你就算是想要轻判,可是,也必须要等到案子查清问明了,在判,那个时候,皇帝会被人称为仁慈。 可是,现在,案子牵扯到了谁,是否牵扯到了哪些官员,都没有查清,就直接定了,会被世人称为昏庸的。 甚至,会让一些人心中因此而生歹念的。 昏庸与仁慈,是完全所不同的。 “社稷之难啊。” 一直坐在首位上,没有吭声的刘健终于是叹了口气,脸‘色’‘阴’沉,他们虽然想要让曾毅在这个案子上吃亏,摔个跟头。 可是,却是在案子上摔个跟头,而非是现在这种情况,在圣意上,摔了个跟头,这两者,是完全所不同的。 “现在,咱们不过是在猜测,元辅也无须太过悲观。” 次辅谢迁开口,强挤出一丝笑意,缓和了气氛,道:“当今圣上,虽然胡闹,不理朝政,可,其却又极重感情,想来,因为这件事,也未必会真的和曾毅闹翻。” “若是抛开他们的身份,这个年纪的好友,意见相左,甚至是吵架,也不是少数,过些时日,也就没事了。” 次辅谢迁的这话,却是没说错的,年轻人,岂会没有闹矛盾的时候?朋友之间争吵,也是很正常的。 刘健苦笑,摇了摇头:“这情况,岂能和普通相提并论?” 刘健岂会不知道谢迁所说的这情况?只是,情况,是不同的,环境也是不同的。 若是满朝,尽皆贤良,皇帝的身边,没有‘奸’佞之臣,这还好说,可是,皇帝身边瞧瞧现在都是什么人。 可以说,现如今,是宦官当道。 刘瑾就算是知道曾毅手里有金牌,不敢真的得罪曾毅,可是,却并不碍着刘瑾示意下面的人等,暗示正德一些曾毅的坏话。 若是以前,刘瑾或许不敢,可是,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刘瑾若是真起了这心思,也未必是不可能的。 毕竟,曾毅和刘瑾的关系看似不错,可其实,曾毅还是盯着刘瑾的,甚至,干预了刘瑾的不少好事。 刘瑾的心‘胸’有多宽广,内阁的几位,现在可是都清楚的,其定然是记得这事的。若是想趁机把曾毅从皇帝的信任当中给清除出去,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要不,介夫去一趟曾毅府上?” 李东阳看向了杨廷和,笑着道:“介夫和曾毅,也算是熟识了,去打探一番情况,其应该不会对你有所隐瞒的吧?” “宾之,你糊涂啊。” 坐在首位的刘健叹了口气。 “若是旁的事情,倒是可以前去打探一番,这种事情,如何打探?” 被刘健这么一说,李东阳楞了一下,方才明白了过来,不由得苦笑了起来,的确,这种事情,除非是曾毅原封不动的把他和皇帝的对话说一遍,若不然,没法说的。 “是急糊涂了。” 李东阳摇头,苦笑,主要是担心朝廷啊。 若是曾毅真和皇帝闹翻了,没了曾毅在中间起到周旋的作用,东厂,只会更加嚣张,皇帝身边的‘奸’佞,只会是越来越多。 ………………………… “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曾毅眯着眼睛,道:“为难你了。” 司徒威跪倒在地,抱拳,道:“下官能有今日,全靠大人栽培。” “大人的事情,下官自当尽心去做,大人切不可在如此了,若不然,折煞卑职了。” “锦衣卫那边,本官会设法,暂且压制文官体系的。” 曾毅叹了口气,道:“但,这只是暂时的,特殊情况罢了,该定的规矩,是不能少的,过了这个坎,锦衣卫还是要文武制衡的。” “卑职明白。” 司徒威点头,可以说,虽说锦衣卫被革新成了现在的文武两个体系,两个体系相互监督,可是,司徒威却没有因此而有什么怨言。 甚至,司徒威还是十分佩服曾毅的,能如此做的,才是不为自己着想,一心为公的大丈夫行为,一心为了朝廷的大忠之臣。 “小心行事,切不可暴漏。” “此事,徐徐图之即可,万不可出了差错,否则,这局棋,是要毁了重下的。” 曾毅小心‘交’代司徒威,却是真的在怕出错了。 “大人放心,卑职晓得。” 司徒威也不笨,虽然曾毅没说是要布局做什么,可是,由于这件事请的特殊‘性’,司徒威其实已经能够大概的猜出曾毅的意图了。 只不过,也只是猜测个大概,至于曾毅具体要做什么,司徒威也是不知道的,可是,就算如此,司徒威也是要佩服曾毅的胆大的。 “去吧,日后,我这边,尽量少来,若是来了,也要避嫌一些。” 曾毅笑了笑,道:“虽说都知道咱俩的关系,可是,只要见不到咱们的来往,也就能让他们少猜测一些。” “下官明白。” 司徒威拱手,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退出了客厅。 “唉。” 曾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忍不住叹了口气,既然局势出现了偏差,那,现如今,曾毅就只有两个选择了。 第一个选择,是退去,而第二个选择,就是选择别的方法,重新把局势扭转过来,重新的回归到曾毅之前的布局上面去。 至于正德的态度,这次,曾毅也是给算计在里面了。 “天佑别在出什么差错了。” 曾毅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若是这次在出了差错,那,这事,就更难办了。 “夫君。” 李韵儿端着一杯清茶,款款走了进来,递给了曾毅。 “你怎么来了。” 曾毅抚了抚李韵儿的披肩秀发,心情,不由得好了许多。 “我看刚刚司徒走了,就过来瞧瞧。” 李韵儿笑着,司徒威经常来府上,是以,李韵儿也是知道他的名字的。 不过,李韵儿却是十分知趣的从来没问过曾毅朝堂上的事情。 “这次回来,夫君是要在家里多呆些时日的吧?” 李韵儿虽然不出‘门’,可是,她身边有丫鬟,是以,对现如今京城的传闻,也是知道些的,生怕曾毅一个案子完了,不顺心,又找别的案子了。 “放心吧,这次就算是离京,也会带上你的。” 曾毅笑着,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顺势揽住了李韵儿的腰肢。 “嗯。” 李韵儿在曾毅的怀里点了点,一直提着的一颗心,算是彻底的放了下去。 宁王府。 虽然宁王被软禁了,宁王府大‘门’外也有‘侍’卫看着,可,宁王府内的丫鬟什么的,却是可以随意出入。 可以说,对宁王的软禁,可以称得上是禁足罢了。 毕竟,江西那边宁王的封地,还是没动的,还是宁王的封地,只是把宁王本人,给软禁在了京城罢了。 甚至,此时,就算是有人来拜望宁王,怕是也没人会管的,只要看着宁王不出府就成了,只不过,现如今,就是宁王手底下有没散的人,也不敢来看的,谁知道这是不是朝廷的计策。 “好,好啊。” 宁王府内,监视宁王的人早就离去了。 虽然有宫中派来的丫鬟什么的,可,却是伺候宁王的,真真的没有一个是监视他的。 “曾毅千算万算,还是没料到本万竟然逃过一劫啊。” 宁王的卧房当中,宁王哈哈笑着,屋内,却是站着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 “王爷,咱们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 黑衣‘蒙’面人声音不大,却冰冷的很:“朝廷查的厉害,大多数,都不敢聚集,全都散了。” “散了好,咱们在聚些人手,也就是了,算不得什么。” 宁王朱宸濠双眼冰冷:“正好,让本王借机看清了一些往日忠心本王的人的嘴脸。” 说这话的时候,宁王朱宸濠可谓是恨的咬牙切齿,尤其是平日里他的那个心腹谋士,宁王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本王被软禁在京城,谁能想到,谁还会怀疑本王?” 宁王朱宸濠嘿嘿笑着,双眼中透漏着一丝的得意:“本王暂且忍耐几年,等时机成熟之时,就是本王脱离这牢笼,起事之时。” 直到此时,宁王朱宸濠还是没放弃他的执念,甚至,还大有借此浴火重生的架势。 “曾毅就算是千般算计,万般谋略,又能如何?” 宁王朱宸濠嘿嘿笑着:“遇到个昏庸之主,倒是委屈了如此贤良之臣了。” 直到此时,宁王朱宸濠也不恨曾毅,尤其是现在,他心里有了更好的谋算,对曾毅,却是越发的欣赏了起来。 有此可见,对于人才,宁王朱宸濠的十分的宽容的。 尤其是之前,曾毅告诉他,是如何怀疑到他这个宁王头上的时候,更是让宁王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不可置信。 “日后,就在这宁王府下,修出一条密道来,直通本王书房。” 宁王朱宸濠看着黑衣人,道:“等在过些日子,风声彻底过去以后,让剩下的人,全都挨个的来见本王。” “忠于本王的,自由重赏。” 宁王最后这句话,并非是敷衍,经过这次险死还生,可以说,是彻底的看出了他手下,到底是谁忠心,对于忠心之臣,自然是要好生打赏了。 ………………………… 皇宫当中。 一连数天,正德都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刘伴伴,你说,曾大哥是不是生朕的气了?” 正德看着一边站着的刘瑾,有些无奈,更有些担心,这事,他也知道,对不住曾毅,曾毅一心一意,是为了朝廷的,是为了他这个皇帝的。 尤其是这次,若非是曾毅下江南寻他,岂会被刺杀? 而且,在最后,曾毅为了怕他这个皇帝有危险,自己硬是留在杨州府当的‘诱’饵。 可是,回京来,查出了宁王确实谋逆,派人刺杀曾毅,而最终,对宁王的处置,可以说等同于无。 原本,正德是要重处宁王的,只是,在曾毅说完那番话后,正德却改变了主意,以此,来告诉曾毅,皇家的事情,最好是不要动。 可同时,正德也知道,曾毅是为了他这个皇帝好,是为了大明朝好,皇家分支血脉可是不少的,就如同那些个大家族一般,总是有分支旁系是不被重视,甚至,家族不管的。 但,同时,正德,也是怕的,他不想做这个恶人,尤其是父皇一向仁慈,若是在天之灵,知道此事,怕也是要反对的。 是以,正德才会以这种方法告诉曾毅,他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和决心,免得曾毅在想别的方法。 曾毅了解正德的脾气,而正德也是了解曾毅脾气的,曾毅就是个认准了对的,就一根筋做下去的,而且,不能称曾毅为一根筋。 在正德看来,曾毅满脑子都是谋略计策,只要曾毅愿意,自然能想出别的办法的,是以,正德只能以此,来表明他在这事上的决心,让曾毅彻底杜绝这件事上的想法。 “曾大人生气,怕是真的。” 刘瑾小心的看着正德的表情,道:“不过,陛下和曾大人亲如兄弟,过了这几天,曾大人的气,想必,也就消了的。” 刘瑾是聪明的很,他还指着,以后万一出事了让曾毅救他的,是以,却是没有趁机编排曾毅的意思。 “真的如此?” 正德眼前一亮,其实,他是知道的,这件事,曾毅绝对是很生气的,是以,才会几天一直闷闷不乐。 “老奴岂敢欺瞒陛下?” 刘瑾心里,也是不确定的,毕竟,这事,可不是一般的事,曾毅可是差点就被宁王朱宸濠给刺杀成功了的,而且,现如今这个案子等于是不让审了,这,等于是在打曾毅的脸。 而且,还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打曾毅的脸,就算是亲兄弟闹别扭,那也是‘私’下里打啊,也不能这样啊。 这气,岂会是几天就能下去的? 只是,谁让正德是皇帝,刘瑾也只能是拣些好听的说了。 “走,看戏去。” 正德突然大笑了起来,还是刘瑾的话给了他很大的宽慰,大手一挥,暂时的,正德忘了这件事,甚至,想着正如刘瑾所说的那样,过几天,这事,曾毅也就不生气了。 “陛下,您看,这次,要不是老奴的东厂出力,估计,这事,还是一直拖着呢。” 刘瑾却是借着这个不可多得的时机,眼珠‘乱’转。 “得了,你想要什么赏,直说吧。” 正德却是瞪了刘瑾一眼:“朕跟前,还玩这个‘花’‘花’。” 刘瑾嘿嘿笑着:“什么事,都瞒不过陛下。” “那是。” 被刘瑾这么一句话,正德又开始得意洋洋了起来。 “老奴想着,这次审讯宁王手下的那些人,东厂却是不合规矩的,且,以后,若是陛下有了什么事,在让东厂去审,也是不方便的。”“若不然,陛下,您赐东厂一座诏狱,正好,可以审问犯官,且,宁王手底下的那些人,也好有地方关押啊。”刘瑾是瞄准了时机的,现在,趁着宁王的案子没过去,一来邀功,二来,以关押宁王手底下的那几个人为借口,这诏狱啊,十有***,是成了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南京兵部人选 “曾毅在皇帝那的宠信,怕是要打折了啊。” 几个官员聚集在一处,脸上全都是挂着笑意。 “老夫说过,天塌下来,也是有老夫顶着的,更何况,一介顽童罢了,只是仗着圣宠,这天,还是塌不下来的。” 为首的官员捋着胡须,哈哈大笑,脸上全是得意之‘色’,浑然忘了当初他无计可施,想着该如何寻替罪羔羊的时候了。 “大人高明,我等自愧不如。” 几个品级明显不如的官员满脸媚笑,不住的说着好听的话。 “大人,咱们现在,是不是该乘胜追击?” 下面有官员媚笑的看着那坐在主位的高官,却是浑然把概念给‘弄’‘混’了,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失败的,而这次,针对宁王的事情,曾毅虽然失利了,可是,和他们却是没有丝毫关系的。 只是,这个情况,现如今,已经完全被他们给忽略掉了,哪怕是坐在主位上的官员,也想着,当初的奏折,定然也是要起到一些作用的。 “不着急。” 主位上的官员夹了一口菜,咀嚼了几口,咽了下去,然后,方才笑着,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曾毅虽然失了圣宠,可,现如今,并非是完全没了圣宠,若是这个时候,咱们‘逼’的太紧了,指不定,其剑走偏锋,想些个歪‘门’邪道的‘迷’‘惑’皇帝,也是可能的。” “在等些时候,等这事稍微过去些时候,那个时候,咱们在出招,只会使陛下对曾毅更加厌恶,到时候,就算是曾毅想要在设法讨好皇帝,也是晚了的。” 说完这话,坐在主位的官员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在他看来,这是典型的温水煮蛙。 这次,皇帝和曾毅不和了。 换做是普通人的想法,定然会是先等几天,等这件事的风‘波’过去了,皇帝的气消了,然后,曾毅在想法讨好皇帝。 若不然,在皇帝的气头上去讨好,那定然是没什么作用的。 可是,若是皇帝气快要消了的时候,且,曾毅还没来得及讨好皇帝的时候,又来了参奏曾毅的折子,而且,把曾毅给参奏的体无完肤。 这个时候,怕是更容易点燃皇帝的怒火的,而且,一连串的对曾毅的怒火,会让皇帝对曾毅,厌恶起来的。 只有如此,才能真正的达到他们的目的。 只要皇帝对曾毅厌恶了,曾毅一个未曾戴冠的少年,能有多大的能耐? 朝廷的文武大臣,岂会允许如此年纪的人坐拥都察院的第二把‘交’椅? 到时候,都察院的左都副御史等官职,自然是会慢慢的填补上的,而曾毅,这个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也就没多大的权利了。 甚至,能否一直保住这个位置,都是一件不确定的事情了。 在这个高官的谋划里,这件事,是徐徐图之的,不能‘操’之过急。 “大人英明。” 下面的官员立时就是一阵马匹狂拍:“怕是那曾毅,到最后,都不会知道是怎么一会事。”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下面的官员一个比一个夸张,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聚集在一块的,大体上,也都是差不了多少的。 “等着吧。” 坐在主位上的官员哈哈笑着,却是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当初,曾毅在咱们南京城嚣张,胡作非为,这笔账,总是有清算的时候。” ………………………… 魏国公徐俌,也已经从南直隶边境撤兵,回了南京城。 皇帝的圣旨已经下达了,在继续守在南直隶与江西的‘交’界处,也没什么用处了。 而且,去了江西那么久,什么都没查出来,证明,大规模的暴动,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了。 尤其是现在,对宁王只是软禁,就算是江西这边有问题,那也是要忍着的,毕竟,对宁王朱宸濠软禁了,可是,江西,宁王的封地等一应,是没有变的。 若是这个时候,江西这边真敢出事了,那宁王朱宸濠,肯定是要没命的,而且,定然会牵扯到他的后人的。 只要宁王朱宸濠的脑袋没问题,他的属下没犯神经,就知道,这个时候,哪怕是四散开来,也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魏国公徐俌的孙子徐鹏举,也回了南京。 江西那边,是锦衣卫和都察院双方在调查。 毕竟,魏国公府搀和进这种事情内,只能是权宜之计,当初,事态紧急,且皇帝在南京下的命令,是以,徐鹏举才会搀和进这事的。 而现在,事情等于已经明朗了,徐鹏举自然是要早早的‘抽’身出来的,免得时间长了,给自身沾惹上什么麻烦来。 “爷爷,曾毅那边,怕是麻烦了。” 徐鹏举回魏国公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徐俌的书房,而谈论此事,定然是免不了要提起曾毅的。 “若不然,这事,岂会这么着就了结了?” “只是,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谈论当今圣上,若被传了出去,是要定罪的,只是,这是魏国公府,而且,徐鹏举所面对的,又是他的爷爷魏国公徐俌。 是以,说起话来,徐鹏举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哎,怕是‘奸’佞当道啊。” 魏国公徐俌叹了口气,一张老脸也是皱在了一起,宁王朱宸濠的这个案子,影响,太大了。 对百姓而言,或许没什么,可是,对朝廷而言,这,其实就是一个风向标。 以前,皇帝就算是胡闹,可是,朝廷大事上,还有内阁等大学士看着,总体来说,是没出什么大的‘乱’子的。 东厂虽然猖狂,可是,这是内廷的原因,内廷得了圣宠,可是,却并没有干涉到朝廷的。 而这次宁王朱宸濠的事情,哪怕是最后不重处,可是,只要是按照规矩走下去,然后,在宣判,那也没什么。 可是,这突然‘乱’了规矩,等于是对宁王朱宸濠既往不咎,只是软禁其本人,封地什么的,一应不变。 这,简单的看,是曾毅败了,可是,若是从长远来看,自此之后,怕是朝堂,也该‘混’‘乱’了。 这些,其实,早些时候,大多数的朝廷重臣就都该有所预料的。 毕竟,皇帝昏庸,是不可能牵连不到朝廷的。 只是时间的问题,之前,还没影响到朝廷,现如今,终究是影响到了。 而且,徐俌虽然远在南京,可是,其却更等于是一个旁观者。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徐俌看的清楚,如今的朝廷,或者说是之前的朝局,内阁和皇帝之间,已经闹僵了,全靠曾毅在中间周旋。 而且,曾毅的所作所为,可以称之为改革派。 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存在的,只不过,现在的曾毅,是改革派的首领,同时,改革派,又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单枪匹马。 而自古以来,改革,都是要触动大多数人的利益的,是以,十分容易失败。 而与此同时,皇帝身边的宦官,也等于是形成了一个小的集团,想要获取更大的利益,如,刘瑾甚至拦住曾毅当初裁撤锦衣卫诏狱,差点把锦衣卫‘弄’去了东厂。 最后,虽然曾毅扭转了局面,可是,却也能证明,刘瑾的野心,是不小的,只是,曾毅在其中干涉。 而且,曾毅有先帝钦赐的金牌,是以,刘瑾才会被曾毅压制住。 纵观刘瑾的所作所为,一旦没了曾毅的压制,真让刘瑾把手伸向了朝廷,那,定然是一场大的‘混’‘乱’。 而现如今,曾毅和皇帝意见相左,一旦处理不好,那,朝廷当中没了曾毅能够压制刘瑾的。 日后朝廷的局面,只能是更加的让人担忧。 而且,一旦没了曾毅在内阁和皇帝之间周旋,怕是内阁,也是要出现些变故的。 虽说内阁的阁老各个德高望重,可是,若是皇帝一心和内阁置气,内阁的阁老们,又能如何? “就看曾毅能否化解这个难题了。” 徐俌叹了口气,这事,旁人,都是管不了的,甚至,还有些逆贼怕是想要趁此机会兴风作‘浪’的。 ………………………… “曾大人的意思,是想去南京?” 内阁,几个大学士看着曾毅,全都有些震惊,若是曾毅去了南京,那,京城的局势,只能是他们几个大学士担着了。 “是啊。” 曾毅点了点头,苦笑道:“本官继续呆在京城,怕是有些不方便,南京,倒是不错的地方,下官想去南京任职一段时间。” 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岂非是庸俗之辈? 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听到曾毅要去南京,震惊了一下,随即,就开始猜测曾毅去南京任职的目的了。 至于曾毅所谓的不方便继续呆在京城,或许,旁的官员听了,会当是真的,可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却是完全不信的。 只是,曾毅既然不愿意说,那,几个大学士也是肯定问不出来的,但是,猜,总是能猜出来的。 “不知道曾大人去了南京,想要任职何位啊?” 让官员自己挑选官位的,这事还真是少有的。 “应天府尹一职,不知诸位老大人可否?” 应天府尹虽然是三品大员了,比曾毅现在的品级要高,可是,论起来,却是不如曾毅现在都察院的权利重的。 刘健与次辅谢迁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道:“可。” 虽然现在应天府尹已经有了人去坐,可是,对于内阁来说,一纸调令,也就是了。 “先前,陛下有言,南京兵部尚书的位置,尚且空着,让本官来与诸位大学士相商,不知诸位先生可否记得此事?” 曾毅以先生称呼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却是的的确确的尊称的。 “曾大人可是有了合适的人选?” 杨廷和笑着询问,虽然首辅次辅都在,可是,正因为此,这问话的事情,自然是他这个和曾毅相熟的阁员了。 “倒是有一个,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曾毅笑着开口。 “曾大人中意哪个官员?不妨说出来,咱们商量商量。” 次辅谢迁笑着,其实,内阁已经准备好了名单,只是,没想到曾毅竟然有了人选。 “兵部主事,王守仁。” 曾毅的人选说了出来,可是把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给震住了,主事,那是六品的官员,让其去任正二品的南京兵部尚书。 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要越级多少啊。 “是礼部右‘侍’郎王大人家的吧?” 谢迁对王守仁,倒是有些印象的。 其实,原本,按照历史而言,正德元年,王华就该升任礼部左‘侍’郎了,只不过,曾毅的出现,却是把这一切,都给打‘乱’了。 左右‘侍’郎,都是正三品,只是,古代是以左为尊的,是以,平时,到也没什么,可是,非常正式的场合,则是以左‘侍’郎为尊,以带左的为尊,右为次,是以,一般,右至左的时候,为高升。 “曾大人可还有旁的人选?” 李东阳皱了皱眉头,把一个六品官直接跳成正二品的南京兵部尚书,虽然内阁可以做到,可是,却是也不容易的。 “只此一人。” 曾毅看着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起身,躬身行了一礼。 内阁的几个大学士是知道曾毅身份的,而且,曾毅也知道,内阁几个大学士知道他的身份,这种情况下,曾毅躬身行礼,可就不一般了。 就算是刘健,也不敢安然承受曾毅这一礼,从首辅的位置上,站了起来,侧了身子,道:“曾大人既然定了,内阁,尽力就是了。” 内阁的这几个大学士,若是刚开始的时候,还没看出曾毅去南京是做什么,可是,在曾毅提出南京兵部尚书的时候。 几个大学士也就明白了,曾毅这不是退缩了,也不是真的去南京享福去了,而是去南京继续改革去了。 这是准备在南京,把一些东西给‘弄’透彻了,把南京,当成是试点了。 可,曾毅自己,若是担任兵部尚书,一举一动,自然会被人注意的,而换一个人,哪怕是六品官员被一步登天。 这关注,只是一时的。 “来人呐。” 刘健喊了一声,立时有伺候的人跑了进来。 “去兵部,寻兵部主事王守仁,速来内阁一趟。” 刘健这是给曾毅铺路呢,有些人情啊,既然做了,自然是要让人明白的好。 曾毅根本没去过兵部,而且,在京城真正呆的时间不长,虽说不知怎么的,看中了王守仁,可,既然曾毅是去南京改革的,那,刘健就必须要让王守仁知道,到了南京,该听谁的。 可以说,刘健为了曾毅,也是煞费苦心的,也或者说,刘健,这是变相的表态,其是支持曾毅的行动的。 此时的王守仁,并非是什么心学大师,更没创出心学来,只是,曾毅看中的是王守仁的潜力,能有此潜力,换个地方,同样如此。 而且,此时,如此重要王守仁,王守仁的身上,终身,都会烙上他曾毅的标签。 有此良将,日后,对曾毅的改革等,都是一大助力的。 “下官兵部主事王守仁见过诸位阁老。” 王守仁进了内阁,环顾了一眼,有些明显的‘激’动,不过,还是没失了分寸,跪倒在地,主要是品级差的太多了。 “起来吧。” 刘健笑着,待王守仁道谢,起身后,刘健方才指了指曾毅,道:“这位,是曾毅曾大人。” “下官见过曾大人。” 王守仁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显然,是听过曾毅大名的,只是,以前是没见过曾毅的,不过,由于品级相差不大,王守仁对曾毅只是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 曾毅笑着,不过,却是坐在椅子上,并没有起身。 “今个,曾大人来内阁,却是举荐了你。” 刘健笑呵呵的看着王守仁道:“让你前去南京任兵部尚书。” 静。 刘健的话说完,王守仁已经愣住了,让他一个六品的兵部主事前去南京任职兵部尚书?就算其也算是官宦人家,见过不少世面,可是,此时也免不了愣住了。 要知道,王守仁的父亲,王华,当年的状元,现如今,也不过是礼部的三品右‘侍’郎,清闲的官职。 虽然南京比不得北京城,可是,二品的兵部尚书,那权利,也是不小的,管着南直隶的军备,且,比他父亲的官职,都要高一品的。 最后,王守仁连他是怎么回府的都不知道,只是晕晕乎乎的,只知道,他能任南京兵部尚书,是曾毅看中了他,是曾毅的通天恩情。 王守仁虽然不知道曾毅怎么看中了他,可是,却丝毫不怀疑他能任南京兵部尚书,内阁既然发话了。 虽然他只是小小的六品兵部主事,可是,内阁的能量,却是巨大的。 而且,王守仁的父亲虽然是清闲的礼部三品右‘侍’郎,可,也是有自己派系,也能给他拉上几个同意的。 要知道,朝廷的一些重要职位六部九卿的首官,都是要廷推的,拿着绿豆,最后查数目的。而南京兵部尚书,自然是在这廷推的范围之内的。内阁虽然能发挥巨大能量,可是,若是其父亲,也能拉些同僚好友,那就更稳妥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赴任 王守仁这消息告诉父亲礼部右‘侍’郎王华以后,可以说,王华这个当年的状元,也是楞了许久的。 “这二品的南京兵部尚书,不好做啊。” ‘激’动、震撼过后,王华捋着下巴白‘花’‘花’的胡须,眉头皱在了一起,不过,脸上的喜‘色’,仍旧是不可避免的。 其实,若是历史原封不动,王守仁晚年的时候,最终,还是官至南京兵部尚书了的。 可是现在,王守仁不过三十多岁,正值壮年,不过是六品的兵部主事,就是他自己也料想不到未来吧? “孩儿也是如此认为的。” 王守仁在王华跟前,是毕恭毕敬的:“外面传闻,曾毅已经失了圣宠,可,依着儿子的意思,内阁与曾毅,应该是连着的。” 微微点了点头,王华略显欣慰的道:“这却是不假。” “皇帝和内阁之间的关系,全是靠着曾毅在周旋的,是以,曾毅和内阁的关系,或许先帝在时,有些不对,可是现在,却是亲近的很。” “只是,内阁支持曾毅这个荒唐的决定,也是不行的,宫中那边,若是真的对曾毅有了芥蒂,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王华虽然是礼部右‘侍’郎,可是,其的分析也是不差的。 虽然不如那些朝廷重臣,但是,已经是极为上流的一群人了。 “若是最终,你能任南京兵部尚书,则,证明皇帝对曾毅,并没有太大的芥蒂,只是,这其中,或许处了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罢了。” 王华分析的头头是道,若是曾毅在此,怕也是对其深表敬佩的了。 “但不管怎么着,曾毅看中你,这倒是有些蹊跷了。” 王华皱着眉头,他倒是想觉得,这是不是曾毅在图谋什么,可是,就算是曾毅想要图谋什么,也不会选择他。 他王华虽然是礼部的三品右‘侍’郎,可是,这个职位,却是没有什么权利的。 而且,王华背后,等于是没什么十分牢靠的党派的,他又不是什么大佬,只不过是与人和善罢了。 想要通过他王华拉拢旁人,那是绝技行不通的。 也正因为想不明白这点,王华心里,才有些犹豫的,自然,谁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优秀的,甚至,王守仁也的确不差。 可问题在于,曾毅是怎么看中了他的,要知道,一个兵部主事,怎么入的了曾毅的法眼,这,可就是个问题了。 “罢了。” 最终,王华还是摇了摇头,道:“不管如何,这等机缘,却是难求的。” “曾毅既然看中了你,而且与你二品高官,终究不会是害你的,若不然,根本不必如此,咱们王家,也没什么值得其所图的。” “为父虽然虽然不如那曾毅小子,可却也能替你张罗一番。” 说完这些,王华道:“不过,有一点,你却是需要想好了,既然今番是曾毅提拔的你,这知遇之恩,可是忘不得的,日后,你也就跟曾毅绑在一起了。” 曾毅去也要去南京的消息,自然是给王守仁已经说了在内阁的时候,若一切顺利,两人是要结伴赴任的。 “日后去了南京,该如何做,你定然要心里有数。” 王华这句话,才是最关键的,曾毅一同前去南京任职,而且还是个府尹,可到时候,南京兵部,到底谁说了算,必须要‘弄’清楚的,若不然,这个南京的兵部尚书,也是坐不久远的。 王守仁点头,他自然知道父亲话里的意思,不过,说实在的,王守仁心里,对曾毅,还是有着佩服的。 甚至,如今大多数年轻才子,若是抛开曾毅的年纪不论,对曾毅,都是敬佩的很。 河南案牵扯出白莲教、后又是京察、南京案,曾毅做的那都是公正无比,尤其是革锦衣卫诏狱,革新锦衣卫,文武并制。 更是让曾毅的名声大作,大公无‘私’,清正廉明,已经是打在曾毅身上的标签了。 就算是宁王一案现如今的结局,却是更让不少人觉得忠臣寒心的。 是以,王守仁心里,不认为曾毅会霸占他南京兵部尚书的权利,或许,会有所用,但是,绝对不会霸占的。 “你要去南京任职?” 正德听到曾毅的话以后,直接楞在了当场,满脸错愕,随即,变的有些惊慌:“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若不然,那宁王,随你处置也就是了。” 正德试探的询问,显然,是想和曾毅打个商量,不想曾毅离京的,从正德还未登基起,曾毅就在他身边了。 尤其是正德登基后,可以说,一桩桩的大案,都是曾毅破的,更甚至,曾毅更是时刻提点,对此,正德是清楚的。 是以,此时,听闻曾毅前去南京,正德才会有些惊慌。 正德也清楚,刘瑾等人,是没有大才的,根本就比不上曾毅,而且,曾毅更是忠心可嘉,这些,都是旁人无可替代的。 “臣此次前去南京任职,是另有缘由的。” 曾毅叹了口气,当初,军备革新的事情,正德是同意的,现在,怕是正德也不会反悔,只是一旦推行起来,遇到苦难重重,艰难险阻的时候,曾毅却是怕正德退缩的。 是以,曾毅此次,就是在‘逼’正德,先把正德给‘逼’到一定的地步,到时候,就算是他不想,也是不行了的。 而且,曾毅,还是有后招的。 “还是为了那件事?” 正德眉头皱了一下,随即,有些不信:“若是那件事的话,你大可以派人去南京便是,你中意谁了,朕下旨便是,何须你亲自前去?” 正德还是担心,怕是曾毅生他的气,可以说,正德已经是真的把曾毅当成是他的大哥了,是以,不愿曾毅因此而心怀怨气。 “有些事,臣不亲自前去,是不成的。” 曾毅叹了口气,无奈的苦笑道:“若是可能,臣也愿居于京城,只是,有些事,若是不去做,难免不得心安。” 谁愿意整天‘操’劳,没事找事? 曾毅也是如此,尤其是他现在的身份,就算是一直吃喝享乐,也能一辈子安宁的,没人敢动他。 可是,曾毅却不想大明朝就此衰败下去,更不想日后铁骑践踏大明,以至于最终,国难当头。 是以,现在曾毅是绝不能休息的。 ………………………… 没人知道曾毅和正德到底说了什么,就是刘瑾也不知道,而且,牵扯到了皇帝和曾毅两人,刘瑾是根本就不敢打听的。 只不过,有一点,刘瑾却是知道了,曾毅,要去南京任职了,而且,还是曾毅自己提的。 这,倒是让刘瑾心里松了口气。 曾毅只要离了京城,那,整个京城内,除了端坐在宫中的皇帝外,在没谁能让刘瑾顾忌了。 而且,曾毅虽然去了南京,可是,刘瑾手底下东厂的番子,却是从来不缺的,照样可以逢年过节的把孝敬给送到了。 这样,岂不是更能体现出他刘瑾对曾毅的尊敬了。 而且,最为重要的,则是东厂诏狱,这几天,刘瑾软磨硬泡的,正德已经松口了,正好,曾毅离京,绝对是没人能干涉此事了。 王守仁的南京兵部尚书,虽然让人震惊,可是,在内阁的强力下,最终,还是通过了廷推。 最让人想不到的,则是曾毅,竟然离京了,也是去的南京,任的是南京顺应天府尹。 曾毅这个应天府尹,是没有经过廷推的,直接跨入了三品大员的例,顺天府尹及应天府尹,都是特例,是不需要廷推的。 真正需要廷推的职位,看似很多,可其实,真正实行下来的,是没几个的,六部九卿首官的职位,肯定不需多言,需要廷推。 内阁大学士入阁之前,也是需要廷推的。 至于六部的左右‘侍’郎,既可廷推,即为牵扯到六部当中的哪个,如兵部,则有兵部尚书主持,皇帝和内阁的大学士们,却是不需要到了。 而廷推,皇帝和内阁大学士,则都是要到的,是最为严肃的,而部推,则是次一级的了。 至于旁的三品上大员,一些不重要的职位及没有实权,只是封号等的,则是不需要廷推的了。 而两京的府尹,却也不属于廷推之列的。 虽说曾毅仍旧兼职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可,一旦曾毅离开了京城,去了南京,他这左佥都御史,能兼任多久,可就有一说了。 而且甚至,有的嗅觉灵敏的官员,已经觉察出一丝不对劲了。 前段时间,不是有南京都察院的折子参奏曾毅吗,现如今,曾毅就要去南京了,而且,还是兼着左佥都御史的位置。 这,可是有一说了。 只不过,这个猜测,却是没有多少人在意的。 甚至,有的官员虽然猜到了这点,可是,却也认为这是曾毅最后的折腾了,一旦离开了京城,离开了这个大明朝的权利中枢,在想进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尤其是曾毅本身,并没什么派系的,唯一有的,也就是锦衣卫了,可锦衣卫刚刚革新,在朝廷的名声,还是不行的,更是没能站稳脚步的。 若是让锦衣卫给曾毅传递消息,还成,可若是想要让锦衣卫帮曾毅重返朝堂,可是难了。 要知道,皇帝身边,从来都是不缺乏新贵的。 至于内阁,倒是没多少人在意,大多数官员都认为,内阁之前和曾毅周旋,那是因为曾毅与皇帝亲近,得皇帝信任。 而如今,皇帝与曾毅有了芥蒂,那,内阁自然该寻别的方法了,是不大可能在把曾毅推回来的。 王守仁任南京兵部尚书,可以说是风风光光的,走的时候,更是有不少同僚相送,尤其是王守仁的父亲王华,更是觉得脸上有光。 拜别了相送的官员和父亲之后,王守仁只是带着仆人赶路,至于妻儿,则是留在了京城的。 等到了南京城,安顿下来以后,若是可行,才会接去的。 “曾大人。” 拜别众人后,又走了半个时辰的路,就看到了前面路边等着的曾毅了。 和王守仁离京相反,曾毅离京,是刻意低调的,有一些,是刻意没来相送的,为的,就是让朝臣们误会曾毅离去的原因,以方便曾毅在南京行事。 而不知道的,则是不敢来送,或者是和曾毅没什么关系。 是以,曾毅离京,倒是清清静静的,不过,曾毅也不在乎,提前走了一个时辰,在这等着王守仁的。 “王大人。” 曾毅拱了拱手,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咱们先赶路吧。” 说罢,看了眼王守仁骑着的马匹,道:“王大人若不嫌弃,不妨进来一坐。” 曾毅是骑不惯马的,是以,坐的是马车。 而曾毅身边的几个人,其中一个,是梁猛,另外一个,则是大内‘侍’卫统领燕南飞了。 这是正德不放心曾毅的安全,特意派了燕南飞而来的。 甚至,燕南飞,已经被正德从大内‘侍’卫当中给踢了出来,成了曾毅的贴身‘侍’卫了。 而对此,燕南飞除了无奈之外,倒是没别的想法,正德刚刚登基,燕南飞对正德,也是没什么太大的忠心的,或者说,除去所谓的忠君外,燕南飞对正德,并没有发自内心的那种敬重。 是以,当曾毅的‘侍’卫,也没什么。 正德也赐予了燕南飞从四品骑都尉的官职,为曾毅贴身‘侍’卫,日后,算是彻底属于曾毅的人了。 这也只能说是燕南飞和大内‘侍’卫统领这个职位无缘了,才在这个位置坐了两年多,可就换地方了。 不过,由此,燕南飞倒是明白,曾毅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并非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动摇的。 “如此,就讨扰曾大人了。” 王守仁虽然现在已经是南京的二品兵部尚书了,可是,却是知道,他的官职,是怎么来的,是以,对曾毅,却是尊敬的很。 在王守仁看来,无论曾毅如何,可若非是曾毅,他王守仁这辈子,怕也未必能够得上南京正二品的兵部尚书。 “这是皇帝密旨。” 上了马车,坐定,待马车缓缓行驶,曾毅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王守仁,同时,拦住了想要起身下跪的王守仁,道:“马车之上,这些礼节,也就免了。” 曾毅这话,可是把王守仁给吓的不轻,不过,转瞬一想,既然曾毅有皇帝密旨在,看来,外界传言,果然不可靠,且,曾毅和皇帝关系极好,是以,也就没有在坚持下跪。 接过密旨,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小心的将密旨收好。 王守仁再次冲着曾毅拱手,道:“曾大人放心,下官定然极力配合曾大人。” 密旨上的内容很简单,或者说,只有几个字,大意也就是让王守仁在南京,听从曾毅命令,不得有违。 至于若是不听,该如何,圣旨上没写,可是,王守仁却也清楚,后果,怕是他这个南京兵部尚书的位置,是不保了。 “此事,干系重大,务必需要保密。” 曾毅看着王守仁,缓缓开口:“南京军备案,虽说已经结束,可,其却只是大明朝军备体系的一个缩影罢了。” “咱们大明朝,何止一个南直隶啊。” “如此所作所为,定然不会只是南直隶一处,本官言尽于此,想来,王尚书也该知道本官和陛下的意思了。” 曾毅倒是不怕王守仁把这些话传出去的,一来,有皇帝的圣旨在,除非是王守仁想被抄家,二来,王守仁本身,德行之高,一般人是比不上的,根本不可能外传这些话的。 “下官明白。” 王守仁虽然还能自如应答,可是,心里,却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可同时,却又有一股隐约的惊喜。 曾毅所说的,其实,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那就是改革。 纵观历朝历代,改革的结果,不管是成功或者是失败,其都会名垂千古的。 而这次改革,皇帝,是支持的。 且,更是巨大的改革,虽然他王守仁是跟着曾毅的脚步前进的,可是,到时候,曾毅名扬千古,定然也会有他王守仁的一丝影子的。 对自己的定为,王守仁却是看的非常的清楚。 而且,在这片刻间,王守仁就已经看透了很多,曾毅之前在南京查军备案的时候,怕就是改革的起始了,而锦衣卫的革新,只是改革的最初的一部分。 这些,若是日后历史上有所记载,定然是革新的起步。 想到这,王守仁心里,对曾毅,却是越发的敬佩尊崇了。 当今圣上昏庸,这是无可置疑的,是以,这场改革的发动,定然是曾毅极力说服皇帝的。 以曾毅如今的年纪,有如此的抱负,甚至,有如此大公的‘精’神,要知道,改革,是要触动无数人利益的,一个不小心,是要粉身碎骨的。 曾毅敢说服皇帝,走上这条路,仅此,就是绝大多数官员无法达到的。“好好想想吧。”曾毅靠在车厢上,微微眯着眼睛:“一切,等你到了南京,熟悉了以后,本官在告之于你,路上这些时间,你不妨好好调整下心态,也趁机欣赏下风景。” 第三百三十五章反应 曾毅和王守仁两人虽说都是去南京赴任的,只不过,之前,却是没人多加联系的,毕竟,南京兵部尚书空缺这么久了,有人补缺,也是应当的。 可,当有人传出,曾毅是和王守仁在京城外汇合后,一起去的南京。 此消息传出,不管是真是假,可无风不起‘浪’,已经有官员对之前的猜测,有所怀疑了。 若是曾毅和王守仁一同去南京,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而且,王守仁原本,只不过是一个兵部的小小主事,一跃成了现如今的南京兵部尚书,单是其父亲王华,一个礼部右‘侍’郎,是万万没有这能耐的。 有些事情,其实,一直都是在那摆着的,只不过,没人提起,所以,才会被忽略,可,一旦被提起,有了猜测,仿若是‘迷’雾拨开,直指真相。 甚至,有的官员想起了宁王案之前,曾毅曾被南京都察院参奏。 后,曾毅才借此机会,假意闭‘门’思过,前去的江南,才会引发了宁王的案子。 而现在,曾毅去了南京,虽然只是南京应天府尹,说白了,只不过是一个府尹罢了,可,却是有一点不容忽略的。 那就是曾毅还挂着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的职位。 要知道,现如今,都察院可就只有曾毅这一位左佥都御史的,上面,也就一个左都御史的。 而都察院的右都御使是赏赐的官衔,是不管事的,不过,就算是如此,现如今,都察院的右都御使也是空着的。 而下面,却右有一个特殊,右佥都御使。 右佥都御使,正四品官员,坐镇南京都察院,巡视南直隶一十八府的。 然,大明朝,以左为尊,左右佥都御使虽然都是正四品官员,可是,实际上,右佥都御使却是略次于左佥都御使的位置。 也就说,这次,曾毅去了南京,虽然是应天府尹,可同时,也能坐镇南京都察院,压制南京都察院。 若是曾毅此时,想要追究当初的事情,那是真的是想怎么追究就怎么追究,南京都察院,是没人能压制住他的。 …………………… 南京。 原本,还是喜乐滋滋一群官员,此时,却是聚集在了一起,各个愁眉苦脸的。 “大人,曾毅怎么来南京了?” 下面有官员忍不住,任凭他们千般算计,也是没想到,曾毅竟然来了南直隶,而且,还顶着一个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的位置的。 这只要不是傻子,就该知道,只要曾毅来了南直隶,他们这些当初参奏曾毅的,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曾毅可不是省油的灯,而且,曾毅整起人来,是绝对不含糊的。 “慌什么。” 坐在首位的老者捋着白须,眉头也皱在了一起,不过,脸上仍旧保留着一丝的镇定:“你们参奏曾毅,那是御史的职责。” “曾毅难不成还敢拿这个为难你们不成?” “老夫岂能任由那曾毅放肆?若他真敢胡作非为,老夫定然与他周旋到底。” 说完这话,为首的官员又道:“不过,这段时间,你们还是小心些的好,别被曾毅抓到了什么把柄的好。” “等他来了南京后,咱们,也把他给‘摸’清楚了,在做打算。” “南京可是咱们的地方,他曾毅来了南京,难不成,还能翻天了不成?” “这次,他可是不是什么奉旨钦差,只是普通的朝廷官员罢了。” 这老者所说,其实也是有道理的,曾毅上次在南京之所以那么毫无顾忌,归其根本,还是其钦差的身份。 若非是其钦差的身份,南京六部,岂会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若是曾毅上次钦差的身份,南京兵部尚书,岂是说杀就杀的?若非是事后,那千万白银的作用,朝廷岂会不追究于他? 可以说,上次,曾毅来南直隶,是顶着钦差的名头,占尽了天地人和的。 而这次,曾毅充其量也就是个三品官,虽然更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可,若是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曾毅也是动不了他们的。 若不然,曾毅必定是要背上一个打击报复的名声的。 是以,就算是曾毅想要对付他们,也必须要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绝对不能轻举妄动的。 下面的几个官员偷偷互看了一眼,嘴角,都忍不住流漏出一丝的苦涩。 曾毅来了南京,或许不会轻易动他们的这位老大人,可是,对于他们几个下面的小小官员,怕是就没那么多顾忌的了。 只是,当初上了这条船,现在,想下船,也已经晚了。 尤其是谁能想到,前几天,还在庆功呢,这才几天,好事变坏事,曾毅直接杀来了南直隶。 底下的几个官员都清楚,他们的老大人或许会保他们,但是,那只是一定程度上的保,一旦超过某个程度,是保不住的。 甚至,下面的几个官员都有些胆寒,曾毅可是个疯子,当初是敢把都察院的二把手给拉下马的。 那个时候,可还是先帝在的时候。 只是,当初,被他们的这老大人的利益给‘诱’‘惑’的同时,可是也有威胁的,可以说是恩威并济,他们不答应,也是不成的。 现在,再说这些,都是没用的了,只能是想着安然的躲过这一劫了。 “有些事情,诸位最好是想清楚。” 坐在首位的老大人忽然开口,语气有些冰冷,甚至,连脸‘色’,都变的有些严厉了:“曾毅可不是什么善茬。” “咱们的所作所为,可别想着曾毅会能忘掉。” “咱们和曾毅,注定了是敌对的。” 坐在首位上的老大人说这话的意思,下面的几个官员也都明白,这是在提醒他们,别想着投靠曾毅。 就算是他们反水,投靠曾毅,曾毅还未必会看的上他们。 更何况,一旦反水,曾毅在不护着他们,可是两面不是人,两面得罪了。 到时候的后果,绝对要比现在严重的多了。 “大人放心,卑职们既然跟着老大人了,自然以老大人马首是瞻。” 其中一个官员叹了口气,弯身拱手,其他几个官员也有样学样,没办法,上了贼船了,可不是他们想退就能退的。 “放心吧,只要诸位小心些,暂时,咱们先退避一番,不去招惹那曾毅,等过段时间,就是咱们反击的时候了。” 那坐在首位的老大人双眼泛着一丝笑意,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的冷意。 魏国公府。 “爷爷,曾毅这次来并非是钦差,若是您亲自出城迎接,怕是让人多想啊。” 许鹏举看着魏国公徐俌,也就是他的爷爷,有些无奈,不明白自己爷爷的意思。 曾毅的身份,魏国公徐俌也是给他这个孙儿徐鹏举说过了的,毕竟,魏国公徐俌内定的未来少国公是他的这个孙儿的。 如今,国公府上下,也就他这个老国公和他这个孙儿知道曾毅的身份。 可是,在徐鹏举看来,却是不必出城迎接的,曾毅既然有意隐藏身份,想来其也是不在意这的。 而且,此次曾毅前来南直隶,是以顺天府尹的身份来的,并不是钦差,也没带大队的随从,显然,曾毅是有意低调行事的。 若是让魏国公亲自出城迎接,怕是坏了曾毅的打算啊。 “此次曾毅来南直隶,动作,定然不会小了啊。” 魏国公徐俌叹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徐鹏举也坐下,然后,方才道:“南京兵部尚书的位置,年前,被曾毅在这一闹,可是一直空着的。” “事关南京,爷爷这个魏国公,自然是要打听一番了。” “据说,这南京兵部尚书的位置,其实,早就可以确定了,只是,曾毅一直忙着,没时间,所以,给拖到了现在。” 迎着孙子徐鹏举不解的神‘色’,魏国公徐俌继续道:“当今圣上的意思,是由曾毅和内阁,共同商量拟定南京兵部尚书的人选。” “如今,南京兵部尚书的人选既然定下了,自然是曾毅和内阁达成的协议,可从今次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来看。” “不说其是否是内阁的人,可其是一个兵部小小的主事,一跃成了南京兵部尚书,正二品的朝廷大员。” “这种行事风格,绝对不会是内阁诸位大学士的风格。” “这种风格,只可能出现在曾毅的身上。” “也就是说,这王守仁,其实是曾毅看中的人选,而内阁,其实,是在帮着曾毅让王守仁顺利的任职南京兵部尚书的。” “若是这里面,没什么可寻的,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会如此做吗?” “外界盛传,皇帝和曾毅之间,起了争执,有了芥蒂,可是,这只是传言,谁真的见到了?” “宁王的这个案子,是处置的轻了,甚至,有些草率,不像是曾毅的作风。” “可,那又如何?最起码,现在,除了宁王的案子外,宫中并未传出切实对曾毅不利的消息来。” “虽曾毅来南京任职了,是离开了京城,离开了大明朝的权利中枢,可,其却也因此,成了三品大员。” “若是日后回京,这三品的官职,定然是不可能丢了的。” “而且,曾毅可是还带了一个正二品的南京兵部尚书来了的。” “如此种种,甚至,宁王的案子,是刻意如此的,也没人知道的。” “是以,这次曾毅来南京,咱们国公府,必须要对其传出善意,若不然,曾毅这小子,上次,可是连咱们国公府都坑了的。” 说完这些,魏国公徐俌忍不住苦笑了起来,其实,上次的情况,没那么严重,他魏国公府在南直隶,难不成就没自己的力量吗? 只不过,恰逢时会,魏国公府没和曾毅争执罢了,等于是服了一个软,毕竟,和曾毅这个皇帝的宠臣同时又有先帝钦赐金牌的官员去争执,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而这次,若是曾毅来了南京,真的是要有大动作,那定然是和南京军备离不开的。 而南京军备,又和魏国公府牵扯甚深,可以说是魏国公府最大的命脉。 是以,此时,必然是要和曾毅搞好关系的,靠近曾毅的,这个时候,不同以往,魏国公府必须是要靠拢曾毅,而不能选择置身事外了。 徐鹏举虽然天资聪明,可却仍旧只是听了个大概,没能全部听懂,眼间,还是带着一丝的‘迷’茫之意的。 魏国公徐俌也不指望自己的这个孙子能这么快就懂了,是以,也不在意,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让人注意着东西,一旦曾大人来了南直隶境内,就随时注意,到时候,你随爷爷便装出城迎接曾大人。” 魏国公徐俌这话说完,徐鹏举的眼睛就亮了一下,随即,有些懊恼的挠了挠脑袋:“孙儿还是不行啊。” 徐鹏举的这话,自然是说的之前,一听说爷爷要去出城迎接曾毅,就想着会闹的南京城都知道。 可是,却是忘了,还能够微服出城这一条。 他们迎接曾毅,是给曾毅传达善意的,微服也就足够了。 “你这年纪,与同龄之人相比,已经极好了。” 魏国公徐俌对他这个孙子徐鹏举的要求,却是没有那么苛刻的,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了,才能知道,这点,魏国公徐俌的家教却是很不错的。 “至于曾毅……。” 提起曾毅,魏国公徐俌自己也忍不住摇头笑了笑,道:“曾毅,千古能有几个?不必也罢,不比也罢。” ……………………………… “曾大人,伯安有一事不明,想请曾大人赐教。” 王守仁是二品官,曾毅是三品,可是,面对曾毅,王守仁却是知道,定然是不能以本官自称的,想来想去,也就以这种略显尴尬,但却又不失体统的方式称呼了。 朝廷上,几个官职差不多的,客套起来,却是不分的那么仔细的,都是以大人相称,无关乎品级,反正都相差不多,只是客套一番罢了。 而伯安,则是王守仁的字了。 “王大人有事,尽管开口。” 曾毅笑着,却是大概能猜得出来,王守仁想问什么,无非是两件事,一是关于南京,二是为何看中他。 果然,王守仁拱了拱手,道:“伯安不过兵部一小小主事,不知曾大人如何看中了伯安,以至伯安一跃为南京二品兵部尚书。” “伯安心中铭记大人之恩,只是,疑‘惑’不解,终为心结。” 王守仁的意思说的很明白了,你提拔我,我肯定感‘激’你,一辈子都记得你的大恩,可是,若是不知道个原因,总是心里不舒服的。 微微笑着,曾毅道:“原因,倒是好说,只是怕说了,王大人也不信。” 说完这话,看着略显尴尬的王守仁,曾毅也知道,他的这句话,让人很不好接腔,是以,就直接道:“有些官员,本官不放心,而既是选兵部的官员,本官也就盯着兵部选了,更为重要的一点,本官相信本官的直觉。” 曾毅自然不能说是他是后世而来的,知道王守仁的潜力了。 不过,曾毅的这个回答,已经是足以让王守仁相信了。 那些个品级高些的,都是有派系的,曾毅就算是提拔他们,最终,也不可能尽心归于曾毅的。 而王守仁,虽然其父王华有自己的派系,可是,王守仁却是从未搀和进这些的。 曾毅有锦衣卫帮忙,这些,自然是查的清楚的。 且,王守仁不过是一个兵部六品主事,一跃成了二品南京兵部尚书,这一辈子,定然是要铭记曾毅感恩了,若不然,真是狼心狗肺了。 是以,曾毅给的这个理由,在加上曾毅往常行事,毫无顾忌,这个理由,足以让王守仁相信了。 “伯安虽不才,愿为大人分忧。” 王守仁半站起身子,在马车中冲着曾毅躬身,这等于是彻底投靠了曾毅。 “快快坐下。” 曾毅脸上也是一阵喜‘色’,他原本想着的是把王守仁绑在他这个车上也就是了,没想到,王守仁竟然如此作为,却是让曾毅惊喜不已的。 等王守仁再次坐下之后,曾毅方才道:“伯安兄既为南京兵部尚书,这南京军备,自然该有所了解吧?“ “是。” 王守仁点了点头:“南直隶军备,由南京镇守太监及南京兵部及魏国公共同掌管。” “其中,南京城军备由魏国公府全权掌管。” 点了点头,曾毅道:“不瞒伯安,此次前去南京,就是要对南直隶的军备进行彻底的革新。” “这事,要伯安多‘操’心了。” 听到革新儿子,王守仁眼睛一亮,果然,不出他猜测,曾毅去南京,而且还带一位南京兵部尚书前去,是真的要对南京军备进行彻底革新了。 年前,曾毅在南直隶的动作,只能算是清楚旧疾,算不上革新。“下官愿随大人身后,让大明朝军备焕然一新。”王守仁拱手,语气中,却是带着一丝的兴奋之‘色’,要知道,一旦革新成功,曾毅是首功,这个,毋庸置疑,可他王守仁,也是功不可没,将会是曾毅麾下第一功臣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到任 第三百三十六章到任 官员出城迎接,这是大礼了,并非是随便哪个官员就能有这待遇的。 尤其是在不相识的情况下,且对方又非是比自己品级要高的朝廷官员,这种情况就更不可能出现了。 若不然,传了出去,则成了巴结对方,平白无缘无故的弱了自己的名声。 是以,曾毅及王守仁来南京赴任的时候,只有魏国公徐俌领着徐鹏举两人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在城外迎接曾毅。 至于接风宴,倒是被曾毅给推了。 他和王守仁两人刚到南京,定然是有一大堆东西等着要进行‘交’接熟悉的,这接风宴,不摆也罢。 至于,除去兵部外的其余五部是否会给王守仁摆接风宴,那,就与曾毅无关了。 到了南京城,曾毅就是一个三品正的府尹了,南京六部的事情,暂时与他无关,明面上,更是不能牵扯进去的。 应天府内,府丞、治中、通判等人,拜见了曾毅,之后,分位做好。 其实,应天府内的这几个官员和曾毅,也算是认识的,之前曾毅在南直隶钦差巡视的时候,可是把应天府的府尹给处置了的。 只不过,几个人没想到的是,曾毅竟然会成了应天府的府尹,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官。 应天府的几个官员却是不管曾毅如何的,有一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们几个,却是万万不敢联手给曾毅捣‘乱’的,要知道,一些地方县官等赴任,被下属官员捣‘乱’的事情,也是有的。 在他们几个看来,曾毅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官,那也是有好处的。 若是曾毅真的是失势了,那不消说,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可,若是曾毅没失势,那,对他们而言,若是能和曾毅搞好关系。 等曾毅什么时候返京的时候,总不能亏待了他们这些个下官吧。 “前翻大人钦差巡视南京的时候,卑职就觉得,若是大人能任咱们应天府尹,南京治安,定然没有冤案的。” “没想到,天见可怜,竟然让卑职真的把大人给盼来了。” 府丞顾鱼说的是悲悲切切,仿若是和曾毅有多么深厚的感情,是曾毅的老部下似得,岂不知,当初,曾毅若不是最后收手,怕是顺天府一竿子官员,都是要动一动的。 曾毅笑了笑,道:“本官出来炸到,日后些许事情,还要诸位多多帮衬。” 此一时彼一时,既然是来南京当这个顺天府府尹的,那,曾毅就要做好他该做的,而且,往日的一些个脾气自然是要改的。 往常,可以说自曾毅为官以来,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钦差巡视的,偶有回京,也是没呆过多久的。 而且,曾毅在京城的职位,也都是虚职,没有什么真的需要他去做的事情。 正德登基,虽说曾毅成了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甚至,在正德的刻意之下,曾毅这个左佥都御史更是都察院的二把手。 只是,曾毅却是从没‘插’手过都察院的事情,而是一心扑在锦衣卫的革新上。 可以说,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曾毅也不例外,而当他把认为比‘插’手都察院更为重要的事情处理外后,却是现在,来了南直隶了。 “能为大人效力,是卑职的福分。” “能为大人效力,是卑职的福分。” 府丞顾鱼这么一说,治中、通判等,自然是也跟着不能拉下了。 “大人一路车马劳顿,卑职等,不敢太过打扰。” 府丞顾鱼起身,道:“卑职等在城内酒楼给大人摆了一桌接风宴,还望大人能够赏脸。” 至于酒楼的地方,到不是没告诉曾毅,而是若曾毅答应的话,等会,临走的时候,告诉曾毅府上的管家即可,或者,是晚上的时候,让人拿着帖子来请,那个时候,自然会写上酒楼的名字了。 而此时,难不成,说了名字,要让曾毅记下不成? 点了点头,曾毅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避免的,入乡随俗,是以,笑着道:“如此,就劳诸位破费了。” “不敢,不敢。” 府丞顾鱼赶紧摇头,然后,又客套了几句,就和治中、通判等几个同僚一起退下了。 同样的事情,自然也发生在兵部,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上任,南京兵部的官员们,自然是要给王守仁接风的。 这都是一种习惯了。 而在都察院内,却是有几个官员,不那么高兴的。 “大人,曾毅现在已经进了南京城,在应天府上任了,咱们,是不是也该‘露’下面?” 都察院内,有官员和右佥都御使牛景德商量。 要知道,曾毅来南京,可并非只是一个单纯的应天府尹的官职的,还是带着都察院左佥都御使的职位的。 这个职位,可是正好管着他们的。 若是不‘露’面给曾毅接风,怕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今个,咱们就不用管了。” 牛景德沉‘吟’了一下,道:“今个,曾毅刚到任,应天府的官员定然是会给曾毅接风的,咱们这个时候凑上去,怕是不合适。” 说完这些,牛景德沉‘吟’了一会,道:“罢了,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让人把老夫的名帖送过去,就说今个,知道其刚到任,怕是应天府内定然有为其接风,本官不好讨扰,明日,亲自前去拜访。” “是,下官这就去。” 下面的官员点了点头,然后躬身退下了。 右佥都御使牛景德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的冷意:“一群吃里爬外的‘混’账东西,人刚来,就想反水了?” “也不掂量掂量够分量不。” 虽说嘴里是这么说的,可,右佥都御使牛景德的脸‘色’,仍旧是难堪的狠。 他坐镇南京都察院,一般情况下,京城,是不会伸手到这里的,可,这只是一般情况下。 南京都察院不必南京六部,南京六部不受京城六部节制,可南京都察院,扔是受着京城都察院节制的。 当初,他敢拉人对付曾毅,甚至,可以说是刻意给曾毅难堪,上奏折参奏曾毅,而且,还具名上奏。 虽然言官所言无罪,可,曾毅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被都察院的言官自己给参奏了,这脸面,可是真的丢大方了。 可,有利益勾着,牛景德却是敢于如此的,而且,曾毅在京城,想要动他这个坐镇南京的右佥都御使,却也不那么好动的。 可现在,曾毅自己跑来了南京城。 而且,还是顶着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的职位,这个时候,两人都碰到了一起,曾毅在想动他,那可就容易多了。 哪怕曾毅不明着动他,单是对他进行打压等。 虽说曾毅这个左佥都御史比他这个右佥都御使只是地位高那么一些,而且,南京是他牛景德的地盘,可,这只能是一时的。 若是时间长了,难免会出一些问题的。 只是,事情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牛景德之前,也是预料不到的,却是也没什么好的办法的。 “大人,锦衣卫那边的人,来见您了。” 梁猛是跟着曾毅来的,自然,充当了曾毅的管家,且,梁猛现在,锻炼过一段时间后,脑袋,也算是稍微开窍了。 让其当个管家,尤其是现在根本就没什么可管的,倒也不会误事。 “让他进来吧。” 曾毅点了点头,这边顺天府的属官们刚走,锦衣卫的人就来了。 不过,对于此,曾毅却是早就料到了的,锦衣卫虽说现在分文武体系了,可,武官体系,就不必多言,司徒威根本就是曾毅的人。 而文官体系,屠庸又是欠曾毅一个天大人情的。 是以,锦衣卫的力量,曾毅想要调动,倒是容易的很,只不过,若是一些大的动作,肯定是也瞒不住屠庸的。 但,这也足够了,曾毅这次来南直隶,能够通过锦衣卫去做的事情,怕是也用不了几样的。 “卑职锦衣卫闻奇,见过大人。” 闻奇进屋冲着曾毅倒头就拜。 拖曾毅的福,对锦衣卫进行了革新,连锦衣卫的官职,也进行了革新。 “闻大人请坐。” 不管怎么样,闻奇,毕竟不算是曾毅的属官,是以,曾毅对闻奇的态度,自然不能是像对府丞顾鱼等的那种态度了,这些,曾毅还是拿捏的很准的。 闻奇是武官,是以,‘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不同于文官那么讲究礼仪,是以,曾毅一让,也就没客气,直接在椅子上坐下了。 “大人您刚离京的时候,卑职就接到司徒大人的传信了。” 闻奇虽然是初次见曾毅,可是,对于曾毅,不仅是闻奇,全天下,都知道是他一手革新了锦衣卫,使得锦衣卫被朝廷所容纳,等于是给了锦衣卫新生。 而且,闻奇,也是以前锦衣卫的老人了,是以,在曾毅跟前说话,却是没那么多的顾忌:“日后大人您在南直隶有什么事用的上卑职的,尽管开口,卑职定然尽力。” “如此,就有劳闻大人了。” 曾毅冲着闻奇拱了拱手,表示谢意,对于闻奇这种大大咧咧毫无顾忌的武官,曾毅也不会去绕什么弯子的。 而且,对于这种官员,曾毅还是喜欢的,和这样的官员‘交’谈,不用时刻提防着对方会不会有什么陷阱之类的。 “都察院的那变,据说这段时间总有人不安分,卑职已经让锦衣卫的人盯了,大人您是左佥都御史,还望能去都察院坐镇。” 顿了顿,闻奇开口,不过,却也聪明,四下瞄了瞄,见没人,才说这话的。 身为锦衣卫,前些日子,南京都察院上折,参奏曾毅,这事,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的? 是以,这次得知曾毅要来南京,闻奇卖了个乖,虽然没得到什么吩咐,可,却也提前让人盯着都察院那边了。 由此,可以看出,闻奇虽然大咧,可且心思,却也不乏细腻。 而且,闻奇说的这话,也是有分寸的,既给曾毅透漏了意思,也不会让人因此而抓住什么把柄。 一时间,曾毅对这个看似说话大咧的闻奇,倒是有了那么一点的兴趣。 点了点头,曾毅道:“等改日吧,本官出来炸到,自是先把应天府给理清了,然后,在去都察院瞧瞧。” “这段时间,还是有劳闻大人了。” 曾毅拱了拱手,南京都察院,他自然是要收拾的。 虽然可能会因此惹来非议,可日后的改革,定然是要比这困难的更多,若是连南京都察院的官员曾毅都收拾不了,那,也就别提日后的改革了。 更何况,南京都察院的官员,或者说,这次挑事的官员,曾毅是不能饶了的。 只要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曾毅的权威若是受到一次次的挑战,自然,会因此而下降不少的。 而改革一事,必须是要有足够的权威的。 所谓权威,可以分为权力和威严,缺一不可。 这次,曾毅选择来南直隶,就是要先拿南京都察院开刀的,虽然曾毅是三品的府尹,可,其还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 府尹只能管着应天府,可左佥都御史,别说是南直隶了,就是整个大明朝的官员,他都参得。 “大人放心,些许事情,卑职定然办好的。” 闻奇拱手,却是明白曾毅的意思,这是不着急动手,要把南京的情况彻底‘弄’清楚以后,或者说,要把南京都察院的情况‘弄’清楚以后,在动手的。 虽说之前曾毅钦差巡视南京过,可,那和现在的身份不同,所看到的,自然也是不同了的。 曾毅如此做,倒是老成之举。 当晚的接风宴,倒是没多少官员,只是应天府内部的官员参加的。 不过,如此,也是凑了两大桌子,另外一桌,是那些不入流的应天府属官坐着的。 “这案卷,倒是不少啊。” 曾毅上任后,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查看应天府的案件了。 这一查,不打紧,可是让曾毅不知是该恼怒还是该苦笑了。 当初,曾毅在南直隶的时候,曾经因为一桩案子而拉了当时的应天府尹下马,之后,那案子,也得到了解决。 类似的案子,在这些卷宗里,却是没在见着了,想来,那种案子,原本的顺天府尹也不敢坐下太多的。 只是,旁的案子,一些欺横霸市的,被霸占了良田的,被恶奴欺压的,等等的案子,却全都推挤在那。 这些案宗加起来,虽说不至于堆积如山,可,却也可以如此形容了,着实是太多了。 “这些案子,怎么不审?” 曾毅侧身,看着旁边站着的府丞,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他脸上的一丝怒意,这还是曾毅克制的结果。 曾毅是明事理的,有应天府尹在,府丞,也是说不上话的,若非如此,怕是曾毅直接就发火了的。 “这些案子,都是以前大人让搁置的。” 府丞顾鱼小心的看着曾毅,不过他的话,却是也是让曾毅无从对峙。 顾鱼所说的以前的应天府尹,自然不是因曾毅来上任而调走的那位,那位也是个苦主,才任了几天的应天府尹?就给曾毅让位了。 顾鱼所说的应天府尹,则是被曾毅砍了的那位。 “可曾说过为何搁置?” 曾毅皱了皱眉头,这些案子,都是些小案,并非是什么大案,全都推挤在这,成何体统? “倒是说过。” 府丞顾鱼小心的看着曾毅,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主,真发起怒来,那是什么都不顾的,是以,到也痛快,反正把错都推出去,也就是了。 “这里面牵扯到了下面的一位县令的远房亲戚,而这县令,又和前任顺天府尹是好友,是以,这些只要是牵扯到有关的案子,就全都搁置了。” 曾毅皱了皱眉头,双眼有些寒意:“本官可是看到这上面的苦主和被告,都是不一样的啊。” 曾毅又不傻,岂会是府丞顾鱼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府丞顾鱼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那县令的远房亲戚,到也是个极品,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只要是他的这些个狐朋狗友惹事生非了,他定然是要替其拦下的,以此,倒是也博得了一番的名声。” “虽其和那县令是远房亲戚,可,却耐不住其家中富裕,每次据说,都是要‘花’费不少的。” 顾鱼的话说到这种地步,曾毅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哪个县令。” 曾毅皱眉。 “**县县令。” 府丞赶紧开口,虽然往日他也收过一些好处,可是,此时,却是划清界限的时候。 “这**县令,倒是有个极品的远房亲戚啊。” 曾毅冷笑,刚才顾鱼所谓的**县令的这个远房亲戚,倒是‘混’了个一番名声,这不明摆着是败家败的,用金银砸出来的吗? 只要好友,惹了事,他都揽着,这自然是人缘好,名声好了。 “让**县令来见本府。” 曾毅微微眯了眼睛,却是没在说别的。 “是。” 顾鱼心里一寒,道:“是不是把他的那个远房……。” 一句话没说完,曾毅就瞪了过来:“本官见他那远房亲戚作甚?”“是,是。”顾鱼赶紧应声,退了出去,方才敢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 第三百三十七章六合县令 第三百三十七章**县令 **县令安智才接到府丞顾鱼的传召的时候,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不过,却也没想那么多的,。新任应天府尹到任,见他们下面这些县令也是应该的。 是以,**县令安智才是在接到信后,立时就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南京城的。 来了南京城,**县令安智才却也聪明,没有急着去见曾毅,而是先去拜见了府丞顾鱼,这就算是传出去了,也没什么的。 **县令安智才接到的是府丞顾鱼的传召,先来见顾鱼,然后由府丞顾鱼通禀,去见府尹,也是没错的。 只是,一见到府丞顾鱼,**县令安智才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虽然府丞是四品官员,他一个县令,不过是正七品,可,由于往日里,下面的县令对上面的孝敬,可是不少的。 尤其是**县令安智才,自问孝敬的不比其他县令少,是以,平日里,府丞顾鱼见了他,也都是笑眯眯的。 可今日,顾鱼却是‘阴’着一张脸的。 “顾大人。” **县令安智才心里有些忐忑,不过,还是冲着顾鱼拱手,躬身,挤出一丝笑意来:“下官得了大人的传召,以最快的速度就敢来了。” 说完这话,**县令安智才也不敢直起身子,仍旧是弯着腰,偷偷的要眼角余光瞄着顾鱼的脸‘色’。 “不必如此多礼。” 府丞顾鱼微微点了点头,他其实本来是不想见**县令安智才的,毕竟,被曾大人盯上了,谁知道曾大人最后想如何处置呢。 顾鱼可是不想把自己给牵扯进去。 奈何,以前是收过**县令安智才的不少孝敬的,此时,在不明曾毅心思的情况下,顾鱼也是不好不见安智才的。 总是要见一见,‘交’代一些事情的。 “府尹大人已经到任了,想来,你也听到消息了吧。” 府丞顾鱼看着**县令安智才,这种事情,下面的县令自然都是打听着的,甚至,还费心打听新任府尹的喜好,等等。 “下官也是刚刚得知的。” **县令安智才心思转动,小心的看着府丞顾鱼,小心的道:“某不是,府尹大人那边?” “府尹大人要见你。” 府丞顾鱼叹了口气,道:“本官,也不瞒你,你那远房亲戚不该管那么多的闲事。” “瞧瞧都是什么破事?欺横霸市,强抢民‘女’,全都出在你**县。” “你也是,你那远房亲戚自己惹事,你帮着摆平了,也还罢了,他的那些个狐朋狗友的,你帮什么帮?” 府丞顾鱼皱眉,脸‘色’很是难堪。 这种事情,平日里,他岂会不知?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下面的孝敬到了就成,一旦出事了,至多,他们也就是拿了下面的孝敬,这都是旧习了,地方官员都是如此。 至于事情,他们大可以推脱的一概不知。 “可……可是府尹大人要查此事?” **县令安智才也慌了,现如今的应天府尹曾毅,那可是个煞星,根本不用打听,现如今,整个大明朝,没几个不知道其大名的。 若是真的曾毅要查此事,那,别说是他的官职了,能安然罢官,就是祈求了。 “大人,您可是要救救下官的啊。” **县令安智才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哭声嗷嗷。 “起来,成什么体统。” 府丞顾鱼‘阴’沉着一张脸,怒声道:“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怎么不知道收敛?什么事都敢览。” 这话,也就是现在顾鱼敢说,以前,当时的府尹还没被曾毅给收拾的时候,**县令安智才和其的关系,却是极好的,两人是老乡。 那个时候,就是顾鱼这个府丞,见了**县令安智才,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等见了大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掂量。” 府丞顾鱼瞪着**县令安智才,冷声道:“有些事情,最好烂在肚子里。” “是,是。” **县令安智才连连点头,知道顾鱼话里的意思,是让他不要‘乱’咬,若不然,下场肯定更惨。 这个,**县令安智才自然知道,若不碰到什么极为特殊的情况,哪怕是死,有的官员也不会‘乱’咬的。 因为你不‘乱’咬了,自然会有人帮衬下你的家人的。 可你一旦‘乱’咬了,不说把人给得罪了,没人帮你,指不定,所有人都进来了,就算是没进来的,也要可劲的给你雪上加霜了。 “下官的事情,还望大人多多提点帮衬啊。” **县令安智才的话音里仍旧带着哭腔,在来之前,打死他都想不到,曾毅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这个**县令的麻烦。 果然,曾毅不负盛名,不负他清官的名声,可,干嘛要拿他这个**县开刀啊! “你一个**县令,难不成,整日就闲的没事做了不成?” 府丞顾鱼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县令安智才,这个安智才,才能只能算是一般,真不知道是如何中的举。 “你不过是被你那远房亲戚‘蒙’骗了。” 府丞顾鱼叹了口气,道:“本官言尽于此,你前去拜见府尹大人吧。” 说完这话,府丞顾鱼就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掀起盖子,轻轻抿了一口茶,不在看**县令安智才,典型的端茶送客。 “下…下官告退。” **县令安智才抬起胳膊,扯过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缓缓退了出去。 从顾府上出去的时候,**县令安智才一摇三晃的,和喝醉了酒差不多,却是心里害怕,连走路,都有些走不稳了。 主要是曾毅的名声在外,尤其是在南京的时候,连南京兵部尚书都敢直接砍了,更是对南京军备来了一次大清洗,如此铁血手腕,岂会让安智才这个小小的县令不害怕? 应天府内。 安智才已经跪在曾毅跟前有半个时辰了,曾毅不吭声让他起来,他也不敢吭声,只能是强忍着。 “知道本府让为何召你前来否?” 终于,曾毅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安智才。 **县令安智才心中一颤,却是想起,曾毅和锦衣卫的关系,是以,赶紧道:“不敢瞒府尹大人,原本,是不知道的,来了之后,下官前去拜见府丞顾大人,想让顾大人领着下官前来,是以,知道了。” 曾毅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你倒是还算知趣。” 听了曾毅的这话,**县令安智才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稍微落下了那么一点,不过,随即就道:“全都是下官糊涂,被那远房亲戚所‘蒙’骗了。” “只是‘蒙’骗?” 曾毅似笑非笑的盯着**县令安智才,却是只说了这四个字,这是曾毅从六部官员的身上学来的。 有些话,不说完,让下面的人自己猜去,对其的威慑‘性’,反而更大。 “是…是下官起了贪念,贪恋黄白之物。” 说完这话,**县令安智才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咚的一声,不敢抬头:“下官那远房亲戚找到下官,说是有些土特产,下官一时不查,留了下来,过后,才发现竟然是些黄白之物。” “下官在想送回,无奈,那远房亲戚死活不收。” “毕竟是亲戚,下官也不能太过强硬,无奈,只好收下,后来,那远房亲戚找下官帮忙。” “下官一时糊涂,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也算是还了人情,一时,竟然触犯了国法,全都是下官糊涂。” “下官愿将功赎罪,还望府尹大人给下官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在府丞顾鱼看来,**县令安智才没什么才能,可是,其却不知道,**县令安智才,或许没有急智,可是,除此外,却也不差的。 尤其是会说话,只要稍微给他一些时间,这话,就如同现在所说,倒是把他的罪过,给生生的说的小了许多。 曾毅却是好笑,这个**县令安智才,倒是能说会道。 “起来吧。” 曾毅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坐下回话,免得传了出去,说本官刻薄。” “下官多谢大人恩典。” **县令安智才也的确是跪的一双膝盖都发疼发麻了,双手撑地,勉强站了起来,却是有些站立不稳。 “下官乃罪官,在府尹大人跟前是万万不敢落座的。” 虽然站了起来,可**县令安智才却聪明,并没有坐下。 曾毅也不强求,只是平静的道:“本官到任之前,你并不算罪大恶极,你所犯之过错,本府限你一个月内,尽皆弥补。” “**县境内,旁的不说,单是这与你刻意纵容的案子,有一桩算一桩,尽数给如实判了。” “该抓的抓,该重判的重判。” “明白吗?” 曾毅盯着**县令安智才,却是不打算动他的,曾毅现实这个府尹和以前的钦差可是不同的,是两个概念。 曾毅这个府尹,想要动下面的官员,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若是上任就动下面的官员,其实,也并非就是什么好事。 而且,有些事情,不能用蛮力。 一味的蛮力,并非是智者所取的。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县令一阵狂喜,原以为,按照曾毅以前的行事风格,最起码,他不死也要脱层皮的,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 只要留着这个官职,把那些案子重新推翻,重断,没什么的。 至于他的那个远房亲戚,那也不知道是拐了多少弯的亲戚了,两者,都是各取所需的。 现如今,牵扯到了自身的安微,**县令安智才自然是会毫不犹豫的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至于旁的一些案子,**县令安智才自然也是心里有数的。 改判也就改了,他是**县令,下面的人能怎么着,也省的下面的那些个百姓不时的喊冤什么的,也能让曾毅满意。 “回去吧。” 曾毅摆了摆手,也没在和**县令多说什么。 此时,怕是**县令的心里,想的,全都是自己的事情。 “是,是。” **县令安智才赶紧点头:“下官这就回去,按照大人的意思去做。” “大人您放心,一个月内,下官定然会把所有案子都给重新审一遍的。” 曾毅点了点头:“审,是一定要审的,不过,绝对不能在出现什么差错,审不下去的,没有确凿证据的,可以暂时搁置,但,不能故意如此。” 曾毅这是担心**县令因此而‘弄’些没有证据就定罪的案子来。 “是,是,下官谨记大人教诲。” **县令安智才点头,给曾毅拱手,他是绝对不敢敷衍曾毅的,要知道,锦衣卫的人,可是无所不在的。 好不容易这一劫难等于是躲过去了,曾毅不予追究了,若是他在不知好歹,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县令刚退下去,治中李迪,就进来了。 曾毅上任,尤其是初来乍到,自然是不能只听一个人的片面之词。 是以,对于府丞顾鱼的话,曾毅虽然听了,可是,有些事,还是要听听别的。 ……………………………… “抓人。” **县。 **县令安智才刚回县衙,就一句话,抓人。 而且,抓的人,是下面的衙役们往日想都不敢想的,大多数都是县里的一些地痞甚至,还有富商的后人。 更甚至,连自家大人的那位远房亲戚,都在被抓之列。 这让一众衙役们有些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本县的话你们没听着不是?” 安智才大喝了一声,惊堂木拍在桌案上:“赶紧去抓,敢放跑一个,别怪本县饶不了你们。” 说完这话,看着下面仍旧有些犹豫的衙役们,安智才也清楚,这些衙役们也担心,有些人,抓了是没什么。 那些地痞流氓,就没事,抓了也就抓了,可是,那些乡绅富户的家人若是敢抓了,尤其抓的都是这些家的公子少爷的。 而且,还有一位是自家老爷的远房亲戚,今个,自家大人糊涂了,让把人给抓了,可是,赶明,若是又放出来了。 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他们这些个衙役了啊。 “这是府尹大人的命令。” 安智才也是不要面子了,他这话说出来,一旦传出去,就等于是让谁都知道,他安智才被府尹大人训斥了,而且,这是在将功补过呢。 若是这话,不传出去,他安智才接下来做的事情,还或许会被人当成是他良心发现,留些好名声的。 可是,一旦传出去,名声,可就和他安智才没关系了,全都是曾毅的了。 不过,安智才也看的明白,他这样做,看似是对他自己没什么好处,可是,一旦曾毅得知了。 谁不想自己有个好的官声,到时候,曾毅心里定然是高兴的,怕是对他安智才的印象,也是能有所转变的。 谁都想攀上一条大船的,尤其是锦衣卫现任左监察官司徒威,怕是官场上都知道,这是攀附上了曾毅,才有的今天。 是以,从应天府出来,**县令安智才却是想了不少,若是能借机攀附上曾毅,不说以后有没好处,最起码,能坐稳他这个县令的位置,这就足够了。 而想讨好曾毅,无非是从两点入手,一个是官声。 他现在做的,就是给曾毅扬名,曾毅岂能不高兴? 第二,曾毅是清官,而且,更是被传的清正廉明,公正无‘私’,甚至有曾青天的名号,是以,想要讨好曾毅,那就是把他自己也变成是清官。 虽然以前,他安智才不是好官,可是,人,是快以改变的啊。 尤其是在曾毅治下改变,曾毅岂能不看在眼里,给些鼓励? 朝堂上的大事,安智才看不懂,可却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反正他现在的金银,是不缺了的。 若是能用金银换来往上爬一爬,也是值得的了。 是以,接下来该如何做,**县令安智才已经是想的很清楚了。 一听是新到任的府尹大人的命令,下面的衙役们,立时就没人敢吭声了,同时,也是明白了今个自家县令大人怎么变的如此奇怪了。 新到任的府尹,是曾经来过南直隶钦差巡视的曾毅,这个,衙役们早就得到了通知,为的是怕府尹微服‘私’访。 而对于曾毅的名声,现如今,怕是大明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贩夫走卒,都是听过曾毅名声的。 尤其是曾毅的官声,更是极好的。 下面的衙役们一听是府尹大人的意思,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定然是曾大人到任后,看到了历来挤压的案子,是以,大发雷霆的。 下面的衙役听了命令,前去拿人,那可是真的一个都不敢含糊。 府尹大人的命令,那可是天大的命令,尤其是个不好说话的府尹大人,若是真把事情办砸了,府尹大人是不会来找他们这些个小衙役的麻烦。可是,县令大人怕是第一个就饶不了他们的。是以,这些个衙役,也都是没了往日的懒散,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心里都提着小心,生怕出了点意外,没抓着人,被责罚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初始 第三百三十八章初始 **县的动静,不可谓不小,整个**县内被牵扯进去了一大半的乡绅富户。 应天府下的其他几个县,自然是注意到了**县的动静,可以说,哪个县没有些许的这类事情? 只不过,有的多,有的少,或者是其他类型的事情,总归,都是要有些猫腻的。 不过,虽然其他几个县的县令也是担心,可,却是并没有什么动静的。 最为主要的原因,是‘摸’不准曾毅的脾气,若是他们也在各自的县内如同**县一般来一番,岂不是自己承认自己这个县令有过失吗? 谁愿意做这种自己找麻烦的事情去? 是以,**县虽然闹的满城风雨的,可应天府下的其他县,却安静的很。 不过,其他几个县的县令也不傻,虽然不能如同**县那般折腾,可,新任府尹到任了,他们让人送信,问候一番,顺便表达一下拜望的意思,却是肯定可以的。 地方官员不能随意离开自己的辖境。 这是规矩,但是,若是上官传召,却是可以暂时离开的。 …………………… 南京兵部。 王守仁上任这几天,可以说是眉头紧皱,就没有哪天是一副笑脸的。 南京兵部的账目及一些个在册记载的兵丁等等,在王守仁看来,全都是‘混’‘乱’不堪。 在京城的时候,王守仁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部主事,是接触不到兵部核心的,是以,并不知道兵部到底如何。 但,南京兵部,仅仅是王守仁这几天的了解,就觉得一阵头大。 虽说年前的时候,曾毅曾经借着军备案,裁去了不少的兵丁,可,南京的军备,仍旧是有着不少问题的。 这些剩下的问题,全都是沉疴,不容易解决的,除非是从根子上解决。 也正因为此,曾毅才会让王守仁担任南京兵部尚书的。 王守仁的思想,与众不同,其能打破陈规旧俗,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另外两家,不知曾毅该如何解决。” 王守仁翻着手中的卷宗,心里却是明白,南京军备,想要彻底革新,那可不是他一个南京兵部尚书说了算的。 南京镇守太监和魏国公府都是有很大的话语权的。 尤其是南京魏国公府,其才是南京军备的最具有发言权的了。 是以,曾毅就算是‘弄’来了他这个南京兵部尚书,也是没多大用处的,若是另外两家不支持,那,单是他王守仁一个南京兵部尚书,怕是孤掌难鸣。 对于南京镇守太监和魏国公府,王守仁可就没什么能耐了,一个是内‘侍’,一个的勋略,这两者,都不是他这个朝廷命官有什么牵连的。 只不过,王守仁却也能猜的到,曾毅既然敢让擢升他一个小小的兵部主事来南京直接任南京兵部尚书,那,这些个事情,就不可能没想到。 曾毅定然是有自己的解决办法的,只是,至于具体如何,就不是王守仁能够猜测到的了。 王守仁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短时内,先把南京兵部尚书该熟悉的,全都给熟悉了。 ……………………………… 魏国公府。 曾毅也没闲着,不管是出于日后在南京城的打算,还是到任的时候,魏国公亲自出城迎接,都足以让曾毅亲自登‘门’拜访的。 而魏国公徐俌似乎是知道曾毅登‘门’,定然不会是等闲聊天,是以,并未在客厅与曾毅见面,而是选择了书房。 落座之后,书房内只剩下曾毅和魏国公徐俌两人。 “年前,曾大人从南京离去的时候,老夫却是想着,不知道何时,才能在见到曾大人,现在想来,却是历历在目啊。” 魏国公徐俌笑着,说这话,没有丝毫讽刺曾毅的意思,在其他一些官员看来,曾毅来南京,是离开了京城,离开了权力中枢。 可魏国公徐俌却清楚,曾毅就算是想要离开权力中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是以,魏国公徐俌这话,却是纯粹的客套话了,并没有旁的讽刺曾毅的意思。 “这南京的景‘色’,倒是不错的。” 曾毅笑着,道:“京城虽然繁华,可却比不过这南京的景‘色’的,能来南京任职,却是本府的向往了。” 其实,原本,宁王的案子没出的时候,曾毅就不打算在京城呆着了的,现在,只不过正好是顺势而为。 找了个可以让天下绝大多数人认可的理由罢了。 若是在继续在京城呆着,那,日后刘瑾‘乱’政,他曾毅是管着?还是不管,若是不管,那,日后史书上定然要记下他曾毅一笔的。 可若是管了,朝廷的走势没有按照曾毅的想法去走,那,对曾毅日后的改革,则是一件难事了。 是以,躲在南京来,一来,可以先积蓄一下经验,毕竟,有些事情,谋算和真正去做,所遇到的,自然是不同的,很有可能出现各种意外的。 而第二,则就是可以躲开京城这个即将彻底‘混’‘乱’的大明朝的权利核心。 魏国公徐俌笑着:“这次,曾大人来南京任职,却是不可能匆匆而走了,等有空了,老夫让我那不争气的孙子,带着曾大人在南京城及附近好好游历一番。” “老夫那不成器的孙儿旁的倒是没什么好的,只是对这风景,却是极为喜好的,若是由他带着,定能让大人满意。” 魏国公徐俌这话,若是曾毅真的没和徐鹏举接触过,或许还就信了一点,可,曾毅是和徐鹏举接触过的。 是以,对魏国公徐俌这话,是半点都不信的。 徐鹏举可以说是年轻才俊了,只是,其是未来的小国公,是以,也就不去科举之类的了,而且,其为人低调,倒是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声。 只是,魏国公徐俌这么说的意思,曾毅却是明白的,这是在给他示好。 魏国公徐俌是老狐狸了,有些事,自然是清楚的很,而且,看的恨透,上次,曾毅在南京的行为,曾毅自问,或许当时能瞒的主魏国公徐俌。 可是,过后,魏国公徐俌定然能琢磨出不对劲来的。 而且,魏国公徐俌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是以,这次来南京,或许,能瞒得住旁人,可是,却绝对瞒不住魏国公徐俌的。 魏国公徐俌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是和皇帝起了芥蒂,才来的南直隶的。 不过,聪明人之间谈话,自然也是有好处的。 有些话,不需要说的那么明白,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本府和鹏举也是见过的,其可以称得上是少有的年轻才俊了。” 曾毅笑着,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心里,却总是觉得别扭,徐鹏举的年纪,比之曾毅,可是还要大上那么几岁的。 魏国公徐俌微微点了点头,顿了一下,方才道:“听说,宁王的案子已经定下了?” 宁王的案子,可以说是朝廷的官员,多数都是‘私’下里谈论的,谁也不想沾惹上这麻烦,尤其是面对曾毅这个当事人的时候。 而魏国公徐俌此时提起,却是有不同意义的。 宁王的案子,除非是好友,否则,‘私’下里,也不会提起的,而现如今,魏国公徐俌提起此,分明是在向曾毅示好的,这其中的意思,耐人寻味的。 “已经定下了。” 曾毅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陛下仁慈,不予多加追究。” 提起这事,虽然能和曾毅拉近关系,可,气氛,却是‘弄’的有些低沉了,毕竟,曾毅的计划,因为宁王这件事,可以说是一改在改。 现在,虽然算是彻底定下来,几乎是不可能在出现什么大的偏差了,可,提起这事,仍旧让曾毅有些无奈的。 “定下就好,定下就好。” 魏国公徐俌点头,叹了口气:“真想不到,宁王竟然会走这条路,真是难以置信啊,也就亏遇到了陛下仁慈,才算是如此轻判。” 魏国公徐俌这话,前后不照,先是问曾毅,案子是否定下,曾毅只是说了个定下,魏国公徐俌竟然就知道了如何定下的。 魏国公徐俌如此根本不顾及说话是否有些许不对,如此,更能显现出其是刻意在和曾毅示好的。 这也不怪魏国公徐俌如此。 若是以前,魏国公徐俌对曾毅或者说对朝廷的任何官员包括皇亲国戚,都只是君子之‘交’,不会搀和进去,也不会和谁关系过密的。 可现在,曾毅再次来了南直隶,而且,还跟着一位从兵部主事直接蹦到南京二品兵部尚书的王守仁。 旁人或许还是根据传言猜测,这王守仁,是否是曾毅看中的人选,因为,曾有传言,南京兵部尚书的人选,皇帝开了金口,要内阁和曾毅共同拟定,然后廷推上奏的。 旁的官员,只能是根据这谣言,进行一些猜测。 可,魏国公徐俌,却是知道曾毅身份的,想来,内阁,也定然是知道的,及其他种种迹象,进行推测。 最终,魏国公徐俌得出的结论就是,王守仁,定然是曾毅选中的人选,然后一起来了南直隶。 曾毅的目的,为的,自然是南直隶的军备了。 若是旁的一些朝廷大臣,想要动这念头,魏国公徐俌是不会干涉,也不会靠拢的,因为其只会是自取其辱,最终,只有一个失败的结局。 可曾毅却不同,而且,当今圣上又不同。 当今圣上,可以说是个昏庸之主也不为过,其重新宦官刘瑾,以至于东厂的番子现在把个大明朝给闹的‘乱’糟糟的。 就连南京城内,也有不少东厂的番子。 东厂的番子,可以说是大明朝的蛀虫,可,当今圣上照样不管不问。 与这相比,曾毅在南直隶进行军备革新,怕是当今圣上就更不可能管了。 只要当今圣上不开口。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对曾毅革新军备,定然是支持的,如此一来,天下间,能反对此事的,可就不多了。 或许有,但是,只要内阁和皇帝支持曾毅,而南京他这个魏国公又配合,镇守太监就不必说了。 南京这边和朝廷顶层同意了,下面的官员反对,也没什么作用的。 历朝历代,究其改革失败的原因,还是最终皇帝顶不住压力了,以此,负责革新的臣子才遭了难的。 而当今圣上,那是个根本不在乎朝臣的主,下面的臣子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能有什么压力? 就算是有人要暗中捣‘乱’,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 只要是聪明人,就该清楚,曾毅,可不是省油的灯。 “这次本府来南京赴任的路上,却是恰巧,和赴任的南京兵部尚书王大人碰到了。”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魏国公徐俌,道:“本府和王尚书倒是一见如故。” “听闻王尚书怕到任后,在南京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认识的同僚,本府倒是多嘴,言国公是好客慈善长者,可代为引见一番。” 曾毅说这话,是在替王守仁铺路了。 毕竟,王守仁现在才是南京兵部尚书,大多数事情,肯定都是要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去办的。 曾毅是应天府的府尹,‘私’下里,可以和王守仁探讨一些问题,可是,明面上,却是不能真的太过光明正大的。 若是那样,可就真是把王守仁当成是傀儡了。 若是那样,当初曾毅自己任南京兵部尚书不就得了? 或者,找个‘胸’无大志的官员,任南京兵部尚书,也就得了,何苦非要让王守仁这个后世的名人来南京任兵部尚书。 棋局变化万千,而曾毅,是个下棋之人,只要能掌控大的方向,就足够了。 只要大的方向,和王守仁说过,然后,让王守仁去做就成了。 曾毅可是相信王守仁的智商的,这家伙,让其改革军备,定然会比曾毅自己亲自出马不说会强多少,但是,却是绝对不会差的。 在曾毅看来,一个合格的改革发动者,并非是要以自己去制定改革的条纹。 而是要取长补短,在革新中,发现不足,然后,在予以及时的改正。 而要做到这点,不被自己的革新所‘蒙’蔽,那,就必须要做好掌局者,让下面人按照大方向去做,然后,自己站在高位,进行观察。 如此,才能尽可能的让改革的阻力降低。 为此,曾毅甚至不去干涉刘瑾的‘乱’政,为的,就是如此,让改革的阻力降低。 “王守仁。” 魏国公徐俌念叨了一句,笑着道:“老夫倒是有些印象,其父,是礼部右‘侍’郎王华吧?” “当年的状元郎啊。” 科举,可并不是年年都有的,尤其是状元,每次科举,也就那么一位,是以,的中状元,也是士子扬名立万的最好时机。 “若是王尚书来国公府,老夫定然是欢迎的。” 魏国公徐俌笑着:“能与曾大人结伴而行,且,被曾大人看中的人,老夫也是想见识一番的。” 魏国公这话出口,其实,就是等于同意了曾毅在南直隶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而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拜访魏国公的时候,怕就是对南京军备革新的彻底开始的时候了。 无论南直隶的军备如何的革新,都肯定是和一些官员有着密不可分的利益的,这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避免的。 尤其是魏国公府,世代镇守南京,更是如此。 是以,王守仁登‘门’拜访,也就是要和魏国公府进行商量,革新后的利益权利的更替等等。 至于镇守太监,曾毅却是毫不担心的。 此次的镇守太监,是刘瑾派来的人,自然是刘瑾手底下的亲信了。 曾毅根本无需和他商量什么,只需要一句话,就足够了。 而且,以刘瑾的‘性’子,既然南京军备改革了,大的好处,捞不到,权利,刘瑾却是也聪明着呢,不该碰的,是不会碰的。 而且,东厂,现在可是捞银子的巨型猛兽。 只是一个南直隶的镇守太监的权利,刘瑾定然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曾毅的打算,则是等于是彻底消弱了镇守太监的权利的,若不然,镇守太监能够指手画脚,那等于是不懂的指挥懂的,迟早是要出事的。 是以,在军备改革当中,曾毅对镇守太监或者是旁的地方的监军太监这上面,定然是要大刀阔斧的改动一翻的。 其实,监军太监和镇守太监原本就是一个毒瘤,被官员所垢,只是,这又不是朝廷的官职,而是皇帝身边太监拍下来的人,是宫内的内‘侍’。 这,让朝廷的官员们,也有些无可奈何,内廷的事情,朝臣管不着啊。说来说去,皇帝怕手握重拳的武将们有异心,派内‘侍’看着,不行吗?这目的,原本,是好的,可,太监们仗着是内‘侍’,且有宫中的老祖宗们撑腰,慢慢的,到了现在,可以欺压武将,却是因为这些个外任的太监,把个朝廷军备,也‘弄’的是乌烟瘴气的。这点,曾毅是早就盯上了,这点,是必须要进行革新的,最起码,要绝对的限制如今监军太监和镇守太监的手中的权力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忧虑 第三百三十九章忧虑 南京。 曾毅这个应天府尹不慌不忙,却是要先彻底的‘摸’清楚情况,可同时,南京军备,却是正在酝酿着一股巨大的变革。 这事情,虽然还没彻底的开始,可,南京兵部尚书及魏国公府两边,可都是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的。 而与此同时,北京城内,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整个北京城,自从曾毅走后,就没安生过几天,没了曾毅的压制,刘瑾那叫一个活蹦‘乱’跳的,把个北京城‘弄’的一片乌烟瘴气的,比起年前曾毅在南直隶钦差巡视的时候,还要疯狂,嚣张。 毕竟,此时的刘瑾,已经和年前的刘瑾大不一样了。 年前的刘瑾,羽翼还不算太过丰满,尤其是其东厂的扩张,还没有现在这么疯狂,仅仅是这几个月,东厂的番子可是已经遍布整个大明朝了。 这种扩张的速度,足以让刘瑾的权利心达到最大的膨胀。 以前,有曾毅在北京城呆着,刘瑾被曾毅压制,是以,东厂场地虽然在京城,可其实上,东厂在京城根本就不活跃,甚至,基本上就见不得东厂的番子。 而现在,曾毅的压制突然消失了,刘瑾自然会如同一个突然没了压力的弹簧一样,弹跳起来了。 可以说,现在,京城内除去六部尚书和内阁大学士外,见了刘瑾,全都是要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 就算是六部尚书及内阁大学士,见了刘瑾,也不能真的如何的。 而与此同时,刘瑾整天‘抽’着机会,就是在正德的身边游说,想要东厂开诏狱的权利。 可以说,为此,刘瑾可真是费劲了心思的,八虎当中的几个,只要见到正德,总是要瞅机会提上那么一句的。 终究,是把正德给不耐烦了,算是答应了刘瑾的请求,赐东厂开诏狱。 此圣旨传出,可谓百官震惊。 好不容易,锦衣卫进行了革新,诏狱没了,百官不用在受锦衣卫诏狱的毒害了,而且,锦衣卫也彻底的革新了,制度更是闻所未闻。 可,谁曾想到,东厂这条恶狗,终究是猖狂了起来,竟然‘迷’‘惑’皇上,让东厂开了诏狱。 东厂的番子的行为和刘瑾的行为,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这就是条疯狗啊,而且,当今圣上又不理朝政。 这是真的要让百官遭受东厂的节制啊。 直到此时,京城百官,原本还为曾毅离京而感到高兴的那些个官员,才突然发现,锦衣卫的诏狱,曾毅给裁撤了。 锦衣卫,曾毅也彻底给革新了。 可是呢,他们因为曾毅是宠臣,因为曾毅行事,不按照规矩,可是现在,却猛然发现,曾毅和刘瑾比起来,曾毅那就是个万家生佛。 要知道,曾毅虽然行事不按照规矩,可却从来没冤枉过哪个官员,更没迫害过哪个官员。 除非是有真凭实据了,才动手的,从不栽赃陷害。 若不然,民间岂会称呼曾毅为青天,曾毅又岂会被捧到青天、贤臣的高度上去? 要知道,被百姓给称呼为贤臣的,被整个大明朝大多数百姓传为青天的,自古以来,可是没几个人的。 这是莫大的荣誉。 也有的官员,认为曾毅不配这荣誉,是以,对曾毅,可是打心眼里排斥的。 可是,在得知东厂要开诏狱的情况下,这些人,却是突然怀念起了曾毅来,若是曾毅还在京城,怕是这问题,自然会有曾毅顶上去了吧? 要知道,上次,锦衣卫革新的时候,东厂就是想要把诏狱‘弄’过去的,结果,明明成功了,硬是又被曾毅给拦了回来。 虽说现在,皇帝或许和曾毅有了芥蒂,可是,只要曾毅在,总会能有些办法的吧? 百官也不指望曾毅自己去拦住这件事,只要曾毅有办法,对于这件事,百官是绝对可以暂时放下一切,齐心协力的。 可是,当初,曾毅离开京城,去南京任应天府尹的时候,没一个官员上书挽留的,甚至,曾毅离京的时候,更是没一个人相送的。 别说现在曾毅去了南京,不在京城了,在提这个也没用了。 就是有用,怕是也没哪个官员有脸面去请曾毅了。 “唉。” 内阁当中,刘健愁眉苦脸的坐在首位之上,可以说,自从正德登基起,刘健这个内阁首辅脸上就没‘露’过几次笑意。 尤其是最近,刘健的脸上,可以说从早到晚,全都是眉头紧皱。 “东厂,终究是压制不住了啊。” 刘健叹了口气,内阁的几位阁员都在,东厂开诏狱,这消息传出,内阁也为之震动,刘瑾,本来就掌控着司礼监的。 现如今,东厂在有了诏狱的权利,而且,当今圣上又是不理朝政。 可想而知,日后,刘瑾手中的权利,将会有多重。 可这些,内阁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却是阻拦不了的,历来,宦官权重的时候,都是一个朝代最为黑暗的时候。 同时,更是朝廷衰败的时候。 可,虽然知道这些,内阁,却是干涉不了的,内阁虽然权重,可是,说到底,皇帝才是大明朝的天子。 “曾毅一走,刘瑾没了压制,定然是要猖狂起来的。” 刘健叹了口气,道:“这个结果,其实,咱们早就该预料到了。” 次辅谢迁暗暗点头,其实,这事,早在曾毅离开之前,内阁就已经料到了,因为之前曾毅在南直隶巡视的时候,东厂就曾经嚣张过。 只是,可惜,如曾毅所说,他不可能一直留在京城,有些事情,也必须曾毅去做的。 整个大明朝,不是曾毅一个人能扛起来的,哪怕曾毅有金牌在,可是,曾毅毕竟不是皇帝,不是大明朝高高在上的天子。 “那现在如何?” 李东阳也是头疼,他这话,其实问了等于是没问,内阁是对这事不赞同,满朝文武百官,对此事,却都是不赞同的。 可那又如何,皇帝宠信刘瑾。 刘瑾的话,比百官的话要有用多了。 而且,现如今,百官有几个能见到皇帝的,就算是内阁大学士,想要见到皇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事,不同意又能如何?同意又能如何,完全不是内阁说了算的,皇帝的圣旨已经下达,能让皇帝收回圣旨的,怕全天下,只有曾毅了。 可,很明显,曾毅去了南直隶,是不可能回京了段时间内。 所以,这事,曾毅也是指望不上了,这事啊,也可以说,已经成了定居,以后,朝局只会更加的艰难了。 内阁现在能盼望的,就是曾毅了。 曾毅只要能在南直隶那边把事情给办完了,把他该做的事情,在那边给收集到了足够的经验,到时候,就是反击的时候了。 只要曾毅从南直隶回来,相信,刘瑾必定会有所收敛的。 在曾毅的跟前,刘瑾可以说根本就构不成威胁的。 论圣宠,曾毅不比刘瑾差,论权利,刘瑾虽然仗着圣宠,可是,却根本比不了曾毅的,论智谋,刘瑾的智谋,真的算不得什么的。 是以,现在,只能是等曾毅腾出手来。 只不过,这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绝对不会是段时间内能够完成的。 “朝事如今是越发的艰难了。” 次辅谢迁叹气,一手‘揉’了‘揉’眉头,道:“如今,可真的是宦官挡道了,咱们诸位,也是要多费心了。” 宦官挡道,这世上,从来都不缺乏的就是‘奸’佞小人。 别看现在,朝廷上的大臣各个都是忠君爱国之臣,可这只能说是暂时的,或者说,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即将化为历史。 身为内阁大学士,这点眼光,还是有的,看事情,不说是非常之准,可是,却也差不了多少的。 是以,现如今,朝廷的局势虽然还没完全恶化,可是,内阁,却能够肯定,日后,朝廷的局势,是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 君子重臣被排挤出朝廷,而,‘奸’佞,善于阿谀奉承之臣,则会大量别提拔的。 这,其实是一种历史规律。 君主贤明,则朝廷贤臣,少‘奸’佞,天子昏庸,则朝廷慢是阿谀奉承之辈。 这个规矩是不变的,如先帝在的时候,朝廷肃清‘奸’佞,亲君子远小人。 而如当今圣上这般,自然是君子远去而小人常在了。 “就怕我等孤木难支啊。” 杨廷和叹气,不是他打退堂鼓,而是在说一件事实。 一旦局势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下去,别说是朝臣了,就是他们内阁,也会被惦记上的。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刘瑾没这个胆子,可是,胆子都是越来越大的,越来越膨胀的。 刘瑾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和以前,其实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样子,是以,到最后,刘瑾把手伸向他们内阁,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要朝臣有靠拢刘瑾的,随之靠拢刘瑾的朝臣的增多,或者畏惧刘瑾的,早晚有一天,刘瑾会把手伸向内阁的。 要知道,贪婪,是人类的原罪。 尤其是内阁,还缺那么一位阁员,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实,内阁虽然知道,可是,却又无济于事。 ‘奸’佞当朝,是绝对会对他们内阁发起攻击的。 “提这些做什么?” 首辅刘健不满的冷哼了一声:“咱们内阁,做好咱们该做的事情,无愧于心即可。” “有些事,自是该留给后来人去做的。” 说到这个,刘健却是想起了曾毅,嘴角,竟然浮起了一丝笑意:“放心吧,就算咱们这些老家伙,全都告老了,曾毅那小子,定然不会坐视朝局如此‘混’‘乱’的。” “曾毅那小子,在下一盘大棋,真不知道这小子是如何的才智,如此的年纪,竟然有如此的报复。” “或许,刘瑾的‘乱’政,也在他的算计当中,也未可知?” 首辅刘健的话,却是让内阁一下子再次安静了下来。 朝廷的官员,其实,也都是俗人,只不过,站的更高一些,懂的更多一些罢了。 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顺势而为,这才是最高的境界。 若是想要改革,岂会是那么容易的?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岂会没想到过?就是先帝在世的时候,先帝也是提起过的,只是,先帝初登基的时候,大明朝国库空虚,经不起丝毫的折腾。 好不容易有了中兴的起‘色’,还来不及革新,先帝就去了。 现如今,当今天子登基,曾毅虽然不会来财,可却是抄家等得来了不少的金银,全都在国库放着呢。 连当今圣上要动用,都被曾毅给挡了回去。 这些金银留着做什么用,内阁心里,也都大概清楚,日后一旦改革,到时候,定然会有不少用金银的地方,现在,是国库充裕了,可是,省着点,还是好的。 曾毅走的虽然是偏‘门’,且,这个方法不可常取,可,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还是快以用一用的。 而曾毅既然一开始就在谋划改革,以曾毅的才智,及锦衣卫的情报,曾毅岂会不知道刘瑾的所作所为? 是以,只能说,若是内阁对曾毅的猜测不假,曾毅在下一场大棋的话,那,曾毅就是刻意让刘瑾出来闹事的。 只有让刘瑾出来闹腾,彻底闹腾够了,把朝廷给闹的‘混’‘乱’不堪了。 到时候,民心抱怨,‘奸’佞当朝,曾毅才能站出来,振臂高呼,肃清朝政,到时候,曾毅进行全面的革新,将会如同碾压一般,遇到的阻碍,将会是极少的。 因为,那个时候,所有的利益,其实都被佞臣们占去了。 而且,民心可用,曾毅革新,不仅可以排除佞臣,同时,能让不少的人重新踏入朝廷,这就足够了。 这就好比,一个人身上有一块银子的时候,他还想盯着金子不放,谁敢动那块金子,他会和谁拼命。 可,什么时候,这个人穷的只剩下一枚铜板了,这个时候,若是能给他一块银子,可同时,另外一个人就要得到一块金子。 这个时候,他心里虽然羡慕,可是,却不会阻挡的,因为,他也得了好处的。 这其实就是一个道理,谁都不嫌拥有的少,只想拥有更多。 而现在,朝廷大臣们,全都是被喂饱了,而且,凭心而论,就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其实,家中,也都有些沾光的。 若不然,为官了还没些特权,谁愿意十年寒窗苦读的? 只是,略微沾光,这可以容忍,但是,一些个官员的利益,太多了,贪墨朝廷饷银,贪墨苛捐,欺压百姓,等等,这些,都是不能容忍的。 这些,都是要改的,但是,一旦改革开始,就是他们这些清廉之臣的微薄的好处,也是要祛除的。 这,世上有几个真正大公无‘私’的,谁能愿意了。 是以,如果刘瑾把大明朝给‘弄’的乌烟瘴气的,全‘乱’了,到时候,在革新,就容易的多了,就是一个只有铜板的人,盯着银子了。 而那金子,其实,曾毅也是得不到的,谁也得不到,最终,是要归于朝廷,归于百姓身上的。 只有如此,才能称得上是彻底的成功的改革。 只是,这里面,是需要各种条条框框的,要有不少经验和数据的,这些个,不知道,曾毅能否做好了。 “咱们内阁尽力也就是了。” 李东阳轻轻拍了一下桌子,道:“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先帝,无愧于天下黎民,足以。” 微微点头,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对李东阳的话,还是很赞同的。 “希望这是最后的‘乱’政吧。” 刘健叹了口气,也只能希望如此了,若是经此之后,在无宦官当政,那,也值得了。 “百官那边,不能不做回应。” 次辅谢迁道:“不管大势如何,咱们内阁,必须要稳住,必须要尽一切可能的和‘奸’佞纠缠。” “有些地方,可以容忍,但是有的事情,必须不能退让。” 次辅谢迁这话,却是十分有道理的,有些事情,可以‘乱’来,可以忍痛容忍,但是,有些事关社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例如边关军队,等等,这些,是绝对不能让刘瑾把手伸过去的,边关守将军队事关天下安危。 一旦被刘瑾给折腾的不成形了,那,整个大明朝,也就失去了屏障了。 不过,只要内阁现如今的几位大学士在,那,刘瑾想要‘插’手边防,却是几乎不可能的了。 除非是边防将军主动投靠刘瑾,这个,是内阁也拦不住的。 但是,若说是换了边防守将,内阁还是能够达到这目的,而且,刘瑾想来,也不会那么傻,为了边防和内阁死磕。 刘瑾可是见钱眼开的主,贪婪成‘性’,不划算的事情,不会做的,这件事,只要内阁咬死了,想来,刘瑾也就会放弃的。 只是,内阁现如今的几位,一旦告老,那,可就不一定了。 “不提这些了。” 刘健强挤出一丝笑意:“不过一小小阉贼尔,咱们何苦如此担忧?” “自古邪不胜正,终究有一天,刘瑾等‘奸’佞,会被群臣给打压下去的。”刘健这话,还真没说错,可是,却也有一点,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是忠‘奸’‘交’替的,都有兴衰的时候。? 第三百四十章表忠心 第三百四十章表忠心 百官惶惶,而东厂,刘瑾,却是‘春’风得意。 诏狱,其实,是一种权利,只要有了这权利,哪怕是你‘弄’一间破屋子当监狱也是快以的。 只是,刘瑾自然不可能如此了,在东厂大破土,兴建土木,地牢水牢,等,那可是一个不拉的,各种上好的木材。 刘瑾心里,可是有比较的。 好不容易‘弄’来了诏狱,定然是要建的严实些,结实些的好。 可以说,现如今的刘瑾,把诏狱当成是了宝贝的来建设的。 都察院内。 戴珊捏着手指的信,却是有些头疼。 戴珊手中的信,不是旁的,而是在南京都察院坐镇的右佥都御使牛景德的信。 信中,牛景德所言,左佥都御史曾毅去了南京,虽在南京任应天府尹,可曾毅为大才,言下之意,让曾毅只担任一个南京应天府尹,那是大才小用了,最好,是让曾毅一起管着南京都察院。 而且,现如今,都察院内,只有一个左都御史及左右佥都御使。 总不能京城都察院之留下左都御史坐镇吧? 不能什么事,都让都察院的首官左都御史去出面吧? 是以,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想要回京,让曾毅这个左佥都御史任应天府尹的同时,以左佥都御史的身份领南京都察院。 拿着这封信,戴珊就觉得一阵头疼,这信的意思,他岂会不知道? 这是牛景德当初让人参奏了曾毅,现在,曾毅去了南京,他怕曾毅找他麻烦,这是想躲回京城的。 当初,那参奏曾毅的奏折上,虽然没有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的名字。 可,牛景德是右佥都御使,坐镇南京都察院,岂会不知道这种事情? 下面的御史越过他参奏曾毅,这种可能‘性’,或许有,但是,微乎其微,可以说是不存在的。 尤其是当戴珊拿到这封信以后,更是确定了牛景德肯定参与了参奏曾毅的事情里面。 若不然,放着好好的右佥都御使坐镇南京都察院,干嘛非要跑来京城? 要知道,京城,是整个大明朝的权利中枢不假,可是,都察院,却也有些例外,一旦牛景德回京,不在是坐镇南京的右佥都御使。 那,他手中的权利,可是大不如前的,尤其是日后,一旦都察院空缺的官职补全,那,他这个右佥都御使,可就真的成了空架子了。 因为,照例,右佥都御使是坐镇南京都察院的,他自己让位了,跑回了京城,谁愿意把手中的权利分给他啊? 对于牛景德的这封信,戴珊是不想理会的。 可,不理会,又不成,牛景德这封信,是把什么都算计进去了,就放着他戴珊不理会的。 若是他戴珊不理会,那,一旦信里的内容,被人无意中走漏到了曾毅的跟前,那可是等于挡了曾毅掌权的路。 虽说戴珊对曾毅的‘性’子,还是有那么些了解的,可是,这种事,还是不做的好。 尤其是一个人急着让位,他还挡着,这不是有些招人恨了不是? 但是,若是让牛景德回京了,曾毅有心报复牛景德,那,他戴珊,又是得罪人了。 可以说,对于牛景德,戴珊是不满意的,坏了规矩了。 参奏曾毅,这么大的事情,而且,属于内斗,最起码要让他这个左都御史提前知道,牛景德的做法,等于是‘逼’宫,而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宫,真当他戴珊这个左都御史好说话不成? 可,都察院这个地方,却也有些不同的,南京都察院,也归京城都察院管。 而且,坐镇南京都察院的是右佥都御使不假,这是旧例,但是,都察院内部,也是可以进行调换的,同时,皇帝也能直接指定。 若非如此,戴珊何苦头疼,直接就把问题扔给皇帝了。 把信放在桌子上,戴珊在书房内来回走动。 过了许久,紧皱的眉头才算是舒展开来了。 “也只能如此了。” 戴珊这个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老夫也只能是学一学曾毅咯。” ………………………… 皇宫。 正德仍旧是整日醉生梦死的,在宫中玩耍,只不过,却又多了一项,‘女’‘色’。 以前,正德刚登基的时候,曾经如此过,还在宫外专‘门’给那青楼‘女’子进行了安置。 可后来,被内阁给把那青楼‘女’子偷偷送走后,这段时间,正德却是也忘记了此茬。 可,此次前去江南,见多了江南美‘女’,回宫来,正德却是又忍不住了,秀‘女’,仍旧在选拔,虽然已经有离京城近的,进了宫。 可,却是要等到所有选秀‘女’的官员全都回京以后,然后,把所有的秀‘女’集中到一起,在进行挑选啊,宫中礼节的训练啊,等等。 可,正德却是等不到那天了。 在刘瑾的作用下,正德直接点了两名秀‘女’,进宫服‘侍’。 虽然不合规矩,于礼不合,可,但凡是选进宫的秀‘女’,皆为身家清白,且,是处子之身,而且,正德自登基以来,也就没做过什么和规矩的事情。 反正,既然正德有心,那这两个秀‘女’,早晚是要被选入后宫的,是以,所有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尤其是太后,急着抱孙子,对此事,更是不管了。 只要不暂时先不进行册封就成了。 是以,正德现如今,可以说是宣‘**’。 却是真的完全荒废了朝政,而刘瑾,则是负责给正德收集各种奇巧的东西,甚至的一些馊主意。 可以说,现如今,大明朝权利的最顶峰,大明朝的天子,已经是彻底的沉沦了。 …………………………………… “大人,都察院的右佥都御使,曾往京城送去了一份书信。” 南京,应天府内,锦衣卫闻奇向曾毅报告消息:“那信中,是推荐大人您以左佥都御史的身份兼领南京都察院,而现在坐镇南京都察院的右佥都御使牛景德,则是想要回京的。” “这信,是送给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戴珊大人的。” 闻奇的话,若是让戴珊和牛景德听到了,怕是要大吃一惊的,锦衣卫的传闻,果然是名不虚传。 虽然经过前段时间革新前的一阵子动‘荡’,可是,竟然还能如此的厉害,看来其核心力量,是没有遭到动摇的。 “牛景德。” 曾毅眯着眼睛,念叨了一句,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看着闻奇,道:“这牛景德,倒是先忍不住了,他这算是不打自招吗?” 其实,曾毅之所以一直不搭理南京都察院,一是想过段时间在说,初来乍到,总是要熟悉下的。 二,则是曾毅现如今,也是需要充足理由的,而且,就算是动,曾毅现在还没想好到底要如何的动。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牛景德竟然自己坐不住了,自己跳了出来,这真是不打自招啊,不过,这对曾毅来说,却是没多大用的。 因为曾毅早就知道这是牛景德搀和进去了,有锦衣卫在,这些事情,曾毅不愁知道。 只是,牛景德背后的人是谁,曾毅却是没猜出来,甚至,锦衣卫,也没查出来。 看似锦衣卫前段时间革新的时候的动‘荡’没有伤及锦衣卫的核心,可是,当时,还是一度让锦衣卫的力量急剧收缩。 而也正是那个时候,有人和牛景德取得的联系,是以,锦衣卫没被发现,也很正常。 而且,锦衣卫,毕竟不是万能的。 就算是锦衣卫最昌盛的时候,哪怕是以后,锦衣卫再次发展到顶峰,也不可能把全天下的官员都给一个个仔细的盯着的。 能够让锦衣卫仔细盯着的官员,是少数的,大多数的官员,其实锦衣卫是根本就不去盯着的,最多,也就是稍加注意罢了。 而革新后的锦衣卫,更是如此,只有一下重臣,事关天下安危的,比如边关等,才会被盯着,或者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才会特意盯着,其他情况下,锦衣卫则更多的,是收集其他的情报。 如,民生疾苦等,以此推测出些什么来,然后,在开始盯着。 可以说,日后的锦衣卫,虽然还有锦衣卫的特‘性’,可其实,却也有都察院的职责了。 “据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戴老大人已经称病了。” 闻奇继续道:“具体情况,倒是不得而知,因为咱们的人没有盯的那么仔细,得到消息的时候,戴老大人已经称病在家了。” “不过,据推断,戴大人不像是真的有病,而且,牛景德的那封信,戴大人也是肯定收到了的,而且,是在收到之后,才病倒了的。” 这是锦衣卫内部的分析,锦衣卫内部,现如今,也是有专‘门’分析情报的人手,情报收集起来以后,送‘交’锦衣卫总部,然后,会有专人对情报进行分析。 分析情报的人当中,有文有武,而且,都是结合着的。 “戴大人如此,倒也合情合理。” 曾毅点了点头,既然锦衣卫如此分析,那,应该是错不了的,而且,在曾毅看来,这也是没错的。 牛景德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坏了都察院的规矩了。 而且,对戴珊这个左都御史都察院的首官,牛景德的所作所为,更可以称之为‘逼’宫,戴珊对此若是能够容忍的话,日后,戴珊这个左都御史,怕也没什么威严了。 “京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刘公公已经请了圣旨,东厂重开诏狱。” 闻奇看着曾毅,道:“这是司徒大人特意让转告您的。”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沉默了一会,曾毅叹了口气,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甚至,也猜到了只要他离京,就不远了。 不过,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曾毅的心绪,还是有些‘波’澜的,从现在开始,等于是彻底的打开了笼子,放出了一条饿狼。 而原本,这个笼子的铁‘门’,曾毅是能够关闭的,甚至,就算是现在,曾毅也有能耐把这条饿狼给关回去的。 可是,曾毅却又不能这么做,只能看着饿狼伤人,这种心情,很难形容。 一旁的闻奇却是注意到了曾毅的轻叹,却是心中巨震,从这话里,岂不是可以认为,曾毅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早就料到了刘瑾会求来圣旨,开诏狱的。 “都察院那边,还劳烦闻大人帮忙注意些。” 曾毅叹了口气,道:“在等个把月,本官把应天府这边的事情忙完了,在去都察院。” “是。” 闻奇拱手,道:“大人放心,下官晓得。” 送走了闻奇,曾毅冲着屋外站着的梁猛,道:“什么事?进来说吧。” 曾毅早就注意到了,梁猛站在外面,不时的‘露’个脑袋往里看,不仅是曾毅,就是闻奇也注意到了,若不然,闻奇又岂会这么快就告辞了的。 “是**县令在外面说是要拜见您,闻大人刚来,他就到了,一直在外面候着呢。” 现如今,梁猛到也算是学的差不多了,而且,看老梁贯的意思,是打算把梁猛培养成他的***人,也成曾府的管家的。 对此,曾毅也是默然。 梁猛虽然笨些,但是,忠心可嘉,其余的,可以慢慢学。 “让他进来吧。” 曾毅点了点头,又指着梁猛,笑道:“下次,若是看到有客人在,若是急事,你就直接进来禀告,若是不着急,你就安生的等着,别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梁猛挠头,嘿嘿的笑着:“记下了,记下了。” 说完,梁猛就转身跑了出去。 没多大一会,**县令安智才就快步走了进来,冲着曾毅倒头就拜:“下官**县令拜见府尹大人。” 顺天府和应天府,的首官是府尹,而非是知府。 知府是四品,而府尹是三品。 整个大明朝,现如今,也就这两个府尹了。 而同时,下面的县令什么的,官职可是不变的,是以,县令见了曾毅跪拜,其实,倒也没什么。 只不过,这**县安智才,却是抱着想攀上曾毅这棵大树的心思。 “**县令免礼。” 曾毅抬了抬手,然后道:“上茶。” **县令安智才这才站了起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前次,下官得大人教诲,回去后,立刻对县内所有案子进行了重审。” **县令安智才小心的看着曾毅,道:“说来惭愧,全是下官失察,竟然有不少案子,被下面的人给糊‘弄’了。” “幸赖大人及时提点,下官才得以知晓,及时改正。” 曾毅坐在首位上,不置可否,也没开口,其实,**县令安智才这些日子的行为,曾毅都是了然的。 锦衣卫的力量,可不是白给的,尤其是曾毅来南京任职,锦衣卫自然是鞍前马后的帮忙了。 “下官那远房亲戚,却是仗着下官的名义,胡作非为,欺压良善,只因平日其在本官跟前到也老实,且,其虽然有过几次小错,但也都诚心改正,下官没想到,这‘混’账东西,竟然‘私’下里……下官现已查明,将其绳之以法,处以重型。” 微微点了点,不管怎么说,曾毅对下面的官员,也不能要求太过苛刻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曾毅道:“不错。” “被下面的人糊‘弄’,也是难免的,既然是被下面的人糊‘弄’了,改了,也就是了,好在没有酿成什么大错。” “不过,日后需要注意,此等事情,不可再次发生了。” “是,是。” **县令安智才连连点头,同时,心里一直提着的那口气,也算是松口了,只要曾毅满意就成。 为此,**县令安智才,可真是大义灭亲了的,当然,灭的,是金银牵扯的亲戚。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为此,安智才可是把**县内的乡绅富户给得罪了不少,虽然摄于其是县令,不敢如何,但是,怨言,却是不少的。 而且,这些个乡绅富户,也有那么一些,都是有些能耐的,指不定还会给他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好在,换来了曾毅的满意,这就足够了。 但,**县令安智才也不是省油的灯,其算计‘精’明,小心的看着曾毅,道:“只是,有一件事,下官还想大人替下官做主。” 曾毅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道:“讲。” 安智才得了曾毅的允许,立时就把满肚子的苦水给倒了出来:“下官……以至于得罪了县内不少的乡绅富户……也是有些能耐的……怕是……。” 其实,安智才也想过,把这事推到曾毅的头上,可是,他又不敢如此,若是他真敢如此,或许,曾毅不会说什么,因为曾毅根本不屑于和他说什么,也不屑于因此而如何。 县内的那些乡绅富户,对他这个县令或许能有些麻烦,可是,在曾毅跟前,就什么都不是了,根本就不可能给曾毅造成丝毫的麻烦。但是,一旦安智才这么做了,他在想攀上曾毅这棵大树,那就是万万没有可能的了。谁会用这么一个手下?是以,安智才为了有机会攀上曾毅这棵大树,只能是不吭声,反正,虽然有麻烦,但是,也不会太大,正好,可以来曾毅这以此表忠心。 第三百四十一章叹息 第三百四十一章叹息 听了**县令安智才的话,曾毅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双眼盯着安智才,却是把安智才的表情尽数收入眼帘。 “若无触犯国法,岂会惹祸上身。” 曾毅淡淡的道:“你为朝廷命官,哪个乡绅也是不敢动你分毫的,放心吧。” 曾毅这话,却是让安智才大喜过忘的。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只是一句普通的话,可是,若仔细推敲一番,却是会发现,这里面,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同的。 前半句到是没什么,可后半句,那三个字,放心吧。 在**县令安智才听来,这是曾毅对他行为的认可,同时,也是对他的庇护。 当然,想就凭此,就能彻底的攀上曾毅这棵大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点,安智才也清楚,但是,只有能有这么一个好的开端,也就行了。 “下官回去后,定然会牢记大人的教诲,万不敢在有疏忽了。” **县令安智才很是聪明,不管怎么着,就是把之前的事情给定成是了疏忽了,反正,他现在已经改正了,而且,曾毅也不追究,旁人,谁还能说什么? “将你县的户籍整理一番,给本官送来。” 曾毅想了想,道:“要具体的,其家中是作何营生的,耕种多少田地,全都重新做出一个记录,给本官送来。” “这……。” **县令安智才有些愣神,曾毅说的轻巧,几句话,就把事情给说完了,可是,这整理户籍,而且,还要记下做何营生,耕种多少田地。 这,可不是段时间能完成的啊。 只是,**县令安智才又想攀着曾毅这棵大树,是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时间上,本府到也知道,一时半会的,想要你拿出这些来,也是为难你。” “不过,也要有个期限才行。” 说完这句话,曾毅就不吭声了。 **县令安智才却是明白,府尹大人是在等着他吭声呢,不过,看似主动权在他的手里,可是,却不仅其然。 若是他说出的时间太短,现在是让府尹大人满意了,可是,到时候,事情没办好,那,等于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可,若是把时间拖的太长了,怕是眼下这关就过不去的。 “大人您要的这些,若是规整在一起,所需时间怕是不短,且,县中人手实在有限,怕是半年的时间,才能把这些规整,然后‘交’给大人。” **县令安智才说的这个时间,是绝对不算长的,不过,也不算短,这个时候的人口虽然不多。 可,一个县,下面的村镇等,也是不少的。 半年时间,也要赶的有些紧凑了。 微微点了头,显然,曾毅对于**县令安智才给出的这个时间,还算是满意。 不过,曾毅还是特意嘱咐了一句,道:“绝不可敷衍了事,尤其是那些个乡绅富户,不得少填多报等。” “下官明白。” **县令安智才点头,虽然不知道曾毅要这些是干嘛用的,可是,既然这是曾毅的吩咐,那,他照做就是了,只要能让曾毅满意,也就成了。 “你先回去吧。” 曾毅摆了摆手,又道:“若是有事,可以随时前来见本府。” 一听曾毅这话,**县令安智才立时大喜:“下官记下了。” 曾毅这最后一句话,其实就等于是给了安智才一个随意前来南京城的令了。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地方官员是不得离开辖境的,哪怕是拜见上官,若如十分重要的事情或者是上官召见,也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而曾毅这句话,在**县令安智才看来,那是有那么一丝的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当然,只是有那么一点,至于日后到底如何,还是要看他安智才的表现了。 不过,也正因为曾毅这一句话,却是把安智才的积极‘性’给调动了起来,管他曾毅要这些个规整出来的东西是干嘛的,他只要干好了,让曾毅满意了,就足够了。 ………………………… “老匹夫。” 南京,都察院内。 右佥都御使牛景德在屋内却是气的把手中的书信给仍在了地上,用脚狠狠的踩在上面,脚尖拧地,足以看出他此时的心情。 “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旁边束手站着的一个官员脸上带着一丝惊恐之‘色’,小心翼翼的看着牛景德,根本就没想到,这件事,到现在,竟然把他们最大的依仗,他们心目中的老大人给‘逼’成如此。 要知道,牛景德虽然坐镇南京都察院,可是,平时,在都察院内,虽然严厉,但却是稳重的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心‘性’早就锻炼的极好了。 只是,这官员也知道,一旦左都御史不同意把他们调回京城,那,可就真的是悬了。 原本,只要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回京,肯定会带上他的,无他,心腹尔。 可现在,牛景德自己都不能回京了,更何况是他这个小虾米了。 “戴珊。” 牛景德的脸‘色’‘阴’沉:“好一个戴珊,竟然称病,卧‘床’不起,真是小瞧他了。” “没想到,这老匹夫,竟然也学会这招了,真是和曾毅这‘混’账东西接触过了,也学会了如此的诡计。” 牛景德一个右佥都御使,平日里虽然坐镇南京都察院,可是,在左都御史跟前,那真的是什么都不算的。 可现在,牛景德竟然敢大骂戴珊老匹夫,足以证明他心里对戴珊的怨恨,到了何等的地步。 当然,这也和屋内只有他们两人有关,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是他绝对的心腹,就算是他如何的‘乱’说话,也是绝对传不出去的。 牛景德也不笨,戴珊那边迟迟没有回信,而他在京城的朋友给他修书一封,言之左都御史戴珊卧‘床’。 这,牛景德岂能猜不透这里面的意思,这是戴珊刻意在装病躲事呢。 原本,牛景德以为他的计策就已经是上乘了。 只要戴珊见到了这封信,那,不管戴珊如何决定,都是要得罪曾毅的,除非,戴珊能不顾自己左都御史的身份,给曾毅修书一封,询问曾毅的意见。 可,若是那样的话,戴珊这个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在曾毅跟前,也就算是彻底的抬不起头了。 而且,以戴珊都察院左都御史的身份,也不可能如此做的。 是以,就算是戴珊看透了,明知道是个计策,可又能如何呢?在戴珊接到信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陷入到这个圈套里来了。 把他牛景德这个都察院的右佥都御使调回京城,那,曾毅会没了报复的目标,若是不调,又会挡了曾毅的权力。 而且,最后,不管戴珊如何的选择,牛景德肯定都有办法,散播谣言,让曾毅误会,然后,‘逼’戴珊这个左都御史和他牛景德站在一起的。 可是,牛景德千算万算,却是没想到,戴珊这个左都御史,竟然撞乌龟了,称病。 如此一来,牛景德的计划算是彻底落空了,不管他怎么散播谣言,戴珊是病了,什么事情都耽搁下来了,那也是正常的,若是谣言太过,反倒是会被曾毅觉察出来的。 “那老匹夫,看来是下了决心,要和曾毅一路了。” 脾气略微压制了一下,牛景德叹了口气,其实,戴珊已经做出了选择,戴珊称病,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既然戴珊这不好用,就在换别的方法吧。” 牛景德嘿嘿笑着,捋着下巴的白胡须,双眼眯在了一起,早在得知曾毅要来南京任应天府尹的时候,牛景德就已经在想退路了。 既然是退路,肯定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压在戴珊一个人身上了,那样的话,就是太过于孤独一掷了。 而且,牛景德自认,他和戴珊没什么关系的。 若非如此,他又岂会要算计戴珊。 现如今,既然戴珊这边,走不通了,自然是要用别的方法了。 “放心吧,天塌不了。” 牛景德叹了口气,看了眼身边站着的年轻官员,有些无奈,这官员,对他到是忠心,也十分的可靠,只是,却有一点,太过年轻了,遇事不能自处。 不过,这也倒是有情可原,以他现在一个普通御史的身份,而且,还是刚刚任御史没多久,遇到事情,自然会是如此了。 这,是需要锻炼的,想当年,他牛景德不也是从年轻走过来的吗? 这一路,也是有不少坎坷的。 只要其够忠心,这,在牛景德看来就足够了,对方也并非是朽木,只要好好雕琢一番,就足够了。 而忠心,却是不可能雕琢出来的。 “等出了这房‘门’,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要清楚。” 牛景德这话,看似是在威胁,可其实,是在提醒:“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不然,先‘乱’了咱们的阵脚。” “下官明白。” 旁边站着的年轻官员连连点头,现如今,都察院内几个凑在牛景德身边的御史还不知道牛景德打算撤退的情况,还真以为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要和曾毅这个左佥都御史死磕呢。 是以,虽然担心,可是,却也没有多少的慌‘乱’,毕竟,上面有人顶着的。 可是,一旦得知他们心里的那个个高的要退了,要跑了,此时,怕是真的要‘乱’了,就算是立时有人跑去找曾毅投靠,也是极有可能的。 有人跑去找曾毅投靠,这,其实牛景德倒是不太担心的。 牛景德自认,几个人是联名参奏的曾毅,甚至,他也许诺了不少的好处,若不然,曾毅所做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情,他们岂会没事找事的盯着,更何况,曾毅还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正因为牛景德给了不少的好处‘诱’‘惑’,才会让这几个人和他联手参奏曾毅的。 可,那又如何,承诺,牛景德是说过,可,有证据么? 说出来,已经随风飘了,拿不出证据来,他牛景德可是不承认的。 甚至,只要回了京城,他牛景德大可以说这是曾毅的污蔑,用下作的手段,仗势欺压下面的御史,‘逼’迫他们如此说的。 到时候,如此种种,只能是打口水仗了。 可,这都是处在牛景德能离开南京,回去北京城的基础上。 而若是如现在这般,牛景德还在南京城,这个时候,他可是不敢真的把曾毅‘激’怒的,这小子,就是个和当今圣上一样,不守规矩的主。 而且,其还掌着应天府,虽然不掌锦衣卫,可锦衣卫却肯定是会听他曾毅的命令的。 到时候,这小子,若是真玩起横来,把他强行留在南京城,给安些罪名,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 京城,宁王府内。 曾毅离京,已经数月了。 而此时的宁王,虽然还被软禁在府中,可其实,外面看守宁王的,已经没有几个‘侍’卫了。 只不过,院内的宫‘女’之类的,仍旧是宫中派去的,若是宁王真的失踪了的话,肯定是会第一时间禀明宫中的,若不然,这就是重罪。 但是,此时的宁王和之前的生活已经是两码事了。 整天大鱼大‘肉’,好吃好喝的供着,甚至,偶尔有客人登‘门’拜访,在外面看着的‘侍’卫,也是不拦着的。 而宁王,若是有兴致了,亲自出‘门’,把客人送走,然后,在回府中,只要不离开府‘门’太远,‘侍’卫,也是不会吭声的。 这一切的结果,自然是宁王手底下的人活动的结果了。 为此,宁王手底下的人,可是给刘瑾及其他几个皇帝身边的亲近太监送去了不少珠宝金银的。 若非是刚被软禁,宁王自知皇帝不可能开口放他回封地,怕是他真要硬是用金银珠宝把他从这软禁中给砸出去了。 不过,虽然如此,可宁王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只要有足够的金银珠宝,刘瑾等几个皇帝的亲信太监,那是什么都不管的,绝对会替他在皇帝跟前说好话的。 是以,知道了这点,宁王反到是不着急了。 哪怕他在京城软禁,可封地那边,自然还有亲信的人,为他奔‘波’的,有些事情,就是以前,宁王还在封地的时候,也是极少数时候才‘露’面的。 现如今,和以前,等于是差不多,只不过,他住的地方,换了个位置罢了。 而且,宁王朱宸濠在京城软禁,只要封地那边不闹翻天,谁都不会往他宁王朱宸濠的身上去想的,从这一方面而言,宁王朱宸濠被软禁,到也并非是坏事。 “修建豹房?” 宁王朱宸濠的卧房当中,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小声的禀报着。 “好啊。” 宁王朱宸濠呵呵笑着,脸上,却全都是讽刺之‘色’:“好一个皇帝啊,好一个天子啊,真是天助本王啊。” “他是想学那纣王吗?” 宁王朱宸濠哈哈笑着,却是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宫中的消息。 “不过,因为修建豹房‘花’费巨大,皇帝只是有这么个意思。”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继续道:“刘瑾倒是对此非常赞成,极力的攒着皇帝兴建豹房的。” “刘瑾,一介阉贼。” 宁王朱宸濠眼中闪过一丝的狠‘色’:“兴建豹房,他能捞更多的好处,自然是要攒着皇帝了。” “我大明朝的江山,就是被如此昏庸之君给祸害啊。” 宁王朱宸濠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低沉,同时,更多的则是兴奋之‘色’:“本王取而代之,乃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 “王爷大义。”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赶紧拍着宁王朱宸濠的马屁。 “接着说。” 宁王朱宸濠满脸的喜意。 “皇帝的意思,内库的银子,是肯定不够的,想要动国库的,可又怕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不同意,且,皇帝似乎给过曾毅什么承诺,不动国库之类的,具体的,小的却是没打探出来,大概,却是这个意思了,是以,皇帝最为顾忌的,倒非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而是曾毅。” 黑衣人却也是心里叹气,外界的传闻,什么曾毅没了圣宠,全都是一派胡言,若是曾毅真没了圣宠,皇帝岂会在意对曾毅的承诺?这分明是极为看重,若不然,身为天子,岂会对臣子有什么承诺。 “曾毅。” 宁王朱宸濠也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却是个能臣啊,只是可惜,正德并非明主。” “若本王所料不差,最终,皇帝还是会动用国库银子的。” 宁王朱宸濠嘴角闪过一丝的不屑:“正德,是昏庸之主,是根本不会顾及什么国库民生,更不会意识到曾毅的良苦用心。” “曾毅从南直隶‘弄’来的千万两白银,怕是要被正德给败光了的。” 提前这个,宁王朱宸濠却是有些惋惜的,主要是其对曾毅十分的欣赏,看似曾毅从南直隶轻松的‘弄’回了千万白银。 可其实,曾毅却已经给他自己种下了无数的祸端,结下了不少的仇敌。而皇帝,却不管这些,只会是盯着这千万两白银,更不会去想什么民生,只会想着他如何玩乐。宁王朱宸濠倒是十分想知道,若是曾毅得到了正德动了那千万白银修建豹房的消息后,会是什么心情。 第三百四十二章进展 第三百四十二章进展 正德要修建豹房的事情,宁王朱宸濠能得到消息,曾毅,自然也是能得到消息的。 尤其是这次,宁王朱宸濠被抓后,曾毅从宁王朱宸濠的嘴里得到了一些对于情报机构而言非常有用的东西。 只不过,曾毅远在南京,是以,得到这消息的时间上而言,是要比宁王稍微晚些罢了。 “嘶。” 曾毅深吸了口气,有些事,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的。 曾毅也就奇怪了,有他的出现,历史已经被他搅合的‘乱’了许多,可,若是仔细琢磨起来,有许多的事情,反倒是都提前发生了。 就比如这豹房,本不该这个时候建立的,可是,现在,正德却有了这个念头。 以曾毅对正德的了解,只要正德有了这念头,其是绝对忍不了一个月的。 这消息,是司徒威用密信送来的,就是负责南京锦衣卫的闻奇,也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的。 “帮我转告司徒,就说此事,知道了。” 曾毅抬头,看着闻奇,也没有要给司徒威回信的意思,只是让闻奇帮忙传回去一句话。 “是。” 闻奇点头,上官们自然有上官们的想法,虽然曾毅的行为有些奇怪,可是,这却不是他可以猜测的。 闻奇是想巴结锦衣卫不假,现如今的锦衣卫左监察官司徒威,那就是巴结了曾毅的结果,直接成了现在锦衣卫的首官之一。 现如今,曾毅来了南直隶,闻奇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不管外面传言如何,可,既然左监察官都仍旧供着曾毅,他们下面的人,自然不能走错了路。 只是,虽然要巴着曾毅,可,有些事情,却是要分清楚的,尤其是不该问的,绝对不能问,若不然,怕是没巴好,还要给自己惹祸。 “唉。” 等闻奇离开后,曾毅终究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原本,曾毅以为,历史虽然大势没有改变,但是,小的方向,其实已经在受他曾毅的影响了。 而且所谓的豹房,其实也就是一个念头罢了,若是没有这个念头,错过了这个时间,指不定,豹房,就不会在出现了。 现在看来,这只是曾毅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豹房不仅要出现了,而且,还要提前历史上好几年。 “千万两白银啊。” 曾毅眉头皱在了一起,一旦修建豹房,到时候,定然是要动用国库的。 刘瑾那厮,可是个贪婪成‘性’的主,一旦动用国库修建豹房,到时候,国库的千万白银,若是不被刘瑾给糟蹋完了,那,刘瑾也就不是刘瑾了。 “还是失算了。” 曾毅叹了口气,因为宁王案子的变化,让曾毅一系列的计划都进行了重新的布置,同时,也打‘乱’了曾毅之前的一系列计划。 按照曾毅的计划,只要是他呆在京城,那,不管出了什么事,他都能压着,从而,国库内的千万白银,也不是随意就能被动用了的。 可,现在,曾毅离京了,那,远隔千里,有些事,可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原本,南直隶,只需要派一个官员来任兵部尚书即可,然后,吩咐几句就行,可,宁王的事情之后。 曾毅却是想明白了一件事,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真正的天衣无缝,是以,才会亲自来南直隶,为的,其实就是‘摸’清楚改革的各种经验。 “来人。” 曾毅沉‘吟’了许久,国库的白银,不是不能动,但是,绝对不能全部给‘浪’费了,若不然,日后,该如何做? 国库的白银,曾毅的打算,是等天下‘乱’的差不多的时候,拿出来用的。 一旦没了,到时候,在想充实国库,可就要难的多了。 “大人。” 梁猛从外面跑了进来,嘿嘿笑着,也不知道是在乐什么。 “帮我送一封信去给闻奇。” 曾毅道:“让他把这信传回京城,‘交’给内阁。” 说着话,曾毅已经是朝着书房走去,而梁猛紧紧的跟在曾毅的身边:“好咧。” …………………………… “下官拜见魏国公。” 魏国公府内,王守仁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前几天,也是来过了的。 “王大人多礼了。” 魏国公徐俌赶紧上前,扶着王守仁的胳膊,笑呵呵的道:“王大人里面请。” 把王守仁让进屋内,主次落座之后,魏国公徐俌笑眯眯的看着王守仁,道:“王大人在南京,可还适应?” “还行。” 王守仁点了点头,道:“多谢国公关心,南京比起北京城来,气候倒是好上了许多。” “只是,每每思及陛下以天子守国‘门’,居于北京城,而下官却来这南京城任职,实在心中有愧,夜不能寐……。” 王守仁的话却是让魏国公徐俌嘴角不住的‘抽’搐,心里更是暗自肺腑不已,不愧是曾毅看中的人,果然,和那狐狸似的小子是一路货‘色’。 问他一句是否住的惯,其都能把皇帝牵扯出来,这还真是坑了。 “陛下天子之躯,坐镇北京城,却是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可及的。” 虽然心里叨咕,可嘴上,魏国公徐俌也只能是说几句好听的奉承话了,只要是提到了皇帝,谁敢马虎的? “是啊,圣上英明,是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根本不可及的。” 王守仁呵呵笑着,道:“前些日子,下官来南京的时候,却是得了陛下让曾大人转告的几句话,却是有些不明白,不知道国公能够帮下官参详一二?” 王守仁可是得了曾毅准信的,有什么事情,只要不是贪赃枉法的,只要是为了改革的,全可以往他的头上退。 哪怕是天大的事情,哪怕是牵扯到了皇帝,他也可以担当。 也正因为此,王守仁才会敢如此说话。 当然,这,其实也是和王守仁的‘性’格有关,若是换了旁的臣子,就算是有曾毅这话,也是万万不敢牵扯到皇帝的。 “王大人但讲无妨。” 魏国公徐俌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在心里,已经开始问候曾毅那小子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眼光还真是毒辣,真能找来这么一个和他‘性’格差不多的人来任南京兵部尚书,难怪他会把王守仁从小小的兵部主事擢升为南京二品兵部尚书。 分明是一样的‘性’格,而且,看起来,此人,也是知恩图报的,已经记下了曾毅的大恩,这是上了曾毅的贼船,在替曾毅办事的。 “陛下言,如今国泰民安,然,国库却不充裕,天下军备,南直隶外,皆归京城兵部,然,事关社稷,不可轻动,唯南直隶军备,由曾大人钦差巡视,肃清吏治,却仍需巩固,重开清朗。” 说完这话,王守仁略显‘迷’茫的看着魏国公徐俌,道:“陛下这话,下官却是不懂的。” “下官也曾问过曾大人的意思,只是,曾大人却推说不知,言道,陛下有言,若是不懂,可来拜见魏国公您老人家。” “称您老人家德高望重,定然能明白的。” 王守仁的一番话,处处把皇帝和曾毅给牵扯进去,只要是提一句皇帝的话,就直接说是曾毅转告的。 这让魏国公徐俌一张老脸都有些难堪了,可还不得不挤出一丝笑意,心里,却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 这是王守仁在‘逼’他魏国公府表态。 只要他魏国公徐俌一表态,他整个魏国公府都是要被牵扯进去的。 到时候,南京军备改革,在无任何的阻碍,至于南京镇守太监,在魏国公徐俌看来,却是不成问题的。 南京镇守太监是猖狂,可是,在曾毅跟前,那就什么都不算了。 虽然早就知道曾毅此次来南京任职的目的,那就是亲自在这盯着,一旦出事,曾毅绝对会亲自出手解决的。 可,早就知道是一回事,等到表态的时候,又是一回事了。 一旦这话说出口,以后,在想悔改,可就不容易了。 “唉。” 叹了口气,魏国公徐俌眼睛中上过一丝‘精’光,方才道:“这话,老夫似乎曾经听曾大人提起过。” 魏国公徐俌也不傻,皇帝岂会说这话?若是先帝在世的时候,说这话,魏国公徐俌相信,可是,当今圣上,那就是个昏庸之主,绝对不会管这事的。 这事,在魏国公徐俌看来,从头到尾,都是曾毅在一力‘操’办的。 对此,魏国公徐俌也是敬佩的。 也正因为此,魏国公徐俌才打算站在曾毅这边,帮曾毅。 一,是因为曾毅有金牌在身,二,则就是因为曾毅对大明朝的心,让魏国公徐俌敬佩,这天下,‘奸’佞不少,可是,忠臣,却也仍旧无数。 而魏国公徐俌,恰巧就是忠臣。 也正因为知道,这话肯定不是皇帝说的,是以,王守仁敢拿着曾毅和滑皇帝说事,魏国公徐俌就也敢如此。 反正,今天这话,是绝对不可能外传的,就算是曾毅知道了,也只会是一笑了之。 最重要的,是借此,来达成什么。 “听曾大人的意思,陛下是对南京军备不满。” 魏国公徐俌岂会不知道曾毅是想要对军备进行改革,而现在,是在拿南京军备当试点,只是,有时候,你可以做,但是,改革两个字,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原来如此。” 王守仁赶紧接着魏国公徐俌的话,道:“幸赖国公提醒,若不然,下官还参不透这话的意思。” 魏国公徐俌如此的年纪了,却也忍不住想翻白眼,这厮,真不愧是曾毅的手下,比曾毅那小子还要气人。 “只是,下官虽为南京兵部尚书,可,南京有国公您老人家坐镇,下官,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这事,不知国公您老人家准备如何?” 王守仁一句话,等于是把这事退给了魏国公徐俌,仿佛这事真的是要魏国公徐俌才能做,而他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就是个摇旗呐喊的。 深吸了口气,魏国公徐俌道:“国公府世受皇恩,镇守南京,但,王大人你这南京兵部尚书,才该统管南京兵部。” “而老夫,只是管着南京城军备,至于南直隶除南京城外其他军备,既然有皇命在,老夫自然不敢多言,一切,皆有王大人定夺。” 魏国公徐俌这么一说,其实,就等于是彻底放权了,虽然还抓着南京城军备,但,这是当初魏国公府奉命镇守南京时候,当时皇帝下的圣旨,统领南京城军备防务,这个,魏国公徐俌却是不敢放的,这也是魏国公府的使命了。 而魏国公徐俌这么一说,其实,也等于是将了王守仁一军。 曾毅的意思,是改革不假,可是,却也是要把魏国公府给拉上的,若是魏国公府不上这条船,只是撒手不管,传了出去,有成了曾毅的恶名,欺压勋爵,连国公都敢欺压了。 魏国公徐俌,这是刻意恶心王守仁的,刚才,王守仁恶心他,现在,就轮到他恶心王守仁了。 而且,魏国公徐俌若是真的撒手不管,那,王守仁也不能安心不是,谁知道魏国公徐俌会不会在暗中捣‘乱’。 而且,按照曾毅的意思,是要对南京城军备进行彻底调整,这里面,是把魏国公府也占据了一大部分的。 ………………………… “曾大人,您老怎么来了。” 南京镇守太监府。 镇守太监马贵亲自出府,大开中‘门’,把曾毅迎了进去。 身为南京镇守太监,马贵可是知道的,跟前这位住,是连老祖宗刘瑾都要巴着的,更何况是他一个镇守太监了。 他一个南京镇守太监,看似权利大,油水多,可,在刘瑾的眼里,却什么都不是,只要刘瑾一句话,就能把他给换掉的。 曾毅来南京任职的前几天,马贵也是亲自到府上拜访过的,曾毅倒也和善,只是,却是不知道这次,曾毅亲自登‘门’,是有什么事情,一时间,马贵心里,也是有些不安的。 马贵也不傻,他一个太监,满朝文武,有几个愿意和他沾染上关系的? 而且,若是地方一些官员,想讨好他,那是因为他手中有权力,那,还说的过去。 可,曾毅是谁,那是连宫中的那为老祖宗都要巴着的人,岂会反过来讨好他马贵? 是以,曾毅亲自登‘门’,定然是有事前来的。 “本府上任也有不短时间了,自然是要来镇守太监府拜一拜了。” 曾毅笑呵呵的说着,只是,这话,听在马贵的耳朵里,却如同九天惊雷一般,立时把他吓的满头大汗。 马贵可不认为他和曾毅有什么‘交’情,值得曾毅和他开玩笑的。 可,若不是开玩笑,那,曾毅这话,就是反话了。 虽不知是怎么得罪了曾毅,可,马贵还是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也不管旁边还有多少人看着,直接抓着曾毅的衣襟,哭丧着一张脸:“曾大人,小的,小的有错啊。” “喔?” 曾毅诧异的看了马贵一眼,道:“你何错之有?” “小的,小的……。” 马贵也不傻啊,他也是刚上任没多久,可是,却捞了不少的油水,谁知道曾毅这次来到底是怎么着的,总不能一通‘乱’说吧,那不是自己送死的吗? 不过,马贵也是机灵的很,眼珠转动,就仰头看着曾毅,道:“小的不知道曾大人今个竟然要亲自前来,若是知道您老人家今个要来,小的应该早早的前去应天府前等着,免得您老人家亲自前来啊。” 马贵这话说的,虽然有些罗圈话的意思,可,却也是实实在在的把他自己给放在了最低位置。 “你到是会说话。” 曾毅原本,也就是故意那么说的,想要吓唬吓唬马贵,然后,别的事情才好说,只是,没想到,马贵竟然如此的不经吓唬。 其实,这点,倒是曾毅想错了,不是马贵不经吓唬,而是他曾毅的名声在外,只不过,曾毅自己,还没那么了解罢了。 “只是,本官倒是没那么大的年纪,你却是凭白把本官给变老了。” “起来吧。” 曾毅缓缓的道:“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 “是,是。” 马贵一听曾毅这话,虽然仍旧‘摸’不情曾毅的意思,不过,却有一点是肯定的了,那就是曾毅或许是有事来找他,可,只要他顺着曾毅,那就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这点,马贵却是没有任何猜测曾毅所为何事的。 不管曾毅所为何事,只要曾毅开口了,他马贵敢不答应吗? “小的记下了,大人您年轻才俊,是小的称呼错了,是小的称呼错了。” 皱了皱眉头,曾毅道:“好了,进去说吧。” “是,是。” 马贵赶紧点头,引着曾毅进了正堂。 只是,主位,马贵是绝对不坐的,非要让曾毅做。 而曾毅也是不肯坐的,这要是传了出去,坏名声的。是以,马贵和曾毅,左右对坐了事。等下面的丫鬟上茶之后,马贵就让人都退了下去,曾毅亲自前来,肯定是有事的,他岂会那么不知趣,等曾毅开口了在撵人。 第三百四十三章宫中 第三百四十三章宫中 “这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南京城内,都察院内的几个御史,聚集在一起,低声嘀咕着,虽然是在其中一家御史的家中,可仍旧是把声音压的很低。 “除此外,还能有旁的法子吗?” 其中一个年纪略长的御史微皱眉头:“牛景德这老匹夫,可是已经把当初对咱们的承诺都给忘了。” “直到现在,竟然还想瞒着咱们,想一个人偷偷溜回京城。” “一旦他这个右佥都御使回京了,那,曾毅的怒火没处发泄了,到时候,定然是发泄在咱们几个的身上。” “曾毅动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或许还有些顾虑,可对咱们几个,那真是任由拿捏了。” “若是没牛景德在上面顶着,咱们几个,怕是要悬了。” 围坐的几个人听了这年纪略长的御史的话,全都沉‘吟’了一会,这话没错,他们几个御史,在旁的朝廷官员眼里,或许不好动。 可是,对于同属都察院且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的曾毅来说,想要拿捏他们,那却是非常容易的了。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县官不如现管。 尤其是曾毅一旦坐镇南京都察院,他们几个,更是直接听命于曾毅了。 到时候,要如何他们几个,还不是曾毅一句话的事情? “曾毅的官声在外,该不会如此不顾及他自己的官声吧?” 其中一个御史略微沉‘吟’了一会,带着一丝犹豫的道:“咱们几个,也不过是小喽啰而已,说的难听些,曾毅对方咱们,那是有**份的。” “若是有能耐,就是牛景德回了京城,他照样能对付,为难咱们几个,算什么本事?” 这话,从这御史的嘴里说出来,却是显的有些可笑了。 当初,他们参奏曾毅的时候,可就是为的一己之‘私’,就算是曾毅要查他们,那也是有理有据的。 身为御史,竟然为了些许的‘诱’‘惑’,冤参朝廷大臣,仅凭这一条,就足以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御史是有风闻言奏的权利不假,可是,风闻言奏,却不代表可以刻意冤枉。 若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其是刻意构陷的,那,这罪名,是够大了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 虽然处于危险时刻,现如今,他们的安稳可以说全掌控在曾毅一念之间,可,有老成的御史,还是能够很好的做出判断,或者出,此时,还能保持理智的。 “咱们当初参奏曾毅,虽然言辞凿凿,可,咱们却都清楚,曾毅之事,皇帝和内阁早已有了定论,而百官,也已经默许。” “咱们参奏曾毅,只不过是想要把水搅浑罢了。” “原本,就是咱们之错在先,受了牛景德的‘蒙’蔽。” 那年纪略长的御史双眼一亮,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喜道:“着啊。” “咱们是受了牛景德这老匹夫的‘蒙’蔽,更是被他胁迫的,他是右佥都御使,坐镇南直隶,咱们这些个御史,敢不听他的话吗?” 这话一出口,屋内的几个御史眼睛全都亮了。 既然牛景德不准备保他们了,想自己个溜走,那,也就别怪他们几个无情了。 人‘性’,都是自‘私’的,更何况,他们和牛景德虽然都是都察院的,可,牛景德是右佥都御使,本来就是他们的长官,和他们之间,自然等于是两个阶层了。 在都察院内,左都御史、左佥都御史等,这些,都等于是权利极重的,而御史,在都察院外的官员眼里,那也是清贵的官员,可是,在都察院内,那就等于是最低的了。 “纵观曾毅以前在河南、及军备案的时候,全都是只惩首恶。” “只要到时候,咱们的态度坚决点,及时悔改,想来,曾毅也不会和咱们追究那么多的。” “毕竟,曾毅现如今的名声,可是不小的,他总是要顾忌他这满朝文武求都求不来的清名吧?” “而且,若是曾毅把咱们都动了,那传了出去,那是实实在在的打压报复。” “可,若是留下咱们,只是对付牛景德那老匹夫,只要有足够的证据,谁也不能说什么。” “而且,若是咱们能在有些指正,到时候,这案子,也就成了。” 几个御史越想越是兴奋,却是把事情往最好的方向去想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机吧?” 其中一个御史顿了顿,道:“曾毅现在来都没来过咱们都察院,此时,若是咱们贸然前往,怕是不好的。” 那年纪略长的御史,显然是这几个人当中说话有用的,沉‘吟’了一下,道:“此话,倒也有理,咱们若是此时前去,怕是给曾毅的印象,太过软弱不堪了。” “不妨,咱们在等等。” “什么时候,曾毅准备动手了,咱们再行此法,也是不晚。” “只不过,这几天,诸位可都是回去要好好想想,最后,能有些证据来。” “到时候,只要能拿出些证据,就足以让曾毅相信咱们是被牛景德那老匹夫给胁迫的了。” 这年纪稍长的御史,想的,倒是明白。 既然准备用这个借口了,虽然他们不认为能瞒的过曾毅,毕竟,曾毅的下面,可是有锦衣卫的。 可是,有些事情,大家都明白,又能如何,只要面子上能够过去,那就成了。 若是曾毅有心拿他们出气,无论怎么着,他们也是逃不过去的。 可若是曾毅有心饶了他们,或者,犹豫不定,只要他们到时候能及时改正,别执‘迷’不悟,那就足够了,若是能拿出些对曾毅有用的证据来,那就更好了。 “这个,倒也容易。” 其中一个御史点头,道:“牛景德这老匹夫,倒不是咱们编排他,他坐镇南直隶,掌咱们南直隶都察院。” “可真叫一个山高皇帝远,平日里,他做的那些事情,谁不知道?” 另外一个御史却是有些无奈:“咱们是知道,可是,却没证据啊。” 他这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给说沉默了,你要是给曾毅拿证据,到时候,就说几句空口白话,等曾毅问你要证据的时候,你说没有,那,曾毅若是不气才算怪了,是耍着他玩不成? “我倒是记得有那么一件事,就是不知诸位是否还记得了。” 年纪略长的御史沉‘吟’了一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一手放在了桌子上,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什么事?” 屋内剩下的三个御史一齐盯着年纪略长的御史,仿佛他脸上有一朵‘花’似得。 “曾毅来南直隶训斥军备案之前,牛景德身为右佥都御使,竟然会对此事丝毫不知情?诸位难道不觉得此事有些奇怪吗?” 年纪略长的御史这话一出口,旁的御史立时就楞了一下,不过,随即,脸上就出现了恍然大悟之‘色’:“正是如此。” “正是如此啊。” “咱们都察院,就是监察百官的,可,如此大的事情,牛老匹夫坐镇南京都察院如此之久,竟然没有耳闻,这,的确是不可能的……。” ……………………………… “南京那边,没有来信吗?” 皇宫当中,正德虽然宣‘**’,可,却也有那么闲下来的时候。 偶尔,却是想起了已经去了南京上任数月的曾毅了。 “曾大人还没来信。” 刘瑾小心的看着正德的表情,自然知道正德所谓的南京那边,是指的是谁,全天下,怕也只有曾大人,会让当今圣上有些挂牵了。 “唉。” 正德叹了口气:“说是不恼朕,若是真不恼朕,何苦躲到南京城去?京城的顺天府尹难不成就比南京的应天府尹差吗?” “在京城,就不能做什么试点吗?” 刘瑾也知道,因为宁王的事情,皇帝自认是对不住曾毅的,是以,心里,终究是过意不去的。 对此,刘瑾却只能是感叹,怕是除了当今圣上外,在没哪个皇帝,会觉得对不住下面的臣子了。 “老奴倒是听曾大人提起过。” 刘瑾小心翼翼的看着正德,道:“曾大人言说,京城,是整个大明朝的权利中枢,什么事情,哪怕是一件小事,在京城做了,也是瞒不住人的,也会被传的全天下都知道。” “而南京,却非是如此,平日里,谁会闲着无聊盯着南直隶?” “是以,在南直隶,没人盯着,有些事情,反倒是好做些,不至于被传的天下皆知。” 正德眼睛眯了一下,看着刘瑾,一只手状若不经意的把玩着跟前石桌上盘子内的苹果,手指在上面暗处一个个的指甲印:“你这话,不是在宽慰朕?” “老奴哪敢胡‘乱’编造曾大人的话啊,陛下明鉴,老奴可是没那个胆子的。” 刘瑾喊冤,他就算是要让正德宽心,拿谁都敢说假话,却唯独,不敢拿曾毅说假话啊。 “唉。” 叹了口气,正德神情有些萎靡,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还是怎么了。 刘瑾在一旁眼珠转动,只是,却也不吭声,若是牵扯到了别的事情,他刘瑾从不缺办法逗正德开心。 可,事关曾毅,刘瑾却是不敢‘乱’说话的。 原本,东厂可是能管着锦衣卫的,可是,现在倒好,锦衣卫被曾毅给革新了,东厂是东厂,锦衣卫是锦衣卫。 所谓的旧历,自然是不能用了。 更何况,曾毅既然看重锦衣卫了,且,现如今,锦衣卫是曾毅在盯着的,刘瑾自然不可能没头没脑的自惹麻烦。 也正因为此,让刘瑾心里,只要是关于曾毅的事情,那真的是只能要么不说话,要么,说了,就是只能说好话,不能说坏的。 锦衣卫那可真是无孔不入,谁知道这宫中有没有锦衣卫的人,也是不可知的。 锦衣卫就算是在宫中有人,皇帝也是不会怪罪的,那是在监视中是否有刺客等,虽然早些,曾毅没有明说,可是,这个意思,还是有的。 是以,哪怕是在宫中,只要是牵扯到曾毅,刘瑾说话,也还是很小心的。 “那参奏曾大哥的都察院的官员呢?” 正德看着已经被他掐的面目全非的苹果,拿了起来,仍在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还是在都察院内任职。” 刘瑾赶紧回答,这事,他也是一直盯着的,什么事重要,什么事不重要,什么事,哪怕没人提,也要一直盯着,这些,刘瑾心里,都是清楚的,若不然,以前,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身边可是有他们八个人伺候的,现如今,瞧瞧看,除了他刘瑾外,其余几个,谁还整天在陛下跟前伺候着? 当初他们八个,可是没什么大小的,可是,现如今,在瞧瞧,谁有他刘瑾的权力重? 提督东厂,掌管司礼监,一应的大权重权,哪个能比的上他刘瑾? 他刘瑾能有今天,靠的,也不是全是运气,更不是全是溜须拍马。 溜须拍马,这些,肯定是要有的,可是,更多的,其实还是他刘瑾的脑袋,知道什么该盯着,什么该准备着。 能时刻让正德满意。 “还没动他们?” 正德的语气里也有些吃惊,在他看来,这种明显诬告,借机生事的官员,就该狠狠的处置,只可惜,当初,曾毅说了,这事,不着急,若不然,传了出去,定然会成他曾毅的不是。 也正因曾毅的这话,正德才没亲自下旨,若不然,牛景德这个南京都察院的右佥都御使,怕是早就丢官弃职了。 “估计是曾大人有什么想法吧?” 刘瑾想了想,他手底下的东厂,又不是锦衣卫,岂会知道那么多事情?更何况,就算是他东厂的番子能盯人,可是,敢让盯着曾毅吗?除非他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曾大人像来神机妙算,此事,这么一直拖着,肯定是有什么谋划的。” 刘瑾不着痕迹的,又把曾毅给夸了一通,这就是刘瑾的聪明之处。 反正皇帝也喜欢听刘瑾夸曾毅的这话,何乐而不为呢? “这到也是。” 正德点了点头,笑着道:“若是论脑子,朕是绝技比不上曾大哥的,别说是朕了,这满朝文武,能比的上曾大哥的,怕是没几个的。” 说完这话,正德忽然大笑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的兴奋之‘色’,起身,伸手拍了拍刘瑾的肩膀:“朕这算不算慧眼如炬?” 刘瑾楞了一下,赶紧点头不断:“算,这自然算了,陛下您这自然算是慧眼如炬了。” “而且,这是天降贤臣啊,日后,定然会列入史册的。” “当初,大雪封城,您若非心生有感,执意要出宫,岂会碰到那时的曾大人?而如此的冰天雪地,曾大人当时竟然在外卖字,这岂不也是天意?” “此为上天在成全您与曾大人的君臣之宜的。” 刘瑾的话,说的正德的满脸笑意。 “父皇总是对朕要求颇高,不过,却也不苛求于朕,而朝中大臣,却又对朕失望之极,岂不知,朕得曾大哥,却如左膀右臂。” “有朕坐镇天子之位足以。” “剩下的事情,自然由曾大哥替朕去做。” “真虽不才,可却也知道一点,知人善用。” 说完这些,正德突又叹了口气,道:“只是,皇亲国戚,却是不好动啊,朕岂会不知曾大哥也是为了大明朝的江山社稷?” “只是,列祖列宗打江山,坐江山,为的,不就是后世子孙永享富贵?一个宁王不算什么,可,所有的皇亲国戚,却是不能动啊。” 正德这话一出口,刘瑾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也瞬间,明白了当初曾毅和皇帝闹矛盾的原因了。 感情这位曾大爷,是想打皇亲国戚的主意啊,这是要效仿祖辈的削藩之举?彻底绝了皇亲国戚可能产生的后患吗? 念及此,刘瑾只能是佩服曾毅的胆大了,真是个疯子,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人,都敢动,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人手里有金牌在? 只是,这话,刘瑾却是只能装作没听到了,伺候在皇帝身边,那就要学会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不听,这是最为基本的。 “宁王叔最近怎么样?” 提起此事,正德却是想起了被软禁在京城的宁王朱宸濠了。 “宁王爷的起居都是宫中派人去伺候的,也有‘侍’卫在‘门’外看着,倒是不惧宁王爷‘私’自外出。” 原本,刘瑾得了宁王的好处,是想给宁王说几句好话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想起,他虽然收了宁王的好处,可是,却也帮了宁王不少。 虽说现在宁王不准外出,被软禁,可是,旁的人,却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去看望他,这,可是旁的软禁万万不能比的。 若是在给宁王说好话,传了出去,曾毅那边,却是不好‘交’代的,要知道,宁王和曾毅,那可是对头的。 尤其是宁王派人刺杀曾毅,最后,还因为这事,让曾毅和皇帝有了芥蒂。他暗中可以对宁王的守卫睁只眼闭只眼,可,却是不能从他嘴里替宁王说好话,若不然,曾毅真知道了,这位爷,怕是要生气的。刘瑾是喜欢金银不假,可是,他现在不缺金银,两相比较之下,自然是要维持曾毅的好。 第三百四十四章无招胜有招 第三百四十四章无招胜有招 “这事,可不那么好办啊。” 京城的一处‘私’宅内。 谷大用靠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一条‘腿’摇摇晃晃的,脸上全都是得意之‘色’。 “您瞧,这要是不难,岂敢劳烦公公您的大驾?” 旁边低头哈腰站着的官员不住的陪笑着,手中又是几张银票塞到了谷大用的袖子里。 “这到也是。” 谷大用眼睛余光扫了下银票的图样,知道是多少的面额,感觉了下厚度,这才摆出了一张笑脸,在太师椅上做好。 “你这事,可是真不好办。” “你这银子,杂家要是了,其实,也都是替你办事用的,全都是要用来打点关系的。” 谷大用慵懒的说着,旁边站着的官员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面上,却是不敢有丝毫不对劲的,只是冲着谷大用连连鞠躬:“您说的是,您说的是,下官也知道这事有些难,是要劳烦公公了。” “日后,下官定然是要记着公公的大恩的。” 听了这话,谷大用的脸‘色’就更加满意了,微微的点了点头:“你到也算是明白事理。” “你这事,杂家知道了。” “回头,杂家替你好好说说,至于成不成的,杂家可不敢保证。” 谷大用可不傻,就算是收了钱财,也不能什么事都打包票的,凡事,总会有些特殊的地方,若不然,他们何苦找上自己,‘花’费大量金银? 是以,虽然钱财收了,可是,若是想得谷大用一句准话,那却是万万不能的。 现如今,他谷大用虽然不如刘瑾,可,也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了,想求他谷大用的人,可是不少的。 争着抢着往他这送东西的可以排出一条长龙了,谁敢要他谷大用的承诺? 甚至,只要他谷大用能收下东西,那就是给他们面子了。 而且,谷大用也不傻,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谷大用都清楚。 有些事情,不该收礼的,谷大用照收不误,只是,收过后,办不办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对此,谷大用也是有一套属于他自己的理论的,别人都送上‘门’来了,你若是不收,那就是得罪人。 可你若是收了,哪怕是事情难办,最后,没办成,对方对你有怨恨,可是,却不会太多,比起你不收礼的怨恨,要少上那么一些。 这,乍听之下,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若是细细琢磨,就会发现,其实,这话,也是还有那么一些道理的。 整个京城当中,现在,敢这么光明正大收礼的,没有一个朝廷官员,全都是宫中的太监。 可以说,这是一个很奇葩的现象,就算是传了出去,估计也是没有多少人会相信的。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奇葩的现象,有一点,却是能够确定的,国之将忘,‘乱’象横生。 这句话,虽然有些过,可是,却也可以说成是国之大‘乱’,‘乱’象横生。 现如今大明朝的局面,其实也已经开始‘乱’象缤纷了,而这‘乱’象的起始,就是自上至下。 若君主有德,则天下安宁,国泰民安,就如弘治皇帝在世的时候,虽然其刚登基的时候,大明朝,也成了一团‘乱’麻。 可,弘治帝在位期间,励‘精’图治,整个大明朝,却是逐渐的复苏了起来,有了中兴之兆。 尤其是在弘治最后的几年,国库中,竟然有了略微的富裕,而非是其刚登基时候的年年欠饷,如此,就是最为巨大的变化,更是最为具体的体现了。 若君主贤明,则‘奸’佞退避。 只有君主昏庸了,才会有‘奸’佞的立身之地 谷大用的所作所为,看似猖狂,可其实,比起刘瑾而言,还是有大大的不如,谷大用,只不过是收入钱财,替人办事。 而刘瑾,却是敢收人钱财,买官卖官。 虽然不是那么的猖狂,不敢正大光明,可其实上,京城,哪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的? 尤其是现在的刘瑾,被内阁,被朝廷大臣,被无数的人盯着,就算是行事隐秘,也总会有些蛛丝马迹‘露’出来的。 更何况是买官卖官如此的大事了。 奈何,百官就算是知道了,包括内阁,知道了,也是没办法的,刘瑾手握重权,内阁,刘瑾还不敢如何。 可六部,哪怕是六部尚书,除了兵部和吏部两位尚书外,其余的四部尚书,见了刘瑾,现如今,也是要陪一个好脸了。 而且,现如今,刘瑾可是盯着吏部这边的,就是想把吏部尚书给换掉,成了他的人,然后,好更加的无所顾忌。 可以说,现如今,百官权利,各个衙‘门’,被极致的压制,而宫中的宦官们手中的权力,却是一个劲的往上窜。 连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堂堂天官,连内阁都要让着几分的吏部尚书都敢盯上,可以想象,宫中以刘瑾为首的八虎已经猖狂到了什么地步。 可,就算是知道如此,百官却是也没有什么办法的。 想要参奏刘瑾,可,刘瑾掌管着司礼监的批红大权的,想要呈送给皇帝的折子,那都是要先经过刘瑾之手的。 刘瑾又不傻,头脑又没发烧,岂会让这些参奏他的折子送到皇帝的跟前? 是以,那些参奏刘瑾的折子,在司礼监,全都被截下来了,根本就到不了皇帝的跟前。 而且,现如今,皇帝根本就不管朝政,奏折全都是拨回了内阁,让内阁审阅的,这虽然是让内阁的权力大增。 可内阁,却也是因此而头疼的很,若是没有刘瑾的存在,内阁自然想要这些权力了,可,有刘瑾这个宦官的存在,这权利,内阁反倒是不想要了。 是以,参奏刘瑾的折子,根本就到不了皇帝的跟前。 而内阁的诸位大学士,虽然有面见皇帝的机会,可是,这机会也是不多的,当今圣上对于接见大臣,那是提不起什么兴趣的。 除非是什么重大的事情,见了皇帝,奏明之后,当今圣上其实也就是听听,然后就一句话,‘交’予内阁处理。 想要皇帝开口,让皇帝给个准信,这种情况,极少,极少。 而且,大多数时候,正德若是真的开口了,说出来的方法,却又极为的不靠谱。 而且,内阁参奏刘瑾,也不是没有的,当着皇帝的面,可,皇帝听着,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刘瑾更是在旁边直接跪了下来,各种哭天喊地的叫冤。 这事,也就这么不聊了之了,之后,甚至,皇帝还有言,不得再提此事。 内阁还能如何? 总不能和皇帝死磕吧,毕竟,君臣的身份,是最大的障碍,而且,若是真的彻底闹僵了,朝廷还怎么运转? 可以说,现在的朝局,就是这么僵着的,而以内阁为首的大臣,之所以节节败退,则是因为其顾全大局,或者说,所顾太多。 而相反,刘瑾等宦官,却是根本不会管那么多的,他们想的,只是权力,只是钱财,至于国家朝局如何,根本就不在他们考虑之内,如此一来,自然是刘瑾等宦官,这些毫无顾忌的更加有利了。 ……………………………… 南直隶。 曾毅来上任,已经快半年了,这期间,京城的府邸虽然仍旧在,可是,韵儿却是被他接了过来,梁贯等人也都来了南直隶。 京城的府邸内,却是连个看家的都没留。 不过,曾毅对此却是毫不担心的,就算是不留看家的,锦衣卫的人也会帮他盯着的,东厂的番子,更是会帮他盯着的。 而这半年来,曾毅也是没闲着,对应天府下的各个县,全都进行了巡视,而曾毅着重的,则是各种案子。 所到一处,但凡是喊冤的,都是要审问的,但凡是有堆积的旧案,或者是有些蹊跷的,全都是要重审的。 可以说,这半年的时间,曾毅整天做的,都是审案,问案,找线索,等等。 当然,这么多案子,不可能全都让曾毅亲力亲为,可是,曾毅却都是监督着的,甚至,还要‘抽’查。 可以说,经过曾毅这半年的努力,别的不敢说,应天府治下的各个县,却是吏治清明,百姓安居。 这,对于一个府尹,或者说,对于一个知府来说,已经是尽职尽责,恪尽职守了。 而对于南京都察院,曾毅却是始终没有动作。 这一点,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原本,曾毅刚上任的时候,就有人猜测,曾毅要收拾都察院的御史了。 毕竟,被都察院的自己人参奏曾毅这个上官,曾毅的面子,可是丢大了的。 可,曾毅刚上任的时候,没有对南京都察院的人动手,这,也可以理解,初来乍到,不方便动手,总是要等等的。 可,现在都半年了,还不动手,就让一些人心里嘀咕了。 只是,这些,全都是局外人的猜测,身为当局之人。 曾毅的心思,没人猜的明白。 可,都察院的那几位官员,包括右佥都御使牛景德,却是让南京城的不少官员看的明白。 这半年来,曾毅虽然没对付他们,更可以说,从未去过都察院,仿若曾毅的头上,根本就没那个左佥都御史的官职。 可,牛景德几个人却是没有因此而安心下来,反倒是越发的烦躁,越发的焦急了。 事情出在谁的身上,按说,经过最初阶段,应该是能静下心来了。 可,问题就是出在这的。 牛景德想从南直隶回北京城去,这年头,自打得知曾毅来南京城任职的消息以后,就有了的。 可是,最开始的时候,给左都御史戴珊用计,却是失败了,之后,牛景德更是尝试了不少办法的。 尤其是牛景德自以为的后手,可是,却没一样成功的。 想要回京,要么是戴珊这个左都御史点头,要么是宫中点头,或者,是内阁点头也成。 至于吏部,对此,可就有些无可奈何了,涉及都察院的官员,就是吏部,也是十分小心的,尤其是左右佥都御使开始起,这任命,可就必须要兼听内阁的意见,或者是陛下的圣意了。 而现在,皇帝,都察院、内阁,全都没开口,吏部岂会不知深浅的往这里面跳? 更何况,当初,牛景德参曾毅的折子,最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牛景德在‘私’下的活动,可是一直没少的,可是,直至此时,就是牛景德身后的人,也帮不了他了,每次好不容易有了联系,只是那么一句话,等着,等着,一直等了这么半年多了。 这意味着什么,牛景德可是清楚的很。 要么,是他背后的人,已经放弃了他,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都察院右佥都御使这个位置,可也是让不少人挣破了脑袋的。 而另外一个可能,则就是曾毅从中施加压力了。 若不然,以他背后那人的力量,不可能到现在,没一点头绪的。 也就是说,曾毅,其实,还是盯着他的,只不过,不知怎么的,曾毅现在还不想动他,但是,总有一天,曾毅会和他算账的。 这种心理之下,牛景德可以说是夜不能寐,半年下来,原本,‘挺’‘精’神的一老头,现如今,看起来,却是连背都蝺偻了,脸上也在没曾毅来南京之前的那种光彩了。 剩下的几个普通的御史,倒是比牛景德稍微好那么一些,不过,却也都憔悴了许多。 这也让南京城的不少官员明白了一件事,有时候,不报复,让对方整天提心吊胆的,反倒是比报复要来的更折磨人。 当然,这个所谓的更折磨,是指心思上的折磨。 若是曾毅真的报复了,一番狂风暴雨,反倒是能够坦然了,不必整天提心吊胆的,连觉,都谁不安稳。 “在这么下去,我可是受不了了。” 当初共谋的几个御史当中,其中一个年纪最长的御史此时头上已经有了几根‘花’白的头发了,全都是这半年来被此时给折磨的心神不宁所致。 “是啊,这也忒折磨人了,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另外一个御史苦笑,满脸的无奈之‘色’,当初,他们想着,只要曾毅动手,他们就利索的承认,然后,一番叫冤,把牛景德给供出来,说是其‘逼’迫的也就是了。 纵观曾毅之前办的案子,全都是只惩首恶,下面的喽啰,也就是略作惩罚警告。 是以,只要他们态度好些,知道风往哪边吹,想来,应该也就没事了。 可是,他们把什么都想好了,就等投诚了,可,谁能想到,曾毅却不来找麻烦,这算什么事啊? 这让他们主动过去投诚?还是等着曾毅来找麻烦,然后,他们在投诚? 这可是不好选择的,毕竟,谁的心里,没个侥幸啊。 一旦投诚曾毅,那日后,可就是真和牛景德撕破了脸面的。 到时候,牛景德就算是不行了,可他背后的人呢? 是以,若非是被‘逼’到一定的地步,谁也不愿意得罪人啊,尤其是牛景德背后的人,虽然他们几个也不知道是谁,可,却有一点能够肯定,那就是其位高权重,若不然,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何苦为他卖命,去得罪曾毅呢? 可是,这么被动的等待,时间太长了,却是煎熬了。 “这招狠啊。” 另外一个御史开口,满脸全是苦涩:“你瞧瞧,咱们现在几个都成什么样子了,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堂堂的都察院御史啊。” “可现在,却被曾毅这一招,给‘逼’的各个心神不宁的。” “如此有招胜无招,咱们当初若是知道他的能耐,何苦去得罪这个煞星呢?” 说完这话,这个开口的御史还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或许,是自嘲,也或许是无奈。 “当初,谁能想到传言是真的?” 年纪略长的御史也是无奈,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门’路广大的,他们这些都察院普通的御史,消息就没那么灵通的,更没太多关系的。 也正因为此,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曾毅的谋算等到底有多过人。 就算是曾毅在南直隶的行为,也可以被他们认为是鲁莽,仗着圣宠,而且,若是这样理解的话,却也是一点不差的。 也正因为此,他们几个,才会轻易答应了牛景德的。 有圣宠不可怕,古来多少得圣宠的,最后,下场如何? 有谋略的,也不可可怕。 最为可怕的,就是既有圣宠,又有过人的谋略,而恰恰,如今看来,这两样,曾毅都占全了。 而且,这半年下来,其实,他们几个和牛景德之间,已经差不多是快要扯明了的。 他们几个也知道,牛景德急着回京城。 而牛景德也知道,一旦有什么不测,他们几个,肯定是要向曾毅投诚的。 只是,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是以,双方都还保持着面子上能过的去。 毕竟,这个时候,若是他们双方在争执起来,那,可就真是自己找不痛快,到时候,肯定是让曾毅占了便宜的。“实在不行,别管别的了,咱们先去拜见曾毅吧。”其中一个御史开口道:“反正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是快够了,只要咱们悔改,曾毅应该也不至于和咱们计较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杀招 第三百四十五章杀招 对于都察院的几个御史登‘门’拜访,曾毅却是没有丝毫意外之‘色’的。 其实,曾毅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原本,曾毅就是要打算动一动南京都察院的,若不然,他的威严何在?日后,岂不是任谁都可以肆意的找他曾毅的麻烦了。 哪怕是拿些个子虚乌有的不存在的事情,也可以栽在他曾毅的头上,反正,他顾忌名声,不敢动他们。 这个头,是不能开的,一旦有了这个开头,以后,谁知道会出什么烦心事呢。 只不过,曾毅用的办法,却并非是常见的办法。 在曾毅看来,他若是直接对南京都察院的这几个御史甚至包括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动手的话,那也真是太看得起他们了。 是以,曾毅来南京半载了,可是,却一直没对他们出手,甚至,连南京都察院的大‘门’,都没进去过。 这并非是曾毅没办法,而是曾毅是在用心理压力‘逼’他们。 对于这就几个想要投诚的御史,曾毅并没有拒绝,但是,也不算是接受。 对此,曾毅也是有考校的,别看以前断案,他都是抓大放小,只惩首恶,大多数,都是能放过的。 可是,那些案子和现如今的事情,却是不一样的。 曾毅那是去查案的,那案子本身,其实是和曾毅没什么牵连的,曾毅是去查他们的,是以,曾毅那么做,是顾全大局。 可是,都察院的这几个御史,那可不一样。 都察院的这几个御史,那是真真正正攻击过曾毅的,给曾毅找过麻烦的。 若是只他们一句投诚,曾毅就饶了他们,甚至,还要庇护他们,那,曾毅也太好说话了吧? 日后,谁若是得罪了曾毅,只要道个歉,投诚,就行了,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可,这几个御史,官职不大,同时,又是曾毅的下属,他们不比右佥都御使牛景德,牛景德倒是值得曾毅出手的。 就算是曾毅出手了,也没什么。 可这几个御史,相比曾毅而言,什么就不算了,曾毅若是真在他们投诚后,还要揪着不放,那是真要坏名声的。 可以说,牛景德,好收拾,曾毅想怎么收拾,都行的。 可是,这几个御史,曾毅却不好动,尤其是对方投诚后,动了,太落身份了,不动,却又让一群宵小放肆。 对此,曾毅可以说是很为难,不过,最终,曾毅还是想出了那么一个办法。 动,还是不动,这个,自然是要看他们是真投诚,还是假意悔改。 曾毅刚才接见那几个御史的时候,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却也暗示了下去,想要投诚,可以,当初他们是怎么参奏他曾毅的,现在,就怎么参奏牛景德。 不说是编排什么罪名了。 曾毅来南直隶这么久了,又有锦衣卫在,自然知道,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虽然官职不大,可,其权力却不小。 且,南京城,又没什么真正的大官重臣,比起京城来,自然是要好的多。 是以,久而久之,牛景德行为处事,却是逐渐的有失分寸了。 一些隐秘的事情,或许,下面的御史不知道,可问题是,时间长了,牛景德平日的作风,就已经有些不正了,这些,下面的御史,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这些,足以让这几个御史参奏了。 而且,参奏什么,不重要,曾毅也不指望这几个御史,就能把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给参倒了。 牛景德能为右佥都御使,坐镇南京都察院,背后,岂会没有朝廷重臣的支持? 只不过,这半年来,由于曾毅的盯着,和锦衣卫的作用,牛景德背后的人,却也是不敢‘露’面的,怕是被曾毅发现了,然后顺藤‘摸’瓜,给找麻烦的。 毕竟,当初,让牛景德出头,就是其背后的人,不想直接招惹曾毅的。 而这个猜测,在都察院的那几个御史投诚以后,曾毅从他们的嘴里,更是得到了证实,只是,他们几个,只是喽啰而已,也不知道牛景德背后的大臣到底是谁。 若非是曾毅在这镇着,牛景德早就活动回京城去了。 是以,让这几个御史参奏牛景德,并非是要靠他们参倒牛景德,而是,让他们在百官的跟前,彻底表明立场。 ……………………………… “曾毅这是在‘逼’我们啊。” 几个御史拜见过曾毅以后,并没有四散回家,而是找了家酒楼,要了雅间,仍旧坐在一起,商量事情。 “就知道,曾毅在宽容,也不会轻易饶了咱们的。” 年纪略长的御史叹了口气,不过,脸上,却是多了一丝的光彩,道:“其实,这样,也行,总好过咱们一直在那提心吊胆的吧?” “曾毅既然已经把条件说出来了。” “咱们若是能做到,就做,以他的身份,以他的官声,也不至于骗咱们的。” “若是咱们做不到,那,就等着他的惩处,也就是了。” 的确,正如这年纪略长御史的话,最起码,现在知道,如何,才能平息曾毅的怒火了。 如何,曾毅才能饶了他们,至于做不做,就要看他们的选择了。 “只是,他的要求,看似不难,可其实,却是要咱们的命啊。” 另外一个年轻的御史苦笑:“若是咱们参奏牛景德,这老匹夫被曾毅盯上了,倒没什么,不怕他回头报复咱们。” “可是,牛景德这老匹夫背后的人呢?” “更何况,咱们御史,就是该铁骨铮铮,若是咱们此时参奏牛景德,岂不证明咱们屈服了?更不证明,当初,咱们是在构陷曾毅?咱们的名声,可是真没了。” “日后,这御史,怕也干不去了。” 这年轻御史的担心也是很正常,在官场上,最忌讳的,并非是墙头草,而是这种易反复的人。 这样的官员,哪个势力敢真的相信他们? 一旦如此,就算是他们躲过了此劫,他们的名声,也没有了。 尤其是他们几个,年纪略长的,其实,也不算太大,年纪轻的,就更不用提了,这么一来,日后,他们的前程,可就是毁了啊。 “眼前这一劫若是过不去,还谈什么前程?” 年纪略长的御史也是楞了一下,不过,随即叹了口气,猛的拍了一下桌子,道:“咱们也是被牛景德那老匹夫给害惨的。” “看咱们几个无‘门’无户的,如此的拉咱们当出头鸟,当替罪羊。” 从头到尾,一直坐着的另外两个御史,却是有一个碰了碰另外一个,道:“平日里,你也是谋略不少,今个,也说个主意。” 那被碰了的御史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的沉着,道:“小弟这里,倒是有个主意,或许能对咱们几个有些好处的。” ……………………………………… “这招狠啊。” 都察院内,左都御史戴珊手里拿着一道奏折,面上,却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奏折的最后面,署名,是南京都察院的四个御史的联名。 而这四个署名,戴珊却是记得很清楚的,当初参奏曾毅的奏折上,总共五个署名,其中就有这四个,一字不差,而另外一个,则是坐镇南京都察院的右佥都御使牛景德。 也可以说,这封奏折,仍旧是五个人的名字,全都出现了。 只不过,与上次参奏曾毅的折子不一样,这次,最后署名的是四个御史的联名,而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的名字,则是出现在了奏折当中。 戴珊手中拿着的奏折,四位当初参奏曾毅的御史裴、越、怀、罗四位参奏牛景德的折子。 折子当中,尽数牛景德在南京城内昏庸之举,猖狂霸道,只是,却也并没有写的十分过分,只是让人看了以后,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能接受,但是,却又不至于对牛景德造成太大的伤害。 若是单看此,或许觉得裴、越、怀、罗这四位御史的文采,不过如此,可是,若是把整道奏折全都看完,戴珊只能是佩服裴、越、怀、罗这四个御史。 这四人,真是要把牛景德给坑死啊。 前半道折子,写的是如此的平凡,后半道折子,写的,却是压抑无比,凄惨无比,把四个人说成是了受了委屈无处诉说的小媳‘妇’一般。 而那恶婆婆,自然就是坐镇南京都察院的右佥都御使牛景德了。 而那参奏曾毅的奏折,也是在牛景德的‘逼’迫下,被‘逼’无奈,才会如此的。 更甚至,牛景德还打一***给一甜枣,如何的威‘逼’利‘诱’。 可以说,这几个御史的这道折子,真是证明了一件事,越是有威胁的时候,越是容易超常发挥。 这道折子,真真假假,尤其是后半段,大多数都是真的,只是强调了一点,他们从头到尾都是被‘逼’迫的,除此外,在没什么添油加醋。 可,也正因为此,才让戴珊佩服的。 参奏牛景德,若是奏折太过言辞锋利了,怕是没人信的,也只有如此,才会让人相信的,毕竟,看似言辞不锋利,可是,实际上,这却又是刀刀见血,深入人心。 “这道折子,如此扳倒牛景德了。” “真是可惜啊。” 戴珊忍不住苦笑了起来:“好歹也是坐镇南京都察院,却连手下御史何等能力,都不清楚。” 戴珊的这声叹息,很容易理解,牛景德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参奏曾毅,不过是署名罢了,找几个愚蠢些的御史,难道不行吗? 怎么就找了几个如此聪明的,真是愚蠢。 这道折子,戴珊自然是不敢留的,是以,看过之后,就直接送去了内阁。 没办法,现如今,折子,都是要经内阁,内阁审阅,然后,内阁直接处置,最后,在挑选重要的,内阁在奏折上写出批复后,送‘交’司礼监,然后,司礼监直接批红。 至于正德皇帝那边,除非是极为重要的折子,若不然,一般奏折,是到不了他跟前的。 这规矩,原本,自然不是如此的,可,由于碰上当今皇帝这样的懒君,也就改成这样了。 “这小子,果然‘精’明。” 内阁,这道奏折,是李东阳最先看到的。 看完这奏折,李东阳就笑了,虽然不知道这奏折上的内容,曾毅知晓不,可,有一点,让这几个御史参奏牛景德,这方法,肯定是曾毅的主意。 原本,内阁其实也很想知道,曾毅准备如何对付南京都察院的御史,现在,这方法,真是让李东阳眼前一亮。 “是曾毅的折子?” 正在埋头批复奏折的首辅刘健闻言,抬头问了一句。 能被李东阳这么说的,在刘健看来,也只有曾毅了。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 李东阳卖了个关子,不过,却是把奏折传了出去,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全都传阅了一遍。 “这法子。” 就连一向严谨的刘健也忍不住摇头轻笑了起来。 曾毅的这个法子,可以说,就算是让内阁的几个大学士来想,也只能是想到这个法子了,这个办法,是最完美的了。 现如今国事艰难,而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对曾毅可是抱有不小期望的,曾毅能如此完美的处理此事,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自然高兴了。 “这小子,现在,也长进不少啊。” 次辅谢迁出了口气,满意的点了点头:“原本,想着以他的脾气,刚到南京,怕是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没想到,他竟然忍了半年之久,而且,用了这个法子,足以可见,他的耐心可是有了不小的长进,更是学会了借力了。” 杨廷和点了点头:“这才不错。” “这小子以前的行为,太过罗莽,急切了,更不懂的借力,同莽夫无异。” “如此这般,才是长久之计啊。” 刘健捏着手中的奏折,笑了笑,道:“这奏折,咱们内阁,却是不好做批复的,直接呈送进宫吧。” “这道奏折,刘瑾那阉贼,却是万万不敢拦着了。” “陛下那边,怕是等见了这道折子,立时,就要罢了牛景德右佥都御使的职的。” “这案子,怕是最后,要落在东厂的手里审问了。” 李东阳微微点了点头:“落在东厂的手里审问,对这件案子而言,却也是好事。” “东厂的人,自然是要帮着曾毅的。” “若是落在刑部、都察院自审,怕是还要让牛景德逃了此劫的。” 李东阳是内阁大学士,和牛景德并没有什么‘交’往,而且,牛景德在李东阳跟前,那可是什么都不算的。 李东阳也犯不着和牛景德较劲什么的。 只不过,现在,李东阳是站在曾毅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的。 站在曾毅的角度,自然是想要把这件事‘弄’的水落石出,最好,是把背后之人给挖出来。 这样一来,牵扯,虽然大了,可是,现在是麻烦,可是,挖出一个是一个,对以后的改革,等于是提前清理障碍了,最起码,也能提前知道谁是敌谁是友。 而若是落在刑部等衙‘门’,不消多说,牛景德这个都察院的右佥都御使在内阁大学士跟前,不算什么,可,若是真论起来,其权力,也是不小的。 是以,能当牛景德后台的,肯定是手握大权,一旦牛景德落在刑部等衙‘门’,最后,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 “来人,把这道折子,送去司礼监,记得说一声,这道折子,万分重要,无比呈送陛下御览。” 刘健却是在没说什么,只是喊了伺候的仆人,让其把这道折子送去司礼监。 而后,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就不在议论这件事了,全都是该干嘛干嘛,批阅奏折或者是其他。 ……………………………… 南京城 牛景德也不是瞎子,其坐镇南京都察院这么些年,岂会没些真正的心腹,只不过,这些心腹,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罢了。 但,有这些人在,牛景德对南京城的风向,却是了解的很及时的。 尤其是曾毅到任南京城后,牛景德手下的亲信,就更是时刻注意这方面的动向了。 是以,裴、越、怀、罗四位御史拜见曾毅的事情,牛景德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可,知道归知道,牛景德现在,却也没法他们了。 曾毅坐镇应天府,可他还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 他牛景德现在,就是想要动裴、越、怀、罗也是没那能耐了,曾毅,定然是不会准许他动这四人的。 “唉。” 书房内,牛景德的脸‘色’蜡黄,如同病入膏肓一般,双眼毫无神采,由此可见,这段时间,他的内心有多大的压力,竟然能活生生的把一个正常人给煎熬到如此的地步。 “一步错,步步错啊。”牛景德摇摇晃晃的扶着书桌站了起来,嘴里喃喃自语:“你们若是不管我老牛了,老牛我又何苦惦记着你们?”“若是你们能保全我老牛的子孙,倒也罢了,若是不能,可就怨不得我老牛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到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到来 “这折子,早就该来了。” 刘瑾看到南京都察院的几个御史的联名奏折的时候,脸上一阵喜‘色’,这可是好事啊。 陛下看了这道奏折,定然龙颜大悦的。 “陛下,喜事,喜事啊。” 刘瑾拿着折子就往后‘花’园跑。 如今的正德,平日里,大多数都是在后‘花’园玩耍的。 御‘花’园,也被正德给‘弄’的乌烟瘴气的,还有宫‘女’太监穿着百姓的衣服打扮,在后‘花’园叫卖摆摊。 可以说,好好的一个幽静的御‘花’园,现如今,‘弄’的是乌烟瘴气的。 “什么喜事?” 正德正在这群假的摊位前晃‘荡’,不由得扭头,看着一路狂奔而来的刘瑾,眉宇间,也闪过了一丝好奇。 “是南京那边来的折子。” 刘瑾笑眯眯的把手中的折子双手呈上,道:“陛下您看看就知道了。” 饶有兴趣的接过折子,翻看了下,正德的脸上果然出现了一丝的笑意,只是,却又带着一丝的‘迷’茫:“这最后署名的四个御史,朕好像在哪看到过,有点印象,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陛下,您日理万机的,哪能记得这等小事啊。” 刘瑾嘿嘿笑着,往上凑,道:“可,奴才却是对这几位署名的御史有那么一丝印象的。” “当初,南京都察院,参奏曾大人的折子,最后的署名,就是这四位御史和右佥都御使牛景德的。” “现如今,却是这四位御史,反过来参奏牛景德威‘逼’他们污蔑曾大人了。” 听刘瑾这么一说,正德才楞了一下,赶紧打开奏折,仔细的看了起来,原来,刚才这位爷根本就没仔细看奏折。 这也难怪,若是仔细看奏折的话,只要看了里面的内容,正德也就不会在问刚才那等问题了。 “好,好啊。” 仔细看完奏折,正德猛的把奏折合拢,大声叫好起来:“这四个御史,最初受牛景德威‘逼’利‘诱’,污蔑他人,虽可恶至极,然,其能及时悔改,却也算尚且有几分未泯的良知。” “只是,这牛景德,却着实可恶,身为都察院的右佥都御使,坐镇南京城,却做出如此事情来。” “若是不予严惩,天理难容。” 正德这一开口,就直接把牛景德等于是给断了后路,从一个皇帝的嘴里说出天理难容这样的话来,可想而知,牛景德,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陛下,按照那四位御史所言,牛景德背后,定然是还有人指使的。” 刘瑾双眼冒着‘精’光,查案,这可是好差事啊,最起码,可以捞不少好处的。 而且,东厂的诏狱到现在还没拿人开过刀,刘瑾正想找人试试呢。 “这群‘混’账东西。” 一听刘瑾提起这个,正德立时暴怒了起来:“结党营‘私’,污蔑朝廷大臣,此等臣子,留在朝廷上,也是玷污了朝廷。” “查,此案‘交’给旁人,朕也不放心,你东厂去查此时,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朕到是要瞧瞧,是谁敢在背后如此猖狂,竟然想要栽赃陷害朝廷大臣。” 这事,并非是牵扯到了曾毅,正德才会如此震怒的,若说是牵扯到曾毅,这,只能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下面的臣子,竟然欺骗到了他这个皇帝的头上来了。 臣子们欺上瞒下的事情,并非是没有发生过的。 只是,正德却是容不得被臣子们欺骗的。 “陛下您放心,老奴定然会把这件事给查的清清楚楚的。” 刘瑾赶紧应声:“只是,那四个联名具奏的御史,该当如何处置,还请陛下示下。” 到不是刘瑾连这点小事都要请示正德,而是这四个御史,既然联名参奏牛景德了,那,不用多问,肯定是已经投效了曾毅。 刘瑾不清楚曾毅的意思,这四个御史到底该怎么处置,他自然不能擅自决定了。 是以,还不如问问陛下是什么意思。 “这四个御史。” 正德皱了皱眉头,道:“既然是南京都察院的,免了牛景德的右佥都御使之职,从南京押回,让曾毅暂以左佥都御使之职坐镇南京都察院。” 哪个官职,该坐镇哪里,这都是朝廷早有定制的。 而左佥都御史虽然比右佥都御使地位高一些,可,其却不能坐镇南京都察院,因为这都是定制了。 是以,曾毅现在,只能是暂坐镇南京都察院。 可,虽然如此,这个暂坐镇要到什么时候,就没人知晓了。 这就好比一个知府自然比知县官职大,可,若是让一个知府去坐镇一个县,这是降职了,而且,也不和规矩。 曾毅在京城都察院,除去左都御史外,现如今,他这个左佥都御史就是最大的官职了,可是管着整个都察院的。 是以,只能是让其暂坐镇南京都察院。 “是,老奴明白了。” 刘瑾点头,正德的意思很明显了,牛景德押回京城,‘交’由东厂审问,而那四个御史,就要看曾毅的意思了。 若是曾毅愿意,那么,这四个御史,则跟着牛景德一起,被押回京城,若是曾毅另有打算,那,这四个人的事情,就功过相抵,没人会在追究的。 不得不说,刘瑾办事的速度,是极快的。 也或者说,刘瑾是在刻意讨好曾毅。 这边,正德的话刚说完,那边,刘瑾就让人拟了圣旨,‘交’予正德过目后,由内阁明发天下,同时,让东厂的人带着圣旨,快马加鞭,直奔南直隶而去。 京城,这道圣旨,只是引起了小小的‘波’澜而已。 现如今的京城官员,一个个的自顾不暇,谁还有心情去关心这事? 更何况,早在半年前,牛景德联名参奏曾毅的时候,京城就已经有不少官员知道这事情最终的结果了。 倒不是说曾毅是权臣,容不得旁人参奏。 从始至终,直至现在,曾毅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权臣该有的特征,甚至,曾毅还官声在外。 问题是,牛景德等人的联名参奏,明显是刻意污蔑的。 曾毅在南直隶到底如何,自有公论,且,从南直隶查出了千万白银,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曾毅在南直隶,没有做错。 或许其行为有些出格,但是,年少轻狂,就连内阁,也容忍了,毕竟,其本质,还是好的。 而牛景德等人的奏折,却是忽略了这点,把曾毅的所作所为给放大了无数倍。 当初,不少官员就有料到,曾毅动牛景德等人,那是迟早的事情。 以曾毅的秉‘性’,你若是实打实的参奏,没有任何的杜撰,他或许还不会理你,但是,你若是诬告,曾毅是绝对不会手软的,这也是百官对曾毅‘性’格的一个了解。 只是,百官并不知道曾毅是准备以什么样一个理由动手的罢了,而现在,却是知道了。 是以,在京城引起的‘波’澜,也仅此而已,知道曾毅以什么样的手段对付牛景德罢了。 旁的,也唯有一座老宅子内,一老臣的一声叹息罢了。 东厂是快把加鞭赶去南直隶的,其速度,甚至比锦衣卫传递消息的速度还要快上那么一些,这是刘瑾刻意为之的。 想要在曾毅跟前表现一下,抢得头功。 是以,是在东厂的番子离京一天以后,这消息,才被刘瑾给散播了出去的。 “你们抓人,直接抓去就是了。” 东厂的番子,拿着圣旨,到了南京之后,却是没有直接去南京都察院抓人,而是先去应天府见了曾毅。 东厂的番子,在哪里都能嚣张,可是,在曾毅跟前,却是老实恭敬的很。 原本,东厂的番子也就知道些情况,不过,外界都是言道,自家厂督和曾毅关系好,可,东厂的番子,却也有内部传播的消息,那就是自家提督,还是巴着曾毅的。 尤其是这次离京,刘瑾生怕手下这帮无法无天的手下在曾毅跟前坏了规矩,是以,还特意嘱咐了一番的。 是以,见了曾毅以后,这些往日猖狂的番子,却是一个比一个的老实,恭顺。 “厂督让小的们问曾大人,那四位御史,若是您点头,小的们就一起带回京城了。” 其中一个东厂的小头目弯腰,却是不敢看曾毅的脸‘色’的,这也是有规矩的,他和曾毅,错的太多了,若是敢直视曾毅,那是不敬。 “那四位御史,虽有过错,然,并非其本意,且,已经幡然悔悟,也算功过相抵,若有惩处,也由都察院内部即可。” “你等案圣旨行事即可。” 曾毅也不是绝情之人,既然那四个御史按照他的意思行事了,那,他自然是要护着他们一护了。 而且,经此一事,谁都知道这四个御史,已经投靠了曾毅,而这参奏牛景德的折子,就是他们的投名状。 曾毅也不怕他们日后在自己麾下使坏。 仅此这一次,就足以使得这四位御史的名声有损了。 日后,只要自己一视同仁也就是了,其四人,除非是真的不要官声,不要脸面了,若不然,是万万不能在投效旁人了。 这就好比是招降,一次你招降了,可以为改邪归正,再次,你又如此了,那,别人就该看不起了,官场上,也是如此,站队,很重要的。 若是他们日后真敢在曾毅麾下使坏,旁的势力,也没人敢接纳他们了。 “是。” 几个东厂的番子也明白曾毅的意思了,感觉点头,然后,领头的番子屏退了跟在他身边的几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双手奉上:“这是厂督让小的‘交’给大人的。”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旁边站着的梁猛上去,把盒子接了过去。 “小的告退。” 那东厂的番子躬身,缓缓退了出去。 “大人,这下您可就威风了。” 梁猛嘿嘿笑着,刚才那东厂番子的话,他可是也听着的,自然知道,自家大人要坐镇南直隶了。 梁猛可是不懂那么多的,只以为,曾毅是又升官了,却是忘了,其实,曾毅一直以来,以左佥都御使的身份,就能‘插’手南京都察院的事情的,只不过,没有‘插’手罢了。 这道圣旨,有或者没有,其实,都一样的。 ……………………………… 东厂的番子从应天府出来,没做休息,就直奔了都察院而去。 刚在都察院‘门’前下马,东厂的番子就拿出了圣旨,双手捧着,脚下不停,往都察院内闯着,同时,大声道:“圣旨到,南京都察院右佥都御使牛景德接旨。” 这番子的声音极大,只是这一腔,整个都察院内就全都听到了。 不由得,所有御史都楞了一下,尤其是联名参奏牛景德的四位御史。 圣旨直接下南京都察院的情况,可是很少的。 尤其是来找右佥都御使的,这让南京都察院内的一众御史稍微一愣,有聪明的,已经大概猜出了什么。 毕竟,牛景德和曾毅之间的事情,也并非是什么隐秘。 只是,让南京都察院内御史吃惊的,则是没想到,这事,来的这么突然。 皇帝的圣旨,肯定不会是让牛景德升官的,毕竟,若是牛景德有那能耐,也不会半年内整天愁眉苦脸,甚至,已经苍老了许多。 只是,虽然南京都察院的御史,也都知道,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迟早会被曾毅算账的,可是,这一天突然这么来临的时候,却显得有些不解了,毕竟,来的毫无征兆。 四位御史的奏折,是不可能经过南京都察院的,是直接送去了戴珊的跟前,而现如今,都察院内,曾毅不在京城,也就戴珊一个高官了。 是以,这奏折,没那么多人经手,直接进了内阁,然后,送进宫去了。 就算有消息泄‘露’,传回,可是,也比不上这奏折进宫的速度啊。 早上,戴珊见到的奏折,之后,直接送去了内阁,而在内阁也没做耽搁,直接送去的司礼监。 有了内阁的提示,这奏折,司礼监的小太监是直接送到了刘瑾的跟前的。 然后,皇帝见后,下旨,直到此时,还不到正午。 之后就是刘瑾让东厂的番子,带着圣旨快马加鞭敢来南京了。 就算京城那边有消息传出,可,也赶不上东厂快马加鞭的速度啊。 东厂的番子在正堂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牛景德才颤颤巍巍的出现。 可以说,这半年的心里煎熬,把牛景德的身子骨,也快给熬坏了。 “臣都察院右佥都御使牛景德,恭领圣旨。” 牛景德颤颤巍巍的跪下,心里,其实,已经知道,这或许,是对他的宣判了。 “奉天承运………都察院右佥都御使牛景德坐镇南京……不思上报皇恩……污蔑……着,革去官职,‘交’予来人带回京城,由东厂审问……。” 牛景德听完圣旨,只是长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只不过,脸‘色’却是‘阴’沉的可怕,原本,他还想着,若是由刑部或者其他衙‘门’的话,他背后之人,或许还能护他一护。 可,落在东厂的手里,谁也救不了他了。 “牛大人,请吧。” 宣读圣旨的番子把圣旨塞到了牛景德的手里:“若是牛大人不信,不妨自己看看这圣旨。” 南京都察院的事情,可是没什么保密的。 在第一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南京城。 牛景德被带回京城,意味着曾毅的反击来了,同时,或许,这个反击,只是开始。 谁都没想到,曾毅来南京半年不出手,一出手,就是杀招,直接抓了牛景德。 而从此,也意味着,南京都察院,肯定是曾毅掌控了,而且,绝对没有第二个声音了。 若是牛景德还是右佥都御使,那,其虽然比曾毅的地位要低一些,可,其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坐镇南京都察院,还能和曾毅斗上一斗。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 可现在,牛景德都被押回京城了,剩下的都察院的那帮御史,谁还敢和曾毅斗? 现如今,南京的官员,却是不知道牛景德被抓的具体原因的,只是为那另外四个御史没被抓,感到不解。 不过,也有官员,想到了或许是那四位御史是投效了曾毅的原因,所以,才没被抓。 总之,具体的原因,现如今,南京虽然是事发地,可是,整个南京城,知道的,却没几个人。 “咱们果然赌对了。” 裴、越、怀、罗四位御史,在都察院内,却是长出了口气,他们敢用名声被损的风险去参奏牛景德,可也是承受不小压力的。 若是他们如此做了,曾毅不庇护他们,那,他们几个,可就真的是完了。 现在看来,只抓了牛景德,而提都没提他们几个,显然,还是因为曾毅的原因起了作用。 “只不过,咱们的名声,怕也是不行了。”“日后不管如何,咱们,都是绑在曾毅这条船上了,就算人家瞧不上咱们,咱们也只能是这条船上的了。”裴姓御史开口,却是带着一丝的无奈,曾毅这次若是不庇护他们,让他们也被抓,日后,被放出来了,那,他们和曾毅无关,可,这次,他们没被抓,不管内情如何,他们的身上,肯定是要打上曾毅的标签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全都盯着呢 第三百四十七章全都盯着呢 都察院右佥都御使牛景德革职审问,曾毅这个左佥都御史坐镇南京都察院。 而,直到此时,整个都察院内的高级官员,就只剩下了左都御史戴珊和左佥都御史曾毅两人了。 可以说,都察院的高层官员,此时,处于极度空缺的状态。 而没有皇帝的点头,内阁也不好擅自往都察院内加人的。 “曾大人此番传话下官前来?” 都察院内,吴洪这个将近六十高寿的老头子冲着曾毅拱手,奈何,其年纪虽大,可此时,仍旧不过是南京刑部主事。 只是,别看南京刑部主事这个官职不大,可是,吴洪却是历任广东副使、福建按察使,其更是于正德年间,任南京刑部尚书的。 只不过,由于曾毅的出现,把这个世道的历史给搅‘乱’‘乱’了,是以,吴洪仍旧是南京刑部主事。 而吴洪,自然为官坦‘荡’,是以,面对曾毅这个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倒是没什么畏惧的。 “本官来南京以半载有余,却是常闻吴主事的官声。” 曾毅冲着吴洪拱手,满脸的敬意:“吴主事为官清正,矫矫有风节,让本官敬佩。” “奈何,早些本官初任南京应天府尹,公务繁忙,是以,直到今日,才得空,请吴主事前来一见。” 曾毅的话说的好听,可,吴洪却不是三岁孩童,而且,吴洪这一辈子,虽然没有位列朝堂重臣,可其也是任过按察使的,正三品的大员。 只不过,后来出了些事情,才会来南京刑部任一个主事的。 但,吴洪的威望,却是不减的。 且,吴洪虽然已经将近六十高寿,可其仍旧是头脑清晰,甚至,历史记载,吴洪至卒,仍旧是头脑清晰的很。 是以,吴洪根本就不会相信曾毅说的这话。 只是,奈何,吴洪虽然刚正,可,却也懂得人情世故,是以,冲着曾毅拱手,道:“是曾大人抬爱了。” “老夫以年逾‘花’甲,却是‘混’‘混’沌沌这么多年,倒是曾大人年轻才俊,乃是朝廷之栋梁。” 吴洪对曾毅,其实并没有多少的意见的,当然,是没有多少的意见,可是,也没有多少的欣赏,无他,吴洪对曾毅,并没有多少的接触。 就算是偶有耳闻,也是通过传闻罢了。 当初,曾毅在南直隶钦差巡视的时候,吴洪,也是凑不到跟前的,自然,也就没什么仔细的接触了。 “吴主事请坐。” 曾毅伸手,冲着旁边的椅子指了一下,待到吴洪落座之后,曾毅方才道:“听闻,吴主事曾任过福建按察使?” 吴洪微微诧异了一下,不明白曾毅怎么会提起这茬,按理说,他现在是降职了,若非是和他有仇有芥蒂的,谁愿意提这个,凭白的得罪人不是? “是任过。” 吴洪微微点了点头,年纪大了,也就没那么大的冲劲了,若是以前,怕是吴洪直接甩袖就走了。 “只可惜,吴某能力有限,不足以胜任此位。” 吴洪叹了口气,不管曾毅提起这茬是干嘛的,可吴洪自嘲一下,总是没什么的吧? “不。” 曾毅摆了摆手,盯着吴洪,道:“吴大人的能力,下官也是有所了解的,足以胜任按察使一职,只可惜,有‘奸’人从中作祟。” “吴大人刚正,却是着了小人的道罢了。” 曾毅说这话的时候,认真的看着吴洪,没有半分戏虐之意。 吴洪闻言,楞了一愣,盯着曾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曾毅刚才问他可曾任过按察使的时候,吴洪还想发火,可是现在,却是有些意识了,难不成,曾毅,是想提拔他? 要知道,这也不是没可能的,曾毅才刚把一个兵部的王守仁拉到了南京兵部尚书这个二品的朝廷大员的位置上。 而且,曾毅现在,最缺的,就是属于自己的势力。 这点,全天下的官员,怕是都知道的。 吴洪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着的,可是,嘴上,却是没吭声,想要看看曾毅到底是怎么想的。 “吴主事在南京刑部,任一个主事,却是有些委屈了。” “依着本官来看,吴大人最起码也担的起都察院的一个左都副御史了。” 曾毅说到最后,话里,却是改口,不在称呼吴洪为主事了,而是称呼为吴大人。 曾毅的这话说出来,吴洪,也就明白曾毅的意思了。 若是他愿投靠曾毅,那,这个左都副御史的位置,怕是跑不了的。 对此,并非是曾毅胃口大,都察院的位置有些特殊,若是年轻的,就算是曾毅,也不敢冒险把他安在都察院的左都副御史的位置上。 而吴洪却是不同,其以前也算是朝廷大员了,只不过,现在是被贬了。 可是,其却是有资历的。 是以,只要吴洪愿意投靠曾毅,那,都察院左都副御史这个位置,吴洪,是绝对能做的的了, 吴洪的呼吸,随着曾毅的话,也逐渐加剧了起来。 左都副御史,和当初的按察使一样,都是三品的。 可是,这个的权利的,可是比按察使的权力要大的多,重的多。 只是,吴洪也知道,他一旦答应了,那,以后,他就是曾毅这边的人了。 和都察院牛景德手下的四位御史不一样,他们四个和牛景德,只是上下级关系,而牛景德对他们是许了好处的。 吴洪这一答应,那就是站队问题了。 这就是官场,品级低的官员,那是要和上官搞好关系就成了,不会牵扯到朝廷大佬们的战斗当中,除非是特殊情况。 而京城的衙‘门’,及按察使布政使等朝廷重臣,重要官位,就牵扯到了站队问题。 而站队和下面的官员,则是不一样了。 下面的官员,如一个县令,只需要巴结好上官就行了,换个上官,他继续巴结就行了。 可,这些朝廷重臣的位置,却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是自己一个势力的,绝对不会平白送出去的。 一旦站队,日后,那就是跟着为首之人前行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甚至,有些时候,还要根据需要,做些牺牲。 而一旦他们领头之人,也可以说是这个势力的掌‘门’人倒了,那,他们也要跟着倒霉的。 而一旦选择站队,在反出,那将会是被排斥,看不起的。 吴洪,也就是因为当初站错了队,才会从按察使贬为现在的南京刑部主事的。 “承‘蒙’曾大人抬爱。” 吴洪拱了拱手,只是,这话,说出来,却是有些古怪,曾毅的官职是不小,可是,其年纪,太过年轻了。 “吴大人不忙着开口。” 曾毅却是摆了摆手,道:“今个,咱们不谈此事,此事,吴大人不妨回去仔细琢磨琢磨,等三日后,在给本官答复,可好?” 吴洪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如此,多谢曾大人了。” 若是这仓促间做决定,吴洪也是有些为难的。 虽然这是升官的好事,可是,却牵扯到了站队问题,而曾毅这个曾系内,现如今,满打满算,也就是一个司徒威,一个王守仁,这姑且可以称为两员大将。 至于屠庸,虽然是曾毅的原因,让其担任了锦衣卫的右监察官,可是,其却只是欠了曾毅的一个人情,而不可能和曾毅站队一起的。 因为屠庸本身,其实早就有自己的站队了,而且,其原本,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这样的人物,岂会没有站队? 只不过,有些官员的站队,朝臣们并不知道其背后是谁,这屠庸,就是其中之一。 是以,曾毅这个派系,看似前程不错,可,毕竟现在势力还是有些弱的,至于曾毅没了圣宠,在牛景德被抓以后,这个传言,也就在没人提起了。 可是,正因为曾毅这个派系没有成长起来,吴洪才会犹豫。 历史上多少少年天才陨落,派系也是如此,只要没有真正的羽翼丰满,那就有极大的风险。 当然,这世上,没有几个长盛不衰的派系,可是,总该,风险‘性’要小的多。 是以,吴洪也要考虑考虑的,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若是风险太大,那,这个左都副御史还是不做的好。 这些,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想好的。 曾毅也至多这些,是以,也不‘逼’他。 ………………………… “这下好了,都察院那边,可是都空下了。” 内阁,几位阁老今个,算是难得的有了一会的空闲,提起的,自然是都察院的事情了。 都察院,原本就是重要位置,现如今,都察院内官员却是空了一堆,只一个左都御史和一个左佥都御史了。 而且,左佥都御史还在南京城呆着,若是长此下去,都察院的运转,怕是要出问题的。 “陛下的意思,还是把都察院要‘交’给曾毅的。” 李东阳平静的道:“咱们也试探过几次了,每次,陛下无外乎都是这个意思,尤其是这次牛景德被抓了以后。” “陛下,就更信不过旁人了,只信曾毅。” 李东阳提起这个,也只能是苦笑了,在正德的眼里,曾毅掌控都察院,才不会出现随意敢欺瞒皇帝的事情。 皇帝看重曾毅,在几个内阁大学士看来,是好事,毕竟,他们也看重曾毅。 可是,过分的看重,可就未必是好事了。 “现在,盯着都察院的人,可是不少。” 刘健笑着,现如今,内阁的地位虽然确定了,可是,这只是内阁的地位,而非是他们几个内阁大学士的地位。 内阁是一个统称,也姑且称之为衙‘门’吧。 这个衙‘门’的权力确定了,可是,衙‘门’内的人,却是可以换的。 只不过,现在,内阁还缺那么一位大学士的位置,是以,现如今的几位内阁大学士,倒是没受到什么威胁,现在,抢的,是剩下的那个大学士的空位。 既然有空位可抢,谁会没事找事的招惹几个内阁大学士? 而若是能有一派的人坐上都察院的位置,那,可是就有很大的话语权了。 现如今的左都御史戴珊,是个典型的中立派,也可以说,其根本就没有什么派系。 也就是所谓的党羽。 当初,戴珊这个左都御史,也是为了平衡各方,才担任的。 现如今,戴珊这个平衡作用的左都御史,也是绝对不能缺失的,是以,争的,就是左都副御史和右佥都御使这个职位了。 原本,皇帝是有意让曾毅任都察院的二号官的。 哪怕是现在,皇帝的意思也没变,可问题是,曾毅去了南直隶,总是要有那么几个,自以为如何的官员,出来蹦跶一番的。 且,就算是左都副御史的位置没戏,可,不是还有右佥都御使么? “都盯着都察院这一亩三分地,却是忘了,宫中,还有一条饿狼。” 次辅谢迁冷哼。 都这个时候了,百官还是不能够真的暂时放下政见,矛盾拖后,齐心对外,这让谢迁心寒。 其实,内阁虽然已经处于顶峰了。 可,其处于顶峰的时间,毕竟太短了,若是在靠后十几年,那个时候的内阁,定然是除了皇帝外的一言九鼎。 内阁只要开口,谁也不敢盯着都察院的一亩三分地,可是,现在,却是不行的。 内阁的权力是到顶峰了,可是,其威严,还没有深入人心,骨子里,总是有官员想要蹦跶几下,给自己争取些利益的。 “刘瑾那阉贼,怕是盯上都察院了。” 杨廷和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道:“咱们朝中官员,盯着都察院,其实也是没用,皇帝既然已经下了决定,让曾毅掌控都察院,而左都御史戴珊,其实,也是不怎么管事的老好人。” “百官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动摇陛下的决心的。” “而皇帝身边的人,却就未必没这个能耐了,其中,以刘瑾为最。” “这权阉,现如今,已经敢卖官了,若是能掌控都察院,对其,自然是有好处的。” 杨廷和的一番话,让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沉默。 杨廷和的话,并非是没有道理的,而是刘瑾的爪子,已经伸了出来,而且,没有任何的掩饰。 现如今,怕是谁都看的出来,刘瑾已经不满足现状了,想要‘插’手朝廷。 如今,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刘瑾何时才会真正的开始与百官彻底撕裂。 “曾毅那边,不可能没有考虑。” 首辅刘健微微皱了皱眉,不过,随即就舒展了开来,道:“曾毅那边,岂会料不到右佥都御使牛景德被抓?” “原本,都察院少一个左都副御史,已经是不和规矩了。” “现如今,右一个右佥都御使被革职了。” “左都御史戴珊坐镇北京城,而曾毅这个左佥都御使坐镇南京都察院,若是真出了些许事情,两人,连挪腾的空间都没有。” “这种情况,曾毅不可能没有预计到。” “一个衙‘门’,可以空缺一个官职,可是,若是空缺的太多了,影响了运作,可就不行了。” “这点,以曾毅的‘性’格,定然是早有考虑的。” “咱们现在,不妨等等,南京那边,必然是会有反应的。” 首辅刘健的这番话,却是让几个内阁大学士连连点头。 若是回想下曾毅的‘性’格脾气,的确,此事,曾毅那边,定然会有准备的。 而且,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看的出来,曾毅虽然没怎么刘瑾,可其实,却是防着刘瑾,压着刘瑾的。 只要曾毅有意都察院,那,就是在借给刘瑾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和曾毅争的。 “希望如此吧。” 杨廷和叹了口气,若是以前,曾毅在京城的时候,他自然不会担心,可是,现如今,曾毅去了南京城。 有些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隔得太远了。 ………………………… “老大人,留不得啊。” 一处官宅内,两三个略显年轻的官员满脸哀求之‘色’,说是年轻,其实,也都是中年了,只不过,比坐在首位上的须发结白的老官员,要年轻的多。 “你们想如何?” 坐在首位的老者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低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下面的两个官员,沉声道:“劫囚?还是如何?” “人,是进了东厂的,不是都察院,也不是刑部、大理寺。” “咱们连人都见不着。” 说完这些,坐在首位上的老者‘胸’部急促起伏,急喘了几口气,缓了许久,方才道:“一旦‘露’面,被东厂抓到了马脚,他们,可是不会讲情面的。” “到时候,只会牵连更多。” 位于左边的中年官员脸‘色’也是‘阴’沉,却是有些不赞同首位老人的话:“那,咱们总不能坐视如此,总是要想些法子的。” “东厂,就是当年的锦衣卫。” 须发皆白的老者冷声道:“你们谁见过,当年,有谁能在锦衣卫内用计的?” “放心吧,他知道该如何做的。”须发皆白的老者叹了口气,道:“护好他的家人也就是了。”说完这话,老者摆了摆手,疲惫的合上了双眼,不在吭声,示意两位官员退下。 第三百四十八章交代 第三百四十八章‘交’代 “你们四个,既然已经幡然悔悟,本官自然既往不咎。” 曾毅看着下面坐着的裴、越、怀、罗四人,四人全都是满脸的惶恐之‘色’。 可以说,虽然牛景德倒了,而且,也等于是他们四个一手促成的,可也正因为此,他们四个此时,心里却只会更加的不是滋味。 此时,可以说,他们四个已经没了任何利用的价值了。 此时,若是曾毅卸磨杀驴,他们四个也是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而且,就算是曾毅不卸磨杀驴,只要是把他们四个一脚踢开,置之不理,他们四个,怕也是熬不了多久了。 毕竟,他们四个,没有任何的后台,还得罪了牛景德,虽然牛景德进去了,可是,牛景德背后的人,可是还在的。 是以,这个时候,若是曾毅不理他们,把他们踢开,其实,就是对他们四个的致命打击了。 “我等多谢大人宽厚。” 裴、越、怀、罗四人冲着曾毅连连拱手道谢。 可以说,曾毅既然把这话说出来了,那,也就意味着曾毅不会如何他们了。 最起码,可以说,曾毅是不会动他们四个了,甚至,还会略微的护着他们四个。 这个,就足够了。 “任谁,都难免会有被‘蒙’蔽心思的时候,而上官以权压人,这种事情,也是常有。” “你们,倒也不算有多大的过错。” 曾毅笑着,安慰几个人,道:“只是,不知道你们几个,可有什么想法?” 裴、越、怀、罗四人互看了一眼,不知道曾毅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四个,说的好听些,是朝廷命官,这是没错的。 可是,若是说的不好听些,现如今,他们四个,可是全部被曾毅拿捏着的。 此时,就算是曾毅让他们四个做些什么,他们四个,也是没有反抗更没有商量的余地的,除非,是他们四个想要丢官罢职。 可,他们四个既然向曾毅投诚了,那就是意味着他们四个不想丢官罢职,若不然,何苦像曾毅投诚? 可以说,此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了,不论曾毅要他们如何,他们几个,只能是一条道走下去了。 “不知大人的意思是?” 裴姓御史小心的看着曾毅,有些不明白曾毅的话是什么意思,或者说,想要确定一下,曾毅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 “曾大人倒是好心肠啊。” 刘瑾在京城内的‘私’宅内,手里拿着东厂传回来信,不由得叹了口气。 信上自然是把南京的事情给叙述了一遍的。 原本,按照刘瑾的看法,这事情,若是发生在他的身上,那,不说旁的,他绝对会在事后,把这四个御史一起给收拾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找完事了,一投诚,就拉倒了? 而且,正好,裴、越、怀、罗四个御史参奏牛景德的奏折上,也承认,是牛景德对他们予以威‘逼’利‘诱’。 这,就足够了。 在刘瑾看来,曾毅,还是心软了,竟然是饶了他们几个。 “曾大人是好心肠,只是,咱们东厂,可也不是省油的地方。” 刘瑾把信收了起来,冷笑道:“曾大人既然饶了裴、越、怀、罗四个御史,那,咱们也就不说什么了。” “只是,这牛景德,却是罪大恶极,绝对不能饶了的。” 说完这话,刘瑾看着下面跪着的东厂的番子,道:“让小的们准备好了,牛景德一到京城,就直接审问,看好了,别把人给‘弄’死了就成。” “什么刑罚,只管招呼,一定要让他把事情都给吐出来。” “这可是咱们立功的机会。” “懂么?” 刘瑾瞪着下面的东厂番子,嘿嘿笑着。 在刘瑾看来,这事,只要他做好了,先不说皇帝那边,他肯定能讨一个好,毕竟,这是皇帝‘交’代的差事,他办的干净利索。 这最起码能在皇帝跟前证明他刘瑾的办事能力。 而再者,这事,牵扯到曾毅,皇帝也是惦记着的,他刘瑾办的漂亮了,皇帝肯定是有赏赐的,而曾毅那边,虽然不会明说,但是,却肯定会记他刘瑾一个人情的。 旁的不说,单是曾毅的一个人情,就足以让刘瑾知足了。 只不过,下面的番子,可是不懂刘瑾的这些心思的,虽然不懂,不过,却也以为,这差事,是皇帝‘交’代下来的,办好了,皇帝自然有赏,这,就足够了。 “厂督,您就放心吧,咱们东厂办事,还能出错不成?” “咱们东厂现在的刑讯好手,可都是当初从锦衣卫的诏狱‘弄’来的。” “可以说,等于是锦衣卫的诏狱,原封不动的到了咱们东厂。” “当初,进了锦衣卫,可曾有不开口的官员?” 说完这话,下面跪着的番子嘿嘿笑了起来,这还是东厂诏狱‘弄’成以后,第一个审问的官员。 这在下面跪着的这个番子,也是东厂的二档头来看,这可是好事。 只要这个案子办好了,也能把东厂的威风给抖擞出去,免得真让旁人以为东厂畏惧朝廷百官,不敢出手。 而且,在二档头来看,只要这个案子办好了,以后,京城的百官,见了东厂的人,也真是该绕着走了。 锦衣卫不行了,东厂,将会成为昌盛时期的锦衣卫。 要知道,身为东厂的二档头,和下面的普通番子可是不一样的。 东厂的势力越大,东厂的权力越大,他们的好处就越多,也就越威风的。 “恩。” 刘瑾微微点了点头,对于二档头的话,显然,很满意。 不贵,随即,刘瑾的眉头皱了一下,道:“有一点,这个案子,绝对不能栽赃,更不能有错。” “啊?” 二档头楞了一下,有些诧异的看着刘瑾,显然,有些不相信这话是从刘瑾的嘴里说出来的。 要知道,身为东厂的二档头,他可是经常接触刘瑾的,对刘瑾的‘性’格,那也是了解的很。 刘瑾,整个就是一个无利不起早,只要有好处,什么事都敢做的人,怎么,现在竟然说出了这种话? 若是有旁人在的时候,刘瑾说出这种话来,二档头还可以理解,毕竟,有些事情,是要做个样子给旁人看的。 可是,现在,并没有旁人在,是‘私’下,更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是以,刘瑾说的这话,就让二档头不明白了。 “蠢货。” 刘瑾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刘瑾也知道,他手底下,没几个有真才实学的,有真才实学的,谁会来他刘瑾一个太监的手底下任职的。 这一点,刘瑾可是看的很清楚,虽然他现在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更是东厂厂督,可是,却仍旧改不了他的一个身份,太监。 满朝文武,对他们这些个太监,也可以说是宦官,是深恶痛绝的,根本不屑于和他们同流合污。 对此,刘瑾虽然恼怒,可是,却也有一点看的清楚,只要他刘瑾权势重,早晚有一天,会有朝臣投效他刘瑾的。 而现在,刘瑾,就等的那一天。 至于他手下的东厂的这些个档头,只能是凑合着用了。 蠢些就蠢些吧,刘瑾能有什么办法?只要忠心,凑合着能用就成。 “这是咱们东厂经手的第一个案子。” 刘瑾看着二档头,叹了口气,道:“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第一个案子,咱们必须办好了,办漂亮了,让人看着舒心,懂么?” 刘瑾可不傻,他东厂是龌龊,是不堪,是各种贪婪,这些,刘瑾都知道,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但是,有些时候,面子,还是要有的。 若是第一个案子,都办的经不起推敲,那,他刘瑾丢不起这个人。 而且,最主要的,这个案子和曾毅有牵扯。 曾毅是什么人,刘瑾也知道。 这个案子,若是办成了冤案,对曾毅的名声,可是一个打击的,传了出去,他刘瑾没落下曾毅的人情,反而得罪了曾毅,这算是什么事? 是以,这个案子,就必须要是真实的,有凭据的。 “还是厂督高明。” 二档头嘿嘿笑着,拍着刘瑾的马屁,只是,心里,却是不怎么认同度,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在二档头看来,东厂的所作所为,天下谁不知道,可是,那又如何,只要能把宫中的那位给哄好就行了。 至于旁的,你就是在作秀,也是枉然,你哪怕是在审理两三个案子,都公公正正的,也没人说你东厂的好。 是以,这些,都是白搭。 不过,这话,二档头也不傻,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若是说出来,他的这个二档头,怕是别想在当了。 “把事情办好,办漂亮了,杂家有赏,若是办砸了。” 刘瑾冷汗了几声,没有说话,只是,二档头心里也明白,这若是办砸了,别的不用说,他这个二档头,怕是当不成了。 就冲着这个二档头的位置,他也是要把事情办好的,要知道,他这个二档头,平日里,可是也能捞不少好处的,若是这个位置没了,谁还知道他是谁啊? 而且,他自己知道自家的事情,他这个二档头,可是没做过什么好事的,就是东厂的番子,他的手下,也有不少恼他的。 一旦他这个二档头的位置没了,他可真是要倒霉了的。 刘瑾手下的这几个档头,可以说,没有一个是聪明的,刘瑾之所以还用他们,其实,就一个原因,这几个档头,或许不聪明,但是,他们却是都知道一点,就是,他们的权力来自刘瑾。 而且,他们几个也清楚,就凭他们几个,是绝对不可能代替刘瑾的,是以,他们几个,可都是老实的很。 也正因为此,刘瑾才会重用他们的。 没办法,既然没有才子,那,忠诚,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就成。 ……………………………… “南京城那边,可是‘乱’了啊。” 锦衣卫,正在办公的屠庸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抬头,冲着司徒威笑了笑,出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司徒威有些琢磨不透。 “怎么了?” 司徒威有些纳闷不解的看着屠庸,不知道屠庸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那边传来的情报,你还没看吗?” 现如今,锦衣卫的情报,可是互通的,就算是屠庸不给司徒威说这些,司徒威也是肯定会知道的。 只不过,情报就算是互通的,可是,两个人总也不可能所有的情报都看了吧,一般都是两人各看各的。 也就是分拣了看的。 是以,屠庸也不做那小人,既然看到了,提一提,也没什么。 若不然,现如今,屠庸可等于是欠着曾毅一个人情的,若是他在故意隐瞒那边的消息,传了出去,对他屠庸的名声,也是一个损害的。 “还没。” 司徒威楞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道:“怎么?难不成,出事了?” “也不算是吧。” 屠庸叹了口气,道:“南京城那边,能出什么事?” “只不过,却是有些消息传出罢了。” 司徒威就不吭声了,盯着屠庸,屠庸既然说没事,还一直说有消息传出,这,就是有些奇怪了。 问题,应该就在于屠庸所谓的消息了,到底是什么消息。 “南京城那边,据说,现任南京兵部尚书,要有一些动作了。” 屠庸叹了口气,现任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那可是曾毅的人,是以,屠庸才会对司徒威提起这事的。 司徒威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散发了一丝‘精’光,不过,却又转瞬即逝:“什么动作?” “情报上说,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对于现如今南京的军备,可是有些不满意的,想要进行改动。” 屠庸的这一句话,就让司徒威的心神不由得跳动了一下。 不同于旁人,司徒威也算是曾毅的心腹了,是以,也是大概知道曾毅的一些计划的。 而且,司徒威也明白,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那就是曾毅的人了,他的所作所为,肯定是曾毅授意了的。 若非如此,曾毅何苦费了大把的力气,把王守仁直接擢升为南京兵部尚书,正二品的大员,若是不受自己掌控,曾毅岂会做这种事情? “这些事,咱们可是管不着吧?” 司徒威似笑非笑的看着屠庸,不知道屠庸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管不着。” 屠庸点了点头,道:“只不过,有些奇怪罢了。” “要对军备进行改动,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事关重大。” “要知道,当初,曾大人在南京钦差巡视的时候,就对南京城的军备进行了大的改动,到现在,南京军备的人,也还没有补全。” “此时,若是现任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在对南京的军备进行改动,那,到时候,南京军备,怕是要在空缺了许多的人的。” “若是无事还好,可,一旦有事,怕是连曾大人,也要被牵连进去的。” 屠庸的这些话,说的句句肺腑,听起来,仿佛都是在替曾毅考虑的,都是在替曾毅着想的。 只是,司徒威现在也不是当初的司徒威了。 什么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人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 一句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有什么不同的意思,这些,司徒威现在,都懂,或许,他还不如屠庸,这个,无可厚非,毕竟,他是武官,而且,以前还是在锦衣卫‘混’的。 而屠庸,那是饱谚儒,他岂会能和屠庸比。 可是,今个,屠庸的话,他却是能听懂里面的意思的,这是在借着此事,来试探曾大人在南京,到底想要做什么的。 若是以前的司徒威或许会上当,可是,现在的司徒威却是不会上当了。 甚至,听完屠庸的这话,司徒威的脸上就出现了一股‘迷’茫的表情:“这事,可就不归咱们锦衣卫管了。” 说完这话,司徒威还有些诧异的道:“本官到是记得,屠老大人您和曾大人,似乎是旧识吧?” “且,您和曾大人的关系也不比寻常,这事,您若是想要提醒,不妨派人给曾大人送信一封,也就是了。” 司徒威说这话,看似无意,可其实,却是在讽刺屠庸的,好歹你屠庸也是受过曾毅的大恩的,怎么现在,就能还来通过他司徒威来试探曾毅去南京的意图呢? 这样做,也太不过君子了吧? 可以说,现如今,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司徒威也没有辜负曾毅的期望,已经是成长迅速了。 屠庸老脸略微泛红,尴尬的笑了笑,道:“咱们锦衣卫,若是给人传递消息,却也是有些不妥的。” “这事,也就是咱们在这说说罢了。” 有司徒威在这,屠庸岂会自己开口说是给曾毅送信?就是他不开口,这信,司徒威也肯定会送到的。 “这到也是。” 司徒威点了点头,道:“只是,这事,万一传了出去,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屠老大人泄‘露’消息呢。” 司徒威这话,等于是彻底的将军了屠庸,就算是以后曾毅知道了这事情,也是你屠庸这传出去的,和我司徒威无关。这,主要是锦衣卫那边,是不可能盯着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的,都是自己人,怎么可能盯着。可,屠庸却说了这话,也就是意味着,屠庸,暗中令人盯着南京的,这让司徒威如何的不生气? 第三百四十九章得逞 “这事,先不着急。” 京城,某处官宅内,有三五官员聚集,在一起商议事情。 只不过,既然是在‘私’下里聚在一起的,而非是在衙‘门’,那,也就是意味着他们几个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有一点,可以证明,则是他们几个,肯定是有要事商量的,而且,还是那种不能拿到台面上的事情。 “咱们在不出手,可是有人要比咱们先出手了。” 这几个官员当中,只有一个的年纪略微年轻,看起来,到是都像是朝廷重臣。 能够成为朝廷重臣,或者说,能够走到这一步的,在这个年纪,是靠资历的,都是要一步步的慢慢爬上来的。 等到了这个地位的时候,其年纪,也小不到哪去。 当然,也有例外,如曾毅,等,但是,这都是极少数的部分。 “这个时候,咱们,最好还是多等等的好。” 居中的官员脸‘色’凝重,双眼微微眯着,看似在沉思,可双眼中却不时的闪过一丝的‘精’光,足以证明其非同一般。 不过,能成为朝廷重臣的,就没有哪个是简单之人的。 要知道,大明朝的官职,是不少,可是,却也不算多,尤其是手握大权的朝廷重臣的这些个位置,就是更少了,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大多数,都是挤破了脑袋,经历了风霜,最终的胜利者。 “不错,不能太着急了。” 旁边的一名面‘色’略微发黑的的官员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局势未明之前,咱们,最好别贸然动手。” 这话,虽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可是,却也是等同于是否认了他们当中那年纪略轻的官员的话。 “现如今,局势尚未彻底稳定下来,咱们贸然出手,计划失败了不算,若是在有损兵折将,或是丢了面子,可是就遭了。” 在这官员来看,现在,局势还没完全明确,是以,不急着出手。 这倒不是说,局势没有明确的时候,绝对不能出手,还是要看事情的。 因为,大多数的事情,其实,都是在局势尚未明朗的时候出手,才能占尽先机的,若是等局势明朗了,也就谈不上先机可言了,到时候,什么结果,或者旁的如何,谁都看的清楚的。 是以,要想有便宜可占,要想不跟在别人身后喝汤,甚至,连残羹剩饭都捞不到,那,就只能是在局势未明之前,先与别人看透,然后,先行一步。 只是,这件事情上,在这官员的眼里,现如今的条件,好处虽多,可是,能得到的几乎,还是太小了,相反,失败的几率,要大的多。 而且,失败了,也不是没什么损失的,是以,这件事上,还不如在拖一拖。 “盯着这个位置的,可是有不少的。” “咱们若是在拖下去,真的是要失去先机了。” 当中略显年轻的官员声音有些急促,可是,却又不得不压着‘性’子,在他看来,周围的几个官员,年纪大了,心思也变的胆小了。 有些事情,本身,就是要冒着很大风险的,而且,在他看来,风险,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大的。 只是,资历所限,年龄所限,都让他无法发火,甚至,有些话,都不能说出来。 他还是太弱了,虽然他们五个在一起谋士,可是,他,不过是其余四个人刻意提拔他,点播他的。 是以,有些话,必须要保持分寸的,若不然,一旦说的太过分了,或者,和他们观点不同,让他们误认为了什么,怕是他自己,就是会被排斥出去了的。 这个损失,同样的,他现在,还不能承受,想要往上走,他就必须借助外力的。 “现如今的格局不同啊。” 居中的官员看了年纪略轻的官员一眼,似乎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眉宇间闪过一丝的无奈,更是闪过一丝的失望,不过,还是耐心的解释道:“若是以前的朝局,自然没什么风险,争了,也就争了。” “可是,现如今的朝局却是大变。” “以前,怕是都察院的位置刚空下来,一群臣子们就开抢了,甚至,不等空下来,就有人想方设法的想要把人给‘弄’下去,空出位置来,好让他们的人上去。” “可是,现在呢?” “都察院的位置,可是空了这么久了,谁敢盯着?” 居中的官员此时,却是显的很有耐心,仔细的解释着,而且,眼睛,也不看人,像是在发表他自己的看法一样。 可是,年纪略显年轻的官员却是知道,这话,其实是说给他听的,他的心思,虽然‘阴’沉的很深了。 可是,和眼前的这几个老狐狸一比,他还是显得太嫩了,心里有什么想法,根本不用脸上有什么表情,哪怕是脸上古井无‘波’,他们也能从你的语气里,从你的话里,听出什么来的。 所谓的喜怒不言于‘色’,那只不过是官场的第一步,最简单的一步而已。 做到喜怒不言于‘色’,只能算是略窥官场罢了。 “现如今,都察院的位置,南京的那位,由牛景德的结局,也能看出,他并没有失宠,所谓的失宠,只是谣传,他去南京任职,怕是在积攒资历,等他在回京之时,更高的官职,定然是等着他的。” “这位,倒是不怕,其行事也算是刚正,只要咱们行得正坐的断,不用什么害人的方法就成,。” “可是,宫中的那位,谁不怕?” 居中的官员说到最后,不由的叹了口气,脸‘色’一阵黯然:“那位,就是一条疯狗,他若是真要抢,有皇帝向着,谁能争的过他?” “最后,若是因为争抢,还被着条疯狗给咬了一口,值得吗?” “这条疯狗,可是记仇的啊。” 居中的官员正因为年纪大了,所以,看的才更清楚,看的,才更多,不会想当然的意气用事。 而那略显年轻的官员,此时,却也有些沉默了,他也并非是刚愎自用的人,这番话,也是能够听进去,且,客观分析的,是以,他也知道,这番话,没有错。 只是,虽然如此,可是,略显年轻的官员,心里,仍然有那么一股的不服输的意思:“可若是万一,有机会呢?让别家占了先,那……。” 这略显年轻的官员所想的,其实,也没错,做事,总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的。 有些事,在做之前,注定了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 就像是都察院的位置,平时,没有出现这情况的时候,位置都满着,若是想要他们的人上去,那是免不了要一番谋划的。 那个时候,也是要耗费不少‘精’力,甚至,也要有官员因此连累的。 若是现在,他们畏惧刘瑾这条恶狗,让别人抢了先,到时候,怕是段时间内,他们都不会在有机会了。 “其实,你们认为,在这件事上,咱们,能有多大的机会?” 居中的官员似笑非笑的看了略显年轻的官员一眼,他活了这么大虽说,岂会看不透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左都副御史的这个位置啊,若是有希望,除非是六部尚书,旁的官员,哪个不想争一争,抢一抢的。 只要能争到手,只要能抢到手。 日后,细心培养出自己的一番势力,在朝堂上,那就是一股不容小觑,任谁都要给上几分面子的派系了。 而他们五个人当中,也就是这年纪比他们略小的官员有机会争这个位置了,他们几个,不可能去争的了。 这种‘诱’‘惑’,没有几个官员都抵挡的住,只要有机会,总是想要试试的,却是根本就看不到,机会与风险,到底各占多少。 甚至,被巨大的利益给‘蒙’蔽了双眼,根本就看不出这到底是陷阱,还是什么。 而现如今,他就是被利益给‘蒙’蔽了双眼。 ………………………………… “你觉得不妥?” 宫中,正德有些诧异的看着刘瑾,双眼微微眯在了一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瑾,道:“怎么个不妥法?” 刘瑾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正德的表情,见没有生气,方才开口道:“都察院也是朝廷重用的衙‘门’,现在,只有一个左都御史和一个左佥都御史,而且,曾大人这个左佥都御史还要在南京坐镇,这,官员空缺太多了。” 自古以来,宦官干政,都是极为敏感的,是以,刘瑾的东厂虽然猖狂,可是,却也是从不搀和进各个衙‘门’内的事情里。 而今天,刘瑾说的事情,却是逾越了,是以,自然是要小心的探探正德的口风的。 不过,在刘瑾看来,还好,正德虽然有些诧异,可终究,没有生气,只要如此,就成了。 “是缺了不少。” 正德点了点头,眼珠转动,笑呵呵的看着刘瑾,道:“你看的倒是仔细,竟然还记着这事,只是,朕是有意为之,刻意把都察院留给曾大哥的,这左都御史的位置,既然有人了,而且,曾大哥整日繁忙,怕也安稳不住,可是这左都副御史的位置,可是要给他留着的。” “这左都副御史的位置,老奴是不敢提的,老奴也知道,这是您特意给曾大人留的。” “只是,这牛景德既然已经被抓了起来,且,不论旁的,单是其威‘逼’利‘诱’下官栽赃陷害同僚,这,就足以革了他右佥都御使的官位,不予叙用的。” 刘瑾,其实早就准备好了退路,左都副御史的职位,他还真不敢盯着,敢和曾毅抢官职,他不想活了不是。 是以,其实,原本,刘瑾就是盯着右佥都御使这个位置的,只不过,总是要有个进退技巧的。 刘瑾提左都副御史这个位置,其实,就是等着正德摇头的,只要正德摇头了,他在提右佥都御使的官位,以正德的‘性’子,十有***,是要让他看着办的。 只要正德开口,让他看着办了,那,谁当右佥都御使,还不是他刘瑾说了算。 虽然现在,曾毅坐镇南京,就算是他刘瑾任命了右佥都御使,那也不能和曾毅抢权。 可,曾毅能在南京呆多久?迟早是要回京的。 只要曾毅回京了,那,南京城都察院,还不就成了他刘瑾的天下了。 “你说的,到也不错。” 正德点了点头,却是看着刘瑾,道:“这事,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谁说的什么。” 刘瑾楞了一下,满脸惶恐,直接跪在了地上:“这没人给老奴说什么,全都是老奴自己瞎捉‘摸’的,是老奴有罪,还请陛下赎罪啊……。” 刘瑾这招才叫聪明,知道正德最不喜欢的就是下面的人跪来跪去的,尤其是他身边的人,整天跪来跪去的,正德更是讨厌。 而且,正德最受不了的,则是下面的人哭哭啼啼的。 果然,正德一看刘瑾这模样,立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起来吧,起来吧,朕不是也没说你什么不是?” “只是,怕你被旁人给利用了。” 正德叹了口气,道:“牛景德与那几个御史的联名奏折,不就是在利用朕,若非参奏的是曾大哥,换成是了旁的臣子,朕,怕已经是信了他们的奏折了。” 刘瑾这才缓缓站了起来,看着正德,道:“陛下放心,老奴虽然笨,可却也不会被旁人利用的,老奴和朝廷的那些大臣,可是从不‘交’往的,老奴自知,比不过那些个大臣,是以,不敢和他们有‘交’集。” 刘瑾的这一番话,却是特意说的,只有一个意思,他刘瑾,是忠心对皇帝的,绝对不会和外面的臣子有什么联系。 刘瑾知道,这也是正德最为在意的事情,更是历朝历代皇帝最为在意的事情,没有哪个皇帝会希望宫中的太监和宫外的大臣有那些不清不楚的联系。 太监和大臣们有不清不楚的联系,为的是什么?还不是皇帝的事情? 别说是皇帝了,就算是普通百姓,也没人希望有人盯着自己,同时,散播情报什么的吧? “你既然能想到这,也算是用心了。” 正德叹了口气,道:“那右佥都御使的人选,你就在费心,琢磨一个吧。” “琢磨之后,直接让内阁拟旨就成了。” 正德,原本就极为厌恶朝政,若是在大臣们的跟前,或许,还会装模作样几句,可是,在刘瑾等这些亲近的内‘侍’的跟前,正德也就懒的装模作样了。 “到时候,你就说是朕的意思,就成了。” 正德这是不做事,还要把事情拦在他自己的身上,传了出去,也省的说他这个皇帝什么都不管。 岂不知,刘瑾想要的,其实,就是正德如此。 只是,虽然心里这么想的,甚至,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嘴上,刘瑾还是不敢的道:“这……老奴毕竟是宫中的人,对朝廷大臣也不熟悉,若是有了失误?” “这事,就算是让朕挑人,也是一样。” 正德瞪了刘瑾一眼,道:“挑个忠厚老实的就行,别没事总给朕找麻烦。” “若是让那些个大臣去挑,日后,朕的耳根,定然是又要‘乱’几分了。” 正德也不傻,若是让大臣们挑选,最后任职右佥都御使的,肯定是要和他们站在一起的。 可,若是让刘瑾去挑,那就是站在他皇帝这边的。 在正德看来,自然是站在他这边的,不会没事上奏折的烦他,岂不知,若是真没人上奏折了,这天下吏治,那才真的是荒废了。 刘瑾等的就是正德的这句话,有了正德的这句话,就算是以后出了什么事,也和他刘瑾没有关系的。 “老奴定然不负圣望,定然挑选出一个忠厚老实的,不会让陛下头疼的。” 刘瑾嘿嘿笑着,只要下面的大臣不找他刘瑾的麻烦,他刘瑾乐的都察院没折子上奏,他之所以想要在都察院安***的人,为的,就是能在朝廷大臣内,安一个耳目。 而且,尤其是都察院这种地方,安一个耳目,效果可是不弱的。 至于锦衣卫,刘瑾自然也是想要‘插’手的,可是,锦衣卫有曾毅做后台,根本就不怕刘瑾的,是以,刘瑾的人,也不可能安***去,更何况,刘瑾,也不想更不敢得罪曾毅。 “行了,不说这些无趣的事情了。” 刚说了这几句,正德就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由此可见,正德对朝廷事情的厌恶程度,到了何等的地步。 “有没什么有趣的事情?” 说起这个,正德脸上的厌恶才算是去了几分,略微带着一丝兴致的看着刘瑾。 平日里,刘瑾总是要给正德说些有趣的事情的,这些,都是刘瑾特意让东厂的番子给搜罗来,特意讲给正德听的。 而且,这,也正和正德的胃口,平日里,在后‘花’园内玩累了,美人躯上玩累了,总是要让刘瑾讲几个有趣的事情,笑上一笑的。 刘瑾嘿嘿一笑,赶紧连连点头,道:“有,自然是有了。”“而且,还就是发生在京城,前几天的事情了……。”刘瑾嘿嘿笑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第三百五十章悲剧性人物 刘瑾的办事效率,可以说是极快的,不到两天,都察院的右佥都御使就已经走马上任了。 虽然是以皇帝的名义,可是,这事情,却也是瞒不住人的。 现如今,京城大小官员,哪个不知道右佥都御使是刘瑾的人? 可以说,原本,王贵是由一个都察院的御史一跃成了右佥都御使,地位立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他的名声,可是彻底的臭了。 甚至,不少往日的同僚好友与其绝‘交’,这后果,就算是王贵早有预料,可是,真到跟前了,却也仍旧有些承受不住的。 整天出‘门’,被同僚们看到了,指指点点的,背地里,不知道怎么骂。 就算是在都察院坐着,可,下面的人,也都是面上恭敬,刚转头,就不知道怎么在背后骂他了。 甚至,他王贵的这个名字,怎么就惹着谁了,有人竟然说他名字庸俗等。 看似是在背后说的,一转脸,一大群同僚,也不知道是谁在‘阴’阳怪气的说的,可是,只要不回头,这声音,保准小声到正好能让他听到。 其实,王贵在投靠刘瑾之前,就知道肯定是有这么一天的。 只是,他眼看无望升迁,既然刘瑾那里也想要拉拢朝臣大臣,他自然是要去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等他爬上去以后,看谁还敢说他如何。 是以,现在,虽然王贵被各种的排斥,可他却坚持一个原则,唾面自干,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 只要不是当着他面说就成,他就当成是别人在羡慕嫉妒他了。 “果然,还是出手了啊。” 京城,不知道哪家官宅中,一个身穿常服的胡须略显‘花’白的老人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旁边扶着他的家人撒手。 “这才病了几天,京城,可就翻天了。” 老者脸上全都是苦笑。 旁边站着的,估计是老者的家人,有心搭腔,可是,却又不敢吭声,他这一病,可是许久了,自年前就已经病倒了,过年那会,都以为他快要熬不下去了。 到现在,已经多半年的时间了。 “这闹心事,历朝历代都有,自然有满朝诸公去‘操’心,您老,就别担忧了。” 旁边的家人,终究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道:“叔爷爷,您老已经告老了,何苦在‘操’心这些?” “您现在,还是好好养身子的好。” 旁边伺候的人,竟然并非是这老者的儿‘女’,也并非是亲孙儿,倒是有些奇怪了。 侧脸看了这个侄孙一眼,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这个侄孙,倒是一片孝心。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既然已经告老了,有些事情,就不要管了,伺候了那么几位皇帝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更何况,就算是他想管,也管不了啊,也没那个能耐的。 只是,虽然知道如此,可是,心里,却是放不下啊,宫中的那位,若是先帝泉下有知,怕是会痛心的。 ……………………………………… “现在的皇帝,可真称的上是昏庸之主了。” 京城,宁王府内,宁王朱宸濠对面坐着两三个穿着普通衣衫的书生模样的人。 这话,若是传出去了,可是重罪,只不过,宁王敢如此说,就证明,对面坐着的三个让人,全都是信得过的人。 “王爷,若不然,咱们也向那刘瑾打点一些?” 穿着灰‘色’衣衫的人想了想,沉声道:“那刘瑾,咱们也不是没给他打过‘交’道,只要有钱财送上‘门’,他是从来没有不收的。” “而且,现如今的皇帝,还有什么主见可言?” “连都察院的右佥都御使,都能让一个太监去挑选,让太监‘插’手朝政,以此足见刘瑾这厮在正德身边的地位。” “只要刘瑾能在皇帝跟前,多替王爷您说些好话,王爷您回封地,指日可待,何苦留在京城这个牢笼内?” 灰‘色’衣衫的人,却是宁王府内的官员,此次来京城,是来探视宁王的。 而且,这是正大光明的探视。 这么长时间了,若是宁王府没有官员来京城探视被软禁的宁王,那才叫奇怪了。 而且,现如今,对宁王的软禁,更加宽松了,只要不是长时间出去,偶尔,宁王出去溜达一下,看守的‘侍’卫,也是不会吭声的,都是得了好处的。 只不过,有一点,宁王若是想出去溜达,肯定是要打扮一番,然后,由看守的‘侍’卫在旁边跟着才行的。 只不过,这,也足够了,若是传了出去,一个被软禁了的王爷还能如此,怕是没人会信的。 是以,现如今,宁王朱宸濠虽然是被软禁,可是,其实,还是‘挺’滋润的,并没有受什么苦。 “封地。” 宁王朱宸濠双眼流漏出了一丝的怀念,不过,随即,这丝怀念就被他给狠狠的掐断了。 “正德既然把本王留在了京城,本王,也就要在这京城住下了。” 宁王朱宸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冰冷,森寒:“正德无道,这才登基多久?天下间久被闹的民不聊生。” “只是一个东厂,就能如此。” “昏君周围,早晚要聚集‘奸’佞的。” “若是在过上几年,正德的周边,怕是在没一个正直之臣了。” “到时候,我大明朝将会何等的‘混’‘乱’啊?” 此时,这话,宁王朱宸濠却是说的慷慨‘激’昂。 “正德既然无道,那,本王自然不能让这大明朝的江山,这祖宗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坏在了他的手中。” “本王若是留在京城,就算是封地那边,你们闹的过分,朝廷也不会在在意的,毕竟,有本王被软禁在京城,谁会想那么多?” “是以,这封地,本王,还不能回。” 说完这话,宁王朱宸濠叹了口气,道:“只等诸位在封地大事准备就绪之即,本王才能回封地。” 宁王朱宸濠的意思,很明显了,他要留在京城,当一个人质或者说,以他宁王之尊,当一个‘诱’饵。 只要他宁王在京城,谁能想到,他封地当中,竟然还敢疯狂的图谋谋逆之事? 宁王朱宸濠,打的一副好算盘,且,不得不说,其也有那一份果决,竟然敢以身涉险。 岂不知,若是万一,宁王朱宸濠的封地在被查,他在京城,可是真的没有逃跑的余地了。 对此,朱宸濠并非是不知道,也是有考虑的,哪怕封地出了问题,他也大可以推脱,他在京城被软禁,其他的,无论什么,他都一概不知。 而且,朝廷也管不到他的头上。 平日里,按照规矩,他可是被软禁起来的,谁都不能见的,只能是在这一个宅子内终老的。 现在,坏了规矩是不假,可是,没人吭声,到时候,也就没人没法提这事了,若不然,指不定把他们也要牵连进来的。 既然知道此事,为何不早先禀告? 可以说,别看宁王朱宸濠现在一副大气凌然的模样,可其实,他把什么样的后路,都给想好了。 在他手底下的人看来,他留在京城,那是非常危险,可,岂不知,在宁王朱宸濠看来,他留在京城,反而是最为安全的了。 “王爷如此行为,让属下惭愧。” 三人一起冲着朱宸濠拱手,这么明显的拍马屁的时候,若是他们还不知道说些什么,那,他们也不可能有今天的这个位置。 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这三个人,或者说,现如今宁王封地内掌权的几个人,在宁王朱宸濠看来,都是最为忠于他的人。 这些人,都是他被抓的时候,没有离他而去的人,在宁王朱宸濠来看,这些人,哪怕是做错些什么事,说错什么话,他都可以原谅,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忠诚。 “本王身上,流的是列祖列宗的血,事关大明朝江山社稷,本王岂能退缩?” 不管宁王朱宸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这嘴上的功夫,宁王朱宸濠却是丝毫不差的,每一句话说出来,都是慷慨淋漓。 见又有人要开口,宁王朱宸濠一挥手,道:“这件事,无须在提,本王心意已决,不会更改。” 旁边拇指上带着一个碧‘玉’扳指的宁王府官员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不过,眼中,却全都是钦佩之‘色’。 这钦佩之‘色’,在三个官员的眼中,全都出现了,宁王朱宸濠自然是看的出来,心中,却是难免不了一阵自豪。 这君王之术,宁王朱宸濠自认为他已经是掌握了。 而之前失败,只不过是出了曾毅这个意外罢了,不过,皇帝的昏庸,却也给了他宁王朱宸濠浴火重生的机会。 这在宁王朱宸濠看来,是天意,天意他宁王朱宸濠命不该绝,天意他宁王朱宸濠日后,当登九五之尊,当得大宝。 “曾毅去了南京,原本,倒也没什么,他一个应天府尹,也不能随意出了辖境。” “可,现在,朝廷可是有旨,他是名正言顺的坐镇南京都察院了。” 宁王朱宸濠拿起筷子,在跟前的盘子内夹了一筷头的菜,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方才接着道:“曾毅,并非善茬。” “本王之前,就是载再了他的手里。” “好在,皇帝和他意见相左,可,现如今,他去了南京,且以左佥都御史的身份坐镇南京都察院,你们平日里,可是要小心行事的。” “南直隶和本王封地紧挨着,谁知道,这‘混’账小子,会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来来。” “因为本王的案子,或许是他与皇帝闹僵,去了南直隶的,但有一点,皇帝和他之间的关系,怕是没有变淡的。” “若不然,前段时间,皇帝也不会让东厂去抓牛景德了。” “是以,曾毅,还是要小心盯着的,省的这小子给咱们找些麻烦,可就不好了。” 说实在的,宁王朱宸濠,现在对曾毅,那可是恨之入骨,可同时,又希望将其收归麾下。 在宁王朱宸濠看来,他和曾毅之间的焦急,已经暂时结束了,只要别出什么大的意外,曾毅的眼睛,是不可能在盯着他这个已经被软禁了的宁王朱宸濠。 而且,在宁王朱宸濠看来,现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也不可能在派人刺杀曾毅了。 现在,两人,已经恢复了不相干的关系,只等日后,他宁王朱宸濠起兵的时候,那个时候,曾毅就算是有千般的谋算,也抵不过大军过境。 而那个时候,他在和曾毅见面的时候,就是他坐于龙椅之上了。 “属下明白。” 一直没有开口的官员点了点头,对于曾毅的厉害,封地的官员,尤其是他们这些留下来的官员,没有哪个不清楚的。 若非是曾毅厉害,岂会把自家王爷给‘弄’到现如今的这个地步? 若非是当今圣上昏庸,自家王爷,怕是已经魂归九泉了。 “王爷您放心,原本,咱们和南直隶那边的商人的联系,在这次事情之后,已经几乎断绝了。” “现在,虽然已经恢复,可,却也只是小规模的‘交’易,远远不比之前的。” “至多,回去之后,属下和那些人商量,让他们绕道,把东西运来封地也就是了。” “这事,王爷您就尽管放心就是了,那些商人,也都‘精’明着呢,既然以后和咱们牵扯上了,要是咱们真的出事了,他们也难活成,是以,绝对不会走漏风声的,这,可是连着他们的‘性’命的。” 拇指上带着扳指的王府官员呵呵笑着,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恩。” 宁王朱宸濠微微点了点头,他手底下的这帮人办事,他放心。 以前放心,现在,经过这次事情之后,他就更放心了。 ………………………………… “王贵。” 南京城内,曾毅看着手中的书信,嘴里轻轻念叨了两个字,正是刚上任的都察院右佥都御使王贵了。” 原本,南京都察院就是右佥都御使坐镇的,这样,才名正言顺。 而之前,不过是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被抓了,且,正巧,曾毅在南京,且有左佥都御使的官职,才让他暂代的。 而现在,有了信任的右佥都御使,那,只要他来南京城,直接坐镇南京都察院,那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只是,左都御史戴珊却是给曾毅来信,言道,新任右佥都御使王贵称病在家,每日,也只能是强撑着去都察院坐一坐,却是绝不能坐马车赶路的的,经不起颠簸。 让曾毅暂时仍旧坐镇南京都察院,等王贵病好了以后,在让其赴任。 这话,曾毅却是不信的。 不是不信左都御史戴珊。 而是不信王贵。 “怕是他这病,要许久了。” 曾毅摇了摇头,忍不住苦笑,王贵是刘瑾的人,这个消息,在京城现在就没有哪个官员不知道。 是以,曾毅这边,自然是早就得了锦衣卫的消息了的。 而现在看来,这消息,是的确无误。 正因为王贵是刘瑾的人,他才不能来南京上任。 若不然,曾毅刚坐镇南京都察院没几天,他就来了,‘逼’曾毅‘交’权不是? 虽说曾毅这个左佥都御史可以‘插’手南京都察院的事情,可是,那,毕竟算不得名正言顺啊。 刘瑾这是肯定‘交’代了王贵的,免得他曾毅心里生出什么不满。 “这刘瑾,名字中,有个谨,行事,到也谨慎。” 想通了这点,曾毅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其实,原本,右佥都御使这个位置,曾毅还真是有人选的,只不过,现在被刘瑾这么横‘插’一杠,曾毅也就没法在运作什么了。 圣旨岂是儿戏?岂能朝令夕改? 更何况,刘瑾,做事,能惦记着他曾毅,他曾毅,又岂会是喜欢打人脸的? 若是和刘瑾没什么‘交’集,到也没什么,可是,和刘瑾有了‘交’集,且,刘瑾对他一直也是尊敬,这让曾毅,也就不好轻易对刘瑾动手了。 “罢了,罢了。”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自语,道:“只是可惜了,这王贵,怕是要失望了。” 曾毅这话,可是没错的,只要他曾毅坐镇南京,怕是王贵都只能是呆在京城了。 若是王贵是别的方法或者只要不是通过刘瑾得来的这个右佥都御使的位置,到也没什么,在京城,也行。 可是,王贵是刘瑾的人。 在京城,那可是满朝文武都排斥的人。 京城,那么多的高官,那么多的贵戚,足以把王贵给压的喘不过气来的。 没办法,说让王贵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日后,在有旁的官员投靠刘瑾,所承受的压力,肯定有,但是,绝对不会有王贵的压力这么大了。 王贵,等于是标杆‘性’人物了。就算是日后有人投靠刘瑾,在百官看来,这也都是王贵开的头,可以想象,王贵所面临的压力,将会是多么的巨大。可以说,王贵这个第一个投靠刘瑾,且,选择了右佥都御使的官员,注定了其将会是一个被牺牲了的悲剧‘性’人物。 第三百五十一章没办法 现如今的大明朝,可以说,已经并非是‘乱’世的开始了。 可以说,这个‘乱’世的最初阶段,已经快要结束了,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只是,真正意识到这一点的,却没有几个人。 毕竟,除非是清楚的知道这一段历史,若不然,能够真正推断出天下大势的,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尤其是这天下刚开始‘乱’的时候,局势-极为‘混’‘乱’,用一些玄而又玄的话来言,这个时候,谁都有可能胜出。 也只能是在这缤纷的‘乱’世过了初期后,才能够更好的断定。 曾毅之所以能够看透局势,只不过,是因为其是后世之人,知道的,自然多了。 可以说,若是没有曾毅的出现,正德一朝,等于是葬送了弘治帝在位的时候多年的努力,让大明朝,彻底的开始衰败下去了。 京城的官员,对于新任右佥都御使王贵,不前去南京赴任,更多的,是猜疑。 要知道,只要是实权官员,有机会往上爬的,没有哪个官员愿意离京的。 这天下的官员,多如牛‘毛’,一旦离京了,也就等于是远离了朝廷的核心,到时候,能够在回京,都是一回事。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宰相‘门’前也是官。 在京城有个官职,只要不是才学太差,不是能力太差,运气只要普通一些,最终,总是能‘混’个好职位的。 而若是离了京城,这天下,从不缺乏才子,除非你认为你自己是惊世之才。 可,就算是惊世之才,也有不入朝堂的,是以,留在京城,是每个官员削破了脑袋都在想的事情。 而若是王贵这个右佥都御使去南京坐镇。 虽说到时候,王贵坐镇南京都察院,那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毕竟,右佥都御使坐镇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坐镇京城。 左都副御史和左佥都御史则是可能出现巡视等。 这,都是有定制的事情,谁也说不得什么。 可,现如今,曾毅可是在南京的,而且,牛景德这个前任右佥都御使被抓的时候,皇帝下旨,让曾毅暂坐镇南京都察院的。 虽说曾毅在都察院任了左佥都御使以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揽权的行为。 可,有些事情,谁也说不准的,毕竟,那个时候,曾毅是在京城,而现在,曾毅是在南京。 且,就算是王贵坐镇南京都察院了。 可,只要曾毅还在南京任职,王贵能心安吗? 尤其是曾毅头上还顶着一个左佥都御史的名头,这让王贵如何的心安? 虽然曾毅不能名正言顺的坐镇南京都察院,可是,其都察院左佥都御使的身份,却是能让他‘插’手南京都察院的事情。 而且,旁人就算是不满,也说不出什么来,这,是规矩,不能坐镇,但是,可以‘插’手。 是以,种种情况来看,王贵若是真去了南京都察院上任,反倒是把他自己置于了十分尴尬的位置。 王贵是刘瑾的人不假,他敢得罪朝廷所有的大臣,因为有刘瑾在他背后撑腰。 可是,王贵,却不敢得罪曾毅。 刘瑾的背后是皇帝,可,曾毅的背后,同样是皇帝,而且,看起来,皇帝对曾毅,似乎比对刘瑾,更要信任的。 若不然,刘瑾岂会对曾毅小心谨慎? 百官也不是瞎子,虽然瞧不见刘瑾对曾毅的恭敬,可是,却也能看出来,刘瑾,似乎不愿意招惹曾毅,或者说,不想招惹曾毅,免得给自己惹上麻烦。 而且,曾毅刚去南京任应天府尹的时候,朝中还有不少大臣以为曾毅失了皇帝的信任,和皇帝有了芥蒂。 可,牛景德被抓以后,这个怀疑,却已经不自觉的烟消云散了。 试问,若非是有皇帝的信任,皇帝岂会盯着南京那边?岂会让东厂审问此事?怕是皇帝理都不会理,要么搁置,要么‘交’给内阁处置了。 可是,现在,皇帝不仅亲自下旨,而且,还把此案‘交’给了东厂,而非是三司,这,就足以说明,皇帝对曾毅还是重视的。 是以,种种情况而言,只要王贵不是傻子,与其跑去南京尴尬,还不如呆在京城的好。 虽说呆在京城被百官唾弃,可,就算是他跑到南京,也好不到哪去啊。 而且,若是呆在京城,不仅能免了去南京的尴尬不提,更是能在刘瑾跟前多‘露’‘露’面,多讨好讨好刘瑾。 而此时,百官对于王贵,那是一个恶从心生。 是以,根本就不想别的,直接最直接的把王贵留在京城的原因,是想要更好的讨好巴结刘瑾这个帽子扣在了王贵的头上。 “怕什么?” 刘瑾的‘私’宅内,王贵满脸的苦涩,向刘瑾哭诉他这几天的待遇,倒是没说刘瑾的不好,他虽然知道刘瑾的缺处,可,既然已经决定要抱刘瑾这条大‘腿’了,而且,已经付出行动不能回头了,是以,就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是以,从王贵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百官嫉妒他,百官羡慕他,更甚至,是百官嫉妒刘瑾得圣宠。 这理,到底如何,刘瑾也不傻,他宅子里的那些金银珠宝怎么来的,他也清楚,可是,事能做,但是,不能让别人说。 尤其是刘瑾身边,现在可还是没有什么官员投靠的,就算是有,也都是那些上不得‘门’面的小吏。 而王贵,虽说是由他刘瑾的帮忙,才成了右佥都御使的。 可,王桂毕竟是当年的进士出身,正正经经的读书人,这,在刘瑾看来,从王贵嘴里说出来的话,那才是真正能够满足他的虚荣心的。 他刘瑾是残缺之人不假,可,那右如何?这些个原本高高在上对他们这个宦官不屑一顾的读书人,不照样要挖空心思的讨好他刘瑾吗? “你只要记住,你是为杂家办事的,杂家,是为陛下办事的,这,就成了。” 刘瑾一张脸上全都是不屑,不过,还是尽可能的对王贵表现出了一副安抚,礼贤下士的模样:“认真的说起来,咱们,都是给陛下当差的。” “满朝文武,哪个不是给陛下当差的?只是,他们羡慕咱们罢了。” “他们都是有‘私’心的。” “对他们的言语,你不必理会,只要尽心忠于陛下就成。” 刘瑾虽然是宦官,可是,他现在的野心,可是不小的,是以,刘瑾,现在,也想学礼贤下士。 不管怎么说,王贵等于是第一个正式投效他的读书人。 也可以说,王贵,就是给旁人做榜样的,只要他对王贵尊敬,对王贵重用,让旁的读书人瞧瞧,他刘瑾虽然是宦官,可是,也是有大气量的。 想来,有了这么个榜样,日后,投效他刘瑾的人,自然是会多起来的。 对于刘瑾的话,王贵也只能是苦笑着点头了,刘瑾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岂会不懂,说的好听些,他王贵是皇帝的臣子。 可,说的难听些,他王贵,是刘瑾的人。 只是,王贵也知道,他的这些遭遇,刘瑾也没办法的,总不能谁‘乱’说话,就让东厂的人抓谁吧。 那样的权力,就算是刘瑾,也是没有的。 而且,刘瑾若是敢因此抓人,那,势必会闹出一场巨大的动静的,到时候,就算是皇帝昏庸,不管朝政,怕,刘瑾也是要免不了一番斥责的。 而他王贵,这个夹在中间的,定然会是最后的倒霉鬼了。 是以,王贵给刘瑾说这些,并非是想要在刘瑾这得到解决办法的,而是想要在刘瑾跟前提一提他的委屈,好让刘瑾记下来他王贵的不容易,以此,换来以后更多的好处罢了。 看着王贵满脸的委屈无奈,刘瑾心里,也是有些冷哼的。 不是刘瑾看不起王贵,而是在刘瑾看来,王贵这个当年的进士,‘混’的可是真不怎么样,说是都察院的御史不假,可是,原本在都察院内,‘混’的也是最没地位的。 也就是平日里若是有人上奏折了,帮忙联奏一下罢了。 平日,根本就不见其有多少的本事。 可以说,他这个进士,当初,真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 若非是‘混’的那么惨,王贵怕也是不会投靠刘瑾的。 而在刘瑾看来,若非是因为王贵是第一个投靠他的,要做个样子给天下读书人看,就以王贵的才能,这个右佥都御使,是轮不到他的。 刘瑾虽然没什么才能,可是,好歹现在占的位置也不低了,看人的眼光,也是有几分的。 “放心吧,以后有了好处,少不得你的。”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可表面上,刘瑾仍旧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笑眯眯的安慰着王贵,道:“你们读书人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什么众人独醉我什么醒的?” 说完这话,刘瑾却是一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然后,道:“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吧,杂家也不是读书人,也说不出你们读书人那么好听的话来。” “但,杂家却知道一点。” “这天下,这大明朝,是陛下的。” “这满朝文武的官职,也都是陛下的,可不是哪个朝廷重臣和阁老们给的。” “瞧瞧现在朝中的那些个官员,都以为这官职是他们自家的了,得了官职的,也不知道叩谢天恩,反倒是对那些朝廷重臣们千恩万谢的。” “这些朝廷重臣们,辜负了陛下的厚望。” “这些个新晋的朝臣们,也忘了圣恩。” 刘瑾虽然没读过书,可是,说起这些来,却是能说会道的,一点不逊于读书人。 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单是听刘瑾的这些话,怕是还真要把刘瑾当成是了忠君爱国之臣了。 “你只要记住,咱们是陛下的臣子,什么事,都听陛下的,就成了。” 刘瑾说到最后,其实,还是那么一个意思。 王贵也不傻,什么陛下的意思,他能见到陛下吗? 陛下有心思管这些事情吗?若是陛下真有心思管理朝政,那也就不会不上早朝,以至于现如今,百官想要见到陛下,都是一件难事。 若是陛下真有心思管理朝政,他刘瑾,也就不可能更没那能耐和满朝文武抗衡了。 所谓的陛下的意思,其实,大多数时候,还不是他刘瑾的意思,更有的是他刘瑾蛊‘惑’皇帝的意思。 虽然投靠了刘瑾,可是,这些,并不代表王贵看不透,只不过,只能是选择视而不见。 反正,是谁的意思都不重要,只要他王贵,能有权力,能高升,这,就足够了。 “下官谨记公公教导。” 王贵起身,冲着刘瑾躬身行礼,却是把礼节做的十分的充足。 虽然心里对王贵这个原本没什么能力的御史不太看好,可是,王贵毕竟也是进士出身,现如今,对自己这么的恭敬,还是让刘瑾忍不住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免了,免了。” 微微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下这被读书人恭维的感觉,刘瑾方才缓缓的站了起来,亲自扶着王贵的胳膊,道:“都是给陛下办事的,杂家,也是说些肺腑之言罢了。” …………………………………… “果然啊,刘瑾,还是出手了。” 内阁当中,几个大学士无奈,苦笑。 虽然早就知道,刘瑾这条疯狗肯定会盯上都察院的位置的,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以后,还是忍不住要叹息的。 毕竟,预期是一回事,可是,真的出现了,还是难免要多几分失望的。 “右佥都御使。” 内阁次辅谢迁苦笑,摇了摇,满脸的惋惜之‘色’:“不过好在,他现在留在了京城,虽然有这个名头,可是,却没多大的权力。” 右佥都御使,只有坐镇南京都察院的时候,才能真正的发挥出他的权力来的。 在京城都察院呆着,他就算是想‘插’手什么事情,也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而且,现如今,王贵的名声,可是真的臭不可及了。 谁都不愿意和其沾染上关系,生怕把自己的名声给带坏了。 这种情况下,王贵虽然有一个右佥都御使的名头,可是,却根本就不可能真正融入都察院当中的。 要知道,都察院的御史,可都清贵的很,最起码,都是进士,才能任职的。 而曾毅,是个特殊,是先帝钦赐的同进士出身。 而读书人,尤其是这些个进士们,可都是都极为看重自己名声的,出一个王贵这样的人物,已经被他们视为都察院的耻辱了,第二个,在都察院内,怕是真的不好寻了。 而且,这些天,参奏王贵这个信任右佥都御使的奏折,可是都不少的,而且,还全都是都察院的御史言官们参奏的。 各种的罪名,全都往王贵的身上参奏。 只可惜,这些奏折,在内阁,就被内阁的几个大学士给压了下来。 就算是送上去,也是没用的,在司礼监,肯定是会被拦下的,根本就送不到皇帝的跟前。 而且,还可能惹怒刘瑾,让刘瑾对这些御史言官们报复。 要知道,东厂,已经抓了牛景德这个前任的都察院右佥都御使。 虽说牛景德是特例。 可,有一点,牛景德是都察院的人,若是真把刘瑾给惹恼了,指不定,他拿此事,牵连出多少都察院的御史言官。 到时候,牛景德在东厂关着,朝廷大臣谁也见不着,还不是刘瑾想要怎么栽赃就怎么栽赃的。 对于刘瑾审案谈什么公正,那是极为可笑的事情了。 刘瑾,就不是一个讲理的人,只认钱财,只认权力。 “一个被架空了的右佥都御使,到也没什么。” 杨廷和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却又苦笑道:“只是,他是被架空了的不假,可是,这是一个态度问题啊。” “这等于是刘瑾在投石问路。” “而很显然,皇帝默许了刘瑾‘插’手朝政的,而咱们内阁,满朝文武,却对此无可奈何。” “怕是从此之后,朝廷中的官员,有不少,会成为刘瑾的人了。” “现如今的同僚们,会投靠刘瑾的,没几个。” “可,刘瑾手底下的东厂,可不是吃素的,迟早,会赶上当年的锦衣卫诏狱的。” “只要有东厂在,刘瑾就能各种名目的搜罗编造罪名,使得朝廷官员‘蒙’冤。” “到时候,自然有投靠刘瑾的那些不得志的官员。” 杨廷和提到的这个问题,并非是杞人忧天,而是非常重要的,也是肯定会出现的问题。 甚至,很快,他们就要面对这个问题了。 可是,内阁到现在,却没有丝毫的办法,皇帝信任刘瑾,不信内阁,内阁及满朝文武,又能如何? “闹吧。” 首辅刘健眼中闪过一丝的冷意,沉声道:“自古邪不胜正。” “更何况,南京的那位,可不是瞎子,他的眼睛可是亮着呢,锦衣卫,更是他的耳朵。” “刘瑾若是真闹的超出了他的底线,自然会有人收拾他的。”刘健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了。若是可能,内阁岂会不想阻止刘瑾?这也是没法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远在南京的曾毅身上。 第三百五十二章无法 京城‘乱’了,整个大明朝,也‘乱’了。 到处都是东厂的番子,各种苛捐杂税,数不胜数,甚至,一夜之间,有富户被抓,罪名是各式各样的。 可是,有一点,家中的钱财,却都是尽数被抄了。 这事情,在大明朝各地都有上演,只不过,这被抄的富户,却也并非是太过富裕。 都说官shanggou结。 那些大的富户商贾,就是东厂的番子,也是不敢轻易盯上的。 富户如此,普通百姓的日子,更是遭了。 原本,大多数百姓都是靠着种庄稼或者砍柴等维持生活的。 可,现在,东厂的‘私’设名目的各种苛捐杂税,可是多不胜数,根本就不管你是否能活命,只管找你要牵扯。 要是没有,行,粮食也能给你抵了。 哪怕是前脚他们刚走,你后脚就饿死,他们也是管都不会管的。 甚至,就算是你撞死在东厂番子的跟前,他们还会哈哈大笑,根本就不会理你什么的。 可以说,东厂的番子,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超越了当初锦衣卫的祸害。 一个东厂,毫不夸张的说,若是敢这么持续下去,迟早,会把大明朝的江山给‘弄’垮的。 南直隶,也不例外。 只不过,或许是东厂的番子得了刘瑾的命令,是以,曾毅这个应天府尹治下的各县,却是没有出现什么东厂番子‘逼’民的事情。 至于南直隶的其他地方,却是也‘混’‘乱’了起来,相比之下,曾毅的治下,倒是成了祥和之地。 曾毅虽然以左佥都御史的身份坐镇南京都察院。 可是,这个身份,并非是什么地方首官之类的,和京城都察院的职责是一样的,是以,南直隶的其他地方,就算是‘乱’了,也和曾毅没多大的关系。 “曾大人,这事,您不奏于皇帝吗?” 王守仁拜访曾毅的时候,特意提起了东厂番子霍‘乱’的事情。 南京城内,也是有东厂番子,曾毅治下是可以称为祥和之地不假,只是,却并非是没有番子的踪影,只是,没有那么‘乱’罢了。 但是,就算是此,王守仁也已经看看不惯了,而且,来南京任职半年多了。 王守仁,也是有自己的亲信的。 若是连南京半年了,都没能培养出自己的亲信来,那,王守仁,也就对不起他的这个名字了。 而且,东厂做事,可是嚣张的很,可是猖狂的很,根本就没什么顾忌的。 或者说,东厂做事,虽然找些借口,可是,那些借口,却都不值一提,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那是借口。 是以,东厂的事情,其实,也不需要刻意打探,就能知道。 只是,对此,王守仁是无可奈何的,他不过是南京兵部尚书,看似是二品大员,可是,却是管不住官吏民生的。 官吏民生,是要‘交’给南京吏部和户部去管的。 而实际上,现如今,别说的南京了,就是京城,满朝文武,内阁大学士们都在的地方,又能如何? 东厂猖狂的厉害,各个衙‘门’,也是没有办法的。 尤其是东厂现如今还有了诏狱,可是更加的无法无天了起来。 而下面的州县,就是更加的不堪了,对于东厂番子的行为,全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装作没看到。 甚至,能往朝廷递奏折的,可是没几个人官员敢这么做的。 那些知府还好说些,东厂的番子虽然猖狂,可是,知府手中的权力也重。 而下面的知县,知州,竟然有东厂的番子敢成群结队的闯入县衙,殴打朝廷命官。 要知道,殴打朝廷命官,罪名重,可是,攻打衙‘门’,那就是如同造反了,可结果呢,这事,照样是不了了之。 在王守仁看来,天下,已经是被东厂给搅‘乱’了,朝廷没办法,内阁,也没办法。 这天下间,若是还有人能在皇帝跟前的地位比的过刘瑾的,那,就剩下曾毅一人了。 是以,王守仁此次拜访,也可以说是特意拜访曾毅的。 “如何奏?” 曾毅侧脸,笑看着王守仁,道:“现如今,天下都是如此,就是上奏折,能有用吗?” “有些事情,陛下未必会听啊。” 说完这话,曾毅忍不住叹了口气,想起了当初宁王的事情。 那件事,正德所说的理由,也无可厚非。 可是,却是能从那件事里看出来一些因由来。 正德虽然不在乎那些规矩啊什么的,可是,其却在乎人情。 刘瑾在正德跟前,那是什么地位? 除非是刘瑾真的做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且,还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若不然,只要刘瑾稍加抵赖不承认,正德,就会不予追究的。 只要不是一次‘性’的把刘瑾给打压下去,以刘瑾的心‘性’,以正德的脾气,定然会是让刘瑾在一次的嚣张起来的。 要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旦这次不能彻底地把刘瑾打压下去,那,这打压,只能是成为刘瑾的垫脚石。 “旁的奏折,陛下或许不会在意,可,您的奏折,陛下定然会谨慎的。” 这里也没什么外人,是以,王守仁说起这话来,倒也是大胆的许多,不怕传了出去。 “你的左手和右手你会选哪个?” 曾毅突然开口,看着王守仁,问了这一个让王守仁讶然的问题。 除非是‘逼’到一定程度,若不然,左手右手,肯定是都要了,只要但凡有一点办法,谁也不会只选择一个吧? 曾毅这个问题,虽然问的有些突然,可是,却也让王守仁明白,有些事情,的确,是他太过想当然了。 刘瑾和曾毅,若是皇帝的左右手的话,那,还用问吗?谁敢‘逼’皇帝选择?谁又能以什么为由,‘逼’皇帝选择? “可东厂……。” 王守仁还是有些不甘,难不成,就这么坐视东厂的番子横行霸道,肆意妄为,把个好端端的大明朝,给搅合的‘鸡’犬不宁? “东厂如何,与刘瑾何干?” 曾毅却是直接打断了王守仁的话,盯着王守仁,道:“若是兵部以下,有官员枉法,可否意味着兵部尚书枉法?” 曾毅这话,虽然严重,可是,听在王守仁耳朵里,却是另外一层意思了,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解释,有时候,只需要一个例子,就足够了。 果然,王守仁听了曾毅的话,只是顿了一下,随即,脸上就出现了一丝的无奈之‘色’。 曾毅说的没错,换在东厂,这事,就更加能如此了。 无论东厂如何的猖狂,如何的胡作非为,刘瑾都可以推脱不知的。 反正东厂的番子,已经遍布大明朝了,刘瑾要伺候皇帝,推说平日里没时间管理下面,也是正常,皇帝,肯定会相信的。 “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曾毅叹了口气,看着王守仁,道:“这天下大势,分分合合,‘乱’‘乱’安安,终究,都是不可避免的。” “历朝历代,都有此类事情。” “既然现在已经发生了,不妨,让他彻底的迸发出来,然后,一并解决了,于此,方能长治久安。” “若不然,整日防着,总不是个事情。” “总有防不住的时候啊。” 曾毅的着话,听起来,似乎有些难以理解,感觉说的有些大了,可是,王守仁却是明白曾毅这话的意思的。 要是整天防着刘瑾,那也不是事情。 不怕贼偷还不怕贼惦记? 刘瑾只要有这心思,他整日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且,当今圣上又不是什么贤君明主,迟早,会是如此的。 你就是能防的了一时,可能防的了一世么? 是以,与其防着,倒不如,让刘瑾彻底的嚣张起来,彻底的疯狂起来。 等刘瑾嚣张完了,疯狂够了,到达顶端的时候,也就是他快要灭亡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想要收集刘瑾的罪证,不好收集。 而且,此时,刘瑾也肯定十分的小心的,就算是收集到了,怕也是至多只能和东厂牵扯上,而不能直接牵连到刘瑾。 可是,若是等以后,等刘瑾疯狂够了,到达了顶端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罪证将会是无处不在。 只是,若是真要等这一天的话,大明朝的江山,到时候,不知道要成什么模样了。 就算是除掉了刘瑾,整个大明朝怕是也要修生养息不少年份了。 是以,对于曾毅这个办法,王守仁,有些不敢认同,这其实和干等有什么区别? 只是,曾毅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守仁也知道,他就算是在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兵部那边,听说最近‘挺’热闹的?” 曾毅也不想提刘瑾的事情,一切,都在曾毅的预料之中,正在按照曾毅的预计前行,这个时候,曾毅自然是不可能自己跳出去,把自己的部署给打‘乱’了。 是以,曾毅也直接把话题引开了。 曾毅说这话,王守仁就知道,曾毅这是刻意引开话题的,不过,正好,王守仁也想移开话题,是以,顺着曾毅的话,就道:“曾大人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王守仁说的,自然是南京军备彻底改革的事情了。 这事情,说起来简单,可是,真要是做起来,可就难了,就是这开始之前的准备,也耗时了半年的。 只不过,这事情,只要事先准备好,把一些条条框框的,如何安排的各项都给确定了。 等到推行起来的时候,并不会太过的困难。 因为这并非是整个大明朝境内一起推行,只是在南直隶内推行。 若是平时,整个大明朝无事的事情,自然会引入注目了。 可是现在,东厂的番子闹的厉害,就算是南直隶这边闹出动静了,相信,满朝文武也没法长时间盯着南直隶的。” 百官现在都自顾不暇了,宫中的那位,就足够他们斗的了,那还有时间来管南直隶? 是以,这事,在南直隶退行起来,所受到的压力,不会太大,最大的压力,不会是来自外部,只能是来自南直隶兵备,这些,都是有考虑的。 甚至,实在不行,曾毅已经准备来硬的了。 “这事,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曾毅叹了口气,道:“这事情,最好是一次成功,若不然,拖的久了,容易出现变故。” “这准备,虽不能保证做到万无一失,但是,也必须要朝着这个目标靠拢。” “既然要做这件事,那,就要有足够的耐心。” “时间上,本官不着急,你也不用着急,只需要尽力就行,切不能因为着急赶时间,而有什么疏忽了。” 最后这点,才是曾毅最担心的,历史上的王守仁,是大名人,可是,那是到了王守仁的晚年了可以说是后半辈子,是他受过一些苦难之后。 而现在,由于曾毅的原因,王守仁不会在经历那些苦难了,是以,曾毅虽然相信,有才学的人,最多,是换个方法把他的才学重新展现出来,可是,相信归相信,心里,总是还有一丝担忧的。 “大人放心。” 王守仁点了点头:“这点,伯安清楚,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纰漏的。” 王守仁也是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的,自然不会因为赶时间而出现漏‘洞’的,时间,可以多一些,但是,漏‘洞’,却是要尽量的减少,避免。 不管曾毅是怎么看中他王守仁的,可是,既然曾毅费尽心思的让他王守仁成了现在的二品南京兵部尚书。 这,在王守仁看来,他就足以给曾毅卖命了,且,王守仁以前,也曾为自己怀才不遇而无奈,现如今,不正是他展‘露’才华的时候? 若是此时,王守仁还不能展‘露’出他的才华来,那,只能说他并非是怀才不遇而是心比天高了。 是以,在面对曾毅的时候,王守仁虽然年纪比曾大不少,可是,内心对曾毅,却是尊敬的很。 尤其是这事情,是曾毅‘交’代的,且得了皇帝的首肯,若是能成,定然会记入史册的。 不提这事若是办砸了,在曾毅跟前丢了面子。 为官的,哪个不好名声? 若是没有皇帝的首肯,做这件事,怕是要想清楚后果。 甚至,就算是有皇帝的首肯,做这件事,也要想清楚后果,改革,是会触动大多官员利益的,到时候,一旦百官发难,皇帝顶不住了,肯定是推他王守仁出去顶罪的。 这种情况,历史上并非是没有的。 是以,做这种事情需要胆量,而恰恰,王守仁拥有这种胆量,而且,非常他愿意一直浑浑噩噩的当一个主事。 可,很显然,王守仁不甘心如此,他也想要青史留名,这是每个读书人都想要的事情。 是以,王守仁在南直隶军备改革上,可以说是费劲了心思,力求不出丝毫的纰漏。 这点,哪怕是没有曾毅的叮嘱,王守仁也是清楚的。 而且,王守仁只管制定革新的规矩,框架,外在的因素,曾毅已经全都给排除了。 魏国公府,现如今,已经是表明了态度,肯定是要站在改革这一边的,这点,王守仁不知道曾毅是怎么说服魏国公的。 魏国公府向来不掺合朝事,这是出了名的。 而镇守太监,那边,曾毅也去了一趟,只是几句话,镇守太监就已经明白了,完全放权,无论王守仁在南京做什么,他都会装作没看到,不知道。 曾毅已经把南京的局面给够成了最适合革新的了,虽然有压力,可是,就算是出现了压力,第一时间顶上去的,肯定还是曾毅。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王守仁还拿不出一套好的方案来,那,王守仁自己,也会觉得有愧了。 “这件事,暂时,还是要保密的。” 曾毅想了想,道:“等你把方案彻底制定出来以后,去魏国公府,找魏国公商议一番。” “然后,确定之后,拿过来,让本官也瞧瞧,就是了。” 曾毅虽然不懂军备这方便的事情,可是,却也能看个大概不是,细节方面,肯定有王守仁制定的。 而且,有魏国公那个老狐狸在,就算是有问题,也肯定会被他看出来的。 是以,曾毅要做的,仍旧是掌控局面,掌控大势,就足够了。 只要大的方向对了,其他的,一些小的错误,还是可以进行修改的。 “恩。” 王守仁点了点头,却也知道,曾毅不掺合这件事,其实,就是因为不懂,这世上,没有全才。 曾毅不懂,所以不掺合,只把握大局,这,就是贤能。 这世上,有多少的官员,明白这一点,可是,却做不到这一点,真正遇到有利益有名声的事情上的时候,总是要‘插’一脚的。 而曾毅,如此的年纪,就能有如此的觉悟,却是让王守仁自愧不如的,他虽然自认为不亚于人。可是,王守仁也是一个很客观的人,自认为,当年,他也如同曾毅这个年纪的时候,绝对没有曾毅这般的心‘性’,更没有曾毅的这般机遇。或者,换句话说,就算是现在,把曾毅为官以来所遇到的事情全都摊在他身上,把他换成是曾毅,他也做不出比曾毅更好的结局了。 第三百五十三张妙计 京城‘乱’了,整个大明朝,也‘乱’了。 到处都是东厂的番子,各种苛捐杂税,数不胜数,甚至,一夜之间,有富户被抓,罪名是各式各样的。 可是,有一点,家中的钱财,却都是尽数被抄了。 这事情,在大明朝各地都有上演,只不过,这被抄的富户,却也并非是太过富裕。 都说官shanggou结。 那些大的富户商贾,就是东厂的番子,也是不敢轻易盯上的。 富户如此,普通百姓的日子,更是遭了。 原本,大多数百姓都是靠着种庄稼或者砍柴等维持生活的。 可,现在,东厂的‘私’设名目的各种苛捐杂税,可是多不胜数,根本就不管你是否能活命,只管找你要牵扯。 要是没有,行,粮食也能给你抵了。 哪怕是前脚他们刚走,你后脚就饿死,他们也是管都不会管的。 甚至,就算是你撞死在东厂番子的跟前,他们还会哈哈大笑,根本就不会理你什么的。 可以说,东厂的番子,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超越了当初锦衣卫的祸害。 一个东厂,毫不夸张的说,若是敢这么持续下去,迟早,会把大明朝的江山给‘弄’垮的。 南直隶,也不例外。 只不过,或许是东厂的番子得了刘瑾的命令,是以,曾毅这个应天府尹治下的各县,却是没有出现什么东厂番子‘逼’民的事情。 至于南直隶的其他地方,却是也‘混’‘乱’了起来,相比之下,曾毅的治下,倒是成了祥和之地。 曾毅虽然以左佥都御史的身份坐镇南京都察院。 可是,这个身份,并非是什么地方首官之类的,和京城都察院的职责是一样的,是以,南直隶的其他地方,就算是‘乱’了,也和曾毅没多大的关系。 “曾大人,这事,您不奏于皇帝吗?” 王守仁拜访曾毅的时候,特意提起了东厂番子霍‘乱’的事情。 南京城内,也是有东厂番子,曾毅治下是可以称为祥和之地不假,只是,却并非是没有番子的踪影,只是,没有那么‘乱’罢了。 但是,就算是此,王守仁也已经看看不惯了,而且,来南京任职半年多了。 王守仁,也是有自己的亲信的。 若是连南京半年了,都没能培养出自己的亲信来,那,王守仁,也就对不起他的这个名字了。 而且,东厂做事,可是嚣张的很,可是猖狂的很,根本就没什么顾忌的。 或者说,东厂做事,虽然找些借口,可是,那些借口,却都不值一提,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那是借口。 是以,东厂的事情,其实,也不需要刻意打探,就能知道。 只是,对此,王守仁是无可奈何的,他不过是南京兵部尚书,看似是二品大员,可是,却是管不住官吏民生的。 官吏民生,是要‘交’给南京吏部和户部去管的。 而实际上,现如今,别说的南京了,就是京城,满朝文武,内阁大学士们都在的地方,又能如何? 东厂猖狂的厉害,各个衙‘门’,也是没有办法的。 尤其是东厂现如今还有了诏狱,可是更加的无法无天了起来。 而下面的州县,就是更加的不堪了,对于东厂番子的行为,全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装作没看到。 甚至,能往朝廷递奏折的,可是没几个人官员敢这么做的。 那些知府还好说些,东厂的番子虽然猖狂,可是,知府手中的权力也重。 而下面的知县,知州,竟然有东厂的番子敢成群结队的闯入县衙,殴打朝廷命官。 要知道,殴打朝廷命官,罪名重,可是,攻打衙‘门’,那就是如同造反了,可结果呢,这事,照样是不了了之。 在王守仁看来,天下,已经是被东厂给搅‘乱’了,朝廷没办法,内阁,也没办法。 这天下间,若是还有人能在皇帝跟前的地位比的过刘瑾的,那,就剩下曾毅一人了。 是以,王守仁此次拜访,也可以说是特意拜访曾毅的。 “如何奏?” 曾毅侧脸,笑看着王守仁,道:“现如今,天下都是如此,就是上奏折,能有用吗?” “有些事情,陛下未必会听啊。” 说完这话,曾毅忍不住叹了口气,想起了当初宁王的事情。 那件事,正德所说的理由,也无可厚非。 可是,却是能从那件事里看出来一些因由来。 正德虽然不在乎那些规矩啊什么的,可是,其却在乎人情。 刘瑾在正德跟前,那是什么地位? 除非是刘瑾真的做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且,还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若不然,只要刘瑾稍加抵赖不承认,正德,就会不予追究的。 只要不是一次‘性’的把刘瑾给打压下去,以刘瑾的心‘性’,以正德的脾气,定然会是让刘瑾在一次的嚣张起来的。 要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旦这次不能彻底地把刘瑾打压下去,那,这打压,只能是成为刘瑾的垫脚石。 “旁的奏折,陛下或许不会在意,可,您的奏折,陛下定然会谨慎的。” 这里也没什么外人,是以,王守仁说起这话来,倒也是大胆的许多,不怕传了出去。 “你的左手和右手你会选哪个?” 曾毅突然开口,看着王守仁,问了这一个让王守仁讶然的问题。 除非是‘逼’到一定程度,若不然,左手右手,肯定是都要了,只要但凡有一点办法,谁也不会只选择一个吧? 曾毅这个问题,虽然问的有些突然,可是,却也让王守仁明白,有些事情,的确,是他太过想当然了。 刘瑾和曾毅,若是皇帝的左右手的话,那,还用问吗?谁敢‘逼’皇帝选择?谁又能以什么为由,‘逼’皇帝选择? “可东厂……。” 王守仁还是有些不甘,难不成,就这么坐视东厂的番子横行霸道,肆意妄为,把个好端端的大明朝,给搅合的‘鸡’犬不宁? “东厂如何,与刘瑾何干?” 曾毅却是直接打断了王守仁的话,盯着王守仁,道:“若是兵部以下,有官员枉法,可否意味着兵部尚书枉法?” 曾毅这话,虽然严重,可是,听在王守仁耳朵里,却是另外一层意思了,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解释,有时候,只需要一个例子,就足够了。 果然,王守仁听了曾毅的话,只是顿了一下,随即,脸上就出现了一丝的无奈之‘色’。 曾毅说的没错,换在东厂,这事,就更加能如此了。 无论东厂如何的猖狂,如何的胡作非为,刘瑾都可以推脱不知的。 反正东厂的番子,已经遍布大明朝了,刘瑾要伺候皇帝,推说平日里没时间管理下面,也是正常,皇帝,肯定会相信的。 “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曾毅叹了口气,看着王守仁,道:“这天下大势,分分合合,‘乱’‘乱’安安,终究,都是不可避免的。” “历朝历代,都有此类事情。” “既然现在已经发生了,不妨,让他彻底的迸发出来,然后,一并解决了,于此,方能长治久安。” “若不然,整日防着,总不是个事情。” “总有防不住的时候啊。” 曾毅的着话,听起来,似乎有些难以理解,感觉说的有些大了,可是,王守仁却是明白曾毅这话的意思的。 要是整天防着刘瑾,那也不是事情。 不怕贼偷还不怕贼惦记? 刘瑾只要有这心思,他整日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且,当今圣上又不是什么贤君明主,迟早,会是如此的。 你就是能防的了一时,可能防的了一世么? 是以,与其防着,倒不如,让刘瑾彻底的嚣张起来,彻底的疯狂起来。 等刘瑾嚣张完了,疯狂够了,到达顶端的时候,也就是他快要灭亡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想要收集刘瑾的罪证,不好收集。 而且,此时,刘瑾也肯定十分的小心的,就算是收集到了,怕也是至多只能和东厂牵扯上,而不能直接牵连到刘瑾。 可是,若是等以后,等刘瑾疯狂够了,到达了顶端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罪证将会是无处不在。 只是,若是真要等这一天的话,大明朝的江山,到时候,不知道要成什么模样了。 就算是除掉了刘瑾,整个大明朝怕是也要修生养息不少年份了。 是以,对于曾毅这个办法,王守仁,有些不敢认同,这其实和干等有什么区别? 只是,曾毅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守仁也知道,他就算是在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兵部那边,听说最近‘挺’热闹的?” 曾毅也不想提刘瑾的事情,一切,都在曾毅的预料之中,正在按照曾毅的预计前行,这个时候,曾毅自然是不可能自己跳出去,把自己的部署给打‘乱’了。 是以,曾毅也直接把话题引开了。 曾毅说这话,王守仁就知道,曾毅这是刻意引开话题的,不过,正好,王守仁也想移开话题,是以,顺着曾毅的话,就道:“曾大人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王守仁说的,自然是南京军备彻底改革的事情了。 这事情,说起来简单,可是,真要是做起来,可就难了,就是这开始之前的准备,也耗时了半年的。 只不过,这事情,只要事先准备好,把一些条条框框的,如何安排的各项都给确定了。 等到推行起来的时候,并不会太过的困难。 因为这并非是整个大明朝境内一起推行,只是在南直隶内推行。 若是平时,整个大明朝无事的事情,自然会引入注目了。 可是现在,东厂的番子闹的厉害,就算是南直隶这边闹出动静了,相信,满朝文武也没法长时间盯着南直隶的。” 百官现在都自顾不暇了,宫中的那位,就足够他们斗的了,那还有时间来管南直隶? 是以,这事,在南直隶退行起来,所受到的压力,不会太大,最大的压力,不会是来自外部,只能是来自南直隶兵备,这些,都是有考虑的。 甚至,实在不行,曾毅已经准备来硬的了。 “这事,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曾毅叹了口气,道:“这事情,最好是一次成功,若不然,拖的久了,容易出现变故。” “这准备,虽不能保证做到万无一失,但是,也必须要朝着这个目标靠拢。” “既然要做这件事,那,就要有足够的耐心。” “时间上,本官不着急,你也不用着急,只需要尽力就行,切不能因为着急赶时间,而有什么疏忽了。” 最后这点,才是曾毅最担心的,历史上的王守仁,是大名人,可是,那是到了王守仁的晚年了可以说是后半辈子,是他受过一些苦难之后。 而现在,由于曾毅的原因,王守仁不会在经历那些苦难了,是以,曾毅虽然相信,有才学的人,最多,是换个方法把他的才学重新展现出来,可是,相信归相信,心里,总是还有一丝担忧的。 “大人放心。” 王守仁点了点头:“这点,伯安清楚,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纰漏的。” 王守仁也是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的,自然不会因为赶时间而出现漏‘洞’的,时间,可以多一些,但是,漏‘洞’,却是要尽量的减少,避免。 不管曾毅是怎么看中他王守仁的,可是,既然曾毅费尽心思的让他王守仁成了现在的二品南京兵部尚书。 这,在王守仁看来,他就足以给曾毅卖命了,且,王守仁以前,也曾为自己怀才不遇而无奈,现如今,不正是他展‘露’才华的时候? 若是此时,王守仁还不能展‘露’出他的才华来,那,只能说他并非是怀才不遇而是心比天高了。 是以,在面对曾毅的时候,王守仁虽然年纪比曾大不少,可是,内心对曾毅,却是尊敬的很。 尤其是这事情,是曾毅‘交’代的,且得了皇帝的首肯,若是能成,定然会记入史册的。 不提这事若是办砸了,在曾毅跟前丢了面子。 为官的,哪个不好名声? 若是没有皇帝的首肯,做这件事,怕是要想清楚后果。 甚至,就算是有皇帝的首肯,做这件事,也要想清楚后果,改革,是会触动大多官员利益的,到时候,一旦百官发难,皇帝顶不住了,肯定是推他王守仁出去顶罪的。 这种情况,历史上并非是没有的。 是以,做这种事情需要胆量,而恰恰,王守仁拥有这种胆量,而且,非常他愿意一直浑浑噩噩的当一个主事。 可,很显然,王守仁不甘心如此,他也想要青史留名,这是每个读书人都想要的事情。 是以,王守仁在南直隶军备改革上,可以说是费劲了心思,力求不出丝毫的纰漏。 这点,哪怕是没有曾毅的叮嘱,王守仁也是清楚的。 而且,王守仁只管制定革新的规矩,框架,外在的因素,曾毅已经全都给排除了。 魏国公府,现如今,已经是表明了态度,肯定是要站在改革这一边的,这点,王守仁不知道曾毅是怎么说服魏国公的。 魏国公府向来不掺合朝事,这是出了名的。 而镇守太监,那边,曾毅也去了一趟,只是几句话,镇守太监就已经明白了,完全放权,无论王守仁在南京做什么,他都会装作没看到,不知道。 曾毅已经把南京的局面给够成了最适合革新的了,虽然有压力,可是,就算是出现了压力,第一时间顶上去的,肯定还是曾毅。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王守仁还拿不出一套好的方案来,那,王守仁自己,也会觉得有愧了。 “这件事,暂时,还是要保密的。” 曾毅想了想,道:“等你把方案彻底制定出来以后,去魏国公府,找魏国公商议一番。” “然后,确定之后,拿过来,让本官也瞧瞧,就是了。” 曾毅虽然不懂军备这方便的事情,可是,却也能看个大概不是,细节方面,肯定有王守仁制定的。 而且,有魏国公那个老狐狸在,就算是有问题,也肯定会被他看出来的。 是以,曾毅要做的,仍旧是掌控局面,掌控大势,就足够了。 只要大的方向对了,其他的,一些小的错误,还是可以进行修改的。 “恩。” 王守仁点了点头,却也知道,曾毅不掺合这件事,其实,就是因为不懂,这世上,没有全才。 曾毅不懂,所以不掺合,只把握大局,这,就是贤能。 这世上,有多少的官员,明白这一点,可是,却做不到这一点,真正遇到有利益有名声的事情上的时候,总是要‘插’一脚的。 而曾毅,如此的年纪,就能有如此的觉悟,却是让王守仁自愧不如的,他虽然自认为不亚于人。可是,王守仁也是一个很客观的人,自认为,当年,他也如同曾毅这个年纪的时候,绝对没有曾毅这般的心‘性’,更没有曾毅的这般机遇。或者,换句话说,就算是现在,把曾毅为官以来所遇到的事情全都摊在他身上,把他换成是曾毅,他也做不出比曾毅更好的结局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肉身成圣 曾毅的奏折,在早朝之上,没有任何的争议,没有丝毫的反对,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不同意的。 可以说,曾毅的奏折,不仅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不同意的,甚至,满朝文武,都要想尽各种方法支持曾毅的奏折,这,也算是一件稀奇事情了。 当天,圣旨下达。 “今有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应天府尹曾毅,心念百姓,上奏…………朕深感其心…………念……准其所奏,曾毅……。“ 正德的这份圣旨,是内阁代拟的,此圣旨传遍天下。 一时间,曾毅名声无二,如日中天,玩人称颂,甚至,有人说曾毅是当代圣人。 当然此圣人,非是皇帝那般的圣人,而是如孔孟一般的圣人,只是,却又有所不同。 孔孟之道,传承千载,可,曾毅的原因,却又让天下人受益,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曾毅之举,的确堪比孔孟了。 这也是内阁有意成全曾毅的原因。 天下间,旁人或许不知道,可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却是大概知道一些曾毅的想法的,是以,内阁如此成全曾毅,也是为了让以后,曾毅行事,更加的顺当。 有曾毅现如今做的事情摆在那里,就算是日后,曾毅改革失败了,也无人敢要曾毅的‘性’命,甚至,至多,也就是让曾毅以闲职养老罢了,连曾毅的官职,都是不能罢免的。 这,就是名望的好处,聚集到了一种程度以后,可以护身。 当然,这也是文臣的好处,不掌兵权,若是武官的话,如此声望,怕是就要被皇家猜忌的。 可以说,现如今的曾毅,等于是一身兼三职了。 既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更是应天府尹,更是负责行所奏功在千秋之事的主官。 虽然现在皇帝还没有对曾毅进行封赏,那,是时机不到。 现在,曾毅还并没有到达百邪不侵的地步,而是要等,等这件事真正完成的时候,那个时候曾毅才是真的‘肉’身成圣。 也只有等这件事请完成了以后,朝廷,才会对曾毅进行封赏的。 只是,看似还要等事情真的完成,或许可能出现意外。 可其实,这也就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此事,不比其他,全天下,没有哪个官员敢冒天下之大不敬在这件事上玩猫腻的。 因为,他们就是对曾毅不对付,可是,在这件事上,定然是有无数人支持曾毅的。 一旦他们与曾毅为敌,就等于是同天下人为敌了,最起码,在这件事还没完结的时候,就是如此。 有全天下的人盯着,谁敢暗中对付曾毅,谁敢暗中使坏,能瞒得住一个人,能瞒得住天下人么? 而且,一旦在此事此时针对曾毅,一旦被发现,那可就真的是千夫所指了,这世上,将在无其容身之地。 甚至,一些地方官员,为了自己的面子,或许还会自己掏腰包,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可以说,现在,曾毅其实很轻松,尤其是在这件事上。 这,就是天下大势,没几个人敢违背,一旦谁敢在这件事上有所逆,那,必将被碾压的粉碎。 这消息,传至南京,曾毅听后,只是嘴角浮起了一丝的笑意。 原本,在上奏折的时候,曾毅就知道,这事,定然不会有什么阻力的,之所以直到后世才会如此,那是因为缺少这么一个观念,缺少一个有足够重量的人去提这个。 诚然,大明朝的国库,不富裕。 可是,在曾毅看来,就算是不富裕,也不可苦了下一代。 后世,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再苦不能苦孩子,在穷不能穷教育。 而且,只要最开始,把各地的学堂建成,桌椅‘弄’齐全了,第一次的书本‘弄’齐全了,日后,也就容易多了。 日后,只不过是每隔几年,对各地学堂桌椅进行修缮,对书本,进行一些补缺,也就是把一些损破的书本,重新更换。 或者是其他方法,当然,这都是最起码五年以后的事情了,曾毅相信,这五年内,定然会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后顾之忧的,为各地的学堂,真正的免去后顾之忧,有一条可以一直支持学堂运转下去的真正的规矩制度。 原本,在这些后续没有考虑出来之前,曾毅是不准备退出这个计划的,只不过,现在等于是被形势所‘逼’,才会提前如此的。 南京的诸位朝廷大臣,在得知此事以后,却是尽皆登‘门’拜访了。 谁都知道,这件事请,已经注定了是要成功的。 而此事功成之时,就是曾毅真正‘肉’身成圣的时候了,不管如何,自然,都是要趁着现在,多和曾毅接触一下了。 然而,这其中,魏国公徐俌和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却是最不着急的了。 原本,就和曾毅的关系非同一般,此时,自然没有必要赶着去曾毅的府上拜会了。 关系好的,却是不需要第一时间赶过去的,晚些,却是最好不过的了。 对于这些前来拜会的官员,曾毅虽然不想应付,可,却也必须要应付,不为别的,这是身在官场的规矩,谁也坏不了的。 而且,换句通俗的话说,人情世故,就算不是官场,也都要明白这点的,哪怕是普通人家,也要懂得人情世故的。 是以,就算是曾毅在怎么不愿意,也要摆出一副笑脸的。 …………………………………… “果然不愧是本王看中的贤才啊。” 京城宁王府,宁王朱宸濠在得知了此事后,满脸的赞叹,欣赏,却是对曾毅的行为,非常的佩服。 不管宁王朱宸濠在他的封地如何的嚣张,如何的跋扈,更不管宁王朱宸濠在他的封地,如何的欺压良善。 可是,在宁王朱宸濠看来,他是一个明君,是一个明主,是一个心‘胸’宽旷的君主。 而他看中曾毅,也证明了他宁王朱宸濠的眼光不差,唯一所欠缺的,不过是他宁王朱宸濠不是皇帝。 而这点,宁王朱宸濠也正在努力进行改变的。 “只是可惜了,如此大才,竟然被正德这小子给得了,可惜,可惜。” 宁王朱宸濠不住的摇头,在他看来,正德何德何能?和昏君有什么区别?若非是弘治只有正德一个儿子,这皇位,是绝对轮不到正德来做的。 可,这大明朝的江山,绝对不能败在正德的手中,是以,他宁王朱宸濠日后起事,并非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不至于被正德给败了。 他宁王朱宸濠起事,并非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天下,为了大明朝,为了这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百姓。 “王爷,这曾毅,虽然年纪不大,可其却是贤才,尤其是此事之后,怕是曾毅的名望,天下无二。” “若是王爷您能把曾毅拉拢到咱们这边,那,对于王爷您起事,定然会容易许多。” 宁王朱宸濠身边的谋士开口,他自然是知道宁王朱宸濠和曾毅之间的矛盾的,可是,若是一旦曾毅站在宁王身边了,这矛盾,也就不存在了。 而且,曾毅也无需担心宁王日后报复,若是宁王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那,宁王日后的朝廷,也是坐不稳的。 是以,只要曾毅肯投靠宁王朱宸濠,哪怕是做作样子,宁王朱宸濠也是不会如何曾毅的,相反,只要宁王朱宸濠日后得登大宝,不管如何,都是要对曾毅进行加官进爵的,不为别的,就为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不为别的,就为曾毅那可‘肉’身成圣的名望。 这话,若是在之前,宁王朱宸濠的这谋士,到也未必会开口的,可是,现如今,宁王朱宸濠自己,都称赞曾毅了。 这不意味着,虽然和曾毅敌对,但是,那是形势所限,可其实,宁王对曾毅,还是很看重的。 这,在历史上并不少见的,有不少的对手,都是惺惺相惜的。 只要曾毅肯投靠宁王朱宸濠,那,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也就‘荡’然无存了。 “曾毅的‘性’格,本王了解。” 宁王朱宸濠却是摇了摇头,直接否决了他这个谋士的意见,若是没有接触过曾毅,或许,想着,还有可能拉拢他。 可是,宁王朱宸濠却是接触过曾毅的,而且,还和曾毅‘交’过手的。 可以说,宁王朱宸濠,是最了解曾毅的,也不为过,在宁王朱宸濠来看,曾毅,是绝对不可能被他拉拢的。 不在于他们之间的矛盾,就算是之前,曾毅和他没有‘交’过手之前,曾毅也不会投靠他的。 不为别的,曾毅的‘性’格如此,这点,宁王朱宸濠能够感觉出来。 而且,不管怎么说,不管正德如何的昏庸,可是,正德对曾毅,却是有知遇之恩的。 天下大儒,有名有姓的,哪个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尤其是知遇之恩,更是不能不报。 而且,正德虽然昏庸,可对曾毅,却也是信任有加的。 知遇之恩加上信任有加,若是此时,曾毅在投靠宁王朱宸濠,怕是天下人的吐沫星子都能把曾毅淹死,而且,曾毅的名头,也定然会因此而‘蒙’污的。 而且,哪怕宁王朱宸濠在有信心能够推翻正德,可是,在没成功之前,肯定没人会相信他宁王朱宸濠能登大宝的,毕竟,朝廷的数百万大军,可不是在一旁干看的。 是以,想要拉拢曾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是日后,宁王朱宸濠能够一统大宝,那个时候,曾毅归顺宁王朱宸濠,就不会有人在说什么了。 至于现在,是绝对不能拉拢曾毅的,而且,还要防着曾毅。 这个时候敢拉拢曾毅,指不定,前脚他们的人刚走,后脚,他宁王朱宸濠,就被抓了,到时候,可就不是软禁的事情了,而是电脑的事情了。 这么没脑子让自己送命的傻事,宁王朱宸濠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这事,还是等本王登上大宝之后再说吧。” 宁王朱宸濠呵呵笑着,一手在‘门’框上敲着,在宁王朱宸濠看来,曾毅的作用已经改变了。 原本,宁王朱宸濠是想拉拢曾毅,让曾毅成为他的人,为他出谋划策的,可是,现在看来,这点,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既然如此,且,现如今的情况,却是让宁王朱宸濠看到了另外一个作用。 只要他登上大宝,不管曾毅愿意不愿意,或者是威胁或者是其他,只要让曾毅成了他的臣子,那,以曾毅的名望,是可以以此做很多事情的。 宁王朱宸濠身边的谋士其实也就是提一提罢了,既然宁王已经说暂时没机会了,那,他身边的谋士自然也就不会再提了,若不然,指不定还让宁王朱宸濠的心里想些什么呢。 对于宁王朱宸濠,他身边的谋士也是了解的,心‘胸’狭义,很容易记仇,因为一句话等,记恨的。 可是,表面上,宁王朱宸濠总是一副大度容人的模样。 这次,宁王朱宸濠遭难,不是他不想跑,或者说,剩下的人,并非都是对宁王朱宸濠忠心,只是,不知道往那跑,且,也没法跑。 不同于宁王府旁的谋士,他是有宁王府官职在身的,跑,怎么跑?根本跑不掉的。 可以瞧瞧,这次趁此机会离开的,全都是没有经过朝廷正式认证宁王府属官的,毕竟,宁王府的官职,就那么几个,而宁王手底下的人,可是不少。 他们也想跑,可是,没法跑,不跑,或许还没事,就像现在这样,不是躲过去了么? 可是,一旦跑了,那,他们可就真的糟糕了,若是宁王被抓,最后,真的有罪了,他们这些宁王府的属官,若是敢跑,那就是要被通缉的,日后,剩下的半辈子,都要战战兢兢的,甚至,还要因此而连累妻儿老小。 而另外一个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宁王等于是没事了,那,他们几个逃跑了,宁王也饶不了他们的。 旁的,在宁王府没有实际官职的,跑了,宁王朱宸濠心里虽然生气,发怒,可是,明面上,却也不能真的如何做,若不然,真把事情抖出来了,那,就是他宁王朱宸濠脑残,没事找事了。 可是,他们这些在册的宁王府官员若是跑了,宁王可以大摇大摆的找他们。 可以说,这些官员,等于是被‘逼’无奈的,除了留下,在没别的办法了,留下了,可以赌一赌,或许,还能没事,可是,一旦逃跑,不管宁王朱宸濠最后有罪与否,他们几个,都是逃不了的。 而且,他们几个留下来,其实,并非就是一心一意的要帮宁王朱宸濠造反的。 可以说,他们几个,留下来的心思,也都不单纯的,都是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当然,或许也有是真心是宁王朱宸濠死党的,这些,就没人知道了,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 ………………………………………… “曾毅这小子,咱们也只能是顺水推舟的帮他到这个地步了,剩下的,咱们内阁,也帮不了。” 内阁首辅刘健,呵呵笑着,显然,对曾毅的所作所为,十分的满意,‘肉’身成圣啊,这是多少读书人想要做到的事情。 可是,千百年来,有几个人能做到?就是他这个内阁首辅,也是没戏的,可是,曾毅,却等于是做到了。 只要最终,这事情能够彻底完成,那,曾毅就是‘肉’身成圣了,而且,还是以如此年轻的年纪,可以说是古来罕见。 不管怎么说,曾毅,也是他们内阁看中的人,这,足以能证明他们内阁的眼光了,且,曾毅更内阁看中的人,是内阁认定以后朝廷的顶梁柱。 这种情况下,曾毅如果能够‘肉’身成圣,且,曾毅只要日后不有所改变,那,绝对是大明朝的一大幸事。 “曾毅这小子,脑袋里所想的,真是已经超越了咱们这帮老家伙了。” 次辅谢迁呵呵笑着,至于刘瑾的事情,已经被他们给暂时的放到了一旁,在他们看来,有曾毅在,刘瑾,已经不可能造成什么威胁了。 刘瑾和曾毅,完全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瞧瞧,曾毅一出手,不仅化解了刘瑾想要动国库银子的念头,还得了天大的名声,得了可以‘肉’身成圣的机会,这点,别说是刘瑾了,天下有几个人能够做到的? “咱们真是老了啊。” 杨廷和笑着捋着胡须,在他看来,只要曾毅能够成长起来,到时候,他就是退位让贤,心里,也是开心的。 而且,杨廷和心里,也的确是服老了,曾毅的年纪和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比,两个曾毅,都比不上他们一个人的年纪的。可是,曾毅的谋略,曾毅的想法,却是他们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的,甚至,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在杨廷和看来,就是年轻人应有的活力,当初,他们也有,只可惜,现在,他们都老了。已经过了那个年纪。 第三百五十五章缘由 不仅朝廷的反应‘激’烈,民间,对此,可以说是万民欢呼也不为过。- 这个时代,是大多数人都读不起书的年代,识文断字,只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就算是一些秀才,在当初,也都是家里清苦的很。 是以,对于那些贫苦之家,若是没有什么奇遇,就等于是彻底的绝了他们入朝为官的期望。 而现在,曾毅的这个推出,却是让寒‘门’之人,也能有机会入朝为官,而且,机会还是不小的,只要他们努力。 甚至,有的百姓家里,甚至已经开始冲着南京的位置,遥拜曾毅了。 “这事情,在应天府,是没办法了。” 曾毅苦笑,冲着王守仁,道:“此事,本官要回京一趟了。” “此事,事关大明朝千百年兴衰大计,不容有失。” 这来南京城才半年有余,曾毅的许多计划,尚在准备当中,是以,现在回京的话,肯定是要有所耽误了。 但是,对此,曾毅却是无可奈何,原本,他现在还年轻,有些事情,可以一件件的来,慢慢的来,不着急。 可是,失态所‘逼’,现如今,只能是把应天府的事情,暂时‘交’给王守仁代管了。 在这件事上,绝对不会有人指责曾毅什么的。 而且,既然把南京当成了试点,那,曾毅就不会轻易停止此事的。 “南京应天府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你了。” 曾毅冲着王守仁拱手,道:“现如今,应天府下的几个县内,正在进行一些统计,到时候…………。” 曾毅把事情全都给王守仁‘交’代了一遍。 原本,王守仁虽然知道曾毅要对军备进行改革,可是,在听了曾毅现在的话以后,却是对曾毅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这,明显是要对整个大明朝进行一次全面的改革啊。 全面的改革,比起单是一个军备方面的改革,那可是要难多了。 “这事,是不是要先奏明陛下?若不然,直接由本官代领应天府尹,怕是会惹来悠悠众口的。” 没有升职,王守仁若是敢答应代领应天府,他和曾毅两个人没什么说的,或许,此刻,也不会有人在这面上做文章,可,其终究是一个芥蒂,容易被人所垢的。 “喏。” 曾毅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金牌,示意站在身边的雁南飞递了过去,这块金牌,雁南飞原本,也是不知道的,也就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 当时,雁南飞这个原本大内‘侍’卫统领的武林高手,可是着实楞了许久,别说是雁南飞了,任谁,也不可能想到,这块金牌在曾毅的身上。 甚至,估计这消息传出去以后,怕是还会有人误会曾毅和先帝的关系,这也未可知的了。 不过,随后,雁南飞就知道,他的运气是真的来了,跟在曾毅身边和在皇宫内做大内‘侍’卫统领,没有多少区别的,甚至,曾毅身边没几个好手,他若是成了曾毅的亲信,一心为曾毅办事,日后,得到的前程,绝对比在宫中任大内‘侍’卫要强。 看过雁南飞递过来的金牌,王守仁看过两面之后,就认出了这金牌,当初,这金牌的图样,可是传了天下的。 双手将金牌呈于头顶,王守仁跪倒在地:“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参见大人。” “免礼。” 曾毅示意雁南飞将金牌拿回,重新放进袖子里,放才道:“本官执掌金牌之事,不日,便将传遍天下,你只管代领应天府即可。” 说完,曾毅把写好的一个条子‘交’给了王守仁:“若有人胆敢质疑,这条子,便是凭证。” 曾毅这个印鉴,也是当初和金牌一起做好的,只不过,当初,这个印鉴不好公布罢了。 只是,从今日起,这印鉴,就会彻底传遍天下衙‘门’了。 曾毅的印鉴,是一块黄‘玉’雕刻而成的,巴掌大小,可以说是玺了,黄‘玉’和玺可不是谁都能用的,这是皇家的特权。 而且,印玺上方,雕刻的是双龙戏珠,这只能是皇家才能用的了。 也只能是皇家才能如此了,下方,刻着的是四个字,曾毅代天。 这枚印玺,自今日起,将彻底面试了。 “不日,你就能收到朝廷的文书了。” 曾毅示意王守仁起身,在他之前给皇帝上奏折的时候,还有一封‘私’信,是让正德明发天下,将他印玺的图样发往天下各个衙‘门’。 曾毅这样做,为的,是威慑,有些时候,身份到了一定地步,就无需再有所保留的,还不如暴漏出来,让人有所畏惧。 由此,可见曾毅对学堂之事的重视程度,而正德虽然不理朝政,可是,对此,也是能看出来的。 只不过,这道圣旨和学堂的圣旨分开了昭告天下的,是慢了几天的。 ……………………………… 果然,几天之后,圣旨明发天下,又一次颁对天下各衙‘门’下传了图样,是金牌的正反面图样和印玺的图样。 只不过,这次,金牌的图样上,却是有了名字,赫然是曾毅二字。 而此时,曾毅已经从南直隶离开,不过,却也没带旁人,只是带着梁猛和雁南飞两人。 而此时,南直隶的诸位官员,却是全都后悔连连,若是早知道曾毅的身份,早先还不对曾毅巴结啊。 曾毅的身份,有那么一句,金牌之上,代管满朝文武。 这,等于是可以理解为,满朝文武官员的升迁,曾毅,其实,都是能够‘插’手做主的。 要知道,曾毅身边,现在可是没有多少势力的,此时,可是大好时机啊,若是能和曾毅攀上关系,那将受用无穷。 可惜,眼睁睁的一个好运,在他们跟前竟然被他们给放跑了,任谁,心里,也都要惋惜的。 “大人,咱们这么走,安全吗?” 梁猛有些担忧,虽然现在这个时候,按照曾毅的说法,他绝对安全,可是,梁猛却仍旧是有些担心的。 “这天下,哪有那么多不守规矩的啊?”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宁王那是特殊的例子,绝大多数的朝廷官员,都不可能如此的,官场上,有官场上的规矩,可不是谁都敢破坏的。 若不然,这朝廷官场,也就成了互相刺杀的战场了。 “再者,不是有一位好手跟着咱们的吗?” 曾毅笑着,看向了在旁边跟着的雁南飞:“有雁大哥在,这天下,能动咱们的,可真是没几个的。” 曾毅是见过雁南飞出手的,那叫一个杀伐果断,那叫一个凌厉无比,一般的高手,都不会是雁南飞的对手的。 就算是面对一群,雁南飞也能护他们周全的,除非,是极为特殊的情况,不过,那种倒霉的情况,曾毅不认为他自己就倒霉的能够遇到。 ………………………………………… “这小子。” 京城,宁王府内,宁王朱宸濠双眼微微眯着,手里拿着的是朝廷行文天下的圣旨。 “难怪这小子如此的忠心朝廷。” 宁王朱宸濠苦笑,曾毅有这金牌在,毫不犹豫的说,就是他宁王朱宸濠日后登基,也未必会给曾毅这么大的权利的。 或者可以说,他宁王朱宸濠,是绝对不可能给曾毅这么大的权利的。 曾毅有先帝赐予的金牌在身,那是什么意义?甚至,可以说曾毅现如今就是整个大明朝除去皇帝外手握一切生死大权的官员了。 可以说,曾毅,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了,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敢不给曾毅面子的。 这种情况之下,就算是宁王朱宸濠真的能给曾毅这样的权利,可那又如何?现在,曾毅可是不需要任何条件的就有这待遇的,何苦自己冒险? 而且,就算是宁王朱宸濠也不可能在承诺给曾毅其他的权力了。 对于一个臣子而言,曾毅的权力,已经到达顶峰了,虽然不如亲王那般有封地,可是,其权力,却是比亲王要大,而且,比亲王更自由。 且,曾毅虽然有这些权力,可是,手底下,却是没有封地,不可能养兵等的,这样一来,就算是皇帝,对曾毅也会在一些事情上容忍,而不会对其有过多的猜忌的。 “还是要小心防着这小子了。” 宁王朱宸濠呵呵笑着,只不过,虽然是在笑着,可,却是没有丝毫温和之意,很明显,其,是在冷笑。 对于曾毅,原本,宁王朱宸濠就是有防备的,只不过之前在不知道曾毅身上有金牌的时候宁王朱宸濠对曾毅的防备,是没多少的。 可以说,曾毅有没有金牌在身,和他的态度,有极大的关系,若是曾毅没金牌在身,那,关于宁王朱宸濠的事情,既然皇帝已经做出了惩处,那,他是绝对不会在管了。 可,既然曾毅有金牌在身,那,可就又不一样了。 有金牌在身,且,曾毅和宁王朱宸濠有仇,不用多想,曾毅就会一直盯着宁王朱宸濠的。 可以说,这份通传天下的文书,可是让宁王朱宸濠头疼的很。 在宁王朱宸濠来看,曾毅就是他的克星,先是坏了他的好事,好不容易没事了,这件事也算是过去了,甚至,还因此,相出了更好的办法。 可,结果呢?事情好不容易有了好转,有了起‘色’,甚至,在他宁王朱宸濠心智满满的时候,结果,出现了什么事? 曾毅的身份摊开了,这,虽然是早就已经存在的事实了,可对于宁王朱宸濠的计划,却是一个严重的干扰。 或者说,当初,若是曾毅的身份早就公布了出来,那,他宁王朱宸濠是绝对不会派人刺杀曾毅的,若是那样的话,这事情,只不过还会有转机的。 ………………………………………… “王尚书,曾大人既然走了,且,临行前,把应天府暂时‘交’予你代领,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咱们几个,自然是会帮着的。” 六部的其余五部的尚书却是在兵部做客的。 不为别的,既然当初没赶上曾毅,可,好歹,王守仁是曾毅的人,而且,就目前情况来看,曾毅,还是很看重王守仁的。 若非是被曾毅特别看重,王守仁岂能由一个小小的兵部主事,直接成了南京兵部尚书正二品的朝廷大员。 这份看重,可是不浅的了,可以说,不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曾毅对王守仁,是极为看重的。 就算是南京的其他几位尚书,也是有些羡慕王守仁的运气的。 现如今,曾毅的身份天下皆知,被曾毅看重,其,可是不亚于被皇帝看重的,尤其是当今圣上对曾毅宠信,且,不理朝政。 被曾毅看重,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全赖曾大人看重,将应天府暂由本官代领。” 其实,一个应天府尹,不算什么的,可是,在意的,是曾毅的看重,众人所羡慕的,不也就是如此么? “只是,本官却是一直在兵部呆着的,对地方的事务却是有些不了解的。” 王守仁呵呵笑着,其他,他也明白,这些尚书的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只不过是客气话罢了。 若是他王守仁真把这些当真了,那,他就是要成笑话了。 若是他王守仁真的去因为这事情,去找别的部堂帮忙,那他王守仁的面子,也就丢尽了。 要知道,他王守仁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小小兵部主事了,他现在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员了,和以前地位是天差地别。 以前的六品主事,王守仁可以不在乎面子,最起码,不需要这么的注意,可是,现在却是不同,身为朝廷重臣,二品大员,其一言一行,都有人关注的,其一言一行的影响力,都不在是以前那般只对他自己有影响的。 若是他王守仁连一个应天府都没法治理,还要借助别的部堂的力量,那,旁人,是不是也该质疑他王守仁的能力了。 王守仁自己,或许可以不在乎这些可能出现的质疑,可是,当初,是曾毅把王守仁给提拔上来的。 他王守仁无能,岂不是含沙‘射’影的在告诉世人,曾毅识人不明,把一个兵部主事从六品官擢升为二品,这就是一个笑话了。 可以这么说,王守仁现在,其实也是有压力的,曾毅对他破格提拔,这也意味着他王守仁必须在南京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做出一些成绩来的,若不然,不仅他要被世人所垢。 就是曾毅,也会因此事而名声受损的,这,在自认为不亚于旁人的王守仁而言,是绝对不可能让曾毅因此而名声受损的。 “好说,好说。” 旁边的几个部堂呵呵笑着,他们也都知道,王守仁这是在和他们客气,官场上,除非是熟识,且是关系极好,若不然,普通的关系,谁会找对方帮忙的? 指不定,若是找错人的话,还会把他自己陷得更深。 ……………………………………… 可以说,户部尚书此时的心情,却是最为无奈的了。 他是户部尚书,按理说,是掌管着天下钱粮的,他就是大明朝的大管家。 可,其实呢,或许以前,先帝在的时候,他还有那么一点的权力。 可是现在,他是管着户部,可,动不动,就是圣旨如何,让他这个户部尚书也是为难的很。 尤其是刘瑾,那对户部可是盯着的,时刻都想从户部捞些好处的。 甚至,到了现在,瞧瞧,刘瑾和曾毅两人,那是都不需要通过他户部尚书点头的,都是直接从皇帝那要来的圣旨。 刘瑾那边,他不想给,可是,却不敢阻拦,毕竟,刘瑾就是条恶狗,‘乱’咬人,咬了之后,你还打不得他。 而曾毅这边,户部尚书却是根本就没法阻拦的,甚至,连这念头,他都不敢生起的。 他若是敢找理由,阻止曾毅从户部提银子,那,不用曾毅开口,只要这消息传了出去,那,全天下的读书人,全天下的百姓,都能把他这个户部尚书给恼死了。 这种得罪天下人的事情,户部尚书不想做,他也不敢做。 可,先前,刘瑾得到圣旨以后,就从户部提走了不少银子的,这些银子的亏空,他敢对曾毅说已经被刘瑾提走了一些? 到时候,只要曾毅有一个不信,传了出去,他户部尚书的名声就没了,恐怕都会想着,你户部尚书管着国库,就算是刘瑾提走了一些,难不成,国库就凑不齐千万白银脉? 要知道,之前,曾毅在南直隶,可就得了千万白银的。 刘瑾提走的,难不成就不能算是国库以前的存银么? 难不成,国库,除了曾毅查案所得千万白银,就在没寸银了么?那,他这个户部尚书还真是无能了。至于他户部尚书的艰辛,却是不会有人考虑的。是以,这千万白银,户部尚书,只能是想办法给曾毅凑出来了,谁让这事天下人都盯着呢?谁让,曾毅的身份,他得罪不起呢? 第三百五十六章对与错 “大人,东厂的番子,可是无法无天啊。。” 出了南直隶,可以说,这一路而来,曾毅他们见到东厂番子横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说是多不胜数,也不为过的。 “有皇帝在上面撑腰,他们自然如此了。” 曾毅摇了摇头,对此,却是清楚的很,刘瑾对东厂的番子,那可是特意的纵容的,或者说,只要东厂的番子不把天给捅破了,他刘瑾,都会扛着的。 在刘瑾看来,这是体现他刘瑾手握重权的一种表现,同时,更是他敛财的一种手段。 刘瑾贪财,敛财,可是,经过他手中流出去的金银,则是更不计其数,单是正德的吃用,全都是刘瑾自己出的,为的,是巴结正德,讨好正德。 而且,正德所食的一道菜,就能有数十道工序,白‘花’‘花’的银子往里面砸着的。 要知道,国库的银子,基本上宫中是动用不了的。 宫中,有内库,可是,若是照着正德的这个铺张‘浪’费,内库,也早就空了。 只是,一直由刘瑾给撑着他,其他的几个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也会轮着负责几日皇帝的御膳的,只不过,他们的权力没刘瑾的重,这捞钱的速度,自然是比不上刘瑾的,是以,只是偶尔几日罢了。 对于这些,正德心里到底知道与否,就没人清楚了,就算是曾毅,也算不准的,毕竟,正德有时候嘻嘻哈哈的,有时候,却又一片严肃,这让曾毅,也不能在这件事上‘摸’的那么清楚了。 可,不管正德知道他一顿御膳的‘花’销与否。 正德不理朝政,这却是事实,正德对刘瑾宠信,这也是事实。 正德宠信刘瑾,让刘瑾提督东厂,更是让其管着司礼监,甚至,下旨,让东厂有了诏狱,这一桩桩一件件,在下面的人看来,可不就是皇帝在东厂的背后撑腰吗? 有了这念头,有了这想法,东厂的番子,可不就是胡‘乱’的翻腾了吗? 有了这念头,刘瑾这个东厂提督在对下面的人纵容无比,怕是别说东厂的番子了,这事搁在谁身上,差不多都这样吧?能真的克制住的,没几个。 “大人您不管管?” 说出这话的,自然不会是燕南飞了,燕南飞虽然以前是大内‘侍’卫统领,是武官,可是,燕南飞却不傻,且在宫中,脑袋,也是不能太笨了的。 是以,说出这话的,只能是没头没脑的梁猛了。 这事,若是曾毅真的能管,真的想管,怕是早就管了,岂会等到现在? 若是换了个人问出这话,曾毅或许还要想想是什么意思,可是,这话出自梁猛的嘴里,那,曾毅连脑子都不用过了,从梁猛的嘴里出来的话,出了字面意思以外,绝对不会在有第二重意思。 若是谁能听出旁的意思,那,只能是他自己多想了。 最起码,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变化,在曾毅看来,估计有变化的可能‘性’极小。 “怎么管?” 曾毅看着梁猛,却也不生气,只是带着一些说教的意思:“依你看,这事,是你家少爷能管的吗?” “当然了。” 梁猛这憨货,挠了挠头,却是也想起了,出‘门’在外,不能在称呼曾毅大人了,要称呼为少爷。 “现在,外面都说您可威风了的,这事,您要是想管,肯定能管的了的。” 梁猛双眼中充斥着希冀之‘色’,这种情况,出现在梁猛这个壮汉的身上,却是看的曾毅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只是,梁猛的这话,曾毅却是知道是如何想来的,或许说,梁猛这话,根本就不是他自己想的,而是他听来的。 现如今,若说谁是天下风头正盛的人物,就是刘瑾,面对曾毅的时候也要甘拜下风。 可以说,短短时间内,曾毅已经成了天下读书人所最为尊崇之人了。 短短时间内,曾毅,已经成了全天下百姓最为尊重的人。 只因为学堂,让曾毅站在了巅峰。 而后,曾毅才是金牌的拥有者,这消息,若是换成了旁的时候传了出来,或许,还有臣子不接受,不认可。 谁让当初先帝归天的时候,圣旨遮遮掩掩的没说明到底是谁? 一些个对曾毅有敌意的大臣,或许,还以此来做文章,不求能如何曾毅,但求恶心曾毅。 官场上,就是如此,想要一次打到对手,并非是没有可能,但是,很难,很难,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次次的恶心对手,把对手的名声给毁了,这可比直接让其丢官罢职来的更狠。 暂且不提这些,梁猛在客栈,却是听到有人说,现如今别看东厂闹得欢腾,只要曾大人肯出手,定然会让东厂烟消云散。 这所谓的曾大人,在梁猛听来,自然是指自家的大人了。 “有些事,不能道听途说。” 曾毅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这世上,许多事情,并非是单纯的就能定其对错的。” “甚至,大多数事情,并非是对错能论的。” “官场之上,没有绝对的对错,或者说,这天下的事情,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相对的对错。” 看着梁猛略显‘迷’茫的脸‘色’,曾毅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只要记住,立场不同,对错自然就不同了。” “普通之下,或许没人认可刘瑾的行为,可是,却也有那么一少部分人除外。” “这其中,东厂的番子,该是念着刘瑾的好的,他们可是也从中得利不少。” “再者,就是刘瑾自己,他定然不会认为他错了,而最后一人,该是当今圣上了。” 曾毅叹了口气:“毋庸置疑,不管刘瑾在百姓看来,是多么的该死,可是,他对皇帝,却是很会讨好。” “是以,在皇帝看来,刘瑾所做的,是对的,是忠于他的。” “只要皇帝这么认为了,你认为,谁能动的了刘瑾?” 曾毅苦笑,他必须要找借口,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虽然,这错,是推到正德这个皇帝的头上去了。 可是,反正正德也就那样了,不在乎名声了,那,就让他在多背负一些恶名吧! 曾毅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不是他要算计正德,而是他日后要做的事情,必须要有无上的声望支撑,就算是如此,也是战战兢兢,要时刻小心,以免所行之事坍塌,是以,曾毅不能容许他的名声有损。 若是他不找个合理的借口,天下人都认为他曾毅有能力制止刘瑾,可是,却不予制止,那,他曾毅的名声,定然是要受到不少打击的。 “你让你家少爷如何动刘瑾?” 曾毅苦笑:“他又不是朝廷官员,难不成,你家少人还能带人进宫去,把他给强行抓走不成?你以为,就算你家少爷那么做了,皇帝就不会拦着吗?” 燕南飞在一旁却是双眼‘精’光闪烁,不过,却并非是因为曾毅最后的这几句话,而是曾毅的前几句话。 在燕南飞听来,曾毅所谓的对错之言论,是非常有道理的,非常新奇的。 “别看你家少爷有金牌在,可是,有些事情,除非是‘逼’到一定的份上,若不然,这金牌,也是‘乱’用不得的。” 曾毅叹了口气,金牌,绝大多数时候,其实,就是个威慑,若是他敢整天闲着没事就动用下金牌,看谁不顺眼,就动用下金牌。 那,就算是他有金牌在手,也会被满朝文武给排斥的无处容身,也会声名狼藉的。 曾毅可不是刘瑾,根本就不在乎名声,对曾毅来说,虽然不认为名声比命重要,可,却也不会让自己‘弄’的声名狼藉的。 “这次回京,可比不往常,虽然在京城呆不了几天,可,你一定要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千万不能‘乱’说,知道吗?” 曾毅叮嘱梁猛,这小子,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而且,平日里,许多事情,曾毅其实也没瞒着梁猛的。 万一,这次回京了,被旁人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事情来,那可就不妙了。 哪怕梁猛现在,已经不同以前了,可,在曾毅看来,梁猛也就是稍微好了那么一点,若是真有有心人给他下套,他还是会掉进去的。 “知道,知道,临行前,俺爹可是拉着俺好一通‘交’代的。” 梁猛赶紧连连点头,一手挠着脑袋,这事,在从南京离开前,梁贯已经特意拉着梁猛叮嘱了一番的。 原本,梁贯是想亲自跟着曾毅身边伺候的,让梁猛留在南直隶伺候少夫人的。 只是,梁贯的年纪大了,曾毅和韵儿都不让其在劳途奔‘波’了,前段时间,才从北京城去的南直隶,这要是在跟着曾毅回京,那就等于这半年,差不多都在路上了。 而且,曾毅这次回京,也是呆不住的,怕是接下来,又要两京一十三省到处行走了。 梁贯的年纪大了,若是敢跟着这么一通下去,是绝对吃不消的,是以,曾毅和韵儿,是绝对不敢让他跟在曾毅身边了。 对此,梁贯也是有些无奈的,他其实也清楚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可是,若是让梁猛跟着伺候大人,自家儿子自己清楚,梁猛可是脑袋缺根弦。 虽然自家大人重情分,不在意这些,可是,这次进京,可不比以前,现在,自家大人那可是风云人物了,督造学堂,这是多大的风光啊,万一自己这缺根弦的儿子说错了什么话,让大人丢脸了,或者是坏了大人的谋划,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是以,梁贯可是拉着梁猛好一通‘交’代的。 而且,是说的梁猛那叫一个头晕眼‘花’,现在,可是真不想在听曾毅嘱咐了。 注意到了梁猛脸上的那丝惊恐,曾毅不由得摇头苦笑,梁贯年纪大了,可是,却是小心的很,指不定拉着梁猛怎么‘交’代了,竟然能提起来,让梁猛这‘混’账小子有些恐惧,还真是难得。 既然梁贯已经‘交’代过了,那,曾毅也就不在多说什么了。 曾毅相信,以梁贯小心谨慎的‘性’格,绝对不会少说什么的。 ………………………… “算算时间,曾大人也快到京城了吧?” 锦衣卫,右监察室屠庸不知怎么的,竟然突然提起了这茬,曾毅从南直隶离开,自然是瞒不住锦衣卫的,而且,曾毅也没想瞒。 只不过,上路以后,这次,曾毅身后,却是没有锦衣卫跟着了,既然有燕南飞在,在曾毅看来,就不需要锦衣卫暗中保护了。 这,其实也是一种拉拢的手段,如此,在燕南飞看来,就是曾毅对他的信任,是曾毅对他的看重。 没了曾毅的点头,锦衣卫,这个到如今仍旧是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敢盯着的衙‘门’,却是唯独不敢盯着曾毅,只是把曾毅离了南直隶回京城的消息传了回去。 “也就这几天吧。” 司徒威抬头,看着屠庸,可以说,这几天,司徒威心里也是‘激’动的很,学堂之举,把曾毅推向了天下人心目中圣人的方向,而金牌,又让曾毅成了整个大明朝除皇帝外最为最贵的人。 而司徒威,可是曾毅的人,曾毅越是如此,他司徒威,自然越发的高兴了。 “怎么?屠老大人怎么想起这个了?” 司徒威现如今,也是锻炼了出来,就算是和屠庸这个玩了一辈子官场的文官比起来,也是不差多少的。 毕竟,司徒威也都三十左右了,以前,也是为官的,只不过是武官,可,其却是七巧之心,一点就透,这点,却是最让屠庸头疼的了。 原本,还想着能把锦衣卫掌控在文官体系手中,现在看来,却是绝对不可能了。 而一旦日后,这种事情形成了规矩,就算是偶然有一任武官的左监察官无能,可只要对方不是傻子,就不可能让锦衣卫彻底倾斜在谁的手中。 在屠庸看来,曾毅真的是好谋算,也或者说,是处理政事的好手。 只要这头开好了,日后锦衣卫,绝对是文武体系,谁也别想吞并谁,难,非常的难。 “曾大人如今可是咱们大明朝堪比古之圣贤的了,老夫岂能不在意一些?” 屠庸呵呵笑着,现如今,民间,的确都是这么传言了,曾毅,天上的星宿下凡,是文曲星君下凡。 是堪比古之圣贤的存在。 只是,这只是民间的传言罢了,朝廷的官员,对此,并不认可的。 若是真的认可了这些传言,成全了曾毅的名声,那,他们这些个胡子一大把的官员该如何自处? 日后,和曾毅说话,怕是都要低人一等吧? 只不过,曾毅学堂一举,却是也让百官清楚,百姓的传闻却也不算夸大,若是此举成功,那,大明朝日后定将士林兴旺的。 孔孟之圣,在于其思想足以教化万民。 而曾毅若为圣,则因其让天下百姓尽皆能识文断字,受教化,脱荒蛮。 就算是百官嘴上不承认,可是,日后,见着曾毅,心里,仍旧是要低上一等的。 且,若是过个十几二十年,从这些学堂中走出的士子进入朝堂,那,曾毅就等于是他们的一位恩师了,他们是受过曾毅大恩的,到时候,曾毅的威信,绝对会超过任何一个朝廷大臣。 哪怕是这些士子,有了自己的派系,可是,面对曾毅的时候,仍旧要恭敬有加的。 而屠庸现在,只不过是这话说出来,证明他是认同这些传言的,而且,现如今,也就屠庸和司徒威两人,倒也没什么太大影响的。 司徒威呵呵笑着,却是有些看不明白屠庸的意图了。 “应该是快了,不过,曾大人行事,咱们也料不到,万一路上有了什么耽搁,也是有可能的。” 司徒威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屠庸之所以在司徒威跟前问这,就是想着,锦衣卫虽然不知道曾毅的行踪,可,那只能是说文官体系这边不知道。 武官体系那边,可是司徒威掌控着呢,司徒威可是曾毅的亲信,岂会不知道曾毅的行踪? 虽说锦衣卫内,文武体系的情报是互通的,下面不得有任何隐瞒,任何情报,都必须是要让文武体系的两位监察官全都知道的。 可是,谁没个心腹? 只要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情,若是一方有意隐瞒,这也是能瞒的住的,不过,也只能瞒住一时,瞒不长久的。 但是,有些时候,只是一个时间差,消息的价值,就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了。 可,司徒威倒好,直接回了屠庸这么一句,这不等于是没说么? 只是,屠庸也不恼,他也就是问一句,没报什么希望的,若是司徒威真的回了他,那,司徒威才叫脑残了。 司徒威眼睛微微眯着,余光扫过已经拿起桌上情报分析的屠庸一眼,心里却是有些纳闷,不知道屠庸到底是怎么了,竟然惦记起曾大人的行踪来了。 这,在司徒威看来,屠庸惦记自家大人的行踪,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司徒威可不认为,屠庸想要投靠自家大人,以屠庸的威信和他重视名声的程度来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若非此,那,屠庸惦记自家大人的行踪,那十有***是夜猫子进宅,不安好心。 第三百五十七章砍了 这一路回京,路上,是遇到不少的事情,只是,曾毅并没有去管。。。 现如今,整个大明朝,尽皆如此,到处都是东厂的番子作‘乱’,曾毅若是碰到一件管一件,那,等他回京,也不知道是什么年月了。 更何况,东厂,其实就是曾毅的一枚棋子,现在,他也不好管的。 而且,或许有人看来,碰到不平之事,是要管一管的。 可是,站在曾毅这个位置,一人之事和天下千秋之事,孰轻孰重,曾毅还是看的明白的。 亦或者,有人称,一人之事不平,何以天下千秋之事? 可,这在曾毅看来,却是不认可的,或者说,这只是个人观念罢了,每个人的观念都不相同的。 而且,或许,这对那遭遇倒霉之人不公,可是,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公正,只有相对的公平公正。 而现如今,曾毅有这样的能力,那,就要按照他的设定去进行,在此当中,受到牵连的,曾毅只能是在心中,对他们报以歉意了。 若是他日,换成是旁的什么人主导,那,曾毅也是无法干涉的。 凡事,都只能是相对应的,而制定规则的,则是站在高位的人,不管谁说的如何天‘花’‘乱’坠,在新的规则制定,旧的规则废除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人的利益因此而受损的。 “大人,半年多了,咱们又回来了。” 看着城‘门’上方的大字,梁猛这个壮汉,竟然也有那么一些的感概。 “是啊。” 点了点头,曾毅咂了砸舌头:“只是,可惜,这京城的天气,可是不如南京的。” 在南京呆了半年,在回京城,曾毅却是猛然有些不适应京城这种狂躁的气候了。 “京城出了什么事了?进城还要搜身?” 曾毅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城‘门’口的一幕,出城的,倒是没人管,是从一个城‘门’口出来的,可另外一个城‘门’口,进城的,却是要搜身,搜货物,看的曾毅却是颇有些奇怪。 若是京城真出了什么事情,就算是出来的人,也要搜查一番吧? 不过,离的有些远,曾毅却是看不清具体的。 等到近了些的时候,曾毅从马车内却是看的清楚,只是这一眼,却是让曾毅有些哭笑不得。 城‘门’口,是搜身不假,可是,却是检查其身上藏有货物没,马车上有多少货物,是什么货物,然后,以此来收入城的银子的。 若是孤身一人,倒是几个铜板就成,若是带有货物的,可就不少了。 只是,这几个铜板,在曾毅来看不算什么,可是,在一些贫苦的百姓家里,却是不少的财富了。 原本,曾毅是从后世而来,历史记载上,刘瑾就是让东厂的番子各种苛捐杂税。 可,现如今,真的亲眼见到了,却是有些无奈的。 若是别的什么事情,曾毅看到了,可以装作没看到,谁也不能说什么,毕竟,看没看到,只能是曾毅自己说了算。 可是,在城‘门’口,若是真掏了银子,那,曾毅的身份,可就真的要掉了。 而且,曾毅的肚子里,从来不缺谋算。 这城‘门’口的一幕,却是让曾毅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却是似乎想到了什么更好的注意一般。 城‘门’口的长龙,消失的速度倒也很快。 这主要原因,还是归功于东厂的番子,只要是到了东厂番子手里的银子,就没有往回掏这么一说。 要么提前准备正好的银子或者铜板,直接给了,要么,多余的,算你倒霉。 这情形,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形成的,东厂番子的规矩,和一个人多少个铜板,也都清楚,是以,这长龙,才消失的这么快。 “马车上的人下来。” 终于轮到曾毅的马车了,东厂的番子可是双眼一亮,一看驾车的燕南飞和梁猛两人就是劳途奔‘波’的,这样的人,可是能捞到不少油水的。 “你算什么东西?滚一边去。” 梁猛双眼一瞪,他虽然脑袋缺根弦,可是,跟着曾毅这么久了,对官场上的一些套路,还是见多了的。 现在的话,不过也是学来的罢了。 “狗屁……敢说老子,姥姥……。” 东厂番子一句话还没骂完,声音就掐住了。 “你……你们想干什么……看……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了。” 那开口的番子有些结巴的看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的利剑,脸‘色’惨白,在城‘门’口收银子,这可是好差事啊。 虽然大头,肯定是要上‘交’的,可是,这也是个‘肥’的流油的差事,他们几个在这的兄弟,总是能分不少的。 是以,这个差事,可都是争着抢着来的。 为此,可都是给大档头送了不少好处的。 可那的大档头,竟然是来者不拒,谁送礼都收着,人多,那就一个个来呗,今个,你们几个去城‘门’口收银子,明个,换一批。 这十足的坑货。 可,谁让是大档头,下面的人,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好在,这个差事‘肥’的流油,一群人分摊下来,也是稳赚不赔的,总是能把送出去的给捞回来的。 这都快半年了,一直平安无事,谁能想到,今个竟然出了这摊子倒霉事啊。 虽然这马车已经被围了起来,城内的巡逻衙役官兵很快就能敢来,可,万一真是碰到二杆子了,把他给砍了,那,剩下的事情还跟他有个屁用啊?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活不了了啊。 而且,在城‘门’口这快半年了。 他也不傻,敢在城‘门’口这么猖狂的,要么是白痴,找死,要么,就是有后台,有靠山的。 可,无论碰到哪个,他好像都是死多活少啊! “是谁让尔等在这城‘门’口如此的?” 曾毅靠在马车内,没有掀开车帘,似乎不知道燕南飞剑下之人就是东厂的番子似得。 “靠。” 被燕南飞拿剑搁在脖子里的番子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还真是倒霉,果然,听这口气,这马车里的这位,肯定是有大靠山的。 只不过,若是此,这东厂番子的心里,还是松了口气,只要对方不是二杆子,只要开口问话,他这小命,指不定,就保住了。 “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啊。” 被燕南飞拿剑搁脖子里的番子虽然双‘腿’都有些发软,可,却也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若不然,可能真的没命了。 他们东厂的番子嚣张,可是,一些个皇亲贵戚更嚣张,在这番子的心里,已经认定了马车内坐的是一位皇亲贵戚了。 若是朝廷大臣,该不会如此毫无畏惧,敢在这里动手。 “小的是东厂的人。” 这番子也聪明,或许,这马车内的人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只要报出东厂的人,这天下,谁都知道,刘瑾是东厂提督。 该会是给他几分面子的,或者,是根本就不敢招惹。 想来,这番子却也可笑,往日,都是他们这些个番子耀武扬威,可是今日,却被人拿剑搁在了脖子上。 “是何人胆敢在此行凶?” 一声大喝,竟然是顺天府寻街的衙役接到了消息,率先赶了过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虽然顺天府的衙役不待见东厂的番子,可是,却也不敢真的得罪他们,是以,只能是小跑着过来了。 随后,应该还有大队的‘侍’卫赶来的。 “刘瑾的人啊。” 曾毅在马车内喃喃自语,不过,声音却也不小,恰巧能让马车外的人听的清楚。 “是,是。” 那东厂的番子,听了曾毅的话,还以为曾毅害怕了,赶紧连连点头。 “刘瑾的人,谁给他的胆子,敢在京城城‘门’前‘私’设关卡的?” 只是,曾毅接下来的这句话,却是让那正在心里松了口气的番子有些目瞪口呆,不仅是这番子。 就是刚刚敢来的顺天府的衙役,也有些发愣。 不过,这些衙役,平日里在京城行走,也都机灵的很,敢在京城城‘门’前如此嚣张的,还敢不把刘瑾放在眼里的,这样的人,他们惹不起。 更何况,他们和东厂非亲非故的,平日里还要受这帮王八犊子的气,岂会真心帮他们? 此时,却是一个个的都站在那,仰头往天或是低头看地,却是根本就不搭茬。 “我来问你,这关卡,在此城‘门’前设了多久了?” 曾毅在马车内,仍旧没‘露’面,不过,对此,却是真的不知情,锦衣卫也不可能什么大事小情的全都给曾毅汇报,若是那样的话,曾毅还不如直接坐镇锦衣卫内。 是以,这些个情报,曾毅却是不清楚的,曾毅知道的,都是些大的事情,若是小的方面,是他要知道的话,司徒威才会在特意寻来,然后给送过去的。 “快半年了。” 那番子此时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没想到,这天下,还真有不买自家厂督面子的人。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真胆大还是假大胆,可,今个,算是他倒霉了,不把对方给哄住了,今个,他是没好果子吃的。 要知道,这些个皇亲国戚,平日里,要的,就是一个面子。 这点,这个番子可是清楚的很,为了面子,这些个皇亲国戚能大打出手。 今个,马车内的人若是惧怕厂督,可,既然已经找了麻烦,总不能听了厂督的名字,就这么结束吧? 就算是为了面子,里面的人,也不会轻饶了他的,若不然,这面子,可就没了。 “半年了。” 曾毅叹了口气:“可是让你们这些个‘混’账东西,贪了不少的民脂民膏啊。” 曾毅这话,让那仍旧被燕南飞拿剑搁脖子上的番子心里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你在这多久了。” 曾毅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来,只是略微的平淡,除此外,却是什么都听不出来的。 “小的才来没几天的。” 那东厂的番子也不傻,这个时候,若是他这么说,对方要是有意饶他,至多,是斥责他一番,也就了事了。 可他若是敢说他从开始就在,那,就算是对方有意饶他,这么多人,也是下不了台阶的,这种脑残的事情,这东厂的番子,自然是不会做了。 至于旁边的几个东厂的番子,却也没有多说话,只不过,却是有人偷偷溜走,跑回去报信去了。 而剩下的旁边的几个东厂的番子,在没清楚马车内之人的身份之前,却是绝对不会贸然动手的。 东厂的番子们之间,可是没什么过硬的‘交’情的。 尤其是他们几个,看似全都是今个一起在城‘门’口收银子搜身的,最后得来的银子均分一些,可其实,都巴不得对方出什么事来不成,他们好多分一些。 “我看你可是熟络的很。” 曾毅呵呵笑着,刚才,他可是看的清楚,这番子,对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是粗鲁的很,推搡的厉害,甚至,把好几个老人都给推到了,还一脚踹过去,让其快滚。 “尔等可有圣旨?” 曾毅询问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那东厂的番子楞了一下,不过,还是摇头:“道,没有,不过,估计厂督大人那里有吧?” “你倒是会推,怎么不说,陛下那里肯定有呢?” 曾毅冷笑了一声:“既无圣旨,城‘门’前‘私’设关卡,‘私’收杂税。” “砍了。” 砍了。 这两个字话音刚落,那被燕南飞用长剑指着的番子却是猛然发现,他飞了起来,往下看去,却是看到了一群目瞪口呆惊慌不已的人群,这,是他人生最后的一幕。 “啊……。” 旁边的百姓,一阵换‘乱’,跑着进城的,出城的,都有,此时,却也没人去管他们了。 东厂的番子,顺天府的衙役,也全都愣住了,没想到,马车内的人,如此的猖狂,竟然敢在京城城‘门’前杀人。 不过,这也更坐实了他们心里的猜测,马车内,肯定是坐着哪家的皇亲国戚,若不然,岂会这么猖狂。 有了这个想法,顺天府的衙役和剩下的番子,只能是把曾毅的马车给团团围住,却是没一个人敢开口说话,或者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顺天府的衙役,围住马车,那是必须的,可是,却又不想替东厂的番子出头。 而东厂的番子,平时虽然嚣张,可,那是因为没人敢反抗,他们的胆子自然大了,自然为所‘欲’为了。 现在碰到个比他们更不讲理的,只是问了几句话,就敢砍人的,他们谁敢上去触霉头。 “认识这个吗?” 曾毅仍旧没有出马车,只不过,却是掀开了车帘一角,递出了一面明黄‘色’的小旗子。 燕南飞接过旗子,站在马车上,冷声道:“王命旗牌再此,尔等哪个胆敢造次?” 曾毅身上现在是一副完整的王命旗牌,是正德给他的,一直没要回去,留在曾毅的身边,也算是能让他行事方便一些。 毕竟,之前,曾毅的金牌,还没有公诸于众的。 “马车内坐的乃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曾毅曾大人。” “此贼既无圣旨,胆敢于京城城‘门’前公然‘私’设关卡,鱼‘肉’百姓,此乃死罪,尔等难道不知吗?竟然不予阻拦,大人不予追究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燕南飞虽然不知道曾毅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却明白,曾毅这是刻意把事情闹起来的,是以,才会有这么一番话的。 旁边原本四散的百姓,听到了燕南飞的喊话,却是不在那么慌‘乱’了,甚至,开始往曾毅的马车旁边拥了。 毕竟,曾毅的杀名胜,可那是针对贪官污吏的,对于百姓,曾毅就是千古罕见的贤臣,堪比古之圣贤的人物了。 那顺天府的衙役和东厂的番子见了王命旗牌,却是跪倒一片。 “小的不知是曾大人车架,还望大人恕罪。” 这话,自然是领头的捕头说的,现如今,天下谁不知道曾毅的身份,想来,敢在京城城‘门’前如此的,也只有曾毅这位祖宗了。 别说是杀一个东厂的番子了,就算是曾毅在杀几个,他们若是早知道这是曾毅杀的,也会当做没看到,甚至还会帮忙。 “都起来吧。” 曾毅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不过,这次却是掀开了马车旁边的窗帘,冲着跪在一旁的顺天府的捕头,道:“认不出本官,不怪尔等。” 说完这话,曾毅又道:“京城城‘门’,乃是重地,其他几处城‘门’,可也是如此?” “回大人的话,几处城‘门’,都是一样的。” 顺天府的捕头小心回头,却是瞧瞧抬头看了一眼马车内车帘处的人,果然是曾毅无疑,他是顺天府的捕头,当年,曾毅还是去给几次顺天府的,他是见过的。 “替本官走一趟,把这几处城‘门’口的番子全都给抓了” “之后,来本官府邸。” “京师,乃国之重地,岂容肆意‘私’设关卡?传了出去,岂不是笑话。” 曾毅直道此时,都是一直在强调一件事,那就是‘私’设,没有圣旨,敢如此,那可是重罪的。“是,小的这就去办。”顺天府的捕头立时就乐了,往日,他不敢招惹东厂的番子,可,现在,曾毅开口了,那,他可就无惧了,甚至,指不定,回头去曾毅府邸的时候,还能给自己捞点好处呢。 第三百五十八章提点 京城的消息,永远都是传递最快的,尤其是在城‘门’口发生的事情,而且,曾毅还是光明正大如此,并没有做什么隐瞒。。 且,此事,又是大快人心,是以,不到半天,整个北京城内,已经传遍了曾毅在城‘门’口怒砍东厂番子一事。 甚至,有那么些个闲着无聊,多事的人。 这么仔细的一想,仔细的一回忆,东厂的番子,在京城祸害,也就是这半年的时间,而这半年之前,曾毅还在京城。 这么一想,甚至,还有一股消息悄然流出,原本,曾毅在京城的时候,镇压着刘瑾呢,只可惜,后来,曾大人去了南直隶,没了镇压,刘瑾才猖狂起来的。 只不过,这些个流言,都和曾毅无关了。 让燕南飞和梁猛回了其在京城的住所,而曾毅,则是只身进宫了。 “在宫中用了晚膳在回去吧。” 正事其实没多少,而且,正德也不管正事的,什么都放心的‘交’给曾毅去管,是以,曾毅在宫中,也就是和正德许久没见,闲聊的。 这不,准备出宫,正德却是拉着不放,没办法,正德平日里在宫中也是闷坏了,而且,也没几个人真正能让正德说话的人。 现在,见着曾毅了,却是拉着不准备放手。 “反正嫂子现在也在南京城,你自己回去做什么?就住在宫里吧,咱们兄弟好好说几句,等过几天,你就又该走了。” 正德笑着,却是对曾毅很是依赖。 “陛下以为,这学堂的名字,该如何命名?” 曾毅笑着,却是也不在争了,反正在宫中,条件更好,却是想到了学堂上面来,这些天,在路上,闲来无事,曾毅想的,就是这学堂的事情了。 “还要起名字?” 正德楞了,倒不是他认为学堂就不要名字了,只不过,原本,想着是这学堂起名字的事情,肯定是下面各个衙‘门’的事情,怎么扯到他这个皇帝的头上来了。 “自然要你起名字了。”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可是功在千秋的事情,必须让天下士子,天下百姓记住这是你这个皇帝的赏赐。” 曾毅这一句话,却是让正德的双眼有些湿润,在正德看来,能真心想着他这个皇帝的,也就是他曾毅了。 至于刘瑾,不管正德如何信他,可他终究只是个宦官。 “起名字。” 正德挠了挠头,试探的道:“皇家学堂如何?” 曾毅翻了个白眼,没有吭声,不过,正德却明白,这是不满意的意思。 “正人学堂,如何?” 正德眼睛一亮,却是突然想起了这么个名字,也不管曾毅同意不同意,直接道:“就这个了,等会,朕就让刘瑾传旨下去。” 曾毅楞了一下,却是也不知道正德这是‘抽’了什么风,不过,这个名字,倒也勉强可以凑合,能解释的过去,是以,也就没说什么。 是夜,曾毅终究是没出宫,被正德拉着在后‘花’园一通‘乱’逛,让曾毅看了他在后‘花’园内的摊位等。 好在,曾毅也并非是迂腐之人,是以,对此,虽然有些无奈,可却也没说什么,甚至,不时还夸上那么一两句,倒是让正德高兴的很。 不过,第二天正午的时候,曾毅却是出宫了,他进宫,是照例拜见皇帝的,这次回京,在京城,可是有不少事情要做的,岂能一直呆在宫中? 曾毅出宫,刘瑾可是特意跟在曾毅身边送曾毅的。 说是送曾毅,可,刘瑾却是想要打探下曾毅的心思的,毕竟,昨天那么大的事情,刘瑾可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的。 只是,知道归知道,刘瑾可不敢生曾毅的气的。 “是不是很好奇本官心里想的什么?” 曾毅笑着,突然转头,看着刘瑾有些谨慎的脸‘色’。 “不敢,老奴不敢。” 刘瑾赶紧摇头,不过,随即,却又小心翼翼的道:“只是,老奴管着的东厂,昨个,在城‘门’前,不知是大人您的马车,惊扰了您的安宁,还望大人降罪。” 刘瑾这话,说的可是有技巧的。 东厂的番子翻了错,他是东厂厂督,这,找他的麻烦,也没错。 可是,以刘瑾对曾毅的了解,显然,曾毅不是那种胡‘乱’牵连的人,是以,他说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试探曾毅了。 想要知道,做个,曾毅到底是怎么了,竟然那么不给他留面子。 当然,刘瑾也没自大到曾毅会在意他的面子。 可是,在刘瑾看来,曾毅,行事可不算是莽撞的,昨天,在城‘门’前的事情,必然是事出有因的。 只是,若是让刘瑾直接质问曾毅,那,在借给他两个胆子,刘瑾也是不敢的。 是以,只能是换个方法的询问。 “你这蠢货。” 曾毅无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城‘门’前的事情,你可知晓?” “知晓。” 刘瑾低头,却也知道,在皇帝跟前,他可以抵赖,可是,在曾毅跟前,有些事情,没法抵赖,更何况,曾毅也不向是有追究他的意思。 “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懂么?” 曾毅叹了口气,他心里是有谋算的,不过,却也是想要借此,来拉刘瑾一把的,曾毅毕竟是人,也有感情的,对于刘瑾,在曾毅自己来看,是不希望最后其被凌迟的。 若是能给他条活路,也就给了。 只不过,这也要看刘瑾知趣不知趣了。 有些事情,曾毅可以提点他一下,可若是刘瑾不知悔改,那,曾毅也无法了。 “东厂的番子如何,本官心里也大概清楚。” “可东厂刚建,也的确缺银子,这个,本官可以理解。” “但,你让东厂的人去城‘门’前收人头费,这是苛捐杂税,懂么?” “在北京城的城‘门’前如此,你东厂的番子,也太过嚣张了吧?” “你说你不知道,是下面的人胡作非为,会有人信吗?” “难不成,你刘瑾这个东厂提督就是瞎子?整天呆在宫中不出去?连自己脚下的事情都不知道?” 曾毅这话,却是说的刘瑾一阵愣神,有些转不过那道弯,不太明白曾毅说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毕竟,刘瑾,其实算不得上聪明,至多,算是有些小计谋,根本比不得朝廷的大臣的,只不过,他碰到了一位愿意相信他的皇帝,是以,才会让满朝文武无奈的。 “城‘门’前的事情,你真的知道吗?” 曾毅盯着刘瑾,这暗示,已经足够明白了:“你可要想清楚了,可别想着袒护下面的人啊。” 此时,被曾毅这么一提点,刘瑾已经是明白了,曾毅,这是在帮他呢,虽然心里对曾毅的担忧不屑。 可,同时,刘瑾也是感‘激’的很,没白搭了他对曾毅的孝敬啊,看来,他在曾毅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地位的。 “不知道,不知道。” 刘瑾赶紧摇头,满脸的气愤:“老奴若是知道,岂会容忍下面的人作出此等事情来?” “这些‘混’账东西,竟然瞒着老奴,做出如此荒唐事情来,大人放心,老奴定然不会轻饶了他们的。” 微微点了点头,曾毅道:“呆会去本官府上领人去吧。” “该有的惩罚,可是不能少的,记住这天下悠悠众口。” 曾毅之所以这么好声好气的和刘瑾说话,甚至,还帮刘瑾谋划,除了拉刘瑾一把以为,可是还有别的意思的,只不过,却是不可能告诉刘瑾的。 “老奴谢过大人提点。” 刘瑾赶紧对曾毅道谢。 “免了。” 曾毅摆了摆手:“不必送了,就到这吧。” 说完这话,曾毅就不在做停留,大步离开了。 “曾大人。” 宫‘门’外,可是早就有人等着曾毅了。 “阁老。” 曾毅赶紧拱手,等在宫‘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内阁大学士杨廷和。 “阁老在这是?” 虽然看出了杨廷和是在等自己,可是,有些时候,话,不是那么说的,是以,曾毅还是一副‘迷’茫的模样询问。 “老夫是特意在这等曾大人的。” 杨廷和笑着。 “阁老若是要寻下官,只需让人传个话便是了,何劳您亲自在此?” 曾毅开口,内阁对他,虽然最开始有些误会,可是之后,却一直都是支持的,这点,曾毅还是知道的。 是以,对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曾毅还是很尊敬的,再者,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年纪,可是一大把了,哪怕是从年纪这个角度,曾毅也该尊重的。 “无妨,无妨。” 杨廷和笑着,捋着胡须:“正好,老夫也没事,就在这等着了。” 这话,曾毅却是不信的,杨廷和可是内阁大学士,岂会闲着没事到处溜达? 而且,现在这个时间,杨廷和应该是在内阁处理公务的。 能出现在这,应该是让人特意盯着宫里的,然后,得了消息,才快他一步,先行出宫,在宫‘门’外等着的。 “曾大人中午可有旁的事情? 杨廷和看着曾毅,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昨个,曾毅在城‘门’前的行为,内阁,自然是知道的。 对此,内阁,却是十分满意的。 虽然曾毅的行为,看似鲁莽,可,现如今曾毅的身份,谁也不能说出半个不字,更何况,对方是为非作歹的东厂番子。 是以,曾毅的行为,只会是让百姓叫好,不会说半个不字。 在内阁看来,曾毅的行为,狠狠的打了东厂一巴掌,这对如今无法无天的东厂而言,也算是一个教训吧。 “中午原本是想回去瞧瞧的。” 曾毅笑着,道:“只不过,今个,既然碰到杨老大人了,那,下官就叨扰一番?蹭顿吃的,不知杨老大人是否行个好!” 曾毅这翻话,说的却是极为恰当的。 他是看出了杨廷和肯定是有事找他,所以,才会如此说的,免得让杨廷和开口了。 “请。” 杨廷和哈哈笑着,却是也没上轿子,直接步行,他和曾毅两人都是穿着便装的,并没有穿官服,是以,就算是走在大街上,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响应的。 “曾大人此次回京,准备在京城呆多久啊?” 杨廷和漫不经心的和曾毅先聊着,两人找了家小酒楼坐着,人也不多,虽然不是雅间,可,旁边却也没什么人,不怕说话被人听了去。 “至多一个月吧。” 曾毅想了想,道:“户部的银子,肯定是要拨下去的,只不过,这些银子,直接拨去各个府州县的,本官,却是不会‘插’手的。” “旁的,兴建学堂,肯定是要不少细节的,这些,在京城,先定下来。” “之后,本官便会离京,前往各处巡视。” “耗费了千万两白银兴建的学堂,总不能在出了什么差错。” “且,此乃国之大事,不容有失。” 在曾毅看来,只有兴建学堂,让天下百姓能够识文断字,学识增长,才会涌出更多的才子,才会有更多的智慧结晶。 如此,才能使得大明朝兴盛下去。 人才,永远都是支撑一个国家的最主要源泉。 “曾大人能有此想法,却是不容易的,却是开了万古之先河,日后,或许,也会成为被世人敬仰的圣人也未可知。” 杨廷和对曾毅的评价,是很高的,是以,才拿现如今,民间对曾毅的称呼称赞了一句。 现如今,民间,已经有百姓称呼曾毅为曾圣人了。 这个圣人,并非是皇帝,而是如同古之圣贤那般的圣人。 “只是,就算是兴建学堂,也要国家安定。” 杨廷和仍旧是一副笑脸,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曾毅的心头一跳,不过,曾毅却也没接话,仍旧是安静的听着,想要看看杨廷和接下来准备说什么。 “如今,整个大明朝,看似昌盛,可其实日后,想来,曾大人回家,这一路走来,也该见识到了。” “东厂的番子,是个毒瘤啊。” 杨廷和看着曾毅,叹了口气,终于,脸上的笑意不在,略微有了一丝的忧虑:“这毒瘤,若是不除,大明朝只会越发的病重。” “这毒瘤,若是时间长了,就算是除去了,也会让大明朝元气大伤的。” 一听杨廷和这话,曾毅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在‘逼’他曾毅呢,别把事情拖的太久,东厂,是不能久存的,若不然,最后,就算是因此而谋算成功了,到时候,就算是除掉了东厂,可,大明朝元气已伤,在想恢复,没个三五年,怕是不行的。 而且,三五年的时间,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想要恢复元气,都是有些困难的。 可,一个国家,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恢复元气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国家之事,乃是大事,各种不稳定因素,都是有的。 “是啊,毒瘤若是存在的时间长了,就算是除去了,也会元气大伤的。” 曾毅点了点头,对此,是赞同的,只不过,赞同归赞同,在事情没有彻底达到他的计划之前,曾毅是不会对东厂有所作为的。 因为,曾毅还有另外一个信条,既然已经腐烂,与其苦苦支撑,还不如行雷霆手段,对其来一番彻头彻尾的改变。 当然,这样,肯定会有不少的损伤,会元气大伤,会因此而流血,因为,行这等于是把腐烂的‘肉’一起给剔除了。 可,若不如此,那腐烂的‘揉’,指不定会感染伤口,甚至,把整个人,全都给感染了,最终,病逝的。 是以,在曾毅看来,损伤元气,是不好,可若是比起整个可能全部腐烂来说,还是要选择前者了。 杨廷和笑了笑,他只是个传话的,这意思,也是内阁整体的意思,把这话传到,就行了。 至于曾毅怎么想的,杨廷和也不问,因为他知道,就算是问了,也未必能从曾毅这小狐狸的嘴里得到实话。 对于改革谋划一事,曾毅可是小心的很,计算是内阁的几个老家伙加起来,也不过是看透了其中一角罢了。 毕竟,他们几个老家伙,可是在朝廷上几十年了,且,又是顶层的存在,若是看不出些痕迹,那他们就是白痴了。 不过,曾毅越是小心,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就越是满意。 改革,本来就是要小心的,只有小心,一步步的走,才有可能成功。 内阁几位大学士没有能力去改革,是以,只能是把希望寄托在曾毅的身上了,若不然,也不会支持曾毅的。 尤其是在这次兴建学堂的事情之后,内阁对曾毅的态度,是更加的明朗了起来,那就是全力的支持,无条件的支持。 只不过,内阁留了后手没有,除了现如今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外,就在没旁人知道了。 “元辅让老夫转告曾大人,等曾大人离京之时,元辅定然会亲率内阁,前去城外给曾大人送行。” 杨廷和笑着,这,也是内阁的一种支持,同时,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誉。但更多的,则是曾毅该得的。曾毅此行,是巡视学堂的修建,是为了天下的读书人,是为了天下百姓,此等千秋万代之事,值得敬仰,就算是换成了其他人,内阁,也是必需要表示一番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事态 等回府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正午了。。 原本,曾毅的府邸,也不算小了,尤其是这次,半年多了,府邸内根本就没留人,定然是要好好打扫一番的。 不过,刘瑾却是有心了,早就派人把曾毅的府邸给打扫好了。 这也是在宫中的时候,刘瑾提起过的,也算是在刻意讨好曾毅的。 “大人,顺天府的捕头押着东厂的几个番子正在府中候着您的,东厂的大档头也来了。” 曾毅刚回府,燕南飞就在大‘门’处等着呢。 “人就不必见了。” 曾毅摇了摇头,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该怎么办,也就怎么办了,没必要在见他们了。 “让顺天府的捕头把东厂的番子‘交’给东厂大档头带走处置吧。” 曾毅开口,这事,原本就是要‘交’由东厂自己处置的,这,也在曾毅的算计之内。 要知道,身为百姓,行事,或许可以鲁莽,反正也不可能有多少人盯着你,而且,就算是有人盯着你,大多数,也都是没有恶意的。 可是,在官场上,尤其是身居高位的时候,一言一行,都会无形当中受到约束的。 就像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一般,哪怕是‘私’下里,其言行举止,也不可能出现什么被人所垢的地方的。 到了这个位置,他们的一言一行,甚至,已经不在仅仅是代表他们自己了。 “那个捕头,赏他些银子。” 曾毅想了想,对于那个捕头,总不能什么都不赏的,若不然,也说不过去,而且,那捕头跑来府上,不就是为了讨赏的吗?这,是人之常情。 “是。” 燕南飞点头,这次回京,曾毅身上带了一部分银子,剩余的大多数银票,都是带在他和梁猛身上的。 曾毅是官员,一般情况下,朝廷官员,有几个出‘门’身上带银子的,除非是身边没有跟人,若不然,都是旁边的随从带着银子的。 说来,这也可笑,其实,这也算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文人士子们嫌弃钱财有所谓的铜臭味,君子轻财,是以,只要有随从的,从来不自己带钱财,就算是自己带,也就是带些散碎银子罢了。 这,在曾毅看来就是扯。 只不过,有些规矩,没必要破坏的情况下,曾毅也懒得去破坏,曾毅不是正德,心里就是有那么一股子拗劲,喜欢破坏规矩。 甚至,以打破规矩为乐。 正德是皇帝,这点,无论如何,曾毅也没法和正德比的。 若是正德犯了天大的错误,只要日后改了,别人仍旧会称其为贤君明主,可是曾毅,若是真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就算是改了,他的名声,也没了的。 这也是曾毅一直以来,都在积聚他名望的原因之一。 只要声望足了,就能化为护身的盾牌,任何言论攻击等,哪怕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也会有人站在他这一边,为他辩解的。 而现在,曾毅的名声虽然不小,且,甚至已经有人拿曾毅和古之圣贤做比较了。 可现在,曾毅却并非是真正的追上了古之圣贤,现如今的曾毅,至多,也就是处于羽化的阶段,这点,曾毅还是能够认清楚的。 是以,曾毅十分重视自己的举动,他可不想被人说成是贪财,出‘门’在外,还要自己带着银子。 而且,若是出去了,哪能吃饭什么的,全都是他结账的? 瞧瞧,哪个官员只要身边跟着小厮的,不都是小厮带着银子去结账的,这样,面子上,似乎也好一些。 当然,那些个暴发户,和喜欢独自出行的公子哥除外。 “让东厂的人带走?” 燕南飞楞了一下,不明白曾毅这是什么意思,让顺天府的捕头把人抓回来,然后,在‘交’由东厂的大档头带回东厂去处置。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而且,只要有点脑袋的,就能猜的出来,若是让东厂的大档头把这几个番子带了回去,会是什么结果。 他们自己的事情,肯定是自己遮掩了,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惩处的。 只是,燕南飞却也不笨,尤其是对曾毅,跟在其身边也有这半年多了,而且,从外面,也是听了不少的曾毅的事情。 自家大人,绝对不会突然犯‘迷’糊的,是以,虽然有些不解曾毅的吩咐,可是,燕南飞也只是认定了是他自己悟‘性’不够,而并非是曾毅失算了什么。 “让他们带走吧。”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那些番子毕竟是东厂的人,就算是出了事情,自然由他们的厂督去管,咱们,管那么多做什么?” “何苦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曾毅说的这话,别说是燕南飞不信了,就是曾毅自己,怕是都不信的。 不过,燕南飞也听出来了,曾毅这话,不是在敷衍他,而是在和他开玩笑,开玩笑和敷衍,是两个概念的。 只是,燕南飞也没在问,有些事情,他还是不知道的好,何必非要苦苦追问呢? “昨个,还有人来吗?” 曾毅昨天夜里,可是没回府的。 “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戴大人来过。” 燕南飞赶紧回道:“只是,大人您不在,戴大人没进院子,就走了,只是,让属下转告您,改日再来拜访。” 曾毅微微点头,现如今,他的身份也是彻底的曝光了,就是戴珊亲自来见他,也没什么的,相反的,若是戴珊下帖子,或者是让人来请曾毅去他府上见面,那,才是真的失礼了的。 至于司徒威,这个曾毅回京,他肯定要‘露’面的人,曾毅却是相信,他昨个,是绝对不会来的。 锦衣卫,就是情报工作的,若是连他昨夜没回府都不知道,那,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左监察官也该辞官了。 “若是有人前来拜访,就说本官连番赶路,车马劳顿,今个刚从宫中回来,已经睡下了。” 说着这话,曾毅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倒不是他摆架子,而是这一路行来,从南直隶到北京城,曾毅还真是没好好睡过几天的。 在外面赶路,虽说晚上肯定是要住客栈的,以曾毅的身份,就算是住客栈,吃睡也不会差了。 可,那终究是在赶路的,心态不一样,自然,也就睡不好了。 而且,既然是赶路回京的,总不能日上三竿了,才起‘床’吧?那,这一天的时间,怕也就要‘浪’费掉一半了。 而且,昨夜,在宫中,曾毅也是没怎么休息好的。 今个,出宫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些发困了,只是,正好碰到了内阁大学士堵在宫‘门’口,只能是强撑着了。 现在,一回府,却是有些忍不住,想要休息了。 “是。” 燕南飞拱手,他可不是梁猛,不是榆木脑袋的,知道什么人来了,该拦,什么人来了,哪怕是进去叫醒曾毅也要通知的。 也正因为是和燕南飞说话,是以,曾毅才没说的那么清楚,因为曾毅知道,就算是他不说清楚,燕南飞也知道该怎么办的。 可,若是换成了梁猛,那就不行了,曾毅必须要把所有的事情给‘交’代清楚了才行。 不过,梁猛虽然笨,可却有一点好,那就是足够忠心,在曾毅看来,就算是他落魄了,入狱了,梁猛也不会背叛他的。 这样的忠心之人,虽然笨些,慢慢调教,日后,也是能有用处的。 ……………………………… “曾毅回京了。” 京城,宁王朱宸濠的府邸内。 宁王朱宸濠手中捏着一张纸条,若是曾毅在,会赫然发现,那纸条上,写的是他何时进宫,何时出宫,在宫‘门’外与谁见面。 宁王那早就本该消失的情报机构,却是竟然又死灰复燃了,而且,还是那么的神不知鬼不觉。 “王爷,依着属下来看,曾毅这次回京,也是呆不了多久的。” 旁边站着的黑衣人冲着宁王拱手,站着宁王的一侧,道:“曾毅上折,兴建学堂,此时,他进京,应该是为了统筹学堂之事的。” “毕竟,这兴建学堂,可不是一道折子,就能建成的,整个大明朝,各行省、府、州县可是都要建的。” “这数目多了,总是会出现大大小小的麻烦的,而且,这些个数据,都是要统计出来的。” “且,户部的银子,该如何往下拨,这些,都是要有一个规矩的。” “曾毅进京,肯定是为了这些,等把这事事情定下后,他肯定是要再次离京的。” “这段时间,王爷您还是呆在府中的好,毕竟,曾毅不是善茬,且,王爷您与他有旧怨。” 听了这话,宁王朱宸濠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过,旋即,这丝厌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侧脸看着黑衣人,道:“你的话,本王记下了。” “那曾毅,的确不好惹,本王也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这京城,也就那么大,这半年来,本王也差不多玩腻了,就在府中休养一段时间吧。”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王爷能如此想,甚好,属下甚为欣慰。” 那黑衣人的话,若是不琢磨的话,乍听之下,似乎是真的在替宁王朱宸濠着想。 可是,却总是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简单的来说,宁王朱宸濠是君,而那黑衣人,自称属下,暂且认定其为臣。 哪怕这个君臣之间的关系,不是那么的严谨,可,却也绝对不会出现下对上如此说话的情形。 这话,若是换成是身份地位比宁王朱宸濠高的人说出来,却是没什么,可,从这黑衣人,这自称属下的黑衣人的嘴里说出来,却是让人有些奇怪了。 “本王的事情,你们不必那么‘操’心,本王自有分寸,你们答应本王的事情,可是别忘了。” 宁王朱宸濠笑‘吟’‘吟’的看着身边一侧站着的黑衣人,从他的这话里,却是能听的出来,他和这黑衣人之间,并非是真正的简单的从属关系,而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关系。 宁王朱宸濠和这黑衣人,或者说,和这黑衣人的势力之间,有着什么‘交’易,从宁王朱宸濠所说的你们二字,就能看出,这黑衣人,并非是单独的一人,而是属于一个势力的。 “王爷放心,咱们答应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反悔的。” 那黑衣人嘿嘿笑着,也不在意他说话的语气,更不在乎宁王朱宸濠是否因此生气:“只是,王爷您可也要记着,咱们的条件。” 提起这个,宁王朱宸濠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略微的不自然,不过,还是叹了口气,道:“放心吧,本王既然答应了,岂有反悔之理?” “你们倒是‘挺’会捡空子。” 宁王朱宸濠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也算是便宜了你们,你们也该去感谢曾毅那小子的。” “若非是那小子,把本王害成如今这个地步,本王何须答应你们这些。” “不过,本王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就肯定能够做到,你们放心就是了。” 那黑衣人笑着点了点头,声音中,也带着一丝的笑意:“不错,若是真要论起来的话,我们还真是要感谢曾毅的,若非是他,王爷又岂会和我们这些人做生意?” “条件,本王已经答应了,走吧。” 宁王朱宸濠摆了摆手,显然,这黑衣人此次前来,只是顺带提醒宁王曾毅回京了的事情,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商量的,只不过,已经商量完了。 “王爷保重,属下改日在来探望王爷。” 那黑衣人笑着,退到了屋子的一角,然后,用手在墙上捣鼓了几下,立时,墙角地面出现一个大‘洞’,那黑衣人纵身跳入‘洞’中,没过多久,那大‘洞’再次合上,却是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的。 “‘混’账东西。” 宁王朱宸濠双眼盯着那已经合拢的‘洞’口,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肮脏的东西,也敢和本王谈条件?” “真以为那曾毅能动的了本王,你们就也有能耐和本王谈条件了不成?” 宁王朱宸濠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敢自命和曾毅谋算不相上下,连本王都要自愧不如,一群肮脏的东西,不知天高地厚。” 低声念叨了几句,宁王心里的怒气,估计也散去了不少,转身走出了这间书房。 “王爷。” 书房外,有人在等着宁王。 “都准备好了吗?” 宁王朱宸濠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若是没看到刚才那一幕,根本就不可能想到,刚才,在书房内,宁王朱宸濠的满脸不乐意。 “已经准备好了。” 那看似是管家的人回话,不过,又带着一丝的疑虑和不安,道:“只是,王爷,咱们和他们合作,最后,怕是得不偿失啊。” “王爷您是天潢贵胄,他们算什么东西?” “一群杂碎罢了,竟然敢威胁王爷您,还和您谈条件,这,咱们不该答应啊,若不然,让他们凭白占了便宜。” 那管家模样的官员虽然刚才没在书房内,可是,显然,却是也知道这件事的,而且,对此,是极力的不赞同,换句话说,他和宁王朱宸濠在此事上的态度,是一样的。 只不过,宁王朱宸濠似乎有更多的谋划,而这管家似得官员,却是没有想那么多。 “放心吧,本王心里有数。” 宁王朱宸濠满脸的不屑:“一群杂碎罢了,也想威胁本王?也想占本王的便宜?痴心妄想罢了。” “更何况,你没看出么?他们的谋算,可是不小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还敢自比曾毅的谋算。” “若曾毅的谋算如他们这般破绽百出,本王今日,仍旧在封地呆着呢。” 宁王朱宸濠说这些话,也是为了给下面的人稳住心神,其实,不仅是宁王朱宸濠知道对方是在算计他。 就是对方,也知道,宁王朱宸濠肯定也在算计他们。 看似双方是达成了某项协议,可其实,更多的,还是在算计对方,想要吞并掌控对方。 只是,至于最后结果到底如何,就要看最终谁的谋算更高明一些,占据上风了。 至于眼下,却是不成的,还没到他们撕破脸的时候,现如今,他们双方,不管如何的心怀诡计,可,却必须要拧在一起,互相利用,然后,才能走的更远。 “这些话,你听了也就是了,不得在向旁人提起。” “封地那边,怕也是有他们的人了。” 宁王这话,却是让那管家似得官员大惊:“他们的人已经深入到了封地?” “放心吧,本王心中有数,‘乱’不了的。” 宁王朱宸濠呵呵笑着,虽然他现在是在京城,可是,封地那边,到底是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了。 有许多的暗棋,除了他自己外,在没第二个人知道,就是当初他最为信任的白衣谋士,也是不知道的。就算是经过之前朝廷的一次毁灭‘性’打击,可是,这些暗棋,可是藏的很深的,并没有暴漏。只要这些暗棋尚在,那,宁王朱宸濠就毫不担心封地那边的局势不受他的掌控,这也是宁王朱宸濠能够安心呆在京城,而不担心封地那边他失去了掌控能力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第三百六十章秘事 “此番大人回京,下官本该早些前来拜望的,只是,现如今,京城内的风向有些不对劲,下官毕竟是锦衣卫的官员,是以,还是谨慎些,怕连累了大人的名声,是以,才拖了这些天的。--” 司徒威现在也已经不在是以前的那个司徒威了,以前的司徒威,虽然有些才能,可,去毕竟没有在高位上做过。 原本,司徒威在以前的锦衣卫,也就是听人命令行事的官员罢了。 可是,现在,司徒威是命令别人的官员,他是锦衣卫的左监察官,是锦衣卫的首官之一,是以,大多数事情,都是要出自他的。 听从命令和下达命令,这是两个完全不相等的概念。 听从命令,只需要执行好上官的命令,这也就足够了,若是遇到难处,实在不行,反正还有上官想办法。 可是,现如今,成了首官,那,所有的事情,就该他自己想办法了。 是以,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成为了锦衣卫的首官,就必须要及时的转变思想,若不然,还是以前那样,这位置,也是做不长久的。 好在,司徒威的转变还是很迅速的。 这短短的半年时间内,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说这话,或许有些可笑,毕竟,司徒威的年纪可是比曾毅要大不少的,可,却又不可笑,毕竟,曾毅是二世为人,他虽然身体的年纪不大,可是,他的思想,却也和司徒威没差多少的。 甚至,生长在后世,那个信息爆炸的年底,曾毅的思想,比司徒威还要懂的更多一些。 但是,也只限于懂的更多些,因为曾毅见的多,看的多,很多事情,更是有历史做参考的。 若是排除这些,让两人同时去接受一个新鲜事物的话,到底谁更容易掌握,这还不一定,不过,按理说,曾毅来自后世,思想活跃,应该会更容易一些。 但是,古人,也不可小觑。 这点,曾毅可是有深切体会的,别看他现在是风生水起的。 可,曾毅也明白,他仗着的,是皇帝的信任,有最大的后台支持,所以,根本不需要太过仔细的谋算。 一些个小的问题,就算是有些失误,在强大的皇权支持之下,也会被遮掩起来。 试问,若是换个身份,曾毅只是普通的朝廷官员,那,许多的事情,曾毅都不可能如之前的那种解决办法了,都要用一些算计才行,借助一些天时地利人和了。 正因为曾毅的身份,是以,许多时候,他可以一力降十会,根本不在乎那么多。 而司徒威可不是曾毅,他虽然是曾毅的人,可是,他却不能如曾毅那般做事的,是以,这半年来,司徒威可是被锻炼了不少,虽然肯定不如那些朝廷老资格的大臣们,可是,却也差不多能独当一面了。 许多事情,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只考虑表面了。 而且,现如今,司徒威这个原本武官的身上,那股凌厉的气息,却是已经不多见了,并非是消失了,而是懂得了隐藏。 如今,更多的,则是从司徒威的身上感觉到一股的温和气息。 “无妨。” 曾毅笑着摆了摆手,道:“咱们的关系,你来不来,其实都一样的。” 司徒威赶紧摆手,道:“不,不,大人您去南京这么久,此次回京,下官定然是要来拜望的。” 这话,司徒威说的可并没有虚言,若非是曾毅,就没他司徒威的今天,虽然锦衣卫调整后,左监察官的品级不是以前的正二品朝廷大员了,甚至,就算是权力,也不如以前了。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锦衣卫的权力,还是不小的。 而且,锦衣卫的职责,甚至,比都察院的还重,只不过,锦衣卫刚刚革新,才比不过都察院的,倒不是说能力上,而是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这个,是要靠锦衣卫自己慢慢积累了。 台子,曾毅已经给锦衣卫搭好了,剩下的戏,就要看锦衣卫自己去唱了。 其实,这半年来,曾毅虽然在南京,可是,司徒威是锦衣卫的左监察官,是以,和曾毅联系是非常方便的,两人之间,到是不缺联系的。 “锦衣卫左监察官的位置,不好坐吧。” 曾毅笑呵呵的看着司徒威,这个原本‘精’壮的汉子,现如今,不仅凌厉的气息全都收敛了,就是从脸上看,也消瘦了不少。 而且,也没有以前那样,一眼望去,就似乎菱角分明一般。 “是啊,不好做啊。” 司徒威叹了口气,连连苦笑:“这位置,真是难,以前倒是没想到,当官的还能这么为难。” 曾毅听了,不由得摇头苦笑,原本,司徒威是官员不假,可是,却是那种实打实的武官,或者可以说,那个时候的司徒威,还不能叫做武官,只能叫做武夫。 现如今的司徒威,才能撑得上是武官二字。 武官,武将,将军,大帅,这些看似没什么区别,只是官职大小,可是,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武官,不是这个体系的统称罢了。 而这当中,那些凭着武力的,只能称为是武夫,在厉害些的,可以称为武将。 而有勇有谋的,则可以称为将军,大帅了,将军和武将,是一个等级的可以说,只不过,一个是有勇有谋,一个,是蛮力罢了。 而现在的司徒威,若是综合其以前而论,才算是真正的将军了,以前的司徒威,只能算的上是一介武夫。 武夫们,为官是不可能考虑那么多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凭着心里所想心里洗好行事的。 “不好坐,也要适应。” 曾毅笑看着司徒威,自然知道,这话,虽然看似是司徒威在抱怨,可其实,也不过是找些话说罢了。 都说不好坐,也都知道,不好坐,甚至,还有那么一句话,伴君如伴虎,可,那又如何,这些个位置,照样是一群人挣破了脑袋的。 一大群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些个官职。 虽然都说难,可是,权力,却是实实在在的。 “那件事,如何了?” 曾毅笑着,看似是在问一件不重要的事情,可,司徒威的脸‘色’,却是微微变了一下,四下看了一眼,见在没旁人,方才低声小心的道:“已经成了。” “只是,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下官就不知道了,不过,目前情况来看,他是没看破的。” 司徒威说的小心,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敢提,生怕隔墙有耳,被旁人听去,坏了曾毅的大事。 “那就好啊。” 曾毅出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说的话,没头没脑的,任谁听了,也都听不懂的,怕就算是司徒威口中的那个他,亲身在两人旁边听着,也猜不到曾毅和司徒威说的事情和他有关。 “大人。” 司徒威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冲着曾毅拱手,道:“下官还是以为,此事,大人还是要三思啊,若不然,一旦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曾毅呵呵一笑,歪着脑袋看着司徒威,道:“你会传出去此事吗?” “不会。” 司徒威从椅子上起身,冲着曾毅跪倒在地:“下官得‘蒙’大人提拔,才有今日,下官虽是武官,不如文官那般读了诸多的圣贤书,可却也知道知遇之恩,大人对下官的恩情,下官绝不敢忘,就算是大人让下官去死,下官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此事,绝对不可能从下官嘴里走漏风声的,只是,下官担心,毕竟,那人,根本不值得大人您如此谋算啊。” 在司徒威看来,有些事情,要论个值不值,曾毅现如今的身份,相应对付谁,都能有办法的,何苦有这种危险的有可能把自己也牵连进去的方法? “起来吧。” 曾毅笑着,起身,亲自把司徒威扶了起来,道:“此事,只要你小心行事,是绝对不可能泄‘露’的。” “而且,放心吧,就算是泄‘露’了出去,皇帝那边,也会明白本官的苦心的。” 曾毅说的信誓旦旦,却是把司徒威也给唬住了,在司徒威看来,许多不可能的事情,不可思议的事情,若是出现在曾毅身上,让曾毅去做,也就没那么多的不可能了。 是以,这事情,在他司徒威看起来,很难,很危险,可,在曾毅眼里,或许,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罢了。 没听曾毅现在说的,就算是真出事了,皇帝,肯定会明白他的苦心的。 既然曾毅有这么大的把握,那,司徒威还担心什么?而且,其实,这件事,在司徒威看来,或许,他真是的白担心了,曾毅行事,从来都是有把握的。 要不然,也不会被人称赞其的谋略。 就算是此事兵行险招,也肯定是留有后手的,就算是失败了,暴漏了,也能把自己摘出去。 而且,最终,司徒威心里,也是想的明白,就算是真出事了,到他这里,只要他咬紧牙关也就是了。 他能有今天,全靠的是曾毅,他也不是不懂知恩图报的人。 这事,曾毅是直接告诉他的,除他外,没人知道是曾毅的吩咐,只要他咬紧牙关,就算是旁人有猜测,那又如何? 只是,这话,现在,却是不能说出来的。 “那边,还是要盯紧了,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千万小心,别被他看出了蛛丝马迹来。” 曾毅说完这话,却是又忍不住,自己好笑了起来:“不过,就算是他看出来了,也没办法,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既然已经上钩了,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回头的?就算是他明知道是陷阱,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往下走,才能有一线生机。” 说完这话,曾毅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计谋,有些狠了,当然了,对他曾毅而言,这计谋,他曾毅随时都能够‘抽’身的。 可对对方而言,那是只要上钩,就不可能在退缩的了。 现在,对曾毅而言,他就是个钓鱼的,最后,至多,也就是损失鱼饵,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损失的。 “陛下那边呢?” 提起正德,曾毅就忍不住叹气,实在是就连曾毅,对于正德,都有些无奈了。 正德若是放在后世,那就是纯粹一个富二代败家子,家产,绝对会被他给败光的,甚至,根本不等他把家产给败光,就被人给吞并了。 只不过,在这个年代,正德是皇帝,皇权至高,没人敢有这念头罢了,不过,偶尔或许有人有这念头,也说不定。 “陛下那边,到是也没发现什么。” 司徒威皱眉,宫中锦衣卫的任务,他也知晓,而且,皇帝也是知情的,是以,司徒威在这方面,倒是不用担心那么多。 可是,宫中锦衣卫的任务,却是奇怪,难不成,这世上,还真的有人敢谋害皇帝不成? 这事情,若是以前有人提起,司徒威的绝对不信的,甚至,从旁人口中提起,司徒威也是不信的,可是,这话,却是从曾毅口中说出来的,就由不得司徒威不信了。 不为旁的,就因为这话是从曾毅的口中说出来的,由此,可见,一个人的身份影响,若是重大的时候,他说的话,根本不需要理由,就会有人相信。 哪怕他说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仍有人相信。 “要仔细盯着啊。” 曾毅叹了口气,道:“加派人手。” “加派人手?” 司徒威有些不可思议,现如今,空中的锦衣卫,在司徒威看来,已经不少了啊。 “没错,加派人手。” 曾毅眉头皱在了一起:“宫‘女’太监当中,最好也要有锦衣卫的人,宫‘女’,倒是好解决,太监,这个,你想想办法了,若是能的话,尽量,若是不行,那就算了。” 锦衣卫,可并非全都是男的,也有‘女’的暗探的,只不过,‘女’的探子,毕竟是少数。 而且,想要进宫当宫‘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锦衣卫内符合条件的‘女’探子,几乎没有,至于太监,也就宫中需要太监,这个,锦衣卫从来就没有过。 “大人放心,宫‘女’这个,不成问题,至于太监,下官会想办法的,问题,应该不大。” 司徒威的眉头微微皱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要知道,锦衣卫,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的。 是以,在旁人看来,这或许是个难题,可是,在司徒威看来,尤其司徒威在以前锦衣卫没革新的时候,就是锦衣卫的老人了。 是以,在司徒威看来,这虽然有些困难,可,并非是不可解决的,甚至,并不能算是大困难。 锦衣卫内,各式各样的人才可是不少。 当然,假扮太监进宫,这可是不行的,若不然,真出了什么事情,他司徒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但是,锦衣卫内,用毒的高手,可是不少的。 想要用毒‘药’控制几个太监,这还是很简单的事情,或者是别的手段,总之,锦衣卫若是想要控制几个太监,只要不怕事后追究,这手段,可是多着呢。 而且,这事情,还真不怕事后追究,先不说,这事有曾毅的命令,更何况,这事情,原本,就是为了皇帝的。 是为了皇帝的安全,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就算是皇帝知道了,也不能说锦衣卫什么的,甚至,还要称赞锦衣卫几句的。 毕竟,锦衣卫如此做,是为了他皇帝的安全。 虽然司徒威眼中的‘精’光只是一闪而逝,可,还是被曾毅给看到了。 “别做的太过了。” 曾毅自然知道,这事情,若是真要锦衣卫按照正规程序来,等宫‘女’太监入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是以,这个特殊时期,就必须要有特殊的手段,不过,具体如何,曾毅也不问,下面的人,只要不是太过分,把事情办好就成了,总不能什么事情,他曾毅都要掺和吧? 但是,有一点,那就是,这事,不能太过分了,毕竟,这是牵扯到了后宫,曾毅可不想闹出什么笑话出来。 “大人放心,卑职心里有数的。” 司徒威连连点头,已经知道,曾毅这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不过,司徒威也不是傻子,什么事情该怎么做,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记住了,让下面的人盯好了,陛下那边,千万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 曾毅不放心,生怕时间长,没有任何的发现,锦衣卫那边会有松懈,这也是人之常情,是以,最后,又特意叮嘱了一句。 在曾毅看来,这不仅是为了正德着想,其实,还有一点,那就是满足他的好奇心。 看看正德,到底是不是被人下‘药’了,才无后的,还是真的是纵‘欲’过度的身体原因,不过,在曾毅看来,怎么着,也应该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若不然,宫中那么多的太医,总是能调节过来的吧?事关皇家血脉,就算是正德在胡闹,也该是知道分寸的。“大人放心,下官定然不会有所松懈的。”司徒威点头,这事,牵扯到了皇帝,那就没小事情,一个疏忽有可能造成的天大的过失,这些,司徒威都懂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拜访 曾毅在城‘门’外,让雁南飞砍了一个东厂的番子,同时,又让顺天府的衙役把其他几个城‘门’处负责把守城‘门’收取苛捐杂税的番子全都抓了。。 这事,以极快的速度传播了整个京城。 整个京城的百姓和官员,全都是盯着曾毅府上的,想要看看这件事的结局,到底该如何。 可是,没想到,最终,那些被抓的东厂的番子,还是被东厂的大档头给带了回去。 这,让所有人都为之失望,要知道,就算是百姓,也都知道,曾毅和刘瑾,两人都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尤其是前段时间,圣旨传出,曾毅的身份,更可以说是贵不可言。 可,结果,就算是如此,难不成,也没法刘瑾吗? 不过,这个猜测,没过多久,也就算是结束了。 那几个被顺天府衙役送去曾毅府上的东厂番子,虽然是被东厂的大档头带了回去,可,却是被砍了脑袋的。 这事,原先,没人相信,可,后来,有人亲眼见了那几个被砍了脑袋的东厂番子下葬,才算是彻底的传开了。 至此,在大多数百姓看来,这京城当中,还是有人能压制住刘瑾的。 人,虽然让东厂的大档头给带走了,可,最终,不还是被杀了吗,而且,还是东厂自己把他们给砍了。 虽然东厂给出的话是,这几个番子欺上瞒下,胆大包天,‘私’自在城‘门’处设卡收税,可,其实,谁不知道,这是东厂故意推卸责任呢。 要知道,在城‘门’口设卡,这都半年的时间了,而且,还是轮着拨的换人,东厂的厂督难道就一点不知情吗? 要知道,这可是在天子脚下啊。 而且,剩下的那些个没被抓的也曾经在城‘门’设卡的东厂番子怎么不见动静? 是以,在百姓看来,这是刘瑾屈服了,还是怕了曾毅,是以,才会如此。 可,这只是大多数百姓和一些官员的看法。 但,却也有那些老谋深算之人,看的长远之人,却是不认为是刘瑾怕了曾毅,恰恰相反,曾毅虽然不畏惧刘瑾,可是,刘瑾,也不畏惧曾毅的。 若不然,若是曾毅真有能耐让刘瑾屈服,那,这几个东厂的番子,‘交’给顺天府,‘交’给刑部,不是都行吗? 而且,若是那样的话,才更能打击东厂番子的气焰。 可是,最后结果呢? 人,是被带回了东厂处置的,这也就意味着,曾毅,还是必须要给刘瑾面子的。 之所以最终如此,怕是曾毅在皇帝跟前告状了,皇帝动怒了,刘瑾才会让东厂的番子砍了那几个人当替死鬼的。 这,也是一部分人的看法。 “这小子,这是玩的哪一出?” 内阁当中,几个大学士得了这个消息,却是有些不解的。 若是曾毅直接把这几个人给砍了,他们能理解,就算是曾毅把这几个人给放了,他们也能理解。 可是,现在,却是曾毅把这几个东厂的番子,‘交’给了上‘门’要人的东厂大档头,然后,被其带回了东厂。 之后,在东厂内,被东厂给定了个罪名,然后,才砍了脑袋的。 这,可就有些让人捉‘摸’不出来头绪了。 就算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是看不透的,不知道曾毅到底是想玩什么把戏。 若说是敲打刘瑾,可也没这样做的啊,若是最后在皇帝的干预下,卖刘瑾一个人情,这,也几乎等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来,以曾毅的‘性’格,轻易之下,他是不会找皇帝告状的,二来,这事,刘瑾也不会找皇帝哭诉的。 刘瑾可是‘精’明着呢,这种事情,若是他敢找皇帝哭诉,定然是讨不了好的。 是以,种种推测之下,就算是内阁,也有些看不清曾毅的意图了。 “此子,若是能够成长起来,定然能以一己之力挽天倾。” 内阁首辅刘健叹了口气,虽然之前,内阁就一直是对曾毅报以支持的态度,可是,现如今刘健对曾毅的这个评价,却可以说是最高的评价了。 一己之力挽天倾。 现如今,整个大明朝,可以说是天‘色’昏沉了,皇帝昏庸,宠信宦官,这个,就算是能废除了刘瑾,以当今圣上的脾气,自然还会有别的‘奸’佞出现。 只要当今天子昏庸,那,这朝廷之上,就有除之不尽的‘奸’佞。 而这种情况下,他们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年岁已大,就算是硬撑在这内阁大学士的位置上,又能做的了几年? 更何况,若是他们几个大学士真的赖在这内阁的位置上不走,怕是要被下面的人给骂死了。 要知道,这内阁大学士的位置,可就这几个,朝廷内只要但凡能有些希望的,可是都盯着这些个位置的。 他们几个的身体,却也都算健朗,若是真熬的话,还不把那些比他们年纪小一轮的给熬走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到时候,恨他们的人,肯定不少。 急流勇退,这句话,内阁的几个大学士都懂的。 若是等到在这个位置上被人嫌了,在退,那可就不好了。 而且,当今圣上,对他们几个内阁大学士,那可是不待见的,这种情况下,内阁的位置,迟早要动,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而在内阁首辅刘健看来,至多三年,内阁的人员,肯定是要有变动的。 而那之后,内阁,就不会在像现在这样齐心了。 到时候,内阁在想支持曾毅,怕也没现在这般容易了,甚至,根本只能在旁边看着了,到时候,就要靠曾毅一个人顶着了。 朝廷的大小事情,全都要压在曾毅的身上了。 这点,内阁首辅刘健看的可是很清楚的,怕是正德一朝,将会是‘奸’佞多余忠良的时代。 而曾毅,定然会是这个时代的中流砥柱,是这个时代忠良的领头羊。 “其实,他已经成长起来了。” 杨廷和呵呵笑着,道:“咱们只是太过注重他的年纪了,他是年轻,资历不行,可,他的身份,却是没人敢动他的。” “就算是日后,‘奸’佞当道,他不敌了,至多退出朝堂,也能有个富贵余生的。” “而且,除非必要,想来,没人会想着去针对曾毅的。” “且,瞧瞧现如今,曾毅其实已经是有了他自己的势力。” “锦衣卫的左监察官是曾毅的人,而右监察官屠庸,又是正直之人,且,也受了曾毅的恩情。” “只要这两人把持锦衣卫,那,屠庸虽然正直,可,眼下朝局堪忧,或是以后,其定然会知道该如何做的,对锦衣卫内,对曾毅的事情,定然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这样一来,锦衣卫有左监察官是曾毅的人,其实,等于,曾毅随时都能够调动锦衣卫。” “而南京兵部尚书,同样的,也是曾毅的人。” 说到这,杨廷和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不得不说,曾毅这小子的眼光不错,那王守仁,是个人才。” 要知道,内阁对南京六部,也是盯着的,是以,对于王守仁到任后的情况,也是了解的。 “若是有必要,王守仁,随时可以回京的。” “而且,就算是王守仁呆在南直隶,南直隶军备彻底革新后,那,南直隶的军备,就等于是牢牢掌控在南京兵部尚书的手中了。” “至于魏国公府,怕是已经和曾毅达成了什么协议了,到时候,定然也是支持曾毅的。” “既然已经被拉下了水?哪还能有回头的余地?魏国公府以后,就是和曾毅一条线上的。” 李东阳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对杨廷和的话认同,同时,道:“而,南京镇守太监,已经被彻底排挤了出去。” 之所以李东阳提前这个,那是因为,曾毅的这一做法,不仅是内阁满意,就是武官的一些大佬,也是满意的。 监军太监什么的,一直都是军营内的污垢,只是,却又没有什么办法,曾毅此举,却是让人赞同的。 “只要南直隶革新成功,到时候,南直隶,就是曾毅的后盾了。” “谁想动曾毅,那就等于同时面对南直隶的所有官员。” 次辅谢迁也接着开口,却是知道曾毅在南直隶的谋算,更何况,曾毅在南直隶的谋算,其实,并没有瞒着内阁的。 曾毅在南直隶,可不仅是准备各项军备,其他的一些土地等的改革,也在曾毅的计划之内,一旦改革成功。 到时候,南直隶的官员肯定要有一次大换血,到时候,南直隶,就是曾毅的最为坚实的后盾。 而都察院内,除去戴珊这个左都御史外,就是曾毅了,虽说曾毅不管事,可是,以后可就不知道了。 再者,曾毅兴建学堂,可是让天下人受益,兴了天下的士子,兴了天下的文人。 有这名望护体,敢动曾毅的,真没几个的。 刘健微微笑着,道:“若是不细数,还真是小瞧了这小子了。” 的确,正如刘健所说的,内阁一直以来,都把曾毅看的太弱了,可是,今天这么仔细一算,曾毅,其实已经有了他自己的势力雏形了。 而曾毅自己本身,也有无量的声望护体。 只要曾毅的速度够快,只要曾毅的谋划不出什么问题,那,两三年内,曾毅的这个势力雏形,将会彻底丰满。 至于南直隶的改革,或许,土地等改革,不容易。 但是,南直隶的军备改革,已经是没有任何的阻拦了。 只要军备改革之后,土地改革,可以自上至下,把南直隶的上至尚书,下旨知府县令给调换一下。 只要能做完这些,那,南直隶,就彻底成了曾毅的后盾了。 而现在,曾毅唯一缺的,就是人才了。 内阁,会全力支持曾毅的,可是,关键是,就算是支持曾毅了,给了他位置,他也要找来能够任职的官员才行,总不能把官职都空缺了吧? “这点,想来就不用咱们‘操’心了,若是曾毅做不好这点,那,他只能算是一个孤臣了,咱们,还是要另想别的办法了。” 次辅谢迁开口,孤臣和挽天倾之臣,却是不同的。 挽天倾之臣,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还要有统御的能力,若不然,手底下没有几个人才,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出面,这样的人,只能算是孤臣,一个人,根本左右不了大局的。 “这点,其实咱们根本不必担心,现如今的曾毅,身边,不是已经有人了吗?” 李东阳呵呵笑着,虽然现在,曾毅身边数的上数的人没几个,可是,那些不知名的,在他们看来,微不足道的官员,可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而且,曾毅挑选的司徒威和王守仁,这两人,在各自的位置上,还是很不错的,这,也足以证明曾毅看人的眼光了。 ……………………………… “戴老大人。” 曾毅刚进客厅,就看到了正在做椅子上等他的戴珊,赶紧拱手,道:“本官此次回京,却是被一些琐事给耽搁了,原本想着这几日就去都察院的,没想到,却是让戴老大人亲自来了,却是本官的疏忽,罪过,罪过啊。” 曾毅现如今身份既然已经公开了,那,面对戴珊,就没必要以下官自称了,要不然,就是曾毅自己底气不足了,还如何威慑旁人? 是以,曾毅以本官自称,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对于今天戴珊的拜访,曾毅还是很好奇的,他刚回京的当天,听雁南飞说,戴珊就来过一次,不过,那天,恰巧他在宫中,没有回府。 没想到,这才几天,戴珊又来了。 在曾毅看来,这,可不是件正常的事情。 就算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以戴珊的官职来说,也没必要连着不停的前来府上找他,更何况,戴珊的脾气,也不像是那种攀附的人。 是以,戴珊来找他曾毅,肯定是有事情的了。 而且,在戴珊看来,这事情,还不能太过拖延,这么一推测,曾毅倒是很想知道戴珊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来找他了。 “曾大人从南直隶回京,车马劳碌,在家中休息几日,倒也是人之常情。” 戴珊呵呵笑着,捋着下巴处的胡须,道:“只是,老夫此次上‘门’,却是有一事,想要和曾大人商量一番的,却是扰了曾大人的清净了。” “老大人客气了。” 曾毅笑着,道:“原本,就是本官偷懒了,却劳累老大人连番亲自登‘门’,是毅的错。” “老大人有何事情,旦说无妨。” 戴珊笑着,点了点头,道:“老夫也就直说了。” “如今,都察院的情形,曾大人也该是知晓的。” “整个都察院,也就剩下老夫这个左都御史和曾大人这左佥都御史了两个官员了。” “至于右佥都御使……。” 戴珊忍不住摇头笑着,剩下的话没说,意思,却是很明显了,那是宦官的人,岂能真的把他算在内? 不仅是都察院内的御史排挤现任的右佥都御使,就算是戴珊,也是不待见他的。 “曾大人您现在回京了,怕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也该忙了,那右佥都御使,估计,也该是去南直隶了。” “可咱们都察院,老夫虽为首官,可年纪毕竟大了,这空缺的位置,总是要补上啊。” 戴珊的意思,已经直说了,都察院的官职,空缺太多了,总不能让他这个左都御史手底下一个官员没有吧? 左右佥都御使是有,可是,一个是曾毅,他根本管不着,且,曾毅几乎不‘插’手都察院的事情。 而另外一个右佥都御使,那是刘瑾的人,谁都厌恶,自然当是看不见了。 “老夫想着,曾大人能见着天颜,若不然,上折一番,让陛下补补咱们都察院的空缺。” 戴珊找到曾毅说这话,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谁都知道,都察院的官职,是正德刻意空缺下来,留给曾毅的。 内阁,不会管,吏部不会管,除非皇帝开口,否则,没人敢往都察院安‘插’官员,就算是眼馋,也必须要皇帝点头才行。 尤其是左都副御史的位置,谁不眼馋,可,却没人敢盯着,那位置,除非曾毅不要,若不然,盯着也是白搭,没看到刘瑾也只是给他手底下的人‘弄’了个右佥都御使的位置吗? 其实,按理说,都察院的所有四品上的官员,都是没有定员的。 也就说,从左都御史这个都察院的首官下至正四品的右佥都御使,都是没有定员的。 只不过,左都御史,一般而言都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同时有两个的。 而右都御史,因为是封赏的官职,并不管都察院,是外放官员的荣誉等于是,是以,倒是有那么几个的。 只不过,却是绝对不管事的那种,就算是下面的御史,也未必听他们的。 而这之后,左都副御史倒是可以有几位的。 左佥都御史和右佥都御使,也是如此,可以同时几人的。当然,一般情况下,这几个官职都是一人的,特殊情况下,才会是多出几个的。而若是同时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右佥都御使,则是一起去南京城呆着,一起掌管南京都察院,或者是看谁有能力,谁去掌管南京都察院,剩下的则是呆在京城老实的呆着,这,就要看实际情况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计划 戴珊这个左都御史看的还是很开的,现如今,都察院的情况,若是曾毅想要夺权,他是根本就没什么招架之力的。。。 至多,就是曾毅不好明面动他,估计,也是把他架空,这是最有可能的了。 这,就算是戴珊,也无能为力。 瞧瞧刘瑾如今的胡作非为就知道了,曾毅也是有圣宠的,只要有圣宠,且,圣意又是如此,谁也拦不住的。 是以,干脆利索点,向曾毅开口,让曾毅找补人,填补都察院。 这,总比他这个左都御史整天快要累死要强的多吧?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戴珊看的出来,曾毅并没有太大的野心。 这点,从曾毅对锦衣卫的改革就能看的出来,锦衣卫设立文武左右监察官,这等于是相互制衡。 虽然其中左监察官是曾毅的人。 可,这比以前的锦衣卫要强的多,或者说,哪个衙‘门’,是两个首官互相制衡的? 是以,曾毅如此做,已经是难得可贵的了。 “咱们都察院空缺的官职,的确是多了。”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冲着戴珊报以歉意的一笑,道:“是本官的过错了,自本官任左佥都御史以来,却是几乎从未在都察院内办公的。” “咱们都察院的一应事务,却是全都压在了老大人的身上。” 曾毅这话,说的倒也算是谨慎。 其实,自古以来,哪个官员不揽权的,尤其是都察院的官职,哪个势力不想往里面安‘插’人的? 甚至,其实就算是都察院只戴珊这个左都御史,那,他照样也能把都察院维持下去,虽然没有正式的官员,可是,他大可以让他身边的人去帮忙也就是了。 虽然不合规矩,可,只要他不说出去,咬死了不承认,谁会知道? 只是,现如今,都察院内,却是多了个变数,那就是现任的右佥都御使王贵了。 王贵是刘瑾的人。 看现在的样子,只要曾毅还顶着南京应天府尹的官职,王贵,就不会去南京上任的。 可这么一来,王贵就要留在京城都察院了。 虽然百官没有不厌恶王贵的,可是,真敢当着他面,指着他鼻子骂的,能有几个? 就算是有,也是往日他的同乡好友了,其他的,就算是骂,也要在背后骂,而身为他的上官或者官职比他高的,则是不可能骂他或者如何,若不然,就是丢了身份的。 而王贵,虽然被百官所厌恶,可,其背后,站着的却是刘瑾。 只要刘瑾在王贵背后站着,迟早,王贵都会在都察院内掌权的。 若是能把他轰到南京都察院,那到也没什么,可,若是一旦让其在北京城都察院内掌权了,那,凭借着刘瑾的势力,就算是架空他这个左都御史,也未必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刘瑾,可是深得皇帝宠信的。 到时候,指不定会不会在‘弄’出几个左佥都御史或者是右佥都御使的。 而且,投靠刘瑾,是让人厌,可,却也那些想要以此投机取巧的。 而且,只要有了王贵这个带头的,之后,不会缺少这类人的。 “只是,此事,本官也只能向陛下言奏一声,至于准或者不准,本官却是不能肯定的。” 虽然明知只要他开口,正德肯定答应,可是,这话,却是绝对不能这么说出来的,若不然,也就显的太过狂傲了。 “老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 曾毅看似试探的询问戴珊,可是,这话一出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是他曾毅不准备独占,而是准备给戴珊分羹一杯的。 曾毅,从来都不喜欢吃独食,尤其是这种他是下官的时候,若是他真把戴珊给架空了,传了出去,对他的名声,也是不好的。 更何况,现在的曾毅,也自认没那么大的能力,能吃独食。 若是真的吃独食了,肯定是要有消化不良的。 “这个,怕是要有圣上拟定了吧?” 戴珊虽然早就猜到,以曾毅的‘性’格,肯定不会真的把他给架空,不过,此时,还是免不了有些推让和‘激’动的。 就算是戴珊猜到了曾毅不会把他架空,可是,却有一点,曾毅不架空他,但是,不代表,都察院,就能进他戴珊的人。 要知道,盯着都察院的人可是不少的,普通的御史位置,倒是没多少大牢注意,也不值得这些个大佬们注意。 但是,都察院的右佥都御使上的官职,却是连那些大佬们,也盯着的。 是以,就算是曾毅不想架空他戴珊,可是,卖个好给别的势力,让他们的人进来,也就是了,这样一来,曾毅还能落个人情。 而且,由于进来的各方势力不同,他这个左都御史还要负责平衡压制,自然,是不会被架空的了。 可,曾毅现如今这么一说,却是等于在巩固戴珊在都察院的地位了,这,也难怪会让戴珊有些‘激’动了。 要知道,戴珊等于是空降来的都察院,提前,可是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的。 虽然以他左都御史的身份,是都察院的首官,可是,却没一个心腹之人,那些因为他官职而靠近他的,他也不敢全信。 毕竟,他这个年纪了,也是有自己的势力等的,派系划分的很明确,自然是要小心了。 “圣上定然是要让咱们报上去人选,然后,在拟定的。”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本官这里,倒是有几个人选,只是,怕也不够,老大人若是有合适的人选,不妨说出来,等回头,若是陛下答应了,本官一起把这些人给报上去,至于哪个能够胜任,就要看陛下的御笔了。” 曾毅的话,是这么说的,可,戴珊却明白,曾毅这不过是客套话罢了。 只要他报上去的名单,皇帝肯定会直接准了的。 只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破的,而且,曾毅既然让他推荐人选,那,他推荐的人,肯定也是能够被御笔点中的。 只不过,有一点,就是不知道能被点中几人。 听曾毅这话里的意思,填补的官员,肯定不会是左都副御史了,而是左右佥都御使的位置了。 若是这样的话,多几个做右佥都御使,倒也可以。 虽然左都副御史的位置空着,可,这样,却也恰巧能化解眼前的难题。 右佥都御使要是多了几个,那,谁去坐镇南京城,还真不一定了。 而王贵这个右佥都御使身后就算是站着刘瑾,又能如何?接下来的这些个右佥都御使,可是经曾毅之手,皇帝钦点的。 到时候,只要曾毅不在背后帮忙,刘瑾,怕是也只能是在一旁看着了。 王贵与人争执,最终,只要没人帮忙,不管对方是谁,都注定是他王贵要败,没办法,谁让他投靠了阉贼。 至于左都副御史的位置,肯定是曾毅自己留着了,而且,缺了这个位置,没什么,下面的官职只要补的多了,也就行了。 暂代二字,在哪都是行的通的,哪怕没有这个名头,也可以暂时管着这个位置该管的事情。 “既然如此,老夫回去以后,好好想想吧。” 戴珊却是没有急着把名单给曾毅留下,主要是他根本没想到曾毅会如此,不过,就算是有名单,现在,也不能留下,官员们,好的就是面子,若是现在就留下名单,不矜持一番,也说不过去的。 不过,只要是这名单给了曾毅,那,戴珊,也是欠了曾毅的人情了。 “老大人不必着急。” 曾毅笑着,道:“您回去了以后,好好琢磨一番,等琢磨出来了,写在纸上,让家人给本官送来就成了。” ……………………………… “大人,户部尚书周大人前来拜访。” 刚把戴珊亲自送出‘门’外,回屋坐下,梁猛就跑了过来,却是户部尚书亲自登‘门’了。 双眼微微眯了一下,这一个又一个的朝廷大员前来,若是在以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是有事,也会是让亲信什么的和曾毅商量的,绝对不至于亲自登‘门’。 可,自从曾毅的身份彻底明了之后,这也就没什么可摆架子的了,就算是吏部尚书,这个堂堂的天官,亲自来曾毅府上拜访,也是没什么的。 “请。” 曾毅叹了口气,户部尚书周经,这个时候亲自前来,为的是什么事情,显而易见,根本不必去猜。 将周经迎入屋内分主次坐下。 一番客套之后,曾毅看着年纪中旬,面‘色’略微发黑的周经,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半年前,在京城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的周经,气‘色’,可是比现在要好多了。 “周大人的气‘色’,看起来可是不如以前啊。” 曾毅叹了口气,这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只是字面意思。 周经为官这么多年,自然也听的出来什么话有没特殊含义,是以,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可不是么,管着户部,府库空缺的时候,头疼,现如今,有了结余,又是头疼,总不能谁来要,都给放走吧,这不给,又要得罪人,难啊。” 的确,周经这话没错,整个大明朝,哪个地方不缺银子的? 哪个地方也不会说他的银子够了,不缺,不用朝廷拨了。 可是,户部的银子,就那么多,若是谁要都给,那,别说是曾毅那千万白银了,就是千万黄金,也不够的啊。 是以,户部,也是有自己的预算的,什么该给,什么不该给,那些是今年的,哪些要等到明年,甚至,还要留出来多少当做是预备,这些,都是要有预算的。 可是,户部有预算,有难处,旁的官员可不管啊。 开张口的,只管张口,甚至,讨来圣旨等,还要户部的官员亲自跑去皇帝跟前哭穷,卡着不放。 这情况,可是不少见的。 有的官员,也知道,这是户部的为难,是以,当时生气,可,并不会记恨户部官员。 可有的却不行,认为是户部刻意刁难。 是以,户部,虽然掌管着天下的钱粮,可同时,却也有不少气受的。 “的确,户部的官,不好做。” 曾毅点头,对此,表示理解。 “其实,下官此次前来,也是有事的。” 曾毅在那各种闲扯,看似是关心他,可,周经此来,可不是闲扯的,而是有事要和曾毅商量,而且,以曾毅现在的身份,这天下,能在曾毅跟前称本官的,可是没一个人了。 那些年纪大了的尚书们,还能在曾毅跟前称一声老夫。 可他周经,可没到那个年纪呢,是以,只能是以下官自称了。 “周大人此来何事?” 曾毅仍旧一副什么都不懂的‘迷’糊模样。 “是兴建学堂的事情。” 周经叹了口气,打量着曾毅的脸‘色’,道:“兴建学堂,定然是户部拨银了,只是,不知道曾大人可有具体的数额?” 之前,曾毅上折,兴建学堂,只是开始耗银肯定巨大,那千万白银或许要耗尽。 可是,这,也只是个或许,若是耗尽了,还不够,那,肯定不能停下来,要户部填补的,这种事情,就算是户部,也不敢更没法卡住的。 户部敢卡住,那就等着迎接皇帝的怒火,迎接曾毅的怒火,迎接天下士子,天下百姓的怒火。 这恶人,户部没法做,也不敢做。 是以,户部必须要做到心中有数,而这学堂,到底如何建,现在,是要曾毅定的,这耗银多少,也要曾毅定了这学堂的规格之后,才能确定的。 可,曾毅来京之后,从宫***来,却是不急着去户部,反倒是在家中休养了起来,这却是让周经这个户部尚书头疼了。 曾毅的为官,自然是没得说,只要是平心而论,没人能说曾毅为官半个不字。 曾毅的名声,也都是实实在在的。 可,就有一点,曾毅行事,不按规矩。 而且,人家有不按规矩行事的能耐,也有那身份,谁能说他什么? 万一,曾毅过几天,直接跑出了京城,下去巡视了,户部的银子怎么拨?拨多少? 拨多了,想要回来,肯定是没戏,少了,还要在拨,这来来回回所耗费的押运等,都是银子啊。 是以,没办法,户部尚书周经,只能是亲自登‘门’了。 “具体的数额,倒是还真没有。” 曾毅笑着,道:“这事,还是要劳烦户部了。” “咱们大明朝,县州府省,有一个算一个,分别统计出来,州县是一个等级,府是一个等级,省是一个等级。” “这三个等级,每个等级所耗费的银子也大概推算一下,然后,总数计算下,也就是了。” “至于这三个等级的学堂要求。” 曾毅笑着,道:“具体要求,倒也没什么,三个等级的学堂,每个,都足以容纳百人吧。” “这个,就足够了。” “至于建筑,州县的学堂,普通些就好,府的,稍微比县强一些,省的,自然是要比府的要好一些。” “但是,也不能太费银子了。” “还有,就是,虽然普通,但是,要保证质量,可别没几年的,就塌了,漏雨了什么的,要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估算银子。” “算好了,日后出错了,本官追究下面人是否贪墨的责任,若是算不好……。” 曾毅笑了笑,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户部为了刻意节省钱财,而刻意少算,少拨银子,以至于出现了什么差错,日后,户部的官员,是跑不了的。 “大人放心,这个,是绝对不会错的。” 户部尚书周经点头,若是只是普通建筑,只是稍微上档次些,这还好说,不过,听了曾毅的话,周经对曾毅却是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原想着,曾毅这个年纪,兴建学堂,肯定是要大气豪华,却没想到,其,看的明白,要实用就成。 “除此外,户部在拨出一部分银两。” “此银两,用于学堂内桌椅板凳购置,其大概所需,也都核算进去吧。” “有一点,不得多算,更不能少算。” 曾毅双眼微微眯着,没有任何威胁的话,可是,只是这一句话,却是让周经不敢小觑,只要听过曾毅所行之事的,就知道,若是这件事上,哪个胆敢贪赃,曾毅是绝对不会留情的。 而且,肯定是要遗臭万年的。 “下官记下了,下官定然会亲自盯着的。” 周经点头,却是知道轻重的,而且,此事,对户部而言,不算是什么难题,很容易就能核算出来的。 “还有,在拨出一些银两,用于所购笔墨纸砚。” 曾毅叹了口气,道:“这些笔墨纸砚,本官拿来,去士子们抄写三字经百家姓等,放置于州县的学堂当中。” 这是曾毅的构想的,州县的学堂,是最初级的。 里面的东西,就三字经啊之类的,而且,若是贫困的孩子,肯定是还书籍都买不起的。 是以,学堂里就要有所准备,不过,只能是在学堂里看,可以自备笔墨纸砚抄走,但是,不能带走,更不能损坏。至于平常的一些折损,倒是准许发生的,但是,刻意的,绝对不准许。至于府,省的,大学,中庸,则是要进行收购了,专‘门’让人刻印,下发各府,省了,具体的细节,曾毅已经制定的差不多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抛弃的棋子 “这法子,不行?” 想要办学堂,这种事情,而且,还是整个大明朝一起来,大多数事情,都是要有专业人士的。-- 是以,曾毅就跑来了国子监,找到了国子监祭酒魏恒。 只是,当魏恒听了曾毅的法子,要让士子抄写三字经等的时候,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何不去购?” 这一句话,却是提醒了曾毅,现在,可是有了活字印刷术的,若是朝廷大量印制千字文百家姓等书籍。 去找书商,却是最划算的了。 尤其是这大量的印制,还要有四书五经。 其实,真算起来,印制的种类,也就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四书五经。 也就这几本要的最多了。 尤其是这学堂刚开始兴建,而且,还是免费的这种,不可能在有旁的了,至于别是诗词歌赋,那,只能是先把学堂给兴建起来以后再说。 兴建学堂的目的,不至于百姓目不识丁。 至于更加详细的,会有,但是,不会多,只能是自学,或者,在省一级的学堂里了。 曾毅已经考虑过了,嫌弃,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在州县的学堂内放置,而府一级的学堂,则是五经,省一级的,则是四书。 至于旁的书籍,最起码,暂时,曾毅还没想法呢。 朝廷能管的,也只能是到这了,若是真的有好学之人,凭借此,也该有些自己的能耐,也该吃些苦,去另想他法了。 “这到也是。” 曾毅点头,笑了笑,道:“多谢魏大人提醒了。” 其实,要找书商印制这些书籍,只要找对了书商,平日就是卖四书五经千字文等之类的,有拍好的版,印制起来,倒是也快的。 “不敢,不敢。” 魏恒连连摇手:“学堂能够建立起来,全赖曾大人之功劳,此乃造福千秋万世之功,下官不过是提个微末的意见罢了,况且,就算下官不提,大人也是能够想起来的。” 魏恒倒是不居功,不过,他也没说错,这事,就算是他不提醒曾毅,曾毅回头也能想起来,或者,也会有别人提醒曾毅的。 在魏恒看来,曾毅这是太忙了,所以,才会遗忘了这一点。 毕竟,这事情,说起来容易,可是,真要做起来,可是要难的多了。 “至于这学堂,一百个位置,倒也可行。” 魏恒对于曾毅定下的学堂一百位置,却也只是这么说了。 这个年代,人员,可是不多的,可,问题是,若是那些贫困家里的孩子都来学堂,一个县内,一百个位置,的确不多,可若是有不愿意来的,那,这一百,就多了。 真要说起来,这一百,其实,不算多,也不算少,正好。 在多了,就是‘浪’费了,少了,也怕有麻烦。 而这府、省,看似是比起县州来,人要多,可是,真正来府省学堂的人,可就不一定有几个了。 府省的学堂,能来的,肯定都是家里极力支持的,可,真正家里极力支持的,怕真没有几个的。 一个州县,能有四五人去府,的学堂,已经是差不多的了。 而同样的一个府,能有十几个人去省,也是差不多了的。 要知道,出‘门’在外,就算是‘露’宿街头,也是要干粮的吧?也是要一些盘缠的吧? 贫苦家的孩子,哪有盘缠啊,能在县内识字,也都是不容易了。 这一点,就算是曾毅,也没法解决的。 这一点,只能是提高整个大明朝的国情,让整个大明朝繁荣昌盛起来,让百姓都有饭吃,不说多了,都有些结余,这情况,才能有好转的。 至于旁的,一些简单的数算,现在,曾毅可是没打算推行下去,就算是推行了下去,谁去‘交’? 这些,都是问题,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了。 但是,在这方面的决心,曾毅可是不小的。 毕竟,一个国家的人才,才决定了这个国家的繁荣昌盛,这一点,曾毅也是清楚的。 而人才的最基本,就是读书识字,然后,才能更好的回报大明朝。 ……………………………… “这小子,是真想‘肉’身成圣啊。” 京城,兵部尚书府。 兵部尚书刘大厦捋着下巴处的胡须,苦笑连连。 他和曾毅,最开始的时候,可是有些不痛快的,而且,因为南京兵备的事情,刘大厦对曾毅并不满意。 或者,可以说,刘大厦对曾毅,一直都是没有过什么接触的。 尤其是因为南京兵备的事情,甚至,对曾毅,有过一丝的敌意。 要知道,南京虽然有南京兵部尚书,可是,只要曾毅动了南京兵备,那,就是有了这么一个底子在,日后,谁知道,他会不会动别的地方。 南京兵部,刘大厦管不着,甚至,南京兵备,刘大厦也管不着,可是,这天下军备其实,却是通着的。 原本,在刘大厦看来,曾毅,毕竟是个‘毛’头小子,迟早会摔着了。 可谁曾想到,曾毅的身份竟然如此,且,其更是要在整个大明朝境内兴建学堂,而且,还是免费的。 曾毅的身份,足以护佑他可以胡作非为,就算是一些事情,出了错,也没人能奈何的了他。 而现如今,曾毅这兴建学堂,就是‘肉’身成圣,让他的名声,直追上古先贤,到时候,就算是没金牌护着他,他做错了事情,也没人敢真揪着不放。 而这两者加起来,怕是就算是曾毅做错了事情,也有一大群人替他摇旗呐喊的,尤其是在等一些年,那些受益他学堂的士子们入朝为官。 这个时间段,肯定要长一些,毕竟,这需要一个过渡阶段。 可,曾毅今年才多大? 等他正直壮年的时候,正好,从他学堂里出来入朝的士子官员们,也都开始为朝廷输送另外一股新鲜血液了。 任何时代,任何情况下,都能出现才子。 就算是这学堂条件不如一些‘私’塾,可是,整个大明朝这么大,出来几个官员,却绝对不是问题的吧? ‘肉’身成圣,这是他们这些朝廷官员想都不敢想的,或者说,千百年来,能‘肉’身成圣的,又有几人? 老子?孔子?孟子?加起来,能有几个? “老了啊。” 刘大厦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冲着他旁边站着的年轻官员,道:“有些事情,明知道会出大错,可是,却挡不住。” “任凭你权势多大,总是会有这一天的,记下了。” 这句话,尤其是那最后的三个字,是对他身边的年轻官员说的。 “曾毅此举,看似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只可惜,时机未到啊。” 兵部尚书刘大厦叹了口气:“兵,天下太平之根本,不可轻动。” “他曾毅,真以为天下就他一个聪明人不成?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他在南直隶的一举一动,都是瞒不住人的。” “只不过,他在南直隶闹,之前,南直隶出过事,是以,没人管他。” “可,他若是在敢闹下去,就算是没人敢直接找他的麻烦,可,也终究是会出事的。” 都以为武官粗鲁,不懂什么算计,当然,这也是大多数武官的写照。 但是,在这年头,能真正的当上武官领头的那几个的时候,不可能真的只是粗鲁的,他们的算计,不比文官差。 就算是他们不敢直接针对曾毅,可是,要想制造一些麻烦,来阻止改革,那可是非常容易的,要知道,他们的手底下,可是都掌着兵权的。 曾毅在有能耐,也不可能说服所有人吧,就算是诸葛再世,也没那能耐。 “其实,曾毅现在动手,也未必就是坏事。” 站在刘大厦身边的年轻官员看着刘大厦的脸‘色’,试探着开口,果然,只是一句话,就让刘大厦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不过,刘大厦却也没有训斥什么,只是道:“往下说。” 那年轻官员点了点头,道:“纵观历朝历代,想要改革,肯定是要得罪人的,这点,毋庸置疑。” “哪怕你就是繁荣盛世,若是一个不慎,也能让国家‘乱’起来,或者是改革失败。” “而,如同当下的朝廷,其实,依着学生来看,却是最为合适,也最为难遇的时机了。” “当今圣上,不理朝政,对刘瑾等宦官信任有加,同时,对曾毅毅是如此,且,曾毅手中又有金牌,更甚至,若是此次兴建学堂之事没有查出,曾毅的名声扶摇直上。” “有一点,那就是,当今圣上连下面臣子的奏折都看不到,是以,皇帝对曾毅的支持,那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刘大厦听了这话,眼睛却是微微眯了一下,他这学生说的不错,皇帝现在可是不看奏折的,尤其是参奏曾毅的奏折,刘瑾和曾毅也还算合得来,而且,甚至,还有巴结着曾毅的意思,是以,是绝对不会让这类奏折到皇帝跟前的。 在者,就算是到了皇帝的跟前,又能如何? 没瞧见,皇帝对刘瑾的宠信吗?刘瑾如此的胡闹,百官上折,还没用呢,更何况是曾毅了。 只要皇帝那里,能视而不见,顶住压力,最起码,朝廷这边,正大光明的,就不能怎么着曾毅了。 历次变法,其实,最后,都是皇帝顶不住压力了,然后,变法的臣子,则是被推了出去,承担了所有的怒火。 可,当今皇帝的‘性’格,这点,却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而且,曾毅有金牌在身,有莫大的名望护体,这些方法,用在曾毅身上,是绝对不行的。 想要阻止曾毅变法,只能是让曾毅知难而退,除此外,别的办法,是绝对不行的,只能是让曾毅的变法,推行不下去。 那年轻官员顿了顿,继续道:“皇帝这边,毋庸置疑,是绝对不会出现对曾大人不利的事情。” “而曾大人身环莫大的声望,若是有人想要使‘阴’招,怕也是不行的,甚至,没人敢如此,若不然,一旦暴漏,定将身败名裂,同时,其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除非,有人能阻止曾大人兴建学堂。” 说完这话,这年轻官员忍不住摇头笑了笑,兴建学堂已成大势,哪个环节出错,谁就会背负天下的骂名,没人敢这么做的。 是以,曾毅这一身的名望,是注定要得到,是注定了要‘肉’身成圣的了。 “而除了这两个办法阻止曾毅外,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那年轻官员叹了口气,道:“制造困难,只可惜,曾大人对此,似乎是从不留情,从不手软的。” 刘大厦的这学生,却是一语中的,甚至,言辞间,毫不掩饰他对曾毅的佩服。 想要制造困难,你也是要分人的,你真对上了曾毅,该讲理的时候,他给你讲理,不该讲理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给你讲理的。 该杀的的时候,曾毅,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制造麻烦,这,只能是用在就算是别人明知道此,也没办法的情况下。 而若是用在曾毅身上,曾毅大可以直接拿你本人开刀,谁能拦住? 难不成,你敢拥兵自重起兵造反不成? 就算是想反,怕也没那能耐吧? 一道圣旨下去,谁还会听你的?建军太监,是摆设吗? 其实,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监军太监的好处,可以看着这些拥兵的武将,只是,平日里,这些太监,不该‘插’手的地方也‘插’手,是以,才把这规矩给‘弄’坏了的。 若是这些个监军太监,只是盯着该盯的,。不该‘插’手的地方不‘插’手,那,曾毅,还是不会动他们的。 “你对曾毅很欣赏。” 刘大厦沉思了许久,方才缓缓开口,这话,内容,像是疑问,可是,刘大厦的语气,却很坚定,其实,是在诉说一个事实,他的这个学生,对曾毅,很欣赏。 “算是吧。” 刘大厦的学生点头,虽然脸上有些犹豫,可,并没有回绝。 “不错。” 刘大厦的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其实,为师若是如你们这般的年纪,定然,也想闯一闯,也会欣赏曾毅的做法的。” “只是,为师的年纪大了,没那‘精’力了。” “既然你看好曾毅,不妨,去做吧。” 刘大厦这话,并非是反话,而是实心实意的在给他这学生说:“其实,如你所说,未必,没有道理,为师所说,也是对的。” “这两者,其实,是不同的方法,但是,目的,却是一样的。” “这两个方法,不能分出好坏,只能说是选择了这个方法,去执行的人,是否有能力将这条路走下去。” “正如你所说,曾毅选择的这条路,他,有能力走下去。” 说完这话,刘大厦却是不在吭声了,而是沉默了许久,然后,扭头,回屋,却是背对着他这个学生,道:“你能有如此见解,为师欣慰,去吧。” “学生定然不会堕了恩师的名头的。” 那年轻官员冲着刘大厦的背影躬身,行礼。 若是旁人,或许,看不懂他们两人之间这是在做什么,可是,若是那些老官场,却是能看出来的。 包括刘大厦的这个学生,也知道,他的恩师,在做什么。 一旦如了朝堂,那,所谓的师生关系,可就不纯粹了。 若是有高官早先为师的,那还好,若是没的,那,按照规矩,其科举之时的主考官,就是其的座师。 一旦金榜题名,这些高中的士子们,都是要前去拜望他们的座师的。 当然,若是有那些名臣之后等,却是也可以不认座师的。 座师,其实,就是朝廷给刚入朝为官的士子们,找的一个庇护散罢了。 而同时,也是给划分下势力。 其实,说白了,就是这个意思的。 是以,由此可以得知,一旦如了朝廷,师徒之间的关系,可就有些复杂了。 但是,却也有一点,不管这师徒见的关系有多复杂,但是,师徒的关系,是十分牢靠的。 若是徒弟害了师傅或者不敬,那是要被世人唾弃的,同时,师傅,也是要罩着他的这些个徒弟的。 可是,一个朝廷大臣,可是有不少学生的。 这些学生,总是要有个亲疏远近吧? 而这个年轻官员,在刘大厦跟前,虽然也算是近的,但是,其和刘大厦的观念不同,是以,并非是刘大厦的满意***人。 他只是一个将来早晚要分出去的一枚棋子罢了。 有些时候,一些朝廷上的站队,那是玩不得半点虚的,这个时候,若是不能确定如何站队,就会兵分两路了。 一路,就是如同这个年轻官员这样的,被分了出去,也可以说是被排斥了出去的。 当然,在派系掌‘门’人的心里,自然是他的站队成功最好,这被分出去的,被排斥出去的失败,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万一结局不如所料,他们这主系失利了。 好歹,外面,还有个照应,不说把他们都捞出来了,可是,这照应,是免不了了,甚至,日后,还能帮些忙,留条后路。而这年轻官员,此时,就是被刘大厦分出去的棋子了。同时,也可以说是,被抛弃的棋子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无奈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京城,宁王府内,宁王朱宸濠双目赤红,一张虽然略显沧桑,但却也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候也是英俊公子的脸上,却全都是愤怒。- “岂敢,岂敢。” 宁王朱宸濠对面坐着的,却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的丝绸衣服,看起来奢侈无比,面对宁王朱宸濠的怒火,却是仿佛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浑然不在意,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的笑意。 宁王朱宸濠早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此时,仍旧是处于暴怒的边缘,明显,是在极力忍耐。 “只不过是一张字据罢了,宁王您又何必如此动怒?” 那穿着锦衣的男子呵呵笑着,状若漫不经心的模样,可,双眼当中,却是‘精’光闪烁,在结合宁王的反应,可以肯定,这锦衣卫男子口中的字据,定然不会是真如他口中所说的那么简单,若不然,宁王朱宸濠岂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当本王糊涂不成?” 宁王朱宸濠脸‘色’‘阴’沉,他这个身份,岂能随意写下字据? 别说是他的身份了,就是朝廷的高官,一般情况下,也不会留下字据书信的,多少案子,都是从一纸字据或者是书信查出的? 宁王朱宸濠又不傻,一旦留下字据,那,就是把他的把柄‘交’给对方了,这种不可预料,超出自己控制的事情,宁王朱宸濠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而且,很明显,对方要他的字据,就是为了拿在手里,日后,当成是一个把柄来制衡的,这种情况下,除非宁王朱宸濠糊涂了,是傻子,若不然,是绝对不会立下字据的。 “宁王,你好歹也是王爷,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吧?” 那穿着丝绸衣服的中年人呵呵笑着,言辞间,竟然是毫不留情的嘲讽宁王朱宸濠,就算是宁王朱宸濠被软件了,可,其毕竟是皇亲国戚,而且,其的封地还在,敢这么毫无顾忌的嘲讽他的,这世上,可是真的不多的。 可眼下,这中年男子,却是毫无畏惧,偏偏,能让宁王朱宸濠震怒,可是,却又不能如何他。 “字据?” 宁王朱宸濠深吸了口气,脸‘色’竟然是好转了许多,他也知道,若是这么个情绪,继续下去,那,主动权,就全掌握在了对方的手里,而他这样,等于是自己唱戏给对方看了,宁王朱宸濠,何等的身份,自然不会自己唱戏给旁人看的。 “这字据,本万是万万不会立下的。” 宁王朱宸濠再次坐下,却是没有了刚才的愤怒,或者说,是把刚才的愤怒给压在了心里,甚至,脸上还挤出了一丝的笑意。 “这字据落入你的手中,日后,本王的安危,岂不是掌控在了你的手中。” 宁王朱宸濠却是毫不客气,也不留情面,直接把话给点透了,有些时候,话,不能说的太透彻了,可是,有些事情,话,却必须说透彻了。 只有把话说透彻了,有些事情,才好继续下去。 “这可不尽然。” 那中年男子神情不变,似乎也知道,他的这个要求,宁王朱宸濠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只不过,不仅是做生意的会讨价还价,这种情况,在任何时候,都会发生的。 漫天起价坐地还价,这,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变的。 “宁王你只想着若是立下字据,会有把柄落在某的手中,可,却忘了,咱们两家现如今,可是已然联盟了。” “且,你贵为亲王,某可是万万比不上的,日后,若是你得登大宝,某家总是要有个护身的东西吧。” 既然宁王朱宸濠把话给点透了说,那,这中年男子,也是有样学样,也把话给点透了。 宁王朱宸濠双眼微微眯着,他虽然身边谋士不少,平日里,看似他没什么智谋,可其实,宁王朱宸濠的谋略,却也是不差的。 只不过,宁王朱宸濠懂的藏拙,可,其实,那些所谓的出自他谋士之手的谋略,到底是真的由他的那些个谋士出来的,还是出自他宁王朱宸濠,可就没人知道了。 是以,宁王朱宸濠虽然斗不过曾毅,虽然有谋略上的原因,可也有旁的原因。 但是,宁王朱宸濠斗不过曾毅不假,可,眼前这中年男子,却并非是曾毅,甚至,其也在曾毅那里,吃过亏的,是以,宁王朱宸濠,不见得会被他给算计了。 “咱们两家既然合作了,那,自然是要赤诚其心,这字据,不要也罢,更何况,若是日后,本王登上大宝,若想反悔?这一张小小的字据,能有多大的作用?” 说完这些,宁王朱宸濠不由得自己摇头,笑了笑,道:“既然是合作,想来,对本王的为人,教主也知之甚详,本王一言九鼎,根本不必所谓字据。” 宁王朱宸濠的心思可是多着呢。 对方和他合作,那可没什么好心思,可不是想看着他登上九五之位,从而为他们自己谋得一个朝廷重臣的位置。 若是那样,对方根本无需要自己立下字据,只要此时,追随自己,立下功劳,日后,少不了他们的富贵。 宁王朱宸濠也知道,对方和他合作,只是暂时的。 面对朝廷这个庞然大物,宁王朱宸濠头疼,可,对方,也是更加的头疼。 若是两者合力,能够把这太平盛世给搅‘乱’了,到时候,兵荒马‘乱’的,谁胜谁负,可就不可预知了。 而那个时候,也就是他们双方翻脸的时候了。 是以,这字据,宁王朱宸濠是绝对不会立下的,若不然,到时候,对方定然会以此,来打压朱宸濠的名声。 要知道,自古以来,不管是哪路叛军,都是要找一个正当的理由的,如,清君侧,等,现如今的大明皇帝,当初不就是这么从建文皇帝手中夺来的吗? 名声的重要,尤其是对于想要位登大宝的人,绝对是很重要的,谁也不想千百年后被人唾沫,更不想成为一个被人骂成是‘乱’臣贼子的皇帝。 是以,这极有可能制衡自己的字据,宁王朱宸濠,是绝对不可能写下的。 “宁王如此坚持,倒是让某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那中年男子呵呵笑了笑,戏虐的看着宁王朱宸濠,道:“只是,某家的胆量,可是不大的,宁王总是要给某家一个保证才行吧。” 宁王朱宸濠嘴角轻轻上扬,对方这是抓着不放了,非要一个信物啊。 只是,对方虽然抓紧了不放,可,宁王朱宸濠却也是咬紧了牙关,绝对不会松口。 一番纠缠下去,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双方仍旧是互不松口。 若这是寻常的买卖家,怕是已经一拍两散了,可是,眼下,双方却是肯定要合作的,谁也离不开谁。 或者,可以说,在宁王朱宸濠看来,那中年男子要字据,浑然就是一个胡搅蛮缠,自己是借助了他们的力量和渠道。 可同时,他们不也从宁王府得到了大量的金银。 这,完全就是一个互等的‘交’易,自己根本就没必要给对方什么承诺和保证。 而且,宁王朱宸濠深信,他现在不给对方信物,任凭对方胡搅蛮缠,这还没什么,可,一旦给了对方信物,那,他立时,就被对方捏住了命脉,日后,在绝大多数事情上,他都是要让步的。 这种利人一百,损己一百的做法,宁王朱宸濠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而且,就算是他不给任何的信物,对方,也不可能真的终止和他的合作的,是以,想通了这点以后,宁王朱宸濠的心情,却是突然好了起来。 却是越发的和对方纠缠了起来,甚至,完全把这当成在打磨时间了。 不得不说,这多半年以后,宁王朱宸濠被软禁了起来,虽然给了刘瑾行贿,可以让朝廷睁只眼闭只眼,随时都能微服出府。 可,却总是不自在的,是以,大多数时间,宁王朱宸濠,都是老实呆在府中看书静思的。 是以,这多半年的时间下来,宁王朱宸濠却是越发的沉稳了,若是以前,以他的脾气,纠缠了这么久,就算是没有拂袖而去,也定然是要不耐烦的。 可现在,可今天,在想通了这点以后,宁王朱宸濠却是一直乐呵呵着,丝毫没有不耐烦的表情。 最终,还是那中年男子败下真来,主动终止了在这件事上的纠缠。 他不是宁王朱宸濠,被朝廷软禁面壁,整天没什么事情做,完全就是一个甩手掌柜的。 他的手底下,可都是靠着他在撑着的,是以,他的时间,可是金贵的很。 “宁王当真不愿联手除他?” 那中年男子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的恼意,不过,却并非是冲着宁王朱宸濠去的,而是他口中的那个要被除之人去的。 “咱们虽然结盟,可是,这件事,本王,却是绝对不会搀和的。” 宁王朱宸濠笑着,道:“若是一旦东窗事发,本王的情形,将会十分不利,为了此一道可有可无,不影响大局的事情,本王何苦致自己于险境?” 说完这话,宁王朱宸濠冲着中年男子拱了拱手,叹了口气,道:“并非是本王不愿意帮忙,只是,这件事,关乎本王安慰,本王,不能帮忙。” “且,日后,那曾毅,指不定,还能辅佐本王,本王何苦来哉?” “若是可能,不妨,你们也放弃这个想法吧。” 宁王朱宸濠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心里,却是清楚的很,对方,是绝对不可能饶了曾毅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两者之间的梁子,可是大的去了。 宁王朱宸濠和曾毅之间,真论起来,也只有两个,第一,是身份问题,宁王朱宸濠之前有谋逆的心思。 而第二,则是宁王朱宸濠,派人刺杀曾毅,只不过,没有成功。 而这两者,第一个,是属于朝堂事情的,第二,才是死人恩怨。 不过,宁王朱宸濠也有了应有的惩罚。 可是,对于宁王朱宸濠的这个盟友而言,曾毅可是杀了他们不少人的,甚至,连他们的护法,都被抓了。 这,在对方看来,那是奇耻大辱,不死不休的那种。 是以,此时,宁王朱宸濠可是故意说出来这些话看笑话的。 不为旁的,还是那句话,他们双方虽然是结盟,可其实,却都是各怀心思的,只不过,现如今,单一的力量不行,必须双方的力量合并,才能搅‘乱’整个大明朝,从而给他们机会。 是以,他们双方虽然是盟友,可,却也是敌人,若有可能,随时从背后给对方一刀,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以,有机会刺‘激’下对方,看看对方的恼怒,宁王朱宸濠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既然宁王执意如此,那,此事,就不麻烦宁王殿下了。” 那中年男子此时,在此事上,竟然显的分外的好说话,宁王朱宸濠一口回绝,他竟然没在说旁的,竟然直接就算了,这,倒是让宁王朱宸濠有些失望了。 原本,宁王朱宸濠的心里,可是准备了不少说辞的,谁想到,他只是说了一通以后,对方,竟然没了下文。 这就好比,一个大汉,准备了全身的力气,养‘精’蓄锐,却是打在了一张纸上,一拳就把白纸给打烂了,剩下的浑身力气,却是突然没了发泄的去处了。 “如此,某家就不扰了宁王殿下的清净了。” 那中年男子,竟然是站起了身子,准备离开,看的宁王朱宸濠却是有些发愣。 “只是,某家手下的力量,全都是去刺杀曾毅,怕是手底下的人手不够,有些事情,是要迟缓一些了,万一哪个因此疏忽了,传出了咱们的事情,可该如何是好啊,不过,想来,这种情况,定然是不会发生的。” 中年男子这话,看似是在小声自言自语,可是,这声音,却恰巧能让宁王朱宸濠听的清清楚楚。 对于这中年男子之前的那些话,宁王朱宸濠都可以无视,什么延迟啊之类的,无所谓,宁王朱宸濠根本就不在意。 可是,这中年男子最后的一句话,却等于是掐住了宁王朱宸濠的命脉。 他们双方虽然合作,可是,却有一点,很大的不同,对方,本来就是朝廷叛逆,被朝廷所不容的,是以,就算是传出了他们勾结朝廷大臣意图谋逆的事情,也很正常。 甚至,如果说他们归顺朝廷了,这,才不正常。 可,他宁王朱宸濠,却是朝廷亲王,而且,又是有过此类经历的人,只不过,被当今圣上昏庸糊涂,才会留下了他一条‘性’命,软禁再此,甚至,不知怎的,竟然封地都给他留下了。 没错,虽然正德对于宁王朱宸濠的处置,可以说是非常的宽容了,可,宁王朱宸濠却是没有丝毫的感‘激’,相反,却是更加认定了正德的昏庸,其,根本不配坐在帝王的宝座上。 但,不管正德如何的昏庸,一旦再次传出他宁王朱宸濠,被软禁期间,竟然还和逆贼勾结,企图联盟谋逆,到时候,他是绝对不可能活命了。 而且,他自己起兵,在宁王朱宸濠看来,没什么。 这大明朝,本来就是他朱家的江山,可,若是连同逆贼起兵,这等于是勾结外贼了,这恶名,宁王朱宸濠丢不起啊。 而且,一旦传出消息,岂会瞒得住锦衣卫? 锦衣卫既然知道了,曾毅,定然不会不知,到时候,他宁王朱宸濠,是绝对不可能在逃过此劫了。 “教主不急着走。” 宁王朱宸濠一把拉住了那中年男子的袖子,面上全是苦涩,对方这一招玩的好啊,直接把他给‘逼’的没有退路了。 不过,却也更是坚定了宁王朱宸濠的想法,没字据,对方都能如此威胁他,更何况是立下字据,是以,这字据或者是旁的什么信物,是万万不能给对方的。 甚至,任何的把柄,都不能让对方抓了去,若不然,以后就是后患啊。 毕竟,现如今的情况,宁王朱宸濠会被威胁,可是,一旦起事,到时候,在有这消息传出,他宁王朱宸濠不承认也就是了。 反正,那个时候,他也起兵了,到时候,是决定谁坐江山的时候了,谁还能穿过千军万马说他谋逆?他已经谋逆了,不是吗? 所以,现如今,对方威胁的这个源头,一旦起兵,也就不复存在了,但是,别的源头,是绝对不能给对方留下的。 “怎么?难不成,宁王殿下改变主意了?要帮某家了?” 此时,轮到那中年男子一脸戏虐的看着宁王朱宸濠了,真可谓是风水轮流转,这才多长时间,两人的表情,就掉了一个反转。“此事,有的商量,有的商量。”宁王朱宸濠满脸的苦涩,可,却也不得不妥协,对方可是行事无常的逆贼,指不定,对方真敢把自己‘弄’出去送死,或者是给自己添麻烦,这,都是极有可能是,是以,宁王朱宸濠,此时,只能是选择暂时的屈服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重视 “果然,有联系了。。” 曾毅呵呵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今天,曾毅穿着的是一件青‘色’长袍,倒是显得‘精’神多了。 “如果那人的身份,真是白莲教的教主,那,此事,可就重大了。” 司徒威神‘色’肃穆,声音低沉。 原本,曾毅让他派手下信得过的人盯着宁王朱宸濠,甚至,暗中还有一些其他的动作,在司徒威看来,可是十分危险的。 可谁曾想到,现如今,他们的动作,根本就用不着了,连朝廷久查不获的白莲教都蹦了出来,而且,还是直接蹦出了一条大鱼,白莲教教主。 若非是得了曾毅的命令,不能打草惊蛇,怕是锦衣卫的人直接就扑上去,当场把人给抓获了。 “必须要确认此人的身份。” 曾毅呵呵笑着,此事,也的确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原本,他的谋划当中,可是没有白莲教的。 不过,白莲教的出现,却是让他的谋划更加完美了。 而且,就算是曾毅,在最开始得知白莲教和宁王朱宸濠搅合在了一起的时候,也是有些吃惊的。 甚至,就算是之前,得知白莲教和宁王朱宸濠搅合在一起的时候,曾毅也没想到,白莲教的教主,会亲自出面。 要知道,白莲教这个组织,一向极为小心谨慎,其教主,是世袭的。 是以,一旦教主出了问题,那,对白莲教而言,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只是,虽然现在教主出现了,可,在曾毅看来,仍旧不能动手。 现在动手,至多,是抓获白莲教的教主,或许可以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东西来,也或许问不出来。 而且,就算是问出了什么,白莲教那边,肯定也会提早有所准备的,朝廷大军杀到,也未必能有多少收获。 且,失了教主,就算是教主无后,白莲教内产生分裂,这是最好的结局,可是,这个最好的结局,也不可能让曾毅满意的。 对于白莲教这种邪教,曾毅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铲草除根。 是以,现如今,白莲教的教主虽然出现了,且,仍在锦衣卫的监控当中,可,曾毅仍旧不会让锦衣卫动手的。 “他们谈论的什么,知道吗?” 曾毅沉声,这白莲教教主的身份,可不是闹着玩的,没人会随意冒充,指不定,就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而且,还和宁王朱宸濠碰到,这,都足以证明,这个白莲教教主的身份了,只是,曾毅好奇的,则是这白莲教教主亲自前来和宁王朱宸濠密谋,到底聊的是什么。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 司徒威有些尴尬:“那白莲教教主,倒是胆大,前去宁王府,并没有走宁王府内的密道,而是走的大‘门’,其还带着随从。” “其同宁王朱宸濠谈话的时候,他带着的随从,在舒服外把守,咱们的人,根本就无法靠近的。” 这点,就是司徒威得到消息以后,也是头疼,这个白莲教教主,可真是胆大,竟然敢从正‘门’,正大光明的进入宁王府。 虽然现如今,前去宁王府探望的人,隔三差五的,也有,可是,白莲教教主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如此,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小。 曾毅闻言,呵呵一笑,道:“白莲教教主,若非此次,朝廷当中,又有谁知道他的容貌?” “既然无人知道他的容貌,他从正‘门’进入,反到是安全。” “只是,没想到,他的身份,竟然是一方商家富户。” “不过,这样的身份,倒是适合他,更容易为白莲教行事提供方便。” 曾毅的这些话,却是条条在理,白莲教的逆贼,虽然朝廷不知道具体数额,可是,却也能够肯定,绝对不会少了。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贫苦农民受了愚‘弄’的,可,这其中,却也有被‘抽’出来进行训练的。 这些被‘抽’出来进行训练的,可就需要消耗粮草了。 而且,这粮草,肯定不会少了,不管从何处所购,时间长了,总会是‘露’出蛛丝马迹的,可,若是其本身就是商贾,自己‘私’下运转,记账的时候,就当是记错账目了,外人,谁又知道? “不过,眼下,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就好办了。” 曾毅双眼微微眯着,道:“让锦衣卫的暗桩,准备潜入他府中,赵富贵,好名字啊。” 曾毅呵呵笑着,赵富贵,就是白莲教教主的名字,只是,曾毅知道,这肯定只是官面上的名字罢了。 “此事,定然要小心谨慎,哪怕是不能成功派人打入,也绝对不能打草惊蛇了。” 在曾毅看来,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要知道,白莲教可是轻易不‘露’头的,而且,其行踪隐秘,更是层层管理,单线联系,想要从下往上破,可是非常难的。 是以,现在,是唯一的一个机会,盯着白莲教教主,‘摸’清楚了与他有‘交’际的人员名单。 到时候,才是收网的时候。 “而且,一旦成功有人打入,不管其传出的情报有多紧急,全都记下来,报与本官,除此外,锦衣卫不得有任何的行动。” 司徒威楞了一下,有些不明白曾毅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这样的话,还费尽心机的让人打入白莲教干嘛? “你啊。” 曾毅叹了口气,道:“白莲教的行踪极为隐秘,其内部,定然也是十分谨慎小心的,哪怕是一个护院的家臣,怕也是要经过一番筛选的。” “是以,谁能保证,暗装得到的消息,并非是白莲教对他的试探?” “再者,白莲教是个毒瘤,只要能够拔掉他,有一些牺牲,也在所难免,也是必须的。” 曾毅的担心,并非是没有道理的,若非是白莲教内部对人员的筛选十分的严格小心,怕是白莲教,根本不会持续这么长时间,而不被铲除。 而且,一旦打草惊蛇,惊了对方,日后,就在不可能有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从后世而来,曾毅可是深知这种机会,怕是也只有这一次了。 “是。” 司徒威点头,也明白,白莲教的危害,朝廷铲除白莲教的决心,只是,没想到,曾毅对白莲教,竟然如此的小心谨慎。 不过,回想一下,自家大人行事谋算,从没有过失算,可不就是要每一步,都要反复推敲,小心谨慎的吗? 若是自家大人行事,如他这般,怕是不少事情,都要搞砸了的。 “宁王那边呢?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曾毅询问,虽然白莲教的事情是和宁王朱宸濠牵扯到了一起,可是,宁王也不是整天和白莲教牵扯到一起的,只是有过接触罢了。 其他时候,宁王朱宸濠,可是和不少人有接触的。 “倒是有不少信件的来往,应该都是从宁王封地那边寄来的。” 司徒威想了想,道:“只不过,这些信件,是在京城有人收到后,通过密道或者是直接从大‘门’进入宁王府拜访宁王,然后‘交’给宁王的。” “而宁王看后,直接就给烧了。”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信上到底写的什么,下官也是不清楚的。” 没办法,若是想知道信上的内容,锦衣卫的确是有办法,可是,却不能保证百分百的不会打草惊蛇。 而曾毅的要求,是绝对不能打草惊蛇惊动了宁王朱宸濠,是以,锦衣卫,也就没看这信上的内容了。 笑着摇了摇头,曾毅道:“信上的内容,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宁王封地那边。” “这信上,无非就是对他们谋逆的事情进行一些汇报罢了。” “只要盯紧了他封地那边,一应的行动,给盯仔细了,就成了。” 司徒威点头,道:“大人放心,封地那边,已经派人盯着了,而且,那边的情况,很不错,可以说,咱们是完全盯住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参与谋逆的人员,他们聚集的地点,运粮草的道路,等,这些,全在掌控之中。” 提前这个,司徒威也有些小小的得意。 能够把对方的行踪完全掌控,其实,还是赖宇宁王朱宸濠太过求成了,却是把锦衣卫给想的太过简单了。 上次,经过朝廷的调查,宁王封地的势力,可以说是一度散开。 而锦衣卫,则是在这个时候,对各个人选进行盯梢,可以说句不恰当的话,不怕贼头就怕贼惦记。 只要盯对了人,这半年下来,若是还不能‘摸’清楚所有情况,那就算是白痴了。 宁王朱宸濠手底下的那个情报组织虽然又重新建立了。 可,锦衣卫却是知道了他们的窍‘门’。 而,最为可惜的,就是他们情报组织的人,此次,也是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锦衣卫盯着了。 试问,就连他们情报组织的人手,都已经被锦衣卫给盯梢了,他们还能坐些什么? 他们能看到的,只能是锦衣卫想要让他们看到的。 是以,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发现锦衣卫对他们的监视。 可以说,锦衣卫对宁王,已经形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包围,随时,都可以收网,甚至,现如今,还牵扯出了白莲教这条大鱼。 只是,曾毅还有更大的图谋,是以,才会迟迟不予收网,其实这个时候,就算是曾毅收网,正德,也是绝对不会饶了宁王朱宸濠的。 正德,最恨的就是别人欺骗与他,辜负于他,他已经饶了宁王朱宸濠一次,而且,还是格外开恩,可宁王朱宸濠不知悔改,是以,这次,一旦事发,正德,是绝对不会饶了他的。 只是,在曾毅看来,单纯这样,力道还不够,是以,才会迟迟不予收网。 “盯紧了就好啊。” 曾毅呵呵笑着,锦衣卫的这张大网已经编织成功了,而且,也已经成功的把游鱼给网住了,且,这张网,巨大无比,只要不到收网的时间,游鱼是绝对不可能知道,他其实,已经被网住了。 是以,曾毅对于宁王朱宸濠并不担心,甚至,在今日之前,曾毅根本就没把这回事给放在心上。 只不过,现如今,多了白莲教搀和了进来,曾毅才会特意的叮嘱司徒威几句。 “屠老大人那边,对此知晓吗?” 现如今的锦衣卫,可是两人执政的,尤其是宁王封地那边,如此大规模的调动锦衣卫,若是想要彻底的瞒着屠庸,似乎,也是件不大可能的事情。 “那边的事情,屠老大人应该知晓了。” 司徒威点了点头,道:“前段时间,他曾经问过一次,不过,自那以后,在也没有问过,而且,还有意无意的,不去看那边的情报。” “屠老大人,应该是不想搀和进这件事里。” 这就是司徒威的看法,他和屠庸也算是接触了这多半年了,可是深知屠庸那老谋深算的‘性’格的,若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宁王封地那边的情况,那,才算是奇怪了,要知道,这可不是少数的锦衣卫调动,而是大量的锦衣卫调动。 且,宁王封地那边的锦衣卫,现如今,也是有文官体系的官员坐镇的,岂会不像屠庸禀告? 只是,这老狐狸聪明,是以,不想‘插’手这件事请罢了。 “不想搀和啊。” 曾毅脸上浮出一丝的笑意,呵呵笑着,轻声道:“本官自己定下的规矩,岂能够自己给坏了?” “大人的意思是?” 司徒威其实已经有些明白曾毅这话的意思了,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毕竟,若是曾毅真要如此做的话,司徒威根本看不出来是为何如此。 “把与宁王有关的事情,全都告诉屠庸,包括白莲教的事情。” 曾毅笑着,道:“这老狐狸,想要躲清静,可是不行的。” “日后,若是查白莲教,到时候,调动的锦衣卫人手更多,你也是瞒不住的,还不如,直接告诉他,还能落他个人情。” 司徒威点头,知道曾毅说的没错,尤其是事关重大,若只是一味的避着屠庸,也不是办法。 若是屠庸没有丝毫觉察,那到也没什么。 可,很明显,屠庸已经有所觉察了,若是此时,在避着屠庸,那,时间长了,定然会让屠庸心里生出芥蒂的。 屠庸心里有芥蒂,司徒威不怕,曾毅更不在乎,可是,为了这明知瞒不住的事情,何苦呢?还不如直接坦‘荡’‘荡’的告诉对方,还能让对方无可奈何,同时,曾毅,也不必落下个支持司徒威,把持锦衣卫的名头。 只不过,曾毅虽然没说,可,司徒威却是知道,什么该告诉屠庸,什么,不该告诉屠庸,有些事情,就算是司徒威也要彻底的烂在心里,而且,这世上,除了他和曾毅外,已经不可能在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你就直接告诉他,以前隐瞒,是本官的命令,要小心谨慎,现如今,他虽然知晓了,可,也不能外传,若有消息走漏……。” 曾毅呵呵笑着,有些话,不用他自己说出来,到时候,司徒威转告的时候,屠庸自己心里就该清楚。 “还有,此事,告之屠庸,暂不告诉陛下,以免陛下急躁,坏了大事。” 曾毅的这句话,怕这普通之下,也只有曾毅敢这么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了,旁人,就算是说,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说,更不敢让人传话的时候,直接传这一句话。 “是。” 司徒威拱手,苦笑,却也没办法,自家大人的脾气就是这,而且,皇帝那边和自家大人关系极好,肯定也不在意这的,至于旁人,谁有意见,却也是没法的事情。 “放心吧,你传了本官的话,屠庸,知道该如何做的。” 曾毅眼中闪过一丝深邃,屠庸可不傻,更可以说,屠庸,是一个正直的臣子,现如今,‘奸’佞当道,这消息,如果不到时候,传到了皇帝耳朵了,一旦外泄了出去,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若是换了先帝在,自然不会如此,可是,当今圣上的‘性’格,现如今,朝廷官员哪个不知? 而且,说句毫不自谦的话,他曾毅的所行所为,若是按照曾毅心中所想,虽,不是为了朱家的江山,可,却是全心全意的为了整个大明朝所有的炎黄子孙。 曾毅的所行所举,或者,在某种程度上,对朱家有所损害,就比如,正德极力反对的那件事。 可,对于整个大明朝,对于所有的炎黄子孙而言,却是好事。 曾毅相信,他的所行所举,满朝文武只要不是瞎子,就该看的明白,而屠庸,该知道,配合他曾毅与否。 “去吧。” 曾毅似乎有些乏了,这几天,因为兴建学堂的事情,一些草案等,进行了不小的修改,是以,曾毅可是也没多少休息的时间,而且,还有朝廷大臣不时上‘门’拜访,是以,曾毅虽然年轻,可是,这几日,却是熬的有些不行了。“过几日,本官怕就要离京了,事关白莲教,万事小心谨慎。”曾毅最后,特意又因此而叮嘱了司徒威一句,由此,可以看出,在曾毅的心里,白莲教有多难对付,更能看出,曾毅对铲除白莲教的决心。 第三百六十六章饱和 联络书商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曾毅亲自出面,下面的人,自然会有人去办的,而且,事关朝廷,事关天下,也没哪个书商敢胡‘乱’报价的。- 只不过,要印制这么距离的书刊,一时间,纸张的价格,却是有些飞涨了。 对此,曾毅有意控制,不过,最终,却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事情,时机不到,就算是强行控制,也是没什么用的。 而且,户部,已经把银子尽数的给拨了下去。 曾毅倒是知道一个具体的数额,千万白银用的差不多了,至于详细到省府州县的数额,曾毅却是没有过问的。 他不是干这行的,就算是知道了,也是没用的。 曾毅回京来,所要做的事情,可以说,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等了。 曾毅就算是现在离京,户部拨往各地的银钱还没到,他去了也是白去。 只不过,原本,对于学堂的名字,曾毅还请了正德命名,不过,后来,曾毅一想,若是全天下的学堂都是这个名字,却也是不好了。 而且,这个年头,既然正德起了学堂的名字,那,旁人,是绝对不敢在正德起的名字前后加字的。 是以,这样,若是到时候哪个学堂出了问题,称呼起来,等,倒是也麻烦。 是以,最后,干脆是哪个地方的学堂,就是叫什么学堂了。 例如**县学堂、邓州学堂、南阳府学堂、河南承宣布政司学堂。 等等,那一级的,就用哪一级的地方官名为首命名,也就是了。 只不过,有一点,一般而言,平常的‘私’塾呢,一般都是要有孔圣人的画像的。 而曾毅已经上报了皇帝,在这些朝廷兴建的学堂呢,不仅要有孔圣人的画像,更是要有皇帝的画像的。 这点,正德已然是同意了,这种事情,没有哪个皇帝不同意的。 只不过,这个事情,就不是曾毅负责了,而是皇帝‘交’予刘瑾,召集画师负责了,至于什么时候完工,反正是肯定要等到学堂全部兴建完工以后,方才可以的。 而,经过这么长时间,前来曾毅府上拜访的官员,也已经没多少了。 “也该是都察院了。” 曾毅微微叹了口气,从府内出去,外面,早有轿子在等着了,曾毅回京,可是没有带轿夫的,可,正德那有啊,专‘门’让皇宫内负责抬御撵的‘侍’卫,给了曾毅四个。 原本,是给曾毅八个的,只不过,曾毅嫌太过猖狂了,而且,在京城行走,四个也就足够了。 正好,让他们可以轮班。 等什么时候准备离京了,以钦差的身份离京,到时候,在八抬大轿也就没什么了。 都察院的事情,自然就是现如今,都察院的官职空缺,曾毅刚回京没几天的时候,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亲自拜访曾毅,特意提了这事。 而后,曾毅也进宫向正德提起此事。 正德给的答复很简单,你自己看着办吧。 在正德看来,原本,都察院,就是他留给曾毅的地方,现如今,曾毅想要往里面安置官员,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只不过,曾毅是想往都察院里安置官员不假,可是,曾毅这个左佥都御史的职位,曾毅,却是不想继续担任下去了。 或者说,曾毅,不想在都察院担任官职了,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机,是以,才没对正德提起此事。 现如今,是刘瑾‘乱’朝的时候,而且,现在的这个时候,刘瑾‘乱’朝的程度,还不算是最严重的巅峰时机。 这个时候的都察院,是干嘛用的?有用么? 都察院的折子,根本就到不了皇帝的跟前。 而且,曾毅,更是有意让刘瑾搅局的,这个时候,曾毅是不可能去管刘瑾的,就算是管,也是小范围的,更多的,则是找机会躲开。 这个时候,曾毅若是在都察院的话,那,就不可避免的,要和刘瑾杠上了。 都察院,所负责的,就是风闻言奏,若是旁的官职,倒也没什么,可是,碰到了都察院的这个职位。 曾毅能怎么办? 若是曾毅和刘瑾对抗,那,结果,就是曾毅的计划,必须要推翻,可,若是曾毅不和刘瑾对抗,那,结果,则是曾毅的名声定然要受损的,最起码,也要背上一个懦弱无能,不敢争锋。 这些,都不是曾毅想要看到的结果。 是以,这个时候,离开都察院,对曾毅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也正因为此,曾毅才会让戴珊这个左都御史也推荐几个官员,这样一来,日后,戴珊,可是要欠着曾毅一个人情的。 而且,曾毅也会留在都察院几个人,但是,上面,却是有屠庸压着的。 这,看似是曾毅留下的人,不能主导都察院的局面,可是,若是换个方向去看,曾毅留在都察院的人,是在‘混’资历,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完全行的通了。 “这是陛下同意了的?” 内阁当中,首辅刘健拿着曾毅手中的名单,不由得有些皱眉,这是开玩笑不是?竟然要填补六七个左右佥都御使。 这是把都察院当成是什么地方了? 要知道,都察院的左右佥都御使虽然没有定制,可是,却也不是随意就能多出一个人的啊。 虽然这几个名单,都是都察院的老人,可是,也不能如此胡闹啊。 而且,更甚至,这上面七个人名,其中四个,竟然是早先参奏曾毅,后来,又反水了的南京都察院的四个御史。 有这四个人,却是让刘健有些诧异的,虽然对方已经幡然悔悟了,可,那其实也是被局面所‘逼’。 当然,那四个御史,既然已经选择站队,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了。 日后,他们若是胆敢反水曾毅,那,他们的名声,比起那投靠了刘瑾的王贵也好不到哪去。 只是,曾毅如此,却也太过抬举他们了吧? 这七个名单,若是都过了,在加上曾毅和王贵,都察院的左右佥都御使,一口气竟然有了九个之多,这不是胡闹吗? 就连刘健这个内阁首辅,也有些看不明白曾毅的意思了。 “本官现如今,负责学堂之事,不久,怕就要离京巡视了,这一走,可不知道要多久了,而且,本官‘精’力有限,这左佥都御史的位置,实在是无法兼任了。” 曾毅已经想好了说辞,正好,可以趁着提拔都察院左右佥都御使,且他离京的时候,辞了左佥都御史的职位。 “现如今,都察院左都副御史位置一直悬空不下,本官已经奏明陛下,这左都副御史的人选,日后,就从左右佥都御使当中挑选出一个能干之人。” 刘健双眼眯着,眉头微皱,沉思了一会,却是有些明白曾毅的意思了,不由得,有些好笑。 曾毅这么做,还真是有点意思,既然刘瑾让王贵任了右佥都御使,那行,曾毅就把都察院的左右佥都御使来个免费大放送。 至于到最后,谁能得权,那可就不一定了。 “行,既然陛下都点头了,内阁,没有不准的道理。” 刘健点了点头,把曾毅的名单传了下去,给其他的几位阁老,道:“诸位也都看看,若是没有什么异议的话,这票,老夫可就拟了啊。” 次辅谢迁、阁员杨廷和李东阳却是点头,对于曾毅,他们自然是支持的。 而且,既然刘健能看出来曾毅的用意,他们也是能瞧出来的,就算是瞧不出来,也相信,刘健既然点头了,那就绝对不会错的在这件事上。 是以,曾毅从内阁拿了拟票,就直奔吏部而去。 皇帝点头,内阁拟票,吏部那边在一盖印,这七个左右佥都御使,可就上任了。 这七人中,曾毅占据四个,分明是左右佥都御使各两人,而左都御史戴珊,则是占据三个,则是左佥都御史一人,右佥都御使两人。 这,是曾毅特意为之的。 右佥都御使多些好啊,才能限制王贵,同时,刘瑾要是不乐意的话,可以在正德那边使劲,把王贵给提成是左佥都御史啊。 说是从左右佥都御使当中选出一个,任左都副御史,可,最大的可能,不还是从左佥都御使当中选出的。 而戴珊已经占据了左都御史的位置,这左佥都御史的人选,少占一个,多一个给曾毅,也是应该的,反正,曾毅已经是准备退出了。 从吏部出来,一切,已经大功告成。 当初反水的裴、越、怀、罗四个南京都察院的御史,两个为左佥都御使,两个,为右佥都御使。 说实话,这些,都是曾毅随意点的。 而戴珊的名单,一个是左佥都御史,两个是右佥都御使。 一下子,都察院的上曾官员,可以说是处于绝对满员的状态了。 “曾大人此番,可真是……让老夫得以有些空闲了。” 戴珊原本只想着他给的三个名单,有一个人能中也就是了,可没想到,曾毅给他带来的,却是三个全中,在加上曾毅的四人,这都察院左右佥都御使,一下子可就成了几个啊。 这,让戴珊有些哭笑不得。 “本官该要离京巡视……。” 曾毅把在内阁时候的话给戴珊说了一遍。 “这几个人不日即将来都察院走马上任,包括南京的那四位御史。” 曾毅呵呵笑着,道:“三个月后,由戴老大人您决定,哪位右佥都御使前往南直隶坐镇都察院。” “半年之后,由您决定,哪位左或者是右佥都御使该坐镇左都副御史。” 戴珊微微皱了下眉头,自然知道,曾毅这话,不是没有目的的,不由得小心的道:“不知曾大人可有看好的人选?” 曾毅摇了摇头,道:“看好的人选,倒是没有,不过,却有一个看法,不知道中不中用。” “曾大人但说无妨。” 戴珊明白,曾毅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把他戴珊的人全都给‘弄’进都察院,这下,是该讲条件了。 “南京都察院的情况,有些复杂,又出了前任右佥都御使的那档子事,人心不稳,最好,还是派个熟悉南京局面的右佥都御使坐镇比较好。” “至于左都副御史,倒是要挑选熟悉京城局势,刚正不阿的人选来。” 曾毅这两句话,看似说的仍旧有些模糊,可,其实,已经是明确无疑了。 熟悉南京局面的,那只能是曾毅的那四个人了,也就是说,曾毅的意思,是从他那一方的两个右佥都御使当中,挑选出来一个,坐镇南京都察院。 而这样一来,留在京城的右佥都御使,还剩下四个。 同时,要刚正不阿的左或右佥都御使升为左都副御史,让满朝文武大臣廷议,即可。 这其中,王贵,是绝对不可能的,其绝对不符合曾毅所谓的刚正不阿,而且,刘瑾现在虽然猖狂,可,目前情况而言,就算是有他暗中‘操’纵,王贵也绝对不可能通过廷议的。 而退一步,曾毅的四个人,更是曾经有过过失的,自然,也是称不上刚正不阿。 而最后,也就剩下了戴珊他的三个人了。 这么排除下来,曾毅的意思,是让他自己的人坐镇南京都察院,而戴珊的人升任左都副御史。 戴珊也是有不少人脉的,而且,他推荐的三个人,也的确不差,只要廷议,肯定是能够通过的。 而这其中,戴珊要选,肯定是要选左佥都御史为左都副御史了。 这样一来,戴珊,占据了都察院的上层结构,左都御史和左都副御史。 而曾毅,占据了都察院的中层结构,剩下的两个左佥都御史全都是曾毅的人了,而且,曾毅的人还坐镇南京都察院。 至于另外几个右佥都御使,那就是备用了,然后,负责和王贵扯皮。 戴珊不愧是人老成‘精’,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猜出了曾毅的意思来了。 只是,在戴珊看来,曾毅没有霸占左都副御史的官职,是他手底下的人不够用,所以,其倒也不贪,这点,倒是难得。 毕竟,在戴珊看来,若是曾毅手底下有人可用,岂会用裴、越、怀、罗这四个人? 岂不知,曾毅用这四个人,一来,是断定了,这四个人,不是那种浑然不要名声的人,断定了他们不可能对自己不利。 尤其是现在,曾毅既往不咎,还给予了他们高官,哪怕是留在京城的那个右佥都御使,其官职,也上去了,而且,对其,曾毅其实还是有安排的,并非是一个闲职,只不过,现如今,时机不到罢了。 且,曾毅如此既往不咎厚待他们,已经是彻底断了他们的后路,除非他们真的想要众叛亲离,若不然,就不可能背叛曾毅。 一旦他们背叛曾毅,怕是连他们的家人,都会唾弃他们了。 是以,别人看不明白,可是,曾毅却看的明白,只这一招,这四个人,已经到了他的翁中了。 这四个人,虽然看似是有污点,可,在曾毅看来,这满朝文武,有几个,在最开始的时候,能够一直刚正不阿的? 有几个,没有过什么密谋的。 只要能改,就成了,而且,那四个人的能力,也的确不差的,若不然,牛景德岂会拉拢他们四个联名上奏? 只是,戴珊也知道,只要他真的这么做了,那就是彻底的把刘瑾给得罪了。 曾毅如此,其实,也是有这么一层意思的。 可是,就算是知道,又能如何?曾毅这玩的是阳谋,你就算是清楚,一个都察院左都副御史的位置,新引力够不够? 而且,在戴珊看来,他还以为,曾毅这是故意‘逼’他站队,以免都察院沦入刘瑾之手,这种情况下,戴珊,自然不能后退了,免得被人瞧歪了,以为他戴珊屈于刘瑾。 戴珊这辈子,自问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情,自然不能老了老了,落下个畏惧宦官的名声。 “曾大人所言不差。” 戴珊点了点头,道:“曾大人的话,老夫记下了。” “曾大人为都察院尽心,老夫,定然不会让曾大人失望的。” 戴珊这话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这是答应了曾毅的要求了。 这在戴珊看来,他不吃亏,一个左都副御史,足够了。 曾毅囊括了都察院的中层官员,而他则是占据了都察院顶端官员。 至于得罪刘瑾,在戴珊看来,这,只能是附加的了,而且,他本来,也不可能靠拢刘瑾的,得罪刘瑾,那是迟早的事情。 只不过,戴珊这么一下决心,却是注定了一件事,日后,王贵在都察院内的日子,可是更加的不好过了。 其也只能留在京城了,而且,这次,可不是他自己主动了,而是他想去南京,都没那机会了。而且,都察院的官职一旦全部补上,王贵这个留在京城的右佥都御使,那就什么都是不是了,虽然有个官职,可是,手中,却不可能在有什么权力了。尤其是戴珊,既然得罪了刘瑾,那,就肯定不会在向之前那样,对王贵不闻不问了,到时候,怕是戴珊对王贵的排挤打压,也该风雨突来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好戏 都察院官职的任命,可以说,在这之前,满朝文武,没有谁得到风声。-- 如果非要说是在这之前,有人得到风声,那也就是戴珊自己了。 甚至于戴珊名单上拟定的人选,在这之前,都没有得到戴珊的通知的。 毕竟,这事,戴珊也只是把名单给曾毅,要曾毅挑选的,是以,他也不知道最后,到底谁能任职,谁能想到,曾毅会一窝端的‘弄’这么多的几位来啊。 是以,直到曾毅从都察院回去的时候,这消息,才开始从吏部流传了出去,紧接着,也从都察院得到了证实。 之后,在京城的几个官员,也就是戴珊名单上的三个官员,一位左佥都御史两位右佥都御使,已经是走马上任了。 至于南京城的那四位,还要等吏部的行文到了,然后,再来京城的。 不过,曾毅相信,南京城的那四位,在见了吏部的行文以后,定然会是十分惊讶的,此事,曾毅可是事先没和任何人商量过的。 包括那四位御史,曾毅更是没和他们透过气的。 只不过,给这四个人升官,却并非是曾毅手底下真的没人可用了。 好歹,都察院内,想要投靠曾毅的人,和曾毅走的近的,也是有几个的,虽然摄于御史的身份,不好太过明显,可,却也是能用的。 曾毅之所以用这四个御史,为的,其实,也是展示他的心‘胸’。 不管怎么说,之前,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那是的确参奏了曾毅的,而且,最后,也的确是进了东厂的诏狱。 虽说,这看似是没曾毅‘插’手,是那四位御史自己反水了。 可,这天下人又不是傻子,谁不清楚这里面是怎么回事? 若非是有他曾毅在一旁站着,这四个御史有那么傻吗?好端端的的没事反水做什么? 是以,这打击报复的名声,不管怎么着,总是会被有心人利用的。 这点,是谁都没法避免的,不论是谁碰到这种事情,都免不了因此被人在背后议论的。 哪怕是你做的正大光明,问心无愧,这,就是人‘性’,不是谁都能客观的看待一件事情的。 而现如今,曾毅重用这四个人,却是能让人看出,他曾毅,并非是心‘胸’狭义之人,哪怕是曾经参奏过他的人,他照样可以重用。 而且,以他曾毅的身份地位,当初,根本无需和这四个御史达成什么条件。 是以,他曾毅现在如此,只是因为其心‘胸’宽广。 “有好戏看咯。” 兵部尚书府,刘大厦得到这个消息以后,眉头微微聚在了一起,随即,不由得一张老脸舒展了开来,捋着下巴处的胡须,呵呵笑了起来。 朝廷上,能看透曾毅意图的人,可是不少的。 最起码,那些个朝廷重臣,都能看透曾毅的意图,至于旁的,估计也都差不多,只不过,大多数,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而大多数人能看到的,只是曾毅以此来证明其的大度。 当然,只是如此的话,会有些奇怪,可,哪怕是他们心里奇怪,可却是看不出曾毅旁的意图了。 曾毅的另外一个意图,其实,很简单,但是,却也有些复杂,就是让刘瑾安排在都察院的那个右佥都御使彻底的沦为摆设。 同时,更重要的一点,则是这里面,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的人,也牵扯了进去,这,可就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就算是刘大厦,在这点上,也不能保证他就全部看透了曾毅的意图。 只能说,他或许,看破了曾毅的意图,也或许没有看破,在牵扯到戴珊这一点上,刘大厦,也不能那么自信。 单纯的拉拢戴珊?和戴珊走进?这点,刘大厦根本就不认为曾毅会这么做,定然是还有别的隐情的。 只不过,虽然看的不是很透彻,可,却并不妨碍刘大厦看好戏的兴致。 曾毅这么一折腾,都察院内,定然会上演一出好戏的。 这种不知道剧情的好戏,看起来,岂不是更加的‘精’彩。 只不过,有一点,却是让刘大厦有些遗憾的,都察院内,这次,他可是没能借助机会安***去一个官员。 不管曾毅是怎么算计的,戴珊,肯定是要得了便宜了。 原本,戴珊在都察院,虽然是左都御史,可其因前任左都御史屠庸的获罪告老,是突然调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的。 可以说,在这之前,怕是戴珊自己都没什么准备的。 甚至,戴珊担任左都御史,也是出乎了朝臣们的预料,原本,那把屠庸给‘弄’下台的势力,可是准备好了左都御史的人选了。 谁知道,千算万算,却是徒然给旁人做了嫁衣。 一向不理朝政的皇帝,竟然头脑发晕,亲自点了戴珊为左都御史。 皇帝都开口了,而且,是一向不理朝政的皇帝,内阁诸位大学士和朝廷大臣就算是不乐意,这个面子,也是不能落下的。 是以,廷议,只能是通过了。 可,戴珊虽然成了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可,其在都察院,却是没有什么亲信的。 甚至,就连往都察院安‘插’亲信,戴珊都做不到。 就算是下面的御史投靠戴珊,和戴珊走的近,又能如何? 正德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都察院,那是给曾毅留着的,他这个左都御史,不过是个临时的。 正德的意思,不外乎就是如此。 对戴珊而言,可以说,先是惊喜,后,又是一番无情的打击。 这种情况下,哪个御史还会靠近戴珊这个临时的随时都可能走人的左都御史? 而且,以曾毅的‘性’格,看现在的锦衣卫,就知道曾毅有多能折腾了。 一旦曾毅在都察院内折腾了起来,戴珊这个左都御史,还真是头疼。 可,谁能想到,曾毅,竟然治不在都察院。 竟然对戴珊拱手送权,甚至,还帮了戴珊一把,若不然,若非曾毅亲自出面,这一个左佥都御史及两个右佥都御使的位置,戴珊至多,也就是拿下一个罢了。 虽说这次下来,左右佥都御使太多了,可,只要站在了这个位置上,那就是胜利。 剩下的,就各凭本领争权了。 尤其是传言,曾毅在离京巡查之日,会辞去左佥都御史一职。 这么一来,曾毅辞职,另外一个右佥都御使王贵是刘瑾的人,肯定被所有官员排斥。 是以,剩下七人,还有一个要坐镇南京都察院,有一个要升任左都副御史,这样下来,左右佥都御使,也就剩下五个了。 是以,倒是也划算的很。 只是,现如今,外界,虽然知道了三个月和半年后,要择人前去南京都察院,还有则人为左都副御史。 这最后的权利,虽然下放到了戴珊这个左都御史的手里了。 可,在外人看来,这,肯定是曾毅已经和戴珊达成了某项协议的了。 “一场好戏啊。” 吏部尚书马文升呵呵笑着,说出的话,虽然和兵部尚书刘大厦身处两地,可是,这话,却是一样,都是在看一场都察院内即将开锣的好戏。 ……………………………… “你让杂家怎么帮你?” 刘瑾面‘色’‘阴’沉的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来求助的王贵,不由得脸‘色’就拉了下来,心思,也是厌恶的很。 甚至,刘瑾都有些纳闷了,好歹也是朝廷大员,也是当年的才子,你王贵,怎么就这么没出? 屁大点的事,多大的人了,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成何体统? 不过,奈何,这王贵是第一个投效他刘瑾的,而且,现如今,满朝文武,估计都是盯着他这的。 是以,对王贵,不管心里怎么厌恶,可,面子上,刘瑾还是要做的过去的。 这点,虽然是宦官,可,刘瑾还是懂得的,只要他表现的足够礼贤下士,自然会有人前来登‘门’的。 尤其是王贵虽然不中用,可,越是这样,在刘瑾看来,其实效果,也是越好的。 他对王贵这种不成器的东西都能礼贤下士,更何况是那些子明才高的才子了? 文人相轻,这点,刘瑾还是懂的。 “都察院内除了你,除了曾大人,也还有七个左右佥都御使。” “曾大人自然不屑和你们一起去争这。” “你平日里不常和杂家言道,你的能耐吗?” 刘瑾这话,可就带着一丝的讽刺了,虽说知道该礼贤下士,可,这也不能把刘瑾心里的火气都给压下去啊。 而且,这‘私’下的谈话,谁会知道? 他王贵此时的这副嘴脸,敢往外面传吗?只要表面上的功夫过去了,他刘瑾,继续帮衬着王贵,也就是了。 “……这……。” 王贵有些讪讪,他当初投靠刘瑾的时候,自然是漫天吹嘘,只差把天都给吹出‘花’来了。 可,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啊,谁投靠旁人的时候,不夸大自己? 这在王贵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而且,刘瑾身边,又没几个识文断字的,是以,王贵说什么,也就是什么了,甚至,当场,给刘瑾做了几首诗。 而且,还都是称赞刘瑾的。 估计不论这诗是不是王贵提前想好的,可,这诗听在刘瑾的耳朵里,却是舒坦极了,这天下,除了王贵外,还没人如此夸过他呢。 他手底下的那帮番子,自然是不算了,被读书人这么夸,心里,才舒坦。 是以,刘瑾可以肯定,这诗是王贵自己做的,这,就足够了。 谁曾想,这王贵就是个草包,空有虚名,却是没有一丁点的能耐。 刘瑾也知道,王贵投靠他,肯定是会被朝臣们排斥的,可,有他刘瑾在背后撑腰,你王贵是傻子吗?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连一点局面都打不开? 甚至,今天,还来哭哭凄凄的。 “有什么能耐,也别藏着掖着,都给用出来吧。” 刘瑾却是懒得在和王贵说那么多废话了,这事,他现在,也不能去找正德在说什么了。 规矩,曾毅已经定下了,三个月和半年的期限,让戴珊这个左都御史决定前去坐镇南京都察院的人选,然后,在选出左都副御史的人选,廷议。 这其中,刘瑾也知道,廷议这一关,他是绝对没那能耐让王贵过去的,是以,王贵的希望,只能是放在坐镇南京都察院了。 可,这件事,若是往常,刘瑾还能在正德跟前说上几句话。 现如今,曾毅已经把话说出来了,要戴珊这个左都御史决定,他刘瑾此时若是去找皇帝,那,就是不给曾毅面子了。 刘瑾可不认为,他做事,能瞒得住曾毅。 先不说那神出鬼没的锦衣卫,戴珊那边,难不成,就和曾毅没联系吗? 是以,这次,只能是看王贵自己的运气了。 至于说是曾毅针对自己,在刘瑾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前几天,曾毅还给他提醒了,退一步说,就算是曾毅真的针对他,也不会有这种破手段的。 曾毅的‘性’格脾气在那摆着呢,若是曾毅真想针对他,直接就对着他下手了,哪还会去折腾他的属下啊。 外界虽然有传言,说是曾毅刻意‘弄’进去都察院这么多官员,是在排挤刘瑾的人,也就是王贵。 这话,刘瑾自然也是听到了,甚至,刚才,王贵也在他跟前哭诉了。 可是,刘瑾却是一点都不信的,传言,不过是传言罢了。 或者,曾毅有安排,正好,把王贵给挤开了。 但是,若说曾毅以这种手法,来特意的排挤王贵,排挤他刘瑾的人。 刘瑾自问,他还没那么大的能耐,让曾毅如此费心的。 是以,这事,刘瑾只能自认倒霉了,在刘瑾看来,这事情,估计是曾毅早就谋算好了的。 毕竟,在刘瑾的心里,曾毅善于谋算。 只是,他刘瑾走错了路,把王贵给安***了都察院。 在刘瑾看来,原本,皇帝把都察院明着给了曾毅以后,其实,曾毅看似是没动,可一直都是在暗中布局的。 若不然,曾毅的身份,亲自掌控都察院,也不合适。 就像是他刘瑾一样,他可以扶植官员去控制朝廷官员,可是,他却不会,当然,重要的是他是太监。 可,就算他刘瑾不是太监,他也会扶植一些官员的。 就像是那些朝廷大佬,有几个坐镇都察院的? 他们的身份,足够高贵的时候,左都御史这个位置,看似金贵,可,其实,不过是他们手下的人物罢了。 不过,在刘瑾看来,虽然是他没看好,自己不长眼的撞上了曾毅的布局,可,却也没太大的损失。 就王贵这副模样,真让他去了南京都察院坐镇,指不定,给自己捅出什么篓子呢。 现如今,在刘瑾的眼里,王贵的作用,只剩下一个了,也是唯一第一个,那就是当个标杆‘性’人物了。 这其实也不怪刘瑾。 任谁,碰到王贵这样的,怕也是要头疼的了,路,已经给你铺好了,总不能让旁人替你一直走下去吧? 若是有这时间,有这‘精’力,刘瑾还要他王贵做什么? “可他们明摆着就是在排挤下官啊。” 王贵哭着,他能有什么能耐啊?若是真有能耐,哪怕稍微有点能耐,也不好来投奔刘瑾啊,他有的,不过是些夸大奇谈,有的,不过是些浮躁的诗词歌赋,有的,不过是一颗贪婪的心罢了。 刘瑾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去,这王贵,能耐没多少,可,这挤兑人的话,却是不少,他这么一说,让刘瑾是有些难以下台了。 都挤兑你刘瑾的人了,你难道还不吭声吗? ‘混’账东西。 刘瑾心里暗骂,可,却是也知道,这话,不能骂出来的,最起码,现在不能骂出来,要尊重读书人,尊重读书人。 “曾大人的话,不也都传了出来吗?” “这一切,都是凭能耐的,你自己也别整天来求杂家,把你的能耐都给用出来。” “谁敢真的排挤你,杂家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话,刘瑾也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 其实,刘瑾何尝不知道,官员排斥王贵,可,这是不可避免的,原本,最开始的时候,刘瑾还想着王贵有多大的能耐,能打破这阻力呢。 到了后来,刘瑾只想着,王贵能够有些能耐,撑下去。 而到现在,刘瑾就一个想法了,王贵别给他刘瑾丢人就行了。 只不过,刘瑾现在的话,也只能是说说罢了,他虽然也恼那些排斥他的官员,可又能如何,现如今,在朝廷上,他刘瑾还没彻底的打开局面呢。 而且,曾毅就在京城,他也不敢闹的太过。 曾毅可不是皇帝,那么好糊‘弄’,平时,曾毅或许可以容忍他刘瑾胡闹,但是,那是有一定程度的,一旦过了,曾毅是绝对不会饶他的。 就像是曾毅回京时候,城‘门’前的杂税一样,刘瑾心里也明白,其实,那就是曾毅嫌他闹的太厉害了,给他的警告。不过,曾毅也是个念旧情的人,是以,还是给他刘瑾留着面子呢。曾毅念旧情,给他刘瑾留面子,刘瑾,自然不能不知趣了,也要托着这面子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聪明 “这小子,手段果然高明。。。” 京城,宁王府内,宁王朱宸濠靠在椅子上,嘴角‘露’着一丝的笑意,冲着旁边站着的官员,道:“怎么?你看不出曾毅的用意吗?” “还请王爷明示。” 宁王朱宸濠旁边站着的,是他宁王府内的官员,这次,是特意前来进京看望宁王朱宸濠的,不过,恰巧,京城都察院的事情传的是风风雨雨的,是以,这官员,也就在宁王朱宸濠跟前提了一提。 “曾毅这小子,极为爱惜自己的羽‘毛’啊。” 宁王朱宸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目中透漏出一股赞赏之‘色’,哪怕和曾毅是对手,可是,这种佩服,却并不会改变。 “刘瑾‘乱’朝,当今朝廷已然是余光的夕阳罢了。” 宁王朱宸濠摇头,提起当今朝廷,宁王朱宸濠虽然有野心,可是,却也难免不了有些心理压抑,不舒服。 这么一个破烂的朝廷,他若是起事,是要容易成功许多,可,他登上大宝的时候,所面临的,也是一个烂摊子啊。 “曾毅若是在都察院为官,他该不该向皇帝上折?” 宁王朱宸濠嘴角带着一丝的冷笑:“旁的官员的折子,根本就到不了皇帝的跟前,可,曾毅的折子,却肯定能到。” “可到了皇帝跟前又能如何?就算是皇帝宠幸曾毅,可,一道折子,或许,皇帝会听,两道折子,或许,皇帝会采纳。” “然,当今皇帝的秉‘性’,天下谁人不知?” “终究有一天,他会爆发的,到时候,曾毅如何?曾毅有先帝的金牌,又如何?他还真能如何皇帝不成?” 宁王朱宸濠,原本,也不算笨,只不过,其一直在藏拙罢了。 尤其是现如今,落在了京城内,经历了一次大劫,反倒是看的开了。 是以,对于曾毅的谋略,朝廷的大臣们没看出来,反倒是让宁王朱宸濠看的透彻。 “与其如此,做那无多大用处的事情,还不如从都察院‘抽’身,远离京城的好。” 宁王朱宸濠呵呵笑着,道:“远离了京城,这些许的事情,也就都和他牵扯不上了。” “纵观自当今圣上登基以来,曾毅在京城的时间,拢共也没多少吧?” 提起这个,宁王朱宸濠就不由得对曾毅的忌惮更深,也就是现如今,他才看出来,曾毅,离开京城,是不想卷入京城如今的是非圈内。 而那曾毅,若是也有这个意思,岂不是早就看了出来,甚至,在正德刚刚登基的时候,就看了出来。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曾毅的‘洞’察力该有多么的恐怖啊。 且,这一点,其实,已经在如今曾毅的行动中,得到了证实。 “只是不知道,他能否一直躲避下去,或者,有旁的办法。” 宁王朱宸濠双眼微微眯在了一起,他的这话,却是有些自言自语的意思了,声音压的很低,就算是他旁边的那个宁王府的官员,也听不到的。 “王爷,您会不会太高看这个曾毅了?” 那旁边站着的宁王府官员沉‘吟’了一下,不由得开口,虽然曾毅的原因,让自家王爷陷入如今的地步。 可,任谁,都有轻看人的时候,尤其是曾毅的年纪。 是以,在这宁王府官员来看,这,或许是一次失误,也是有可能的,是曾毅的一次侥幸罢了。 而且,宁王朱宸濠的分析,实在是太过讶然了。 如果宁王朱宸濠的分析正确无误的话,那,曾毅该有多大的能耐啊?如此的高瞻远瞩?如此长远的谋略? 那,有此子在,王爷的大计,怕是要多有‘波’折了,只是,这话,他却不敢说出来的。 “本王也希望是高看他了。” 宁王朱宸濠呵呵笑着,只是,嘴角,却是带着一丝的苦涩:“只可惜,本王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幻想的,甚至,一直以来,都以为,已经高看他了,可结果,却是一次次的让本王震惊。” “这曾毅的极限在哪,本王,倒是也很想知道的。” 宁王朱宸濠双眼眯着,若是他真的高看了曾毅,曾毅没他预料的这般能耐,那,他宁王朱宸濠,也不会落个现如今的地步了。 虽说,对宁王朱宸濠来说,现如今他的情况,其实,也还不错。 可,若是没有曾毅的破坏,他现如今,还在封地逍遥自在,而且,他之前的准备,也不会损失大半,这可都是他的心血啊。 是以,现如今,宁王朱宸濠宁可高看曾毅,也绝对不愿小瞧曾毅,以免造成什么不可估算的损失了。 而且,对于现如今的宁王朱宸濠而言,他,不能失败,也不能出错了。 这种事情,正德,只能饶他一次,是绝对不会在饶他第二次了,就算是他有千般理由,千般推卸,能过得了正德那一关,可,却绝对过不了曾毅那一关的。 原本,其实宁王朱宸濠心里的算盘已经是盘算好了的。 若是在出了什么事,他大可以全都推出去,一概不承认,反正,他还被软禁在京城呢,只是这一个理由,就没人会在怀疑他什么了,最起码,能最大幅度的降低他的危险‘性’。 甚至,宁王朱宸濠也想过曾毅的态度,可,这次,就说明了,在皇亲上,正德,还是有一定容忍的。 可,自从曾毅的身份彻底昭告天下。 宁王朱宸濠就知道,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曾毅是什么人? 那是容不得瑕疵的人,这次,已经因为正德的原因,容忍了他宁王朱宸濠的存在。 若是再敢有下次,宁王朱宸濠绝对相信,就算是正德饶了他,曾毅,也绝对会要他的命的。 曾毅有金牌在身,是有这个能耐,也有这个权力的,而且,理由,还十分的充足,任谁,也说不出什么的。 以曾毅的‘性’格,做出这等事情来,那是绝对有极大可能的。 是以,现如今宁王朱宸濠,一旦筹划事情,可能牵扯到曾毅,那,定然是把曾毅给高估数倍。 ………………………… “大人,咱们就在京城过年吗?” 梁猛有些闷闷不乐的瞅着曾毅,瓮声瓮气的询问。 如今的时节,已经又是一年快要到了。 正德元年,马上就要结束了。 原本,曾毅是想离京巡查的,可,前段时间,耽误了一些时日,是以,现如今,他就算是离京,看到的,怕也都是还没开工的学堂,也没什么可巡视的。 而且,现如今,已经快要过年了,天气转冷,怕是许多地方,已经降雪了,这工期,自然是要耽误了。 曾毅最起码要在京城等过完年,万物复苏了,方才能离京,而这样的话,曾毅,至少要在京城在呆上两个月的时间。 可,今年,曾毅在京城的宅子内,可是没什么人的,满打满算,也就是曾毅自己,在加上梁猛和燕南飞三人。 至于那几个轿夫,却是宫中赏的,虽说不可能过年回家,可是,却是不会和曾毅及梁猛还有燕南飞这般关系的。 “难不成,还要赶去南京?” 曾毅叹了口气,也知道,梁猛这小子,从小就没离开过他老爹,就算是这么大的年纪了,突然一个过年了,没和他老爹在一起,也是有些不适应的。 过年,就是全家团圆的时候。 其实,别说是梁猛了,就是曾毅,也有些意兴阑珊的。 在这个朝廷,他没有亲人,也只有韵儿一个未婚妻了,两人虽然同住,可,却未大婚,更为行夫妻之礼。 不过,却也算是一个挂念了,而如今,却是也不在身边了,可想而知,曾毅的心情,也是不好的。 “燕大哥的老家是哪的啊?” 曾毅侧头,看着身子另一侧的燕南飞,不由得有些好奇。 要知道,虽然燕南飞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了,可,曾毅却是从没打听过燕南飞的身世的,更没让锦衣卫打听什么。 无他,没必要罢了,燕南飞是宫中大内‘侍’卫首领原本,其出身,定然是不会有问题的。 “不知道。” 燕南飞摇了摇头,满脸的苦涩:“只记得,小的时候,就被收养了,之后,根本学艺,后来,就被送入了宫中,被专人训练……。” 燕南飞的记忆里只有这么多,可以说,他前半辈子的记忆,只有这么些内容了。 大多数大内‘侍’卫的记忆,其实都是这样的,不是他们失忆了,而是从小到大,他们,都差不多相同的记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学艺,被灌输终于皇帝的思想。 有幸运者,会背负任务,进入江湖,历练一番。 如燕南飞,大内‘侍’卫首领,不仅是要好身手,更要好的判断等,是以,只要是大内‘侍’卫首领的候选人,都会提前进入江湖,历练几年,然后,在回宫的。 而且,为了保证大内‘侍’卫的忠心,大多数的大内‘侍’卫,其实,都是从小被收养的孤儿,没有家人,从懂事起,就是习武,灌输对皇帝的忠心。 “咱们三个,倒是……。” 曾毅呵呵笑了笑,却是带着一丝的苦涩的,燕南飞的情况是差,可他曾毅的情况呢?虽然比燕南飞要好,可,在来了这个世界以后,却也等于一样了,只韵儿这一个未婚妻。 而相比之下,梁猛这小子,倒是要比他们两个人都好一些了,虽说只有一个老父在,可是,却还是有一竿子亲戚的。 只不过,那些个亲戚,都远在千里之外,但,这不要紧,只要有亲人,他想见,日后,总是能见到的。 “燕大哥还没成亲的吧?” 曾毅笑着,也不想把气氛搞的太僵,说着话,却是往府外走去了,准备出去散散心。 “没。” 燕南飞摇头苦笑,他们这些个大内‘侍’卫,有几个能成亲的? 都是要等过了壮年,身手反应不行的时候,离开了皇宫,才能成亲的。 当然,也有一些的了皇帝恩赐的除外,不过,那,毕竟是少数。 身手反应不行,从皇宫出来,也可以担任一个卫队的‘侍’卫长,也可以领些银子找个地方过日子,到时候,朝廷,是不会管了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年纪,可也都不小了,最起码都要将近四十岁了吧? “等有什么时候,燕大哥看上哪家的千金了,本官亲自前去提亲。” 曾毅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是让燕南飞身体震了一下,是啊,他现如今,已经从皇宫出来了,可以成家了。 只不过,在这之前,曾毅没说这话之前,燕南飞,却是没往这上面去想的,想着,他虽然从皇宫出来了,可是,保护曾毅,还要和大内‘侍’卫的规矩一样。 可是,现在,却是突然想起了,他已经不是大内‘侍’卫了,自然,不用遵守大内‘侍’卫的规矩了。 “卑职多谢大人。” 燕南飞拱手,声音有些颤抖。 曾毅是何等的身份,这天下,就是那些亲王,现如今,身份也未必能比的上曾毅尊贵。 能得曾毅亲自上‘门’提亲,只要他燕南飞看上的人家,不是太过离谱的,怕是没人会拒绝的,而且,这面子,也是天大了的。 而且,能亲自为下面的人登‘门’提亲的,没几个官员如此的。 曾毅笑了笑,没有吭声,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还能换来下面的人的忠心,何乐而不为? “别看了,你也是一样。” 曾毅好笑的瞪了一旁有些眼巴巴的梁猛一眼,道:“若是日后,你有看中的姑娘了,本官也亲自上‘门’为你提亲。” “多谢大人。” 梁猛嘿嘿笑着,他现如今,可也开窍不少了,自然知道,若是能让自家大人亲自登‘门’提亲,这面子,可是极大的。 而且,就算是对方家里原本有些不愿意,只要自家大人亲自登‘门’了,对方,也只能是点头的。 “怎么?有看中的姑娘了?” 曾毅有些诧异的看着梁猛的神情,不由得好笑道:“是哪家的千金啊?说来听听,看看少爷我知道不。” 不仅是曾毅有些好奇,就是燕南飞,也是有些好奇的,这半年来,他可是和梁猛的关系,也算是还可以的,毕竟,都是曾毅的手下,经常见面,可,却没听梁猛这小子提过此事啊。 而且,在南京城的时候,梁猛平日里,也不怎么在外面的。 “是……是俺老家街上的。” 梁猛这个平日里的什么都不懂的大汉,也难得的有些害羞,一手在头上挠着,双眼‘乱’转。 “好吧。” 曾毅无奈的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道:“等过完年,离京巡查的时候,走上一遭,前去看看,她许了人家没有,也就是了,若是有,你趁早决了这念头,若是无,少爷亲自登‘门’,替你提亲。” 曾毅这话,却也是实话,毕竟,梁猛既然能看上的,证明,那少‘女’的年纪,怕也不会太小,梁猛来京城,可是两年了,人家姑娘是否出嫁,可还真不好说。 若是出嫁了,总不能抢过来吧?只能是让梁猛死了这心,是以,曾毅这话,提前说出来,只不过是让梁猛有个准备罢了,免得报的希望太大了。 “恩,恩。” 梁猛不断连连点头,原本,他想着,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毕竟,他现在要伺候在大人身边的,只不过,今个,大人提起了,他才说出来的,没想到,大人竟然会要亲自前去一趟。 这,让梁猛感动无比。 就是一旁看着的燕南飞,也是对曾毅的行为,有些佩服的,能为了自己的亲信如此,下面的人,若是有半点不忠心,那真是该遭雷劈了。 不由得,燕南飞也有些庆幸,皇帝让他保护曾毅,离开了皇宫,没了大内‘侍’卫统领的位置,看似是有损失,可,跟对了老爷,日后,绝对比在宫中当一个大内‘侍’卫统领要强的。 若是跟了旁的大臣,这想法,燕南飞是不敢有的,可,跟了曾毅,那,日后只要他忠心尽力,绝对能超越大内‘侍’卫统领这个位置的成就的。 梁猛和燕南飞,两人心中思绪万千,可曾毅,其实,却是没想那么多的。 过完年,离京巡查,若是旁的钦差,那肯定是要有特定路线或者是范围的。 可,曾毅却不一样,他此次出行,肯定是没有路线范围的。 这学堂的巡查,走到哪,是哪,什么时候感觉差不多了,在回京复命,也就成了,当然,曾毅一旦礼金,可就不单纯的只是巡查学堂的修建了,地方吏治民生,曾毅也是要管的。 是以,去哪巡查,在曾毅看来,都一样,至多,绕条路罢了,更何况,现如今,曾毅也没什么必须要去巡视的布政司或者旁的。 至于宁王的封地,曾毅,却是不会去的,不是不敢去,而是不能去。 若是去了,发现不了什么,日后,宁王真的起事的时候,他曾毅的名声也多少要有些牵连,可若是不去。那,日后,就牵连不上他了。曾毅把名声,看的可是非常重要的,最起码,在改革实施成功之前,曾毅,尽可能的不会让他的名声有任何的污染的。 第三百六十九章踪影 “少爷。--” “怎么了?” 曾毅看着面‘色’略显焦急,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的司徒威,不由得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司徒威,可以说的上的沉稳了,现在,突然出现在他跟前,而且,他现在可是在大街上转悠呢。 这,证明司徒威是有急事,而且,不是一般的急事,所以,才会如此匆忙的来找他的。 “有头绪了。” 司徒威说着,就凑到了曾毅的身边,在曾毅耳边小声嘀咕着,而燕南飞和梁猛两人,则是站在一旁,却是恰巧能拦住人流,免得从曾毅他们的身边经过。 “嘶。” 曾毅深吸了口气,双眼中全都是不可置信之‘色’,甚至,连带着,表情,都有些僵硬了。 要知道,虽然没多少的官场经历,可是,在大多数事情上,曾毅还是能够做到息怒不行于‘色’的。 可今天,曾毅的变化,却是让在一旁的燕南飞有些惊讶,这还是他跟在曾毅身边以来,第一次见到曾毅如此的变脸。 “此事,都谁知道。” 曾毅双眼微微眯着,神情肃穆,足以证明,司徒威给曾毅说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 “下官和屠老大人,还有当事的那个锦衣卫。” 司徒威自然也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是以,谁都没说,直接先跑来见的曾毅。 “你们先回去吧。” 曾毅摆了摆手,冲着燕南飞和梁猛道:“若是今夜,我没回去,不必等了,今个,就在宫中了。” “是。” 梁猛和燕南飞点头,却是知道,这肯定是大事了,两人也不多问,只是站在原地,等着曾毅先走。 “进宫。” 曾毅看了司徒威一眼,道:“让屠庸也进宫去。” “是。” 司徒威点头,却是以最快的速度反回了锦衣卫。 见此,梁猛和燕南飞两人,则是把曾毅护送到了宫‘门’口,方才离去。 曾毅的身份,早就昭然,是以,这宫中,却是没人敢拦着曾毅的,毕竟,曾毅虽然不常在京城呆着,可,只要回京,就是这宫中的常客,是以,宫内绝大多数的‘侍’卫太监及宫‘女’们,却是知道曾毅的。 “你是在哪当值的。” 进了宫中,曾毅一把拉住了一个小看着有些面熟的小太监,应该见过,只是,却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罢了。 “回曾大人的话,奴才是在刘公公手下当差的。” 被曾毅拉住的小太监,是认识曾毅的,他在刘瑾手下当差,自然知道这位连自家祖宗都要供着的人物。 “现在,立即前去内阁,让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前去御书房。” 说完这话,曾毅就急着往御书房的方向走,不过,没走几步,又道:“陛下在哪?” “此时应该是在后‘花’园吧。” 那小太监赶紧应声,然后,目送曾毅大步离去,却是楞了一会,才想起曾毅的吩咐来,赶紧冲着内阁跑了去。 内阁几位大学士到的时候,曾毅已经把正德给拉到了御书房,同时,把事情给正德说过了一遍。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进了御书房,都有些不解,这次让他们来的,竟然是曾毅让宫中的太监传话。 而且,现在,看皇帝的表情,似乎,不会是什么好事啊。 “诸位大人请坐。” 正德仍旧满心的怒火,根本就没瞧见几位进来的内阁大学士,到是曾毅,拦住了准备行礼的几位内阁大学士,示意旁边伺候的刘瑾给搬了木墩。 几个内阁大学士冲着曾毅拱了拱,既然是曾毅开口了,他们坐下,也没什么了。 只是,却也不敢问那么多,毕竟,眼前的气氛,有些诡异。 没多大一会,司徒威和屠庸两人,也进了御书房。 直到此时,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眉头,皱的更紧了。 “任何人不得靠近御书房。 曾毅转头,看着在旁边站着的刘瑾。 刘瑾点头,刚才,曾毅说话,并没有背着他,是以,他也知道事情的经过,自然是万分震惊的,是以,也知道此事干系重大,听了曾毅的吩咐,出了御书房,回头,把殿‘门’给合拢了。 “任何人不得靠近御书房丈内,违者,杀。” 只听刘瑾在御书房外大吼了一声,一阵杂‘乱’的脚步,御书房外的守卫,已经是开始巡逻,把御书房给围住了。 “给诸位阁老讲一讲吧。” 曾毅也在木墩上坐下,示意司徒威把前因后果给讲上一遍。 “锦衣卫曾接了曾大人的一个命令……且,得了陛下准许……锦衣卫密探打入宫中…………。” 只是听了这一句话,内阁的诸位大学士,就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了,锦衣卫的密探,竟然是得了曾毅和皇帝的允许,打入了宫中。 这,可是牵扯到了宫中的事情啊。 “然…………直到今日正午……。” 司徒威的话很简洁,并没有说前因后果,锦衣卫为什么要打入宫中,是谁发现了什么,其中的过程,全都没说,只是把锦衣卫进了宫中,然后,发现了什么,给说了出来。 “竟然有逆贼想要谋害陛下?” 内阁当中,以刘健这个内阁首辅脾气最为耿直,是以,听了司徒威的话,竟然是忍不住惊呼了出来,从木墩上站了起来。 “天佑陛下,幸陛下无碍。” 反应过来后,几个内阁大学士全都跪在了地上。 “都起来吧。” 正德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 “这人,可曾抓了?” 次辅谢迁小心翼翼的询问,只要人抓着了,总是能查出些蛛丝马迹的吧。 “曾大哥,你说吧。” 正德有些无力,虽然没有害到他,可是,却仍旧是有些浑身无力的。 正德这称呼,虽然是坏了规矩,可,几个内阁大学士,却直接给无视了,现如今,曾毅的身份,也让他们没法说什么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人,倒是没抓,不过,已经被锦衣卫给盯着了。” 曾毅摇了摇头,道:“此事,诸位阁老定然不能外传。” “我等明白。” 几个内阁大学士点头,这就算是曾毅不提醒,他们也知道的,不说要抓出幕后之人,就是单纯这件事情,有人想要谋害陛下,传了出去,也是要闹出天大动静的。 “今个,让诸位前来,其实,还是有一件要事的。” 曾毅脸上带着一丝冷意,道:“诸位以为,此事,该如何查?” 几位内阁大学士楞了一下,有些不解,既然没抓人,而且,刚才曾毅也说了,顺藤‘摸’瓜,这么下去,不就成了吗? 可,曾毅既然这么问了,那,就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肯定是有别的意思,几个内阁大学士在没‘弄’清楚曾毅的意思之前,也不好开口。 “还请曾大人明示。” 李东阳冲着曾毅拱了拱手,这种事情,总不能让内阁首辅或次辅请教曾毅吧,是以,他来问,到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到也没什么。” 曾毅突然竟然笑了出来,这场合,怕也就曾毅一个人敢如此的胆大妄为了。 “今日之事,诸位大人定然不能外传,如此,倒也没旁的事情了,诸位大人请回吧。” 曾毅摆了摆手,说了这句让人根本就想不到的话。 奈何,皇帝坐在那不吭声,而曾毅,已经开始赶人了,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只能是冲着曾毅拱了拱手,然后退了出去。 “他们会懂吗?” 几位大学士退了出去之后,正德不由得叹了口气。 “会的。” 曾毅笑了笑,道:“更何况,其实,这,原本,也没内阁几位大学士什么事情,只不过,借机,敲打他们一下罢了。” 曾毅这话,却是不假的,若是正德出事,按照历史上,正德无后,最终,可不就是当时的内阁首辅杨廷和的主导下,才迎来的嘉靖皇帝。 现如今,内阁自然和这事无关,可是,日后,难保不会有人接触内阁的阁老。 当然,这只是曾毅的猜测罢了。 而,其实,若是杨廷和真的和那些人有了接触,到最后,他也是倒霉催的主,被人卸磨杀驴了等于是。 只是,这话,曾毅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而且,若无此事,那,杨廷和,当之无愧的朝廷忠良,国之柱石。 是以,曾毅才会让内阁的阁老们全到,就算是有人猜测,也不可能往这上面猜吧? “敲打他们一番,总是能让他们战战兢兢,百官,对皇权要有畏惧。” 曾毅叹了口气,看着正德,说出了这番话,只可惜,正德登基至今,却是浑然没有理解过这句话。 “朕的感觉,没错啊。” 正德却是不懂曾毅说的这些的,只是,却也知道,曾毅肯定是为他好,是以,不懂,也不问,反正有曾毅在‘操’持,心里,还是惦记着有人要害他的这件事。 不过,这事,别说是正德这个皇帝了,无论是谁,碰到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放下心来的。 “陛下放心吧,这不是没事吗?” 曾毅宽慰正德,道:“有锦衣卫的人盯着,陛下尽管放心就是了。” “只不过,这‘药’‘性’,却真是狠毒,虽不是致命的毒‘药’,一次两次,也未必有用,可,若是这一辈子,能服用几次,却是无后,还让太夫查看不出来,真是歹毒至极啊。” 锦衣卫内,多的是奇人异事,尤其是用毒解毒的高手。 那下了‘药’的御膳,其实已经被锦衣卫的人给暗中换走了,经锦衣卫内用毒高手判断,这毒‘药’,却是极为难配置的。 让人绝后的,只要这一辈子,能服上半斤以上,绝对无后,而且,从脉象上,却是查看不出什么的。 只能当成是身体亏虚。 其坦言,若是等人服用了此‘药’,哪怕是他这个用毒高手,在不知情下,也是不能准确无误的判断的。 这半斤,听起来多,也的确吓人,毕竟,毒‘药’之类的,都是论两的,哪有直接半斤的。 可,若是每日或者隔几天在饭菜里掺些,其实,也不算多的,一年下来,隔三差五的几次,也就足够了。 “若是查出幕后之人,朕,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正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双目圆瞪,任谁碰到这种事情,都不可能轻饶了对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正德,还是大明朝的皇帝。 曾毅却是呵呵一笑,笑的有些古怪:“若是真查出了幕后之人,陛下却又有所犹豫呢?” “曾大哥知道是谁?” 正德猛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不过,旋即,却又有些失望,虽然曾毅谋算过人,可是,此事,却也断然不知道幕后之人的,若不然,正德相信,曾毅绝对不会让他朱厚照犯险的。 “你们也退下吧。” 曾毅看了旁边站着的司徒威和屠庸一样,示意两人退下。 “是。” 司徒威和屠庸两人点头,虽然皇帝也在,可,曾毅就是有发话的权力,两人也必须要听。 “陛下认为,若是没有先前的警觉,没有锦衣卫的监视,没有如今的发现,你将此‘药’物用下,无后,这天下间,谁会得利。” “这天下间……。” 正德有些‘迷’茫,不过,过了一会,眉头却是紧紧皱在了一起,脸‘色’,也变的十分难堪。 “看来,陛下心里已经有数了。” 曾毅微微叹了口气:“自古以来,皇权之争,诡异莫测。” “至亲屠戮,尚有事情,况此乎?” 正德坐在龙椅上,看着曾毅,叹了口气,道:“你还是想要朕改变主意啊。” 曾毅点了点头,非常不合时宜的笑着,道:“陛下圣命,臣,的确是有这个意思,不过,臣所说,也并无半句虚言。” “若是陛下不信,咱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罢了,罢了,这赌,不打也罢,你可是出了名的谋略过人,我和你打赌,能赢吗?” 正德摆了摆手,不过,旋即,却又道:“不过,你说出来听听吧。” 显然,正德其实,也能大概猜出来曾毅要打什么赌的,他心里,也是矛盾的。 “若是这下毒的最终幕后之人,不出所料,那,臣赢了,若不是如此,那,臣输了,若臣赢了,日后,臣之前所提之事,陛下就别在干涉了,若是输了,日后,臣,决口不提此事。” 曾毅说话,似是在绕口令一般,若是旁人,绝对是听不明白的,不过,曾毅相信,正德,是绝对能听明白的。 果然,正德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道:“如你所愿。” “你心中,可是有了猜测的人选?” 正德盯着曾毅,道:“是否还是宁王?” 这次,说到宁王,正德只是称呼宁王二字,旁的什么称呼都没了,可见,正德心里此时的怒气。 “宁王到不能说是没有几率,但是,宁王的几率,却恰恰是最小的。” 曾毅摇了摇头,道:“宁王的‘性’格,注定了,他走这条路的几率,很小,他走的,是起兵的道路。” 听了曾毅的话,正德想了想,的确如此,宁王到底是什么罪名,他这个皇帝,其实清楚。 可,反倒是这样,正德对宁王,倒是没多大的痛恨,正大光明的来,总比下毒,让人断子绝孙的强。 “至于旁的,臣,倒是已经有了一个怀疑,只是,还不能说。” 曾毅道:“臣虽然要进行改革,心里,对他们不待见,可,却也不想陛下因为一个怀疑,而偏见他们,是以,此事,还是要查个清楚的好。” 这全天下,怕也只有曾毅一个人,敢在皇帝跟前卖关子,而且,还是牵扯到皇帝本人。 “唉。” 正德叹了口气,道:“这宫中,是不能住了,不能住了啊。” 曾毅微微笑了笑,并没有接腔,正德,早就想修建豹园了,现在,这可是个更好的借口,只不过,现在,要把这件事查下去,是以,不能直接用这个理由,不过是在曾毅跟前抱怨几句,免得曾毅在此事上反对。 “陛下放心,锦衣卫会加派人手盯着宫中的。” 曾毅道:“回头,臣,会让锦衣卫中用毒和解毒的高手,也进入宫中的,只不过,这身份,定然是要换一个的,有他们两人在暗中盯着,陛下尽可放心。” 正德点了点头,这天下,若是他连曾毅都不信,还真没人可信了。 而且,曾毅行事,说实在的,是正德最为放心的,哪怕是他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曾毅说他没说过,指不定,正德都会以为他真的‘迷’糊了,没有说过这话,由此,可见曾毅在正德心中的地位。 “今个,臣就不回去了,就在陛下的宫中蹭一宿吧。” 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曾毅还真是不愿意这大冷天的回去了。 “上次你住的地方,还给你留着呢。”正德笑着,道:“要朕说,你以后,就在宫中住下吧,我在宫中给你划几个宫殿,圈出来,连着宫‘门’,日后,等嫂夫人回京了,你们就住宫里好了。”紫禁城的空间,可是极大的,哪怕是三宫六院全都满了,也还有不少空余的宫殿,在正德看来,若是能让曾毅也搬进宫里来,日后,还能多个可以说话的。 第三百七十章内阁 曾毅这边,只是借着这个机会敲打一下内阁罢了,毕竟,有些事情不得不防,虽说由于他的出现,很多事情都不在可能发生,但是,警惕些,还是有的。。 哪怕是内阁的哪位阁老,并没有什么行动,只是,在最后,才被迫接受,亦或者是在一些影响下,心里有了先入为主。 而现在,有了曾毅的这个敲打,到时候,这群老家伙们,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要知道,内阁的这些个老家伙们,可不是轻易就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的,就算是有,事后,发现不对,也会以最快的速度给更改过来的。 但是,曾毅要做的,是让他们在这之前,就有警觉,连先入为主的这个念头,都给直接恰断了,若说是有先入为主的念头,那,就让他的这个敲打,置于内阁诸位大学士的心里。 “曾毅的意思,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几个大学士,从御书房出来,一路无话,只不过,脸‘色’却都是‘阴’沉的很,并没有出宫,而是回了内阁。 原本,夜里,内阁是不需要留下大学士当值的,除非是国情紧急的情况下,夜里,才会在内阁留下一名大学士当值。 若不然,内阁的里间,其实都是让大学士们中午的时候,用来小憩的。 当然,虽然没有这个夜间留下当值的规矩,不过,若是内阁大学士们夜里不想回去了,留下,这也没什么的。 而今夜,虽然已经有些晚了,可,几位大学士,却是没一个有出宫的心思。 先不说旁的,就是刚才在御书房听到的消息,就足够他们震惊的了,足以让他们消耗一些时间去接受了。 当今圣上,现如今,满打满算,登基也不过一年有余,甚至,未过年之前,还是正德元年。 可结果呢,竟然有人想要谋害当今圣上了。 虽然不是动刀动枪的,可是,却是胆敢派人‘混’入宫中,在御膳中下‘药’。 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了啊。 而且,虽然曾毅和锦衣卫都没明说,可,内阁的几位却是会自己推算的,在许久之前,皇帝就觉察出不对劲了。 是以,锦衣卫才会在皇帝和曾毅的决定下,进入宫中。 可想而知,一国之主,竟然让锦衣卫进入宫中,连自己的行踪都被盯着,虽说皇帝本来就是万众瞩目的,可是,这种情况,怕也不好接受吧。 可想而知,这情况,已经有多坏了。 若是推测时间的话,也就是当今圣上刚登基没几个月,就出现了此等事情。 这个推测,却是让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心里发寒嘴里发苦的,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的,竟然在新君刚刚登基的时候,就要谋害新君了。 宁王?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想到了这点,毕竟,前段时间,宁王的案子,明面上虽然没人敢提,可是,‘私’下里,却是闹的沸沸扬扬的。 而且,宁王到底有没有被冤枉,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心里可是清楚的很的。 宁王那是罪证确凿,只不过,皇帝不知道和曾毅起了什么分歧,才会饶了宁王一命,只是将其软禁,甚至,连封地都没收回。 不过,从这一点上来推测,宁王安排人‘混’入宫中下毒的事情,绝对是不可能的。 毕竟,此事,若真有牵扯的话,皇帝就算是在昏庸,也不会如此轻易饶了宁王的。 而且,现如今,宁王已经被软禁了,而且,他还是有前科的,若是皇帝真的出了什么事,不管有没有证据,他都是第一个,最容易被怀疑的人。 且,此时,宁王被软禁在京城,只要皇帝出事,他是绝对跑不了的,是以,除非宁王一心取死,若不然,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毒害皇帝的。 “曾毅是在怀疑咱们内阁当中,有人和贼人有勾结。” 回了内阁,殿‘门’紧闭,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端坐在内阁主位之上,声音沉闷,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不由得心里发寒,没有疑问,是一件十分肯定的事情。 曾毅是在怀疑内阁当中有阁员知情,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曾毅让他们前去御书房的意思,而且,十分的肯定。 毕竟,今天,曾毅让人传他们去御书房,虽然陛下从头到尾,几乎等于没有吭声,可是,曾毅呢?又何尝和他们说了几句话? 内阁今天去御书房,若是真要理顺了,其实,只不过是听了锦衣卫两位监察官的讲述,讲述陛下被人下‘药’。 之后,内阁的诸位大学士,就被从御书房内赶走了。 这,算是什么事?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种无缘无故的召人过去,说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吧? 更何况,内阁,朝廷重臣,若是真的没内阁什么事,或许是不需要内阁知道,那,曾毅让他们过去干嘛? 是以,只能说,曾毅或者是皇帝,怀疑内阁和此事有关,只不过,没有切实的证据,且,内阁的诸位阁老,都是德高望重,轻易之下,不好妄动,是以,才只是先敲打他们一番。 当然,若是真有证据,那就是直接抓人了。 “也未必。” 李东阳双目中透漏出一丝‘精’光,道:“若是真怀疑与咱们内阁有关,何须告之此事?” 李东阳是不认可刘健的看法的,在他看来,若是真的认为此事牵扯到了内阁中的哪位阁员,或者是和整个内阁有关,那,就不会让内阁的阁老过去了,总不能打草惊蛇吧? 最起码,不可能是一个不拉的全都喊过去吧? 是以,在李东阳看来,让他们前去御书房,告之此事,并非是如此,而是旁的什么意思罢了。 甚至,只是皇帝和曾毅心惊,找了内阁想去商量,只不过,最后,不知怎么了,又有了别的想法。 只不过,这最后的一个猜测,就算是李东阳自己,也是不信的,皇帝或许会慌,哪怕是提前有了防备。 可,皇帝毕竟是当事之人,心里岂会不害怕?岂会不震怒? 更何况,当今圣上,其实,在李东阳看来,若真论起来,并不能算是真的就什么不懂,当今圣上,也是有些小聪明的,只不过,在此事上,怕是他的小聪明不够用。 是以,若是当时,御书房内只有皇帝一人,且,让内阁前去御书房的话是从皇帝口中传出的,那,他的最后一个猜测,可能是对的。 皇帝得了消息,惊慌震怒,让人传了内阁和曾毅前去商议。 可,从那传话的小太监嘴里,得到的,却是曾毅从宫外慌忙进宫,然后,是曾毅让其传的内阁诸位大人前去御书房的。 曾毅的‘性’格,是如何,这天下,除了曾毅自己外,怕是在没有比内阁诸位大学士更为了解的了。 虽说曾毅一直不在京中,可,由于内阁的诸位大学士一直关注着曾毅,是以,对曾毅的所行,都是极为了解的。 曾毅极有谋略,甚至,有些谋略上,就是他们这些个内阁大学士,也是自愧不如的,且,曾毅,可并非是那种遇事情就慌的人。 反而,曾毅,是那种遇到事情,却是会冷静下来的人,是以,曾毅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慌‘乱’无序,而让内阁的大学士去的御书房。 “亦或者,元辅说的没错,是怀疑。” 次辅谢迁,沉声开口,遇到这种事情,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就不可能心情不沉闷的,哪怕是不牵扯到他们内阁,他们也是极为压抑的,更何况,此事,已经牵扯到了内阁。 “锦衣卫那边,应该没有任何的证据,任何的线索能联系到咱们内阁的。” 次辅谢迁沉‘吟’着,道:“只是,曾毅自己的猜测,或许,也可能是一些方向的指引,这,都是有可能的。” 一直没开口的杨廷和点了点头,道:“不错,对方既然敢谋害当今圣人,那,自然是准备了后路的。” “谋害当今圣人,岂能没有人背负这个黑锅的。” “或许,咱们内阁,就是旁人眼中准备好的黑锅啊。” “只是,咱们内阁,哪怕权势在大,那也是臣子,而且,到了咱们这把年纪,咱们这个位置,还能如何?” “这官,咱们也都到了头了,在大,还能如何?此事,咱们内阁,是断然不可能有嫌疑的啊。” 杨廷和说这话,却是也不错的,内阁大学士,已经是文官的巅峰了,而且,就算是内阁大学士告老还乡,朝廷一般也都是要册封一系列的文官封号的,当然,是那种封号,但是没有实权的那种。 可以说,内阁的诸位大学士,在位的时候,是朝廷的顶尖存在,手握重权,等告老还乡的时候,更是会被大肆封赏一番的。 做官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到了极限了,在往上一步,那就是爵位了。 而且,一般的爵位,他们也是瞧不上眼的。 而重的爵位,现如今,已经多少年,没有封赏过了,毕竟,现如今,没有什么动‘乱’什么的。 是以,做官,到了内阁,他们这些时候,途的,更多的则是名声,是为天下做些实事。 或者,也可以说为子孙后代谋求些福泽。 他们岂会和贼人勾结,谋害当今圣人? 他们真的这么做了,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至多,也就是爵位吧? 可到时候,他们的名声,可就真的是天下皆知了,但却是遗臭万年,和‘乱’臣贼子挂钩了的。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若是让他们头上顶着这个名头,几位大学士无论是哪个,怕是不用等到新君的封赏,就直接气死了。 更何况,这其中所要承担的风险,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失败的后果,就算是成功了,到时候,他们会不会被灭口。 等等,这些,都注定了,内阁大学士,甚至是朝廷的重臣,都不会参与这种事情。 也就是除非是那些年纪尚且,官职不高,自负才华没有得到充分施展的官员,或许,才会有这个可能吧? “以曾毅的谋略,不该看不透这些的。” 杨廷和一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却是眉头紧皱。 倒不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猜不透曾毅的用意,本来,猜测别人的心思,都是极难的,要不然,怎么会有人心难测一说。 更何况,此事,干系重大,牵扯到了当今圣上,更牵扯到了他们自身,这种情况下,哪怕他们的心思在如何的古井无‘波’,可其实,都是有一丝‘波’澜的,只不过,他们自己,却是不可能注意到的。 只要有了这点‘波’澜,就足以影响他们的判断了。 不仅杨廷和如何,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是如此,刚才他们所说的那些,其实,都是最明面的,不过是说出来,然后,互相印证下罢了。 既然没有丝毫的可能‘性’,自然是去想别的了。 几位内阁大学士,就这么静坐在内阁,却是没人用饭,一动不动的,只不过,偶尔,会有哪位阁老,似乎想起了什么,说上几句,剩下的几位阁老,互相印证下罢了。 “或许,是咱们多想了。” 终究,还是李东阳这个足智多谋,心眼多的阁老叹了口气,道:“若,此事,和咱们内阁本无干系,可,对方却有意牵扯到咱们内阁。” “而今个,皇帝和曾毅的举动,只不过是给咱们内阁敲打一番,让咱们注意些,或者说,是注意些异常的情况,那,这事,也就说的过去了。” 此时,已经是月‘色’当头了,可内阁内的几位大学士,却是一个个的都没有丝毫的倦意,尤其是李东阳,经过多番的自己在心里的推敲,却是认定了,他说的这个可能‘性’。 李东阳的话音落下,内阁寂静无比,没有人吭声,却都是在心里推敲,看看李东阳此话的可能‘性’。 “该如此。” 终于,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内阁首辅刘健缓缓点了点头,才接上了这一炷香之前李东阳所说的话,道:“若是如此的话,今日之事,倒是说的通了。” “的确如此。” 次辅谢迁及阁员杨廷和两人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今日发生的事情,才会合情合理。 “看来,日后,咱们也是要注意些了。” 已经推测了出来今天的事情,且,皇帝那边,也没什么事情,锦衣卫那边一直盯着,明显是放长线掉大鱼。 是以,刘健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道:“怕不是想着咱们几个老不死的,老眼昏‘花’了,想要在咱们身上打主意,看来,咱们真是老了啊,竟然被人当成是了棋子。” 刘健的话没错,正因为猜透了皇帝或者更准确的来说,这应该是更准确的猜透了曾毅,因为,以当今圣上的能力,绝对不可能有此般暗示的。 曾毅那边,肯定是有什么消息或者是猜测的。 若不然,曾毅是绝对不会这个时候来敲打内阁的,毕竟,内阁和曾毅的关系,一直都是很融洽的。 “咱们可不能让曾毅那小子看了笑话。” 杨廷和呵呵笑着,道:“可要盯仔细了,真有这些个‘奸’诈的东西了,也要给揪出来了,省的日后,曾毅那小子,也笑话咱们老眼昏‘花’。” 杨廷和的这话,却是有几分打趣的意思了,不过,却也让内阁一直沉闷紧张的气氛,给放松了几分。 “这天下,不宜啊。” 次辅谢迁忍不住叹了口气:“当今圣上这才登基多长时间,先是一个宁王,现如今,又冒出来一个。” “看来,这帮皇亲国戚,是早就盯着了,就等先帝大行了。” 毕竟,正德的脾气,早在他当太子的时候,满朝文武皇亲国戚,哪个不知?是以,有人一直盯着,等先帝大行,正德登基,行无道昏君之事,然后,好取而代之,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只不过,能有这谋算的,且,有这心思的,定然是那些个有着皇家血脉的皇亲国戚。 “天佑当今啊,幸赖有曾毅这般的能臣啊。” “也是当今是机缘,当初,遇到曾毅之时,曾毅还不过是一穷苦秀才,得当今看着,得先帝栽培,这也算是报了当今的知遇之恩啊。” 刘健这话,却是有些感叹的意味了。 当今圣上,是昏庸不看,是没什么能力,让整个天下现如今‘弄’的‘乱’糟糟的,可是,当今圣上,却作对了一件事。 那就是信任曾毅。 正因为曾毅,宁王的案子才会被发现,正因为曾毅,锦衣卫才会有革新,才会杜绝了此次陛下中毒的事情。 若是还是以前的锦衣卫,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真不信正德这种事情会‘交’给他们,定然是要‘交’给东厂的。 让刘瑾的东厂去盯着这事,不是内阁的大学士小瞧刘瑾小瞧东厂,怕是等皇帝把毒‘药’吃进肚子里,他们也未必能够发现的。而且,现如今,兴建学堂,南京兵备改革,等等,一桩桩一件件,曾毅所行之事虽然不多,可是,哪一件,都不是小事,都影响重大,甚至,曾毅的一些大的足以让大明朝彻底兴盛的改革,已经在布局当中了。如此,当今圣上虽然昏庸,可却信对了良将忠臣,却是也算是难得的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年三十 这个‘春’节,过的,还算是不差。。。 而且,对于朝廷百官而言,也是不错的。 除去每年逢年过节,惯例要赏赐给京城官员的东西外,一向不理朝政的正德皇帝,竟然在年三十那天,传了圣旨,从内库调拨了银子,凡是京城官员,俱是多了两个月的俸禄。 正德的如此举动,自然是让京城百官心里都有了那么丝的宽慰,皇帝,虽然昏庸,不理朝政,可,还是记着他们这些臣子的。 只有极少数的大臣,却是有那么一丝的怀疑,以当今圣上爱财的‘性’子,若说是从户部拨银子,或许有可能,但是,从内库中调拨银子,这,怎么着,都不像是当今天子的作风啊。 而眼下,曾毅,正在宫中,这或许……。 能这么猜想的,不外乎是那些甚至皇帝秉‘性’的朝中大臣,只不过,这话,却是没人说出来的。 反正,都是得了好处,何必去管那么多呢? 而且,甚至,例如内阁等,到是希望看到现如今这个局面的,不管正德昏庸与否,他毕竟是皇帝,是天子。 是以,拉拢人心,这点,正德也必须要做的,哪怕是曾毅在背后替他做,可是,这个名声,必须要是拉在正德的身上的。 “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没了。” 宫中,正德仍旧处于郁闷当中,闷闷不乐,满脸的苦恼,若非是曾毅硬是缠着他,不管怎么着,没这道圣旨,就是跟在他身边。 这全天下,敢和正德这么耍赖的,感和正德这个不守规矩的皇帝这么耍赖的,怕也只有曾毅这一个人了。 曾毅是真敢和正德耗着啊,一连两天,从早到晚,一直跟着正德,反正就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终究,正德还是耗不过曾毅的,而且,他也知道,曾毅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替他这个皇帝收买人心。 只不过,一则,正德像来贪财,心疼那白‘花’‘花’的银子,二来,正德认为,他是皇帝,无论他怎么做,下面的臣子,能如何? 只不过,被曾毅给磨的没办法了,最后,才算是答应从内库里‘抽’调银子,赏赐了。 “陛下,大臣们谢恩的折子。” 中午的时候,大臣们贺岁的喜庆折子,其实都已经送到了,这是规矩,这些折子,刘瑾自然是不会拦着了,只不过,也是要让人先过一遍的,免得出现了什么意外。 而这刚到的折子,则是京城官员谢恩的折子。 “拿过来朕看看。” 正德有些无奈,可,奈何银子已经撒出去了,也只能看看这些折子了。 “不错,不错。” 原本,还有些郁闷的正德,在翻看了几眼奏折之后,脸‘色’却是有些好转了。 既然是谢恩的折子,定然,都是些好听的话了,而且,还是过年,没有哪个大臣会自己找不痛快的。 正德平日里,哪里见到过这么多一个劲的恭维的奏折啊。 就算是贺岁的奏折,也都是些官面话,和他正德没什么干系的。 可是,现如今,这些折子,却全都是在歌功颂德他朱厚照的。 这里面,虽然有不少吹捧的意思在,可,这还是正德登基以来的第一次。 是以,正德这心里的郁闷,不由而然的,竟然是烟消云散了。 甚至,正德心里,竟然还有了那一股荒唐的念头,这些银子,没白撒出去。 “陛下,现如今,外面都传着您的好呢。” 刘瑾看出了正德脸上的一丝喜‘色’,是以,赶紧在旁边,道:“都说陛下您体恤臣子,惦记着下面的臣子呢。” 正德这话一出,就算是正德的脸皮,也稍微有那么一丝的发热了。 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 正德的面皮就恢复了正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平日里,这些个大臣们,一个个刚正无比,些许小恩小惠,就被打发了,也不外乎如此。” 正德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怕是立时要迎来满朝文武的抵触了,甚至,有‘性’子刚烈的,把那赏赐的银两,在置于宫‘门’前,都是极有可能的。 这后果,刘瑾也知道,是以,正德这话,刘瑾却没敢接茬的。 刘瑾虽然恋权,贪权,霸权,可是,却也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做。 最起码,现如今,他刘瑾,没敢这么得罪满朝文武百官的能耐。 而且,就算是以后,他刘瑾也不愿意这么做。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8_0_8_0_t_x_t_._c_o_m 他刘瑾又不是傻子,他是要权力的,而他一介宦官,如何要那么大的权力? 若是靠他东厂的那些个番子,是绝对不行的,是以,还是要靠读书人的。 是以,有些话,就是他刘瑾,也不能说的。 “罢了,罢了,也算是这些个臣子们知道些礼数。” 正德却是连看了几道奏折,脸上也全都是笑意,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笑着,道:“走吧,去母后宫中用膳。” 今个是三十,且,正德是赏赐了百官不假,可,却是懒得在宫中开御膳,召朝廷重臣进宫了。 是以,也就和太后一起,用膳,也算是一家子人过个团圆年罢了。 至于曾毅,原本,却是没在宫中的。 “怎么?宁王似乎不太欢迎本官啊。” 京城,宁王府,迎来了一个人宁王乃至京城百官都想不到的人物,曾毅。 年三十,曾毅竟然跑来了宁王府,来看被软禁了起来的宁王朱宸濠。 “曾大人来了,自然是欢迎的。” 过了刚开始的那丝惊讶,宁王朱宸濠却是笑着,冲着曾毅点了点头,然后将曾毅迎了进去,至于梁猛和燕南飞。 这两人,一个是在京城没认识的,另外一个,是没什么亲戚。 既然出了宫,燕南飞虽然在宫中大内‘侍’卫中有熟人,却是不可能在进宫去找他们了。 是以,两人也就全都跟在曾毅身后的。 宁王朱宸濠虽然被软禁了,可是,这王府内的一切用度,却是不少的。 尤其是这逢年过节的,定然也是早就有所准备的。 是以,另外给梁猛和燕南飞单独摆上一桌,却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曾毅则是和宁王朱宸濠一桌了。 “似乎是扰了王爷的团聚啊。” 曾毅呵呵笑着,自然是看到了屋内原本已经动过筷子的宴席了。 “不过是家里人过来看望本王罢了,已经来了数天了,倒是曾大人,是稀客啊。” 宁王朱宸濠笑着,却是让人重新上了宴席。 “倒是曾大人,今个,怎么有兴致来本王府上了?” 宁王朱宸濠虽然是笑着,可是,话里,却是有旁的意思:“今个,来看本王这个戴罪之人,曾大人也不怕沾了晦气?” 可以说,宁王朱宸濠现在也没办法曾毅,而且,就算是他们两个在相同的实力下,互相算计,宁王朱宸濠也不认为他能算计的过曾毅,更何况是现在,但是,这并不妨碍宁王朱宸濠用言语恶心曾毅。 对于曾毅,宁王朱宸濠是欣赏不假,可,这也同样的,并不妨碍他对曾毅的敌意。 宁王朱宸濠对曾毅的敌意,除非是有朝一日,他能登上龙位,到时候,他是君,曾毅是臣,这敌意尽皆全是欣赏,若不然,这敌意,是不可能消了的。 对于宁王朱宸濠的话,曾毅却也是不在意:“王爷客气了,比王爷还要晦气的事情,本官也是见过的,更何况王爷?” 曾毅这话,比起宁王朱宸濠那话,却是更狠了,而且,还是在拿宁王朱宸濠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去堵他的嘴,让宁王朱宸濠恼怒可却也无可奈何。 “曾大人的看来虽然年轻,可却见多识广啊。” 宁王朱宸濠冷笑了一声,原本,想着讽刺曾毅几句,没想到,被曾毅给反了回来,而且,还这么的尖锐,这么的不留情面,心情,自然不会有多好了。 “只是,曾大人可需担心了,切勿太过‘操’劳,用心过度了。” 宁王朱宸濠这话,定然是有后话的,就算是宁王朱宸濠没有说出来,大多数人,其实,也都是知道这后话是什么的。 只不过,曾毅却是笑了笑,话,已经说到了这,在继续纠缠着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王爷在京城,可还住的习惯?” 曾毅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宁王朱宸濠,纯粹的客套话,其实,有时候,曾毅也讨厌这种客套,有什么事情,直截了当的说,多好。 可是,官场上,有官场上的规矩,而且,就算是普通朋友直接,都是普通百姓,说话,有时候,也不能太过直截了当,在官场上,就更是如此了,虽然厌恶,可,却也无可奈何。 “还行。” 宁王朱宸濠笑了笑,曾毅既然不在纠结刚才的话题了,那,宁王自然也不能缠着不放。 “只是,这一到冬天,却是有些太冷了。” 宁王朱宸濠说这话,却是一点没错的,京城的天气,本来就不好,尤其是冬天,那是更冷的。 “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曾毅点了点头,道:“王爷这还是有些不习惯,可是要小心,多加些衣物了,可万万不能染了风寒,若不然,京城这天气,染了风寒,可就不容易好的,大明朝,可是不能少了王爷您这国之柱石啊。” 曾毅这话,纯粹是瞎编‘乱’造,不盼点宁王朱宸濠的的好,甚至,有些诅咒他的嫌疑了,这话说出来,却是有些**份了。 按理说,以曾毅的身份,不该说出这话来。 只不过,宁王朱宸濠却也没生气,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里却是琢磨起曾毅的来意了。 年三十的,这小子,据说,在京城,现在是孤单一人,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团聚之类的,这感情是跑来这消遣他这个宁王来了啊。 想到这,宁王朱宸濠不由得心里苦笑,这曾毅,到底年纪不大啊。 不过,同时,宁王朱宸濠心里,也是有那么一丝稍微的得意的,能让曾毅大年三十跑这来故意消遣他,这,不也证明他在曾毅心中,其实,就是根刺吗? 想要除,却还拔不掉。 能在曾毅,这个新近崛起的天才般人物,这个如此年纪,却已经天下有名的人物心中留下一根刺,也是难得啊! “如此,倒是要多谢曾大人的关心了。” 宁王朱宸濠冲着曾毅拱了拱手,煞有其事,似乎没有听出曾毅话里的意思一般,在面对曾毅的时候,宁王朱宸濠,可是从来都没以曾毅的年纪来看待他的。 “曾大人大兴学堂之举,却是令天下人称赞。” 宁王朱宸濠冲着曾毅拱手,满脸的钦佩之‘色’:“此举,用出家人的话讲,堪称功德无量。” “曾大人如此年纪,就有如此成就,日后,定然能更上一层楼,不可限量啊。” 宁王朱宸濠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称赞曾毅的,若是不细琢磨的话,倒也没什么,可,若是真的细细琢磨起来,那,可就有大问题了。 曾毅现如今,虽然官职不算高,可是,其权势,名声,却是天下间一等一的了。 其哪怕是官职如何的提升,这权势,已然是到了顶峰的。 若想在进一步,那,该如何? 这看似是在称赞曾毅,可其实,却是诛心之言啊。 “王爷封地那边,最近,可还尚好?” 曾毅这次,却是没在接宁王朱宸濠的话茬,而是直接调转了话题,扯到了封地那边。 一听曾毅把话头给彻底封地上,宁王朱宸濠的心里不自觉的跳了一下,不过,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动,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全都是老狐狸了,想要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一些变化,那,简直是千难万难。 “本王已经在京城呆了这大半年了,却也不知道具体的,不过,听府中来看本王的官员言道,却是还行。” 宁王朱宸濠可是聪明极了,这一句话,就等于是先把他自己给摘出去了,不管曾毅这话,是不是在试探什么,也不管封地那边日后,到底会不会出事,反正,他是有言在先了,而且,曾毅的身份,也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耍赖说没听到过的。 “王爷难不成,就没过问过封地的事情?” 曾毅似乎有些惊讶,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宁王朱宸濠。 曾毅越是如此,宁王朱宸濠的心里,就越发的不安,可,表面上,却只能是平静如初,甚至,也要带上一丝的惊讶:“本王深知罪责深重,幸赖陛下隆恩,只是让本王于京城面壁思过。” “至于封地那边的事情,却是全都已经‘交’给了王府属官,本王,却是不在‘插’手,每日诚心思过。” 宁王朱宸濠这一番话,说的是合情合理,任谁听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的,难不成,遵照皇帝的圣旨,闭‘门’思过,也是错吗? “难不成,是封地那边,出了什么事?” 宁王朱宸濠似乎是方才反应过来一般,有些惊讶的看着曾毅,道:“若是如此,虽本王在京中思过,封地一应事务,已然‘交’给了王府属官,可,一应罪责,本王愿一力承担。” 这,就是宁王朱宸濠的聪明之处啊。 不管封地那边,是不是出事了,他先把自己从中给摘出去,然后,在说要承担所有的责任。 试问,这种情况下,若是封地那边,真的和他宁王朱宸濠没什么关系,而且,现如今,他宁王朱宸濠也的确是被软禁在京城的。 若是朝廷真还拿宁王朱宸濠问罪,那,全天下,怕是立时,就要同情宁王朱宸濠了,除非是朝廷有什么证据方可。 若不然,之前,朝廷要是处置了宁王朱宸濠,也可以。 但是,皇帝既然绕了他,可,日后,却又刻意寻他的过,那,就是两码事情了。 “王爷多虑了。” 曾毅笑了笑,端起桌子上已经重新摆置的酒杯,笑着,道:“本官也只是闲着,随意问一问罢了,并没有旁的意思。” “至于王爷封地那边,情况到底如何,说实在的,本官,却是并不知晓的。” “原来如此,本王还以为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却是虚惊一场了。” 宁王朱宸濠笑了笑,心里,可是不信曾毅的话的,不说别的,曾毅有锦衣卫当眼线,他能不知道封地那边的情况? 只不过,宁王朱宸濠自认那边行动隐秘,而且,绝大多数的事情和联系,并没有和宁王府有过多牵扯的。 是以,在宁王朱宸濠看来,曾毅今天,估计是刻意诈他的,想来,是曾毅仍旧在防备着他呢。 不过,这到也算正常,若是换个身份。 他宁王朱宸濠站在曾毅如今的角度,他也是要防着的,毕竟,只是软禁了,可逢低还在,什么损失可以说都是没有。 而且,这软禁的程度,宁王朱宸濠相信,是绝对瞒不过曾毅的,什么人都能见,也能出府,只是等于不能离开京城,这也是那些皇宫‘侍’卫的底线。这种情况下,死灰复燃,的确是有很大可能的,曾毅诈上一诈,也属正常。只是,现如今,对于今夜曾毅的来意,原先,宁王朱宸濠的猜测,却是有些动摇了,曾毅,看来,是有某种特殊目的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离京 曾毅一行从宁王府离开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凌晨了。。。 已经迎来了正德二年。 怕是这京城文武官员,没有一个能够想到,曾毅大年三十的,竟然会跑来宁王府,和宁王这个死对头一起熬年夜。 说宁王朱宸濠和曾毅是死对头,一点也不夸张。 当初,宁王朱宸濠派人,想要刺杀曾毅,结果,没能成功,反被曾毅给压制了,若非是皇帝那里过不去,宁王朱宸濠,就算是其是皇亲的身份,现如今,怕也是要落个圈养的下场了。 圈禁和禁闭,那可是大不一样的。 若是真把宁王圈禁了,那,就首先要夺了他的封地,撤了他的封王,甚至,贬为庶民了。 而禁闭,看看宁王现如今的样子,就知道,这两者之间有多大的区别了。 若是朝堂上别的一些个仇恨,比如是一些权力的争夺,那,只能说是对头。 而宁王朱宸濠和曾毅,这可是都抱有要灭了对方的心思的,这,可真是死对头了,而且,并非是形容的那种,是真真切切的死对头。 这样的两个人,平日能否静心坐在一起都是一回事,竟然还能坐在一起熬年夜,这传出去,怕也算是一件奇闻了。 “大人,您今个,干嘛非要跑宁王这边来啊?” 问这话的,自然不可能的燕南飞了,虽然跟在曾毅身边也半年多了,也知道曾毅的脾气极好的,只不过,虽然如此,可,燕南飞以前毕竟是在宫中的,而且,还是大内‘侍’卫首领,是以,对这些该有的规矩,不说是刻意遵守,最起码,从心里,已经有了一种潜移默化了。 是以,就算是心里好奇,可,燕南飞却是绝对不可能问出来的。 若是曾毅愿意说了,那,他听着,但是,却也不可能多问的。 能问出这话的,也只有梁猛这个愣头愣脑的家伙了。 “咱们三个在京城,不也‘挺’无聊的吗?” 曾毅笑着,看了梁猛一眼,紧了紧领口,双手缩在袖子里:“你家少爷都无聊了,不自在呢,怎么可能让某些人逍遥自在啊。” 曾毅这话,却是让梁猛和燕南飞猛的一愣的。 “没错,不能让他痛快了。” 梁猛使劲点头,对曾毅的话,深表赞同,在梁猛看来,那宁王朱宸濠,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竟然还想谋害自家老爷。 现如今,自然不能让他痛快了,就该去没事找事的恶心他一下。 只是,曾毅的这话,梁猛,或许会相信,但是,燕南飞,却是绝对不信的,或者,可以说,曾毅的这话,或许有这个原因在,但是,却绝对不可能只是这个原因。 燕南飞可不像是梁猛那边,头脑简单,不过,也正因为是梁猛头脑简单,是以,他各种不分场合的问题等,曾毅从来都没生气过。 在燕南飞看来,曾毅这个时候来宁王府上,故意不让宁王过个好年,这只是原因之一,至于其他的原因,虽然燕南飞可以肯定,绝对有,可是,却是猜不出来曾毅到底是什么用意的。 毕竟,燕南飞以前,只不过是大内‘侍’卫统领罢了,虽然有些心计,可是,比起朝廷的大多数官员而言,可就差多了。 而比起曾毅来,就更是天地云泥之别了。 “这年,算是过去了啊。” 耳边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曾毅有些叹息,其实,过年,也就是过个气氛罢了,合家团圆,同时,那种热热闹闹的气氛。 而这热闹的气氛,并非是从初一开始的,而是从年前的几天,各家各户,采购年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而这个气氛,在曾毅看来,在大年三十当天晚上,已经到达了顶峰。 或者,可以说,过年,其实,就是过那么一个念想罢了。 合家团聚的念想,这个念想达到了,迎来了新年,这个气氛,也就淡了,剩下的走亲访友,虽然也算是热闹,可是,比起大年三十那夜爆发起来的欢乐气氛,却是大大不如了。 是以,在曾毅看来,只要过了大年三十,这‘春’节,其实,也就过的差不多了,因为,这个念想,已经等于是没有了。 “又是新的一年啊。” 曾毅叹了口气,转头,侧脸看着在身边傻乎乎笑着的梁猛,不由的也笑了起来:“等过完年,准备一番,咱们就离京,到时候,只要你那看中的姑娘,还没许配人家,少爷定然极力给你促成,也算是了你父亲的一番心愿了。” 梁猛的父亲梁贯,自然是想看着儿子成家,好早日抱孙子的,这怕是每一个老人都有的愿望。 而且,在曾毅看来,梁贯的身子,虽然还算健朗,可是,年纪毕竟大了。 到了这个年纪,身子骨看似健朗,可,一旦有个头疼脑热的,可能就一下字把身体给‘弄’垮了。 上了年纪的人,不像是年轻人,头疼脑热的,甚至都能熬过去。 是以,趁着梁贯身子骨还健朗,把梁猛的婚事给办了,也算是完结了梁贯的一个心愿,毕竟,梁猛的年纪,也不算小了。 这个时代,梁猛的年纪,若非是其之前家里穷,甚至,自己都吃不上饭,早就该成亲了的。 现如今,既然梁猛跟在自己身边效力了,在曾毅看来,他自然该替梁猛‘操’心了,毕竟,离了老家,就是梁贯想要替儿子‘操’心,怕也有些无能为力了。 “嘿嘿。” 梁猛伸手,挠着后脑勺,傻乎乎的冲着曾毅笑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估计,是想起了当初和那姑娘的一些山盟海誓吧。 不管贫穷或者其他,甚至,哪怕梁猛傻乎乎的,可,他既然惦记着那姑娘,而且,那姑娘对他也有意思。 虽然这个时代,对男‘女’之事很是严格。 甚至,大家闺秀,都不能出‘门’,可,毕竟都是小‘门’小户的,这些个规矩,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只不过,牵手什么的,怕是在成亲前,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偷偷溜出去,山盟海誓的,这些,却是常见的。 正如曾毅所想那边,过完大年三十,剩下的几天,过的极快的。 过了三十,年味的流逝速度,根本不可比拟。 而曾毅虽然没什么亲朋友好友,不过,却也算是难得的有些清闲的时间了。 往日,哪怕是在南京城的时候,曾毅整天也都没多少时间,虽说看似曾毅把什么事情都给吩咐了下去。 可是,有些事情,还需要曾毅提前布局谋划的。 虽说曾毅知道历史的大概走势,可是,曾毅现如今,要做的事情,是要逆转历史的走势,去改变历史这个巨轮的轨迹。 这,谈何容易。 一直以来,曾毅,从未小瞧过任何的古人,不为别的,历史能前进到这一步,尤其是在历史上有名望的那些古人,其智慧不差,只不过,他们出生的年代不同罢了。 是以,曾毅现如今,整天就是在研究他的布局。 在曾毅看来,虽然看似十分小心,可是,他的行为,却并不为过,他的小心,也不为过。 因为他的所行所举,只有一次机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若是成了,他定然能够名垂千古,同时,让大明朝彻底的走向昌盛,让这个民族,免去日后被外敌侵略的痛苦。 可,一旦失败,那么,历史的巨轮,将会碾压过他,然后滚滚朝前。 哪怕是曾毅现如今,积累了巨量的名声,可,在这事情上,也只能有一次机会。 或许,百姓会赞同他的改革,可是,官员们,商贾们,富户们,却未必会,或者说,他们肯定会反对。 在曾毅的改革当中,百姓的权力,得到无限的放大,而相应的,官员的权力,得到压缩,而商贾富户们,虽然也有好处,可,也有失去。 但是,曾毅没忘了一点,百姓们,只是最底层的存在。 虽说水能载舟亦可覆舟,可,百姓们,永远都是最为朴实的,只要不是被‘逼’的没法,被‘逼’的没活路了,他们,是不会反抗的。 是以,就算是对他们有好处,可是,整个大明朝的权力,却是掌握在这些个官员手中的。 这也是历来改革失败的最为主要的原因。 就算是曾毅,也不例外,哪怕他有先帝所赐的金牌,可保他无事,可,只要他踏上了改革这条道路,就算是有这道金牌在,也是充满了危机的。 刘瑾‘乱’政,只能是给他的改革增添一些筹码罢了,却并不能完全的扭转这个劣势。 是以,自从有了改革的这个心思以来,曾毅战战兢兢,从不敢有半分的疏忽,一直在进行布局,现如今,虽然把以后的局面也给算计了,看起来,有些太早了。 可是,在曾毅看来,却不早,这其中,历史会变,他也要不断的对他的布局进行修改,调整。 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的做到完美。 也就是此次过年,曾毅才算是放松了一下,这次过年之后,就要离京巡查了。 曾毅,并非是只知道‘操’劳的人,恰巧,趁着这个机会,放松一下,若不然,等过完年,离京以后,到时候,在想放松,可就没多少机会了。 是以,从大年初一开始的这几天,曾毅,要么就是在家中呆着,要么,就是日上三竿才起‘床’,然后,去京城内溜达溜达。 只不过,过年这个坎,京城里不少偏僻一些街道的铺子,却是关了‘门’的,但是如酒楼等的,却是并没有关‘门’。 是以,整个京城的繁华,倒是没下降多少,反而,街上,人山人海的。 就这么着,曾毅一直悠闲了一个多月,过完年后‘春’暖‘花’开。 这期间,曾毅也找借口,辞了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的官职,这点,正德并没有阻拦,在他看来,曾毅不管做什么,都是有依据的,他看不懂,但是,却懒得管。 或者说,过年来,正德,变的更加懒了,尤其是曾毅的身份已经明昭天下了,正德,更是准备当个撒手掌柜的了,却是已经整天琢磨着,开始修建他的豹园了。 对此,曾毅虽然无奈,可是,却也只是进宫的时候,偶尔提及一下,不要太过劳民伤财,除此之外,曾毅倒也没在多说什么。 曾毅很清楚,正德是什么样的‘性’格,就算是他整天跟在正德后面耳提面命,也不可能让正德有所改变的,只会坏了他们两个的关系。 是以,对此,曾毅睁一只眼闭一样,就当是没看到了。 而南京城的那四位御史,在到了京城以后,别的什么地方都没去,先是来了曾毅的府上,拜见曾毅。 说实在的,他们四个,当初被迫反水,投靠曾毅的时候,只有一个念头,希望曾毅能护着他们,且,日后,别回想此事,在行算账就成。 至于说是被曾毅看重,提拔重用,他们四个,却是想都没想过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 就算是换成了他们四人是曾毅,至多,也就是不追究其也就是了,但是,却绝对不会重用他们的,这心中的芥蒂,定然是有的。 可,别说是他们四个没想到了,就是满朝文武,怕也没想到,曾毅竟然会有如此‘胸’怀,竟然真的既往不咎,堪称重用他们四个了。 要知道,想要投靠曾毅的士子官员,可是不少的,甚至,有些自持身份的官员,也已经向曾毅传递出了意思。 只要曾毅点头,给他们一个台阶,他们立时就会站在曾毅这边的。 是以,曾毅身边,根本就不缺人,可,曾毅却选择了用他们四人,从这,就能看出曾毅的‘胸’怀,更能看出曾毅的与众不同。 也有官员,言称曾毅是刻意如此,以此,来博得名声的。 只不过,这种说法,却并没有流传开来。 原因很简单,就算是曾毅真的有这想法,那又如何?曾毅有这‘胸’怀,敢真的这么做,且,有这能力。 此事,若是换在旁人身上,就算是其有这能力,可,其能像曾毅这样,有如此的‘胸’怀吗? 对于这四人的拜见,曾毅,只着重说了一句话,日后所行所举,切要对的起他们头顶的乌沙。 曾毅的这话,不知是怎么的,竟然传了出去,却更是让酒楼茶肆为之赞赏。 没办法,曾毅的这话,意思,太过明显了,不就是让这四人记住他们的身份,要格尽职守吗? 而恪尽职守,这,说起来,是本分,可,真正能做到的,尤其是旁人碰到这种情况,怕是定然要彰显下自己的主要位置的,可,曾毅却先提起此,却是难得的。 “大人,咱们这次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了啊。” 二月中旬,终于,曾毅准备离京了,正德也传下了圣旨,令曾毅巡视天下。 很简单的圣旨,令曾毅巡视天下。 看似,这道圣旨,并没有赋予曾毅一丁点的权力,可是,恰恰,却证明了曾毅现在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圣旨在赋予他什么权力了。 巡查钦差的卫队,是正常钦差离京的两倍还要多,这是为了保护曾毅的安全。 “唉。” 曾毅叹了口气,掀起轿帘,回头望了眼京城:“很快就会回来的。” 曾毅此次离京,并没有让任何人相送,甚至,早就有话传了出去,离京当天,任何人,都不必相送。 现如今的曾毅,根本不需要什么人送他,来撑面子了。 且,在曾毅看来,这种相送,不管是热闹的还是怎么,都有些伤感,曾毅,不喜欢。 “咱可说好了,少爷此行,先去河南帮你提亲,但若人家姑娘有了人家,你最好,立时忘了,你家,可就你这一条独苗的,可别成什么痴情种子。” 此次离京,没有特定的陆续,不过,曾毅还是选择把挨着京师的河南当成是第一站,毕竟,他答应过要替梁猛提亲的。 只不过,在曾毅看来,这两年的时间,对方姑娘,若是年纪到了,怕是早已许配了人家,毕竟,若是过了那个芳华的年纪,可就成了老姑娘了,名声不好听,也不好在嫁了。 曾毅可是担心,真若如此了,梁猛成了痴情种子,那,可就不好办了。 毕竟,已经离开两年了,梁猛还惦记着对方,也足以证明梁猛对那姑娘的感情的。 听了曾毅的话,梁猛有些尴尬的挠着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似乎,有心想要应承几句,可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 只不过,曾毅也没指望能得到梁猛的答复,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放下了帘子,情之一字,古往今来,害苦了多少少男少‘女’。 此次出行,却是不用那么急迫的,是以,钦差队伍,前进的速度,却是不快的,且,官道平稳,曾毅乘坐的,又是八台大轿,坐在轿内,曾毅竟然是感觉不到丝毫的晃动。这也难怪,若是寻常的八台大轿,就算是在官道上,坐在里面,也不会这么稳当的,无他,轿夫的原因。而曾毅的这些个轿夫,可是宫中给陛下抬御撵的,是要进行一些苛刻训练的,就算是在御撵上放一碗水,急走起来,碗中的水也不会撒出来的。 第三百七十三章再临河南行省 可以说,曾毅这次出行,却是单纯一个钦差的身份了,他已经辞去了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南京应天府的官职。。。 这个官职,曾毅留着是有大用的,必须要握着这个官职,才能在南京进行试验。 只不过,这个官职,虽然是三品官,可,却没什么用处的。 是以,曾毅这次出行,紧紧是一个单纯的钦差身份,不过,却也没人敢小瞧了,反倒是更加的小心。 毕竟,官职与否,在旁人身上,定然是无比重要的,可是,在曾毅的身上,却是不同了。 曾毅有金牌在身,就算是他离了朝堂,成了布衣,所到之处,也没哪个官员敢轻慢于他的。 更何况,此次曾毅出行,巡查天下,是因为学堂,这天大的事情,是以,就更没有官员敢轻慢了。 曾毅的行程,并没有公布,且,从京城除非,是挨着三个布政司的。 是以,直到曾毅进了河南承宣布政司的境内,河南布政司才算是得了消息。 不过,好在之前,不管是河南承宣布政司还是其他两个挨着京城的布政司,都是有所准备的。 毕竟,都是紧挨着京城的,指不定,曾毅就选择先去哪个地方了,这个,谁也无法确定的。 是以,得了曾毅入境的消息,河南三司官员亲自前往迎接。 毕竟,曾毅不同于旁的钦差大臣,若是一般的钦差大臣,河南三司的官员,至多也就是在开封城外迎接。 可,仅今次不同,曾毅的权力,比之钦差大臣,不知要大多少倍,是以,三司官员,却是一个个的不敢怠慢,全都前去迎接曾毅。 虽说曾毅此行,言是巡查学堂兴建之事,可,曾毅不同于旁的钦差,他到了地方,过问事情,没有谁敢阻拦的。 且,圣旨上,也只是给了那么一句话,对于曾毅,是无限的放大了他的权力。 在开封府的边境上,河南三司的官员和曾毅的钦差队伍,走了个照面。 “我等拜见钦差大人。” 这次,就连着左右布政使、提刑按察司及都指挥使三位河南三司首官,也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不外乎别的,身份不同了,他们,自然该知道如何做的。 不过,这几个人当中,倒可以说全都是老熟人了,原本,原河南左布政使丁原逝世,后,曾毅从河南离开后,由右布政使萧然补缺了。 而现如今的河南右布政使,则是换了新任官员的。 “诸位,都请起吧。” 曾毅从马车上下来,再次来到河南,却是有些唏嘘了,这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内,这,已经是曾毅第三次来河南承宣布政司了。 这三次,曾毅的权力一次比一次大,这一次,可以说是权力已经到了顶峰了。 “谢过钦差大人。” 河南三司官员起身,几个三司的首官,现如今,可以说都是曾毅的老熟人了,在看曾毅,心里,却也难免不了一丝的失落的。 当初,曾毅在河南的时候,只不过是钦差罢了,仗着皇帝的宠信,他们,只是应付,也就是了。 可现如今,曾毅可真是手握重权了,就算是他们这些三司的首官,也不敢在曾毅跟前放肆,更不敢糊‘弄’曾毅了。 南京兵部尚书的权力,不比他们这些三司首官要大吗? 论官职,论权力,或者是论其他,三司的首官,都是比不上南京兵部尚书的,可,南京兵部尚书,还不是被曾毅说砍头就给砍了吗? 根本不需要经过三司会审,只是曾毅一句话而已,过后,曾毅更是没有那么多的解释,也没人敢找曾毅的不痛快。 而现如今,曾毅名声在外,比之以前,更是不同了。 三司首官,尤其是现如今的左布政使萧然,当初,曾毅上次在河南的时候,他还是右布政使。 那个时候,他和曾毅的关系,可是不怎么对付的,可以说是处处给曾毅找麻烦,下绊子了。 当时,倒也没什么。 曾毅贵为钦差不假,可,只要抓不住他的把柄,那就不能怎么着他。 可是,现如今,曾毅是想怎么拿捏他,他都没有反抗的能力,都要看曾毅的兴致了。 可以说,现如今的萧然,却是有些悔不当初的心思了。 三司的首官当中,却是以都指挥使窦坤心里最为‘激’动的了,当初,他虽然是最后和曾毅见面的,可是,却也算是和曾毅打的火热,而且,对曾毅的命令,更是没有什么推诿。 现如今,曾毅在来河南,是绝对不会找他的麻烦的。 “一别许久,诸位大人还是那般的健朗啊。” 曾毅笑着,冲着三司的官员拱了拱手,最终,目光停在了现任左布政使萧然的身上:“萧大人升任左布政使,可喜可贺。” “大人客气了。” 萧然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曾毅竟然会如此给他面子,在他看来,曾毅就算是不找他麻烦,可,却也不会给他多少好脸‘色’看的。 可,曾毅的表现,却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 不过,心里惊讶,可,萧然的动作却也不慢:“上次,曾大人回京之后,下官时刻盼着曾大人何时能再来咱们这。” “不仅是下官,曾大人在咱们这呆过那些日子,却是让咱们河南承宣布政司的吏治,清明了不少,咱们河南承宣布政司的百姓,也是盼望着曾大人的。” 倒不是萧然说话有些绕嘴,而是河南承宣布政司下,恰恰还有一个河南府,是以,萧然每次开口,也只能是带上承宣布政司几个字了。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接腔,百姓,或许会盼着他来,可是,官员们,却是绝对不会盼着他来的。 别的行省的官员,或者,只是听闻了他的名声,可是,河南行省的官员,却是真真实实的体验了一把。 异身相处,就算是曾毅自己,他也不愿意过多的和这样的官员接触的。 “这位想来就是右布政使王大人了吧?” 曾毅看着左布政使萧然旁边的中年官员,冲着他拱了拱手,锦衣卫的情报,几乎可以说是无处不在的。 更何况,这种官员的调动,根本就不算是情报,天下谁都知道。 只不过,曾毅以前在南直隶,对此,没有了解,但是,既然他要来河南布政司了,锦衣卫那边,自然会送来一份河南布政司首官的资料的。 其实,这些,原本不需要锦衣卫,直接去吏部,就能查看的,只不过,锦衣卫送来的资料,更简洁。 “正是下官。” 现任河南成宣右布政使王辉冲着曾毅拱手:“下官王辉,久闻大人贤明,今日,方才有幸一见,实乃幸事。” 官场上,本来,就是在乎面子的地方,甚至,有的时候,因为一丝的面子而闹翻的事情,也不在少数的。 尤其是曾毅的名声和地位,都不同一般。 王辉自然是乐意和曾毅攀上关系的,毕竟,现任左布政使萧然和曾毅不和,这事情,在河南三司上层官员内,并不算是什么秘密。 是以,王辉也是知道的,若是能趁着曾毅这次来河南行省的机会,靠上了曾毅这大树,日后,取萧然而代之,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都是世人的传言罢了。”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当不得真的,本官,不值得如此的称赞啊。” 这个时候,曾毅要是默认了这称赞,那,也就显得有些傲了。 从古至今,文人,讲究的就是一个谦虚,谦虚之道。 就像是三请三奏一般,明知结果如何,可是,这其中的样子,必须是要做一做的。 “有劳诸位奔‘波’至此,毅感‘激’不已。” 曾毅后退了一步,冲着以三司为首的所有官员,朗声道:“然,天‘色’已然不早,诸位,还请速速回府。” “是,我等告退。” 三司首官后面的一群官员赶紧躬身领命,曾毅的话,已经是给他们留了面子的。 其实,碰到这种情况,也有两种应对之法,一种,是这河南三司首官之下的官员,随在钦差队伍后面。 另一种,就是曾毅现在的办法了。 不过,若是随在钦差队伍后面,这队伍,太过庞大,张狂了,是以,几乎没有钦差会如此做的。 就像是曾毅现在的选择一样,全都是选的让这些个官员全都告退。 待到河南三司首官其下的官员纷纷散开,准备乘坐轿子等离开的时候,三司首官再次上前,不过,这个时候,却是没了那么多的官面话了,倒是显得有些随意了。 毕竟,三司首官,除去一个信任的右布政使王辉以外,和曾毅,都是熟人的。 “诸位可是把毅当成是外人了。” 曾毅呵呵笑着,说话,也随意多了:“当成,曾某两度在河南行事,可是一直以为,咱们‘私’下里,可是朋友的,可瞧今个这阵仗,可生分的多了啊。”曾毅这话,却是有意的拉近他和河南三司的关系的。这却是让河南三司尤其是萧然有些发愣,不过,曾毅这么做,也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他又不是嗜杀成‘性’,不是没事找事,只要河南行省不出事,他和河南三司的首官拉近下关系,也没什么的,但,若是真出事了,那是不会留情的,官场之上,就是如此。 第三百七十四章喜好厌恶 曾毅的钦差队伍,是傍晚时候,才到的开封府。。 开封府内,曾毅的钦差行辕仍旧是左布政使司。 这次,没有任何的借口,也没人敢阻拦,更没人找任何的借口阻拦,钦差队伍到的时候,左布政使司内,已经收拾妥当了。 曾毅占据了大半的左布政使司,而左布政使萧然,虽然仍旧居于布政司内,不过,却是只占了极少的一部分罢了。 这倒不是说曾毅去开封府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是既然这次巡查,第一个来的地方是河南行省,那按照规矩,钦差的队伍,是要在承宣布政司的首府内停留的。 当然,若是有特殊圣旨,或者是特殊事情,一些案子的时候,则,是不用理会这个不成文的规矩的。 但,曾毅此次出京,是巡查天下学堂建设的,这,是天大的事情,其所行所举,就要有些分寸了。 或者说,此时,曾毅的举动,是有考虑的。 他直接来开封府,在开封府坐镇,可以相信,整个河南行省,没有一个州县敢在兴建学堂之事上有所耽搁的。 “大人,咱们又回这了。” 梁猛在钦差行辕内挠头,当初,他可是跟着曾毅,也在这呆过的。 现如今,又回来了。 “是啊,又回来了。” 曾毅双眼眯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只是,这次,有些事情,也该解决了啊。” 梁猛愣头愣脑的,倒是没听出来什么,可,一旁的燕南飞,却是听出曾毅的话里的意思,感情,这次,来河南,怕不会是那么悠闲了。 只是,不知道河南行省,到底有什么事情让自家大人惦记着。 至于说是之前,河南行省的哪些官员得罪了自家大人,现在,要进行打击报复,这,在燕南飞看来,是不可能的事情。 跟在曾毅身边也这么长时间了,以燕南飞对曾毅的了解,曾毅并非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大肚能容也不为过。 朝廷上的纷争等,哪怕不同观念,哪怕是敌对关系,可,你只要不触犯律条,曾毅是绝对不会报复你的。 甚至,就算是你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曾毅也不会盯着的,除非是你有什么大的过错,那,抱歉,这可就怨不得谁了,也称不得打击报复,谁让你自己不干净呢。 就像是当初坐镇南京都察院的右佥都御使牛景德一样,若非是其刻意构陷曾毅,曾毅是不会如何他的。 当初,牛景德对曾毅,那已经不是普通的朝堂的政见不合了,而是刻意的构陷了。 对此,曾毅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你也别着急,先在这呆几天,等过几日,本官去南阳府的时候,你跟着便是了。” 曾毅看了眼旁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梁猛一眼,不用问,就知道梁猛心里在想什么了,不由得摇头苦笑,不过,却也没责备梁猛什么。 这个年纪,正是青‘春’年少,正值此的时候,怨不得什么的,对于这点,曾毅,是很宽容的。 说完这话,梁猛仍旧是傻乎乎的笑着,不过,却是挠着头,冲着曾毅,道:“谢谢大人了。” 就这么一句文雅一些的道谢,还是当初在南京城的时候,老梁贯特意‘交’过梁猛数次的,就算是当初在南京城,曾毅对梁猛,也是宽容的很。 “至于燕大哥。” 曾毅转头,看着一旁的燕南飞,呵呵笑着,道:“燕大哥一表人才,且身怀绝技,若是能展示一下轻身的功夫,怕是立时有不少大家闺秀为之倾心的。” 曾毅这话,虽然有打趣燕南飞的意思,不过,却也是实话,就算是这个年代,大多数的高手,其实也就是身轻体健罢了。 真如燕南飞这般,能够如传说中飞檐走壁的绝世轻功,整个大明朝武林,加起来,也没几个的。 燕南飞,若是在武林当中,也算得上是少有的绝世高手了,若非如此,岂能担任大内‘侍’卫统领,保护皇帝。 甚至,若非如此,正德岂会直接就把他一人赏赐给了曾毅,让他保护曾毅的安全。 “此次咱们离京,巡查天下,不说把咱们大明朝都给走个遍了,可,却也绝对要把大明朝的江山给走个大半的。” “不管燕大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总是能遇到的,燕大哥也留心些了。” 曾毅对自己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厚此薄彼的,而且,燕南飞的一身功夫,也是难得的,而且,拉拢人心,这种事情,曾毅可是很会做的。 且,怎么拉拢最有成效,曾毅心里,也清楚的。 燕南飞已经三十有余了,还未婚配,此时,曾毅的身份,关心他的婚事,对他来说,是极为难得的了。 一般而言,或许有大臣心善,会在意下身边亲近下人的终身大事,不过,却也只是遇到合适的时候,推一把。 而且,这还是极少的情况,如曾毅这样说的,以他的身份,亲自登‘门’提亲的,却是从来没有的,这种拉拢,若是燕南飞日后真敢有二心,世人的唾沫都能把他给淹死的。 “卑职这个年纪了,怕是能看上卑职的大家闺秀是没有的,卑职也不求什么大家闺秀,只要是好人家的闺‘女’,能缝补做饭就成。” 燕南飞看的倒是开,而且,他是武将,且,现如今还是跟在曾毅身边的,真是大‘门’大户家的闺‘女’,还真未必会许配给他的。 曾毅闻言,只是摇头笑了笑,没有吭声。 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的,任你现在说的如何的天‘花’‘乱’坠,如何的看淡这事情,可,真等陷进去的时候,现在的这话,也就随风飘逝了。 “赶了几天的路了,都好好休息一晚上吧。” 曾毅‘揉’了‘揉’眼睛,虽说这八台大轿极为稳当,且,抬轿的轿夫更是宫中抬銮驾的,可,轿子,终究是轿子。 是以,曾毅还是觉得有些累的,不如真的躺在‘床’上,踏踏实实的睡一觉的好。 “传话给‘侍’卫,若是有人前来,就说本官车马劳累,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这倒不是曾毅摆架子,而是他真的有些累了,且,他也知道,今个晚上,他刚来,河南行事三司的官员,肯定是要给他摆接风酒的。 对此,曾毅倒是没什么兴趣,他这个地位了,什么吃的喝的没有唱过?还会稀罕这接风酒? 果然,曾毅的话传下去没多久,河南三司的几位首官,就齐至而来,拜见曾毅,只是,‘侍’卫已经得了曾毅的话,自然是不准他们扰了曾毅的。 从‘侍’卫那,得了曾毅的传话,萧然、窦坤、董宣,这三位河南行事三司的首官,却是有些无奈的。 至于右布政使,却是没来的,严格来说,有萧然在,他的地位,只能算是副职,毕竟,以左为尊,这是古代的规矩。 “曾大人还是以前的‘性’格啊。” 董宣不由的叹了口气,当初,曾毅在河南行省的时候,他自问,和曾毅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甚至,已经和曾毅结盟,一起对抗布政使司的。 那个时候的曾毅,就是如此,不喜吃喝,或者说,曾毅不喜欢太过躁‘乱’的场合。 想想也是,虽说年轻人都喜欢热闹,而曾毅的年纪也不大,可,曾毅能有今日的成就,注定了,他定然是与众不同的,和普通的年轻人,多少要有些不一样的。 “是啊。” 现如今的左布政使萧然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倒是咱们,却是忘了曾大人的喜好了。” “依着老夫看,这接风宴,咱们还是散了的好,若不然,指不定,若是因此,惹了曾大人不高兴,那,岂不坏哉?” “等明个,咱们一大早前来拜见曾大人,传出咱们的尊崇,也就是了。” 萧然也是聪明的很,不是有那么一句俗话吗?上有所好,下有所投。 既然曾毅不喜欢什么接风宴一类的,那,他们自然不会在去触霉头了,只需要勤来拜见,传递出他们对曾毅如今的尊崇,这,就足够了。 “萧大人所言甚是。” 窦坤点了点头,虽然他是武将,好饮酒,可,却也并非不知趣的,他想饮酒,回去,自然能有人陪他,却是不敢触曾毅的眉头的。 “既然曾大人已经睡下了,那,老夫也就回去了。” 萧然冲着窦坤和董宣拱了拱手,左布政司,有两个‘门’的,曾毅占据的是正‘门’和一个侧‘门’,而他,则是从另外一个侧‘门’出入的。 “这各府州县的学堂,还要老夫‘操’心,头疼啊。” 萧然‘揉’了‘揉’眉心:“咱们开封城内的学堂,也要尽快开始。” 说完这话,萧然却是扭头走了。窦坤和董宣两人互看了一眼,嘴角都是带着一丝的冷笑的。萧然在他们两个跟前说这话,不就是在告诉他们两个,虽然曾毅来了,可,这河南行事还是他这个左布政使手握重权,只要他不犯事,曾毅也不可能真的如何他这个堂堂的左布政使的,让两人都清楚,该如何做,不该说的话,不该做的事情,最好,还是小心些的好。 第三百七十五章旧案重提 第二天一大早,曾毅就得了‘侍’卫的禀告,不由得笑了笑,既然三司的首官已经来过了,曾毅相信,萧然他们,是知道他脾气的,这接风宴,定然是不会再有的。- 这倒不是曾毅特立独行,也不是曾毅在标榜他自己。 而是以曾毅如今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去特意的遵守这个规矩。 这是皇权至上的朝代,而曾毅,则可以说是皇权之下顶尖的存在了。 他既然不喜欢,就没必要去强迫自己去做。 在曾毅看来,若是和一群好友相聚,那,他喜欢,可是,和一群官场上面和心不合的官员们聚在一起所谓的接风宴,这个,曾毅可就不喜欢了。 恰恰,在曾毅看来,他如此这般,还能展现出他的气节,何乐而不为呢? 这倒不是曾毅有心如何算计,而是身在官场,不这么算计,是不行的,官场之上,哪个官员不在算计的。 大官大算小官小官,都有各自的谋算的。 在官场上,若无谋算,迟早,是要丢官罢职的。 “大人,三司官员已经在正堂等着您了。” 燕南飞在曾毅旁边提醒,河南三司的官员,到一个个都是小心谨慎,昨夜,自家大人没去吃他们的接风宴,今个,一大早的,天刚‘蒙’‘蒙’亮,以河南三司首官为首的能排的上号的官员,就全都来了钦差行辕,在正堂等着曾毅的。 而且,还特意嘱咐‘侍’卫,千万别吵了钦差大人,他们这些个官员,年纪大了,睡不着,可钦差大人不同……。 这话说的,却到处都是透漏着对曾毅的恭敬,尊崇。 “这群老狐狸啊。” 曾毅双眼眯了一下,他自然知道,今时与往日不同,哪怕他的‘性’格在那摆着,哪怕河南行省的一干官员与他有旧,可是,只是官场上的普通朋友罢了,这个时候,自然要小心着了。 毕竟,曾毅的名声可是在外的,万一真在河南巡查期间,发现了什么纰漏,可就不好了。 是以,他们先把姿态摆放低了,处处体现出他们对曾毅的尊敬,这样一来,就算是日后曾毅发现了什么纰漏,只要不是什么大错,也就睁一只眼闭眼过去了。 若不然,怕是曾毅自己,都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 燕南飞在旁边听着,心里却是很赞同曾毅的话的,河南布政司的这一干官员,真真切切的就是一群老狐狸。 “钦差大人。” 曾毅刚踏入正堂,河南布政司的一个官员就全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曾毅拱手。 “我等叩见钦差大人。” 虽然以前和曾毅认识,可是,昨天,那算是接行,今个,才算是在城内第一次拜见,是以,这礼节,还是要充足的,以河南三司首官为首的十几个官员,全都跪在了地上。 “诸位大人请起。” 曾毅屁股刚在主座上坐下,就不得不站了起来,没办法,有时候,就算是真有那权力了,可是,年纪太小,就必须要表现的谦虚一点。 这是为官也是做人的最起码分寸。 “诸位大人这却是有些多礼了。” 曾毅笑着,今个,他起的也不算晚,只不过,是这群官员来的太早了,是以,曾毅也就没客气什么久等了之类的,而且,以他的身份,这种场合,却也是要注意说话的分寸的。 “本官和诸位也算是旧识了,且,今次前来,也并无什么案子要查,只不过,这兴建学堂,于陛下,于朝廷列位大臣,于本官看来,却是天大的事情,是以,才会让本官巡查天下,是以,诸位大人倒是不必这么拘束的。” 曾毅这话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我不过就是来巡查学堂的,只要在学堂的建设上,你们别给我找麻烦,给我踏踏实实的干,把学堂给‘弄’的漂漂亮亮的,那,一切都好说。 但是,曾毅的话,还有更深的含义的。 曾毅一句话中,把皇帝,朝廷列外大臣,最后还有他自己,全都搬出来了,这,其实就是一种震慑,也是一种警告,若是谁敢在兴建学堂这件事上出了差错,那就别怪他曾毅不客气了。 现如今,天下谁人不知,这兴建学堂之举,就是曾毅的提议谋划,更是曾毅说服当今圣上的。 若是在兴建学堂一事上偷懒或有纰漏,先不说此事如今的重要程度,单单就可以理解为,曾毅的威慑力,根本就没那么大,若是曾毅还能饶了他,那才叫怪了。 “大人放心,兴建学堂之事,乃是大人亲自上奏,陛下金口‘玉’言下了圣旨的,乃是利国利民的天大好事,下官定然尽心竭力,绝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身为河南三司当中的左布政使,虽说名义上,河南三司互不隶属,可其实,这和平年间,还是布政使的权力最大的。 毕竟,现如今,是重文轻武,一般情况下,虽说都指挥使根本就不会和地方官员打‘交’道,可,左布政使的手中,却是握有王命旗牌的,若是真较真起来,关键时刻,虽然都指挥使手握重拳,可,还是要听左布政使的。 当然,这种情况,一般而言,是不可能发生的。 但,也有特殊的例子存在,如,边境地区,则是都指挥使的权力重,而布政司的权力较轻,或者,严格来说,边疆地区的布政司无论什么情况下,平是都管不着都指挥使的。 且,布政司本来管的就是一应地方事务,这兴建学堂之事,本来就是布政司负责的。 “恩。” 点了点头,曾毅从新落座,同时,也冲着已经起身站着的官员压了压手:“诸位大人也都请坐吧。” “谢过大人。” 三司的官员冲着曾毅道谢,然后,方才依次落座。 “上次记得,本官在河南办案的时候,曾经去过提刑司。” 曾毅坐下后,笑看着提刑按察使董宣,道:“董大人可还记得?” “自然是记得的。” 董宣赶忙点头,回道:“当时,为了查案,大人您特意前去按察司调阅案卷的。” 回着曾毅的话,可董宣心里,却是有些‘迷’糊的,不知道曾毅突然提起这茬,是什么意思。 “提刑司,掌管一省刑名,责任重大。” 曾毅提起这个,脸上却也逐渐收了笑意,道:“刑名,乃国之大事,国之重事,定然不可疏忽,一道卷宗,就是一个案子,压下一道卷宗,就要有一桩案子‘蒙’尘,不得昭雪。” 曾毅说话到这,明显的还没有说完,董宣却是已经听不下去了,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渍了。 曾毅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他提刑司内陈年旧案积压太多了吗? 而且,上次,曾毅去提刑司的时候,的确,是见了不少的卷宗的,这,让董宣想要抵赖都是不能的。 “大人赎罪。” 董宣起身,冲着曾毅躬身:“下官自上任以来,战战兢兢,奈何,一省之刑名,乃重事,且,凡是在提刑司内有卷宗的案子,无不是没有头绪的案子或者疑案、难案、重案。” “下官不敢大意,但凡是到了提刑司的案子,定然要小心谨慎。” “然,这些案子,全都复杂难查,或是根本找不到线索,是以,才一直堆积在那。” 董宣虽然心里有些畏惧,可是,却并没有慌‘乱’失了本心,说起话来,仍旧是有条有据。 “董大人多想了。” 曾毅笑着,冲着董宣道:“本官并无责备董大人的意思。” “且,本官也在这呆过那些个日子,对于提刑司虽然不甚了解,可,却也能知晓个一二大概的,提刑司的确有难处。” 曾毅这话落地,董宣才松了口气,在曾毅的示意下,重新落座,且,冲着曾毅,道:“下官谢过大人体谅,下官定然尽快将提刑司内积压案卷重新审阅开堂。” 虽然曾毅最后那句话,等于是给了董宣台阶下,同时,也似乎是刚才那话,只是曾毅无意之下提及的。 可,能够坐在这个正堂的,没有谁会真的把话想的那么简单。 是以,曾毅的话,其实,对他们而言,已经很明白了,就是对提刑司内积压的案卷不满,嫌提刑司内积压的案卷太多了。 “无论有多难,都要小心谨慎,毋枉毋纵。” 曾毅看着董宣,说了这一句话。 “是,下官记下了。” 董宣点头,同时,心里也出了一口气,曾毅最后的这句话说出来,就证明对于此事,曾毅段时间内,不会在提了。 不过,同时,也意味着,他董宣,要在段时间内,对提刑司内积压的案卷进行重审,而且,还不能有错。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提刑司内,案卷之所以被积压,就是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但是,这些个复杂的原因却都是很难查清问明的。就算是现在在曾毅的压力下,旧案重查,这些个案子,查,是肯定能在查清楚一些的,因为有些案子,当初搁置的原因,在曾毅的压力下,可以无视。但是,绝大多数的案子,怕,还是难度不小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微服 而且,曾毅刚才还特意说了一句,毋枉毋纵,这话,是什么意思,董宣不可能装作不知道,这也就意味着,有些案子,他想草草结案,也是不行的。。 好歹,以前也算是和曾毅短暂的结盟过,对于曾毅的‘性’格,董宣还是有所了解的,若是他敢无视曾毅的告诫,把这些陈年旧案‘弄’成冤假错案,那,曾毅是绝对不会轻饶了他的。 相反,若他只是对这些陈年旧案没有头绪,那,曾毅倒不会真的怎么他的。 “诸位大人若是有公务的,自行回衙‘门’便是了。” 曾毅开口,淡淡的道:“萧大人和王大人,今日若是不忙,不妨咱们出去走走?” 曾毅话都已经说出来了,旁的官员,就算是有心留下想和曾毅‘混’个面熟,却也是不敢开口道,是以,全都识趣的起身,冲着曾毅拱手,告退,离开。 唯独留下了左右布政使萧然和王辉二人。 不过,对此,却没有官员感到诧异的。 虽然三司都是一省首官,可其实上,大多数时候,都是布政司才真正的算是一省首官的。 而且,此次,曾毅出巡,为的,是兴建学堂的事情,这才是曾毅此次离京巡视的最为主要的原因,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搁置,但是,此事,却是重中之重。 若是兴建学堂之事,出了什么差错,那,曾毅这个提议兴建学堂的人,可是要丢面子了的。 是以,曾毅留下左右布政使,却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兴建学堂一事,不知两位大人如何做想。” 等到其余官员全部离开以后,曾毅开口,却是果然不出所料,直接就是问的兴建学堂之事。 虽说兴建学堂,皇帝已经下了圣旨,且是万民所向,但是,若是官员在这其中,不出力,或者趁此机会敛财等。 却是会把这原本天大的好事,给办成是喜忧参半的事情。 这,可不是曾毅想要看到的。 而且兴建学堂,也是需要选址等的,这些个具体的细节,朝廷自然不可能全部都给各府州县给规定的。 这些,就是要各个布政司来管了。 “兴建学堂一事,早在圣旨传下以后,下官就与王大人商议过了。” 萧然现如今为河南左布政使,自然是要他先开口的:“兴建学堂之事,乃是千秋万代之事,不可疏忽,定然是重中之重。” “下官已经责令各府州县,召集人手,修建学堂。” “所有学堂,都是选在城中修建,至于位置,则由各府州县自行决定,但,绝技不可太过偏僻。” “且,不得已修建学堂之名,征收各种苛捐杂税,若有违者,定重处。” “若修建学堂,户部所拨银两不足的,州县可上报至府,府上报至布政司,由布政司酌情拨银,诀不会耽误了学堂的工期的。” 说完这些,萧然看着曾毅,道:“下官能想到的,暂时也就这些了,已经通传了各府州县,若有缺漏之处,还望大人提点。” 萧然说的这些,其实已经很详实了,可以说是把可能发生的情况,都给预测了进去。 就算是曾毅,对于萧然的这些,也只能是点头,表示满意的。 “萧大人之举,已然详细。” 曾毅笑着点头,道:“如此,本官就能放心了,不过,这工期,虽然不能耽搁,但是,兴建学堂,却也不能草草了事。” 说完这话,曾毅就不在提起此了,而是转移了话题,道:“本官也有许久没来了,倒是有些怀念。” “且,本官出巡,倒也并非只是巡查学堂,对其他概不闻睹。” “过些时日,本官出城一次,两位大人日常,若是无事了,不妨常来这钦差行辕坐一坐,也免得让旁人怀疑了,此事,切不可外传。” 曾毅的意思,已经很直白了,他想要微服出巡,彻底的看一看河南行省的民生吏治。 毕竟,若是整天穿着官袍,得到的消息,都是官面的,大多数的消息,都不可能知道的。 而现如今,此次离京,曾毅的主要目的,又并非是查案,是以,却不能直接搞突袭,那样,倒是‘弄’的有些风声鹤唳了。 是以,先给左右布政使打个招呼,让他们两个知晓,也算是给了他们面子。 但是,曾毅相信,他的话既然说出来了,那,这左右两位布政使,是绝对不会给下面的人通风报信的。 毕竟,曾毅还是有锦衣卫当做耳朵眼睛的,若是他们两个敢给下面的府州县传话,一旦被锦衣卫发现了,告知曾毅,那,曾毅肯定是要找他们两个的麻烦的。 而相反,若是曾毅在下面发现了什么问题,只是处理下面的官员罢了。 虽然会让他们面上无光,但是,却不会有太过的罪责。 而且,曾毅相信,在他到达河南行省境内,三司官员前去迎接的时候,萧然这个左布政使,定然已经给下面的各府州县传了话了。 甚至,在曾毅离京的时候,萧然就已经给下面的府州县传过话了的。 当然,那个时候不仅仅是河南行事,就是另外两个挨着河南行事的承宣布政司,肯定也会如此的。 这种情况不能避免,历来都是如此的。 只要是有钦差出巡,地方肯定是要早早的做好准备的。 萧然和王辉两人相视了一眼,冲着曾毅拱手,道:“大人放心,下官定然不会泄‘露’此事,定然会常来行辕拜见大人的。” 让他们两个常来钦差行辕,可不就是为了给曾毅打掩护么,若不然,钦差谁都不见,整日呆在钦差行辕内,谁还不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啊。 “只是,大人的安危。” 右布政使王辉有些担忧的看着曾毅,道:“大人微服,这,于情于理,下官不该阻拦,只是,大人的安全,怕是……。” 王辉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实在,这话,若是换了旁的钦差,王辉未必会说出来,可是,曾毅却不同,曾毅的名声,王辉也是听过的,话好赖,但是,只要意思到了,曾毅,是不会在意你会说话与否的。 果然,曾毅冲着王辉,笑道:“劳王大人担心了,本官谢过了。” 顿了顿,曾毅又道:“不过,这事,容本官卖个关子,只要两位大人这里,没有消息泄‘露’出去,那,就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曾毅这话,可就有些警告的意思了。 若是他曾毅,此次微服,没什么事情,那,还罢了,可,若是有了什么事情,被泄‘露’了行踪,那,后果……。 曾毅虽然没说,可是,曾毅的脾气,尤其是萧然,是最为清楚的,当初,也是领略过的。 直到萧然和王辉退下,守在‘门’口的梁猛和燕南飞两人才算是从‘门’口进了正堂。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梁猛一进屋,就直接张口询问,曾毅这事,自然是没瞒着他们的,且,肯定也是要带着他们的,是以,梁猛开口询问,倒也没什么。 而且,在梁猛看来,这次自家大人出巡,肯定是要去自己老家看一看的,这,才是梁猛最为着急的地方。 “不急,不急。”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此次,咱们到不是一路了。” 看着梁猛略显惊愕的表情,曾毅道:“你先行离开,直接去你老家就是了。” “前去看看你那中意的‘女’子,可曾婚配与否。” “然后,直接回来,在这钦差行辕中呆着,平日若有人要见本官,你要出面拦上一拦的。” “但是,切记,回去以后,不可胡来,若是你中意的姑娘已经许配了人家,就不要惊扰了人家,免得为难。” 曾毅这话,也是有道理的,若是对方已经许配了人家,梁猛在闹了起来,‘弄’的那姑娘夫家知道了,日后,那姑娘,定然是会受些排挤的。 “俺知道了。” 梁猛点头。 “今个,你就出发吧,带两个‘侍’卫骑快马前去,尽快回来,三日后,本官和燕大哥离开,你回来之时,怕是见不到我们了,本官自会传话下去的,等你回来,暂管钦差卫队。” 梁猛和燕南飞是曾毅的亲信,若是他们两人连同曾毅一起消失,就算是两位布政使整天来拜望,也是瞒不住人的。 而三天,骑快马,时间也差不多了,只要没什么耽搁,第五天,梁猛就回来了。 到时候,梁猛‘露’面,就足够了。 而且,曾毅是特意不带梁猛的,一来,是要留下梁猛在钦差行辕坐镇。 二来,则是曾毅想亲自去瞧瞧,梁猛看上的那户人家的闺‘女’如何,至于那姑娘家是哪的,姓甚名谁,做什么的,曾毅早已经从梁猛口中得知了。 甚至,就连那姑娘许配人家没,曾毅也让锦衣卫探了消息的,刚才那话,只不过是故意逗梁猛的。 让梁猛回去,最主要意思,还是试探下那姑娘,看这么久了,对方,是否还愿意他,毕竟,时间最容易改变人心了。 若是不愿,曾毅自然也不会强求的。这些,根本不用梁猛告知,自然会有锦衣卫的人盯着,然后传信给曾毅的。毕竟是身边亲信之人的婚事,曾毅又恰巧有时间,自然,是要好好把关的。 第三百七十七章汝宁府 曾毅从钦差行辕离开,却是不太担心他自己的安全的。。。 他是从后‘门’和燕南飞两人一起离开的,而且,是换了装扮的,且,有燕南飞这位大高手跟着,有没人跟踪,燕南飞也是警觉的很的。 至于河南三司的官员,有了曾毅对左右布政司萧然和王辉的‘交’代,他微服的消息,是绝对不会从这两人口里传出去的。 不为别的,一旦消息泄‘露’,曾毅肯定第一个是要查他们的。 而且,萧然和王辉这左右两位布政使其实也是互相防备着的。 尤其是曾毅微服,他们这两位布政使,定然也都会盯着对方的,一旦有了差错,定然是会拦着对方,然后告之曾毅的。 这其中,萧然这个现如今的左布政使,当初,和曾毅可是不对付的,甚至,还多次为难曾毅,不管外界传闻,曾毅是如何的大肚能容,可,这事情,无论是谁,只要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就不可能真的不担心的。 是以,这个时候,萧然要做的,就是小心谨慎,一些并非特别重要的事情,他都会忍下的,同时,还会防着王辉这个右布政使的。 虽说右布政使和他这个左布政使的权力,是没法比的。 可,毕竟当初萧然也是从右布政使的位置上挪过来的,才成了现在的左布政使,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大,可,在萧然的心里,定然是会防备着的。 而对于王辉而言,萧然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是从右布政使成左布政使的活生生的眼前的例子,尤其是萧然和曾毅还不对付。 有这个关节在,只要是稍微有些心思的的官员,都会想着是否能借此……。 而王辉也不例外,他也想要借此谋划一番。 是以,王辉定然是要盯着萧然的举动的,看其会不会犯下曾毅的忌讳,同时,也会把他自己表现的大公无‘私’,该舍弃的,这个时候,肯定会舍弃的。 对于萧然和王辉两人心里可能出现的猜测,曾毅,都是有所判断的,也正因为此,当初,他才会同时把萧然和王辉留下。 为的,就是让他们两个互相盯着。 有时候,合理的运用计策,可是比他亲自让人盯着要强的多。 没了梁猛在身边,曾毅和燕南飞两人,到都不是多话之人,尤其是燕南飞,多年在皇宫中当大内‘侍’卫,早就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 就算是平时,跟在曾毅身边,也都是基本上不问什么的。 不论是听到了什么,全都烂在了肚子里,这是皇宫中大内‘侍’卫的最为基本的规矩,若不然,没有这些个规矩限定,皇家的事情怕是传的到处都是了。 虽然现如今已经离开了皇宫,跟在了曾毅身边,可是,这‘性’子,却是从小养成的,已经半辈子了,在想改,却是有些难了。 而且,在燕南飞看来,他也不需要改,不管是当初在皇宫里,还是现如今跟在曾毅了。 大多数的事情,哪怕是心腹,也是能不问的,就不问,能不看到的,就装作没看到,这些都是规矩了。 这种,总是没什么坏处的吧。 是以,这次,没梁猛跟着,一路出城,曾毅和燕南飞,两人倒是没说过什么话的。 “少爷,这传闻……。” 正午,在一家镇子里街摊吃饭的时候,燕南飞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有些担忧的看了曾毅一眼。 这也就是个不大的镇子,倒是有几家酒楼客栈的,不过,曾毅却是不想进去,也就顺势在街边的摊位上要了碗面。 可,结果,却是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却是和学堂有关的,兴建学堂,是要占据土地的,这不假,可,当初传下的圣旨内,兴建学堂,尽可能的不要选在闹市区或者是主干道的。 这,其一,是这些地方,肯定早就被占据了,而且,多数都是商户等。 这兴建学堂,虽然是好事,可,却也不能强行把这地方给占据了,是以,肯定是要用银子收购的。 可,这些位置的地块,可是价格不菲的。 是以,若是在这些地方兴建学堂,朝廷的负担,定然会加大的。 其二,学堂,本来就是要清净的,只有清净了,才会学习,若是在闹市区主干道等,岂有什么清净可言? 只不过,当初,圣旨也没有名旨规定如此。 但是,播下的银子,却都是户部算好了的。 只要稍微聪明点的,都能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城内,不值钱的地块,也不是没有的,只不过,稍微偏僻些,幽静些,可,对于兴建学堂,却是再好不过的。 而且,在闹市区有间店铺,也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你给的银子少了,没人愿意,就算是给的价格相当,也是没人愿意的。 拆人店铺,那肯定是要被记恨的,虽然兴建学堂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是,却不能建立在一些百姓的痛苦之上,尤其是这可以避免的。 然,曾毅他们刚才听到的,却是汝宁府知府,修建府学堂的时候,可是专‘门’挑选的闹市区商铺的。 而且,还是一家家的挑选。 由于学堂占地面积,虽然是最为简易的,可,却也不算太小的,是以,就算是普通的商户,也是要好几家店面才足够的。 是以,这些个商户,就联合起来,给知府送礼。 知府收了礼物,这几家的店铺就隔过去了,开始王下继续。 就这么,一次几家,一次几家的,看着趋势,是准备把汝宁府城内闹市区的商铺全都给收个遍啊。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有人没看出来汝宁府知府的意思。 可,到了后来,谁还看不出来汝宁府的意思,这就是摆明了借着这个机会来敲这些个商户一笔。 可,这兴建学堂,还是天大的好事,让一干商户有苦,却又不能说出来,不然,指不定就被人说成是为富不仁了。 为了兴建学堂,吃点亏,又能算什么? 可,这些个商户,谁也不笨,若是笨,岂能做成生意? 若是汝宁府,真是要他们的店面来修建学堂,那,他们二话不说,就算是吃些亏,只要汝宁府能找他们说上几句好话,他们也乐意让出店铺,日后,指不定也能落个美名。 可,若汝宁府明摆着,根本就不可能把学堂修建在闹市区的。 是在故意敲诈他们,可,不给送礼,却又不行,万一真把汝宁府给惹恼了,到时候,真的硬是要拆了店铺,然后,再次兴建学堂,他们也没办法的。 而且,他们毕竟是小小的商人,又并非是富商巨户,岂有能力和官府作对? 是以,明知道官府是在借机勒索他们,可,却也没办法,只能是乖乖送上银子,只不过,这个好戏,并没有持续多久。 曾毅离京,来了河南布政司。 此消息一经传出,汝宁府的商户们,也是有了些许的底气,毕竟,曾毅的名声,在那摆着呢。 是以,竟然联合起来,抵抗起了汝宁府,你想拆店铺可以,要么就把他们这么多商户的全家老小都给抓了,要么,但凡是有一人在,就要去钦差跟前告状的。 汝宁府也是听过曾毅名声的,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把事情闹大,是以,也就找了个由头,开始在城内偏僻的地方,征地,然后,兴建学堂了。 那些还没被坑到的商户,一个个倒是高兴的不行,可,那些已经送过礼的商户,却是一个个的愁眉不展。 若是当初他们的礼送的少了,以汝宁府的贪财,会那么容易饶了他们的店铺吗? 只是,自古,民不与官斗。 且,这事情毕竟也算是过去了,而且,曾毅是钦差,更是当今天字第一号贵人,岂会是那么容易见的? 就算真的告状见到了曾毅,最后,到底如何,还未可知,万一,汝宁府日后还是汝宁府,那,他们这些个商户,可就真的要倒霉了。 是以,虽然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可,却也必须要憋着的。 只不过,这事情,在汝宁府内,也算是满城风雨,谁都知晓的,甚至,当成是了茶余饭后的闲谈了。 甚至,还有人在打赌,这汝宁府,会不会真的被人给告到曾毅的跟前。 这些,燕南飞听到了,曾毅,自然也听到了。 这兴建学堂,可是曾毅的提议,而且,还是曾毅具体负责的,若是因此,出了什么让百姓怨声载道的事情,把原本的好事变成了如同现如今这样的夹杂了坏事。 这,可想而知,一向看重名声的曾毅,会是何等的反应。 “无风不起‘浪’。” 曾毅双眼微微眯着,声音当中,已经带着一丝的冰冷了,原本,他之所以出巡,就是担心有这种事情发生。 可,当初,离京之前,曾毅还只是认为这只是个担心罢了,毕竟,这事是皇帝下旨,利国利民,事关百姓的天大事情。 全天下百姓和士子们都在盯着呢,谁敢在这档口犯事? 可,今个看来,若刚才那些人的话全是事情,这天下间,贪财不要命的官员,还真是有啊。 “本官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如此猖狂。” 曾毅这话,声音压的很是低沉,可是,却多了些许的咬牙切齿,让和曾毅做对面的燕南飞听在耳里,已经替开始替那汝宁府哀悼了。 别看曾毅平时的脾气很好,可,那是平时,一旦谁犯了什么事,落在了曾毅手里,那时候,就会彻底的体验一次曾毅的暴脾气了。 就像当初的南京兵部尚书,不就是被曾毅给咔嚓一下,连京城都没进,签供画押也没有,就给砍了。 而这如今的小小汝宁府又算得了什么? 其实,燕南飞心里,也有那么一丝的不解,这汝宁府,就算是贪财,也该分割时候,知道什么能贪,什么不能贪,这不是主动往刀口送的吗? …………………………………… 汝宁府内。 “瞧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才几天啊?才多少银子啊?你就收手了?” 汝宁府衙后宅内,一道道‘女’‘性’的斥责声从屋内传出,外面,两个丫鬟在远处守着,却是不敢靠近。 “夫人,这也怨不得为夫啊。” 那被斥责的官员,穿着一身官袍,赫然就是汝宁府知府。 “难不成还怨老娘了?” 穿着丝绸,满脸胭脂粉,极为‘艳’丽的‘女’子指着汝宁府:“不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收点银子吗?能怎么着?” “他曾毅,还真能查到咱们头上来?” “你瞧瞧你,这胆子比老娘一介‘女’流还胆小。” “这多好的机会啊。” “平日里,让你做这,你不敢,让你做那,你还不敢,你说说你,能有什么能耐?” “咱们是怎么着那些商户了?是让衙役‘逼’他们了?还是怎么着了?只不过是传了风出去罢了,他们爱送东西,咱们还能不收?” ‘艳’丽‘女’子应该就是知府夫人,气喘吁吁的看着汝宁知府,满脸的恼怒,一手在高耸的‘胸’部拍了几下,立时,引来了汝宁知府的注视。 “瞅瞅你这没出息样。” 知府夫人立时翻了个大白眼:“整天就会在老娘身上逞威风,别的什么时候能威风起来?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被自家夫人这么骂,汝宁知府也不生气,仍旧是陪着一张笑脸,不过,却站了起来,凑到了自己夫人身边,一手搂住了芊芊细腰。 “夫人,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动怒,伤了咱们夫妻的和气?” “只要为夫一日在这汝宁府坐着,这白‘花’‘花’的银子,还能跑吗?” 说着这话,汝宁府的手已经探到了自家夫人的衣服内肆意妄为了。 “那曾毅,可是不好惹的,这天下,除了陛下,谁敢不让着曾毅三分的?且,他又和陛下挚友。” “就算是老岳父,怕也是要让着曾毅几分吧?” “咱们,何苦在这个时候触他的眉头?这兴建学堂之事,是他曾毅提出的,若是真让他知道了,还以为咱们拆他的台呢。” 说着这话,汝宁府已经弯腰把夫人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身上,自己坐在椅子上,一双手,已经开始往下扯衣服了。 “这白‘花’‘花’的银子,为夫何时嫌多过?” “只是,避一避这风头罢了,等过了这些日子,曾毅离开之后,这银子,不是照样还是要给咱们招手吗?” “他曾毅,难不成,还能一直呆在咱们河南布政司了?” “这银子,只是暂时存在了那些商户家里,等时间到了,还是会自己主动送上‘门’的。” 说完这话的时候,汝宁府怀里,已经抱着一个半‘裸’的‘女’子了。 “你倒是会说。” 汝宁府夫人媚眼含情,一双‘玉’臂搂着汝宁府的脖子:“刚才的奴家错了,奴家不该责怪相公。” 汝宁知府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怎么个错了?错了,总不能这么算了吧?” “相公就知道欺负奴家。” 知府夫人在汝宁府身上扭动了一下,从汝宁府怀里滑出,跪在地上……。 一番**之后,知府夫人一把拧在汝宁府的腰间‘肉’上:“你个‘色’胚,就会用这种法子折腾奴家。” 汝宁知府嘿嘿笑着,一双大手,却是没闲着,仍旧把夫人抱坐在怀里:“为夫在想,若是让老岳父帮忙,把这些银子送出去,为夫的官职,也该动一动了。” 说完这话,汝宁知府的眉头又很快的皱在了一起,甚至,带着一丝的‘肉’疼之‘色’:“只是,这么些白‘花’‘花’的银子,来之不易,就这么送了出来,换了头顶乌沙换一换,为夫,却是心疼啊。” “只要官职升了,这银子,还会少吗?” 汝宁府夫人靠在汝宁府的怀里,此时,却是和刚才的泼‘妇’模样大不相同,温声细语:“奴家整天‘逼’着你,泼‘妇’似得,为的是什么?老爷难不成不知道吗?” “奴家为的,还是老爷你啊。” 汝宁府夫人是背靠在汝宁府怀里的,却是没有看到,她说完这话的时候,他夫君,也就是汝宁府知府,双眼当中闪过一丝狠意,同时手上的动作,却是更加的没有怜香惜‘玉’了。 “你轻点。” 汝宁府夫人却是看不到他夫君的表情的,不过,却是感觉到了在自己身上游走的那双大手突然用力,让她有些发疼了。 “这么多银子,也不知道能换个什么官职了。” 汝宁府知府叹了口气,竟然带着一丝的无奈:“太慢了,这银子,不好‘弄’啊,真是难啊,难。” “依着奴家来看,等那曾毅走后,夫君你也别在有那么多顾忌了,用点心,发点很,真出了什么事,奴家的老爹爹还在朝中呢,总是能拦住一二的。”“更何况,你瞧瞧现如今,这世道都‘乱’成什么样了,谁会在意你这一个小小的知府啊。”提起这个,汝宁府夫人的脸上就带着一份的得意,却是没注意到,她背后的夫君,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的难堪,脸‘色’,也黑了几分,只不过,说话的语气,却是没变,仍和刚才那般,一模一样。 第三百七十八章矛盾的官员 “你们想在这条街上买个铺子做生意?” 笔墨店老板有些诧异的看着跟前的两个人,两人虽然俱结是身穿锦衣,可,却是能看的出,站在自己跟前,年纪尚幼的公子方才是主事的,别看年纪小,可是,眉宇间,却是有一股‘逼’人的气质。- 做生意的,见的人多了,自然也是有几分辨别人的功夫,这倒不是什么难学的,只要是做生意的,时间长了,都能学会看人的。 “是啊。” 曾毅冲着笔墨店老板拱了拱手,笑着,道:“皆因如此,才斗胆,前来找王掌柜的询问一下,看看这街上,有哪家的铺子,愿意出售的。” “在下初来乍到,行事,怕是有些不方便的,若是王掌柜的肯帮忙,事后,不论如何,总是要感谢一番的。” 之前,曾毅装作是来店里买墨的客人,捡了几块上好的墨,买下了,同时,也知道了这笔墨店的老板的姓氏。 只不过,这墨虽然不错,可,却还不被曾毅放在眼里的。 曾毅用的墨,全都是极好的,全都是宫中的御用,正德赏给曾毅的,可以说,曾毅家里,现在还有一大堆呢。 而这一个普通的府,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上好的墨。 只不过,曾毅如此,也就是找个由头,和这笔墨店的掌柜搭话罢了。 笔墨店的王掌柜双眼中闪过一丝的笑意,其实,做笔墨店的生意,到并非是什么暴利,且,一般而言,虽说在商言商,可,和笔墨纸砚接触的久了,也同平日里上‘门’的客人多多少少的接触,王掌柜,也染上了几分书生的气息了。 “什么感谢的,却是不必了。” 王掌柜摇了摇头,道:“若是日后陈公子真在这条街上做声音了,那,咱们也算是邻里了,这感谢,却是万万不可的,邻里间的帮忙,也该的。” “只是,不知道梁公子日后想要做什么生意?” 王掌柜有些好奇的看着曾毅,有些事情,总是要问问的,而且,这也并非是什么秘密吧,若不然,真做了什么对头生意,日后,传了出去,他自己还帮人找铺子,这脸面可就真的丢了。 这种事情,并非是没有发生过的。 曾经,就有人要做丝绸生意,可,却又偏偏找了个丝绸店的掌柜的,给了些许好处,让其在附近给物‘色’了间铺子。 结果,在这新铺子开张的当天,那帮其忙找铺子的丝绸铺掌柜的却是直接气的躺在了‘床’上。 当然,这种事情,极少,除非是有大仇或者怎么,若不然,谁也不会干这缺德冒烟的事情。 可,有些事情,总是要问清了的好。 “丝绸生意。” 曾毅笑着,道:“家里就是做这声音的,自然是要接着做了。” 王掌柜的闻言,点了点头,丝绸声音,若是做的好了,自然是比他这一个小小的笔墨店要强多了。 只不过,丝绸声音,进货出货的,却是比他这笔墨店要压太多银两了。 要知道,他这只不过是汝宁府的笔墨店罢了,一个府的笔墨店和行省及京城甚至是江南那些繁华地方的,汝宁府,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府罢了,富户少,就算是有什么名贵的墨,也没人能买起。 是以,王掌柜的这个笔墨点,却卖的都是普通笔墨罢了,就算是稍好一些的,也不算太贵,平日里铺货的银子,却是根本不需要多少的。 “老哥我托大,自称一声老哥,陈公子不介意吧?” 王掌柜笑着,生意人,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是以,王掌柜这么做,倒也没什么,而且,王掌柜的年纪比起曾毅,是他爷爷辈,也是差不多了的。 “这是应该的。” 曾毅笑着点头。 “既然如此,老哥今个就权你一句罢了。” 王掌柜叹了口气,正巧,店里没人,是以,拉着曾毅在店内的椅子上坐下,道:“陈公子此番准备在这汝宁府开铺,不知,公子是哪里人啊?” “祖籍是京城的。” 曾毅倒是很实诚,毕竟,口音,是改不了的。 果然,那王掌柜点了点头,道:“京城,那可是天子脚下,是咱们这,比不了的。” 曾毅双目微微眯了一下,冲着王掌柜拱手,道:“王老哥有什么事情,还请如实相告,小弟感‘激’之至。” 曾毅又不笨,这王掌柜的定然是早就从他口音听出了他是哪里人,尤其是曾毅说出他来自京城后,那王掌柜也没什么惊讶,只是有些惆怅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这话,岂不是另有深意。 “陈公子自京城来,老哥却是没去过京城的,只不过,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定然是少了许多龌龊事的。” 王掌柜的眼中,带着一丝的羡慕,却是让曾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好。 有时候,人们对于没有接触过的东西,总是报以美好的,就像是这王掌柜一样,以为京城是天子脚下,就没什么龌龊事情了。 可其实呢?京城,这个天子脚下的龌龊事情却是不少的。 甚至,比之别的地方,还要更多一些,只不过,京城这个地方所有的事情,都隐藏的更深,更不容易被发觉罢了。 只是,既然王掌柜把京城想的那么好,曾毅也不好说破了,还不如给他心中留下一个好的地方。 是以,曾毅只是看着王掌柜,也不吭声,也不接腔。 “可咱们汝宁府,可不是京城啊。” 王掌柜的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咱们汝宁府,若是能别在这做生意,最后是别做的好,若是真看中了,不妨,在等几年。” “此话怎么讲?” 曾毅有些不解的看着王掌柜:“怎么做生意,还要在等几年?这事情,岂能耽搁,且,还是几年的耽搁?” “还不是咱们摊上了一位好知府吗?” 王掌柜的苦笑,身子凑近曾毅,把声音压的很低,这里可是汝宁府,知府,那就是这里最高的官,公然谈论知府,而且,还是在说汝宁府的坏话,不小心点,行么? 若非是曾毅是京城口音,且年纪不大,这些话,王掌柜是绝对不会对他说的,毕竟,放人之心,谁没有? 只是,对一个外地人,说这些事情,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哦?” 曾毅很是配合的惊疑了一声,一副好奇的模样,看着王掌柜的。 “咱们汝宁府的知府才刚上任两年,可,却是在咱们整个汝宁,有了不小的名声的。” “怎样个名声?” 曾毅有些无奈的看着王掌柜:“老哥就别拿小弟寻开心了,你还是快说吧。” 就王掌柜的话而言,一般,都是反话的,可是,看王掌柜的表情,却是有些纠结的,是以,就算是曾毅,也很想知道,这王掌柜,究竟想要说什么。 “咱们这汝宁府,是出了名的贪财,可,在对升堂审案的时候,所断的案子,却又让人成公。” “你说,这矛盾出现在一个知府身上,能不出名?” 王掌柜的苦笑,他说出来的话,就是曾毅听了,也有些不解,既然贪财,那,怕是其已经坏了心思的,若是在说断案公允,虽不说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一个人,若已经丧失了准则,犯了王法,旁的事情,尤其是一些正义的事情,若是传出来,怕是真的没人会信的。 “还请王老哥说个详细。” 曾毅苦笑,道:“难不成,小弟在这开铺,还与知府大人有关了?且,老哥的话,也让小弟心痒,还是说全了吧。” “这是自然。” 这会,也没什么生意,而且,曾毅之前,还买了不少的墨,且,明显一看就是大家公子,还称呼自己为老哥,虚心请教,这让王掌柜的心里,也带着一丝的骄傲的。 “咱们知府大人……对于贫困的…………然,对……尤其是咱们商户…………。” 王掌柜的断断续续的,说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是把事情给说完了。 “掌管的……。” 恰在此时,有客人前来,王掌柜起身招呼客人。 “老哥先忙,小弟先出去转转,等过会,在来叨扰老哥。” 曾毅也站起了身子,冲着王掌柜的拱手,然后寒暄了几句,就领着燕南飞,从笔墨店出来了。 “燕大哥看,这汝宁府如何?” 曾毅皱着眉头,却是低声询问了一句旁边跟着的燕南飞,刚才,燕南飞可也是在一旁听着的。 “卑职愚钝。” 燕南飞也是满脸的苦涩,任谁,听了这天书一般,相互矛盾,但是,却出现在同一个官员身上的事情,怕,都是不好定忠‘奸’的。 “或许,汝宁府只是仇富吧。” 燕南飞想了许久,也只想出了这一个理由,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汝宁府所针对的都是商贾富户,对于普通穷苦百姓,却是从来都没有丝毫的为难,且,断案公正的。 “仇富吗?” 曾毅脸上闪过一丝的无奈之‘色’:“天下万民,皆归教化,士农工商,本该一应对等,奈何,奈何啊。” “只是,这汝宁府。” 曾毅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他的行为,是单纯的仇富,亦或者是其他,并非如此简单的断定。” “若是他只是单纯仇富?” 燕南飞好奇的看着曾毅,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询问曾毅他自己心里的疑问,主要是这种奇怪的事情,实在是让燕南飞太过好奇了。 “其行不可恕,其情可悯。” 曾毅叹了口气,这话,却也是无奈之举,这个年代,为富不仁的事情几乎遍地都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是以,有些贫苦的士子,若是日后为官了,心里有怨恨,也是可能的,若是如此,也的确可能出现眼下的情况的。 是以,曾毅才会说出其行不可恕,其情可悯这句话来。 这话,前后顺序颠倒,意思,可就不同的。 而曾毅这么说,却是传出了一个意思,若,汝宁府真如燕南飞猜测那般,曾毅会予以处置,但是,却不会太重了,会适当的,饶他一次,不过,依着曾毅的‘性’子,就算是能饶,可这官职,怕也是绝对保不住了。 “让锦衣卫的人,查一查吧。” 曾毅叹了口气,对一旁的燕南飞开口。 曾毅是和锦衣卫有联系不假,可,也总不能什么事,都让曾毅亲自去办吧。 是以,平日里,燕南飞和梁猛,两人就成了曾毅往锦衣卫那边传消息的人了。 现如今,梁猛既然没跟在身边,这事,自然是要燕南飞去办了。 “是。” 燕南飞点头,却是没动静。 他们此次出行,是连锦衣卫都瞒着,锦衣卫的眼线虽然不少,可是,却也不是万能的,而且,曾毅不愿意,锦衣卫的人,自然是不敢盯着的。 而这汝宁府内,虽然有锦衣卫的人,可是,燕南飞却并不认识的,且,不暴漏身份的情况下,只能是回开封,在传消息了。 “你先回去传了消息,在回来也就是了。” 曾毅淡淡的道:“我先在这住下,等你回来,也就是了。” “大人。” 燕南飞猛的抬头,看着曾毅,道:“您的安全……。” 曾毅现在的身份,可是尊贵的很,燕南飞本来就是保护曾毅的,若是让他回开封,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天多的事情,万一,这期间,自家大人出了什么事情,这后果,燕南飞绝对承担不了。 “放心吧,没事的。” 曾毅笑了笑,道:“少爷微服出巡,没人知道的,知道的,也不敢‘乱’说,而且,以你的功力,这一路行来,没发现有人跟踪咱们,那就不可能有人跟踪了。” “只是两天左右的事情罢了,不可能出事的,去吧。” 说完这些,曾毅冲着燕南飞摆了摆手,道:“速去速回也就是了。” “少爷我就在前面那家客栈住下了。” 曾毅抬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家客栈。 “是。” 燕南飞拱手,跟着曾毅这么久了,他是熟知曾毅脾气的,虽然平时脾气极好,可是,只要是曾毅认定的事情,几乎没有改变过。 这倒不是曾毅有多执拗,而是坚持到最后,总是曾毅所坚持的是对的。 而且,其实,也没谁和曾毅执拗过。 燕南飞跟在曾毅身边以后,可以说直接是去了南京城的。 那里,还真没谁敢触曾毅的眉头,不为旁的,曾毅那是敢直接砍了南京兵部尚书脑袋,最后还安然无恙,甚至一句问责都没有的主。 放眼望去,整个南京城,有谁的权势能比的上南京兵部尚书的? 镇守太监,是刘瑾的人,对曾毅,更是恭敬无比。 而魏国公府,听说,曾经竟然也被曾毅算计过,最后,认输,才算是了事,且,现如今,也已经和曾毅结了同盟。 而都察院,若是曾毅不在南京,或许还敢如之前那样参奏曾毅,可,曾毅那时候毕竟是左佥都御史,他到了南直隶。 南直隶都察院的官员们却是没一个不战战兢兢的。 “少爷小心,卑职速去速回。” 燕南飞冲着曾毅拱手,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快速钻进了人群当中。 “多长时间了。” 曾毅突然叹了口气:“多久了,身边,算是没人跟着了,两年了吧?” 曾毅这话,是在自言自语,自从他为官起,可以说身边就经常跟着人了,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曾毅很不习惯。 到了现在,已经习惯了,但,突然,身边没人跟着了,却是有些想起以前了。 “客官,您里面请!” 一脚踏入客栈,店里的伙计就冲着曾毅跑了过来,吆喝着,满脸堆笑的把曾毅往里面迎。 “上二楼吧。” 曾毅看了眼楼下,他习惯在二楼,尤其是二楼的窗边,眼界宽。 “好嘞,客官您请。” 小二在上面走着,不时后退,迎着曾毅,这就是酒楼的小二,要热情无比才行。 此时,却是已经过了正午,是以,客栈内,倒是没多少人的。 而且,由于是客栈,是以,二楼,只有一小块地方,大概一间屋子的地方,摆着几张桌子,其他地方,就全都是房间了。 “客官,您要点什么?” 小二眼巴巴的看着曾毅,主要是曾毅穿着锦衣,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若是伺候的高兴了,指不定,还能给些赏钱的。 “把你们这的招牌菜,上几个吧。” 曾毅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推到了小二身边:“其余的,住店,两天,多下的,算你的赏钱了。” “谢公子,谢公子。” 小二脸上的笑意立时更胜了。 住店的客人,一般分两种,一种是多存些银子在柜台,饭菜什么的,只要喊了,就给做了送上去,全都是从存在柜台上的银子里扣除,什么时候不够了,在吱声。而另一种,就是曾毅现如今这样的了,只是除了住店的银子和要压在柜台里的银子外,其余的,不存,吃饭什么的,和只是单独前来吃饭的客人一般。而曾毅,显然,就是这第二种了,若不然,也不会说把剩下的银子,赏给小二。 第三百七十九章消息 “不急着走,在下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小二哥一下。。” 上完菜后,曾毅拉住了准备离开的店小二,客栈酒楼的小二也就是俗称的跑堂,大多数时候,都是消息最灵的。 酒楼客栈整天人流量可是不少的,尤其是喝点酒什么的时候,总是会说出现什么话来的。 “客观您问什么?” 这小二刚才得了曾毅的赏银,可是不少的,是以,心情也极好,尤其是对曾毅,态度更是好的不行。 而且,这个时候,客栈内也没多少客人,又不止他这一个小二,是以,却是也不用担心被掌柜的责备的。 “在下初来乍到,原本,是想在这开家铺子的,可,却听人告知,汝宁府的知府,有……。” 曾毅笑呵呵的,声音压的很低,而且,很是神秘的样子。 小二听了曾毅的话,上下打量了下曾毅,往曾毅跟前凑了一下,道:“听公子的口音,就知道,公子是外地人。” “咱们这汝宁府的知府,的确是让人头疼的。” 小二感觉手里面一紧,余光看去,手中有多了些散碎银子,不由得嘴角都咧开了。 “咱们这汝宁府的知府啊,可不是什么好官,那人可是真心劝您的,且,就算您要开铺子,也别这个时候啊。” “您等学堂修建好了之后啊。” 小二声音说的极快,这都是平时练就出来的,不过,好在曾毅早先,也有所了解,是以,也听的差不多。 “此话怎讲?” 曾毅诧异的看着小二。 “还不是咱们这贪财的知府吗?” 小二撇了撇嘴,他虽然只是个跑堂的,可,此事,只要不是外地人,本地的谁不知晓?是以,曾毅打探的这问题,并不算是什么,小二才敢这么大胆的说出来的。 “咱们知府大人…………以兴建学堂的名义…………可是把商户们给害惨了……要不是听说钦差现在就在开封,怕他来咱们这,知府大人还不收手呢。” “至于公子您说的好官,矛盾,这,您可就不知情了。” 小二不由得嘿嘿笑了起来,故意卖了个关子。 曾毅却是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散碎银子,塞给了小二,道:“讲下去,讲的好听些,本公子有赏。” 曾毅这是刻意把银子塞给小二的,而且,他说出来的那话,就是刻意把他给伪装成一个大家公子,似乎是为了听一个有趣的故事,能随意往外撒银子的,只要能满足他的好奇心就成。 果然,曾毅的举动,让小二双眼一亮,同时,说话可就更没了顾忌。 “您想想,好官,有这样收银子的吗?” 小二已经凑到了曾毅的身边:“至于仇富,您见过哪个官员是这样的?咱们知府大人,他自己不就是富人吗?” 看着曾毅仍旧有些诧异和期待的眼神,小二嘿嘿笑着,道:“原本,小的和您的想法,其实,一样的,这个,小的不瞒您。” “只是,小的后来听来这喝酒的人提起过,才算是知道了内情的。” “据说啊,咱们这知府,朝中有人。” “只要银子攒够了,送上去,就能往上走了。” “可,咱们这知府够聪明啊,就算是送银子,他官声好了,不也是好事吗?反正咱们这些穷百姓们,也没多少油水。” “所以,他从富户那捞银子,在咱们这些穷百姓的身上捞名声,可是什么都不落下的。” “旁人都说,这其实是知府大人得了高人的指点。” “刚开始的时候,咱们知府刚到任,那个时候,他可真是雁过拔‘毛’的,只要是个状子,都是要收完原告收被告的。” “只不过,据说,是他老丈人,也就是那朝中的高官,指点过他,才算是改了过来,成了现在这模样的。” 曾毅双眼微微一眯,却是有些不信的看着店小二,道:“这,可我是不信的,你别是拿话‘蒙’少爷我吧?这种事情,就算是来这吃饭喝酒的,也不该知道吧?” “你怎么可能听来这些?” 一听曾毅怀疑,小二可是急了,曾毅的大方,可是不多见的,或许,开封那些个大地方,这种大方的客人多。 可,汝宁府,是比县要强,可,却也并没有多大的。 是以,像是曾毅这样出手大方的,不是没有,但是,极少,极少。 若是真把曾毅给哄高兴了,一会,肯定还有赏银的。 是以,此时,店小二定然是极力的要让曾毅相信他所说的话的。 “这位少爷,小的说的可是千真万确啊。” 店小二有些急眼,低声急促道:“不瞒您说,这,可是小的从在府衙内当差的人那听来的,您想,这能错吗?” “而且,这还是那当差的无意间,偷偷听来的,酒后,发疯才敢说出来的,您想,都醉酒了,他还能编瞎话吗?” “如此,这倒是事实了。” 曾毅点了点头,他倒是有心知道那听了此话的官差是谁,可是,现在,明显不能继续问了,若是在问下去,就会惹来怀疑了。 “想不到,这里面,还有如此的曲折。” 曾毅摇了摇头,又是一块散碎银子塞给了店小二,道:“今个,有劳小二哥了,这是赏你的,退下吧。” “好嘞。” 店小二乐呵呵的把赏银塞到了袖子里:“公子您慢用。” 说完,店小二才缓缓退了过去,这客栈酒楼,也都有各自的规矩,伺候好了,客人的赏赐,都是归店小二自己的。 有时候,若是遇到大方的客人,赏赐能抵得上店小二一年的工钱。 当然,也有一些客栈酒楼不是这么个规矩,客人的赏赐,也要上缴,只不过,这个规矩,却是极少的。 你总不能专‘门’找人盯着吧?看着客人有没有赏赐,这样,可就得不偿失了吧? 而且,若是赏赐也要‘交’了,那,店小二们干起来,可就没那么卖力了。 而相反,若是赏赐归店小二们自己,那,他们可就是能卖力伺候客人的,为的就是得些赏赐的。 “汝宁府。” 曾毅夹了一口菜,慢慢的咀嚼着,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冷笑,朝中有人,这个,曾毅相信,大多数的官员,朝中,都要有几个靠山的。 尤其是这种贪赃枉法的官员,若是没有上下打点,那,他是真没那么大胆子的,且,若没上下打点,怕是他早就进去了。 而且,知府,若是和朝中的一些官员牵扯上,也是有可能的,不像是知县一般,是没资格和朝中大臣们牵扯上的,除非是有师生等其他极近的关系。 只是,这朝中有人,若是换了旁的钦差前来,或许会有所顾虑,可,对于曾毅而言,却根本就不算什么。 别说是朝中有人了,就是朝中的大臣,下面这些知府等的靠山,曾毅也敢动上一动的。 只是,这汝宁府一事,提刑司难不成一概不知? 曾毅心里,却是有气的,不过,却有些无奈,有些时候啊,必须要装‘迷’糊,而且,在改革之前,体质如此,就是曾毅,也没办法什么的,除非就是把这个制度给推翻了,然后,重新来过。 “怎么着?少爷的位置,还有人敢占?” 曾毅听这话,不由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怎么这种狗血的桥段,总是能让他碰到,什么地方,都有这种人出现。 不过,若是换个想法,或许,这个制度之下,早就了这么一批人吧。 那猖狂声音的主人,已经是到了曾毅的跟前,是个二十左右的英俊青年,左手搂着一位身材姣好的,盛气凌人的看着曾毅:“哪来的不知好歹的‘毛’头小子,敢和小爷抢位置?” 这汝宁府,经过打听,曾毅也知道,可以说是整个河南行事最差的一个府也不为过,不过,还有一个汝州府,汝州府和汝宁府,两者都是垫底的存在,不分上下的穷府。 且,也没什么特产特‘色’。 而曾毅进的这客栈,却是汝宁府最好的一家了。 曾毅之前是在这条汝宁府的主干道上商铺内询问的,这一出来,指着的,可不就是恰恰是最好的一家吗? 而这突然出现在曾毅跟前的英俊少爷,却也算是一个假斯文,假雅兴的人了。 家里有权有势,自然不缺什么银子了。 而他,只要一来,就必定是要坐在这二楼临窗的位置的。 这是家客栈不假,可饭菜,却是最好的,酒楼客栈结合,很正常的存在。 大多数都是如此,反倒是单纯的酒楼,却是在这小小的汝宁府,几乎不怎么存在的。 也只有开封,杭州,等这类大型的府城内,才会有单独的酒楼,若不然,如这小小的汝宁府,本来就没多少人流量。 单纯的酒楼,却是有些不如酒楼和客栈加起来赚钱了。 只是,今个,已经过了正午用饭的时间了,店小二哪能想到这得罪不起的主,竟然又跑来了? 其实,说这得罪不起的主,和汝宁府的知府,不知怎么的,竟然攀上一些的关系,在加上其家里是富户,总是有银子孝敬,那汝宁府,也就随着他了,只不过,这公子,嘴巴也是严实的很,他和汝宁府到底是什么关系,却是从来都没说出来过的,也没人打听出来。 不过,越是如此,倒是显得越是神秘了。 加上这又是府城,是汝宁府的一亩三分地,自然没人敢招惹他了。 只不过,这位爷平时的酒钱什么的,却是从不会少的,甚至,总是要多些,当是赏银,以此来证明他的风度。 是以,小二,不敢拦,也拦不住,只是说已经有人坐下了。 而且,在周印看来,占据他位置的人,虽然穿着尊贵,可,却是个‘毛’头小子罢了,他这话,说的,已经很留情面了。 殊不知,周印平时猖狂官了,以至于,到了现在,在他看来,他说话,若是不猖狂些,反倒是不正常了。 而且,旁人听来猖狂无比的话,在周印看来,已经很是收敛了。 “酒家之前也没说这位置是哪位的,在下坐在这,并无什么不妥吧?” 曾毅起身,冲着周印拱了拱手,却也不恼,只是有些无奈,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因为这几句话,就和人置气的。 地位到了一定的程度,有些事情,反倒是不屑于去计较了,蚂蚁去啃大象一口,大象可能和他计较吗? “嗯?” 周印喉咙里哼了一声,侧脸看着站在一旁的店小二。 “是小的疏忽了,是小的疏忽了,以为周公子您正午不来,今个,怕是有事耽搁了。” “且,周公子您又是和善之人,小的却是胆大了,只是,小的瞧这小公子一人在外,想坐在二楼看风景,小的想着,就是周公子您在,只要还有空位,以您的‘性’子,也定然会让这小公子凑一凑的。” 这店小二,却是极为会说话,看似说的话语无伦次的,可其实,却是暗地里在奉承周印。 把周印给吹捧的和善无比。 人,都是要面子的。 这周印,更是如此,尤其是平时,更是把他自己当成是了极有风度的公子哥,此时,被店小二这么惊慌失措的模样夸着,却也是觉得面上有光。 这店小二,是想着他周印是个好人,所以才没那么多顾忌的,周印,就是这么理解店小二所说的话的。 “恩,你这小二,倒是会说话。” 周印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曾毅道:“倒是没见过你这小公子,是外地来的?” 得了夸奖,周印却是又开始注意自己的风度了,说起话来,也更是有礼极了。 “小弟是从京城而来,想在汝宁府,做生意的。” 曾毅拱了拱手,表现的十分的谦和。 “恩,你这小小年纪,出‘门’在外的,倒也不方便。” 周印点了点头,冲着曾毅,道:“坐下吧,若是换了旁人,占了本公子的位置,定然是要追究一番的。” “你却是外来人,且又年幼,也不容易,更是懂礼节,今个,这事,就算了。” 正如周印所说,若是本地的哪个公子谁的,甚至是外地来的,就算是换个人,只要是语气冲点,周印是绝对要和他将起来的。 可,曾毅从头到尾,表现的极为有礼,且,年纪,明显要小他好几岁,这么一来,他若是在欺负人,传了出去,在周印看来,可就是欺负小孩了,这事,他可真做不出来。 “只是,本公子也有自己的规矩,这客栈,也就这的位置好了,今个,本公子就破例一次,咱们凑一桌,这酒钱,本公子出了。” 周印这话,高高在上,却是给了曾毅多大的荣誉似得。 说完这话,也不待曾毅答话,就心安理得的做下了,他怀里搂着的‘女’子,也坐在了旁边伺候着,至于他身后跟着的仆人,却是不敢坐下的。 这是四方桌子,却是宽松的人。 “小弟敝姓陈,不知这位公子贵姓?” 曾毅拱手,仍旧是表现的十分有礼,除非是穿上官袍,若不然,平时,和人‘交’流,曾毅都是谦和有礼的。 “我看你这小家伙,怕是偷跑出来的吧?身边怎没跟一个仆人?” 周印看着曾毅,不由的笑了起来,道:“敝姓周。” 曾毅略显尴尬的挠了挠头,瞧着周印,道:“那小弟就斗胆,称呼一声周大哥了。” “你这小家伙,倒是机灵,这称呼,可不是谁都能叫的,不过,今个,看你顺眼,你就这么称呼吧。” 周印笑着,对于曾毅的知礼,十分的满意。 “你是来汝宁府做什么生意的啊?” 周印看着曾毅,既然是同桌了,且,曾毅也尊敬他一声了,在周印看来,身为读书人,就该有礼的。 “小弟想在这开家丝绸铺子。” 曾毅拱手,然后,道:“等开张的时候,还请周大哥捧场。” “呵。” 周印好笑,却是没有答应的,他和曾毅又不熟,能和曾毅说几句话,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这开张的事情,他是要看看再说的。 而且,想在汝宁府开家铺子,可是没那么容易的。 “你已经盘下了铺子?” 周印没答应,不过,却是继续询问曾毅了,这个时候来汝宁开铺子,在周印看来,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还没。” 曾毅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道:“实不相瞒,小弟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却是有几个好心人,提醒过小弟,说是咱们这,最近这段时间,最好是别开铺子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周印楞了一下,随即,有些玩味的看着曾毅,这下,周印算是彻底看出了,曾毅就是个未经世事,刚出‘门’的哪家的公子。 什么都不问,连自己身份都不知道,就敢在自己跟前说这些。 至于曾毅所说的情况,周印岂会不知,若是旁人敢这么说,周印肯定是要恼的,可,曾毅,他周印还不至于和一个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懂的小子计较的。若不然,传了出去,他周印以大欺小,却是失了面子,尤其是对方对他,还是极为有礼的。当然,最主要的,周印和汝宁府的关系,却是有些蹊跷的,只是,旁人不知晓罢了。 第三百八十章意外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曾毅这话问的,明显就是没出过远‘门’,没什么见识的公子哥问的话,周印自认翩翩公子,却是不会与一个如此之人计较的。。 “此事,不得再提。” 周印冲着曾毅道:“凡事,岂可尽听人言?” 虽然不好和曾毅计较那么多,不过,周印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毕竟,不好和曾毅计较是一回事,但是,他明显听到曾毅这样的话,若是装作没‘弄’懂这里面的意思,可就丢人了。 是以,他这么提点曾毅一句,却不追究曾毅什么,传了出去,只会让人称赞他的名声。 曾毅楞了一下,旋即冲着周印拱手,道:“多谢周兄了。” 曾毅又不傻,自然知道,有些话,可不能随意开口就问,他这么直接问出来,没有任何的顾忌,其实,也是有他自己的目的的。 只不过,就算是曾毅,也没想到,跟前的这周公子,竟然是如此的一个奇怪的‘性’格,一时间,却是让曾毅心里,有些好笑了。 在曾毅看来,这周印的‘性’子,其实,就一样,年少不知事。 当然,单纯的一面之缘,曾毅也不好判断出其他,只不过,若是这周印,平时都是这如此的行事风格的话,那,其倒是也不算坏,只不过是有些大家公子哥的‘毛’病罢了。 这‘毛’病,可以说很是正常的,而且,也很常见,日后,只要稍加磨练,这周印,应该也能改正的。 只不过,这些,都是和曾毅无关的事情罢了,只不过是他一时闲着猜测罢了。 “你这小子,却是不太知事。” 周印虽然脾气不大好,甚至,有些猖狂,可,却也不笨的,从曾毅的眼中,也是看出了一丝的不赞同。 不过,周印也不生气,先入为主的观念,已经让他把曾毅看成是第一次离家‘门’的公子哥,而且,年纪,还比他周印要小不少。 对于这样的人,只要对方不是太过分,周印,还是能忍住的,这在周印自己看来,叫做涵养。 “需知,出‘门’在外,祸从口出。” 周印看着曾毅,一副长者的训教模样:“你还年幼,日后,需要记得如此。” 曾毅脑‘门’有些肿胀的感觉,这周印,果然是喜欢训教人,喜欢为人师,这点,其实,曾毅并非是第一次见到了。 就算是京城,南京,那些家中富贵的大家公子,有一小部分,也都是如此的。 平日里,自命不凡,喜欢以儒雅标榜自己,更喜欢说教他人。 这样的人,说是难缠,其实,也好对付,只要你服软了,一个劲的恭维对方,那,就算是做了什么错事,只要不是太大,对方,也肯定会既往不咎的,不为旁的,就为了所要表现出来的面子。 这些个公子哥们,或许挥金如土,或许如何如何,但是,却有一点,那都是要面子,爱面子的,尤其是在人前,更是如此,这点,曾毅却是很清楚的。 “小弟谢周兄提点了。” 曾毅冲着周印拱手,果然,只是这一句话,周印的脸‘色’立时就好转了许多,更是带着一丝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曾毅,道:“不错,不错。” 正如曾毅所判断的,一点没错。 “就是他。” 不知何事,一群人从楼下拥了上来,其中一个,一手指着曾毅,大吼了一声,却是让曾毅有些纳闷,心里,更是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诸位是?” 曾毅起身,冲着这群人拱手,明显,这群人的眼神都落在了他曾毅的身上,而且,其中一人到现在还指着他呢,这,自然不可能是认错人了。 “好小子,跑这来了啊。” 那领头的汉子冷笑,打手一挥:“看好了,别让这小子跑了。” “诸位,不知陈某如何得罪了诸位?咱们似乎素不相识吧?” 曾毅双眼微微眯在了一起,心中却是苦笑,早知如此,就不该让燕南飞离开,他可不信,这会是什么意外,不管这群人是干嘛的,别的不找,专找他曾毅,那就是个问题。 “你小子,在咱家投诉,咱们好心收留你,你竟然偷了咱们的散碎银子,真真可恶。” 为首的汉子,凶神恶煞,双眼圆瞪,盯着曾毅,似乎是要把曾毅给生吞活剥了。 “愈加之罪,何患无词?” 曾毅叹了口气,徐徐坐在了椅子上,冷笑一声,盯着那为首的汉子,道:“说吧,为何而来。” “编出这等瞎话,真是无知之际。” 这群汉子,个个全都是粗鲁打扮,他们几个身上穿的,全都加起来,也不足曾毅身上这一身衣服值钱,偷盗他们,这话,说出去怕也是没人信的。 而且,若真是曾毅偷盗他们的,那,曾毅岂会敢大摇大摆的坐在这吃酒?甚至,还打赏小二,这,除非是头脑不正常。 那汉子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不过,却仍旧是大声囔囔着:“小子,你也别喊冤,俺们都是老实人,俺们也不冤枉你,俺们带你去见官。” “见官?” 曾毅笑着,看着对面的汉子,道:“我看你也不过是收人钱财之人,有些事情,可是该想好的。” “可别鲁莽,丧了‘性’命。” 曾毅这么长时间,眼睛也是练出来了,尤其是有燕南飞那样的高手跟在身边,虽然曾毅不曾习武,可是,这看人身手的眼光,却是也有几分了。 这几个人,分明是真的庄稼汉子,没什么身手的,这点,从他们的表情和气质上,就能看出来。 也只有为首的这个汉子,似乎有些身份,站在那里,他身后的那些真正的庄稼汉子,却是不曾真正靠近他的。 虽然他们表现的都是一伙的,可是,从这距离看来,却并非如此,往往,细节,最能暴漏出真相来。 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却是让曾毅看的出来,这前面的人,才是真正找事的,或者说,是知道内情的,而后面的人,怕是被人‘花’了银子雇来壮声势的。 “真以为家里的那位让你来要小爷的‘性’命,你就敢动手了?” 曾毅冷笑:“狗屁的见官,真以为小爷不知道你们的手段?” “他们若真敢动小爷,何须如此缩头缩尾的,让你这一介武夫‘露’面,不过是让你当替死鬼罢了。” “小爷若是死了,就是你全家,也要跟着陪葬,谁,也救不得你。” 曾毅这话,虽然是占据劣势,可是气势上,却是分毫不差的,甚至,有一股的盛气凌人的模样,丝毫没有什么畏惧。 那为首的汉子,的确是个武夫,被曾毅这几句话,却是虎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其实也是收人钱财办事的,平日里,不过是个打手罢了,什么黑心的事情,也都做过。 不过,他做的那些黑心事,可是犯不着杀头的罪名的。 他是收了银子办事的,可,对方只是让他把人送到指定的地点,剩下的,可就没他什么事了,之所以刚才给曾毅说是送去官府,只不过是哄骗曾毅的罢了。 谁曾想到,曾毅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让这诨名牛二的汉子,一时间,也有些头懵了。 他是贪财不假,平日里,也是大胆,若不然,也不会得了牛二这个诨名。 可,他能活的这么有滋有润,就是知道,有些人,他能得罪,有些人,不能得罪。 这次的事情,原本,对方就给了他不少银子,让他有些吃惊的,吃惊于对方的出手大方,可是,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对方人是谁。 只不过,只要有银子赚,管他对方是谁干嘛? 而他后面的这群人,也是被人给找来配合他演戏的。 可,现如今,曾毅刚才的那几句话,却是真的把他给吓住了,开口就是砍头什么的,这,定然不会好惹的主啊。 而且,听这意思,指不定是哪个大家的内部争斗啊。 这种事情,牛二也是听过的,一些个富户或者什么的家族里,总是要有那些个争权夺斗的。 这些人,都是有钱的主,通着官府呢。 而且,就算是真出事了,那也是一家子人啊,这个没了,还能不保住那个么?可他牛二算什么东西?一个小‘混’‘混’罢了。 到时候,谁还会管他啊,这怒火,肯定是要发在他身上的。 翻了错,往下面的人身上推,这事,牛二也不是没见过的。 “你们,小爷何曾去过尔等家中借宿?” 曾毅见唬住了这为首的汉子,不由得心里有些稍微放下,那背后之人,想要动他曾毅,可是,出于小心,是绝对不会‘露’面的。 若不然,真‘露’出了什么蛛丝马迹,哪怕是他曾毅回不了京城,以锦衣卫的能力,也能查个水落石出的,到时候,那后果,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还不赶紧回去。” 曾毅冷哼了一声:“小爷的随从可是快来了,到时候,把你们一个个扭送官府……。” 曾毅这话,刚说完,那汉子身后的人群,可就全都一哄而散了,他们原本,不过是得了好处,来凑个热闹罢了。 说好的,根本不需要他们动手。 只是起哄罢了。 现在可好,眼见,事情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谁也不会往麻烦上撞啊。 “陈兄好气魄。” 周印眉头皱了皱,对曾毅的称呼也改变了,不怪旁的,他周印眼睛也是有的,刚才,曾毅说话时候那种气势,并非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他周印在这汝宁府内是有面子,可是,若出了这汝宁府,他周印,可就未必是什么了。 而曾毅刚才那气魄,若不是作假,那,怕是曾毅的家族,不会小了去,若是能攀上些关系,他周印,也能从这汝宁府内,冲出去了。 只是,这个想法,不过是周印心中闪过的一丝想法罢了。 有些麻烦,能搀和,有些麻烦,不能搀和,他周印,就算是现在想和曾毅搞好关系,也要先‘弄’清楚什么事情,而且,还要在等等,若不然,他现在直接凑上去帮忙,太丢面子了。 曾毅冲着周印笑了笑,起身,看了一眼仍旧站在原处动也不动,仍旧有些发愣的牛二一眼,冷哼道:“今个,小爷不想要你的命,趁着小爷改主意之前,赶紧滚,别让小爷改了主意。” 曾毅这话,却是‘激’的牛二一阵怒火,刚想动手,却是听到曾毅低声的嘀咕:“一群不开眼的‘混’账东西,想着能‘弄’来什么阵仗追杀小爷,却找了这群不入流的……………。” 曾毅这话,声音不大,可是,听在牛二的耳朵里,却是一阵发呆,甚至,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这种家族里的事情,对方岂会不知道?还敢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这吃酒,甚至,根本不在意他? 这,岂不有些奇怪,若说是这小公子的背后,没有人护着,牛二是不信的。 怕是,有些高手藏着,他们这些阿猫阿狗的,不值得那暗中护着的人出手吧? 一念至此,这牛二,却是身子都有些发软了,他平时,是做些不干净的事情,可,却从没对有背景的人动过手啊。 “小二,带路。” 曾毅冷哼了一声,旁边站着的店小二方才醒悟,赶紧在前面领路,把曾毅带到了客房内。 “有意思。” 一直在曾毅对面坐着的周印却是眯起了双眼,微微笑着,脸上,更是带着一丝旁人看不清楚的表情。 “少爷是想帮这陈公子?” 坐在周印旁边的美‘艳’少‘女’软声细语,却是说出了周印的想法。 “不愧是少爷的解语‘花’。” 周印哈哈笑着,把美‘艳’少‘女’揽在了怀里:“少爷我是有这个意思。” “不过,现在,还不着急。” 周印可不傻,在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事情之前,他是不会‘乱’搀和进去的。 他周印是不甘屈于汝宁府这个小地方,可,曾毅既然是京城来的,还能被人追杀至此,且,有如此的气魄,最好还是‘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 京城,那可不必汝宁府,随意冒出来个家族,怕都是能让汝宁府抖三抖的,京城,那是卧火藏龙的地方。 “若是能搭上这根线,家里的生意……。” 周印呵呵笑着,他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若不然,岂会有那么多银子,生意人,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而且,要多‘门’路。 也正因为此,他才想要等等看,看看若是帮曾毅的后果如何,值不值得,生意人的算盘,可都是‘精’明的很的。 “你们留下一个。” 周印起身,今个这饭,却是没法吃了,也不好在这继续用下去了。 “若是那小陈公子,有了‘性’命危险,能帮,就帮一下。” 周印也是有他自己的某算的,在他看来,追杀曾毅的人,尤其是现如今还站在那发呆的那位,真的不算什么。 他周印家里也是有护院的,就像是他身后跟着的这几位,那就是好身手,对付普通‘毛’贼什么的,一个能低好几个,都不成问题。 留下来,足以帮曾毅了。 而且,只是留下一个护院,那么,日后,是该如何解说,就全凭他周印的意思了。 既可以说成是他周印特意让人留下来帮曾毅的,也可以说,这是护院看到了,路见不平,和他周家,没有丝毫的干系。 这就是生意人的‘精’明之处,既想有好处拿,可,又不想承担任何的风险,想方设法的把风险给降到最低的程度。 “就挨着那客房住下吧。” 周印说完这话,就下楼了,至于后面的什么意思,他的仆人,自然清楚,而且,那客房的‘花’销,肯定是要记在他的帐上的。 “公子,您就饶了小的吧。” 曾毅的客房内,小二把曾毅领了进去以后,又端了饭菜进去,小心的伺候着,生怕得罪了这位看似来头不浅的主,只是,此时,却是跪在了地上。 “你怕什么,他们找的是本公子,不会为难你的。” 曾毅拉住了跪在地上的店小二,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足有十两,塞到了店小二的手里,道:“只要你换了衣服,在这屋中呆个一个半个时辰的,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店小二的眼睛,立时就被银子给吸引住了,这可够他娶媳‘妇’了的。 若非是亲眼见了刚才那一幕,知道这里面有凶险,他早就应下了。 “你放心,他们不敢‘乱’动你的,若不然,官府也饶不了他们,且,他们找的是我,与你无关的,刚才你也看到了,就算是我,他们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的,是以,你不必担心的,现在,还早着呢,大白天的,他们更不敢动手,你只需等一个时辰,从房间出来,就成了。” “这身衣服,也送予你了,你去典当,也能换不少银子的。” 曾毅徐徐‘诱’‘惑’,店小二的年纪和他相仿,两人换了衣服,若是低着脑袋,倒也不会被人看出什么来。而且,他也敢肯定,对方不会对店小二动手,甚至,不敢那么光明正大动手,若不然,他是不会害了这小二的。但是,曾毅他自己,若是呆着,却肯定是要有危险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抓获 “跑了?” “找不到了?” “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一处‘私’宅内,三个人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却是不敢反驳,他们也为难啊,谁能想到,前一刻,曾毅还在那说的大气凌然的,根本就不像是会逃走的样子,反倒像是犟起来了,甚至,还真像是暗中有人护着一样的。-- 可谁能想到,曾毅这是耍诈啊。 以曾毅尊贵的身份,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如此行事? 原本还坐在椅子上的穿着员外服的老者站了起来:“你们一个个,是怎么告诫你们的?要小心谨慎,要小心提防曾毅。” “结果呢?这是多好的机会啊,竟然被你们给‘弄’砸了。” 老者,震怒异常,几乎把手指点在了三个低眉顺眼之人的额头上,不过,旋即,却是又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曾毅是何等人物,岂会那么容易得手。” “罢了,罢了,此事,也怨不得你们。” 老者苦笑,却也无可奈何,人已经找不着了,机会,已经错失了,在怎么责备,也无济于事。 而且,这事,老者其实也清楚,就算是换了人去,其实,结果,怕也一样的,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毕竟,曾毅之前的行为,谁能想到,他竟然是想要找机会溜走。 而且,曾毅的身边,有锦衣卫的人在暗中护着,明面上,是燕南飞这个高手在护着,可其实,暗中,锦衣卫的人,也都是一直在保护曾毅的。 这次,曾毅微服,他们得到的消息,是连锦衣卫的人,都不知道的,是以,他们才会跟着,找机会。 直到燕南飞离开,他们看到机会来了。 可,实际情况,到底暗中还有没有锦衣卫跟着,就算是他们,也不知道的。 是以,之前,曾毅在酒楼的那番话,是真的暂时的震住他们了,让他们不敢‘露’头,甚至,还要更加小心的隐蔽,怕被锦衣卫发现。 也正因为此,才会给了曾毅这个机会。 而且,曾毅也把时间把握的很准,谁能想到,他刚进客房还没多久,就和店小二换了衣服跑了。 若是他在耽搁些时间,等他们反应过来,稍微有了应付,也不至于让曾毅这么容易的失去了踪影。 “要不然,把咱们的人撒出去,总是能找到他的。” 低眉顺眼的三个人,却是觉得老者的训斥过去了,当中的一个人抬头,冲着老者拱手,他这也不失为一个补救的措施。 “只要曾毅还在城中,肯定是逃不了的。” 站在中间的年轻人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决然,曾毅可是把他们给害苦了,自然是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了曾毅。 “怎么搜?” 老者盯着开口的年轻人,原本已经消散了不少的火气,此时,却是全都冒了出来:“蠢货,蠢货啊。” “你以为那曾毅是谁?是江洋大盗吗?” “是朝廷下了海捕文书的吗?” “你以为咱们是什么?咱们是衙‘门’官府吗?” “错了,恰恰相反,咱们才是被朝廷缉捕的,曾毅是什么身份?你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他?锦衣卫那狗鼻子,多机灵了,你想给咱们惹祸上身吗?” 老者气的浑身发抖,不过,好歹算是忍住了:“把人撒出去,看着城‘门’口,还有客栈附近,其余的,什么都不要做。” “若是能碰到曾毅了,看清情况再动手,千万别罗莽,不要刻意去寻他,若是他不在这几个地方出现,那,算是他的运气了,切不可四处寻找。” 这老者,却是小心谨慎的很,如果他们真敢让人在汝宁城内搜索曾毅,或许,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甚至,都不会觉察。 可,汝宁城的锦衣卫呢?这群东西,鼻子可是机灵着呢,稍有风吹草动,肯定会引来他们的关注。 到时候,就算是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是曾毅,可,肯定会盯上他们的行踪的,那,可就真是遭了的。 是以,在老者看来,一切,都要小心谨慎,最主要的,是先要保住他们的行踪不被泄‘露’出去。 “三天,若是三天还没有任何头绪,咱们立即撤走,绝对不能在汝宁城多呆。” 老者双目闪着‘精’光:“尚若那燕南飞回转,立时前来禀告,咱们立即撤走。” 老者能执掌一方,虽然年纪略微大了,可是,此时,却是最为人老‘精’明的时候,曾毅现在,虽然占据了劣势,可,这只是暂时的。 曾毅现在,不确定情况之下,不敢在汝宁城‘露’面,甚至,不敢去汝宁府。 可,一旦燕南飞归来,或者是曾毅溜出城,回了开封,那,他们若是还在城中呆着,早晚是要被揪出来的。 不管他们隐藏的多深,曾毅的能耐,可是让人心悸的。 “是。” 三人应声,赶紧退了出去。 他们也知道,此事重大,若是之前,没有出手,那还好说,可现在,既然已经行动了,就必须要万分小心了,若不然,真出了什么纰漏,被锦衣卫给查到了,那,他们绝对会死的很惨。 ………………………… “倒霉催的。” 一处犄角旮旯,曾毅身上已经是换了一身衣服,店小二的衣服不知道已经被曾毅给扔到了哪里。 这也没办法,若是出来以后,店小二的衣服还不赶紧给换了,那,曾毅就是自己没事找事了。 至于汝宁府,曾毅也是不敢去的。 谁知道汝宁府衙‘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曾毅这次,连是谁想要害他都不知道,这汝宁府衙‘门’,自然是不敢去的,要不然,万一自投罗网了,那可就糟糕了。 而且,客栈,曾毅也不敢进,只能是在汝宁城找偏僻的地方了。 没办法,客栈酒楼,这是最显眼的地方了,曾毅要是去这种地方不用多说,肯定会被抓了。 “头疼,头疼啊。” 曾毅有些无奈的拍着脑‘门’,眼下的局面,可是他自己造成的。 客栈,不能去,官府,不能去,甚至,就连出城,曾毅都不敢。 怎么出城去?对方既然动手了,那,肯定会在城‘门’那边有人盯着的,他只要‘露’面,这行踪,也就暴漏了。 这种情况,说实在的,曾毅还是第一次遇到,现如今的曾毅,就像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 时间,也熬的差不多了,天‘色’已经黄昏。 白天的时候,曾毅还好躲藏一点,可是,一旦入夜,街上行人归家,可就没什么人了,到时候,曾毅一个人在外面,那,可是太过明显了。 万般无奈,曾毅只好是找了家看似破落的大‘门’,然后轻轻敲响了。 这找人家借宿,也是要有讲究的,若是找大户人家,怕是直接就给打了出来,而且,大户人家,仆人多,人多嘴杂,指不定,就传出了什么。 而,小户人家,则是没这么多的麻烦了。 而且,若是找到了贫苦人家,这借宿,就更不是问题了。 至于搜查,这个,曾毅倒是不担心,别说这些人,现如今,还不确定和汝宁府有没有勾结。 就算是有,又能如何?汝宁府是绝对不敢大张旗鼓的搜查的,那是不要命的节奏啊。 “谁啊?” 曾毅刚敲了几下‘门’,里面就有淘气的声音应了,然后就听一阵急促的欢快脚步,院‘门’吱呀一声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紧接着,一个小脑袋从‘门’缝中伸了出来,却是一个大概也就七八岁的顽童罢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有些好奇的看着曾毅。 “你找谁?” 充满了童声的询问,显然,这小家伙,原本,还以为敲‘门’的是认识的人呢,这才欢快的来开‘门’的,谁想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他从没见过的。 “你家大人在吗?” 曾毅弯腰,从脸上挤出了一丝的笑意。 “爹,有人找。” 孩童转身,大喊了一句,然后就转身走了,院‘门’敞开,人,却跑回了屋,这让曾毅有些好笑。 不过,若是寻常百姓家,这种情况,却又有些常见了,尤其是发生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很正常的。 曾毅抬‘腿’,走了进去,顺势,把‘门’给掩住了。 “你是?” 屋内,那小男孩依偎在一个中年汉子的身后,探着个小脑袋,有些好奇的看着曾毅,小孩子认生,但是,却又好奇,喜欢在大人背后探究,这是很普通的事情。 “小弟是外乡的赶路人,无奈,出了些差错,身上银子却是丢了,无奈之下,只能叩了贵府大‘门’,想要借宿一宿。” “不知是否可以行个方便?” 曾毅这瞎话编的,不过,也只能这么编了,若不然,无缘无故的借宿,谁信啊? “借宿的?” 那汉子上下打量着曾毅,自然是先要好好考虑一番。 不过,曾毅年纪不大,而且,看起来气度不凡,最主要的,还是曾毅的身子骨,实在不像是有力气的人。 “先进来吧。” 那汉子最终,估计也是看明白了,曾毅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就是三个曾毅,也不是他的对手,倒是不怕出什么事。 “多谢这位大哥了。” 曾毅赶紧拱手,躬身道谢,然后回身,把院‘门’‘门’栓给‘插’上了,方才随在汉子后面进了屋内。 “家里今个正巧就我们父子俩,若不然,还真不方便让你住下。” 进屋后,那汉子给曾毅倒了一碗水,虽然没说的太清楚,不过,却也让曾毅有些明白,今个,怕是这汉子的媳‘妇’不在家,估计是回娘家了,也算是他走运,若不然,有‘女’眷在,而且,还是小‘门’小户的,真未必会让他借宿的。 “看你这穿着打扮,是读书人吧?” 那汉子看着曾毅,笑着,道:“今晚就安心住下吧,你吃东西没?” “小弟不才,不过,也算是半个读书人了。” 曾毅点头,表现的十分谦虚:“小弟敝姓曾,不知这位大哥贵姓?” 既然是借宿的,那,曾毅隐瞒姓氏与否,也不在意了,反正,只要对方不搜查民宅,就不可能找到他的。 “什么贵姓不贵姓的,咱们倒是本家了,俺叫曾怀。” 那汉子嘿嘿笑着,却是显得有些熟络了,他竟然也是姓曾,这却是让曾毅有些吃惊的,不过,这也属正常,这世上,姓曾的多了去了。 碰到一个,也不算意外。 “那就更应该称呼您为大哥了。” 曾毅的嘴,倒是很会说话,只是几句话,就把这姓曾的汉子给说的眉开眼笑的。 “都是本家,不用那么客气,不用那么客气。” 曾怀冲着曾毅嘿嘿笑着,道:“你银子丢了,还没吃东西吧?小豆子,给你曾叔叔拿些窝头来。” 曾怀的家里,也不富裕的,晚上,吃的就是窝头稀饭,菜,平时,倒是有一些的,只不过,却是舍不得吃,都让小豆子吃了的。 现如今,天已经黑了,却是已经没菜了,只剩下几个窝头了。 似乎也是觉得这么招待自己的本家有些过意不去,曾怀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你嫂子也不在家,咱也不会摆‘弄’,就凑合着吃点,垫吧垫吧肚子吧。” 这也是曾怀老实,其实,他能收留曾毅已经是不错的了,至于招待,曾毅却是不敢要求的,平民百姓家,什么生活,曾毅是清楚的。 “窝头就足够了。” 曾毅呲牙笑着,道:“窝头好啊,磨牙,平时,在家里,就习惯吃这些了,要是有一顿不吃,就不舒服。” 曾毅这话,可纯粹是睁眼说瞎话了。 现如今的窝头,里面还有一些碎菜叶子,全都是粗面做成的,咽下去,都是有些擦喉咙的。 曾毅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吃过一段时间的,那个时候,可快把他给折磨死了,毕竟,什么时候受过这罪啊。 不过,大明朝的百姓们,却是都从小到大习惯了,甚至,有窝头吃,就很满足了。 而后,曾毅为官,说是锦衣‘玉’食,也不为过的,这窝头,自然就在也没吃过了。 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寒了旁人的心了。 曾怀却并非是一般的粗鲁汉子,也是识字,读过几本书的,稍微有些眼力,自然看出,曾毅这话,是安慰话,瞧瞧曾毅细皮嫩‘肉’的,就不像是吃苦的模样。 “怀大哥,小弟能不能请您帮个忙啊?” 曾毅看着曾怀,又看了眼旁边的小豆子,却是有了一个主意。 “什么忙?” 曾怀看着曾毅,有些好奇,却是没多少的责怪,曾毅明显,一个窝头,一口咬下去,只是非常小的一口,都能嚼许久,分明是吃不惯窝头,可却还说喜欢,这就是顾忌他的面子,这样的人所谓的请求,在曾怀看来,怕也就是些举手之劳的事情。 “可否请怀大哥,替小弟送书信一封?” 虽然明天,燕南飞肯定是要返回了,可,曾毅却是不敢去见的,谁知道燕南飞到底是什么时间回来,而客栈那边,肯定是早就有人盯着了。 只要他和燕南飞一个错开,怕就是要被人给抓住了的。 至于汝宁城锦衣卫那边,曾毅,自然也是不敢去的,不管如何,凡事,要小心谨慎的好。 是以,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人送信一封,回钦差行辕,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这曾怀,看面貌,也是和善老实之人,且,家中还有一个小孩子,只要曾毅亮明了身份,想来,其不会拒绝的。 而且,若是他能帮了曾毅,这日后,曾毅定然是不会少了他的好处的。 最为主要的,则是这曾怀,还是有些机灵的,就像是之前,曾毅进来的时候,他就是先打量了曾毅一下。 这样,忠厚有判断能力的人,最主要的,则是家里有个孩子,只要曾毅能承诺给他孩子一个富贵,这曾怀,定然会尽心的。 要知道,做父母的为了孩子,什么罪,都能受的,没有孩子的时候,或许不能理解这话,但是,有了孩子之后,就会慢慢理解了。 “什么书信?” “送到哪啊?曾大人啊?” 一道冷冽的声音,却是把曾毅给震在了那,浑身发冷。 “你们是谁啊?怎么……。” 曾怀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曾毅给拉住了。 “你们真是‘阴’魂不散啊。” 曾毅扭头,虽然不认识后面站着的两个用袖口布遮脸,一看就是刚从袖口上撕下来的碎片,不过,却也知道,对方,肯定是和今个白天在客栈找他麻烦想要抓他的人,是一伙的。 “在曾大人您跟前,咱们哪敢算什么‘阴’魂啊,小鬼都算不上。” 左侧的‘蒙’脸人嘿嘿笑着,双眼中,却是闪烁着亮光。 “罢了,罢了。” 曾毅叹了口气,道:“这家人,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也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咱们只要曾大人您老人家,旁的,就不管了。” 这两个其实也是不想惹麻烦,抓了曾毅,立刻离开就行了,在杀人,没必要的,而且,现在已经封城了,一旦杀了人,万一明个一早,被人发现了,怕是城‘门’都指不定,要被关一会了的。 是以,能不耽搁他们的行动,他们就不会耽搁的。不过,这两人嘴上是这么说的,却是猛然出手,制住了曾怀和小豆子,把两人给绑了起来。不想杀人,可,不代表他们不会绑人,把人绑了,等被发现的时候,他们,也出城了,反正他们是‘蒙’着脸的,倒是也不怕什么。 第三百八十二章生机 “曾大人,不得不说,你倒是‘挺’镇定的。。” 带着曾毅回去的路上,这两人还有时间调侃曾毅:“说实在的,要不然上面的命令,咱们,也不想抓您的。” “可惜了啊。” 曾毅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惜你们全家的‘性’命了。” 曾毅笑看着这两个抓他的家伙:“本官若是出事,连累了尔等家人‘性’命,却是罪过啊!” 曾毅这一句话,让这两个家伙脸‘色’大变,他们,并非是没有家室的,就算是一些不知道自己身世的,可,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却是已经有了家室的。 他们,平日里,可并非是真正的杀手。 是以,也不可能真正的铁血无情,尤其是对自己的妻儿,更不可能无情了。 是以,曾毅这话,却是真的,如一根鱼刺一般,‘插’到了他们的心里。 只是,规矩他们也是懂的,更不可能因为曾毅的这句话,就放了曾毅的。 “曾大人的好意,咱们心领了。” 其中一个人冷哼,道:“只是,这事,可是不由得咱们做主的,咱们,也只是听从命令的,曾大人还是少费些口舌的好。” 曾毅也没在吭声,有些话啊,说一次就成了,在他心里埋下颗种子,也就是了。 “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曾毅虽然不在提刚才的事情了,可是,却也不可能真的不吭声,若是这个时候不说话,那,等真被他们送到了地方,在想说什么,可就都来不及了。 曾毅也不管这两人搭腔与否,反正,他自然是跑不了的,只要不大喊大叫,这两人,也就是这么看着他,直到把他送到该送的地方去。 是以,曾毅随意的说话,只要声音不大,他们也不会堵着曾毅的嘴了。 这,看似是三个好友勾肩搭背的在街上走着,却是免得被人撞见了,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干这行,图的是什么?钱财?” “为了些许的钱财,值得赌上自己的命吗?” “钱财,你们干一辈子的这行,能得多少?本官可以许你们一辈子的富贵。” 曾毅这话,让这两人的脚步都不由得顿了一下,他们干这行,为的,可不就是钱财吗? 至于官职,他们也不傻,这个,和他们无缘,他们也不会为官的。 “悄然无息的放了本官,趁着现在没人知道……。” 曾毅说的天‘花’‘乱’坠,可以说,此时的曾毅,犹如诸葛再世一般。 “如何保证?” 其中一人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盯着曾毅。 “老……。” 旁边那个‘蒙’面之人,一个字刚喊出来,就被这率先开口之人瞪了一眼,余下的话,却是根本没来得急说出来。 “咱们干这个,不过是为了钱财罢了,时刻把脑袋吊在腰上,若是曾大人能许咱们后半辈子荣华富贵,咱们何苦在干这个掉脑袋的事情?” 那原本还有些不解的‘蒙’面人张了张嘴,默然,没有开口,他搭档说的没错,若是真有后半辈子的富贵,他们何苦干这行? 虽然他们不是专业的杀手,可,他们这行的危险‘性’可是不低的,而且,他们的心,并没有被‘蒙’蔽的。 只不过,却有一点,那就是曾毅如何能够保证,会实现诺言。 “两位既然是来抓本官的,想必,也该听过本官的事情吧?” 曾毅心里终于是松了口气,这个时候,他仍旧一口一个本官的,却不是在刻意摆官架子,而是一种心理上的策略。 这个时候,如果他改口,语气放的很低,很自然的,对方甚至就会不信他的话了,可,若是他一直高高在上的模样,相反,对方,会信他的话。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本官历来断案,尽皆只问主犯,其余小戒一番,也就是了,南京御史参奏本官,出去坐镇南京的右佥都御使外,其余四位御史,甚至,现如今已经为左右佥都御使。” “这些,想来,足以证明,本官心‘胸’了吧?” 此时,讲什么守信不守信的,曾毅还真是没办法可讲,而且,他就算是说了怎么保证,对方不信,又能如何 而相反,他从这个角度去说,却是很能让人信服的。 也就是说他的大肚能容。 毕竟,这两个人,只是抓他,并没有伤他分豪,若是这个时候,放他离开,甚至,他还要感‘激’二人的。 “只是,有一点,你们也需要答应本官。” 曾毅最后这句话,却是让抓他的‘蒙’面人有些气恼了:“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你,没资格提条件,您现在,可不是威风八面的曾大人了,而是咱们兄弟两个的阶下囚。” “可,本官能给你们荣华富贵,能给你们前程,这些,你们有可能吗?” 曾毅却也不和他们争辩什么,只是,卡住了一点,就是他们的心里,前途,富贵,只是掐准了这个心理。 “讲。” 两人互看了一眼,却是把曾毅给拉到了旁边的胡同角落了,这,让曾毅更是松了口气,这两人,果然是心动了。 不过,曾毅也是自知幸运,这两人,定然不是专‘门’培养出来的那种杀手,若是碰到那样的,怕是他今个怎么说的天‘花’‘乱’坠,都是不行了的。 “本官可以给你们富贵,但却有一点,你们需把你们的行踪详情全都告之本官。” 曾毅盯着两人,道:“只要如此,且,日后你们不在触犯王法,以往之事,不论若何,本官可以做主,全部既往不咎。” “且,可以给你们改头换面,让人无法在寻到你们。” 曾毅说的最后这一点,其实,是最为重要的,尤其是点中了两人内心的担忧。 曾毅那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想要给他们更换身份文牒,这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若不然,他们还是持着以前的身份文牒,很容易暴漏的,到时候,一旦暴漏,被发现了,肯定是要遭到他们组织的报复的。 至于曾毅要组织的资料详情,若是他们和曾毅合作了,自然是可以告之的。 甚至,他们还希望曾毅能铲除了他们的组织,这样一来,他们就彻底无忧了,成了最终的受益者。 “可。” 其中一人点头,看向曾毅右侧站着的‘蒙’面人。 “姑且信你一回。” 那黑衣人也点了点头,没办法,他们本来就是为了求财,他们办事,别人给财。 若是这次赌对了,他们后半辈子,可就真的什么都不愁了。 “二位可有家眷?” 曾毅松了口气,冲着两人拱手,道:“若是有的话,咱们需好好谋划一番,免得连累了二位的家眷。” “恩。” 两人点了点头,这片刻,却是已经反水了,并非是他们容易被说动,若是在换个朝廷官员来,以同样的条件,未必会说到他们。 可,曾毅却不同,曾毅的名声,早就满天下了,曾毅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说谎,也不会唬人的,若不然,传了出去,曾毅的名声可就要大损了的。 “二位投效朝廷,‘迷’途知返,不论能否因二位所提消息一举拿下此组织,二位都是有功劳的。“ 曾毅冲着两人拱手,这话,却是说的两人全都有些发愣。 “曾大人这意思是?” 其实一人不解,他们是和曾毅做的‘交’易,怎么和朝廷牵扯上了。 “如此,二位还会担忧本官言而无信吗?” 曾毅笑着,既然是两人投效了朝廷,‘迷’途知返,那,就算是一般情况,也不会在追究两人之前的罪过了。 这也是朝廷的一种手段,而且,若是有功,甚至,可以赏,且,最为主要的,则是,若是两人投效朝廷,那,曾毅的名声无损。 曾毅这是在顾忌他自己的名声的,虽然有‘私’心,可,这也没错。 “还是曾大人考虑的周全。” 两人冲着曾毅拱手,心里俱结暗喜,看来,曾毅的名声果然不假,此事,他们已经赌对了一半。 “你们二人先将家眷……。” 曾毅低声嘀咕,只不过是一会的功夫,三人,竟然是成了一伙,这要是让他们主事的那老者知道,怕是真的要气的吐血了。 手底下人有异心,其实,老者也知道,可是,他们大多数的银子有旁的用处,不可能分下来多少的。 更何况,这些人,谁敢不听他们的,妻儿老小不想活了不成? 是以,那主事的老者虽然知道下面有人有异心,可是,却不在乎,这是一个规矩严密的组织,只要不是同时,所有人起事,那就不可能出什么大‘乱’子。 一两个人谁敢说退出或者什么,那,就等着被拿来立威吧。 “希望曾大人言而有信。” 最终,两人冲着曾毅拱手,后退了几步。 “说实在的,到现在,本官连你们二人的真正面目,都没见到,你们还担心什么?至多,你们二人一无所获罢了,却万不会有所‘性’命危险,想来,这是快以赌一赌的,赢了,后半辈子,尔等衣食无忧逍遥自在,就算是本官言而无信了,二位也没任何的损失,只是少了今晚抓着本官这一条,影响,怕是不大的吧?” “且,真抓了本官,锦衣卫一旦寻出了踪迹,后果,无需本官多言,这个赌,两位,不吃亏的。” 曾毅说的没错,等燕南飞前来,到时候,有燕南飞护着,在调动汝宁府锦衣卫的力量,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也不用担心汝宁府的锦衣卫卫所外有人盯着了。 而这两人,也知道了他行动的大概时间,到时候,肯定是会找地方避开的。 其余的,按照刚才曾毅给他们约定的行事,也就成了,失败了,他们的‘性’命无忧,成功了,却是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这个,可以赌。 “告辞。” 两人对视了一眼,快步离开。 曾毅说的没错,这个,可以赌,就算是他们真的抓了曾毅,回去,也不过是上面发些赏钱罢了。 可,曾毅一旦真的出事,锦衣卫定然会疯狂搜查的,一旦查出什么马脚来,他们就是大祸临头了。 而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锲机在眼前,成功了,是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失败了,只不过是一些组织里的赏钱罢了,这,如何做,谁都看的清楚。 “唉。” 目送两人离开,曾毅在胡同内定了定神,忍不住苦笑。 “老二,咱们能信他的话吗?” 曾毅离开后不久,不远处的房顶上,两个人影立在那里。 “他的名声,总不能有假吧?” 被叫做老二的‘蒙’面人开口,道:“其实,刚才,不忍心啊,一个大清官啊。” “你还是这么……。” 旁边的‘蒙’面人无奈,却是有些头疼。 “若非……。” “罢了,罢了。” 被叫做老二的‘蒙’面人叹了口气,道:“此事,不管如何,咱们都不吃亏的。” “我想也是,要不然,怎么会答应他。” 旁边的黑衣人嘿嘿笑着,他们虽然不是职业杀手,可,却也不笨,甚至,头脑要比一般人灵敏,若不然,怎么能够保证行动的成功,怎么能保证不暴漏身份? 也正因为刚才,曾毅的话,从头到尾,没玩一句虚的,才会把他们两人说服的,曾毅的话,并非是曾毅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的。 要知道,曾毅说的同时,他们,也在心里进行了判断的,若非是曾毅所说,句句属实,若非是他们真的没有什么损失,至多,也就是这次的赏钱,他是绝对不会放了曾毅的。 曾毅从胡同离开后,却是并没有去别处,而是返回了之前借宿的那家。 那家的主人都被这两个家伙给绑了,因为曾毅受了牵连,他自然是要回去的。 而且,曾毅也从刚才那两人嘴里了解了所有的情况,只要他老实的呆着,肯定没有问题的。 之所以这次他被抓住,其实,是白天的时候,恰巧被这两个人发现了踪迹的,原本,他们是去客栈那边盯着的。 结果,好巧不巧的看到了曾毅。 若非如此,曾毅是绝对不可能被发现的。 听了这话,曾毅也只能是摇头,苦叹,算是他自己倒霉,若是他早点敲‘门’,早那么一步,这后面的一切事情,都不会有了。 曾毅回去的时候,院‘门’,还是被虚掩着的。 推‘门’进去,在进屋,曾怀及小豆子两人看到曾毅的时候,却是都有些不可思议,虽然嘴巴被堵着,不能说话,可是,却不停的发出嗡嗡声。 曾毅赶紧上前,帮两人解开了绑缚绳索。 “你没事?” 曾怀不可思议的看着曾毅,那两个‘蒙’面人一看就知道是做什么的,怎么可能把人抓走了,在放了。 “幸运的很,说中了那两人的一些心事,被放了回来。” 曾毅呵呵笑着,他这么说,其实,也没错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曾怀却是有些不信的,能把人给说动了,而且,还是带着杀意来找他的人,这事,说出去都奇怪。 旁边,小豆子双眼泪汪汪的,被绑的胳膊都发麻了。 “乖,回头,叔叔带你去吃糖葫芦。” 曾毅弯腰,‘摸’着小豆子的脑袋,满脸的笑意,这一家人,也算是跟着他遭受了连累,一些必要的补偿,肯定是要有的,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您是朝廷命官?” 曾怀此时才算是想起了这件事,刚才,那两人,可是称呼曾毅为曾大人的。 点了点头,曾毅道:“正是。” “小弟曾毅,如今,奉圣命,离京巡视天下学堂建设。” 曾毅冲着曾怀拱了拱手,却是没自称本官,毕竟,他刚刚连累了曾怀,且,在普通百姓跟前,曾毅也不愿意摆什么官威。 “曾大人?” 曾怀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曾毅,要知道,曾毅的名声,可不比旁的官员,那是传的满天下尽皆知道的。 尤其是这次兴建学堂,他们家的小豆子,也不小了,平日里,家里虽然在城内住着,可,这都是几代人留下的住处了。 家里的收入,让他们有心让小豆子去‘私’塾,可却也没那么大的能耐,是以,没办法,只能是让孩子隔三差五的去‘私’塾。 其实,也不算是隔三差五,今年收成好了,就去学个几个月,明年收成差了,就在家呆着。 这么下去,怕是小豆子到十几岁,怕是也不可能有什么成就的,至多,也就是断断续续的把字全都认识了。 可,曾毅的行为,却是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这学堂修建起来,最多,也就是半年的时间,也就是说,半年以后,他们家的小豆子,就能真正的去识字了,而且,不是断断续续的,且,也不用增加家里的负担。 这,原本就让无数的贫苦百姓感恩,现如今,曾毅竟然出现在了他跟前,此时,曾怀的心情可想而知。 那种‘激’动,复杂的心情,根本是不可能形容出来的,尤其是这种时候碰到曾毅,这种情况下。“正是小弟。”曾毅手快,拦住了想要跪下去的曾怀,道:“不必如此,今个,小弟连累大哥了,已然心生愧疚了,万万不可如此,万万不可。” 第三百八十三章戏 由于从那两个‘蒙’面人处,曾毅得了消息,客栈那边是有人看着的,这个,别说是那两个‘蒙’面人告诉曾毅了,就是之前,曾毅也是猜测到此事了的。。 可以说,曾毅只要一‘露’头,肯定就会被摁住的。 别说什么认不出来,据那两个‘蒙’面人所言,在暗中,他们大多数人,都是见过曾毅的,不过,那个时候,有燕南飞在旁边护着,他们不好动手罢了。 是以,这客栈,曾毅是万万不能去了,若不然,就是自投罗网。 只不过,曾毅不能去,可,曾怀却是能够去的。 而且,知道了曾毅的身份以后,曾怀对曾毅,更是尊敬无比,其中,还带着不少的敬佩。 可以说,曾怀对曾毅的态度,其实是现如今民间绝大多数百姓对曾毅的态度了,只是兴建学堂一事,曾毅在民间的威望,就彻底的上去了。 只不过,这点,在曾毅看来,却并非是那么牢不可破。 什么时候学堂真的兴建好了,他的威望,才算是真正彻底的竖立起来,若是学堂没有真正的实施起来,那,一切,都是没用的。 而且,还要杜绝如同汝宁府的这种情况出现,若不然,最终,就算是学堂修建成功了,彻底开始运行了,也是有一群人被压榨了。 若是如此的话,却不是曾毅所要想的了。 而且,曾毅既然出巡了,那,就是要彻底的盯着这件事的,若不然,他的出巡,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可以说,得知了曾毅的真实身份以后,一晚上,曾怀兴奋的都没有睡着,这么个大人物借宿在自己家里,这种事情,岂能不‘激’动? 在曾怀看来,这可是祖上积德的好事情。 若非是情况不对劲,怕是他已经喃喃的街坊四邻都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得了曾毅嘱咐的曾怀就去了之前曾毅呆过的那家客栈。 燕南飞其实很容认出来的,而且,曾毅还详细的描述了燕南飞的模样,是以,只要燕南飞出现,倒是不用担心曾怀认不出来。 只要能够把燕南飞领过来,和燕南飞碰头,那,曾毅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以燕南飞的身手,对方是绝对不敢动手的。 哪怕对方有不少人,也不敢轻易动手的,这一点,从他们挑燕南飞离开以后动手,就能看出来。 不说旁的,燕南飞,那可是前任的大内‘侍’卫统领,是当今武林顶尖高手之一,这样的人,有几个能惹的起的? 哪怕群殴,也是没几个能赢的。 ……………………………………… 当燕南飞被曾怀领着见到曾毅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正午了。 可以说,在见到曾毅之前,仅是曾怀的描述,就把燕南飞给吓的脸‘色’都有些变了,曾毅若是出事了,那,甭管是什么原因,他也不用回钦差行辕了,赶紧有多远跑多远吧。 若不然,震怒之下的皇帝,可是不会讲道理的。 不过,天佑,曾毅没有出事。 “大人。” 见了曾毅以后,燕南飞单膝跪地,沉声道:“是卑职无能,让大人受惊了。” 曾毅赶紧弯腰,把燕南飞扶了起来,笑着,道:“这并非是你之罪,是本官让你离开的,你何错之有?” 说完,曾毅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这不是没什么事吗?” “这次,算是让你白跑一趟了。” 曾毅苦笑,原本,还想着不泄‘露’身份的情况下,先让锦衣卫暗中查访,汝宁府的事情,可以先缓一缓,他在和燕南飞去别的地方微服。 可,眼下,却是出了这种事情,从那两个‘蒙’面之人的口中,却是得知,若是抓不住他曾毅,不过几天,他们的人,大部分就要撤走的。 然后等待通知,什么时候有命令了,在去下个城池或者下个地方埋伏,等着曾毅。 至于暗中到底是谁在盯着曾毅的行踪,那两个‘蒙’面人,却是也不知道的,这事,怕是只有他们头领知道了。 也正因为,曾毅现在,必须要动手了,若不然,耽搁下去,指不定,下次,就不好抓人了。 这种机会,可是不容易碰到的。 可,一旦抓人,他的身份,定然是要暴漏的,这么一来,燕南飞可不就是白跑一趟了吗? 早知如此,直接去汝宁府的锦衣卫询问消息也就是了。 和燕南飞在一起,密谋了一会,曾毅就暂别了曾怀一家,直奔锦衣卫卫所而且。 汝宁府的锦衣卫卫所,很容易寻到的。 尤其是曾毅身上,是随身带着金牌的,他的身份,自然毋庸置疑。 而且,虽然锦衣卫卫所的人有所震惊,可,却也都知道,曾毅的钦差大驾现如今,就在开封城,是以,曾毅出现在这汝宁府,虽然惊讶,可,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之后,让锦衣卫的人整合,直奔昨晚那两个‘蒙’面人留下来的地址而去,同时,让人前去汝宁府衙告之汝宁府,让其立即带领衙役兵丁前去。 曾毅相信,燕南飞在客栈那边一‘露’头,其实,就被盯上了。 虽说那些人不敢动手,可,一定会在暗中一直盯着的,他们进了锦衣卫,这些行动,肯定是瞒不了人的。 若是行动慢了,怕是等他们杀去以后,对方,就已经撤走了。 要知道,干这行的,鼻子,可都是灵着呢,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立马隐藏起来了。 是以,行动,不能慢,要快。 “大人,没人,只有两具尸体。” 率先闯进去的锦衣卫回来禀告,脸‘色’,却是有些难堪的。 原本,他们其实就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可现在,只知道,人跑了,而且,这事还是曾毅亲临,定然不是小事,虽说人跑了,和他们没关系,之前,曾毅可是在旁边看着的,确认了曾毅身份以后,他们可是直接听曾毅的命令,集合了卫所内所有人,以最快速度赶来的,没有丝毫耽误。 可万一曾毅心里有气,发在他们身上,那,他们也只能是咽下去了。 “在哪?” 曾毅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声音沉闷。 “正堂。” 那锦衣卫卫所的官员在前面带路,领着曾毅前去。 “呵。” 曾毅盯着正堂的两具尸体,良久,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两个躺在地上的人,身形却是和昨晚抓他的那两个人差不多,虽然没见过那两个人的正脸当时,可,根据身形,也能看的差不多,尤其是他们身上的衣服。 袖子除,还都缺了一块。 “‘欲’盖弥彰啊。” 曾毅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锦衣卫的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了燕南飞一人在身侧。 “都是一刀致命,对方是出其不意的出手,不过,能在杀死其中一人之后,还能一刀在杀另外一人,这足以证明,动手的人,绝对比这两人功力要强,而且,看着道痕,应该是个老手,下手极为准确。” 燕南飞蹲在地上,盯着两人的伤口看了一会,给出了这个分析。 “昨晚,他们二抓获本官,此事,若是有旁人知晓,今个,本官是绝对等不到你回来的。” 曾毅摇头,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眼中全都是凌厉的神‘色’:“有些时候啊,有些事情,不能做,若不然,就是画蛇添足了。” “大人看出了什么?” 燕南飞起身,有些疑‘惑’的看着曾毅,显然,从曾毅的刚才的这句话里,可以听的出来,曾毅,定然是看出了什么极为有用的线索。 “不可说,不可说啊。” 曾毅罕见的摇了摇头,没有透漏消息,要知道,这在之前,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一般而言,只要是曾毅身边的这几个人,开口询问,曾毅都会说出来的,只有这次,曾毅卖了个关子。 “既然他们想玩,本官就陪他们玩一玩吧。” 曾毅突然笑了,十分的灿烂。 燕南飞在一旁没有吭声,不过,却也感觉到了曾毅笑容当中的怒气,显然,这还是燕南飞第一次见到曾毅如此的。 跟随曾毅身边这么长时间了,燕南飞从未见过曾毅真正的动怒过,就算是当初对付南京都察院的右佥都御使,曾毅也没有动怒过。 或者说,南京都察院的右佥都御使,根本就没能引起曾毅的情绪‘波’动。 而且,跟在曾毅身边这么长时间,这还是燕南飞第一次见到曾毅动怒的。 只是,燕南飞有一点却是看不明白,曾毅似乎是见到了这两具尸体以后,才动怒的,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关联,却是燕南飞根本就看不透的了。 被人暗中监视,甚至,被抓,都没能动怒,却在看到了这两具尸体以后动怒,这两具尸体身上,到底,看出了什么,却是燕南飞不知道的。 “有人想陪本官玩啊。” 曾毅看了一眼有些不解的燕南飞一眼,压下了心中的无名怒火,道:“好好想想,你会明白的。” “是。” 燕南飞点头,心里却是猛的动了一下,以前,他总羡慕梁猛,认为曾毅对梁猛,太过照顾了。 而他燕南飞是后来的,怕是比不过梁猛的,可是,刚才曾毅的这话,却是让燕南飞心中动了一下,这,或许是自家大人刻意在磨练他的。 只不过,人与人不同,自然是不能用对待梁猛的方法来磨练自己了,想通了这点,燕南飞的心情,瞬间变的不错了起来。 这,证明曾毅已经是真的把他当成是自己人了,也只有如此,才会磨练他。 而且,听曾毅这么一说,燕南飞心里也开始仔细的琢磨了起来。 只不过,燕南飞自认没有曾毅的头脑,虽然事情的经过,之前,曾毅都给燕南飞说了一遍,可,燕南飞还是不能因此而推测出来什么的。 但,燕南飞毕竟不是曾毅,不需要从头到晚的推测,他只需要推测一小段就成了,自家大人是在见到这两具尸体以后,才发怒的。 而这两具尸体,若是不错的话,应该是昨夜…………。 可,当时,不可能有别的人知晓,若不然,自家大人肯定会被再次抓回来,或者,就是有旁的什么人,也与自家大人达成条件。 而且,看这两人的伤口,明显已经死去多时了,怕是昨夜,甚至刚回来,就已经被杀了。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们去抓自家大人了。 要杀他们两个,定然是有足够的理由,若不然,他们好歹是一伙的,而且,看这样子,是突下手的,那下手之人心中定然是心中已有准备的。 可却有一点,燕南飞没法‘弄’通顺。 若是对方知晓了,他们的这两个人,和曾毅达成了条件,放了曾毅,那,杀他们两个,合情合理,可,若是那样,肯定会先‘逼’问出自家大人的行踪的。 而且,相信这两个人,不可能会有所隐瞒的。 而且,这个,也是最合理的解释,也正因为此,在杀了这两个叛逆后,他们才会逃离此处,怕被抓获。 可既然如此,他们为何不去直接抓了自家大人呢? 这里面,不‘弄’清楚这个,不管怎么想,不管从哪个方面想,燕南飞都是觉得有些头疼,根本就看不透。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两个人出了旁的事情,才被格杀的,不过,这个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毕竟,他们此次来,最大的目的,肯定就是抓自家大人了。 “看不明白吗?” 曾毅看着燕南飞紧皱的眉头,叹了口气,道:“可,若这一切都是一场戏呢?一个自作聪明之人,费进了心思演给本官看的一场戏,可,结果,却因为唱戏的底功不好,给演砸了呢?” “一场戏……。” 燕南飞仍旧皱着眉头。 “卑职愚钝。” 燕南飞叹了口气,果然,自家大人能有今日的盛名,自然有过人之处,也不怪外界传闻,自家大人算无遗策。 明明自家大人已经点的如此透彻了,可是,自己却仍旧猜不透,这让燕南飞自己都有些觉得自己的智商是不是有问题。 “有人在…………。” 曾毅的声音压的很低,却耐着‘性’子给燕南飞解释,燕南飞既然是他身边的护卫,而且,这么长时间,经过曾毅的观察,其忠心等,可靠。 既然如此,那,就肯定是要和梁猛等一视同仁的,不可能出现什么偏差对待的。 虽然现如今,曾毅并没有想着把燕南飞下放为官,毕竟,燕南飞带在身边,自己的安全,有了极大的保证。 可,却有一点,自己身边人,若是能聪明些,想的透彻些,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也能更好的应对。 “他们真的处心积虑啊。” 燕南飞听完曾毅的细说,不由得脸‘色’大变,这事,若是让他去想,怕是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玄机,可是,曾毅刚才只是看到这两具尸体,不过片刻的时间,就明白了过来,这点,怕是真的无人能及了。 “这里没咱们的事了。” 曾毅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这两具尸体,自然是有人处置的。 “下官汝宁府知府上官怀,叩见钦差大人。” 汝宁府知府上官怀已经到了有一会了,只不过,却被锦衣卫的人拦在了外面,此时,见到屋内有人出来,自然是知道这看着年轻的就是曾毅了,直接推金山倒‘玉’柱的跪拜了下去。 “上官怀。” 曾毅嘀咕了一声,却是发现,曾怀,上官怀,这两人,倒是都有一个怀,而且,都是单字,这倒是有些巧了。 “汝宁府免礼。” 曾毅抬了抬手,虽然要动汝宁府,可是,却也并非现在,要等锦衣卫那边的消息出来以后再说。 不过,在曾毅看来,锦衣卫那边的消息怕是对这汝宁府没什么好的。 毕竟,之前,客栈店小二的那番话,可是让曾毅记忆犹新的。 “谢过曾大人。” 汝宁府知府上官怀起身,后面一齐起身的衙役们却是赶紧都退在了一边。 “下官不知曾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曾大人恕罪。” 刚起身的汝宁府知府上官怀冲着曾毅拱手,说完这话,就又跪倒在了地上。 这,却是让曾毅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的。 这也是曾毅的习惯‘性’动作了。 “起来吧,本官来之前,并未有行文告之,你何罪之有?” 曾毅笑了笑,这个上官怀,倒是把姿态放的很低,很谦逊,如此,若是碰到大多数官员,怕是都要留下一个好印象了。 只是,可惜,曾毅之前‘私’下里了解过一番,是以,汝宁府知府上官怀如此,在曾毅的眼里,却是成了溜须拍马了。 这也没办法,人的第一印象及先前的了解,非常的重要。 只不过,虽然如此,可,曾毅断案的时候,从来都能保证客观,哪怕是他对上官怀的印象不好。 可,若是锦衣卫那边最终的消息对上官怀有利,且,曾毅再次查访之后,得到的消息的确对上官怀有利。那,对于上官怀,一旦其压制商贾富户等行为确定,其定然逃不了责罚,可,却会稍有留情。断案上,曾毅从来都是客观的,不已其的爱好行事。 第三百八十四章刁民 “下官不知钦差大人大驾光临,还望钦差大人恕罪。--” 汝宁府衙‘门’内,曾毅端坐在大堂之上,汝宁府知府上官怀带着衙‘门’内的官员及衙役,重新给曾毅行礼。 “诸位免礼。” 曾毅微微抬了抬手。 “我等谢过大人。” 在汝宁府知府上官怀的带领下,一众汝宁府官员及衙役叩谢过后,方才站了起来。 “此番,本官前来汝宁府,是微服而来,却是怨不得尔等的。” 曾毅坐在大堂之上,神情和善,且,穿着的,仍旧是一身青衫。 “本官此番前来,多的事情,且不说,却是有一件,是本官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 曾毅环视了下面的官员一眼,衙役们,虽然有些用余光瞄着堂上,可,大多数,都是不敢的,低头垂眉,不过,双耳,却都是竖着的,仔细的听着曾毅的话。 虽然曾毅到来,和他们这些个小衙役,几乎不会有什么牵扯,只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他们虽然是衙役,可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虽然站的很近,而且,公堂上很是清净,没有丝毫的杂音,曾毅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可,却还是似乎担心听不清楚什么似得,把耳朵竖立的很直。 “想来汝宁府该也知道,本官此次离京出现,最为主要的,便是要巡查这学堂的修建情况。” 曾毅盯着下面的汝宁府知府上官怀,继续道:“本官的巡视,可并非是单看这学堂最后修建的如何,修建学堂,乃是大事,是国之重事,但,却也不可因此扰民,若不然,就成了祸事。” 说着话,曾毅的双眼已经眯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站在下面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汝宁府知府上官怀,道:“上官知府可否认同本官所说之言。” “大人的话,乃是千金之言,下官岂有不认同之理?” 上官怀冲着曾毅拱手,先是恭维了曾毅一番,旋即,又道:“只是,下官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 曾毅看着上官怀,倒是很好奇,上官怀准备说什么。 可以说,曾毅也清楚,只要上官怀聪明些,那,他就肯定知道,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尤其是结合他曾毅是微服而来的。 是以,只要上官怀聪明,那,接下来的话,其实,就是上官怀的辩解了,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敞开了天窗说亮话才行。 毕竟,都是朝廷命官,有些事情,一旦猖狂了说,到时候,可就有些难以收手了。 “下官以为,正如大人所说,兴建学堂,不能扰民,此定然是要遵循的,可,有些刁民,借机为难朝廷,想借此机会,大肆敛财,此,也是不能容忍的。” 上官怀声音朗朗:“下官以为,凡事,需要有个度,对于百姓而言,官府,自当善加代之,兴建学堂,却绝不会惊扰了百姓,可,对于那些刁民,却也绝对不能姑息。” “下官斗胆,所言,还望大人恕罪。” 上官怀说完这些,冲着曾毅拱手谢罪。 “敢于直言,何罪之有?” 曾毅笑着,看着上官怀道:“只是,不知道上官知府所谓的刁民,可是兴建学堂之中,遇到了什么?” 曾毅昨夜,借宿在曾怀家中,尤其是其身份暴漏之后,也是聊了许多的,其中,就有这兴建学堂之事。 且,在曾毅的鼓励下,曾怀也没什么顾忌,把什么都给说出来了。 其实,这就是最为朴实的百姓,愿意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些传闻当中的清官,只要对他们和善一些,他们愿意对其倾尽肺腑之言。 商铺掌柜的话,店小二的话,曾怀的话,综合起来,对上官怀,都是不利的。 只不过,曾怀对上官怀倒是没什么评价,只不过,是把平日里听到的一些事情,告诉了曾毅罢了。 毕竟,上官怀是老实人,也没开店铺,也没和人结怨,没去过公堂,至于城内其他的,什么苛捐杂税,倒是真没征收过。 毕竟,汝宁城这个地方,有些贫穷,且,汝宁府,是知府,知府一般情况下,是不怎么管这些杂事的,下面不是还有县令吗? 是以,百姓接触最多的,其实,还是县令。 只不过,曾怀所听说的那些个传闻,对上官怀,可是有些不利的。 毕竟,百姓心里,其实都是有杆秤的,是好,是坏,百姓心里,其实,都很清楚。 至于是否装模作样,百姓们,或许能‘蒙’蔽住一部分,可却也有能看清楚的。 只不过,曾毅现在,也就是在等锦衣卫那边传来的结果罢了。 犹豫了一下,上官怀冲着曾毅拱手,道:“原本,这话,下官是想着瞒下来的,只是,大人既然是为了这事来的,下官自然不能在瞒着了。” “汝宁府内,县所属学堂,由各县县令负责,而下官,则负责修建府堂,至于县堂,下官偶有询问,但,却并不过多干预。” “是以,下面各县的情况,下官如今却是‘抽’不开身,倒是不太清楚,然,修建府堂当中,却是碰到了不少的刁民。” “修建学堂,本就是大事,虽说不能扰民,可,却也不能太过偏僻了。” “然,那些个商贾富户们,借此,手中捏着地契,却是刻意坐地起价,着实的一副‘奸’商模样,实在的让人可气。” 提到这些,上官怀的脸‘色’也都随之变了,可想而知,他此时心中有多恼怒。 圣旨既然下达了,是要修建学堂,那,要么是各县,在城中找无主之地修建,无主之地,各县城中,肯定是有的。 只不过,到了,府、布政司,这可就不一定了,这样的城池,都繁华了起来,尤其是杭州这样的地方,那地契更是珍贵。 可,既然圣旨下达了,那是什么意思。 可以在城中,选出一块不繁华的地方,按照市价,购走地契。 这,看似是要让有些人无家可归。 可,其实,却不尽然,哪怕是县城当中,也有那些富户,有不小的园子的。 这些园子,只要一座,绝对足够兴建学堂了,而且,甚至还要多,而这样的园子,一般都是兴建在城中不太偏僻,但,却又不是繁华的地带。 只不过,这话,圣旨上自然不能说出来的,但是,这里面的意思,想来,能明白的,可不少。 而且,随后,内阁还有文书传下,写了不少的内容,可,意思,却只有一个,就是尽量以这些园子为目标。 只要是如此,曾毅相信,就算是吃亏了,那些富户们,也能落下个名声的,且,此种事情,也是没地申诉的。 当然,在曾毅看来,也只能委屈一部分人了,不是说曾毅看不惯这些富户商贾,而是,只不过牺牲他们一个园子。 比起穷苦百姓的家而言,那,只能选择牺牲他们的园子了。 至于什么所谓的公平,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公平? 是以,在曾毅听来,汝宁知府上官怀这话,本身,就有矛盾,征收一座园子罢了,他却说碰到了不少的刁民。 好嘛,修建一座府堂,按照户部的规划,可是没占地多少的,难不成,他还想拆几座园子什么的,‘弄’个巨无霸不成? 还是说,想给学堂修建什么‘花’园之类的? 这,若是朝廷有那实力,日后,也未必不可,在学堂周围修建一些园子,但是,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日后,大明朝的国力昌盛了,却绝对不会是现在。 “不少的刁民?”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下面仍旧显得有些气恼的上官怀,道:“这兴建学堂,也用不了多少地方吧?上官知府想要修建多大的学堂?难不成,没有收到户部发来的图样吗?” 曾毅这话,却是没有让上官怀有丝毫变‘色’的。 “下官无能,那些个刁民不愿将地契卖与官府,下官只能在寻其他的地方。” 上官怀满脸的惭愧模样,低头道:“好在,下官已经寻得了地方,定然不会耽误了工期的。” “恩。” 曾毅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上官怀,倒是一副好模样啊,若是在后世,怕是能去演电影了。 虽都说官要爱民,可,曾毅还真没见过,哪个官员会惧怕百姓的。 甚至,有皇帝圣旨,要平价收地契,曾毅就不信了,在这皇权至上的朝代,会有百姓商户敢在这风口‘浪’尖上违逆圣旨。 或许,有一两个实力强大的,敢于刁难地方官府,可,这也必定是上面有高官撑腰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情况存在,也不可能有几家吧? 而且,难不成,那满街的商户,都是如此有能耐?若是如此,还何苦给他这个汝宁知府行贿? “那些商户倒也不识趣。” 曾毅笑着,一手把公堂案上的惊堂木拿在手里,把玩着,也不知道这惊天木有什么好玩的。 “是啊,这些个商贾……。” 上官怀赶紧顺着曾毅的话往下说,只可惜,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曾毅给打断了。 “只是可惜了,那些商户也太不识趣了。” 曾毅略带调侃的语气,让上官怀有些吃惊,忍不住抬头,正巧看到了曾毅似笑非笑盯着他看的模样,不由得心中大惊,却是不敢吭声。 “若是这些刁民商户,能够早日给上官知府你送来些金银特产什么的,他们也就不用背负这刁民的名头了,何苦来哉?最后,东西也送了,刁民二字,也背在了身上。” “大人。” 曾毅的话还没说完,上官怀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下官从未收过什么贿赂啊,大人切勿轻信那些商家刁民之言。” “他们乃是因为兴建学堂之事,记恨下官,才会如此污蔑的啊。” 上官怀说完,已经是双手撑地,浑身大汗了。 曾毅既然说出了这话,肯定是微服的时候,在下面,了解到了什么情况,可,明知道如此,上官怀也不能松口。 曾毅的名声,太吓人了。 曾毅或许会顾全大局,可是,在这件事上,上官怀却是知道的,他不能松口,一旦松口,那可就真的是没命了。 “污蔑。” 曾毅呵呵笑着:“或许吧。” “只是,本官从来都只是听说朝廷命官受贿行贿,冤假错案,可却,好似没听过哪个百姓商贾胆敢污蔑朝廷命官啊?” 曾毅这话,却是没错的,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只有朝廷官员欺压百姓的,百姓,岂能欺压朝廷官员? 百姓若是能够欺压朝廷官员,那,就只能证明在他的背后,有权力更大的官员撑腰,这种情况,自然就算是官员之间的较量了。 真正的百姓,哪个敢污蔑朝廷官员的? 甚至,若非是真的被‘逼’急了,有些委屈,也就忍住了,咽下去了。 “请大人明察。” 上官怀一个响头磕在跟前的青砖上:“下官自到任汝宁府来,自认上对得起天子下对得起百姓。” “若偶有失察,下官愿意领罪。” “然,下官自上任以来,却是战战兢兢,两袖清风,从未有过什么受贿之举,大人切勿偏信商贾富户的污蔑之言。” “大人可在城中巡防百姓,或是微服出城附近村落,但凡是百姓有人言道下官有枉法,受贿之行,下官甘愿领罪。” 曾毅呵呵笑着,盯着跪在下面的上官怀,说实在的,在锦衣卫的情报送来之前,曾毅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上官怀。 毕竟,这上官怀受贿,吃了原告吃被告,对象全都是商家富户,对于普通百姓,却没这些的。 而且,那店小二所说,不过是传言罢了,至于他所谓的有知府衙‘门’之人亲耳听到,除非有证据,若不然,不足采纳。 店小二那边,曾毅已经让人去询问了。 可以说,现在,曾毅手中,并没有什么证据的。 “起来吧。” 曾毅叹了口气,虽然脸上轻松无比,可其实,还是有些头疼的。 碰到这种官员,的确是难断的,若是清廉、若是贪婪,这些,都好断。 可偏偏是一个,有着仇富厌商贾,但却亲百姓的官员,这,怎么断? 虽说此行为绝对不能要,可,有些事情,却是可以理解的,这,对于最后的决断,可是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 只不过,有一点,不管如何,汝宁府上官怀是肯定少不了一番责罚的。 不管他如何的仇视商贾富户,可,其受贿,这行为,却是真的。 “大人若是不信,尽可让人前去下官府中搜查,下官府中,并无什么值钱的物什。” 上官怀却是没有起身,不过,却是抬起了头,冲着曾毅拱手,满脸的泪痕。 “唉。” 叹了口气,曾毅道:“上官知府何须如此,本官也不过是听了外界之言罢了,并未有责怪的意思,只不过是询问一番而已。” “上官知府该不会怨恨本官的询问吧?” “下官不敢。” 上官怀赶紧摇头,曾毅这话,看似是询问,可,除此之外,他还能有别的答复吗? “恩。” 曾毅盯着上官怀看了一会,方才道:“都退下吧,上官知府回去以后,将府内近年来的卷宗,全都调出,送予本官暂居之处。” “大人,下官已经在府中备好了……。” 曾毅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上官知府一番好意,本官心领了,只是,此番前来,本官还有别的事情,就居于锦衣卫卫所了。” “是。” 上官怀点头,却是知道,曾毅和锦衣卫的关系的。 其实,这些话,曾毅根本没必要和上官怀说的,如此给他解释,仿若是高看了他。 只是,这一点,曾毅还真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曾毅虽说说出来罢了,却是没想到,他的这话,却是让上官怀心里安定了不少,觉得曾毅对他的怀疑,其实不多,甚至,相信了他刚才的那番话。 而调阅卷宗,就是给他上官怀的机会了。 只不过,上官怀对此,却是极为有自信的,他不是蠢官,知道什么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有些事情,上官怀不会去做。 可有些事情,上官怀就算是做了,也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 “下官尽快将自下官上任以来,所有卷宗送去锦衣卫卫所。” 上官怀此时,总算是从地上站了起来,低头,拱手,直到曾毅离开后,听不到脚步了,方才抬头。 只是,此时的上官怀,双眼中,却是没了多少的惧‘色’了。 “都退下吧。” 上官怀摆了摆手,让所属官员及衙役们退下,而他自己,却是站在了原地,动都没有动一下。 “怎么真让真煞星来了。” 公堂上,只剩下了上官怀一人,他这话,才敢嘀咕了出来,可以说,在得到曾毅这个钦差来汝宁府的时候,上官怀头皮都有些发麻。 现如今,这天下的官员,怕是没有一个愿意看到曾毅的吧? 曾毅就是个煞星。 这天下,有几个官员屁股底下真正干净的?“好歹,今个,算是对付过去了。”叹了口气,不是上官怀不想走,而是他的‘腿’,都有些发硬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应对 “大人,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汝宁府的锦衣卫卫所内,张灿跪倒在地,神情有些担忧。 这可不是小事,锦衣卫,负责的就是各种情报,虽说曾毅是微服出巡的,可,若是真在汝宁府的地界上出了事情。 到时候,可是没人管那么多的,曾毅是在汝宁这块出的事情,那,别说是汝宁府了,就是他这个汝宁的锦衣卫,也是跑不了的。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要倒霉的。 而,此时,他这个锦衣卫,竟然没查出什么线索来,若是曾毅生气,怕也是极有可能的。 “起来吧。” 曾毅冲着跪倒在地的张灿抬了抬手,曾毅并非是喜欢迁怒旁人的人,虽说此事,涉及到了他自身的安危。 可,越是如此,曾毅就越不会动怒,只有冷静下来,一切,才能理清头绪的。 “查不出来,也属正常。” 曾毅叹了口气:“他们在暗处,你们在明,且,他们临行前,定然是销毁了所有的线索,查不出来,也怨不得你们。” “卑职谢大人恩典。” 汝宁府的锦衣卫头子张灿赶紧冲着曾毅拱手道谢。 曾毅的话,既然说出来了,那,这事,就不会在追究汝宁府锦衣卫的什么责任了,就是锦衣卫内部,也是没人会追究了。 因为曾毅的话,虽然不算是给这件案子下了定论,可,却是给汝宁府的锦衣卫下了定论,曾毅的话,锦衣卫内,怕是没人去刻意违背的。 毕竟,曾毅,其实等于是锦衣卫浴火重生的祖师爷了。 “将那二人的样貌请画师绘下来,传回京城。” 曾毅开口,这两人的画像,最起码,传回京城以后,可以由刑部下令,贴在整个大明朝所有的海捕文书上让人辨认。 虽说这两人已经死了,可是,若是能找出他们的身世,或者,他们都在哪出现过,或许,还能查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的。 对方既然是想要玩,想要唱一出好戏,那,曾毅自然是要好好陪他们玩一玩的,看看谁能笑道最后。 “是。” 张灿点头,也大概猜出了曾毅的意思,用这种方法,能获得有用信息的可能‘性’不大,对方既然是干这一行的。 就算是其平时的行踪,怕也很隐秘的。 就算是其住在哪,怕是也不可能有人知道的,这样的人,进出居住的地方,肯定都是小心谨慎的。 只是,现如今,既然没了别的线索,那,这也算是唯一的一个方法了,虽然有些几率渺茫,可,总是要试一试的。 “汝宁府那边,盯着些,若有什么异动,速来报。” 曾毅这话,突然说出来,却是让张灿有些吃惊的,不过,旋即,张灿就点头应和了。 曾毅口中的汝宁府,自然就是汝宁知府了,这点,张灿心知肚明,在结合曾毅这次是微服而来,张灿自然是明白曾毅的意思的。 而且,对于汝宁府平时的行为,锦衣卫也是有所了解的,只不过,却不够详细罢了。 毕竟,锦衣卫现如今,革新之后,任务可是不少的,虽然有监督汝宁府官员,可,却也比以往要松了不少。 其实,锦衣卫对下面这些州府县官员的监督,原本,就没那么严的,大多数时候,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只有那些封疆大吏,才会真正的严密监督的。 若不然,这世上,哪还有那么多的贪官污吏啊。 曾毅让汝宁府的锦衣卫也盯着汝宁府,主要是想从多个方面了解。 之前,曾毅让燕南飞跑回去开封,让开封的锦衣卫给汝宁府的锦衣卫传令,以锦衣卫的上官的名义,去查汝宁府,这个,却是真的白忙活了。 只不过,这个命令,张灿却是已经收到了。 现如今,曾毅又特意吩咐,是以,张灿心里,知道该如何做,这件事,是绝对不能有丝毫马虎的。 “大人,汝宁府知府上官怀您不处置了?” 燕南飞有些不解,看曾毅的意思,似乎,是要对这汝宁府知府上官怀网开一面的。 原本,燕南飞可是个闷葫芦,就算有不疑‘惑’的地方,也绝对不会问的,很是恪守一个护卫的职责。 可,在这之前,燕南飞感觉到了曾毅也想要磨练他,是以,燕南飞才算是强行的在扭转他的‘性’格。 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若是原先,燕南飞在皇宫内一直是大内‘侍’卫统领,或许,那个时候的燕南飞,还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可,之后,尤其是现在,燕南飞已经从皇宫***来了,成了曾毅的‘侍’卫。 而且,整日里,看着曾毅对梁猛进行磨练。 虽说燕南飞还保持着在皇宫中那不闻不问的原则,可,其实,他已经慢慢的被感染了,而之前,他猜测曾毅是要磨练他的心思,不过是让他破而后立的一个锲机罢了。 “不管如何,处置,肯定是要处置的了。” 曾毅眉头微微挤在一起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了燕南飞一眼,似乎是觉察到了燕南飞身上的变化。 “无论汝宁知府上官怀为官如何,是否真的只是仇视商贾富户,这些,哪怕都暂时不提,可,其罔顾圣旨,这,就是大罪。” 曾毅声音冰冷,甚至,有些发寒:“兴建学堂,乃是国之大事,无论任何人,任何借口和理由,只要在此事上出了差错,定然不会轻饶。” 对于这点,曾毅可是看的很清楚的,兴建学堂,是国之大事不假,可是,对于一些官员而言,尤其是地方贪官污吏而言,更是一次发财的机会。 是以,只要有发现,就绝对不能轻饶,如此,才能震慑住天下官员。 而曾毅之所以让锦衣卫查清楚,只不过是想要看看他的判断如何,最后,给这上官怀的罪名,该如何定。 若是上官怀平日里所行所举,只是仇富,仇商贾,那,此事,曾毅或许,会给他定罪名为办事不利,或许,只是让他降职为县。 可,若是上官怀平日里所为,如店小二所言那般,那,曾毅可就绝对不留情了。 然,一介知府,降职为县令,可以说已经是重罚了,可想而知,若是上官怀这个汝宁知府的行为,真如店小二所说那般,那,曾毅该如何处置这汝宁知府上官怀了。 燕南飞在一旁,微微点了点头,曾毅这么一说,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这,说的仔细点,其实,并非是要给上官怀留情,而是在收集证据。 若是这上官怀罪证足够多,那,曾毅收拾起他来,就更没什么心理负担或者说,更没什么顾忌了。 汝宁府知府后宅。 “那曾毅,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汝宁府的知府夫人秀眉有些挤在了一起:“他还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 汝宁知府上官怀有些好气的道:“这些,还不够吗?曾毅定然是早就来了汝宁府,一直都在暗中微服‘私’访,这次,若非是出了事情,他怕是还不会轻易‘露’头的。” “是谁?敢刺杀曾毅?” 汝宁府知府夫人温柔一手撑着脑袋,显然,有些好奇,这天下,敢杀曾毅的人,怕是真没几个的,而且,这也完全是坏了官场上的规矩的。 汝宁知府上官怀有些恼怒的看着自己的夫人温柔,甚至,有些苦笑,姓温,明柔,可是,面对自己的时候,可却从没发现有过什么温柔的。 “夫人,都什么时候了,你管他谁去刺杀曾毅作甚?” “那些人也真够没用的,这么个大活人,楞是没刺杀着,还被曾毅这煞星带人给找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 汝宁府知府上官怀这话,却也只能是在‘私’宅内说说了,万万是不敢传出去的,若不然,一旦传到曾毅的耳朵里,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汝宁府知府上官怀对曾毅,也的确是恼怒的很,也的确是极为不待见曾毅的,甚至,希望曾毅被人刺杀了。 今个在大堂上,曾毅那是摆明了车马的要找他上官怀这个知府的麻烦的。 尤其是曾毅所说的那些话,若是真的只是随意提起,那就不会在大堂上提起了。 曾毅之前也不知道来汝宁府几天了,上官怀更不知道曾毅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只不过,有一点,上官怀能够肯定,那就是曾毅虽然打听出了不少的事情,可,手里,定然是没有切实的证据的。 或者说,是他的一些个平日里留下来的后手生效了,若不然,以曾毅煞星的名声,今个,怕是都不会饶了他的。 可,就算如此,这种提心吊胆的,谁知道,曾毅会不会在继续找他的麻烦。 是以,上官怀此时极为希望那些刺杀曾毅的人,再次返回,真的把曾毅给刺杀了。 反正曾毅也没住在他汝宁府知府衙‘门’内,而是在锦衣卫卫所内,就算是曾毅出事了,他这个知府,至多,也就是受个牵连罢了,主要有锦衣卫卫所在那顶着呢。 “放心吧。” 温柔斜眼瞪了自家夫君一眼,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媚意:“那曾毅,既然没有直接对夫君你动手,那就证明,此事,还有缓冲的余地。” “夫君你不妨前去拜访,表达出你对他的尊重,想来,应该不会有多大事情的。” 温柔说着,已经靠在了上官怀的怀里,双手搂着上官怀的脖子,娇声道:“那曾毅虽然权重,可,却是并没有多少自己人的。” “若不然,他何苦用那几个当初曾经参奏过他的御史?” “什么‘胸’怀若谷,这不过是世人的称赞罢了。” “有世人的这些话来堵着那几个曾经参奏过他的御史…………,可,若是他曾毅手底下真有不少能人学子,他何苦用这几个御史呢?” “只要相公你能在曾毅彻底对你发难前,投靠曾毅,表出忠心,定然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只要这脸皮,还没来及撕下就成,更何况,奴家的老爷子,在朝中,那也是有不小地位的。” “到时候,相公你找机会点出这个关系,到时候,相公你这关,就算是过去了。” 自家夫人的话,让上官怀听着连连点头。 上官怀的知府夫人温柔,出自书香‘门’第,且,其父亲更是在朝中为官,能嫁给他,不过是看他样貌俊朗,且,有些前途罢了。 而其夫人,从小在闺中不仅学得一手‘女’红,更是满腹的学问,堪称上官怀的贤内助,有些时候出的主意,就是上官怀自己,也自愧不如的。 只不过,自家夫人有千般好,却是有两点,第一是贪财,这点,到也没什么,谁不爱财?上官怀也爱财。 可,第二点,却是让上官怀难以忍受的,那就是其行为不点。 虽说上官怀是知府,其内的下人,没谁真敢和知府夫人如何,可,上官怀却是不止一次见过其夫人与一些年轻仆人行为不点。 后来,上官怀把府中大多数仆人都给换成了丫鬟,就算是有男仆人,也都是特意挑选样貌丑陋的,这才算是好了些。 可,有些事情,既然曾经有过,心里有了疙瘩,却是不可能解开的。 尤其是现如今,那是‘女’‘性’要恪守‘妇’道的年代,容不得半点的沙子,可想而知,上官怀这个汝宁府知府的心里,是如何的厌恶。 可,奈何自家夫人的老父是朝中大员,这口气,上官怀也只能是忍下去了。 “东西,可都是藏好的吧?” 上官怀低声询问,却是有些莫名其妙,根本就没提什么东西。 “放心吧你就。” 温柔娇笑着,脑袋往上官怀的怀里使劲拱了拱:“早就藏的好好的,平日里,只要有了,就藏起来的,就算是锦衣卫来了,也是搜不到的。” “那就好,那就好。” 上官怀点头,直到此时,神情才算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为夫今个就去卫所拜见曾毅。” 上官怀搂着夫人温柔,双眼却是看着屋顶,在想事情:“此事,却是拖不得啊。” “一旦曾毅对为夫撕破了脸皮,在投效于他,也是晚了。” 上官怀的这个担心,却是没错的,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面皮了。 若是这件事,还没彻底的摊开,那就一切好说,有回旋的余地,可,一旦摊开了,那,到时候,就算是上官怀把心都挖出来,要给曾毅表忠心,那也是不成了的。 越是权势重的官员,越是在乎面子。 其的话,只要说出去了,除非是被迫无奈,不然,是不可能在更改了。 “恩。” 温柔在上官怀的怀里点了点头,道:“只是,这分寸,你可是要拿捏好了。” “该怎么说,还是要好好琢磨琢磨的。” “礼,是绝对不能送的,曾毅肯定不会要,送的少了,也寒颤,送的多了,那就是自投罗网了,就看着话,是怎么说了。” 温柔在上官怀的怀里,道:“这话,怎么说,奴家一介‘女’流之辈,可就不懂了,夫君你可千万要想好再说。” “恩。” 上官怀点头:“这是自然,对着这瘟神,自然是要千万个小心的。” “实在不行,还是要夫人你给老爷子去封信啊。” 上官怀使劲搂着温柔,声音中带着一丝的柔情:“老爷子那边,总是能有几分薄面的吧?” “这是自然。” 温柔语气中带着一丝的骄傲:“别看那曾毅行事猖狂,可,却都是他真的抓住了真凭实据,其平日里,在京城,可也是平和的很,只要不是刻意针对他的,旁的错,给他服个软,改了,这个面子,他肯定是要给老爹爹的。” “你瞧当初曾毅办案的时候,不都是抓大放小吗?” 对于曾毅这个煞星的一些消息,其实,传的很广:“你这事啊,不算大事,你又不是没办过实事。” “只要老爹爹写信,曾毅肯定是要给这个面子的。” “不过,在曾毅跟前,你还是要把他供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什么就听什么。” 温柔嘻嘻笑着:“这样,他肯定不能找相公你的麻烦了,指不定,也不用麻烦老爹爹了。” “这是自然,为夫晓得。” 汝宁府知府上官怀点头,奉承上面的官员,这个,上官怀自然知道该如何做的,对的,错的,只要是上面官员开口了,那,对与错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些个大人们怎么说,他们说是对的,那就是对的,他们说是错的,那,就是错的。 这些,汝宁府知府上官怀可是经历过不止一两次了,是熟悉的很,哪怕是因此而吃亏受罪一些,可是,总是比丢官罢职的强吧? “希望能过去这关啊。” 上官怀叹了口气,不管怎么宽慰自己,不管有多少的办法,可是,现如今,这天下,有几个官员面对曾毅这个煞星的时候不胆寒的?“只要这煞星走了,就万事大吉了。”上官怀双眼眯着,只要曾毅走了,这次的危机过去了,他就趁着最后的机会,大捞一笔,然后,送去京城,换个京官,或者挪腾下地方,总比这个在河南布政司内垫底的穷府要强吧? 第三百八十六章主动 “小二哥,可还认得我?” 汝宁府锦衣卫卫所内,曾毅笑眯眯的看着跟前呆呆站着,不敢抬头的店小二,满脸的和善。 “你……你。” 店小二听了声音,才敢抬头,原本,还带着一丝迷茫的眼神,此时,却是在抬头的瞬间,充斥了不可思议。 “看来小二哥还是记得我的。” 曾毅笑着,起身,拍了拍小二哥的肩膀。 “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大人饶命啊。” 店小二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却是把曾毅给楞了一下。 “小二哥,你可没什么错,本官这次找你前来,不过是要问几件事罢了。” 曾毅赶紧弯腰,扶住了磕头不止的店小二,心里,却是明白,这店小二,怕是还以为当初收了自己的银子,被自己记恨了,才会如此的胆怯。 其实,店小二的担心是多余的,这种可能性,就算是换成是旁的官员,也不可能发生的,这就等于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 那些银子,在店小二看来多,可是,对于官员们而言,或者说,对于大多数官员们而言,其实,不算多的。 店小二虽然被曾毅扶起来了,可,仍旧是低着脑袋,不敢吭声,甚至,若是仔细看,其身子,也是有些发抖的。 对此,曾毅却是有些无奈的,不过,若是换个身份,他倒是也能理解店小二此时的心情的,且,毕竟,店小二的年纪也不大。 让人给店小二端了茶水上来,又过了一会,店小二的脸色才算稍微有了些血色,心情也算是平静了下来,身子,也不在发抖。 “你是说,你之前所说的,有证据?” 曾毅态度和善,终究是让店小二的胆子慢慢的变大了一些,不过,心里的那股敬畏,却是不可能消除掉的。 “小的肯定是听他们说的,而且,小的也认识那人,就是知府衙门内的。” “他经常去俺们客栈吃酒的。” “他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店小二的话,虽然没有正面的回答曾毅的问题,不过,能回答成这样,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而且,对此,曾毅也算是满意的了。 “认识就好。” 曾毅点了点头,只要店小二认得那人,那,就好办,让锦衣卫把人给带过来,然后,好好问话一番,也就是了。 “你知道那人的名字吗?” 曾毅脸上仍旧带着笑意,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道:“别怕,不会有你什么事的,日后,但凡是因此事,若是有了什么意外,本官替你做主。” 曾毅这话,等于是给店小二吃了一颗定心丸,要知道,有些事情,有些时候,只要是牵扯到了官府等,就算是有人知道,也不敢吭声的。 不为别的,要是这件事解决了,那,还好些,可,若是没解决,最后,这官员还是坐在这位置上,那,等钦差走后,这报复肯定是不会少了的。 甚至,有的官员权势大,就算是其被处置了,可,他的盘根错节的势力,指不定会为他出气,这最后一种情况不多见,可,却也是出现过的。 果然,听了曾毅的话,店小二犹豫了一会,方才小心的开口,道:“他大名是什么,俺不知道,不过,经常听人喊他老王。” “老王。” 曾毅念叨了一声,点了点头,道:“他是衙役?还是知府后院的人仆人?” “是护院。” 店小二对这个,却是知道的:“听旁人说,他原本是衙役,不过,却不用在前面当差,是在知府的宅子里面当护院的。” “恩。” 点了点头,店小二说的这个情况,曾毅知道,知府的安全什么的,或者说别的地方官员的安全什么的,大多数,都是从衙门里抽人的。除非是官职权势重的,有自己的侍卫的,才不会如此。 可,上官怀只不过是知府罢了,虽然在下面看似权势不小,可,在整个大明朝的官场当中,他这个知府,还真算不得什么的。 “你这几天,就现在这呆着。” 曾毅温和的看着店小二,道:“等本官让人把那老王寻来,你辨认了之后,在回去。” “恩。” 店小二使劲点了点头,他此时心里,都是一片空白的。 吩咐人把店小二呆下去,在卫所内安排住下,后,让锦衣卫的人去寻店小二所说的老王,争取在不惊动知府上官怀的情况下,把人给带回来。 “大人,这店小二说的话,怕就是实情了。” 燕南飞在一旁开口,既然曾毅是准备磨练他的,那,燕南飞就定然不能和以前那样沉闷闷的了。 “他该不会说谎。” “而且,没有说谎的必要。” 曾毅点了点头,这店小二和那知府上官怀又不沾边,根本就没有可能替其说谎,且,其刚才那副惊慌的模样,怕是就算是提前有人有交代,惊慌之下,也都忘了的。 “银两送去了?” 曾毅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口。 “已经送去了。” 燕南飞点头,道:“大人放心,按您的吩咐,怕给曾怀一家惹来麻烦,那几百两银票卑职是偷偷见的曾怀,然后给他的,只要那曾怀不吭声,这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曾毅这才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好歹,也算是连累了曾怀的,且,还是靠着曾怀去把燕南飞给接来的。 是以,这好处,自然是不能少了曾怀的。 只不过,若是真给了曾怀几百两银子,还让旁人知道了,那,是福是祸可就不知道了。 要知道,几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了,有些人家,一辈子,怕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 是以,财不露白,这事,曾毅是让燕南飞悄悄去的,只要曾怀不吭声,在没第二个人知道的,日后,用的时候,拿出来一些,也就是了。 而且,这银票,曾毅还是特意让燕南飞换的是小面额的银票,其中一些,还是银子,可以说,曾毅是把什么都考虑进去了。 这也和曾毅的性格有关,平日里,他布局天下,很多细节,都是要考虑进去的,若不然,一个不留神,一个小小的细节,就极有可能毁了整个局面的。 “大人,知府上官怀前来拜见。” 张灿快步从外面走到了大厅内,冲着曾毅拱手。 “说什么事了没?” 曾毅挑了挑眉头,其实,心里已经有些要猜出上官怀的来意了。 “没有,只是说是要来拜见大人,其他的,卑职也不好多问。” 张灿回话,他所说的,却是一点没错,他是锦衣卫不假,可,若无曾毅的吩咐,他是真没权力对上官怀进行盘问的。 “让他过来。” 曾毅点了点头。 “是。” 张灿就转身,前去传知府上官怀了。 “这讨饶的,来了。” 曾毅笑着,却是看着一旁站着的燕南飞,道:“你信不信?” “大人既然如此说了,那,他肯定是来讨饶的了。” 燕南飞虽然有些不信,现如今,还并未对上官怀这个知府有任何的行动,他怎么就来讨饶了?难不成,是自投罗网不成? 只是,虽然心里这么想的,可,曾毅的话,燕南飞却又不得不信,或者说,曾毅在燕南飞心里,那是足智多谋,从未有过失算的。 至于曾毅的料事如神,其实,燕南飞是没见过的,只是,梁猛,却是经常各种在燕南飞跟前吹嘘的。 是以,时至今日,不管如何,燕南飞的心里,却是有了那么一层影子了。 “你还是不信的。” 曾毅笑着,直接点破了燕南飞的心思,刚想继续往下说,张灿却是已经领着知府上官怀过来了。 “你先去后面听着,看看本官猜错没。” 曾毅侧了下身子,却是指了指客厅后面的转角处。 燕南飞点头,知道,曾毅这是并不回避他,其实,对此,燕南飞早就知道了,除了一些极为特殊的事情,其他时候,曾毅一直都秉行的是事无不可对人言。 几乎是从来不让身边的人回避的。 “下官拜见曾大人。” 上官怀冲着曾毅行大礼,而张灿,却是冲着曾毅躬身拱了拱手,然后退了下去。 这一看,就知道上官怀找曾毅来,肯定是有什么私事的,尤其是上官怀见面,直接就给曾毅行大礼,这种情况,张灿若是还不知道自己主动退下去,那就是太不识趣了。 要知道,上官怀这个汝宁知府之前已经迎过曾毅这个钦差了,而且,在公堂上,也正式参拜过曾毅了。 是以,现如今,在见曾毅,一般情况下,只需要躬身行礼也就是了,根本不用在行跪拜大礼的。 而一旦如此,那就证明,肯定是有麻烦事情了。 曾毅双眼微微眯了一下,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上官怀果然是聪明的很,这次过来,是来给他自己找活路来了。 “上官知府这是何故?” 虽然心里清楚的很,可,面子上,曾毅还是一副讶然的模样,后退了几步,嘴里诧异,可,其实身子却是根本就没有要过去扶上官怀的意思。 到了曾毅这个地步,他根本不需要去有过多的伪装,他就算是不扶上官怀又能如何?上官怀也是不敢记恨他的。 更何况,这次,上官怀前来,可是为他自己找活路的。 “下官自大人昨日在公堂上的那番话后,回去后,却是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心里,却是有些愧疚之事的。” 上官怀跪在地上,也不抬头,双手撑地,这一句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中,竟然还带了一丝的哽咽。 “哦?” 曾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来,这上官怀果然聪明,已经明白他现如今是什么个情况了。 “说。” 曾毅后退了几步,在椅子上坐下,道:“上官知府有何事情,不妨直说。” 却是只字不提让上官怀站起来的事情了。 上官怀自然知道,他今个前来,那就是给他自己求活路来了的,是以,姿态,自然是要放低,若不然,也不会一进门就跪下,直接来玩这出苦情戏。 是以,曾毅不在提让他起身的事情,甚至,话音中,还带着一丝的看戏的意味,上官怀都听出来了,不过,却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曾毅的大名,整个大明朝,有几人不知晓? 是以,在上官怀看来,他的来意,怕是曾毅也能猜的出来,只不过,还是做个他和他夫人之间所说的那样,有些事情,知道是一码事,可,只要不真正的扯开,没有撕破面子的时候,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下官幼年的一些遭遇,以至于,下官曾经立下誓言,若为官,定然要两袖清风,断案公正。” 上官怀没敢抬头,不过,却也知道,曾毅现在肯定是看着他的。 “下官寒窗苦读,天见可怜,终是金榜题名,在他处任了县令,后,朝廷大考,下官期满,得优评,才升任这汝宁府知府。” “下官所辖境内,但凡是百姓告状,下官从未有过疏忽怠慢,只要是接了状子,定然是亲自审问的。” “只是,下官才疏学浅,以至于一些案件无法勘破,却是只能暂时搁置,每念及此,下官的心中总是为难。” 曾毅听着,嘴角浮起一丝的笑意,不过,却仍旧是没吭声,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上官怀,甚至,双眼间,也带了一丝的笑意。 “容下官斗胆,说句大话,卑职所辖境内,一应百姓,大人尽可询问,若卑职有所欺压,下官愿交印还乡。” 顿了顿,上官怀的声音中,那哽咽的声音却是越来越浓了:“然,下官年幼之时,家中遭遇了一些变故,被那些个商贾富户欺压,以至于,下官心中,对其有些恨意。” “虽说为官之后,身为百姓父母官,身为朝廷命官,下官也知道,凡事,该要公正,可,却仍免不了,对待富户商贾时有所偏见等……。” 说到最后,上官怀已经以头触地,哽咽不止。 “你之所言,却是让本官为难啊。” 曾毅楞了一会,终于是开口了,长出了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到上官怀的跟前:“如你所说,这种情况,的确不该出现在朝廷命官的身上,且,你为百姓父母官,岂可因此而对待治下商贾富户而有了成见,甚至,因此而…………。” “下官知罪了,下官知罪了,还请大人……。” 上官怀仍旧以头触地,却是不停的扣着,声音听了,都让人觉得可怜。 “你之所行,行不可恕、情却可闵。” “且,你主动与本官跟前坦白,倒是让本官有些难以处置了。” 曾毅站在上官怀的跟前,居高临下:“你说,该让本官如何处置你的好?” 上官怀却是不敢吭声的,他此番前来,目的就是先求饶,把姿态放低,然后,扯出个理由,让曾毅为难,最后,以曾毅的性格,怕是会饶了他的,此时,自然是不能说是愿意领罪了。 可,若不如此说,那,请曾毅饶恕的话,自然也不能说出来了,若不然,就有些失面子了。 “先起来。” 曾毅在上官怀跟前的地面上,一只脚在地上跺了一下。 “你倒是给本官出了个难题。” 曾毅看着仍旧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的上官怀,道:“先回去,呆在府中好好反省,至于如何处置你,让本官好好想想。” 说完这话,曾毅从大厅内离开了。 直到曾毅离开,听不到脚步声,上官怀才抬起了脑袋,脸上,却是露出了一股侥幸的表情。 曾毅没有直接处置他,那,就证明他的方法已经奏效了。 而且,曾毅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更是证明了此时曾毅的心里,也是矛盾的很,毕竟,他上官怀对待普通百姓,可从没过什么勒索之类的。 这也是他上官怀的聪明之处,普通百姓,也没多大的油水,还不如以此来博取自己的名声。 而且,这样,就如今日这般,也好给自己找理由。 且,在上官怀看来,曾毅今个头疼,可,却肯定是要去微服一番的,这,上官怀却是不怕的,甚至,他还希望曾毅能够微服一番的,这样,更能坐实了他上官怀的话。 以曾毅的性格,只要能坐实了他上官怀今日所说的话,怕是曾毅至多,也就是对他训诫一番的,这知府的位置,还是他上官怀来坐的。跪了这么长时间,上官怀的双腿也有些发麻了,双手撑地,才算是勉强站了起来,双手在膝盖上揉了揉,然后,活动了几下,方才出了口气,慢悠悠晃荡荡的从大厅内走出,然后径直离开了。今个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曾毅所说的让其回去反省,在上官怀看来,无所谓的,若是曾毅真有心要动他,就不会让他回去反省了,肯定是要说些重话的,可相反,曾毅没说重话,只是让他回去反省,且,之前还说了句行不可恕、情却可闵,这句话一出,在上官怀看来,这一关,已经过去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法子 “怎么样,本官没猜错吧?” 曾毅从大厅转出去,燕南飞已经从窗户也窜了出去,跟在曾毅的身后了。-- “大人料事如神。” 燕南飞眉宇间,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只是,大人是如何知道那上官怀前来,就是为了求饶的? 燕南飞仍旧有些不解,那上官怀前来,这求饶,其实,说白了,也是等于是另一种自投罗网了,他把什么都说出来了,若是原本曾毅没有怎么他的意思,或者,根本就没发现这些,那,他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而且,若真如上官怀所说那样的话。 就算是日后曾毅知晓了,他那个时候在行辩解,也不晚啊。 “文官,可不比武官。” 曾毅笑着,道:“文官们的心思,可是复杂的很。” “之前,在公堂上的时候,本官曾用话点过上官怀。” “以其的心思,自然是能想到别处的。” “其实,本官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要试探下上官怀的。” “若他真的只是仇富,没有旁的心思,也就想不到这些了,自然,无需向本官解释这些,他自己,定然会认为他所做问心无愧。” “可今日,他既然是跑来向本官解释,那,就证明,他心里,还是有鬼的。” 说完这些,曾毅可能意识到他说的话有些跑题了,不由得笑了笑,继续道:“其实,很简单,上官怀前来,而且,是今个上午前来,这么着急,肯定,是有事情的,在加上左个在公堂上,本官用话点过他,且,本官心里其实早有猜测,这上官怀不是什么真正的仇富仇商贾,是以,才会有此推测的。” 曾毅的解释,让燕南飞有些头‘蒙’,倒不是说他没听懂。 正因为是听懂了曾毅的解释,上官怀才头‘蒙’的。 这种情况,那是要靠脑袋去想的,虽然听起来,很简单,只是这么猜想一下就行了,可,真要是换到自己的身上,燕南飞是绝对不可能想这么多的。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本官的猜想罢了。” 曾毅摇了摇头,旋即道:“虽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可,此事,本官却另有算计,定然是有真凭实据的。” “只要有了真凭实据,足以定下他的罪责,那,至于是什么罪名,也就不重要了。” 曾毅的这话,却是让燕南飞心里有些琢磨的,以前,燕南飞只是记着他‘侍’卫的职责,是要保护曾毅的安全。 是以,那个时候,不管曾毅说什么,只要是和自己无关的,燕南飞从来都是不刻意去听,也不会刻意去想的。 甚至,就算是听到了,燕南飞也会自动过滤,要么,转眼就忘了,要么,就是烂在肚子里。 只是,现如今,既然曾毅有意要栽培他燕南飞,那,燕南飞自然也要在心里琢磨了。 曾毅的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异,若是细细的琢磨一番,可就更是有些不对劲了。 若说是曾毅定罪,讲究真凭实据,那,这话,也就不是这么个说法。 或者说。 燕南飞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或者说,自家大人是想先看看这上官怀有多大的罪名,该有多大的责罚,然后,换一个罪名给他安上,不过,最终的责罚却是和他之前的责罚相同的。 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顺着这个方向一想,自家大人此次离京,最主要的,还是兴建学堂之事,而恰恰,这个上官怀在兴建学堂一事上,动了歪心。 若是自家大人准备拿上官怀开刀,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不过,自家大人仁慈,怕是要先定了上官怀所有的罪名,然后,看看其该如何程度的责罚,之后,换个罪名罢了。 这,其实真要说起来,还是上官怀占了便宜的。 以往的丑事等于是不提了,只是提学堂一事。 汝宁府内。 上官怀已经从锦衣卫卫所回来了。 “夫君,怎么样了?” 温柔迎了出来,在卧房‘门’前挽着上官怀的胳膊,关切的询问。 不管温柔如何,可,这个年代,夫为天,若是上官怀真出了什么好歹,日后,温柔的日子,也不好过。 而且,就算是有她老父在京城为官,可,曾毅的‘性’子,可以说是雷厉风行了。 这一来一回让人送信的时间,有几个上官怀也不够曾毅处置的了。 且,其实,别看温柔嘴上硬,可其实心里,却也是没多少低的,曾毅那是连南京兵部尚书都敢砍了的人,更何况是别的了。 只是,心里虽然担心,可是,温柔却是绝对不会说出来了,要撑着她老父亲的威风的。 “还行吧。” 上官怀叹了口气,道:“一见曾毅,为夫就把态度给全部放的最低了。” “不过,那曾毅在刚见为夫的时候,似乎就已经猜出了为夫的去意。” 上官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一手搂着温柔的腰肢,已经在椅子上坐下了:“且,从后来的情况而言,那曾毅虽然没说几句话,可,其肯定是早就料到了为夫前去的意思了。” “盛名之下无虚徒啊。” 上官怀的心思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沉闷的,若是曾毅在他去之前,根本就没猜出他的去意,那,上官怀自认,成功的把握近乎九成九。 可,有些事情,一个细节的变动,就可能全盘皆输。 他极力的放低自己的身份,可,曾毅在听他的诉说的时候,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反应的,也可以说,是没什么动静的。 甚至,要他起来,也只不过是张口说说罢了,并没有前去扶他。 虽说,以曾毅的身份和他这个知府比起来,就算是不扶他,也是正常,他的放低身份,在曾毅眼里,还真不算什么的。 或者说,在曾毅的眼里,他一个知府,有能有什么身份? 只是,这却是一个样子罢了。 若是曾毅做做样子,去扶他起来,那,这其中所传递的意思,可就又不一样了,可偏偏,曾毅什么都没做,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让他请起的话,除此外,在没什么了。 这,可就是让上官怀有些胆寒的。 和聪明人打‘交’道,有时候,就是如此,难啊。 或者说,没人喜欢比自己更聪明的人打‘交’道了,若不然,不管你有什么算计,总是能被对方看破,这样,却是有些心中无力的感觉的。 面对曾毅的时候,上官怀就有这种感觉,心中无力,可是,却又只能忍着。 “就看曾毅如何选择了。” 上官怀叹了口气,搂着温柔腰肢的胳膊,不由得用了一些力气,凭此,可以显示出他此时内心深处的不安。 “曾毅虽然身边并没有多少人,可,若是他愿意,一个知府,他怕是不放在眼里的。” 上官怀叹了口气,到了曾毅现如今的身份,一个知府的投靠,他真的未必会看在眼里,曾毅只需要一句话,立时就能把知府的位置给换人了。 “不过,若是夫人你老父亲的面子……。” 上官怀盯着怀里自家夫人的娇容:“老泰山的面子,就算是曾毅不给,可,若是能让老泰山站在他身后,这,曾毅总该考虑一下吧?” 上官怀也是聪明的很,曾毅是连南京兵部尚书都敢直接砍头的主。 是以,他老泰山的若是写信替他求情,可还真未必能有多少的作用。 可,若是求情不行,让老泰山也和曾毅站在一条船上,那,可就大有可为了,要知道,有些事情,虽然结局是一样的,可是,若是转个弯,换个方向,过程,可就大不相同了。 曾毅想要换掉一个知府,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想要砍了一个南京兵部尚书,也是能做到的。 可是,如南京兵部尚书这样的官员,曾毅想要收归己用,站在自己的这条船上,让其对自己惟命是从,这,可就不容易了。 而且,这样的高官,曾毅就算是想换,又能换几个? 且,曾毅除非是不要他的名声了,若不然,就算是他有能耐,也不能大肆的更换这些个朝廷大员的。 上官怀就是看清了这点,才会说,若是他老泰山的面子,曾毅或许不给,但是,若是他老泰山能站在曾毅的背后,那,曾毅应该会考虑下的。 毕竟,若是他老泰山和曾毅成一条船上的人了,那他,定然也等于是被打了标记的,到时候,对于自己人,曾毅还能不留情面么? 而且,虽然大多数朝廷官员都有自己的派系,就算是他的老泰山,也是有的,这点,上官怀也是知道的。 可,他的老泰山,可是对他这个‘女’儿也就是自己的夫人温柔,那是宠爱有加的,是家中名副其中的明珠。 且,曾毅可是当今风头最盛的了。 转而投靠曾毅,这,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温柔也是满身的书香气息,是以,上官怀这话刚一说出来,温柔就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倒也不是不能的。” 温柔秀眉微微皱了一下,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温柔,也不例外,不管如何,她都是上官怀的夫人了,总不能不替自家相公考虑吧? “只是,就算是让快马前去京城送信,这一来一回,也要不少时间的,若是曾毅真有什么决断,怕是根本就等不及的。” “要知道,曾毅他们这个地位的人,可是最要面子的,若是他亲自开口,定了夫君你的罪名,到时候,就算是老父亲肯投效于他,怕也是晚了的。” 这才是温柔最为担心的事情,要知道,对于曾毅的传闻,大多数都夹杂着一个特征的,那就是曾毅行事,雷厉风行。 如此行事作风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动手的,想拖延时间,都是难的。 上官怀自然知道自家夫人说的这话没错,若不然,他何必今个一大早就跑去找曾毅求饶示弱的? “夫人有几分把握能劝服老泰山?” 上官怀松开了搂着温柔腰肢的胳膊,将其扶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屋内慢慢的来回走着,双手背在身后,眉头紧皱。 “七八成的把握吧。” 温柔想了想,道:“毕竟,那曾毅虽然是如今风头最盛的新贵,且,其身边没什么人现如今,过去了,也算是日后的元老,可,到了老父亲的这个年纪,最在意的有时候,却是名声了。” “一旦去了曾毅这边,那,老父亲的名声,怕是要毁一些了,这个,老父亲肯定是有犹豫的。” 事关重大,温柔心里是怎么想的,自然是直接说出来了,人,年纪大了,尤其是官员,有时候,争名夺利的心思虽然有,可,却会淡下去不少,最主要的,还是名声了。 毕竟,年纪大了,也快要告老还乡了,若是这个时候,把名声给坏了,那,这剩下的余生,可就不好过了。 上官怀点头,他也是担心这点的,若是老泰山没什么派系,那,这事,准成,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可,问题就出在来泰山有派系这上面。 这,是一道不好过的坎啊。 “夫人,此事,可是关系着为官的大事的。” 上官怀转头,盯着温柔的面孔,道:“你可要好好求求老泰山,实在不行,就把信上写的严重一些。” 上官怀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虽然没说出来,不过,却是怕说出来了不吉利,这只要把情况写的凶险一些,那,就不信了,老泰山就算是不在乎他这个‘女’婿,可,也要在乎他的‘女’儿吧。 若是他上官怀不行了,日后,他‘女’儿,可还是有大半辈子呢。 “只能如此了。” 温柔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她父亲,从小到大,对她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可,现如今,她毕竟是嫁出来的闺‘女’了,日后,就是要靠着她夫婿了,只能是骗一骗她老父亲了。 “只是,就算如此,这一来一回,送信也要不少时间的,而且,父亲肯定是要考虑的,这些时间,都算进去,可是不少啊。” 温柔看着上官怀,这,才是最为主要的情况,不管能否说到老父亲,也不管老父亲会不会答应。 可,就算是老父亲答应了,又能如何? 若是在老父亲的书信到来之前,曾毅就已经处置了,那,老父亲的书信就算是到了,也无济于事了。 “曾毅那边,为夫会想办法稳住的。” 上官怀双眼眯在了一起,有些事情,可以先斩后奏。 其实,虽然自家夫人有些招蜂引蝶,这点,让上官怀恼怒,甚至,自家夫人有些霸道,可,其实,上官怀对温柔,还是有感情的。 是以,此时的情况,上官怀并没有全都给温柔说仔细了,是怕她太过担心。 曾毅的脾气,那是根本不会留情的主。 而且,此次,他更是犯了曾毅的忌讳,在兴建学堂一事上有了猫腻,若是无此事的话,或许,还不太凶险,可,有了此事,那,现如今,他的情况,可就凶险万分了。 一旦此次丢官,日后,怕是绝对不能再被启用了,甚至,还有更狠的结局。 这些,上官怀都没有告诉他的夫人。 但是,自己心里,上官怀却是明白的,是以,他也不介意,先用一些幌子来稳住曾毅了。 “你啊。” 温柔叹了口气,一听自家相公这么说,夫妻几年了,温柔岂会不知道上官怀的意思? 只是,对此,温柔却也没旁的办法,若是不先稳住曾毅,不管京城那边老父亲的结果如何,怕都是来不及的。 “你还是要小心些,有些话,别说的太满了。” 温柔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咱们何苦这么着急?” 其实,这次之所以上官怀如此着急,还是因为想买官,温柔的父亲在京城虽然官职不小,可,却也不好让他的‘女’婿进京,或者说,其权力,还是没那么大的。 可,现如今,有人能让上官怀进京为官,或者是去别的地方为官,让其官职往上升一升,只是,这可是要银子的。 这种机会,上官怀不知道何时就没了,是以,自然是要着急一些的,若不然,以上官怀沉稳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在兴建学堂一事上,拿这事来收银子的。 只是,没想到,沉稳了那么多年,就这一次,有些投机了,还被抓了个正着,而且以往的事情,肯定也会因此被牵扯出来的,这却是让上官怀头疼不已,只能是自叹倒霉了。 “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 上官怀摇了摇头,这既然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就不必再提了,在提,也是无用,还是好好想想眼下的情况该如何破解,这,才是最为主要的了。 “事不宜迟,夫人你现在就去写信,为夫让人准备快马。” 定了定神,正如上官怀所说,事不宜迟,尤其是现在,最缺是就是时间。“恩。”温柔点了点头,也知道,书信能尽快的送到京城老父亲的手中,或许,这场危机才会以最快的速度结束,相反,拖的时间长一些,危险,就会越大。 第三百八十八章内阁决定 “这阉贼,真是该杀。--” 内阁,一向脾气较好的李东阳把手中的奏折直接给摔了出去,面‘色’发青,可见,其刚才的奏折上的内容,让其有多大的怒气。 “唉。” 坐在一旁的阁老杨廷和叹了口气,也没看奏折上的内容,只从刚才李东阳的那句话里,就能大概猜出什么情况了。 只要是和阉贼牵扯上关系的,那就没一件好事,而且,只要是和宫中这些个阉贼牵扯上关系的,那就准是缺德事情。 对此,可以说,内阁已经习以为常了,可,虽说如此,每次见到这样的折子,还是忍不住头疼,发火。 “宾之你何苦与这些个阉贼置气?” 杨廷和亲自起身,弯腰捡起了被李东阳摔在地上的奏折,拍了拍,然后,也没看,重新放在了李东阳的案头。 “这些个阉贼,如此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为他们做下的恶事动怒,怕是真没个消停了。” “有些事啊,急不得。” 杨廷和这话,说的的确没错,宫中的太监们猖狂,东厂的番子在刘瑾的撑腰下,毅是猖狂无比。 这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只不过,前些日子,曾毅在京城,有曾毅在京城镇着,这些个魑魅魍魉们不敢有什么动静,是以,京城才短暂的恢复了平静。 可,曾毅刚走,这些魑魅魍魉们就‘乱’了起来,甚至,比之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可是让内阁为之头疼的,尤其是最近这些日‘子’宫中的太监们做的事情,更是让内阁无法容忍。 若说是宫中太监们的行为,让内阁无法容忍,那东厂的行为,就更让内阁无法容忍了。 东厂的厂督是刘瑾,这个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在刘瑾的带领下,东厂,可是越发的飞扬跋扈了。 虽说年前曾毅进京的时候,曾经在城‘门’前砍了东厂派去‘私’自加收苛捐杂税的番子,可,年后,曾毅离京没几天,东厂的行当可就死灰复燃了。 都说太监贪财,喜爱黄白之物,原本,这些,在当年先帝在世的时候,还不明显,可是,当今圣上临朝,偏信宦官,这却是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瞧瞧刘瑾的所作所为。 明显,刘瑾是惧怕曾毅的,不管如何,对曾毅,还是有畏惧的,可,其却在曾毅离京后,转眼,就又开始征收苛捐杂税了。 只不过,这次,估计是怕如果在和之前那样征收,被曾毅知道了,说不过去。 可,刘瑾这阉贼的点子却是不少的。 这次,不在城‘门’口处收税了。 可,却是对各家商户等开始收税了。 东厂的番子直接上‘门’,和地痞无赖没什么区别,直接就是强行收税,不‘交’,拿东西走人。 有的商户想要关闭店‘门’,这也是躲不过去的,店铺都直接被砸了。 可以说,现如今的京城,看似繁华,可其实上,却是一场天大的‘混’‘乱’,已经来临了。 而内阁,对此,却是有苦没地方说。 下面的官员,有了难处,都想着找内阁,让内阁的大学士们去解决,可,内阁的大学士们,就他们几个,大多数时间,当今圣上对他们,也是避而不见的,他们,也是没办法的。 而且,就算是见到了皇帝,又能如何?皇帝对刘瑾的纵容程度,让旁人根本无法想象。 可以说,当今圣上对刘瑾已经到了绝对相信的地步,无论旁人说什么,拿出什么证据来,只要刘瑾在皇帝跟前说些好话,皇帝,定然是信的刘瑾。 这,让内阁大臣们就算是有满脑子的谋划,也是无计可施的。 皇帝那边油盐不进,有皇帝支持着,谁敢动刘瑾,这种趋势下去,刘瑾身边,只会慢慢的围拢起来越多的‘奸’佞,而忠臣,则会被打压,排挤。 这种情况,历朝历代,并非是没有出现过的。 君主贤明,则朝野清朗,君主昏庸,则朝廷浑浊不堪。 当今圣上,亲小人而远君子,让人奈何? “这群‘混’账。” 一直坐在首位上没有吭声的首辅刘健终究是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的看着仍旧喘气的李东阳,要知道,李东阳的脾气,可是内阁当中最好的了,甚至,比杨廷和的脾气还要好一些,可,眼下,就连李东阳都被气成这样了,更何况旁人了? 尤其是刘健,他是内阁首辅,且,他平日的脾气,可是不好的,尤其是对待一些‘奸’佞等的事情上,更可以说是脾气耿直暴躁。 可现如今,刘瑾的脾气,却是硬生生的被东厂给磨掉了。 刘健毕竟是内阁首辅,虽然李东阳也是内阁成员,可,两人却一个是首辅一个是阁员,这两者的区别,可是极大的。 是以,刘健所‘操’心的,要比李东阳更大。 刘健的脾气,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发完了,已经被磨掉了。 “何须和这些个‘奸’佞置气?” 刘健叹了口气,沉声开口,道:“这些个‘奸’佞,若是咱们和他们置气,倒是凭白高看了他们,抬举了他们。” 刘健这么说,其实,也并无不可,虽说如今朝堂浑浊,‘奸’佞为祸,可,由于先帝在位的时候,朝中清朗,且,当今圣上虽然昏庸,可,却登基不久,是以,朝中的重要位置,全都是先帝在位时候的大臣担任的。 是以,刘瑾虽然猖獗,可,对于整体朝局而言,其实,还是不占上风的。 若非如此,怕是此时整个大明朝真的要‘乱’了。 而只要他们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仍旧坐镇内阁,那,这天下,就不可能真的‘乱’了,就算是看似大‘乱’,可,只要及时拨‘乱’反正,内阁就有扭转乾坤的能耐。 可,若一旦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哪怕是有一位离去,换了旁的官员入内阁,那,大明朝的元气才是真的伤了。 甚至,若是有两位以上的内阁大学士还乡,那,整个大明朝,真的是伤着筋骨了。 这,其实就是一种较量。 而内阁的几位阁老,就是最终的控局之人。 只要他们这几位把握大局的人没有出事,那,不管大明朝如何的‘乱’,都证明并没有完全的超乎他们的控制局面。 只要及时拨‘乱’反正,就能扭转,可,若是连他们内阁的几位掌局之人都告老了,那,才是局面真正的失控了,就算是日后他们重返朝堂,可,这大明朝的损伤,却是在没那么容易恢复了。 是以,刘健才会如此说。 “只是可惜了百姓啊。” 次辅谢迁叹息,满脸的愁容悲苦,朝局艰难,他们内阁不好过,整日发愁,可,百姓们的日子更不好过。 被东厂给‘逼’的倾家‘荡’产的并不是没有。 只是,明知道如此,可,内阁也没有办法,只能是步步后退,调整策略,稳定朝局。 有皇帝的撑腰,刘瑾,现如今就是一个站皇帝,这,已经是外界的传闻了。 “刘瑾已经准备彻底越界了。” 杨廷和在一旁双目半合,却又极有‘精’神,透漏着一股不怒自威:“都察院的棋子,只不过是他的第一步罢了,虽说被曾毅让他的计划落空,可,其实,刘瑾也成功了。” “都察院的棋子,不过是刘瑾的试探罢了。” “他想要‘插’手朝局,都察院的棋子,不过是试探皇帝,试探朝廷反应的一枚棋子罢了,这枚棋子的最终结局,只要不真的把他的面子给落完了,他是不会太过在意的。” “现如今,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结局,日后,只会是更猖狂了。” 杨廷和这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中却是带着一丝的颓废。 刘瑾已经通过王贵的这个棋子,试出了皇帝的态度,试出了朝廷的态度。 结果,刘瑾喜,内阁悲,皇帝对此,根本毫不介意,让刘瑾‘插’手朝政,这明显违反祖制,可,当今圣上似乎是以打破制度为乐趣,竟然毫不在意宦官干政。 而朝中,虽然有不少官员唾弃王贵,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真的对王贵如何,更没有人能阻挡刘瑾的行为。 且,甚至,这反应,已经逐渐淡了下去,不如最开始的时候了。 甚至,已经有些朝臣,虽说没直接去见刘瑾,可,却也用书信和刘瑾有过联系。 这可不是好事,局面,已经朝着越来越差的一面走去了。 甚至,有了这件事的先前刺‘激’,日后,刘瑾逐渐加大干涉朝政,一些个官员也会逐渐有愤怒,到麻木,甚至是‘迷’茫。 这,其实就是刘瑾的真实目的,可以说,刘瑾的行为,让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心里发寒,这是个宦官啊,竟然有如此的心思,偏偏,却又是如此的直击人心。 “他若想动,除非是动了六部‘侍’郎以上的官员才行。” 首辅刘健脸‘色’‘阴’沉的开口,刘瑾的异动,已经引起了内阁全体阁员的关注。 而虽说刘瑾有皇帝宠信,可,他若是要真想干涉朝政,那就不能在像是在都察院的那枚棋子一样,只是个掌不住权力的左佥都御史了。 若是普通的小吏,那,上面有官员压着,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成什么气候的,甚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寻个由头赶回家去了。 而且,想要干涉朝局,有这能力的,只能是高官,京城当中,六部的尚书不必说,这六部尚书,现如今,刘瑾就是眼红,也是不敢动的。 而除此外,刘瑾的选择,只能是六部的左右‘侍’郎了。 也只有从六部的左右‘侍’郎下手,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而都察院,有曾毅的干涉,更是有曾毅的人在里面安‘插’,刘瑾就算是如何眼馋,也是不敢下手的,若不然,别看曾毅别的事情不管,可一旦刘瑾敢动都察院,那,就等于是直接落曾毅面子的。 到时候,曾毅定然不会轻饶了刘瑾的,而且,以刘瑾的头脑,也不会去做这种惹怒曾毅的事情的。 “六部‘侍’郎。” 几位阁员俱结在嘴里念叨了几声,却是有一股深深的无力,若是刘瑾真的动手了,在皇帝那边进言,六部尚书,他们内阁还能拦住,可,六部‘侍’郎,就是他们几个,也不好拦的。 这,其中,最主要的,其实就是皇帝心里的想法了。 六部尚书,那是国之柱石,岂可轻易动的? 这点,就算当今圣上昏庸,心里,也该有数的,可,六部‘侍’郎的地位,可就没那么重了。 “曾毅那边,是等不及了。” 次辅谢迁‘揉’了‘揉’眉头,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都知道,曾毅在布局,甚至,也在借力,也正因为此,曾毅才会对刘瑾的行为不加干涉,甚至,容忍朝局‘混’‘乱’。 这,也等于是一次置之于死地而后生了。 当今圣上昏庸,若非一力劝言,也不是办法,是以,只能如此了。 只是,敢布下这种大局的,这普通之下,真没几个人,最起码,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不会如此去做,这样做,威胁太大,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万一,最后局面无法收拾,那,怕是连他自己都是要陷进去的。 且,到了内阁大学士他们这个年纪,虽然也有布局天下的能耐,不过,却是要内阁达成统一意见,但,到了此时内阁内几位阁老他们这个年纪,凡事,都是以稳重为主的,没有那么多的冲动和活力了,这点,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都清楚。 而年轻的官员,有冲力有活力,可,却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曾毅是个例外,年轻,有活力,有布局天下的谋略,且,时事如此,内阁,才会选择支持曾毅。 只是,内阁,也只是从曾毅的行动中,猜出个大概来,至于曾毅布局的局面,布局的程度,内阁却是不可能猜到的,这些,也只有曾毅自己知道了。 哪怕是所谓的推心置腹,这么重要的事情,曾毅也是绝对不会外泄的。 是以,正因为不知道曾毅的布局程度,内阁,才会担心的。 凡事,都是担心在一个不确定不可知上面。 内阁虽然支持曾毅,可是,也怕的,一旦曾毅的布局有一步棋子走错,真让刘瑾掌了大权,到时候,朝中忠良尽遭陷害,刘瑾独掌大权。 一旦如此,就算是曾毅真有扭转乾坤的能耐,可是,这大明朝要经多少年,才能够恢复过来? 内阁虽然支持曾毅,可其实,不过是因为无奈朝局,借力曾毅罢了,若是朝局稳定,内阁和曾毅之间的理念,怕是有不少不和的。 换句话说,内阁走的是老成持重的路线,而曾毅走的是年轻‘激’进有活力的路线。 两者的目的虽然是一样的,可是,过程却不一样。 内阁本意其实是不认可曾毅的路线的,曾毅,也是不认可内阁的路线的,都认为对方的路线有问题。 虽说内阁迫于形势,和曾毅合作,甚至全力支持曾毅,没有任何的怨言。 可,其实,曾毅知道,这都是暂时的,一旦朝廷局势好转,内阁当中,不说别的,怕是刘健的想法,立时就会变了的。 这,并不稀奇,想当初,先帝在的时候,到后来,刘健对曾毅的态度,在瞧瞧现在,就知道,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有的,只是共同的利益,不过,这个利益如何论,却是一说了。 有‘私’人的利益,也有家国天下的利益,而内阁和曾毅两者之间,就是家国天下的利益了。 只是,这合作,是有期限的,内阁心知肚明,曾毅也心知肚明,只不过,现如今的情况,双方都是聪明人,所以,才会毫无顾忌的全力帮忙,毕竟,不管道路的对错,都是为了大明江山。 但,一旦朝局好转,这合作,会立时结束。 是以,曾毅不可能告诉内阁他的布局。 也正因为此,内阁才会担心,担心曾毅玩过火了,到时候,真的没法收拾了,那,可就糟糕了。 要知道,对付刘瑾,内阁,并非是没有办法的。 立时上,也证明,内阁是有办法的,只不过,最后的结果,内阁,也是损失惨重的,一应朝廷重臣,可是有不少都告老还乡或者是流放。 而次辅谢迁的话一出口,就使得内阁的气氛为之一顿,僵硬了起来。 内阁次辅谢迁的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等不及曾毅那边的动静了。 这是要推翻之前全力对曾毅的支持了,日后,不说是不支持曾毅了,但是,肯定是要另外有别的谋划了,不会是如之前那样,配合曾毅,任由朝局‘混’‘乱’,等曾毅最后去收拾。 内阁次辅谢迁的话,是在传递一个意思,内阁,要自己想法收拾刘瑾了,而不是等曾毅去收拾了。 “曾毅那边,的确是有些慢了。”首辅刘健缓缓开口,却是也传递出了他的意思,是赞同次辅谢迁的,甚至,这,已经是他们两个首辅次辅在‘私’下里商量好的。李东阳和杨廷和两人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此事,不管他们是如何的意见,内阁首辅和次辅两人已经做出了一样的决定,他们两个的意见,还能有什么用吗? 第三百八十九章阉党 “厂督,这次运回来的银子足有……。--” 东厂的大档头献媚的看着脸上毫无喜‘色’的刘瑾,心里,那个佩服,不愧是厂督,虽说是太监,是不全的身子,可这心‘性’,却是他们这些个档头们拍马也追不上的。 这么多银子,厂督听了,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这,有几个人能做到的? “不够啊。” 沉‘吟’了半晌,刘瑾终究是开口了,眉宇间没有丝毫见到银子的开心,甚至,还带着一丝的烦恼。 “不是说了吗?都先勒紧些过日子。” 刘瑾双目灼灼有神的盯着大档头,神情有些不善:“怎么就这么点银子?” 大档头的脸‘色’立时就拉了下去,满脸的苦涩:“厂督啊,下面的兄弟们真的是没拿多少啊,只是拿了些辛苦的银子罢了,其余的,哪敢不尊厂督您的命令啊……。” 大档头一副悲苦的表情,只不过,谁也看不出来,这到底是真哭还是假哭。 “唉。” 刘瑾叹了口气,他身为厂督,虽然不认识几个字,可其实,却也没那么好骗的。 下面每个月,哪个地方能上来多少银子,总能能收多少银子,刘瑾可都是清楚的,想糊‘弄’他,可是不容易的。 而且,别看刘瑾是太监,可,正因为此,他的手段可是更加狠辣的,虽说下面的人难免有贪走一些的。 这个,刘瑾非常大度的能够理解,若是不让下面的人贪,谁还替他办事,他下面的这些个番子,可不是朝廷的官员。 要是在他手底下没有油水,谁还在他手底下跟着干的。 只不过,这个贪,要有个度,只要在这个度以内,大差不差的,刘瑾都不会去过问,可是,一旦超过了这个度,要是没个特别的理由,那,可就别以为他刘瑾好糊‘弄’了。 现如今,东厂可是有了诏狱的,各式各样的刑具可是都在那等着呢,绝对能让其尝试一番其中滋味的。 “还是不够啊。” 刘瑾又重复了一遍:“建豹园,陛下的吃喝,不都是要开销吗?这些银子,哪够啊。” 刘瑾这话,却是让跪在地上的大档头有些心惊无奈的,同时,虽然不全信刘瑾的话,可是,却也信了一半。 这巴结皇帝,能在皇帝跟前当红人,也不容易啊。 这东厂的大档头的不全信,其实也没差多少的。 原本,刘瑾贪来的银子是不少,可是,当今圣上那是什么主,除去朝政外,吃喝玩乐,无所不会,且,对银子,那也是有一种贪婪的固执。 内库的银子,是皇帝自己的府库。 谁想巴结皇帝,还敢让皇帝自己动自己的府库的。 现如今,宫中的大总管是谷大用,其他的几个,有的是御马监等十二监的,有的,已经离宫在外了。 离宫在外的,不消说了,每年,都肯定是有孝敬皇帝的,而且,虽然不识字,可也肯定请人送信进宫或者是送些收罗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进宫。 而在宫中的几位,那是都要轮着负责皇帝的御膳的。 这其中,刘瑾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更是隐隐有当初皇帝还是太子之时,几个伺候皇帝的太监的时领头羊的意思。 且,刘瑾手里的权利也最终,捞钱也最快,是以,刘瑾占大头,可其余的,也少不了。 如今,皇帝已经成了习惯,不管是怎么来的银子,只要进了内库,那就是他的了,就甭想在‘弄’出来了。 只能是堆积在内库里看着金灿灿黄橙橙,银光闪闪的金银一片了,这世上,怕也只有曾毅能‘逼’着当今圣上从内库里拿出一些银子打赏朝臣,最后,还让皇帝高兴的了。 除此外,还有旁人又没这能耐,最起码,现在,是没人有这能耐的,刘瑾也不行。 平日里,正德的御膳,也是极为奢侈的,各种用料做法,一顿御膳成百上千白银,也是正常。 这白银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怕是绝对没人担的起,可刘瑾等人的捞钱速度,却也还行。 可,现如今,修建豹园,原本,是要从户部拨银子的,结果,曾毅把银子全都‘弄’走了,整个大明朝开始兴建学堂了。 而且,还是什么免费的,朝廷要管着。 这个,虽然刘瑾不怎么识字,可却也心里清楚,这对大明朝而言,是大好事,这点,不管是如何,刘瑾心里,是明白的。 可是,明白归明白,对大明朝是好事了,可,对他刘瑾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户部的银子,都拨走了,他刘瑾可以不管这是什么好事,只要能有办法,肯定是要截取的,可,曾毅在那站着,却是让他打断了想法。 只要去户部,户部就一句话,只要曾毅同意,断了兴建天下学堂的银子,曾毅不怪罪,那就成。 试问,刘瑾还能如何? 明知户部用曾毅的名头在压他,可,刘瑾也无可奈何,他也不怕人笑话,他刘瑾是怕曾毅,可,这些个朝廷官员,哪个不怕曾毅的? 刘瑾可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是深知曾毅在皇帝心里的地位的,就是没有金牌,那也是要供着的主。 而且,在刘瑾看来,曾毅行事,还是照顾着他刘瑾的,他刘瑾,在曾毅那还是有点位置的,这,就足够了。 是以,刘瑾,是不可能得罪曾毅的。 可,户部的借口,不得罪曾毅,除非等天下的学堂兴建完毕,要不然,他就甭想从户部‘弄’来银子,这点,当今圣上可就是个不管事的主了。 反正,修建豹园是你刘瑾提出来的,那你就去解决好了。 而且,皇帝也给刘瑾下了去户部提银子的条子,这等于是让刘瑾头疼的了。 其实,正德也是聪明的,他也怕回头曾毅来找他,是以,给刘瑾条子,又没亲口找户部尚书开口,那,到时候曾毅找他,也可以完全退给刘瑾,就说当时被刘瑾给说‘迷’糊了……。 而刘瑾头疼,户部的银子,有皇帝的条子,现在也不好使,曾毅那尊大神,不能得罪。 是以,户部这边,等于是不可能拿出银子了。 而内库这边更狠,估计他刘瑾敢动内库一两银子,皇帝都能和他刘瑾急眼。 户部那边动了,会得罪曾毅,内库这边动了,皇帝会急眼。 两尊大神,他刘瑾都招惹不起,没办法,只能是自己想办法,自己往里面砸银子了。 可,这修建豹园,可不是一顿御膳或者一个月的御膳那么简单了。 而且,还是要讨好皇帝修建的,他刘瑾亲自监工,自然不能以坏冲好了,这,所‘花’费的银子,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他们几个被天下人称之为八虎的老伙计,不管是在京的还是不在京的,都要凑份子。 可,其他几个人,能凑多少? 而且,当初的八虎,现如今,就他刘瑾最得势,且,他们当中,也有了分歧,尤其是那离京的,自然是怨恨刘瑾把好处都占尽了。 在京的,自然也是羡慕嫉妒刘瑾的权势。 是以,他们凑出的银子,可都不算多,而且,他们也有自己的理由,没什么来钱的路子,没他刘瑾有路子。 这一句话,就能把刘瑾给堵的直翻白眼,可却又偏偏没什么办法。 刘瑾也不傻,皇帝是念旧情的,这点,整天伺候皇帝,刘瑾自然是知道的,是以,就算是想要在皇帝跟前说些其他几个人的坏话,也是不能的,若不然,指不定皇帝心里怎么想的。 是以,只能是偷偷的,慢慢的排挤他们,还不能太过了,被人在皇帝跟前哭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总之,这修建豹园的银子的着落,全都是落在了他刘瑾一个人的身上,能不愁吗? 刘瑾都觉得最近他的脑袋都有些大了,头发,估计都白了不少。 “算了,先下去吧。” 刘瑾摆了摆手,虽然头疼,可也知道,下面的人,不可能真的一丝不贪,这,已经不错了,比之以往,已经多了几成了。 至于这多出来的几成银子,是下面的番子少贪出来的,还是从百姓商户身上压榨来的,那,可就不刘瑾什么事情了。 刘瑾他只看银子的数目,这就足够了。 “厂督,依着下官来看,若是真却银子的话,不妨,让天下人,都捐些。” 东厂的大档头下去之后,从屋后面的屏风后,转出来了一位穿着官袍的官员,看着那大档头离开的背影,眼珠转着,很显然,是刚才在屏风后面,也听到了刘瑾发愁银子的事情,这是在替刘瑾想办法。 “陛下,可不只是您一个人的陛下,这银子嘛,自然,也不能让您一个人全掏了不是?” “您孝敬陛下,拿了大头,剩下的,天下的百姓,难道不该替陛下出一些吗?陛下,可是天下人的陛下啊。” 都说不怕人坏,就怕坏人有知识,这读书人,若是坏起来,出的点子,更是很。 东厂的番子,现如今肆虐天下,可以说,已经是‘弄’的民不聊生了。 这若是在全天下都加收这个名目的捐税,那,可真的是让百姓们雪上加霜了。 只是,这个法子对于百姓们而言,是苦涩。 可,对于刘瑾而言,却是甘霖雨‘露’。 “对啊,陛下又不是杂家一个人的陛下,这修建豹园,自然不能让杂家一个人出银子吧?” 刘瑾听了这话,在嘴里念叨了几句,不由得喜上眉梢。 这可是好主意啊,他正为银子发愁呢,这若是全天下的百姓都要捐税了,那,银子是绝对够用的,而且,还绝对要富裕。 至于那多出来的银子,可不就是他刘瑾自己的了吗? 若是这么一来,为陛下修建豹园先期自己‘花’费进去的银子,可不就是连本带利的都捞回来了吗? “好,好办法,好法子。” 刘瑾满脸欣喜赞赏:“不愧是朝廷大臣,国之栋梁,这脑袋,就是比咱们这些没读过书的要灵光。” “焦大人果然聪明。” “只是一句话,就点醒了梦中人,杂家可算是不用在为这银子的事情发愁了。” 刘瑾嘿嘿笑着,心里更是暗自拿焦芳和当初的王贵做比较,这文人啊,就是有高有低,这官职低的,可就是不行。 那王贵也投靠自己这么长时间了,哪一次能给自己出过什么主意了?除了哭诉还是哭诉,就在没别的了。 而这焦芳,却是有能耐的人,不愧是朝廷大员。 “焦大人放心,等杂家从这银子上的事情腾出来手,就替您谋划一番。” 刘瑾嘿嘿笑着,道:“你就放心吧,杂家是不会亏待了咱们自己人的。” “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定然不错吧?” 刘瑾一双三角眼睛眯在了一起,给人一种狡猾‘阴’险的模样。 只是,焦芳却是不管这些的,模样好看不好看的,和他焦芳有什么干系? “梦阳再此先行谢过刘公公了。” 焦芳赶紧冲着刘瑾拱手道谢,他千方百计的接近刘瑾,为的,可不就是这件事,也幸亏,他当初留了一手,才会让刘瑾这么容易就信任了他,要不然,刘瑾岂会谁刚投效他,就直接许诺一个吏部尚书的位置? 要知道,吏部尚书和别的尚书却是不一样的。 吏部尚书,又称为天官,没有内阁的情况下,吏部天官上朝,可就是站在文官之首的。 只不过,现在有了内阁的存在,吏部尚书要居于几位内阁大学士之后了。 这,足以能证明吏部尚书的地位了。 而且,吏部,掌管的是天下的官员升迁,这是最为重要的衙‘门’了。 “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 刘瑾嘿嘿笑着,他可也不傻,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就是他刘瑾想要拿下来,也不容易的,而且,还要多方运作。 只不过,现如今,虽然不少官员不能如何刘瑾,甚至,恶心他刘瑾。 可,由于他刘瑾掌管司礼监,把守着批红给皇帝送折子的权力,是以,刚开始的时候,满朝文武,是全都抵抗他刘瑾。 可现在,已经有不少官员暗地里,向他刘瑾服软了,虽然没和他有过接触。 可,只要是让刘瑾转呈的折子,都知道,刘瑾是要先看的,是以,都另外多了一个封皮,写着李公公亲启或者刘公公转呈等。 甚至,还有一些更为恭敬的言语。 这些,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对于文人而言,一个称呼,有时候,就能坏了他们的名声。 而这焦芳,更是有把柄握在了刘瑾的手里,且,焦芳本身官职已经不低了,担任吏部尚书,也算是合情合理。 更为主要的,则是焦芳有头脑,这,才是最为主要的。 让一个有头脑,且有把柄的人掌管吏部,这,是刘瑾最为放心的了。 “只是,咱家运作此事不假,可,焦大人可也不能闲着。” 刘瑾嘿嘿笑着,总不能他刘瑾跑‘腿’,焦芳坐等其成吧?哪怕是自己人,日后,要替自己办事,这也不成的。 吏部尚书又不是大白菜,多的是,这可是天子独一号的,要是一次运转不成,下次,可就难了。 “刘公公放心,下官,自然晓得,等回去,下官就会尽力为之的。” 焦芳嘿嘿笑着,升官,吏部尚书,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吏部尚书,百官之首,就算是入阁,也是极有可能的。 就算是有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压着,可是,只要刘瑾日后的势力越来越大,内阁总有压不住的一天。 是以,他焦芳只要成了吏部尚书,那,就等于一脚跨入了内阁了。 至于现如今的吏部尚书马文升,只能是怪他当初和内阁的争斗了,以至于,现如今,内阁掌权,吏部彻底被压了下来,却也是压住了他这个吏部尚书,让其不能进入内阁,甚至,搬出了诸多的理由。 其实,这也还算是好的了,若非是内阁被阉党的事情‘弄’的焦头烂额的,怕是早就腾出来手收拾马文升这个吏部尚书了,这个位置,也早就换人了。 “恩。” 刘瑾点了点头,对焦芳以‘门’下自称,非常的满意。 聪明人,谁都喜欢,焦芳以‘门’下自称,这点,就是聪明之举。 “日后,还是称呼杂家刘公公就好。” 刘瑾笑着,虽然听未来的吏部尚书在自己跟前自称‘门’下很有成就感,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可,刘瑾却是识大体的。 现如今,时候不到,他刘瑾还是要表现的谦虚点的好。 “都一样的,都一样的。” 焦芳嘿嘿笑着,捋着下巴处的胡须,只不过,心里,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若非是他一直以来,郁郁不得志,何苦要投靠刘瑾? 要知道,今日投靠了刘瑾,是得来了官职,可是,这名誉,却也坏了一半了。有得必有失,这,却是焦芳也无奈的事情,名誉和权力,最终,焦芳选择了后者,他也是有自己的抱负的,哪怕是借助刘瑾的力量,名誉要有所损,焦芳也在所不惜。这,就是每个人的选择了,有的人看重名誉,有的人看重权力,更有的人,则是为了心中的抱负可以牺牲其他。 第三百九十章划算与否 “大人,那上官知府所说的事情,您信吗?” 这些日子,自从知道曾毅有栽培磨练自己的意思以后,燕南飞也变的有些啰里啰嗦了,只要不是涉及到什么机密的事情,燕南飞肯定是要问个仔细的。-- 对此,曾毅倒是也乐此不疲,反正,这也没什么可瞒着的,而且,他自己身边的人,曾毅也是的确有意栽培的。 而且,出‘门’在外,若是闷沉沉的,也实在太过不好了。 “一半一半。” 曾毅笑着,看着燕南飞,道:“你以为呢?” 燕南飞犹豫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曾毅竟然会反过来问他,是以,有些卡壳了。 不可能每个人都反应的那么迅速的,而且,若是没有一些相应的经验,真正的天才,有,但是极少。 曾毅在旁人看来,是天才,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天才。 是来自后世,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各种勾心斗角,各种资料等见识的多了。 且,曾毅是后世之人,对大明朝的一些出名的人物都是有了解的,对历史的走势,更是有了解。 取自于后世的经验,或许,有不足的地方,但是,比起现如今大明朝的规程而言,却是要有太大的进步了。 是以,在旁人看来,曾毅才是天才,谋略过人。 “好好想想。” 曾毅却是也不着急,反正还要在汝宁府呆几天呢:“若不然,你也可以说出你的第一反应,也是可以的。” “然后,在根据你的第一反应去推敲。”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方法,自然也是不一样。” 曾毅说着,其实,是在培养燕南飞的自信,在自己跟前,曾毅看的出来,燕南飞很是没有自信,就算是有什么话,有时候,不是不敢说,而是怕说错了。 并不是说燕南飞说错了话,就怎么了,自己会如何他。 而是,这是一种心里的因素,有个巨人在自己跟前站着,有些时候,就算是心里有猜测,也是不敢说出来的,哪怕是明知道说错了也没任何的惩罚,可却仍旧不敢说出来。 “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曾毅看着燕南飞,这个大高手,平日里冷静无比,现如今,却明显有些小慌张的大高手、 “假话。” 燕南飞吸了口气,迎着曾毅的目光,道:“那上官怀虽说的,十有***是假的。” “他那老泰山若是有意投效大人您,早在京城的时候,怎么不吭声?” “而且,他那老泰山,官至正三品,乃是刑部左‘侍’郎,岂会轻易投靠大人您?” 燕南飞这话,却并不是小瞧曾毅,他是曾毅手底下的人,除非脑残,若不然,是不会小瞧曾毅,而且,还把这话说出来的。 是以,燕南飞这话,是另外一个意思,三品大员,而且,还是刑部左‘侍’郎,也算是有权力的了。 这样的官员,在朝中,岂会没有自己的派系? 若是没有派系支持,那,这个位置,怕是早就被人给夺走了。 要知道,文官们,都是好面子的,若非是‘逼’不得已,谁也不会贸然转投旁的派系的,若不然,这名声,可就是毁了。 而且,指不定,还要因此多出来一些仇敌的。 是以,上官怀的老泰山一大把年纪了,该是不可能做出此等决定的。 而其次,上官怀的老泰山可是朝廷三品大员,就算是有什么决定,也不可能会和他这个知府‘女’婿商量啊。 更何况,这个知府‘女’婿,还并非是在京城。 是以,对于上官怀之前的话,燕南飞是绝对不信的,这,定然是上官怀的缓兵之计罢了。 明知道自家大人已经对他起了杀意,这是想要以此来自保的。 “你说的不错。”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上官怀的老泰山,绝对不会轻易投效本官的。” “更何况,此事,上官怀也不可能知情。” “可,却也有一点,上官怀,哪怕是拖延时间,可,却也并不敢真的戏‘弄’本官。”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燕南飞,双眼中带着无穷的自信,以他曾毅的身份,这天下,有几个人敢当面说谎这么明目张胆的欺瞒他的? 这上官怀的惜命程度来看,自然也是不敢的。 是以,曾毅才会说,对上官怀的话,一半一半。 上官怀既然不敢欺瞒自己,而且,他的老泰山也没有投效自己的意思。 可,上官怀为了自救,说了这番话,那,他定然是要有所行动的,肯定是要写信劝说他的老泰山的。 这点,曾毅看的明白,甚至,并不算是什么难猜的事情,只不过,燕南飞是武官,不善于次,所以,才没猜出来。 可现在,被曾毅这么一解释,却是全都明白了。 “原来如此。” 燕南飞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这事情,其实原本也不难猜,只不过,有时候,不经常接触这种事情,所以,才会卡了壳罢了。 一旦说透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大人您是准备饶了他?” 燕南飞有些好奇,毕竟,自家大人虽然权势过人,可毕竟崛起的时间还短,是以,身边没有多少人效力的。 这,可以说是根基薄弱了。 一个三品的朝廷大员,而且,还是刑部的左‘侍’郎,应该能让自家大人考虑一番的吧? 为此,就算是做出一些让步,也是可以的。 而且,那上官怀虽然在任上有过错,可,好歹是对下面的普通百姓还算不错,至于商贾,说实在的,燕南飞对商贾富户的印象,也是不好的。 是以,在燕南飞看来,只要日后上官怀能够改正,因此,而饶了他一次,也是可以的。 “你认为该饶了他吗?” 曾毅看着燕南飞,他的脸上,根本就没透漏出任何的意思,是以,就算是燕南飞想要从曾毅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也是不可能的。“饶与不饶的,看大人的意思了。”燕南飞想了想,道:“只不过,相比较而言,若是上官怀日后能够改正,饶他一次,换来一个三品大员的投效,也是划算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可能性 点了点头,曾毅看着燕南飞,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没错,饶他一次,换来一个朝廷三品大员的投效,的确,很是划算的。。” “只是,却也不划算。” “上官怀的老泰山,若是因此而投靠本官,他心里,到底有无怨恨,毕竟,这也是坏了他名声的事情,有怨恨,也属正常,这点,咱们都不知晓。” 听了曾毅的话,燕南飞也若有所思的点头,曾毅所说的这个情况,的确,很重要,若是对方心里有所记恨了,那,可就不好了。 “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 曾毅看着燕南飞,道:“诚然,如你所说,这事,若是本官饶了上官怀一次,换来一个三品大员的投靠,而且,还是刑部左‘侍’郎的投靠,很划算,可,这世上,很多事情,并不是单纯的能用划算与否来判断的。” “有些事情,要有自己的准则和底线。” 这些话,曾毅说的也算是直白了,不过,燕南飞是武官,听的,虽然有些懂了,可,却也还有那么一丝不懂。 “你好好想想吧。” 曾毅拍了拍燕南飞的肩膀,旋即,笑着道:“咱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燕南飞看着曾毅,有些好奇:“卑职身上可没什么能入的了大人法眼的东西啊!” “纯粹是玩笑罢了,无须有什么赌注的。” 曾毅笑着,道:“听你的意思,似乎,是认定了,上官怀的泰山老大人若是收到了他的信,会投效本官?” “恩。” 虽然犹豫了一下,不过,燕南飞还是点头承认了,他之前的说法,也全都是建立在这上面的。 而且,在燕南飞看来,上官怀之前能够前来在自己大人跟前直接跪下,以最为诚恳的态度来服软认罪。 那,就证明上官怀是极为惜命的,若是他没有大的把握说服他的泰山老大人,他是绝对不会在自家大人跟前说出之前那番话的。 要不然,以上官怀的罪名,真要定罪,或许,还没多么严重,可,他若是敢欺骗自家大人,那,后果,可就严重的多了。 “本官却是认为上官怀的泰山老大人不会被他说服。” 曾毅笑着,道:“那上官怀不论在信中把情况说的如何的严重,可,其泰山老大人就是刑部的左‘侍’郎,岂会能轻易被他给糊‘弄’了?” “是以,上官怀无论在信中如何的能言善辩,也不可能真的让他老泰山为之所动,身为刑部左‘侍’郎,自然会有自己的判断的,绝对不可能轻易就被人糊‘弄’的。” “以上官怀的罪名,是能处死了,以本官的脾气,也可能将上官怀处死。” “可,上官怀的身上,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果实,这点,本官就不信了,他的老泰山大人会不知情。” 曾毅嘴角带着一丝的冷笑。 虽然一个远在京城,一个远在汝宁府,可,曾毅相信,他们之间,绝对有联系。 “这种截然不同的情况出现在一个官员身上,会让任何一位碰到此案的主审官头疼的,最终,怕也至多是降职或者革职了。” “要了‘性’命,却是绝对不会的。” 曾毅的这个说法,就是燕南飞,也是认同的,若是单纯的罪名而言,若是从重处置,上官怀的确可以被处死了。 可,偏偏,上官怀身上是矛盾的体现,这样一来,就不能单单考虑他的罪名了。 若是综合考虑,在出于情面的考虑,那,的确,至多也就是革职,让上官怀返乡。 而已刑部左‘侍’郎的能耐,日后,未必没有在让上官怀重返官场的可能‘性’。 是以,是让自己名声受到打击,还是让自己的‘女’婿至多被革职返乡,日后在择机启用,这其中,自然就不难判断了。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上官怀的老泰山对他的‘女’儿,到底重视到何等的程度。 这说服上官怀来泰山的书信,定然是上官怀的夫人写的。 若是上官怀的老泰山对其‘女’儿,极为宝贵,或许,也真的会损了自己的名声的。 只不过,能任刑部左‘侍’郎的官员,曾毅不认为,其不会算请这笔账。 “大人您的意思,是想如何处置他?” 燕南飞虽然听明白了曾毅刚才的解释,可,却是十分想要知道,自家大人到底是想要准备如何处置上官怀的。 “等等看吧。” 曾毅笑着,道:“原本,是想着直接处置的,不过,现在嘛,既然咱们打赌了,也就不在乎这几天的光景了。” “锦衣卫是盯着上官怀那边的,至多四五天,定然会有回信的,咱们就等回信了以后,在论其他。” 曾毅笑着,透漏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肯定是要动上官怀的了。 甚至,不管上官怀的老泰山有如何的答复,这上官怀,曾毅都是要动的,绝对不留情,只不过,现在,是让他燕南飞看看结果罢了。 对此,燕南飞只能苦笑,论谋算猜测,燕南飞是自愧不如的,既然自家大人如此有信心,那,此事,***不离十也就这样了。 “哪怕日后,你仍旧跟在本官的身边,没有外放为官,也定然要学会这些。” 曾毅盯着燕南飞略显无奈的神情,郑重的道:“本官在走一条不一样的道路,这条道路,注定了要充满了棘刺坎坷,哪怕是本官的护卫,也有可能被算计的。” 燕南飞楞了一下,随即,冲着曾毅拱手,郑重的道:“卑职明白。” “卑职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曾毅把话都说的如此透彻了,燕南飞若是在不明白,那也就是太笨了,更何况,燕南飞跟在曾毅身边,也算不短的时间了。 曾毅的行为,大多数时候,并没有避开他,这其中,大多数的事情,可不就是艰难之举,在开一条新路吗? 汝宁府,知府衙‘门’。 “怎么样?曾大人那边怎么说?” 上官怀刚回府,温柔就凑了过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 这也不怪她着急,毕竟,此事既然已经准备走这一步了,那,自然是要走好了,而且,她的书信也已经送出去了,若是自己夫君这边在出了什么差错,那,这信,可就是要有麻烦了。 “还行吧。” 上官怀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一丝的愁容。 这次,温柔倒是没有坐在上官怀的怀里,而是乖巧的拿起水杯,给上官怀到了一杯水,然后,递到了他的手里。 “曾毅那边不松口吗?” 温柔的秀眉皱了一下,若是这样的话,可就真的麻烦了。 “也不是不松口,只是,却没什么特殊的动静。” 上官怀喝了一口茶,然后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原本,在去之前,在上官怀看来,听了自己带去的这个消息,曾毅定然是会有喜意的,毕竟,三品大员啊,而且还是刑部左‘侍’郎,也是有实权的。 哪怕是曾毅现如今权势滔天,可,其却根基不稳,有这样的人投效,曾毅定然是欢迎之至的。 是以,去了以后,上官怀就一直小心的观察着曾毅的表情的,尤其是说出这话的时候,更是仔细的看着曾毅的每一个表情。 可结果,却是让上官怀大失所望的。 曾毅在听了这消息以后,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这,让上官怀当时心里都有些发凉的。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曾毅是对此根本就不在意,要么,就是曾毅城府太深了,真正的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 而这两点,却属最后一点的可能‘性’最大。 虽然最后一个的可能‘性’若是单独论起来,也是极小的,可是,两个可能‘性’若是只能选一个的话,还是第二个的可能‘性’大些。 这对上官怀而言,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只是,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方,就是上官怀,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是安静的等了。 等着京城那边的来信,或者是曾毅动手了。 “没动静也好。” 温柔毕竟是‘女’‘性’,仔细,善于琢磨,只是上官怀的一句话,就让温柔看到了一些上官怀根本就没看到的情况。 “他不说话,或许,是默认了,也未可知。” “夫君你的去意,在你说完这些的时候,其实,他已经明白了,只不过,曾毅的身份尊贵,自然不可能把事情挑明了,说什么的。” “是以,他不说话,其实,也可以理解为他的默认。” “只要咱们在段时间内,能够说服老爹爹,让他投效曾大人,那,夫君你的事情,定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可,若是老爹爹那边的答复不能让曾毅满意,或者是让他等的不耐烦了,那,他同样也可以动夫君你。” “反正,曾毅也没答应你什么不是?”“这曾毅,年纪不小,心眼,倒是真不少啊。”温柔有些悠悠的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自家夫君一眼,却又无可奈何,谁让自家夫君不是大才子呢、甚至,有些时候,还没自己一个‘妇’道人家看的透彻。 第三百九十二章无奈 “不孝‘女’啊。。” 京城,刑部左‘侍’郎温印已经收到了来自汝宁府的信,可以说,气的是胡须都有些颤抖的。 温印的名字,听起来,‘挺’搞笑的,源自于其年幼的时候,家里穷,是以,取了个温印的名字,谐音纹银,日后不必为了银子发愁的意思。 甚至,很多时候,第一次听到温印这个名字,都会有些诧异的。 这也可以算是一个搞笑的名字了,只是,这个搞笑的名字的主人,却并非是一个搞笑之人。 温印是刑部尚书,其的官职注定了他要比别的朝廷大员更加的威严,平日里,更是板着一张俗称的棺材脸。 这倒不是温印故意如此,只是,刑部这个衙‘门’,原本,就是一个十分沉闷的地方,毕竟,刑部的卷宗,可都是案子,而且,基本上都是大案。 面对这些案子,怕是没有谁能笑的出来的。 长时间的打磨,也能把一个人给打磨变了样的。 温印既然执掌刑部左‘侍’郎这个位置,那,在刑名之上,也是有独特的见解的,其心思,更是缜密。 是以,来自汝宁府的信,虽然信中写的天‘花’‘乱’坠写的凄苦悲惨,可,温印却是不全信的。 这当中的描述,只能是对半折合了,然后在信的。 是以,温印才会因此恼怒,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了,对自己这个老父亲,还玩这招,难不成,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如实的对自己说吗? 如实的说,难不成,自己能不帮她吗? 或许,会责备她几句,可是,这事情牵扯重大,岂能有不管的道理? “曾毅。” 刑部左‘侍’郎温印把汝宁府的来信放在了桌子上,不由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背负在身后,在屋内慢慢的来回走着。 信中的话,温印虽然不全信,可却也知道,他那‘女’儿也是极为聪明的,既然如此在信中写了,那,定然是她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曾毅啊。” 刑部左‘侍’郎温印不住的在嘴里念叨着曾毅的名字。 曾毅这个名字,现如今,在大明朝内,就算是普通的乡间老翁顽童,怕也是都听说过的。 只不过,下面的人对曾毅的了解,只是来自传闻。 而温印是大明朝的刑部左‘侍’郎,正三品的大员,是京官,对曾毅的也算是有过近距离的接触,虽然没有过直接的‘交’手。 可,温印却从未有过和曾毅‘交’手的打算,朝廷上,最好的还是多些朋友的好。 而且,温印可不认为他能斗的过曾毅,更何况,他和曾毅,有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自然不需要去惹这尊杀神了。 没错。 在温印这个刑部左‘侍’郎,正三品大员的京官眼里,曾毅就是个杀神,不仅是在温印的眼中如此。 随意拉住一个朝廷大员可以问一问,谁不把曾毅当成是杀神了。 河南、南京、京城,哪个地方,曾毅没动过刀子的? 也就数京城好些了,可,那也是曾毅京城不在京城的结果,这次从南京回来,第一天,还没进城‘门’,就砍了东厂番子脑袋。 当然,这事情,在满朝文武看来,都是好事,不过,却也能再次印证了曾毅杀神的名头。 曾毅虽然是从不滥杀,但凡所杀之官员,都是肯定有大罪名的。 可,当今这满朝文武,谁没有一两件说不过去的事情,不过,好在,只要不惹到曾毅,曾毅也懒得去管那么多。 是以,朝中的官员,现如今,对曾毅,要么是想靠拢,要么是想两相和,相安无事,总之,只有一句话,没人愿意招惹得罪曾毅这尊杀神。 这位可是有金牌在的。 就算是他日后砍了哪个朝廷大员的脑袋,谁也不能说什么,要不然,你去找先帝理论去……! 而且,曾毅的足智多谋,算计过人,这些,更是让人头疼的。 拉着满京城的文武官员问问,就没一个人愿意和曾毅成为敌人的,甚至,除了那些想要靠拢曾毅的官员外,其余的官员,就不想和曾毅打‘交’道。 这样的人,太过聪明了,既然不想靠拢他,不想和他结为同盟,那,靠的太近,指不定,那天就出事了。 而这其中,就有温印这个刑部左‘侍’郎,他也不愿意和曾毅有所接触。 除非是他这个派系和曾毅结盟了。 可,这些,可就不是他温印能做主的了,他又不是他们这个派系的掌‘门’人。 而且,目前来看,他们这个派系,也没有和曾毅结盟的意思。 其实,现如今,朝廷中,除去一些没有派系的官员想要投效曾毅或者是抱住曾毅这颗大树的,其他的,但凡是有派系的,就没人几个愿意这个时候和曾毅有过多的接触。 按理说,曾毅的谋略等,也是不同常人,若是之前,或许还有派系想要拉拢曾毅。 毕竟,曾毅自身的谋略,就不同凡响,且,其更是皇帝的宠信之臣,甚至,当今深受天子宠信的刘瑾,都有些不如曾毅的。 可,自从曾毅的身份彻底曝光以后,这些个派系,也就全都断绝了这个念头了。 曾毅,是他们拉拢不了的,万一哪一天,对他们的派系了如指掌了,想要反过来把把他们的势力给占据己有了,他们怕是连阻挡,都没有力气的,是以,那些个派系的掌‘门’人,没人想要拉拢曾毅了。 日后,或许会有一些短暂的结盟,但是,平时,绝对是相安无事,不远不近的。 可,现在倒好,这个满朝文武没人愿意招惹,都是有多远跑多远躲着的杀星,却因为自己‘女’婿的原因,和自己牵扯上了。 对于上官怀这个‘女’婿,其实,当初最开始的时候,温印就不是十分满意的,不过,也还算凑合。 只不过,‘女’儿于屏风后看中了那上官怀的相貌,本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上官怀对他的这个‘女’儿太过宠爱了,从小就是捧着,是家里名符其实的千金。 是以,这事,既然‘女’儿同意了,上官怀也就没说什么。 可,现在倒好,这不是真出事了? 早先,上官怀就知道汝宁府那边有些不干不净,毕竟,是自己‘女’儿‘女’婿呆的地方,上官怀岂能不关注一些。 只是,上官怀也提醒过几次,可却也无济于事,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已经嫁出去了,他还能把上官怀如何了? 其实,温印也是看出来了,他的这个‘女’婿上官怀就是看中了他这个老丈人是刑部的左‘侍’郎,才敢在下面胆大妄为的。 可看出来了,温印也没办法,除去最开始的时候,写信责备了几次,之后,也就在没什么话说了,反正也不改,他还能怎么着?难不成,真把一些案子给牵扯出来,把他‘女’婿给牵扯进去不成? 是以,温印也只能是警告上官怀,做事,别太过分了,若不然,就是他这个刑部左‘侍’郎,也保不住他的。 好在,这点上,上官怀却是听话了,也算是小心,谁能想到,今个,还是出事了。 “老爷,咱们‘女’儿那边来信了?” 温印正想着事情,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走了进来,虽然年纪大了,可,眉宇间还能看到几分当年的韵味,当年,定然是个大美人。 “来信了。” 温印叹了口气,这事情,是瞒不住的。 “可是出了什么事?” 温氏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老爷。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温印苦笑,‘女’儿的信,是直接来了两封的,一封是给他这个老爹爹的,另一封,是给她老娘也就是自己夫人的。 这个,温印可是能猜出来的,自己‘女’儿的‘性’格,若是还不能猜出来,那就真是枉为人父了。 温氏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老爷,毕竟是咱们自己的‘女’儿,可不能真的不管啊。” 温氏早年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知书达理,和温印成亲这么多年,两人从未有过吵红脸的时候,是以,虽然心疼‘女’儿,怕‘女’儿那边‘女’婿真的出事了,日后‘女’儿受到连累,可同时,也知道,这对自己夫君而言,同样是一个难以抉择的事情。 是以,温氏不会‘逼’温印选择什么,也不会闹。 “难啊。” 温印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他也想管,毕竟是他自己的‘女’儿‘女’婿,就算是不管‘女’婿,也要为了自己‘女’儿的日后着想啊。 可是,怎么管? 问题就是在于此,他若是真的投效了曾毅,那,他的官职,曾毅肯定是能给他保住的,可是,他的名誉,可就彻底的毁了。 到了他这个年纪,年逾‘花’甲了,若是名声全没了,甚至,在背负一个骂名,那,他的心里是会是什么滋味? 要知道,这种事情,在旁人看来,另投派系没什么。 可是,在士林里,在这个年代,却是很重要的,若是被疯传开了,到时候,就算是日后告老还乡了,他温印也无颜回老家啊。 “怀儿的事情,没那么严重吧?” 温氏看着温印,道:“而且,他也不算是全都是……。” “若是平时,这也没什么。” 不等温氏把话说完,温印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虽然大明律是严,可却也可容之处,但,这‘混’账东西,却不知天高地厚,在兴建学堂一事上起了心思。” “这兴建学堂,可是曾毅的提议,曾毅从头到尾的主唱,如何兴建,如何制定规矩,等,全都是曾毅自己制定的,且,皇帝批准,这事情,可是流芳万代、功在千秋的,这事情若是成了,足以让曾毅日后被名誉护体,没人能用言论伤的了他,甚至,十几年后,朝廷的官员,定然会有一批出自这些学堂里的,到时候,他们就是曾毅的追随者。” “这种事情,谁会允许旁人破坏?” 温印苦笑连连:“别说是曾毅不允许了,就是心中装有大明朝天下社稷的官员都不允许有人去破坏的。” “可怀儿是怎么做的?有朝廷的圣旨在,他还敢在这件事上做文章,这不是自己往上送吗?” “他真以为我这个刑部的左‘侍’郎能有通天的能耐?能户部他不成?” 说完这些,温印也已经有些火大了,有些事情,不提,到也没什么,可一旦提起来了,就忍不住生气的。 “这事,柔儿的信上,也说了,说是想要‘花’些银子,买个官职……。” 温柔很聪明,知道两封信写的不一样,不过,也知道,两封信的内容,最后,爹娘肯定都会知道的。 只是,却是有分寸,知道什么事情,该先告诉谁。 “‘混’账东西。” 温印原本还不知道这事,此时一听,却是气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买官,买官,这‘混’账东西是想把老子也牵扯进去吗?” 温印是刑部左‘侍’郎,反应极快的,且,心思缜密,买官,现在能卖官的,也就宫中的那位刘公公了。 这可是朝廷公敌啊,温印看的清楚,刘瑾是有圣宠,可,其行事不知道收敛,太过猖狂,得罪满朝文武。 让天下遭殃,迟早,会有下场的。 若是别的时候,温印还不敢这么肯定的判断,可,曾毅的身份曝光后,温印却敢如此断言了。 有曾毅在,以曾毅的‘性’格,他是不可能坐视刘瑾这个宦官对满朝文武肆意清洗的。 是以,曾毅,虽然现在没什么反应,那,只是没到他的忍耐极限,或者说,他不想去管,可,若是真的闹的太过了,曾毅肯定是要管的。 如此一来,文武百官,最起码,不可能被刘瑾彻底清洗一遍了。 这么来看,刘瑾,虽然有皇帝的信任,可只要不能把朝廷百官彻底清洗一遍,总有反对的声音,他一介宦官,迟早,是要出事的。 毕竟,士林当中,可是不乏足智多谋的人,真要把读书人给‘逼’急了,那真是杀人不见血,‘阴’招无穷尽的。 能买官,那自然是和东厂的人有了联系,甚至,是打出了他温印的旗号,联系上了刘瑾的势力。 这,一旦买官成功,日后,上官怀可就等于是刘瑾一方的人了。 定然是有证据落在刘瑾的手里的,日后,怕是平时还没什么,一道什么关键时候,要被刘瑾拿捏的。 刘瑾拿捏他上官怀或许没那必要,可若是想以此来钳制他温印,却是能有作用的。 毕竟,上官怀取的可是他温印的‘女’儿。 “这坏名声的事情,怎么尽出在咱们家里。” 愤怒过后,温印却是有些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这买官,虽然只是有这想法,可,对温印却也又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了。 “不管了。” 温印有些颓废的靠在椅子上:“反正咱们温家绝不了后,不管了,不管了,就算是真的拼了名声不要,保住了他,下次呢?” “更何况,曾毅怕也不是枉法的人。” “此事,更是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管不了啊。” 温印说的没错,若是只是贪墨,其平日里又对普通百姓厚待,那,到是可以说情,可,在兴建学堂一事上触了曾毅的逆鳞,这,曾毅岂会轻易饶了,日后,岂不是都这么做了。 这是自己往风头‘浪’尖上撞啊。 温柔闻言,神情暗淡,却也没在多说什么,只是双眼有些发红。 南直隶。 曾毅虽然离开了,可是,这府尹的位置,却是还在的,只不过是暂由王守仁给掌管行权了。 这事情,原本,是不和规矩的,曾毅这个府尹就算不在了,就算是空缺了,也自然有府内的官员咱时掌管的。 可,这不合规矩的事情,却是没人敢提的,这牵扯到了曾毅,现如今,谁敢去找曾毅的麻烦,更何况,是这种小事了。 曾毅离去的这些时间,以前,曾毅安排下去的事情,自然都是汇报到了王守仁这里。 这结果,可是让王守仁大吃一惊的。 原本,王守仁只是知道曾毅要对兵备进行改革,其他的,王守仁虽然有所猜测,可是,一直以来,曾毅没有明说,是以,也只是处于知道,但是又不明朗的阶段。 可,暂时接手了曾毅的事情以后,王守仁才震惊的发现,曾毅对改革的布局,怕是已经完成了,现如今,就等着在南直隶试验过后,找机会全面实施了。 土地、军备、赋税等等,在府下各知县的上报中,几乎都有牵扯,只不过,却不是那么明显,可是,王守仁却看的出来,这都是改革的前招。 这其实原本没什么,在这之前,王守仁就知道曾毅有全面改革的意思,只是,曾毅没有明说罢了。 让王守仁震惊的,是曾毅的布局和谋划,曾毅现如今,才多大?而且,为官才多少年?这样的计划,就是朝廷大员,内阁的大学士们,怕也要不少时间才能完成的吧?可,却是这么短时间内出现在了曾毅的手里,甚至,王守仁都已经有所怀疑,曾毅,只是被推出来的一个代表了,其身后,会不会是一个或者多个忠心江山社稷的大佬的联合撑腰后台谋划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真小人 “这是曾大人在的时候,让下官准备的卷宗。彩虹,一路有你!bsp;**县令安智才小心翼翼的把手里捧着的卷宗双手呈上,递给了王守仁。 要知道,他**县知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知县,而王守仁却是正二的朝廷大员,虽说只是南京的兵部尚书,可其在南京的权力,那可是颇大的,且,这些不论,他一个七官哪怕是在一个赋闲的二大员跟前,也是要恭敬伺候着的。 “恩。” 王守仁点了点头,接过**县安智才双手奉上的卷宗,然后看了**县令安智才一眼,道:“坐。” 说完这话,王守仁便不再搭理**县令安智才了,而是低头看着安智才送上来的卷宗。 安智才虽说得了王守仁的赐坐,可却也不敢真的坐下,只是一半的屁股挨着椅子,随时都要站起来的模样。 这也不怪安智才如此,他只不过是一个七县令罢了,平日里,哪有机会见到二大员啊,而且,还要正面单独面对二大员,有几个七县令有这样的机会? 不过,虽然心里提心吊胆的,可,安智才却是十分羡慕王守仁的。 曾毅的身份明昭天下以后,王守仁是怎么来的南直隶担任的南京兵部尚书,这也就在官场上疯传了起来。 毕竟,之前,王守仁的没有什么历练,崛起的太过突然了,虽然早就让百官有猜测,可是,现如今,却是更能证实他们的猜测了。 安智才,当初可就是想要抱曾毅大腿的,只不过,他却是不知道曾毅什么身份,只是知道曾毅在皇帝跟前是大红人,且,曾毅还是他的顶头上司,是以,才想要抱上曾毅这条大腿。 可结果呢,直到现在,曾毅也没怎么搭理他,虽然曾毅每次见他都是和颜悦色的,刚开始的时候,不了解曾毅,安智才还真以为他的殷勤投靠,让曾毅对他另眼相看。 可,时间长了,安智才却是知道了,曾毅平日里,就是和气的很,对谁都一样,极少有生气的时候。 是以,这么长时间了,安智才还是没能抱住曾毅的这条大腿。 可王守仁倒好,直接一步登天,真不知道曾毅是怎么看中了他的。 “曾大人让你准备的卷宗,就这些了吗?”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安智才的额头上都有汗珠滴落的时候,王守仁才从手中的卷宗上移开了双眼,看着安智才。 虽说曾毅临走的时候,已经有过交代,可是,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交代清楚的。 而且,在王守仁来看,这卷宗,却是并不那么详细的。 “就这些了。” 安智才连连点头,虽然不知道曾大人要这些卷宗是做什么的,可安智才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给整理了出来,尤其是在曾毅的身份大白天下以后,更是赶时间的给整理了出来。 要知道,这世上,不是谁都看的明白的,有一个词语,叫做局限或者也可以称之为眼界。 虽说曾毅要的东西已经够明细了,可是,在这个时代,谁敢轻易提改革?谁敢真正的去改革? 尤其是土地改革,这是很难的,几乎不可能有人想到曾毅的用意的,也只有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官员才会想到这些,其他人,就如同眼前这**县令安智才一般,哪怕是曾毅要的东西足够明确了,他也不可能猜到曾毅的用意的。 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和身份地位所决定的眼界。 “曾大人的命令传下后,下官就连夜让人开始准备这些卷宗的。” 安智才小心翼翼的看着王守仁,道:“大人,可是这卷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倒是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王守仁摇了摇头,其实,心里却是只想说安智才这话就是废话的,他又没有其他信息的来源,就算是这卷宗上有东西是错的,他也不知道啊。 “东西先留在本官这。” 王守仁把卷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道:“随后,剩下的那些,也要尽快。” “是。” “下官记下了。” 安智才点头,他一个县的详细卷宗,若是全都弄来了,怕是要摆几个大箱子的,而王守仁手里拿着的,不过是一个目录类似的卷宗罢了。 这等于是一个大概的统计,更为具体详细的,还在后面呢,还没有全部核实出来。 “此事,曾大人临走前,特意嘱咐过本官的,定然要盯紧些,不能马虎的。” 王守仁看着安智才,这应天府下,近十个县,虽然曾毅都有分配下去任务,可最重要的,还是在这**县。 这些,曾毅临行前,都是有特意交代的。 “曾大人临行前,让本官转告与你,若是事情做好了,会有赏赐的,但若是办砸了,那你这**县也就让贤。” 王守仁的这一句话,可谓是让**县令安智才的心里由天堂到地狱,在由地狱到天堂。 至于最终是什么个结果,那可就要看他安智才的本事了。 曾毅既然说要是做好了有赏赐,那,这赏赐肯定不会是金银了,定然是要给他升官的。 现如今,这天下,曾毅若是想让谁升官,那还真不是难题。 单看王守仁的情况,就能明白了。 不过,安智才这次,还真是想错了,王守仁,那是个特殊的例子,当时,皇帝指定了要内阁在此事上听从曾毅的意思。 且,那时候,内阁还要靠曾毅和皇帝之间起中枢的作用。 是以,才会答应了这一条件的。 可是现如今,曾毅在想如此,怕是没这么容易了,内阁那边,可是有了旁的心思了的。 只不过,想要突兀的提拔一个没有任何根基,没有任何资历的二大员,这个不容易,可,想要把一个小小的七知县给提拔起来,那,只是曾毅一句话的事情,没人会在这种小事上去开罪曾毅的。 这,的确就是小事。 在旁的官员看来,尤其是下面的这些官员看来,知县就是不小的官了,知府,更是大官了,可是,在朝廷的那些大员们看来,知县,根本就入不得他们的法眼。 知府,也要有人牵线,或许才能和他们联系上,若是真有了什么事情,知府那就是炮灰,而知县,连炮灰都算不上。 “下官记下了,大人放心,下官定然会小心行事的,绝对不会辜负了曾大人和大人您对下官的栽培的。” **县令安智才很会说话,这事情还没成呢,就成了曾毅和王守仁栽培他了,这事,和王守仁可真牵扯不上什么关系,可**县令安智才却偏偏把王守仁给牵扯了进去,这就是会说话。 “把曾大人的事情办好就成了,切不可出丝毫差错。” 王守仁点了点头,然后冲着**县令安智才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去。” “是。” **县令安智才原本就不敢真的在椅子上坐踏实了,而今,又从王守仁这里听了这消息,更是坐不住了,恨不得飞回去,立即着手后面的事情,甚至,还要把之前已经整理好的卷宗再次翻阅整理一次,千万不能有任何的纰漏,这可是关系着他的前程大事啊。 说实在的,**县令安智才,没有什么太大的背景,若不然,也不会如今这年纪了,还是一个县令。 虽然有些贪财,可,现如今这个时代,大潮流之下,一个很讽刺的现实,清官,却是很少见了。 但是,其整体而言,却也尚属于可以挽救的行列,且,人也灵活,是以,曾毅才会把一些重要的事情放在了他的**县内。 可以说,在安智才看来,这是他唯一的升迁机会了,若不然,以后在有没有机会,那可就真难说了。 指不定,他要在知县这个位置上一直到告老还乡了。 这,也并非是不可能的,其实,下面很多知县,都是如此,能有些许朝廷人脉背景的,大多数都升任了。 年纪大一些,还是知县的,那就是没背景的。 这很正常,是以,安智才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这可是他升迁的可以说是唯一的机会了,而且,还能抱上曾毅的大腿。 只要能够攀上曾毅这颗大树,安智才自认为,日后,他定然也能有些成就的。 而这一切能够实现的前提,就是他把曾毅交代下去的事情,给办好了,办的没有瑕疵了,让曾毅看了以后满意了,这才行。 这,也等于是曾毅对他的一个考验了。 若是通不过,那,以后怕是在不会在有这样的机会了。 看着焦急离去的安智才的背影,王守仁却是明白此时安智才的心情的,当初,他其实也体会过的,只不过,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时候了。 “怕是这**县令回去之后,定然是要把事情办的极为完美了。” 王守仁嘴角浮出一丝的笑意,这世上,要想马儿跑的快,就要给马儿吃草,哪有只想马儿跑的快,还不给吃草的。 而且,此事牵扯重大,看曾毅的意思,不想过多的浪费时间,能够一次性办好的事情,绝对不会在来一次。 是以,给这**县一些好处,让其能够拼命,这也是好事。 而且,自从暂时接替了应天府后,这段时间,王守仁对应天府下的各县,也有所了解,尤其是这几个县的县令,虽然有脑子的不止是安智才一人,这其中,也有比安智才机灵一些的。 但是,却有一点,别的县令,都比安智才年轻。 是以,这,就是不稳定的因素。 虽说只要曾毅抛出这个**,下面的县令,不可能不上钩,但是,对于年纪大的县令而言,其更为需要这个鱼饵。 而且,综合其他,这个**县,也的确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了。 “曾大人倒是好算计啊。” 王守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桌子上的卷宗拿起,抱在了怀里,准备拿去书房,曾毅虽然离开了南直隶,可,却是让王守仁对他更加的佩服了。 这段时间,曾毅虽然离开了,让他王守仁代替应天府的事情。 可,王守仁却是几乎没有什么操心的地方。 尤其是曾毅交代过他的这些个事情,王守仁在这其中,等于是彻头彻尾的当了一个传话的人。 曾毅提前把什么都给准备好了,如今天这个鱼饵一样,曾毅提前,把事情进行到什么程度,该如何处置,该给什么鱼饵,这些,曾毅之前都给想好了,也准备好了,根本就不用王守仁操心。 ……………………………… “这事,可真是不好办啊。” 刘瑾翘着二郎腿,旁边站着丫鬟往刘瑾的嘴里送着吃食,刘瑾则是眯着眼睛,满脸享受的模样。 “刘公公,这事,您可一定要帮忙啊。” 下手,坐着是一个身穿官袍的中年人,满脸的焦急之色,屁股只坐了一半的椅子,半边身子都往前倾着,由此,可以看出他心里的着急。 刘瑾左手掐了个兰花指,轻轻摆动了一下,旁边伺候着的几个侍女立时福了福身子,然后莲步轻移,退了下去。 “刘公公啊,您可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可是宫中的老祖宗,这事,您准能帮上忙的。” 中年官员此时也自觉的站了起来,凑到了刘瑾的跟前,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叠银票,塞到了刘瑾的袖子里。 “唔。” 刘瑾眯着眼睛,两只手揣了起来,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可,其实却是在摸银票。 单是用手摸,从纸张大小,厚度,就能摸出是多少面额的银票,总共多少,这,也足以证明刘瑾对此,是有多么的熟悉了。 “你说你,真是让杂家没法啊。” 刘瑾叹了口气,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宫中的生意,你说你搀和什么?真做砸了,咱家也要跟着你倒霉的。” “这不是有公公您顶着的吗?” 中年官员嘿嘿笑着:“公公您可只是知道尽心伺候陛下,可不知道那帮黑心的商贾是只认银子不认人啊,指不定,他们……。” “若是能让下官的侄儿……,公公您尽管放心。” 中年官员这是看中了宫中的声音,想当御商的。 要知道,宫中的一些丝绸锦缎,都是有特定的皇商供货的,单单是这个皇商的名头,就能让一大群人抢破了脑袋的。 这可是金字招牌啊。 “你让杂家好好想想。” 刘瑾一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拇指和其余几根手指却是来回不动的催捏了起来。 “这皇商,岂能是说换就换的?万一真出了什么乱子,岂不是让杂家跟着连累了?” “您瞧您说的,下官岂能坑您老?” 那中年官员献媚的笑着,心里,却是差不多快要把刘瑾给骂死了,什么狗东西啊,卖官卖的那叫一个风火,这怎么就不怕被牵扯了? 只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的,可,脸上,中年官员却是绝对不敢表现出来的,刘瑾现如今,那可是在大明朝内横着走的主,能拦着他的,可没几个,着实是属螃蟹的。 “您看看,要是这事不难,下官岂敢求到您老的身上来。” 这中年官员虽然恼怒,可,手里却是利索,又是一大把银票塞了过去,刘瑾的动作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在要好处,若是不把这阉贼给塞满了,他岂会松口? 若是不松口,那,前面的银子,可也就白花了,是绝对要不回去的,也没这个道理。 “日后,每年的孝敬,绝对不会晚了的。” 中年官员塞着银子的时候,还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却是这么一句话,让刘瑾的脸色总算是略显满意了一点,之后,双手在袖子里摸了摸,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罢了,罢了,看在你这么心诚的份上,杂家就帮你一次。” “只不过,杂家丑话说在前头,若是真出了什么差错,杂家可不替你们兜着,且,杂家可是第一个饶不了你们的。” 刘瑾似笑非笑的说着这话,可,这中年官员却知道,刘瑾这话,那是真的,若是真出了什么差错,那,刘瑾绝对会第一个收拾他的。 刘瑾,现如今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贪财的。 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在刘瑾这,都没不可能这三个字,在刘瑾这,都有可能出现。 “是,是。” 中年官员连连点头,皇家的事情,他自然不敢乱来,他也不过是为了图利罢了:“公公放心,下官晓得轻重的,绝对不会出了任何差错的。” “恩。” 刘瑾点了点头,方才道:“回去等着,就这几天的事了。” “是,是。”那中年官员连连点头道谢,慢慢的退了出去,心里却是不住的大骂刘瑾。其实,这官员,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或许说,现如今不少的朝廷官员,都是如此了,一边求着刘瑾办事,一边心里大骂,仿佛他们是正人君子一般,岂不知,他们这种人,甚至,连刘瑾都不如,最起码,刘瑾是真小人,而他们,是伪君子。 第三百九十四章谁抉择 “大人,这信是?” 燕南飞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拿着手中的信,这是刑部左侍郎温印也就是汝宁府知府上官怀的岳父老泰山写给曾毅的信。这信,也没写什么机密,也不可能有什么机密事情,是以,曾毅看过之后,就直接递给了燕南飞,让燕南飞也看一遍。 反正此次出巡,也是闲着没事,是以,一些事情上,磨练下燕南飞,也算是一件事情可做了。 官和武官的差别,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若是论上阵杀敌,十个曾毅也不是燕南飞的对手,可是,若是论这揣摩意思,谋划布局,燕南飞却是绝对不及曾毅了。 温印信上只有一个意思,他也是方才得了女儿女婿的信,才知道女婿为官**,请曾毅重处的。 可,温印平日里可是和曾毅没什么交集的,他突然给曾毅写这封信,还能是这信上所说的,这么明显的意思吗? 人之常情,若是自己的亲人翻了律条,就算不徇私舞弊,怕也不可能如温印这般,特意写信给曾毅,让曾毅从重处置的。 “这温大人倒是老狐狸啊。” 曾毅嘴角闪过一丝的无奈之色:“此事,温印怕也是不好抉择的,尤其是他和本官其实没什么交集的,在京城倒是见过那么一两次,不过,却都只是点头之交罢了。” “而且,以本官的性格,他不能保证,就算是他投效了本官,本官就能饶了他的女婿。” “若是他投效了本官,最终,本官还是处置了他的女婿,那,他可是两边什么都没落着的。” “而他现在,是让本官在决定。” 曾毅笑着,看着燕南飞道:“只是,这里面,他还玩了个心思。” 燕南飞楞了一下,武官们最怕的,就是听到官们唧唧的说了一大堆了,眼看就要说完了,结果,最后来个转折。 就和曾毅现在这样没什么区别。 “是让大人您做选择?” 燕南飞眉头皱在了一起,他能看出来的,也就是这个了,这封信的意思,在燕南飞看来,就是让曾毅自己做抉择的。 “是让本官做抉择。” 曾毅笑着,道:“这温印,到不愧是朝廷大员,竟然还如此的玩弄心计。” “若是这抉择,由他温印自己做出了,那,他要么损失掉名声,要么,损女儿跟着受罪。” “可,若是让本官做抉择,那,最后,什么事都能往本官的身上推。” “而且,若是本官从轻或者不处置上官怀,他温印可曾白纸黑字给本官写下什么凭证?” “到时候,他甚至,连人情都不用承本官的。” 燕南飞的双眼,随着曾毅的话,却是逐渐的眯在了一起,原本,在燕南飞看来,这是温印让曾毅做决定的,只要曾毅做出了决定,那边,肯定是会配合的。 可,现在听曾毅这么一说,温印这是准备把自家大人给耍一遭的啊。 要知道,若是听曾毅这么一分析,还的确,只要是曾毅先做出了决定,那,之后,主动权可就掌控在温印的手里了。 总不能,温印到时候不投靠,曾毅还反悔,在来找上官怀的麻烦? 要知道,身份地位到了一定程度,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决定,就只能是这么下去了。 虽说温印若是敢这么耍曾毅的话,那纯粹是没事找事,想把他自己给牵连进去,可,这也并不无可能的。 “大人您的意思呢?” 燕南飞有些好奇的看着曾毅,在这方面,他的脑袋还真的是不够用的,以前,有梁猛跟在身边的时候,他总是觉得梁猛脑袋缺根弦,可,在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的脑袋也是缺根弦了。 “就当没看到过这封信也就是了。” 曾毅笑着,从燕南飞手中把信拿过来,然后,双手直接给撕了,撕成了碎片,然后扔到了一旁:“有些时候,或者说,大多数时候,自己若是心中已经有了结论,那,就不必在乎外界的干扰了。” “因为这些个干扰,看似美好,可其实,最终目的,或者,只是为了破坏你的结论而存在的。” 燕南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曾毅的这话,和他习武的时候曾经的师傅所说过的一些话有类似的意思。 “卑职明白了。” 燕南飞点头,牵扯到勾心斗角的谋略布局当中他不行,可是,这,并不代表他的脑袋就不好使了,只不过,是不适应官的那种方式罢了。 “让锦衣卫的人动手。” 曾毅叹了口气,他其实早就在心里做出了决定,之所以要等这几天,只是好奇,想要知道京城的那位,会做出什么决定,但是,无论是今天的这个决定,亦或者是其他任何的结果,都不可能影响曾毅对上官怀的最终处置。 锦衣卫,原本是已经彻底的革新了,没了直接抓人的权力,可,曾毅现在是钦差,锦衣卫只是听从他的命令行事罢了。 “先过堂吗?” 燕南飞有些不明白曾毅是准备怎么做,是先过堂,还是直接处置了,毕竟,以曾毅以为的性子而言,过堂的,好像都是在少数的。 “不必了。” 果然,曾毅摇了摇头,道:“证据确凿,容不得他抵赖,把下面的那些商贾富户的供词收好就是了。” “至于过堂,无非是让他狡辩几句,却是不必如此了。” 燕南飞点头道:“暂押汝宁府?还是押回钦差行辕?” “让我想一想。” 曾毅一手在脑门上轻轻敲了几下,上官怀的处置结果,他早就想好了,押回钦差行辕什么的,却是不必如此的。 “罢了,直接将他三天之内,搬出汝宁府衙门也就是了。” 曾毅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写好了的折子,递给了燕南飞,道:“前去宣于上官怀听,后,派人将此送去京城吏部。” “是。” 燕南飞点头,双手从曾毅手中接过折子,心里,却是讶然,看来,自家大人果然是早就准备好了对上官怀的处罚。 上官怀的那位老泰山无论怎么选择,都不可能改变自家大人的决定的。 ………………………… “汝宁府知府上官怀……不尊圣命……于兴建学堂之事,刻意刁难商贾百姓……以此谋利……且,其往日……革职……永不叙用,擢吏部另任汝宁府知府。” 当着汝宁府知府上官怀的面,燕南飞宣读了曾毅的折子,可以说,折子上的内容,燕南飞也是吃惊的。 这折子上,对于汝宁府上官怀往日的行事,只是一笔带过,着重提的,则是此次兴建学堂一事。 可,若是只是此事,罢官,还好些,日后,还能启用,可,却还有那么最后一句,永不叙用,这,就意味着,日后,上官怀永远不可能为官了。 永不叙用这四个字,历朝历代,都只能是从皇帝口中说出来的。 可,曾毅手中却是有先帝赐下的金牌,代管满朝武等,是以,却也是有这权力的,也正因为有这权力,最后,曾毅才有权力令吏部造册此事,重新委任汝宁府知府。 “上官大人,你还有三天的时间,必须从这宅子里搬出去。” 燕南飞看着上官怀,道:“不该带的东西,您也别想带走,不过,曾大人也有交代,让你带足了盘缠。” 这知府衙门内,现如今,可是有不少上官怀贪墨的银子,自然是不可能让上官怀带走的。 “还有那些你贪墨的东西,尽数拿出来,若不然,您的罪名,可是要换一换了。” 燕南飞盯着上官怀,言语间,威胁的意思很明显,不过,这也是实话,上官怀现如今的处置虽然重。 可其实,却等于只有一条罪名,在兴建学堂一事上,起了别的心思,这总比把他往日的所行等罪名都给公布出来的强。 这,虽然是曾毅特意如此,以此来震慑天下,让学堂的修建更加顺利,可同时,也算是让上官怀的名声,少受到一些打击。 可若是上官怀不识趣,那,曾毅不介意把他的罪名都公布出来,然后,在加重处置。 虽说上官怀往日的罪名也是贪墨等,可,这处置若是加重了,那,丢官罢职永不叙用,在重,可就是流放或者是砍头了。 至于曾毅这处置的重了还是如何的,这,可就没法说了,若是严格而言,就是砍了上官怀的脑袋,也有大明律可依。 可若是从一些旧历而言,却又是有些严了,这些,自然是没***的了。 只能是就事论事,而不能和别的情况做对比。 在知府衙门内宣了曾毅的决定,之后,留下些锦衣卫盯着,燕南飞就回到了曾毅的身份,主要是前几天的事情把燕南飞也弄的有些担心的,万一曾毅真出了什么差错,那可是真要出大乱子了的。 是以,这些日子,燕南飞可以说是时时刻刻都在曾毅身边的,只不过,是或明或暗,要么,就是有大量的锦衣卫守卫。 曾毅前几天遇到的事情,锦衣卫自然是知道了。 是以,当地卫所锦衣卫的头子可以说是更加的小心,谁知道那帮人是真走了,还是藏在城里了,若是敢让曾毅在他们卫所掉根头发丝,他这个这个位置,也就该换人了。 …………………………………… “皇上,这下,修建豹园可就不缺银子了。” 紫禁城内,刘瑾笑眯眯的给正德出着之前得来的主意,然后,满脸期待的模样,等着正德的夸奖。 可以说,别看刘瑾贪财,恋权,可是,对正德,却是绝对的忠心的,在正德跟前,那就是真正的像一条官们骂他的那样,一条狗,只要正德对他点点头,都能让他心里乐呵呵的。 “办法倒是好办法。” 正德听了刘瑾的办法,也是连连点头,这些日子,他可是也愁着修建豹园的事情,户部的银子,已经被曾毅修建学堂一事给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曾毅也已经预定了。 正德对于旁人,或许是什么都不顾忌,可是,对于曾毅,正德还是很敬重的,而且,他也知道,曾毅所做的事情,是为了大明朝的千秋万代,是以,户部那边,就别想了。 内库的银子,是正德的私房钱可以说,是不少,可是,却也不足够修建豹园的。 虽说这修建豹园的事情,已经交给了刘瑾去想办法,可,他可是盼着豹园赶紧修好了,然后去玩乐的。 且,刘瑾若是真弄不来银子修建豹园,难不成,他还能砍了刘瑾不成? 是以,这些日子,正德心里也是愁着呢,甚至,就连他这守财的心性,都想着是不是先挪内库一些银子出来,修建豹园,日后有银子了,在还回内库…………。 可谁想到,今个,刘瑾竟然给了他一个惊喜。 只不过,这个惊喜是不错,可问题是。 “这事,怕是曾大哥知道了,不会同意啊。” 正德有些无奈的看着刘瑾,他是知道曾毅脾气的,绝大多数时候,曾毅什么都不吭的,不会如朝廷百官那样劝他,甚至,还会帮他出主意,但是,一些百姓大事,曾毅绝对是不会让步的。 而刘瑾的主意,征收天下百姓的捐税,这,可就算是苛捐杂税里面的了。 年前,曾毅回京,可是在城门口砍了东厂的番子的,为的,不就是这苛捐杂税吗?这事,正德其实也是知道的,只不过,装作不知道。 若不然,他没法处置,毕竟,刘瑾是替他办事的,好在,曾毅也没提,这事,也就过去了。 现在,曾毅离京,去巡查天下,他这个皇帝在宫中玩乐,已经让正德有些不好意思了,自然是不想在惹的曾毅发火,真把这家伙给惹火了,估计自己也不好受。 想到这,正德就想到了年三十那次,被曾毅硬是缠着,从内库拿出些银子赏给了武百官,虽说最后,百官的谢恩折子,让正德很满意,可是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还是有些肉疼的。 更主要的,从那件事上,正德也算是知道曾毅的难缠了,真要是把他惹火了,指不定,他该怎么缠着自己了。 正德可真是怕了,万一曾毅到时候给他使坏,把内库的银子或者什么的,要知道的,曾毅足智多谋现如今可是出名的了。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正德真把曾毅当成是大哥了,心里,还是不想让曾毅发火的,稍微有一点的惧怕,就像是兄弟对大哥的敬畏。 “这事,是百姓们的孝心,曾大人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刘瑾笑着,不过,眼珠却是转动着,道:“若不然,咱们可以少收些嘛,普通百姓,意思一下就成,商贾富户可要多一些了……。” 正德的双眼一亮,猛的拍了一下跟前的石桌,旋即,吸了口凉气,搓着有些发疼的手掌,脸上带着一丝的兴奋:“不错,不错,就这样,就这样。” “普通百姓,收不收都行,那些商贾富户可不能少,他们要多多益善。” 正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亭子下来回走动,显示出了他内心此时的激动:“这些商贾富户,平日里可没少享受的,让他们吐点银子,也要不了他们的命。” “是这个理。” 刘瑾嘿嘿笑着,两只眼睛已经眯在了一起了,心里的算盘,也已经开始噼里啪啦的打响了。 刘瑾是知道曾毅善待百姓的,若是真让曾毅不快了,那也不行。 是以,下面的百姓,若是只是意思一下,这样,曾毅应该还是能接受的,不会说什么的,且,最为主要的,在刘瑾看来,普通百姓,也没什么油水可捞,若是因此,在惹来曾毅的反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以,那些个商贾富户,才是大头,他们才是油水充足,肥腻的流油的,而这其中,刘瑾肯定是要从中经手的了,他这个经手之人,双手上,还能不留下来些油渍? 甚至,能不留下来几块肉吗? “这事,您赶紧去办。” 正德突然扭头,盯着刘瑾,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违背:“尽早给办好了,别拖拖拉拉的,朕的豹园可是拖不起的,朕可是想早点看到豹园建好的。” 正德现在,就是一个充满了对新奇好玩的巨大期待的少年,现在,他满心里都是期待着豹园赶紧修建成。 宫中,甚至,京城已经被正德给玩腻了,没什么好玩的了,至于离京,现如今,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了。有过这经历的百官,怕是都有眼线盯着呢,一旦他前脚踏出宫门,怕是后脚,朝廷的那些个大臣们就知道了。对此,正德虽然清楚,可也无可奈何,那些大臣们,只是让人在宫外盯着,又没进宫,而且,还是防着他这个皇帝出宫,这,让正德也不能因此而处置那些大臣啊,是以,现如今,正德也就期待豹园建成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人情 大明朝内,有资格行文天下的,其实也不算多,皇帝,那自然不必提了,除了皇帝,就是内阁和六部了。。。 这六部,能行文天下,其中,吏部直接可以行文各个衙‘门’,而其余五部,则是权力次之,只能是行文各个与其相关的衙‘门’。 如,刑部行文各个提刑司,往下去,才是各个知府知县了。 而这次,因为曾毅的原因,刑部却是也真正的行为天下了一次。 而汝宁府上官怀,也算是彻底的出名了。 汝宁府知府上官怀,不尊圣命,于兴建学堂……今,顾念其为……首…永不叙用……如有在犯者,斩立决。 刑部的这次行为天下,可以说,动静也是不小的,等于是再次的传递出了朝廷的决心。 要知道,许多事情上,朝廷虽然有决定,甚至有皇帝的圣旨,可,下面的各府县,甚至是承宣布政司都不会去执行,都想着从中捞好处。 而这得来的好处,又被均分,谁都有份,是以,最后的结果,就是欺下瞒上,以至于皇帝圣旨看似威严,可其实,却等于是被束之高阁了。 而这次,却是相反,圣旨下达这才没多久,曾毅出巡,可就拿人开刀了。 原本,虽说曾毅的名声不小,可,到底是有官员有侥幸心理的,而且,曾毅以往的行事,都是只惩首恶的,可谁能想到,这次,曾毅是抓了一个,直接就如此重罚。 这么一来,虽说没要了上官怀的命,可是,对于一个官员而言,而且,还是对于一个一心为官的人而言,这打击,却是巨大的。 “大人,钦差卫队怕是明天就能到了。” 锦衣卫卫所当中,燕南飞看着曾毅,曾毅在汝宁府的消息早就曝光了,自然而然的,钦差卫队从开封府启程,敢来了汝宁府。 对此,虽然燕南飞没看到,可,也能想到,河南的那几个三司官员,怕是一个个的心里都要松了口气了。 “‘乱’世当用重典。” 曾毅叹了口气,他心里其实清楚,这次的事情,虽然已经算是重刑了,可,还是威慑不住一些人的。 有时候,人心就是如此,心存侥幸,尤其是这些个官员,平日里,大多数都是各种收受贿赂的,哪怕是一些稍好一些的,也会收些下面的孝敬。 这,已经是成了他们的一种习惯了。 现如今,曾毅只是处置了上官怀,对他们而言,面对修建学堂,在一少部分的官员眼里,这就是好处,天大的好处,想要上去咬一口的。 “或许,也是能制住的。” 燕南飞想了想,道:“卑职认为,修建学堂一事上,存在太多的风险,那些个官员,就算是贪婪成‘性’,也该知道一旦事发的后果,可,若是在这件事上,尽心尽力,换来一个平安,不也不错?” 曾毅笑着摇头,燕南飞毕竟是武官,而且,还没看头大明朝现如今的**程度。 整个大明朝,现如今,有清官,这个,曾毅承认,不管哪个时代,都有清官,清官和贪官污吏,永远都只是一个比例的问题。 当清官的比例占据到巨大多数的时候,那这个朝代就是清明盛世,而反之,则是民不聊生。 至于说其中一方百分百的占据,那,却是不可能的了。 这世上,永远都没有绝对的百分百。 这个,曾毅知道,也清楚,只是说是日后他的改革,以改革中指定的规矩,制定的新的大明律,来约束。 是以,曾毅相信,上官怀这还只是个开始,定然还会有不少官员利用这个机会,大肆榨取。 要知道,这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几乎,这事情本身,户部就拨下来那么多银子,是没多少油水的,而且,户部已经对所修建的学堂根据县州府等都有定制的,是以,这上面,几乎没什么油水可言。 可,就如同上官怀所用的方式一样,这上面没有直接的油水可捞,可是,间接的油水,却是不少的。 一些个朝廷命官,尤其是下面自知升迁无望的官员,更是如此,平日里,没有由头的时候,还自己找由头贪墨的,更何况,现如今,眼前就有这么一个好的发财的机会。 “钦差卫队到了以后,咱们就直接去下个地方吧。” 曾毅叹了口气,道:“这次,让钦差卫队的‘侍’卫们也下去一些,微服打探。” 锦衣卫那边,虽然有人有消息可以用,不过,曾毅还是想要让钦差卫队的人去打探一下,毕竟,锦衣卫虽然进行了革新。 可,这个革新也只能算是刚起步,有些州县的锦衣卫人手,也是不足够的。 而且,锦衣卫所要负责的消息有些过多,除非是早就被他们盯上的和一些个本就明确的重大事情,其他的,他们只能算是略有触及。 若不然,锦衣卫真的能做到天下事情全都清楚的话,那,也就不用要都察院了,更不用什么巡查了。 只需要锦衣卫上报,然后,挨个的整治,这世上,也没什么贪官了。 燕南飞点头,这事和他没什么关系,这,他也清楚,曾毅之所以告诉他,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 ……………………………… “好一个曾毅啊。” 京城,刑部左‘侍’郎温印拿着手中的书信,却是苦笑连连,甚至,不知道是该暴怒还是该感‘激’。 曾毅对他‘女’婿的处决,他已经知晓了,尽在这手中的书信当中,只不过,这书信,却并非是曾毅的回信,曾毅也就没打算给他温印回信。 这信,是温印的一些个渠道寄来的。 这信来的速度不慢,可,曾毅派人往京城送折子的速度更是不慢,是以,两者几乎是同时到了京城,而由于这事情牵扯到了温印的‘女’婿,且,已经结案,是以,也是很快就出现在了温印的眼前。 温印原本是想让曾毅做决定的,他甚至还想着玩个心眼,算计曾毅一把。 可,结果,倒好,曾毅根本就不上当,直接就进行了处置。 而这个结果,原本,温印虽然就已经想到,曾毅不会直接要了他‘女’婿的命,不过,心里,毕竟还是有些担心的,因为曾毅的名声,在那摆着呢。 是以,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温印的心里,还是略微的松了口气,可,这虽然是没要了他‘女’婿的‘性’命。 可,对于一个官员而言,尤其是中年官员,且,一心为官的官员而言,永不叙用,甚至,比杀了他还难受。 而且,这还不算,还昭告了天下。 这下,上官怀的名声,算是彻底的不行了。 不过,温印也看的出来,曾毅这等于是把上官怀平日里的罪名,全都堆积到这一次了。 这,却是让温印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总之,曾毅的处置结果,是让温印无可奈何,甚至,是不知道该是说好还是该说坏了,可以说,曾毅是留情了,也可以说,曾毅是秉公处置。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温印拿着手里的书信和文书,有些发呆,可是,旁边的夫人温氏,却不在乎那么些,什么官员不官员的,只要是能活着就好。 在温氏看来,她的这个‘女’婿,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现如今,老头子在朝中为官,有他顶着,或许,旁人还能给几分颜面。 可日后呢,自家老头子这么大年纪了,也快该告老还乡了,日后,万一再出事了,该怎么办? 到时候,自己的‘女’儿可是也要跟着受罪的啊。 是以在温氏看来,这官员不做也罢,至于永不叙用,却也是绝了上官怀的念头,省的他以后‘乱’想,琢磨些歪路子。 家中,又不是养不起两个闲人,日后,在老家,给他们谋个出路,也就是了。 温氏最在意的,只是她‘女’儿的后半辈子,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就成了,至于旁的,却是不在乎那么多的,什么争名夺利,对于淡‘性’子的温氏而言,却是不在乎的。 “夫人所言甚是。” 温印终究是叹了口气,道:“这样的结局,也算是不错的了。” “只不过,终究是欠了曾毅一个人情啊。” 官场上的事情,不需要说的那么直白,温印却是知道,曾毅还是留情了,若不然,曾毅怕是直接要砍了上官怀的。 因为最后那,永不叙用,已经表明了曾毅的决心。 这么一来,日后,温印是要还这个人情的。 “你都是快要告老还乡的人了,还担心这个做什么?” 温氏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实在不行,咱们告老还乡吧,别在京城做官了,瞧瞧现如今的世道,可也不太平了。” 温氏虽然不怎么出‘门’,可,身边的丫鬟却是叽叽喳喳的,是以,温氏知道的事情,可也不少的。 或者,换句说话,现如今,京城‘乱’成这个样子,只要是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有些清楚,现如今,京城就不是久居之地,指不定,就出了什么事情了。 “一个人情罢了,倒是不至于因此告老还乡。” 温印呵呵笑着,摇了摇头,‘女’婿那边的这个结局,其实,在温印看来,还算是满意的了,也算是省心了,免得以后在出什么‘乱’子。 只是,曾毅的一个人情,还真不至于让温印因此告老还乡去躲避。 温印也看的清楚,他不过是刑部的左‘侍’郎,在旁人眼里,是朝廷大员,可是,在曾毅的眼里,可就未必了。 是以,就算是日后要还曾毅的这个人情,也不过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罢了,若是超出了这个极限,那就没办法了。 说的直白些,就是,他有能力了,就还这个人情,没能力了,这个人情,就烂了,也就那样了。 “不过,现如今,京城的局势,真是‘乱’了。” 温印旋即叹了口气:“告老还乡,颐养天年,或许,也成。” 在温印看来,若是因为欠曾毅的人情告老还乡,那,大可不必,但是,如今京城的局势‘乱’了,不想被牵扯进去,因此告老还乡,却,或许还是要考虑一番的。 这,不管到底温印有了告老还乡的念头是因为何,但是,的确,此时,他心里升起了告老还乡的念头。 “都这么大岁数了,也给别人让让位置吧。” 温氏却是笑了起来:“别被人骂了老不死的,还不让位。” 温氏的这个玩笑话,却是让温印也忍不住苦笑连连,的确,六部的主要位置也就那么几个,而且,礼部也没人愿意去,且,他的年纪,确实如此,若是在占据几年,真是有人要骂他老不死的了。 “罢了,罢了。” 温印摇了摇头,道:“等他们回来以后,在做打算吧,这些日子,好好想想。” ……………………………… “曾毅这手段,倒是玩的不错。” 曾毅的行文,内阁自然也是有一份的。 内阁首辅刘健手里拿着的,就是曾毅的行为。 “这是要施展雷霆手段的前奏了。” 刘健笑着,毫不掩饰对曾毅此举的欣赏,内阁现在虽然已经和曾毅有了分歧,可,在内阁的这几位大学士身上,却有一点,哪怕是敌对的关系,只要是对方一心为了朝廷,对方只要有才华,还是会欣赏的。 朝廷派系之间本来就是如此,虽然各个派系有争斗,可是,彼此之间,也是有欣赏的。 “这兴建学堂,乃是国之重事,的确要用雷霆手段。” 次辅谢迁点头,手里,同样的也是一份曾毅的行为,被抄送了过来的。 “兴建学堂,乃是千秋万代之事,岂容这些个贪官污吏从中作梗?” “曾毅如此,却也算是留了一份的情面,也算是这上官怀走运,下次在落在曾毅手里的官员,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次辅谢迁说着,一手在行文上点了点,行文的最后,就是曾毅的那段话,定斩不饶。 “只是可惜,他这脾气,在阉贼一事上,却太过放纵了。” 不知怎么的,刘健却是突然提起了此事。 其实,这也难怪,在刘健看来,若是曾毅把他平日里的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用在对付阉贼上面,现如今,不说是除掉了阉贼,最起码,一众阉贼,是绝对没现在这么猖狂的,甚至,也只能是在宫中哄着皇帝开心,而不会掌一点的权力了。 刘健相信,曾毅有这个能耐,有这个把刘瑾给整治的服服帖帖,有这个把刘瑾的权力全部剥夺的能耐。 以曾毅的足智多谋,且,在皇帝跟前的宠信也不差刘瑾分毫,十个刘瑾,曾毅也能对付。 而且,只要曾毅出手对付刘瑾,内阁肯定会全力配合的,甚至,别说是内阁了,天下间,反对的,怕也没几个人。 可是,曾毅却没出手,因为曾毅想要改革,这点,内阁是认同曾毅的意见的,大明朝,的确是要改革了。 而且,借着‘乱’局,改革成功的可能‘性’更大,可是,现如今,这个‘乱’局,已经超乎想象了。 前几天,刘瑾又向皇帝提议征税,用来修建豹园,这事,是瞒不住内阁的,而且,皇帝已经同意了,这,不就是***吗? 一个东厂,能闹的天下大‘乱’,一个东厂,短短时间内,能让大明朝百姓民不聊生,从这个角度而言,刘瑾,是有才的,只可惜,他这是歪才,是为恶。 现如今,刘瑾的行为,还在曾毅的忍耐当中,可是,内阁却忍耐不住了,毕竟,内阁是百官之首,要统领全局的。 尤其是这征税一出,还是由东厂负责,以刘瑾的‘性’子,这次,若是不刮地三尺,那才算是怪了。 是以,内阁,绝对不能等了。 只是,可惜,在此事上,内阁却又没有直接对付的方法,内阁的阁老去见皇帝,是能见到,可是,却也不那么容易。 而且,皇帝对内阁几位大学士的话,那是左耳朵进右耳出的。 且,此事关乎皇帝的豹园,他是更不可能听的了。 “让下面的官员准备吧。” 刘健叹了口气,言辞间,颇有些无奈,若是允许,他何尝不想借着这个机会改革,可是,刘瑾闹的,太大了。 内阁,不仅是要想着改革,还是要想着大明朝的稳定,在一定范围内的‘混’‘乱’,内阁,可以允许。 因为这可以当做是改革的牺牲,可是,一旦超出了这个范围,那,就不被内阁所允许了。 而现在,刘瑾的提议修建豹园,很明显,已经超过了内阁的最后忍耐范围,而且,这个时间,比内阁所估算的时间,要提前了不少。 “在等等不如。” 李东阳突然开口,道:“这次加税,或许,能抓住刘瑾更多的把柄。”要扳倒刘瑾,很难,是以,很多细节,都要注意,能有更多的证据,自然是最好的。刘健沉默,双手‘交’叉,的确,加税一事上,肯定,能抓到刘瑾更多的把柄,可是,这事情,要考虑一下结果,值还是不值。 第三百九十六章同盟不同心 “果然是贵教的好手啊。京城,宁王府中,宁王朱宸濠呵呵笑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虽然是夸奖,可是,这话听起来在配合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不是那个意思了。 “宁王这是在看笑话了。” 对面的中年人冷哼了一声,神色间颇为不满,双眼中甚至带着一丝的怒气,他的身份,也是尊贵的很,平日里,谁敢用这嘲讽的语气和他说话? “岂敢,岂敢。” 宁王朱宸濠笑着,摆了摆手,道:“咱们现如今,可是盟友了,本王岂有看自己盟友笑话的道理?” “更何况,贵派的那些人,虽然没能抓住曾毅,可,却也没被他发现踪迹,这,已经是不错了,比之本王,可是强多了。” 宁王朱宸濠说这话,的确是没错,他派人刺杀曾毅,结果,同样是失败了,可,却是被曾毅以最为凌厉的方式进行还击,以至于现如今他这个宁王被困在了京城。 若非是最后关头皇帝和曾毅有了分歧,他这个宁王的位置,怕都是保不住的。 而若是以此来相比较之下,这次,虽然没抓到曾毅,可其实结果,也已经很不错了,虽说是牺牲了两个手下,可是,当初他朱宸濠刺杀曾毅的时候,牺牲的人还少吗? 只是,若是从这个去理解的话,那,倒是真没什么旁的意思,是在安慰了。 可,偏偏,说这话的时候,宁王朱宸濠的脸色有些诡异,语气也是有些不对劲的,这话在听起来,可就没那么好听了。 宁王朱宸濠可是不傻,而且,其手下这次又重建了情报机构,而且,这次行动,也有他的人参与进去。 只不过,这次,宁王朱宸濠的人参与进去,也只不过是给对方提供消息罢了,等于是间接的参与,并没有直接参与进去。 得罪曾毅,宁王朱宸濠不怕,也不担心,反正他已经刺杀过曾毅一次了,现如今,满天下,谁不知道他宁王朱宸濠和曾毅之间的关系? 曾毅想要他宁王朱宸濠的命,可,奈何皇帝从中干涉,曾毅也不能强行如何。 可,同样的,他宁王朱宸濠若非是因为曾毅,谁能揭开他的狼子野心? 只不过,宁王朱宸濠此时,不能明着刺杀曾毅了,若不然,就是皇帝,怕也保不住他了,毕竟,曾毅有先帝的金牌在。 指不定,真把他逼急了,直接带人砍了他。 尤其是曾毅是有过这经历了,让人直接砍了南京兵部尚书的脑袋,此事,不少朝廷大员第一时间知道以后,都是连呼疯子的。 只是,虽说是间接的参与进了这次刺杀曾毅的事情,可,宁王却也因此对对方实力有了一定的了解。 而且,虽说宁王朱宸濠的人只是提供消息,不会出手,可,却也是跟着这些刺杀曾毅的人的,为的是方便一些消息的传递。 是以,这事情的过程,是瞒不住宁王朱宸濠的。 而从这过程里,宁王朱宸濠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一丝阴谋的味道,这,似乎不单单是在针对曾毅的,甚至,还有别的一些算计。 只不过,这些,只是宁王朱宸濠的猜测罢了,没有真凭实据。 可,有些事情,不需要真凭实据。 尤其是这种事情,也不需要真凭实据的,他们之间的合作,本来就是追逐利益而去的,这其中,定然是要有各种互相的算计,这些,是不可能避免的,只不过,最终,就要看谁聪明,谁厉害,能算计到对方了。 而很显然,对方已经借着这个机会对付曾毅的时候,已经同时开始算计他了,而很幸运的,则是宁王朱宸濠看出来了。 其实,很多事情,最开始的时候,都只不过是试探性的出招罢了,若是连此都看不出来,那,双方就已经不是在一个等级上了,注定了一方是要占尽劣势的,哪怕其有多少的资源,都是不行的。 合作,也是要建立在双方智谋才略等大概相同的基础上,若是相差太多了,差了不止一个等次,那,合作,就等于是送给对方一个吞并吃下自己的机会。 而很多时候,合作之间,尤其是一些个见不得人的之间双方或者是多方的合作,其己方的智谋等,都是差不多的,相差无几。 是以,最开始的时候,虽然处于合作状态,可是,都会有意无意的,试探下对方,然后,试着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动用一些小的算计之类的。 这些情况很正常,若是被对方发现了,察觉了,也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找个借口,也就过去了,而且,谁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自己,怕是也如此这样的,是以,都不会太过追究的,都是睁眼闭眼就过去了。 可,若是没被发现,那,可就不好意思了,这看似是一件小事,可,到了最后,那就是大事了。 只不过这件小事所引起的连锁反应,能让对方把其给吞并了。 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出现过的。 而宁王朱宸濠,已经从对方的这次行动里觉察出了对方的这点意思,只不过,这种事情,不可能有真凭实据,而且,对方,做的也太诀了,甚至牺牲了两个他们的自己人,这,就更让宁王朱宸濠无法说什么了。 是以,宁王朱宸濠只能是言语上的一些看似夸奖实则讽刺的话了,毕竟,一则是没有证据,二则,双方现如今也算是暂时的结盟了,在目标达到之前,一些事情,是必须要进行忍耐的。 最多,也就是,若你自己认为你有能耐,那,你也可以进行还击的。 “这倒是不假。” 对着宁王而坐的中年人面上带着一丝的笑意,似乎是忘了刚才的怒气,双眼中满是精光:“比起当初宁王您派人刺杀曾毅来说,这次,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最起码,没被他看出根底来。” “不过,这也是有宁王您积累的经验,这次,才会如此的,想来,下次,应该不会在失手了。” 中年人的这一句话,算是把原本宁王朱宸濠还有些不错的心情给立时变的恼怒不已,这算什么? 这不就是当着面,指着他宁王朱宸濠的鼻子在讽刺他么? 有些话,自己可以说,但是,别人不能说,若不然,这意思,可就不一样了。 宁王朱宸濠,自己说这话,那是他自嘲,自谦。 可,对方说这话,就是说宁王朱宸濠无能,刺杀曾毅不成,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把自己苦心经营的势力给付之一炬,沦落成现如今这模样,还要重新组建势力。 “希望如此。” 虽然心里恼怒,可脸上,宁王朱宸濠还是挤出了一丝笑意,不过,这笑意当中,却是带着一丝的冷冽:“曾毅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这次行动,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可还未可知的。” “指不定,被这小子发现了什么线索,但是,却被他隐藏了起来,这,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当初,他发现了本王的事情,让锦衣卫的人调查,不就是一直瞒着的吗?若非是最后恰逢锦衣卫革新,此事从***了漏洞,才被本王觉察,指不定本王还要暴漏在这小子眼中到什么时候呢。” “曾毅这小子,善于谋算,发现了什么,他未必会立时就去查,他是个能隐忍的主,懂得放长线钓大鱼。” “一些小的线索,在曾毅的手中,就能被他利用,层层抽丝剥茧,最终找到源头。” “当初,贵教的左右护法,可不就是被曾毅给设计抓获的吗?” “当时的曾毅,可是初入官场啊,而现如今,他已经历练了几年了,手段,可是比以前更为老练。” “是以,这些日子,还是要小心的好。” “切不可太早松懈,免得被他因此查出了什么。” 宁王朱宸濠说的这话,句句属实,没有一句是错的,更没有一句夸张,可是,这话,在如今这个场合来说,就是在打中年人的脸了。 凡事,讲话,都是要有个场合之分的。 而现如今的这个场合,明显不合适说这话,以宁王朱宸濠的地位身份,他岂会不知道这些?可是,他却偏偏说出来了,所图的,可并非是为了对方好,而是为了打对方的脸。 “宁王对曾毅,倒是好评价。” 中年人,也是白莲教现任教主呵呵笑了笑,手中的茶杯在来回转动:“不过宁王殿下说的倒是不错,这个曾毅,的确是有些才智的,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将本尊坐下的左右护法给设计抓了。” “只是可惜,既然本尊决定对他出手了,那,也将就此止住了。” “本尊不喜欢扼杀天才,可,却又无可奈何,可悲、可叹啊。”中年人,也就是白莲教的现任教主如此说的,仿佛是已经断定了曾毅的死期一般,却是看的宁王朱宸濠冷笑连连。当初,他派出死士的时候,何尝不是这个想法,可惜,最后的结局,证明他错了,现如今,这白莲教教主,正在重蹈覆辙。 第三百九十七章诡异 在宁王朱宸濠看来,让对方吃点亏,也让对方知道下曾毅的厉害,省的有事没事的,总拿这说事,好似自己败在曾毅手下,是有多白痴一样。- 等他失败的时候,倒是要看看,他这个白莲教的教主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而且,对于宁王朱宸濠而言,无论最终结果是什么,对他而言,都是好事,要么,曾毅死了,那,对他而言,也是好事。 要么,白莲教被曾毅因此层层‘抽’丝剥茧,最终伤了元气,那也是一件好事,指不定,自己还能因此找到机会,反制白莲教,若是如此,能把白莲教收归己有,那能瞬间让自己的势力增进不少的。 “宁王殿下承诺的东西,好像还没到吧?” 那中年人,也就是白莲教教主这次前来,可不单单只是找宁王朱宸濠说这件事的,他的身份可是很保密的,而且,也不可能经常出现在京城这个地方。 京城,他们的势力还很薄弱,一旦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那,将是一场灾难,是以,大多数时间,其都是呆在他们的大本营的。 只不过,这次,情况特殊,要和宁王朱宸濠结盟,是以,前段时间,中年人这个白莲教教主才会亲自来了京城,一直到现在,因为一些事情的耽误,还没有离开。 只不过,这时间上,在京城呆的已经不算短了,是以,他也该最近离开了,他是教主,下面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决断呢。 而且,他这个教主若是经常不现身,也会引起下面的不安的。 是以,他才会再次来找宁王朱宸濠,商议一些事情。 “银子不必担心,等教主回去之时,定然已经送到了。” 宁王朱宸濠呵呵笑着,道:“只是,粮草之类的,教主可是别晚了时间。” 两人之间的‘交’易,其实很简单,这粮草银两,其实就是其中的一项。 宁王朱宸濠有自己的封地,是以,想要银子就容易一些,苛捐杂税什么的,反正捞银子是方法是多了。 但是,捞银子的方法多,不代表宁王朱宸濠就能‘弄’来粮草。 他可以捞银子,这个,朝廷就算是知道了,也只会是睁只眼闭只眼,可,却不能储存粮草,若不然,这个朝廷知道了,可是会有猜测的,尤其是现如今,更不能如此了。 而白莲教却不同了,他们神出鬼没的,大多数人,都是贫苦家庭。 给他们银子,让他们代收粮草,然后秘密运送,可就容易多,也安全多了,只不过,这其中,肯定是要给白莲教不少好处的,这也是双方的合作之一。 除此外,一些兵器甲胄的‘交’易,双方也是有的。 只不过,这个‘交’易的限定,可就更严了,也更不好商量,一直都在数量和价格上有过多的分歧。 “只要银子到了,粮草不会迟的。” 白莲教教主笑着,双眼眯着,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却是开口道:“只是,有一点,还要请教宁王殿下。” “讲。” 宁王朱宸濠看中白莲教教主,双眼中陡然闪过一丝‘精’光,他有预感,白莲教教主接下来的这话,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据说,宁王殿下手底下有不少……。” 白莲教教主说这话的时候,双眼盯着宁王朱宸濠的表情,可以说是把宁王朱宸濠的反应看的仔仔细细的,哪怕是一个眼神的变动,都没能逃过他的双眼。 果然,白莲教教主从宁王朱宸濠的表情上,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果然如此。” 白莲教教主不等宁王朱宸濠搭话,就笑着道:“如此一来,可就要多麻烦宁王殿下了。” “该是如此。” 宁王朱宸濠也没不承认:“既然是同盟了,此事,理应如此的,只是,日后若是本王有了什么难处,还望教主切勿坐视不理啊。” “自然不会。” 白莲教教主起身,冲着宁王朱宸濠拱了拱手:“咱们既然已经结为同盟,自然是当互相扶持的。” 说完这话,白莲教教主冲着宁王朱宸濠道:“今个,本尊就不多留了,不打扰宁王殿下的清净了,改日再来拜访。” “恩。” 宁王朱宸濠点了点头,却是连身子都没有起,目视白莲教教主离开。 宁王朱宸濠从心里,是看不起白莲教教主的,他宁王朱宸濠那身上流着的是皇家血脉,而白莲教教主,只不过是逆贼罢了。 若非是情形‘逼’不得已,宁王朱宸濠岂会选择和其合做?岂会受其的奚落?又岂会称对方一声教主? 而相同的,白莲教教主也知道宁王朱晨的心思,同时,他其实心里,也是看不上宁王朱宸濠的,一个不成器的王爷罢了。 双方心里,都是明白对方的看法的,只不过,介于当前的局势,暂时的合作联盟,是以,这些话才都没有说出口罢了。 “白……莲……教。” 宁王朱宸濠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一字一顿的念出了这三个字,脸‘色’,却是变的更加凝重了。 “果然有些‘门’道,难怪这么多年,朝廷都没能将其剿灭。” 刚才最后白莲教教主所说的那件事,可是宁王朱宸濠的绝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对方给知道了。 而且,宁王朱宸濠可不认为对方是刚知道的,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就知道了,只不过,一直拿在手里,现在,说出来,只不过是在向他宁王朱宸濠示威,让他看清楚了白莲教的实力。 “好,好的很啊。” 宁王朱宸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由得自己摇头轻笑了起来,嘴角拉起了一丝的弧度:“好一个白莲教,倒是本王之前太过小瞧了。”“只不过,越是如此,才越有意思,本王,倒是真有些期待了。”宁王朱宸濠嘿嘿笑着,满脸上虽然全都是璀璨的笑意,可是,却又带着一丝的‘奸’诈,让人根本就莫不清楚此时此刻,宁王朱宸濠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是愤怒他的机密被泄‘露’了出去,还是到底如何。 第三百九十八章疑云 “这次,看清楚了?” 锦衣卫内,司徒威看着下面的属下,声音沉闷,可其中,却又带着绝对的权威和一丝略微的‘激’动。。。 “看的清楚,和上次的人一样,身高体型,全都一样。” 向司徒威禀告消息的锦衣卫却是没有司徒威那么含蓄了,满脸都能看出显而易见的‘激’动之情,要知道,这次,可是大鱼啊。 他能得到这情报,也是大功一件,日后,若是***行赏,绝对少不了他这一份的。 锦衣卫内部,一切的升迁考核,在之前曾毅的革新以后,都有了明确的规定的,而对于他们这些打听情报的人员而言。 有两种赏赐,一种是钱财,而另外一种,就是升职了。 只不过,第一种较为容易一些,而第二种,却没那么容易了,不过,这也算是给了大家一个盼头,总是比以前那样,全要靠送礼或者是别的‘门’路的要强的多。 而发现白莲教,这本来就是一大功劳,只不过,这是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左监察官让他们一直盯着宁王朱宸濠的结果,虽然这是个意外的情报,情报也的确不是小事,可,却也至多只能是给他些赏银罢了。 毕竟,这等于是司徒威的布局,他们只是执行者,只不过是小兵罢了。 可,这次,却是看清楚了那白莲教教主的长相,这可是大功了,怎么着,也该给个提拔了。 要知道,以前,虽然能‘摸’着白莲教的踪迹,可是,这白莲教的教主却真是不好见到真容的,平日里,要么出‘门’,也都是带着斗笠或者直接上了马车,根本就没机会接近的。 这次,等于是把这一系的事情,给办完了,查出了白莲教和宁王的勾结,也找到了白莲教的几个老巢,更是认出了白莲教的教主,这可不就是大好事吗? 这加起来,总是要有些官职上的赏赐了。 “这事,你确定没错?” 司徒威一手‘摸’着下巴,脸‘色’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的疑虑:“这白莲教这么多年了,一直查不下,足以证明其教派内的严密了。” “而且,白莲教行事,一向小心,尤其是其教主,更是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甚至姓什么,是男是‘女’,咱们都不清楚。” “可这次,也太过顺利了吧?” 司徒威看着他的这个手下,对于这个手下的话,司徒威还是信的,锦衣卫内规矩森严,下面的人,是绝对不敢胡‘乱’编造情报的。 而且,尤其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上,一旦编造情况,那,等待其的结局,绝对不会轻了。 而且,他的这个手下,锦衣卫还是比较信任的,也是他自己的人了。 听司徒威这么一说,那负责盯着宁王府的锦衣卫也是有些反应了过来,既然是做情报这一行的,头脑反应都很快。 这功劳,司徒威是不会独吞的,毕竟,他这个小兵只是占一部分,大头还是锦衣卫的,这种独吞寒人心的事情,司徒威是不可能去做的。 是以,司徒威的这个分析,就是很客观了,若是这么仔细想想,的确,这次的事情,太过顺利了。 “他是早上去的宁王府,快正午的时候离开的,对吧?” 司徒威看着他的这个手下,眉头紧紧的皱着。 “是。” 这个手下点头,眼中也有了一丝的怀疑了,不过,却有又一丝的期待,这千万可别是出了什么差错啊。 “难怪本官会觉得奇怪,不对劲。” 猛然,司徒威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 上次,就是在宁王府内发现的白莲教的人,可是,那之后,他们是离京而且了,而且,一直有锦衣卫盯着,甚至,还发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也就是平日里借助行事的身份。 自那以后,就已经派锦衣卫打入进去了。 而同时,还有锦衣卫在附近监视,若是其教主进京,那,定然是会有消息传来的。 可,时至如今,那边还是没消息传来,反倒是宁王府这边,这教主,又跑出来了。 如此这般的话,那,只有两个可能了。 其一,就是白莲教借助掩盖身份的商贾家中有巨型通道,可以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通道中离开,而且,距离,还不能近了,这就是所谓的巨型通道。 而其二,则是白莲教一直小心行事,甚至,已经发现了他们锦衣卫的动作,是以,在故布疑阵,亦或者,是白莲教本来就是如此行事,狡兔三窟。 这两者的可能‘性’,都有,而且,都一样的大。 “你在仔细想想,好好回忆一下。” 司徒威看着他的这个手下,道:“不要着急,尤其是一些细节,一定要想清楚了,你能确定,这两次所见之人,是同一个人吗?” “一定要想清楚了,如实回答。” 司徒威说完这话,就负起了双手,双眼眯着,也不在看着属下,免得给他造成过大的压力。 这锦衣卫的探子却也是陷入了深思当中,努力的回想着。 他们探子,还要注意保密自己的身份,是以,很多时候,都不能近距离接触,只能是远远的看。 “属下以为,没有看错,的确是一个人。” 想了许久,这个锦衣卫的探子还是这么回答司徒威,而且,言辞间,颇为肯定,他相信他的眼睛和感觉。 身为锦衣卫的探子,而且,这么多年了,也执行了不少的任务,他的双眼可是毒辣的很,一些细微的区别,都能分辨出来。 而且,同时,他也练就了很好的直觉,若真不是一个人的话,他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出来,发现的。 可是,这次看到以后,他的第一反应,那就是一个人,绝对不会错的。 “恩。” 点了点头,微微吸了口气,司徒威的脸‘色’没变,淡淡的道:“继续去执行你的任务,等些时日,这事情了解之时,无论此消息如何,定然不会少了你六品的奖赏,只不过,这个时间,怕是不会短了,你切勿心急坏事。” “是,大人放心,属下绝对不会坏事的。” 这锦衣卫的探子赶紧点头,六品的奖赏,那意思就是六品的官职,虽然不高,可也算是官了,比起他现如今的这个探子,那自然是要抢夺了的。 至于时间的长短,这个,这锦衣卫的探子却是明白,长时间,那是肯定的了,每次任务,哪个不是一年半载的,有两三年的也属正常。 而且,这甚至比起来,也算是段时间的了。 只要有个六品的官职等着,哪怕五六年,这锦衣卫的探子也是愿意的。 这也是锦衣卫的规矩,一个事情既然‘交’出去了,那,就必须由这个人负责到底,若不然,锦衣卫是搞情报的,中间一旦换人了,指不定会出什么差错。 原本,这只是条不成文的规定,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么来的。 而经过曾毅的革新以后,这条规定,更是直接被条文给定了下来,白纸黑字在那写着呢,甚至,听说,这些个规矩试行一段时间以后,就要让陛下下旨,当成是锦衣卫内的律条的。 “到真是个狐狸啊。” 司徒威双眼眯着,并没有回屋,而是在锦衣卫衙‘门’的‘花’园内转悠了起来。 刚才,那锦衣卫探子的话,若是没错。 这其中,可就只有一个结果了,就是之前司徒威的猜测,在那商贾的院子中,定然有一处密道的,而且,这个密道定然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其长度,不一定通向了什么地方,甚至,出城也是有可能的。 若是在别的地方,这个猜测,定然是有些夸张的,出城,那是要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来挖这么一条密道,而且,还要隐秘进行,不为人知。 可,只要能确认这人就是白莲教教主,那,这个看似夸张不可能的事情,也就真的是事实了。 白莲教已经有不少年头了,数百年了,挖这么一条密道,虽然工期不短,可也的确是有这个实力的。 “狡兔三窟。” 司徒威冷哼,难怪,那边负责监视的人总是不见这白莲教教主出‘门’,而新打入进去的,更是没资格见到白莲教教主,还只是打杂的,平时,基本上是见不到主人家到 刚开始的时候,司徒威还想着是白莲教主行踪隐秘,平日里,自然是不经常‘露’面了,现如今看来,却是不知道其早就通过这密道跑多少次了。 若是这么联系起来的话,倒是合情合理了,不是负责监视的人几乎见不到人,从不见其出府,而是其从密道走的,自然是见不到了。而这密道,其实,也就是白莲教教主的一条后路,他平日里行事,自然知道,朝廷对他白莲教是什么态度,一旦发现他的踪迹,那是绝对死活不论的。修建密道,倒是给他自己留一条后路,若是官兵来了,可以由此逃生,若是这么想来,不在院子里留一条密道,对于白莲教的百年基业而言,却又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表现 不过,在司徒威看来,任由白莲教哪怕狡兔三窟,现如今,既然被锦衣卫给盯上了,那,迟早是要玩完的。-- 锦衣卫的能耐,司徒威可是清楚的很,若是没有发现,没有盯上则还罢了,可,一旦被锦衣卫发现蛛丝马迹,在想要摆脱,可就难了。 尤其是现如今这种情况,被锦衣卫已经掌控了不少的情况,这种情况下,锦衣卫就会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狠狠的黏在白莲教身上,什么时候,把这个毒瘤给拔了,什么时候才会脱落。 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这个时候,还能让白莲教给走脱了,那,锦衣卫也太丢人了。 “这次,这个密道却是保不住咯。” 司徒威笑着,自言自语,却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有时候,看似让人头疼,可其实,又何尝不是一个挑战。 当猜透了里面的玄机以后,却是有一股惊喜在的。 锦衣卫内发生的这一切,司徒威都没有禀告皇帝的打算,这些事情,司徒威分的清楚,一旦禀告了皇帝,那,绝对是藏不住事的主。 而且,一旦告诉了皇帝,指不定,这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该泄‘露’出来了。 是以,这消息,除去曾毅外,司徒威谁都不会告诉的,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大逆不道,可其实,官场上就是如此。 不仅仅是司徒威这样,就是旁的官员,也都是如此,有了事情,都是先‘私’下里商量,然后,在告诉或者隐瞒皇帝的。 更何况,曾毅手里还有先帝的金牌,而且,他司徒威也是曾毅一手提拔上来,才能有今日的地位的。 且,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朝廷,并没有‘私’心,是以,这么做起来,司徒威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 ………………………… “杂家‘交’代你们的事情,都记下没?” 东厂,刘瑾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把大太师椅上,穿着皇帝赐予的蟒袍,双眼眯着,旁边有‘侍’‘女’和太监伺候着,若非是他声音尖细,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是个太监,会有如此的权威,跟前,还跪着十几个东厂的番子。 “都记下了。” 下面跪着的东厂番子应声,其中就有几个档头。 “记下了就成。” 刘瑾身子往前倾了倾,脸上挂着一丝的笑意,只不过,这笑意出现在刘瑾的脸上,哪怕是见惯了他这表情的几个东厂的档头,也是觉得有些‘阴’险森然吓人的。 “今个杂家给你们说的这事,可千万别想着回头就给望了,左耳朵进右耳出。” “以前你们怎么样,杂家心里也都清楚,你们也该清楚,杂家可是没亏待过你们的,你们干的什么事,杂家不知道的?都是杂家的人,所以,杂家才睁只眼闭只眼的没吭声。” “今个,杂家也把话挑明了说,以往你们怎么着,杂家都忍了,都没和你们计较那么些个,可今个这事,却是不成的。” “谁若是敢在这事上,违了杂家的话,和杂家玩那‘阴’奉阳违的一套,想着杂家在京城,就好糊‘弄’了,到时候,可就别怪杂家无情了。” “咱们东厂,现如今,可是也有诏狱的,那可都是当初锦衣卫的刑讯好手,手段可是多着呢,谁这次若是敢在这事上给糊‘弄’杂家想着,若是被杂家知道了,保管他把这些个刑讯全都给尝试一遍……。” 刘瑾原本声音就尖细,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更是陡然升高,比往常,还要尖细无比,听的人耳朵都有些发疼的感觉。 “厂督放心,小的们心里都有数的。” 跪在地上的大档头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刘瑾一眼,他这个大档头,可不是东厂的第一位大档头了,前面,可是有好几位前辈的,只不过,全都被眼前的这位声音尖细的主给处置了。 别看他这个大档头平日里威风,可,这些都是眼前这位主给的,他要是什么时候看不惯你了,别说是大档头的位置,就是你的命,他也能随时拿走的。 前面的几位前辈,可不就是时间长了,恃宠而骄,没认清自己的地位么?这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在犯的。 “您平日里对小的们好,心疼小的们,一些事情,都是宽宏大量,不和小的们计较,这些,咱们都知道,心里都念着厂督您的好呢,您‘交’代的事情,小的们绝对不敢违背的,您就放心吧,这事小的们绝对不会惹您生气的。” 刘瑾是太监,是以,在他跟前,这些个档头们也就自称小的们了。 这大档头倒也算是会说话,这几句话,拍的刘瑾却是满脸的笑意,下面的人知道谁对他们好就成,知道这是他刘瑾不想追究就成。 “你倒是还算明白些事情,没白辜负了杂家对你的栽培。” 刘瑾满意的冲着大档头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和善的笑意:“都起来吧。” “谢过厂督。” 一群人叩谢,然后,才站了起来,在刘瑾跟前,那是不需要什么规矩的,他想让你们跪着,你就要跪着,要么,东厂就容不下你。 甚至,刘瑾一生气,下面的人,都要跪着,以此来彰显刘瑾的权威。 “你们也别怪杂家心狠,这事啊,是替咱们陛下办的,办好了,日后,陛下肯定是有赏赐的,若是能让陛下封个一官半职的,不比这些个东西要强多了?” 刘瑾也是深知大一棍子给一甜枣的道理,现实狠狠的敲打了一番,现如今,这不,转眼间,就开始给甜枣吃了。 “谁把事情办的最漂亮,等回京以后,杂家亲自在陛下跟前替他请封。”刘瑾双眼眯着,他在皇帝跟前请封,那不过是一件在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只需要多说几句好话,挑对了时间,皇帝肯是会答应的。而刘瑾所谓的表现的好,虽然没说具体怎么表现,可是,下面的人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看谁带回来的银子多吗?谁带回来的银子多,也就是表现的好了。 第四百章反应 大明朝内,有资格行文天下的,其实也不算多,皇帝,那自然不必提了,除了皇帝,就是内阁和六部了。。 这六部,能行文天下,其中,吏部直接可以行文各个衙‘门’,而其余五部,则是权力次之,只能是行文各个与其相关的衙‘门’。 如,刑部行文各个提刑司,往下去,才是各个知府知县了。 而这次,因为曾毅的原因,刑部却是也真正的行为天下了一次。 而汝宁府上官怀,也算是彻底的出名了。 汝宁府知府上官怀,不尊圣命,于兴建学堂……今,顾念其为……首…永不叙用……如有在犯者,斩立决。 刑部的这次行为天下,可以说,动静也是不小的,等于是再次的传递出了朝廷的决心。 要知道,许多事情上,朝廷虽然有决定,甚至有皇帝的圣旨,可,下面的各府县,甚至是承宣布政司都不会去执行,都想着从中捞好处。 而这得来的好处,又被均分,谁都有份,是以,最后的结果,就是欺下瞒上,以至于皇帝圣旨看似威严,可其实,却等于是被束之高阁了。 而这次,却是相反,圣旨下达这才没多久,曾毅出巡,可就拿人开刀了。 原本,虽说曾毅的名声不小,可,到底是有官员有侥幸心理的,而且,曾毅以往的行事,都是只惩首恶的,可谁能想到,这次,曾毅是抓了一个,直接就如此重罚。 这么一来,虽说没要了上官怀的命,可是,对于一个官员而言,而且,还是对于一个一心为官的人而言,这打击,却是巨大的。 “大人,钦差卫队怕是明天就能到了。” 锦衣卫卫所当中,燕南飞看着曾毅,曾毅在汝宁府的消息早就曝光了,自然而然的,钦差卫队从开封府启程,敢来了汝宁府。 对此,虽然燕南飞没看到,可,也能想到,河南的那几个三司官员,怕是一个个的心里都要松了口气了。 “‘乱’世当用重典。” 曾毅叹了口气,他心里其实清楚,这次的事情,虽然已经算是重刑了,可,还是威慑不住一些人的。 有时候,人心就是如此,心存侥幸,尤其是这些个官员,平日里,大多数都是各种收受贿赂的,哪怕是一些稍好一些的,也会收些下面的孝敬。 这,已经是成了他们的一种习惯了。 现如今,曾毅只是处置了上官怀,对他们而言,面对修建学堂,在一少部分的官员眼里,这就是好处,天大的好处,想要上去咬一口的。 “或许,也是能制住的。” 燕南飞想了想,道:“卑职认为,修建学堂一事上,存在太多的风险,那些个官员,就算是贪婪成‘性’,也该知道一旦事发的后果,可,若是在这件事上,尽心尽力,换来一个平安,不也不错?” 曾毅笑着摇头,燕南飞毕竟是武官,而且,还没看头大明朝现如今的**程度。 整个大明朝,现如今,有清官,这个,曾毅承认,不管哪个时代,都有清官,清官和贪官污吏,永远都只是一个比例的问题。 当清官的比例占据到巨大多数的时候,那这个朝代就是清明盛世,而反之,则是民不聊生。 至于说其中一方百分百的占据,那,却是不可能的了。 这世上,永远都没有绝对的百分百。 这个,曾毅知道,也清楚,只是说是日后他的改革,以改革中指定的规矩,制定的新的大明律,来约束。 是以,曾毅相信,上官怀这还只是个开始,定然还会有不少官员利用这个机会,大肆榨取。 要知道,这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几乎,这事情本身,户部就拨下来那么多银子,是没多少油水的,而且,户部已经对所修建的学堂根据县州府等都有定制的,是以,这上面,几乎没什么油水可言。 可,就如同上官怀所用的方式一样,这上面没有直接的油水可捞,可是,间接的油水,却是不少的。 一些个朝廷命官,尤其是下面自知升迁无望的官员,更是如此,平日里,没有由头的时候,还自己找由头贪墨的,更何况,现如今,眼前就有这么一个好的发财的机会。 “钦差卫队到了以后,咱们就直接去下个地方吧。” 曾毅叹了口气,道:“这次,让钦差卫队的‘侍’卫们也下去一些,微服打探。” 锦衣卫那边,虽然有人有消息可以用,不过,曾毅还是想要让钦差卫队的人去打探一下,毕竟,锦衣卫虽然进行了革新。 可,这个革新也只能算是刚起步,有些州县的锦衣卫人手,也是不足够的。 而且,锦衣卫所要负责的消息有些过多,除非是早就被他们盯上的和一些个本就明确的重大事情,其他的,他们只能算是略有触及。 若不然,锦衣卫真的能做到天下事情全都清楚的话,那,也就不用要都察院了,更不用什么巡查了。 只需要锦衣卫上报,然后,挨个的整治,这世上,也没什么贪官了。 燕南飞点头,这事和他没什么关系,这,他也清楚,曾毅之所以告诉他,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 ……………………………… “好一个曾毅啊。” 京城,刑部左‘侍’郎温印拿着手中的书信,却是苦笑连连,甚至,不知道是该暴怒还是该感‘激’。 曾毅对他‘女’婿的处决,他已经知晓了,尽在这手中的书信当中,只不过,这书信,却并非是曾毅的回信,曾毅也就没打算给他温印回信。 这信,是温印的一些个渠道寄来的。 这信来的速度不慢,可,曾毅派人往京城送折子的速度更是不慢,是以,两者几乎是同时到了京城,而由于这事情牵扯到了温印的‘女’婿,且,已经结案,是以,也是很快就出现在了温印的眼前。 温印原本是想让曾毅做决定的,他甚至还想着玩个心眼,算计曾毅一把。 可,结果,倒好,曾毅根本就不上当,直接就进行了处置。 而这个结果,原本,温印虽然就已经想到,曾毅不会直接要了他‘女’婿的命,不过,心里,毕竟还是有些担心的,因为曾毅的名声,在那摆着呢。 是以,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温印的心里,还是略微的松了口气,可,这虽然是没要了他‘女’婿的‘性’命。 可,对于一个官员而言,尤其是中年官员,且,一心为官的官员而言,永不叙用,甚至,比杀了他还难受。 而且,这还不算,还昭告了天下。 这下,上官怀的名声,算是彻底的不行了。 不过,温印也看的出来,曾毅这等于是把上官怀平日里的罪名,全都堆积到这一次了。 这,却是让温印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总之,曾毅的处置结果,是让温印无可奈何,甚至,是不知道该是说好还是该说坏了,可以说,曾毅是留情了,也可以说,曾毅是秉公处置。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温印拿着手里的书信和文书,有些发呆,可是,旁边的夫人温氏,却不在乎那么些,什么官员不官员的,只要是能活着就好。 在温氏看来,她的这个‘女’婿,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现如今,老头子在朝中为官,有他顶着,或许,旁人还能给几分颜面。 可日后呢,自家老头子这么大年纪了,也快该告老还乡了,日后,万一再出事了,该怎么办? 到时候,自己的‘女’儿可是也要跟着受罪的啊。 是以在温氏看来,这官员不做也罢,至于永不叙用,却也是绝了上官怀的念头,省的他以后‘乱’想,琢磨些歪路子。 家中,又不是养不起两个闲人,日后,在老家,给他们谋个出路,也就是了。 温氏最在意的,只是她‘女’儿的后半辈子,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就成了,至于旁的,却是不在乎那么多的,什么争名夺利,对于淡‘性’子的温氏而言,却是不在乎的。 “夫人所言甚是。” 温印终究是叹了口气,道:“这样的结局,也算是不错的了。” “只不过,终究是欠了曾毅一个人情啊。” 官场上的事情,不需要说的那么直白,温印却是知道,曾毅还是留情了,若不然,曾毅怕是直接要砍了上官怀的。 因为最后那,永不叙用,已经表明了曾毅的决心。 这么一来,日后,温印是要还这个人情的。 “你都是快要告老还乡的人了,还担心这个做什么?” 温氏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实在不行,咱们告老还乡吧,别在京城做官了,瞧瞧现如今的世道,可也不太平了。” 温氏虽然不怎么出‘门’,可,身边的丫鬟却是叽叽喳喳的,是以,温氏知道的事情,可也不少的。 或者,换句说话,现如今,京城‘乱’成这个样子,只要是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有些清楚,现如今,京城就不是久居之地,指不定,就出了什么事情了。 “一个人情罢了,倒是不至于因此告老还乡。” 温印呵呵笑着,摇了摇头,‘女’婿那边的这个结局,其实,在温印看来,还算是满意的了,也算是省心了,免得以后在出什么‘乱’子。 只是,曾毅的一个人情,还真不至于让温印因此告老还乡去躲避。 温印也看的清楚,他不过是刑部的左‘侍’郎,在旁人眼里,是朝廷大员,可是,在曾毅的眼里,可就未必了。 是以,就算是日后要还曾毅的这个人情,也不过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罢了,若是超出了这个极限,那就没办法了。 说的直白些,就是,他有能力了,就还这个人情,没能力了,这个人情,就烂了,也就那样了。 “不过,现如今,京城的局势,真是‘乱’了。” 温印旋即叹了口气:“告老还乡,颐养天年,或许,也成。” 在温印看来,若是因为欠曾毅的人情告老还乡,那,大可不必,但是,如今京城的局势‘乱’了,不想被牵扯进去,因此告老还乡,却,或许还是要考虑一番的。 这,不管到底温印有了告老还乡的念头是因为何,但是,的确,此时,他心里升起了告老还乡的念头。 “都这么大岁数了,也给别人让让位置吧。” 温氏却是笑了起来:“别被人骂了老不死的,还不让位。” 温氏的这个玩笑话,却是让温印也忍不住苦笑连连,的确,六部的主要位置也就那么几个,而且,礼部也没人愿意去,且,他的年纪,确实如此,若是在占据几年,真是有人要骂他老不死的了。 “罢了,罢了。” 温印摇了摇头,道:“等他们回来以后,在做打算吧,这些日子,好好想想。” ……………………………… “曾毅这手段,倒是玩的不错。” 曾毅的行文,内阁自然也是有一份的。 内阁首辅刘健手里拿着的,就是曾毅的行为。 “这是要施展雷霆手段的前奏了。” 刘健笑着,毫不掩饰对曾毅此举的欣赏,内阁现在虽然已经和曾毅有了分歧,可,在内阁的这几位大学士身上,却有一点,哪怕是敌对的关系,只要是对方一心为了朝廷,对方只要有才华,还是会欣赏的。 朝廷派系之间本来就是如此,虽然各个派系有争斗,可是,彼此之间,也是有欣赏的。 “这兴建学堂,乃是国之重事,的确要用雷霆手段。” 次辅谢迁点头,手里,同样的也是一份曾毅的行为,被抄送了过来的。 “兴建学堂,乃是千秋万代之事,岂容这些个贪官污吏从中作梗?” “曾毅如此,却也算是留了一份的情面,也算是这上官怀走运,下次在落在曾毅手里的官员,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次辅谢迁说着,一手在行文上点了点,行文的最后,就是曾毅的那段话,定斩不饶。 “只是可惜,他这脾气,在阉贼一事上,却太过放纵了。” 不知怎么的,刘健却是突然提起了此事。 其实,这也难怪,在刘健看来,若是曾毅把他平日里的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用在对付阉贼上面,现如今,不说是除掉了阉贼,最起码,一众阉贼,是绝对没现在这么猖狂的,甚至,也只能是在宫中哄着皇帝开心,而不会掌一点的权力了。 刘健相信,曾毅有这个能耐,有这个把刘瑾给整治的服服帖帖,有这个把刘瑾的权力全部剥夺的能耐。 以曾毅的足智多谋,且,在皇帝跟前的宠信也不差刘瑾分毫,十个刘瑾,曾毅也能对付。 而且,只要曾毅出手对付刘瑾,内阁肯定会全力配合的,甚至,别说是内阁了,天下间,反对的,怕也没几个人。 可是,曾毅却没出手,因为曾毅想要改革,这点,内阁是认同曾毅的意见的,大明朝,的确是要改革了。 而且,借着‘乱’局,改革成功的可能‘性’更大,可是,现如今,这个‘乱’局,已经超乎想象了。 前几天,刘瑾又向皇帝提议征税,用来修建豹园,这事,是瞒不住内阁的,而且,皇帝已经同意了,这,不就是***吗? 一个东厂,能闹的天下大‘乱’,一个东厂,短短时间内,能让大明朝百姓民不聊生,从这个角度而言,刘瑾,是有才的,只可惜,他这是歪才,是为恶。 现如今,刘瑾的行为,还在曾毅的忍耐当中,可是,内阁却忍耐不住了,毕竟,内阁是百官之首,要统领全局的。 尤其是这征税一出,还是由东厂负责,以刘瑾的‘性’子,这次,若是不刮地三尺,那才算是怪了。 是以,内阁,绝对不能等了。 只是,可惜,在此事上,内阁却又没有直接对付的方法,内阁的阁老去见皇帝,是能见到,可是,却也不那么容易。 而且,皇帝对内阁几位大学士的话,那是左耳朵进右耳出的。 且,此事关乎皇帝的豹园,他是更不可能听的了。 “让下面的官员准备吧。” 刘健叹了口气,言辞间,颇有些无奈,若是允许,他何尝不想借着这个机会改革,可是,刘瑾闹的,太大了。 内阁,不仅是要想着改革,还是要想着大明朝的稳定,在一定范围内的‘混’‘乱’,内阁,可以允许。 因为这可以当做是改革的牺牲,可是,一旦超出了这个范围,那,就不被内阁所允许了。 而现在,刘瑾的提议修建豹园,很明显,已经超过了内阁的最后忍耐范围,而且,这个时间,比内阁所估算的时间,要提前了不少。 “在等等不如。” 李东阳突然开口,道:“这次加税,或许,能抓住刘瑾更多的把柄。”要扳倒刘瑾,很难,是以,很多细节,都要注意,能有更多的证据,自然是最好的。刘健沉默,双手‘交’叉,的确,加税一事上,肯定,能抓到刘瑾更多的把柄,可是,这事情,要考虑一下结果,值还是不值。 第四百零一章大局 “有意思,还有那么一点意思了。。” 京城,宁王府内,宁王朱宸濠拿着手中的一纸书信嘴角浮着一丝的笑意,只是,怎么看,他的这笑意当中,都有一丝的‘奸’诈。 “白莲教啊,白莲教,真是让人惋惜啊。” 宁王朱宸濠笑着,仿若是在自言自语,而一旁虽然站着一名‘侍’卫模样打扮的人,可,却并不没有吭声,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似得。 “本王是皇家血脉,岂能与尔等逆贼‘混’为一谈?” 宁王朱宸濠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仍旧带着一丝的不屑,甚至,还有一丝的‘奸’诈。 宁王朱宸濠图谋甚大,若是失败,定然会被定为狼子野心,可,若是成功,那又定然会被成为雄才大志。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胜者为王败者寇。 这评价,自然是胜利者定下来的。 然,既然有如此的心‘性’,且,一直谋算,其实,也足以证明宁王朱宸濠的能力了。 哪怕是日后,若无曾毅到来,宁王朱宸濠也是失败而终,但,那却也可以说是一种局限,是一种大势。 毕竟是一个朝廷,若非是真的大‘乱’昏庸到一种程度,是没那么容易推翻的。 古往今来,多少个想要登临大宝的,可是,朝廷,也就那么几个,国号也就那么几个。 是以,失败与否,并不能因此而定论宁王朱宸濠是否无才或者无德。 姑且不论这些,也不论朱宸濠在他的封地是否为非作歹,残酷无情,但是,有一点,宁王朱宸濠非常的高傲。 有一种骨子里的高傲,这也是大多数皇家子弟的高傲。 在这种高傲之下,哪怕是现如今这个地步,宁王朱宸濠也不可能真的和白莲教联合起来的。 他也是在算计白莲教的,而且,这个算计,还不浅。 宁王朱宸濠清楚,他的身边,看似没人盯着,可,这只能是证明当今圣上如此,但是,却还有一个妖孽一般的曾毅。 曾毅此次,谋算过人,当初,神不知鬼不觉之下,竟然都能察觉出自己封地的不对劲,甚至,只是让锦衣卫盯着,并没有立即动手。 而现在,自己虽然被困在京城,是个在牢笼当中的宁王了,但是,却有一点,封地还在。 且,封地内,还有自己的子嗣,自己的属官,只有封地在,那,他宁王朱宸濠就有翻天的时候,这点,当今皇帝昏庸,不懂,甚至不会去想,但是,曾毅却一定明白,一定懂的。 锦衣卫,虽然如今是左右检察官,可其实,全天下人都知道,就算如此,也阻挡不了曾毅对锦衣卫的调动。 虽然不如从前那般,但是,却也差不到哪去。 是以,在自己的身边,宁王朱宸濠相信,他虽然看不见,可,却肯定是有人锦衣卫的人一直在暗中盯着的。 若不然,平日里行事,他岂会都通过密道? 可也正因为此,宁王朱宸濠也在算计白莲教,每次,白莲教的人来,走的可几乎都是正‘门’的。 宁王朱宸濠现如今奈何不了白莲教,可是,有人能奈何的了白莲教。 这个人,就是曾毅,当初,初入官场,就擒了白莲教左右护法的人。 只要被锦衣卫,只要被曾毅给盯上了,那,白莲教,这次,可就真的是要完了,最起码,也要筋骨大伤了。 当然,这个算计,他宁王朱宸濠本身,也在里面。 可,那有如何?宁王朱宸濠根本不怕。 这本来就是一场大局,他宁王朱宸濠是棋子,曾毅是棋子,白莲教又何尝不是棋子,同时,他们三者,又都是掌棋之人。 只是要看最后,谁能胜利了。 不过,就目前来看,白莲教,还是略逊一筹。 “王爷,咱们这样,怕是把咱们自己也给牵扯进去了啊。” 正此时,从厅外走进来一穿着青衫,满脸苦涩的文人,冲着站在屋内的‘侍’卫摆了摆手,示意其下去。 “先生来了。” 宁王朱宸濠冲着进来的青衫文士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和睦的笑意,这青衫文士也是他宁王府中的幕僚,而且,是之前那次大劫当中,未曾离去,未曾背叛他的。 是以,这次侥幸渡过大劫之后,这青衫谋士也成了宁王朱宸濠的心腹。 在宁王朱宸濠看来,现如今这个阶段,他所需要的谋士不用那么的惊人,但,却有一点,要老成持重,同时,还有有足够的忠心。 这两者,恰恰,眼前的这个青衣谋士都具备了。 “见过王爷。” 青衫谋士冲着宁王朱宸濠拱手,躬身。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大礼?” 宁王朱宸濠笑着,亲自扶着青衫谋士的胳膊,对于忠心之人,他不吝啬屈身之礼。 “王爷,咱们原本是能够超然此事之外,让朝廷防不胜防的。” 青衫谋士无奈的叹气,他是极力不赞同宁王朱宸濠的这个谋划的,可惜,他毕竟只是个幕僚,而宁王朱宸濠才是宁王府的主人,宁王朱宸濠坚持,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现如今这样,却是把咱们也重新暴漏在了朝廷的监视之下。” “王爷您不屑于和白莲教妖人逆贼合谋,日后,等您登上大宝以后,自然可以除掉他们,且,只要王爷您日后登上大宝,这白莲教的妖人,能成什么气候?” “此时如此,却是对王爷您不利啊。” 直到此时,青衫谋士仍旧是这个态度,这太危险了,皇帝能饶了宁王朱宸濠一次,还能饶宁王朱宸濠第二次吗? 而且,把自身置于朝廷的监视之下,还谈什么起兵谋反?一举一动都被朝廷盯着了,不等起兵,朝廷就直接给你拍翻了。 “这是一场大局啊。” 宁王朱宸濠叹了口气,脸上,也带了一丝淡淡的忧愁,苦笑的看着青衫谋士,道:“先生以为?本王想要如此行事?” “本王虽然厌恶白莲教这帮妖孽,不屑于他们同谋,可眼下,却也知道概要隐忍。” 提起这个,宁王朱宸濠的脸上就带了一丝的自嘲之‘色’:“只要等本王登上大宝,白莲教妖孽,自然翻不起什么风‘浪’。” “就凭他们一群逆贼还想谋夺大明江山,痴心妄想罢了。” 宁王朱宸濠的脸上全都是不屑之‘色’,不过,旋即,就成了深深的无奈:“可,本王这也是身不由己啊。” “眼下,也只能是如此行事了,只能如此,给本王争取一线生机了,若不然,真是在没有机会了。” 听宁王朱宸濠亲口这么说,而且,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悲伤,且,宁王朱宸濠对他,也不屑于更不可能编造这些,是一,青衫谋士皱眉,不过,却没有吭声,只是认真的听着。 这青衫谋士清楚,以往,宁王朱宸濠没有开口,那是不想说,可,今天既然开口了,而且,还挑了这个头,更是他亲自挑的头,那,这事情,就肯定是要说出来的了。 果然,宁王朱宸濠没让青衫谋士久等,沉‘吟’了大约片刻,方才继续道:“你难道没发现?一直以来,本王让你们和白莲教那边接触的,只不过是一部分的人和势力罢了,甚至于你,从未与他们有过接触?” 听了这话,青衫谋士双眼一动,却是非常震惊,若是从这点来看,难不成,宁王很早就已经在布局了? 或者说,在刚过了上次大劫之后,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若是这样的话,又有什么事情,在‘逼’迫宁王? 要知道,只是威胁的话,那绝对不可能威胁到宁王,因为宁王的罪名,其实已经是明摆着的了,不缺少证据,只不过,皇帝不愿处置他罢了。 白莲教若是想以此作为威胁,来让宁王和他们合作,那,在以前,或许能成功,可是在大劫之后,却是不行的了。 这就等于你拿着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且,已经受过惩罚的事情去威胁人,那自然是没什么用处了。 也只有是在这件事还是秘密的时候,对方不想暴漏,那个时候,你去威胁,或许才会有用的。 “本王虽然被软禁在京城,不能回封地,可,本王对这朝中的局势,却是看的很清楚的。” 宁王朱宸濠呵呵笑着,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被困了,可是,在短暂的‘混’‘乱’之后,也就恢复了清明。 尤其是处置他的结果出现以后,他就更是陷入了清明当中,为他自己的以后开始谋划布局了。 “那曾毅的‘性’格,岂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宁王朱宸濠提起曾毅,就忍不住摇头,无奈,这是一个让他头疼,坏他大事的敌人,同时,又是一个让人尊敬,让人钦佩的敌人。 “可,当时曾毅的表现,太过惊人了,竟然退出了京城,去了南京。” “这看似是和皇帝在怄气,可其实不然,本王从这里面,看出了一些的别的缘由。” 提起这个,宁王朱宸濠的眉宇间带着的一丝的‘色’彩,没有什么比看破对手,尤其是值得尊重的对手的谋算更为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只是,宁王朱宸濠却没打算对他的这个青衫谋士提起这些他看破的东西,有些事情,不论信任与否,最好,还是一个人知道的好。 法不传六耳,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 笑了笑,略过这句话,宁王朱宸濠继续道:“本王经历大劫,可以说是侥幸逃生的,一切,想要恢复以前,岂会是那么容易?” “可,却又出乎预料,一切都太过容易了。” “重新招兵买马,重新组建自己的人手,这些,都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甚至,在没有一个人来找本王的麻烦。” “噢,倒是有一个。” 宁王朱宸濠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曾毅那小子,年前回京,大年三十的,跑本王这里来讨酒喝,却是让人厌烦,一看就是这小子自己没地方却了,也不让本王安生。” 这话,却有些无关宁王朱宸濠所说的事情了,而是多了一些的无奈好笑,自嘲罢了。 “一切的一切,太过顺利了。” 宁王朱宸濠双眼眯着,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冷笑:“太过顺利的背后,往往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啊。” 宁王朱宸濠的话,让他跟前的这个青衫谋士身子发冷,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从为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以为,朝廷不关注,所有的事情顺利,都是正常的,毕竟,现如今,宁王可是在京城呆着的呢。 可是,现如今,被宁王在这么一提,这青衫谋士却是忍不住后背直冒冷汗了,的确,宁王没说错,这一切,太过顺利了,顺利的有些难以让人置信,甚至,顺利的仿若是有人把路给铺好了,然后,等着他们前进。 若,这只是针对当今圣上而言,那,青衫谋士也不会后背发冷,当今圣上是什么德行,谁都清楚。 可,这里面,却还牵扯到了一个重要的人物,一个现如今,名传天下的人物。 曾毅,这个年少却名传天下,足智多谋的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先帝钦赐下的金牌都足以让这个少年的身份值得被人论道。 这样一个足智多谋的人,岂会不关注宁王? 尤其是宁王和他,等于是有生死仇的。 “您是说,这一切,都是那曾毅在布局?” 青衫谋士有些不可置信,说完这话,全身都感觉有些无力,脑袋都有些发‘蒙’了,这是什么布局?那曾毅是疯了么?他想要做什么? “有可能,但也或许不是他的布局,但有一点,本王可以肯定,这,定然是一个大局。” 宁王朱宸濠叹了口气:“一个惊世的大局,由曾毅布局的可能‘性’大些,但是,也有可能是旁的朝廷大臣所布的局,甚至,是本王的那些个好兄弟们,这一切,皆有可能,本王还不能确认。” “他们是要置王爷您于死地吗?” 青衫谋士惊悚,若是真布这一大局,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要置宁王于死地,因为宁王现如今已经被软禁了,若是还不思悔改,仍旧想要谋逆,那,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会被赐死的。 就算是当今圣上无道昏庸,可也不可能容忍一个被他饶恕了一次,可却仍旧想要第二次造反谋逆的皇亲。 “置本王于死地?” 宁王朱宸濠突然笑了,很是灿烂,很是豪爽:“先生还真是小瞧了他们啊。” “这是一场大局,本王,只不过是他们的棋子罢了。” “本王的生死,在他们的布局当中,或许,并不重要。” 宁王双眼中‘精’光凝重,却是看的非常清楚,这么长时间了,他一直都在琢磨,是谁,在布这个局,布下这个大局的原因又是什么。 可惜,宁王朱宸濠到现在也没能猜到。 只不过,是对布局之人,有个大概的范围罢了,其中,曾毅的可能‘性’最大,但,并非是绝对,还有就是朝中的那些个老大臣们了。 青衫谋士沉默,宁王的话,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竟然不是为了他的‘性’命,这,的确是让人震惊。 一位王爷的‘性’命啊,竟然没看在眼里。 “是曾毅。” 青衫谋士沉默许久,终于开口:“也只有他,才能掌控锦衣卫,而且,还是如此随意的调派人手。” “有这个可能,但,不全是,锦衣卫内当中,也有安‘插’旁的势力的人手。” 宁王朱宸濠的这话,倒也不算是奇怪,这些个势力,可不就是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吗? 全都是纠缠在一起的。 “而且,既然是布局,那,咱们现在,看在眼中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宁王朱宸濠此时,却是没有多少的颓废,反倒是心中有那么一股的斗志昂扬。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在布局,也不知道是图谋的什么,可,他若是能最终冲破这局面,那,他的收获,是巨大的,这对他,其实也是一次机会的。 而且,同样的,他宁王朱宸濠现如今,也已经开始布局了,白莲教的人,就是他手中的棋子,甚至,白莲教的教主,都被他给拉下了水。 最后,哪怕是他失败了,没能破局而出,可,却也肯定是有白莲教的大批教众陪着他了。 无论那些个锦衣卫内的人是谁的人马,是曾毅的或者不是曾毅的,亦或者,那些人,是不是锦衣卫,都无所谓,只要他们盯上了白莲教,只要是朝廷中人,就没有一个会容忍白莲教的。 而且,破获白莲教,这是大功,没人会放弃的。 这,就足够了,他宁王朱宸濠的第一步棋子,已经成功了,布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能快,也不能慢,快则惊扰了对方,慢则错失良机。现如今,第一步棋子已经落地了,第二步棋子,也已经在宁王朱宸濠的酝酿当中了,随时,都有可能走出,只不过,要看时机了,要选出一个最好的时机。旁边的青衫谋士,却是没在吭声,他根不上宁王的节奏了,而且,他也需要好好的静一静,把刚才宁王所说的这些话,全都消化一下。 第四百零二章轻重缓急 “怎么样?” 曾毅在汝宁府等来了钦差卫队,自然,随着钦差卫队前来的,还有梁猛了。。 一见面,曾毅就笑呵呵的看着梁猛,询问了起来,梁猛到来的前几天,他还一直在惦记着这件事请呢。 曾毅问的怎么样,自然就是梁猛所惦记着的那个姑娘了,原本,曾毅是让锦衣卫在那边也打听了的,只不过,这些日子,出了这么一系列的事情,让曾毅也没在从锦衣卫那边了解消息了。 毕竟,梁猛要和钦差卫队一起来的,这是肯定的了,也就没必要在从锦衣卫那传递消息了,锦衣卫的速度是快,可是一来一回,也要不少时间,没必要这么麻烦了。 挠了挠头,梁猛嘿嘿笑着,满脸的乐呵,虽然没说话,可是,这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 点了点头,曾毅笑着,道:“这样就成。” “等过些日子,咱们去南阳府一趟,你这事情,本官替你做媒。” 曾毅笑着,拍了拍梁猛的肩膀,不是他自持身份,而是的确如此,他的身份前去提亲,保准对方是不会反对的。 这点,曾毅还是有自信的,这不是自傲,而是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和后世,却是不一样的。 “谢大人。” 梁猛挠头,嘿嘿笑着,冲曾毅道谢,其实,梁猛心里清楚,若是以前,他让老爹托人上‘门’提亲,对方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不为别的,他家太穷了。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就是他也有了个官员的身份了,虽然是个闲职,而且还是个武官,但是,已经算是不错了。 整个南阳府内,也没几个他这样的官老爷的。 是以,这个时候他在上‘门’提亲,对方同意的可能‘性’可就极大了。 但是,若是自家大人上‘门’提亲,这个面子,日后,也是极大的,这和哪怕谁上‘门’提亲对方都答应还不一样。 一‘门’亲事,谁上‘门’提亲就算对方都答应,可是,换成是皇帝赐婚,这能一样吗? 同理,曾毅亲自登‘门’替梁猛提亲,也是天大的面子。 算是梁猛跟在曾毅身边这么些时候的奖赏了。 只不过,这些,梁猛却是有些清楚,但又有些‘迷’糊的。 梁猛的脾气,让他只知道,这事,曾毅是为他好,其余的,却是不清楚了。 “开封那边,还安稳吧?” 曾毅看着梁猛,之前,他可是特意‘交’代过梁猛的,让其回去以后,注意一些事情,然后,给他禀告的。 “还行。” 梁猛挠了挠头,道:“他们都没怎么来钦差行辕的。” “几个布政使他们是经常来的,别的,就没人来了,说是您病了,要修养……。” 梁猛的描述,虽然有些笼统,不过,曾毅倒是也能听的出来都是什么意思。 “倒是老实的很啊。” 曾毅听完梁猛的描述,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意中,却是多多少少带有几分的冷意或者说是冷笑的。 在曾毅心里,现如今的这位右布政使曾毅他不清楚。 可是,现如今的左布政使和提醒按察使,这两位,曾毅却是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上,那是有猫腻的,甚至,和当年的案子有关。 只不过,没有确切的证据,而且,这事情,不好查,很多线索都没有,只是曾毅从一些旁的细节当中觉察出来的不对劲罢了。 尤其是过了这么久,就更难找到什么证据了,而且,当年那件案子,不能再翻了,一旦翻出来,定然要牵扯不少人头落地,而且,必将牵扯无辜。 就算是要查,也只能是换个由头,秘密调差。 只不过,在曾毅看来,有些事情,当时是重要的案子,可是,既然过去了,该放一放的,也就放一放吧。 此案,牵扯到了太多的情况,极为‘浪’费‘精’力,而且,就算是查到最后,曾毅也不能肯定,到底能不能够真正的破获此案。 毕竟,曾毅当初掌控的线索太少了,稍微有用一些的线索,还都断裂了,而且,还过了这些年了,若是在想查,一切,等于都是要重新开始了。 在曾毅看来,这事情,不值得。 这或许有些不负责,但是,曾毅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那么多惨死的兵丁的仇要报,可是,现在,不是时候,现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这案子,现在,还是没有线索的,若是真的全心扑在这案子上,把别的事情都给耽搁了,曾毅真不知道到底要耽搁多久? 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当然,更短或更长的时间都有可能,但是,曾毅不能耽搁。 事有轻重缓急,现如今,曾毅是在借势,可以说,是借着刘瑾闹出来的‘乱’子在行事。 是以,这脚步,要踏稳了,踏准了,不能耽搁了,若不然,这机会过去了,他去哪在造一个刘瑾去? 而且,若是真在造一个刘瑾,那大明朝,估计也不用改革了,直接改朝换代了。 不过,虽然如此,这事情暂时不能动,不过,曾毅也让锦衣卫的人盯着了,只不过,现如今,还没出现过什么异常。 毕竟,锦衣卫的盯着,也是那种普通的监控,想要发现异常,不容易。 而且,对方行事,定然是十分保密的,不过,曾毅不着急,他现在有的是时间,而且,暂时也的确没时间去管这件事。 若不然,这次来河南布政司,他直接就先收拾人了。 尤其是左布政使丁萧然,眼中的诚惶诚恐曾毅岂会没看到? “大人是对河南承宣布政司的官员有所?” 旁边站着的燕南飞开口,这些日子,他跟着曾毅,经过曾毅的一些指点,他的脑袋也能跟上曾毅的套路了,或者说,也已经开始从武官的那种大大咧咧的思考方式转向文官的细腻了。 燕南飞原本是个练武奇才,这样的人,又岂会笨到哪去,可以说,这样的人,原本就极为聪明的。 是以,曾毅不过是指点几句,让燕南飞从那种思维模式慢慢的转变过来就行了。 虽然燕南飞的最后几个字没有说出来,可是,曾毅却也明白燕南飞剩下的那几个字想要说什么,只不过,这事情,若是说出来,有些过大了,是以,燕南飞才没有开口。 不过,曾毅却是不在乎这些的,甚至,可以说,曾毅从来都不是个怕事情大的主。 “是怀疑他们。” 曾毅点头,叹了口气:“三司的官员,有一半,本官都有所怀疑。” 曾毅的这个说法可真没错,三司首官,左右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指挥使,这四个人,曾毅怀疑其中两个,可不就是一半吗? 燕南飞有些无语,他是知道曾毅怀疑三司的几个官员,可是,却不知道曾毅怀疑的是什么。 这就好比知道一个人得了相思病,可是,却不知道对方喜欢谁一个道理。 三司官员,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值得曾毅怀疑的,这,燕南飞也有些好奇了,只不过,却知趣的没有问,这事情,牵扯到了一省的顶尖过半首官,太过严重了。 燕南飞没问,曾毅摇了摇头,也没有说,这事情,还是埋在心里的好。 隔墙有耳,虽然这里是汝宁府的锦衣卫所,而且,现如今,周围都是钦差卫队的人在看守,可是,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 “对了,从开封离开的时候,萧大人让俺把这老参给您。” 梁猛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普通的盒子,显然,这里面装的,应该就是萧然让梁猛代为转‘交’的老参了。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株根须完整的老参,只不过,曾毅却是不懂这个的。 “百年老参。” 燕南飞讶然,他的习武的,对于这些常见的‘药’物还是能看出些端倪的:“皇宫中据说也没几株的,这是大补之物,关键时刻,能吊人几天‘性’命。” “呵。” 曾毅忍不住笑了笑,这萧然倒是聪明,知道若是送旁的东西,他肯定是不要的,而送这老参,他曾毅不是一直对外称病的吗? 这事,虽然萧然是被曾毅告知过实情的,可,却也乐得装作忘了,送株老参,曾毅总不能不要吧? 曾毅虽然不懂‘药’材,可,却也知道,若是百年老参的话,怕是要上千两的银子了。 不过,这既然是送上‘门’来的东西,曾毅自然不会不收的。 若是黄白之物,他还真不能收,可,这老参,是打着给他养病的旗号送的,而且,的确是好东西,曾毅还没那么迂腐呢。 “好生收下,日后,指不定有什么用处。” 曾毅把盒子合拢,‘交’给了梁猛,若是梁老在的时候,那是梁老丈是管家,可,梁老丈不在,就是梁猛了。 而且,梁老丈也知道他自己年纪大了,平日里,也是‘交’过梁猛一些该知道该注意的东西,显然,是想着以后让梁猛接他的班的。 而且,曾毅也是有这个意思的。 曾毅要的管家,不需要太过圆滑,只要不笨就成,前提是足够忠臣,梁猛,很合适。 梁猛之所以一根筋,那是一直没见过世面的原因,现在已经好多了,曾毅相信,在过些时日,多磨练磨练,定然是会更好的。 当然,最后到底让不让梁猛真的接替梁老丈,当府中的管家,还是外放出去为官,这个,曾毅还没有最后决定。 “让钦差卫队也在此休息几日吧,赶路这么久了,休息好了,咱们在继续赶路。” 曾毅倒是没急着离开,他还真没那么着急赶时间要做的事情。 “汝宁府内的收缴的全都封存,随着钦差队伍暂时。” 从汝宁府内,可是搜出了不少金银的,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话虽然有夸张的意思,可,上官怀的府上,还真是搜出了不少的金银。 不过,这个上官怀还真是够另类的,一般的贪官污吏,总是有不少字画珠宝的,可这个上官怀倒是好,什么字画珠宝古玩之类的,一概没有,全都是金银。 笔墨纸砚等,上官怀用的,全都是最为简朴的,衣食住行,也是普通,若非是最后搜出了这些个金银,但是外表,这表面功夫,上官怀还真是做的极佳的,谁也不能从这表面上,指出什么来。 若非是知道曾毅的‘性’子,那是随意连南京兵部尚书朝廷大员脑袋都敢砍的主,而且,曾毅也让人把话给说明了。 这次,等于是饶他一次了,若是他在不知趣,那后果……。 上官怀藏银子的地方,还真是让人想不到,若非是上官怀自己开口,怕就算是锦衣卫,也要耗费不少时间的。 挖地三尺,都不足以形容上官怀的小心。 井中。 这藏银子的地方,是在井中。 将近底部见谁的地方,有一个通道,只需要把几个砖块移开,就能进去,出来以后,在把砖块小心的摆好就成了。 里面,是个大‘洞’,藏着十几万的白银。 这地方,若非是上官怀自己说出来,还真没人能找到的。 就算是锦衣卫,也不可能下井,然后一点点的敲井壁吧? 当然,若是最后,肯定会到这一步的,但是,若是到这一步的时候,那指不定‘浪’费多少时间了。 在曾毅知道这法子的时候,都吃了一惊,有些无奈,还有些好笑,这上官怀,为了贪墨这些银子,可真是费劲了心机。 这些银子,曾毅并不准备送回京城,现如今,送回京城银子,那就等于是给刘瑾送去的。 虽说曾毅已经得了消息,这天下要加税了,可这事情,本来就在曾毅的预料之中,并没有超出他的掌控。 是以,这银子,必须留着,而且,曾毅身边不能没有银子,这一路行走,指不定会遇到什么事情呢,到时候,肯定会有用到银子的地方。 这点,曾毅可以肯定,因为他这次要巡查的地方可不小,指不定,能把大半个大明朝的疆土都给转一遍,这么多地方,肯定会碰到不少用银子的地方。 要知道,曾毅出巡,那可不是真的单纯只管修建学堂,旁的事情,他是也管的。 “大人,咱们去南阳府么是?” 梁猛有些好奇的看着曾毅,脸上,略微还有一丝的不好意思,双手有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明显,是刻意装出来的镇定。 曾毅闻言,呵呵一笑,却是懂得梁猛的心思的。 “就去南阳府,先把你的事情给解决了,定下了。” 曾毅笑着:“省的你心思不稳。” 曾毅,却是没有责备梁猛的意思,是他过来人了,知道这种事情的心思,而且,他去哪都是巡查,反正也不可能真的每个府都走一遍,就去南阳,也没什么的。 至于其他府,自然是派钦差卫队的人前去了。 曾毅已经决定了,每到一处,或者说,每到一个布政司,都提前让钦差卫队的人中离开一些,前往此布政司各府州县暗中查看,打听。 以此,来尽量确保修建学堂一事上,不出什么差错。 虽然有锦衣卫,可还是那句话,锦衣卫不是万能的,若不然,只要扩大锦衣卫,这世界上,就没有贪官污吏了。 “你先下去休息吧。” 曾毅冲着梁猛摆了摆手:“这一路赶路,算算路程,怕是在路上没有怎么休息,身子可别垮了,下面的人也是,这几天,让燕大哥先管着钦差卫队,你什么都不用管了,睡醒了,出去溜达溜达就成。” 曾毅可是知道梁猛的爱好的,睡醒了出去溜达,这就是梁猛的爱好。 “是。” 梁猛拱手,曾毅还真是没说错,他带着钦差卫队,这一路行来,那可以说是以最快速度往这里敢的。 曾毅在这边出事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梁猛岂敢在路上磨蹭。 若非是曾毅特意让人传了话回去,不让三司的人过来,怕是三司的首官也要来的,毕竟,是钦差在自己辖境内遇刺了,这事情,能小吗? 不过,既然曾毅有意压下此事,三司官员尤其是布政司及提刑按察司自然是乐于如此。 要知道,这事情若是真传开了,就算是曾毅没事,那,对他们承宣布政司的名声也是不好的。 前几年,才出过天大的事情,这才安稳多久?就又钦差遇刺了。 难不成,你们三司是想要喝西北风不成?朝廷的官员去一个倒霉一个? 这若是真传开了,有这想法的人,肯定不少的。 到时候,指不定,在一些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河南三司的官员就要有大的变动了,要知道,地方大员的位置,也是朝廷一些势力的争取范围。 “在过几天,钦差队伍先走,咱们两个令走一路。” 等梁猛离开后,曾毅看着燕南飞,说出了他的想法,不是把梁猛排斥在外,而是,必须要有人坐镇在钦差行辕。而梁猛又不会武功,且曾毅也需要人保护,是以,只能是带着燕南飞离开了。听闻曾毅的话,燕南飞脸‘色’大变,可最终,却是默然点头,他知道,曾毅既然决定了,那,就不可能更改的。 第四百零三章纷事 “银子有了,朕的豹园可不能耽搁了。。。” 皇宫,正德看着跟前的刘瑾,满脸的笑意,可以说,此时,正德的心情可以说极好。 征税的银子,虽然大明朝大,而且,这期间肯定要耗费不少时间,不可能一时间全都运回来,可,京城可是天子脚下的。 这税收刚开始征收,就是从京城这开始的,而且,征收的速度极快。 有刘瑾手下东厂的番子盯着,这税收能不快吗? 刘瑾可不笨的,这银子,他是不会往里面垫付的,若不然,以后往回拿都是一回事。 是以,在刘瑾的授意下,东厂对京城这个天子脚下,那可是疯狂的征税,给了,最好,不给,那就抢。 尤其是对那些商贾富户,东厂可就更不留情面了。 京城的大富人家可是不少的,而且,现如今,刘瑾还真没怕过几个人。 京城的富户,刘瑾可是一个都没放过的,甚至,有的富户还被东厂给折腾的倾家‘荡’产。 在这种程度的运作下,可不就是征税的速度极快吗。 而且,京城,不过是天子脚下,仅仅是京城这一块地方,征集的银两就足够豹园前期所需的费用了。 正德可是不管这些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只要银子够用,豹园能够快速建成,别的什么民怨之类的,正德是根本不会理会的。 而且,正德在宫中,也不可能知道这些,就算是有大臣给正德上折子,有刘瑾把关,这折子,也送不到正德的手里。 而就算是送到了正德手里,又能如何?正德根本就不相信,心里以为这是朝臣们看不惯刘瑾,故意以此来害他的。 刘瑾更是懂得审时度势,一旦看到不对劲,就会跑掉正德跟前哭诉,这到现如今,正德对刘瑾是极为信任的,刘瑾的话,在正德那里,根本就会有怀疑,而凡是针对刘瑾的折子,正德根本不会理会。 更何况,大多数的事情,刘瑾都是借着皇帝的名头去做的,而他自己,则是从中贪墨的,这种情况,抓证据,都不好抓。 上奏到皇帝跟前,皇帝甚至还会以为刘瑾是替他背黑锅了,受委屈了。 总之,一句话,正德心里念着谁的好,那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若是正德不念你的好,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陛下放心,豹园是绝对不会耽搁的。“ 刘瑾嘿嘿笑着,满脸的讨好,修建豹园,他可是能从当中捞走不少好处的,但凡是让刘瑾经手的事情,别管是建筑、宫中的一应事务等,就没有刘瑾不从中捞银子的。 雁过拔‘毛’,用这句话来形容刘瑾,那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了。 “曾大哥那边,没什么吧?” 正德突然想起了曾毅,曾毅那边,若是得到了他加税的消息,而且,还是因为修建豹园,指不定会有什么反应呢。 “曾大人那边,忙着修建学堂的事情呢,而且,这事,陛下您也没错,曾大人肯定不会说什么了。” 刘瑾嘿嘿笑着,他自然也是小心防着这事情的,曾毅那边若是不乐意了,他可是没好果子吃的。 是以,东厂的番子,也偷偷盯着曾毅那边的动静的,好在,曾毅那边并没有什么反应。 甚至,曾毅那边还出事了,只不过,这件事,刘瑾却是不敢告诉正德的。 若是告诉正德,曾毅那边出事了,他刘瑾是怎么知道的?岂不是不打自招,他刘瑾派东厂的番子盯着曾毅了? 要知道,这事情,若是传出去,曾毅是绝对不会饶了他刘瑾的,而且,这事,怕是皇帝也不会护着他的。 “没反应就好,没反应就好。” 正德点了点,脸上的表情有些放松了下来,要知道,正德可是十分在意曾毅那边的看法的,若是曾毅对此事真的反对了,那,正德也是要为难的。 虽然刘瑾说的天‘花’‘乱’坠,甚至,正德自己也认为这是应该的,可是,其实,正德的内心深处,还是知道的,这事啊,是错的。 而满朝文武,正德谁都不担心,就担心曾毅,只要曾毅不跳出来唱反调,别人的指责和反对,正德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直接就给忽视了。 “让下面的人快点。“ 正德看着刘瑾,道:“可别给朕慢吞吞的,要快,而且,还别糊‘弄’朕,到时候,要是不能让朕满意,朕可是饶不了你的。” “陛下您就放心吧。” 刘瑾嘿嘿笑着,他可是跟在正德身边这么多年了,对正德的脾气是一清二楚,最为了解的了,正德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都清楚。 是以,这豹园,绝对会建的让正德满意的,绝对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 “大人,咱们这么走了,成吗?“ 汝宁府边境,燕南飞有些担忧的看着曾毅,自家这位大人,什么都好,勤政爱民,不贪财、不好‘色’,可就有一点,那就是不喜欢按规矩出牌,甚至是喜欢颠覆规矩。 就像现如今这样,微服‘私’访。 微服‘私’访,体察民情,这自然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可,眼下,在燕南飞看来,这种事情,却是不能常做的。 自家大人的身份,可是不一般的,那可是尊贵的很。 偶尔微服‘私’访,倒也可以,但是,若是这一路下去,在来几次微服‘私’访,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那可真是天大的损失。 如今的朝局,燕南飞虽然不算太清楚,可也有些明白,满朝文武,现如今,只有自家大人能够快速的拨‘乱’反正。 或许旁的大臣们也能联手做到这个结果,但是,却绝对不如自家大人去做的结果好。 而且,如今,明显有人盯着自家大人的,敌暗我明,这种情况下,贸然微服‘私’访,情况可是很不利的。 就算他燕南飞是高手,可,他独自一人,也不敢确保曾毅真的毫发无损。 要知道,对方若是出手,那肯定是有备而来的,肯定是防着他燕南飞的,就像是上次那样,就是等他燕南飞离开了以后,然后,才动手的。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等方法可是不少的,而且,对方若是真冲出来一大群好手,他燕南飞一人肯定无惧,可是,若是保护一个人,那,身手可是要下降不少的。 是以,最起码,现如今,燕南飞是极为反对让曾毅再次微服出巡的,虽说对方已经跑了,可,就如上次那样,指不定,对方在哪个旮旯里蹲着,藏着,等待时机呢。 可,燕南飞的话,却是劝不住曾毅的。 对于燕南飞的劝阻,曾毅只有一句话,放心吧,没事。 对此,燕南飞还能说什么?他毕竟是曾毅的属下,曾毅是他的上官,他只能是服从曾毅的命令,难不成,他还敢绑着曾毅不成? 只不过,好在,有了上次的经验,不管对方是怎么发现他们的行踪,这次,曾毅却是更加的小心了,只是对梁猛做了个‘交’代,然后,让梁猛找了个信得过的‘侍’卫,换成了曾毅的衣服,在马车内呆着,若是吃饭或者什么的时候,‘露’条胳膊也就行了,总之,尽量不让人看到容貌就成。 而曾毅和燕南飞,两人则是趁着夜‘色’,溜走的。 而且,这次,两人没走官道,全都是走的小路。 “不微服‘私’访不行啊。” 曾毅叹了口气,看着燕南飞,道:“本官岂不知道,现如今这样微服‘私’访,很危险,但是,若不这样,咱们这趟出巡,可就等于是白忙活了。“ “下面的官员们,消息可都是灵通着呢。“ “咱们这边刚启程,走的是什么方向,速度快慢,下面的官员,也就都知道了,咱们可能去哪个地方,那些地方的官员,也都提前准备好了。” “这种情况下,咱们就算是去了,还能看到什么?就算是偶然有发现,可是,这种偶然,能有几次?” “大多数地方,还是不行的,就算是让钦差卫队的人下去一些微服‘私’访,也不如本官亲自微服‘私’访。” 说完这些,曾毅叹了口气,他又何尝想要微服‘私’访,说句难听的,坐在马车里,不比他在外面自己赶路要强的多?而且,还有大量的钦差卫队护着,安全更不是问题。 而他微服‘私’访,不仅辛苦,现如今,更是有人盯着,时刻想要掳走他曾毅,甚至,想要他曾毅的‘性’命。 可是,知道这些,又如何?既然是钦差出巡了,那曾毅就不能白走这一趟,总不能是旅游似得坐在马车上,走一遭吧? 若是那样,曾毅还不如挑选些风景好的地方去为官或者单纯去玩的好。 既然是钦差出巡,那,就必须要做出一些事情来,做出一些实事,这是曾毅对自己的要求。 “就算是有危险,只要属下在,就绝对不会让大人有所损伤。” 燕南飞抱拳,却是对曾毅的这几句话,极为佩服,曾毅的话,让人感动,现如今,有多少官员能做到这些的? 嘴上,谁都会说这些,可是,真的能做到这些的,却没几个。 “说的多么壮烈。” 曾毅笑着,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上次,不过是意外罢了,虽然有人想要本官的‘性’命,可是,放心吧,他们也不敢太过猖狂的,不然,会暴漏他们的身份的。” “而且,在本官看来,这里面,或许,没那么简单。” 说完这句话,曾毅的嘴角就‘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汝宁府的那次刺杀,最后的那两具尸体,看似是被对方觉察了,杀人灭口,作为惩罚。 可是,同时,曾毅也可以认为,那,其实是个‘阴’谋,而恰恰,曾毅也的确是这么想的,这,就是个‘阴’谋。 “他们,不会那么快出现了。” 曾毅脸上带着一抹的自信:“而且,本官,也不会在给他们出现的机会了。” 燕南飞讶然,对方出现与否,难不成,自家大人还能决定?不过,心里长期以来对曾毅的信任,及曾毅的谋略,却是让燕南飞对这件看似不可能但是却经由曾毅说出来的事情,仍旧有些相信的。 …………………………………… “曾毅那边,还真是没反应啊。” 京城,内阁,内阁首辅刘健坐在主位之上,满脸的苦涩,原本,他们虽然大概猜到此事曾毅不会去管。 可是,那个时候,毕竟是猜测罢了,现如今,真到了这一步,心里那一丝微不可查的期望落败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望的。 毕竟,在此事上而言,内阁虽然说是要行动,可是,却没有能够及时阻止的办法,只能是借此,收集刘瑾的一些不法的证据罢了。 现如今,满朝文武当中,唯一一个能够阻止此事,让此事立即停止的,怕也只能是现如今在外面准备巡视天下的曾毅了。 可惜,曾毅所图甚大,这件事,仍旧在曾毅的忍耐之中,他是不会因为此事而出手的。 是以,这事情,也就只能是内阁‘操’心了。 “曾毅的反应,其实,咱们早就预料到了。” 次辅谢迁叹气,满脸的苦涩,内阁的处境也是很艰难的,现如今,虽然不少的官员仍旧和刘瑾抵抗,不肯投靠刘瑾,可是,有时候对刘瑾,还是有些软弱的。 这样下去,可不是长久之计,只要有了这个开端,日后,事情只会朝着恶略的方向发展的。 若是托的久了,真让一些官员有把柄落在了刘瑾的手里,那个时候,可就更难反击了。 若是曾毅能和内阁联手,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可现如今,曾毅和内阁的步伐明显不一致了。 是以,内阁,只能是自己出手了。 “想要动刘瑾,单凭咱们,不容易啊。” 李东阳叹气,眉头皱在了一起:“现如今,咱们手中的证据是有,可是,单凭这些,还不足以让皇帝惩处刘瑾的。” “只有让皇帝疼了,他才会狠下心惩处刘瑾的,但很显然,现如今,还没到这个地步。” 李东阳说的这些,一句话都没错。 想要惩处刘瑾,陛下要皇帝点头,可,皇帝对刘瑾是何等的信任,想要消除这个信任,可是不容易的。 除非是刘瑾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正德发怒,或者,是背叛正德了。 可,正德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刘瑾一个太监,岂会背叛正德?现如今,又不是‘乱’世,一个太监,怎么背叛正德? 是以,正德怎样个情况下,才开处置刘瑾,这个,内阁已经明了了,那就是刘瑾背叛了正德或者是伤了正德,让正德发狠,对刘瑾有恨意的时候才行。 可,刘瑾是何等的聪明,整日里各种讨好正德,不管皇帝有什么要求,他都是尽力的去满足。 甚至,专‘门’找一些邪‘门’歪道的点子去讨好正德,这种情况下,想要让刘瑾惹正德生气,难,非常难。 最起码,现如今,内阁还没有看到什么机会。 “或许,现如今,真的不是出手的机会。“ 杨廷和看着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无奈的道:“要诛杀刘瑾,必须要一次成功,若不然,咱们就要等着他疯狂的反扑了。“ “到时候的损失,定然不小,而且,一次不成功,日后,他有了戒备,在想找他的类似的‘毛’病,可就不好找了。” 杨廷和的这些担忧,却是在理的,一次‘性’不成功,给了刘瑾防备的机会,甚至,这次他们所找到的证据方法等,都将会是等于给刘瑾的提醒,让刘瑾日后去弥补。 若是这样,下次,他们在想扳倒刘瑾,那可就是更难了。 是以,这事情,必须是要有完全的准备,而且,不能有丝毫的冲动失误,在没有完全的准备之前,哪怕是有再大的损失,也要隐忍。 只有隐忍了,才有可能一次成功,将刘瑾彻底覆灭。 “你的意思,是等曾毅。“ 内阁首辅刘健看着杨廷和,目无表情,不过,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却都知道,杨廷和同曾毅,都是当初天子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就认识的,都可以说是当年的东宫官员。 而且,一直以来,杨廷和对曾毅,都是十分欣赏的,所以,刘健才会直接一句话这么说。 “也可以不等,但是,必须要稳,不能急迫。” 杨廷和看着首辅谢迁,没有丝毫的退意,在他看来,此事上,首辅的态度,有些急切了,想要急着阻止刘瑾,岂不知,这是一条错误的道路。 首辅刘健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身子靠在椅子上,没有说话,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轻轻的动了几下。刘健并非是听不进旁人话的人,是以,他也在思考,杨廷和的话到底有没有道理,还是单纯的是支持曾毅,亦或者,杨廷和说的话的其他意思。这些,刘健都要考虑,毕竟,刘健是内阁首辅,有些事情上,他必须要统领大局。 第四百零四章苦 “爷爷,爷爷。。” “我饿。” 破旧的茅草屋前,两个小孩子围着身材佝偻,满脸皱纹的老人不停的囔囔着,老人的头发已经全部发白,身上的衣服也是缝了很多的补丁。 “饿了才有‘精’神。” 老人‘摸’着身边孩子的脑袋,满脸的慈祥:“吃饱了你们就又该缩屋里睡觉了。” “爷爷,不睡觉了,不睡了,真的饿了,好饿,好饿。” 两个孩子当中,看起来年幼的,说话声音还带着‘奶’声‘奶’气的小‘女’孩拉着老人的袖子,仰着脑袋,双眼中满都是可怜巴巴。 摇了摇头,老人蹲下身子,看着两个娃娃,道:“你们都回去,可不能到处‘乱’跑了,爷爷出去给你们找些吃的。” “好不好?” 显然,家中现在就老人一个人在家,他若是真走了,又怕没人看住这几个孩子,可,若是他不走,这帮孩子又饿的不行。 什么饿了才有‘精’神,只不过是老人安慰孩子们找的由头罢了,分明是家中没有了米粮。 “爷爷,不吃野菜了好不好?” 旁边的男孩可怜巴巴的拉扯着老人的衣衫,显然,他们经常吃野采,大人们知道家里的情况,可以忍。 可是小孩却是受不了的,尤其是男孩,更是吃的多,单吃野采,已经是腻了,受不了了。 “哎。” 轻轻叹了口气,老人脸上强挤出了一丝笑意,伸手在男孩的头顶‘摸’了‘摸’:“吃野采好啊,土生土长的,都是山上的‘精’华,可比窝头强。” “天下虽未大‘乱’,可却民不聊生啊。” 曾毅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双眼微微有些发红,仰头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 眼前的这一幕,曾毅这一路行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类似的情况很多。 只不过,这个村子,却显得更为严重。 “怨我啊,怨我。” 曾毅叹气,却是把这责任,给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若是他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那也没什么,可既然他出现在了这个朝代,且,身居高位,那,他就有责任去治理这个朝廷。 而且,在曾毅看来,出现这一幕的原因,最主要的,应该还是东厂霍‘乱’的原因,这些,他明明能够阻止的,可是,却没有阻止。 甚至,还有推‘波’助澜的嫌疑,虽说曾毅也是为了以后的改革能够成功,可是,改革是要改革,但是,这过程当中,百姓们所受的罪,曾毅都归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虽说明知道,就算是没有他曾毅的存在,刘瑾仍旧会如此,可是,既然存在了,有能力干预,不管如何,曾毅心里的愧疚,是不会少的。 “大人,这可怨不得您。” 燕南飞大惊:“您为了天下百姓,已经是尽心尽力了,这事情,岂能怨您?这都是刘瑾造的孽啊。” 进村子的时候,曾毅他们已经打听过了,这村子,前不久,才有东厂的番子不知道怎么了,从这路过,可是抢走了不少东西的,和强盗无异啊。 “唉。” 曾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把咱们的干粮给他们吧。” “这些孩子还正是发育的时候,不像大人,饿不得啊。” 曾毅是后世来的,自然知道,这个时候的孩子,若是营养不良,对身体的发育等,都是有极大影响的。 “是。” 燕南飞点头,他们身上都是带着银子的,这些干粮,只不过是备用罢了,带不带都行。 而且,眼前这一幕,也让燕南飞心里有些发苦的。 “改革啊。” 曾毅轻声念叨,就算是燕南飞站的很近,也没听清楚曾毅到底是嘀咕的什么,在曾毅看来,其实,现如今可不比后世。 现如今,虽然产量低,可是,却人少地多。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赋税等原因,才‘弄’的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 这也是曾毅改革的其中一块,对于税收的改革,不过,这个改革,却是要放在最后的,而这其中对粮食的改革等,都是有的。 心念想了一会,曾毅却是知道,有些东西,必须要快速提上日程了。 开海禁等,这些,现如今,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开海禁,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造船等,舶司等开海禁的衙‘门’,也需要重新组建,这个,曾毅现在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而且,禁海,也是祖制,想要开启海禁,也等于是打破祖制了,定然是要惹来不少人的反对的。 原本,这个曾毅是放在最后的,当改革进行的差不多的时候,能够留下的官员,面对开海禁,怕是没几个会反对的。 曾毅也是有他自己的目标的,他是要逐渐的排除或者说让朝中慢慢的以改革思想为主的官员占据主导地位的。 只是,现如今看来,这一步,却是要提前进行了。 开海禁,互通有无,绝对能让大明朝的经济在上一个台阶的,而且,更是能互通有无,解决眼下大明朝粮食不够的困局。 比如说‘玉’米,现如今,还没有传入大明朝,要再等个几十年,若是开海禁的话,互通有无,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传入中国的。 心里暗自想了一会,考虑这件事该如何提到最近的时间来解决,怕是还要等天下学堂修建以后,曾毅回京的时候,在着手海禁一事了。 虽然肯定有巨大的阻力,可,只要修建学堂的事情彻底结束,曾毅将会积累巨大的声誉的,而且,这次,正好可以去那些临海的州府看一看。 而且,实在不行的话,曾毅也准备玩一次无赖,只要正德点头,朝中大臣同意与否,那可由不得他们了,曾毅可以用旁的办法‘逼’迫他们,无赖的办法,曾毅也是有的。 “少爷,少爷。” 曾毅正愣神呢,却是猛然抬头,看着跟前站着的老人,身边拉着一男一‘女’,却是燕南飞把干粮送过去以后,老人带着孙子孙‘女’过来道谢的。 看着老人怀里的干粮和一锭银子,曾毅点了点头,他刚才虽然没说给银子,可,总不能什么都让他‘交’代出来吧? “老人家不必多礼。” 曾毅扶住了不住向他躬身道谢的老人,笑着道:“老丈身体到是硬朗,不知今年高寿几何?” “老了,老了,快七十了都。” 提起自己的年纪,老人咧着一张嘴,‘露’出了仅剩下的两颗发黄的‘门’牙,嘿嘿笑着,带着一丝的得意。 快七十了,这个年纪,的确足够他得意的了,就算是后世,虽说生活质量上去了,可平均寿命也不过是七十多岁。 而如今的这个朝代,快七十,那可更是高寿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人到六十古来稀。 “您老可是长寿啊。” 曾毅冲着老人拱了拱手,笑着和老人拉扯了几句,短短的几句,也算是熟络了起来,毕竟,有人给送吃的和银子,尤其是在家里极穷的情况下,老人自然也是顺着曾毅的话说的。 且,年纪大了,见识也是不少的,也能看出来,曾毅不是坏人,应该是刚才看到了孙子孙‘女’要吃的那一幕,可怜自己爷孙,才给的干粮和银子。 这样的人,心肠自然不坏,是以,没几句话,倒是和曾毅熟络了起来。 “老人家您孩子都不在家?” 曾毅被请进了院子内,说是院子,只是几面土墙罢了,而且,还不高,‘门’倒是不错,估计是自己在山里砍的树,然后回来自己做的。 都是贫苦人家,这自己动手做一些‘门’啊,凳了什么的,只要要求不是太高,还是能够做到的。 “都出去了。” 提起自家的孩子,老人的脸上更是有了几分的‘色’彩:“几个闺‘女’,都嫁人了,儿子就一个,在县城里给人帮工,媳‘妇’这几天回娘家了。” “今年的收成不太好吧?” 曾毅打量着院子,貌似随口询问:“才如今,就快没了粮食,等收粮之前,还有这么长时间,可改怎么办啊?” “村子里都是这样熬的吗?” 曾毅这话,看似是随意问的,而且,带着的全都是好奇,老人也不以为意,他把曾毅当成是了没吃过苦的大家公子,见到他们这种情况了,自然是好奇了。 “以前还好些,虽然不富裕,还都能凑合。” “有年成好的时候,还能落下一些。” 老人倒是喜欢说话,说话的速度却是不快,估计是怕曾毅听不懂他的话,是以,刻意说的很慢的。 “就这一两年,不行了。” “前些日子,还有朝廷的番子来抢过粮食。” “真是不让人活了啊。” 老头双眼中带着愤怒,可却又无可奈何,连说话的语气,都变的很是无力:“人家是朝廷的人,也没官府的人带着,就是明抢,谁敢拦着,他们就打,打的丢了半条命。” “最后,也没人敢拦着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粮食和值钱的东西都抢走。” “据说,他们抢走以后,都卖给了那些粮食贩子,可咱们能有什么办法?敢拦着,真打没了半条命,可就真没法活了。” 老人说这个,却是悲愤,无奈,正如他所说的,没法拦,不敢拦,他们敢拦,对方就敢打,打没了半条命,用不用请大夫?哪来的银子请大夫啊。 拖着拖着,指不定,这命,就没了。 “你们就没去报官吗?” 曾毅询问,之前,虽说在村中碰到过村民,闲聊了几句,可是,却没问的那么详细,那村民也就是说了几句,然后就忙别的去了。 “报了,可没用。” “官府说是他们管不着,那是东厂的番子,让俺们忍着,要不然,就去上面找大官去。” “俺们也托人问了,说是官府真管不到这些番子,而且,好像就连官府也怕这些番子的,根本就不敢管。” “咱们只能是忍着了,好歹,还有一条命在不是?” 老人苦笑,他们也是托关系找人打听过的,人给的回话是让他们忍着,官府都不敢管,告状也没用,别把番子给惹恼了,要他们的命。 粮食强没了,撑着过下去就是了,总是有条命在的。 曾毅皱眉,‘胸’中似乎赌了一口闷气,他清楚,这老人说的没错,而且,他们托关系找人告诉他们的消息,也没错。 官府怕东厂的番子,何止是这地方官府如此,现如今,就是朝廷的大员们,对东厂,也是无可奈何的。 甚至,已经有朝廷的官员开始靠拢东厂了。 “能撑到收粮食吗?” 曾毅忍着心中的那股闷气,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难看。 “撑着呗,总是能撑到的。” 老人咂了咂舌头:“不行的话,就喝水,吃野采,不过,野采现在也都挖的差不多了,树叶也能吃。” “现在,野采都是留给孩子们吃的,咱们这些大人,都吃树叶野采根什么的,这东西苦,孩子们不吃,咱们忍着吃。” “总是要留着一条命在的啊。” 老人的话,让曾毅双眼眯在了一起,眼睛有些发酸。 为了活命。 就这么简单,可,东厂的番子,却硬是把村子里活命的粮食都给抢走了,然后在转手卖给粮食贩子。 一直以来,曾毅虽然知道东厂的番子猖狂,嚣张,可是,却从来不知道,东厂的番子竟然还做如此事情,这是真要‘逼’百姓们造反啊。 “附近村子都是这么?” 曾毅叹了口气:“总有得到消息的,把粮食给藏起来的吧?” “藏?能藏哪去?” 老人苦笑连连:“没地方藏,他们和强盗没区别,反正听说附近村子有不少都被抢了。” “这都是好的了,要是他们碰到哪家的闺‘女’或是媳‘妇’水灵了,这帮天杀的可是把人都给糟蹋了。” “俺们村子还好些,旁的村子,听说都糟蹋好几个了,有的最后跳河了,有个听说疯了。” “造孽啊。” 老人的话,让曾毅震惊,脑海里如同雷鸣一般的轰隆隆作响。 曾毅虽然知道东厂肯定是把世道给搅合的‘乱’的不成样子,可是,却从未想到过,竟然会‘乱’成如今的这个样子。 甚至,现在,曾毅都有些怀疑,他要走的路,是否是正确的。 想要改革,也是有别的办法的,并非是要趁‘乱’行事,只不过,别的办法,会要艰难一些的。 可,若是让天下百姓遭受如此大罪,那,曾毅,是不忍的。 一直以来,曾毅虽然心里知道,百姓肯定会遭罪,可是,却从来没想到,会严重到现在的这个程度。 人,都是这样,除非是亲眼见到,若不然,总是不可能真的体会到的。 “您儿子在县城里给人帮工,还算可以吧?” 曾毅楞了一会,提起了老人在城里帮工的儿子。 “勉强能够补贴家里的用度吧,家里忙的时候,还是要回来的,就我一个老头子,也种不了那么多庄稼的。” 提起自己的儿子,老头的脸上就多了一份的笑意。 “不过,现在,也就能顾着他自己了。” “这不,又要收税了,说是皇帝要修建什么园子……。” “要是没被抢之前,还没什么,咬咬牙,也都能挤出来,可现在,都被抢了,还怎么‘交’?” “咱们去挖些野采,官府也不要啊。” 说到最后,老人自己都笑了,难处太多了,也就无可奈何了。 “那官府那边怎么说的?他们不‘逼’你们‘交’吗?” 曾毅好奇,在曾毅的心里,官府,大多数时候,可都不是什么善茬,虽然曾毅自己就是官,可,官府在曾毅的印象里,的确如此。 曾毅可不认为,官府看你穷了,就不让你‘交’税了,这是不可能的。 而且,若是‘交’不上来,县令们也没法‘交’代,这是一级一级的往下压着呢。 “‘逼’,怎么不‘逼’。” 老人竟然是嘿嘿笑了起来:“可‘逼’又能怎么着?咱们是真没东西了,这些,咱们都去官府告过状,官府是知道的。” “他要是真要,有命一条,别的,他就是让官差们前来,也是没东西的,粮食一个子都没有了。” 老人笑着,看似是因为难住了官府而在笑,可是,曾毅却从老人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的苦涩,那是无奈,那是悲苦。 若是可能,老人宁愿给官府‘交’税,也不愿意粮食都被东厂的番子给抢走啊。 抢走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要熬了,能不能熬过去,可就不一定了,‘交’税,最起码,还能留一些。 “官府现在也不来人催了,催也没有。” 老人笑着,不过,却是叹了口气:“这其实也是躲不了的,听说,县太爷那边发话了,现在没有,那就等,什么时候有了,就什么时候‘交’,总之,是逃不了的。” 曾毅的眼细,已经看到老人虽然是无奈的笑着,可是,身子,却是微微的有些发抖,明显是回想此事,被气的了。粮食被东方的番子抢了,官府不敢管,也不管,让他们自生自灭,可等到要‘交’税的时候了,却是一个都跑不了,没有,他们可以等,等你收粮食的时候,卖了粮食在‘交’税。这事情,不管是谁碰到,怕都是要生大气的。 第四百零五章书童 “这房子,还是好些年前盖的,原本,还想着这几年再翻修一次,谁成想,竟出了这种事情。。” 老人指着已经破旧的茅草房,已经是非常破旧了,有的地方,土墙掉落的厉害,若是院子里没人的话,被人当成是早已没人住的破落院子也是正常。 曾毅叹气,正如刚才老人所说的那样,别说是翻新房子了,就算是温饱,现如今,都不能够保证了。 “现在也没别的想法了,就是想孙子孙‘女’别出什么事就成。” 老人‘摸’着旁边孙子孙‘女’的脑袋,满脸的欣慰,现如今,真是穷的一贫如洗了,就连吃的也没有了,就剩下这个破落的院子了。 屋内的‘床’铺,也都是破的不行,被褥,更是缝补了无数的补丁。 若非是孙子孙‘女’还要养活,还要照顾,怕是前些日子,家里粮食被抢的时候,老人已经承受不住打击了。 “公子,您是哪的人啊?” 老人看着曾毅,有些好奇,原本,就是闲聊,而且,在他看来,曾毅应该是那些个富户家里的公子。 “京城的,这次出来,是做生意的。” 曾毅叹了口气,笑眯眯的看着有些怯怯,但是,又想往自己身边凑的两个孩子,不由得有些好笑。 小孩子,都是这样,胆小,怕生,可,若是见到陌生了,又都想往跟前凑一凑,很矛盾,可出现在小孩子的身上,却又很正常。 老人点头,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见过世面的,有些大‘门’大户的公子少爷们,都会出‘门’走一走,长长见识的。 在老人看来,曾毅应该就是这样的人了。 而且,来自京城,那,肯定更了不起了,京城,据说都是达官贵人的住处。 “老人家,今个晚上,让晚辈两人借宿一晚,您看可好?” 曾毅抬头看了看天‘色’,却是有些不想赶路了,想要住一晚,不说是切身体会,总是有所体验。 “好,好。” 老人连连点头,只不过,却又来回搓着双手,面‘露’为难之‘色’:“家里屋子倒是多,就是没啥铺盖,都是破的。” “没事,没事。”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以前,晚辈家里也是穷的很,被褥破旧些也没什么,只要能凑合下就成了。” 曾毅这话,还真没说假,以前,他为官之前,可不就是家里破旧的很吗? 只不过,这话,老人却是不信的,以为曾毅是在安慰他。 “燕大哥,你去买些吃食,多买些‘肉’食,顺带买些米面回来。” 曾毅抬头,看着燕南飞,他是知道的,这家里,可是没什么吃的,若不然,刚才老人何苦那么多为难。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老人赶紧起身,拦住了还未动脚的燕南飞:“您是客人,怎么能让您去买东西呢,老汉去,老汉去。” 在老人看来,刚才,曾毅才给了他们不少的干粮和银子,这银子,绝对够他们坚持到粮食下来了。 这已经是大恩了,现在,岂能在让曾毅他们去买东西,这要是传了出去,不是打他的老脸吗? 虽然老人家里贫穷,可,却很是要面子的。 “再说了,公子您又不知道村里的路,还是老汉去吧,还是老汉去吧。” 老人搓着双手,村子里虽然被抢了,可,仍旧是有些人家的,而且,他们这也算是大村了,挨着镇子的,离的很近,可以去镇子上买些吃食。 曾毅看了燕南飞一眼。 燕南飞示意,硬是又塞给了老汉两锭银子,原本,他也的确不方便离开了,毕竟,他要保护曾毅的安全,总是要小心些的。 老人死活不要,可却拗不过,而且,家里也的确穷,最后,还是收下了,却是千恩万谢。 “公子,您在这等着,老汉速去速回,这两个小家伙,还麻烦公子您看着点,别让他们跑丢了。” 老人又拉着孙子孙‘女’叮嘱了一番,方才离开,现如今,世道‘乱’的很,万一有拍‘花’子的溜来,把孙子孙‘女’给拍走了,那他可真是要去寻死了。 至于单独的把孙子孙‘女’留下,老人却是不怕的,曾毅给的这三锭银子,可是不少了,谁‘花’这大价钱,去买两个小顽童啊,这是亏本的。 “你们识字么?” 老人走后,曾毅拉着两个小孩,笑眯眯的询问。 “村里有先生的。” 男孩的年纪大些,蹲在曾毅跟前,双眼里满是灵动之‘色’,‘女’孩,则是要小一些,一根手指在嘴巴里‘吮’吸着,却是有些害怕,没敢靠的曾毅太近。 ‘女’孩,原本就比男孩胆小的。 “这么说,你这小家伙,可是识字不少的啊。”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差不多五六岁的小家伙,一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识字几个了?” “好多了。” 男孩伸出了手指,一个个的板着,竟然是在数。 “笨、笨。” 旁边‘吮’指的‘女’孩一根手指在脸上划着,明显是在羞男孩:“俺都比你认字多。” 曾毅在一旁哈哈笑着,虽说这个年头,男‘女’之别很大,可是,那都是对那些有钱家的人定的。 穷人家的孩子,小的时候,可不就是男‘女’一起玩闹的吗? 至于什么见不得外人,不能随意抛头‘露’面,穷人家,可是没这么多规矩的,只要能活命,一些大的规矩晋级就行了。 “你这小丫头,比你哥哥聪明啊。” 曾毅笑着,把身上穿着破旧的小丫头给抱了起来,放在‘腿’上,虽然还年幼,穿的也破旧,可双眼中却有一股子的灵动。 “村里的先生就是这么夸俺的。” ‘女’孩骄傲的仰着小下巴,一双大眼睛偷偷瞄着曾毅,似乎,想要得到夸奖一般,小孩子都是这样,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只要没了最初的害怕,大多数时候,都想得到夸奖。 “这么厉害啊。” 果然,曾毅讶然,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立时逗的小丫头的下巴杨的更高了,却是看的曾毅好笑不已,一个傲娇的小丫头啊。 旁边的小男孩,则是有些不忿,可是,小丫头说的却是实话,而且,还是他妹妹,虽然年纪小,可是,爷爷总是说要他让着妹妹。 是以,小男孩只是不满蹲在曾毅跟前,冲着小丫头呲牙。 “你们母亲什么时候回来啊?” 曾毅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和善,可是,却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主要是刚才老人的话,曾毅觉察到了一丝的不对劲,而且,老人说儿媳回娘家的时候,语气还有一丝的‘波’动。 “不知道哎。” 小丫头双手搂着曾毅的脖子,转动着大眼睛:“俺爷爷说,俺娘去好远好远的地方了,要长大以后,才回来看俺的。” 曾毅发愣,心里却是明了,果然,他没猜错,两个孩子的母亲,是真出事了,只不过,老人瞒着两个孩子罢了。 “什么时候走的啊你们娘亲?” 曾毅笑着询问。 “家里来了好多坏人以后。” 小男孩双手握拳:“爷爷说,都是他们,把俺娘给吓跑了。” 曾毅闻言,却是沉默,只有几个结果,要么,是家里被抢了之后,太穷了,孩子他娘跑了,不过,这个可能‘性’有些小,毕竟,还有两个孩子。 而第二个结果,就是孩子他娘被糟蹋了,寻死了。 不过,这个可能‘性’,也不大,因为老人提起儿媳‘妇’的时候,语气没那么愤怒。 曾毅侧脸冲着燕南飞打了个眼神,燕南飞点头,闪身出了院子,找老人家邻居去打听了,邻居都是挨着的,燕南飞倒是不怕出事。 “你们平日里都去哪玩啊?” 曾毅笑着,这来的路上,村里同龄的孩子,他可是没见到几个的,这个村子,说是大村,可其实,并没有多大的。 “俺们和二虎他们去捉泥鳅。” 小男孩最快,嘿嘿笑着:“你可不能告诉俺爷爷。” “不告诉,不告诉。” 曾毅笑着,小时候,不就是这么皮吗?家里不让去河边,孩子们哪个不是偷偷溜去的? 老人走的时候,是刚过正午没多久,可眼下,已经是天‘色’有些暗了,老人仍旧没有回来,不由得让曾毅有些皱眉。 老人是知道家里有客人的,自然不会拖的这么久。 “你们去过镇子上吗?” 曾毅‘摸’着小‘女’孩的脑袋,轻声询问。 不过,得到的结果,却是没用,没办法,燕南飞再次出去,没多大一会,回来,告诉曾毅,这村子,离最近的镇子,没多远的。 按理说,老人一来一回,也该早就到家了。 让燕南飞和邻居嘱咐了一声,免得老人回来了见不着孙子孙‘女’着急,曾毅和燕南飞带着两个小家伙,去了镇子。 曾毅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怕是老人出事了。 至于两个孩子的母亲,燕南飞也找机会告诉了曾毅打听的结果,是粮食被抢后,上山挖野菜,在也没回来过,据说,只找到了一些碎了的衣物和血迹,估计是被狼给吃了,只是,这事情,一直都是瞒着两个孩子的。 曾毅对此,只能叹息,依山傍水的地方,因为东厂番子,却成了可悲的地方。 果然,镇子离村子不远,不到半个时辰,曾毅他们就到了。 可却没有寻着老人的踪迹,在几处‘肉’食摊位前询问,却是有一个摊位有些印象,不过,说是买了‘肉’食,就早早的走了。 “你们家在镇子里有亲戚吗?” 曾毅无奈,蹲下来,看着小男孩,耐心的询问。 在曾毅看来,家里有客人,而且,还有两个孙子,老人应该是第一时间回家的,可眼下,却是有些不对劲的。 “没啊。” 小男孩虽然年纪不大,可却也知道事情了,挠了挠头,却是没记得有亲戚在镇子上。 “你们爷爷以前带你们来镇子上……。” 曾毅耐心询问,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老人有可能去了县城,找儿子去了,也就是这两个小家伙的父亲。 县城离镇子,不远,甚至也就几柱香的时间,若非是镇子周围有大树,都能看的县城的城墙。 曾毅皱眉,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去找儿子,也早该回去了。 而且,曾毅心中的不安,却是越来越强了。 “老人家。” “爷爷,爷爷。” 最终,曾毅他们,在县城的街道边上,找到了老人,老人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双目无神,身边,还掉着一堆的东西。 曾毅预想的可能‘性’却是幸好没有出现,只是,老人现在的这个样子,却是让曾毅差异,这是怎么回事? “没了,没了。” 老人抬头,看着跟前的曾毅和燕南飞,哪怕是孙子孙‘女’扑到了他的身边,他也的双眼当中,也没有多少的焦距。 好在,曾毅有足够的耐心,许久,才从老人断断续续的话中了解到,老人的儿子没了。 在街上,被东厂的番子骑马给踏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被草草掩埋在了城外的‘乱’葬岗上。 现如今,老人就算是去寻,也是寻不到儿子的尸骨了。 这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若非是今个老人寻来,想着让儿子回家陪着客人,怕是还不知道的。 燕南飞神‘色’凛然,悄声告诉曾毅,老人气脉已决,怕是不行了。 曾毅默然,老人原本就是撑着的,为了孙子孙‘女’,可现在,儿子也没了,这个巨大的打击之下,可不是承受不住了吗? “救不活了,时间上也来不及。” 燕南飞知道曾毅的心思,忍不住叹气,自家大人仁慈,可,就算是用百年老参,也救不活一个万念俱灰的人啊。 而且,百年老参又没带在身上,根本就来不及去取。 “公子。” 老人抬头,眼神呆滞的看着曾毅,拉起了孙子孙‘女’的小手,往曾毅的手中塞去,呆滞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的哀求。 “老人家放心吧。” 曾毅叹了口气,道:“正好,身边缺个书童丫鬟,让他们跟着,也就是了。” 老人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冲着孙子孙‘女’,低声道:“以后,要听公子的话,知道吗?” 说完这话,老人努力抬起胳膊,想要‘摸’两个小孩的脑袋,可在半空中,却无力的垂落了。 最终,老人的丧事,是曾毅帮忙‘操’办的,让村中的老人主持,曾毅出的银子。 至于老人的‘女’儿,也被喊了过来,哭的悲戚戚。 而这两个小家伙,他们的姑姑家里也都是清贫的很,虽然有些不舍,可却是让他们跟着曾毅当丫鬟书童了。 没人怀疑曾毅是人贩子,能帮忙老人办丧事,这耗费的银两,可就不少的,而且,若是人贩子的话,根本无需如此。 是以,村子里的人,只是说,两个小家伙的祖上受罪,算是给两个小家伙积德了。 毕竟,曾毅看起来就是大家公子,人也和善,跟着曾毅,日后,这两个小家伙不必再为一日三餐发愁了。 至于这两个小家伙的名字,却是没有的。 古代,孩子不好养活,小的时候,都没名字的,都起个小名,叫着,等到真的长大了,才起名字的。 不过,老人的姓氏,曾毅却是知道了,姓李。 跟在了曾毅的身边,曾毅自然是给他们起了名字,仍旧是跟着老人的姓氏,男的,叫做李儒,‘女’孩是李倩。 曾毅不怎么会起名字,也没什么寓意,完全是自己琢磨的。 两个小孩,年纪小,却是没那么多的悲伤,刚开始的几天,还有些难过,可是,过了这几天,也就慢慢的活跃了起来。 尤其是以往,他们在村子里,什么都没见过,现在,跟在曾毅的身边,而且,原本,曾毅和燕南飞是步行的,可是,现如今,为了照顾这两个小家伙,特意买了辆马车,却是让两个小家伙兴奋的不得了。 贫苦人家,有的,一辈子,都没坐过马车的。 “大人,咱们真的要带着这两个小家伙?” 燕南飞有些头疼,别看他武艺高强,可面对两个闹人的小家伙,却也是头疼的,也只能是暗叹自家大人耐心好了。 “带着吧,正好,跟在身边,当个书童。” 曾毅叹了口气,一般大户人家的公子小时候都有书童的,曾毅这也算是补上了,至于日后怎么安排他们,那,就要等他们长大了再说,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 这两个小家伙,现如今,也换了身衣服,一个虎头虎脑,一个水灵灵的,可爱的很。 “少爷。” 小‘女’孩拉着曾毅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马车外面街上卖糖葫芦的小贩。 糖葫芦,对小孩子来说,永远都是最好的吃食,永远都吃不腻的。 曾毅苦笑,把小丫头抱了起来,放在‘腿’上:“今个可是吃了好几串了,不能多吃,不然牙上会长虫子的。” “你看哥哥,就不喊着吃。” 曾毅指着小儒,小儒得意的仰头看着被曾毅抱在怀里的小倩,只是,喉咙却不适宜的滑动了一下,闹了个大红脸,让曾毅也是无奈的楞了一下。“罢了,罢了,今个最后一串了。”曾毅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看着两个小家伙脸上雀跃的表情,心里却是有一股的安宁,要知道,抛开这具身体,曾毅可是三十岁左右的心理年纪了。 第四百零六章欺人太甚 “咱们先在这住下吧。。” 曾毅他们的马车,停在了城中的客栈前面,这里,已经是紧挨着南阳府的县衙了,已经是南阳府的地界了。 只不过,曾毅却没想过直接去南阳府。 钦差卫队,也快要到南阳府了,原本,以钦差卫队的速度,早就应该到南阳府了,只是,钦差卫队得了曾毅的嘱咐,前行的速度极慢。 甚至,有的时候,还要故意耽搁一些时间,是以,虽说曾毅在路上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可,钦差卫队的速度,比他还慢。 有些方法,用过一次就成了,在用第二次,就肯定不行了。 曾毅之前,才装过病,相信只要是消息灵通的,肯定都能看出端倪的。 也正因为此,曾毅才会换了个方法,在路上耽搁时间。 两个小家伙这几日,跟在曾毅的身边,也算是见了世面的,不过,却仍旧是有些新奇的东张西望,小孩子,都是如此,尤其是到了热闹的地方,更是好奇。 “可别‘乱’跑。” 曾毅‘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这可不比在村子里面,这人多,可是有拍‘花’子的,真把你们给拍走了,可就找不到了。” “到时候,指不定把你们卖到哪去了。” 曾毅脸上带着一股恐惧的意味,吓唬两个小家伙,不过,他也确实没说错,这年头,偷小孩卖小孩的的确不少。 尤其是小‘女’孩,被带走了,能当做是童养媳给卖了,或者是当丫鬟,就算是小男孩,也能卖给有钱人家,调教之后,给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公子当书童或者佣人。 有钱的大户人家,要的就是这种没多大的小孩。 这个年纪的小孩,没有什么记忆,虽说还要他们养大,可是,从小跟随在他们的孩子身边,当仆人丫鬟,从小养成这习惯,在灌输一些忠心的东西。 日后,可是能够当心腹的,比那些个招来的原本年纪就不小的仆人要忠心的多了。 是以,曾毅这话,也不算是在吓唬两个小家伙,真要是走散了,可是不好找的。 “恩,恩,” 两个小家伙使劲点了点头,显然,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家里的长辈也曾经用这个吓唬过他们。 不过,这都是常事了,大多数家的孩子不听话,‘乱’跑的时候,家里的长辈都会用这话来吓唬他们,而且,还说的恐怖无比。 小倩却是有些紧张害怕的一只小手拉着曾毅的衣衫,而小儒,比小倩大两岁,却是昂首‘挺’‘胸’,努力做出一副小男子汉的气概,不过,双眼却也滴溜溜的‘乱’转,紧紧的跟着曾毅。 曾毅轻笑,这两个小家伙,其实,还是很听话的。 “你们两个小家伙,想吃什么?” 定了房间之后,曾毅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一楼大堂的桌子跟前做了下来,这是家两层的客栈,和别的地方的客栈一样,一楼摆着的是不少的桌椅,供客人吃饭。 二楼,则是住宿的地方,后面还有一个**的小院子。 “‘肉’。” 小男孩眼巴巴的看着曾毅,就一个字,想吃‘肉’,却是不负之前那股装作小大人的模样了。 小‘女’孩虽然没吭声,不过,显然,很是赞同她哥哥的话,使劲点了点头,一双明亮的眼睛也是眼巴巴的看着曾毅。 平日里,就算是逢年过节,也只能吃那么一点点的‘肉’的,对小孩子的来说,那是极馋的。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两个小家伙,就知道‘肉’,岂不知道,这荤菜,也有很多种的。 不过,这些,现在和这两个小家伙,却是解释不通的。 是以,曾毅自己点了几道菜,有荤有素,又特意要了份‘鸡’汤。 两个小家伙,尤其是小倩,太小了,就算是吃‘肉’,也不敢多吃,至多,只能吃一丁点,还是多喝些‘鸡’汤的好。 至于曾毅和燕南飞,他们两个则是无所谓了。 “好咧,客观您稍等。” 小二吆喝着,就跑去了后厨。 “这唐县,看起来倒是不错的。” 闲着无聊,曾毅和燕南飞扯了起来。 曾毅他们现在呆着的地方,是南阳府境内的唐县,这一路行来,唐县境内,曾毅却是没见过如同小倩他们村子的那种情况了。 这,多多少少,还是让曾毅有些满意的。 毕竟,若是真的到处都是如小倩他们村子那样的情况,曾毅的心,真是要寒了。 燕南飞点头:“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得了钦差要来的消息,所以才准备好了的。” 出‘门’在外,燕南飞也是称呼曾毅是少爷的,并不会以大人相称。 “有这个可能,不过,却不大。” 曾毅皱了皱眉头,不过,随即就舒展了开来,他来南阳府的消息,的确是没隐瞒,毕竟,要往哪个方向走,到哪个府,这都是能推测出来的。 而且,走的还是官道,大队人马,也根本就不可能隐藏。 若说是南阳府这边上上下下,都有准备,这个,曾毅相信, 毕竟,若是有钦差来了,下面的官员还不准备好,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这点,曾毅也清楚。 可是,准备归准备,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的。 若是曾毅直接去的南阳府城内,那,若是看到满城的繁华景象,或许会怀疑。 毕竟,只是一个城池,提前准备,还是有这个能耐的。 可是,若说是连下面的各个县包括村子什么的,全都给准备好了,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在城中,知府可以让衙役等巡逻,让商户必须出摊等等,甚至,让贫苦百姓不得出‘门’,这些,只要知府愿意做,都能做到的。 可是,这也是一个知府最大的能耐了。 若是让整个南阳府上上下下都如此,那可就是空想了。 要知道,南阳府,上上下下,村子,镇子、州县等,这是多少? 根本就没办法全部都提前准备的,这要‘花’多少的银子才能啊?若是南阳府知府有这能耐,他也就不再这当知府了。 是以,这一路行来,南阳府境内的村子中的情况,应该都是最为真实的了,虽然不富裕,但是,却也有些余粮的。 而且,也没遇到过什么强盗,尤其是东厂的番子,虽然猖獗,可却还没有猖獗到去做强盗的地步。 这点,其实,曾毅之前也曾想过。 东厂的番子,是猖狂,可却不可能真的全都如同强盗那般的,那么做,可真是斩断了百姓的后路,其后果,就是刘瑾,也承担不住的。 是以,对此,刘瑾肯定是不知情,下面的番子偷偷做的。 而这些东厂的番子,也不是钢板一块,也是有派系的,都有自己的头目的。 现如今看来,之前曾毅的这个猜测,还是正确的,汝宁府那边的东厂番子的确是猖狂,可是,南阳府这边的东厂番子,和他们,可就不是一个头目了,自然而然的,不可能和他们一样。 “喏。” 曾毅努嘴,旁边桌子上,几个汉子估计是酒喝多了,有些晕乎,说话的声音也不小,所谈的,却恰恰是曾毅想要听的。 “又加税,你说这皇帝修个园子,还要咱们掏钱,这不是坑咱们的吗?” 若是平时,这话,虽然不少人心中抱怨,可,却绝对没人敢说出来的,尤其是在这种场合,更是没人敢说出来的。 可是,这桌人明显是喝醉了,也没人劝,甚至,旁边还有几个人在猛然点头,至于旁边的其余桌子的客人,对此,却是根本不闻不问,又不是公‘门’中人,搀和这种事情干吗? “番子们闹腾,官府还要加税,这不是‘逼’咱们么?真要把咱们的活路都给‘逼’没了。” 那醉酒的汉子嚷嚷着:“一年到头,咱们能挣几两银子啊?那些个番子还要上‘门’收保护费,大爷的,不让人活了。” 听着醉酒汉子的话,应该是个商人,也只有如此,才会被东厂的番子上‘门’收取保护费的。 其实,东厂的番子,是可恶,只不过,入‘门’去抢普通百姓的,却是极为少数的。 番子也有他们自己的规矩,商户们,他们去店铺收取各种名义的各卷杂税,而普通百姓,则是过城‘门’啊,卖东西啊什么时候被‘抽’份子。 至于真的上‘门’去普通百姓家抢的,不是没有,但是,很少,尤其是那种大规模的,就更少了。 普通百姓家,也抢不了多少的东西,卖了也不值多少钱的,在东厂的番子看来,没那必要的。 “小声点,你敢说番子,不想活了?” 同桌有人拉着醉酒的汉子,虽然他也喝的有些晕乎乎的,可却还是有些清醒的,这一幕,却是让曾毅有些哭笑不得,敢说皇帝,却不敢说东厂的番子,这是何等的嘲讽啊。 什么时候,东厂的番子的威势,竟然比皇帝还要大了。 不过,对此,曾毅心里,倒是也有些理解的,都说天高皇帝远,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了。 尤其是当今正德皇帝,更是不理朝政,且是刚登基,而且,普通百姓,谁能见着皇帝?谁能见着皇帝的圣旨? 可,东厂的番子可就不一样了,那是经常能够见到的,而且,就是个祸害,指不定哪天就能轮到自己身上被祸害了。 这种情况之下,可不就是成了现如今的这情形,对皇帝的畏惧还不如对东厂番子的畏惧。 “都被‘逼’死了,还不能让人说了?” 醉酒的汉子可是真的酩酊大醉,没有什么惧怕了,真是应了那句话,酒壮人胆,若是平时,这话,这醉酒的汉子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可是现在,被人拦着,竟然也拦不住。 旁边桌上的客人,有些原本还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怕惹麻烦上身,可现在,就算是装作听不到,也不成了。 “贵客,您喝醉了,可别‘乱’说啊。” 客栈掌柜的从柜台后面跑了过来,拉住了一脚踩在椅子上,大声嚷嚷的醉汉。 旁边坐着的食客们,没人管这事,这事情,也喝他们无关,可是,他是这客栈的掌柜的,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被番子们知道了,到时候,他这个掌柜的,也要跟着受连累的。 客栈的掌柜的可是深受番子们的毒害,可是知道这帮番子,那纯粹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平日里,没事找事的要银子,更何况,这送上‘门’的理由,他能放过吗? “谁说的老子喝醉了?” 那醉汉醉醺醺的,却是没了什么思考的能力,一双眼睛等着客栈的掌柜的:“不让说,还让人憋死了不成?” 说完这话,这醉汉却是猛然往桌子上一趴,立时,桌子上的碗筷噼啪的掉了一地,就是同桌的其他几位醉汉的好友也有些发呆,开始拉醉汉了,他们原本喝的不多,只是稍微有些醉意。 醉汉刚开始的那些话,声音不大,他们还敢附和,可谁能想到,他们这朋友,突然踩着椅子站了起来,等于是大吼了起来,这一幕,就是让他们几个也有些发愣的。 此时,在看到他们的这个朋友趴在桌子上,更是发呆了,脑袋都有些转不过弯了,似乎,也是知道,今个可能是闯祸了。 “嘿嘿。” 众人正愣着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的醉汉却是突然咧嘴嘿嘿笑了起来,然后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没憋死…。” 客栈内只要是听到这话的,都楞了一下,随即爆笑了起来,这醉汉,倒是搞笑的很。 只是,却有人笑不出来,客栈的掌柜的,就是哭丧着一张脸,刚才与这醉汉同桌的几个人,同样的,醉意已经下去了,也都是哭丧着一张脸,这可真是要出事了。 那帮番子,谁敢说他们的坏话,被抓住了,最少,也是一顿毒打的,这顿饭吃的,可真是倒霉啊。 几个人却是也不敢耽搁了,生怕真把番子给招惹来了,剩下的几个人上去,拉着醉汉,有捂着嘴的,有往外拉扯的。 还有人匆忙结账,就拉着醉汉连拖带拉的往外扯,客栈掌柜也是招呼伙计,赶紧帮忙把人给抬出去,只要人走了,那,这事,也就算是没了。 “怎么?骂完咱们了?痛快了?” 岂料,人还没出客栈,就有人开腔了,这话,听在几个人耳朵里,如同炸雷一般,吓的几个人脸‘色’发白,唯独那喝醉了的汉子,此时,却是没了拉扯,躺在了地上。 几个人抬头,却是没看到人,只觉得后背僵硬,那番子刚才若是一直在客栈内坐着,这事,从头到尾都听着,可就真躲不过去了啊。 “爷,爷,都是这憨货喝多了‘乱’说,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可别和咱们一般见识啊。” 那醉汉的朋友也知道,以番子们的脾气,他们几个虽然没开口,可却也一个都跑不了的,是以,直接开口就是求饶。 “瞧瞧你们这点出息。” 客栈最靠里面的桌子上,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此时,却是被人看的仔细,三个人已经似笑非笑的站了起来,有的,从身上‘摸’出了鞭子。 “就这点出息,还敢跑出来喝酒?也敢说咱们东厂的坏话?” “是活腻了吧?” 当中的东厂番子,嘿嘿笑着,一双三角眼当中全都是‘阴’狠之‘色’。 “咱们收税,那是替当今圣上收的,当今圣上要修建园子,你们不该替圣上分忧么?” 说着话,三个东厂的番子已经走进了几个人,冷眼盯着躺在地上的醉汉,鞭子在手中拿着,随时都能‘抽’出的意思。 “今个,咱们给你说清楚了,你们也都听着。” 当中的东厂番子,手拿着鞭子,指着客栈里的客人:“咱们是给皇帝办事的,你们谁敢说三道四的,那就是对皇帝不敬。” “对皇帝不敬,那是要砍头的。” 说完这话,那东厂番子的嘴角‘露’出一丝的冷笑,盯着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的几个人,冷声道:“你们是自己认罚呢?还是要爷亲自动手?” “小的们认罚,认罚。” 几个人连连拱手,这个时候,肯定是要认罚了,要是让这几个东厂的番子动手,怕是他们的命都没了。 “认罚好,认罚好啊。” 居中的东厂番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今个,这么多人看着,爷就让你们看看,咱们东厂可不是贪财。” “爷今个也不罚的你的银子,免得你说爷贪财。” 说完这话,不待几个人开口,居中的东厂番子大手一挥,指着客栈里面,冷笑道:“把这客栈的桌子底下都给爷爬一遍,在从爷这胯下爬出来,今个这事,就算是完了,要不然,可就别怪爷不留情面了。” 番子的这话一出,却是让几个人脸‘色’瞬间铁青,又瞬间变的惨白无比,如此,这可是比罚银子还要狠啊。 这么一来,他们日后哪还能抬头见人啊?这面子,全都没了啊。 这是不把他们当人了啊。 “怎么?不乐意?” 东厂番子嘿嘿笑着,冷意森然:“爷数三声数,若是不爬,爷可没耐心和你们耗着。” “三。” “二。”“爷这可是最后一声数了。”东厂番子戏虐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明显,就是在玩他们。 第四百零七章决然 “不过是东厂的一条狗罢了,焉敢如此嚣张?” 那番子的最后一声数还没喊出来,却是有人抢先开口,说话同样的不留情面,指着几个番子而去。-- 一时间,客栈内原本就沉闷的气氛变的有些诡异了,东厂的番子,谁都憎恨,可是,却都是背着他们的,都是偷偷‘摸’‘摸’的骂的,谁敢光明正大的骂东厂番子?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当着东方番子的面骂他们,这更是没人敢如此了。 “谁,给老子滚出来。” 东厂的三个番子脸‘色’拉了下来,原本脸上戏虐的表情也不见了,更是不在对着醉酒的几个人吆喝了,手中的鞭子在空中啪啪的的甩了几下,却是吓人的很。 “怎么着,爷说错了吗?” 二楼的一间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位穿着锦服的少年,身旁,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应该是少年的护卫之类的。 “东厂的番子可是不少的,你们,充其量不过是其中的一条狗罢了,怎么着,还不能骂几句了?” “什么时候,一条狗,也敢如此猖獗了?” 那锦服少年却是根本就不在意下面站着的三个东厂番子已经发青的脸‘色’了。 这三个东厂番子,在以前,没入东厂之前,也就是地痞无赖,后来,得了机会,进了东厂,更是猖獗的不得了。 或者说,东厂的番子,就没有不猖獗的,就算是好人进了东厂,怕也是要在这个大环境之下,被带坏的。 以前地痞无赖的时候,还有人敢骂他们,还有官府敢管着他们,可是,自从进了东厂以后,谁敢管他们? 就算是官府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见了他们东厂的人,也有几分惧意的。 是以,这么长时间下来,却是也养成了他们的一股优越感,一股凌驾于常人之上的优越感,就是见到了知县知府,他们也能‘挺’着腰杆子。 而知县知府对他们,也要让几分的,什么时候像是今天这样,先是被人喝醉了骂,之后又被人指着脸骂。 这在他们看来,就是耻辱,是绝对忍不得的。 “哪家来的小娃娃?不知道天高地厚。” 三人靠右的东厂番子冷哼,似这样穿着锦服的人,他自进入东厂以来,见的可是不少,或者说,他们东厂的番子可不就是和穿着锦服的人打‘交’道的吗? 只有穿着锦服的,才是有钱人,才是‘肥’羊,普通百姓,他们懒得理会。 是以,在他们看来,这穿着锦服的少年,不过是哪家的公子少爷,年轻气盛罢了,这样的人,他们东厂根本就不怕的。 教训了,也就教训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东厂的番子是狗,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上面,也该给他们兜着的。 东厂的番子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东厂跟前,没有谁对谁错,东厂永远都是对的,上下级之间,也没有任何的规矩,上官就是上官,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上官说夏天要窜棉袄,那,夏天就是要穿棉袄。 是以,几个番子根本就不怕得罪人,也不怕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自然有人撑腰的。 “还不滚下来,给老子磕头认罪?” 东厂的番子嘿嘿笑着,满脸的嘲讽之‘色’:“‘毛’都没涨齐,就学别人打抱不平?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今个,爷就‘交’你个乖,不是什么事,都能管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惹的。” 东厂番子手中的长鞭在空中啪啪作响,显然,这三个番子,虽然以前是地痞流氓,可却有一些手上功夫的。 “哼。” 那少年面‘色’‘阴’沉,冷哼了一下,立时,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以不符合他们体格的动作从二楼跃了下来,竟然是轻飘飘的,在空中身子翻动,一脚踩向东厂的番子。 两个人一起出脚。 东厂番子大惊,手中鞭子挥出,却是根本阻挡不了两人的攻势,半空中,两人探身,一手握住长鞭猛拉。 却是把东厂的番子给往前拉了几步,正巧撞在两人的脚上。 两人下脚,却是毫不留情,直接把三个东厂番子给从地上踹了起来,跌在了客栈外面。 两边站着的两个番子,还稍微好一些,唯独中间的番子,被两个彪形大汉各踹了一脚,全都是在心窝处,却是最为凄惨,在地上滚动了几下,窝着‘胸’口,脸‘色’惨白,汗珠子不停的往下滚动,不住的咳着。 这一幕,却是让客栈里立时喧嚷了起来。 有热闹看,而且,被打的还是东厂的番子,且,现如今看来,暂时还没什么麻烦,是以,客栈内的客人,竟然全都挤在了‘门’口,看着在外面地上打滚的三个东厂番子,这种场面,可是不常见的。 而那年轻人,此时,竟然也从二楼轻飘飘的‘荡’了下来,原来也是有不错的功夫的。 若是以前,见到这种功夫,曾毅定然要惊讶的,可是,有燕南飞在身边跟着,而且,见识了大内‘侍’卫以后,这种功夫,曾毅也就没那么大惊小怪了。 轻身的功夫,在燕南飞而言,是不少的。 但是,真正实用的轻身功夫,却是没多少,而且,轻身功夫只要苦练,或者有好秘籍,到也不算难,但,这只是最为简单的轻身功夫罢了。 从一处高低轻飘飘的落下。 但若是在空中纵身打斗,或者踩着水面等踏步而行,这才是高深的轻身功夫,而且,还要有足够的内劲支撑。 在燕南飞而言,能达到这种程度的,当今武林,没几个人,全都是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而这其中,燕南飞就是一人。 现如今的皇宫大内‘侍’卫当中,却是在没人能达到这点了,不过,却有几个好苗子,日后,应该是能达到这点的。 习武,简单的,会的多,高深的,会的少,这和做学问一样,读书的人多,可是,能中状元的有几个? 同样的,轻身功夫会的人不少,可是,高深的,同样是稀少。 “怎么着,还想着‘交’本少爷个乖吗?” 那少年盯着在地上疼的直打滚的东厂番子,刚才,这人居中站着,明显是这三个番子当中的小头目。 “你。” 那番子虽然疼的满地打滚,可,长期以来的猖獗,却是仍旧让他不肯服软,对着少年怒目而视,甚至,双眼中还带着一丝的杀意。 东厂的番子的手中,可是不留情的,有人命在手的,也是不少。 “唉。” 曾毅叹了口气,拉着想往外凑看热闹的小儒,苦笑道:“别看了,人多,小心拍‘花’子的把你给拍走了。” 没办法,这么多人挤着,真要是挤散了,在想找,可真不容易了,倒是小倩,‘女’孩,小丫头天生胆小,想要凑热闹,可又害怕,一只手紧紧的拉着曾毅的衣衫。 “走吧。” 曾毅一手拉着小儒,另一只胳膊把小倩抱了起来,原本,还想再这家客栈住下的,可是,现在却不成了。 这里出了这种事情,肯定是要惹来麻烦的,住在这,指不定要被怎么折腾的。 曾毅现在可是不想暴漏身份的。 若是仔细,会发现,二楼,已经有不少房客开始收拾东西,有的已经带着东西下楼了。 东厂的番子被打,而且是在这家客栈,等番子的大队人马到来,肯定是要一番折腾的,谁住在这,指不定碰到什么麻烦。 大家对东厂的番子,都是避之不及的,谁也不愿意招惹这麻烦啊。 而客栈的掌柜的,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在他的客栈里出了这种事情,这是要把他给害死啊。 招呼了脸‘色’惨白的客栈掌柜的,结账,然后,在后院把马车赶了出去,曾毅他们上了马车,便扬长而去,直奔城外了。 这唐县,是呆不得了,至于那个锦服少年,曾毅却是不担心的。 这少年,看起来,并非是那种没脑子的人,既然敢如此行事,自然是有依仗的,而且,他的那两个护卫,在燕南飞这等绝世高手跟前,什么都不算,可是,在番子们跟前,却是高手了。 若是想走,唐县估计是没人能拦得住他们的。 要知道,东厂不是锦衣卫,锦衣卫经过了那么多年的沉淀,才有好手无数的,东厂的番子当中是有好手,可,却极少,大多数,都是普通稍微有些拳脚功夫或者就是些以前的地痞无赖罢了。 唐县,离南阳府城是近,可也却足有两天的路程。 这不并非是南阳府周围荒凉一片,而是曾毅他们走的这个方向,唐县离南阳府最近,是他们行走的这个方向问题,真的离南阳府最近的县,不过是一天不到的路程罢了。 ……………………………… “刘瑾的手,伸的太长了,不能不管了。” 内阁首辅刘健双眼眯着,今个,却是没在内阁,而是在自家的后‘花’园当中。 刘健这些内阁阁员极朝廷大臣们的府邸,都是皇帝赏赐的,等他们高老还乡的时候,这些宅子,除非有特殊情况,若不然,仍旧是归朝廷的。 “不好管啊。” 旁边站着的,却并非是内阁的几位阁员当中的任意一个,不过,观其年纪,和刘健差不多,且,能够在此,和内阁首辅刘健谈论此事,也意味着此人的身份不凡,甚至,不比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的地位低多少。 “刘瑾有皇帝撑腰,不管对错,皇帝都护着他。” “咱们又不是没有出过手,可换来的,不过是皇帝的愤怒,认为咱们是故意针对刘瑾的,只因为刘瑾是他这个皇帝信任的人,所以,咱们才出手针对,甚至,陛下连咱们满朝文武竟然容不下一个太监的话都说出来了,可想而知,皇帝对咱们有多排斥,对刘瑾,有多大的信任。” 这话说出来,就是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的神情,也是为之一暗。 他的这老友的话,听着,是很打击人,可实际上,却又是无可奈何的实话。 “没有足够的把握前,咱们,最好是别再出手了。” 那和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并排站着,欣赏‘花’园内景‘色’的老者叹了口气:“徒做无用之功罢了。” “能不管吗?” 刘健苦笑:“现如今,瞧瞧刘瑾都成什么样了,各地的矿山,赋税,哪一样,刘瑾没有‘插’手的?只要有财可占,就没有他刘瑾不‘插’手的地方。” “甚至,就连军备上,刘瑾也想‘插’手了,各地的镇守太监,只要不是他刘瑾的人,全都被换了。” “就剩下边境的监军太监还有一部分是先帝在的时候定下来的,可这怕是也撑不了多久,早晚肯定是要被刘瑾给换下去的。” “让这阉贼如此的折腾,大明危已,离亡国不远已。” 刘健这话,也不知道对皇帝说过多少次了,可是,没用,最开始的时候,皇帝还会装模作样的训斥刘瑾几句。 可是到了后来,在给皇帝说,那是一丁点作用都没了。 “元辅认为该如何出手?” 那老者侧脸,看着刘健,叹了口气:“既然元辅想着要速战速决,那,敢问元辅可有了十全的把握?” “敢问元辅可曾有了锦囊妙计?若不然,须知,咱们一次次的参奏刘瑾,只会过多的暴漏咱们的力量,过多的暴漏咱们的方法,甚至,让陛下对咱们的行为嗤之以鼻,日后,就算是有真凭实据的时候,也没多大的作用了。” 这老者的话,却是一点没错的,他们一次次的攻击刘瑾,这等于是给刘瑾一次次的遮掩的机会。 用过的方法,以后,肯定是不能再用了,而且,刘瑾知道他哪里出了漏‘洞’,以后,肯定会更加小心的,在这上面,在想抓住把柄,可就难了。 且,若是经常在皇帝跟前大规模的参奏刘瑾,一次,两次,皇帝还会觉得是个麻烦,会认真考虑下。 可次数多了,皇帝也就麻木了,日后,你就算是在闹出大动静,皇帝也无动于衷了。 很显然,这老者的观念和内阁一些阁员的态度是一样的,那就是现在不是时机,只不过,内阁的阁员,在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的强势之下,并没有说那么多。 因为此时的内阁,太过需要团结了,而刘健的脾气,认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内阁的阁老们自认没有说服刘健的可能,是以,保持沉默。 而这点,刘健其实也看出来了,内阁的几个阁员并不是十分赞同他的意思,只不过,是碍于形势所迫罢了。 若不然,刘健也不必再寻找外援了,他的这个老友,说是老友,可其实上,却也是牵扯不少利益争斗的。 官场上,就是如此,只要不是一个派系的,哪怕‘私’下的关系在好,那也是‘私’下的关系,真到了利益上,是绝对不会留情的。 “总是如此畏首畏尾,何时才能拨‘乱’反正?” 刘健瞪眼,他的脾气就是如此,老者的话,在刘健听来,就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老者摇头轻笑,却是不语,刘健的脾气,他也知道,是以,毫不在意刘健说话的态度,只是等着刘健继续往下说。 除非是刘健能够给他一个可以说服他的理由,若不然,他是不会为之所动的。 果然,瞪眼之后,刘健叹了口气,一手在下巴处捋着胡须,另一只手负在身后:“证据,有。” “此次陛下修建豹园,刘瑾可是……。” 刘健声音略微放低了一些,款款而言,却是很明显,已经抓到了刘瑾的把柄。 “此。” 老者闻言皱眉,显然,刘健的把柄,让他有些犹豫,还是有些担心,这证据,不足以搬到刘瑾。 “机不可错,错不再来,良机一瞬即逝啊。” 刘健面‘色’悲苦的看着老者,痛心的道:“想要搬到刘瑾,不可能有十全的把握,只要咱们有十足的证据就成,一步步的动摇其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这就是刘健的方法,一次扳不倒你,没关系,总能在皇帝心里留下一点间隙的吧? “元辅可是想好了。” 老者叹了口气,他虽然有些不赞同刘健的意思,可,刘健毕竟是内阁首辅,而且,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且,也的确是有所准备。 若是他不给刘健面子,直接否了,那,日后,两人之间,可就不好见面了。 “吾意已决。” 刘健双眼散发着决然的神情:“还望老友助我。” 刘健这一声老友,却是让老者叹气,他们之前,的确是好友,而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也的确可以称的上是老友了,虽说派系不同。 甚至,刘健已经成了派系的掌‘门’人,可是,‘私’下的关系,却还算可以。 是以,若是刘健以内阁首辅的身份和他商量这件事,他或许会犹豫,但是,刘健却称呼他为老友,这二字,却是让老者在没法犹豫了。“罢了,罢了,就陪元辅这一遭吧。”老者叹了口气:“只希望这次能够功德圆满。” 第四百零八章自恋的人 “少爷,白天的那几个人。由于出城的匆忙,时间上不对,且,唐县到南阳府的路程可并非是一日就能到的,是以,曾毅他们根本就没来得及找地方住宿。 甚至,就连村子,也没有找到,根本就没法借宿,只能是露宿荒郊野外。 至于所谓的破庙什么的,曾毅可是一个都没瞧见,这让曾毅对前世看的那些个电视之类的有些抱怨,为嘛他就连个破庙都没遇见? 不过,好在,马车上也是有着两套被褥的,这是提前做的准备,毕竟,他们这一路行来,总不能每次都能找到住的地方? 有的时候,还是要住在一些破旧的没有人烟的不知道被遗弃了多久的已经快要坍塌的房子里。 曾毅和燕南飞可以和衣而睡,可,两个小家伙年纪还小,却是不行的。 是以,曾毅他们却是在官道不远处,找了个空地,马车停下,准备在这过夜了,也正因为此,小儒才会看到官道上的人。 尤其是小孩子对于所谓的武林高手更是有一种莫名的崇拜,是以,借着月色,小儒一下子就认出了不远处的几个人正是白天在客栈内的那三人。 “果然是出来了。” 曾毅笑着,他造就料到了,这三人绝对不会被困在城中的,只不过,看三人是徒步而行,怕也是受了一些阻拦的。 按理说,徒步而行是绝对追不上他们的马车的,可是,对方三人,都会轻身功夫,是以,若是急着赶路,这速度也不会慢了。 而且,曾毅他们已经在这里停下了有一个多时辰了,找柴禾什么的,是以,这个时间上,还算是能对的上。 那三人显然也没想到,竟然还能在官道旁边碰到同样露宿的人。 要知道,露宿野外,那可不是多么好的事情。 若是有可能,没人愿意在野外过夜的,指不定就有什么危险的,狼啊之类的,各种危险可是不少的。 若不然,就算是露宿野外,大多数人也都想找个破庙什么的,正是因为如此。 三个人从城***来,却是没带干粮什么的,一直到现在,真是饿的不行了,就算是他们习武之人,可以捉些小动物之类的,可那也要看运气啊。 而且,他们身上,连火折之类的,什么都没带,全都在客栈内,身上,也就是带着银票的。 可,这银票在旁的时候,火折之类的都能买来,可,在野外,这银票,那就是废纸一张了。 是以,看到曾毅一行,他们三人也是有些惊喜的,只不过,却是不知道白天他们还曾经在同一客栈呆过。 “两位朋友,可否行个方便?让小弟在此搭个伙?” 过来开口的,是那个少年,他的两个随从,则是仍旧跟在他身边,也不吭声。 原本,这少年的年纪,应该是比曾毅大的,可是,却并没大多少,而且,出门在外,有求去他人,你总不能上去就喊,这位小弟……,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的吗? 且,燕南飞的年纪,也在摆着呢。 冲着少年点了点头,曾毅笑着道:“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兄台自便即是了。” 顿了顿,曾毅看着少年身后跟着的两个随从,眉头似乎是皱了一下,道:“只是,不知兄台是做什么的?怎么也露宿野外?” 曾毅这反应,才是最为正常的反应,燕南飞的武功之高,根本就不是普通习武之人能看出来的。 大多数时候,燕南飞看着也就是个普通的随从,没人知道,这会是一个绝世高手。 而显然,现在,曾毅并不想暴漏他们的身份,是以,才会有了这询问,很符合普通人的身份,在野外露宿,突然有人大伙,看似是同意了,可,却也担心对方。 这种同意,是建立在不想招惹麻烦的基础上,曾毅想要表达出来的,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小弟是去看望长辈的,这两位,是小弟的随从。” 那少年也是玲珑心,冲着曾毅拱手,道:“兄台请放心,小弟一行,都是良善之人。” 点了点头,曾毅没在吭声。 “少爷,他们那么壮,为什么还能飞啊?” 小倩却是趴在曾毅的怀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那少年身后的两个大汉,显然,是想起了白天在客栈看到的一幕。 曾毅无语,他原本是想什么都不提,这**过去了,等天亮了,各自赶路也就是了,谁曾想,这小丫头,真会挑话说。 果然,小倩的话让两个汉子双眼精光闪烁,往前踏了一步,不过,却没有出手。 而那少年却是眉头皱了一下,看着曾毅,道:“这位兄台,咱们见过?” 曾毅无奈,把小倩从怀里抱了起来,放在地上站好,冲着少年拱了拱手,道:“今个在客栈见过几位的豪情。” “只是,在下只是一介书生罢了,不想多惹事端,才连忙出城的,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还望海涵。” 曾毅的这话出口,那少年却是有仔细打量了曾毅一行四人,方才点了点头,曾毅这一行人,还带着两个小孩,定然不会有什么威胁的。 正如曾毅所说,他该是书生,胆小,不想生事,刚才,才装作是没见过自己的了。 少年身后的两个汉子也点了点头,双目中精光收敛,他们也是有自己看人的眼光的,明显,曾毅他们身上,没有什么危险。 “这年头的确是要防备一些的。” 少年轻轻点头,却是突然搓了搓手,冲着曾毅涩然一笑,道:“不知这位大哥可曾有多余的干粮?能否赠与小弟一些?” “小弟今个出城匆忙,却是什么都没带的。” 说完这话,少年却是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道:“这算是小弟的餐资了。” “一点干粮罢了,算不得什么。” 曾毅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马车走去,同时,道:“在下虽是一介书生,有些怕事,可今个在客栈,却也看的明白,几位乃是侠义之士,敢为人所不敢,着实让在下佩服,如今,在此遇到,也算是缘分了,万万不可再提银钱之事。” 这话说完,曾毅也从马车上拿下了一包干粮,不过是几个窝头和一些牛肉干。 然后交给了一旁的小儒手里,让其给少年送了过去。 曾毅的一番话,说的少年是眉开眼笑,他这个年纪,可不就是整天想着行侠仗义的吗? 现在,被人如此夸奖,能不高兴吗? 可,越是如此,少年却是越觉得不能白拿了曾毅的干粮,从小儒手里接过干粮以后,递给了身边的随从,却是硬要往小儒的手里塞银子。 小儒双眼放光,盯着银子,可他年纪毕竟比小倩稍微大些,是以,扭头看着曾毅。 微微摇头,曾毅已经返回到了火堆旁边,冲着小儒招了招手:“这可不是咱们的,不能要,赶紧回来。” “恩。” 小儒使劲点了点,然后跑回了曾毅身边,不过,却仍旧是盯着少年看个不停。 要知道,燕南飞可是从来没在两个小家伙跟前展示过功夫的,是以,这两个小家伙,除了以前在村子里,听一些老人讲的故事外,可从没见过真的武林高手的。 现在,却是见了,哪能不好奇啊,若非是不熟悉,且曾毅在身边看着,估计已经是跑上去问个不停了。 “好了,该睡了。” 曾毅用手在小儒的脑袋上揉了揉,笑着道:“在不睡,小心明早起不来。” 说完这话,曾毅抱起了已经有些迷糊的小倩,往马车走去,年纪小,就是这,刚才还活蹦乱跳的,这眨眼的功夫,就不成了,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失礼了,几位请自便。” 曾毅冲着少年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抱着小倩上了马车,把小倩放进车厢以后,反身,把小儒也拉了上去。 车厢不大,足够四个人都挤进去,可,燕南飞却是根本不肯进去。 是以,曾毅也不勉强,只是他睡在车厢中间,一边一个,搂着小儒和小倩,然后,该了一**被子,剩下的一**,却是给了燕南飞。 而燕南飞则是直接在马车跟前,又捡了些柴禾,用火折子点燃,被子捂在身上,就那么坐在那。 这,在旁人看来,根本就不可能睡好,可是,燕南飞却习惯了,他们习武的最开始,就要练习这个的。 习武之人,不能睡的太沉了,若不然,被人杀了,还不知道。 是以,只要有些稍微的风吹草动,都能把他们给惊醒。 只不过,现如今,有外人在,是以,没过多大一会,燕南飞头一歪,竟然是打着呼噜睡着了,这让在马车内,还未曾睡着的曾毅苦笑不已,这家伙,果然会伪装。 那被撇在了火堆旁边的主仆三人,看着这一幕,却是苦笑不已。 对曾毅这一行四人的大咧,还真是有些好笑,这就不怕他们是坏人吗? 哪怕在城中客栈,他们曾对东厂的番子出手教训,可,这也不能证明他们就是好人? 这就敢在他们跟前没有丝毫防备的睡觉?而且这可是荒郊野外,就不留个值夜的? 少年觉得好笑,不过,心里的一丝担忧也因此而完全放下了,怕是这一行四人,根本就没过什么出远门的经验。 “今夜,都小心着一些。” 少年轻声,刚好他身边的两个随从能够听到:“咱们好歹也算是受了他们的恩惠,你们两个,轮流值夜,也看着点他们,别被狼给吃了。” “是。” 少年的随从点头,声音有些发闷:“要不然,我去要一**被褥?” 其中一个仆人显然是觉得曾毅他们的马车上,或许,还有被褥。 “不必了。” 少年摇头:“出门在外,凑合着也就是了。” “且,他们马车上,怕也就这两**被褥了,这书生,倒是不错,竟然给他的随从也准备了一**被褥。” 少年的这话,确是没错的,这年头,有几个当老爷的管过下面的人的死活了,当然,这个少年,有些例外,不过,却也只是偶尔操心一下罢了。 是以,刚才曾毅让燕南飞也在车厢内休息的话,听在少年的耳朵里,却是对曾毅这个书生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呲……。” 月儿正圆,只有一堆火灭了之后的余灰还散发着余热,少年一行三人,却是猛的,全都睁开了双眼。 “不对劲。” 其中的一个随从双眼睁开,声音不大:“有人。” “强盗?” 另外一个随从开口,带着一丝怀疑的语气,随即,才有马蹄声传来,紧接着越发的清晰,却是有驿站的人骑着快马飞奔而去。 这也算是一个小插曲了,除此外,这**,倒也算是平静。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少年又腆着脸冲曾毅借干粮。 “曾大哥放心,等到了南阳府,小弟请你吃酒。” 少年也算是自来熟,且此时已经天亮,而去昨夜**无事,也算是证明了他们三人不是坏人,是以,却是和曾毅闲扯了起来,也是自报了姓名李腾。 曾毅,却是只说了个姓氏,而李腾也没多问。 因为曾毅是给他揣的,一句敝姓曾,然后就转移了话题,看似无意,让李腾也不好多问了。 “这两个是你的书童?” 李腾指着缠在曾毅身边,一口一个少爷叫着,可却没规没距的小儒和小倩。 “算是。”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也算是苦命的孩子了,正巧,被我碰到了,就呆带在身边了。” “昨个,贤弟是怎么脱身的啊?” 曾毅的身体年纪或许没有这个李腾大,可是,心理年纪绝对比他大不少,且,既然李腾以大哥相称,曾毅也就不客气了。 其实,曾毅也知道,李腾这么称呼他,那是客气,是尊重他是读书人,且还吃着他的干粮,甚至,想着曾毅怎么也要谦虚一下,谁想,曾毅毫不客气。 其实,曾毅猜的一点没错,在那少年看来,他和曾毅谁大谁小,还真未可知,称呼其为大哥,不过是武林中豪爽的称呼,想着对方能客气一下,谁料,对方竟然直接以贤弟称呼自己了。 这么一来,倒是让李腾没法再吭声了,若是他在纠结,那就是他太小心眼了不是? “当然是打出来的了。” 提起这个,李腾就觉得脸上有光,这可是行侠仗义啊,而且,打的,还是东厂番子,众目睽睽之下,他可是赚足了面子。 这不,效果这不是出来了吗?官道旁边碰到个书生,都认出他来了。 虽说这书生看起来实在的让人头疼,不知道丝毫的客气,可,在李腾看来,这是他名震江湖的第一步啊! 日后,迟早,他李腾也能成为江湖上人人称道的大侠。 “那东厂的番子,算什么?一群废物罢了。” 李腾拍着胸脯,啪啪作响,嘿嘿笑着,满脸的得意之色:“就是来再多,那也不是小弟的对手。” “要不是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大,昨个,小弟就在城中不走了,非要把敢来找事的番子都给教训一顿。” 李腾说的那叫一个兴奋无比,可他的两个随从,眼中却是有一丝的无奈。 东厂的番子,在他们跟前,的确不算什么。 可,耐不住人多啊,到最后,还有衙役,那就是往前堆的。 他们要不是找机会跑了出来,最后,怕是累也要累死在里面了。 只是,这话,此时,却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若不然,肯定是要惹的自家少爷生气的。 曾毅听着李腾的话,不住点头,不过,心里,却是好笑,他又不是小儒和小倩,这两个小家伙,已经开始围着李腾转悠了,崇拜的很,曾毅可是很清晰的,自然知道这话里有多少的水分。 不过,若是昨个,这三人是硬闯出来的,那,这三人的身手,可真是不错了。 “想学武功?” 李腾蹲下身子,揉着小儒的脸蛋:“这可不是谁都能学的啊,要看天分。” “要知道,没有天分,你就是……想当年,你大哥哥我小的时候……,那可是天赋惊人……。” 李腾蹲在两个小家伙的跟前,一个劲的猛夸自己,让他的两个随从都有些不忍心听了,自家少爷这德行啊,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的自恋,而且,还这么的不知收敛。 一行人简单的吃过干粮,也算是早餐了,就结伴朝着南阳府行去。 毕竟,他们的方向,都是南阳府,而且,曾毅也看出来了,李腾这一行主仆三人,不是坏人,更何况,有燕南飞在,也不怕他们是坏人。 而李腾却是赖着曾毅的干粮了。唯一让曾毅好笑的,就是李腾的态度,之前还以为李腾是那种风度翩翩的少年侠客,谁想到,这才稍微熟悉一点,本性就露了出来,这家伙,是有狭义精神不假,可,却是极为自恋的。这点,从李腾在小儒和小倩两个小家伙跟前,把他自己说的英明神武,天下无双这一点,就能看出他的自恋程度了。 第四百零九章别点破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曾毅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不远处的一群强盗,姑且称之为拦路的强盗。 这种狗血的事情,曾毅还真没想到,他竟然能够遇到,只不过,现如今,民不聊生,有强盗,自然是不奇怪的,只不过,他们喊出来的口号,却是让曾毅有些想笑的。 “强盗。” 李腾却是双眼放光的盯着对面的十几号人,他的目标可是成为一代大侠,行侠仗义,自然是他要做的,惩恶扬善,自然也不能拉下。 而这强盗,自然是恶人了,江湖中可是有不少大侠有过只身闯匪窟的经历的。 现如今,遇到这些强盗,自然是让李腾觉得,离他的大侠梦,更近一步了。 “放心,有未来的大侠在这,不用怕。” 李腾胸脯拍的啪啪作响,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小儒和小倩。 “曾大哥放心,这群小毛贼,不成问题。” 李腾嘿嘿笑着,已经从腰间抽出了软剑,这软剑的材质极好,平日里,缠在腰间,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异样的。 “那就仰仗贤弟了。” 曾毅冲着李腾拱了拱手,往后退了几步,却是站在了马车跟前,根本就不打算插手,他只不过是一介书生罢了,没必要搀和进这种打斗的事情里来。 “交出银子,咱们不伤人。” 远处的强盗们却是嘻嘻哈哈的,根本就不惧李腾手里拿着软剑,甚至,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这群强盗,也算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在他们看来,这么年轻,能有多厉害的功夫? “想要银子,也要先问过小爷手中的这把剑。” 李腾嘿嘿笑着,却是不负平日里的嘻哈模样,成了曾毅在客栈时候见到他的那副冷淡样子。 “既然这样,可就别怪兄弟们不给面子了。” 那帮强盗的首领嘿嘿笑着,摸着怀里抱着的大砍刀:“后面那几个没啥子力气的书生给留着,这三个,砍了。” 强盗头子一指李腾三人,却是挥舞着手里的大刀,就往前冲了过去。 “呀呀呀呀。” 一群强盗,也不知道是怎么习武的,嘴里呀呀呀的叫着,挥舞着手里的大刀木棍之类的就往前冲。 “我砍。” 那强盗头子大吼,一刀砍在了李腾的软剑上,却是软剑一个打弯,竟然弹开了。 “好宝贝啊。” 强盗头子也是识货的人,双眼放光,看着李腾,嘿嘿笑着:“小子,这把剑留下,爷放你们走。” “休想。” 李腾手中长剑挽了几朵剑花,却都被强盗头子给躲开了,他又不傻,真要是把软剑交出去了,他还拿什么打?对方可是强盗,谁见过有几个强盗说话算数的? “点子扎手,围起来打。” 强盗头子嗷嗷叫着:“抓人质。” 他们一群强盗,可却不是三人的对手,只能是另辟蹊径了。 “卑鄙。” 李腾大喝,身子往后飘荡,拦在了曾毅他们跟前。 “放箭。” 强盗头子大吼,却是让李腾等人猛的一惊,难不成,暗处还有人藏着?这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强盗们,从来就不讲什么规矩的,暗中藏着一批人,拿着弓箭,也未必是不可能的。 李腾分心的瞬间,强盗头子的大刀已经砍了过来。 “滚。” 李腾的随从大吼,一根木棍砸了过来,真奔强盗头子的后脑勺。 这一棍子要是真砸了上去,这强盗头子的脑袋肯定要开花,甚至,直接砸碎了都有可能。 “点子扎手。” 强盗头子大吼,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啊,双脚蹬地,身子往一旁歇着跃了过去。 “都住手。” 强盗头子大吼。 “这位公子,请。” 强盗头子领着一群强盗退到了一边,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们这短暂的交手,强盗头子就知道,他们奈何不了对方,就算是强行留下,他的这些个弟兄们,也是损伤不小的。 他们做强盗的,原本就是为了过活,要是连命都没有了,还抢东西干嘛? 李腾双眼喷火,刚才,差一点可就被这强盗头子给砍伤了,这是李腾所不能容忍的,可他也知道,若是他和两个随从,他们三人,对付这伙强盗,真不行了,还能跑,可是,后面还跟着辆马车,还有四个人呢,现在还要护着他们。 “少爷,走。” 其中一个随从拉了拉李腾的袖子,眼前的局势,拼下去,明显不落好,而且,这些个强盗是地头蛇,指不定还有后援也说不定。 那强盗头子冲着李腾嘿嘿龇牙笑着:“放箭。” “啊?” 李腾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漫天箭雨已经从路旁的草从树林冲了出来。 “我去。” 李腾忍不住吼了一声,手中长剑挥舞,成了一个圆形,在阳光下,却是闪闪发光,硬是把跟前的箭支都给拦住了。 “纯铁打造的箭支。” 燕南飞手中捏着一杆箭,说是纯铁打造,自然是指的箭头的,有的强盗,用的箭头,那是用木头削成的。 “箭头锋利,这应该是第一次用。” 燕南飞只是看了一眼手中的箭,就说出了这么多,着实是让曾毅有些佩服的。 “这造箭的手艺,可是不凡。” 燕南飞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箭给仍在了地上,别看只是一个箭头,可,这也是要手艺的,而在燕南飞的眼中,却是看的很清楚,这,应该是朝廷督造的箭支。 “是冲着大人您来的。” 燕南飞声音不大,可,却足以让曾毅听到了。 “扮成是强盗,也算是他们有心了。”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为了刺杀他,对方,可真是煞费苦心啊,还要各种隐藏身份,真是不容易的很。 “他们连箭都动用了,这次的决心定然不小。” 曾毅叹了口气,他也知道,他的存在,阻挡了不少人的前程,而且,他的一些行动,虽然隐秘,可是,朝中却肯定有官员也能看出来的,若论智慧,曾毅从来不敢小觑古人的。 一旦学堂建成,曾毅回京,那个时候,曾毅的声望真的足以让他肉身成圣了,有些人惧怕如此,怕到时候阻挡不了曾毅,现在,想除掉曾毅。 这,是一个可能,只是一个可能罢了,毕竟,官场上,又还没真逼到那个份上,肯派人刺杀,玩这种出了规矩的事情的人,怕是没几个。 或许想让曾毅死的人不少,可是,却没人愿意出这个头,一旦暴漏,那将会是万劫不复啊。 “或许,我知道是谁了。” 曾毅双眼眯了起来,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喝出,却是显得有些无奈。 “大人的意思,这是两伙人?” 燕南飞听明白了曾毅话里的意思。 “这是在逼本官啊。” 曾毅声音有些低沉:“人啊,总是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可笑,可笑啊。” 燕南飞在一旁,却是没在吭声了,这事情,牵扯的可就大了,燕南飞不懂,也不明白,是以,也不好插口。 “大人,要不要抓住他们,问个明白。” 燕南飞盯着前面的一群强盗,双眼中闪着精光。 “怕是他们连这箭是哪里的,都未必知道。” 曾毅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做这种事情,自然是万分小心了,绝对不会留下什么马脚的。” 燕南飞其实有些不赞同曾毅的意思的,事情,可不能这么说,线索,可不就是从敌人的严密谨慎当中挖掘出来的吗? 不管是任何人,只要做出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肯定都是要毁灭证据的,可,最后,之所以真相大白,就是从他们遗漏下来的线索当中找出证据的。 这世上,总不可能有万无一失的事情。 “有些事情,还是不捅破的好。” 曾毅看了燕南飞一眼,自然知道燕南飞的心里在想什么。 地位不一样,看事情,自然也不一样了,在燕南飞看来,这种事情,肯定要查清问明的,可是,在曾毅看来,却并非如此。 只要知道是谁做的就成了,有些事情,想要确凿的证据,那是不可能的。 你若是空口白牙的指着对方,说其派人刺杀于你,证据呢?没有证据,那什么就不是。 且,若是如此,那,就等于是彻底把脸皮给撕破了。 虽说对方既然派人刺杀了,那就没打算留面皮。 可,却也有一点,若是这事,不挑明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拿话明着暗着的点一下,对方心里,还有顾忌,不知道你手中是否有线索,或者,这事真要闹开了,对他也会造成的影响。 是以,曾毅才会说,有些事情,不捅破的好,只要心里大概明了是谁下的手,以后,找机会回过去,或者在从别的地方找机会收拾回去,这就是了。 总不能也派人刺杀? 在这之前,指不定,这事情,还有别的用处呢。 “这群强盗肯定受过指点的。” 燕南飞双目炯炯有神:“那藏在草丛中的人,或许,就有那些人。” 燕南飞所谓的那些人,曾毅自然知道指的是什么,只是,燕南飞虽然不甘心,可,曾毅却是真不准备把这事情给捅破了。 这事情,真要捅破,可是还要追查,找线索,等等,实在是太过麻烦了,耽搁的时间太久了,曾毅现如今可是没时间在这上面耗着。 反正有燕南飞在身边跟着,安全不成问题,而且,曾毅也有办法点对方一下,或者是让对方段时间内,不在出手的办法,这,就足够了,一切,都等天下学堂修建完毕,他回京以后,在算账。 “今个,算是便宜这帮强盗了。” 李腾哼哼着,刚才曾毅和燕南飞低声说话的功夫,李腾已经和强盗们达成了协议,还是和之前一样,他们离开,强盗们不在出手。 这也没办法,对方手底下不知道还有多少弓箭呢,这弓箭不长眼,尤其是身后还站着几个不懂功夫的人。 而这帮强盗,估计这次才算是彻底的死心了,却是面对着李腾一行,开始逐渐后退,进入山林当中。 “没事就成了。” 曾毅笑着:“强盗无功而返,这都是贤弟的功劳。” 曾毅越是这么说,李腾就越显的稍微有些尴尬,之前,他可是张罗着要彻底的除掉这些个强盗的。 可,现在倒好,看似是强盗被逼退了,可其实,他何尝不是拿那些个强盗没有办法,就算是没有曾毅他们在,可对方手上有弓箭,他也只能是退避的。 “下次再敢碰到他们,定然是砍了,一个都不留。” 李腾哼哼着,强撑着面子,若是从他这话里听,还以为是他不想真的杀人,所以,才放了刚才的那群强盗离开,岂不知,刚才那情形,曾毅可是看的明白,若是有机会,李腾只恨不能把那些个强盗尤其是那强盗头子给劈成两半。 只不过,这些话,曾毅自然不会说出来的,若不然,估计李腾该找他拼命了。 “少年就是财富。” 曾毅笑着,安慰李腾,道:“假以时日,在见到这些个强盗的时候,怕是你连出手的兴趣都没有了。” 曾毅这话,是在安慰李腾的不假,可同时又捧了李腾一下,什么叫做连出手的兴趣都没有了?那是强到了一定的程度,根本不屑于在和他们计较了。 就像是大象岂会跟蚂蚁去计较一般,甚至,大象根本就不知道蚂蚁的存在。 “哼哼。” 李腾哼哼了几声,不过,脸上明显是带着几丝的得色,在他看来,曾毅这叫做慧眼识英雄。 没多大一会,李腾在马车上就被小儒和小倩两个小家伙给围住了,小倩倒还好些,只是坐在旁边,一手撑着下巴,靠在曾毅的身上,竖着两只耳朵,双眼发光的看着李腾。 而小儒,则是直接拉着李腾的胳膊,嚷嚷着,想要学刚才李腾把软剑在跟前划成圆形,阻挡飞箭的功夫。 这,却是让连不会功夫的曾毅都有些好笑了,果然是小孩子,这功夫,哪有光学这一招的,他若是不从最基础的剑技开始修行,岂能直接学这一招? 这一招,不过是剑术到了一定的地步所施展出来的罢了。 只是,李腾这家伙,在两个小家伙跟前却是享受到了足够的虚荣心,尤其是被小儒缠的,更是拍着胸脯保证,肯定会交小儒习武的。 而且,这李腾还真是说话算数,也不怕曾毅和燕南飞偷学,竟然是开始传授小儒一些轻身功夫的口诀等了。 “你还是带着小儒做马车外面去。” 曾毅无奈的开口,他说的马车外面,自然是马夫坐着的地方,只不过,几个人根本就没有马夫,甚至,曾毅若是在马车内闲闷也会坐在外面,是以,这话,倒是没有旁的意思。 “你这嗡嗡嗡的,就不能让人耳朵清净一会。” 曾毅翻着白眼,和李腾熟悉了,说话自然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而且,李腾这人,也让人根本就对他正经不起来,曾毅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除了打架的时候冷酷一些,其他的时候,都是嘻嘻哈哈的,没一副正经的模样。 “我这是让你偷师,给你偷师的机会,真不知趣。” 果然,李腾哼哼着:“真是迂腐的书生。” 只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李腾心里,还是有些佩服曾毅的,若是旁人,听了这等轻身功夫,怕是怎么也要偷偷记下口诀的,可这书生,却是浑不在意。 虽然已经有所接触,大概能从谈话中了解曾毅的性格,可,李腾还是有些佩服的。 其实,李腾还有些话没有说完,他的这口诀,并不完整,他不怕被曾毅得了去的,别看李腾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可是,事关武学秘籍,却不会嘻哈的。 曾毅揉了揉眉心,虽说只隔着一道帘子,可就是觉得耳边的叽喳声音小了很多。 至于武学,曾毅不稀罕,到了他这个年纪,在想习武,可是已经晚了,除非是找到什么传说中的灵丹妙药。 对此,曾毅还是不抱那么大的希望的,就算是有灵丹妙药,也要刻苦修行的,这其中耗费的时间,可是不少的。 曾毅要谋划的事情,可是极多,岂会在这上面耽误时间,至多,也就是偶尔清闲的时候,练一些强身健体的招式罢了。 更何况,要说武学,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可,大明朝的皇宫内,也是有无数武功秘籍的,若不然,岂会培养出如同燕南飞这样的绝世高手,而且,如此的年纪,古来罕见。 要知道,习武,只要不是最为强进的硬功夫,是不会损坏身体的,而且,还会随着年纪的增大,所谓的功力纯厚,只会更加的厉害。 燕南飞不过三十岁左右,在武林当中,离老一辈还要差远了,有不少是成长空间的,可以说,燕南飞在习武上,也算是奇才了。“你若是想学,也可去听听。”曾毅笑着,把已经靠在自己怀里的小丫头给推了出去,这小丫头,明明好奇的紧,可却又害羞的很。 第四百一十章一道坎 真正的功夫,曾毅是不准备让小倩学的,至于小儒,则是看他的喜好了,毕竟,男‘女’有别。。。 但是,让小倩稍微接触一些功夫,习个身强体健,不至于体弱多病,这,还是很好的。 在野外,又渡过了一宿之后,第二天正午的时候,曾毅他们一行总算是到了南阳府了,而至此,曾毅他们的干粮,也是真的彻底没有了。 “总算是到了。” 李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骑到了马匹身上,却是看的曾毅直翻白眼,这家伙,真是不安生。 “进城我请。” 李腾哈哈笑着,从马匹上跃了下来:“总算是能吃好喝好了。” 曾毅笑着,他是早就看出来了,这李腾,虽然有一身的功夫,可,却应该是富家子弟出身,只是喜好习武罢了。 这一点,从他身边跟着的两个随从,就能看的出来,若真是出‘门’自己闯‘荡’江湖,想要闯出一番名声的,是绝对不会带着随从的。 这位,应该是富家子弟,只不过,年轻气盛,不愿意遵循家里的安排,又有一身的功夫在,所以,才跑出来的。 而他身边的两个随从,应该是他家里不放心,同时,又想让他在外面吃点苦,所以派来跟着,保护他安全的,毕竟吃苦,不等于没安全啊。 城‘门’处虽然有士兵看守,可,其实也就是在城‘门’旁边坐着,平时,若是没什么紧急的事情,也就是早晚开关城‘门’罢了。 “走,找最好的酒楼。” 进城以后,李腾让他的随从赶着马车,大呼小叫的,满脸的兴奋,这两天,虽然有吃的,可到底都是干粮啊。 年轻人,可是都不喜欢清淡口味的,尤其是习武之人。 最终,在李腾的大呼小叫之下,马车在城中间的一家酒楼停下了,酒楼‘门’口人来人往的,而且,是三层,在李腾看来,一个府城,这样的酒楼,应该是不错了。 而且,也的确如此,越是靠近城中央的酒楼,肯定是越好的,因为这里的繁华地带,这里的酒楼不说是菜肴最佳,但是,绝对是城中最贵的了,就算有差距,也差不了多少的。 小二领着李腾的随从,把马车牵去后院,一般酒楼,都有后院的,包括客栈,都是如此,因为有不少客人都是坐马车来的,越是有钱的,越是如此,总不能把马车都停在‘门’前吧。 酒楼内,豪华的很,不过,人,却没坐满,这种酒楼,原本,一般情况下就不可能全部坐满人的。 这么多的位置,只不过是预备罢了。 毕竟,这酒楼,价格肯定不菲的,有钱的能有多少?而且,又有几个天天跑他这酒楼来吃喝的。 “小二,要雅间。” 李腾大吼了一声,他可是不习惯在大堂吃饭的,这么多人都在,而且,还嚷嚷个不停,吃喝都不让人安静。 “好咧,贵客您上面请。” 立时就有小二吆喝着,在前面带路了,雅间的价格可是比下面要贵不少的,一个雅间一般都是要比下面要贵至少两三倍的,这还是最少的了。 “贵客,您要哪个雅间,咱们这有天地人……。” 小二笑着,雅间,都是如此,也分高低档次的。 “要最好的。” 李腾哼哼着,他这两天,可是受罪的不行了,自然要好好享受一下,更何况,他可是不缺银子的。 曾毅笑着,也没有阻止,这一幕,更是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这李腾,果然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子弟跑出来的。 若不然,是不可能如此的。 “终于能好好吃一顿了。” 进了天字号雅间,李腾的身子直接就瘫软在了马车上,要知道,这年头,马车可不是那么舒适的。 在马车里面,晃‘荡’的,都能把人给晃‘荡’散架了。 李腾点菜很干脆,直接大手一挥,让把店里的那首好菜全都上一桌。 出‘门’在外的,也没那么多规矩,李腾的两个随从,也是和他们一个桌子坐下的,但是,这也是出‘门’在外。 若是平时,自然是要讲规矩的了。 “好吃。” 小儒和小倩两个小家伙,平日里哪吃过这么多好吃的,就算是曾毅带着他们,也没这么吃过,且,之前经过的,最多,也就是县城了,县城和府,那是根本就没法比较的。 县城内的客栈和酒楼,在府内,是最差的了。 “好吃就多吃点。” 李腾嘿嘿笑着,自个也是狼吞虎咽,根本就没什么形象可言。 倒是曾毅和燕南飞,两人却是要好多了,燕南飞以前在宫中,规矩也是多的,尤其是现如今,曾毅跟前,更是不可能如李腾那般的。 而曾毅,则是朝廷官员,且和当今圣上关系极好,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而且,为官的,最重要的,就是仪表形象了。 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要注意,这已经养成了习惯。 “慢点吃。” 曾毅笑着,两个小家伙胳膊短,眼睛盯着远处的佳肴,眼巴巴的,却是够不着,曾毅笑着,夹了过来,放在两个小家伙跟前。 立时,两个小家伙欢笑着猛吃了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了。” 曾毅无奈,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是没分寸了,尤其是碰到好吃的,肯定是要多吃猛吃的,吃坏肚子的可是不少。 可,这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又是正常的事情,管,都不好管。 可今个,曾毅却是肯定要看好了,若不然,这两个小家伙真闹起了肚子,可没人管的,到时候,还是折腾他。 “多吃,多吃。” 李腾满嘴全都菜着‘肉’,还有功夫呜咽着:“怕什么,吃完了咱们出去溜达去,准没事,撑不着。” 曾毅无语,翻了个白眼,这李腾倒是真行,把什么都想好了。 两个小家伙眼巴巴的看着曾毅,他们也是懂得亲疏的,爷爷临终前,可是把他们托付给少爷了。 他们两个,自然是要听少爷的话了,而且,少爷不是坏人,肯定会对他们俩好的。 “你也吃啊。” 李腾却是连曾毅都没放过:“跟个娘们似的,吃的那么慢。” 李腾的这话,让房间内的气氛为之一顿,敢这么说曾毅的,李腾还真是普通之下独一份,而且,还是当着曾毅的面说的。 燕南飞双眼眯着,一只手已经按在了桌子上,却被曾毅的眼神给阻止了。 在燕南飞看来,李腾一行,不过是蹭吃蹭喝的,自家大人心善,才好心让他们随行的,胆敢辱没自家大人,这是找死。 估计李腾也知道这话说错了,在这个年代,这种话,可是对男‘性’尤其是读书人最大的侮辱了。 “你们书生啊,就是这样。” 李腾找补了一句,算是不提刚才的口误,不过,却也看出来了,曾毅的脾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仍旧是带着一副笑意,没有生气,相反,他旁边的那个管家模样的人,却是肯定生气了。 李腾虽然喜欢搞怪,可,心思却也是很细的。 这曾毅,也不是一般人啊,怕是哪大户人家甚至是官宦人家的少爷。 一顿饭,风卷残云的吃完,李腾已经是靠在椅子上,嘿嘿直乐:“这饭吃的,可真是好啊。” 最终,一行人吃了近百两银子,这看似不可思议,可真就是如此了。 这,曾毅已经司空见惯了,正德一顿饭,吃的可是这的几十倍甚至还要多。 最终,找了家客栈,洗了洗,李腾就准备带着小儒和小倩出去玩。 不过,却是被曾毅给拦住了。 “同行千里,终须一别。” 曾毅笑着,等于是把古话给稍微变动了一下:“贤弟来这南阳府,怕也不是游玩的吧?这两个小家伙,却是不能耽搁了贤弟的正事。” 曾毅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当初在野外,咱们结伴而行,那是情况特殊,而现在,都已经到城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咱们又不是多熟悉。 这话,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曾毅说的婉转了一些罢了。 “没事,没事。” 李腾不知道是真听不懂曾毅的话还是假听不懂,笑着道:“我这次出来,就是行侠仗义的,也没个固定去除,正好,咱们先同行一段时间。” 曾毅愕然,盯着李腾看了好一会,方才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李腾不笨,可却毕竟没有过什么历练,是真的没听出他话的意思。 在曾毅看来,他这话已经足够明显了,可是,那只是对朝中的老狐狸们而言,对于普通人而言,谁会去琢磨那么多了。 点了点头,曾毅无奈的道:“那就随着贤弟了。” 曾毅这也没办法,总不能硬赶人吧?好端端的撕破脸皮,没这必要啊。 立时,小儒和小倩两人就欢呼了起来。 小孩子,最喜欢的,就是玩了,尤其是上街,能看到好多的好玩的,还很热闹,两个小家伙自然也不例外了。 “算了,运动一下,也省的他们撑着了。” 曾毅无奈,‘揉’了‘揉’眉心,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不过,却也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让这两个小家伙和李腾在有过多的接触了。 若不然,指不定两个小家伙会被灌输什么观念呢。 “少爷,咱们不‘私’访了吗?” 燕南飞凑到了曾毅的身边,低声询问,他们可是比钦差卫队早到的,为的就是‘私’访,在唐县的时候,就被耽搁了。 这一路行来,也是走的官道,看到远处有炊烟,也没过去。 现如今,到了南阳府了,总不能在被耽搁了吧? 要知道,若是和李腾他们一起的话,是绝对没法‘私’访的。 而且,还有,就是曾毅要趁着现在,去看一看梁猛瞧中的那个姑娘。 这些事情,都不能有外人跟着的。 “等等吧。” 曾毅叹了口气:“不行的话,等今晚,咱们不辞而别也就是了。” 曾毅也是没办法了,碰到这么个自来熟的,且没坏心思的人,曾毅真是不好拉下面子的。 …………………………………… “元辅,这奏折一旦送上去,可就后悔不成了。” 内阁,几位内阁大学士聚在一起,却是都盯着内阁首辅刘健手里的那封奏折的。 这是参奏刘瑾的奏折。 一旦送上去,那就等于又一次的和刘瑾的对抗开始了,若是成功,那自然不消说,东厂等刘瑾的势力肯定是要被清洗的,就是刘瑾自己,也怕是难活命的。 可若是不成,失败了,那,结果,也是巨大的,刘瑾定然会借此,把他们这次上呈的证据全都抹掉,同时,也会进行一轮反扑。 到时候,内阁就十分的被动了,所以说,这次的行动十分的关键,可以说,是容不得失败的。 可,内阁的几位阁员,真的是从内心赞同此时发动攻击的,却几乎没人。 可,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太过强势了,就算是内阁的阁员们不赞同,又能如何?根本就不可能挡住刘健这个首辅的步伐的。 甚至,到时候,刘健这个内阁首辅若是自己一个人策划,然后发动攻击,那,危险‘性’更大,是以,内阁的几位阁员,没有办法,只能是赞同刘健的意见。 不过,此事,刘健也找了旁的朝廷重臣一起参与,可以说,朝廷内有足够分量的大臣,都和刘健达成了一致。 不管是赞同现在就对刘瑾出手的,还是不赞同的,总归,这次是全都绑在了一起。 “此事,咱们本就没有后退的余地啊。” 刘健苦笑,把手中的奏折郑重的放在了跟前的桌案上:“刘瑾这阉贼,祸国殃民,已经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 “咱们一步步的容忍,后退,为了大局,可,那阉贼却是不知好歹,以为百官可欺,步步紧‘逼’,在这么下去,社稷危矣。” “锄‘奸’,历来都要有牺牲。” “尤其是本朝,当今圣上玩略,对刘瑾等阉贼更是言听计从,以至于如今天下百姓遭遇东厂欺压,百官更是不敢言。” “此风,若是长久下去,到时候,哪怕咱们手中有再多的足以搬倒刘瑾的证据,可,那时,朝廷的损失,将会无法弥补,那时,朝廷官员当中,不知有多少,将会是刘健这阉贼的人啊。” 刘健痛心疾首,悲声道:“若有损伤,自然是老夫这个打头阵的扛着。” “诸位,此时,绝不可后退啊。” 杨廷和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打破了内阁的寂静:“此事,不妨支会曾毅一声,有他援助,此事成功的把握,定然会曾大不少。” 刘健沉默,叹了口气:“若是曾毅能够支持此事,几若此事可以成功。” “可,若是曾毅反对此事,从中作梗,那,此事又该当如何?” 刘健这话,却是把杨廷和的话给拦了回去。 而且,刘健的担心,也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曾毅有他自己的布局,而显然,若是对曾毅的布局而言,现如今,还不到动刘瑾的时候,甚至,曾毅最后想要如何处置刘瑾,内阁也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在内阁看来,任凭刘瑾此时猖狂无比,却也注定了,是曾毅的踏脚石罢了。 而现如今,内阁动刘瑾,很明显,等于是打破了曾毅的计划,提前动了刘瑾,此来,肯定要对曾毅之前的一些布局造成影响了。 而且,所造成的影响是大是小,也只有曾毅自己清楚了。 若是造成的影响不大,那还好说,可,若是造成了巨大的影响,那,曾毅会不会此时‘插’手,拉刘瑾一把,或者是阻拦他们,那,可就未可知了。 在动刘瑾一事上,曾毅和内阁是有共识的,刘瑾,肯定是要动的。 可是,在时间上,什么时候动,该如何处置,双方却是没达成共识的,这点,是刘健最为担心的了。 是以,刘健才在这件事上,不支会曾毅,因为,在刘健看来,曾毅在这事上,不阻挡他们就足够了,别提是帮他们了,现如今这个时间段,几乎没那可能‘性’。 “其实,就算是咱们支会曾毅与否,都不重要。” “此事,就算是咱们瞒着宫里,瞒着东厂,瞒着朝中大多数的官员,此时只朝中重臣知晓,可,却绝对瞒不住锦衣卫的。” 次辅谢迁开口,直指正中,对他们这些内阁大臣及朝中重臣,以前的锦衣卫,那是一直都盯着的。 改革后的锦衣卫,虽说是言明不会那么严密的盯着朝中重臣了,可,这段时间尤其是首辅刘健的走动,太过频繁了,锦衣卫岂会没有察觉? 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司徒威可是曾毅的亲信,这种事情,肯定是要告之曾毅了。 是以,他们内阁告诉曾毅与否,不重要,以曾毅的聪明才智,哪怕是锦衣卫没查清楚,到了曾毅那边,肯定也能猜出来的。 “这个,老夫早就想到了,这时间上,曾毅就是想阻止,怕是也来不及的。”刘健开口,笑着,就算锦衣卫传递消息,又如何,时间上一来一回的,根本来不及,只要能让皇帝治罪刘瑾,到时候,就算是曾毅不乐意计划被打‘乱’,可也不会再出手了,若不然,曾毅的名声定然受损。有些事情,就是那一道坎,之前,可以管,可等过了那道坎,就不能管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罪 说是想找个机会离开,可,这机会,曾毅却怎么也找不着,这李腾,在家中,估计也是个顽劣不堪的主。。。 现如今,虽然在外面,可却也更能看出他最为真实的一幕了,带着小儒和小倩到处‘乱’转,和个不大的孩子没什么区别,见到好玩的,也要盯着看许久。 而小儒和小倩两人,也都黏上了李腾,小孩子,都是如此,谁对他好,就会粘上谁,谁有好玩的,就会粘着谁。 以至于曾毅想要找机会离开,都没那么容易,除非是等大半夜,这样一来,曾毅还真觉得没那必要。 又不是躲债主,至于大半夜离开吗? “这就是个坑啊。” 曾毅仰天长叹,双目悲愤,他也没法把小儒和小倩两人留下来,毕竟,他是受了两个小家伙死去爷爷的托付的。 既然答应了,不说别的,最起码,要把两个小家伙给养大‘成’人吧? 至于长大了以后,他们的路,曾毅却不会强行干涉的。 但是现在,曾毅可真不敢把他们两个‘交’给李腾,若不然,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且,虽说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曾毅其实仍旧是有些防备着李腾的。 毕竟,接触的时间不是太长,长时间在官场的习惯,让曾毅对一个人的防备,是不可能那么容易放松且相信的。 虽说曾毅看人的眼光不差,且,对方也不至于图谋小儒和小倩进行拐卖,单是那一顿饭钱,说句难听的,小儒和小倩两人加起来,也是不值的。 这话,若是说出去了,定然会让无数人愤慨,可,事实就是如此,这年头,富贵人家的一顿饭,都比一个卖死锲的丫鬟仆人要贵。 可,不管如何,该有的防备,曾毅还是不会少的,这无关乎钱财等,只是一种责任或者说是本能。 “今个就到此为止吧。” 李腾和带着小儒和小倩两个小家伙在前面各种玩闹,买些小玩具等,他的两个仆从,则是一个留在了客栈内,而另外一个,跟在一旁的。 曾毅和燕南飞,则是在最后面跟着,看似是漫无目的的瞎看,可其实,曾毅却是看的很仔细,民情民风,并非是只有询问,‘交’谈才能了解。 观察,其实也是一种了解的方式,只不过,不能了解的很深,但是,若是仔细,也能从中发现一些问题的。 现在,又没法脱身,是以,曾毅只能是这么看了。 只不过,跟在后面那么久了,曾毅也实在是不愿意在跟着走下去了,若是有事情的话,这么走下去也没什么,可,看着一个这年头足以做父亲的少年带着两个小家伙,买些幼稚的玩具。 当然,对于两个小家伙而言,这很正常,可,李腾一个大人,还玩的乐不思蜀的,甚至还要和两个小家伙抢着玩,这就让曾毅有些头疼了。 这可是大街上啊,两个小家伙玩闹无所谓,他们这个年纪,本该如此,可,李腾这年纪,也如此,可就惹人注目了,整条街上,他们走到哪,焦点就在哪。 别说是曾毅和燕南飞远远的跟着他们了,就是李腾的那随从,曾毅发现其的脸‘色’都有些无奈发黑了,也是有意无意的刻意离的远一些,装作不认识的模样。 “啊。” 李腾讶然,回头看着曾毅,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早着呢。” “少爷,两个小家伙可是不能玩的太疯了,尤其是之前吃了那么多东西,走动一下就是了,玩的太疯了,也是不好的。” 李腾的那随从少有的开口,竟然是赞同曾毅的意思,可见,其也算是被他的这个主子惹人注目的能耐给吓着了。 在这么下去,他们还不被人给当成是傻子神经病啊。 “东西,拿出来。” 曾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旁边,燕南飞已经是抓住了一个贼眉鼠眼的青年,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 “什么东西,你们想干嘛?” 那被燕南飞捏住手腕的青年脸‘色’涨红,大呼小叫:“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不成,你们还想要抢劫不成?” “东西,拿出来。” 燕南飞双眼冷意森然,说出的话,也没什么温度了。 说话的功夫,曾毅已经‘摸’过身上了,怀里的金牌没了,刚才曾毅根本就没注意到,这青年撞他一下,在曾毅看来,街上,碰一下很正常,谁能想到,竟然东西被偷了。 这东西,可是不能丢的,而且,此次出巡曾毅一直都随身带着的,不过,他身边跟着燕南飞,是以,曾毅根本不担心东西会丢。 就如同现在这样,有他自己发现不了,可燕南飞却肯定能发现的。 这东西,平日里,曾毅其实都是藏在家中的,只不过,这次出巡,怕遇到什么事情,是以,曾毅才会带着的,既然带出来了,肯定是要随身带着的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抢劫了啊,抢劫了啊。” 那贼眉鼠眼的青年却是根本不怕燕南飞,嗷嗷大叫着,惹来不少人的围观。 而李腾也和他的仆从围了过来,小儒和小倩两个小家伙,还是分的清亲疏的,此时,已经是拉着曾毅的衣襟,站在曾毅的背后了。 “再说一遍,东西呢。” 燕南飞用力,两根手指捏着那青年的手腕,却是疼的青年嗷嗷直叫,李腾却是在一旁看的有些吃惊,他之前竟然没发现,他的这位年纪不大的小曾哥的管家,竟然还有如此的身手,李腾眼力不差,平日里,燕南飞不出手,他看不出来什么,可是,现如今,却是看的明白,燕南飞这一手,用的并非全是蛮力。 “抢劫啦,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啦,还要杀人灭口啊。” 那青年嗷嗷叫着,却是不松口,他也不知道刚才偷的是什么,只知道入手‘挺’沉淀的,而且被麻布包着,应该是好东西。 “不知死活的东西。” 燕南飞一脚踹在青年的‘胸’部,两根手指用力,疼的青年惨叫不止,竟然是用两根手指把青年的一只手腕骨给捏碎了。 从青年的怀里掏出麻布包裹着的东西,燕南飞小心的递给了曾毅:“少爷,您看看。” 燕南飞是知道的,这麻布里面还有一层黄布包裹着的,明黄‘色’的布里面包裹着的才是金牌的。 只因为明黄‘色’是皇家才能用的,曾毅敢用,那是没人会说什么,御赐的东西,可以用黄布包裹的。 只不过,若是微服或者什么时候,被人看到黄‘色’的包裹,怕有麻烦,是以,外面才包裹了一层麻布的。 用手捏了一下,麻布和里面的明黄‘色’的绸缎都是一层的,是以,能‘摸’出里面金牌的大概纹路。 点了点头,曾毅把东西重新揣进了怀里。 “走吧,今个,算是给他的教训了。” 曾毅看着已经躺在地上满地打滚的青年,冷声道:“若是在让碰到了,可不会像今个这般轻饶你了。” 曾毅说是轻饶,那还真没错,别看燕南飞捏碎了这青年的手腕骨,可,其胆敢偷盗金牌,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都是死罪的。 捏碎手腕骨,还能涨好,可是,这命若是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那青年嗷嗷叫着,疼的脸‘色’惨白,满脸的汗珠,身上更是在地上滚的全是泥土。 “都围着干嘛?散开,散开。” 有人大吼着:“衙‘门’办差,都赶紧散开了,都赶紧散开。” 曾毅皱眉,这衙‘门’的人,来的也忒快了吧。 曾毅不是不了解衙‘门’的人,一般都是出事许久了,才能赶到,而今个这速度,就算是京城,天子脚下,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好啊,敢当街行凶,来人,拿了。” 那衙‘门’中人轰开人群,大步走了进来,只是看了一眼情形,就大吼了起来,一手指着曾毅他们,让跟着来的衙役们动手。 “你不问问事情经过吗?” 曾毅眉头皱了起来,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和猜测了,其实,刚才,衙役们来的这么迅速,曾毅都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瞧你们凶神恶煞的模样,就不是什么好人。” 那开口的人看其穿着,应该是捕头的,冲着曾毅冷哼:“当今殴打欺凌旁人,还有什么好问的,来人,给拿下了。” “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李腾那边却是已经看不下去了,冷哼着,走动了曾毅跟前,盯着想要动手的衙役,冷看了一眼,却是没搭理他们,而是转向了一旁站着的捕头:“这小子是贼。” “难不成,偷了东西还不能苦主打他一顿出气了?” “什么时候,贼被苦主当场抓获了,衙‘门’还要替贼出头,捉拿苦主了?” 李腾的这两句话,却是问的非常的尖锐,很不留情面,等于是一下子把这南阳府的衙役们给‘逼’到了墙脚,要么,你们就盯着官贼勾结的名声直接抓人,要么,就给一个好的解释,一个好的理由。 李腾也不怕他们闹腾起来,也不怕这帮衙役不讲理,他可是连东厂的番子都敢打的,更何况是这帮衙役了。 “是不是贼,都跟老子回衙‘门’说去。” 那捕头冷哼一声,不屑的看了李腾一眼,在他看来,李腾也就是现在过过嘴瘾罢了,等到了衙‘门’,看他还能说出来这话不了。 “不问青红皂白的,都拿去衙‘门’,是官贼勾结吗?” 李腾冷哼,步步紧‘逼’,周围可是围着那么多百姓看着的,他还就不信了,这捕头真有那么无耻,就算是无耻,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也该有所顾忌的。 “我没偷他们东西。” 那躺在地上的青年嗷嗷惨叫着,却还‘抽’空回了一句,悲切切的看着捕头,或者说,他现在,的确够悲切的,偷的东西被拿回了不说,一只手腕还被捏碎了,要是早知道是这结果,他是肯定不会偷曾毅的。 “他们还抢我东西了。” 那青年可是干脆的很,反正都有梁子了,自然也不怕多说几条,另一只没事的胳膊更是抬了起来,指着曾毅:“就是他,在他怀里,麻布包裹,刚被他抢走的。” “你说我抢你东西?” 曾毅有些不可思议,这小贼死不承认,这点,曾毅早就料到,可,被反咬一口,曾毅却是绝对没想到的。 被反咬一口的事情,不是没有,但是,今个这种情况,那还真是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这小贼竟然还敢反咬,还真是可笑。 “是,就是他,他抢我的麻布包裹。” 青年嗷嗷叫着,哭着:“里面可是出‘门’的时候,我老母给我的盘缠啊,全都被他给抢走了……。” “你的意思,我是贼了。” 曾毅双眼眯着,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冷意,不过,却也带着一丝的好笑,敢说他是贼,这是第二遭了。 第一次,那是他还是贫苦秀才的时候,和正德初遇之后,被‘混’‘混’污蔑,和现如今的情形何其相似,当时,旁边也是有衙役跟着的,甚至,还到了他的家中。 只不过,后来,曾毅虽然为官了,可却也懒得追究那些事情了。 但是,今个,这类似的情形再次上演,却是让曾毅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混’账东西。” 燕南飞大怒,一脚迈出,青年还在指着曾毅旁边的衙役们也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声震的他们耳朵都差点聋了。 “你……。” 那捕头反应过来,双目发红,脸‘色’有些发青,燕南飞却是当着他的面,一脚踩在了躺在地上那青年的剩下的那只完好无损的手腕上,硬是把这只手腕也给踩碎了,这下可好,这青年也不要开口了,直接疼晕了过去。 在燕南飞看来,这青年这是找死的行为,敢这么栽赃曾毅,泼自家大人的脏水,不砍他脑袋,那都是留情了。 要知道,现如今,曾毅的身份可是尊贵的很,谁见了,敢不尊敬有加,谁敢刻意去污蔑自家大人? 更何况,自家大人行事,像来堂堂正正尤其是加家国大事,更是从不怠慢,岂能被污蔑。 “我看你这捕头,和这小贼该是一伙的吧。” 燕南飞咧嘴嘿嘿一笑,他也不傻,甚至,旁边的百姓刚才已经嚷嚷了起来,这捕头和这青年就是一伙的,专‘门’找些生面孔,外地人,穿着好的去偷,这样也不怕出事,外地人,也闹不起什么风‘浪’。 真到最后,还有他这个捕头撑着,这事情,本地百姓,可是有不少知道的。 毕竟,就算是这事在隐秘,第一次没人知道,可是,做的多了,就瞒不住人的。 “放肆。” 捕头有些畏惧,他的确是和这青年一伙的,若不然,他岂会能这么快就赶到了? 只是,跟前这人的身手让他畏惧,而且,对方敢当他的面这样,肯定是有所依仗的,他一时间,倒是有些琢磨不定了。 “燕大哥。” 曾毅喊了一声,然后冲着捕头拱手,笑着道:“这位差大哥莫要动怒,这是我家管家大哥,脾气有些暴躁,还望见谅。” “只是,这小贼着实可恶,偷了在下东西不说,竟然还敢污蔑。” “还望差大哥明察,若不然,等回去以后,定然是要在父亲跟前说一说,日后,不会再来这南阳府做生意了,到时候,怕是这南阳府的丝绸生意,可是要关‘门’了!” 曾毅这话,却是让捕头眼前一亮,还以为这小子又什么背景呢,原来,不过是做丝绸声音的,狗屁的南阳府做不成丝绸生意,这一听,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 南阳府的几家丝绸商可都不是一个进货的渠道的,这点,他是南阳府的捕头,还是知道一些的。 而跟前这小子,明显就是在吹嘘了,越是如此,越能证明他没多大的背景。 真是可惜,吹牛吹到姥姥家了,敢在自己跟前吹牛,不是找‘抽’的吗? 燕南飞楞了一下,旋即,退回到了曾毅的身后,他已经明白曾毅的意思了,自家大人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要考校一下这捕头,或者说,是准备要拿这捕头开刀了。 而旁边的李腾,却是急的直跺脚,原本,还想着这个同行了几天的小大哥多么的沉稳呢,却原来也没见过世面啊,这话,哪有这么说的,这一听,就是有漏‘洞’的啊。 若是对平头百姓说大话,或许他们听不出来,可,稍微懂行的,就知道,这是大话,哪有一个城里的几家绸缎铺都是一个货源的啊。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腾家里,就是做生意的,他对这可是很了解的。 “咱们跟前,可是不论这些的,谁对说错,跟咱们到衙‘门’走一趟吧。”那捕头此时却是一副公正的模样:“你家就是做了咱们南阳府的所有生意,也不能再咱们南阳府猖狂。”这捕头也是聪明的很,借着这个机会,不仅要带走曾毅,还要说些大话,说些好听的话,显得他这个捕头和地上那人没什么关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按规矩办事的。 第四百一十二章官 对于官府衙‘门’,曾毅倒是没有丝毫畏惧的,他原本,就是要看一看这南阳府如何的。-- 由于李腾跟着,倒是不好打听了。 现如今,这样也好,正好可以去南阳府公堂瞧一瞧,这衙役的穿着,也是有区别的,虽然不能分的太清楚,可,这跟前捕头的穿着,却绝对不会是县衙的服饰,而这南阳城内,除了县衙外,可就是知府大堂了。 是以,这捕头和他身后衙役的身份,就很好区分了。 若是按照李腾的‘性’子,打了这些捕快也就走了,根本就不惧怕什么,这些个捕快,还真是不能代表南阳府的,就算是打了,也是白打。 可,奈何,曾毅非要跟着他们前去衙‘门’理论,李腾倒是不好独自离开,若不然,在他看来,就有违侠义‘精’神了。 “你可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李腾哼哼着,在他看来,曾毅畏惧这些个官差,可是,他却不怕。 现如今,虽说不是天下大‘乱’,可也差不多了,到处闹腾的厉害,不过是一些官差罢了,就算是真惹出了事情来,他也是不惧的。 “到了衙‘门’,自然有公断。” 那捕头却是瞪了李腾一眼,也知道对方可是不惧他官差的身份的,这样的人,这捕头石髯可是见不过不少的。 并非是只有当官的才不怕他们这些官差,就是一些个富家公子,武林人士,都不惧怕他们的。 尤其是武林中人,他们这些个官差,若无必要也是不敢轻易得罪的,若不然,这些人都是过的刀尖‘舔’血的日子,就是真打杀了他们这些个官差,那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事后所谓的通缉,只要并非是真正的杀人狂之类的,官府对江湖中人的通缉,并没有多大作用的。 关键是普通衙役去了,那是送死了,要朝廷高手也不可能整天到处‘乱’跑吧,除非有确切情报。 是以,一般情况下,朝廷其实是容不下江湖的,可,却又没法剿灭,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是以,久而久之,江湖和朝廷也就是所谓的武林和朝廷之间,也有了默契。 若是真有武林中人滥杀无辜,自然有江湖的白道人士出手的,朝廷一般情况下,也就是下个通缉令,做做样子罢了。 可,这只是最为普通的情况下,然而,若是真有惹怒了朝廷的,那,朝廷自然是要出手的,而且,白道武林也要全力配合朝廷查清问明此事。 这也是朝廷容忍武林存在的原因之一。 但是,击毙一个衙役什么的,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引起朝廷的重视的,白道武林对此,怕也不会去管的。 更何况,就算是有人管,又能如何,他的命都没了。 是以,捕头石髯在认为曾毅他们一行是江湖中人以后,却是没打算有过多的挑衅了,他现在身边就这几个衙役跟着,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若是到了衙‘门’,那可就不一样的,衙‘门’可是有不少‘侍’卫的,且,这些武林人士在怎么大胆,敢对他们这些衙役出手,可,却没几个胆敢对知府出手的。 普通的官差,不过是兵罢了。 而知府或者说是最小的知县,那都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那可是关乎朝廷威严的,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知县,这个口子,是绝对不能开的,动了,那就是在挑衅朝廷。 这石髯,也是有心计的,若不然,也不可能以一介武夫的身份到了现如今南阳府捕头的位置。 要知道,这可是南阳府的捕头,并非是下面的那些县的普通,盯着的人,可是多着了,也是有油水的。 “曾大哥,咱们就不该跟着去衙‘门’。” 李腾扭头冲着曾毅只让嚷嚷:“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些个衙役不是什么好东西,那知府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指不定,那知府就是他们的主子,他们这群狗东西在外面办的这些个肮脏事,南阳知府指不定都知道。” 李腾的这话,可是说的没有丝毫的顾忌,也不怕被这些个衙役们听去了。 “这事,咱们是站着理的,难不成,他还能黑白不分不成?” 曾毅冷笑,看着那被衙役们扶着的青年,冷笑连连。 那捕头石髯听着曾毅的话,心里却是嘿嘿直笑,要的,就是这种书呆子,官字两张口,咋说咋有理,只要进了这衙‘门’内,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你们现在这候着,本捕头去喊大人去。” 石髯把曾毅一行给领到了南阳府知府衙‘门’的公堂上,然后就去后堂去请知府大人了,至于那些跟着来看热闹的,石髯却是没有阻拦。 一般而言,衙‘门’审案,是准许观看的,只不过,却都是离的很远的。 “小子,等着吧。” 那两只手腕已经全都碎了的青年嘿嘿冷笑,这会,那疼劲已经过去不少了,两只胳膊虽然能动,可,却也只能是垂在那里。 毕竟,胳膊能动不假,可是,手腕处,却是动不了的。 若是抬着胳膊,手腕处吊着,可是难受的很,是以,只能是一直垂着,方才好受些,他要等过完堂,在去找太夫去。 今个,他被打的这么惨,还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若是不找回场子,且不是让人笑话。 没多大会,从公堂正中山水朝阳图后走出了身穿官袍的官员,则是南阳知府了。 这公堂正中的巨型屏风上的画,也是有名堂的,名为山水朝阳图,是为,山正、水清、日明,即为清正廉明,和其之上的明镜高悬匾额,是有着异曲同工之效的。 知府升堂,三班衙役已然到齐,高呼威武,水火棍在地上有节奏的敲击。 “大人,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那青年却是直接普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咱们几个都是有功名在身的。” 曾毅迎着知府的怒目,嘿嘿笑着:“不巧的很,咱们几个,都是有举人功名的。” 有功名者见官可以不跪,这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罢了。 秀才功名,可以见了知县不跪,知县也不得对其动刑等,可是,见了知府,那是要贵的。 举人,那是见了知府也不用跪的。 至于动刑,同样是不能的。 对有功名在身的人,是不能动刑的,除非是免了其功名,当然,真要是去做的时候,到底如何,那就没人能够确定了。 只是,这功名之身,也不是谁都敢冒充的,那可是大罪的。 可,曾毅却不怕这些的。 “举人。” 就算是知府,也楞了一下,随即看向了站在下首的捕头石髯一眼,真是‘混’账东西,怎么净给自己惹麻烦。 要知道,一旦牵扯到了功名在身的人,尤其还是举人,这可就不好办了,不过,这知府也是心里暗骂,这几个人举人没事结伴的跑来这玩什么? 举人,已经是快以为官的了,有不少举人都是走的这条路。 要么是在家等着哪里有空缺了候补,要么,能有托关系的情况下,也可以去任知县的。 这种人,就算是他这个知府,面对着也有些头疼的,尤其同时面对四个举人,这不是更让他为难的。 要知道,举人可是比知县更让人头疼的,知县,那已经是为官了。 可举人还没有,虽说举人至多也就是个知县,可问题是,没有为官之前,他有那么一些特权的。 “即便是举人,也不该当街打人。” 知府蔡玄冷哼,他的心思可是转动的极快的。 有些事情,没必要去做,得罪这几个人举人,不划算,至于他们的身份文牒,知府蔡玄也没看,没这个必要,还真没谁敢冒充举人功名的。 “刚才听捕头石髯所言,尔等当街行凶?” 知府蔡玄冷哼:“既有功名在身,就该知道自己身份,岂能行此胡作非为之事?” 旁边的李腾和他的随从有些懵,就算是李腾,也不敢冒充举人的身份啊,他是不怕知府,可,那也只能是逃,他敢打衙役,可是却不敢打知府。 这看似没多大的区别,可,真正的差别可是大了。 “知府大人,那捕头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认定了是在下行凶,根本不给在下辩解的机会。” “难不成,在下被抢了东西,还不能还手了?” 其实,曾毅是以举人的身份的话,面对知府,那该是以学生自称的,并非是所谓的师生,而是一种称呼罢了,所谓的达者为师。 只是,曾毅懒得如此。 “唔。” 知府蔡玄皱了皱眉头,听着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可,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仔细看去,也觉得曾毅的面相,有几分眼熟,可,却是根本认不出来。 “就算是行窃,你也不该打断其双手。” 知府蔡玄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即有功名在身,就该有仁慈之心,体恤百姓。” “若是行窃,你抓来官府就是。” 知府蔡玄说完这话,却是不等曾毅开口,就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青年:“刚才他所言你也听到了,可曾属实?” 其实,今个这公堂问案,蔡玄根本就没按照规矩来,双方姓甚名谁都没问,就直接断案了。 这,主要还是因为曾毅直接先是一句他们几个全是举人,把知府蔡玄也给‘弄’的有些头疼的原因。 这石髯,也是有心计的,若不然,也不可能以一介武夫的身份到了现如今南阳府捕头的位置。 要知道,这可是南阳府的捕头,并非是下面的那些县的普通,盯着的人,可是多着了,也是有油水的。 “曾大哥,咱们就不该跟着去衙‘门’。” 李腾扭头冲着曾毅只让嚷嚷:“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些个衙役不是什么好东西,那知府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指不定,那知府就是他们的主子,他们这群狗东西在外面办的这些个肮脏事,南阳知府指不定都知道。” 李腾的这话,可是说的没有丝毫的顾忌,也不怕被这些个衙役们听去了。 “这事,咱们是站着理的,难不成,他还能黑白不分不成?” 曾毅冷笑,看着那被衙役们扶着的青年,冷笑连连。 那捕头石髯听着曾毅的话,心里却是嘿嘿直笑,要的,就是这种书呆子,官字两张口,咋说咋有理,只要进了这衙‘门’内,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你们现在这候着,本捕头去喊大人去。” 石髯把曾毅一行给领到了南阳府知府衙‘门’的公堂上,然后就去后堂去请知府大人了,至于那些跟着来看热闹的,石髯却是没有阻拦。 一般而言,衙‘门’审案,是准许观看的,只不过,却都是离的很远的。 “小子,等着吧。” 那两只手腕已经全都碎了的青年嘿嘿冷笑,这会,那疼劲已经过去不少了,两只胳膊虽然能动,可,却也只能是垂在那里。 毕竟,胳膊能动不假,可是,手腕处,却是动不了的。 若是抬着胳膊,手腕处吊着,可是难受的很,是以,只能是一直垂着,方才好受些,他要等过完堂,在去找太夫去。 今个,他被打的这么惨,还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若是不找回场子,且不是让人笑话。 没多大会,从公堂正中山水朝阳图后走出了身穿官袍的官员,则是南阳知府了。 这公堂正中的巨型屏风上的画,也是有名堂的,名为山水朝阳图,是为,山正、水清、日明,即为清正廉明,和其之上的明镜高悬匾额,是有着异曲同工之效的。 知府升堂,三班衙役已然到齐,高呼威武,水火棍在地上有节奏的敲击。 “大人,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那青年却是直接普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咱们几个都是有功名在身的。” 曾毅迎着知府的怒目,嘿嘿笑着:“不巧的很,咱们几个,都是有举人功名的。” 有功名者见官可以不跪,这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罢了。 秀才功名,可以见了知县不跪,知县也不得对其动刑等,可是,见了知府,那是要贵的。 举人,那是见了知府也不用跪的。 至于动刑,同样是不能的。 对有功名在身的人,是不能动刑的,除非是免了其功名,当然,真要是去做的时候,到底如何,那就没人能够确定了。 只是,这功名之身,也不是谁都敢冒充的,那可是大罪的。 可,曾毅却不怕这些的。 “举人。” 就算是知府,也楞了一下,随即看向了站在下首的捕头石髯一眼,真是‘混’账东西,怎么净给自己惹麻烦。 要知道,一旦牵扯到了功名在身的人,尤其还是举人,这可就不好办了,不过,这知府也是心里暗骂,这几个人举人没事结伴的跑来这玩什么? 举人,已经是快以为官的了,有不少举人都是走的这条路。 要么是在家等着哪里有空缺了候补,要么,能有托关系的情况下,也可以去任知县的。 这种人,就算是他这个知府,面对着也有些头疼的,尤其同时面对四个举人,这不是更让他为难的。 要知道,举人可是比知县更让人头疼的,知县,那已经是为官了。 可举人还没有,虽说举人至多也就是个知县,可问题是,没有为官之前,他有那么一些特权的。 “即便是举人,也不该当街打人。” 知府蔡玄冷哼,他的心思可是转动的极快的。 有些事情,没必要去做,得罪这几个人举人,不划算,至于他们的身份文牒,知府蔡玄也没看,没这个必要,还真没谁敢冒充举人功名的。 “刚才听捕头石髯所言,尔等当街行凶?” 知府蔡玄冷哼:“既有功名在身,就该知道自己身份,岂能行此胡作非为之事?” 旁边的李腾和他的随从有些懵,就算是李腾,也不敢冒充举人的身份啊,他是不怕知府,可,那也只能是逃,他敢打衙役,可是却不敢打知府。 这看似没多大的区别,可,真正的差别可是大了。 “知府大人,那捕头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认定了是在下行凶,根本不给在下辩解的机会。” “难不成,在下被抢了东西,还不能还手了?” 其实,曾毅是以举人的身份的话,面对知府,那该是以学生自称的,并非是所谓的师生,而是一种称呼罢了,所谓的达者为师。 只是,曾毅懒得如此。 “唔。” 知府蔡玄皱了皱眉头,听着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可,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仔细看去,也觉得曾毅的面相,有几分眼熟,可,却是根本认不出来。 “就算是行窃,你也不该打断其双手。” 知府蔡玄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即有功名在身,就该有仁慈之心,体恤百姓。” “若是行窃,你抓来官府就是。”知府蔡玄说完这话,却是不等曾毅开口,就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青年:“刚才他所言你也听到了,可曾属实?”其实,今个这公堂问案,蔡玄根本就没按照规矩来,双方姓甚名谁都没问,就直接断案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为官 “下官南阳知府蔡玄叩见曾大人。。” 李腾正在院子里各种计划着该怎么逃走,听了这声音,却是楞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扭头,看着跪在园子‘门’前的刚才见过面的南阳知府。 “这……。” 李腾只觉得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这算是什么事啊。 他李腾看似嚣张,不在意官府,可是,那只是他的个‘性’如此罢了,他有自恃的背景,可是,当这事情超过他的预期的时候,可就不成了。 比如,眼前的这个知府跪下,别说是知府跪下了,就是一个知县跪下,那也是他李腾从来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而且,这知府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李腾觉得不可思议。 眼神有些发呆的在神‘色’平淡的曾毅及跪在地上的知府两者之间来回转动,李腾还是有些‘摸’不清楚眼前的这个情况的。 “起来吧。“ 曾毅抬了抬手:“就猜到了,你认出本官了。” “下官之前侥幸见过曾大人,虽已有些许年月,可却不敢忘的。” 南阳知府蔡玄起身,走到了曾毅跟前,躬身站着,对于曾毅,只要见过一面的,怕虽没有哪个官员下次见了还认不出来的。 不为别的,曾毅可是凶名在外的,这可是个杀神。 “你倒是聪明。” 曾毅似笑非笑的看着躬身站在自己跟前的知府蔡玄:“今个的案子,你如何看。” 南阳知府额头的汗珠立时就滚落了下来,他也知道,今个的事情,换做是旁的官员,或许能‘混’过去,可是,在曾毅跟前,那是绝对糊‘弄’不过去的。 今个的案子,那石髯也是个‘混’账东西,不知道规矩,竟然站出来替那小贼说话。 若是没有这一点,倒还没什么,可,有了这一点,那,这事,可真是糟了的。 “大人折煞下官了。” 南阳知府蔡玄扑通一声,又跪倒在了地上,额头的汗珠扑扑的往下落,他也算是知道曾毅脾气的,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抵赖,可,却也不能承认,只能是求饶,什么也不说,就求饶,服软,这就足够了。 “那捕头之事,你可知晓。” 曾毅淡淡的询问,从声音当中,根本就听不出来曾毅此时的心情。 “下官,下官,“ 蔡玄结巴,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是回答不知道,那,曾毅也不是傻子,而且,曾毅查案的能力,更是不差的。 可若是回答知道,那,就等于是把他自己直接给送到了曾毅的跟前,洗干净了脖子,等着曾毅发落了。 “下官有罪。” 蔡玄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最终,蔡玄还是选择了这种认罪的方式,只说他有罪,但是,却也不说是他早就知道捕头的事情,从中包庇纵容,还是他根本不知情,有失察之罪。 这也算是蔡玄的聪明之处了,在曾毅跟前,不敢抵赖,可是,却也想了这么一个变通的方法。 “有罪啊。” 曾毅叹了口气,一根手指在旁边的石桌上敲了一下:“何罪之有。” 蔡玄一听曾毅这话,整个人都差点瘫了,曾毅这是在‘逼’他啊,一般而言,官场上的对话,意思到了,那就成了。 哪怕是上官对下官,除非是对对方极为不满意,想要收拾他了,若不然,也不会如此的。 曾毅的‘逼’问,在蔡玄看来,这是想要治罪于他的先兆啊。 “下官不能及时……。” 蔡玄小心的说着,却是偷偷抬头看着曾毅已经变的有些难堪的脸‘色’,赶紧收住了下面的话,没在说下去,而是使劲磕了一个响头:“下官早知捕头石髯有行为不检之处,可却因其平日里行事倒也乖巧,是以,一直对其纵容,此乃下官之罪,还望大人饶下官一次。” “起来吧。” 曾毅叹了口气,其实,大多数官员都是如此的,他也不可能全部都整治一遍,这是制度的问题,单是惩治一批官员,不去改变制度,是不可能彻底解决问题的,就像是韭菜一样,割了一茬由一茬。 但是,曾毅在意的,是旁人敢否糊‘弄’他。 有些事情,他可以不去追究,但是,别以为他好糊‘弄’了。 “该说的,你也说了,去吧,今晚之前,给本官一个满意的‘交’代。” 曾毅起身,却是不在搭理蔡玄了。 跪在地上还未来得及起身的蔡玄闻言大喜,他根本就没想到,事情还有如此的峰回路转,原本,想着最起码也有一番责罚的。 罚俸怕是免不了的了,可谁能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曾毅既然这么说了,那,只要他识趣,秉公断案,该抓的抓,该判的判,那,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对此蔡玄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一个捕头罢了,在他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的,只要他一句话,该怎么处置,没人敢违背的。 “大人放心,下官已经悔悟,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下官先行告退。” 说完这话,蔡玄躬身,退了下去。 “你是大官?” 直到此时,李腾才算是有机会开口,冲着曾毅拱了拱手。 “却是一直没有告诉贤弟名字,倒是失礼了,曾毅,便是大哥的全名了。” 曾毅笑着。 “曾毅……。“ 李腾和他那随从楞了一会:“钦差大臣?“ “正是。“ 曾毅笑着点头。 李腾脸‘色’变换,最终,身子躬了下去,竟然有跪下的趋势:“见过钦差大人……。” “咱们之间,不必如此虚礼。” 曾毅笑着,伸手就要去扶李腾。 “就知道这样,样子还是要做作的嘛。” 却是不等曾毅是手碰到,李腾就嘿嘿笑着,直起了身子,却原来根本就没有跪下的意思,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曾毅苦笑,早就知道李腾这小子顽劣的很,更是大咧的很,又有这两日的认识,怎么可能那么客气。 “这下可是捡到宝了。“ 李腾嘿嘿笑着:“你看,小弟都叫您大哥了,日后,是不是要照拂一二啊。“ “只要不是什么‘乱’了大明律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曾毅笑着,说话却是不留丝毫的漏‘洞’:“以贤弟的身手,做个武官,还是可以的。“ 的确,李腾的年纪,若是在加以历练,做武官应该能够胜任的。 而且,一般的一些官职不高的武官,只需要有一身好本领也就行了,其他的,倒是不重要。 “您这是微服出巡?“ 李腾虽然有些喜欢玩闹,可,曾毅的大名,还是让他畏惧的,别说是李腾了,现如今,这天下,就没几个没听过曾毅名字的,更没几个不对曾毅有所畏惧的。 这种畏惧,并非是曾毅有多么的恐怖,而是发自内心的对曾毅的一种敬仰,需要高高仰头去看曾毅,而所演化出来的畏惧。 “原本是微服出巡,结果,碰到你之后,算是无功而返了。“ 曾毅好笑的盯着李腾:“你在唐县的那一闹,让本官也不好呆下去了,在呆下去,不暴漏身份,指不定还要惹来什么麻烦。“ “这到了南阳府,原本还想着微服,可你跟着,也不好走开,却是又碰到这种事情了。“ 曾毅笑着看着李腾:“怎么,这算是你的错不。” 李腾的一张脸立时黑了下去,的确,若是按照曾毅这么说,的确是他的错,尤其是到了南阳府之后,更是非要拉着小儒和小倩两个小家伙去玩。 “少爷。” 小倩眼巴巴的拉着曾毅的袖子,仰着小脑袋,眼巴巴的道:“少爷也是大官吗?” 小倩和小儒两个小家伙虽然年纪不大,可,却也知道什么是官的,而且,在家的时候,爷爷若是没事了,也会给他们讲官老爷的事情。 尤其是最近天下修建学堂,是以,老爷子更是不少提过此事,总是拍着小儒的脑袋,等学堂修建好了,他们也能识文断字,日后有机会考中功名的。 “好像以前听爷爷提过少爷的名字,爷爷很早就认识少爷吗?“ 小倩双眼中满是不解,她这个年纪,虽然记事了,可却记不真切的。 曾毅笑着,‘摸’了‘摸’小倩的小脑袋:“以后你就知道了。” “曾……曾哥,小弟我就不多打扰了。” 李腾在一旁却是眼珠子‘乱’转,还真怕曾毅找他的麻烦,却是想要开溜了。 “怎么,还真以为本官没有如此的小气度啊?” 曾毅哈哈笑着,拍了拍李腾的肩膀:“就冲你这几天叫本官大哥,也不能追究你什么的不是!” 李腾嘿嘿笑着,也算是听出来了,刚才,曾毅就是故意在逗他的,若是平时,这种玩笑话,李腾自然是能分辨的出来的。 可是,今个,这情况特殊,太过震惊不可思议了,名扬天下的曾毅,曾圣人,竟然出现在了他跟前。 而且,还和他同行了几日,称兄道弟,这种情况,李腾岂会不‘激’动? 毕竟,曾毅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名声却是不小的,尤其是修建学堂的事情传出之后,更是可以‘肉’身成圣了。 有多少人,怕是都是只闻曾毅的名字。 “贤弟家居何处啊?“ 曾毅笑着,询问李腾,他可不能让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留在他身边的,哪怕这个人出现的如何的碰巧,那也不行。 “老家是……。“ 李腾回答,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说谎的,曾毅这样的大官身边,是不可能留下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的,更不可能和来路不明的人结‘交’。 点了点头,曾毅笑着道:“贤弟这是准备游历天下?“ 这问题,其实,之前曾毅已经和李腾有过‘交’谈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曾毅没有仔细问,而李腾也没有详细的说。 “恩,恩。“ 李腾连连点头,他原本是和家里吵架了,然后出来的,自然是要闯出一番名头才回去的,也正因为此,才会一直想要闯出一个大侠的名头才行。 闯出一番名头,这原本就是李腾的愿望,而从他离家出走之后,更是他的目标了,若不然,没有一番名头就回去,也太丢人了。 “以贤弟的身手,不妨留在本官跟前,日后,谋个一官半职的。” 曾毅笑着,若是这个李腾的家室身份没什么问题,那,留在他身边,日后为其谋个武官的职位,也是可以的。 毕竟,曾毅现在身边并没有多少真正的自己人。 想要一个干净的,在朝廷中没有任何牵扯关系的官员,可就不容易了,必须要找那种寒‘门’士子了。 或者,就像是李腾这样的,家中并无人为官的,就是一普通的富户罢了。 这样的人,自入官场起,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因为其没有什么根基,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关系网,最是不容易背叛,不容易出事的了。 “好。” 李腾点头,闯出一番大侠的名声,那可是不容易的,李腾是明白这点的,而且,为官,那可是比江湖上的侠义名声要强多了。 为官,那对于祖上从来没出过当官的人家来说,那是祖坟上冒烟的事情。 而且,这年头,商人,是不能为官的。 不过,凡事都有特例的,有不少的商人,都是以地主的身份,为农籍,并非是商籍的。 而且,若是朝中有人,这户籍,也可以是想办法更改或者皇帝下旨等的,但是,只有一句话,这事,对曾毅而言不是难事。 同时,这李腾家中,也并非是商籍。 除非是那种做大了的商家,这种商家,定然是商籍,谁也不敢帮的,除非是皇帝下特质。 还有,就是那些个小商人,没有什么大的能耐的,也只能做商籍。 这其中的一些个漏‘洞’,就是如同李腾家里的这种了。 李腾家里对他抱的希望可不小的,只不过,李腾不是读书的料,而且喜欢习武,最终分歧加剧才跑出来的。 为官回家,自然最好了。 “先在这住下吧。“ 曾毅笑着,仍旧是十分的和气,可以说,这一路行来,曾毅一直都是如此的,几乎从来没有动怒过。 “看看能不能适应。“ 当官,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是以,曾毅才会让李腾先跟在他身边试一试的,同时,也是他让锦衣卫按照李腾所说的地址去查证李腾身份的时间。 这个查证,是绝对不能少的,尤其是现在,这个风口‘浪’尖,曾毅可是不想他身边来个祸害的。 “能适应,肯定能适应。” 李腾连连点头,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这是肯定的了,这种好事落到他的头上,谁都不想耽搁的。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先住下,过段时间再说,不着急。” 曾毅他们这边,是欢声笑语的,甚至还有不少惊奇,可,南阳知府蔡玄那边,可就是头疼的很了。 南阳知府后堂。 知府蔡玄盯着跪在地上的捕头石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可是怨不得本官啊。” 捕头石髯跪在地上,却是不敢吭声,他已经知道曾毅身份了,在刚被知府大人喊来的时候,就被告知了。 可,也正因为此,石髯才没有吭声,他的所作所为,可都是被曾毅从头到晚看在眼里的,而且,这段时间,知道钦差要来,知府蔡玄可是特意‘交’代过下面的人的。 尤其是把曾毅给形容的更是威严无比,容不得什么沙子。 是以,在刚才求过几次饶,知府没有松口之后,石髯到也磊落,知道在求也是没用的,是以,就跪在那不吭声了。 他这个捕头不算官,且也不是什么好人,平日里,欺压百姓的事情也做过,也捞过油水,可是,他对知府蔡玄,那可是忠心耿耿的。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若是知府毫不留情,不替他遮掩,直接处置了他,那,他也认了,他不过是一个捕头罢了。 在百姓眼里,是官,可在知府眼里,那什么都不是,只要知府一句话,下面的衙役,哪个都能当捕头。 只是,他好歹是为知府尽忠的,若是知府不顾念旧情,处置了他是小事,让下面的人寒心,怕是知府不能不顾忌了。 “此事,本官也包庇不了你。” 知府蔡玄叹气,有些无奈,这石髯也是聪明,平日里,各种孝敬是不少的,而且,说话办事也知道分寸,从来都不敢把他这个知府牵扯进什么事里。 一直以来,蔡玄对他的照应和他对蔡玄的孝敬,都是双方心知肚明,但是,不说出来的。 可是,这事上,蔡玄也是没法,曾毅已经是把话给说明了。 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给曾毅一个满意的‘交’代,至于另外一个选择,很简单,肯定是要拿下他蔡玄的。 是以,留给蔡玄的路,只有一条,而且,他还必须要下狠手,若不然,让曾毅不满意了,可,那就什么都晚了。 “该如何做,你心里要清楚。” 知府蔡玄看着捕头石髯:“日后,若是曾大人走后,本官自然会找机会让你起码做个富家翁的。”知府蔡玄的意思,是让石髯暂且受罪,等曾毅走后,在捞出来,给他些银两,足够他后半辈子富裕了。毕竟,捕头石髯的罪名,不至死,至多是打些板子,哪怕是重处,也至多是关进大牢的。 第四百一十四章幻想 京城,宁王府中,现如今,京城早就乌烟瘴气,虽有天子脚下之称,可,却也是‘乱’的厉害,是以,就连宁王府前,也没了‘侍’卫把守了。-- 原本,宁王府前还是有专‘门’看着的大内‘侍’卫的,不管是装模作样还是怎么,毕竟,宁王朱宸濠是被软禁的,是以,还被人看着的。 就连宁王朱宸濠的府中,也有宫中的眼线的。 可,刘瑾那是个贪财的主,且,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宁王也能放心的活动一下,也不担心被人觉察,是以,给刘瑾送了好处以后,这‘门’口的‘侍’卫及宁王府内的宫‘女’等,全都撤走了,现如今宁王府的时候和丫鬟仆人,全都是宁王朱宸濠自己的人。 刘瑾也不怕宁王朱宸濠逃走,他在京城老实呆着,还是王爷,而且,说是软禁,可却是如同虚设罢了。 其的活动在京城根本不受约束的。 其若是敢逃走,那就是大罪了,除非其还有能耐谋逆,这一点,刘瑾是看的清楚的。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宁王朱宸濠手中拿着一封信,呵呵笑着,显然,信上的内容,应该还是不错的。 “王爷的布局,真是高明,如此一来,却是让王爷您,置身事外了。” 旁边站着的,则是如今的王府管家了。 这也是当初没有宁王遭劫,而没有离开的人,是宁王府的老管家了,是可靠的人,如今,京城这边也需要有可靠老成的人‘操’持,总不能让宁王朱宸濠自己亲自负责吧。 是以,才把其招来京城的。 对于当初自己遭难,而没有离开的老人,宁王朱宸濠都是特别对待的,也是宣示他对忠心之人的照顾,他宁王朱宸濠并非是薄情寡恩之人。 而且,宁王也有用人不疑的心‘胸’,既然把这老管家招来京城了,那,宁王朱宸濠对他,也就没什么隐瞒了。 尤其是一些平日里肯定都要经手这管家的一些事情,就更不能瞒着了,宁王朱宸濠有他自己笼络人的方法。 反正要下面的人经手,有些事情,瞒,是瞒不住的。 是以,还不如让其也搀和进来,这样,其更会感‘激’涕零了,仿若是自己对他们有多大的信任一般。 但是,却也有一点,宁王朱宸濠的事情,可不止是一件两件的,他手下的人,哪怕是在信任的,也只能是经手一两件,全都是分开的,在这点上,宁王朱宸濠是有他自己的分寸的。 “就是老奴有些担心,毕竟,他们也都非是等闲之辈。” 说这话的时候,宁王朱宸濠的老管家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宁王朱宸濠的脸‘色’的,毕竟,这样等于是在质疑宁王朱宸濠的布局一般。 若是正常情况下,下面的人肯定不会这么说了,可是,也正因为宁王朱宸濠御下的方式,让下面的人对他的信任感‘激’涕零,尤其是上次大难留下的那些老人。 自认为不能辜负了宁王朱宸濠对其的一番信任,哪怕是冒着被宁王责罚的危险,有些担忧,也是要说出来的。 “都非等闲之辈啊。” 宁王朱宸濠叹了口气,管家的话,他岂会不知道,他岂会不清楚。 可,知道也没用,担心也没用,总不能因为担心,就不进行布局了吧? 任何一个局,都有被看破的可能,这要看双方甚至多方的博弈了,而且,其实,很多时候,一些个局面,老对手之间,只要对方开始出招,就能看透的。 可,看破是一回事,避开,又是一回事。 牵扯的太多了,有时候,哪怕是明知道对方这是陷阱,可也要必须走上去,见招拆招,同时,在布局让对手去踩。 如此才是博弈,博弈的双方若是实力相差太多了,也就称不上是博弈了,那是单方面的碾压。 只有双方势均力敌了,才能称作是博弈。 宁王朱宸濠岂会不知道曾毅和白莲教不是好惹的主,一个是历经百年而不衰的教派,而另一个,则是少有的天才般人物。 宁王朱宸濠虽然自持甚高,可,却却并不自傲。 “看破了,也无妨啊。” 宁王朱宸濠嘿嘿笑着,白莲教那边,又何尝不是在算计他,可,那又如何?算计都是相互的。 白莲教算计他,这个,宁王知晓,同时,宁王朱宸濠相信,他算计白莲教,对方也知晓。 关键的是,现如今,双方有共同的利益,需要合作,这才是最主要的。 而且,双方都是想要借助曾毅的力量来削弱对方,只不过,却又不能让曾毅看破,甚至,就算是最终无可奈何之下,被看破了,也无妨。 宁王朱宸濠心里清楚,若是他安分些,曾毅或许能容下他,可,这个假设是不可能的,他宁王朱宸濠,不甘心只是个宁王。 是以,曾毅,必定不会饶了他,而白莲教,曾毅也是绝对不会饶了的。 哪怕是最终被曾毅彻底看透了局面,指不定,曾毅也会借势先把白莲教给清洗了,然后,在腾出手来对付他宁王朱宸濠的。 当然,这是最坏的局面,也是最坏的打算。 一旦到最后关头,所有一切全部暴漏,还有一个白莲教在前面撑着,足以给他宁王朱宸濠准备的时间了。 毕竟,白莲教,那是大明朝的敌人,是朝廷的敌人,是要颠覆大明朝的,是要改朝换代换国号的。 可,他宁王朱宸濠,是皇家血脉,就算是造反了,那也可以说是他皇家内部的事情,且,太庙内的牌位,也是不会换的。 也正因为此,宁王朱宸濠才掐准了,就算事情最坏结局,也有白莲教扛着,足够他宁王准备,且,这最坏结局,未必会出现。 “朝堂上,他们还在闹吗?” 宁王朱宸濠叹了口气,换了话题,不过,一提起朝堂上的事情,就是宁王朱宸濠,也有些皱眉了。 哪怕是面对曾毅的时候,宁王朱宸濠也没有这么头疼,最多也就是觉得难以对付,可朝堂上的争斗,宁王朱宸濠是真的头疼。 准确的说,并非是头疼争斗,而是他们争斗对朝廷的损伤。 在宁王朱宸濠看来,这朝廷,日后肯定是他的,当今皇帝无德,早晚是要退位的,等他登基了,面对这破碎的朝廷,不还是他头疼吗? “是,闹腾的厉害。” 老管家点头,叹了口气:“咱们的消息,朝中的重臣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随时都有可能联合百官参奏刘瑾的。” “刘瑾那边,还什么都不知道。” “这次,百官也是瞒的厉害,只有少数的朝廷重臣知晓,其余的,都还被瞒着的,刘瑾虽然在百官当中有眼线,可,级别却是不够的,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到此事。” 点了点头,宁王朱宸濠对朝廷的局面也是一直盯着的,是以,他这老管家说的事情,宁王朱宸濠都清楚。 “怕是又要白忙活了。” 宁王朱宸濠最后惋惜的叹了口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可是看的清楚,这次,百官不管有多么充足的准备,还是要失败的。 不为别的,皇帝那关,过不去啊,只要皇帝想要护着刘瑾,别管你有多少的证据,有多确凿的证据,都是没用的。 若是皇帝不想护着你,那根本不需要证据,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丢官罢职掉脑袋。 这就是皇权的威严。 内阁和那些朝廷重臣没用看透这一点,或者说,他们看透了,但是,他们没有跳出来,总是还对当今圣上抱有一丝幻想的。 京城,宁王府中,现如今,京城早就乌烟瘴气,虽有天子脚下之称,可,却也是‘乱’的厉害,是以,就连宁王府前,也没了‘侍’卫把守了。 原本,宁王府前还是有专‘门’看着的大内‘侍’卫的,不管是装模作样还是怎么,毕竟,宁王朱宸濠是被软禁的,是以,还被人看着的。 就连宁王朱宸濠的府中,也有宫中的眼线的。 可,刘瑾那是个贪财的主,且,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宁王也能放心的活动一下,也不担心被人觉察,是以,给刘瑾送了好处以后,这‘门’口的‘侍’卫及宁王府内的宫‘女’等,全都撤走了,现如今宁王府的时候和丫鬟仆人,全都是宁王朱宸濠自己的人。 刘瑾也不怕宁王朱宸濠逃走,他在京城老实呆着,还是王爷,而且,说是软禁,可却是如同虚设罢了。 其的活动在京城根本不受约束的。 其若是敢逃走,那就是大罪了,除非其还有能耐谋逆,这一点,刘瑾是看的清楚的。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宁王朱宸濠手中拿着一封信,呵呵笑着,显然,信上的内容,应该还是不错的。 “王爷的布局,真是高明,如此一来,却是让王爷您,置身事外了。” 旁边站着的,则是如今的王府管家了。 这也是当初没有宁王遭劫,而没有离开的人,是宁王府的老管家了,是可靠的人,如今,京城这边也需要有可靠老成的人‘操’持,总不能让宁王朱宸濠自己亲自负责吧。 是以,才把其招来京城的。 对于当初自己遭难,而没有离开的老人,宁王朱宸濠都是特别对待的,也是宣示他对忠心之人的照顾,他宁王朱宸濠并非是薄情寡恩之人。 而且,宁王也有用人不疑的心‘胸’,既然把这老管家招来京城了,那,宁王朱宸濠对他,也就没什么隐瞒了。 尤其是一些平日里肯定都要经手这管家的一些事情,就更不能瞒着了,宁王朱宸濠有他自己笼络人的方法。 反正要下面的人经手,有些事情,瞒,是瞒不住的。 是以,还不如让其也搀和进来,这样,其更会感‘激’涕零了,仿若是自己对他们有多大的信任一般。 但是,却也有一点,宁王朱宸濠的事情,可不止是一件两件的,他手下的人,哪怕是在信任的,也只能是经手一两件,全都是分开的,在这点上,宁王朱宸濠是有他自己的分寸的。 “就是老奴有些担心,毕竟,他们也都非是等闲之辈。” 说这话的时候,宁王朱宸濠的老管家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宁王朱宸濠的脸‘色’的,毕竟,这样等于是在质疑宁王朱宸濠的布局一般。 若是正常情况下,下面的人肯定不会这么说了,可是,也正因为宁王朱宸濠御下的方式,让下面的人对他的信任感‘激’涕零,尤其是上次大难留下的那些老人。 自认为不能辜负了宁王朱宸濠对其的一番信任,哪怕是冒着被宁王责罚的危险,有些担忧,也是要说出来的。 “都非等闲之辈啊。” 宁王朱宸濠叹了口气,管家的话,他岂会不知道,他岂会不清楚。 可,知道也没用,担心也没用,总不能因为担心,就不进行布局了吧? 任何一个局,都有被看破的可能,这要看双方甚至多方的博弈了,而且,其实,很多时候,一些个局面,老对手之间,只要对方开始出招,就能看透的。 可,看破是一回事,避开,又是一回事。 牵扯的太多了,有时候,哪怕是明知道对方这是陷阱,可也要必须走上去,见招拆招,同时,在布局让对手去踩。 如此才是博弈,博弈的双方若是实力相差太多了,也就称不上是博弈了,那是单方面的碾压。 只有双方势均力敌了,才能称作是博弈。 宁王朱宸濠岂会不知道曾毅和白莲教不是好惹的主,一个是历经百年而不衰的教派,而另一个,则是少有的天才般人物。 宁王朱宸濠虽然自持甚高,可,却却并不自傲。 “看破了,也无妨啊。” 宁王朱宸濠嘿嘿笑着,白莲教那边,又何尝不是在算计他,可,那又如何?算计都是相互的。 白莲教算计他,这个,宁王知晓,同时,宁王朱宸濠相信,他算计白莲教,对方也知晓。 关键的是,现如今,双方有共同的利益,需要合作,这才是最主要的。 而且,双方都是想要借助曾毅的力量来削弱对方,只不过,却又不能让曾毅看破,甚至,就算是最终无可奈何之下,被看破了,也无妨。 宁王朱宸濠心里清楚,若是他安分些,曾毅或许能容下他,可,这个假设是不可能的,他宁王朱宸濠,不甘心只是个宁王。 是以,曾毅,必定不会饶了他,而白莲教,曾毅也是绝对不会饶了的。 哪怕是最终被曾毅彻底看透了局面,指不定,曾毅也会借势先把白莲教给清洗了,然后,在腾出手来对付他宁王朱宸濠的。 当然,这是最坏的局面,也是最坏的打算。 一旦到最后关头,所有一切全部暴漏,还有一个白莲教在前面撑着,足以给他宁王朱宸濠准备的时间了。 毕竟,白莲教,那是大明朝的敌人,是朝廷的敌人,是要颠覆大明朝的,是要改朝换代换国号的。 可,他宁王朱宸濠,是皇家血脉,就算是造反了,那也可以说是他皇家内部的事情,且,太庙内的牌位,也是不会换的。 也正因为此,宁王朱宸濠才掐准了,就算事情最坏结局,也有白莲教扛着,足够他宁王准备,且,这最坏结局,未必会出现。 “朝堂上,他们还在闹吗?” 宁王朱宸濠叹了口气,换了话题,不过,一提起朝堂上的事情,就是宁王朱宸濠,也有些皱眉了。 哪怕是面对曾毅的时候,宁王朱宸濠也没有这么头疼,最多也就是觉得难以对付,可朝堂上的争斗,宁王朱宸濠是真的头疼。 准确的说,并非是头疼争斗,而是他们争斗对朝廷的损伤。 在宁王朱宸濠看来,这朝廷,日后肯定是他的,当今皇帝无德,早晚是要退位的,等他登基了,面对这破碎的朝廷,不还是他头疼吗? “是,闹腾的厉害。” 老管家点头,叹了口气:“咱们的消息,朝中的重臣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随时都有可能联合百官参奏刘瑾的。” “刘瑾那边,还什么都不知道。” “这次,百官也是瞒的厉害,只有少数的朝廷重臣知晓,其余的,都还被瞒着的,刘瑾虽然在百官当中有眼线,可,级别却是不够的,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到此事。” 点了点头,宁王朱宸濠对朝廷的局面也是一直盯着的,是以,他这老管家说的事情,宁王朱宸濠都清楚。 “怕是又要白忙活了。” 宁王朱宸濠最后惋惜的叹了口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可是看的清楚,这次,百官不管有多么充足的准备,还是要失败的。 不为别的,皇帝那关,过不去啊,只要皇帝想要护着刘瑾,别管你有多少的证据,有多确凿的证据,都是没用的。 若是皇帝不想护着你,那根本不需要证据,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丢官罢职掉脑袋。这就是皇权的威严。内阁和那些朝廷重臣没用看透这一点,或者说,他们看透了,但是,他们没有跳出来,总是还对当今圣上抱有一丝幻想的。 第四百一十五章猜 “你倒是会断案。-..-” 曾毅看着跪倒在地的蔡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知道真假的笑意。 这蔡玄倒是利索,不拖拉,曾毅的意思明了,他就立即处置了捕头石髯,而且,还是罪证确凿,罪名无数。 不过,这也难怪,曾毅已经开口了,蔡玄若是不利索一点,不赶紧处置石髯,那,等下一个,该处置的,就是他蔡玄了,而且,到时候,指不定曾毅怎么收拾他的。 自己手下的捕头的罪名,蔡玄这个知府竟然不知道,这就是失职,任其胡作非为。 虽说这捕头定罪,蔡玄这个知府的脸上也无光,毕竟,这么多的罪名,可并发是一日之功,蔡玄说不知道,那就是无能了。 可,也没办法,曾毅这边,必须要应付好,哪怕是自己名声有些损伤,也不能让曾毅不满意。 “下官无能,若非大人您看出了猫腻来,下官定然还被这‘混’账东西‘蒙’蔽着呢。” 蔡玄跪倒在地,面‘色’沉闷,至于到底知道与否,他心里,其实是最为清楚的,同时,怕是曾毅那边,心里也是有数的,只不过,有些事情,不能追究罢了。 “南阳府的民生,倒还不错。” 曾毅看着跪倒在地的蔡玄,若非是这一路走来,所见,南阳府民生还算不错,最起码,比之汝宁府要强不少。 虽有东厂番子猖獗,可,除此外,倒是在无其他了。 这都是曾毅所看到的,不过,却都是表面而已,他没有微服,是以,过多的,他也不能说如何。 但是,最起码,这表面,他还是略显满意的,也正因为此,他才刻意给了蔡玄一个机会的,若非此,纵容甚至连同下面捕头坑害百姓,这事,曾毅是绝对不会饶恕的。 “日后,须得谨慎为官,若有再犯,休怪本官无情。” 曾毅看着南阳知府蔡玄,一手在椅子上点了一下,意思已经很直白了,等于是直接告诉了蔡玄,这次没把你牵扯进去,是看在南阳府在你治下民生不错,算是功过相抵了,可,若是在有下次,就算是有功,也是无用的。 “下官谢过曾大人。” 蔡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原本,他还在忐忑,不知道曾毅到底会不会饶了他,还是等以后突然发难。 可,现如今却是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曾毅何等的身份,对于他一个知府而言,根本就用不着用这等话来哄他的。 是以,只要如曾毅所言,日后,他小心行事,别在做出这等愚蠢的事情,也就够了。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银子,蔡玄的确是捞了不少,而且,经过这几天的提心吊胆,蔡玄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后悔了。 他的银子,足够让他子孙三代富裕的了,没必要在继续冒险下去了,尤其是有了今个曾毅这句话,以前的事情,等于是不在追究了,这,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下官日后定然时刻谨记曾大人金科良言。” 蔡玄这么说,却是拿眼偷偷看向曾毅,他这么说,意思,就是想要攀上曾毅这颗大树的,只不过,他也没想过现在就这么简单就能攀上曾毅这颗大树了。 只不过,现在,是先试探下曾毅的意思罢了。 若是曾毅没有反对,那,日后,逢年过节的,可以差人前去曾毅府上,送上一些孝敬或者问安的书信。 “起来吧。” 曾毅抬了抬手,示意蔡玄起来:“跪在那里,让旁人瞧见了,倒是以为本官苛刻了。” 其实,曾毅对下面的官员是有两种方式的,一种,贪官污吏等,这种,曾毅对他们,是毫不留情的。 另外一种,曾毅则是温沐‘春’风一般。 “南阳府这边,学堂修建的如何了?” 曾毅这次巡视,最为主要的,就是学堂一事,此时,自然是要询问一番的。 “回禀大人,自卑职接到圣旨及户部的公文以后,便是谨慎小心,不敢有丝毫失察之处,但凡是修建学堂相关事宜,结是下官亲自督办的。” “只不过,下面各县的学堂,下官才疏学浅,虽有监督,然,分身乏术,却是不能俱结亲自过问的。” 点了点头,这点,曾毅还是明白的,一个知府,最主要的,是坐镇,统领,若是一个府境内的各种大小事都要他亲自过问,那,要下面的知县们是做什么用的? 而且,就算是他想要面面俱到,全都亲力亲为,可是,这人的‘精’力有限,怕是其根本就做不到的。 “府城的学堂修建的如何了?” 既然蔡玄说他分身乏术,那,曾毅就不问下面各县的学堂修建情况,这点上而言,曾毅还是很好说话的。 若是换成旁的官员,你是知府,那,不管你所谓的分身乏术等问题,你不知道,那,就找你的麻烦。 “地基已经开建了,所学的木料也都在盘整,绝对不会耽误工期的。” “而且,所需木料,下官虽然不懂,却请了懂行的人盯着的,绝对是上好的木材。” 这点,蔡玄还真是没有说瞎话的,在这一点上,蔡玄比起汝宁府知府可是要强的多,也要聪明的多。 接到朝廷圣旨及户部公文以后,蔡玄就明白,这是天大的事情,虽说整个大明朝都在修建学堂,可是,谁也保不准钦差会到哪去。 没错,在曾毅还没离京的时候,蔡玄就知道要有钦差下来巡视,这是惯例了,尤其是这种天大的事情,岂会没有钦差下来巡视的? 是以,蔡玄从没想过要在这事情上谋财,这风险太大了,太容易暴漏了,毕竟,还有不少的士子盯着呢。 万一传了出去,那,官声,可就是彻底毁了的。 是以,蔡玄也是下了严令的,让下面的人小心谨慎,切勿动什么歪心思。 而在得知曾毅奉旨巡视天下以后,尤其是曾毅离京是奔着河南来的以后,这段时间,蔡玄更是亲力亲为,只要是修建学堂的事情,都要亲自过问。 甚至,以他一介文人书生,骑着快马前去临近的几个县查看了一番。 不为别的,曾毅身边的老管家和他的一个‘侍’卫,只要是南阳府的官,那都知道,他们的老家就是南阳城的。 这种情况下,指不定曾毅就会和他‘侍’卫一起来一次南阳的。 这种情况并不少的,一些官员对他们随身的亲信都是不薄的。 现在看来,当初,蔡玄的猜测是正确的,曾毅可不就是来了南阳府吗? “恩。” 曾毅点了点头,知府蔡玄的话,他不会全信,但也不会不信,官场上,讲究的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话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信三分,足够了,若不然,再多,怕是被人卖了的。 “今个天气倒是不错,正巧本官也闲着,你带本官前去府堂修建的地方瞧一瞧吧。” 曾毅笑着,他这也算是突然袭击了,就是要趁着蔡玄收拾石髯,正提心吊胆,怕是没想到这上面,来不及准备的时候,来个突袭的。 果然,蔡玄听了曾毅这话,面上惊了一下,不过,还是冲着曾毅拱手,道:“下官这就让人备轿。” “不必了。” 曾毅摇了摇头,却是没看到蔡玄脸上的那缕惊‘色’一般,正常人,哪怕是他干的再好,除非是之前有过特意的准备,若不然,突然听到这种的突袭,定然都是要有些惊吓一番的。 这,很正常,是以,曾毅根本就不在意。 “咱们一起走走吧。” 曾毅笑着,招呼了李腾进来,这几日,住进这院子里,虽说曾毅让李腾考虑下,同时,也在等锦衣卫的消息,不过,李腾自己,却是甘愿暂时当起了曾毅的小厮。 至于他的那两个随从,也被他给遣给家中去了。 “你随着蔡知府前去换身衣服,然后在来院子当中,咱们出去走走,看一看。” 曾毅看着李腾说了这句话,然后,冲着蔡玄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一起出去。 李腾楞了一下,不过,原本这家伙就不笨,极为聪明,只不过,是不适宜这种说话方式罢了,是以,楞过之后,就明白曾毅的意思了。 这是想要微服出巡还是怎么的,所以,才让蔡玄换成是变装,跟他们一起,但是,又怕他借机给下面人传话,有所准备,是以,让跟着他,其实,也就是盯着的意思,不让他和下面的人有所‘交’代。 “是,属下定然伺候好蔡知府的。” 李腾点头,这属下的称呼,却是李腾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这是不管如何,反正有了曾毅之前说的那话,准备赖在曾毅这了。 只不过,伺候好蔡知府,这句话,让曾毅听了,有些好笑,不过,顾忌形象,却是忍着,没有笑出来,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冲着李腾点了点头。 “少爷,少爷。” 小儒和小倩,两个小家伙,刚才就一直趴在‘门’外偷看,不过,小孩子,都喜欢如此,且,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是以,曾毅也就由着他们两个了。 此时,却是两个小家伙听说要出去了, “你倒是会断案。” 曾毅看着跪倒在地的蔡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知道真假的笑意。 这蔡玄倒是利索,不拖拉,曾毅的意思明了,他就立即处置了捕头石髯,而且,还是罪证确凿,罪名无数。 不过,这也难怪,曾毅已经开口了,蔡玄若是不利索一点,不赶紧处置石髯,那,等下一个,该处置的,就是他蔡玄了,而且,到时候,指不定曾毅怎么收拾他的。 自己手下的捕头的罪名,蔡玄这个知府竟然不知道,这就是失职,任其胡作非为。 虽说这捕头定罪,蔡玄这个知府的脸上也无光,毕竟,这么多的罪名,可并发是一日之功,蔡玄说不知道,那就是无能了。 可,也没办法,曾毅这边,必须要应付好,哪怕是自己名声有些损伤,也不能让曾毅不满意。 “下官无能,若非大人您看出了猫腻来,下官定然还被这‘混’账东西‘蒙’蔽着呢。” 蔡玄跪倒在地,面‘色’沉闷,至于到底知道与否,他心里,其实是最为清楚的,同时,怕是曾毅那边,心里也是有数的,只不过,有些事情,不能追究罢了。 “南阳府的民生,倒还不错。” 曾毅看着跪倒在地的蔡玄,若非是这一路走来,所见,南阳府民生还算不错,最起码,比之汝宁府要强不少。 虽有东厂番子猖獗,可,除此外,倒是在无其他了。 这都是曾毅所看到的,不过,却都是表面而已,他没有微服,是以,过多的,他也不能说如何。 但是,最起码,这表面,他还是略显满意的,也正因为此,他才刻意给了蔡玄一个机会的,若非此,纵容甚至连同下面捕头坑害百姓,这事,曾毅是绝对不会饶恕的。 “日后,须得谨慎为官,若有再犯,休怪本官无情。” 曾毅看着南阳知府蔡玄,一手在椅子上点了一下,意思已经很直白了,等于是直接告诉了蔡玄,这次没把你牵扯进去,是看在南阳府在你治下民生不错,算是功过相抵了,可,若是在有下次,就算是有功,也是无用的。 “下官谢过曾大人。” 蔡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原本,他还在忐忑,不知道曾毅到底会不会饶了他,还是等以后突然发难。 可,现如今却是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曾毅何等的身份,对于他一个知府而言,根本就用不着用这等话来哄他的。 是以,只要如曾毅所言,日后,他小心行事,别在做出这等愚蠢的事情,也就够了。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银子,蔡玄的确是捞了不少,而且,经过这几天的提心吊胆,蔡玄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后悔了。 他的银子,足够让他子孙三代富裕的了,没必要在继续冒险下去了,尤其是有了今个曾毅这句话,以前的事情,等于是不在追究了,这,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下官日后定然时刻谨记曾大人金科良言。” 蔡玄这么说,却是拿眼偷偷看向曾毅,他这么说,意思,就是想要攀上曾毅这颗大树的,只不过,他也没想过现在就这么简单就能攀上曾毅这颗大树了。 只不过,现在,是先试探下曾毅的意思罢了。 若是曾毅没有反对,那,日后,逢年过节的,可以差人前去曾毅府上,送上一些孝敬或者问安的书信。 “起来吧。” 曾毅抬了抬手,示意蔡玄起来:“跪在那里,让旁人瞧见了,倒是以为本官苛刻了。” 其实,曾毅对下面的官员是有两种方式的,一种,贪官污吏等,这种,曾毅对他们,是毫不留情的。 另外一种,曾毅则是温沐‘春’风一般。 “南阳府这边,学堂修建的如何了?” 曾毅这次巡视,最为主要的,就是学堂一事,此时,自然是要询问一番的。 “回禀大人,自卑职接到圣旨及户部的公文以后,便是谨慎小心,不敢有丝毫失察之处,但凡是修建学堂相关事宜,结是下官亲自督办的。” “只不过,下面各县的学堂,下官才疏学浅,虽有监督,然,分身乏术,却是不能俱结亲自过问的。” 点了点头,这点,曾毅还是明白的,一个知府,最主要的,是坐镇,统领,若是一个府境内的各种大小事都要他亲自过问,那,要下面的知县们是做什么用的? 而且,就算是他想要面面俱到,全都亲力亲为,可是,这人的‘精’力有限,怕是其根本就做不到的。 “府城的学堂修建的如何了?” 既然蔡玄说他分身乏术,那,曾毅就不问下面各县的学堂修建情况,这点上而言,曾毅还是很好说话的。 若是换成旁的官员,你是知府,那,不管你所谓的分身乏术等问题,你不知道,那,就找你的麻烦。 “地基已经开建了,所学的木料也都在盘整,绝对不会耽误工期的。” “而且,所需木料,下官虽然不懂,却请了懂行的人盯着的,绝对是上好的木材。” 这点,蔡玄还真是没有说瞎话的,在这一点上,蔡玄比起汝宁府知府可是要强的多,也要聪明的多。 接到朝廷圣旨及户部公文以后,蔡玄就明白,这是天大的事情,虽说整个大明朝都在修建学堂,可是,谁也保不准钦差会到哪去。 没错,在曾毅还没离京的时候,蔡玄就知道要有钦差下来巡视,这是惯例了,尤其是这种天大的事情,岂会没有钦差下来巡视的? 是以,蔡玄从没想过要在这事情上谋财,这风险太大了,太容易暴漏了,毕竟,还有不少的士子盯着呢。 万一传了出去,那,官声,可就是彻底毁了的。是以,蔡玄也是下了严令的,让下面的人小心谨慎,切勿动什么歪心思。而在得知曾毅奉旨巡视天下以后,尤其是曾毅离京是奔着河南来的以后,这段时间 第四百一十六章跪宫门 “元辅,今日之事,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啊。-..-” 天还‘蒙’‘蒙’未亮,京城皇宫的宫‘门’前,已经站满了文武百官。 “事已至此,还有后退的余地吗?” 刘健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次辅谢迁,虽然也知道,今个的情况,哪怕是他们准备充足,也是凶险万分,可,刘健仍旧是义无反顾。 若不然,阉贼祸国,在刘健看来,他有负先帝所托。 “若是有什么责罚,一应有老夫担着就是了。” 刘健声音有些‘激’昂,不过,这话,却也是实话,他是内阁首辅,若,最后真的没能扳倒刘瑾,那,皇帝那边,定然是要有责罚的,到时候,肯定是他这个内阁首辅倒霉的。 其实,这一次的行动,刘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成功了,不必说,刘瑾自然是不能再兴风作‘浪’了。 可,同时,哪怕是成功了,皇帝对百官对内阁,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感,只会更加的疏远,不为别的,刘瑾是皇帝的亲信之人。 不管什么原因,皇帝被迫处置刘瑾,自然是会和百官和内阁疏远的。 而若是失败了,刘瑾自然会反扑的,是以,不管成功还是失败,肯定是要有人因此而受损的,这个人,只能是刘健这个内阁首辅了。 这个时候,他不能退缩,也只有他这个内阁首辅,才能够承受住皇帝的不满或者是刘瑾反扑的首要目标。 百官在宫‘门’外站定,黑压压的一片,却是看的城墙上的御林军大惊,若是以前,陛下上朝的时候,这情形,自然没什么了。 可是,现如今,陛下可是不上朝的。 是以,已经有御林军跑去宫中禀告了。 只是,禀告归禀告,这宫‘门’外站着的并非是敌军之类的,是以,时间到了以后,宫‘门’还是要打开的。 只是,宫‘门’打开,百官却没有进宫,而是跪倒在地。 以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为首,后面是六部尚书督查御史等,在往后去,则是各个衙‘门’的副官,在往后去则是……黑压压的的一片,全都跪倒在地。 而内阁首辅刘健,却是整了整衣冠,大步向前,敲响了登闻鼓。 今个,百官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住宫里的,刘瑾那阉贼,定然是会想办法阻止他们面圣的。 且,当今圣上,也未必想见到他们,指不定,会找什么理由把他们给打发走的。 是以,敲登闻鼓,是最好的办法。 登闻鼓一响,皇帝必须上朝。 但是平时,若无重大案情,也是不能敲登闻鼓的,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哪怕是当今圣上,也不敢违背的,虽说多少年来,这登闻鼓已经形同虚设了,多少年没有被敲响过了,可,真的响了的时候,却是没人敢不尊祖制的。 “咚…咚……咚。” 登闻鼓连响数声,鼓声沉闷,刘健方才退回百官跟前,双手捧着一道折子,跪倒在地。 ‘逼’宫。 这也快以说是百官在‘逼’宫了,之所以在宫‘门’前跪下,就是为了惹来满城风雨,以大势‘逼’迫当今圣上处置刘瑾。 且,在这宫‘门’外,刘瑾就算是想玩什么‘花’样,也不如宫内来的方便。 “臣内阁首辅文渊阁大学士刘健,恭请圣上驾临宫‘门’。” “臣等恭请圣上驾临宫‘门’。” 刘健声音落下,百官齐声附和,在这朗朗清晨,却是清晰无比,哪怕是在皇宫最深处,也能听到这些声音。 “他们是要造反吗?” 正德已经从温柔乡中被惊醒了,得了消息,此时,听到这传到了宫内的声音,更是有些惊疑不定。 “百官这是要闹什么?” 太后的寝宫,太后也是得了消息的,只不过,却是没有出殿‘门’一步,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摆了摆手,让伺候的宫‘女’们退了出去。 百官闹什么,太后岂会猜不出来? 只是,这事,她也是管不了的,皇帝大了,也不听她的。 只要皇帝能健康安宁,别的,太后也懒得管了,至于百官的目的,太后心里明白,可,却只是作壁上观,输赢对皇帝都无损,这就足够了。 “陛下,怕他们又是冲着奴才来的吧?” 刘瑾已经得了消息,衣冠不整的扑到了正德的寝宫,一下子就跪倒在地,抱住了正德的双‘腿’,嗷嗷大哭。 刘瑾也不傻,百官这么大动静,能干什么? 现如今,边关也没有什么战事,朝中更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是以,肯定又是冲着他刘瑾来的了。 这几天,刘瑾就觉得心神不宁,没想到,今个,真出事了。 “真是不让人安生。” 正德闻言,看着跪倒在地,抱着自己双‘腿’大哭的刘瑾,不由得眉头紧皱:“你又惹了什么事?让内阁那几个老头子看不惯了?” 正德也是清楚,宫‘门’前百官聚集,除了内阁,旁人,也没这么大的能耐。 “没啊,陛下明鉴,老奴什么都没做啊。” 刘瑾嗷嗷哭着,一双小眼却是‘精’明无比,半晌方才‘迷’糊的道:“莫非,是因为修建豹园的事情,让几位大人不高兴老奴了?” 刘瑾可是‘精’明的很,知道把事情往哪方面扯,更能引来皇帝的震怒。 修建豹园,那可是为当今圣上修建的,和他刘瑾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个奉命督造的罢了,他这么一说,自然是代人受过了。 “朝中的好些大人,据老奴了解,他们都是不愿意陛下修建豹园的。” 刘瑾嗷嗷大哭,看着正德已经‘阴’沉下来的脸‘色’,不由得心里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先把正德的火气给撩拨出来,这样,他就已经有了三分胜算的。 “起来。” 正德冷哼了一声,一脚踹在刘瑾的身上:“随朕前去瞧瞧。” “朕修建豹园,可是没动户部一两银子吧?朕乃天子,难不成,一座豹园都修建不得?”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正德喊出来的,可想而知,他心里已经有多愤怒了,若是百官知道了这一幕,怕是绝大多数,都会心寒的。 只因一个宦官的几句话,就能撩拨如此的怒气,此,不为明君之相啊。 正德心里动怒,脚下却是走的虎虎生风,也不用御撵抬,自己竟然是一路小跑,到了宫‘门’的城墙之上。 “尔等今日跪在这宫‘门’外,是在‘逼’宫吗?” “还是在告诉京城的百姓,朕这个皇帝无德?” 正德虽然贪玩,可是,却不笨,刚一开口,这话,就是字字诛心,压的百官喘不过气来,感情,什么事情都没说呢,先招来了皇帝的反感。 这,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其实也是有所预料的,刘瑾在宫中伺候皇帝,得到消息后,岂会没有猜错,岂会没有准备? 只要刘瑾提前在皇帝跟前煽风点火,那,皇帝的脾气准上来。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刘瑾这厮,宫外虽然有宅子,可,这厮小心的很,除了白天有空出宫的时候,会回去一趟,夜里,是肯定要留在宫中的。 刘瑾在宫中,也有正德专‘门’赐予的一座小宫殿休息,这等荣宠,可是罕见。 只不过,刘瑾也聪明,宫中的住处,摆设却是极为普通的。 没有办法,跟本找不着刘瑾夜晚出宫的机会,是以,百官只能是顶着头皮行动了。 “陛下,臣等赤胆忠心,岂敢行‘逼’宫之举?” 正德这话,虽然压在了百官心中,可,内阁首辅刘健,却是浑然不惧,这老头‘挺’着身子,脊梁笔直,声音洪亮:“臣等今次敲响登闻鼓,乃是遵循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焉有‘逼’宫之意?” 论嘴皮子,怕是没人能玩过文人的,正德一顶大帽子刚扣下来,刘健更大的一顶帽子就还了回去。 直接搬出了太祖皇帝出来。 这却也是最为有效的,刘健的这话,硬是堵的正德没话可说,太祖都搬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 正德虽然不喜欢遵守规矩,可是,自家的长辈,却是不敢放肆的。 “太祖有让你们跪成一片么?” 刘瑾却是尖细着公鸭嗓子,在一旁叫了起来。 “‘混’账东西。” 刘健大喝:“一介宦官,此时焉有你的话说?” “刘瑾说的对,太祖有让你们跪在这么?” 正德哼哼,却也聪明的很,不管百官今个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可是,这阵仗摆出来了,那对自己这个皇帝而言肯定没好事,若不然,百官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 既然如此,那,就先别问百官有什么事,先在气势上,压过对方才行。 “陛下。” 刘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仍旧跪在地面上,不过,身子却是‘挺’的笔直:“太祖曾留下祖训,宦官不得干涉,违者,斩。” “这刘瑾仗着圣宠,竟然敢不尊太祖定下来的规矩,如此场合,竟然敢训斥百官,臣斗胆,请陛下依祖制斩了刘瑾。” 说完这话,刘健拜了下去,以头触地。 “臣等扣请陛下,依太祖训诫斩宦官刘瑾。” 百官符合,齐齐口头。 原本,今个就是参奏刘瑾的,谁想,这刘瑾自己竟然往上撞了,这不是给百官找由头的吗? “皇……陛……。” 刘瑾有些慌神了,他也知道,这是太祖定下来的规矩,可是,这规矩,早就被打破了,不也没人提么? 谁能想到,这帮子官员这么狠,不过是说了句话,就被他们找到由头了。 但是,刘瑾却也不能不怕,祖制就是组制,尤其是太祖定下来的,平日里,没人提起,倒还罢了,可是,似刚才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百官不饶,却是根本没法‘混’过去的。 若不然,就是当今圣上,也不敢背上一个不尊祖制的名声。 普通人家的孩子,若是不尊祖宗定下来的规矩,那,至多被人骂做是不孝子。 可,皇帝,一言一行,关乎天下,若是敢轻易违背祖制,那,指不定会引来多少口诛笔伐的,甚至,有逆贼以此为借口起兵,也是未可知的事情。 正德狠狠的瞪了刘瑾一眼,心里生气,太监就是太监,别看平日里办事没错,可,关键时刻,就是不行。 若是曾大哥在此,断然是不会出错的,甚至,根本就不用他这个皇帝‘露’面,都能把事情解决了,而刘瑾,却总是给自己找麻烦。 “自己掌嘴。” 正德冷哼了一声,声音朗朗,传下了紫禁城,算是对刘瑾的惩罚,也算是给百官一个‘交’代。 “刘瑾虽然有错,然,不过是一时心急罢了,罪不至死,自己掌嘴便是了。” 说完这话,生怕百官在揪着这事不妨,正德赶紧道:“诸卿今个一大早的,就跪在这,有何要事要奏?” 这话,是正德故作轻松说出来的,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下面跪着的,可是京城内所有有品级的官员了,大明朝的中枢官员全都在此的。 “臣参奏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提督刘瑾。” 刘健‘挺’直了身子,双手捧着奏折:“刘瑾枉负圣恩,愧对陛下,以陛下之宠信,祸害天下,其东厂番子,更是扰的天下不宁,流民四处。” “其,以司礼监掌印太监之身份,妄加干涉朝政,以宦官之身干涉朝政,乃是太祖定下的定斩之祖制,还请陛下圣裁。” 正德看了眼跪在城墙上,正装模作样‘抽’耳刮子的刘瑾一眼,示意旁边的小太监下城楼,把刘健手中的奏折拿上来。 “元辅,今日之事,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啊。” 天还‘蒙’‘蒙’未亮,京城皇宫的宫‘门’前,已经站满了文武百官。 “事已至此,还有后退的余地吗?” 刘健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次辅谢迁,虽然也知道,今个的情况,哪怕是他们准备充足,也是凶险万分,可,刘健仍旧是义无反顾。 若不然,阉贼祸国,在刘健看来,他有负先帝所托。 “若是有什么责罚,一应有老夫担着就是了。” 刘健声音有些‘激’昂,不过,这话,却也是实话,他是内阁首辅,若,最后真的没能扳倒刘瑾,那,皇帝那边,定然是要有责罚的,到时候,肯定是他这个内阁首辅倒霉的。 其实,这一次的行动,刘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成功了,不必说,刘瑾自然是不能再兴风作‘浪’了。 可,同时,哪怕是成功了,皇帝对百官对内阁,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感,只会更加的疏远,不为别的,刘瑾是皇帝的亲信之人。 不管什么原因,皇帝被迫处置刘瑾,自然是会和百官和内阁疏远的。 而若是失败了,刘瑾自然会反扑的,是以,不管成功还是失败,肯定是要有人因此而受损的,这个人,只能是刘健这个内阁首辅了。 这个时候,他不能退缩,也只有他这个内阁首辅,才能够承受住皇帝的不满或者是刘瑾反扑的首要目标。 百官在宫‘门’外站定,黑压压的一片,却是看的城墙上的御林军大惊,若是以前,陛下上朝的时候,这情形,自然没什么了。 可是,现如今,陛下可是不上朝的。 是以,已经有御林军跑去宫中禀告了。 只是,禀告归禀告,这宫‘门’外站着的并非是敌军之类的,是以,时间到了以后,宫‘门’还是要打开的。 只是,宫‘门’打开,百官却没有进宫,而是跪倒在地。 以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为首,后面是六部尚书督查御史等,在往后去,则是各个衙‘门’的副官,在往后去则是……黑压压的的一片,全都跪倒在地。 而内阁首辅刘健,却是整了整衣冠,大步向前,敲响了登闻鼓。 今个,百官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住宫里的,刘瑾那阉贼,定然是会想办法阻止他们面圣的。 且,当今圣上,也未必想见到他们,指不定,会找什么理由把他们给打发走的。 是以,敲登闻鼓,是最好的办法。 登闻鼓一响,皇帝必须上朝。 但是平时,若无重大案情,也是不能敲登闻鼓的,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哪怕是当今圣上,也不敢违背的,虽说多少年来,这登闻鼓已经形同虚设了,多少年没有被敲响过了,可,真的响了的时候,却是没人敢不尊祖制的。 “咚…咚……咚。” 登闻鼓连响数声,鼓声沉闷,刘健方才退回百官跟前,双手捧着一道折子,跪倒在地。 ‘逼’宫。 这也快以说是百官在‘逼’宫了,之所以在宫‘门’前跪下,就是为了惹来满城风雨,以大势‘逼’迫当今圣上处置刘瑾。 且,在这宫‘门’外,刘瑾就算是想玩什么‘花’样,也不如宫内来的方便。 “臣内阁首辅文渊阁大学士刘健,恭请圣上驾临宫‘门’。” “臣等恭请圣上驾临宫‘门’。” 刘健声音落下,百官齐声附和,在这朗朗清晨,却是清晰无比,哪怕是在皇宫最深处,也能听到这些声音。 ‘逼’宫。这也快以说是百官在‘逼’宫了,之所以在宫‘门’前跪下,就是为了惹来满城风雨,以大势‘逼’迫当今圣上处置刘瑾。且,在这宫‘门’外,刘瑾就算是想玩什么‘花’样,也不如宫内来的方便。 第四百一十七章神机妙算 “元辅,今日之事,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啊。。。” 天还‘蒙’‘蒙’未亮,京城皇宫的宫‘门’前,已经站满了文武百官。 “事已至此,还有后退的余地吗?” 刘健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次辅谢迁,虽然也知道,今个的情况,哪怕是他们准备充足,也是凶险万分,可,刘健仍旧是义无反顾。 若不然,阉贼祸国,在刘健看来,他有负先帝所托。 “若是有什么责罚,一应有老夫担着就是了。” 刘健声音有些‘激’昂,不过,这话,却也是实话,他是内阁首辅,若,最后真的没能扳倒刘瑾,那,皇帝那边,定然是要有责罚的,到时候,肯定是他这个内阁首辅倒霉的。 其实,这一次的行动,刘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成功了,不必说,刘瑾自然是不能再兴风作‘浪’了。 可,同时,哪怕是成功了,皇帝对百官对内阁,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感,只会更加的疏远,不为别的,刘瑾是皇帝的亲信之人。 不管什么原因,皇帝被迫处置刘瑾,自然是会和百官和内阁疏远的。 而若是失败了,刘瑾自然会反扑的,是以,不管成功还是失败,肯定是要有人因此而受损的,这个人,只能是刘健这个内阁首辅了。 这个时候,他不能退缩,也只有他这个内阁首辅,才能够承受住皇帝的不满或者是刘瑾反扑的首要目标。 百官在宫‘门’外站定,黑压压的一片,却是看的城墙上的御林军大惊,若是以前,陛下上朝的时候,这情形,自然没什么了。 可是,现如今,陛下可是不上朝的。 是以,已经有御林军跑去宫中禀告了。 只是,禀告归禀告,这宫‘门’外站着的并非是敌军之类的,是以,时间到了以后,宫‘门’还是要打开的。 只是,宫‘门’打开,百官却没有进宫,而是跪倒在地。 以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为首,后面是六部尚书督查御史等,在往后去,则是各个衙‘门’的副官,在往后去则是……黑压压的的一片,全都跪倒在地。 而内阁首辅刘健,却是整了整衣冠,大步向前,敲响了登闻鼓。 今个,百官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住宫里的,刘瑾那阉贼,定然是会想办法阻止他们面圣的。 且,当今圣上,也未必想见到他们,指不定,会找什么理由把他们给打发走的。 是以,敲登闻鼓,是最好的办法。 登闻鼓一响,皇帝必须上朝。 但是平时,若无重大案情,也是不能敲登闻鼓的,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哪怕是当今圣上,也不敢违背的,虽说多少年来,这登闻鼓已经形同虚设了,多少年没有被敲响过了,可,真的响了的时候,却是没人敢不尊祖制的。 “咚…咚……咚。” 登闻鼓连响数声,鼓声沉闷,刘健方才退回百官跟前,双手捧着一道折子,跪倒在地。 ‘逼’宫。 这也快以说是百官在‘逼’宫了,之所以在宫‘门’前跪下,就是为了惹来满城风雨,以大势‘逼’迫当今圣上处置刘瑾。 且,在这宫‘门’外,刘瑾就算是想玩什么‘花’样,也不如宫内来的方便。 “臣内阁首辅文渊阁大学士刘健,恭请圣上驾临宫‘门’。” “臣等恭请圣上驾临宫‘门’。” 刘健声音落下,百官齐声附和,在这朗朗清晨,却是清晰无比,哪怕是在皇宫最深处,也能听到这些声音。 “他们是要造反吗?” 正德已经从温柔乡中被惊醒了,得了消息,此时,听到这传到了宫内的声音,更是有些惊疑不定。 “百官这是要闹什么?” 太后的寝宫,太后也是得了消息的,只不过,却是没有出殿‘门’一步,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摆了摆手,让伺候的宫‘女’们退了出去。 百官闹什么,太后岂会猜不出来? 只是,这事,她也是管不了的,皇帝大了,也不听她的。 只要皇帝能健康安宁,别的,太后也懒得管了,至于百官的目的,太后心里明白,可,却只是作壁上观,输赢对皇帝都无损,这就足够了。 “陛下,怕他们又是冲着奴才来的吧?” 刘瑾已经得了消息,衣冠不整的扑到了正德的寝宫,一下子就跪倒在地,抱住了正德的双‘腿’,嗷嗷大哭。 刘瑾也不傻,百官这么大动静,能干什么? 现如今,边关也没有什么战事,朝中更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是以,肯定又是冲着他刘瑾来的了。 这几天,刘瑾就觉得心神不宁,没想到,今个,真出事了。 “真是不让人安生。” 正德闻言,看着跪倒在地,抱着自己双‘腿’大哭的刘瑾,不由得眉头紧皱:“你又惹了什么事?让内阁那几个老头子看不惯了?” 正德也是清楚,宫‘门’前百官聚集,除了内阁,旁人,也没这么大的能耐。 “没啊,陛下明鉴,老奴什么都没做啊。” 刘瑾嗷嗷哭着,一双小眼却是‘精’明无比,半晌方才‘迷’糊的道:“莫非,是因为修建豹园的事情,让几位大人不高兴老奴了?” 刘瑾可是‘精’明的很,知道把事情往哪方面扯,更能引来皇帝的震怒。 修建豹园,那可是为当今圣上修建的,和他刘瑾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个奉命督造的罢了,他这么一说,自然是代人受过了。 “朝中的好些大人,据老奴了解,他们都是不愿意陛下修建豹园的。” 刘瑾嗷嗷大哭,看着正德已经‘阴’沉下来的脸‘色’,不由得心里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先把正德的火气给撩拨出来,这样,他就已经有了三分胜算的。 “起来。” 正德冷哼了一声,一脚踹在刘瑾的身上:“随朕前去瞧瞧。” “朕修建豹园,可是没动户部一两银子吧?朕乃天子,难不成,一座豹园都修建不得?”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正德喊出来的,可想而知,他心里已经有多愤怒了,若是百官知道了这一幕,怕是绝大多数,都会心寒的。 只因一个宦官的几句话,就能撩拨如此的怒气,此,不为明君之相啊。 正德心里动怒,脚下却是走的虎虎生风,也不用御撵抬,自己竟然是一路小跑,到了宫‘门’的城墙之上。 “尔等今日跪在这宫‘门’外,是在‘逼’宫吗?” “还是在告诉京城的百姓,朕这个皇帝无德?” 正德虽然贪玩,可是,却不笨,刚一开口,这话,就是字字诛心,压的百官喘不过气来,感情,什么事情都没说呢,先招来了皇帝的反感。 这,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其实也是有所预料的,刘瑾在宫中伺候皇帝,得到消息后,岂会没有猜错,岂会没有准备? 只要刘瑾提前在皇帝跟前煽风点火,那,皇帝的脾气准上来。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刘瑾这厮,宫外虽然有宅子,可,这厮小心的很,除了白天有空出宫的时候,会回去一趟,夜里,是肯定要留在宫中的。 刘瑾在宫中,也有正德专‘门’赐予的一座小宫殿休息,这等荣宠,可是罕见。 只不过,刘瑾也聪明,宫中的住处,摆设却是极为普通的。 没有办法,跟本找不着刘瑾夜晚出宫的机会,是以,百官只能是顶着头皮行动了。 “陛下,臣等赤胆忠心,岂敢行‘逼’宫之举?” 正德这话,虽然压在了百官心中,可,内阁首辅刘健,却是浑然不惧,这老头‘挺’着身子,脊梁笔直,声音洪亮:“臣等今次敲响登闻鼓,乃是遵循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焉有‘逼’宫之意?” 论嘴皮子,怕是没人能玩过文人的,正德一顶大帽子刚扣下来,刘健更大的一顶帽子就还了回去。 直接搬出了太祖皇帝出来。 这却也是最为有效的,刘健的这话,硬是堵的正德没话可说,太祖都搬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 正德虽然不喜欢遵守规矩,可是,自家的长辈,却是不敢放肆的。 “太祖有让你们跪成一片么?” 刘瑾却是尖细着公鸭嗓子,在一旁叫了起来。 “‘混’账东西。” 刘健大喝:“一介宦官,此时焉有你的话说?” “刘瑾说的对,太祖有让你们跪在这么?” 正德哼哼,却也聪明的很,不管百官今个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可是,这阵仗摆出来了,那对自己这个皇帝而言肯定没好事,若不然,百官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 既然如此,那,就先别问百官有什么事,先在气势上,压过对方才行。 “陛下。” 刘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仍旧跪在地面上,不过,身子却是‘挺’的笔直:“太祖曾留下祖训,宦官不得干涉,违者,斩。” “这刘瑾仗着圣宠,竟然敢不尊太祖定下来的规矩,如此场合,竟然敢训斥百官,臣斗胆,请陛下依祖制斩了刘瑾。” 说完这话,刘健拜了下去,以头触地。 “臣等扣请陛下,依太祖训诫斩宦官刘瑾。” 百官符合,齐齐口头。 原本,今个就是参奏刘瑾的,谁想,这刘瑾自己竟然往上撞了,这不是给百官找由头的吗? “皇……陛……。” 刘瑾有些慌神了,他也知道,这是太祖定下来的规矩,可是,这规矩,早就被打破了,不也没人提么? 谁能想到,这帮子官员这么狠,不过是说了句话,就被他们找到由头了。 但是,刘瑾却也不能不怕,祖制就是组制,尤其是太祖定下来的,平日里,没人提起,倒还罢了,可是,似刚才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百官不饶,却是根本没法‘混’过去的。 若不然,就是当今圣上,也不敢背上一个不尊祖制的名声。 普通人家的孩子,若是不尊祖宗定下来的规矩,那,至多被人骂做是不孝子。 可,皇帝,一言一行,关乎天下,若是敢轻易违背祖制,那,指不定会引来多少口诛笔伐的,甚至,有逆贼以此为借口起兵,也是未可知的事情。 正德狠狠的瞪了刘瑾一眼,心里生气,太监就是太监,别看平日里办事没错,可,关键时刻,就是不行。 若是曾大哥在此,断然是不会出错的,甚至,根本就不用他这个皇帝‘露’面,都能把事情解决了,而刘瑾,却总是给自己找麻烦。 “自己掌嘴。” 正德冷哼了一声,声音朗朗,传下了紫禁城,算是对刘瑾的惩罚,也算是给百官一个‘交’代。 “刘瑾虽然有错,然,不过是一时心急罢了,罪不至死,自己掌嘴便是了。” 说完这话,生怕百官在揪着这事不妨,正德赶紧道:“诸卿今个一大早的,就跪在这,有何要事要奏?” 这话,是正德故作轻松说出来的,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下面跪着的,可是京城内所有有品级的官员了,大明朝的中枢官员全都在此的。 “臣参奏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提督刘瑾。” 刘健‘挺’直了身子,双手捧着奏折:“刘瑾枉负圣恩,愧对陛下,以陛下之宠信,祸害天下,其东厂番子,更是扰的天下不宁,流民四处。” “其,以司礼监掌印太监之身份,妄加干涉朝政,以宦官之身干涉朝政,乃是太祖定下的定斩之祖制,还请陛下圣裁。” 正德看了眼跪在城墙上,正装模作样‘抽’耳刮子的刘瑾一眼,示意旁边的小太监下城楼,把刘健手中的奏折拿上来。 刘健的奏折,很简洁,对于刘瑾的贪赃污法等,只是极为简略的描写,毕竟,都知道,这是在替皇帝办事,说多了揪出了皇帝,那,皇帝肯定是要震怒,百官肯定是要失败的。 这,已经有过一次失败经历了,自然知道不能如此了。 这次参奏的奏折上,刘瑾最为主要的罪名只有一个,宦官干政、于朝中一些官员走动频繁,甚至,买官卖官等。 “自己瞧瞧。” 正德把手中的奏折扔到了刘瑾的跟前,正如内阁所料想一般,若是一个劲的参奏刘瑾贪赃,怕是不成的,只能是另辟蹊径。 现如今看来,却是有些成效了。 正德虽然容许刘瑾贪财,因为,在正德看来,那是刘瑾为他办事的,甚至,也容许刘瑾猖狂,往朝中安‘插’几个自己人。 但是,这个,却是要有个度了,很显然,若真如奏折上所述,刘瑾的所作所为,的确是过了。 其实,正德也知道,刘瑾仗着他的宠信,行事乖张,若不然,百官何苦联合起来与他为难? 只是,刘瑾平日里办事谨慎小心,深得正德心意,且,又是当年东宫的老人,一直伺候自己,是以,正德不愿意轻易处置刘瑾的。 “陛下,冤枉啊,冤枉。” 刘瑾看完奏折之后,就连连呼冤,这种事情,自然不能承认了,哪怕是事实,也不能承认的,若不然,那就是死路一条。 “可有证据?” 正德却是不搭理刘瑾,转而看向了城下的百官:“这奏折,朕看过了,奏折上所言,朕,也是相信诸位卿家的,只是,凡事,都要有个规矩,不能因为诸位卿家的一面之词,就定了谁的罪名。” “诸位卿家可有切实的证据?” 正德这话,若是乍一听去,似乎是在偏向百官,可是,若是细细品味,却还是向着刘瑾的,什么证据?只要他这个皇帝说这证据是假的,那,就是假的。 “臣等自然是有铁证的。” 刘健拱手。 “这奏折当中,却是尽数了宫中的几位大太监。” 正德摇了摇头:“此事,不能轻易定罪。” 说完这话,正德低头,看向了刘瑾,道:“此事干系重大,朕着你查查此事,若大用他们真有罪,也不能偏向他们。” “是。” 刘瑾大喜,赶紧应声,知道皇帝这是打了个迂回。 奏折上,参奏的不仅是他刘瑾,还有谷大用等几个在宫中的大太监,按理说,参奏谁了,其本人,自然不能主审此案了,若不然,这案子根本不用查了。 可,奈何,正德有心机,只提了谷大用的名字,装作是没看到刘瑾的名字一般。 “陛下。” 正德的声音不大,可,奈何四周静悄悄一片,是以,下面跪着的文武百官,却是听的明白的。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这世上,哪有被告审案一说?” 百官高呼,奈何,正德根本不听,装作没有听到一半,转身下了城楼。 “嘿嘿,来人那。” 刘瑾站起了身子,手中拿着奏折,却是嘿嘿‘奸’笑不已,原本,还想着今个怎么过了此劫的,没想到,一瞬间天地翻转啊。 现如今,可是顶点的事情都没有了,相反,他还能借机会,好好的整治下跪在下面的文武百官,以此,报了他们平日里瞧不起自己是个宦官,在皇帝跟前参奏自己,及这次竟然胆敢如此发难。可以说,一时间,刘瑾只觉得神清气爽,意气风发,心里也是畅快急了。“去,给杂家搬把椅子去,放在宫‘门’口,在让东厂的孩儿们都过来,看好了诸位大人,可别哪个出了什么事了,要看好了诸位大人的安全。” 第四百一十八章提亲 百官跪谏的事情,在京城,闹的是沸沸扬扬的,不过,却也都是‘私’下里才会提及的,毕竟,这事情,太不光彩了。-- 最终的结果,竟然是百官罢了,若非是素有神机妙算之称的曾毅曾大人早有准备,再一次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那,百官甚至还要被刘瑾这个阉贼给羞辱一番。 可,不管如何,百官败退,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最后有曾毅留下的折子撑腰,可,曾毅的意思,还不太明确,明显,是有些当和事老的意思,并不愿意事情闹大。 可,这却也没人敢说什么,甚至,百姓还有的说曾大人是受了刘瑾的‘蒙’蔽,但是,却无一人说曾毅是昏庸。 因为,曾毅所行所举,尤其是修建学堂,更是传的天下皆知。 偶有一件事,而且还是当和事佬,且还有些偏向朝廷百官,这在百姓看来、在官员们看来,曾毅这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其本心还是偏向百官的,只不过,百官所谓的证据,在曾毅跟前不足以是铁证,或者是其他原因。 总之,却是没人议论曾毅的不是的。 这,或许名誉高的好处之一了,不管你做什么事情,其他人,肯定不会往坏处想,都会是往好处想的。 不过,无论如何,现如今,京城的气氛,可是不怎么好的。 可以说,如今的京城,已经没了天子脚下的那种繁荣气氛了,百业萧条也不为过,虽说各家的商铺也都开着。 可,客人少了,货源,也少了,甚至,这些个商家的掌柜的,也没几个脸上能挂着笑意的了。 东厂的番子,可是太能折腾了,比之地痞流氓还要无赖。 那些个地痞流氓,若是打着收保护费的名义过来,闹一闹,给些,也就走了,而且,是固定时间的,一个月,或者是多久。 可,东厂的番子倒是好,那是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也来,心情不好了,还来,一个月来的次数,能把‘门’槛都给踏平了。 若真是些地痞流氓,最起码,还有些顾忌,知道不敢把事情闹大,还是害怕官府的,可,东厂的这些个番子,却是什么都不惧的。 他们可不管事情闹大与否,甚至,就算是事情闹的泼天大了,又能如何?这帮番子是无法无天,就是官府,也不敢管的。 来了,没银子,他们就拿东西,反正,是不能空手而回的。 甚至,哪怕是你店空了,也不能关‘门’,美其名曰,天子脚下,应该繁华,岂能商铺关‘门’? 如此下来,京城,又何来的繁华? 这往日的天子脚下,清平盛世,如今,却是乌烟瘴气的。 偏偏,此事,却没人管的住,哪怕是内阁,也是管不了的,尤其是这次百官无功而返之后,东厂的番子,是更加的猖狂了。 其行为,是更加的无法无天。 而相反,百官的士气,此时,却是低至了冰谷。 有看的懂朝局的人开言,当百官被压迫到极致的时候,其实,也是刘瑾快要倒台的时候,只不过,这话没人相信,也就当成是笑话,给付之一炬了。 南阳府内。 曾毅对南阳府修建学堂一事上,还是非常满意的,正如南阳府知府蔡玄所说,他在修建学堂一事上,是亲力亲为的。 这一点,钦差卫队中之前曾毅撒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回来以后,禀告的打探结果,也是如此。 下面有几个县的百姓,说是知府大人好像去过他们那里监督修建学堂,不过,也有的人说是看‘花’眼了。 按照蔡玄所说,他是骑着快马前去的各县,若不然,乘坐轿子,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而且,是搞突袭,这么一结合下来,倒也合情合理了。 虽说曾毅也猜的出来,蔡玄之所以骑快马下去,肯定是因为他这个钦差的原因,可是,对此,曾毅还是满意的。 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事情做到了,那就成了。 “蔡知府,今个若是无事,不妨陪本官出去走走?也正巧帮本官带个路。”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前来拜见的蔡玄,这蔡玄倒是殷勤,这几日,是每日必定要前来拜见的。 这是在抱大‘腿’啊,这情形,曾毅自然知晓,只不过,却也不点破。 “下官这几日,倒是清闲,正巧有空。” 蔡玄笑着,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却是也发现,曾毅并非真如传闻那般不好说话,只要你不犯事,一些大的问题不出差,其实,曾毅还是很好说话的。 “去,把你梁猛叔给叫来。” 曾毅拍了拍腻在跟前的小倩一下,这小丫头,很喜欢腻在曾毅身边,不过,平日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曾毅也就由着她了。 小倩点了点头,从旁边的椅子上窜了一下,站在地上,撒丫子跑了出去,根本没有半点淑‘女’的气质,不过,曾毅却是浑不在意,年纪还小着呢,此时,哪怕是在这个年代,只要不是很刻薄的人家,也是不怎么管的。 不过,若是在过一两年,可就不成了,到时候,‘女’孩子,就该要有个‘女’孩子的模样了。 “你今个倒是未卜先知了,却是没穿官袍。” 曾毅笑着,上下打量了蔡玄的装饰,很普通的书生服饰。 蔡玄笑着,他是知道曾毅在府中,是呆不住的,而且,曾毅也不在意穿官府还是其他前来拜见,是以,特意没穿官袍,这样,若是曾毅喊着出去,也方便些。 “大人。” 没多大一会,梁猛就满脸兴奋的跑了过来,看其的模样,应该已经猜到曾毅今个叫他过来是为了什么事了。 “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吗?” 曾毅笑着询问,他可是提前知会梁猛了,让其准备一些礼物,好日后拜访他看中的那家姑娘家的时候用的上。 “准备了,准备了。” 梁猛连连点头,这东西,岂能不准备好了,还是李腾拉着他去准备的,李腾这小子,原本是和梁猛不熟悉的。 可,也就这几天的时间,李腾这个自来熟的主,拉着梁猛各种聊,梁猛原本就实诚,老实,加上李腾的刻意结‘交’,短短几天的时间,两人的关系,倒是极好了,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了。 “今个让知府大人跟着,却是想要劳烦知府大人,替本官这‘侍’卫做一次媒人了。” 曾毅笑着,此时,方才对知府蔡玄言明道:“本官这‘侍’卫,当初,乃是南阳府的人,只不过,后来随着本官回京,得了先帝的封赏,留在本官跟前听用,也算是个武将了,其却是有一青梅竹马之姑娘……。” 这事,曾毅虽说是要替梁猛保媒的,可是,曾毅的什么身份,总不能去了以后,真的各种说辞吧? 曾毅亲自带着梁猛上‘门’了,这,就是给足了天大的面子了,而知府蔡玄,则是被曾毅邀请去当说客的。 不管如何,也不管对方的态度怎么样,最起码,南方,要有些好话说出来听的。 这些话,自然是要让蔡玄来说了。 “这可是喜事啊。” 蔡玄赶紧冲着梁猛拱手:“能得曾大人亲自上‘门’提亲,乃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梁将军怕是要让不少人羡慕的。” 蔡玄之所以称呼梁猛将军,并无不对的地方,只要是武官,且是个头目,这样的称呼,并没有具体的官职的意思,只是个尊称。 “这媒人,下官求之不得。” 蔡玄哈哈笑着,心里,也的确是高兴,只要今个上‘门’提亲成了,对方答应了,那,不管如何说,日后,梁猛总是要记着他这个南阳知府的吧? 日后,若是真有什么事情,是快以求着的。 梁猛是曾毅身边的心腹,这点,蔡玄也是打听出来了的。 是以,这事,正如蔡玄所说,求之不得。 “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啊?” 蔡玄笑着:“咱们南阳府,倒是飞出了个金凤凰啊。” 蔡玄的这话,却是变相的在夸曾毅了,南阳府飞出金凤凰,怎么飞出去的?若只是梁猛成亲,梁猛是谁?有几个人知道? 可,曾毅亲自上‘门’,这可就不一样了,只要传出去,足以让人羡慕了。 梁猛却也知道这是吉利话,赶紧道谢,而在外面的李腾听到了热闹,耳朵早就竖了起来,此时,却已经偷偷溜了进来,站在梁猛的身后,装作是根本模样,看的曾毅有些无奈,却是也没吭声,这是喜事,自然是要热闹一些的好。 “走吧,走吧,咱们都去。” 曾毅笑着,不过,却是一指梁猛到:“不过,今个是上‘门’提亲的,不能太闹了,礼节要充足,到了地方以后,你带着小倩和小儒他们两个在外面找地方去玩。” “若不然,这两个小家伙指不定怎么闹腾。” “且,也于礼不符。” 之所以让李腾带着这两个小家伙,那是李腾的‘性’子原因,和这两个小家伙投缘,且,这群人当中,也就李腾没事可干。 梁猛是当事人,自然不用说了,曾毅是要去给梁猛撑面子的,而蔡玄这个知府,则是要去当说客开口的。 燕南飞,则是一直跟在曾毅身边护卫的,最后,可不就是剩下李腾了吗? 而且,让燕南飞去看着这两个小家伙,这,似乎有些不太可能,燕南飞这厮,根本不会带小孩。 “感情是让我带孩子去了。” 李腾翻了个白银,不过,却也没真的生气,他也知道,今个这场合,的确,不能带着两个小家伙去。 “我就在‘门’外偷偷瞅瞅,看看能不能见到未来的嫂夫人。” 李腾嘿嘿怪笑着,其实,这几天,却是已经偷偷去瞧过了,不得不说,梁猛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甚至,李腾都有些怀疑,那姑娘是不是眼神有问题了,整个一小家碧‘玉’模样的清秀美‘女’,怎么就看上梁猛这五大三粗的汉子了。 曾毅笑了笑,李腾这厮和梁猛却是截然不同的‘性’格,李腾喜欢开玩笑,玩闹,而梁猛,却是一个闷葫芦。 “走吧。”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没搭理李腾。 “所谓的豆腐西施吗?” 前去提亲的路上,曾毅有些好笑的看着梁猛,这姑娘家,原本,只是开了一个小店铺,卖些杂物,可现如今,却是又开了个豆腐店,估计是原先的那个店,开不下去的原因。 不过,听梁猛说,这姑娘家,却也是有不小的‘门’庭的,且,都是请的伙计做工的,这姑娘和她父母,却是不怎么干活的。 且,这姑娘家里,还有不少的田地。 在曾毅看来,这豆腐店,估计也就是姑娘的双亲折腾出来的一个平日里打发时间的店铺罢了,主要的,还是其的那些田地,估计能算的上是所谓的地主了。 “可不就是豆腐西施么!谁知道怎么看上他这五大三粗的了!” 李腾在一旁搞怪:“可怜啊,怎么没看上本少爷这么英俊潇洒…………。” 曾毅翻了个白银,这李腾,可真是搞怪的很,不过,有他跟着,倒是不缺笑料,而梁猛,显然,也知道李腾是在故意搞笑,甚至,是把他给‘弄’了个大红脸。 “行了,别欺负老实人了。” 曾毅笑着,打断了还想接着往下说的李腾,在说下去,估计梁猛就该真的结巴,甚至,不会开口说话了。 “那个豆腐店,下官倒是有些印象的。” 蔡玄却是皱眉想了想,然后,笑着道:“从那过了几次,没想到,今个,还要进去了。” 一行人也没坐轿子,就是徒步前去的,反正,原本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就这么走走,也当是散心,顺便,看看民风了。 “这就是那家豆腐店了。” 李腾大远处就开始喊叫了,然后牵着小倩和小儒,冲着曾毅嘿嘿一笑:“您忙哈!今个,最好直接让梁猛把媳‘妇’给抱回去,小的可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这话,李腾已经拉着两个小家伙跑远了。 旁边,梁猛却是有些发呆的站在那挠了挠头,显然,还在‘迷’糊,提亲怎么就能把媳‘妇’给抱回去了,难不成还有这等怪异的风俗? 曾毅无奈,摇了摇头,梁猛的脑袋,有时候,就是不开窍啊。 “你先过去吧,我于蔡大人在此等着。” 曾毅看着梁猛,在离豆腐铺不远的时候,停了下来,原本,之前是想着让人提前下个帖子的,可是,后来仔细一想,这是上‘门’提亲的。 上‘门’提亲和登‘门’拜访,好像也是有些不一样的。 是以,最终,才没有下这帖子。 梁猛点头,然后,去了豆腐铺,不知说了些什么,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梁猛和一中年男子从铺子里出来,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今个冒昧打扰,还望赎罪,赎罪。” 曾毅拱手,这几年,习惯了朝廷的方式,却是有些不那么自然,不那么会和普通百姓‘交’流了。 “大人您要来,您早说,唤小民一声就是了。” 那中年男子应该是那姑娘的父亲了,连连冲着曾毅躬身,当初,梁猛离开,只要是附近的人,谁不知道梁猛是跟着谁走了的? 刚才,梁猛虽然没说自家大人是谁,可是,梁猛当初跟谁走的,那他家大人自然是谁了,且,钦差大人不是已经来了南阳府了。 这事情,梁猛老家附近周围的人这几日可是都在议论的,这中年男子自然知道是谁来了。 一番相让以后,把曾毅一行请进了后堂屋中,中年男子却是心中‘激’动无比,自家姑娘,其实前几日就给自己说过这事情了。 原本,就等着梁猛找人上‘门’提亲了,这‘门’亲事,他岂会不同意,‘女’儿自己愿意,且,梁猛那孩子,也是老实,他自然没不同意的道理。 谁曾想,上‘门’提亲的,竟然是钦差大人。 这年头,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却也有些例外的,不过,最终却是少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环节罢了。 曾毅原本是要在客位坐下的,可,中年男子却是死活不同意,最终,左右分别坐下,而知府蔡玄,则是坐在左边曾毅的下首了。 坐下之后,曾毅便不再吭声了,这种事情,他也不懂,更不知道该怎么说的,他来,只不过是给梁猛撑腰,给自己这个属下一个天大的面子。 至于该如何提亲,却是要蔡玄开口了。 蔡玄身为知府,定然是学识‘精’通,且对此,应该有所了解的,毕竟,其这年纪,可已经是孩子他爹了。 “知府大人您可是高看小‘女’了。” 中年男子嘿嘿咧嘴笑着,知府把他家闺‘女’夸成了一朵‘花’,能不高兴吗?虽说原本就知道自家姑娘漂亮,可,从知府这个父母官嘴里夸出来,那听在耳朵里,可就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旁边还坐着一位当今名满天下的大贵人,今个,哪怕是倒贴,把自家闺‘女’送出去,他都是咧着一张嘴笑的。今个,这面子可真是有了,日后出去了,也能‘挺’着‘胸’脯,曾毅曾大人,可是亲自上他家提亲的。其实,知府蔡玄说的话,中年男子也没听清楚多少,只顾着乐了,不过,却也知道,肯定不会坑他,是以,就是一个劲的点头。 第四百一十九章纷事 京城,宁王府中。-- 京城内的局势,宁王却是尽收眼底,可以说,现如今的宁王,像及了超脱世外之人,只不过,其却是在谋划一场大局。 “可惜了,一场好戏被破坏了。” 宁王朱宸濠端着手中的白‘玉’杯子,缓缓摇头,脸上,却是还带着一丝笑意的,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是真的在惋惜没看成一场好戏,还是在惋惜别的。 “其实,王爷也是不想看这场戏的。” 坐在下首的老管家呵呵笑着,京城的情报,全都是‘交’给他负责的:“王爷心里,可是装着大明的江山社稷的,虽说这些个大臣们不明大势所向,可王爷心里,还是不愿他们受辱的。” 老管家说完这些,笑呵呵的看着宁王,双眼中带着恭敬的神情:“老奴所言,应该没错吧?” 这话,听起来是大胆,可是,宁王朱宸濠对于这些当初他遭难而没有离去的属下可是格外照顾的,分外的放纵,尤其是这话,还是在夸他,是以,看似放肆,最后竟然敢询问宁王朱宸濠,可其实,却是根本不会让宁王朱宸濠不满生气的。 “本王这心思,天下有几个人能懂?” 宁王朱宸濠倒也不客气,或者说,他从来也都不是谦虚的主,若不然,岂会想要起兵,谋夺江山社稷? “那些满朝文武,却是还没你看的明白啊。” 宁王朱宸濠叹气:“甚至,就是那曾毅,也空有神机妙算之称啊。” “他们只知道愚忠,却不知道,正德天子给这大明江山带来了多少的灾难,是非要大明江山灭亡了,才成吗?” 说完这些,宁王朱宸濠却是皱了皱眉,不想再提这事了,这事情,对他而言,就是一个伤心事。 正是他嘴里的愚忠的曾毅,把他给‘弄’到了现如今的这个地步。 虽说宁王朱宸濠现如今口口声声的说着他现在的情况,其实很好,甚至,也算是浴火重生了。 可其实,宁王朱宸濠心里对曾毅,还是恨着的。 若是有可能,让宁王朱宸濠去选择,或者说,让任何一个人去选择,只要不是傻子,都肯定会选择前者的。 若没曾毅的出现,宁王朱宸濠在他封地的势力,怕是一日千里的,哪还用的着跟现在这般。 虽说是现如今,宁王府外面没了朝廷‘侍’卫看着,可,这仍旧是个牢笼,不比以前自在的。 “内阁那边,没什么新动静吧?” 宁王朱宸濠询问,虽说他在京城也是无事,可,却也不可能什么事都去过问的,他是宁王,更是日后的皇帝,自然要有天子的气派,要有君主的气度。 下面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这是宁王朱宸濠的一贯宗旨,除非是特别重要的,若不然,他是不会管的。 上位者该做的,并非是亲力亲为,而是有看人的眼力,能明辨忠‘奸’。 识人善用,这就足够了。 “没有。” 宁王府的管家摇头,如今,京城的情报可都是他在掌管的,京城内也是有不少宁王势力的探子的,这些探子的消息,自然是传到了管家这里。 自从百官跪谏之后,宁王府的探子就更加密切的注意着百官尤其是内阁及刘瑾那边的东西。 “内阁这边,怕是段时间内,都不会在有什么动作了。” 管家微微叹息,内阁经过这次打击,看似是没什么损失,甚至,满朝文武,什么责罚都没有,最后,在曾毅两道折子的干涉下,没有任何的损失。 可,损失,并不只是丢官罢职流放,并非只是这样才叫做损失。 官员,最在乎的,是名誉,是威望。 这些都是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可却又是致命的。 这次,百官跪谏,损失的,就是威望。 威望这东西,看不到,‘摸’不着,可,从跪谏那天开始起,百官面对刘瑾面对东厂的时候,难免,会有几分的士气低落。 甚至,有人会暗地里投靠刘瑾,等等,这就是百官的威望受到了打击。 短时间内,内阁就算是想要在有什么谋划,想要对刘瑾在发动攻击,那是不可能的了,最起码,这段时间内,不可能了。 人心不可用,此时,短时间内,百官面对刘瑾甚至提起刘瑾,怕是不自觉的,心里都会有一层‘阴’影,有不自信的。 这个时候,就算是有计划,也不可能发动的,人心不可用。 “只是,刘瑾那边,最近,可是不老实的。” 老管家这话,却也是大实话,既然内阁这边沉积了下来,士气低落,那,相反的,刘瑾那边肯定不可能沉寂的。 虽说有曾毅的两道折子压着,可,那又如何,谁胜胜负,一清二楚。 “刘瑾不老实,倒是预料之中。” 宁王朱宸濠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此次,百官参奏刘瑾,刘瑾岂能轻易善罢甘休?自然是借着现在这个机会,来一次反攻了。” “本王倒是很好奇,这次,内阁该如何应对。” 宁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皇宫的方向,内阁的大学士,就在那个方向办公,那是内阁的所在。 “曾毅那边,不知道会不会出手。” 老管家却是突然开口,不是故意在破坏宁王朱宸濠的兴致,而是,曾毅那边,只要是明眼人,都清楚,其虽然不在京城,可其实,还是惦记着京城的局势的。 若是一些小打小闹,曾毅不会管,可,若是闹的太厉害了,那,曾毅是绝对会干涉的。 就像是这次一样,曾毅就干涉了,甚至,是就有所预料,现如今,曾毅真的已经是被人称为诸葛再世,算无遗策了。 既然曾毅能料到之前的局面,那,就不可能会漏算这风‘波’之后的事情,若是曾毅出手干涉,那,怕是就不好说了。 “刘瑾可是太监。” 宁王朱宸濠嘴角‘露’出一丝的笑意:“太监,残缺之人,没有子孙后代,权利、财富,这是他们余生的追求,若是离开了这些,他们会觉得生无可趣。” 宁王是皇亲国戚,他的府上,自然也是有太监的,是以,这些,宁王朱宸濠看的很清楚。 “曾毅终究是臣子,若是他和刘瑾相安无事,那还罢了,一个外臣一个内宦,自然也没什么可争的。” “可,若是曾毅落了刘瑾的面子,阻挡了刘瑾,那,刘瑾是会有别的想法的,他是太监,没那么多的顾虑,甚至,已经不是完整的人了,太监们的想法,可是妖冶的很呐。” 宁王朱宸濠看的清楚,刘瑾对曾毅,不可能一直这么恭敬下去的,人,都是会随着自身实力的增长而变的。 人心难测,太监的心思,更是如此。 试问,对太监这种无后的半残之人而言,追求权力、财富,是他们唯一的目标,也是活着的动力,谁剥夺了这些,谁就是他们的仇人。 哪怕,这个人是曾毅,现如今,或许,刘瑾不敢如何曾毅,只能恭恭敬敬的,可是,这不满,在宁王朱宸濠看来,总有爆发的一天的。 自己一手培养提携的人,有时候,还会反咬一口呢,更何况是刘瑾和曾毅的关系了。 宫中的太监,成长起来以后,反咬一口他们往日称呼老祖宗的,这例子,可是数不胜数的,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有良心的,是有,但是,极少。 “刘瑾可不是曾毅的对手。” 旁边的管家开口,诚如宁王朱宸濠所说,若是曾毅挡了刘瑾的路,那,早晚,刘瑾是要和曾毅撕破脸的。 甚至,刘瑾会直接在背后捅曾毅的刀子。 刘瑾可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的,虽说曾毅在皇帝跟前的分量也不轻,可是,刘瑾是整日伺候皇帝的,曾毅可不可能如同刘瑾那般,天天在皇帝跟前‘露’面吧。 京城,宁王府中。 京城内的局势,宁王却是尽收眼底,可以说,现如今的宁王,像及了超脱世外之人,只不过,其却是在谋划一场大局。 “可惜了,一场好戏被破坏了。” 宁王朱宸濠端着手中的白‘玉’杯子,缓缓摇头,脸上,却是还带着一丝笑意的,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是真的在惋惜没看成一场好戏,还是在惋惜别的。 “其实,王爷也是不想看这场戏的。” 坐在下首的老管家呵呵笑着,京城的情报,全都是‘交’给他负责的:“王爷心里,可是装着大明的江山社稷的,虽说这些个大臣们不明大势所向,可王爷心里,还是不愿他们受辱的。” 老管家说完这些,笑呵呵的看着宁王,双眼中带着恭敬的神情:“老奴所言,应该没错吧?” 这话,听起来是大胆,可是,宁王朱宸濠对于这些当初他遭难而没有离去的属下可是格外照顾的,分外的放纵,尤其是这话,还是在夸他,是以,看似放肆,最后竟然敢询问宁王朱宸濠,可其实,却是根本不会让宁王朱宸濠不满生气的。 “本王这心思,天下有几个人能懂?” 宁王朱宸濠倒也不客气,或者说,他从来也都不是谦虚的主,若不然,岂会想要起兵,谋夺江山社稷? “那些满朝文武,却是还没你看的明白啊。” 宁王朱宸濠叹气:“甚至,就是那曾毅,也空有神机妙算之称啊。” “他们只知道愚忠,却不知道,正德天子给这大明江山带来了多少的灾难,是非要大明江山灭亡了,才成吗?” 说完这些,宁王朱宸濠却是皱了皱眉,不想再提这事了,这事情,对他而言,就是一个伤心事。 正是他嘴里的愚忠的曾毅,把他给‘弄’到了现如今的这个地步。 虽说宁王朱宸濠现如今口口声声的说着他现在的情况,其实很好,甚至,也算是浴火重生了。 可其实,宁王朱宸濠心里对曾毅,还是恨着的。 若是有可能,让宁王朱宸濠去选择,或者说,让任何一个人去选择,只要不是傻子,都肯定会选择前者的。 若没曾毅的出现,宁王朱宸濠在他封地的势力,怕是一日千里的,哪还用的着跟现在这般。 虽说是现如今,宁王府外面没了朝廷‘侍’卫看着,可,这仍旧是个牢笼,不比以前自在的。 “内阁那边,没什么新动静吧?” 宁王朱宸濠询问,虽说他在京城也是无事,可,却也不可能什么事都去过问的,他是宁王,更是日后的皇帝,自然要有天子的气派,要有君主的气度。 下面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这是宁王朱宸濠的一贯宗旨,除非是特别重要的,若不然,他是不会管的。 上位者该做的,并非是亲力亲为,而是有看人的眼力,能明辨忠‘奸’。 识人善用,这就足够了。 “没有。” 宁王府的管家摇头,如今,京城的情报可都是他在掌管的,京城内也是有不少宁王势力的探子的,这些探子的消息,自然是传到了管家这里。 自从百官跪谏之后,宁王府的探子就更加密切的注意着百官尤其是内阁及刘瑾那边的东西。 “内阁这边,怕是段时间内,都不会在有什么动作了。” 管家微微叹息,内阁经过这次打击,看似是没什么损失,甚至,满朝文武,什么责罚都没有,最后,在曾毅两道折子的干涉下,没有任何的损失。 可,损失,并不只是丢官罢职流放,并非只是这样才叫做损失。 官员,最在乎的,是名誉,是威望。 这些都是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可却又是致命的。 这次,百官跪谏,损失的,就是威望。 威望这东西,看不到,‘摸’不着,可,从跪谏那天开始起,百官面对刘瑾面对东厂的时候,难免,会有几分的士气低落。 甚至,有人会暗地里投靠刘瑾,等等,这就是百官的威望受到了打击。 短时间内,内阁就算是想要在有什么谋划,想要对刘瑾在发动攻击,那是不可能的了,最起码,这段时间内,不可能了。 人心不可用,此时,短时间内,百官面对刘瑾甚至提起刘瑾,怕是不自觉的,心里都会有一层‘阴’影,有不自信的。 这个时候,就算是有计划,也不可能发动的,人心不可用。 “只是,刘瑾那边,最近,可是不老实的。” 老管家这话,却也是大实话,既然内阁这边沉积了下来,士气低落,那,相反的,刘瑾那边肯定不可能沉寂的。 虽说有曾毅的两道折子压着,可,那又如何,谁胜胜负,一清二楚。 “刘瑾不老实,倒是预料之中。” 宁王朱宸濠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此次,百官参奏刘瑾,刘瑾岂能轻易善罢甘休?自然是借着现在这个机会,来一次反攻了。” “本王倒是很好奇,这次,内阁该如何应对。” 宁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皇宫的方向,内阁的大学士,就在那个方向办公,那是内阁的所在。 “曾毅那边,不知道会不会出手。” 老管家却是突然开口,不是故意在破坏宁王朱宸濠的兴致,而是,曾毅那边,只要是明眼人,都清楚,其虽然不在京城,可其实,还是惦记着京城的局势的。 若是一些小打小闹,曾毅不会管,可,若是闹的太厉害了,那,曾毅是绝对会干涉的。 就像是这次一样,曾毅就干涉了,甚至,是就有所预料,现如今,曾毅真的已经是被人称为诸葛再世,算无遗策了。 既然曾毅能料到之前的局面,那,就不可能会漏算这风‘波’之后的事情,若是曾毅出手干涉,那,怕是就不好说了。 “刘瑾可是太监。” 宁王朱宸濠嘴角‘露’出一丝的笑意:“太监,残缺之人,没有子孙后代,权利、财富,这是他们余生的追求,若是离开了这些,他们会觉得生无可趣。” 宁王是皇亲国戚,他的府上,自然也是有太监的,是以,这些,宁王朱宸濠看的很清楚。 “曾毅终究是臣子,若是他和刘瑾相安无事,那还罢了,一个外臣一个内宦,自然也没什么可争的。” “可,若是曾毅落了刘瑾的面子,阻挡了刘瑾,那,刘瑾是会有别的想法的,他是太监,没那么多的顾虑,甚至,已经不是完整的人了,太监们的想法,可是妖冶的很呐。” 宁王朱宸濠看的清楚,刘瑾对曾毅,不可能一直这么恭敬下去的,人,都是会随着自身实力的增长而变的。 人心难测,太监的心思,更是如此。 试问,对太监这种无后的半残之人而言,追求权力、财富,是他们唯一的目标,也是活着的动力,谁剥夺了这些,谁就是他们的仇人。 哪怕,这个人是曾毅,现如今,或许,刘瑾不敢如何曾毅,只能恭恭敬敬的,可是,这不满,在宁王朱宸濠看来,总有爆发的一天的。自己一手培养提携的人,有时候,还会反咬一口呢,更何况是刘瑾和曾毅的关系了。宫中的太监,成长起来以后,反咬一口他们往日称呼老祖宗的,这例子,可是数不胜数的,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有良心的,是有, 第四百二十章大势 京城,宁王府中。。。 京城内的局势,宁王却是尽收眼底,可以说,现如今的宁王,像及了超脱世外之人,只不过,其却是在谋划一场大局。 “可惜了,一场好戏被破坏了。” 宁王朱宸濠端着手中的白‘玉’杯子,缓缓摇头,脸上,却是还带着一丝笑意的,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是真的在惋惜没看成一场好戏,还是在惋惜别的。 “其实,王爷也是不想看这场戏的。” 坐在下首的老管家呵呵笑着,京城的情报,全都是‘交’给他负责的:“王爷心里,可是装着大明的江山社稷的,虽说这些个大臣们不明大势所向,可王爷心里,还是不愿他们受辱的。” 老管家说完这些,笑呵呵的看着宁王,双眼中带着恭敬的神情:“老奴所言,应该没错吧?” 这话,听起来是大胆,可是,宁王朱宸濠对于这些当初他遭难而没有离去的属下可是格外照顾的,分外的放纵,尤其是这话,还是在夸他,是以,看似放肆,最后竟然敢询问宁王朱宸濠,可其实,却是根本不会让宁王朱宸濠不满生气的。 “本王这心思,天下有几个人能懂?” 宁王朱宸濠倒也不客气,或者说,他从来也都不是谦虚的主,若不然,岂会想要起兵,谋夺江山社稷? “那些满朝文武,却是还没你看的明白啊。” 宁王朱宸濠叹气:“甚至,就是那曾毅,也空有神机妙算之称啊。” “他们只知道愚忠,却不知道,正德天子给这大明江山带来了多少的灾难,是非要大明江山灭亡了,才成吗?” 说完这些,宁王朱宸濠却是皱了皱眉,不想再提这事了,这事情,对他而言,就是一个伤心事。 正是他嘴里的愚忠的曾毅,把他给‘弄’到了现如今的这个地步。 虽说宁王朱宸濠现如今口口声声的说着他现在的情况,其实很好,甚至,也算是浴火重生了。 可其实,宁王朱宸濠心里对曾毅,还是恨着的。 若是有可能,让宁王朱宸濠去选择,或者说,让任何一个人去选择,只要不是傻子,都肯定会选择前者的。 若没曾毅的出现,宁王朱宸濠在他封地的势力,怕是一日千里的,哪还用的着跟现在这般。 虽说是现如今,宁王府外面没了朝廷‘侍’卫看着,可,这仍旧是个牢笼,不比以前自在的。 “内阁那边,没什么新动静吧?” 宁王朱宸濠询问,虽说他在京城也是无事,可,却也不可能什么事都去过问的,他是宁王,更是日后的皇帝,自然要有天子的气派,要有君主的气度。 下面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这是宁王朱宸濠的一贯宗旨,除非是特别重要的,若不然,他是不会管的。 上位者该做的,并非是亲力亲为,而是有看人的眼力,能明辨忠‘奸’。 识人善用,这就足够了。 “没有。” 宁王府的管家摇头,如今,京城的情报可都是他在掌管的,京城内也是有不少宁王势力的探子的,这些探子的消息,自然是传到了管家这里。 自从百官跪谏之后,宁王府的探子就更加密切的注意着百官尤其是内阁及刘瑾那边的东西。 “内阁这边,怕是段时间内,都不会在有什么动作了。” 管家微微叹息,内阁经过这次打击,看似是没什么损失,甚至,满朝文武,什么责罚都没有,最后,在曾毅两道折子的干涉下,没有任何的损失。 可,损失,并不只是丢官罢职流放,并非只是这样才叫做损失。 官员,最在乎的,是名誉,是威望。 这些都是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可却又是致命的。 这次,百官跪谏,损失的,就是威望。 威望这东西,看不到,‘摸’不着,可,从跪谏那天开始起,百官面对刘瑾面对东厂的时候,难免,会有几分的士气低落。 甚至,有人会暗地里投靠刘瑾,等等,这就是百官的威望受到了打击。 短时间内,内阁就算是想要在有什么谋划,想要对刘瑾在发动攻击,那是不可能的了,最起码,这段时间内,不可能了。 人心不可用,此时,短时间内,百官面对刘瑾甚至提起刘瑾,怕是不自觉的,心里都会有一层‘阴’影,有不自信的。 这个时候,就算是有计划,也不可能发动的,人心不可用。 “只是,刘瑾那边,最近,可是不老实的。” 老管家这话,却也是大实话,既然内阁这边沉积了下来,士气低落,那,相反的,刘瑾那边肯定不可能沉寂的。 虽说有曾毅的两道折子压着,可,那又如何,谁胜胜负,一清二楚。 “刘瑾不老实,倒是预料之中。” 宁王朱宸濠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此次,百官参奏刘瑾,刘瑾岂能轻易善罢甘休?自然是借着现在这个机会,来一次反攻了。” “本王倒是很好奇,这次,内阁该如何应对。” 宁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皇宫的方向,内阁的大学士,就在那个方向办公,那是内阁的所在。 “曾毅那边,不知道会不会出手。” 老管家却是突然开口,不是故意在破坏宁王朱宸濠的兴致,而是,曾毅那边,只要是明眼人,都清楚,其虽然不在京城,可其实,还是惦记着京城的局势的。 若是一些小打小闹,曾毅不会管,可,若是闹的太厉害了,那,曾毅是绝对会干涉的。 就像是这次一样,曾毅就干涉了,甚至,是就有所预料,现如今,曾毅真的已经是被人称为诸葛再世,算无遗策了。 既然曾毅能料到之前的局面,那,就不可能会漏算这风‘波’之后的事情,若是曾毅出手干涉,那,怕是就不好说了。 “刘瑾可是太监。” 宁王朱宸濠嘴角‘露’出一丝的笑意:“太监,残缺之人,没有子孙后代,权利、财富,这是他们余生的追求,若是离开了这些,他们会觉得生无可趣。” 宁王是皇亲国戚,他的府上,自然也是有太监的,是以,这些,宁王朱宸濠看的很清楚。 “曾毅终究是臣子,若是他和刘瑾相安无事,那还罢了,一个外臣一个内宦,自然也没什么可争的。” “可,若是曾毅落了刘瑾的面子,阻挡了刘瑾,那,刘瑾是会有别的想法的,他是太监,没那么多的顾虑,甚至,已经不是完整的人了,太监们的想法,可是妖冶的很呐。” 宁王朱宸濠看的清楚,刘瑾对曾毅,不可能一直这么恭敬下去的,人,都是会随着自身实力的增长而变的。 人心难测,太监的心思,更是如此。 试问,对太监这种无后的半残之人而言,追求权力、财富,是他们唯一的目标,也是活着的动力,谁剥夺了这些,谁就是他们的仇人。 哪怕,这个人是曾毅,现如今,或许,刘瑾不敢如何曾毅,只能恭恭敬敬的,可是,这不满,在宁王朱宸濠看来,总有爆发的一天的。 自己一手培养提携的人,有时候,还会反咬一口呢,更何况是刘瑾和曾毅的关系了。 宫中的太监,成长起来以后,反咬一口他们往日称呼老祖宗的,这例子,可是数不胜数的,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有良心的,是有,但是,极少。 “刘瑾可不是曾毅的对手。” 旁边的管家开口,诚如宁王朱宸濠所说,若是曾毅挡了刘瑾的路,那,早晚,刘瑾是要和曾毅撕破脸的。 甚至,刘瑾会直接在背后捅曾毅的刀子。 刘瑾可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的,虽说曾毅在皇帝跟前的分量也不轻,可是,刘瑾是整日伺候皇帝的,曾毅可不可能如同刘瑾那般,天天在皇帝跟前‘露’面吧。 只要有心,日结越累的,刘瑾总是能想法破坏曾毅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的。 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一句话,皇帝的内‘侍’,不能近‘交’,可却也不能得罪。 你近‘交’了,会被朝臣说是勾结宦官,可,若是得罪了,指不定,什么关键的时候,就给你来个腰窝刀。 但是,奈何曾毅也不是一般人,他岂会不防着刘瑾? 百官不好动刘瑾,可是,所有人,包括宁王朱宸濠和他的管家,都相信,曾毅却是有办法对方刘瑾的。 若是刘瑾还没来得及在皇帝跟前构陷曾毅之类的,就被曾毅先给收拾了,那,可不就一切都完了吗? 而且,以曾毅的神机妙算,刘瑾想要对付曾毅,怕是真的刚有这念头,就被曾毅给察觉,然后收拾了。 “这倒是也是实情。” 宁王朱宸濠笑着,点了点头:“曾毅那小子,太过‘精’明了,刘瑾若是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到还罢了,可若刘瑾一旦有了不该有的念头,怕是曾毅立时就该要出手了。” “就像现如今这样,刘瑾,不就是曾毅手中的一枚棋子吗?” 宁王朱宸濠冷笑连连:“只可惜,刘瑾自己却是根本就没有身为棋子的觉悟啊。” 宁王府的管家就不知道宁王朱宸濠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刘瑾怎么就成了曾毅手里的棋子了? 有些事情,不仅仅是知道消息,就能知道一切了,有些事情,是要从得来的情报去分析的,通过情报,通过大局,却看清楚的。 在宁王朱宸濠看来,刘瑾,就是曾毅的棋子,一枚具有攻击力的棋子。 刘瑾搅合朝局,最后,得利的,定然是曾毅无异,只要最后曾毅跳出来收拾了刘瑾,那个时候,朝廷上下,还不唯他曾毅为尊? 若是没有刘瑾这般折腾,朝廷当中,哪怕曾毅有金牌,也是不好站稳脚跟的。 那帮子文武大臣,一个比一个的‘精’明。 曾毅若是想有自己的势力,定然会于他们有损的,就算是明面上不敢,可是,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玩‘阴’的呢。 就算曾毅神机妙算,可是,面对的是满朝文武啊,就算是他最后赢了,可,却也把人都给得罪完了,甚至,名声,也落不了好。 哪像是现在这样,逍遥自在,日后,只要跳出来收拾了刘瑾,还能落一个好名声。 这种好事,可是极少的。 就像是这次一样,在宫‘门’前,内阁首辅刘健接了曾毅的折子,这,若是其他时候,那是万万不行的。 关键是刘健这个内阁首辅接曾毅折子时候的态度和说的那话。 这,等于是认同了曾毅的地位是高于内阁的,这换成是旁的时候,刘健这个内阁首辅,是绝对不会说这话的。 仅此一点,曾毅的收获,都是巨大的。 “不管如何,这场好戏,是开锣了。” 宁王朱宸濠嘿嘿笑着:“而且,这场好戏,已经到了最为‘精’彩的地方了。” “谁输谁赢,胜负揭晓之前,谁也不能肯定的,世事无常,须知,千般变化万般转变,皆在一瞬之间啊。” 宁王这话,却是感慨颇多的,当初,他不也是自负过人,以为不可能出错,满朝文武,看不出来他的谋划来。 可,结果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了曾毅这小子,根本没去过他的封地,两人也没过任何的接触。 结果,曾毅却是硬生生的看破了他宁王朱宸濠瞒过了满朝文武的谋划,这,不就是最后的转变吗? 是以,有了这个教训以后,现如今,宁王朱宸濠,却是在也不信任何的绝对了,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出现差错的。 尤其是困在京城以后,宁王朱宸濠更是静心养‘性’,甚至,翻阅了不少的古书,纵观了无数古人的历史。 却也算是彻底的明白了一件事,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的一句话,有时候,都足以改变一个决定聪明之人的命运。 对此,宁王朱宸濠称之为是天意。 “不妨,咱们打个赌?” 宁王朱宸濠突然来了兴致,笑眯眯的看着站在旁边的老管家,道:“你不妨说说,你认为,最终,曾毅、满朝文武及刘瑾三者的结果。” “打赌,老奴却是不敢的。” 老管家苦笑连连,自从王爷到了京城以后,这‘性’子和以前比起来,也是有所改变了,倒是随意了许多。 “只是,对于这三者,老奴认为,曾毅就是那渔翁,而内阁及百官对立刘瑾,则是鹬蚌相争了,最后,得利的,自然是曾毅这渔翁了。” “不过,这鹬蚌,却也并非是善茬,最终,也有可能反咬渔翁一口,甚至,成‘精’了把渔翁拉下水,也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这可能‘性’极小,若是能成功,也是刘瑾彻底独大,压制曾毅连同内阁及朝廷百官。” 老管家这么说,也是有他自己的看法的,如今的朝廷百官已经不是刘瑾的对手了,是以,在其看来,就算是出现意外,也只能是刘瑾那里出现意外了。 “若不出意外,倒还罢了,可若是出了意外,定然是朝廷文武官员这边出了意外。” 宁王朱宸濠呵呵笑着,却是和老管家的看法有些不同的:“刘瑾如今的确得宠,压制百官,可是,这能持续多久?” “皇帝也有厌烦的时候,总有另外的宠臣来取代刘瑾的。” “或者,哪怕是皇帝真的一直宠信刘瑾,然,朝廷文武百官,可并非是朝堂这么多啊,整个大明朝的士子,读书人,哪个不是未来反对刘瑾的?” 宁王朱宸濠呵呵笑着:“哪怕是现如今,投靠了刘瑾的那些个官员,又岂会甘心被一个宦官所管辖,岂会心甘情愿对一个太监俯首帖耳?”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利益罢了。” “可,一旦他们获得了足够利益以后,能够脱离刘瑾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犹豫的,他们,是绝对不会真心忠于刘瑾的。” 宁王朱宸濠对于这一点,看的是非常清楚明白的。 刘瑾是太监,没人尤其是官员会愿意对太监俯首帖耳,这事关名誉,甚至,日后,若是有可能,这些先前投靠刘瑾的,怕是会首先跳出来,反对刘瑾的,因为,这是他们赎罪的机会。 这也是太监的悲哀,哪怕是他有滔天的权势,都不可能真正的被官员们所接受。 “是老奴疏忽了。” 老管家点头,的确,他之前却是太过局限目光了,只想着朝廷文武,却是忘了,天下的读书人,天下的士子,又有哪个,愿意屈居一个太监之下? 屈居于一个半残之人,这是丢人的,日后,是要抬不起头的。 “咱们打个赌就是了。” 宁王朱宸濠呵呵笑着:“也恰巧,咱们看的不同,这赌,却是好下了。” “日后,若是你赢了,等本王登基之日,定然会对你另有封赏。” “可,若是你输了。” 宁王朱宸濠嘿嘿笑着:“到时候,就给本王扫一个月的后‘花’园吧。”这个结果,纯粹就是为了玩乐,一个月的后‘花’园换另有的封赏,这,自然是划算的,哪怕是错了,最终,其实也没什么的。老管家点头:“王爷这么有兴致,那,老奴就陪王爷乐呵一次。” 第四百二十一章隐情 “大人,咱们也该早做谋划啊。。。” 一处官宅内,几名朝廷官员聚在一起,商量事情,几个人是在‘花’园内商量事情的。 许多官员或者商人等,商量机密事情的时候,都喜欢如此,在‘花’园的亭子内商量事情,这样,四周也不可能有人偷听。 若不然,隔墙有耳,指不定,就防不住的。 “这事情,不着急。” 为首的被称为其他几个官员尊称为老大人的官员,却是缓缓摇了摇头,反倒是看向了开口之人,道:“生以为如今朝局如何?” 被尊称为老大人的官员,年纪的确不小了,而且,今个在做的,都可以说是他的晚辈官员了,都是他的学生‘门’人。 “刘瑾势大,内阁虽然有心铲除刘瑾等宦官,可,却是无可奈何。” “虽说自古邪不胜正,可,过程,却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被老大人点名的官员的回答非常的从容,估计,这事情,他早就已经自己考虑分析过很多次了。 “若是指望陛下看清刘瑾的嘴脸,这怕是不可能的,朝中,或许,还有一人可以压制刘瑾,可其却是不愿招惹麻烦,只要刘瑾不是闹的太过分,他是不会管的。” “虽其有神机妙算,可,却未必能压制住刘瑾,若长期这么拖下去,未来,其也未必会是刘瑾的对手。” 这官员所中的神机妙算,虽然没有直接点出名字,可是,在坐的,却是都知道这说的是谁,这分明是说的曾毅了。 老大人却是不对这字为生的官员的言论有任何的评价,而是看向了亭子内的其他几个‘门’人弟子:“你们呢?” 半晌,亭子内没有人吭声。 老大人微微笑了笑:“看来,你们几个,是商量好了的啊。” “你们是想要借此生势。” 老大人笑着,却是一言点破了他的这几位‘门’人弟子的心思,到了他这个年纪,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冲他们今天一起前来的,他就知道,他们几个的心思,都是一样的,是商量好了,然后,才来找自己的。 “老大人明鉴,机不可失啊。” 其中一个‘门’人开口,至于老大人的弟子们,却是没有开口的,他们是弟子,和‘门’人的身份还不一样,这个时候,还不是他们开口的时候。 “你们几个,也说说。” 老大人仍旧没有给出什么答复,只是,却看向了他一直不吭声的几个学生。 “学生以为,因势利导,方为上策。” “弟子以为,有些时候,暂时的虚以为蛇,并无大错,只要坚持本心,徐徐图之,就是了。” 老大人的几个弟子开口,却是也很一致,不管他们怎么说,可是,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不看好内阁。 这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是想要投靠刘瑾,说的好听些,是和刘瑾这个阉贼虚以为蛇,等待时机,且不损自己。 可,若是说的难听了,这就是和宦官一丘之貉。 “愚蠢,愚蠢啊。” 老大人原本,脸上还是一片平和,却是猛的,没有任何征兆的把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他的这几个‘门’人弟子。 “那刘瑾岂是良善之辈?尔等只想着与之虚以为蛇,岂不想,若是留下了什么把柄在刘瑾的手中,日后,你等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刘瑾一介阉贼,已然没有什么名声,可你们,难不成也想学刘瑾不成?一旦被他握住了把柄,日后,在想脱开,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老大人此时,对他的这几个‘门’人弟子,可以说是失望至极,愚蠢,目光短浅,平日里,还看不出这些,一旦遇到事情了,方才真的能看出来。 此时,朝事纷纷,正是站队的时候。 而刘瑾,是有人攀附于他,可是,那却是没有远见的。 或者,是自认为高瞻远瞩,有能力和刘瑾玩心计的,不甘于一世平庸,才会走这一条最危险的道路。 对于这第二类投靠刘瑾的人,他们年纪大了,想要就此一搏,且,不可否认,他们的确足智多谋,最后,有可能完好脱身。 不过,哪怕是完好脱身,名誉,怕是也要有些受损的,不能称之为完整意义上的脱身。 而这位老大人的几位‘门’人弟子,他们算是什么? 不过是一些初出茅庐刚入官场没多久的小子罢了,他们的年纪或许不小,已经为人父了,可是,在朝廷当中,他们的这个年纪,不算大。 且,在京官当中,他们的谋略和眼光,还太过肤浅了。 与虎谋皮,这等事情,若非是有自身迫不得已的情况,没人会去做的。 而他的这个‘门’人弟子,根本就用不到如此这般,可是,他们却想自己送上‘门’去,这不是脑袋有病吗? 不过,好在,今晚来的这几个‘门’人弟子,只是他‘门’人弟子当中的一小部分,若不然,非是要把这位老大人给气死不可的。 “与虎谋皮,也要看看你们有那个能耐没有。” 老大人冷哼:“如今的刘瑾,已经是大明朝的公敌了,他的落败,只是早晚的事情,此时恰恰是潜伏时期,如今的利益,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等刘瑾落败的时候,大多数和他有关的,肯定是要推倒重来的。” “只要抓住那个时机就成了。” “尔等好好想想吧。” 老大人冷哼,猛的拍了一下旁边的石桌,却是吓的这几个‘门’人弟子全都站了起来,躬身而立,不敢直面这位老大人。 “这是谁的主意?” 老大人喘了几口气,如此的主意,真是荒唐,若是让他知道这是谁的主意了,定然,是不能轻饶,少不了一番责罚的。 几个‘门’人弟子,却是都不敢抬头,也不敢吭声,此时,供出了是谁起的这个头,那,其余的人,自然不会在有多大的责罚,可,这样一来,日后,这开口供述之人,肯定是要被其他‘门’人弟子给排斥的。 是以,几个‘门’人弟子只是低头,却没人敢吭声的。 不过,他们心里,却是想着当初主动挑起此事的人自己站出来的,这样,也就和他们没什么干系了。 只不过,想法是美好的,现实还是现实。 这位老大人其实也知道,没人会站出来的,除非是他自己‘逼’迫的太狠,真的动了大怒,才会有人站出来。 可,这却也不符合这位老大人的脾气。 “罢了,罢了。” 老大人叹了口气:“今日之事,日后,不得再提。” “是。” 几个‘门’人弟子赶紧应声,他们虽然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却还是不敢反对老大人的决定的,他们是这位老大人的‘门’人弟子。 这个年代,是讲究天地君亲师的年代,若是学生胆敢反抗老师,那,是极大的罪过的,名声定然是要一落千丈,被读书人所看不起的。 “都回去吧。” 老大人摆了摆手,却是自己先站了起来:“一个个的,都为官这么多年了,却还是如此是不知深浅,让老夫替你们‘操’心。” “须知,有些事情,不能做,与虎谋皮,无异于玩火***,你们的徐徐图之,用错了地方。” “不可被他人‘迷’‘惑’了啊。” 最终,老大人留下了这句话,就离开了。 前几句话,却是还没什么,可,最后一句话,却是让几人当中一人脸‘色’大变,的确,这并非是他自己的主意,他也是听从了旁人的蛊‘惑’,才生出这个念头的。 没想到,自己没站出来,可,还是被恩师一眼看出了,甚至,猜出了这并非是自己的主意,只不过,却是给自己留了面子,没有当众斥责自己罢了。 思至此,此人却是心中有愧的。 原本,他心中的确是被蛊‘惑’了,可,今夜被自己恩师当众这么点醒,他却是明白了,那蛊‘惑’他的人,没安好心。 有权还是没权力,那都要能享受才是真的。 若是现如今攀附了刘瑾,是短时间内可以被刘瑾委以重任,可,这权力在手的时间,怕也是短暂的。 且,日后,定然还逃脱不了一个阉贼同党的名声,等日后清算的时候,他这辈子怕是在无缘与朝堂了。 “这帮逆徒,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蛊‘惑’。” 老大人回了书房,却是已经有人等在了那里,和老大人的年纪相仿,不过,却是‘精’神抖擞。 “怎么,你的那几个好弟子,惹你生气了?” 在书房内等候这位老大人的老者呵呵笑着,却是浑然不在意,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哪有老人不‘操’心后辈的事情。 尤其是他们这些朝廷大员,一般而言,自家晚辈都是呆在老家的,是为了避嫌,就算是有考取功名为官的,也是极少的。 是以,他们平日里‘操’心的,就是***人的问题了。 总是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能抗住大梁的***人,不仅是为了把自己的意志传承下去,也是为了日后告老还乡以后,有人照应。 是以,对于这帮‘门’人弟子,这些个朝廷大员,也是尽心的很,甚至,掏心掏肺也差不多,只不过,这些个朝廷大员,身下的‘门’人弟子,可是不少的。 大多数,都是雨‘露’均沾,只有极个别的,才会重点对待的。 “几个孽徒罢了。” 老大人冷哼,随即,却是似乎想起了什么似得,眉头皱在了一起。 “怎么了?” 屋中的老者看着老大人突然变化的脸‘色’,不由得道:“该不会是真被你那几个徒弟给气着了吧?几个晚辈罢了,说话没什么分寸,你这个当老师的,还不能担待一些?” “咱们年轻的时候,可不也都如此吗?” 老大人冷哼了一声:“别把老夫牵扯进去,当年,老夫可是没让老师费心,你说的,怕是你自己吧?” 屋中的老者嘿嘿笑着,也不吭声。 “刚才被那几个孽徒给气的,却是没有细琢磨,这事,怕是不妙啊。” 老大人咂舌,然后在屋内的椅子上坐下。 “什么事?” 屋中满头银发的老者询问。 “有人……。” 这位老大人缓缓开口,把事情的经过都给说了一遍,由此可见,他和这位出现在他书房内的满头白发的老者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这样啊。” 满头白发的老者听了事情经过和其的猜测以后,双眼已经眯了起来,嘴角上咧,竟然是嘿嘿的笑了起来。 “这刘瑾,可真是不安分啊。” 满头白发的老者笑着:“竟然想了这个剑走偏锋的法子,怕是并非是出自他本人之手啊。” “你不认为是旁人设局?” 老大人诧异,在他看来,这事情,未必是刘瑾的人做的,或许,是有人以此来设局,也未尝可知。 要知道,朝廷的事情,从来都没有简单的,看似简单的事情背后,指不定,就会牵扯出惊天大案。 一环套一环,一局牵一局。 这,是朝廷当中最容易出现的事情了。 看似已经看破了真相,可其实,真相指不定还隔着几层呢。 “若是旁的时候,或许会是旁人设局,可是这个时候,却定然是刘瑾所为。” 满头白发的老者开口解释:“如今,百官刚受了挫折,正是刘瑾反扑的时候,此时,出了此事,却是很正常,这是其一。” “其二,这件事,若是真有人设计,就太过简单了,一旦暴漏出来,无论是哪个老家伙‘门’下之人做的,其都脱不开干系的,他说不知道,谁信?” “若是没有派系的那些个墙头草,却是又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做这种事情的。” “这事情,不比旁的,一旦暴漏,替刘瑾拉拢朝廷大臣,日后,这朝廷当中,将再无其容身之地,将会背负千秋骂名。” “是以,此时,能有此举者,只能是已经投靠刘瑾的官员了。” “或者,难不成,你会以此事来算计那些老对头不成?” 最后一句话,却是满头白发的老者反问的。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是连你自己都不敢去做这种事情,那,就别提朝廷当中的其他能做此事的朝廷重臣了。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有些事情,是不会去做的, 老大人默然,的确,他的这位老友或者说,他的这位往日的同‘门’没有说错,敢谋划他的,满朝文武,也就那几个人了。 可,他们几个虽然是对头,但,却有各自的风骨,此事上,是绝对不会如此的。 也只能是刘瑾派人来拉拢他了。 “你却是真该担心了。” 那满头白发的老者,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刘瑾既然派人来拉拢你了,若是不成功,那,日后,可是要防着,他第一个对付你。” “曾毅那边,会坐视不理吗?” 老大人却是笑了起来,竟然是把曾毅给扯了出来:“那小子,虽然是在布大局,下一局惊天大棋,可,其心‘性’,还是不足啊。” “其不会容忍朝廷真的出现太大的动‘荡’的。” “不过,此次之神机妙算,的确惊人,堪称妖孽。” 白发老者嘿嘿笑着:“曾毅能留下折子,那是大势,他能推算到,已经堪称妖孽了,可,刘瑾对若是对你动手,这等事情,他提前是绝对推算不出的,除非,他是天桥上摆摊算卦的。” 白发老者的这话,却是实情,大势,根据人心等,可以推算出来,可是,却是小事,越难推测。 就好比,你可以推测出一个人日后能活到大概几十岁,可你能说准他是哪年哪月会魂归‘阴’曹吗? 这位老大人,却是被曾毅一直以来的神机妙算给误导了,这也是现如今的大势了,整个大明朝内,因此而心腹曾毅的,可以说是占据了九成九。 “再者,曾毅那小子,岂会是省油的灯?” “他是在布大局,可,这并不代表,他真的就不能允许朝堂震动了。” “这次,他两道折子,让内阁彻底承认了他的地位,这可是好谋划啊。” “大局,伴随的则是动‘荡’。” 白发老者言尽于此,却是不在继续说了。 他虽然喜欢和他的这位往日好友斗嘴,可,却也知道分寸的。 被刘瑾拉拢,看破了,并非是幸事,你不同意刘瑾的拉拢,那,以刘瑾眦睚必报的‘性’格,肯定不会轻饶了你的。 而曾毅那边,除非曾毅是神仙,若不然,是不可能算到这点的,更何况,曾毅与他这老友,也没什么‘交’情的。 “你这老东西。” 那位老大人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危言耸听。”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的,心里,这位老大人其实已经是知道如何了,只不过,嘴上,却是不能认输的。 “你来,是什么事?” 这位老大人开口,询问起了对方今个到来的用意,还神神秘秘的,不让人知道,若非如此,今个他岂会轻易让他的那几个‘门’人弟子离开?定然是要好好训斥一番的。“好事,坏事。”满头白发的老者虽然年纪一大把了,可是,这心‘性’,却是还年轻的很,嘿嘿笑着,道:“原本,是坏事,不过,有了刚才你所说的那些,却指不定,是要变成好事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谋 “大人,咱们也该早做谋划啊。--” 一处官宅内,几名朝廷官员聚在一起,商量事情,几个人是在‘花’园内商量事情的。 许多官员或者商人等,商量机密事情的时候,都喜欢如此,在‘花’园的亭子内商量事情,这样,四周也不可能有人偷听。 若不然,隔墙有耳,指不定,就防不住的。 “这事情,不着急。” 为首的被称为其他几个官员尊称为老大人的官员,却是缓缓摇了摇头,反倒是看向了开口之人,道:“生以为如今朝局如何?” 被尊称为老大人的官员,年纪的确不小了,而且,今个在做的,都可以说是他的晚辈官员了,都是他的学生‘门’人。 “刘瑾势大,内阁虽然有心铲除刘瑾等宦官,可,却是无可奈何。” “虽说自古邪不胜正,可,过程,却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被老大人点名的官员的回答非常的从容,估计,这事情,他早就已经自己考虑分析过很多次了。 “若是指望陛下看清刘瑾的嘴脸,这怕是不可能的,朝中,或许,还有一人可以压制刘瑾,可其却是不愿招惹麻烦,只要刘瑾不是闹的太过分,他是不会管的。” “虽其有神机妙算,可,却未必能压制住刘瑾,若长期这么拖下去,未来,其也未必会是刘瑾的对手。” 这官员所中的神机妙算,虽然没有直接点出名字,可是,在坐的,却是都知道这说的是谁,这分明是说的曾毅了。 老大人却是不对这字为生的官员的言论有任何的评价,而是看向了亭子内的其他几个‘门’人弟子:“你们呢?” 半晌,亭子内没有人吭声。 老大人微微笑了笑:“看来,你们几个,是商量好了的啊。” “你们是想要借此生势。” 老大人笑着,却是一言点破了他的这几位‘门’人弟子的心思,到了他这个年纪,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冲他们今天一起前来的,他就知道,他们几个的心思,都是一样的,是商量好了,然后,才来找自己的。 “老大人明鉴,机不可失啊。” 其中一个‘门’人开口,至于老大人的弟子们,却是没有开口的,他们是弟子,和‘门’人的身份还不一样,这个时候,还不是他们开口的时候。 “你们几个,也说说。” 老大人仍旧没有给出什么答复,只是,却看向了他一直不吭声的几个学生。 “学生以为,因势利导,方为上策。” “弟子以为,有些时候,暂时的虚以为蛇,并无大错,只要坚持本心,徐徐图之,就是了。” 老大人的几个弟子开口,却是也很一致,不管他们怎么说,可是,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不看好内阁。 这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是想要投靠刘瑾,说的好听些,是和刘瑾这个阉贼虚以为蛇,等待时机,且不损自己。 可,若是说的难听了,这就是和宦官一丘之貉。 “愚蠢,愚蠢啊。” 老大人原本,脸上还是一片平和,却是猛的,没有任何征兆的把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他的这几个‘门’人弟子。 “那刘瑾岂是良善之辈?尔等只想着与之虚以为蛇,岂不想,若是留下了什么把柄在刘瑾的手中,日后,你等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刘瑾一介阉贼,已然没有什么名声,可你们,难不成也想学刘瑾不成?一旦被他握住了把柄,日后,在想脱开,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老大人此时,对他的这几个‘门’人弟子,可以说是失望至极,愚蠢,目光短浅,平日里,还看不出这些,一旦遇到事情了,方才真的能看出来。 此时,朝事纷纷,正是站队的时候。 而刘瑾,是有人攀附于他,可是,那却是没有远见的。 或者,是自认为高瞻远瞩,有能力和刘瑾玩心计的,不甘于一世平庸,才会走这一条最危险的道路。 对于这第二类投靠刘瑾的人,他们年纪大了,想要就此一搏,且,不可否认,他们的确足智多谋,最后,有可能完好脱身。 不过,哪怕是完好脱身,名誉,怕是也要有些受损的,不能称之为完整意义上的脱身。 而这位老大人的几位‘门’人弟子,他们算是什么? 不过是一些初出茅庐刚入官场没多久的小子罢了,他们的年纪或许不小,已经为人父了,可是,在朝廷当中,他们的这个年纪,不算大。 且,在京官当中,他们的谋略和眼光,还太过肤浅了。 与虎谋皮,这等事情,若非是有自身迫不得已的情况,没人会去做的。 而他的这个‘门’人弟子,根本就用不到如此这般,可是,他们却想自己送上‘门’去,这不是脑袋有病吗? 不过,好在,今晚来的这几个‘门’人弟子,只是他‘门’人弟子当中的一小部分,若不然,非是要把这位老大人给气死不可的。 “与虎谋皮,也要看看你们有那个能耐没有。” 老大人冷哼:“如今的刘瑾,已经是大明朝的公敌了,他的落败,只是早晚的事情,此时恰恰是潜伏时期,如今的利益,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等刘瑾落败的时候,大多数和他有关的,肯定是要推倒重来的。” “只要抓住那个时机就成了。” “尔等好好想想吧。” 老大人冷哼,猛的拍了一下旁边的石桌,却是吓的这几个‘门’人弟子全都站了起来,躬身而立,不敢直面这位老大人。 “这是谁的主意?” 老大人喘了几口气,如此的主意,真是荒唐,若是让他知道这是谁的主意了,定然,是不能轻饶,少不了一番责罚的。 几个‘门’人弟子,却是都不敢抬头,也不敢吭声,此时,供出了是谁起的这个头,那,其余的人,自然不会在有多大的责罚,可,这样一来,日后,这开口供述之人,肯定是要被其他‘门’人弟子给排斥的。 是以,几个‘门’人弟子只是低头,却没人敢吭声的。 不过,他们心里,却是想着当初主动挑起此事的人自己站出来的,这样,也就和他们没什么干系了。 只不过,想法是美好的,现实还是现实。 这位老大人其实也知道,没人会站出来的,除非是他自己‘逼’迫的太狠,真的动了大怒,才会有人站出来。 可,这却也不符合这位老大人的脾气。 “罢了,罢了。” 老大人叹了口气:“今日之事,日后,不得再提。” “是。” 几个‘门’人弟子赶紧应声,他们虽然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却还是不敢反对老大人的决定的,他们是这位老大人的‘门’人弟子。 这个年代,是讲究天地君亲师的年代,若是学生胆敢反抗老师,那,是极大的罪过的,名声定然是要一落千丈,被读书人所看不起的。 “都回去吧。” 老大人摆了摆手,却是自己先站了起来:“一个个的,都为官这么多年了,却还是如此是不知深浅,让老夫替你们‘操’心。” “须知,有些事情,不能做,与虎谋皮,无异于玩火***,你们的徐徐图之,用错了地方。” “不可被他人‘迷’‘惑’了啊。” 最终,老大人留下了这句话,就离开了。 前几句话,却是还没什么,可,最后一句话,却是让几人当中一人脸‘色’大变,的确,这并非是他自己的主意,他也是听从了旁人的蛊‘惑’,才生出这个念头的。 没想到,自己没站出来,可,还是被恩师一眼看出了,甚至,猜出了这并非是自己的主意,只不过,却是给自己留了面子,没有当众斥责自己罢了。 思至此,此人却是心中有愧的。 原本,他心中的确是被蛊‘惑’了,可,今夜被自己恩师当众这么点醒,他却是明白了,那蛊‘惑’他的人,没安好心。 有权还是没权力,那都要能享受才是真的。 若是现如今攀附了刘瑾,是短时间内可以被刘瑾委以重任,可,这权力在手的时间,怕也是短暂的。 且,日后,定然还逃脱不了一个阉贼同党的名声,等日后清算的时候,他这辈子怕是在无缘与朝堂了。 “这帮逆徒,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蛊‘惑’。” 老大人回了书房,却是已经有人等在了那里,和老大人的年纪相仿,不过,却是‘精’神抖擞。 “怎么,你的那几个好弟子,惹你生气了?” 在书房内等候这位老大人的老者呵呵笑着,却是浑然不在意,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哪有老人不‘操’心后辈的事情。 尤其是他们这些朝廷大员,一般而言,自家晚辈都是呆在老家的,是为了避嫌,就算是有考取功名为官的,也是极少的。 是以,他们平日里‘操’心的,就是***人的问题了。 总是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能抗住大梁的***人,不仅是为了把自己的意志传承下去,也是为了日后告老还乡以后,有人照应。 是以,对于这帮‘门’人弟子,这些个朝廷大员,也是尽心的很,甚至,掏心掏肺也差不多,只不过,这些个朝廷大员,身下的‘门’人弟子,可是不少的。 大多数,都是雨‘露’均沾,只有极个别的,才会重点对待的。 “几个孽徒罢了。” 老大人冷哼,随即,却是似乎想起了什么似得,眉头皱在了一起。 “怎么了?” 屋中的老者看着老大人突然变化的脸‘色’,不由得道:“该不会是真被你那几个徒弟给气着了吧?几个晚辈罢了,说话没什么分寸,你这个当老师的,还不能担待一些?” “咱们年轻的时候,可不也都如此吗?” 老大人冷哼了一声:“别把老夫牵扯进去,当年,老夫可是没让老师费心,你说的,怕是你自己吧?” 屋中的老者嘿嘿笑着,也不吭声。 “刚才被那几个孽徒给气的,却是没有细琢磨,这事,怕是不妙啊。” 老大人咂舌,然后在屋内的椅子上坐下。 “什么事?” 屋中满头银发的老者询问。 “有人……。” 这位老大人缓缓开口,把事情的经过都给说了一遍,由此可见,他和这位出现在他书房内的满头白发的老者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这样啊。” 满头白发的老者听了事情经过和其的猜测以后,双眼已经眯了起来,嘴角上咧,竟然是嘿嘿的笑了起来。 “这刘瑾,可真是不安分啊。” 满头白发的老者笑着:“竟然想了这个剑走偏锋的法子,怕是并非是出自他本人之手啊。” “你不认为是旁人设局?” 老大人诧异,在他看来,这事情,未必是刘瑾的人做的,或许,是有人以此来设局,也未尝可知。 要知道,朝廷的事情,从来都没有简单的,看似简单的事情背后,指不定,就会牵扯出惊天大案。 一环套一环,一局牵一局。 这,是朝廷当中最容易出现的事情了。 看似已经看破了真相,可其实,真相指不定还隔着几层呢。 “若是旁的时候,或许会是旁人设局,可是这个时候,却定然是刘瑾所为。” 满头白发的老者开口解释:“如今,百官刚受了挫折,正是刘瑾反扑的时候,此时,出了此事,却是很正常,这是其一。” “其二,这件事,若是真有人设计,就太过简单了,一旦暴漏出来,无论是哪个老家伙‘门’下之人做的,其都脱不开干系的,他说不知道,谁信?” “若是没有派系的那些个墙头草,却是又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做这种事情的。” “这事情,不比旁的,一旦暴漏,替刘瑾拉拢朝廷大臣,日后,这朝廷当中,将再无其容身之地,将会背负千秋骂名。” “是以,此时,能有此举者,只能是已经投靠刘瑾的官员了。” “或者,难不成,你会以此事来算计那些老对头不成?” 最后一句话,却是满头白发的老者反问的。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是连你自己都不敢去做这种事情,那,就别提朝廷当中的其他能做此事的朝廷重臣了。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有些事情,是不会去做的, 老大人默然,的确,他的这位老友或者说,他的这位往日的同‘门’没有说错,敢谋划他的,满朝文武,也就那几个人了。 可,他们几个虽然是对头,但,却有各自的风骨,此事上,是绝对不会如此的。 也只能是刘瑾派人来拉拢他了。 “你却是真该担心了。” 那满头白发的老者,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刘瑾既然派人来拉拢你了,若是不成功,那,日后,可是要防着,他第一个对付你。” “曾毅那边,会坐视不理吗?” 老大人却是笑了起来,竟然是把曾毅给扯了出来:“那小子,虽然是在布大局,下一局惊天大棋,可,其心‘性’,还是不足啊。” “其不会容忍朝廷真的出现太大的动‘荡’的。” “不过,此次之神机妙算,的确惊人,堪称妖孽。” 白发老者嘿嘿笑着:“曾毅能留下折子,那是大势,他能推算到,已经堪称妖孽了,可,刘瑾对若是对你动手,这等事情,他提前是绝对推算不出的,除非,他是天桥上摆摊算卦的。” 白发老者的这话,却是实情,大势,根据人心等,可以推算出来,可是,却是小事,越难推测。 就好比,你可以推测出一个人日后能活到大概几十岁,可你能说准他是哪年哪月会魂归‘阴’曹吗? 这位老大人,却是被曾毅一直以来的神机妙算给误导了,这也是现如今的大势了,整个大明朝内,因此而心腹曾毅的,可以说是占据了九成九。 “再者,曾毅那小子,岂会是省油的灯?” “他是在布大局,可,这并不代表,他真的就不能允许朝堂震动了。” “这次,他两道折子,让内阁彻底承认了他的地位,这可是好谋划啊。” “大局,伴随的则是动‘荡’。” 白发老者言尽于此,却是不在继续说了。 他虽然喜欢和他的这位往日好友斗嘴,可,却也知道分寸的。 被刘瑾拉拢,看破了,并非是幸事,你不同意刘瑾的拉拢,那,以刘瑾眦睚必报的‘性’格,肯定不会轻饶了你的。 而曾毅那边,除非曾毅是神仙,若不然,是不可能算到这点的,更何况,曾毅与他这老友,也没什么‘交’情的。 “你这老东西。” 那位老大人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危言耸听。”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的,心里,这位老大人其实已经是知道如何了,只不过,嘴上,却是不能认输的。 “你来,是什么事?” 这位老大人开口,询问起了对方今个到来的用意,还神神秘秘的,不让人知道,若非如此,今个他岂会轻易让他的那几个‘门’人弟子离开?定然是要好好训斥一番的。“好事,坏事。”满头白发的老者虽然年纪一大把了,可是,这心‘性’,却是还年轻的很,嘿嘿笑着,道:“原本,是坏事,不过,有了刚才你所说的那些,却指不定,是要变成好事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蔓延 刘健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衫,被人从睡梦中吵醒,自然是天大无比的事情,若不然,夜里,是没人会敢轻易吵醒刘健这位大明朝如今的首辅大人的。。 “好大的狗胆。” 内阁首辅刘健看完手上的纸条,冷哼了一声,却是摆了摆手,让仆人退下,他自己,则是把那纸条在蜡烛上点燃,化为灰烬。 “刘瑾,刘瑾。” 刘健在屋内来回走动,嘴里,嘀咕的,却是刘瑾的名字,若是单听他这嘀咕,还以为他和刘瑾是什么关系呢。 可若是能看到刘健这位内阁首辅狰狞的表情,就知道,此时,他心里,怕是恨不得将刘瑾千刀万剐了。 若是刘瑾在此,定然是震惊无比的。 现如今,可是后半夜啊,宫‘门’还没开呢,就算是他这个宫中的老祖宗,也是出不来的,想要往宫外传递消息,也是要等天亮了的。 这是祖制,一旦违背,就是正德在怎么的宠信刘瑾,到时候,怕也是保不住他的。 有些事情,正德可以也能够维护刘瑾,可是,有些事情,就连正德,也无可奈何的,单凭时间不到,开启宫‘门’这事情,当时,若是守宫‘门’的将领直接当场一刀把刘瑾给砍死了,也是无罪甚至有功的。 可,现如今,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刚才收到的纸条,赫然就是写的之前他刘瑾在宫中他自己的房间内的对话。 这事情,若是让刘瑾知道的话,定然浑身发冷,从骨子当中发冷,他的嚣张气焰,怕是立时就能压下去不少的。 只是,这事情,却也注定不能传出去的,若不然,别说是刘健这个内阁首辅要让位,怕是连身家‘性’命都未必能够保住。 就是宫中,也要有一次大清洗的。 规矩和规矩,还是不同的,有些规矩,是禁忌,是不能触碰的。 而恰恰,宫禁这个规矩,就是禁忌。 “好啊,好啊,真会选时间。” 最终,刘健大笑了一声,嘴角却是浮起了一丝的冷意,他其实也知道,前些日子,宫‘门’前的跪谏失败以后,刘瑾这阉贼的气焰肯定是会更加嚣张的。 这也在刘健的预料之内,百官没有因此损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在刘健这个内阁首辅来看,只要百官没有损失,尤其是朝中的那些个重臣、栋梁没有损失,其余的,都是小打小闹,没有伤着筋骨。 凡事,只要不伤着筋骨,那都不算是伤,皮外伤,很容易恢复的。 可,今个,刘瑾这阉贼,竟然想对朝廷大员下手了,这,是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绝对不能容忍的。 别看宫‘门’跪谏失败以后,百官的气势大落,似乎对刘瑾对东厂也有了畏惧之心。 可,只要有个好的将领,随时都能调动起百官的情绪的,而恰恰,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就是那种不折不挠的人。 只不过,宫‘门’跪谏失败以后,他原本是想着暂且忍让,给刘瑾更多出错的机会,然后,找时机,一举击破的。 可谁能想到,他的退避,却是惹来了刘瑾更大的野心。 不过,这也正常,任谁碰到这样的事情,怕都会和刘瑾一样的选择的,这样好的机会,若是不利用,岂不是太过‘浪’费了? 只能是说,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太过的与众不同了。 ……………………………… “大人,咱们这么做,怕是会惹来不少麻烦的啊。” 南直隶,王守仁这段时间,可以说是真正的‘春’风得意,谁都知道他是曾毅的人,而且,更是如今的南京兵部尚书,魏国公府又是站在王守仁这边的,而镇守太监那边,却是得了曾毅之前的招呼,只要是王守仁做的事情,不管是牵扯到什么,他都是一声不吭的。 如此一来,王守仁在南京兵备上,倒是有了绝对的权威,不管他说什么,那都是没人反对的。 而同时,王守仁还暂领着南京应天府尹一职的,虽说满朝文武都知道,曾毅就算是这次巡视天下以后,怕也是不会再回南京任这个府尹了。 可,却没人敢提议‘抽’调官员补这个缺。 而南京别的地方,王守仁只是南京兵部尚书,只要不牵扯兵备的事情,他并不管,可是,只要是应天府的境内的事情,王守仁可是不会有丝毫怠慢的。 “你这是在提点本官了?” 王守仁似笑非笑的看着跟前站着的衙役,也是应天府尹的捕头,若非是王守仁现如今兼着应天府尹的职位,代管应天府的事情,这捕头的身份,却是没资格见到王守仁的。 “小的不敢。” 捕头王志山赶紧单膝跪地,他也看出了王守仁对他已经有所不满了。 王守仁是什么身份,那岂会是他这个小小的捕头能够得罪的,可是,刚才的话,他又不能不说。 他这个捕头,平日里,也算是威风,下面的弟兄们,也都给面子。 可,真若是有了什么事情,自然也是他这个捕头顶在前面说话了。 就像今个一样,下面的捕快们,肯定不用来了,就把他这个捕头给推了出来,这事,他不来也不成。 平日里,弟兄们出力气的时候,可是没哪个不听命的,如今,这事情,他是捕头,自然是要他开口的,若是他退缩了,那,怕是日后他也就在没什么威信了。 “只是,小的给大人说句时候,小的们别看是衙役,是官差,百姓们怕俺们,可是,东厂的那些番子,可是不怕的啊。” 捕头王志山满脸的苦涩,若非没办法了,他岂敢在王守仁的跟前开这口,这话要是说不对了,指不定,他的这身衣服,都要‘交’了,然后拍屁股回家的。 可,这话,不说也不成。 若是不说,先不提下面的兄弟们对他不满,日后威信定然大降。 就是真和东厂的番子动了手,指不定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东厂的番子岂是善茬?个个都是狠茬子。 而且,百姓怕衙役官府的身份,可,东厂的番子却不怕,他们甚至连一些官员都敢欺压,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个衙役了。 且,东厂的番子可是不少的,成群结队,比起他们这些个捕快,那可是多了不止一倍的。 若是真动起手来,谁教训谁还是其次,小命丢了,才是大事,东厂的那帮番子下手,可是从来不留情的。 “这么说,你是怕东厂的番子了。” 王守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站在单膝跪地的捕头王志山的跟前,脸上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意味。 “是。” 王志山低头,不敢看王守仁的脸‘色’,他也知道,他这回头,肯定是要让王守仁生气的,可,他也没办法啊,最起码,王守仁是南京兵部尚书,是朝廷大员,是文人,不会对他喊打喊杀的,可,东厂的番子,那是要命的,这么一对比,该怎么做,他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你怕东厂的番子要了你的命?” 王守仁也看的清楚,东厂的番子如何的猖狂,他也知道。 “是。” 王志山这个捕头,平日里,也是威风的很,但是,此时,却不得不成了一个只会点头称是的磕头虫了。 “你不怕本官治罪于你?” 王守仁抬起了一只脚,轻轻在地上踩了一下:“还是,你认为,本官可欺?” 王志山额头的汗立时就滑落了,他岂会听不出来,王守仁这是生气了,这个时候,若是敢说错半个字,捕头没了,怕是也少不了一番责罚的。 “大人您是读书人,是讲道理的,那些东厂的番子,可是不讲道理啊。” 憋了半天,王志山终于是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算是给他自己解围了,其实,这话,来之前,他都想过的,只是,在面对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的时候,心里,却是紧张万分,却是想了许久,才想起来的。 “君子可欺之以方。” 王守仁冷笑。 王志山虽然不懂这话的意思,可是,却是不断的求饶:“还望大人赎罪,小的们,也都是没办法了。” “小的们都是有父母妻儿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这个家可就完了。” 王志山这话,却到也是实话,他们这些个捕快里面,大多数,都是有父母妻儿的,甚至还有的是家里的独子,一旦出事,这个家,可真就完了。 王守仁叹气,他的意思,刚才已经说的很明显了,君子可欺之以方。 这件事,他虽然恼怒,可是,王志山说的却是有道理,是以,王守仁恼怒归恼怒,可,却也不会真的因此而如何了王志山,只是,王志山也没念过书,没上过学堂,不识字,是以,不知道王守仁这话的意思代表什么。 “你们就如此的惧怕东厂的番子?” 不管怎么说,王守仁还是有些无奈,甚至是伤身的,东厂的番子,在其看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可,有他这个南京兵部尚书撑腰都不成?下面的衙役还是害怕,这,让王守仁有一股荒谬的感觉。 “小的就给大人您说句大实话吧。” 王志山这个捕头,今个,也算是豁出去了:“东厂的番子,谁不怕?大人您身居高位,对此或许不太了解。” “可,小的却是听到不少消息的,就是那些个知县老爷们,东厂的番子也是不放在眼里的,甚至敢公然上‘门’敲诈勒索。” “而那些知府大人,虽然东厂的番子不敢勒索他们,可,却也是不惧怕知府大人们的,就是知府们见了东厂的番子,也要好生伺候着,以礼相待的。” “大人您说,知县和知府老爷们还怕着东厂的番子们呢,更何况是俺们这些个衙役了。” “起来吧。” 王守仁叹了口气,这些事情,之前,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只不过,一直,没在意,以为东厂的番子就算是如何的嚣张,至多,也就是敢在百姓跟前嚣张了。 在官府跟前,还不敢太过放肆的,可,今个听王志山这么一说,却是让王守仁明白了他的看法是多可笑。 知县虽说是官职不高,可,也是朝廷命官,是一方父母官了,可,东厂的番子竟然敢敲诈勒索,这是何其的胆大,是何其的猖狂啊? “大人,您听小的一句劝,这事啊,不好搀和的。” 王志山犹豫了一下,估计是想说动王守仁,若是那样的话,他这个捕头,肯定是能继续干下去了。 “东厂的厂督,那可是刘公公,不好惹的,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您,不闹的太过分,您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也就成了不是。” 说完这话,王志山就不吭声了,他也没话说了,他就是一个捕头,也不识字,能说出来这些,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明哲保身。” 王守仁呵呵笑着,脸上带着一丝的嘲讽。 或许,有不少人面对东厂的番子的时候,会选择明哲保身,可,他王守仁不会如此,他王守仁不会选择明哲保身,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王守仁还就不信了,他刘瑾真有通天的能耐,京城还有那么多重臣在呢,能让刘瑾真的猖狂到无法无天。 虽然王守仁之前没有真正看透东厂番子的胆大包天,可是,论朝局,王守仁却是看的不差的。 捕头只是对下面的事情了解,这也符合他捕头的身份,而朝局,别说是朝局了,就是南京官场上的事情,这捕头,都未必能知道一二的。 现如今,刘瑾虽然猖狂,可是,朝中百官可是在内阁诸位大学士及朝廷重臣的带领下康抗争不断的。 只要京城那边的局势没有太大的变化,刘瑾没有彻底的占据上风,他的手,暂时,还是不可能伸到南直隶来的。 更何况,他的身后,可是站着曾毅的,曾大人,那可是真对刘瑾毫无所畏的。 若非是曾大人的大局所需要,怕是早就收拾刘瑾了。 只是,这话,却是不可能对外人说的,是要烂在自己肚子里的。 而且,在王守仁来看,这些个捕头捕快们,若是对东厂的番子有了畏惧之心,就算是给他们说明白这些又能如何? 至多,是让他们现如今有了信心,可是,一旦碰到东厂的番子,怕是立时,就会被吓到的,甚至,被东厂的番子吆喝一番,就会胆战心惊的。 有些事情啊,是从内心深处的畏惧,不可能三言两语就去掉的。 “罢了,本官也不为为难你了。” 王守仁摇头,叹了口气:“个人有个人的志向,本官也不好管。” “府内的衙役们,都是和你刚才说的这一样吗?” 王守仁询问,他总是要‘弄’清楚,府内的衙役们,到底有几个是这样想法的。 “都一样的。” 王志山苦笑,他真怕这话说出来以后,让王守仁震怒,若是一两个,甚至两三个,那还没什么,可,若是全部,那可真是让人不生气都难。 只不过,王志山却是真不是和王守仁一个层次的人物,他们之间,差的太远了。 王守仁问这话,其实,也就是确定一下罢了,就算是不用王志山回答,他也能够大概确定,这事,怕是所有衙役都是这么想的。 “既然你们畏惧东厂的番子,不听本官的号令,这官差,你们是做不得了。” 王守仁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官差的位置,看起来没什么,尤其是在他们这个高官的眼力,什么都不算,可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官差,那就是大官了,是有权的。 有几个官差,想要不干了的? 只是,正如王守仁所说的那样,既然不能听命,那,自然也就用不上他们了,若不然,要官差是干嘛的? “小的明白。” 王志山深吸了口气,这个结果,其实,在来之前,他就想到了,只不过,却还抱着一丝的希望,毕竟,这次可不是他一个人害怕,而是整个衙‘门’所有的捕快。 法不责众,王志山的一丝希望,其实就是源于此,若是一两个人的话,王守仁或许会不要他们,可是,所有的捕快,就算是王守仁这个兵部尚书,也要考虑一下的吧? 可,谁想到,这位兵部尚书大人,不愧是曾大人看中的人,那‘性’格都和曾大人差不多,也是雷厉风行。 不干了,那就走呗,不管你多少人,一个都不留。 “把官差的衣服佩刀都留下,去领了这个月的饷银,就都散了吧。” 王守仁摆了摆手,道:“只是有一样,今个,只要是走了出去的,日后,可在没机会回来了。” 王守仁也是有魄力的,不过是一些捕快罢了,虽说全都给换了,一时间内,肯定会有些不流畅,不熟悉辖区等等,但是,时间长了,总是能好的。至于这填补的人选,从兵营里‘抽’调出来几个,总是行的吧?张贴告示,招手几个,也总是行的吧?捕快,不需要懂什么,尤其是现在这个时间段,只要听话,让干什么,让怎么干就怎么干,这,就足够了,其余的,没有那么多的要求,好找的很。 第四百二十四章狗眼看人低 任凭外界闹的如何天翻地覆,可,这些,都和曾毅无关。。。 哪怕是京城的那些个朝廷重臣们,或许,会想着借曾毅的势,去做一些事情,可是,却也不敢真的把曾毅给谋算进去的。 现如今,全天下,尤其是京城的那些个朝廷大臣们,哪个不知道曾毅神机妙算、料事如神,若是真敢把曾毅当成是他们的棋子,指不定,到时候曾毅该怎么收拾他们了。 而且,现如今,他们也没有能力去招惹曾毅,曾毅对于京城百官乃至刘瑾而言,都是庞然大物,是他们招惹不起的。 尤其是现如今,京城内,百官还和刘瑾对立,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分身去想着如何的谋算曾毅。 且,曾毅一直以来的立场,几乎都是两不相帮,只要是别闹的太过分就成,这种情况下,哪一方,都不可能真的去算计曾毅,若不然,就是把曾毅退到对面了。 一旦曾毅确定了站在哪一边,胜负的天平,会立即做出选择的。 是以,现如今,别看京城内闹的厉害,可是,曾毅,却和曾毅没有丝毫的关系,除非是他自己主动‘插’手,若不然,战火,是绝对不可能燃烧到他身上的。 “大人,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南阳府,曾毅可是一连在这呆了一个月了,整日里,倒是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在城中到处转转,有时候,会跑去修建学堂的地方瞧上一瞧。 也有的时候,会出城,去附近的村落看一看。 不过,这一个月的时间,也足以把南阳城及其附近的村落给大概转的差不多了。 曾毅倒是没什么,他这么做,等于是体察民情了,不过,这南阳知府蔡玄,的确还算是不错,下面的官声,也是还可以的。 虽然有说不好的,可,也有说好的。 这才是真正的实情,若是全都说好,那,曾毅倒是要怀疑了。 这天下的官员,尤其是地方官员,有几个,能让下面的百姓全都说好的。 只是,曾毅呆的住,可,李腾却是呆不住了,他原本就是在谋生人跟前,一副冷淡侠客的清高模样,可是,在熟人跟前,那就是一个无赖模样。 且,其年纪,可也不大,原本就是出来自认为是历练的,虽然跟在了曾毅的身边,可是,这心‘性’,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的。 整天在这南阳城附近溜达,也没什么好的去处,李腾,却是不耐烦的。 “你想去哪?” 曾毅好笑的看着李腾,却是侧脸看着楼下的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街道两旁叫卖的小贩。 曾毅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南阳城内一家酒楼的二楼,邻窗的位置。 “京城。” 李腾立时双眼就亮了,没心没肺,或者说是没有脑子的直接喊了出来,京城,怕是只要没去过的,都想去一次,毕竟,那是天子脚下。 天子脚下京师重地,哪怕是普通的百姓,这一辈子,都是想去瞧一瞧的,据说那里的繁华,无处可比。 “你脑子有病吧?” 曾毅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不过,却并非是酒杯而是茶杯。 “真相劈开你的脑袋瞧瞧,你是脑子发霉了,还是根本就没脑子了。” 曾毅有些无奈,好笑的看着双眼圆瞪的李腾,无奈的道:“我可是刚从京城出来,现在回京城干嘛?” “不过,你若是想去京城的话,我倒是可以给贤弟你一些盘缠,你自行去了,也就是了。” 曾毅这话,倒是没错的,这些日子来,李腾虽然脾气真不如第一次见的时候那样,可,却也无奈的让人没法生气,总的来说,虽然脾气无赖,可,却是个时大局的主。 其身份,锦衣卫也早就查明了,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是以,对其,曾毅也算是勉强将其当成是一个朋友了。 若是其想离开,曾毅不介意送他些银子,曾毅可是知道,李腾打发走他两个仆人的时候,可是把多数的银票都塞给仆人带回去了。 而且,还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让两个随从转告他父亲,他李腾不用家里一文钱,也能闯出名堂,若不然,就不回去了。 当时,曾毅其实就很想问一下,早先这骨气哪去了?离家出走的时候,干嘛还带着银票?怎么这个时候才这么有骨气了!‘迷’茫啊!只是,这明显吸引仇恨值的话,曾毅还是很明智的没有问出来。 是以,现在,李腾的身上,可是没什么银子了。 “额。” 李腾楞了一下,旋即嘿嘿笑着,拍着‘胸’脯,道:“这怎么行,当初说了,跟着你的,兄弟我岂会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不去京城就不去京城吧。” 李腾嘿嘿笑着,不过,旋即,就趴在了桌子上,苦着一张脸:“咱们还是继续走下去吧,这南阳城有什么呆的?” “那除了京城,你想去哪?”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李腾,心里,却是已经看破了李腾的那点小心思。 李腾又不是真傻,就算是他在怎么想去京城,也该知道,自己是刚从京城出来的,奉旨巡视天下,岂能现在就回去? 是以,李腾这么说,是故意的。 而曾毅看破了,却是想故意逗下李腾的,反正,闲着也是无事。 “要不然,一直往下走?” 李腾皱着眉头,想了许久道:“去湖广吧,湖广可是好地方。” “南直隶也是好地方啊。”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李腾:“南直隶风景可是很好,更是故都所在。” “您之前不就是在南直隶任职吗?现如今,咱们再去南直隶,不好吧?” 李腾挠了挠头,曾毅的经历,大多数,现如今都流传开来的,尤其是他现在既然跟在曾毅身边了,一些事情,肯定要知道了,前段时间,他可是和梁猛‘混’的很熟的。 “恩,是这个道理。” 曾毅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刚才南直隶出来,对那里,却是很了解的,在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这话,倒是实话,曾毅这次巡视,还真没去南直隶的打算。 南直隶那边,曾毅可是了如指掌。 “可,这湖广,为兄去了,到没什么,可贤弟你却是不方便啊。” 曾毅嘿嘿笑着:“贤弟你是湖广人吧?若是回去了,真不小心,见到了二老,可该如何是好啊?不妥,不妥啊。” 曾毅这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现如今李腾跟在了他的身边,估计是想回去炫耀一番的,可,谁让他自作聪明来着,曾毅自然是要好好折腾他一下了。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李腾嘿嘿笑着,挠了挠头,曾毅知道他是湖广的,这他却是不吃惊的,之前,他肯定是要把身世全都给曾毅说明的,若不然,曾毅身边,也不能留一个身世来路不明之人。 甚至,祖上三代是干嘛的,只要李腾知道的,都给曾毅‘交’底了,至于锦衣卫的探查,李腾却是不可能知道的。 不过,就算是李腾知道了,也没什么,曾毅如今的身份,自然要小心行事,更何况是路上萍水相逢碰到的人了。 “若不然,咱们绕过贤弟家里所在的府县好了,反正,湖广那么大,也不能全都走一遍不是。” 曾毅嘿嘿笑着,旁边坐着一直没吭声的燕南飞嘴角却是不由的‘抽’了一下,自家大人这是在折腾人啊,明知道李腾是想着回家炫耀一番的,还故意折腾他。 心里,燕南飞为李腾悲哀,在自家大人跟前耍小聪明,还真是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不过,燕南飞也看的出来,李腾只是想再自家父母或者说是在自家族人跟前‘露’脸一次,没什么其他的意思的,这,对于年轻人而言,很正常的。 而且,自家大人,也只是逗逗李腾罢了。 “不必这样,不必这样。” 李腾赶紧摇头,这不是开玩笑么,他就是想着回家炫耀一番的,若是刻意避过去了,那还炫耀个什么啊? “其实,出来这么久,小弟也是有些念家了。” 李腾扭扭捏捏的,竟然是想出了这个理由。 别说是曾毅了,就是燕南飞,也是不信的,就李腾这没心没肺的主,若非是想着回去炫耀,估计在玩一年,只要身上带够了银子,没遇到什么麻烦,也是不会想着回家的。 这些个公子哥们的心思,燕南飞也是了解的。 平日里在家闷着,好不容易天高任鸟飞了,哪能那么轻易就回去的啊。 “得。” 曾毅赶紧敲了敲桌子,有些鄙视的看着李腾,道:“别找这么不靠边的理由,谁信啊?” 这话说的,却是让李腾闹了个大红脸,他算是明白了过来,曾毅,怕是早就看出他的心思了,毕竟,曾毅可是天下人尽皆知的神机妙算,诸葛再世,若是连他这点小聪明都看不破,那也就是‘浪’得虚名了。 “不过,这湖广,也的确是要去的,到时候,给你回家的机会也就是了。” 曾毅拿起茶杯,冲着李腾咧嘴一笑。 “得,大爷,小的伺候您。” 李腾麻利的站了起来,吆喝着,拿着茶壶,给曾毅添茶。 “你这是学青楼‘女’子不成?” 曾毅浑身打了个寒颤,掉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这李腾,若是熟悉了,就知道,其简直就是一个活宝。 “在敢这么恶心人,小心给你送宫中当太监去。” 曾毅瞪着李腾,真是恶心的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大人,若是离开的话,布政司那边,咱们是不是打个招呼?” 一直没吭声的燕南飞开口,此时,正是正午的时候,酒楼里人声鼎沸,却是没人能听到他这称呼的。 “不必了。” 曾毅摇了摇头,布政司那边,怕是巴不得他从河南境内消失呢,三司官员,怕是一半,都想着他赶紧离开的。 而且,以曾毅钦差的身份,要离开了,若是方便的话,告之一下,就如同现如今在南阳府一样,南阳知府肯定是知道他要离开。 可,不顺路,自然不可能派人去告之三司的官员了,曾毅可不是他们的属官,曾毅是钦差,没必要,也不可能这么自降身份的,曾毅想去哪里,河南三司的官员还真是管不着的。 “他们,怕是巴不得本官早日离开呢。” 曾毅笑眯眯,双眼已经眯在了一起,河南三司的官员,曾毅可是心中有数的,有那么几位,可是极不想见到曾毅的。 若是有时间的话,曾毅却是要和他们好好的计较一番了,只是,现如今,还不是时机,有些事情,还要继续等。 曾毅这想法,若是让河南三司的官员知道了,怕是要有人睡不着觉了,有害怕的,也有‘激’动的。 “下次在来的时候,一些事情,就该彻底解决咯。” 曾毅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这一天,不远了,甚至,曾毅心里,也有些期待这一天的,有些事情,若是不做,是会时常记挂在心里的,只有解决了,才能彻底放下。 “您笑的,怎么那么……。” 李腾很不适时的一句话,让曾毅嘴角的笑意逐渐冰冻,有些发愣的看着李腾。 而燕南飞,此时看向李腾的目光,已经带着一丝的怒意甚至可以说是杀意了。 燕南飞可是固执的人,也是死板的人,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一旦说了,那,其在燕南飞心里的印象,会立时急转而下的。 ,这两个字,不管怎么听,在燕南飞耳朵里,都是刺耳无比的。 尤其是用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家大人,这,更是燕南飞所不能容忍的。 李腾往日里,在家中的时候,习惯了各种放肆,尤其是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的时候,说话,更是没什么顾忌,各种对骂,也是家常便饭。 如今,虽说跟在了曾毅身边,本该小心行事,可,曾毅‘性’格温和,几乎可以说是从不动怒的,对待下面的人,也是极好的。 且,李腾和曾毅认识的方式也算是奇特,是以,跟在曾毅身边,也从最开始刚知道曾毅身份的那几天的拘谨到现在的没什么顾忌。 却是不小心,把以前和他那帮狐朋狗友之间的词给说出来了。 说一出口,李腾就知道,惹祸了,尤其是燕南飞在旁边那杀人一般的目光,更是让李腾如坠深渊。 “唉。” 曾毅却是叹了口气,皱了皱眉头,冲着燕南飞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苦笑道:“日后,说话,要注意一些,‘私’下里,这玩笑,并非是开不得的,只是,若是传了出去,却是不好的,有些话,还是文雅一些的好。” 曾毅现如今的身份,若是传出去,被自己的‘侍’卫说其笑容,这,可是坏名声的事情。 “是。” 李腾也知道,自己的确是错了,官员们,在乎的,可不就是名声么,自己倒好,用这两个字形容,难不成,是把曾大人和那些青楼的常客给放在一起对比了不成了?而且,还成了同一条线上的。 “好了。” 曾毅端起了手中的茶杯,笑着道:“‘私’下里,倒是没什么的,别放在心上了也。” 这话,自然是宽慰李腾的。 曾毅是后世之人,自然知道,若是他不宽慰李腾几句,指不定,这几天,李腾都是要闷闷不乐的,这可不是曾毅想要的结果。 记下了,以后改了也就成了,正如曾毅所说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没旁人听到不是? “小二,菜呢,怎么还不上啊?” 曾毅却是亲自开口,吆喝了起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的无奈,无论是现如今这个大明朝还是后世,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总是能遇到这种情况。 我们的菜什么时候上啊?在不上就不要了。 快了,快了,马上就好。 二十分钟后。 怎么还不上! 快了,快了,已经出锅了。 四十分钟后,菜上了! 这也被列为所有人都遇到过的不能相信的谎言之一。 “快了,快了,客官您稍等。” 小二一溜风的跑到了曾毅他们的桌子前,陪着笑脸:“客官,现在这个时辰,正是人多的时候,您恕罪,多等一会,担待一下。” 小二倒是会说话,什么都先不说,先是告罪。 “你是想把我们都给饿死啊?” 李腾翻着白眼,别说是曾毅的好脾气都等不及了,这都快一个时辰了,任谁在好的脾气,也等不及啊。 “你该不会是把我们这桌给忘了吧?” 李腾有些怀疑的看着店小二。 “哪能啊,哪能啊。” 店小二点头哈腰。 只是,李腾越看,越觉得如此,若不然,怎么着,在忙,也不至于一个时辰了,什么都没上,旁边桌子,别他们来的晚的,可都已经吃上了。 “今个,你给小爷说出个原因来,若不然,小爷砸了你这店,看不起小爷不成?”李腾的眼光转动,却是看了出来,他们几个,今个穿的都是极为普通的布衣,而这酒楼,可是南阳府内的上等酒楼了,来这里面的,哪个不是绫罗绸缎的。现如今,又是正午客人多的时候,自然是要让他们这穿布衣看起来没什么身份的等一等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气 “爷,您的菜马上就好了。。” 店小二仍旧是点头哈腰的,他们这一行,原本就是伺候人的,只要进了‘门’的客人,他们都是要点头哈腰的对待的。 而且,这事,也的确是他们理亏,不过,这也不什么事啊,他不过就是个店小二罢了,是伺候人的,传话、报菜、上菜的。 其他的,可是没他这个店小二什么事了。 若是碰到这正午人多的时候,掌柜的会亲自叮嘱一番,什么人的菜,要尽快上,什么人的,可以拖一拖。 这,都是掌柜的定下来的规矩,可是不关他的事情的。 这主要是有些人,不能得罪的问题。 “后厨可是忙的很,您瞧瞧,这客都是满着的,您要的菜,肯定也不能说是给您拖着不是,只要料齐了,就肯定给您做了,之前,您要的菜,可是现出去买的,肯定要慢一些了……。” 这小二倒是也聪明的很,有些事情,能做可是不能承认,若不然,酒楼的招牌可是要砸了的。 不管你说的在怎么好,可,传了出去,进你这酒楼吃饭,还要分人的身份而非是先来后到,这事情,谁能接受? 一半而言,前去酒楼吃饭,各家的酒楼都一样,是先来后到。 至多,不一样的也就是一些雅座等,这些是要有身份的人才能去的。 可,这酒菜也要以这个而论,还真是没有过的。 或许有,但是,那都是极为偶然的,且,酒楼的厨子,大酒楼内,可都不是一两个厨子的,是以,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出现。 若是真闹了出去,酒楼的名声没了,可就没人愿意来了。 那些个文人之类的,可是最在意的就是名声了。 怎么着也不可能来一家名声有损的酒楼吧,怕人说闲话。 而,店小二的这个解释,却是让人有火没地方用的,您要的菜肴,原料没了,现去给您买的,可不是要多等么? “你倒是会说话。” 曾毅在一旁拉住了想要不依的李腾,曾毅自然看的出来,这店小二的话是假话,他们点的,不过是最为普通的菜肴罢了。 酒楼当中,尤其是正午的时候,岂会连这种菜肴的原料都缺少? 若说是一些特‘色’菜,那还罢了,可,曾毅他们点的这些菜,一个都没上,恰恰,旁边桌子上可是有曾毅他们点过的菜肴,而且是刚上没多久的,他们,来的可是比曾毅晚的。 这些,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的,曾毅岂会不知道? 只是,曾毅没法和他们计较,或者说,这家酒楼,在曾毅的眼中,连只蚂蚁都算不上,若是和他们计较,那就是凭白丢了身份的。 他们是无理了,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曾毅的身份,这种情况下,曾毅自然不可能和他们计较他们多,凭白丢了身份的。 “刚才点的菜,不要了。” 曾毅笑着,站了起来,冲着李腾道:“走吧,在这家酒楼,也是吃不下了,换一家吧。” 虽然不会和这家酒楼计较那么多,但是,曾毅也不可能在继续等下去了,哪怕是对方现在就把菜送上来,曾毅也不会尝一口了。 这天下,若是曾毅放出风去,没什么他吃不到的,岂会在意一家酒楼的几个菜肴? “今个,算是便宜你们了。” 李腾在一旁哼哼,却是瞪了那店小二一眼,满脸的铁青,按着李腾的意思,他肯定是不能这么轻饶了这家酒楼的。 可,曾毅既然开口了,李腾也知道,曾毅这是不屑于和他们计较,是以,也就不好在找麻烦了。 “爷,这酒钱。” 店小二躬身陪着笑,却是一张脸都挤在了一起,菜肴,哪怕是做好了,只要没端上来,今个这事,是酒楼理亏,客人要走,他们也不会拦着,大不了,那菜肴,掌柜的赏给他们吃了。 这事情,也不是没有过的。 可是,这酒,可是已经上了的,总不能不给银子吧。 “大爷的,看小爷好欺负不是?” 李腾一把揪住了店小二的‘胸’口衣服:“让小爷白等了一个多时辰,拿小爷开涮,小爷还没找你麻烦,真以为小爷好欺负不成?” 曾毅的脚步顿了一下,不过,却也没停下来,只是淡淡的道:“此事,和小二无关,不要伤及无辜,若真心里不痛快,找掌柜的去要说法便是,不可太过了。” 曾毅心里,也是有些不痛快的其实,毕竟,让谁这么干等一个多时候,谁心里能痛快了?更何况是曾毅如今的身份了,谁敢把曾毅晾着一个时辰的? 只是,曾毅的身份,不好追究,但是,若是李腾追究了,那,他曾毅就当没看见。 虽说李腾现如今是曾毅的属下,可是,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曾毅亲自追究了,那是曾毅心‘胸’小,可李腾追究了,那就是下面的人尽忠。 虽说是一件事,可,官场上就是如此,不同的人去做,甚至,只要这话没从这个人的嘴里说出来,那,意思,就不一样的。 “咱们走。” 曾毅看了燕南飞一眼,把李腾一个人留下,他是毫不担心的。 这里可是城里,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而且,李腾的身手,还是不错的,除非,这酒楼里有什么武林高手,若不然,一般的打手什么的,绝对不可能是李腾的对手。 就算是闹腾来了官府的人,李腾这几日跟在他曾毅身边,城内官府的衙役,都是见过的,不会闹出什么事的。 “好咧,您就请好吧。” 李腾嘿嘿笑着,脸上挂起了一丝的笑意:“今个这事,我家少爷能忍,可,小爷我却是不能忍的。” 李腾揪着店小二的衣服:“怎么着,觉得我家少爷好说话,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不过,你倒是不用怕。” 李腾嘿嘿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在店小二眼里,却是一阵炫目,似乎怕李腾把他给吃了一般。 其实,他们店小二,是最为倒霉的人了,他们都没什么背景,都是穷苦家的孩子,若不然,岂会来酒楼当小二给客人端茶送水? 也正因为此,就算是客人打骂了他们,只要没什么大伤,也就算了,开‘门’做生意的,以和为贵,掌柜的是绝对不会因此去得罪客人的。 有些酒楼客栈,若是碰到客人打架,伤到店小二了,若是人没跑,被官府抓到了,还能给店小二一些银子养伤,若是没抓着,掌柜的至多也就是略微给些银子,让其养伤,休息几天,这还是好的,若是碰到小气的掌柜的,是一文钱都不会给的。 是以,店小二还真怕他被李腾给抓着暴打一顿,今个这事,毕竟是酒楼不占理的。 就算是把他给暴打一顿,最后,只要给了酒钱,这事,怕是也就这么结束了,掌柜的也不会把事情闹大的,那,他这顿打,可就白挨了。 “没听我家少爷刚才说的吗?不伤及无辜。” 李腾嘿嘿笑着:“你该感‘激’我家少爷仁慈,走,让你们掌柜的滚出来见老子。” 前半句话,李腾还是笑眯眯,一副和气的模样冲着店小二开口说话的,可是,后半句,却是吼出来的,直震的酒楼都有些晃‘荡’。 “倒是不错的内力。” 出了酒楼的燕南飞回头看了一眼酒楼,不由得赞赏了一句。 “这小子也算是习武奇才了吧?” 曾毅笑着,能得燕南飞一句赞赏,可是不容易的。 “普通。” 燕南飞摇了摇头:“他这个年纪,习武之人,若是有成就,也就显现了出来,日后,日积月累的,只能是功力,功法的‘精’进却是不容易的,这个年纪,几乎已经大势定型了。” “只能算是二流好手了。” 燕南飞对李腾的评价,若是让李腾知道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二流好手,在往上去,就是一流高手,在往上,那就是真正的武林高手了,最顶端,则是绝世高手大宗师一类的了。 可是,二流好手下面,却是三流武功。 由此,可见,李腾的武功,到底如何。 曾毅咂舌,心里,却是已经决定了,日后,绝对不会再李腾的跟前提及他的武功如何了,若不然,这小子还不发疯啊? 要知道,一直以来,李腾都是以他一流高手的身份自居的,甚至,有时候,能把他自己给夸上了天的。 至于燕南飞,时间长了,李腾也没什么畏惧了,没办法,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燕南飞的名头而畏惧,以前的大内‘侍’卫统领啊。 可是,跟在曾毅身边这么久了,他却从没见过燕南飞出手,而且,燕南飞虽然冷了一点,可是,为人还是很不错的,这么一来,李腾却是慢慢的把燕南飞的武功快给忽略了。 酒楼内,大多数在这吃酒的,都是普通人,不过,却也有些懂得些武艺的人,但,不过是略微懂些罢了。 武林,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夸张,到处都能见到武林中人的。 除非是武林当中有什么盛事的时候,都往一个地点聚集,那个时候,聚集点周围,才会出现大量的武林中人。 平时,都是分布在大江南北的,且,人数本来也就不多,若不然,真的到处都是,那,朝廷,也就不可能那么安稳了。 “让你们掌柜的滚上来啊。” 李腾大吼,却是把店小二推了出去,然后,自己却是转身坐在了板凳上。 “赶紧的,让你家掌柜上来给小爷个满意的解释,若不然,小爷今个砸了你这家狗眼看人低的酒楼。” 李腾的态度很嚣张,可,他也不怕,这种事情,以前,他不是没干过,在家的时候,他也算是纨绔子弟了,尤其是前些年,也就是近几年,才算是大了一些,慢慢转好的。 不知道此事的,却是都敲着李腾,不知道这位主准备干吗。 而刚才离曾毅他们这一桌坐的近的,却是听到了他们的争执,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是给旁边的人说了起来,一时间,二楼上,认识的,不认识的,却是‘乱’哄哄的一片。 甚至,还有那么三三两两的客人,双眼‘乱’瞄,却是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若是溜走了,今个的酒钱,可就省下来了。 既然他们能到这来吃酒,其实,是不缺这几个银子的,只是,若是能不给银子,心里上,却是一种很不错的感觉。 二楼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引起了一楼的注意,根本不用店小二下去,掌柜的已经领着人蹭蹭的跑了上来。 “客官,您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掌柜的上来以后,一眼就瞧见了大咧的坐在那里,被一群人看着的李腾,赶紧上前拱手。 不管心里是如何的看不起,可是,进‘门’的都是客,这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的。 “小爷在这等了一个多时辰了,这酒菜到现在连个影都没见着,你当小爷是空气啊?” 李腾哼哼着,斜眼看着满脸堆笑的掌柜的。 掌柜的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情形,的确是他‘交’代过的,这情况,若是旁人遇到了,至多,就是起身走人,没人会这么闹的。 毕竟,闹起来了,也没什么好处不是? “怎么回事?” 掌柜的直起身子,看向了旁边站着的满脸苦涩的店小二。 “掌柜的,这几位客官刚才点的菜,没原料了,才刚去买回来,正准备做呢。” 店小二哭着脸解释,这可都是当初掌柜的‘交’过他们的。 “客官,您瞧瞧,这事闹的。” 掌柜的弯腰,冲着李腾不住的搓手:“今个这事啊,是我们酒楼的不对,要不您看这样成不成,今个,这酒钱免了,改日您再来的时候,您提前打个招呼,老朽亲自招呼您,成不成?” 掌柜的这也算是把面子都给做到了。 “这若是刚才,倒也成了,原本,是要走的,可,你家这店小二非要酒钱,现如今,确实不成了。” 李腾嘿嘿笑着:“小爷不缺你这壶破酒。” “什么好酒小爷没喝过?” 说着话,李腾已经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摇晃了几下,掀开盖子闻了闻,然后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酒,小爷喝的,无所谓了。” “这茶叶末子,你也敢拿来泡茶给人喝?” “也就亏我家少爷心‘胸’宽广,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可我这做属下的,却不能让人欺负我家少爷不是。” 李腾可是不傻,甚至,曾毅也不是不懂茶,甚至,曾毅为官这几年,天天喝的都是宫中的御茶,今个这茶壶里是茶叶末子,他岂会喝不出来。 酒楼哪有拿茶叶末子沏茶给客人喝的? 这分明是就是看曾毅他们穿的朴素,才会这么欺负他们,当他们没见过世面的,不过,这茶叶末子,也比一些普通的茶叶,要值钱的,可,在曾毅他们眼里,那就什么都是不是了,哪怕是这茶叶,平时,别说是曾毅不喝了,就是李腾在家的时候,他家也不喝这种茶叶的。 李腾的家里,可是富裕的很的。 曾毅之所以能够喝下去,只不过是当换个口味了,提醒下他自己,别坐惯了高位,就奢侈了起来。 若是之前,店小二没拦着,他们走了,今个这事,也就算了,可,既然没走,那,所有的事情,都要算一算了。 若是这茶,是让他李腾喝了,那还没什么,可,却是让曾毅喝了,那可就不成。 给自家大人喝这种茶叶末子,而且还是白等了一个时辰,这是当自家大人好欺负啊? “小哥家的少爷,可曾还在?” 掌柜的算是也听出来了,这关键啊,还是在李腾口中的少爷身上。 “走了。” 李腾冷哼:“我家少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今个,这茶叶末子什么的,我家少爷没吭声,那算是你的运气,可,这白等了一个多时辰,这事,你要给我一个说法,别拿什么劳什子理由糊‘弄’小爷我。” “还是那句话,小爷我白等一个时辰,没什么,可我家少爷白等一个时辰,那可不成。” 掌柜的犹豫了下,冲着李腾道:“小哥,要不,你把你家少爷请回来,今个这桌,算是老朽请的了,如何?” 原本,掌柜的上楼的时候,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就是打手,只是,李腾左一个他家少爷,右一个他家少爷,而且,说话还猖狂无比,让掌柜的心里‘弄’不清他家少爷是什么身份之前,还真不好让人动手了。 “凭你也想见我家少爷?” 李腾不屑的看了掌柜的一眼:“这天下想见我家少爷的人多了去了,你啊,还真不够格。” 李腾这话,却是没错,这天下间,想见曾毅的人,可不是多了去了么,别说是普通百姓了,就是朝廷官员,想见曾毅却见不着的,也不在少数的。曾府的大‘门’,可不是随意一个朝廷官员就能进去的。只是,掌柜的却不知道李腾所谓的他家少爷是谁,虽说开‘门’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且今个这事,是他们理亏,可,掌柜的却也不能退缩下去了,若不然,还以为他们酒楼好欺负不成? 第四百二十六章憎恶 “报官?” 李腾好笑的看着对面的酒楼掌管的,嘿嘿笑着:“行啊,你报吧,小爷一没吃霸王餐,二没打砸你这破酒楼,你到时报啊。。” “小爷到时要看看,官府能拿小爷怎么着?” 提起官府,李腾还真没什么好怕的,这几日,南阳府的那些个官差,哪个没见过他的? 更何况,也的确如他所说,他又没打砸酒楼,怕什么? 掌柜的皱眉,原本,碰到李腾这样闹事的,直接让人扔出酒楼也就是了,可是,今个,情况不同,其一,是他酒楼理亏在前。 这个,到是不算什么,若是换了普通人,就算是酒楼理亏又能如何,还不是要乖乖结了酒钱,然后离开的。 能免了酒钱的,就已经是极少数了。 可,李腾到是会闹腾,而且,他越是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掌柜的心里面越是嘀咕,最主要的,是李腾气势。 这东西,虽说是说不清道不明,可,却是装不出来的。 是以,掌柜的才一直没让他身后的两个打手把李腾给扔出去,生怕给自己招惹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现如今,提起报官,原本,是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只要是正常人,怕是没几个愿意和官府接触的。 可,眼前这少年倒好,根本就不怕官府,这让酒楼掌柜的心理更有忌惮了。 “这位少爷,您说,你想怎么着?” 掌柜的瞧着满脸毫不在意的李腾,一咬牙一狠心,算是把这句话给问了出来,不过,就算是问出了这句话,也没什么。 问出了这话,并不代表主动权就到李腾那边去了。 若是李腾说的条件没什么,那,掌柜的指不定就答应了,可,若是李腾说了什么过分的话,那,是绝对不成的。 “我想怎么着?” 李腾一个愣神,他还真没想好怎么着的,只是,这口气咽不下去罢了,他也不缺银子,更何况,这家酒楼能因此给他多少银子? 至于打砸了这家酒楼,这个,若是以前,他指不定真会做出来,可是,他现在是曾毅的‘侍’卫了,这事,可就不能做了,若不然,传了出去,是要坏曾毅名声的。 因为一顿饭不满意,而砸了一家酒楼,没人会去管这里面到底是什么细节的,传出去以后,定然就会成了曾毅因为一顿饭不满意,而让人砸了一家酒楼。 这是何等的嚣张霸气啊,这是何等的惹人非议啊。 “是,您想怎么着,您说出来,成吗?” 酒楼掌柜的面上苦笑着,心里,却是已经乐了,这掌柜的这么大年纪了,可是老人‘精’了,一看李腾的表情,就知道,这少年,怕是根本就没想过什么,只是想出口气罢了,若不然,此时已经是狮子大开口了。 如此一来,酒楼掌柜的自然没什么担心了,大不了赔礼道歉也就是了,开‘门’做生意的,图的,可不就是和气生财吗? 而且,今个赔礼道歉了,这么多人瞧着,他酒楼还能落下一个好名声不是。 “你糊‘弄’小爷不是,你想今个的事情怎么了吧。” 李腾一瞪眼,盯着酒楼掌柜的,心里却是郁闷的很,若是以往,他早就开始打砸了,哪有那么多的顾忌啊,真是和他老爹在家的时候说的话一样,身份不同,顾忌就多了。 “要不然,老朽给小哥赔礼道歉如何?” 酒楼掌柜的满脸堆笑,冲着李腾拱手:“看小哥这气度,应该是大富贵之家,若是赔小哥些银子,那是看不起小哥了,小老儿就给小哥赔礼道歉,讨个饶,还望小哥能宽恕一番,饶了小老儿的这酒楼,下次小哥在来,小老儿亲自招待小哥,可好?” 酒楼掌柜的到是会说话,先是一句话,把赔银子的口给堵住了,对生意人来说,银子,自然是最重要的了。 他这么夸李腾一句,实则是堵住了李腾开口要银子的可能。 虽说目前看来,眼前这年轻人没这打算,可有些事情啊,先给堵死了还是好的,且,说几句好听话,也没什么的。 而且,这次,掌柜的把姿态放的很低,不在以老朽自称,而是以小老儿自称。 至于什么下次来了怎么的,那都是虚的,今个,只要李腾走出这酒楼的大‘门’,下次再进来,那就不能再提今个这事了,若不然,就是李腾理亏,酒楼的人,也不会认的。 所以啊,这掌柜的,就是个人‘精’,一番话说下来,也就是听着好听,却是没一点实质‘性’的东西。 不过,李腾原本,也就不缺什么,酒楼就算是能补偿他几两银子又能如何?他再家的时候,几两银子都能随意打赏小人了的。 李腾要的,就是酒楼掌柜的这话,听着,舒坦。 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们有时候争执起来,为的,可不就是一句话么,尤其是那些权势通天的朝中大臣之子,他们不缺银子,也不缺权力,所以,争的,可不就是一个面子吗? “你早这么着,不就成了。” 李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哼哼着:“非要和小爷闹,闹什么闹。” “早这么痛苦的认错,小爷还能蛮不讲理不成?” “是,是。” 掌柜的连连点头,这麻烦啊,只要解决了,那就成,他到是不怕丢脸,传了出去,也是他酒楼不欺客,这是好事,至于因此而来闹事,吃霸王餐的,那,可是绝对不能饶的。 “罢了,今个这事,就这么算了。” 李腾‘揉’了‘揉’肚子:“小爷也饿了,不在你这呆了,不然,怕是要饿死了。” “哪能啊,您要不然在这先等会,后厨马上就做好送上来,今个,算是小老儿给您赔礼道歉的。” 掌柜的嘿嘿笑着,他是认准了,李腾绝对不会留下来的,若是他没看错,李腾该是哪家的公子哥了。 这类的公子哥,最在意的就是面子,今个,酒楼里出了这事,怕是他心里怎么着,也有些闹心的,是绝对不会留下来的。 这些个公子哥,不差他这一顿饭钱的。 “罢了,再你这吃,也不痛快。” 李腾看了掌柜的一眼,然后晃悠悠的往楼梯口走去,在这吃,他还真没那心思,更何况,继续留下来,被人围着看热闹不成,好像是故意如此,闹事吃霸王餐似得。 ……………………………… 京城。 皇宫当中。 当今圣上正德皇帝‘迷’上唱戏,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宫中的戏班子,更是换了一个又一个。 正德听戏,还有一个‘毛’病,旁人听戏,都是听谁的字正腔圆,听被称作是角唱的戏。 可正德倒好,管你是不是角,只要他喜欢就成,而且,还换的‘挺’快。 今个,听你的戏,好听,多听几天,然后,烦了,换人。 一场戏,正德有时候能连着听好几遍,然后,烦了,继续换。 甚至,有时候听上瘾了,正德还会自己换上戏服,画上妆,自己唱几句,刚开始的时候,下面的人自然是拦着的。 可是,时间长了,也就没人拦了,正德是皇帝,他要做的事情,谁能一直拦着,谁又敢一直拦着? “陛下,快了,您别着急,耐着心,快了。” 刘瑾陪着笑,满脸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没办法,这几日,皇帝可是一直都在询问豹园的修建情况。 原本,没开工的时候,正德就盯着,盼着,现如今,开工了,正德恨不得一夜之间,这豹园就修建好了。 “快了,快了,你整天都是这句话,能换句吗?” 正德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刘瑾,每次他询问的时候,刘瑾都是这么一句话,快了,快了,刚开始的时候,正德还真就信了。 可现在,正德已经不信刘瑾的这话了。 这都一两个月了。 而且,前些日子,正德实在是忍不住了,亲自跑去看了几眼,明显还早着呢。 是以,正德询问什么时候修好,并非是真的不知道,只是,以此来表达一下心里的情绪罢了。 如今,正德心里烦着呢,不管刘瑾说什么,他都是嫌烦的。 “也没什么好玩的。” 正德靠在椅子上:“让他们别唱的,闹的慌。” “都退下,退下。” 刘瑾赶紧冲着台子上正在唱戏的戏子们挥了挥手。 戏子们不明所以,不过,却是赶紧退下,这么多天来,他们也算是知道当今圣上的脾气了,那就是莫名其妙。 有时候,正唱着一场戏呢,正德非要跑上来,客观一下,自己唱几句,要么,就是突然不想听了,要换。 可以说,正德的脾气,在戏子们看来,果然是君心难测,难以捉‘摸’啊。 “要不然,咱们出宫去?” 刘瑾嘿嘿笑着,他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个法子了,出宫,可是正德的的最爱了,正德可是呆不住的主,哪能一直憋在宫中啊。 “出宫又能怎样?京城有什么好玩的?” 正德仍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过,也的确如他所说,京城,在正德眼里,的确是没什么可玩的了。 每次出宫,都是在京城晃‘荡’,好玩的地方,都去了个遍。 说句大话,现如今京城内哪个胡同内有什么铺子,正德这个当今圣上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下,刘瑾可就不敢吭声了。 皇帝的意思,可不就是明显了吗,京城,没什么好玩的,那就是要出京了。 这个,刘瑾可是不敢说出来的。 若不然,皇帝真出京了,到时候,文武百官肯定不赞同,这个,刘瑾到是不怕,可是,一旦太后问罪下来,刘瑾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更何况,现如今,天下是个什么模样,刘瑾心里可是清楚的很。 万一皇帝离京,到处都是听到骂东厂,骂他刘瑾的,那该怎么办? 若是在京城,还好些,天子脚下,又是东厂的大本营,没人敢正大光明的谈论,可是,离京以后,可就不同了。 这个风险,刘瑾不敢冒啊,是以,只能装作是没有听出来正德话里的意思。 “要不然,咱们出京吧?” 正德到是不客气,既然刘瑾没听出来,那,他就自己说出来,反正,这事,正德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不过,以往是在京城,这次,是离京。 对京城以外的风景,正德可是很向往的,上次,若非是曾毅亲自寻去,且,出了意外,正德怕是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回宫的。 “陛下,这怕是不妥吧?” 刘瑾硬着头皮说了这话,不过,却是旋即就为自己找了个借口:“豹园正在修建,现如今,可是离不开人的啊。” “若不然,陛下带着老奴离京了,下面的人没人盯着,不尽心了,或者是修建的不如陛下的意了,可就不好了。” 刘瑾想的这个理由,可以说是绝佳,正德最为关心的可不就是他的豹园吗? 用这个理由让正德暂且留在宫中,肯定是成的。 至于以后,刘瑾相信,只要豹园修建好了,短时间内,正德是绝对不会想着离京的,至于在往后,到时候再说。 果然,正德一听这话,立时就来了‘精’神,也不在提离京的事情了。 “豹园可不能耽搁了。” 正德坐直了身子,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刘瑾:“你可要看好了,千万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有什么事,朕给你撑腰。” 刘瑾心里乐呵,赶紧冲着正德点头,道:“陛下放心吧,老奴就是去死,也肯定会盯着豹园的修建的,绝对会让陛下满意的。” 这话,刘瑾却是没说假,豹园虽然还没修成,可是,刘瑾却是知道其在正德心里的地位的,正德可是一直盼着豹园的。 可以说,正德对豹园的期待,可是极大的,若是豹园最好修建好了,让正德满意了,那,不消说,他刘瑾的功劳,是必不可少的,到时候,定然会有各种赏赐的。 可,若是修建的没让正德满意,那,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正德原本满腔的期待,化为乌有,对他刘瑾的态度,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正德,就是这么个人,也就是这么个脾气。 虽说到时候不至于一脚踹开他刘瑾,不在用他,可是,日后,怕是也不会对他这么信任了。 甚至,百官在参奏他,怕是也不会那么尽力的维护了。 是以,这豹园的修建,刘瑾可是尽心尽来的,不敢有一丝懈怠。 京城,宁王府当中。 “这消息,刘瑾还不知道已经泄‘露’了吧?” 宁王朱宸濠拿着手中的情报,不由的呵呵笑着。 “刘瑾怕是还在宫中做他的美梦呢。” 旁边站着的老管家陪着笑脸,提起刘瑾,却也全都是不屑。 虽说刘瑾现如今得势不小,可,只要明眼人,能看清楚大局的,都知道,刘瑾的猖狂,只是一时的。 刘瑾已经犯了众怒,迟早是要有个了断的。 而这结果,其实已经注定了,而没有注定的,则是这个时间会有多长,这期间,百官会有多少的牺牲,这两点,却是掐不准的。 “这消息,有多少人知道了?” 宁王朱宸濠把手中的情报递给了旁边的老管家手中,这种情报,也不算是什么机密,根本就没必要那么小心的焚毁。 也只有那种绝对机密的,不能为外人道也的情报,才会在看完的第一瞬间,就焚毁了,不留丝毫的痕迹。 可,今个这情报,就算是传出去了,又能如何,和他宁王朱宸濠,可是没半点干系的。 “应该不少。” 老管家点头:“但是,具体多少,就不清楚了,不过,那边的反应,肯定是知道了。” “都有自己的情报啊。” 宁王朱宸濠呵呵笑着:“这帮老家伙们,在宫中的眼线,可都是不少的。” “一帮虚伪的大臣。” 宁王朱宸濠的脸‘色’,却也变的极快的。 在他看来,为臣子,自然是要守本分的,和宫中的宦官们勾结,可就是不守本分了的。 为君者,没有哪个喜欢下面的臣子和宫中内‘侍’勾结在一起的。 内‘侍’和臣子们勾结在了一起,可不就是等于皇帝的一举一动都暴漏在了臣子们的监视当中了? 哪个皇帝希望如何? 是以,历朝历代,哪个皇帝都是严禁如此的,只是,效果,却是不怎么样的。 下面的内‘侍’们贪财,而臣子们,又想要知道宫中的消息,这可不就是一拍即合了,下面都是如何,只是瞒着皇帝的。 这种事情,就是那些皇帝信任的内‘侍’总管们,也是没办法的。 他们总不能断了下面人的财路吧? 若是真那样的话,他们是有圣宠,可是,下面给他们使绊子的,怕是也不少。 且,就算是这些内‘侍’总管们,和宫外的一些个大臣,怕是也有联系的,尤其是皇帝的宠臣,若是拉拢他们,他们能不给面子吗?是以,种种情况,以至于内‘侍’和大臣们的勾结,是不可能断绝的,毕竟,内‘侍’们没有后人,所在乎的,可不就是黄白之物和权力吗?只是,虽然知道如何,可,宁王朱宸濠是皇家之人,更是自命的日后帝王,自然是对此种事情极为憎恶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决心 “教主,事情怕是有些不妙啊。-..-” 某处庄园内,有穿着普通粗衣的仆人眉头皱在了一起,整张脸全都是苦涩,为难之‘色’。 “你着相了。” 白莲教教主手中把玩着两个‘玉’石蛋子,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 “还不到时候啊。” 白莲教教主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只不过,他到底是教主,掌管下面数万之众,不说别的,这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却是做到了。 “小的们的命不值钱,可是教主您可是要小心啊。” 这仆人到是忠心的很。 “咱们白莲教这么多年了,可曾真的栽过?” 白莲教教主呵呵笑着,浑然不在意,目光看向了远处:“有些事情啊,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关键是他们敢不敢动手,给咱们的时间,多不多。” “眼下,咱们的时间,却是够用的,根本不必担心那么多。” “怎么,你怕了?” 白莲教教主看着他的这个贴身的仆人,呵呵笑着,脸上,却没有丝毫动怒的表情。 只是,这仆人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的是担心教主的安危。” 这仆人却是知道,别看自家教主现如今,满脸的笑意,可指不定,转眼,就能要人命。 ‘阴’晴不定,是自家教主最大的特点,笑着杀人,对于自家教主而言,更是家常便饭。 “担心本座的安危。” 白莲教教主笑了,笑的非常灿烂:“看来,还是信不过本座啊。” 这话音落地,白莲教教主的身形,却是已经出现在了几丈外,而那跪倒在地的仆人,却是轰然趴在了地上。 “人来了吗?” 白莲教教主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看向了旁边站着的‘侍’卫。 他这庄园中,可也算的上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了。 “已经在客厅候着了。” 那旁边站着的‘侍’卫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显然,对刚才的那一幕,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甚至,这‘侍’卫对那仆人的死,更是没什么好同情的。 根本没‘摸’清楚教主的脾气就去拍马屁,可不就是找死吗? 教主最在意的是什么?是他的权威,是他的身份。 下面的人,若是对教主言听计从,哪怕是因为其自身原因出错了,教主也会原谅则个。 教主最在意的,就是下面的人是否把他当成了心目中的神。 若是把他当成是心目中的神,哪怕是你做错了什么事情,教主也会饶恕一番的,身子亲自出手解决麻烦。 可,若是敢怀疑教主的能耐,没有真正的把教主当成是心目中的神,敢有所怀疑,那,是教主绝对不会允许,也不能够接受的。 只不过,这一点,却是很少有人能够‘摸’清看透。 “教主,您老人家何必去搭理宁王?” 这‘侍’卫却是跟在白莲教教主的身边,前去客厅:“您身份尊贵,可是那宁王远所不及的,这不是让那宁王凭白沾光吗?” 这‘侍’卫的这话,却是很有水准的,他就是体会到了教主的心思,才说出这番马屁话的,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把白莲教教主给当成了至高无上的存在吗? 果然,这话,深得白莲教教主的心思,其微微点了点头,满意的看了‘侍’卫一眼:“你需知道,有些事情,本座岂能亲力亲为?” ‘侍’卫听了这话,心里,大不以为然,可是,面上,却是恍然大悟的点头:“属下明白了,都是属下无能,却是让教主费心,劳累教主了,只是,却是白白便宜这宁王了,这宁王也真是大胆,能见您一面,已经是天大的福泽了,日后,定然有福泽伴随的,可其却竟然敢和您对坐,真是胆大包天,不会天降责罚。” ‘侍’卫的这一番话,可以说是马屁拍的杠杠的,这还真是把他们教主当成是佛了。 “宁王在本座眼中,不过是无知凡人罢了。” 白莲教教主此时,却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对坐又能如何,日后,待其开窍通灵之日,自然会明白这一切的。” “教主慈悲。” ‘侍’卫满脸仰慕的看着教主。 “好了,你暂且退下吧。” 此时,恰巧已经到了客厅外面,白莲教教主摆了摆手,示意‘侍’卫暂且把守在‘门’外,对于这个‘侍’卫,他可是非常欣赏的。 “宁王殿下到是好兴致啊。” 白莲教教主踏入客厅,冲着宁王朱宸濠笑着拱手:“让宁王殿下久等了,罪过,罪过。” “教主到是事务繁忙啊。” 宁王朱宸濠也没生气,不过,这话,听起来,却是有些不‘阴’不阳的。 “宁王殿下竟然能离京,此事,到是可喜可贺啊。” 白莲教教主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说现如今京城宁王府外面把守的‘侍’卫都撤走了,可是,宁王到底还是被软禁着的。 毕竟,正德是有过这么一道圣旨的,是以,宁王朱宸濠是绝对不能离京的,若不然,真找不到他的人了,闹了起来,这罪名,可就大了。 到时候,谁也不敢肯定正德会不会把这个没把他圣旨放在眼里的皇叔真的给砍了。 且,现如今,并非是和皇帝彻底撕破脸面的时候,是以,宁王朱宸濠此次离京,是偷偷离开的,在宁王府内,还有一个他的替身。 不过,这却瞒不了多久的,是以,宁王朱宸濠此次离京,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返回的,若不然,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天大的麻烦。 这种麻烦,宁王朱宸濠是绝对不会允许出现的。 而白莲教教主提起此事,可不就是在故意恶心宁王朱宸濠的吗? 这种情况,官场上倒也常见,一些明争暗斗,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对方的官员,若是碰到了,可不就是要说些对方恶心的,让对方丢面子的话题吗? 这种事情,已经是常态了。 是以,宁王朱宸濠倒也不生气,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的笑意:“没来过教主这里,还不知道教主这里的美景啊。” “真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这防御,堪比京城天牢更强了。” 宁王朱宸濠这张嘴就来的话,也不是什么好话。 若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堪比皇宫的防御,那,是在夸白莲教主这园子的防御。 可,宁王朱宸濠对比的对象却是天牢了,这,可就是损了。 白莲教是什么? 不管白莲教自身如何的美化自己,可,在朝廷眼里,白莲教就是个邪教,抓住了,那是要砍头的。 这种情况下,把白莲教教主的园子的防御比作是京城的天牢,这可不就是在损白莲教的吗? 只是,白莲教教主也非是一般人,闻言,呵呵笑道:“京城天牢的防御,怕是也比不上我这园子吧?” 这一句话,算是把宁王朱宸濠的话给反击了回去,若是宁王朱宸濠在继续揪着不放的话,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而宁王朱宸濠也并非是鲁莽之人,他既然敢这么损白莲教的教主,那也是有依仗的。 现如今,他和白莲教可以说暂时算是一条船上的人,还要互相依赖呢,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如何对付的。 也正因为此,白莲教教主之前才会敢亲身前去京城宁王府,也正因为此,此番,他才敢毫无顾忌的出现在白莲教教主的这个园子里。 “来人啊,准备酒菜。” 白莲教教主冲着外面大喝了一声,然后,方才看着宁王朱宸濠,笑着道:“宁王殿下却是稀客,还是第一次到本座这园子来,定然是要好好招待一番。” “教主客气了。” 宁王朱宸濠嘿嘿笑着。 “宁王殿下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白莲教教主已经和宁王朱宸濠分主次落座了。 之前,宁王朱宸濠让人送信说是要亲自前来,有重要事情商谈,至于是什么事情,宁王朱宸濠信上,却是没有说的。 而白莲教教主也看的明白,宁王朱宸濠次来,定然就是为了这个所谓的重要事情,他亲自前来,则是传递出一个态度。 那就是对白莲教的信任。 虽说,双方都知道,谈信任,太可笑了,可是,眼下,却必须如此。 “若无紧要之事,本王岂会冒险前来见教主?” 宁王朱宸濠端着手中白‘玉’般的杯子,一手拿着盖子,划动着杯子里的几片茶叶。 “这事,本王不方便‘露’面,更不能留下什么痕迹,若不然,怕是要招惹人猜忌的。” 宁王朱宸濠也没说是什么事情,只是没头没脑的先说了这翻话:“而,此事若是能由贵教出手,则不同了,没人会怀疑的,此事,也就天衣无缝了。” “哦?” 白莲教教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却是笑了起来:“看来宁王殿下,对此事,非常看重啊” “难不成,这事,事关曾毅。” 白莲教教主这话,看似是疑问,可其实,却是说的斩钉截铁。 “教主果然不凡。” 宁王朱宸濠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眼中闪过一丝的无奈:“这曾毅,天资绝顶,可,却不为吾所用。” “若是留之不除,日后,定然后患无穷。” 说实话,宁王朱宸濠对曾毅,的确是‘挺’矛盾的,原本,他是想留着曾毅的,日后,等他登上大宝,还是要靠曾毅这样的能臣治理国家的。 可,同样的,宁王朱宸濠对曾毅也是深深忌惮。 想要用曾毅,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是他登上大宝以后的事情了。 可是,在这之前,曾毅注定了是他登上大宝的阻力。 尤其是在曾毅留下两道折子,免除了宫‘门’前百官的处境之后,彻底的改变了宁王朱宸濠原本是想法。 宁王朱宸濠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 旁人,或许会有人认为,曾毅的那两道折子,是锦衣卫给曾毅传递消息后,曾毅从河南布政司发回的。 可是,却没人想过这么一点。 姑且认为这是曾毅通过锦衣卫了解京城的情况以后,让锦衣卫传回的两道折子。 姑且这么认为。 可,结果呢,换成是任何一个朝廷大臣,哪怕是提前一个晚上甚至是皇帝出现在皇宫城‘门’上之前的那一刻,谁能想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可是,曾毅却预料到了。 哪怕是锦衣卫提前给曾毅传递了京城的信息,曾毅此举,也足以让人震惊了。 更何况,宁王朱宸濠有着自己的通信渠道,是以,他知道,内阁从开始布局到结束,这次的时间极为短暂,可以说是雷霆而行。 这么短暂的时间,哪怕是锦衣卫传递消息的速度极快,也根本不足以一个来回的消息传递的。 是以,这两道折子,定然是曾毅年后离京巡视天下的时候留下来的无疑。 这叫做什么?这叫神机妙算。 这才是真正的神机妙算。 是以,宁王朱宸濠坐不住了,曾毅的隐患,太过巨大了,巨大到他以前的认知要全部推翻。 甚至,若是有曾毅的存在,宁王朱宸濠都怀疑,他会不会如同上次一般,在被曾毅破坏计划。 若是那样,先不提他自己的‘性’命如何,他还有多少个年头可以招兵买马? 是以,曾毅,不能留。 哪怕其是能臣,可,却是绝对不能留的,若不然,其若是真阻拦了他登上大宝的通天大道,而且,还是成功阻拦了,还谈什么日后让曾毅为他出力啊。 凡事,都要有个过程,而曾毅有可能在这个过程结束的时候成为他的助力,可,恰巧,曾毅又是阻拦他这个进程之人,且,有极大可能将他的进程给毁掉。 若是没了进程,又何谈日后的结局? 这点,宁王朱宸濠还是看的清楚的,是以,曾毅,不能留了。 只是,宁王朱宸濠却不方便出手对付曾毅的,且,想要刺杀曾毅,现如今看来,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杀了曾毅以后产生的后果,也必须要考虑。 “那小子,确实难缠。” 白莲教教主点头:“本座的人上次失手之后,却是在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了。” “原本,本座还想着宁王殿下对此事不上心呢,现在看来,却是本座错了,宁王殿下似乎急着看到那曾毅的脑袋了。” “曾毅不死,本王不安。” 宁王朱宸濠咬牙,这话说出来,似乎有损他这个宁王殿下的脸面,可是,却又是事情。 看着白莲教教主似笑非笑的表情,宁王朱宸濠冷哼,道:“教主却是也别小瞧了曾毅,前些日子,京城发生的事情,教主应该知道吧。” “百官跪谏吗?” 白莲教教主笑道,他自然是知道的,白莲教对京城的一举一动尤其是现在,也是极为关注的,更何况,这件事也传的是沸沸扬扬的,尤其是曾毅的那两道折子。 “正是。” 宁王朱宸濠点头,也不隐瞒:“事发突然,内阁突袭,就是锦衣卫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也来不及将消息传递一个来回。” “而且,种种迹象表明,那两道折子,的确是曾毅离京之前留下的。” 说完这话,宁王朱宸濠就不在吭声了,而是痛快的看着白莲教教主的脸‘色’变化了。 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成了,根本不需要解释的。 果然,听了宁王朱宸濠的这话,白莲教教主脸‘色’虽然没变,可是,心,却是有些‘阴’沉了。 白莲教教主不认为宁王朱宸濠跑那么大老远来,而且,还是冒着风险前来,会是说些谎话骗他。 而且,之前,宁王朱宸濠对曾毅,是没多大杀意的,和现在,却是截然不同的。 种种迹象表明,宁王朱宸濠所言,绝对属实。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原本听到这消息,白莲教教主是根本不信的,对此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以讹传讹。 可,这事情,若是真的话,那,影响可就大了。 首先,最主要的影响,就是他这园子,怕是要有危险了。 白莲教之所以能存在这么多年而不被朝廷发现,那是因为其一直小心翼翼谨慎过人。 若不然,朝廷的狗鼻子早就寻到他们了。 而自从和宁王朱宸濠有了‘交’易之后,白莲教教主也知道,他们肯定是被锦衣卫给盯上了,只是,他却有自信摆脱这种盯梢,不认为会给他带来多少的麻烦。 可,现如今看来,他却是大意了。 锦衣卫的背后,那可是曾毅,若是曾毅真的如此的神机妙算,那,白莲教怕是真的要被他算计进去了。 “教主在想什么?” 宁王朱宸濠嘿嘿笑着,打断了白莲教教主的深思,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得‘色’,白莲教的死活,跟他没什么关系,两者只不过是合作关系罢了。 “宁王殿下所说之事,本座知道了。” 白莲教教主点头,道:“不知宁王殿下可有具体的谋划?” “自然。” 宁王朱宸濠点头,满脸的得‘色’,只是,眉宇间,却有那么的一丝‘奸’诈,似乎是什么‘阴’谋得逞了的老狐狸一般。“这事情…………。”宁王朱宸濠把声音压的很低,款款而谈,这谋划,可是他早在京城当中就想好了的,而且,仔细推敲反复琢磨了许久,确定不会有什么错的。 第四百二十八章法子 “老家伙,这可由不得你啊。-..-” 京城东厂诏狱。刘瑾坐在太师椅上,声音尖细,很典型的太监的声音,很难听,尤其是得意时候的笑声,更是让人觉得刺耳。 “你今个就算是不答应,又能如何?” 刘瑾眯着眼睛,脸上全然是掩盖不住的得意之‘色’:“你可要想清楚了,别以为杂家这诏狱是摆设了。” “杂家这诏狱可是吸收了锦衣卫诏狱的‘精’华的。” “当年,锦衣卫诏狱如何,今个,杂家这诏狱绝对不会差上半分的。” 刘瑾这话,若是官场新贵,或许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冯归却是朝廷的老人了,岂会不知道这话里的意思。 当年,锦衣卫诏狱,可是号称没有撬不开的嘴巴,只要是进了锦衣卫诏狱的,就还没有不开口的人。 不管是真开口还是假开口,但凡是进了锦衣卫诏狱的,就没一个能完整的走出来。 而现如今,刘瑾这么说,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冯归并不认为刘瑾是在吓唬他。 刘瑾这太监,是什么心‘性’,冯归是知道的。 用胆大包天来形容刘瑾,那都是有所不及的。 刘瑾掌管的东厂的猖狂可是比以前的锦衣卫还要猖狂的。 “刘瑾你说旁的,老夫却是不信,可你这话,老夫是信的。” 冯归嘿嘿笑着,满身的伤痕,不过,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伤痕,这东厂的番子也聪明的很。 这冯归,他们可不是想怎么折腾死的,若是想要折腾死,那身上不留伤势的方法,对东厂的番子而言,并非是什么难事。 “信就好,信就好。” 刘瑾的一张脸都乐成了菊‘花’:“杂家的信誉,还是有的嘛,岂会敢欺骗冯老大人。” “冯老大人若是信了杂家,听了杂家的话,杂家亲自送冯老大人离开,且,杂家亲自给冯老大人赔礼道歉都是成的。” 刘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冯归的跟前,笑着,道:“杂家的诚意,可是有的。” “不说别的,若是冯老大人今个听了杂家的话,日后,杂家定然会助冯老大人在朝廷之上更进一步。” “至于命令冯老大人,杂家却是不敢的,日后,若是有事,杂家和冯老大人商量着来,也是成的。” 刘瑾的意思很明了。 只要冯归愿意投效于他,今个的事情,他亲自给冯归赔礼道歉,且,日后,还会帮助冯归在朝廷上更进一步。 且,他并不需要冯归做他的一条狗,只不过,却也不能和他作对,要知道,该怎么站队,要彻彻底底的站在他这一边。 只要冯归能够彻底的站在他这一边,那,刘瑾肯定会极为的尊重冯归的。 刘瑾也明白,他是一个阉人,是太监,百官,是看不起他的,不可能说是投靠他怎么的,那,就换一个名头,站在他这一边。 不需要宣明,只需要心里知道就成了。 凡事,需要循序渐进,只要今个松口了,站在他这一边的,慢慢的,还不就是他这条船上的了?日后,还不对他俯首恭听? “士可杀不可辱。” 冯归嘿嘿笑着,却是冷意森然,没有丝毫的惊惧:“刘瑾啊刘瑾,你今个得志,又能猖狂多久?自古邪不胜正,你一介内‘侍’,又无后人,何苦如此来哉?” “怕是日后死了,连全尸都未必能够留下的吧。” 静。 诏狱内一片寂静,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太监们是无后之人,可也正因为此,他们恼怒别人以此来讽刺他们。 尤其是刘瑾这样的身份,谁敢在他跟前提起这些,而且,还是指名道姓的冲着他刘瑾来的,说他无后等等。 “好。” “说的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瑾仰头,疯狂的大笑了起来,笑的前俯后仰,甚至,眼泪都出来了。 “说的好啊。” 刘瑾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往后扶了一下,立时,有人上前,让刘瑾按住了胳膊。 整个诏狱内,除了刘瑾疯狂的笑声外,在没有别的声音了。 哪怕是诏狱内的‘侍’卫和刑手,此时也是有些心惊胆战的,他们虽然归刘瑾掌控,可,却是也知道,太监最是喜怒无常,脾气刁钻古怪的,若是真的迁怒了他们,那,可就是倒霉催的了。 “无后,说的好啊。” 刘瑾‘摸’了‘摸’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双眼中带着一丝的疯狂。 “不愧是冯老大人啊,不愧是读书人,竟然能想出如此的法子来。” 刘瑾嘿嘿笑着,只是,此时的笑声,让人听起来,却是冰冷无比,甚至,还带着一丝的‘阴’森:“多谢冯老大人,给杂家出了这么一个点子啊。” 冯归一听这话,脸‘色’立时就变了,心里,却是有些后悔了起来,早就知道太监们脾气刁钻古怪,不该以常人度之,就不该‘激’怒他啊,自己受罪是小,若是连累了家中,那可是大过啊。 果然,刘瑾慢慢弯腰,盯着冯归的双眼,声音低沉,甚至,带着一丝的缥缈:“冯老大人,听说,你的小孙子,是个天生的神童吧?” 冯归双目通红,怒视刘瑾,刚才说出了那番刺‘激’刘瑾的话,原本,是想求个痛快,让刘瑾一怒之下杀了他的。 可谁能想到,这刘瑾,竟然忍住了怒火。 “祸不及家人。” 冯归深吸了口气,看着刘瑾:“刘公公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迫于无奈,冯归也不敢在刺‘激’刘瑾了,刘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是在提他的小孙子不假,可其实,却是在拿他的后人威胁他。 刚才,他嘲讽刺‘激’刘瑾太监无后,以刘瑾毒辣的‘性’子,怕是要灭他满‘门’,让他真的绝后,也是有可能的。 “这还是第一次听冯老大人称呼杂家为公公呢。” 刘瑾嘿嘿笑着,直起了身子:“看来,杂家真不是做好人的料啊,杂家想做好人,可,你们却在‘逼’杂家啊,非要杂家做坏人,你们才乐意看到。” “不是杂家想要做坏人,而是你们在‘逼’咱家做坏人啊。” 刘瑾感叹了许久,然后,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方才低头,看着冯归,道:“冯老大人这句话,杂家,也是认同的。” “只是,祸不及家人,那是‘私’仇。” “冯老大人这事,可是犯了王法的,自然有大明律来管了。” 刘瑾嘿嘿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冯归无奈,刘瑾谈大明律,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整个大明朝如今‘混’‘乱’的局面,可不就是刘瑾造成的吗? 若论无法无天,若论藐视王法,若论罪大恶极,全天下,怕是没人在能超越刘瑾了。 从这点上而言,刘瑾,也算是个人才了,新皇登基这才几年,刘瑾就能成了整个大明朝第一恶人,这可不是随意一个宠臣都能做到的。 而如今,刘瑾谈王法,冯归虽然觉得可笑,可,心里却也算是明白了,都是他嘴贱啊,想着‘激’怒了刘瑾,要一个痛快,谁能想到,结果是刘瑾拿他的家人来威胁他。 刘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是他冯归的答复不能让其满意,那,他就等着断子绝孙,自此绝后吧。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不管哪个年代,绝后,都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冯老大人,好好想想吧。” 刘瑾叹了口气,竟然和颜悦‘色’的看着冯归,道:“刚才冯老大人的那番话,杂家可以当做没听到,甚至,听到了,也没什么,冯老大人说的没错。” 刘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要冯归选择了,若是冯归投效了他,那,刚才的话,他可以不追究,甚至,日后冯归在和他争执什么的,他都能容忍,但是,若是冯归仍旧不归心,那,他可是不会在这磨蹭了。 从这点上来看,其实,刘瑾的心‘胸’在面对有才、有能力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宽广包容。 “杂家的时间也不多。” “冯老大人好好考虑一下吧。” 刘瑾叹了口气,看向了旁边的‘侍’卫:“给冯老大人‘弄’些伤‘药’来,好生伺候着,冯老大人想吃什么,就给做什么。” “是。” ‘侍’卫赶紧点头答应,却是知道刘瑾这话,并非是虚言,而是真的想收服冯归,这,是在给冯归最后的一个考虑时间了。 “三日内,若是冯大人愿意和杂家一道辅佐陛下,让‘侍’卫传个话就成,杂家定然亲自前来迎冯老大人出狱,且,亲自给冯老大人赔礼道歉,以示杂家对冯老大人的愧疚之情。” 冯归此次,却是罕见的没有吭声,名节重要,可是,绝后,更不能接受。 是以,此时,冯归也在犹豫,内心更是在挣扎不断。 可,冯归也明白,虽然他外面还有一群的子弟在,甚至,还有那些同年同僚,可,刘瑾若是真的下了决心要斩草除根,他的后辈,真未必能够逃脱。 毕竟,除了刘瑾外,谁能想到,刘瑾会胆大包天,要让一个朝廷大臣断子绝孙? 刘瑾突然袭击之下,就是内阁的几位阁老想要护佑一番,可却也根本就来不及的。 这个,冯归不敢赌。 “厂督,这冯归出言不敬……。” 出了诏狱,东厂的大档头凑近刘瑾,声音低声,却是带着一丝的狠意。 “其所言,的确该死。” 刘瑾双眼眯缝,透漏出一股杀机。 不过,这股杀机却是转瞬即逝,叹了口气,道:“可惜了,杂家却是惜才的。” “这老家伙,虽然年纪大了,可,却其在朝廷在士林的影响,却是极大的,且,其‘门’人弟子,更是不少。” “若是运用得当,咱们可以彻底的打开局面。” 刘瑾双眼中‘露’出一丝的笑意:“这老家伙,嘴巴倒是毒的厉害,不过,却也是作茧自缚,竟然提醒了杂家。” 说实在的,刘瑾虽然对太监这两个字很敏感,可其实,却也并非是不能接受的。 其实,宫中大多数的老太监其实都没已经淡忘了,就算是被人提起此事,甚至是侮辱了,可却也能够忍受住的,甚至,表面上,不会有丝毫的‘波’动。 “让人盯着点。” 刘瑾嘿嘿笑着:“既然已经做了小人,那,就彻底一点,可别出了什么差错了。” “若不然,可就白做小人了。” 东厂大档头点头,明白刘瑾的意思,若是他家里人,意识到不妙,提前有人溜走了,那,可就威胁不住冯归这老家伙了。 要知道,朝廷中的这帮子大臣,一个比一个的狡猾,虽然冯归被抓了,可也正因为此,定然会有一些同乡好友等给其家人出谋划策的。 这其中,若是有让其家人离开,怕出意外的,也有可能。 “厂督放心吧,绝对不会出了差错的。” 大档头点头,打着包票。 “行了,下去吧。” 刘瑾笑了笑,今个这事情,其实,刘瑾已经心里有数了。 刚才冯归最后的表情,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不过,心里,却还在挣扎的,也正因为此,刘瑾才会说在给他三天时间考虑。 甚至,还让人给他治伤什么的,这就是因为,刘瑾看的明白,看的清楚,这冯归,三天后肯定会答应他的。 与断子绝孙比起来,名声,算得了什么? 这点,任谁都看的清楚的。 刘瑾不敢肯定一百个人面临此情况都会屈服,但是,却能肯定,最起码,有九十多个人会屈服的。 ……………………………… “赵伯父,家父的事情……。” 京城,冯归的子弟到处走动,活动关系,想要把冯归从东厂的诏狱中救出来,最起码,也要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 如今,冯归已经被抓进东厂诏狱十多天了,什么消息都没有,这对冯归的家人子弟而言,是最为难熬的十多天。 “东厂诏狱。” 被冯归儿子求上‘门’的老大人苦笑,嘴里念叨了一句,却是已经亲自扶起了跪倒在地的中年人。 “赵伯父自然会尽力的,你快快起来。” 赵老大人扶起冯归的儿子,心里,却是苦涩无比。 若是朝廷当中别的衙‘门’,甚至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哪怕是三司会审,他都能够帮上一些小忙,最起码,能传个话,或者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可是,眼下,却并非是这么个情况,东厂诏狱,别说是他了,就是内阁大学士内阁首辅,怕也没能力‘插’手的。 东厂诏狱,那是刘瑾的禁地,能进去的人,在东厂当中,也是极少的。 除非是皇帝亲自开口,或者,是那个已经离京巡视的人突然回京,或许,此事还有转机,若不然,此事,朝廷当中,没有大臣能够帮的上忙。 只是,这话,赵老大人没法说出来,也不可能说出来。 若不然,怕是会给予冯老弟一家更大的打击。 “老父年岁以高,若是久在东厂诏狱呆着,怕是要承受不住的啊。” 冯归的儿子再一次给赵老大人跪下了,甚至,原本跟在其后面的‘女’儿,是照顾父亲的,怕父亲忧心爷爷而身体出问题,此次,也跪了下去。 赵老大人叹了口气,心里有话,却没说出来,还担心什么时间长了身体承受不住,进了诏狱,以刘瑾的脾气,能不上刑么? 只要能撑住刑法,那,就成了。 至于别的,此时,还是不提的好,此时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贤侄啊。” 赵老大人也知道,若是在耽搁下去,怕是他的这个老伙计要没命了的。 “伯父也不瞒着你,此事,就算是伯父也没多大的把握,希望渺茫。” 赵老大人此言,也算是给提提个醒了,免得其报太大的希望。 “赵伯父,还请您出手,救父亲一命。” “赵爷爷。” 一父一‘女’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他们也都明白,若是老爷子没了,他们冯家,也就垮了,甚至,还要受到牵连的。 咬了咬牙,赵老大人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冯老弟的事情,我这个做老哥的,自然会想法子的。” “不过,却也能给你们指条明路,老夫这不管成不成,只要你们能够成了,冯老弟,也就绝对没事了。” “赵伯父请讲。” 父‘女’两抬头,双眼里慢是希望的看着赵老爷子。 “此事,满朝文武,哪怕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甚至是内阁首辅,怕也干涉不成,而当今圣上,却是不会管的。” “是以,这普通之下,也只剩下一人可救你父亲了。” 这话,是冲着冯归的儿子说的:“如今离京钦差巡视的曾毅,现如今,正在河南境内,只要寻到了曾毅,向他陈明冤屈,你父亲,定然无恙。” 冯归的儿子恍然,的确,曾毅那可是根本不怕刘瑾的主,且,刘瑾更是不敢招惹曾毅的。 只是,之前,由于曾毅长时间不在京城的原因,竟然忘了这茬。 “多谢赵伯父提点。”冯归的儿子又磕了一个头,其‘女’儿也跟在后面叩头。“小侄这就回去准备,只是家中之事,还望赵伯父照应一番。” 第四百二十九章麻烦 “大人。。。” 赵老大人还想开口说什么,府上的管家却是小跑着进来,神情慌张,附耳在赵老大人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遭了。” 赵老大人的神‘色’立时大变。 “快,备马。” 赵老大人吩咐管家的同时已经拉住了冯归的儿子冯唔了:“快走,东厂已经去抄家了。” “现在出城,速去河南寻曾大人。” 冯唔脸‘色’大变。 抄家,这是最为糟糕的事情了,就算是他们能逃,怕也是要一路被通缉的。 “快,来不及了。” “走后‘门’。” 赵老大人拉着冯唔就往客厅外走:“若是迟了,东厂找不到你,怕是要把守城‘门’的。” 赵老大人说的没错,现在是唯一的机会,趁东厂番子去抄家的时候,还没发现这个冯府的大公子不在府上,还能逃出城去,若是在晚,被东厂反应过来,是绝对逃不出去的了。 “父亲。” 冯归的孙‘女’也就是冯唔的‘女’儿冯清嫣已经是脸‘色’惨白了,一介‘女’儿家,原本是怕父亲‘操’劳过度,跟在身边看护的,可谁想到,竟然惊闻如此噩耗,可想其内心的震惊和畏惧。 “冯家小子,今个,伯父就做次恶人了。” 赵老大人却是一咬牙,跺了跺脚:“你毕竟是冯家大公子,一旦东厂觉察,这路上,定然不安稳的。” “今个,伯父就做次恶人,你和清嫣分开走,全都出城,让清嫣也换身打扮,你们父‘女’二人各走不同的路,只要一人能见到曾大人,此事,就有希望。” 赵老大人此举,也是无奈,有些事情,外人就算是去求曾毅,也是没多大用处的,相反,若是苦主亲自求上‘门’去,或许作用更大。 曾毅的‘性’格,满朝文武现在看清楚的也不在少数,虽说不至于是嫉恶如仇,但是,若发生在他眼前的一些冤屈,他还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清嫣。” 冯归皱了皱眉头,他这个‘女’儿可是从未离过京城的。 “父亲,家里有难,清嫣虽一介‘女’儿身,可也不能置之度外。” 清嫣虽说心里极度不安,可却也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更何况,入狱的,是她爷爷。 “好。” 冯归点头:“万事小心。” 说完变在已经让人安排好马匹跑回来的管家的带领下快速离开了,这个时候,不是什么父慈子孝的时候,若是在耽搁,怕是真的出不去城‘门’了。 而且,他不能和清嫣一起走,若不然,怕是全都要被抓。 “快,带清嫣小姐下去换身衣服。” 赵老大人呵斥旁边的丫鬟,自然是要给清嫣换一身男装了,若不然,一介‘女’流,走在路上,多有不便,且,他这个清嫣侄孙‘女’的容貌,怕是要惹来不少人的窥觊的。 “唉。” 目送丫鬟带着清嫣下去,赵老大人脸上不由的闪过一丝颓废之‘色’,堂堂的朝廷大员,顷刻间,竟然是落的如此结局。 这,着实是让人尤其是他们这些同僚心里生出一股的悲廖之情。 要知道,抄家,这种事情,极少发生在朝廷大员身上的。 能畏惧朝廷大员,尤其是京中的朝廷大员,其实,已经有了一个保障,只要不是天大的过错,皇帝都会默许其告老还乡的。 而同时,哪怕是朝廷上的政敌,在对方告老还乡以后,也会罢手的,这,是一种规则,同时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 毕竟,哪怕是位居内阁首辅,也不能保证不会有被迫告老还乡的一天,是以,告老还乡,几乎就是一种规矩了。 战败的告老还乡不过问朝事,而胜利者位居朝堂,也不会在追究下去,除非,是生死大仇的那种。 而今个,一个朝廷大员,就这么被抄家了,而且,还是赵老大人的好友,且,还是被东厂的番子抄家的,何其的悲哀。 “老爷。” 许久,再次离开的管家才算是回到了仍旧站在院子内发呆的赵老大人的身边。 “都出城了?” 赵老大人的声音有些伤感。 “都出城了,冯小姐走的晚一步,不过,却也在东厂番子把守城‘门’之前出城的,现如今,东厂番子已经把守所有城‘门’了。” 管家回话。 “好,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赵老大人明显出了口气,其实,他让这父‘女’两个离京,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若是能找到曾毅,申诉冤屈,那,自然是最好的,可,若是不能,只要能保住冯家的一丝血脉不绝,也算是他能为老友做的最后的一件事情了。 “你说,他们能见到曾毅吗?” 赵老大人不知怎么的,突然询问起了自个的管家。 赵老大人家的管家,和别的官宦人家的管家还是不同的,虽说跟在他身边多年了,可,却是从来不掺合进任何事情当中的,是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管家而以。 “怕是不会那么顺利。” 管家也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自家大人安心,可,却也更清楚,自家大人,那是糊‘弄’不住的,你就是说的好听,又能如何?还不如实话实说的好。 “‘乱’了,都‘乱’了啊。” “大厦将倾矣。” 赵老大人叹息,这话,管家却是不敢接腔了,大厦将倾,以自家大人的身份,说出这话,那是什么意思? 管家自然是清楚的了。 这是在说朝廷啊,是以,这话,管家不敢接腔,也只能当做是没有听到过。 宫中。 刘瑾接到手下的汇报,不由得楞了一下。 “没抓到?” 刘瑾的眉头挑了一挑,原本正在摆‘弄’‘花’草的右手猛的摘下了一片叶子,拿在手中,来回搓动。 “是。” 传话的小太监也是有些提心吊胆的,心里,却也是怨恨的很,这倒霉差事怎么让他赶上了。 刘总管若是真发怒起来,那可不管你是不是个传话的,一个小太监罢了,在刘瑾的眼中,根本不算什么的。 “跑了?” 刘瑾询问,明显是不相信东厂的番子竟然还能失手,尤其是在京师当中,这可以说是东厂番子的大本营了,竟然还抓不到人,这不是打脸吗? “大档头说是去的时候,恰巧人不在,是冯归的长子和长孙‘女’。” 小太监小心的说着,心已经提了起来。 要是跑的是旁人,那还没什么,唯独长子,却是不成啊,任何一个家族,都是长幼有序的,长子的身份,可是不一般的啊。 果然,刘瑾原本还不算是太过恼怒的脸‘色’这一下子就变了。 “他人呢?” 刘瑾手中的叶子已经被他仍在了地上,双手负在身后。 “大档头已经让人封锁城‘门’了,说是等抓着了人立刻来见厂督。” 这小太监,也是东厂的人,是以,以厂督称呼刘瑾。 “这个滑头,是怕杂家罚他吧。” 刘瑾冷笑,下面这帮人的心思,他若是不清楚,才算是怪了,尤其是东厂的这几个档头,对于他们几个的脾气,刘瑾更是掐的准。 之前,可是在自己跟前拍着‘胸’脯保证的,现如今,出了差错,岂会敢来见自己,就算是最终没抓到人,也要等几天,自己的火气消了,在来见自己的。 “这蠢材,坏了杂家的大事啊。” 刘瑾叹了口气,显然,对于他手下的这帮档头甚至是大档头都不怎么看好的,只是,他手底下也没更可用的人才。 至于那些投靠他的文臣,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这些大臣在怎么忠心,刘瑾也不会让他们在东厂内任职的。 这些个文臣,可是心眼多的很,东厂是他刘瑾的大本营,是他的根基,绝对不能让文臣‘插’手的。 也正因为此,东厂的档头们全都是些武夫。 没什么才智。 按照刘瑾的想法,最好是找个聪明的,但是,却没念过书的武夫来任东厂的大档头,这最合适了,只可惜,现如今,一直没遇到真正中意的人选,是以,这大档头和下面几个档头的人选也是一换再换。 原本,对于现如今的这个大档头,刘瑾还是有些满意的,可是,这件事,却是让刘瑾彻底失望了。 抄家那也要挑个时候,不会找晚上的时候抄家吗? 而且,抄家之前,就不会让人先看好城‘门’吗? 刘瑾也是清楚,朝中的大臣可都是和他对着干的。 冯归的长子孙‘女’不在家,肯定是去哪家大臣家里求助了,能被他求助的大臣,肯定都是些老狐狸了,在得到抄家消息的时候,怕已经安排其出城了。 东厂番子耽搁的这段时间,怕是人家已经出城了,现在还把守城‘门’,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是让别人看他刘瑾的笑话吗? 原本,这次抄家,其一,是让冯归低头,其二,也是让朝廷的那些大臣们瞧一瞧,别以为他刘瑾不会动手,真要是把他刘瑾给惹怒了,别说是抓了哪个朝廷大臣了,就是抄家,那也不成问题。 可谁曾想到,却出了这个意外。 有人逃走,可是让刘瑾的计划打了个折扣的,若是全都抓了,那证明他刘瑾的势力,对百官的震慑可想而知。 可,现如今,却有逃走的,而且,还是长子,这不管是意外还是如何,在百官看来,他刘瑾,终究不能一手遮天。 “让人撤了吧。” “别这么大张旗鼓的了,至多,派几个人在城‘门’前偷偷盯着,他们不要脸,杂家还要脸面呢。” 刘瑾冷哼,他嘴里的他们,自然是大档头了。 这么闹下去,若是最后抓到人还罢了,可,若是抓不到人,他原本这番威慑的用意,怕就成了笑话了。 其实,在刘瑾看来,只要不搜城,光是封锁城‘门’抓人,那是妄想,人躲城里不出来,你守着城‘门’有屁用。 相信,就算是冯归的长子和孙‘女’真躲哪家大臣家里,也不会有人通风报信的,可,搜城,这个,闹的动静太大了,没皇帝的圣旨,是不成的。 是以,这人啊,几乎是不可能在京城抓住了。 是以,偷偷安排几个东厂番子盯着也就成了,这么做,无非就是瞎猫碰死耗子,碰碰运气罢了。 “告诉他,暗中把守河南各个要道。” 刘瑾双眼中‘精’光闪烁:“切不可让他们见到曾大人,若不然,他也不必回来了,直接自己个找个风水宝地葬了吧。” “是。” 小太监点头,跟在刘瑾身边也不是一两天了,能被刘瑾在背后还称之为大人的,且还是姓曾的,这全天下,也只有一位,曾毅曾大人。 刘瑾也不傻,冯归的案子,既然是他刘瑾定下来的,而且,已经到了东厂诏狱当中,满朝文武,包括内阁大学士都是没有办法替他翻案的。 只要他刘瑾一口咬死,冯归就是个死。 至于告御状,他们能见到皇帝吗? 这全天下,现如今,也只有曾毅能替他们翻案了,若是曾毅过问此案,他刘瑾只能是放手的。 和曾毅对着干,这个胆子,刘瑾可是没的。 或许,偶尔,有时候,刘瑾会对曾毅不满,可是,一旦其心中想起曾毅那神鬼莫测的谋算之后,内心刚刚升起的那一抹不满也就立时化为烟消云散了。 甚至,刘瑾内心深处有时候就在想,他对曾毅升起的那丝不满,是不是也在曾毅的预料当中。 可以说,刘瑾的内心深处已经对曾毅产生了深深的畏惧,那是一种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的忌惮。 哪怕是曾毅现如今什么都不是,哪怕是现如今曾毅已经病入膏肓躺在‘床’上,哪怕曾毅已经年迈不堪。 甚至,哪怕曾毅出了意外,已经魂归‘阴’曹,可,只要提前曾毅这个名字,想起曾毅的样子,刘瑾的内心,都有无法阻挡的畏惧。 “去吧,杂家要休息了。” 刘瑾摆了摆手,这次的事情,可真是出乎了他的预料,原本,在他看来,这是万无一失的计划,谁曾想,最后竟然还是出错了。 对此,刘瑾虽然愤怒,可却也知道,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只能希望冯归的长子和孙‘女’在见到曾毅之前,就被东厂的人给抓到,只要如此,那,就在无后顾之忧了。 “可惜了。” 刘瑾忍不住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刘瑾不是那种仗着所谓的希望过活的人,在刘瑾看来,凡事,若是只等着希望如此,那,肯定是不成的。 是以,他既要有对方还没见到曾毅就被自己的人抓回来的准备,更要有万一对方见到了曾毅,且,曾毅亲自过问此事的准备。 “怎么,杂家的这个消息,还算不错吧?” 东厂诏狱当中,刘瑾已经‘抽’空出宫到了诏狱当中。 “确实是个好消息。” 冯归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只是,这消息,对刘瑾你而言,却不是好消息吧,老夫却是不信,你会如此好心,来告诉老夫这些。” “果然是文人,不愧是朝廷大员,着实要比杂家的那些个属下聪明啊。” 刘瑾叹了口气,他属下根本就没一个一点就透的人,甚至,说一遍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的人都是极少的。 至于什么把话说的高深一点,让下面的人自己理解去,这个,刘瑾还真不敢如此的,若不然,指不定下面的人第二天就闹翻天了,能把他的意思给彻底颠倒了。 “杂家,其实是个很小心的人,若不然,也不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刘瑾蹲在了地上:“原本,杂家抓了你的家人,只要你点头了,他们自然无恙,可,今个,却不行了。” “他们离京了,你猜,他们会去哪呢?” 刘瑾笑着,看着对面盘坐在‘床’上的冯归,也不等冯归开口,就自个说了起来:“他们啊,肯定是去找曾大人了。” “杂家已经让人去各个要道拦截他们了。” “只是,万一他们真的见到了曾大人,曾大人亲自过问此事了,杂家放你还是不放?” 冯归闻言,却是哈哈大笑:“刘瑾啊刘瑾,这朝中,终究还是有你怕的人啊。” “既然如此,你就该知道,曾大人谋略无双,你如此闹的朝廷乌烟瘴气,曾大人终究会有和你算账的一天。” “这个,就不劳烦冯大人‘操’心了。” 刘瑾脸‘色’变了一下,不过,却又嘿嘿笑着:“曾大人那边,杂家可是孝敬的很,就算曾大人找杂家算账,陛下那边,也会护着咱家的,杂家的‘性’命,最起码,不成问题。” “可,眼下,杂家不喜欢麻烦,冯大人若不然替杂家想一个彻底断绝了麻烦的主意?” 刘瑾这话出口,冯归的脸‘色’却是不变。 “你刘瑾刚告诉老夫那些话的时候,老夫就知道,逃不过此劫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绝后的原因,冯归此时面对生死,却是没有那么的畏惧了。且,冯归也知道,若是刘瑾不想日后不必要的麻烦,那,让他冯归就此绝命,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就算是日后曾毅过问此事,死无对证,曾毅想来也不会真的彻底追加下去的。冯归和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是有过接触的,知道,曾毅是在谋一场大局,现如今,刘瑾是棋子,只是,这话,冯归却不会说出来的。 第四百三十章惊雷 “冯归的长子和孙‘女’逃了出来?” 河南,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冯归可是第一个被东厂诏狱迫害的朝廷大臣,凡事,若是习惯了,自然没什么,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是会被人注意的。。 虽说冯归是被东厂迫害的,可,也算的上东厂第一个迫害的大臣了,是以,这事情,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甚至,冯归等于是被抄家灭族了,虽说没有追究旁系,可是,其子孙全部被抓,这已经等于是抄家灭族了。 至于所谓的株连九族,虽有这刑罚,可,开国至今也没过几次吧。 除非是真正的大罪,谋逆等关乎江山社稷的,若不然,是不会被诛九族的,这,是最重的刑罚,同时,也太过血腥。 哪怕是皇帝也不愿意随意诛人九族的,若不然,暴君的名头怕是跑不了的。 更何况是刘瑾了,其自然也不敢犯众怒的,他可以抄家,但是,若是他真敢诛了哪个朝廷大员的九族,怕是朝廷所有大臣能以辞官相‘逼’皇帝斩了他的。 皇帝若是不愿,这些大臣真敢全部挂冠而去。 之所以直到现在为止,朝廷大员们没有以告老还乡相‘逼’皇帝,那是留了一线余地,不想闹的太过僵硬。 可,诛九族,那是朝廷大臣不能容忍的事情,是以,一旦出现,皇帝和大臣之间怕是真的如仇寇了。 并非是冯归对百官有多大的影响,而是百官心有戚戚,今个是冯归,明个,指不定就是他们了。 是以,刘瑾也是把握着分寸的呢。 “刘瑾这次倒是失算了。” 曾毅摇了摇头,脸上虽然有些无奈的叹息,可却没对这件事的对错过多的进行评价,而是扯到了别的事情上:“想要用人,却又不敢,如此畏畏缩缩,终究不成大器啊。” 雁南飞在一旁有些无语。 自家大人还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得亏了刘瑾不成大器,若是真的能得自家大人几句夸奖,那,刘瑾指不定把大明朝给祸害成什么样了。 “让钦差卫队的‘侍’卫都看着点,若是有人来寻,确认了身份,护他们安全。” 曾毅沉声:“这河南啊,咱们就先不走了,在呆半个月,半个月后,在走。” 原本,最多两三天,曾毅他们就要启程前去湖广了,可,今个,得了这消息,曾毅却是准备在多停留几天了。 “大人的意思,是冯家的那两位,会前来寻您申冤?” 雁南飞有些不解,不知道自家大人是怎么猜出这件事的。 “他们此次离京,怕就是冲着本官而来的。” “他们这冤情,天底下,只有两人能帮他们,一个是皇帝,可惜,陛下是绝对不会管这件事的,且,他们也根本见不到皇帝,而第二个人,则是本官。” “只要他们见了本官,哪怕冯归已亡,本官不想过问此事,却也会保他们父‘女’二人一个安全的。” 曾毅说这话,若是不知情的听了,定然觉得猖狂无比,可是,雁南飞却知道,曾毅这话,是实情。 若说全天下刘瑾还有没有怕的人,有。 但是却不多,只有两位,一位是当今圣上,一位,则就是曾毅了。 甚至,宫中太后,刘瑾都未必会怕,因为太后不管事情,只要皇帝开心就成,是以,她根本就不会去找刘瑾的麻烦,也不会去管刘瑾做什么的。 “却也是冯家不该绝后啊。” 曾毅叹了口气,他根本不用见着这对避过了大劫的父‘女’两个,就知道,若非是意外,这父‘女’两岂会离京? 就算是离京,也该是冯归的长子一人离京的,岂会还带着‘女’儿? 是以,这里面,定然是有些意外发生的,至于这意外,无非是那么几种罢了。 “是,属下‘交’代下去,只要发现冯归长子和孙‘女’,定然会护他们周全的。” 雁南飞点头,只是,他也知道,这对父‘女’两个的‘性’命到底如何,就要看他们的运气了。 若是他们能顺利出现在钦差行辕前,那不消说,东厂番子自然不敢动手,且有钦差卫队护着,他们的安全自然不会再有危险了。 可,想要顺利到达钦差行辕跟前,岂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刘瑾也不是傻子,就算是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可,哪怕是晚上一天也不算晚的,东厂的番子现如今遍布大明朝各地。 消息的传递也是有自己的渠道的。 只要刘瑾反应过来,消息传递出去,到时候,明着虽然不敢,可是,暗处,钦差行辕的周围,怕都是东厂的番子了,只要一‘露’头,就会被发现的。 而且,看自家大人的意思,明显没有派人接应的意思。 其实,燕南飞也知道,接应,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方隐藏身份,想要接应,找到他们,可是不容易的。 是以,最终到底如何,还是要看对方的运气了。 “风雨将起啊。” 曾毅摇头,叹了口气,盯着院中的竹子发呆,说实在的,刘瑾的变动,的确是超乎了曾毅的预料。 原本,刘瑾虽然猖狂,这个曾毅知道。 但是,对朝廷大员抄家,这个,在曾毅看来,目前阶段,怕是刘瑾还没那个胆子的,估计要在等一段时间。 是以,曾毅才会没在京城留下后手。 可,现如今看来,却是失算了,或许是他的出现,已经让一切的历史进程全都变了,有加快的,有变慢的,还有不曾出现的。 总之,他的出现,让历史发生了莫名的变化。 这,怕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吧,一双翅膀轻轻的煽动,就引起了滔天巨‘浪’。 “半个月后,不管他们来或不来,咱们启程。” 曾毅这句话,算是彻底定下了时间。 “是。” 燕南飞点头,退了下去,这里是钦差行辕,到处都是钦差卫队的‘侍’卫在守护,是以,燕南飞根本就不必担心曾毅的安全。 “刘瑾啊。” 等燕南飞退了下去以后,院子内除了曾毅一人静坐外,在没旁的人了。 原本,按照曾毅的推算,刘瑾开始对朝廷百官动手的时候,恰是他巡查归京的时候。 若是那样,他就可以开始收网了,可是,现如今,刘瑾那边却是已经加快了进程,可,他这边,还没有到收网的时候。 虽说,刘瑾那边的进程不管如何的加快,最终,也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 可,曾毅原本,是想着留刘瑾一命的,毕竟,曾毅不是绝情之人,且,刘瑾对他,也的确恭敬,而且,若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而言,正因为刘瑾的作‘乱’,他才能够顺利的把这一切谋略进行下去。 且,曾毅也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正德的脾气,就算是刘瑾没了,他身边,还会有别的‘乱’臣贼子出现的。 昏君,用之来形容正德,或许有些太过了,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自古以来,君主圣明则朝廷清明,君主昏庸则满朝小人。 正德这个皇帝不圣明,下面自然是小人横出了。 且,历史证明,刘瑾死后,正德身边的‘奸’臣贼子,仍旧不在少数的。 是以,在曾毅看来,与其如此,还不如留下刘瑾一条‘性’命,一来,免得正德心里不痛快,二来,有刘瑾在,以刘瑾的手段,别的什么‘奸’臣贼子想要争宠,却是极为困难的。 也正因为此,刘瑾现如今做这事情才让曾毅为难的。 若是没有对朝廷大臣动手,曾毅可以轻易留他一命,可,现如今,已经开了这个口子了,且,现如今,曾毅这边还没完全准备好,是不可能收网的。 而从现在到曾毅收网这段时间,刘瑾这个已经开始迫害朝廷大臣的口子已经开了,指不定还要在迫害多少朝廷大臣的。 “来人。” 曾毅高喊了一声。 “大人。” 有‘侍’卫跑了进来。 “笔墨伺候。” 曾毅起身,却是准备还是要对此事干涉一番了。 若不然,真要是由着刘瑾的‘性’子,闹的太过了,到时候,等他回京的时候,京城指不定成什么样子了。 满朝文武,也不知道被他砍了多少了。 “是。” ‘侍’卫跑了下去,没多大一会,燕南飞就端着笔墨纸砚进来了。 燕南飞原本也就是去‘交’代一番下面的‘侍’卫,恰巧回来,碰到了前去拿笔墨的‘侍’卫,自然是接了过来的。 ……………………………… 京城。 自从冯归被抄家以后,可以说,京城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似乎随时都会爆发的那种。 而刘瑾却也聪明,知道这是惹了众怒,也知道,此时是关键,却是很明智的,段时间内,竟然在没什么动作了,也没对百官进行挑衅。 不知情的,还以为刘瑾也后怕了。 可,却只有朝廷的一些老家伙们看的明白,刘瑾这是老谋深算,所为颇多啊。 现如今,京城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致,甚至,百官的呼吸间,都有愤怒流淌。 此时,刘瑾若是敢对在多百官动手,哪怕一件小事,也可能成为百官再次联合攻击他的导火索。 刘瑾也不傻,自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惹事了,反正,他的目的已经到达了,等过了这段时间,百官的愤怒下去以后。 到时候,百官余下的可就是对刘瑾的畏惧了,那个时候,就是刘瑾再度猖狂的时候了。 内阁无奈,可,却也没有办法,刘瑾的猖狂,已经根本无惧内阁了。 然。 此时,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却是接到了一封训斥的折子。 “三司乃是国之……然……冯归一案……未经三司……审断不明……不足以……三司渎职,以至于王法如同虚至……若再有下次……定……不饶。” 这道训斥的折子,自然是曾毅发来的。 这天下,除去皇帝外,也只有曾毅敢如此训斥三司官员了,没办法,谁让曾毅有先帝钦赐的金牌,代管满朝文武卿的。 这道折子,看似是在训斥三司官员的,可实际上,其传递的意思,却是京城百官欢呼的,甚至,哪怕是被训斥的三司,也没有丝毫的不满。 曾毅的这道折子,看似是训斥,可其实,就是在给三司撑腰了。 东厂的诏狱,是皇帝钦赐的,可其实,却是不和规矩的。 东厂之所以胆敢无法无天,可不就是仗着刘瑾在皇帝跟前的宠信么? 可,锦衣卫为什么不怕东厂,那是因为曾毅的存在。 这不就是在告诉三司,若是有下次,那,他们哪怕是去东厂抢人,也必须是要由三司审问的。 若是去东厂抢人了,最后有了什么责罚,有他曾毅担着,若是不然,到时候,曾毅可是要找他们三司的麻烦的。 只不过,百官也知道,虽然有了曾毅的这折子,可却也不能刻意用此去生事,若不然,曾毅是绝对饶不了他们的。 曾毅的‘性’子,如今,百官都是看明白了,除非是有可能坏了国本的事情,若不然,曾毅是不会干预的。 不过,这也符合曾毅的身份,若不然,不管什么大事小情他都‘插’手,那他也累死了。 之前的跪谏,曾毅早有预料,百官为国之根本,岂可颜面尽失?是以,曾毅出手了。 而这次,仍旧是因为朝廷大员的问题。 还是那句话,百官为国之根本,尤其是朝廷大员,岂可轻易定罪? 曾大人终究还是站在咱们这一边的啊,在百官看来,这是极大的鼓舞。 而百官欢呼的同时,皇宫当中,刘瑾却是直接砸了房间中的一些瓶瓶罐罐的,虽然他畏惧曾毅,可是,却也不能阻挡他生气。 只是,刘瑾还来不及把他的怒气传递出去,京城就又出了一件大事。 京城当中有宅子起火了。 而且,还是大火滔天。 熊熊烈火,直把一栋宅子给烧成了灰烬,这宅子,可是离皇宫不远的,是达官贵人的居住所在。 这种地方,如此大火,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整个紫禁城,都能看到这滔天的巨火。 出了如此的事情,若是以往,哪怕皇帝不过问,内阁也肯定是要过问的,可是,此时,却是没人去管这件事。 甚至,百官都嫌这火烧的不够大,虽说最终火势被扑灭了,可,这宅子,却也被烧毁了大半。 而这宅子,却是刘瑾在宫外的宅子。 甚至,有人在宅子内找到了明显的纵火痕迹。 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和把柄,可,却是谁都知道,这是曾毅出手了,这是在警告刘瑾了。 试问,刘瑾的‘私’宅周围,到处都是东厂的番子把守,有谁能够在里面纵火成功?又有谁敢有这个胆子的? 而这大火,和之前训斥三司的折子,不过是一个上午一个下午,光天化日之下,能有这能耐的,也只有锦衣卫了。 这是什么? 这是警告,这是最为直接的警告了,今个,能烧了你刘瑾的宅子,明个,就能要了你刘瑾的‘性’命。 一日之内,接连两件事情,让百官俱结欢呼,为之弹冠相庆。 谁都没想到,原本压抑的行事竟然会有如此的逆转,曾毅出手,竟然是如此的雷厉风行,如此的不给刘瑾留下丝毫的面子。 哪怕是内阁,此时也是唏嘘不已,就算是内阁首辅刘健,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再一次错估了曾毅。 曾毅对刘瑾的容忍,是有界限的,甚至,曾毅对刘瑾的容忍并不比他们要差多少,只不过,他们划定的界限不同。 相比之下,曾毅的心‘胸’却是更加的宽广了。 曾毅此行,没有丝毫的情面可言,可以说是直接在打刘瑾的脸。 对此,曾毅是没有丝毫顾忌的,有些时候,可以留下情面,有些时候,却是不能的,若不然,处处留情面了,还会让人以为你可欺了。 当初,百官跪谏的时候,曾毅的那折子,若是刘瑾聪明,就该体会出一些味道了,可惜了。 刘瑾没有体会出来。 东厂的诏狱,若是抓一些三品下的朝廷官员,甚至只要不是朝廷重臣,曾毅都可以假装不知道,毕竟,有些时候,是需要牺牲的。 可是,曾毅心里也是有一道界线的。 朝廷大员不可死,三品上官员不可死。 不可死,而非是不能动,这两者的区别可是大了的。 冯归被抓,曾毅岂会不知道?可是,只要人没死,那就成,日后,还能启用,可,人死了,却是不成了。 人死了,这,就触动了曾毅的底线了。这也算是刘瑾倒霉,原本,他也是没想着要冯归的‘性’命的,可惜,他手下的人办事不利,以至于走脱了两人,没办法,怕最后曾毅过问此事,在把人给放了,没了面子,才会直接要了命的。可谁曾想,他们这一步,却是错棋,换来了曾毅的毫不留情,若是刘瑾知道原因的话,怕是要让他的那位大档头在诏狱当中尝尽各种刑罚的。 第四百三十一章分歧 朝堂,原本就是风云莫测的地方。-- 朝堂之上,永远不缺的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正如同这次一般,虽然没有人去做黄雀,可,刘瑾却是悲催的成了螳螂。 原本,刘瑾这螳螂还想着捕蝉之后,得意的炫耀一番。 可结果呢? 也就幸亏是曾毅没有铲除他的意思,若不然,他可真就成了悲催的螳螂了。 只是,虽然如此,可,刘瑾的面子,这次,却的损了不少,尤其是他原本处心积虑给百官造成的威压,现如今,却是‘荡’然无存,甚至,还成了百官口中的笑话。 且,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怕是不会在有朝廷官员投靠他了,不为别的,就因为曾毅的警告。 那些想要投靠他的官员,都是冲着他的权力来的,既然如此,肯定是要先看清楚有危险没有,若是风险太大,他们是不会做出选择的。 只是,现如今,刘瑾的心里,却对曾毅生不起半死的怨恨的。 或者说,刘瑾不敢对曾毅升起半丝的怨恨。 曾毅的态度已经很明显的传递出了一件事情。 若曾毅想要他刘瑾的‘性’命,随时都可以,就像是这次一样,刘瑾绝对相信,是锦衣卫的人特意等他不在宅子当中的时候,才放的火,就是要给他一个警告。 试问,若是换一换,是他刘瑾在宅子里的时候呢? 刘瑾从来都不认为他的东厂能比的过锦衣卫。 锦衣卫可是有无数年的根基了,而东厂才成立多久? 尤其是之前曾毅对锦衣卫进行改制以后,锦衣卫的实力更是突飞猛进。 甚至,由于现如今情况特殊,连宫中都有锦衣卫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曾毅想杀他刘瑾,易如反掌,事后,只要退出一个替罪羊,也就成了,谁会替他刘瑾出头? 怕是这天下除去皇帝外,没有人会在乎他刘瑾的死活的,甚至,都巴不得他刘瑾赶紧去死。 是以,刘瑾对曾毅,只有畏惧,只有恐惧,却是提不起丝毫的恨,因为,他没有胆量去恨曾毅。 曾毅的谋略在刘瑾看来,已经到了神出鬼没的地步,是以,他不敢恨曾毅。 哪怕是这次,他的宅子被烧。 心里或许有那么一丝的恼怒,可是,也只是一闪而过,之后,就是无尽的恐惧了。 他不畏惧百官,可是,却不知道,曾毅对他的不满到底到了如何的地步。 他不知道,曾毅还会不会对他动手了。 这是刘瑾恐惧的根源。 一连数天,刘瑾都没有出宫,甚至,此事,都不敢在正德跟前提起,就算是像正德告状,又能如何? 皇帝对曾毅的宠信,这件事,就算是有铁证,证明是曾毅做的,皇帝至多也就是给两人说和一下。 根本就不会对曾毅有什么责罚的。 且,宫中如今为了皇帝的安全,到处都是锦衣卫,万一,被听了去,在告之了曾毅,那,就算是曾毅原本不想如何他刘瑾,怕是此时也不会在放过了。 “远离京师,可却能让刘瑾如此畏惧,这天下,也只有曾毅一人了。” 内阁当中,刘健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刘瑾是连宫‘门’都没出一下的,东厂,也是出乎意外的安静,可以说,东厂的番子,几乎已经全部从京城消失了一般。 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百官自然知晓了。 “这也算是给了咱们**的机会了。” 次辅谢迁笑着,点了点头,心情却是少有的变好了,要知道,曾毅这次给刘瑾的警告,可是让刘瑾原本对百官铺天盖地的攻击全都化为乌有。 原本,百官已经是濒临溃败的边缘了,哪怕是刘瑾接下来在没什么动作,只是凭着之前的威压拖上几个月,百官即不战而败了。 而曾毅的警告来的却是如同那甘霖‘玉’‘露’,仿若那拨天巨手一般,拨开了漫天的威压,使得百官反倒是士气高涨。 这,自然是给了内阁极大的**的机会。 “不容易啊。” 首辅刘健点了点头:“曾毅若是在晚一步,怕是咱们也撑不下去了。” “这小子,倒是真能够忍耐的。” “不过,好在终究是出手了,这还是刘瑾自作孽啊,若是没有他这么步步紧‘逼’,没有迫害朝廷大臣,或许,曾毅也不会如此出手的。” 虽说曾毅的出手,让内阁有了**的机会,可是,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却并没有因此就多么的乐观,甚至,刘健还要从此次的事情上,看出更多,最起码,要看出曾毅出手的原因。 而这原因,就是刘瑾破坏朝廷大员,且,抄家灭族,让其绝后。 在刘健看来,曾毅是不能够容忍如此残酷的事情发生的,是以,才会出手的,这也算是刘瑾自作孽了。 若非是刘瑾太过猖狂,竟然迫害朝廷大臣,岂会惹来曾毅的警告? “若是日后有机会,老夫也该去冯老家伙的坟前看一看的。” 刘健叹了口气,冯归的身份很不一般,在朝中也有不少好奇的,而刘健,也算是他的好友之一了,虽说不算是太好的关系,但,理当如此的。 且,也正因为是冯归的死,才惹来了曾毅的‘插’手,也正因为此,才换来了内阁的**,凭这点,刘健,也是要去冯归的坟前上一炷香的。 只不过,却不是现在。 曾毅虽然‘插’手此事了,甚至,给予了刘瑾警告,可,这个案子,却是没有翻案,仍旧是刘瑾定下来的罪名。 刘健想要前去冯归的坟前,也只能是等翻案以后才行的。 只是,翻案,并非是那么容易,最起码,在刘健看来,段时间内,是别想的了。 这次,曾毅已经出手了,可却并没有帮助已经死去的冯归翻案,这就意味着,曾毅的出手,到底为止。 至于翻案,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甚至,曾毅不会去管这事,要等刘瑾彻底被打压了下去以后,才能翻案。 “刘瑾怕是要彻底的沉寂一段时间了。” “就算是日后,他也不敢在这么明目张胆的迫害朝廷大臣了。” 刘健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冯归的事情,而是说出了眼下将要面临的情况:“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钳制了刘瑾,咱们,也要借此机会好好谋划一番了。” “日后,在想曾毅出手,怕是难了,刘瑾也不傻,有了这次经历,日后,行事,自然会考虑一番的。” 李东阳捋着下巴处的胡须,另一只手,却是把玩着桌子上的镇纸。 “虽说此次曾毅的行为给刘瑾敲了警钟,可,想要彻底的除掉刘瑾,怕是不易的。” “曾毅虽说这次警告了刘瑾,可,同时,咱们也该从中看出,除非是刘瑾自寻死路,若不然,一般情况下而言,曾毅是不可能对刘瑾真正动手的。” “曾毅是聪明人,他不想因为刘瑾和皇帝之间有什么不痛快。” 李东阳说这话的时候,到是没有丝毫对曾毅对不满,在李东阳看来,任谁碰到这种事情,怕都是会如此选择的。 不到迫不得已,谁愿意和皇帝之间有间隙的? 更何况,曾毅的身份有些特殊,他代管朝廷等,皇帝都不会说什么。 因为曾毅没有‘私’心,做事坦‘荡’。 可,刘瑾毕竟是宦官,是皇帝的内‘侍’,若是曾毅动了他,皇帝心里会怎么想? 内‘侍’和朝臣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都说这些太监们没有什么地位,可是,那是对宫里的皇亲国戚而言的。 什么时候,也轮不到朝臣去管教宫中的太监。 历朝历代,皇帝们最忌讳的,就是如此了。 曾毅代管朝廷,这没什么,甚至,他动了宫中其他太监,也没什么,可,刘瑾却不同,一旦他动了刘瑾,怕是皇帝真的会开始对曾毅有所猜疑的。 刘瑾是皇帝信任的太监,曾毅动他,是不是意味着,曾毅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了,这,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是以,李东阳才会说,除非是刘瑾自寻死路,若不然,曾毅亲自动手除掉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是以,想要除掉刘瑾,这个重担,还是在百官的身上的。 曾毅至多就是从旁威慑刘瑾,看管朝局,不让朝局彻底‘混’‘乱’不堪罢了。 “其实,若是曾毅主持朝政,刘瑾也就不成威胁了。” 一直没吭声的杨廷和猛然开腔,却是一语惊四座。 曾毅是有先帝钦赐的金牌,可以代管满朝文武,可以代管朝廷,甚至,当今圣上,对曾毅也放心的很,就如同这次,曾毅巡视天下,可不就等于是代天巡狩吗? 是以,让曾毅主持朝政,这也并无不可。 历朝历代,若是皇帝离京,或者是皇帝龙体有恙,让一些稳重老成的朝廷大臣暂时主持朝政,这也是很常见的事情,不过,这也是极大的信任。 可,问题是当今圣上仍在京城,问题是当今圣上没有病,整天活蹦‘乱’跳的,只是不务正业罢了。 此时,谁开这个口?谁去给皇帝提议,让曾毅代为主持朝政? 让臣子代为主持朝政,这种事情,由皇帝说出来,那没什么,可是,由臣子对皇帝说出来,那就是居心叵测其心当诛了。 是以,杨廷和这话出口,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却都是苦笑连连。 杨廷和的这个提议,不可置否,是绝佳的,只要曾毅主持朝政,刘瑾势必不敢猖獗的,甚至,要老老实实的呆在宫中伺候皇帝。 也甚至,只要有大臣提议,以当今圣上的脾气及其对曾毅的信任,肯定是会答应的。 可,万一,若是万一日后出了什么意外,皇帝追究罪责了,到时候,这罪责,谁能担得起? “此事,不可再提。” 首辅刘健看了杨廷和一眼,道:“此举,或许可行,但,除非圣上亲自开口,若不然,绝不可提及,不然,怕是对曾毅而言也是有害而无利。” 代管朝廷,这,若是皇帝自己开的金口,就算是大臣做错了什么,那也没什么,皇帝总不能说他看人的眼光有问题吧? 甚至,他的一行一举猖狂一些,皇帝也不会说什么的。 可,若是下面的臣子提议如此,会不会让皇帝以为是狼子野心,行为稍微有些不合胜意,会不会就以为是其……。 若是如此,那,可就真的是在害曾毅了。 “有些事情,若是可能,陛下或许会亲自开口的。” 杨廷和双眼当中闪烁着睿智的目光,他说的没错,当今圣上贪玩,有些事情,不需要臣子们开口,只要有些暗示,或者,是某天,皇帝意外听到了什么,然后有了这念头,也未可知。 而当然,这些意外,可就要有人刻意去做了。 “此事,暂且不提。” 刘健眉头皱了皱,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是朝廷的老臣了,自然都知道这里面的猫腻,朝堂当中,是没有所谓的恰巧的,所谓的恰巧,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人为的。 但,在刘健看来,此事,还完全没有严重到需要如此的地步。 君君臣臣的观念,已经深入这些个文人的骨子当中了。 就如同现在,若说是单纯对正德,内阁怕是没有谁会把正德放在眼里,不过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小孩子罢了。 可是,正德的身份,却是君王,他们必须要去服从。 君王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大权旁落的。 这也是刘健内心的固执。 是以,在刘健而言,除非是皇帝真的昏庸不看无可救‘药’,朝堂到了最危险的时刻,若不然,刘健是绝对不会行此计策的。 杨廷和心中叹了口气,却是没在说什么。 相比起刘健而言,杨廷和绝对不算是保守了。 在杨廷和看来,只要朝局能够稳定,这就足够了。 又不是改朝换代又不是谋朝夺位,只是代管朝廷罢了,和现在这样,朝廷大权空置,几乎全都被内‘侍’钻了空子而言,岂不是要强的多? 更何况,曾毅现如今,有先帝的金牌,原本就能代管朝廷。 又何苦去刻意追求心中的那丝根本就不存在的执念呢? 真若是论起来,现如今,皇帝的大权其实已经‘交’出去了,而且,是给了宦官,这,岂不是更加的不堪? 而且,眼下的情形,让曾毅代管朝廷,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曾毅有布局,想要让大明朝焕然一新,这是好事,若是成功了,那,大明朝将会重新昌盛起来的。 若是让曾毅代管朝廷,那,自然对他行事有极大的帮助的。 且,曾毅代管朝廷,刘瑾那边,自然是不敢‘乱’来的,一举多得,多好的办法啊。 只是,杨廷和有他的想法,而首辅刘健,也有他的想法。 或者,其实,杨廷和及首辅刘健的想法大概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两人唯一的分歧,看似唯一,可牵扯,却是巨大的。 在杨廷和看来,曾毅想要革新大明朝,也就是所谓的变法,这是好事。 让曾毅代管朝廷,正好可以让他放开了手脚去干,减少阻力。 可,恰恰和杨廷和相反,在杨廷和看来的好事,在刘健而言,却是最大的顾忌。 曾毅今年才多大?不过是比当今圣上年长那么几岁罢了。 如今,曾毅已经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 且,日后,学堂修成,长年累月,曾毅的名望只会越来越大,甚至,十几年后的朝廷大员有一般都是出自这官家学堂之中,都要承曾毅的恩情,都是曾毅的嫡系人马。 有庞大的名望,更有庞大的嫡系人马。 若是在让曾毅代管朝廷,进行变法革新,一旦成功,曾毅的功劳更是撼天之功。 到时候,还有什么能够封赏曾毅的? 那个时候,怕是只有两个可能了。 要么,是皇帝对曾毅戒备,所谓的功高震主,一旦如此,怕是曾毅‘性’命不保。 而另一种,则是曾毅起了不臣之心,如同当年的陈桥兵变一般。 这两种可能,都不是刘健所愿意看到的。 是以,在刘健看来,有些事情,还是不让曾毅接触的好。 只要不代管超纲,就算是日后曾毅变法成功了,皇帝对他的忌惮,也会少一些的,毕竟,代管超纲这意义不同。 且,若是不代管超纲,曾毅怕也是难以兴起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若是真的代管朝纲了,指不定,反倒是会把曾毅的念头给吸引出来的。 也正因为是这个分歧,刘健和杨廷和的念头,却是决然不同的。 甚至,因为两个人的分歧,内阁当中,日后,定然会出现两种不同的声音,只不过,不是现在,要等一个加大分歧的点。 一旦这个点到了,这个分歧,就会彻底爆发出来的。 虽然如今内阁的几位阁老关系不错,可是,一些原则‘性’的理念,却是互不相让的,比如这次刘健和杨廷和他们两个的观念。可以说,两人都是站在了大明朝的角度去考虑事情的,都认为是为了大明朝好,是以,两人是不会退步的,只能是各凭本领,看最终如何了。至于两人的对错如何,段时间内,却是不可能验证的,甚至,他们有生之年,也未必能够验证。 第四百三十二章青楼 “大人,您这么明显的警告,东厂应该不敢在对冯家的那父‘女’两人进行追杀了吧?” 问出这话的,自然是曾毅身边的李腾了,这小子,早就想回去炫耀了,原本,都已经要启程了,谁想到,竟然会出这等事情。。。 这可是狠狠的打击了李腾的心情的。 不过,至于原因,曾毅也没瞒着李腾。 是以,现如今,李腾自然是急着走了,在李腾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在继续留在这,根本没那必要了。 “那么着急做什么?” 曾毅瞪了李腾一眼。 “你现如今的身份可并非是以前毫无拘束的富家少爷了,凡事,要学会忍耐,耐心,最为重要。” 曾毅这话,并不是在提醒李腾现如今的身份,而是在告诉李腾一种为官者所必须具备的,最为基础的。 为官者,若是没有耐心,‘毛’‘毛’躁躁的,怕是根本就做不好官,甚至,连一个‘侍’卫都不合格。 “若是你闲的无聊,不妨看一看道德经,多看些道家的道藏。” 曾毅看着李腾,道:“若你不能修身养‘性’,一直都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你就只能止步于‘侍’卫了,甚至,连‘侍’卫,都是不合格的。” 曾毅这话,却是认真的,虽说安排一人为官,对于现如今的曾毅来说,并非是什么难事,甚至,只需要他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念头,就有人替他把这事情办好。 可,曾毅却不想坏了自己的名头。 若不然,日后李腾惹出了事情来,还是要牵扯到他身上的。 且,对于李腾,曾毅只是欣赏,是欣赏他之前面对东厂番子时候的态度。 但是,欣赏,只是片面的欣赏,并不能够代表李腾这个人的全部。 最起码,在李腾的身上,虽然有正气在,但是,其他的,曾毅没有看到别的能够胜任一个官员的因素在。 一个人,有正气在,可以说是好人,也可以说是大侠。 但是,为官者,正气是重要,但,若是无才,单有正气,却是不成的,空有一腔热血罢了,甚至,还会好心办坏事。 是以,有些话,曾毅必须要给李腾说清楚。 而现如今,不过是个机会罢了,就算是没有今天,只要李腾这脾气不改,曾毅还是会找机会给他说清楚的。 “下去好好想想本官说的吧。” 曾毅摆了摆手,他知道,现如今,李腾的心情定然是极为低落的,这就要看李腾的悟‘性’了,若是李腾真想不开,那,曾毅也没什么办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 曾毅和李腾,说的直白些,只不过是有些机缘碰到罢了。 是以,曾毅根本不可能去强求李腾什么的,更不会要求李腾什么,他所做的,不过是平等对待。 “是。” 李腾心里在怎么不满,可也知道,曾毅的身份,容不得他放肆的。 “大人,怕是他会想不开的啊。” 燕南飞在一旁叹了口气,他可是明白这些富家子弟,平日里在家,那是连父母怕都管不住的。 都是些目中无人桀骜不驯的主,他们平时都逍遥自在惯了,不管是为了他好还是怎么的,只要是管着他们了,那,就不成的。 且,刚才燕南飞也看的清楚,李腾分明就是不服气的,只是,曾毅身份的原因,他不敢多说罢了。 “想不开就不想。” 曾毅起身,看着燕南飞,笑着,道:“燕大哥也执着了,若是真的论起来,他和咱们是没有任何干系的。” “只不过是本官欣赏他罢了。” “咱们没有欠他的人情,也没有谁托付过咱们什么,咱们也没承诺过他什么,是以,不要认为咱们必须如何。” 曾毅叹了口气,微微抬头,看着已经西去的斜阳:“这世上啊,若是平心而论,不掺杂‘私’情,没有任何的必需,没有谁必须要如何对待谁。” “这一切,都是虚妄。” 曾毅这话,说的太过高深了,燕南飞却是听不懂的,在燕南飞听来,曾毅这话,有些像是佛教的言论了。 “走吧,出去走走。” 曾毅看着燕南飞,平时,曾毅是不穿官袍的,穿的都是普通的衣衫,很随意的,是以,现在想要出去,也根本就不需要换衣服,倒是方便的很。 “夕阳西下,却是不错的啊。” 曾毅他们,是从后‘门’离开的,走正‘门’,太惹人注目了。 自从南阳府以后,曾毅还没傍晚这个时候出来过的。 “人倒是不少。” 曾毅笑着,路边已经有不少夜间的摊位开始出摊了,也有不少的人流开始到处‘乱’逛了。 白天,城中都各自有各的事情,可,晚上,却也都想要出来散散心的。 不过,这城中的摊位,可比不得后世的。 后世的夜市,甚至能持续一整夜。 可是,大明朝的夜市,却是不成的,小的县城,是没有夜市的,也只有府城,还有布政司所在的城池及京城才有的。 而京城的夜市,则是和后世差不多,那真是要持续一晚上的,灯火通明,游客不绝的。 “比京城还是不如的。” 燕南飞嘿嘿笑着。 “京城是天子脚下,自然是不能和京城相比的。” 曾毅也笑了,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国都自然不是别的城池能够相提并论的。 “其实,有时候在这街道上走走,也是不错的。” 曾毅笑着,心情显然很不错,白天和晚上,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公子,进来玩啊……。” 曾毅他们显然走到了不该走的地方,竟然有姑娘扑了上来,拉住了曾毅的袖子。 曾毅愣神,看着拉着自己休息的姑娘,浓妆‘艳’抹,在抬头,看旁边楼的牌子,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而旁边的燕南飞,则也是被姑娘拉住了袖子。 曾毅也算是明白怎么有人能近身了,燕南飞是看出了这群姑娘没有任何的杀伤力,是以,才没有动手的。 “公子,进来坐坐吧。” 拉着曾毅的姑娘笑着,身子已经靠在了曾毅的身上,这些个姑娘,自然是有眼力的,能看的出来,曾毅的不同。 曾毅身上的这衣服虽然普通,可是,气质,却并非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公子就是看不上奴家,里面可是有不少姐妹的。” 说这话的时候,这靠在曾毅身上的姑娘已经被燕南飞给拉开了,刚才他没有出手,是怕伤着了人,可是,若在让这青楼‘女’子靠在自家大人身上,那,就有损大人的威名了。 “你进过青楼没?” 曾毅却是扭头,看着燕南飞,双眼中带着一丝的好奇。 “没。” 燕南飞摇头,神‘色’凝重,满目的诚恳。 曾毅却是嘿嘿直笑,燕南飞以前虽然是大内‘侍’卫统领,可,却也是有出宫的时间的,曾毅还真就不信了,他这么一个大汉会没去过青楼。 而且,在古代,去青楼,虽然不光彩,可,却也并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甚至,对于一些个所谓的文人雅客,甚至是那些富家子弟而言,去青楼,那都是家常便饭,有时候,为了一个清倌头牌,能争得满城风雨。 而且,曾毅还真是很想进去见识一番的,青楼,也算是古代闻名的场所了,在京城,他虽然去过,可那都是陪正德去的,真正自己去,曾毅可是从没有去过的。 “要不然,进去瞧瞧?” 曾毅嘿嘿笑着,对此,他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只要进去了,不‘乱’来,也没什么的。 “公子……。” 燕南飞的嘴角有些‘抽’搐,在他眼里,曾毅一直都是那种高高在上,让人仰望的,这样一个人,不该去青楼这种场所的。 “这若是传了出去……。” 燕南飞是有些为难的。 “怕什么?好奇而已,进去瞧瞧罢了。” 曾毅笑着摇头:“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身上银子带够了吗?” 曾毅询问,今个,他身上可是没带多少银子的,若是在别的地方,肯定够用,可是,青楼这种地方,曾毅虽然没来过,可,传闻不就是那种一掷千金的地方吗? 就算是喝杯茶,那也要不少银子的。 “够是够了。” 燕南飞仍旧有些犹豫。 “那就成,走,进去。” 曾毅哈哈笑着,大步进了青楼里面,燕南飞无奈,咬牙,跟在后面。 “哟,公子,您可算是来了。” 刚进‘门’,老鸨就扑了上来,甩着手里的手帕,满脸堆笑,也不怕脸上厚厚的一层胭脂掉下来。 “你认识我?” 曾毅好笑,以前只是传闻,现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这老鸨,不管是不是认识的,直接就来这么一句。 “公子啊,您是第一次来吧,那可算是没来错,咱们这的姑娘……。” 老鸨笑着,身子就想往曾毅身上靠,结果,却是被一旁的燕南飞给拦住了,说实在的,对这老鸨,燕南飞也是恶心的很,一大把年纪了,还打扮的这么妖‘艳’。 可,他不上前替曾毅拦着,难不成,真让这老鸨靠在自家大人身上不成? “有唱曲的么?” 曾毅笑着,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立时,就有龟奴端了茶送了上来。 曾毅看了一眼,却是没喝,进了青楼里面,这茶水里,指不定青楼会不会稍微加那么一点的作料。 当然,肯定不会是毒‘药’,但是,这作料,在曾毅看来,却是极有可能的的。 “有,有。” 老鸨笑着,青楼当中,自然是不能少了唱曲的。 “少爷,咱们这姿‘色’上乘的姑娘可是不少的,您看,要不要……。” 老鸨笑着,自然是要先推销一番自家青楼的姑娘。 “没听到我家少爷说吗,唱曲的。” 燕南飞在一旁冷哼,自家大人来青楼,传出去,已经是不好了,若是真敢要了青楼的姑娘,那更是坏事。 是以,原本不该开口的燕南飞在一旁冷哼,怒视老鸨。 “要最好的唱曲的姑娘,银子,少不了的。” 说着,燕南飞已经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老鸨。 “好咧。” 老鸨双眼放光的收了银子,南阳府内,有钱人家是不少,可是,这随意打赏的,一般都是散碎银子,如这般直接一锭银子的,可是极少的。 这也就是地方之间的差距了,若是在京城,最好的青楼当中,随意打赏的,就是一锭银子,甚至都是银票往外扔的。 “公子,您要不然先去楼上稍等片刻?” 老鸨陪着笑脸,已经招呼姑娘前去请唱曲的姑娘了。 “公子,您运气可算真好,咱们这镇楼的小青姑娘今个恰恰没有被请出去唱曲,平日里,请小青姑娘唱曲的,可是排着队的。” 老鸨笑着,自然是把他们这的姑娘往最好的夸了。 “行了,别夸了,我家公子喜欢清静。” 燕南飞瞪了老鸨一眼,就算是在怎么好的姑娘,能陪的上自家大人吗? 自家大人能来,那是给他们面子,这是他们沾了天大的光,怎么着听着老鸨说,还以为是自家大人占了多大的便宜似得。 顿了顿,似乎是觉得刚才老鸨的话让人心里发闷,燕南飞冷声道:“我家公子能来听曲,传了出去,给我家公子唱曲的姑娘身价立时能涨千倍。” 曾毅好笑,这燕南飞,现如今是真的把他当成是少爷了,知道从内心深处维护他了。 一个人说话,是刻意如此奉承还是发自内心,曾毅还是看的出来的。 “好咧。” 老鸨点头,却也知道,有些客人的确是不喜欢叨扰。 “公子进在里面稍等片刻。” 老鸨在外面,却是没进去。 “姑‘奶’‘奶’,你就去唱一曲吧。” 老鸨已经跑到了别的屋子内,这屋子内却是幽静的很,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应该就是老鸨所谓的头牌的房间了。 “妈妈,‘女’儿今个身子真的不适。” 在青楼里面,姑娘称呼老鸨都是喊妈妈,且,以‘女’儿自称的。 “姑‘奶’‘奶’,妈妈平日里可不是最心疼你的么?” 老鸨满脸笑意,在哪个青楼都是如此,这些个老鸨是凶神恶煞,可,那都是对普通的姑娘而言。 对于那些红牌,老鸨还指望着她们赚钱呢,是以,都是和气的很,甚至,万一这些个红牌被哪家贵公子看中了,日后来寻她们的麻烦,怎么办? “若是旁的客人,妈妈自然是不会来麻烦你了。” 老鸨笑着:“可,今个这客人,却是个贵客。” “随手就是十两银子,这可是少见。” “妈妈这也是为了你好啊,若是那客人高兴了,随手可是不少的。” “你们这些个姐妹们的赏钱,妈妈什么时候收过?可不都是你们的吗?” 老鸨这话,却是不假,不仅是她如此,不管是哪个青楼,都是如此的,客人打赏姑娘的,那就是姑娘自己的了,青楼是不会要的。 这也算是青楼给姑娘们的一个希望了,若是存够了银子,日后人老珠黄了,还能赎身,指不定,还能找个偏僻的地方,寻个人家嫁了。 若不然,没了这希望,就是这些个姑娘们,也没什么动力的。 “这位公子,可是个雅客,而且,看其身份,可是不凡的,该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你就当是给妈妈个面子吧。” 老鸨都用上了请求的语气,且,说了这么多的好话,若是小青在不听的话,怕就有些不识趣了。 “妈妈,今个‘女’儿身子真是不适,怕是病了,就算是唱曲,怕也不能长久的。” 小青终究是松动了语气,不管她是头牌不是,有一点,她卖身契可是在老鸨手里的,老鸨宠着她,是因为她能赚银子。 若是她真的过了,老鸨肯定是要翻脸教训她的。 这点,小青却是明白的,可以耍些小脾气,但是,不能太过了。 这个分寸,是要把握好的。 “只要能去‘露’个面,这就成了。” 老鸨笑着,只要‘露’个面,她刚才收的银子,就不可能在还回去了。 而且,肯定还有入账的。 “妈妈稍等片刻,让‘女’儿准备一下。” 小青冲着老鸨微微一笑,却是起身,坐在了屋内的胭脂台前,对着铜镜,旁边伺候的丫鬟,赶紧拿起木梳。 这些个青楼的姑娘们,若是普通的姑娘,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丫鬟的。 可是,这些个头牌,是肯定有丫鬟伺候的。 “妈妈这就去外面候着了。” 老鸨笑着,双眼已经开始放光了,只要小青肯‘露’面,老鸨相信,肯定是要有银子入账的,对于自家头牌姑娘的容貌嗓音,老鸨可是十分自信的。 “小姐,您今个身子不适,就不该答应妈妈的。” 丫鬟低声,在小青的耳边嘀咕着:“那些个能来咱们这的公子哥,能有几个好的?” “万一等会非拉着小姐您,让您唱曲,您身子能受得吗?病了都不能让人休息,真是的。” “好了。” 小青低声笑了笑:“妈妈也是有分寸的。” 小青也是明白,她现在可是老鸨的宝贝,是绝对不会让她出事的,老鸨现如今可是把她当成是摇钱树了,绝对不会让她出事的。 第四百三十三章亲至 “大人,咱们就这么启程吗?” 曾毅是不可能在南阳呆多久的,这次能呆这么久,也算是个意外了。。。 可,时间已经到了,冯家的父‘女’仍旧没有出现。 “该做的,本官都做了,余下的,是他们的命了。” 曾毅叹了口气,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命运,是很神奇的,该死的人不死,不该死的人却短命。 这种事情,从古至今,都很让人纠结。 而所谓的该死与否,不过是主观而言,若是从客观而言,每个人都该死,每个人也都不该死,这,要看是双方或者是多方的‘交’际了。 是以,该死与否,人说了不算的。 冯归哪怕之前是忠臣,可,曾毅也不能因此而耽搁太多的事情,曾毅的时间,也是非常重要的。 曾毅只能说,该做的,他都做了,这天下事情,他不可能全都去管,平心而论,他只不过是一个臣子罢了。 再者,就算是君王,也不可能真正的管尽天下事的。 “指不定他们父‘女’两个得知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就不在来找大人了也不一定。” 李腾在一旁‘插’口,不得不说,自从上次曾毅的训斥之后,这些日子以来,李腾的确有过不少反思,也改了不少。 剩下的,都是要经过时间慢慢的磨练了。 只不过,今个李腾的这话,乍一听起来,或许很有道理,可,其实,却是没有分毫道理可言的。 曾毅是出手了,可是,并没有直言让东厂不在管这个案子,只不过是从旁震慑罢了。 这虽说足以让东厂有所收敛,可是,这个案子,东厂已经做了,那,就不排除他们会不会坚持到底,赶尽杀绝,这也未可知。 只要他们做的隐秘些,且,此事之后,不在猖獗,收敛一些,那,曾毅怕也不会因此在找他们麻烦的。 当然,也有可能,东厂因此真的畏惧了,不在追杀这父‘女’两人了。 这两种可能,都是有的,谁也‘摸’不准东厂到底会如何去做。 但是,有一点,却的绝对的,不管东厂如何做,这父‘女’两人,是绝对回来找曾毅告状的。 国仇家恨。 现如今,家已经被灭了,家中亲人只余下父‘女’二人,这仇恨,那是不共戴天之仇,且,冯归更是喊冤而去。 这冤屈岂能不申? 若是普通人家,真的没有希望的时候,或许会自此隐姓埋名。 可,只要但凡是有一丝一毫希望,怕是没人会放弃报仇伸冤的机会的。 尤其是这等名‘门’之后,对名誉看的更是重要,只要有一丝机会,哪怕是豁上‘性’命不要了,也是要替自家洗刷冤屈的。 是以,在曾毅看来,冯家的这对父‘女’,要么是路上出事了,要么,就是还没来到河南。 不过,在曾毅看来,出事的可能‘性’,不算太大。 锦衣卫那边的情报,这父‘女’两人是走两条不同的路。 现如今,锦衣卫都没他们的踪迹,更何况是东厂了? 若是东厂真抓到了人,锦衣卫那边,肯定会有所觉察的。 是以,这对父‘女’应该是都还没到南阳,这也是最大的可能。 毕竟,不管如何,他们肯定是要小心行事,是要躲着东厂的番子,有所防备的。 是以,根本不可能走官道,只能是走小路,而且还要小心异常,如此算了,这路程,所耗费的时间,可就远了。 “你这话,却是错了。” 曾毅看了李腾一眼,不过,却没在这件事上过多的纠缠,李腾的改变,这些日子已经是能够看的出来的了。 剩下的,不是他想就能改变的了,而是要磨练,要经历,才能慢慢改变的。 对此,曾毅却是很能包容的。 就如同梁猛一样,虽然笨,可是,只要肯学,肯上进,曾毅都会对他们报以希望的。 “诸位请回吧。” 曾毅在马车上,冲着前来相送的南阳府诸官拱了拱手:“来日,若是诸位到了京城,本官自当尽一尽地主之谊。” 曾毅这话,不过是客气话罢了,这些个南阳府的官员,怕是没几个能踏上曾毅的府‘门’的,真要是和曾毅有过几面之缘的官员,不论官职高低,不论‘交’情,都能去曾毅府上,那,估计曾毅也不用睡觉了,整天整夜的都有人前去拜访的。 “下官恭送大人。” 以南阳知府为首的一众官员跪倒在了地上。 此次,南阳知府也算是攀上了曾毅这颗大树了,对于南阳府的民情民生,曾毅不说十分满意,但是,还是认可的。 尤其是学堂的修建,虽说有些县曾毅没去,但是,却派了钦差卫队中的人前去暗中查访的,结果,都让曾毅满意。 这,不管是南阳知府刻意如此,还是如何,最起码,曾毅目前而言没有发现别的。 是以,对于南阳知府的攀附,曾毅还是等于默认了的。 毕竟,曾毅现如今,也是朝堂当中新兴的一方势力了,手底下,总是要有一些人的。 “恭喜知府大人了。” 等钦差卫队离开以后,南阳府的官员方才全部起身,却是围着南阳知府不停的拱手贺喜。 原本,南阳知府攀附上曾毅,是没人知晓的。 可是,今个前来送行,之前,曾毅特意和南阳知府低声说了几句话,有人隐约听到,应该是等曾毅回京之后,会对下面的一些官员进行提拔等。 这话既然是对南阳知府说的,那,自然就是要对他进行提拔了。 虽说南阳府的这些个官员原本就是知府蔡玄的下官,可,这个时候,就更该拉好关系了,这样,等日后知府蔡玄真的飞黄腾达了,他们上‘门’,指不定还能得到些好处的。 官场上,其实,就是这么的庸俗,不说所有,不说绝对,但是,大多数的官员,都是如此的。 “诸位大人客气了。” 知府蔡玄却是谦虚着,不过,却是满面红光,刚才,曾毅的确是给他留了话,褒奖了一番,言道,学堂修建甚好,民生不错,等回京以后,会上奏皇帝的。 这,在蔡玄听来,可不就是要升官的前奏吗? 就凭曾毅在皇帝跟前的地位,只要他开口了,皇帝会不同意吗?更何况,只是一个知府的升迁罢了。 怕是皇帝甚至根本就不会去仔细看奏折,就同意了,也未可知。 且,甚至,以曾毅现如今的身份,想要提拔他一个知府,根本不需要上奏皇帝,也是有不少其他的办法的。 是以,知府蔡玄现在要做的,则是在接下来曾毅回京之前的这段时间内,再接再厉,不管以前如何,这段时间,一定要勤政爱民。 绝对不能在最后关头出了分毫差错的。 “教主,您亲自前来,也太高看他曾毅了吧?” 湖广境内的某处宅院内,白莲教教主亲至,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灰‘色’的长袍,却是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若是不知道的,定然会以为是哪位富户家的大老爷。 原本,以白莲教教主的身份,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不会‘露’面的,是要坐镇中枢的,就如同皇帝一样,轻易,是不会离开皇宫的,轻易,是不会离开京城的。 皇帝,代表的是一个国家,一旦出了闪失,必定天下大‘乱’的。 而在白莲教当中,同样如此,教主,就如同皇帝般的存在,也是不能出事的,平日里,也是坐镇中枢的。 这次,为了曾毅的事情亲自前来湖广,这,就等于是皇帝的御驾亲征了。 若是真出了事情的话,试想一下,一国之主,当今圣上御驾亲征,出了事,怕是立时会天下大‘乱’的。 而这在白莲教内,亦是如此。 是以,此次,白莲教教主亲自前来湖广,准备对付曾毅,可想而知,其这次身边有多少的随行,有多少的暗中护卫。 “你以为曾毅是什么?” 白莲教教主今个,心情似乎是不错的,竟然端着酒杯,轻轻的抿着。 略微沉‘吟’了一下,这能陪在白莲教教主身边坐着的,其在白莲教内的地位,显然也是不低的,尤其是这次前来湖广,白莲教教主还能带着他,这,就更证明了其在白莲教教主心中的地位。 “属下不才,却是未曾和这曾毅有过接触。” “不过,其,不过是个黄‘毛’小儿罢了,之前虽擒了左右护法,可,却也不过是运气使然,甚至,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 “更何况,上次,是他提前有了准备,才擒了左右护法的。” “这次,咱们行动隐秘,他定然不知,教主大可不必亲至的。” 在这人看来,几年前,白莲教的左右护法被曾毅这黄‘毛’小儿所擒,只不过是他走了大运,同时,两个护法倒霉罢了。 恰巧被曾毅适逢岂会得知了他们的身份,擒住了一个,然后,朝廷方面肯定因此,又有人出谋划策,才又设计擒住了另一位护法,而曾毅,就是适逢其会罢了。 “你太小看他了。” 白莲教教主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过,这却也不怨你。” “你没和他‘交’过手,自然会如此认为,当初,本座没同他‘交’过手的时候,又何尝将他当成是了对手?” 白莲教教主笑着,提起此事,却是没有丝毫的恼怒,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胜负乃兵家常事,而且,他们也真正的做到了悟透了这句话,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绝大多数的失败,他们是能够接受的。 “曾毅是黄‘毛’小儿不假,可,他却并非是一般的黄‘毛’小儿啊。” 白莲教教主叹了口气,将酒杯重重的放在了石桌上。 “这是一个天才。” “古之甘罗十二岁封侯拜相。” “古之甘罗如何的天才绝‘艳’,本座,却是没见过,可,这曾毅,本座却是真的见识了,若是让他生于古之,其怕是不会比那封侯拜相的甘罗差之分毫的。” “此等人物,又岂能以黄‘毛’小二看之?” “只是,此等人物,却是不能收至麾下,若不然,倒是妙事一件。” 白莲教教主也不傻,他手底下的人,都是什么人,他心里也清楚,他就算是要造反,也不可能如同宁王朱宸濠那般,成功了,就能占据大明江山,登基称帝。 他这个白莲教教主,就算是成功了,最多,也就是搅‘乱’天下,然后,他成功占据一偶之地,自封为王,然后,积蓄实力,在行谋略。 若想直接占据天下,他白莲教,没有这个能耐,也没这个名分的。 是以,宁王朱宸濠都放弃了曾毅,白莲教教主,自然也不会对曾毅抱有任何的希望。 有时候,英雄相惜是不假,可是,也只能是相惜,作为对手碰到的时候,却是绝对不能留情的。 “教主对这曾毅,倒是高看啊。” 旁边坐着的白莲教中人,却是眉头皱了皱,他从不否认自家教主看人的眼光,也正因为此,白莲教进来才能快速发展。 甚至,也正因为教主的雄才大略,白莲教才能做出了间接气死先帝的事情,也正因为此,白莲教才能如今于朝堂的亲王联手。 “不是高看。” 白莲教教主却是十分认真的纠正:“最多,也就是平视,甚至,还有所低估。” “面对这曾毅,最好要做出十二分的准备。” “这小子,就是属猴子的,稍微一些蛛丝马迹,就能寻根问源。” 说完这话,白莲教教主,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说这话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上次和宁王朱宸濠合作的事情。 那次,原本他是想着‘阴’宁王朱宸濠一把的,可谁曾想,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破绽,而且,还是一个旁人根本就无法也不可能发现的破绽,却被曾毅给怀疑,发现,甚至,因此推断出了不少的事情。 虽说白莲教教主不知道曾毅到底从中推测出了什么,但是,从曾毅不在提那件事,甚至,不予追究那件事来看,他的计谋,已经完全失败了。 或许曾毅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也或许,曾毅不知道这是要陷害谁,但是,曾毅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上次的绑架,是有人借助他曾毅,陷害别人。 能看透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曾毅的不凡了。 白莲教教主之所以布下那么一个局。 任谁,侥幸得以逃生,怕都不会想那么多的吧,怕是思绪,都会被当时的情形给左右的。 可,曾毅倒好,竟然能够冷静异常,甚至,置身事外一般,把事情看的透彻无比,这,是白莲教教主之前从未想到过的事情。 这,也可以说是白莲教教主第一次和曾毅亲自‘交’手。 而结果,只能说是白莲教教主失败了,他的目的没有到达,自然是失败了。 只是,现如今,白莲教教主却是有些后悔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时,若非是他布下的那个局,曾毅的‘性’命,早就了结了。 可,就因为那一个不成功的布局,却是让曾毅逃得了‘性’命。 日后,在想寻机会要曾毅的‘性’命,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啊。 也正因为此,白莲教教主才真正的把曾毅给放在了心上。 “若是有机会,属下亲自和那曾毅过上几招。” 石桌旁边坐着的白莲教中人双眼中闪过一丝的‘激’昂之‘色’,他所谓的过上几招,自然不是指打斗,谁都知道,曾毅是文臣,并非武官,和曾毅比打斗,赢了又能如何? 和曾毅比,只能是比智谋,比谋略,比布局,比算计。 而这白莲教中人所谓的过几招,自然是指布局了。 看最后,是他能算计到曾毅,还是曾毅能看破他的招数。 “会有这个机会的。” 白莲教教主点头,笑着,道:“反正咱们的时间,也是充裕的,就由你先行去试探曾毅一番吧。” “不过,却是有言在先,你只有一次的机会。” “若是失败了,立即收手。” 白莲教教主如此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这次,他之所以亲至,那就是为了收拾曾毅,既然是要收拾曾毅,那,自然是要出其不意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了。 同意让属下的人自己出谋划策的对付曾毅,不过是白莲教教主想要让下面的属下瞧一瞧曾毅的厉害,别那么自负罢了。 而且,若只是一次失败,应该是不会引来曾毅太大的重视的,毕竟,曾毅这次出巡,可是已经遭遇过刺杀了。 相反,若是曾毅以为,这次行动失败后,又和上次一样,没有动静了,那,恰恰是给了他们更好的时机。 “从明个开始,你着急你的属下,自行找一个落脚之地,自曾毅踏入湖广境内起,一个月内,若是你失败了,那,自然是要收手的,若是没有失败,一个月期限一到,不论其他,本座,却是要亲自出手了。” 白莲教教主这意思,也是定个时间,总不能让下面的人一直折腾吧,要知道,有些布局,可是能拖很久的。 而且,让他另外寻一个落脚点,且,他不干涉他属下的布局,这样一来,日后,还能给曾毅造成是两股势力在寻他麻烦的误导。 如此一来,却是更给曾毅凭白的增添了不少的麻烦,可以说,白莲教教主其实从现在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惊 “大人,有人拦路告状。--” 曾毅的钦差仪仗还没到湖广的境内,就被人拦了下来。 拦路告状,这种事情,以前,曾毅倒是听到过,不过,却是一次都没遇到的。 “问他状告何人,带来回话。” 曾毅坐在轿子内,并没有下轿。 “是。” 燕南飞点头,吩咐人将告状之人带了过来。 “大人,草民状告湖广左布政使之子。” 那告状的人在曾毅的轿子旁边跪下,双手举着一张状纸。 “何罪?” 曾毅在轿子内闻言,却也是一惊。 一个湖广左布政使之子,却是根本就不可能让曾毅惊讶的,甚至,就是湖广左布政使,也不可能让曾毅动容。 主要是这人既然是自称草民,那,就是没有功名在身的了,这样的人,状告湖广左布政使之子,怕是有天大的冤情了。 “李子墨抢人妻‘女’,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轿外之人跪在地上,以头触地,声音嘶哑:“还请大人为草民庄子一百五十余口人命申冤。” “什么?” 轿子内的曾毅楞了一下,却是掀开了轿帘,弯腰走了出来。 “你全庄一百余口人命?” 曾毅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不可思议,别说是曾毅了,就是旁边的燕南飞和李腾两人,也是满目的震惊。 “是。” 跪在地上的庄稼汉子已经全身蜷缩在了一起,不住的给曾毅磕头:“李子墨带人屠了我赵家庄一百五十余口人命,后,放火焚尸灭迹。” “状子。” 曾毅伸手,拿过了状子,细细的看了一遍。 这跪倒在地的庄稼汉子,是赵家庄的赵铁牛,这名字,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其却是有一个美貌的妻子。 结果,被外出游玩的左布政使之子李子墨看中,带人强抢了。 赵铁牛则和庄子中的人前去布政使衙‘门’告状要人。 结果,全都被打了回去。 妻子被抢,这事情,自然是不能忍的。 赵铁牛及其父‘女’更是在湖广提刑司前告下了状子。 只可惜,官官相护,无奈之下,赵家父子决定进京告状,只是,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去了,还是那李子墨无法无天惯了。 竟然深夜带人屠了赵家庄。 赵家庄一百多口人,‘性’命无存,后,更是被李子墨的一把大火给烧的是尸骨无存。 而赵铁牛当天晚上恰恰在城中寻人代写状子,没有赶回庄子,才算是逃过了一劫。 而这些事情,不过是发生在两三天之前。 “你是如何得知本官的钦差卫队要从此经过。” 不知心中是如何想的,可,曾毅的脸上,却是看不出丝毫的‘波’动。 “是听人说的,现在到处都是传闻曾大人您钦差巡视天下,已经在河南了,快到湖广了。” “是以,小的就在这官道旁边等着了,就藏在草林里。” “起来吧。” 曾毅叹了口气,说实在的,他不相信会有人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竟然胆敢屠了一个庄子的百姓。 这事情一旦暴漏,别说是一个左布政使之子了,就是左布政使,甚至,就是当朝内阁首辅胆敢无故屠戮一百多条‘性’命,也是逃不了大明律的。 当然,这天下,从来不缺那些胆子大的,可,现如今,连百姓都知道他曾毅离京巡视,而且,就在河南,怕是要来湖广的。 这左布政使之子,难不成是傻子? 还是说,他胆大包天,自认为若是全部灭口,也就没人告状了。 这,若是对方真是胆大包天之人,倒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曾毅是钦差不假,全是滔天也不假,可,却有那么一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若是能瞒过去,那就什么事都没有的。 “还有多久能到驿站。” 曾毅皱眉,钦差卫队中,自然是有人熟悉地形的。 “快了,再有半日不到就要入湖广境内了,湖广的边境,却是有好几家客栈的,驿站的话,要比这些客栈远些。” 李腾在一旁回答,他家就是湖广的,虽说没有远去过,可,湖广境内,却是熟悉得很。 “那布政使之子,属下是听过的,的确猖狂,仗着有个左布政使的老爹,平日里,无法无天,没人敢管。” 李腾犹豫了一下,却是说出了这番话,他家,就是在湖广的武昌府的,而湖广的布政司衙‘门’,也是在武昌府内的。 “在湖广边境驿站停下来。” 曾毅皱眉:“传,湖广三司首官前来。” “是。” 燕南飞点头,当然,这事情,他是不会亲自去做的,他是要留在曾毅身边保护的,这事情,自然是有下面的‘侍’卫去做的。 “上路吧。” 曾毅转身,进了轿子,至于告状的赵铁牛,自然是要带上的。 “这下,可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李腾心里嘀咕,自然知道曾毅现在怕是已经动了真怒了。 别看自家大人脸上没有什么‘波’动,可是,李腾自认为也算是能看透曾毅一点了,那就是城府深,不管是什么事情,绝对不会流漏于表面的。 一百五十多口人被屠杀,一个庄子被毁,这种事情,任谁听了,也不会无动于衷的,更何况是自家大人。 且,自家大人钦差队伍停留在湖广边境,已经传递出了自家大人对湖广的不满了。 “令河南都指挥使窦坤率带一卫兵马速来湖广边境见本官。” “传南京刑部尚书、陕西提醒按察使速来湖广边境见本官。” 曾毅在轿子内,又是两道令传了出去,他有先帝赐予的金牌在,可以节度满朝文武,甚至,生杀予夺,都是可以的。 至于这案子的真假,曾毅不认为会有谁胆大包天,竟然敢拿这种一点就破的事情前来告状。 “问明赵家庄地点,让人前去查探。” 这最后一道令传了下去以后,曾毅才算是在轿子内安静了下来。 曾毅的钦差卫队到湖广境内的时候,湖广的三司官员,已经在等候了。 三司的官员,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湖广不比河南,河南三司的官员除了一个右布政使外,其余的,都是曾毅的旧识了。 是以,是在河南边境迎接的曾毅。 而湖广三司的官员,虽然听过曾毅的大名,可毕竟没有打过‘交’道,是以,原本是要在武昌府城外迎接曾毅的钦差仪仗的。 毕竟,在他们眼里,曾毅是宠臣,是钦差不假,可是,他们也是朝廷大员,犯不着前去湖广边境迎接曾毅。 这,其实也是合情合理的,就算是曾毅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甚至,曾毅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礼节的。 只是,在接了曾毅的传令后,三司官员却是皱眉,以为曾毅是在摆架子,可,曾毅既然已经传令了。 曾毅是钦差,有皇帝圣旨在,更有先帝钦赐金牌,三司官员心里有些不满,可,还是快速去了湖广与河南‘交’界的边境。 谁让曾毅是钦差,谁让曾毅有先帝的金牌,总不能因为这等事情而得罪了他吧? 只是,让湖广三司首官真正诧异的,却是他们到了边境之后,却被拦在了驿站外面。 甚至,连四人的自由都被暂时限制了,根本就见不着曾毅本人。 “这怕是不妙啊。” 左布政使皱眉,他们四个又不是傻子,相反,各个都‘精’明的很,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不对劲,只是,却也有些不解,曾毅从没来过湖广,他们几个也都没和曾毅有过‘交’道,总不能曾毅对他们四人都有意见吧? “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右布政使却是看向了提醒按察使曹昆。 “没有。” 右布政使曹昆皱眉,不过,旋即看了左布政使李南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了,若是说有事,那就是这位的公子强抢民‘女’了。 左布政使李南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皱了皱眉:“些许小事罢了。” 李南的意思很简单,这种事情,根本不会让曾毅把他们几人都招来晾着的,你也少拿这种事情来恶心我。 “不管怎么着,这事啊,和老苗我怕是没什么干系。” 都指挥使苗卓却是嘿嘿笑着,毫不担心,他是都指挥使,是管兵的,哪怕是湖广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只要兵马没‘乱’,那就没他苗卓的什么事。 而且,平日里,他苗卓也从不参与政务,是以,在苗卓看来,之所以把他招来,不过是因为他同为湖广三司首官之一罢了。 一连十天,湖广三司首官全都在驿站内,没有踏出半步。 别说是这变相的软禁让三司首官心惊,若无大事,岂会如此对待他们?就连一开始大咧的苗卓,心里也是有些担心了起来。 而湖广的官场上,就更不必说了。 三司首官被钦差大人召见,却变相软禁,而钦差大人的仪仗也停在了湖广边境,不在往前走半步,这,让湖广的官场压抑无比,怕是有天大的事情要发生了。 哪怕是平日里对这种事情不太敏感的一些官员也知道,湖广,这下怕是真要出大事了。 而这还不算什么。 第十一天上午,河南都指挥使窦坤带一卫人马如湖广边境。 这消息传出,更是让湖广官场震动,这,真是要天塌了吗? 要知道,兵马可不是随意调动的,尤其是这种跨界的调动,更是牵扯甚大,意味非凡。 而在第十一天下午,湖广三司的官员终于在驿站内见到了穿着官袍,面‘色’‘阴’沉的曾毅。 原本,四人还想着见了曾毅以后,如何开口询问,甚至,要不要质问几句,毕竟,他们可是朝廷大员,曾毅就算是得宠,也不该如此软禁他们,最起码,也要给个理由。 可,在见到曾毅之后,这话还没开口,他们就问不出来了。 都是朝廷的大员,除去苗卓是武官,或许不认识屋内的其他几个人,可,左右布政使及提醒按察使却是认得的。 屋内,一位是如今的南京刑部尚书,而另外一人,则是陕西提刑按察使。 “带赵铁牛上来。” 曾毅却是不搭理湖广三司的几位首官,而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几位首官此时,终于意识到了不妙。 “曾大人……。” 李苗身为左布政使,自然是要他开口的。 “你就是湖广左布政使吧。” 曾毅看着李苗。 “正是下官。” 李苗拱手,还要说话,下面的‘侍’卫却是已经带了赵铁牛进来了。 “这四位,是湖广三司首官,这位,陕西提刑按察使,这位,南京刑部尚书。” 曾毅给赵铁牛说了几人的身份,道:“把你的冤枉说出来吧。” “南京刑部尚书文大人及陕西提刑按察使董大人都是清正廉明之官员,乃朝廷重臣,自会辩明是非的。” 曾毅这话,却是让河南三司官员有惊有喜。 惊的是提刑按察使,状子告到了曾毅这里来,且,又召了他们湖广三司前来,这人,定然是湖广之民了,他一个渎职之罪,怕是逃不了。 而喜的则是都指挥使苗卓了,这事情,果然和他无关,看来他果然是个因为三司首官名头而被捎带的。 而左右布政使,则是面‘色’不定,他们是一省之主官,不管怎么着,出了什么事,他们多少都是有责任的。 “大人…草民…………左布政使之子……屠……焚……。” 赵铁牛把当日的话,又说了一遍。 “曹大人,这赵铁牛所说,可属实?” 开口问话的,是南京刑部尚书文固,来了以后,曾毅已经把案子给文固及陕西按察使说明了。 这次审案,文固及陕西按察使董索是主审,而曾毅,却是旁观,且,不仅要审案,还要定渎职之罪,总之,一句话,深究到底。 而陕西按察使董索和湖广按察使曹昆是平级,虽为主审,却是不好开口的,是以,自然是由南京刑部尚书文固开口了。 这案子,牵扯到了左布政使李南之子,按理说,是要先问李南话的,可,曾毅的意思,很明显,一查到底,包括此案中渎职、包庇、尸位素餐,要严惩。 是以,这问话,就要先从湖广按察使开问了。 “此事,下官有所耳闻,只不过,下官初闻,是李大人之子强抢民‘女’,下官平日是见过李大人家风的,家风颇严,是以,没有当真,至于赵家庄被屠,下官着实不知,没有耳闻,若不然,此等事情,定然不敢轻视的。” “然,若真有此事,乃下官疏忽所致,下官有罪,还请曾大人责罚。” 湖广提刑按察使曹昆却也是个明白人,这个时候,牵扯到这种案子,若是属实,不管他知情与否,他这个提刑按察使是保不住了,这种案子,那是擦着即伤的,谁碰到谁倒霉,出现在谁的境内,谁倒霉。 是以,曹昆也不狡辩,直接认罪,只不过,关于之前赵铁牛告状之事,却是遮掩了一番。 但,曹昆也看的明白,现在,事情的最主要原因,已经是赵家庄一百五十多条‘性’命被屠,这件事,他曹昆只要是确实不知情,就足够了。 曾毅看着跪倒在地的曹昆,只能佩服这家伙是老狐狸,不过,却也没搭理他。 南京刑部尚书文固看了眼曾毅,然后,看向了湖广右布政使魏大安:“此事,你可知情?” “下官有罪。” 魏大安这个右布政使和曹昆一样,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此事,下官却是不知情的,若真如这赵铁牛所言,他前去下官府前告状,怕是下面的那些个‘门’房坏了事的。” “并没有人将此事禀告下官的,然,下官为湖广父母官,不能体恤民情,更出了如此惨案,下官有罪,请大人降罪。” 魏大安更是好,他可不是按察司,这事情,他也是倒霉被牵扯,可,这事情既然牵扯了一百多条人命,那就是大案。 是以,有些事情,能推的,他自然是要推给下面的人的。 他的想法,和按察使的想法,是一样的。 “此事,若属实,下官愿以死谢罪。” 湖广左布政使李南却是不待文固开口,就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然,此事,不过是这赵铁牛一面之词罢了,下官不服。” “若说下官之子强抢民‘女’,这事,或有可能,然,屠杀一百多条人命,下官却是不信的。” “下官之子哪怕是玩略,可,却也不会如此的。” 曾毅笑着,没有搭理李南,却是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湖广都指挥使苗卓。 “本官倒是好奇,这屠庄之人,是如何大张旗鼓出城的,亦或者,是夜里有人‘私’开城‘门’?” 各地守城的兵丁,都是都指挥使或者卫指挥使的人马,也就是军户。 所谓的封城等,看似是布政使衙‘门’下的令不假,其实还是要都指挥使或者卫指挥使衙‘门’那边点头的。 只不过,这种事情,从来不会有争执的。 到了现在,只要官府的命令到了,要封城,守城的士兵也都是直接封城的,这是一种默认规则了。 若不然,封城令经官府衙‘门’,在经军备衙‘门’,这两道下来,怕是也晚了。 可,这只是白天而言,夜间城‘门’关闭,除非是经城池内都指挥使或者是卫指挥使的签令后,才能打开的,这是不能更改,也不能变通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无奈 而那左布政使之子李子墨,是夜间动手的,想要屠杀一百多口人,就算是李子墨,应该也要找最起码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手下的。。 且,这事情既然是在夜间发生的,那,曾毅自然是要往坏了想,若是和都指挥使有关,该如何? 当然,若说是直接牵扯到都指挥使,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三司的官员,甚至是下面的官员,没有哪个会也没有哪个胆敢做出这种事情的。 他们若是知道了,肯定是要阻止,或者告之左布政使的。 但,若李子墨通过一些手段,夜里出城了,那,不管是什么手段,也不管都指挥使是否无辜,这案子,都是要牵扯到他的。 而这最为主要的原因,曾毅是想要对湖广的三司官员进行一次大的整治。 而这其中,不管如何,都指挥使这边,是绝对不能出差错的。 “大人,下官敢问,这一切,不过是这赵铁牛的猜测罢了,赵家庄被屠当夜,他根本没在庄子内,并未亲自见到小儿率人屠村,一切,只不过是他的猜测罢了。” 曾毅原本是问话湖广都指挥使苗卓的,可,结果却是被左布政使李南的辩解给打断了。 李南此时可是顾不得那么多的,若是不辩解几句,怕是这罪名,真是要落实了。 一旦罪名坐实,他这儿子的‘性’命,是不保了,不仅如此,就是他,也要受到牵连的。 “的确,一切,只是猜测罢了。” 曾毅叹了口气,抬手,指着李南,道:“然儿,你之子李子墨,却是最大的嫌疑,这点,想必李大人不否认吧?” 李南沉默,正如曾毅所说,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可,毫无疑问,他儿子李子墨,是最大的嫌疑了。 甚至,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做的。 若不然,谁会那么丧心病狂,无缘无故的屠杀一个庄子? 只是,李南也知道,他这个儿子平日里仗着自己的威名,嚣张无比,下面的官员,自然是不敢管的。 可,如此灭绝人‘性’的惨案,李南真的不愿意也不相信会是他儿子做的。 说到底,他儿子是嚣张,是目中无人,可,其到底是个文弱公子,没有见过血腥的,湖广,又非是边境,岂会有如此的杀意? 见李南沉默,曾毅方才继续道:“若非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今个,就非是如此和本官说话了。” 曾毅冷哼:“今个,不过是要论一论湖广境内,出了如此惨案,尔等三司官员,怕是逃不了罪责的。” 曾毅这话,三司的几个首官却是都没有在吭声了。 谁都知道,这事情,就算并非是左布政使之子做的,可既然发生在了湖广境内,那,他们也逃不过一番责罚。 不过,只要并非是左布政使之子所为,那,这责罚,也不会太重了。 可,若是左布政使之子所为,那,责罚是绝对不会轻的。 道理很简单,若是此事并非左布政使之子所为,虽是治下出了此等事情,可,他们并不知情,是以,有责罚,但是,不会太重。 可,若是左布政使之子所为,那,之前赵铁牛前去各个衙‘门’告状,无人接状,这事情揪出来,三司首官,除去都指挥使外,谁也逃不了责任的。 而都指挥使要做的,就是把他摘出去,证明夜里城‘门’并没有‘私’自打开过。 若是能证明,那,苗卓这个都指挥使就没有任何的罪责了,可,若是证明不了,或者真的是守城之人半夜偷偷打开了城‘门’,那,三司的首官这次可真是要一个不拉了。 “本官已经调来河南都指挥使窦坤,带人暂驻赵家庄附近,以免有人破坏现场。” 曾毅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盯着湖广都指挥使苗卓的。 苗卓是湖广的都指挥使,曾毅如此做,分明是不信任他苗卓的,且,曾毅如此,传了出去,也是要让苗卓落下不少面子的。 可,苗卓也不傻,这次情况特殊,曾毅信不过他,那是自然,换成是他坐在曾毅如今的位置,也是信不过湖广三司官员的。 有些事情,并非是你没做,那就是没做了,旁人信不过你,那也属实,除非你能拿来切实的证据。 是以,苗卓也不生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冲着曾毅拱手,道:“若窦指挥使有需要,下官会全力配合的。” 苗卓这一句话,算是表明了他的立场。 这件事里,苗卓看的明白,只要他放聪明些,这事情,基本上是牵扯不到他什么的。 是以,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得罪曾毅的。 “苗指挥使能如此,本官甚慰。” 曾毅点头,老气横秋的说了这话。 这话,若是换个场合,根本不适合曾毅如此年纪的人说出来,可此时,曾毅说出此话,却是没有谁觉得不妥的。 这个场合,是不论年纪,只论官职的。 “两位大人,此案,就‘交’予两位了。” 曾毅冲着陕西提刑按察使及南京刑部尚书拱手,道:“凡是与此案有关之人,两位皆可查得、问得、所需各衙‘门’配合等,两位只管调度即可。” “是。” 陕西提刑按察使和南京刑部尚书两人拱手,曾毅这钦差,不同于其他的钦差,是以,曾毅这话既然出口了,那,在湖广境内,两人在办案期间,就有了无上的权力了。 “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曾毅特意说了这句话,在加上今个的情形,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论是牵扯到谁,也不论这案子一旦查清,会有多大的震动,都必须要查清问明,绝对不能姑息的。 “不论牵扯到谁,不论牵扯多少,只要有关此案……。” 剩下的话,曾毅没有说,可,意思却是比说出来,还要明显,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大人放心吧。” 南京刑部尚书文固冲着曾毅拱手:“既然这案子曾大人‘交’予了下官,那,下官自当尽力为之。” “大人请放心,下官定当尽力为之。” 陕西提刑按察使也是点头。 相较于南京刑部尚书文固,陕西提刑使董索更是期望得到曾毅的欣赏的。 若是能够得到曾毅的欣赏,日后,他的前途自然不言而喻。 是以,在这案子上,陕西按察使董索,是绝对会尽心尽力的,这是在曾毅跟前表现的机会,同时,也是攀上曾毅这大树的机会。 “几位大人随本官一起前去武昌府吧。” 该说的话,曾毅也说了,自然是不会继续在停留在湖广的边境了。 而且,三司首官,若是在不回武昌府坐镇,怕是湖广的官场都要‘乱’起来的。 …………………………………………………………………………………………… “文大人,此案,您如何看?” 陕西提刑按察使和刑部尚书文固共同负责此案的,是以,两人也是共乘一辆马车,可以商议案情。 “不好说啊。” 文固叹了口气,他岂会不知道董索的意思? 只是,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说,能做,不能说。 “下官为官这么多年,却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的案子。” 陕西提刑按察使董索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一百多条人命啊,就这么没了。” 董索的语气很是凄然,哪怕是他是提刑按察使,见惯了命案惨案,可,这案子,太大了。 “本官为官这么多年,这惨案,虽见过,可,情况却不同,若是真论起来,这种案子,也算是第一次了。” 文固所说的案子,自然是沿海地带,倭寇登岸所造成的惨案。 可,那是局势‘混’‘乱’,而且,是外地所致。 如现如今这案子,嚣张纨绔所致,文固的确是第一次见。 “就是不知道曾大人想如何查,要查到什么地步。” 董索双眼眯着,看着文固,其实,这话,不过是他和文固之间在审案之前的一种试探,毕竟,两人要联合审问此案,自然要知道对方的态度了。 而文固自持身份,没有开口。 是以,董索就以下官的身份询问的方式,来试探文固的态度。 “曾大人可是杀伐果断之人。” 文固说这话,可并非是在夸赞曾毅,而是实事求是,当初,在南京的时候,南京兵部尚书,可不就是被曾毅给直接咔嚓砍头了吗? 且,此案,曾毅既然不亲自审问,而是让他这个南京刑部尚书前来审问,同时,更是让陕西提刑按察使前来共同审案,这为的是什么? 自然不是单一的砍头了,而是要真正的把这案子给查清问明了。 这可是比砍头更为严重的啊。 文固可不认为曾毅是善茬。 曾毅既然要查清问明此案,那,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 怕是此案查清问明之时,就是公布天下之时,然后,才是对此案涉及官员的刑罚了。 文固当初也是京城的大员,头脑过人,不过是派系原因,才会被牺牲,到了南京刑部的。 是以,这些个分析,文固是非常擅长的。 “下官明白了。” 董索点头,他刚才问的是曾毅是什么态度,可其实,是在问文固的态度。 曾毅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从河南调兵、从陕西和南京调查案的官员,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是要严查此案的。 是以,董索是借此来问文固的态度,而文固却也是以曾毅来表达他自己的态度。 严查此案,绝不留情。 这,就是文固和董索两人简短的几句话得来的共同态度了。 曾毅的钦差卫队了到了武昌府外。 自然是有官员迎接的,只不过,当看到三司首官全都跟在曾毅身后的时候,却是都松了口气。 若是三司首官真出事了的话,那,湖广的官场可是要有大地震的,这,事关不少官员的利益的。 只是,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是让出城迎接的官员大惊失‘色’的。 谁都没想到,钦差卫队的后面,竟然跟了一个卫的兵马。 只不过,这队兵马却是没有进城,而是去了武昌府附近的山坳当中。 曾毅对武昌府的这群官员倒是客气的很。 并没有‘阴’沉着一张脸。 “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迎了曾毅入城以后,武昌府知府和几个官员聚在一起,却都是神‘色’凝重。 原本,想着曾毅和三司首官都出现了,也就没什么事了,甚至,他们其中还有能打探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可,结果,却是出人预料。 各地的都指挥使都在布政司所在的城内有衙‘门’的,只不过,一般而言,他们都是住在城外的大营当中的。 可,今个,都指挥使苗卓却是回了府中,这,原本也可以理解,毕竟,钦差大人来了,要在钦差跟前‘露’脸。 可,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是让人震惊的。 钦差卫队的人马,分出了几批来,却是在三司首官的府前进行了把守,前‘门’后‘门’,都有钦差卫队的‘侍’卫把守,甚至,周围还有钦差卫队的‘侍’卫巡逻。 所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但是,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湖广三司首官,左右布政使、都指挥使、提刑按察使、四人竟然全都等同是被软禁了。 这消息何等的震惊,可偏偏,却没人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诸位大人放心,下官已经派衙役出城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应该会有端倪的。” 武昌府知府冲着旁边的几位官员拱手,他派出的衙役,自然是去打探那跟在曾毅钦差仪仗后面的一卫人马的去处。 相信,只要能知道那一卫人马的去处,就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你们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 左布政使衙‘门’内,后衙‘私’宅,左布政使李南的最小儿子李子墨怒吼不已,竟然敢有人闯入府中拿他,真是翻了天。 “是不是我爹出事了?” “你们快说啊。” 李子墨身为左布政使李南最小的儿子,虽说平日里纨绔,可,却也知道,他老爹已经十几天没‘露’面了,指不定,是出事了。 “老爷,您不能不管啊,子墨虽然平日里喜欢胡闹,可断然不会做出如此事情啊。” 李南的书房当中,一个贵‘妇’哭的泪流满脸,双目通红,这,自然就是李子墨的生母了。 “这孽障能有今日,还不是你宠的?” 李南双目发红:“救?如何救?” 虽然发怒,可,李南的声音当中,却充满了颓废,甚至,嘶吼声都显得无力。 出了这档子事情,李南岂会不知道后果,一旦属实,别说李子墨‘性’命不保,就是他这个湖广的左布政使,也是要丢官罢职的。 甚至,还要牵连全家的。 这种事情,没人敢替他说情的,哪怕是朝廷中的那些老大人,也是不敢明着帮他的。 这事情,一旦传出去,那是要遭万人唾弃的,要被千夫所指的,是要被整个士林口诛笔伐的。 李南浑身上下的力气,几乎都被‘抽’空了,之前,在曾毅跟前,不过是强自撑着罢了。 “这事,换做旁的钦差前来,或许,为夫还能舍弃一些东西,付出大代价,让其隐瞒一番,然,这次来的可是曾毅。” “且,告状之人就在曾毅手上,此案,只能希望那逆子并没有如此丧心病狂了。” 李南也是无奈,一百多条人命,是大事,可,若是来的是别的钦差,或许,他还能隐瞒下去,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甚至,若是最后关头,事关身家‘性’命,用一些特殊的方法,也是成的。 他毕竟是湖广的左布政使,面对钦差,他并非没有反抗的方法的。 可,这次来的是曾毅。 曾毅若是真在湖广境内出了事情,他照样是逃不过责罚的。 且,曾毅当初直接停留在湖广边境,没有深入,就已经表达出了曾毅对湖广三司的戒备了,毕竟,历朝历代,钦差虽然代表的是皇帝。 可,钦差毕竟不是皇帝。 尤其是对于一省三司而言,还有那些位高权重甚至是胆大包天的官员,谋害钦差的事情,并非是没有发生过,只要做的隐蔽,让人无法察觉是被害的,就成了。 或者,让其出现意外,也是成的。 可,很显然,曾毅早就防备着的。 现如今,三司首官一个不拉,等于是被软禁了。 而且,恰恰,被曾毅软禁,却没人敢抱怨,更没人敢指责曾毅的,不论别的,就是湖广境内出了此等事情,就让三司首官心虚的。 被软禁了,还怎么想办法? 甚至,曾毅还从河南都指挥使调来了一卫的人马,就在武昌府外驻扎。 看似是保护现场,可,保护现场真需要一卫的人马么? 很显然,这卫人马的具体作用,已经是可以猜测的了。 可以说,曾毅行事,极为小心的了,做好的完全的准备,才入了湖广境内的。 这,让左布政使李南哪怕是想要破釜沉舟,也是没有任何的机会的。 由此,也可以看的出来,曾毅对此案的决心,定然是一查到底,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人的,一想到此,李南就觉得头疼。 现如今,他这个左布政使,只能是坐等判决了,除此外,在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第四百四十六章消息 “湖广那边,定然是有大事发生了。。。” 曾毅在湖广的动静,是瞒不住朝廷的,更瞒不住内阁的。 毕竟,曾毅现如今,可是朝廷中的风云人物,一言左右朝局的人,他的一举一动,虽然没人敢监视,可,却也都是盯着的,只要稍有风声传出,就会被注意的。 是以,湖广三司被软件,这消息,也是瞒不住人的。 更何况,曾毅的钦差仪仗在湖广边境停留等,这,都是瞒不住人的。 “就是不知道到怎么了。” 杨廷和皱眉,别说是内阁了,现如今,满朝文武都盯着湖广那边呢,若不是因为曾毅的原因,怕贸然派人打探,会惹来曾毅的不满,怕是已经有人派人前去打探消息了。 不过,就算是如此,也已经有官员派人打听消息了,不过,这却是要隐秘的多的,得到消息的速度,也要慢的多。 最起码,不能通过朝廷的渠道得知任何消息了。 “软禁三司首官,这小子,所到之处,就没有安生过的。” 首辅刘健无奈苦笑,曾毅所到的地方,就没有哪个地方的官员能没事的,都是要先收拾一番的。 “日后,下面的官员,怕是要视曾毅为煞星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湖广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让曾毅还没到地方,就软禁了三司首官,这,定然不是一般的案子啊。” “不管曾毅所行如何,其行事看似乖张、霸道,可,却深究起来,其行事,却是有分寸的,尤其是其断案,从未有刻意冤枉过哪个的。” “曾毅的品行,是绝大多数自喻正直的官员都无法比拟的。” 刘健对曾毅的评价,可谓是极高的,官场是,就是如此,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利益。 不管‘私’下‘交’情如何,但是,朝廷之上,只要立场不同,就要争执,不能因为‘私’下的‘交’情而有所退让。 而现如今,曾毅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表明了态度,是绝对站在百官这面的,甚至,百官不敌的时候,他是会出手的,不会眼看百官被屠戮的,这,就足够了。 “这事,咱们盯着就成,但别‘插’手。” 次辅谢迁一手在桌子上点着:“曾毅行事,极有分寸的,这小子,也是倔脾气,若是他愿意了,自然会告诉咱们,若是不告诉,咱们贸然‘插’手,若是坏了事情,怕是惹来这小子的反击的。” 以内阁次辅的身份,说出这翻话,由此可见,曾毅的身份地位,哪怕是内阁,也不得不放在平等甚至是更高的位置上对待了。 “就如此吧。” 内阁首辅刘健点了点头:“咱们内阁也不是闲的发慌,还是别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曾毅惹来的麻烦,就让他自己解决吧,指不定,这小子,还能给咱们些惊喜,也未可知。” 内阁现如今,的确很忙,虽说曾毅的警告让刘瑾不在猖狂了,可,也仅限于不在继续猖狂下去,之前,东厂的所作所为,仍旧还在坚持的。 是以,现如今,内阁所面对的压力,其实,并不轻的,只不过,段时间内,所面对的压力不会增加,仅此而已。 不过,就算是如此,对内阁而言,也算是好事了。 要知道,之前,百官士气大丧,随时都有可能被东厂彻底击碎最后的屏障,彻底的搅‘乱’朝局的。 现如今,好歹,这个危机是没有了。 不过,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知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只要刘瑾还在一日,就绝对不能够放松警惕的。 皇宫。 就连正德,都知道了湖广发生的事情。 或者说,湖广那边发生的事情,正德并不在意,但是,正德在意曾毅的安危,是以,顺带着,自然也就知道了湖广所发生的事情。 “陛下,曾大人真没什么事的,您就放心吧。” 刘瑾在一旁安慰正德,虽说曾毅给了刘瑾一个教训,甚至,根本没顾忌刘瑾的脸面,可,刘瑾这种人,就是那种欺软怕硬的,曾毅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敢恨曾毅,最起码,现如今,他对曾毅,是一点的恨意都提不起来的,只有惧。 毕竟,在刘瑾心里,曾毅是的计谋是信手拈来,对于这种人,刘瑾不敢恨,也不敢对其有不轨的心思,若不然,真是怕他自己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曾大人可是从河南掉了一个卫的士兵的跟着的,哪怕是湖广叛‘乱’,有这一卫士兵护着,曾大人也不会有事的。” 刘瑾聪明的很,叛‘乱’二字,若是旁的时候提起来,那,指不定会让皇帝生气,毕竟,这话,可是不吉利的。 可,事关曾毅,用这话来比喻,来形容曾毅的安全,那,正德是绝对不会生气的。 果然,听了刘瑾的话,正德缓缓点了点头:“这到也是,有一卫兵马护着,曾大哥是不会出事的。” “那湖广,也不可能反。” 正德心里也清楚,湖广反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一省三司首官同时被软禁,这还是正德登基以来的大事,第一次碰到如此事情,偏偏,他这个皇帝,还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陛下放心,您派出去的人,这几天也该到湖广,见着曾大人了。” “等送信的回来以后,自然就知道湖广那边发生了什么。” 刘瑾这话,是实话,也是等于没说。 “真是不让朕省心啊。” 正德无奈,有些烦闷的坐在了龙椅上:“你瞧瞧,这天下的官员,朕的臣子们,都是什么个样子?” “曾大哥所到之处,有哪次没揪出几个贪官污吏来?下面的臣子,就不能让朕省点心?” “这也就亏是曾大哥下去了,若是朕下去,朕自认不如曾大哥,还不被他们给一直期满着?” 正德之所以如此生气,也是有原因的,最主要的,还是他爱财。 曾毅所办的几次案子,可都是追回了不少的赃银的,这些银子,虽说是入了国库,没进他正德的内库,可,正德心里也明白。 进了国库,那是他朱家的了,日后,定然是要用在大明朝的江山社稷上,可,若是在那些官员手里,日后,若是一直没有案发,那就成了他们自己的家产了。 “若不然,曾大人岂会如此让陛下信赖?” 刘瑾赶紧在旁边笑着开口:“这也是陛下您慧眼识英才,当年,曾大人落魄的时候,还是陛下您当了一次伯乐啊。” “恩。” 听了刘瑾的话,正德满意的点了点头,甚至,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的确,在正德心里,发现曾毅,是他这从出生到现在为止,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有曾毅在,可是替他分忧不少的。 而且,关键的是,曾毅做什么事情,都不瞒着他,且,曾毅不恋权,就像是对锦衣卫的改革一样,曾毅硬是设置了两位首官,这可不就是互相牵制的吗? 虽说,现如今,锦衣卫的两位官员多多少少都和曾毅有些关系,可,这关系,谁都知道,只要皇帝不满意,随时都能换掉一个人的。 而且,正德也知道,曾毅自身,并没有贪墨银子的,家中的一应东西,全都是他赏赐的,也正因为,正德对曾毅的赏赐,可是从来都不少的。 甚至,一向小气的正德,还从内库当中拨出了不少的银子赏赐曾毅。 正德的用意也很简单,既然曾毅不瞒着他,不背着他,且不贪墨,那,他自然不能亏待了曾毅,不能让曾毅一个朝廷大员的生活真的拮据了。 “湖广那边有消息传来,立即告诉朕。” 正德想了想,吩咐了刘瑾一句,也就不在想这事情了。 “陛下放心吧,只要那边有消息传来,老奴肯定急着告诉陛下的。” 刘瑾嘿嘿笑着,满脸的媚笑:“陛下,前几天,老奴刚从宫外收集了几个好玩意……。” “在哪?” 正德最喜欢玩乐了,也可以说是不务正业,一听刘瑾这话,双眼立时就亮了,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 “就在老奴的住处,老奴这就去拿。” 刘瑾笑着,他可是深知该如何讨好正德的,也正因为他们这些奴才变着法的讨好,变着法的找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才让正德越来越沉‘迷’于此道而不理朝政。 “不用那么麻烦,朕随你一起去。” 正德大手一挥,只要提起好玩的,提起有意思的,正德的心思就着急的很,绝对不愿意有片刻的等待,哪怕是他自己多走几步,也是好的。 正德的这一幕,若是让朝廷大臣看到了,定然会唏嘘不已的,皇帝什么时候若是对朝政能如此用心,那该多好。 湖广境内。 某处宅院内。 “可得到消息了?” 白莲教教主双眼眯着,靠在椅子上,在院子里晒暖。 “没有。” 旁边站着的‘侍’卫摇头:“三司官员都被软件了,就是城内的官员,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根据那一卫兵马的站扎地,倒是打听出了一些事情。” “那卫士兵驻扎的地方,是赵家庄,而且,赵家庄这些日子,没有任何人来往。” “据说,赵家庄出了妖孽,人,都死了,被人害死了。” “不过,传闻是被鬼怪害死了,但具体如何,没人知道。” 说完这些,旁边的‘侍’卫就不吭声了,他能打听来的消息,也就这么多了,毕竟,曾毅的行动太过突然了。 之前没有任何人有准备,只能是跟着曾毅的屁股后面去行动了,终究,是要慢一步的。 “一个庄子的人,都死了。” 白莲教教主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子,一双眯着的眼睛也睁开了。 “有意思,有意思。” 白莲教教主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看似笑意,可,却又不像是笑意,总之,有些古怪。 “一个庄子被屠了,难怪啊。” “这湖广三司,真是无能。” “若是真如此,曾毅软禁他们,倒也合情合理了,只是,曾毅又是如何在还未到湖广境内的时候,就知道了此事?” 白莲教教主这话,看似是在发问,可其实,却是在自言自语,他并没有指望旁边的‘侍’卫回答,旁边的‘侍’卫,也不可能回答的出来。 这,只不过是白莲教教主的一个习惯罢了。 “亦或者,此事,有人幸存?” 白莲教教主仍旧在自己推测着:“若是有人幸存,前去拦轿喊冤,这,倒是能说的通了。” 若是曾毅再次,定然会为白莲教教主的推测鼓掌的,这推测,完美无缺。 “这倒是蹊跷事了。” 白莲教教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负于背后,在院子内来回走动。 “有人胆敢屠一个村子。” “真是蹊跷,蹊跷。” 不怪白莲教主如此,就算是白莲教,以蛊‘惑’人心为主,甚至,白莲教手底下也有不少的杀孽,可是,却也不会屠杀一个村子。 白莲教虽然是邪教,以神佛立教的,可,白莲教教主本人,却是知道的清楚,这世上,根本就没什么神佛鬼怪的。 最起码,白莲教教主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是以,这鬼怪杀之,这种事情,白莲教教主是绝对不信的。 “三司软禁,三司软禁。” 白莲教教主仍旧在院子内来回走动,不过,步子却是有些慢了。 终于,白莲教教主的嘴角浮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已经有些猜的出来内情如何了,只不过,现如今,还没有证据能证明他猜的正确罢了。 “大明朝,可真是不行了啊。” 白莲教教主呵呵笑着,仰头望天:“朝廷官员都如此了,天要灭绝大明朝啊。” “一人之力,又岂能回天?” 白莲教教主的这最后一句话,一人之力,岂能回天,说的,自然是曾毅的行为,纵观曾毅上任为官以来,对贪官,虽说大多数都是只惩首恶。 可,其实,这却是为了稳定局面。 且,虽然如此,却也能看的出来,曾毅对贪官污吏是绝对不会容忍的,这样一个人,又有皇帝的信赖,又有先帝赐予的金牌。 若是假以时日,曾毅真的能以一己之力而让大明朝朝廷的风气再次清正,甚至,直上青云,也是极有可能的。 但是,曾毅却是缺了一个必备因素,那就是时间。 曾毅缺乏时间,而且,是太缺了。 若是给曾毅十年的时间,天下,定然会变个样子,可惜,没有时间了。 更可惜,他们也不会给曾毅时间。 是以,这个大明朝,注定要就此陨落下去了。 瞧瞧大明朝的这些个官员,连三司官员都如此了,大明朝何愁不衰败。 “天赐良机,大好局势啊。” 白莲教教主喃喃自语,没有什么喜‘色’,或许,对于白莲教教主而言,这些,都是预料之内的事情,甚至,眼下湖广出的事情,更是给他们提供了完美的时机。 可,他们的计划成功,也意味着将要有一位拥有不世之材之人将要就此从世间消失。 自古英雄惜英雄,白莲教教主不管世人如何评价,也不论是到底是不是英雄,但是,他绝对是有大才的。 是以,对于一位即将消失的大才之人,白莲教教主还是有些心情低落的。 “人都散出去了吗?” 白莲教教主抬头,看着旁边的‘侍’卫。 “已经散出去了,随时都能动手。” 旁边的‘侍’卫回答,他是白莲教教主的亲信,尤其是这次出来,一切行动,都是通过他往下传递的。 “暂停行动,全力打探消息,先把事情的经过‘弄’清了。” 白莲教教主却是不着急,反正,离一个月之期还早着呢,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事情的详细原因。 也只有如此,才能更好的动手。 消息的重要‘性’,是无以伦比的。 且,现如今,也不适合动手了。 不管曾毅调来那卫士兵到底是干嘛用的,最起码,有一旦,白莲教教主可以肯定,曾毅的钦差行辕附近,最近,肯定是防备森严的。 是以,现如今,并非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是。” ‘侍’卫点头,道:“要通知……。” “不必通知他了。” 不等‘侍’卫说完,白莲教教主就知道‘侍’卫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摇了摇头,道:“本座和他的赌,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内,不要和他有任何的联系。” “多一方势力,岂不是更好。” 白莲教教主也是‘精’明着呢,若是不联系,白莲教内部都成了两股对付曾毅的势力,而且,还是各自行动,到时候,曾毅可是不知道这些的,只能是让曾毅更加的看不透局势的。 对于他们的计划而言,自然是局势越‘乱’越好,这样,他们成功的机会才会最大。 “下去吧。” 白莲教教主冲着‘侍’卫轻轻摆了摆手。 “是。” ‘侍’卫点头,没在说什么,就退了下去,准备安排事情了,原本已经安排下去的计划,肯定是要稍微改变一些的。 不过,这改变,并没有什么,其实,白莲教教主的这亲信‘侍’卫,也很好奇当下湖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人,都是好奇的动物。 第四百四十七章超脱 “大人,咱们这么坐以待毙也不是事啊。。。” 湖广提刑按察使府中,虽说现如今,湖广三司首官都等于是被软禁了,可,其实进出的人,还是不搜查的。 这也是曾毅给湖广三司留下的一点面子罢了。 而且,在曾毅看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威慑,曾毅要的就是威慑。 剩下的,只要三司首官都在府中呆着,就玩不出什么‘花’样的,至于有人装扮成送菜的之类的进入三司府中打探消息或者商量对策,这个,曾毅是看着他们如此的。 只不过,这一切,怕是还没人意识到的。 提刑按察使侧眼,盯着他的这个副手打量了许久,直到看的对方有些发‘毛’,方才道:“你道如何?” 湖广提刑按察使曹昆虽然是这么说的,可心里,却是有些冷笑,别看他这副手今个换了身装扮进府。 可,曹昆却是不信他这个副手的。 身在官场上,谁不想往上爬的? 更何况,曹昆也是看的清楚,别看他这副手平日里对他言听计从,可,其实,却是很有心计的。 他根本不甘心做一个提刑按察司的副使。 这,就如同他曹昆一样,他也不甘心一直居于如今的按察使位置上,若是有机会,他自然是想更进一步,迈入朝堂的。 朝堂,那是大明朝权力的中枢,那里,决定了整个大明朝的官员调动,那里,决定了整个大明朝的各项运转。 而提刑按察使的副使则不一样,他想要进入朝堂,可是不容易的,毕竟,上面有他这个按察使隔着。 越级提拔,这种事情虽然有,可,却是极少的。 而且,若是跨级提拔,一个提刑按察司的副使到了朝堂,定然是先要从一些没有权力的位置历练的。 这么一来,是有可能在进一步,迈入朝堂,可,却也极有可能因此被人淡忘。 甚至,京城是不小,可,朝堂就那么大,机会一纵即逝,想要连续两次被人注意,除非是投靠哪个势力,且,其才能过人。 可,他们当初都是没站好队的官员,若不然也不会在下面任职了,现如今,就算是重新投靠一些势力,也是晚了,不会将他们纳入核心的。 毕竟,一来是他们曾经的经历,二来,他们的官职,在朝堂当中,真的不算什么的。 且,朝堂派系当中,最讲究的是嫡系,师徒、同乡、同窗、同年。 是以,他这副使,若是想要在进一步,最好的选择,并非是直接进入京城,而是先担任提刑按察使,也就是他曹昆如今的位置。 这样,日后,只要能在提刑按察使上擢升,进入朝堂,那,最起码在刑部也要是一个‘侍’郎的。 是以,曹昆对他这副使的到来,心里,是冷笑的。 “若是此事,真如曾大人所言那般,下官以为,却是和大人您没多少事情的,这事情,就算是真追究下去,也是左布政使大人的事情。” 副使王小莫眉头皱着,似乎是在琢磨接下来该要怎么说。 “继续说下去。” 提刑按察使曹昆的脸‘色’却是仍旧不变,不过,却是表现出了一丝的兴趣。 “这事,说到底,大人您其实没多大的事情的,只不过,那赵铁牛言称,曾经来过提刑按察使告状。” “也就这一点,才让大人被牵扯了进来。” “只是,那赵铁牛告状,自然是见不着大人您的,只需要找个人替大人您承担了,言称此事大人您根本不知情,就成了。” 副使王小莫的意思很简单,找一个替罪之人就成了。 这种事情,下面的这些官员,包括朝廷大员们,就没哪个不知道的。 而且,这罪责,不算太严重,最严重,也就是渎职,丢官罢职。 可,提刑按察使这个职务若是丢了,那是天大的可惜,可,若是旁的一些小虾米的官职,也就不是那么心疼了。 “你认为谁合适?” 提刑按察使曹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的好奇:“谁都官职,不是官职?这种事情,可是要心甘情愿的,曾毅可不是旁的钦差啊。” 提刑按察使曹昆的意思很简单,这事情,必须要心甘情愿才行,而且若是旁的朝廷钦差下来,那,自然不会希望把事情闹的太大。 若不然,指不定,这钦差日后还要被人责怪为没有分寸。 可,曾毅却不同,谁敢找曾毅的麻烦?而且,曾毅也是个不嫌事大的主。 这种威压之下,怕是真找不来人顶罪的。 “这事,若是找衙‘门’当中官职太低的,怕是曾毅那关,是过不去的。” “是以,下官愿意替大人拦下此次劫难。” 副使王小莫声音‘激’昂,充满了感情,煽情无比。 “这……。” 按察使曹昆扶住了冲着他弯腰的副使王小莫的双臂:“这可如何使得?” “若是如此,怕是你的前程,就要因此而毁了。” 曹昆也不傻,曾毅这次动静闹这么大,这次,三司首官,只要是稍微有牵连的,肯定不会放过的。 最起码,在段时间内,在想升迁,也是无望了的。 是以,副使若是替他顶罪,那,副使可就真是要落在这,别想在前进一步了。 只是,弯着腰的副使王小莫却是没有看到曹昆眼中闪过的‘精’光,而曹昆,亦没有看到弯腰的副使王小莫嘴角的一丝冷笑。 官场当中,勾心斗角互相算计随时存在。 尤其是面临机会的时候,更是如此,若是两者的差距太大了,到还没什么,没有直接的利益,甚至,下面的官员还要巴着这大树呢。 可,如提刑按察使曹昆和副使王小莫这样的关系,等于是正副的关系了,自然,一旦曹昆这个按察使有危险了,副使王小莫岂会放弃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 要知道,大多数时候,如同这样的例子,一旦提刑按察使曹昆被罢官,那,就是他这个副使代领一段时间,若是无差错的话,就能正式任职的。 这个期间,其实就是前去京城找人活动的时间了。 “若是如此,那,此事,等过段时间……。” 提刑按察使曹昆有些犹豫,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似得。 毕竟,按察使曹昆接下来的话,其实已经很明了了,只是,这话,若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确是有些不合适的。 “此事,大人尽可挑选个合适的机会,在曾大人面前禀明即可,下官平日里深受大人照拂,如今,能帮大人一次,自是下官该做的。” 副使王小莫恭声开口,只是,他说出来的这话,别说是按察使曹昆不信了,就是他自己,怕也是不相信的。 只是,官场上就是如此,有些事情,不需要你信,也不需要我信,就看最后谁的计谋能更胜一筹了。 信与不信,其实,双方都是布局者,也都是棋子,同时,也都是棋手,就看谁最后能胜利了。 ……………………………………………………………………………………………… “有意思。” 曾毅看着坐在院子内,听着旁边燕南飞说的一些消息,嘴角咧起了一丝的笑意。 “其实,有些时候,听一听、看一看官场的勾心斗角,也是人生一大趣事啊。” “这些勾心斗角,总是出人预料的,总是能有无尽的奇迹出现,结局如何,不到最后,谁都不清楚。”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有可能被一个小人物给拉下马。” 曾毅说的这些话,是他的感概,同时,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在他看来,的确很有趣,很有意思。 在后世,看一些电视、小说,哪怕是悬疑小说,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看个开头,就知道结尾了。 主角不死定律,主角光环,都注定了那些主角哪怕是掉悬崖,上法场,都不会死的。 可,现实世界,哪有那么多的主角光环,哪有不死定律? 万事,出乎预料,这,才是真正的世界。 这样的故事,看起来,才有乐趣。 这,也是在这个没有电视,几乎没有任何娱乐项目的时代,曾毅能找到的给自己打发时间,且也有意思的最好的事情了。 “大人有雅兴,旁的官员,怕是没几个人喜欢如此了。” 燕南飞苦笑,能有曾毅这想法的,这天下,怕是没几个人了,只有那些位高权重的,站在巅峰的,谋略过人的,或许才会拿这些当做是乐趣来看,若不然,旁人谁敢拿这种事情当乐趣,指不定把自己陷进去了,那,可就是自找麻烦了。 可,曾毅却是不惧此的,就算是旁人知道了他在把一些事情当做是乐趣了,那又如何?只要曾毅不‘插’手,他们谁敢算计曾毅? 若是真敢算计曾毅,指不定,把曾毅惹恼了,雷霆出手,对付他,那,可就遭了。 这天下,怕是没有谁能够承受的住曾毅的雷霆怒火的,包括当今最受圣宠的刘瑾,也是不可能承受曾毅怒火的。 而且,最为主要的,若是一个人,拥有诺大的权力,可其却很是平庸,怕是也保不住的,亦或者,太过平庸,直接被人给忽视了。 而曾毅,却是优秀到了极致。 曾毅的谋算,天下谁敢说半个不字? 曾毅的谋算,天底下,没有人不佩服的。 算无遗策,神机妙算、看破未来,这些,现如今都是用在曾毅身上的,甚至,酒楼的一些说书的,都开始说一些曾毅的桥段了,自然,不会是说坏的,都是说好的,而且,还是各自吹捧。 这也是说书人若是说朝廷官员的时候的唯一方式了。 说朝廷大员的坏,没人敢,除非是其已经倒台,若不然,肯定都是往好了说的。 “不是雅兴,而是必须要学会如此。” 曾毅看了燕南飞一眼,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情啊,不要以为不能接受,也不要以为很难接受,只是你还不习惯。” “一个孩子,若是从小跟着一字不识的人,那,日后,他也是不识字的,因为没人教他,可,若是跟着一个学识渊博的大儒,那,哪怕是耳濡目染,日后也是能识字无数的。” “这,就是环境因素,潜移默化。” “若想要在官场内立足,那,就要看遍官场百态,而这,只是立足的根本,看遍官场百态,看遍人生无常,看遍红尘万千,才是一个好官的基础。” 曾毅这几句话,明显是在提点燕南飞的。 而且,曾毅的这几句话,的确是至理。 想要在官场内生存下去,那,看遍官场百态,才能‘混’的如鱼得水,但,这只是为官。 想要做好官,做一个黎民爱戴的官员,那,就要看遍人生无常,看遍红尘万千,这红尘万千,只有如此,才能体会到民生艰难。 也只有如此,才能真正的知道百姓需要什么,也只有做到这些了,才能做一个百姓爱戴的好官。 其实,还有一些话,曾毅没有说,看遍官场百态不过是能在官场立足的根本。 而,见惯‘阴’谋算计,见惯了朝堂争斗,这,才是能够立足朝堂顶尖的根本。 能入得朝堂的官员,可以说全都是千锤百炼选出来的,各个‘精’明无比。 所以,只要能看破朝堂的争斗,其实,就足够了。 而曾毅现如今,不过是因为他后世看的太多了,各种历史上的勾心斗角等,是以,大多数时候,曾毅才能一眼看破局面。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曾毅熟知历史的原因。 但最重要的,还是看的多了。 有那么一句话,书读百遍,其义自现,在曾毅看来,任何事情都是如此的,官场上的这些‘阴’谋、勾心斗角,很多。 可,还有那么一句话,万变不离其宗。 所有的勾心斗角,所有的‘阴’谋,都是有目的的。 就像是顺藤‘摸’瓜一样,哪怕是几条瓜藤缠绕在了一起,对于不熟悉此道的人,或许会‘迷’茫,到底那根才能‘摸’到瓜。 可,熟悉的人却知道,这几条瓜藤,都能‘摸’,最好的,则是一个个的‘摸’下去。 甚至,他们一眼就能看出,那条瓜藤上结了几个瓜。 曾毅自认为,他现如今的见识,受益于后世看的那么多勾心斗角等,已经差不多位于朝廷顶尖存在了。 可,曾毅对此,还是不满意的。 后世,到了从学校毕业,开始上班以后,曾毅已经不怎么看电视了,在他看来,没什么看的,看了开头,其实,就知道结尾了。 而曾毅对他自己的要求,就是如此,什么时候,对于任何的局势,对于任何人哪怕是牵扯了无数势力的布局,只要他看一眼,只要他得到了其中一条有用的消息,就能据此推测出全部。 那个时候,才是他曾毅满意的地步。 这,听起来似乎不可能,但,人生总要有追求不是。 曾毅要对大明朝改革,是目标,可,却也要在目标以外,找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去做,而恰恰,曾毅选择了此,而此,也是能够辅助曾毅顺利完成对大明朝改革的。 其实,大多数人不能给做到曾毅所想的这一步,那是因为其无法超脱,哪怕是其自认为已经超脱世外了,可,真正超脱之人,能有几个? 纵古至今,哪怕是那些开国皇帝,也没有真正超脱的,那些历史名臣,也是没有。 因为,想要超脱,那,就要把自己给忽略掉,化为一股意识存在,俯视这片天地,浑然忘记生死。 浑然忘记生死,或许有人能够做到,而且,自古至今,不少人都做到了。 可,将自己化为一股意志的存在,俯视这片天地,却没人能够做到,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做到,最起码,在曾毅的认知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做到。 化为一股意识的存在,就像是看电影的时候,自己如临其境,忘记了本身**的存在,忘记了呼吸。 这,只能是在旁观的时候才能有人做到,现实,却是没人能够做到的。 若是前世,曾毅自然不认为他能够做到。 可,现如今,曾毅却是已经做到了,剩下的,不过是看遍世间百态,看遍世事无常,看遍朝堂官员勾心斗角。 在曾毅心里,他终究是两世为人,甚至,这一世,如梦似幻,所以,他能做到彻底的超脱,化为一片意识来俯视这片天地。 若非如此,哪怕是曾毅熟知历史,也不会真的做到如同现如今这般,为官至今,没有一次的失算。 不过,曾毅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他,还差那么一步,没有踏入彻底超脱,一眼看去,万般事物不可匿的地步。 “当然,人各有志,你也有你自己的路,我的话,只作为参考。” 曾毅笑着,不强求燕南飞什么,对任何事情无悲无喜,哪怕是布局被破坏,从新布局也就是了。 现如今,曾毅都有些觉得,这世上,能牵动他喜怒哀乐的事情,估计是一巴掌都能数的清楚。 燕南飞点头,虽然曾毅不强求,可他却知道,他面临两个选择,一,是按照他自己的选择去走,而第二,则就是按照曾毅的指点去做,这样的话,他日后不敢提超越曾毅的谋略,但最起码,也能有不小的进步。 第四百四十八章攀附 “咱们的计划,可是不好进行了啊。。。” 京城,刘瑾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虽然是靠在躺椅上的,可,却是带着一股子的忧愁。 “公公,这事,急不得。” 旁边有官员安慰刘瑾,至于原因,却是没提的,只要不是傻子,这段时间,京城内出的事情,都看的清楚局势。 甚至,已经有不少官员后悔了。 原本,还想着刘瑾能斗赢百官,跟着好吃香的喝辣的的,可,谁曾想,曾毅竟然出面了,而且,其意思很明显,就是在支持百官的。 这样一来,还斗什么斗? 刘瑾就算是能斗的过百官,可,却是绝对灭不了他们的,曾毅在后面瞧着呢。 只要不能彻底把那些反对他的官员给斩草除根了,那就是祸端。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甚至,一些投靠了刘瑾的官员,后悔的同时,心里更是不停的诅咒曾毅,你要是不管,那就一直别管,要是管,那就早些‘露’个面,吱一声啊,这不是害人的吗? 只可惜,他们已经投靠了刘瑾,此时,在想回头,却是没有机会了。 先不说,他们若是回头,百官那里,昔日的同僚,肯定不会待见他们的,毕竟,这个时候回头,谁都知道是因为什么。 且,不管如何,他们的身上,都是有了污点的。 这些先不提,他们敢回头,刘瑾就第一个饶不了他们的。 是以,他们现在虽然有些已经后悔了,可,却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了。 “其实,这事,公公着相了,咱们并非是没有对方他们的机会了。” 旁边另外一个官员开口,却是兵部右‘侍’郎焦芳,此人是现如今投靠刘瑾身边的朝廷唯一大员了,不过,现如今,朝廷当中,还是没有闹的人尽皆知的,还是处于秘密投靠状态的。 “哦?” 一听自己麾下唯一的朝廷大员开口,刘瑾的神‘色’立时‘精’神了许多。 “焦公有何高见?” 刘瑾在焦芳姓氏的后面加了一个公字,这,已经是很大的恭敬了,尤其是对文人而言。 “算不得什么高见,只是,看透了一些东西罢了,这些,其实对公公而言,不算什么的,只是,公公平日里伺候陛下太过繁忙,没时间去想这些罢了。” 焦芳倒是会说话,先用好话把刘瑾给高捧了一番,这,却是顾及了刘瑾的面子,不管是谁,听了这话,都会高兴的吧。 说完这话,焦芳方才接着道:“不知道公公注意到一件事情没有?” “何事?” 刘瑾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一来,是刚才焦芳的话,给足了他面子,二来,刘瑾虽然贪财恋权,可,却也是想要学古人礼贤下士。 是以,刘瑾这虚心请教,可并非全都是装出来的。 “之前,无论公公您做什么事情,曾大人何曾有过干涉?” 焦芳却是聪明的很,有些人,能够得罪,有些人,不能得罪。 就看刘瑾,曾毅这么的落了他的面子,可,哪怕是在背后,刘瑾也不敢说曾毅一句坏话,至多,是抱怨几句,可,却也不敢偷骂曾毅,甚至,抱怨的时候,也是称呼曾大人的。 这种情况下,焦芳也不傻,不像是一些下面的番子或者看不透情况的官员,想着当着刘瑾的面,去骂曾毅,以此来讨好刘瑾 岂不知,连刘瑾,都不敢偷偷骂曾毅,还要尊称一声曾大人,他们这么做,万一传出去,可不是作死的节奏吗? 听了焦芳的话,刘瑾的双眼有些发亮,身子往前倾,看着焦芳,不过,却没有在吭声。 “很明显,曾大人,并非是闲人,或许,他一直关注着朝廷局势,可,那也只是掌控大局罢了。” “毕竟,曾大人有先帝赐予的金牌在身,且,又有当今圣上的隆宠,自然是不敢辜负圣恩,要看着些朝廷局势,不至于朝局大‘乱’。” “而只要是在朝局稳定的情况下,不至于朝局打‘乱’的情况下,那么,无论公公您做什么,想来,曾大人都是不会干涉的。” “上次,先是百官跪谏,那次,曾大人曾料事如神,提前有所准备,后,又是公公您抓了冯归。” “这,在曾大人看来,自然是您和朝廷大臣之间的碰撞剧烈爆发的前奏。” “且,估‘摸’着公公您的动作太大了,让朝堂当中充斥了血腥,怕事情闹的太大,是以,才会让曾大人出面干预的。” “若是公公您日后您在雷霆出手的时候,稍微留些情面,大多都丢官罢职,逐出朝堂,也就是了,这样一来,不见了血腥,想来,曾大人就不会在干涉了。” 焦芳说的很是委婉,可,刘瑾也听出来其中的意思了。 这是在告诉他,上次,抄家灭族,的确是太过了,文官毕竟不是武夫,败了,让其远离朝堂也就是了,至多,也就是流放。 可,若是见了血腥,这,就不好了,有违了文官直接的规矩,尤其是抄家灭族这种事情,更是百官所排斥的。 “焦公所言,让瑾茅塞顿开。” 刘瑾起身,冲着焦芳躬身行了一礼,神情郑重。 这,却是刘瑾对他自己的要求了,礼贤下士,刘瑾是阉人,是恋权贪财,可,却有自己的希望,那,就是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刘瑾礼贤下士。 让天下的自命不凡的读书人,都听命于他们平日里所看不起的太监。 这两者,联系起来,礼贤下士,却又有一些仇恨的心思,看似有些古怪,可,事实,的确如此,若不然,岂能说太监们的心理,都是有些变态的。 “公公折煞下官了。” 焦芳赶紧起身,双手扶住了刘瑾。 虽说他自认他说的这些,对刘瑾的帮助不小,可,却也不敢受了刘瑾的一礼,若不然,一时,是痛快了,可,指不定就被刘瑾给惦记上了。 刘瑾毕竟是个太监,其心眼,并不大的,别看其表现出一副‘胸’怀若谷的模样,可,其真实本心如何,焦芳是清楚的。 刘瑾这种人,你若是得罪了他,行,现在拿你有用,他不会动你,可,日后一旦没用的时候,他会立马报复的。 “焦公果然大才,今日一语,却是点醒了杂家啊。” 刘瑾在椅子上重新坐下,方才叹了口气,双眼热切的看着焦芳,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伙子看到了相思之人。 这眼神,尤其是被一个太监如此看着,就算是善于攀附的焦芳心里也是一阵发‘毛’的,不过,面上,却仍旧保持着微笑翩翩的风度模样。 “这些,其实,公公都能看透的,就是今天下官不说,过不了几天,公公定然也能看出来的。” “只不过,还是下官刚才的话,公公平日里费心伺候陛下,没心思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这些事情,自然是要下官们去想了。” “若不然,什么事情都劳烦公公了,那,下官等,却是要惭愧了。” 焦芳不愧是曾经被誉为敷衍趋势之人,善于攀附,其说的话,让人听了就是舒坦,尤其是刘瑾手底下,现如今就只有焦芳这一个可以称得上的名副其实的朝廷大臣。 是以,焦芳的态度,让刘瑾很满意,尤其是焦芳对他的尊重,处处顾及他的面子,这,就更让刘瑾满意了。 “这话说的。” 刘瑾笑着,摇了摇头:“伺候陛下,是杂家的本分。” “若是连陛下都伺候不好,其余的,杂家也就别去做了。” “其实,别看杂家和你们在这商量这些,旁人看了,还以为杂家是为了自己。” “可,却也不想想,杂家一个太监,无根无后的,能图什么?还不是为了陛下,是为陛下尽忠的。” 焦芳点头:“公公所言甚是,只是,一些个官员,不明大义,着实让人可恨。” 这话,焦芳说的可就是有些半真半假了。 诚如焦芳所言,有些官员,不明大义,只为‘私’利,这,的确是有,而且,还不少,这种官员,肯定是让人恨的。 可,刘瑾所说,就是真的吗? 只要不是傻子,肯定是不会相信刘瑾的话的。 刘瑾是太监,是无根无后不假。 可,太监却有一个共同点,正因为他们无根无后,所以,对权力、对钱财,更是有正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贪婪**。 哪怕是他们的银子多的无处可放,可,这就是他们的一个念想罢了。 其实,他们也知道,无根无后的,就算是他们能够安度晚年,日后,这些黄白之物,也是白白便宜了旁人。 可,对于太监们而言,其实,若说他们心理变态,且,对黄白之物及权力有着不可估量的执着,可同时,也能说,这也是他们的一个目标,一个人生目标。 当然,这最后,是往伟大了说的。 太监们,无根无后的,他们活着,为了什么,总要有一个追求吧? ‘女’人,太监们是只能看不能碰,传宗接代,更是想都不用想。 是以,他们的目标,就是黄白之物,就是权力。 每天夜里,他们偷偷‘摸’‘摸’的数着自己藏下的金银,这就是最大的乐趣了。 而刘瑾,也是如此,哪怕刘瑾如何得宠,可,他已经是不全之人了,身份,是绝对不可能改变的。 是以,哪怕是刘瑾身份如何的高,可,其的本质,却是不变的,权力、财富,也是刘瑾的追求。 哪怕是如同刘瑾现如今这般,已经拥有了他这辈子都用之不竭的财富,可,他仍旧不知足。 甚至,传闻,刘瑾夜里若是在宫外的‘私’宅,住的‘床’榻,都是用金子堆砌的。 这,或许只是传闻,但,却也能因此而看出刘瑾的金银之多,也能因此看出刘瑾的贪财之‘性’。 “若是如此的,倒是杂家的错了。“ 刘瑾却是忽然苦笑着摇了摇头。 “原本,杂家还不明白,曾大人为何突然针对杂家的,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原因。” “如此说来,到还真是杂家的错了,曾大人为了朝局的稳定,倒是该如此的。” 刘瑾的这话,让焦芳心里暗自点头,果然,他的猜测是没错的,刘瑾对曾毅,是极为忌惮的,哪怕是在背后,也不敢说曾毅的坏话,甚至,根本不敢恨曾毅,因为,差距太大了。 不过,将心比心,焦芳对曾毅,也是极为佩服的,算无遗策,其身份尊贵,等等,都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了。 刘瑾比不过曾毅,他焦芳,更比不过曾毅。 甚至,都有朝臣怀疑猜测,曾毅会不会是先帝流落在外的龙种,若不然,岂会驾崩之前,留下遗诏,赐予曾毅如此一块权力滔天的金牌。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先帝遗诏赐予曾毅的这块金牌,可是让日后的朱家历代皇帝,都要受到一些节制的。 当然,这,只是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毕竟,谁敢真的去管皇帝? 哪怕是有先帝的金牌在,可以代管龙子龙孙,可,谁敢真的去管?至多,也就是谏言罢了。 “下面这群人,却是害了杂家。” 此时,刘瑾既然经过焦芳明白了这件事的只要原因,那,自然是想起了他为何如此做。 原本,他是想要收服冯归的。 可,最终砍了其脑袋的原因,还不是他东厂的大档头,做事不干净,让人跑了。 为防冯归的家人告状到曾毅跟前,惹来曾毅‘插’手此事,才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的。 可,现如今想想,这件事,从冯归的儿子和孙‘女’逃脱的时候,他刘瑾,其实就已经注定了此次要栽了,除非是东厂的人能拦住他们,不让他们父‘女’见到曾毅,可,这样的几率,不大。 若不然,这次,是砍了冯归,然后出了现如今的这种事情。 可,若是换个结果,他不砍冯归,一旦曾毅‘插’手此事,那,他还是要放人的,到时候,他刘瑾的威严,还是要受到打击的。 对于曾毅,刘瑾也是了解的,若是冯归的儿子或孙‘女’没有找到曾毅,那,曾毅或许不会过问此案。 可,一旦状子告到了曾毅跟前,那,曾毅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是以,这么一想,这错,可不就是全都出在了大档头的身上? 若是大档头能做事干脆利索一些,没有漏网之鱼,那,这事,可不就是换个情况了吗?现如今,冯归怕是已经归附于他了。 要知道,当初,冯归可是已经表达出了无奈让步的意思。 只可惜,他自己的手下做事不干净,让人逃了,刘瑾也就不能在收服冯归了,若不然,哪怕是冯归答应归附他刘瑾,可,没等几天,曾毅那边传来消息过问此案。 到时候,谁还会相信冯归是归顺他刘瑾的,肯定都认为冯归是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 种种情况,刘瑾其实都是考虑过的。 这么想来,此时,刘瑾心里,却是对他的这个大档头恼怒到了极致,这个不长脑子的东西,若非是他办事不利,何至于自己失了大好形势,成了如今的局面? 只是,刘瑾的这话,焦芳就不能接腔了。 一直以来,东厂都是刘瑾的禁脔,哪怕是投靠了刘瑾的朝廷官员,也从来没有‘插’手过东厂事务的。 是以,焦芳是不会犯这个忌讳的,若不然,指不定会惹来刘瑾的怀疑,以为他焦芳想要篡权。 虽然,这事情,根本不可能,因为,追其根本,刘瑾得势的主要原因,就是皇帝的信任和皇帝的纵容。 若是皇帝不乐意了,就算是刘瑾掌管东厂,又能如何? 只是,这点,焦芳明白,可,刘瑾却不明白,或者说,刘瑾也明白,但是,他更恋权,东厂是他的权力,他不容许旁人有任何的‘插’手,哪怕是一言一行,都不行,东厂,必须要完全按照他刘瑾的想法去运转。 “去,让人给二档头传个话。” 刘瑾斜眼看了旁边伺候的小太监一眼,道:“让其去找大档头那个‘混’账东西,见了以后,直接砍了,空出的位置,他们依次递补上去,也就是了。” 刘瑾所谓的依次递补,自然是二档头递补大档头的位置,三挡头递补二档头的位置,至于后面的,也是如此。 反正,刘瑾对下面的这几个档头的看法,其实都是一样的,没有哪个能有多好。 谁当大档头,都一样,只要他们听话就成。 或者,换一句更难听的话,在刘瑾看来,东厂的档头们,就是他刘瑾跟前的一条狗,只要能当一个忠诚的狗就行了。 若是办错了事情,刘瑾随时都能换了他们,或者,如同现如今这样,一句话,就决定了这个原本在东厂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档头的‘性’命。 “让焦公看笑话了。” 吩咐完以后,刘瑾冲着焦芳点头,苦笑。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公公日理万机,对东厂有所松懈,也是情有可原的。” 焦芳一句话,等于是又把刘瑾给高捧了一下,而且,还成了刘瑾是太忙了,没时间管理东厂,至于刘瑾忙什么,自然是伺候皇帝了,这样一来,他就算是对东厂管的有所不当,谁还能因此过分的说他什么? 这话在刘瑾听来,是非常舒心的。 第四百四十九章供状 湖广的案子,很好查,也很容易查。。 那李子墨,平日里,不过是仗着他父亲,湖广左布政使的名义,横行霸道,毫无顾忌的,追根究底,其,也不过是个纨绔罢了。 而且,还是那种类似于败类的纨绔,没有什么才能品德。 而,在湖广,左布政使李南就是天,哪怕是被李子墨给欺压了,谁也没处申冤的,甚至,就是告状,又有哪个衙‘门’能接?又有哪个衙‘门’敢接的? 就是湖广提刑按察司,对此,也是无可奈何的。 除非是将此事闹上朝廷,闹入京城,让三司‘插’手才成。 可,湖广提刑按察司又岂会做这种事情? 李子墨做下的又并非是惊天大案,就算是闹入了京城,让三司的官员去查,最后,怕是朝廷也会看在其父亲的面子上,将此事不了了之的。 是以,也可以说,一旦李子墨真的被抓了,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湖广和京城,还是不一样的。 湖广境内,哪家的官员子弟敢和李子墨相比的? 就算是左布政使家的子弟和提刑按察使的子弟,怕也是要比他略微不如的,且,有些官员的子弟,未必就在官宅,有些,却是在老家住着的。 而京城,那是权贵云集的地方,就算是偶尔有一家的子弟是纨绔,十家出一家,那纨绔子弟,也是不少到 而且,京城的纨绔子弟,大多数都是些勋贵后代,或者就是能和皇家沾些边的,至于朝廷重臣的后辈,却是都搀和不进去的。 甚至,京师当中,朝廷重臣的子弟,绝大多数,都是在老家的,偶有在京城伺候的,肯定也都是‘性’格极好的。 毕竟,朝廷大臣不不得勋贵和皇亲国戚,那都是‘混’吃等死的主。 且,其实,若是纨绔子弟多了,相互之间拆台,这,也是一件好事。 这样的话,有些事情,其有所顾忌,怕被那些拆台的对手发现了,有所顾忌,就是好事。 总比李子墨这般,毫无顾忌的强,若不然,也不会出现此等惨案了。 是以,对于李子墨的审讯,很是简单,甚至,根本就未动大刑,只是吓唬几句,让其认清,就算是其老爹,也保不住他的。 之后,只是小的惩罚,‘抽’了几鞭子,这,根本算不得大刑,李子墨就坚持不住,全都招了。 据李子墨所说。 他看上了赵铁牛的妻子,其妻子刚婚不久,却是美貌动人。 是以,依着李子墨的‘性’格,看上了,自然是要‘弄’到手的,根本就没什么顾忌,当街,就把人给抢了回来。 李子墨也知道,这样做,肯定会惹来一些麻烦的,只是,这些麻烦,李子墨却不放在眼里,强抢民‘女’的事情,他李子墨做的可是不少了。 可,谁又能把他李子墨如何了? 他李子墨的父亲可是湖广左布政使,那就是土皇帝。 是以,哪怕是赵铁牛最开始的告状,李子墨至多也就是派人打了他一顿,威胁几句,然后,就没在理会了。 至于闹的满城风雨,所有衙‘门’都知道,对名声不好,这个,李子墨是最不在意的了。 可,谁曾想,下面的人不知道从哪,竟然听来了赵铁牛要进京告状的消息,这,可是让李子墨吃了一惊的。 李子墨虽然顽劣,可,却也并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若是事情捅到了京城,真让京城哪位大人接到了状子,这事情,可就糟了。 是以,李子墨就让他手下的人去打听此事,最后,却是证明,此事,的确属实,而且,还是赵铁牛的左邻右舍鼓动他这么做的。 这一下子,可是把李子墨给彻底惹恼了。 往常,他李子墨强抢民‘女’,谁敢吭声?谁敢说是进京告状的? 最开始,还有人告状,可,后来,也都知道这湖广,是没人敢动李子墨的,是以,只要是牵扯到李子墨的,就没人在告了,反正,也告不赢的。 至于去京城告状,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都是些普通农户,哪有那么多的盘缠啊,且,又被李子墨派人威胁恐吓,只能是自吞苦涩了。 可,这次,李子墨让人威胁,却是不管用的。 赵铁牛是下定了决心要进京告状的,且,他的左邻右舍,更是给他凑了一些盘缠。 这么一来,一直以来从未有人敢打破的东西,却赵铁牛给打破了,可想而知,李子墨心中对赵铁牛的恨意,甚至,对于赵铁牛左邻右舍的恨意,就连整个赵家庄,都被李子墨给记恨上了。 李子墨并非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 是以,对于心里仇恨的人,李子墨是绝对不会饶恕的。 也正因为此,造就了赵家庄的惨案,也是李子墨大意,或者说,是李子墨从未做过这种事情,自然不知道该如何万无一失。 是以,没派人提前看着赵铁牛,以至于,这次行动的最主要目前,却是逃脱了。 原本,李子墨还是想着只是砍了赵铁牛和他左邻右舍的,可,没寻到赵铁牛,在李子墨看来,肯定他是藏在了庄子内谁家了。 是以,就这么一家家的砍了过去,一个活口不留。 直到最后,李子墨仍旧是怒火冲天,竟然是没找到罪魁祸首,不过,李子墨却一直坚信,赵铁牛肯定是藏在庄子内的某个地方的。 是以,一把大火,烧了整个赵家庄,顺便,毁尸灭迹。 这个年代,人口是十分稀少的,赵家庄又地处偏僻,是以,这一切,竟然都没人发现。 而李子墨,对他的大火似乎很是满意,认为赵铁牛不论是藏在庄子里哪个角落,都要被烧死的,是以,才会没在派人搜查,也没派人到处搜寻。 也正因为此,赵铁牛才算是顺利见到曾毅了。 若是李子墨能够在小心一些,怕是赵铁牛根本就见不着曾毅就被抓住了的,毕竟,按照赵铁牛之前的说法,天亮以后,他还回去赵家庄了。 若是李子墨派人在那藏着,偷偷盯着,肯定能彻底灭口的。 这事情,若是不提凄惨程度,说起来,倒是可笑,一个纨绔子弟,毁了一个庄子,一百多条人命。 这,是何等的荒唐。 至于那些动手的人,全都是李子墨平日里手底下的一些个地痞流氓,依附在李子墨身边的。 这些人,平日里,仗着李子墨的身份,也干过一些打家劫舍的事情,且,这次动手的时候,李子墨还许了不少的赏赐,是以,也就大胆的动手了。 而他们,的确是夜间出城的,守城的士兵虽然属于都指挥使司的,可,面对李子墨这个左布政使之子,平日里,也是经常见的,却是不敢不给面子的。 更何况,谁能想到,左布政使之子半夜出城,竟然是为了灭庄子去的,若是提前知晓,这些守‘门’的士兵,是绝对不敢打开城‘门’的。 案情明朗,有李子墨的签供画押,且,更没有动大刑,只是‘抽’了几鞭子,还是隔着衣服,伤势很容易养好,是以,这,也就不怕被人说是严刑‘逼’供的。 “你之妻子,怕是已经被李子墨侵犯了,你意如何?” 曾毅看着赵铁牛,这案子既然已经‘弄’清楚了,自然知道赵铁牛的妻子被藏在了城中哪个地方,至于布政使司,李子墨是不敢带人回去的,他虽然胡闹,可却是不敢真把抢来的‘女’人带回府中的。 “只要人没事就成。” 赵铁牛楞了一会,显然,早就有这个准备了,不过,此时,脸‘色’仍旧有些黯然,但同时,却还有一些兴奋,毕竟,人还活着,这就成了。 这个时代,‘女’人的贞洁,是十分重要的,曾毅派人去解救了赵铁牛妻子的时候,前去的人回来后回报,那‘女’子一直是被绑着的。 很明显,要么是怕其逃跑,要么,是怕其自杀,被毁了贞洁,然后自杀的‘女’子,可是不在少数的。 “这是一千两银票和一百两散碎银子。” 曾毅拿出了一叠银票,不过,却都是一百两面额一张的,然后,还有一堆早就放在了桌子上的白银,不过是掀开了上面盖着的布罢了。 “带着这些银子,离开湖广吧。” “去别的地方度日,也算是离开这个伤心地,重新开始,至于你妻子,出‘门’以后,你会见着他的。” “马车,本官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曾毅的意思很明显了,让赵铁牛离开湖广的,不管怎么说,留在湖广,对赵铁牛及他妻子,怕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还不如离开。 至于一千一百两银子,曾毅自然会从李家那里讨回来的。 “放心吧,此案,本官定然会公正断处的。” 曾毅看着赵铁牛有些错愕的眼神,自然知道他想歪了,是以,才赶紧安慰了一句,然后,方才道;“让你离开,只不过,换个环境,对你和你妻子,会更好一些。” “这些银票,小心些拿,财不外‘露’,别惹来了祸端。” 曾毅最后这句话,却是让赵铁牛眼圈有些发红的,果然曾大人是青天大人,竟然如此替他着想,那十张一百两的银票,可不就是怕他惹来麻烦,被人惦记,才没给一千两一张的银票,才故意给的小面额的银票。 “去吧。” 曾毅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你妻子,也不易,日后对好些,若是你接受不了她,也别做的太过了,最起码,给她留些足以度日的银两。” 曾毅这话,却是在告诉赵铁牛,哪怕是他受不了他妻子被人****过,想要休妻或者什么的,也要给他妻子留下些银两,足以后半辈子。 要知道,这年头,‘女’人地位很低,尤其是被侵犯以后,寻短见,是很常见的,在旁人看来,也是应该的。 “小的记住大人的话了。” 赵铁牛冲着曾毅连连磕了十几个响头,额头都发红发肿了,方才罢休。 “恩,此去保重,你的冤屈,本官定然会为你做主的。” 曾毅让赵铁牛离开,一来,是想让赵铁牛换个地方,好忘记一些事情,二来,接下来的事情,对赵铁牛而言,还是不搀和进去的好。 至于赵铁牛此去,若是此案在有需要,曾毅却是不担心的。 旁人或许会担心这,可,曾毅却不怕,此案,有了李子墨的签字画押,已经等于是结案了,剩下的,就是追究责任了。 剩下的事情,根本用不上赵铁牛了,而且,就算是日后真要用上赵铁牛,曾毅也是有办法找到他的。 又跪下来冲着曾毅磕了几个头,赵铁牛方才起身,捧着银子离开。 “三司的官员都到了吗?” 曾毅叹了口气,看着已经走了进来的燕南飞询问,李子墨刚才招供,曾毅就见了赵铁牛,这把赵铁牛打发了以后,方才要见三司官员的。 “都到了。” 燕南飞点头,躬身道:“三司官员都在大堂候着了。” 燕南飞所谓的大堂,自然是布政司衙‘门’了。 “走吧,让人带李子墨也过来吧。” 曾毅起身,他身上穿着的,却是早就换好的官袍了。 很显然,以曾毅的‘性’格,既然案子已经有了定论,那,今个,就该把该做的事情都给做了。 该砍头的,丢官罢职的,今个,都是要有个决断的。 曾毅上了布政司大堂,三司官员跪拜之后,曾毅却是没有让其起身。 “今个,请诸位前来,是请诸位看一场热闹的。” 曾毅面‘色’不变,却是道:“只是,这场热闹,不好看,诸位就跪在那看罢。” 曾毅这话,却是让三司官员心惊的,自从曾毅入城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召见三司官员的,之前,都是避不见客的,在加上三司首官被软禁,是以,其实,今个得了曾毅召唤以后,三司官员心里,就知道今个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带人上来。” 曾毅开口,而下面跪着的三司官员没有吭声,毕竟,若是让他们起身,他们还能说一句谢钦差大人,可,让他们跪着,他们还能怎么开口,是以,只能是不说话了。 “爹。” 三司官员还没看清被钦差‘侍’卫带上来之人什么模样的时候,就先听到了这声喊爹。 等到三司官员看到穿着囚服的李子墨的时候,全都是脸‘色’微变,瞬间,全都怪异的看向了左布政使李南。 心里,却也都明白了,这今个,要倒霉之人,怕是左布政使大人了,而这缘由,怕就是他的这个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宝贝儿子惹出来的了。 三司官员或者说,只要是认识李子墨的,有谁不知道李子墨嚣张的‘性’格的? “爹……救我……我不想死……。” 李子墨哭着喊着,可惜,却是被‘侍’卫架着,若不然,怕是要跑到李南的身边了。 “李南。” 曾毅叹了口气:“你身为湖广左布政使,却不知如何教子,岂不知,子不教父之过?” “你为湖广左布政使,湖广百姓,视你为父母官,而你之所行,着实让人失望啊。” 在看到自己儿子的一瞬间,李南就知道,完了,一切,全都完了,自己儿子自己知道,肯定是什么都招了。 自己这个左布政使,也是做到头了。 从头上摘掉乌纱帽,放在了一旁,李南冲着曾毅磕了一个头,方才开口道:“曾大人所言不错,子不教父之过,下官枉读圣贤书,却不知如何教子,以至于逆子危害百姓。” “此,为下官之过也。” “此过,不可赎,下官愿领罪。” 说完这胡,李南以头触地,仿佛僵硬在了那里一般。 “爹……。” 李子墨绝望,连他父亲都如此说了,谁还能救他? “将此让按察使及都指挥使两位瞧一瞧。” 曾毅指了指桌子上李子墨签字画押的供状和赵铁牛的诉状。 旁边,燕南飞拿起供状,将赵铁牛的递给了提刑按察使,又将李子墨的供状给了都指挥使。 看过状子之后,提刑按察使摘下了乌纱帽,以头触地:“下官疏忽,以至酿成此大祸,下官有罪。” 赵铁牛的状子上,自然是写的前去按察司告状,无人理会,按察使曹昆身为按察司,这事情,自然是要负责的。 按察使曹昆也聪明,有些事情,就算是要辩解,现在,却是也不能的,现在,还不是辩解的时间,现在,要先自己认罪,在曾毅那里留下一个不推诿的印象,之后,自然会有人跳出来替他挡住罪名的。 “下官有罪。” 紧随其后,都指挥使苗卓也摘去了乌纱帽,放在了旁边的地上,以头触地:“下官御下不严,愿领责罚。” 三位首官的表态,却是让三司官员震惊的。 甚至,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子墨,这位公子爷到底是惹出了什么‘乱’子,竟然能把三司首官都给牵扯了进去。 左布政使李南是他李子墨的老爹,被牵扯,那自然无话可说。 可,按察使及都指挥使也被牵扯,这,可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现如今,也就余下右布政使没被牵扯了,却也跪在那里,心惊胆战的。 “一个个认罪,倒是及时。” 曾毅冷笑,并不会因为认罪了,就会不惩罚或者如何。 第四百五十章流芳千古亦或 “既然认罪了,那,你们自个说说,本官该如何罚你们?” 曾毅笑着,只是,没人认为曾毅这是见三司首官认罪从而如何的,谁都看的出来,曾毅这是冷笑,这是在将军。。。 口头上说认罪,谁都会。 可,这责罚,若是让自己亲口说出来,那可就干系大了。 若是曾毅定了责罚,他们可以说是太重了,甚至,可以不服。 但是,他们自己给自己定了责罚,轻了,肯定是惹人非议,重了,很好,曾毅直接拍案许可了,事后,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这可是你自己红口白牙说出来的,岂能随意就改了? 难不成,根本就没有认错的心思,就是糊‘弄’人的? “怎么不吭声了?” 曾毅笑着,叹了口气:“认罪,你们一个比一个利索的,可这认罚,却是没人吭声了。” “请三位大人过来。” 曾毅看了眼旁边的燕南飞,示意了一下。 燕南飞点头,从后面屏风转了出去,没多大一会,陕西提刑按察使董索及南京刑部尚书文固,连同河南都指挥使窦坤,三人就进了大堂,拜见了曾毅。 一番见礼之后。 曾毅道:“清平盛世之下,竟有此惨案,且,更是你这左布政使之子所为,你难辞其咎。” 左布政使李南跪在那里,却是不吭声,他心里,没有半分侥幸的。 这事情,若是些许小事,还没什么,可,这事情太大了,他,也逃不掉的,只能怨他有如此逆子了。 “摘了湖广左布政使李南的乌纱,扒了官袍,抄其一半家财,其余的,留给他养老吧。” 曾毅说完这话,旁边立时有‘侍’卫上前,扒了湖广左布政使李南的官袍。 “草民谢过曾大人。” 李南却仍旧是要如此说话的,曾毅对他的处置,的确不算重,而且,还留下了一半的家产,这,可以说是极为体恤了。 “退下吧,你既不是湖广布政使了,也不需留在这大堂之上了。” 曾毅摆了摆手,虽说李南有宠溺儿子的过错,可,做父母的,谁不是如此? 是以,接下来对李子墨的惩处,曾毅并不想让李南亲耳听到,怕是对这个已经丢官罢职的老人的打击。 “此事事关逆子,还望大人容许草民……。” 李南却是不愿离开的,不管如何,李子墨都是他的儿子,哪怕是如今,他丢官罢职了,哪怕是这逆子闯下了弥天大祸,他也不能割舍的。 “唉。” 曾毅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罢了,你想听,就留下吧。” 说完这些,曾毅却是不在搭理李南了,而是看向了湖广提刑按察使曹昆。 “身为湖广提刑按察使,本当无惧强权,伸张正义,维护国法,然,尔之所作所为,甚是可悲。” “今,革了你湖广提刑按察使一职……。” 这话,在曹昆耳里,如同惊雷一般,默认转头,看向了旁边跪着的副使,可,副使却仿佛没看到他的眼神似得。 原本,副使就是在算计曹昆的,现如今,既然直接到了副使想要的结果,他的算计,自然是用不上了,自然也不会替曹昆出头了。 “大人,下官只是……。” “错了,就是错了。” 湖广提刑按察使曹昆还想解释,可,曾毅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直接喊人:“摘了乌纱,扒了官袍,拖出大堂,令其三日内,搬出提刑按察司,若是不服,大可前去京城告状。” 直到此时,三司官员已经是全都有些跑神了,甚至,身上已经有了一股的凉意,曾毅这真是和传闻一样啊。 不出手,则还罢了,一旦出手,定然石破天惊,只要是擦着案子,就不会轻饶。 只是,事到如今,案子的具体内容,还有不少官员不知道的,但是,有一部分官员,却是知道了的。 “湖广都指挥使苗卓。” 曾毅的目光最后盯在了苗卓的身上,曾毅并非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是以,对于苗卓,他倒是有些犹豫的。 毕竟,守城士兵,原本就等于是听从双向领导的,一个是都指挥使,一个是布政使司,各地都是如此,除非是边关重镇,才会只听军方的调遣。 是以,惩罚苗卓,倒是对苗卓有些不公了。 可,若是不罚他,也是不成。 “此事,于你虽无直接牵连,然,守城士兵毕竟是你都指挥使司下的,夜间不准开城‘门’,这……。” 曾毅叹了口气,道:“你之罪责,却不及重处,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退下吧。” “是。” 都指挥使苗卓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想着,到了他这里,会不会也被牵连进去,受了无妄之灾,现如今看来,曾毅,还是讲道理的。 在曾毅看来,提刑按察使和都指挥使是完全不同的。 提刑按察使,负责的就是刑名,有人告状,却心存畏惧,不接状子,不见告状之人,这,自然是要重罚的。 可,都指挥使,却是真正的是什么都不知情,对此,曾毅还是能够理解的,是以,才会只让他闭‘门’思过一个月,这,其实等于是没有惩罚的。 “文大人。” 曾毅看向了文固,笑着,道:“眼下,湖广左布政使空缺,不知,文大人可有中意的人选?” “这……。” 文固楞了一下,没想到,曾毅竟然会在大堂上询问这个问题,是以,有些发愣,要知道,这任命官员,可是吏部和内阁的事情。 曾毅虽然权力不小,可,若是直接任命的话,怕会招来不少官员的猜忌的。 “文大人可以慢慢想,不着急,若是有合适人选,可由本官写入奏折,上乘皇帝。” 曾毅说完这话,环视了跪在大堂上的三司官员一眼。 文固何等的‘精’明,立时就明白曾毅是什么意思了。 曾毅要传递出来的意思,就是要对湖广进行大范围的整治。是让下面的官员都悠着点的。 “下官会斟酌出合适的人选。” 文固点头,然后,站在了一旁。 “董大人。” 曾毅看向了陕西提刑按察使董索,道:“自今日起,由你暂兼湖提刑按察使,直至朝廷任命官员到任。” “这期间,好生办案。” “是。” 陕西提刑按察使董索眼中‘露’出了一丝的惊喜,如此一来,他等于是同时领了两省的提刑按察使。 虽说如今这个,是暂代的,而且,还是个要出力的活,听曾毅的话,自然明白,是要他好好查一查湖广官场和以往堆积的案子。 可,董索也知道,这是个机会,若是他能在曾毅跟前表现一番,日后,绝对有不少的好处。 “湖广右布政使魏大人。” 曾毅最后看向了湖广右布政使魏大安:“你为湖广右布政使,却不知此等事情,实乃疏忽,等此间事情彻底了解,闭‘门’思过一个月。” 对于湖广右布政使魏大安的处置,不过是敷衍一下罢了,毕竟,魏大安是三司首官之一,出了这种事情,若是没有任何的处罚,倒也说不过去。 可,若是明白人,就都知道,这处罚,还不如都指挥使苗卓的处罚,虽说都是一个月,可,却比苗卓的还要轻。 此间事了,闭‘门’思过一个月。 这闭‘门’思过的时间,可不就是要魏大安自己决定的吗?虽然同是一个月,可,这意义,却是不同的。 做完这一切以后,曾毅方才看向了仍旧被‘侍’卫架着,方才能站在堂上的李子墨。 “你之罪责,罪无可赦。” 曾毅声音冰冷‘阴’森,的确,别说是李子墨罪无可赦了,就是他手底下的那帮人,也要一个个的被捉拿的。 至于其父亲李南,若非是曾毅来自后世,不愿意牵连其家,若不然,也不是丢官罢职这么简单的。 “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爹,救我……。” 李子墨大吼着,根本就不听曾毅继续往下说,双眼中全是恐惧之‘色’。 曾毅皱眉。 “堵住他的嘴。” 燕南飞冷呵,立时,旁边的‘侍’卫从衣服上撕下一片,塞进了李子墨的嘴里,才算是让大堂上安静了下来。 “绑缚悬于城‘门’前,每日正午,二十大板。” 这刑法,对于李子墨来说,无异于最重的了,并不直接砍头,而是一天一天的打,而且,还要绑在城‘门’前,这,意味着,什么时候,被打死了,什么时候算是结束。 “大人……。” 李南双眼发红,声音哽咽,这被处置的,可是他的儿子啊。 “若……。” 李南想要说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何苦这般折磨他的儿子。 只是,曾毅却是料到了李南想要说什么,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话:“那上百条人命,可比否?” 一句话,就将李南想要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都退下吧。” 曾毅摆了摆手,示意三司官员退下。 “大人今日这般,怕是要得罪不少人啊。” 三司的官员退下了,可,文固等三人包括燕南飞,却是没有离开的。 而这开口的,则是南京刑部尚书文固了,他和曾毅,也算是老相识了,是以,才会如此开口的。 在文固看来,李子墨所犯之罪,那是要牵连全家的,有时候,仁慈,未必是好事,指不定,李南还不领情,日后,有机会了,还会报复曾毅的。 “一个永不叙用的朝廷大臣罢了,本官岂会担心?” 曾毅笑着,这事情,也并非是什么秘密,过几天,圣旨,也该下来了。 曾毅提前说,只不过是看出了文固也是好意。 其实,曾毅本人就可以下令,让李南永不如朝廷的,只是,曾毅现如今看的太过透彻了,已经超然了。 有些事情,若是不急的话,还是让皇帝下圣旨的好,这样,是最好的。 可以说,现如今的曾毅,比之以前,更要稳重了不少。 文固愕然,不过,却随即点了点头,曾毅和皇帝的关系,是非常好的,皇帝极为信任曾毅,既然曾毅如此说了,那,想来,已经派人前去京城送信了。 “如此惨案。” 文固叹了口气,就算是他是刑部尚书,这种缘由灭人庄子的案子,也是第一次遇到。 “文大人若是无事,咱们不妨聊一聊?” 曾毅笑着,说出这话,却是别有深意的。 “下官既然暂代湖广按察使,该去先了解一下情况的,就先行告退了。” 陕西提刑按察使董索起身,找了个理由,他又不傻,自然看的出来,曾毅这是要送客了。 同时,河南都指挥使窦坤也找了个理由,起身告退了。 “此案,却是让本官感触颇多啊。” 等所有人都离开以后,燕南飞就在大堂外面把守,曾毅叹了口气,却是以这个案子为开头。 “的确。” 南京刑部尚书道:“一个布政使之子,竟然如此猖狂,传出去,对朝廷声望,颇为不利。” “子不教,父之过,若是平庸之人,或许还没什么。” “可,若是如这湖广左布政使之子一般,仗着其父亲的身份,多少人要因此而遭难了。” “文大人,为官数十载了,应该见惯了此类事情吧?” 文固不知道曾毅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此类事情,见的多了,可,能管的,却不多。” “文大人以为,是流放千古重要,还是生前不得罪人的好。” 曾毅这话,问的就有些尖锐了,怕是有些事情,别人就算是心里如何想的,也是不会告诉你的。 “咱们读书人,图的,不就是流芳千古吗?” 文固苦笑:“可,到最后,真正能有这年头的,却是不多啊。” 文固的这话,是事情,读书,最开始,是流芳千古,出人头地,可是到最后,被官场熏陶,成了什么样,可就没人知道了,多少人能保持当初的本心? “那文大人您现如今,如何想的?” “若是能流芳千古,但却要得罪不少达官显贵,文大人,会如何选?” 文固皱眉,虽然不知道曾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却也大概能猜出,怕是曾毅有了什么新的想法,要遏制达官贵人的子孙为恶了。 这种猜测,自然吓了文固一跳,可,若是此事在旁的官员身上,没人能做,也没人敢做,毕竟,如此做,等于是同天下所有权贵宣战。 可,曾毅却敢,也有这个能力,因为皇帝信任他。 瞧瞧刘瑾因为皇帝的信任,能把天下闹的乌烟瘴气,就知道,只要皇帝点头,这事,没人能拦住。 “下官虽已年迈,可若能以残余之生尽心绵薄之力,换来后世之名,对下官而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然,下官之子孙后代……。” 文固也很聪明,既然曾毅等于是敞开了天窗说亮话了,那,他也就把把话敞开了说。 “只要本官掌权一日,保你子孙后代荣华富贵,然,有一条,却是不能违背的,若是你子孙后代触犯了王法,那,本官是饶不得的。” 曾毅也明白,这事,要人去做,自然要给一道护身符,而这护身符,给了其家人,才能让其替自己卖命的。 “下官谢过曾大人。” 文固起身,冲着曾毅躬身行礼,他也知道,曾毅说的是实话,若是曾毅说,无论如何,都保他子孙后代荣华富贵,这话,文固也是不信的。 其实,文固也是在堵,若是赢了,他自己流芳百世,其家族也会繁荣昌盛起来的。 至于触犯国法,若是有子孙如此,文固自己,第一个都饶不了他们的,这是给祖上抹黑的。 “日后,但凡曾大人有所令,下官莫敢不从。” 文固这话,等于是给曾毅表了忠心,他在原本的派系,已经边缘化了,也正因为此,才到了南京的。 是以,现如今依附曾毅,却并不怕流言蜚语的。 一般而言,被边缘化的官员,只要有办法,都会选择新的派系投靠的,不会有人说什么,哪怕是原本派系,也不会说什么。 谁都要为自己前程考虑不是。 “这事,却是不着急的。” 曾毅笑了笑,道:“也就是本官新起的一个念头罢了,要‘花’费些时间琢磨琢磨的。” “且,此事,也要等本官回京以后,在做筹谋的。” “此间事了,文大人先行回南京,做些准备吧。” “等本官巡视回京以后,会择机让文大人返京的。” 曾毅这话,却是没错的,这事情,他的确是心里刚有个想法而已,且,此事,就算是后世,也没有什么经验可谈的。 更何况,有些方法,如今,是绝对不能用的。 是以,这就需要曾毅自己去想办法了,而且,这事情,肯定是要牵扯整个大明朝的权贵的,是以,就算是想办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还必须要做到没有太大的漏‘洞’,容许有漏‘洞’,但是,不能太大。 若不然,指不定会因此招惹来什么麻烦的。 是以,这事情,曾毅要好好的琢磨一番,需要的时间,自然也是不断的,好在,这次离京巡视,没个一两年怕是回不去,是以,这时间上,却是正好的。 第四百五十一章影响 湖广发生的事情,不可能没人知道,尤其是此等的大案,湖广三司可以说是多少都有牵扯,自然是引起了朝廷的注意。-..- 甚至,紧接着,从宫中传出了一道圣旨,其大意,就是肯定了之前曾毅的判决,同时,原湖广左布政使李南永不叙用。 这永不叙用二字,算是彻底的断绝了李南的朝堂之路。 要知道,若是只是罢官,日后,指不定还有起复的可能,可,一旦圣旨下了永不叙用,那,日后,是不可能在为官了。 这惩罚,让天下得知此消息的官员为之沉默。 包括京城的权贵大臣们,全都因此而沉默。 谁都看的出来,这结果,肯定全都是出自曾毅之手,哪怕是皇帝下的那道圣旨,也是如此。 毕竟,若非是曾毅,皇帝是不可能去管这种事情的,当今圣上,是那种朝廷哪怕有天大的事情,都别想惊动他的主。 这个结果,可以说是让那些权贵们不满。 祖上积德福荫子孙,这都是历来的思想了。 他们这些王公贵族们,若是什么特权都没了,还能做什么? 可,这事,他们就算是不满,却也不能说半句不是,最起码,明面上,不能说半分的不是,甚至,还要夸赞曾毅的处置,只是,背后,到底如何,可就没人知道了。 毕竟,李子墨的行,太过丧心病狂了,那可是一个庄子的人命啊,就因为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竟然全都没了。 不过,同时,一些王公贵族心里也是暗骂李子墨不已,这倒霉催的,真是不会做事,若是事情做的干净利索些,不也就什么事都没了,曾毅怕是也得不到什么消息的。 只是,这些,都是枉然。 这最近一段时间内,注定了,哪怕是京城的王公贵族的子弟们,也要消停一些的,毕竟,皇帝圣旨当中,还刻意提及了此事。 虽说皇帝不管朝政,可是,皇帝圣旨的威严,却是没人敢轻视的。 京城,内阁当中。 几位内阁大学士对于曾毅此事,却是面面相觑,全都没有急着开口。 谁家没有个不肖子孙的? 就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当中,子孙后辈虽说是在老家呆着,可,到底有没有仗着他们的权势做些什么不法的事情,他们,其实也不是太清楚的。 毕竟,是一家人,是他们的后辈。 且,地方官员因为他们这些老家伙的原因,一些事情,就算是有,也肯定是瞒着拦着的。 当然,也或许会是纯粹的担心,毕竟,内阁的这些个阁老们,几乎都有一个习惯,包括朝廷绝大多数的重臣,也都有一个共同的习惯。 每次给呆在老家的后辈写信的时候,都是要千叮咛万嘱咐一番的。 让其遵纪守法等,万万不可借着其威名为祸相邻百姓。 到了他们这一步,每一步,都是要小心无比的,虽说,谁没有子孙后辈,一般而言,是没人会用这种事情来扳倒对方的,哪怕是对手,也不会如此。 这,也算是官场上的一个规则。 可,到了他们这一步,最在意的,可不就是名声吗? 那可是生他们养他们的老家啊,若是被人唾弃了,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了,日后,他们告老还乡了,怕是也没脸回家了。 大多数的朝廷官员,尤其是那些个贪官污吏,贪,都是在别处贪,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老家,都是修桥建路的,等等,各种好事,为的,可不就是个名声,为的,可不就是日后告老还乡了,回去以后,被人发自内心的尊崇。 但,这只是朝廷这些老大人们的想法,他们的子孙后代,还没有走到他们这一步,是以,却是也有些不听话的忤逆子孙。 “曾毅的举动,怕远不止于此。” 终究,内阁次辅谢迁开口了,这个时候,首辅刘健顾忌身份,没有先开口,而几个阁员,也不开口,只能是他这个次辅开口了,没办法,谁让他是次辅呢?上面有个首辅压着,下面,还有几个阁员。 好歹也算是个领导人物了,却是最为尴尬的,就是这个时候用的。 “此案,其实没有那么复杂。” 内阁次辅谢迁开口,说了一句话,然后,顿了一下,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他们这些朝廷大臣,除去在朝堂上‘激’辩的时候,大多数时候,说话,都是很慢的。 有那么一句话,叫做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与之对应的,则是覆水难收。 是以,他们这些朝廷重臣的每一句话,都是仔细琢磨过以后,才说出来的。 这也是有些人不适合为官的原因。 心直口快,在朝廷上,注定是不能长久的,或许有长久的,但,其肯定并非是单纯的心直口快,要么,就是有强大的依仗。 或许,在旁人看来,如此,很累,可,最开始的时候,或许是会觉得累,但是,习惯了以后,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习惯成自然,尤其是位极人臣以后,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若是太过莽撞的话,甚至,还会被他们所不喜的。 “此案之所以难,其实,就是涉及到的朝廷大臣。” “只要有一个能不缺权威,且,能管到此事的,如,三司官员,面对此事,都不会觉得是个难案。” “此案,案情十分明了,更有人证在,虽未有亲眼目睹,可,这种事情,太大了,是不容易隐瞒的,非常容易查清问明。” “而曾毅,南京兵部尚书其都能一刀砍了,更何况是一省三司首官。” “然,其却召陕西提刑按察使及南京刑部尚书及河南都指挥使前去,这,可就要有些琢磨了。” “河南都指挥使前去,是护卫他的安全,这个,毋庸置疑。” 次辅谢迁说这话,也是知道一些猫腻的,若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下面的官员,尤其是一省三司首官这些地方土霸王,可是极有可能铤而走险的,是以,曾毅调河南都指挥使带一卫兵马,这个,次辅谢迁可以理解。 第四百五十二章论 而且,不只是谢迁,朝廷中只要是名眼的大臣,都知道,曾毅这并非是小题大做,这种事情,并非是没有发生过的。。 “陕西提刑按察使被曾毅召却,也可以认为,曾毅想要彻查湖广,并非只是此案,要对湖广刑名彻查一次。” “若是如此,的确是招陕西提刑按察使这个外省按察使前去负责,更为安心,这,虽然有些不和规矩,但,却也没坏了规矩,毕竟,曾毅有权如此。” “然,南京刑部尚书文固,却是不该出现的。” 次辅谢迁提及南京刑部尚书文固的时候,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就连声音,都有些压抑了。 “文固虽是南京刑部尚书,可,却也是六部九卿,且,若是他去了,自然轮不到陕西提刑按察使了。” “至于让文固这个南京刑部尚书坐镇,那,怕也是用不着,有曾毅这二字,就足够了,现如今,谁不知曾毅的大名?比京城吏部尚书及刑部尚书还要让一些官员畏惧的。” “是以,曾毅召了文固这个南京刑部尚书前去湖广,怕是另有隐情。” 次辅谢迁说完这话,就不在吭声了,靠在椅子上,端起杯子,饮了一口茶,他这叫做抛砖引‘玉’。 他先把话给说开了,可以借着他这个分析讨论下去,然后,就能延伸出不少事情来的。 “丁乔所言甚是。” 首辅刘健沉默了一会,见所有人都看着他,自然是心中苦笑了一下,身为内阁首辅,就是如此,虽然有大权,可,也有责任,最简单的说,就像是现在,阁员们没人吭声,次辅又分析完了,就必须要轮到他了。 阁员们若是不想搀和,可以视而不见,沉默不语,可,他这个内阁首辅却不行。 “曾毅所行,唯独召南京刑部尚书文固前去,却是多此一举。” 说完这话,首辅刘健环视了内阁的几位阁老一眼,最终,眼神停留在了内阁大学士杨廷和的身上。 “纵观曾毅行事,绝非莽撞之人,也绝非行无缘无故之事之人。” “其行事,有张有弛,只是,大多数时候,其谋略过多,隐藏过多,不被咱们发现罢了。” “介夫以为可对否?” 内阁首辅刘健,这次是点名了让杨廷和开口了,他们内阁当中,或者说,朝廷当中,和曾毅接触最多的,除了宫中以外,朝臣当中,就数杨廷和了。 当年,杨廷和及曾毅,两人同属东宫。 且,杨廷和对曾毅,还是很欣赏的。 只是,当初,怕是谁都想不到,时至今日,他们的地位,却是来了个逆转。 杨廷和在新君登基后,定然是要有无上权力的,这些,谁都知道,新帝登基,肯定是要用东宫旧臣了。 可,曾毅当初是什么,现如今,竟然能比内阁的身份还要超然,这是任谁都不可能想到的。 但是,毋庸置疑,如说对曾毅最为了解的朝臣,这里面,只能是杨廷和了,不是他对曾毅有多少的了解,而是,所有朝廷当中,他对曾毅的了解最深,这两者,却是不同的。 “元辅所言不差。” 既然被点名了,原本,不想吭声的杨廷和也只能是点了点头,道:“关键是,曾毅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个,咱们不知道。” 说完这话,杨廷和叹了口气,道:“其实,咱们知道与否,又能如何?咱们内阁,却是管不住他的,他亦不会听从咱们内阁的命令。” “且,曾毅行事,像来有分寸,咱们何苦去‘操’这份心?咱们内阁的麻烦,现在已经不少了。” 杨廷和的意思很明显了,没事在这瞎捉‘摸’这些干嘛,只要知道,曾毅是友非敌就成了。 且,曾毅行事,又不像刘瑾那般,曾毅行事,像来是有分寸的,且都是为国为民的。 且,最为主要的,则是,曾毅又不听内阁的命令,甚至,内阁还要表面上对曾毅低头的,这一切,都从上次跪谏,刘健这个内阁首辅接了曾毅的折子开始,日后,内阁和曾毅之间的关系,就等于是确认了。 就算是日后再有首辅或者是内阁想要扭转这个关系,也要找到一个合适的锲机,且,一定要成功才行,在这之前,哪怕是内阁不愿意,也只能是捏着鼻子了暂时。 是以,与其毫无用意的猜测曾毅到底想要做什么,还不如把这时间,用在别的地方,如,怎么对付刘瑾等事情上。 要知道,眼下的朝局,可是一团‘乱’。 只是,这话,杨廷和自然不能就这么说出来的,是以,换了一种方法,以文官常见的委婉的方式说了出来。 别说是首辅刘健了,内阁当中的几位阁老,谁不是人‘精’,尤其是杨廷和这番话,虽然婉转,可,意思却很明显,是以,都听的出来杨廷和这话的意思。 这话,若是换个气量小的,或许会是认为杨廷和在刻意顶撞首辅刘健。 可,内阁当中,却没人这么想,尤其是首辅刘健,也不认为如此。 此次内阁当中的几位阁老,‘私’下的关系,其实都很不错的,对各自的脾气,也都很了解,是多年的老友了。 自然知道,若是杨廷和真是对刘健这个内阁首辅不满,想要顶撞他,那,就会直接把意思给直白的说出来,根本就不会这么委婉了。 这事情,杨廷和是绝对做的出来的。 盯着杨廷和看了许久,首辅刘健双眼眯着,却是明白杨廷和的意思。 杨廷和对曾毅,是非常支持的,甚至,可以说,在曾毅一事上,内阁,其实是两个派系的。 他刘健这个内阁首辅,虽然不算是针对曾毅,可是,对曾毅,却是有不小提防的,哪怕是现在,仍旧如此。 而杨廷和,则是对曾毅完全支持,不设提防的,非常的欣赏和看好曾毅,不认为曾毅会有狼子野心。 而次辅谢迁及阁员李东阳,这两人,却是从中搅合的,或者说,是从中拉架的,两人是摇摆不定的,只要是在曾毅的事情上,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和杨廷和不起争执,那,不必说,什么事都没有。 若是一旦有争执,这两人就会各拉一个,今个这个拉这,明个,那个拉那个,而且,是换着拉的。 这么做,表达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在曾毅的事情上,他们两个中立,不持任何立场。 这,也就意味着,对于曾毅,他们看事不看人。 如此一来,其实,也可以说,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在曾毅一事上,最起码,现如今,已经占据了下风。 毕竟,曾毅为官以来至如今,所行之事,虽然有些猖狂,可,却都是为国为公的,从未有过一己之‘私’的。 是以,这两人的立场,现如今,可不就等于是和杨廷和站在了一起,之所以从中搅合,是不想内阁起纷争罢了。 所谓的假意搅合,就是如此了,刘健岂会不知?只是,有些事情,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有如此,在曾毅之事上,他才能保持最起码不会太过劣势,若不然,真‘逼’的次辅谢迁和阁员李东阳表态了,真把两人‘逼’到了杨廷和那边了,那,曾毅一事,也就不必再提了。 内阁实行的,可是人头票,三比一,就是他这个内阁首辅,也不管用。 这也是刘健现如今的无奈,内阁,原本带上他这个阁老,总共是五人的。 一位内阁首辅,一位内阁次辅,还有三位阁员,那个时候,只要两个阁员围绕他这个内阁首辅,这大局,也就定了,而这,基本不是什么问题。 可,先帝归天后,内阁一直缺一个阁老,一直想要递补,一直没有机会,现如今,倒是有机会了。 可,这机会,却是不能要,若不然,指不定就被刘瑾给塞进来一个阁老了。 若是如此,那可就不妙了。 哪怕是一个阁老,可内阁是朝廷中枢,是大明中枢,一旦有一个污点,那,指不定就是要出‘乱’子的。 是以,现如今,虽然内阁还却一个阁老,可,却从未有人提起要补满内阁的,防备着的,可不就是刘瑾这个不确定因素。 反正,内阁的定制是五位阁老,也就是至多五位,但是,少了,可就没人管了,最少的时候,内阁还有过一位阁老的时候。 “这事,就暂且搁置吧。” 最终,首辅刘健收回了眼神,低头看向了手中是折子,声音淡淡的道:“曾毅之事,并非是首要之事。” “让人盯着些,也就是了,若是有消息,咱们自然会知道。” “眼下的麻烦事情,的确不少,咱们没必要盯着曾毅,在他这‘浪’费无用之功。” 刘健虽然防备曾毅,可是,却并不偏执,是以,也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事情重要,不会因为意气之争而坏了大局,其实,到了他们这种地步,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意气之争的,已经过了那个热血沸腾的年纪了,他们现在,意气之争早就被磨掉了或者说,已经收敛了,更多的,是考虑利益和后果。 第四百五十三章担忧 能有内阁这种想法的,整个大明朝,或许没有多少官员,但是,恰巧,这些官员,大多数都聚集在京城。。 或者说,这些权贵们,大多数聚集在京城。 是以,若是单纯以京城而论,能看透曾毅别有用意的,却是不在少数,只不过,大多数,却都是和内阁一样,能看透曾毅别有用意,可,却看不透曾毅到底想要如何。 只不过,有一点,却是所有官员都明白的,那,就是日后,要好生管教一番自家的那些不肖子孙了。 若是单纯的顽劣倒也没什么,可,若是真学成了李子墨那般,可真是要把整个家族都给牵扯进去的。 就如同李南这个原湖广左布政使一般。 位置到了他如今,‘门’生故吏肯定也是不少的。 可,那又如何,此次这件事,谁敢站出来替他李南求情?谁敢说曾毅的惩罚太重了? 谁又敢说,这事,不该牵连李南? 李南身为李子墨的父亲,教子不严,以至于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自古以来,子不教父之过。 这,就是李南的过错。 李南身为湖广左布政使,为官不正,以至于其子横行霸道,方才酿成今日惨案,这,就是大罪。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为李南开脱,哪怕是李南的那些‘门’生故吏,也是不敢的,若不然,那赵家庄一百多条人命,谁来偿还? 这件案子,关键就在于牵扯太大了,牵扯的人命,太多了,而且,是一个庄子被屠杀了,此惨绝人寰之事,哪怕是把李子墨凌迟处死,哪怕是将李南这个湖广左布政使流放,抄家,都是不为过的。 是以,有了李子墨的教训,一时间,京城内的纨绔们,却都是要老实了许多,甚至,有些,都被禁足了。 没办法,有了这个例子在前面,自觉自家孩子平日惹事生非的那种,肯定是要好好说教一番。 也有些,恰巧是这个时候,下面的不肖子孙惹了老爷子不高兴,然后,就直接关了紧闭等。 “大人,这事,怕是对您不利啊。” 仍旧是京城,只不过,却是刑部尚书闵珪的府上。 此时此刻的闵珪面‘色’‘阴’沉,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曾毅此举,已然暴漏出他和南京刑部尚书文固关系非同一般,且,肯定是在谋划什么事情。” “而南京刑部尚书文固,若是在想进一步,自然是要回到京城了。” 这开口之人的身份虽然不如闵珪,可,其和闵珪的关系,应该是很不错的,是以,才会说出这番话来,也不怕闵珪不高兴。 而且,他这话,确实是没错的,且是有理有据的。 若是曾毅真的和南京刑部尚书文固在谋划些什么事情,那,肯定是不能少了文固这个南京刑部尚书的好处的。 这一点,不管是从利益,从拉拢,从任何方面而言,都是如此。 若是拉拢,那不消说,曾毅肯定是要给文固好说的,若是利益‘交’换,亦是如此,哪怕是文固投效曾毅,曾毅也不能亏待了他,是以,总之,就是一句话,文固,肯定会从曾毅这得到好处的。 姑且不论曾毅到底想要和文固搞什么名堂,但是要给文固好处,这点,或许旁人不在意,也和旁人没什么干系,可,却和闵珪这个大明朝的刑部尚书有关。 大明朝内,只要是提及刑部尚书的,或者是其他尚书的,肯定都是京城的这些个尚书大人们。 若是提起的是南京刑部尚书的或者是南京其他尚书大人的,肯定是要在前面加上南京二字的。 虽说南京六部和京城六部是对等的。 可,权力,却是不如京城六部的。 这天下人,提及的,也都是京城六部,只有京城六部的尚书,才是真正的六部九卿,而南京的六部,虽说有这名头,可,其实,不过是个名头罢了,已经是被边缘化了。 只有在朝堂上站不住跟脚,但,却又不好处置的一些朝廷大臣,才会被贬去南京,或者是明升暗降,前去南京任职。 是以,长久以来,南京,却是成了一处郁郁不得志的官场。 而此时,曾毅能给或者说是文固这个南京刑部尚书最想要的,肯定还是回京城了,这不仅是文固这个南京刑部尚书如此想,任何一个南京官员,包括是全天下的官员,哪个不想进京为官的? 虽说京城权贵云集,高官无数,指不定哪个小商贩就能拐弯抹角的是哪位朝廷大员或者权贵家牵扯上几分关系。 可,京城,却是大明朝权力的中枢,在这里,京城在各个权贵跟前‘露’面,在朝廷重臣跟前‘混’个脸熟,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在这里,也更容易被发现所隐藏的才华。 可,文固现如今已经是南京刑部尚书了。 不论南京是不是郁郁不得志的地方。 可,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一直以来,任何时候,不管朝廷真实是如何处置的,但是,表面上,朝廷还是认可南京六部和京城六部是对等的。 这么一来,可就有问题了。 文固并没有任何的过错,是以,他若是回京,肯定不能降级了。 最起码,也要以如今的这个官职品级过来的。 这,只是最基本的,可,眼下却是,曾毅和文固似乎在做什么事情,是以,文固以现如今品级回来,是有可能。 但是,其手中的权力,却是只能大,不能小,最起码,也要是平等的。 若不然,没好处,还有坏处,文固岂会和曾毅合作? 而曾毅也是聪明人,若真是如此,他就算用强权压制文固和他合作,又能如何,只能是给他自己埋下一颗不稳定的种子。 可,如此一来。 文固是南京刑部尚书,若是来京城,肯定不能是去六部任职‘侍’郎吧? 且,按照朝廷的惯例,文固应该还是在刑名这一块为官的。 都察院的情况有些特殊,是以,肯定是不会让文固去的。 而大理寺,也别提,虽有可能,但是不大,大理寺卿的位置,看似风光无限,和刑部、都察院并称三司,可其实,其的权力却是比之刑部和都察院要小那么一些的,是以,让文固任职大理寺,也是不大可能的。 这最大的可能,其实,还是京城刑部了。 而若是来京城刑部,左右‘侍’郎,肯定不必提,是不可能的,虽说按道理而言,其实京城六部的左‘侍’郎和南京六部的尚书权力该是一样的。 可这里面,却是牵扯到了官职品级等。 是以,让文固这个南京刑部尚书任京城刑部左‘侍’郎,也是不可能的。 而剩下的,最大的可能,则是京城刑部尚书这个位置了。 而一个刑部尚书的位置,什么时候能能两个朝廷大臣共同任职了? 是以,只要文固来京城,怕是如今的刑部尚书闵珪就该提心吊胆了。 也正因为此,闵珪方才会一直‘阴’沉着脸,他的这位好友,才会如此的说话。 朝廷的大臣们,和下面的人,是不一样的,朝臣们有一点,是要必备的,那就是要善于琢磨。 从一丁点的事情或者迹象中,琢磨出线索来。 “他若是想要动我这刑部尚书的位置,怕也是不容易的。” 闵珪冷声,别看他和曾毅曾经有过合作,可,那其实都是朝廷的需要罢了,两人之间,却是没什么‘交’流的,更没什么走的太近的关系的。 这也难怪,当初,谁都以为曾毅不过是侥幸得了圣宠的家伙。 侥幸得了圣宠的朝臣,不在少数,可是,最终,能够真正以此成长下去的,却没几个,绝大多数,都是因为骄纵或者是能力不足,最终,被遗忘了。 当然,对于这样的人,是有官员巴结,可,那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官员,和品级不高的官员。 真正地位足够的官员,是不屑于如此的,若不然,他们的面子岂不是丢完了? 若是早知道曾毅有先帝赐予的金牌,无论如何,闵珪当初也是要和曾毅拉扯上关系的,可惜,现如今,悔之晚矣。 坐在一旁的闵珪好友摇头苦笑,他自然看的出来,闵珪这话,是有多么的虚张声势。 现如今朝堂上,还有曾毅动不了的人么? 瞧瞧刘瑾,一个太监罢了,在当今圣上的宠信下,都嚣张到了何等的地步,更何况是曾毅了,名正言顺的朝廷官员,更有先帝赐予的金牌。 别说是刑部尚书了,就是皇亲国戚,没看曾毅也能拉下马吗?宁王朱宸濠,现如今,可不就是一直被软禁在京城的吗? 虽说是宁王有谋逆的意图,可,若非是他派人刺杀曾毅,指不定,曾毅段时间内,还真未必会去管这事的。 是以,闵珪这个刑部尚书,若是曾毅真的想要动他,是绝对能拿下的,这,就是要看曾毅的决心了。 而闵珪,自然也该清楚这个道理,只是,这个时候,他也不能说,听天由命,看曾毅的心情吧?若是那样说,他的脸面,也真是丢的一干二净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只是,曾毅动内阁,只是一个假设,他有这个能力,但是,不代表他会动。-..- 除非,曾毅愿意承受一些名望的损失的代价,若不然,想要动内阁,曾毅就要先考虑一番。 这是有能力,但是,要考虑得失的问题。 可,这只是对内阁而言,可,对刑部而言,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虽然刑部尚书是六部九卿之一。 可,想要动他,却是比内阁要容易多了。 “其实,咱们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闵珪的好友一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眉头稍微舒展开了一些,却是看着‘门’外的月‘色’,低声道:“你不妨给曾毅去一封信,对其在湖广一案,进行一番肯定,就足够了。” “亦或者,你行文湖广提醒按察使司,严惩一番。” 闵珪好友所说的这两种方法,的确不错。 第一种,那是直接向曾毅示好的,若是曾毅不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动他这个刑部尚书的位置,看到信以后,肯定会考虑一番的。 毕竟,现如今,曾毅没有自己的势力,不存在什么势力之间的争斗。 而第二种,则是委婉一些向曾毅传递善意的一种方式。 之所以说出第二种方法,是闵珪的好友看的清楚,闵珪是绝对不会用第一种方法的,这,也涉及到了面子问题。 朝廷当中是有官员喜欢趋炎附势。 可,却也有官员最为在乎名声和面子,而闵珪,就是其中之一,若是让他为了保住官职而向曾毅卑躬屈膝,哪怕是稍微有这么一点的意思,都是不成的。 若是如此,怕是闵珪宁可丢官罢职。 是以,闵珪的好友才说出了第二种折中的法子。 “本官乃是朝廷钦命刑部尚书,无须看任何人的脸‘色’。” 闵珪却是摇头,若是像朝中的一些老臣低头,这个,闵珪还能忍受,可,曾毅的年纪摆在那里,若是传了出去,他丢不起这个人。 闵珪的好友苦笑,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所以,才会说了第二个折中的法子,只是,没想到,这个折中的法子,也不成。 “若是他曾毅真敢撤了本官的官职,那,本官自会当面问清,本官是何处做错了,他必须要给本官一个‘交’代才行。” 闵珪的倔脾气却是上来了,身为刑部尚书,或者说,刑名这一块的官员,其实,都有倔脾气的,这是他们平日里所要经历的给慢慢积攒出来的。 闵珪的好友苦笑,有些话,他是没说出来的,若不然,怕是闵珪要和他翻脸的。 但是,心里,闵珪的好友却是看的明白,完全知道,闵珪刚才的这一番话,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或许说,闵珪,太过高看自己了。 朝廷大臣,是官员们眼中的大臣,是朝臣眼中的重臣。 可,在皇帝眼中,臣子,终究是臣子,只要不是边关手握重兵的大将,其余的,只要皇帝不满意,那,根本就不用顾忌那么多。 而曾毅行事,像来是不会‘乱’了分寸的,也不会给人留下什么明显的把柄的,他若是想要京城刑部尚书换人,肯定是要经圣旨的,到时候,圣旨下达,你难不成,敢违抗圣命吗? 亦或者,你敢找皇帝问话不成?若是那样,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还会留下猖狂的名声。 若是找曾毅理论,你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是曾毅在背后用力的? 有些事情,虽然看的明白,可,若是没有证据,那,只能是心里明白,却是不能拿到台面上的,若不然,就是落了下乘的,且也不会被任何人所认可的。 而且,若是圣旨上,随意找个理由,给你支派了出去,而且,还说几句勤勉的话,如此一来,就算是心中在不满,也不能表达出来了。 自古以来,或者说,只是大明一朝,就有多少的朝廷重臣,是被这样的圣旨给派出去了? 先是一番勤勉嘉奖的话,然后,委以重任云云,可结果呢,其实就是‘交’付了手中大权,然后有多远滚多远。 这,就叫做是软刀子,明明是在收拾你,可还让你无话可说,甚至,连辩解的办法都没有。 若是直接降职之类的,还能喊几句冤枉,说几句不公。 可,若此,嘉奖一番,然后,委以重任,似乎让你去任职的地方或者是官职缺你不可云云,那你能如何? 平日里,不都喊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么?难不成,事到临头了,反悔了? 自古以来,多少的朝廷重臣,都是被这样的圣旨给‘逼’的,有苦无处说,只能是自己吞下去。 尤其是,这样的圣旨,其实谁都看的明白,只要看日后的权力,就知道是升还是降了,圣旨上的话,其实可以忽略。 但是,却不好安慰,圣旨上明明说着是嘉奖等,而接了圣旨的官员,不管心里如何,也是要表面高兴,叩谢隆恩的,这个时候,你跑过去安慰人,虽然知道是好意,可,却没有这么做的。 是以,闵珪的话,在他好友看来,只是气话,不可能实现的。 只不过,现如今的闵珪心情可是极差,是以,他也不方便再说什么,其实,之前的几句话,已经表明了他的看法,要么,就是像曾毅低头,而且,要趁早,要么,就是等了。 而所谓的等,就是看运气了。 若是曾毅没有动他这个刑部尚书的心思,那,算是他们白担心一场,可,若是曾毅真有这心思,那,闵珪这个刑部尚书,就等着收拾铺盖走人吧。 这,就要看闵珪冷静下来以后,怎么选择了。 是低头,亦或者是等待,当然,亦或者,闵珪还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这,也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这,在闵珪的好友看来,可能‘性’是极低的。 若是真有什么好办法,闵珪此时也不会如此了,怕是直接就说了出来。 对此,他也只能对安慰安慰闵珪了,除此外,他是真没什么办法,他并非是当事人,只能是出谋划策一番罢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大动 湖广。-- 这次,曾毅的到来,却是让湖广的官差来了一次大的震动。 尤其是湖广提刑按察使司的官员更是成了重灾区。 陕西提刑按察使查的,自然是湖广的各种陈年旧案了,而这些案子全都堆积在这里,自然是要有人负责的。 是以,自然是要一个个的追究了。 这下,原湖广提刑按察使却是连翻盘的机会都没了。 提刑按察司内,上上下下的官员,这一次,可就被查了一半还要多,而且,这还是曾毅网开一面的结果。 在曾毅看来,若是他不是顾全大局,湖广的提刑按察司他都能全部给推倒了,然后,重新全部任命官员。 只不过,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 除非是出了天大的事情,若不然,这种情况,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总是还要留下几个熟悉的官员,在其中作为引子的,若不然,整个湖广提刑按察使的官员上上下下,全都是新来的,就是查案,也是不好查的,很多地方等,都不了解,也不知道。 但是,就算是如此,曾毅的手笔,也不可谓不大了。 在加上这次对湖广布政司一些官员的任免,这程度,可以称为成祖一朝之后的首例了。 只不过,对于这些官员,曾毅却是有分寸的,他只是用他的权力,免了这些官员的官职,至于是就此削官为民,还是降职他用,这些,就要看吏部的意思了。 甚至,就是这信任官员的派遣,曾毅也是没有进行过多的干涉的,虽然安排了几个官员,可大多数,还是让吏部进行安排的。 至于曾毅安排的到底是那几个,曾毅做的却是很隐秘的,怕是除了吏部少有的几个人外,在没人知道了。 而之所以湖广有如此的动静,虽有曾毅的态度在,可,更为功不可没的,则是陕西提刑按察使董索了。 陕西提刑按察使董索,正直中年,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这次,得了曾毅的暗示,想要在曾毅跟前表现一番,彻底的入了曾毅的法眼,是以,在查湖广堆积旧案的时候,可是没有丝毫疏忽的。 追根朔源,哪怕是牵扯在大,牵扯再多,董索也浑然不在乎,非是要一查到底不可。 因为此,案子当中也牵连出了不少的官员包庇等。 这些,自然是要报知曾毅的,也正因为董索的出力,才会有了今日的湖广官场大动。 只不过,董索的努力,也是没白‘浪’费的。 最起码,曾毅对董索的表现,很满意。 现如今的曾毅,若说他是孤臣,这,并不合适,最起码,曾毅没有做孤臣的意思,之所以他身边的官员围绕的少。 这,主要是曾毅年轻的原因,一些个老臣们放不下面子。 至于那些个趋炎附势的官员,曾毅又瞧不上眼,是以,才会形成了眼下这种局面,曾毅身边没有过多的人才可用。 就如同这次湖广的大动干戈一般,虽然曾毅安排了几个官员,可,却终究是太少了。 这种情况,怕也只有曾毅才能碰到了。 若是旁的一些朝廷势力,只会因为官职的所属而打破脑袋,一个官职,后面可是一连串的人排队等着呢,是绝对不会出现无人可用的局面的。 只不过,现如今,曾毅虽然无人可用,但,这只是暂时的,若是在等几年,曾毅的底蕴彻底积累了起来,那个时候,曾毅身边亦然也会聚拢不少人才的。 而且,曾毅现在,尚且年轻,时间上,他等的起,比起那些个老大臣们,有些晚年才得势的或者是中年得势的,曾毅要强的太多了。 “你就现在湖广呆着吧。” 曾毅在左布政使司的后‘花’园内,和陕西提刑按察使董索坐在亭子下面。 “湖广这次有了这番动静,这几年内,民生吏治,该是不会在出什么差错了。” 提起这个,曾毅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吏治若是必须要时刻以如此的杀戮来监视,那,其实并非是一件好事。 “此次,京城那边,怕是短时间内,也不好派官员来接任湖广提刑按察使之职的。” 曾毅现如今,对朝局也是了若指掌,对于朝廷的一些大员,也是能猜个大概的。 若说是湖广提刑按察使这个位置,肯定是要有不少势力争抢的,可,也正因为争抢,所以,才会消耗时间。 都想自己人坐在这个位置上,毕竟,这虽然不是京官,可,也算的上是三品大员了,而且,还掌管一省刑名。 若是能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只要任期内不出事情,等日后,寻个机会,自然是能进朝堂当中的。 这位置,等于是让下去锻炼同时还给铺路的,争得人自然不少。 也正因为此,那些朝廷势力争夺这个位置的时候,怕是也要给对方用一些绊子的。 尤其是现在,朝廷局势,可是更加的‘混’‘乱’,宫中,还有一位刘瑾在虎视眈眈的盯着。 曾毅对刘瑾的‘性’子可是很了解的,其终究是要‘插’手朝政的,也正因为此,更会‘激’起百官对其的仇恨。 而曾毅之前对他的警告,或许,能震住他一时,但,也只是一时罢了,刘瑾的脑袋,可是机灵着呢,自然能看出他的底线。 一旦看破了他的底线,那,刘瑾可就又该活动起来了。 是以,这个时候,朝廷当中,就更该团结了,不能因为一个湖广提刑按察使的位置而让朝臣当中闹出了争斗,若是那样的话,指不定,刘瑾会借此机会,做出什么幺蛾子来。 是以,眼下,湖广提刑按察使这个位置,是有人盯着,但是,却不会现在动手。 朝堂中的那些个大佬们肯定也都看的透彻,绝对会约束他们的人,在这个时候先暂时达成默契,都暂时忽略掉湖广提刑按察使这个位置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可能事情有变化,必须要任命一位湖广提刑按察使,若是那样的话,怕是选择一些中立的大臣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不过,在曾毅看来,段时间内,两三个月,甚至是半年内,怕是都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这段时间,或长或短,你要好生看着湖广刑名之事,切不可在出什么‘乱’子了,‘乱’世,当用重典。” “现如今的湖广,就是如此,一旦发现什么苗头,要用雷霆手段,绝对不能心慈手软,以此,才能有威慑力,才能杀一杀那些不该有的念想。” 曾毅说这话,却是有原因的。 湖广的官场,已经形成了一种风气,能独善其身的,怕是没几个官员的。 而现如今,湖广官场的大更替,其实还有一多半的官员没有动,这些官员,或许会一时恐惧,可,若是过了这段时间,指不定,就会恢复如初了。 而要让他们能长时间坚持下去,那,就是威慑,威慑,强迫他们改掉以前的习惯,忘掉以前的气氛。 而这些,则是要用重典方才能达到的了。 “大人放心,下官既然得了大人的信任,下官代领湖广提刑按察使期间,湖广刑名之事,绝不敢有所疏忽。” 陕西提刑按察使董索冲着曾毅拱了拱手,算是表了决心。 微微点了点头,曾毅道:“这期间,你怕是要陕西、湖广两边跑了,要辛苦一些。” “等熬过了这段日子,本官巡视天下回京以后,自然会在陛下跟前为你请功的。” 曾毅又不傻,自然知道董索这个陕西提刑按察使这么听话,这么拼命,不怕得罪官员,为的是什么。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这是人之常情。 而且,在处理湖广刑名案子上,曾毅从董索的身上看到了他在刑名上的能力,更看到了他的果决。 要知道,下定决心和行动,是两回事。 下定决心了,可未必会敢行动。 董索这次可是得罪了不少的官员,别看他查案牵扯出的是湖广的一些官员,可,这些个官员背后,指不定就是哪位朝廷大臣。 这天下本来就是如此,很多官员不能查,不好查,就是因为其身后有朝廷大臣站着,有背景。 是以,天下所有的案子,只要涉及到朝廷命官,基本上,也就是查不下去了。 有那么一句话,官官相护。 涉及到了朝廷命官,你还能怎么样,找上官?指不定,也被打点过了,是以,难。 就算是朝廷钦差下来查案,一些不必要的,也不想过多的牵扯,免得给自己招惹麻烦,毕竟,钦差的身份,可只是一时的,回京以后,‘交’还了圣旨,这钦差的身份,可就没了的。 敢肆无忌惮查案,不怕得罪人的,现如今整个大明朝的官员内,怕也就曾毅有这胆子了,毫无顾忌。 是以,董索如此做,其实已经是很大胆子了,若是他的行为最终让曾毅满意了,不必说,自然好处无尽,曾毅也会护着他的。 可,若是最后,他的表现没让曾毅满意,那,他朝廷命官的路途,怕是要就此而止步了,甚至,等几年以后,要黯然告老还乡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乱拳打死老师傅 因为查案不当,而最终仕途就此止步,这种事情,在朝廷上,是非常常见的。。 能让朝廷派钦差去差的案子,自然不会是小案子了,这种案子,只有两种极大的可能,一种,是无功而返,那不必提,皇帝肯定震怒,不说丢官罢职,最起码,皇帝对你,已经不满了。 这可是皇权至上的朝廷,皇帝对哪个臣子不满了,自然,也就意味着这个臣子的仕途之路要就此终结了。 而第二个结果,则是查清了案子,可,却得罪了不少官员。 这结果,你查清了案子,只不过是圆满完成了圣旨,皇帝或许会赏赐你,但是,却不会因此就对你如何宠信了。 等过了这个风口,自然有人会记住你,然后找机会报复的。 这种情况,屡见不鲜了。 是以,钦差查案,这种钦差,没人愿意去当。 由此,也能看出董索这个陕西提刑按察使的胆量有多大。 而曾毅,看中的不仅是董索的办案能力,更是看重了董索的胆量,他的身边,也必须要有一个足够大胆的人。 也只有这样的人,日后,才更容易为他分忧解难。 ……………………………………………………………………………………………… “这曾毅,倒是杀伐果断。” 湖广的某处宅院内,白莲教教主自然是时刻关注着湖广的风向的,是以,看完了教众送来的情报以后,却是呵呵直笑。 英雄惜英雄。 在白莲教教主看来,这天下,英雄不多,那宁王朱宸濠,却是算不得英雄的,而曾毅,却是恰恰算是英雄的。 虽然是敌人,可是,这并不妨碍白莲教教主对曾毅的欣赏。 这,其实很正常,只要是有‘胸’怀的真正的英雄,从来都不会吝啬于对真正能成为他们对手之人的夸奖。 这,若是换个说法,其实,也可以理解,他们既然自认为是英雄了,那,能和他们为敌的,自然也要是英雄了,若不然,岂不是掉了他们的身价? “护法那边动手了吗?” 白莲教教主眯着眼睛,白莲教之前的两位护法被抓了,自然是要重新设立护法的,这次,跟着他来湖广的,就是新任的白莲教护法之一。 “这个,应该还没有。” 送信的白莲教教众道:“护法那边,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只不过,这些天,见护法的院子外面,却是有不少人进出的。” 白莲教教主是何等身份,岂能让自己的教众去监视自己白莲教的护法?这若是传了出去,是要惹来非议的。 这种麻烦,白莲教教主不想要,是以,他也从未让下面的教众无缘无故的监视过哪位白莲教的重要成员。 除非是对他们起了疑心的时候,才会如此。 是以,这白莲教教众的回答,白莲教教主听了以后,并没有什么不满的。 “这家伙,怕是要大意喽。” 白莲教教主呵呵笑着,他自然知道他这信任护法的‘性’格,也知道,他定然是小瞧曾毅了。 之前,虽然白莲教教主曾经对付过一次曾毅,那次,算是对付,也可以称之为算计。 可,也正因为此,白莲教教主才知道曾毅的难缠,他那看似没有漏‘洞’的计谋,曾毅却是没有上当。 且,虽说曾毅被抓,可,那只不过是意外罢了,白莲教教主不认为日后,他还能有这机会。 要知道,现如今,曾毅的身份,只要外出,都是跟着燕南飞这个原先的大内‘侍’卫统领的。 燕南飞的身份,以白莲教如今的势力,想要‘弄’清楚,也是不难的。 只是,可惜的是,在护法看来,上次能抓到曾毅,这次,想要刺杀曾毅,也是非常容易,若非上次只是算计,曾毅早就不在人间了。 可,在白莲教教主看来,他这护法,却是忘了一件事,可在一而不可在二。 有些事情,机缘巧合之下,成功了一次,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在想成功第二次,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正因为知道此次行动的苦难,是以,白莲教主才答应给护法一个月时间,让他自己先行动手的。 看似是和护法打赌,可,其实,白莲教教主却是有自己的想法。 想法,很简单,搅‘乱’局势,浑水‘摸’鱼。 ‘乱’拳打死老师傅,白莲教教主,就是准备要用这个方法的。 既然曾毅聪明,想要用简单的计谋动他,难,甚至,如何‘精’密的计谋在曾毅跟前,都不算什么,既然如此,那,就来场大‘乱’斗。 自古以来,有多少的天资绝‘艳’的英雄人物闯过了无数的劫难,可,最终,却死在了‘阴’谋‘交’错的时候。 “盯紧些曾毅那边。” 白莲教教主摇头,轻笑了一声:“切不可暴漏了身份,也不可被瞧出了什么端倪来。” “咱们的时间,还早着呢。” 的确,白莲教教主的这话没错,他不一定是非要在湖广就必须要杀死曾毅。 曾毅要巡查天下,段时间内,是不会回京的,是以,他们的时间,还长着呢,只要在曾毅回京之前,哪怕是曾毅回京的路上,干掉曾毅就成了。 至于在京城干掉曾毅,这个,白莲教教主还真没这么想过。 京师重地,就算是他们得手了,怕是也跑不掉了,而且,对付曾毅,这事情,在白莲教教主看来,只能是他亲自坐镇。 且,京师可是锦衣卫的老巢,在那个地方,指不定还没动手,就先被锦衣卫给发现了。 是以,曾毅回京城之前,必须死,这就是白莲教教主定下的时间,而眼下,这个时间,最起码还要半年,而他这个白莲教教主,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的,时间,自然是十分充裕了。 “教主放心,信徒们都聪明着呢,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旁边的‘侍’卫点头,躬身,行了白莲教的礼仪,态度十分的恭敬,在白莲教内,白莲教教主就是他们的神,是佛在世间的转世,是佛在世间的体现,对白莲教教主,他们都是诚心的信奉,或者说,他们,已经全都被洗脑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端倪 “不是湖广官员?” 钦差行辕当中,曾毅有些诧异的听着燕南飞的禀告,这几天,锦衣卫发现钦差行辕外,也就是左布政司外,总是有可疑的人存在。。 原本,曾毅是不在意的,有人在,那很正常,现如今,湖广出了这么天大的事情,自然不少官员会让人看着点钦差行辕的动静了。 这,虽然有些胆大,可,其实却是很正常的,并非是湖广的官员会如此,换成是朝廷大臣,也会如此的。 是以,对此,曾毅并不在意,也没准备去找谁的麻烦,在曾毅看来,这,无所谓了,想看着,那就看着吧。 他又不是皇帝,若是被人盯着了,那是天大的罪名。 只是,曾毅不介意如此,可是,下面的锦衣卫却是不能不管此事的,事关曾毅,这虽然不在锦衣卫内为官,可,其却等于是锦衣卫的老祖宗了。 而且,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可是曾毅的亲信,这是锦衣卫内谁都知道的、 是以,对于曾毅的事情,锦衣卫是格外上心的。 若是真是那些个湖广官员的家人等,其实,查到了,也就查到了,既然曾毅都不在意,他们也不会去管的,更何况,他们也不能‘插’手此事。 可,谁曾想到,这里面,有那些湖广官员的仆人,可,却也有那么几个,并非是湖广官员的家仆,虽然看样子也是城中的大户人家,可,却不是官员。 这么一来,可就让锦衣卫惦记上了。 若是朝廷官员,关心曾毅的动向,那,还能给理解,可,既然并非是朝廷官员,哪怕是大户,富户,也不该如此派人盯着曾毅的钦差行辕啊。 尤其是这个敏感的时刻,更不该如此的,若不然,一旦真被曾毅发现,且惹恼了曾毅,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是以,这事,可是蹊跷着呢。 是以,锦衣卫自然不敢松懈,只是,查来查去,却也查不出什么,只知道,这户人家,很早就住在这了。 只不过,却极少有人见这户人家的主人‘露’面,平日里,也就三两个仆人在打理院子的,而且,和周围的邻居,并没有多少的‘交’流的。 甚至,周围的邻居,都不知道这户人家的主人到底姓什么叫什么,连其的仆人,基本上也是没什么‘交’流的。 按照周围邻居的话来说,这户人家,很是奇怪的。 如此,自然更是让锦衣卫的心提起来了。 原本,锦衣卫就是做情报消息的,是以,对于这方面,更是非常的灵敏,稍微有些苗头,就能觉察出一些蛛丝马迹来,甚至,会根据一些猜测,最终,找出事实,这,也并非是没有的。 是以,这件事从这里起,算是彻底的惹起了锦衣卫的注意,只是,这家院子只有那两三个仆人,想要‘混’进去,也是不能的。 而且,从远处,锦衣卫仔细小心的观察过,这院子内的仆人,也都是会一些武功的,并非是普通的仆人。 而且,这几天,院子内,明显是多了些人,应该是这家的主人回来了。 只不过,周围的邻居们,却从未见过所谓的这家院子的主人‘露’面。 而从官府去查地契,查出的东西,糊‘弄’下旁人就成了,可,却糊‘弄’不过锦衣卫的人,在他们看来,这一眼,就知道这地契上的信息是假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在想查下去,哪怕是锦衣卫,也没那么轻松了,除非是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可,有些事情能够拖延时间,有些事情,却是不能拖延时间的。 而眼下的这件事,就属于第二类,不能拖延时间的那种,是以,自然是要立即向曾毅汇报的。 “的确,锦衣卫那边传来的消息,这家的主人,很是奇怪,几乎从来没出现过,这次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人清楚,只不过,却有人似乎是听到过这家前段时间,似乎是来过人,好像是不一样的说话声。” “而这时间,差不多就是大人您到湖广的前后脚的时间。” 燕南飞说的,全都是锦衣卫那边传来的消息,没有经过任何的夸张和修饰。 这可是消息,是要准确无误的,若是修饰夸张一番,指不定是要成什么样子了。 且,燕南飞也并非是喜欢夸张的人。 “有点意思了。” 曾毅呵呵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中却是划过了一丝的玩意。 “和本官前后脚来的,这,本也没什么。” “可,既然派人盯着本官的钦差行辕了,那,可就有点意思了。” 曾毅笑着,虽然听起来,似乎是在重复刚才燕南飞的消息,可其实,若是细听起来,却还是有那么一点意思的。 “真是可惜了,本官倒是让他们费劲了心思。” “这次,怕是用计不成,要真的下手了。” 说完这话,曾毅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知道是真的在惋惜,还是在幸灾乐祸,一手扶着‘门’柱,另一只手,则是叉在了腰上:“只是,可惜了,有些事情,有过了一次经验,可就不会在出错了。” “既然想玩,那,本官就和他们好好玩一玩,免得不时蹦跶出来。” “一次玩够了,接下来的行程,也能让本官安静一番。” 曾毅如此说着,似乎是‘胸’有成竹,更似乎是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也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这,却是让燕南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 要知道,自家大人可是只从自己这听了消息罢了,而且,有用的线索极少,能指明对方身份的更是没有。 甚至,连对方主人是个什么样子,自家大人都不知道,如此情况,自家大人竟然能猜出对方的目的,这,让燕南飞一阵不可思议之后,却是苦笑连连。 这,就是差距啊,这是不可逾越的,也可以说是天资聪慧,有些东西,是后天可以弥补的,有些东西,是后天所不能弥补的。 而曾毅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不能弥补的。 旁人,或许,能学的了曾毅的套路,也能学成曾毅的‘性’格,可,那终究是学,是在走曾毅走过的路。 可曾毅呢,根本不需要学旁人,他原本就是如此。 且,一些奇思妙想,一些心中的感悟猜测等,这,是学不来的。 “让锦衣卫的人继续盯着吧。” 曾毅笑了笑,似乎是有些不在意的道:“不过,却是要注意了,可别被人发现了,若是真被发现了,若是下面的仆人,就让其消失,或者带回来,若,是那院子的主人,则尽量带回来,若是情况紧急,让其消失,也是成的,但是,有一点,绝对不能让其脱离视线,更不能让其出城,这,是唯一要记住的。” 燕南飞点头,拱手,道:“属下明白。” 曾毅的话,看似有些含蓄,可,其实,却是根本不含蓄的,什么叫做消失,那不就是要了对方的‘性’命么、 “除此外,让锦衣卫的人注意点,看看是否还有旁的一些不该出现的人。” “仔细些,别有漏网之鱼,也要隐秘些,可别被发现了。” 曾毅笑着,却是突然眉头一紧,瞬间松口,看向燕南飞,道:“恰巧,本官这,倒是有那么一个计谋。” 燕南飞苦笑,自家大人的这计谋,那真是信手拈来,随用随有的。 燕南飞附耳过去,曾毅在燕南飞的耳边,低声嘀咕着,用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才算是把他的计谋给全部说完了。 只是,曾毅的这个计谋,却是让燕南飞有些面‘色’古怪,带着一丝的为难:“大人,这怕是不好吧?” 燕南飞有些犹豫,这个计谋的本身,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这个计谋的引子,也就是这计谋的开端,在燕南飞看来,却是有些儿戏了,让人不敢相信或者说,怕是没几个会信的吧? “这事啊,只要本官信了,只要你信了,只要锦衣卫信了,这就成了,只要咱们信了,那,这城内的官民全都会信的。” 曾毅这话说的却是有些玄乎了,燕南飞虽然懂曾毅的意思,可是,却也只是懂曾毅这字面意思,至于到底这里面藏着什么玄机,燕南飞却是不懂的。 或者说,曾毅如此做,到底是掐准了哪点,这个,燕南飞是不懂的。 “去吧,你会知道,什么叫做谣言四起的。” “也会知道,什么叫做以假‘乱’真的。” “有时候,人,太聪明了,也不好,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曾毅的这几句话,燕南飞却是明白了,同时,也明白,曾毅说这几句话,是看出了他的不懂,在刻意提点他的。 是以,曾毅说的这三句话,燕南飞却是仔细琢磨了起来。 曾毅在一旁,却是也不在吭声了,仍旧站在‘门’槛处,一手扶着‘门’框,看着外面的有些‘阴’沉的天空,这天,怕是要下雨了。 只不过,对于下雨天,曾毅却是并不讨厌的,甚至,有时候,曾毅还喜欢下雨。 若是狂风啸,若是大雨倾盆。 这个时候,在屋内,一卷古籍在手,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在曾毅看来,却也是一种享受。 最起码,前世的时候,曾毅就喜欢如此,那个时候,他更喜欢下雨天在屋中睡觉,听着外面嘀嗒的雨声,心情不自觉的,非常的好。 第四百五十八章乐趣 燕南飞也不笨,相反,是极为聪明的,若不然,其也不会成为大内‘侍’卫统领,要知道,修成绝世高手,却不只是有所谓的习武天赋就成的,若是笨的要命,有几个能习武的?除非是真的是所谓的根骨过人。。。 但是,哪怕是根骨过人,只要太笨了,也是习武不成的。 这就是真实的世界,并非是笔下的世界,笨的要命,却偏偏能习得绝世武艺,甚至,得到所谓的神仙传承进行修炼。 若是真的笨了,那,就算是他得到了这些东西,又能怎么样,看不懂其中的意思,如何修炼? 亦或者说,这些个前辈高人神仙佛陀,就是刻意留下只有笨蛋才能看懂的秘籍的? 是以,有些事情可听而不可信。 燕南飞能成为大内‘侍’卫统领,武林中的高手,其头脑,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只不过,其早年,一直接触的,就是武学。 为人处世等绝大多数的方面,燕南飞都没有接触过的。 而如今,已经小半辈子快要过去了,燕南飞的行为处事及思想风格,已经几乎彻底定型。 之所以称之为几乎彻底定型,人,只要不死,其‘性’格,都是可能改变的,是以,称之为几乎彻底定型。 这种情况下,燕南飞行事等,自然是用的他以前的思维,以前武官的思维来看文官们的勾心斗角,那,自然是不够用的。 不过,好在燕南飞够聪明,且有曾毅的提醒,是以,段时间内,到是也明白曾毅这计谋为何看似简单,不能让人置信,但是,却绝对不会出差错的原因了。 先抛出去一个不可能让人相信的原因来。 正因为这个原因不会让人相信,所以,自然会有谣言传出来,而这谣言四起的时候,哪怕是那些聪明之人,怕是也会猜错的。 谁能想到,曾毅这就是故意给他们下的一个陷阱,让他们自己个往里面跳的。 曾毅的计谋很简单,第一步,他钦差行辕遭贼了,偷走了一些他正在翻阅的重要案卷。 然后,城‘门’处要有‘侍’卫把守,进行搜索,同时,挨家挨户的搜查,看贼子是否藏在其中。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些更详细的,这,只不过是曾毅布局的大致罢了。 而曾毅抛出来的案宗丢了,这事情,谁会信? 当然,肯定有人会信,但是,能有几个人会信? 那个贼子,闲的没事干了,跑去钦差行辕偷卷宗去,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抽’的么? 偷了卷宗又能怎么样?他还能拿着卷宗做什么不成? 而且,既然是卷宗,就算是被偷了,只要大概知道是哪件案子的,找到当初经案之人,自然能大概清楚案宗内的内容。 是以,偷了案宗,不能够改变什么,甚至,还会给自己带去麻烦。 谁会去偷这种东西去? 是以,除去一些最为百姓能被糊‘弄’住以外,稍微有些脑子的,肯定不会被糊‘弄’的。 可,若是钦差行辕真的是遭了贼子了呢? 若真是如此,那,钦差行辕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曾毅这个钦差大人竟然不明说,而是以案宗为幌子。 且,因为这个丢了的东西,闹出了如此的动静,还要搜查全城。 只要是正常人,怕是都会这么想的。 这是人的正常思路,就算是聪明至极了,也会如此想的,因为,没人会想到,曾毅会在这上面做手脚。 因为,这消息,不知道做什么手脚的,要做手脚,也只会是掩盖真正丢失的东西。 谁又能想到,曾毅这叫做声东击西,而且,是把声东击西给玩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记住了,办的仔细些,别让人看出破绽了。” 曾毅看燕南飞回过神了,方才淡淡的开口,嘴角,还带着一丝的笑意:“既然想要玩,那,本官就陪他们玩一玩。” “不就是玩游戏么?本王给他们玩一个醉生梦死。” 这件事,曾毅的确是没有生气,更多的,则是一种乐趣,真的是乐趣,在这个时代,对曾毅而言,是没有任何娱乐消遣工具的。 而这件事,就可以当做是消遣了。 就当是下棋打牌了,谁胜谁负,可就要好好算计一番了。 不过,曾毅看来,目前,可是他的胜面要大一些,除非是对方知道他们已经暴漏,这个局就是为他们设下的,若不然,这次,可就等着被曾毅牵着鼻子走吧。 甚至,就算是他们现在看破了,可,想要离开武昌城也是难事,被锦衣卫盯上了,而且,有曾毅的命令,他们在想离开武昌城,除非是会打‘洞’,能从他们屋内直接打‘洞’到武昌城外,若不然,想离开,难。 只不过,若是这样,那,曾毅的这场游戏,可就是要被迫终结的,这,可不是曾毅喜欢看到的局面。 “让厨子送些鱼过来,院子内的那小猫,怕是快要饿死了。” 曾毅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他屋子前面的小院内的一只野猫。 这野猫,还小着呢,只不过,老猫不知道跑哪去了,好几天应该是没回来了,小猫在院子内喵喵‘乱’叫,才被曾毅发现的,怕是刚满月,走起路来,还有些摇晃的。 在曾毅看来,那老猫,怕是出事了,死在了外面或者是‘迷’路了,不过,死在外面的可能‘性’比较大,或许,找食的时候被野狗咬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若不然,有小猫在这,那老猫是绝对要回来的。 这小猫喵喵‘乱’叫,原本,是要被‘侍’卫扔出去的,却被曾毅给拦住了,留在了院子内,整天喂些残羹剩饭,这几天下来,小猫粘人,却是粘住了曾毅。 每天晚上,就窝在曾毅的‘门’前,若是曾毅出来,则围着曾毅‘乱’转,往曾毅身上蹭,却是跟条狗似的,看的曾毅也是觉得好笑。 那两个小家伙,看到小猫,倒是喜欢的要紧,只是,猫太小了,怕被这两个小家伙给折腾死了,曾毅才不准他们把猫带走的。 今个,估计是日后的这几天有了乐趣了,曾毅心情大好,却是突然想起了那小猫咪,竟然是想给小猫改善下伙食了。 这,若是让那想要算计曾毅的人知道了,怕是要气的头疼的。 第四百五十九章计中计 南京,刑部尚书府上。。 文固这个南京刑部尚书并没有在湖广多呆,他可是不比陕西提刑按察使,他好歹是刑部尚书,虽然是南京的,可是,其的事情,却也是不少的。 且,湖广的事情,曾毅已经全都安排了下去,却是没有他这个南京刑部尚书什么事情的。 最主要的,则是文固和曾毅等于是达成了一种默认的协议,是以,文固自然是要回来准备一番的。 这个准备,并非是文固能如何安排官员,毕竟,他这个刑部尚书也管不着这个,尤其他是南京刑部尚书,他下面也就是‘侍’郎了,除此外,可就几乎没什么官职了。 可,这些个官职,都不是他这个南京刑部尚书能够做主的。 是以,所谓的准备,不过是心理上的准备罢了。 只是,这事情,虽然保密,可是,对于文固而言,他也有他自己的心腹,这事情,不可能宣扬出去,但是,和他的心腹商议,却是可行的。 当然,不管商议的结果如何,文固怕是都没有退路了的。 在湖广的时候,他既然点头了,答应了曾毅,那,现如今,在想反悔,就是不成了,除非是有极为特殊的原因。 若不然,所谓的危险等,这,都不是缘由。 早在他在湖广答应曾毅的时候,他就该考虑到这其中的风险。 更何况,他文固,可是南京刑部尚书,能做到如此官职的朝廷大臣,若说是没意识到这里面的风险,有谁会相信? 除非是文固想要惹来曾毅的怒火。 要知道,有些事情,你若是一开始就拒绝了,不答应,那也没什么,可,若是你先答应了,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反悔了,自然会惹怒旁人的。 若是权势不如你的或许会忍气吞声,若是权势相当了,或许也不会如何,但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他们的心里,肯定会对言而无信之人憎恨无比,甚至,就此恼怒,也是极大可能的。 可,若是对于权势比自己要强的人,这种情况下,你敢随意无缘无故的反悔,那,对方怕是不会忍下去的,十有**是要出手教训一番的。 这些,文固也都明白,是以,他也不打算反悔,更何况,当初在湖广的时候,他就考虑到这些了。 现如今,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的亲信,只不过是想要听一听其对此的看法罢了。 而文固的亲信,则是常人所言的师爷了。 也没什么官职,只不过,是跟在文固的身边,当做一个参谋罢了,其实,以文固的身份,若是想要极力为他这师爷谋取一个官职,也是能做到的。 只是,若是有了官职,可就要听从朝廷的调遣了。 当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句话是不假,但是,听从朝廷的调遣,也是有那么几个意思的。 若是有人从中做鬼,一旦遇到什么重要关头的时候,有人做鬼,将原本只是得了朝廷闲职的师爷给调派他用,到时候,这招,可是威力巨大的。 是以,大多数的师爷,只是作为幕僚,是没有朝廷官职的,这样,就算是有人想搞鬼,对于一介布衣,却是没法调动的。 至于说是让皇帝开口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皇帝若是关心,那是朝廷大员最起码,也要是朝廷官员才行。 一介布衣,就算是皇帝知道了,也不会去管,更不会说什么的,因为若是如此,那,也就失了皇帝的威严了。 只不过,师爷们虽然没有朝廷官职在身,可,其在哪位大人身边,就相当于哪位大人的次身了。 就如同文固的师爷一般,若是文固不在,那,他师爷所说的话,就是他文固的命令。 且,平时,下面的人对文固的师爷,也是十分尊重的,虽然不至于像是对待文固一般,可,其尊重程度,却是绝对不差的。 “这事情,大人答应的有些匆忙了啊。” 文固的师爷牛志听完了文固的话,不由得沉‘吟’了一会,脸上‘露’出了一丝的无奈,甚至,可以说是为难之‘色’。 “此事,干系太大了。” 牛志眉宇间已经挤在了一起,声音却是也有些无奈:“那曾毅敢如此做,是其的身份在撑着。” “无论曾毅做什么事,哪怕是做错了,他有先帝钦赐的金牌,也没人敢追究他什么,只要不是闹出大‘乱’子,怕是只要他退一步,这事情就风平‘浪’静了,在也不会有人出来指责他。” “毕竟,先帝的金牌,那就是个杀手锏,今个,你穷追不舍,又能如何?至多让曾毅颜面扫地,可,来日,若是被曾毅惦记上了,那可就是丢官罢职,甚至是‘性’命危险了。” “是以,哪怕曾毅做的事情,最后失败了,被权贵推倒了,只要曾毅服软,后退,也就没他什么事了,这火,是绝对不能,也不敢烧向他的。” “退一步说,哪怕是曾毅没有金牌,可有当今圣上的宠信,这点,就是无人能及的,谁也要让他几分。” 牛志的这些话,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只不过,牛志是文固的师爷,且已经跟在文固身边二十来年了。 是以,两人的身份,用至‘交’好友来形容,也是不为过的。 也正因为此,牛志说话,却是没有那么多的圈圈绕绕的,也不怕文固生气,更不怕落了文固的面子。 “可大人你呢?” “一旦失败,大人你,可就是替罪羊了。” “哪怕是曾毅没有要推您出去替罪的意思,哪怕曾毅不需要也不会找替罪羊,可,那些个权贵的怒火,肯定是要找地方撒出来的。” “到时候,可就是您独自承受这漫天的怒火了啊。” 牛志的分析,可谓极为公正的,并没有任何的夸大,说的很实际,一旦失败,那,曾毅是没事,至多也就是名声受损,可,他文固,那可是有可能家破人亡的。 要知道,那些个权贵,可没一个好惹的,尤其是曾毅要做的这事情,可是等于给他们戴了一个头箍。 若是他们最终胜利了,自然是要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同时,要狠狠威慑一番的。 “先生所言,本官岂会不曾想到?” 文固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嘶哑,却端起了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然后,咳嗽了一声,方才继续开口。 “只是,凡事,哪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本官如今这年纪,还能在朝廷呆几年?” 文固苦笑,他所谓的年纪,的确是不小了,可是,朝中比他年纪要大快一轮的,也未必是没有。 但是,文固却是自己知道自家事。 他如今不过是被排挤到南京来的南京刑部尚书罢了。 虽有朝廷大员的头衔,可,却没有多少的权力,是绝对比不过京城的尚书们的。 而且,到了他这个地步,也不可能一直站着南京刑部尚书的位置,下一步,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则是去哪个省,任提刑按察使,要么,就是右布政使,要么,就是告老还乡。 而若是碰到这两个选择,只要是要些脸面的,肯定都会选择告老还乡的,尤其是他年纪已经如此了。 但是,现如今,曾毅却是等于给了他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重新崛起的机会,甚至,可以因此而做到他大半辈子都没有做到的事情,那就是让他流芳百世。 为官者,哪个不希望自己流芳百世? 就是那些‘奸’臣,怕也是想要流芳百世的。 尤其是到了文固这个年纪,也没什么好图的了,图的,就是子孙安宁,自己能够流芳百世,也就这两个了。 然,曾毅已经给了他承诺,不管如何,只要他的子孙没有触犯王法,那,就会保他们无恙。 对于曾毅的承诺,文固还是相信的。 曾毅的脾气,他也算是有所了解,哪怕是真如牛师爷所言,最后,曾毅的图谋失败了,曾毅退却了,而他文固要承受权贵怒火。 可,曾毅却绝对会保全他文固的家人,一则,是曾毅的承诺,二则,是曾毅对文固的愧疚。 这点,曾毅是绝对能做到的,从曾毅杀伐果断的‘性’格当中,就能看出此的。 是以,子孙安宁,这个后顾之忧已经没了,剩下的,就是流芳百世这个愿望了。 在文固看来,做事,总是要有些风险的,更何况是能让他流芳百世的事情。 这若是没有风险,又岂能做到流芳百世? 同一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值与不值,要看个人了。 而在文固看来,他如此做,是绝对值得的。 “大人这是已经下了决心啊。” 牛志摇头苦笑,他跟在文固身边这么多年了,其实,早就看出来文固的决心,只不过,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想要劝一劝。 其实,牛志是不怎么看重名声的,若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呆在文固的身边做一个没有任何官职品级的师爷了。 是以,在牛志看来,文固用晚年的安宁来赌,实在是太过不值了,何苦来哉? “还望先生助我。” 文固面‘色’凝重,冲着牛志拱手,这么多年,无论什么事情,都是两人商量着来的,文固所经手的案子,几乎都有牛志的参谋,都有牛志的影子。 且,现如今,牛志的年纪也是不小了,若想要回乡养老,他自然是不能说什么的。 “唉。” 牛志苦笑,自嘲的道:“得了,我这晚年若是不得安宁,多半是被你给害的了。” “一定能成功的。” 文固面‘露’喜‘色’,牛志这话,已经是答应了他的。 “就凭曾毅的算无遗策,岂会没想到过这其中的艰难?” 文固笑着:“总不能这么倒霉,恰巧失算一次,还被咱们给碰到了吧!” 文固这话,却是纯属玩笑了。 ……………………………………………………………………………… “不怕他们不发现,就怕他们发现不了。” 湖广某处的小院子内。 白莲教新任护法嘿嘿笑着,他岂会不知道,曾毅的身边时刻有锦衣卫暗中保护的? 他派去的人,甚至,可以说,但凡是监视钦差行辕的人,怕是没有谁不被发现的。 这些,他都知道,可,却也正因为此,这事才算是好玩。 曾毅那边,肯定是以为发现了什么,而神清气爽,可殊不知,这是他故意漏出来的破绽。 谁明谁暗,还未可知的。 而且,只有这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能更好的糊‘弄’住曾毅。 若不然,别的什么手段,白莲教护法可是不认为能糊‘弄’过曾毅的,他从来不小看任何一个敌人。 不管这个敌人是如雷贯耳的曾毅,亦或者是默默无名之辈。 在白莲教的这位新任护法看来,任何人,只要是能够成为他对手的,总是有过人之处,若不然,下面的人肯定早就把问题给解决了,何苦会到他这里来? 是以,白莲教的这位护法,是不出手则以,一旦出手,必定是条条准备,绝对不会有所疏忽的。 “继续盯着吧。” 白莲教的这位新任护法笑着,冲旁边的‘侍’卫道:“可别‘露’出了什么端倪来,每日,仍旧让人去盯着钦差行辕,然后,回来就成了。” “咱们这样,一旦失败,怕是不好离开啊。” 这‘侍’卫也跟随他多年了,是以,心里有什么担忧,只要不是涉及到机密事情的,也就敢说出来的。 “失败?” 白莲教护法呵呵笑着,有些不屑的摇了摇头:“终究是个‘毛’头小子罢了,已经上勾了,岂会那么容易让他脱钩?” “即便是失败了,也有本护法担着,你怕什么?” 白莲教护法呵呵笑着:“你这小心谨慎的‘性’子,可是要改一改了,若不然,做事前前顾后盼可是不成的。” “也就幸亏你小子命好,跟了我,若是在教主那边,怕是你早就被拖出去砍头了。” 白莲教新任护法的这话,却是没错的,白莲教教主最在意的,就是下面的人怀疑他,质疑他的决定。 是以,若是这‘侍’卫刚才的话是冲白莲教教主说的,那,现如今,他已经是脑袋搬家了。 “小的这是不是担心护法的安全吗。” ‘侍’卫嘿嘿笑着,他跟在护法身边多年了,以前护法还未成长起来的时候,他就跟在其身边,一直到现在,虽是‘侍’卫,可,却也是心腹了。 “你小子,是怕死吧?” 白莲教护法瞪了他这‘侍’卫一眼,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他岂会不知道他这‘侍’卫的心思? 论武艺,他这‘侍’卫只能算是普通,论胆量,他这‘侍’卫的胆量也不大。 但是,有一点,他这‘侍’卫对他,是绝对忠心的。 当年,他这‘侍’卫,可是拼死救过他一次的。 这对于胆小拍死之人来说,可是很不容易的,也正因为此,他才会一直把这‘侍’卫当成是心腹的。 而这‘侍’卫,也的确是没让他失望,虽然胆小,可是,只要是他吩咐下去的事情,肯定是做的井井有条。 时至今日,虽说平日里仍旧是跟在他身边做个‘侍’卫,可是,大多数事情,他都是直接吩咐给他这‘侍’卫,让他安排下去的。 对此,白莲教的这位新任护法是十分放心的,他的这个‘侍’卫是胆小不假,可,只要有人撑腰,那就成了,而且,虽然胆小,但却忠心可嘉,这,就足够了。 ‘侍’卫嘿嘿直笑,也不怕被责罚。 “放心吧,后路,岂会没有?” 白莲教的这位新任护法无奈的苦笑,虽然知道他这‘侍’卫胆子是小,可若是最后真的出事了,却肯定不会独自逃生,肯定是会顾着自己的,可,他丫的就不能不把胆小写在脸上表现出来吗? “那就好,那就好。” ‘侍’卫嘿嘿笑着,这一句话,算是彻底暴漏出了他怕死的心情。 “行了,滚吧。” 白莲教的这位新任护法瞪了他这‘侍’卫一眼,摆了摆手,赶苍蝇似得,省的继续在他跟前,看着心烦。 “好咧。” ‘侍’卫点头,冲着其行了一礼:“属下告退。” “唉。” “胆子太小了。” 白莲教的这位新任护法终究是在其‘侍’卫离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若不然,何至于一直留在身边当个‘侍’卫?” 其实,对于这个忠心的‘侍’卫,其原本是想也在白莲教当中给其谋个职位的,毕竟,哪里都有拉帮结派,包括白莲教,也不例外。 可,他这‘侍’卫,虽然忠心,可却胆子小,更没什么主心骨,什么事情,都要他吩咐下去,才能做。 如何给他安排一个职位? 难不成,给他安排了职位以后,还要自己替他做了所有的事情不成?亦或者,事事办砸,然后让自己被人嘲笑? 是以,万般无奈,也只能是继续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当个‘侍’卫了。 对此,白莲教的这位新任护法是十分无奈的。 要知道,白莲教中人,大多数,都是直接终于教主的,这也是教规所在。 虽有派系,可,却只是拉帮结派,但是却不存在忠诚与否的。 可,他的这‘侍’卫,是真正的忠诚于他,这在教内,可是很少见的,也正因为此,他才想要栽培他这‘侍’卫的。 第四百六十章荒唐之君 京城。-..- 无论这天下闹出什么‘乱’子,当今圣上都是不在意的,怕是只有真正危及到了江山社稷的,真正危及到了他皇帝位置的事情,他才会有所关心的。 湖广发生的事情,在正德这个当今圣上的眼里,根本就什么都不算的。 甚至,在正德心里,根本就没把湖广的这次变动放在心上。 就是之前正德下的那道圣旨,也不过是根据曾毅送来的折子,进行了稍微的修改罢了。 而正德,这个当今的天子,现如今,最为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的豹园。 此时,正德就在仍未完全修建成的豹园内。 “真是慢啊。” 正德有些不满豹园的修建进程,在他看来,这豹园,可是他盼望已久的园子了,恨不得现如今就住进来。 可,这最开始的破土动工已久有数个月了,正式的大建也已经于两个月前天下征税以后全面开始了。 在正德看来,这豹园,就该已经修建好了,而不是如同现在这般,仍旧是没有盼头。 “陛下,这豹园,可不能修建的太快了。” 刘瑾在一旁心里苦笑,可,面上还是要陪着笑意的:“这豹园,可是陛下您亲自过问的园子,若是修建的太快了,肯定是要有所不足的。” “是以,依着奴才看啊,这时间,不着急,但是,必须要修建最好,这才成。” “民间有那么一句俗话,好菜不怕晚。” “这豹园一旦修成,定然美奂绝伦,切不可因为赶时间而修建的过快,以至于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话是这么说的,可,刘瑾心里却是清楚,修建园子,哪有那么快啊,这一样一样的宫殿,假山,亭子,溪流,可不都是要慢慢修么? 就算是能招来更多的工人,又能如何?这园子总不能到处都是人吧? 那样的话,怕是连走动都十分困难的。 这豹园的修建速度,在刘瑾看来,已经是极快了,他虽然不懂这个,可是,却是请了专‘门’懂这些的人来负责的。 能赶时间的地方,已经是赶时间了,实在是没办法在加快了。 而正德的心思,刘瑾也明白,那是恨不得一夜间豹园落成,可,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话却是不能对正德如此说的,若不然,正德肯定是要恼怒的。 当今圣上,可从来都不是讲理的主,你和他讲理,那就是自讨没趣,一次两次或许没什么,若是次数多了,指定是要落成如今内阁大臣一般的下场,被正德所排斥厌恶的。 内阁的大臣们,正德这个皇帝还要靠他们治理天下,是以,就算是不喜他们,可,只要他们为了朝廷尽心,那也不会怎么他们的,甚至,该有的封赏还是有的。 至多,也就是不见他们罢了。 可,他刘瑾不过是个太监罢了,若是皇帝不喜他了,他的地位,可就不保了,甚至,若是皇帝不喜他了,怕是立时要有无数人冲上来把他刘瑾给撕成碎片的。 是以,别看刘瑾善于溜须拍马,其实,没事的时候,刘瑾也是要琢磨该怎么更好的博正德开心的。 可以说,旁人都只看到了刘瑾在皇帝跟前的得宠,都只看到了刘瑾的嚣张猖狂,都只看到了刘瑾的溜须拍马,可,却没人看到刘瑾背后的为难。 就如同现如今这样,皇帝要修豹园,没银子,他刘瑾就要想办法。 虽说平日里刘瑾所做的事情,在百官看来都是把皇帝引向邪路的罪魁祸首。 可,若是换个角度而言,只论皇帝,不论家国,那,刘瑾其实可以说是最为忠心的了。 “这话倒是不错。” 正德听了刘瑾的话,脸上不满的表情才算是稍微缓解了一下,不过,却也只是稍微缓解了一下,并没有真正的满意。 “若是曾大哥在的话,这豹园,指不定就修建成了。” 正德自言自语,只是,这声音可却一点都不小,旁边站着的刘瑾可是听的清楚。 只是,这话,刘瑾却是没法接茬的,若是接茬了,那,他能怎么说?否认正德的话?这个,刘瑾还是没这胆子的。 可,若是不否认,虽然刘瑾也承认曾毅谋算天下无双,可,这种耗时间的事情,就算是曾毅,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工吗? 除非就是曾毅大手一会,能变出一座豹园来,若不然,还是要按部就班的进行。 “刘瑾,给朕说个准话,这豹园,朕什么时候能住进来?” 正德却是突然又有些生气了,整日在宫里,他早就住腻了,从小就住在宫中,连出宫都不是那么容易。 现如今,成了皇帝,还是要住在那座囚笼一般的紫禁城内,以正德的‘性’子,是肯定受不了的。 紫禁城,有无数人想要住进去,做紫禁城的主人。 可,在正德看来,这紫禁城,却是一座巨大的囚笼。 正德的想法,也算是自古以来皇帝当中,不能说没有,但是,绝对少有的想法了。 “这个……。” 刘瑾有些无奈,这豹园可不是小打小闹,可是无数宫殿、‘花’园等组成的,岂会那么快就修建成。 只是,现如今,正德明显是等不及了,若是他在这个时候给出的回答不能给让正德满意。 虽说正德还至于因此惩罚他什么。 可,在正德心里,对他刘瑾,肯定是要有一丝间隙的。 这间隙,并非是不满,而是一种信任,若是以前,正德对他刘瑾,是十分信任的。 可,日后,若是在有什么事情,怕是要犹豫一下,不知道他刘瑾有这个能耐完成没有。 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这点,刘瑾心里看的明白,是以,知道,这话,若是他一个不小心,说错了,那,影响可是不小的。 “老奴有个折中的法子,可以先让陛下住进豹园,就是不知道成不成。” 刘瑾所说的这个法子,其实,他心里早就想好了,为的就是应付如今天这般的情况,对于正德,刘瑾在其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了,自然是知道其的脾气的。 从最开始的好奇,到期望,在到不耐烦的忍无可忍,爆发以后,在继续忍着。 按理说,这里面,没他刘瑾什么事情,这豹园修建的慢,他刘瑾也没办法,可,正德的态度,刘瑾却必须考虑。 还是那句话,他刘瑾不是朝廷大臣,而是一个太监。 “说。” 正德眼前一亮:“哪那么多的废话。” “这豹园想要一时修建成,那怕是有些难处的。” “除非是曾大人亲临,或许,能想出些法子来。” 正德双眼一瞪,看着刘瑾:“你这不是废话么?曾大哥定然是有法子的,岂是你们能够相比的?” “只是,曾大哥为的可是朕的天下江山,岂有时间‘浪’费在这等事情上?” 正德之所以这么说,是他也不好意思去找曾毅在这件事上想办法。 正德也不傻,虽然曾毅没有吭声,可是,却也从曾毅的一些举动上看的出来,曾毅是不乐意他修建豹园的。 只不过,曾毅虽然不乐意,可,却也没反对,只是不闻不问。 这种情况下,正德自然也是不好去找曾毅想办法了,更何况,曾毅现如今,巡视天下,这可是比修建豹园还要忙。 尤其是天下学堂的修建情况,这可是千秋大计,这点,正德还是明白的。 “是,是。” 刘瑾连连点头:“曾大人的才智,这天下无二。” “是以,老奴也只能想些蠢法子了。” “在老奴看来。” “这豹园修建,一时,怕是难以完工的,可,陛下又急着住进来,不妨,先修个主体。” “先把这一部分给修好了,陛下您可以随时过来玩,其余的,在慢慢修建,这样,也就不耽误什么了。” 这个法子,可是刘瑾想了很久的。 而且,豹园修建至如今,最主要的宫殿自然是先修建的,是以,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只要在赶时间就成。 然后,就是把主殿周围的‘花’园溪流亭子之类的修建成,也就是了,至于其他的偏殿等园林之类的,可以缓一缓。 “恩。” 正德微微点了点头:“这个法子,都是不错。” “若是如此,朕什么时候能过来?” 在正德看来,这个法子的确是还成,毕竟,豹园占地极大,就算是真的全都修建完了,一时间,他也不能全都玩一遍的。 而刘瑾说的法子,的确是不错,正好,这个玩腻了,下个地方又修建成了,多好。 想到这,正德虽然欢喜,可却忍不住埋怨了刘瑾一句:“有这么好的法子,怎么不早些告诉朕?” “是老奴疏忽,是老奴疏忽。” 刘瑾连连躬身:“今个,估计是跟在陛下身边,老奴一时受了天子气息,才算想起这个法子的。” 果然,正德就喜欢听这些好听的拍马屁的话,刘瑾这么一说,正德立时就嘿嘿笑了起来,虽然有些时候,明知道这话是假的,可这话,听起来,却是很不错的,只觉的神清气爽。 第四百六十一章磨练 “回去过了?” 湖广钦差行辕内,曾毅笑眯眯的看着旁边站着的李腾,这次,湖广的案子结束之后,李腾就告假了几天,回家了。。 李腾的家,就在城中的,不需要告假也是成的,然,李腾现在也懂规矩了很多。 钦差卫队在外,可不比在京城的时候,要休息,也必须在钦差行辕内安排的房间休息,是不能‘私’自外出的。 虽说有上次曾毅为梁猛亲自上‘门’提亲的事情。 且,曾毅对下面的人也很和善,但,曾毅的和善却是也有远近之分的。 梁猛,那是跟了他几年了,且,老梁也在他府中当管家,为人忠厚,是以,曾毅才会替梁猛亲自上‘门’提亲的。 而燕南飞,那是原本的大内‘侍’卫统领,更是当今武林当中少有的绝世高手。 更主要的,则是梁猛是曾毅的贴身护卫,这可是亲信,是以,曾毅自然是要关心一下他的婚事了。 而李腾和曾毅的关系,可就算不得什么了。 是以,曾毅是绝对不会前去李腾家中的。 “回去过了。” 李腾点头,言语间带着一丝的兴奋。 这次回家,他老爹可算是在没训斥他,相反,好一顿夸奖,不过,最后,却也好好说教了一番。 在曾大人身边当差,要注意什么之类的。 在李腾的老爹看来,自家儿子这次绝对是撞大运了,竟然能跟在曾大人的身边当差,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啊。 这若是有机会了,可不就得在进一步么? 更何况,就算是一直只是跟在曾毅身边办差,那,日后,也是亲信,就如今曾毅的权势威名而言,日后,能成为曾毅的亲信,只是亲信这两个字的分量,可就足够重的。 “既然探过家了,日后,就该收收心了。” 曾毅笑着,逗着跑到他身边,用爪子扒拉他的小猫,这猫啊,长大了以后,可就不那么粘人了,可,就是小的时候,极为好动,极为淘气粘人。 现如今,和曾毅熟悉了,却是整天粘着曾毅的。 “你也念过书,比之一字不识的兵丁,可是要强不少。” 曾毅的这话,若是不知道的,或许以为是在刻意折辱李腾,毕竟,这年头,读书人的地位可是比兵丁要高无数倍的。 可,李腾却知道,曾毅是绝对没这意思的,曾毅的身份对于他,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折辱。 “好好磨练一番,若是不错,日后,也能有一番威名的。” 曾毅这话,等于是给李腾的日后定下了调子,最开始的时候,肯定是要把李腾下放甚至当成是最为普通的士兵来磨练的。 若是李腾表现的可以,才会提拔重要,可,若是不成,那不消说,要么是一辈子的底层,要么,就是自己辞了这差事,然后继续回家做他的公子哥。 曾毅没有给李腾特权,也不准备给李腾特权。 对于有大智大才之人,给他们特权,是看重他们,他们也会慎用这些权力,且善加利用的。 可,若是不管是谁,都给其特权,那,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而言,这看似是对他们好,可其实,却是在害他们。 而李腾,就是那种不能给特权的人。 李腾需要磨练,其实,在曾毅的这些看中的人当中,也就是如今的锦衣卫左监察官曾毅给了特权,还有就是如今的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了。 可,这两个人,一个是有过磨练了,而另外一个王守仁,更不必提,这可是千古流传的名人了。 可李腾,却是不成,一个富家大少,且其‘性’子,还是那么的大咧,随‘性’,若是不加以磨练,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惹来大祸。 “卑职全听大人的安排。” 李腾点头拱手,态度恭敬。 他也知道,只要能留在曾毅身边,那就是走大运了,多少人现如今想要到曾毅身边当差的,可,整个大明朝,又有几个人能有这机会? “去找燕南飞吧。” 曾毅想了想,道:“让他先给你在钦差卫队中安排个位置。” “等回京以后,在另行安排。” 曾毅这话,可就十分委婉了,不过,李腾还是多少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现在,先去钦差卫队当中。 若是其在钦差卫队当中的表现,能让曾毅满意了,没出什么差错,那,回京以后,曾毅自然会对他另行安排的。 可,若是在钦差卫队当中的表现,不能让曾毅满意,那,等回京以后,他就留在钦差卫队当中吧。 要么,他也可以辞了这差事。 而钦差卫队,大多数情况下,只是仪仗威严罢了,真正动用钦差卫队的时候,没多少次。 毕竟,钦差的命令,谁敢不听的? 是以,在李腾看来,让他进钦差卫队,不过是想要磨练他的‘性’格,这点,在家的时候,他老爹也说了。 他一个富家公子,这‘性’格肯定是要改,若不然,怕是要被磨练一番的。 现如今看来,自家老爹果然眼光过人。 “是。” 李腾点头:“大人放心,卑职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曾毅点头,不过却是笑了笑,李腾现在不过是个‘侍’卫罢了,自称卑职,这可是逾越了,只有真正的朝廷官员,才能在上官面前自称卑职的。 而‘侍’卫,是要自称属下的。 只不过,这些,曾毅也懒得提醒李腾,其一,是这对他又没什么影响,其二,则就是磨练李腾的时候了。 若是李腾用些心,等回京的时候,在钦差卫队当中呆这么些时日,这一些最基本的礼节,李腾也该是懂了。 若不然,只能说是李腾不够用心。 “去吧。” 曾毅摆了摆,却是还没抬起来,就被怀里的小猫给扑了起来,巴掌大一些的小猫,整个身子都挂在了曾毅的胳膊上当着秋千。 “希望回京的时候,能让本官大吃一惊。” 曾毅笑着,这句话,也算是他对李腾的鼓励了,毕竟,李腾虽然有不少缺点,可,其敢对东厂的番子动手,这,就很难得了。 “卑职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李腾拍着‘胸’脯保证。 第四百六十二章谋中谋 “没反应?” 曾毅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随即,却是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们倒是耐的住啊。。。” “大人,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吧?” 燕南飞无论怎么改,可,他身上却仍旧有武官改不掉的风气,这点,已经深入了他的骨子里了。 面对事情,不喜欢那么多的麻烦,这就是武官的特‘性’。 “等。” 曾毅笑着,一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咱们着急什么?” “可别忘了,咱们的时间,可是非常的充裕。” “就算是在湖广呆上半年,也没什么的。” “倒是他们,本官倒是想要瞧瞧,他们的耐力,到底如何。” 曾毅这话却是不假,他可不是旁的钦差,离京是有时间限制或者不能太久的,他想什么时候回京都是成的。 就算是他呆在湖广,光明正大的游玩,怕也没人会找他什么事。 能找他麻烦的那些朝廷大臣,现如今,可没时间来管他,都被刘瑾给‘弄’的焦头烂额的。 “若是等他们动手,怕是……。” 有些话,燕南飞虽然知道自家大人脾气好,可却也不好直接说出来。 “放心吧,翻不了天的。” 曾毅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有些人啊,若是不让他多蹦跶几下,他还真以为就天下无敌了。” “让他们在蹦跶几天吧,最后的时光了,他们也该好好珍惜一下。” 曾毅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淡然超脱的意境。 的确,正如曾毅所说,白莲教的确是太过目中无人了,他们猖狂的太久了。 以前的锦衣卫等,虽然也发现过白莲教的踪迹,可是,却都只是一些小线索,从未真正的找到白莲教的高层。 也正因为此,才会让白莲教彻底膨胀起来的,也正因为白莲教的膨胀,才会浮出水面,给予曾毅机会。 要知道,白莲教只不过是一个教派罢了,就算是他能糊‘弄’一些百姓作为他的信徒,可,一旦朝廷大军镇压。 到时候,除非是朝廷大军真的已经彻底溃烂了,若不然,白莲教是绝对要败的。 白莲教之所以能存在这么久,是因为他的小心,他隐藏在民间,躲避朝廷。 正因为此,朝廷才会一直没有彻底摧毁白莲教。 而现如今,白莲教膨胀了,忘记了他们应该生存于黑暗当中,最起码,现如今,他们还没有行走在光明之下的实力。 可,膨胀以后的白莲教,却是认为他们已经有了可以介于黑暗与光明之间行走的实力了。 这个判断的失误,将会给白莲教带去巨大的打击。 而曾毅,也可以说是幸运的,也可以说是白莲教的倒霉,这两者相遇,在曾毅看来,白莲教也是时候该从这世上消失了。 不该存在的,根本不必存在。 曾毅要的是国泰民安,自然是容不下这种邪教的。 毕竟,白莲教的教义等,都并非是正经教义,都充斥着邪魅,且,其更是意图颠覆朝廷,这,曾毅是绝对不能够容忍的。 而眼下,在曾毅看来,就是个锲机,虽然锦衣卫还没查出这户人家的来历,可,曾毅却是能够肯定,这绝对是白莲教无疑。 要知道,现在查此事的,只是湖广的锦衣卫,而曾毅所了解的情况,可是京城锦衣卫那边传来的,或者说,是锦衣卫的总部传来的。 而且,那边,可是有人早就打入了白莲教内,并且,一旦有新的消息,都会传来给曾毅的。 是以,这些个消息全部归总以后,曾毅却是得出了一个非常肯定的结论,如今白莲教的高层包括其教主,肯定就在湖广境内,且,就在这武昌城内。 在曾毅看来,这是最好的时机,能否彻底将白莲教一网打尽,可就看此次了。 “查的如何了?” 曾毅突然询问,没有任何的前兆,若是不知情的,估计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 “还没。” 燕南飞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的无奈:“城中来往的商户也不少,是以,想要彻底查清,不容易,而且,还不能太过明显了。” “查不出也没什么。” 曾毅却是也不恼怒,嘿嘿笑着,一手扶在了‘门’框上:“将这些陌生的面孔全都记录在案。” “一个个的抓,还就不信了,找不着正主。” 燕南飞楞了一下,这动静,也太大了吧?怕是武昌府的大牢也装不下这么多人吧? “继续让下面的人搜查,别停,过几天,锦衣卫那边会送来白莲教教主的画像。” 曾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次,陪他们好好玩玩。” “属下明白了。” 燕南飞点头,却是以为明白了曾毅的意思。 “你不明白。” 曾毅笑着,却也知道,燕南飞肯定是误会他的意思了。 “人,是肯定要抓的,可,却不能明着抓。” “到时候,只能是要委屈一些人喽。” 曾毅回头,看着燕南飞,脸上带着一股的得意之‘色’:“若是白莲教的教主被咱们误抓进了大牢内,可,咱们却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却又不会放出来。” “你说,会不会很有趣。” 燕南飞开始还有些愣神,不明白自家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曾毅把话说完,燕南飞就明白自家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了,这是在等着白莲教的人自投罗网啊。 而这里面,也是有文章的。 若是直接摆明了是抓的白莲教教主,那,白莲教的教众的准备,肯定是非常充足的。 可,若是曾毅他们不知道被抓的人当中有白莲教的教主,那该如何? 当然,白莲教的准备,肯定也是很充足,毕竟,是他们教主被抓了,可是,心态,却是完全不同的。 甚至,有些原本不该出现的人,若是得知自家教主是无意间被抓进去的,怕是也会随之出现的。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些玄机的,这些玄机,却是说不透的,要靠悟。 这世间,很多事情都是如此,越是深奥的东西,却是不容易用言语解释清楚,甚至,越解释越‘乱’。 只有真正的悟了,才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 “一场好戏啊。” 曾毅笑着:“可惜了,陛下不在这,若不然,依着陛下的‘性’子,定然是喜欢这种好戏的。” 一旁站着的燕南飞有些无语,的确,当今圣上,那可是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若是知道湖广有这等事情,肯定是要来的。 “传我命令,河南、陕西、湖广、江西、四川,各都指挥使及南京兵部尚书前来湖广面见本官。” “让他们全都微服而来,安排好各自军务,切不可暴漏身份。” “到了武昌府以后,不必前来面见本官,你提前给他们约定个地点和联络方式,让他们候着就成,切记,不可被任何人发现,此事,传书给司徒威,让他传本官命令至各省。” 曾毅此举,可谓是小心至极,让司徒威那边传信,任凭白莲教如何聪明,也是想不透这里面的端倪的。 “大人此举若是功成,必定是要史书留名的。” 燕南飞拱手,却是也知道,自家大人既然要有如此大的动静,那自然,是真的准备这次彻底的把白莲教给剿灭了。 这事情,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毕竟,白莲教存在这么久了,一直都没被剿灭。 可,曾毅却是不同,自为官以来,可就已经抓了白莲教的左右护法的。 且,更是算无遗策,在燕南飞看来,这世上,若是有人能彻底剿灭白莲教,可就只有自家大人有着能耐了。 “若是功成,本官在陛下跟前为你请封。” 曾毅笑着,道:“只不过,怕也是闲职罢了,还是要留在本官身边的。” 曾毅就是如此,对于自己的亲信,有一说一。 燕南飞可是绝世高手,曾毅也的确需要保护,是以,他不可能放走燕南飞的,最起码,段时间内不会的。 不过,若是哪天曾毅看出了燕南飞有想要为官,并非是闲职,而是那种有实权的时候,曾毅自然会想别的法子,另选‘侍’卫。 至于燕南飞,若是那个时候,曾毅也自然会有妥善安排的。 “卑职跟在大人身边就成。” 燕南飞拱手,这话,却是真心话,原本,他也是有心想要为官的,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也是看出来了,他自己,不是为官的料。 而曾毅,也是看出了这点,正因为此,才会放弃了当初的念头,不在对燕南飞为官报以太大的希望,不过,却也是仍旧培养,毕竟,就算是留在他身边,懂的多些,也是好的。 当然,曾毅所谓的为官,是指实权的朝廷官民,至于那些闲职和武勋,却是不在曾毅所谓的为官之列的。 这些虽然也是官职,可,只是闲职,一直荣誉罢了,没有实权的。 “哪怕是留在本官身边,这官职可也不能少的。” 曾毅笑着,虽然武勋十二阶是闲职,是封号,可,却也代表着荣誉的,有这勋职在了,日后,在想提拔,可就没有任何阻碍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膨胀 “教主,这可是没剩下几天了。--” 白莲教教主所在的院子内,有跟随前来的白莲教高层有些不满了,当然,这不满的对象,肯定不会是白莲教教主,而是不满新任的左护法的行为。 在其看来,既然左护法郑锐在教主跟前打赌了,而且,教主也给了他一个月时间,那,这就算是教主对左护法的考验了。 而现在,这算什么? 一个月的时间快到了,左护法郑锐那边,还没有任何的动静,难不成,在郑锐这个左护法的眼里,教主的话,就是可以无视的不成? 不得不说,如今,白莲教教主身边的这位,看起来,倒是十分的忠心于白莲教教主的。 “不是还有几天么?着急什么?” 白莲教教主脸上神情却是不便:“左护法也有他自己的打算。” “本尊可不认为,他会忘了赌约。” 只是,这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其实,白莲教教主的心里,已经是对左护法郑锐有些不满了。 或者说,就算是之前没有不满,可是,刚才他旁边之人的一番话,也是挑起了他心中的不满。 白莲教教主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旁边之人虽贵为白莲教高层,可,却也不开口了。 毕竟,身为高层,就更知道他们教主的脾气,有些话,点到即可,说多了,只会起相反的作用。 “不过,也的确是要好好考虑一番了。” 白莲教教主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若是左护法那边,没有动静,本尊的布局,可就要改一改了。” 一听这话,旁边原本就和左护法郑锐不对付的白莲教高层立时点头,道:“想来,郑锐该是没那么大胆子的。” 这话,看似是在替郑锐说话,可其实,却是在害郑锐。 若是郑锐在期限内动手了,那还没什么,可,若其没在期限内动手,他的这句话,就会起到巨大的作用的。 白莲教的高层当中的争斗,也是不断的。 这就如同朝廷一般,只有一个皇帝,下面的臣子也是效忠皇帝的,可是,却会争斗不止。 甚至,他们表面是效忠皇帝的,可‘私’下,却是发展自己的派系,为自己的派系谋取利益,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谋取利益的。 这在白莲教的高层当中,更是如此。 能担任白莲教高层的,都是有头脑的,并非是下面的那帮教主,那么轻易就被洗脑了,就被糊‘弄’了。 这帮高层,都有他们的利益的。 “不过,却也不影响大局。” 白莲教教主突然笑了笑,仍旧是非常的自信。 “曾毅到底是丢了什么东西?” 白莲教教主突然喃喃自语,至于外面传闻的,白莲教教主是绝对不信的,若是只是无关之物,曾毅岂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或者说,若非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曾毅岂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会不会是先帝赐予的金牌丢了?” 旁边的白莲教高层小心翼翼的回答。 “应该不可能。” 白莲教教主微微摇了摇头,道:“金牌,那是何等重要的东西,曾毅岂会不小心?” “丢的东西肯定重要,但是,却肯定不会是金牌,若不然,怕是连城‘门’都要封锁了。” “有意思啊。” 白莲教教主笑着,捋着下巴处的胡须,道:“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胆子,可比咱们还要大啊。” “瞧瞧人家,可是成功了。” “若不然,岂会惹的曾毅如此大动干戈?” 白莲教的那位高层也是心思灵巧之辈:“这是教主您还没出手,若是教主您出手,定然是要成功的。” “你啊。” 白莲教教主摇了摇头,却是也没生气,还是那么一句话,好话,任谁都爱听的。 “曾毅到底丢了什么东西,本尊虽然好奇,可,却也不必在打探下去了。” “所丢的东西,定然是十分要紧的,若不然,也不会让燕南飞这个随身护卫跟着搜查了,显然,下面的‘侍’卫们,怕是都不知道其到底丢了什么。” “若是想查出些蛛丝马迹,指不定,咱们的人要暴漏出来的。” “这,却是不值得的。” “更何况,本尊也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还是大局为重。” 白莲教教主倒是看的开,他是好奇不假,可是,他也知道,这消息,知道的人肯定极少,就算是继续打听下去,也不可能得到答案的。 有些事情,会有谣言传出,可是,有些事情,却不会,丢失的东西,怕是只有曾毅和燕南飞两人知道了。 这两人的嘴巴,岂会泄‘露’出来? 是以,白莲教教主也就不在做这无用之功了。 “教主圣命。” 旁边站着的白莲教高层立时开始了一连串的歌功颂德:“当今皇帝小儿比之教主,却是不及教主的万千之一。” “当今皇帝小儿,只知玩乐,而教主您,却心系大局。” “这天下,注定了是要教主您掌管的。” 这白莲教的高层平日里显然是对此道极为通透,一连串的拍马屁的话说出来,却是没有丝毫的停顿。 更是听的白莲教教主满面‘春’风,得意无比。 白莲教教主的心愿,可不就是推翻朝廷统治,然后自己登基称帝,统一天下么? 现如今,听到这话,自然是心‘花’怒放了。 “好,好,说的好。” 白莲教教主大笑,双手抚掌:“不错,当今皇帝小儿懂什么?” “只知道吃喝玩乐,实为昏庸之君。” “本尊,注定了是要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的。” “皇帝小儿的皇位,坐不了几天了。” “皇帝小儿已经失了民心,被一个太监‘弄’的失了民心,只待本尊解决了曾毅这个祸端,就是本尊扫‘荡’天下之时。” 白莲教教主此时却是一副气吞山河的气势,意气风发。 不过,在白莲教教主看来,他说的,都是实情,这天下,已经被刘瑾给‘弄’的乌烟瘴气了,而唯一有威胁的,就是曾毅这个算无遗策的大臣了。 只要曾毅除掉了,那刘瑾势必更加猖狂,到时候,只需在稍微忍耐一番,待到刘瑾对文武百官下手以后,那,这朝廷可就是一块朽木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会面 深夜。-- 城内的梆子已经敲过了几响,钦差行辕的角落内,两道人影借着夜空从空中略过,却是没被任何人发现。 “刚才什么东西?” 有在钦差行辕旁边偷偷蹲守的人皱了下眉头,有些‘迷’茫的‘揉’了‘揉’已经开始犯困了的双眼。 “深更半夜的,能有什么东西?你是犯神经了吧?” 旁边的人更是不堪,脑袋早就低了下去,此时,猛的‘揉’了下眼睛,打了个哈欠:“大半夜的,钦差行辕里怎么可能有人出来?” “那可是朝廷的人,和咱们不一样,真是的,让咱们来这受罪。” 两个人唠唠叨叨的,一时间,却是在没了想要睡觉的意思,而在不远处,却是有两双眼睛盯着他们。 “走吧。” 曾毅拍了拍燕南飞的肩膀,微微张了张嘴,声音极低,哪怕是极为安静的深夜,也是听不真切的。 燕南飞点头,却是背上曾毅,几个纵身,就消失在了夜空当中。 “大人,就是这了。” 最终,燕南飞的身影停在了城中一个偏僻的院子当中。 而曾毅则拍打了下身上的衣服,隔着窗户,就能看到屋内人影搓动,都还没有休息。 “拜见曾大人。” 曾毅推‘门’而入,虽然屋内大多数的官员曾毅都不认识,且那些官员也不认识曾毅,可,之前,燕南飞却是已经见过这些都指挥使们一面了。 那,能让燕南飞在其后随行的,肯定就是曾毅了,而且,屋内,还有一人是认识曾毅的,这人就是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了。 “诸位请起。” 曾毅笑着,冲着一众都指挥使抬了抬手,也不客气,在主位上坐下了。 “这次,请诸位前来,却是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诸位配合的。” 在椅子上坐下以后,曾毅就直接开口了,有些时候,根本不需要说那么多的客气话,很显然,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还请大人吩咐。” 几个都指挥使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开口,至于王守仁,则不必提,他原本就是曾毅的嫡系,曾毅的话,自然是要用心的。 其实,原本,这几个都指挥使接到了锦衣卫的传书后,还是有些怀疑的,毕竟,若是曾毅传书的话,直接让钦差卫队传过去不就成了? 可,后来一想,却是也明白了,这锦衣卫是曾毅的后‘花’园,这事情,朝廷上谁不知道? 是以,这曾毅的传书经锦衣卫传送,也是能够解释的。 且,最为主要的,则是如今湖广出的事情,大明朝的官场上可是人尽皆知的,尤其是紧挨着湖广的这几个行省,对湖广的变动,更是极为关注的。 是以,若是此种情况下,湖广又出了什么事情,或者说,曾毅这位爷又想搞出什么大动静,也是极有可能的。 不过,既然曾毅传说中言称他们不必带过多随从,要隐秘行踪,不的暴漏,那,他们自然是照做的。 可,到了这以后,却发现,来的,不止他们自己一人,还有不少的同僚,而且,还都是各省的都指挥使。 且,他们这几个都指挥使在加上王守仁这个南京的兵部尚书,可以说,恰恰是把湖广给围的水泄不通了。 是以,这几个都指挥使见面以后,他们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到底是什么重大的事情,竟然要他们这么些个都指挥使全都要来? “今个本官先把几句丑话说在前面。” “今个,本官要说的事情,出的本官口,入得诸位耳,在事情结束之前,不得外传,本官也不管你们是否在朝中有什么至‘交’好友,同年同乡,亦或者有哪位老师朝中握重权,本官亦不管你们的关系有多好,哪怕是至亲,可,今个本官说的事情,若是在了结前,传了出去,不要想着能瞒得住本官。” “本官也不管尔等传出这消息是做什么,哪怕是求人出谋划策,也是不成的,一旦有泄‘露’,尔等不仅要丢官罢职,本官定会请了圣旨,诛其九族。” 曾毅这发狠的话,却是让几个都指挥使神情为之凝重,原本,他们虽然听过曾毅的名声,可,却不怎么在意曾毅的。 毕竟,他们是都指挥使,是武官,而曾毅是文官,自古文武不同道,他们不怕曾毅。 只要不刻意作死,曾毅也不可能找他们的麻烦不是? 可,刚才曾毅的一番话,却是让他们意识到了曾毅的强硬,尤其是想起了当初,曾毅砍了前任南京兵部尚书的时候,可不就是毫不手软么? 而且,还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先砍了南京兵部尚书,然后,在找的证据。 不过,曾毅的这番话,也让他们彻底的意识到,今个,曾毅要说的事情,肯定比他们想的还要严重,若不然曾毅也不会说出这番话了。 对于曾毅的警告,他们几个却是全都相信曾毅说的出就做的到的。 “若是你们做的好了,等事情了结,本官自然会替你们在圣上面前请功的。” 曾毅笑着,自然是知道打一‘棒’追给一甜枣的手段。 说实在的,这种明摆着威胁的做法,曾毅平日里,是绝对不会用的,可是,今个,却是必须要如此。 曾毅毕竟年纪不大,虽入朝几年,可是,在军方的威慑力,还是不足的,尤其是大多数的哪怕是武官,也可以成为是兵痞了。 对付这样的人,在自己的威慑不能完全压制对方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把丑话说在前面。 “诸位,可曾记下本官所说的话了?” 曾毅沉声,盯着下面的几省的都指挥使。 “下官记下了。” 几个都指挥使点头拱手,他们有些忘掉曾毅的话,可却不敢。 “若是谁自认做不到,不妨先站出来,本官,不会为难他的。” 曾毅并没有直接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而是靠在了椅子上,做足了姿态,对付这群平日里桀骜不驯的武官,必须要无视他们,最起码,现如今,要做到这点。 下面的几个都指挥使却是没人敢吭声,甚至,没人敢‘乱’看的。 这个时候站出来,怕是他们的官职也就保不住了。 别看曾毅说不为难他们,可,这个不为难,可以很多理解的,官字两张口,还不是任凭他们自己解释吗? 下官面对上官的时候,也是如此的。 “既然没人站出来,那,本官就说了。” 曾毅在椅子上做好,放下了手中一直端着的杯子。 “这次,让诸位隐匿行踪来湖广,却是要铲除一大祸国邪教的。” 曾毅环视了下面的都指挥使们一眼,把所有人的表情全都尽收眼底。 “大人,敢问这邪教是?” 开口的,是河南的都指挥使窦坤,他和曾毅也算是熟人了,是以,在曾毅跟前,胆子倒是大一些的。 而且,窦坤自认,曾毅‘交’代的事情,他从来都是做的漂漂亮亮的,在曾毅那里,应该也有了不错印象的。 “白莲教,相信,诸位都不陌生。” 曾毅笑着,说出的这话,却是让在场的都指挥使们全都震惊,包括王守仁,全都是满脸的惊愕。 白莲教,这可是历朝历代都想要铲除的邪教了,可奈何,其行踪隐秘,更是一直藏于民间,却是根本寻不着其踪迹。 可,现如今,曾毅召集了他们,却说是要铲除白莲教,这,能让他们不震惊么? 此时,他们也算是明白了刚才曾毅为何说出那番强硬的话了,这事情,的确牵扯甚大,若是因为谁走漏了消息而致使这次行动失败,让白莲教逃脱,那,抄家灭九族是绝对逃不过的。 甚至,朝廷当中,没有人敢为其说情,因为,此牵扯太大了。 “白莲教根基分布甚广,之所以让诸位前来,有些事情,还是当面才能说的清楚。” 曾毅开口,道:“若想对白莲教一网打尽,必须要以雷霆之势而行,不能给白莲教以反应的机会,若不然,一旦有白莲教的高层逃脱,除恶不尽,此次行动,也就等于失败了。” “至于普通民众。” 曾毅犹豫了一下,其实,朝廷是严查白莲教的,就算是普通的信徒,也是不可能饶恕的,若不然,这天下,怕是要‘乱’的。 “普通民众,若是遇到,若非必要,尽量不伤其‘性’命,尽数抓捕了,上报本官,另行安置。” “但……。” 曾毅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道:“若影响抓捕,无论任何人,无论多少人,格杀勿论。” 曾毅的意思很明显了,普通的教众,能抓的就抓,然后他在想办法处置,可,若是这些教众一意孤行,阻止大军,那,就格杀勿论,不管是多少人,一个人就杀一个人,一千人阻止就杀一千人,一万人阻止,就杀一万人。 而且,白莲教一直以来,虽然没别彻底剿灭过,可是,有那么一个传言,一些朝廷大员权贵,也是白莲教的信徒。 曾毅这话的意思,可就包换了其中,无论任何人,也就是,涉及到的那些个权贵,这次也是逃不掉的。 第四百六十五章不屑 “本官的话,诸位可曾记下了?” 曾毅环视了诸位都指挥使一眼。。。 “末将记下了。” 几个都指挥使包括王守仁拱手,他们现如今面对的,并非是曾毅的官职,而是曾毅钦差的身份。 “等你们回去之后,可点兵调将,做好准备。” “具体事宜,行动之前,本官会让锦衣卫传信给你们的。” 这次召他们前来,曾毅的意图,也不过是给他们敲一敲警钟罢了。 有些事情,让锦衣卫传信过去,他们未必会在意,可,若是亲自召他们前来,仍旧是几句简单的话,可是,分量,却是不同的。 “大人,敢问这白莲教,只分布在我们几个的行省?” 其中一个都指挥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这问题,怕是不仅他想要知道,就是旁边的几位,也都想知道,只不过,却一直都在犹豫。 “目前而言,就如此了。” 曾毅笑着,道:“不过,若说是只你们几省,也并非如此,京城也有白莲教的妖孽,不过,却是极少的,那边,‘交’给锦衣卫就成了。” “而这湖广,自然也是有白莲教妖孽的。” 曾毅笑着,道:“不瞒诸位,就在诸位现如今脚下的城中,就有白莲教之人,而且,还是白莲教的高层,白莲教的教主及其高层,可是有不少,现如今,就在这城池当中的。” 曾毅这话,却是让这些都指挥使震动无比的。 感情,白莲教教主的踪迹,都被‘摸’清楚了啊。 “大人……。” 有都指挥使‘激’动无比,这若是成功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朝廷的赏赐,是绝对不会少的。 “大人,夜长梦多,不妨早日动手的好啊。” 有都指挥使开口,语气都有些颤抖,这可是白莲教教主啊,而且,听曾毅的口气,还有其他白莲教的高层在,这要是抓住了,哪怕没有彻底捣毁白莲教,其,也是元气大伤。 甚至,就算是其他高层都抓不住,只是抓住了白莲教的教主,这,就足以让白莲教大‘乱’的。 这,就是天大的功劳的。 “跑不了他们的。” 曾毅笑着,既然有些事情说开了,那多说些,也没什么,对于这些个都指挥使,曾毅还是有些把握的。 他们可都是拖家带口的,而且,有锦衣卫的人暗中盯着,一旦情况不妙,曾毅已经给锦衣卫下了特令,一旦有情况不妙,立即动手。 甚至,从他们接到锦衣卫的传书的时候,同时,锦衣卫的人已经开始暗中监视他们了。 是以,曾毅根本不担心什么,只要踏出这个‘门’,他们敢‘乱’说,指不定,命丧当场都是有可能的。 “本官的‘性’命他们还没拿走呢,岂会这么轻易离开?” 曾毅淡淡的笑着,仿佛是在说一件和他毫无干系的事情。 只是,曾毅如此说,觉得毫不在意,可,下面的一众都指挥使却是脸‘色’大变。 难怪曾大人急招他们,而且,还撂下了狠话,原来,这白莲教是要对付曾大人了,而且,还是连其教主都来了。 不过,这虽震惊,可,却也可以说的过去,毕竟,当年曾毅刚为官的时候,白莲教的左右护法可是折在了曾毅的手上,白莲教岂能不报这个大仇? 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怕是白莲教和曾毅之间在暗中,已经‘交’手不少次了,而这次,是要来一次决战了。 “大人可要小心啊。” 河南都指挥使窦坤拱手,满脸的担忧之‘色’,这个时候,可不就是表达忠心的时候吗? “大人可要小心提防,白莲教的那群妖人,可是手段下作的。” 旁的都指挥使也知道,这个时候,可拉近和曾毅之间关系的时候,自然是要各种担忧了。 “放心吧,跑不了他们的。” 曾毅笑着:“一群宵小之辈罢了,闲暇时候的乐趣,何须过多担心?” “诸位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诸位严守此事,不外泄,此时,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曾毅笑着,正如曾毅所说,在他心里,他的确是没把白莲教当成一回事,现如今的曾毅,已经超脱了。 “是。” 几个都指挥使拱手,可心里,却是苦笑不已,这天下,敢如此看轻白莲教的,怕也就是眼前的这位大人了。 可,人家轻视,旁人还说不得什么。 谁能如眼前这位大人一般,掌控白莲教的情报,还要布局彻底的消灭白莲教? 而且,又有谁能有眼前这位大人的能耐,能让白莲教的教主亲至,带来白莲教的高层来湖广,就是为了要除掉曾毅。 其实,在曾毅看来,有时候,人的思维有问题,总是想要挖掘机密之类的。 可,却不曾想,机密,岂会是那么容易挖掘的。 而且,曾毅也对白莲教的机密没有多大的兴趣,就算是白莲教有宝藏,又能如何,比起除掉白莲教来说,白莲教的财富,大明朝是绝对可以舍去的。 是以,曾毅吩咐锦衣卫去查探的时候,不管什么机密不机密的,只要是最初发现的那个白莲教院子内进出的人,全都跟踪记录下来。 然后,在以此为根基,继续往下查,其又和谁有过接触去过哪,然后,继续往下。 虽说越往下去,耗费的时间、人力、‘精’力就越多,可,这个付出,却是值得的。 而,事实证明,曾毅的这个办法是可行的,现如今,已经能够明确肯定的白莲教的分坛就有不少了,而且,其他不能确定的,也有不少。 可以说,虽然现如今,白莲教的教众到底有多少,不能肯定,但是,白莲教各地的教坛却是能够肯定了,而且,各地的白莲教教坛负责人也都已经确定。 剩下不能确定的,就是白莲教的一些高层了。 不过,这不重要,只要把这些分坛和总坛一网打尽,一个人不跑,全都砍了,曾毅不需要知道他们的身份。 因为,已经一网打尽了,只要能够确定这个,就足够了。 人死如灯灭,人都死了,身份不身份的,还能怎么着? 就算是没抓着,也要等以后了不是,曾毅,就是如此看的开。 第四百六十六章心思 “此事,朝廷可曾知晓?” 有都指挥使开口询问,毕竟,如此大的事情,虽然是大功一件,可,若是瞒着朝廷,那,可就有些蹊跷了。。 “这些,是你该问的吗?” 曾毅仍旧笑着,不过,双眼却是微微眯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冷意:“本官刚才的话,你记清楚就成了。” “此事,朝廷知道与否,朝廷当中有谁知道,亦或者没人知道,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现如今,要听本官的号令。” “刚才本官的话,诸位可最好是都真的记在心里,若是回头给忘了,抄家灭族的事情,虽然不忍,可本官却也是要坐上那么一次的。” 刚才那开口的四川都指挥使立时就急了,甚至,有些想‘抽’自己嘴巴子了,这算什么破事啊,没事找‘抽’型啊? 好端端的的,没事问这个做什么? 现在可好,惹了曾毅的不满,若是真的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消息泄‘露’了,那他怕是第一个倒霉的。 没办法,就算是其他官员有这个想法,可,旁人都没说出来,唯独他自己嘴贱,说了出来,这可是有这么几位都指挥使作证呢。 “大人,下官只是问一问,没旁的意思……,大人的命令,下官自然是牢记在心的。” 只是,此时,在后悔也是晚了,是以,四川都指挥使只能是开口说几句好听的话,能挽回几分是几分了。 “此事干系重大,本官相信诸位心里也是有分寸的。” “其他的话,本官就不多说了,诸位明个就各自回去吧,回去之后,悄然准备一番,不过,别被人看出了端倪。” “等候本官的命令到达之时,立即行动。” “不管任何的原因,本官的命令到达以后,若是有哪个胆敢拖延,延误了时机的,定重处。” 曾毅这番话,却是等于最后的警告了,这帮子都指挥使,在这和平年代,平日里,有一部分可是无法无天的。 就是地方的布政使,也奈何不了他们的。 毕竟,他们是手握大权的将军,和普通的武官还是有些不同的。 且,在地方,他们手握大权,自然是不必怕布政使了,不过,若是到了京城,那可就不成了,就是面对一些品级比他们低的文官,他们也是要好生说话的。 武官的地位比文官低,这也是有一种不成文规矩的,而并非是武官就真的比所有同品级的文官地位要低。 这只能说是整体而言,是武官地位比文官低,可是,在整体当中,却也是有些**的小个体的。 “末将遵令。” 几个都指挥使及王守仁这个南京刑部尚书拱手行礼,武官有一套武官的礼仪的。 之前,之所以以下官自称,是因为曾毅是文官,而且,品级比他们高,自然是要用文官的礼仪。 这也叫做正礼。 而现如今,曾毅下了命令,他们这些武官自然是要以武官的礼仪,自称末将应下了。 “都休息吧。” 曾毅笑着,起身,也不准备多留:“都小心些,别泄‘露’出消息就成,包括你们的那些个心腹之类的,也不能提前告知。” “是。” 几个都指挥使点头,虽说曾毅的话有些啰嗦,甚至,有些话,已经说过了一遍了,只不过,是换了个方式又说一遍,可,在场的却没哪个嫌曾毅啰嗦的。 谁都知道,这事情重大无比,曾毅多嘱咐几句,那是自然的。 而且,他们几个也都知道,一旦这事情成功了,曾毅居首功,而他们,肯定也是要跟着曾毅后面喝汤的。 可,剿灭白莲教这个功劳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跟在后面喝汤,他们也能有不少的好处。 甚至,因此,他们或许还能榜上曾毅这颗大树。 要知道,武官和文官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这些带兵的武官,也可以称之为武将。 武官当中,大多数是没有什么师承之类的,不像是文官那样,有恩师、座师,更不像文官那样,有同乡、同年、同堂、同窗这四同。 武官当中,有师承的,极少。 大多数都是父辈积累的威名,然后朝廷封赏等,要么,就是立功了之类的。 是以,武官,大多数都是孤臣,虽有好友,却不多,当然,朝廷当中的那些重臣武官不在其列。 其实,文武派系在三品以下分的是最为清晰的了,可,真的都成了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以后,只要不是离京坐镇边关手握大权等,朝廷内的文武大臣们,或许也有文武之争,可,其实,他们的各项习惯已经差不多了,没多大的区别。 而武官当中,产生类似于文官座师等的关系,却是也有一套他们的规则,那就是曾经跟过哪个大将或者大帅,总之,权力比他们高的武将,曾经跟随他们打过仗,或者是听从过他们的命令。 且,最终,因为这些个大将或者高官而得到了极大的好处,或者是给予了他们什么巨大的帮助,那,日后,他们就等于是对方的‘门’下了。 也就是文臣所谓的座师和学生的关系了。 当然,若是这个权利极大的官员是文臣,那么,一般情况下,他们会感恩,但是,却不会产生这种关系。 因为文武毕竟有别,除非对方是兵部的人,或者就是如同曾毅这般,武文官员都能管得到的大臣。 而这些,曾毅也都明白,也正因为此,他才会特意见了这些都指挥使一面。 只要日后剿灭了白莲教,立了大功,曾毅在皇帝跟前替他们请封了,日后,他们在曾毅跟前,要自称末将了,而且,是等同于文臣那种座师与学生的关系了,这个,无关双方年纪,是朝廷的一种规则罢了。 例如,文官的座师和学生,其实,就是朝廷为刚为官的新嫩官员提供的一个保护,有一个老师护着他们,而同时,他们这些做学生的,也要孝敬老师。 也正因为此,历次大考,想要做主考官的官员,可都是挣破了脑袋的。 只要是这一届榜上有名的士子,日后,都要称呼这届的主考官为座师,这是一种默认的规矩,谁都不能更改,若不然,会被世人所瞧不起所排斥,所厌恶的。 而这武官当中的这种关系,就和文官的这个规矩等于是一模一样的。 曾毅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日后的改革而在做准备,这若是成功了,一下子,可就是几个省的都指挥使啊。 剩下的几个行事和边境虽然难,可是,却也可以徐徐图之,最起码,打开了一个缺口,且,在武官这边,曾毅也有自己人可以用了。 只不过,这一切,都要等盖棺定论以后才能确定的,若是其中出了差错,曾毅可是也不会手软的。 而这个时候,之所以稍等上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曾毅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用意的,一来,的确是铲除白莲教的需要。 二来,曾毅也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彻底的把王守仁绑在自己的这条船上,只要这次剿灭白莲教成功以后,曾毅上折请功,日后,王守仁可就真是彻底的被绑在曾毅的这条船上了。 曾毅是如何想的,这些个都指挥使们,却是不知道的,也不可能知道。 只不过,曾毅有曾毅的想法,而这些个都指挥使们,也都有各自的想法。 只不过,这些个都指挥使们地位相等,官职相等,是以,他们的想法,也都差不多的。 他们这些都指挥使,身为朝廷武将,自然是知道武将当中的规矩的。 若是大‘乱’的年代,不必说,他们这些个武将,肯定是要有一个能够罩着他们的人的,也就是武将们对自己的嫡亲上官的尊称,大帅。 也只有对自己嫡亲的最为尊崇的上官,也就是所谓的文官座师的身份的人,他们才称之为大帅,这个称呼,不论对方是文臣还是武将,是一个尊称。 可是,现如今这年头,他们又不是在边境镇守,平日里,可不就是等于‘混’吃等死么? 是以,别说是他们这些都指挥使了,就是整个大明朝所有的都指挥使,又有几个认了大帅的? 而这次,却是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或者说,让他们看到了机会。 曾毅的年纪虽小,比他们都小,可,朝堂上,可是不论年纪的,只论能耐。 曾毅的能耐,自然不必提,曾毅的身份,更是尊重,若是能认曾毅为大帅,他们的日后,自然是不必提的,只要不自己犯傻,定然是平步青云的。 可,这念头,只要是文官认了座师,武将认了大帅的,那都是不可能背叛的,派系可以背叛,座师和大帅却是不能,若不然,是要被世人所唾弃的。 是以,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认了曾毅这个大帅,他们日后自然是前途无量的,除非是扶不起的阿斗,那,就算是曾毅,也是没办法的。 是以,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几个都指挥使对于曾毅对命令,更是牢记在心,且在曾毅跟前表现的十分恭敬。 第四百六十七章行动 而之前开口的四川都指挥使却是心里有苦难言的,他的心里,岂会是没有抱着尊曾毅为大帅的想法的? 可,坏就坏在,他想在曾毅跟前表现一番,给曾毅留下个好印象。-- 要知道,如同文官一样,学生只能有一个座师,可是,一个大臣却可以有很多的学生。 武官的大帅也是一样的。 以文官而言,一个座师不可能对待所有的学生都一样的,至多,就是对他们的态度一样,能够做到不偏不倚的,十分少。 而且,朝廷的官职就那么多,手握大权的官职,可就更少了。 这种官职,能争来几个? 这个时候,他们的座师,自然是要从他学生当中最为优秀的选出一个来,或者,是选出一个最为合心的。 而四川都指挥使想要做的,就是如此。想要在曾毅跟前先留下个好印象的。 可,谁知,却是‘弄’巧成拙了,其现如今的心情,可想而知,该有多郁闷了。 深夜来,深夜去。 等燕南飞带着曾毅回了钦差行辕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泛白了。 “都抓了吧。” 曾毅到了钦差行辕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抓捕外面的那些个围在钦差行辕外面的探子。 曾毅既然已经决定要好好的和白莲教玩一玩了,那,自然是不会让这游戏出现什么纰漏的。 曾毅,从来都相信一件事,万事,小心为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曾毅的小心谨慎,怕是常人都不能及的,若曾毅的武林中人,武林中人打斗,或许,一件刺穿了对方的‘胸’膛,倒地不醒,流血不止,都会认为必死无疑。 可,曾毅却不认为,曾毅会趁此机会上前砍了对方的脑袋,如此,才确定对方必死无疑。 或者,曾毅这做法有些时候,旁人看了,觉得有些血腥,已经死了,何苦还让对方尸首分离?哪怕是敌人,也不该如此。 可,在曾毅看来,这世界上,意外的事情太多了,而大多数的事情,就是坏在这个意外之上。 是以,曾毅宁可小心谨慎,也不会更不允许这种意外发生。 而外面的那些探子,虽说今个晚上也被锦衣卫盯着,没发现什么,可,有些事情,曾毅却不得不防。 例如,这些白莲教的探子,指不定就知道锦衣卫其实也在暗中盯着他们的。 是以,若是如此的话,他们就算是发现了今个晚上自己从府中离开了,事出蹊跷之下,指不定也会强行忍着,不跟踪,没反应,然后,等第二天换班的人来了以后,在偷偷回去报告。 这种情况,并非是不可能出现的。 是以,曾毅必须防止这种意外,而防止这意外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抓了这些个探子,同时,也抓了那些个该抓的人。 若不然,只是抓了那些探子的话,指不定,对方能从这当中分析出什么来,毕竟,白莲教的高层,不可小觑。 是以,在曾毅看来,干脆一起抓了得了,这也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 锦衣卫的画像已经到了,一个,都跑不了的,不过,同时,还是要抓一些旁的无关之人的。 只有把这些人全都关押起来以后,在大牢内,曾毅也未必会对白莲教的人进行单独关押,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必须要做成真的一样,才能吸引人。 这些,一步步的,曾毅都已经准备好了。 只不过,这其中,有一个倒霉鬼,曾毅已经确认了,那就是在之前刚刚得到的锦衣卫送来的画像中,那派人监视钦差行辕的竟然是白莲教的新任护法。 这个人,可就要当做是倒霉鬼,被特殊对待甚至用刑了。 而白莲教教主,竟然是分开的,狡兔三窟,曾毅却是要借助白莲教的这个狡兔三窟,在布下一个巨大的棋局的。 是以,这白莲教教主,在曾毅的计划里,暂时,还是要和其他一同被抓的肯定是无辜之人关押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区别对待的。 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彻底的掉以轻心。 若不然,若是连这白莲教的新任护法都不抓,那,肯定是要引起对方怀疑的,虽说城中的白莲教高层都被抓了,他们怀疑也没什么。 可,一些不必要的可能出现的麻烦,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好戏开锣了。” 曾毅笑着,就坐在大厅内,燕南飞已经带人开始进行抓捕了,而曾毅,就是在等结果的。 只不过,这,还只是刚刚拉开帷幕罢了。 要彻底剿灭白莲教,单纯是这些,肯定还是不够的,还要有后续的计划,最起码,曾毅要彻底的闹一闹,搅一搅,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又抓获了白莲教的新任护法,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曾毅就是白莲教护法的克星。 如此,自然会有人关注湖广的情况。 到时候,白莲教若是有那些隐秘的,之前没被锦衣卫查明的教坛等,也肯定是要行动起来,‘露’出马脚的。 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是曾毅收网的时候。 不同于钦差行辕的安静,此时,城中城‘门’还未开启,且,各处城‘门’及城墙已经布满了巡逻的士兵和负责监督的钦差卫队的‘侍’卫。 想要出城,是万难的。 而同时,城中,已经到处都是‘鸡’鸣狗叫之声了,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一片。 燕南飞还有其他几个钦差卫队的小‘侍’卫长各自带人,开始抓捕名单上记录的,最近才出现在城中的客商等有嫌疑之人。 而这其中,燕南飞所带的队伍,却是专‘门’负责白莲教的几处院落的,而且,是抓了人,直接分出一批人看守,然后送回去。 燕南飞则是带着剩下的人不停顿,直奔下一个院落,而分出去的队伍,则是把人送去大牢以后,再次返回。 如此这般,一直从天刚泛白,到快要正午的时候,城中才算是彻底的安定了下来,此次,一共抓捕了一千三百余人。 并非是所有行人客商都抓获的,只是可疑的,那些文弱书生之类的,都没有抓,当然,这是刻意放过的,若不然,大牢内也装不下。 第四百六十八章大牢 可以说,钦差行辕的行动,却是把整个武昌城中的百姓都‘弄’的是惊慌不已。-- 不过,随即,官府就贴出了告示,安抚民心,说是抓捕盗贼云云,一番解释之下,在加上被抓的,全都是最近才来武昌城内的外来客商等不熟悉的面孔,且,城‘门’已经大开,街上巡逻和把守城‘门’的士兵已经退去。 是以,城内恐慌的气氛,才算是逐渐平静了下来。 不过,这恐慌的气氛消失以后,城内百姓等最为好奇的,却是钦差行辕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要知道,前几天城内其实已经在搜捕了,说是钦差行辕丢了东西,只不过,说法却是各异,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有传言还说是曾毅最喜欢的茶壶被盗了,要么是古代文人‘骚’客留下的文房四宝丢了,等等,总之,各种的传言都有,而且,不管传言如何的不靠谱,可,每一个传言背后,总是说的那么有鼻子有眼的,却又让人不得不信。 可,今个,城中的百姓却是肯定了一件事,钦差行辕内丢的东西,肯定不一般,若不然,是不会如此大动干戈的。 只是,比起这个来,现如今,城内虽然还有不少人好奇钦差行辕丢了什么东西,可,更多人好奇的,则是到底是谁,敢去钦差行辕内偷东西,而且,还成功了。 一时间,城内谣言四起,甚至,江湖盗神之类的,也都被一些好事之徒给搬了出来。 外界传闻纷纷。 可,武昌府大牢内,白莲教的这位新任左护法郑锐,却是心思沉闷,脸‘色’‘阴’沉。 他可不傻,知道这次的事情肯定是有猫腻的。 只不过,就算是到如今,白莲教的这位左护法也不敢确定,这是曾毅故意布下的一个局,还是顺手为之。 若是这是曾毅布下的一个局,那,这位左护法实在是想不透曾毅为的是什么,大可直接抓了他。 是以,在这位白莲教的新任左护法郑锐的眼里,这次,他是倒霉催的了。 “白莲教的左护法郑锐。” 郑锐闭目沉思的时候,曾毅却是已经在狱卒的陪同下,到了郑锐的牢‘门’前站定了。 就算是原先不知道郑锐的名字和具体身份,可是,在抓了那些探子和郑锐院子当中的教众以后,自然是能问出来这些的。 原本,还囔囔不断、杂‘乱’无比的牢房在曾毅的这句话落地以后,却是戛然而止。 白莲教的人? 大牢内能听到刚才曾毅声音的人,都是惊讶无比,甚至,暂时忘了自己的处境,看着郑锐的牢房。 而在离郑锐牢房不远处的几个大牢内,却是有几人眼中‘精’光闪过,随即,恢复了平静。 “曾大人。” 郑锐起身,虽说他之前没有和曾毅真正的见过面,可,身为对手,岂会不知道曾毅的特征,此时,一眼看去,就知道牢房跟前站着的是年轻人就是那位名满天下的曾毅了。 “说实在的,原本,本官还不想这么急着抓了你的。” 曾毅笑着,没有什么前言,也不在乎这里是什么地方。 “本官觉得,你的出现,定然是伴随着一个大‘阴’谋的,而且,事关本官,只是,可惜了,本官的行辕被盗,你却是也脱不了干系的,若不是你的人所为,那,只能算是你倒霉了。” 曾毅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是故意说出这些话来气郑锐的。 这也难怪,原本,这官匪之间,可不就是水火不容的局面么? 郑锐原本是仗着曾毅不知道他的身份,就算是查出来了,可是,对方定然是要抱着顺藤‘摸’瓜的心思,暂时不会抓他的。 可以说,郑锐也是绝顶聪明的,若是旁的官员,不论是哪一个,他的这个准备,都是无误的。 只要是有些头脑的,不急于立功的官员,碰到了白莲教的人,肯定是要想着顺藤‘摸’瓜,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好的线索头绪。 而这一切,原本,也是按照郑锐所设想的在进行的,谁能想到,曾毅竟然突然动手了。 以至于,郑锐准备的逃生的路线根本就没有用上。 没办法,他根本就没想到,曾毅竟然会如此突兀的动手,松懈之下,自然是被抓了个结实。 “抓了就抓了,何必在此卖‘弄’?” 郑锐一挑眉头,却是毫不担心,既然是白莲教的人,而且,还是左护法,其心理,自然也并非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不说置生死与度外,最起码,不会贪生怕死。 是以,也正因为此,郑锐才看的明白,曾毅今个出现在这,要么是有别的目的,要么,就是刻意来嘲讽他的。 不过,在郑锐看来,曾毅怕是不可能再有别的目的了。 狡兔三窟,这次,却是他栽了进去,说到底,他还是被算计了,算计他的,不是曾毅,而是白莲教的教主。 现如今,郑锐却是明白了,当日,看似是漫不经意的打赌,可其实,是教主刻意如此的。 为的,不过是让人郑锐出来新引人目光,如今日这般,就算是被抓了,也只他郑锐一人暴漏了身份,其他人,至多也就是有些‘波’折,最终,肯定是没事的。 可,现在明白了,又能如何?郑锐是不可能说出教主的身份的。 “岂会是卖‘弄’?” 曾毅讶然,有些不解的看着郑锐,一根手指在眉心点了一点,方才开口,道:“本官记得,你白莲教的前任左右护法,就是为本官所抓获的吧?” “说起来,本官和你们白莲教也真算是有缘了。” 曾毅嘿嘿笑着:“前后三个护法,都落在了本官的手中。” “只是可惜了,前两个护法,都被当初的锦衣卫,给处死了。” 曾毅这话,却是没错的,之前的白莲教左右护法,是真死了,不过,却并非是被锦衣卫给处死的,而是自尽了。 锦衣卫一个看守疏忽,以至于他们自尽了。 “这次,你们的右护法来了没?” 曾毅咧嘴笑着,两排洁白的牙齿漏了出来,笑的灿烂无比,可,在郑锐看来,曾毅这却是在打他的脸,火辣辣的疼。 “你也不必在我跟前逞这口舌之快。” 郑锐冷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被你抓了,认栽,你想如何,尽管放马过来。” “当初你的前任,也是如此说的。” 曾毅笑着,却是带着一丝的惋惜:“只是,可惜了,锦衣卫的诏狱已经裁撤了,若不然,把你‘交’给锦衣卫,他们肯定能让你体验一下你的两位前任的感觉。” “只不过,本官却也并非是酷吏。” 曾毅挥了挥手,有人上前,打开了牢‘门’,不过,却随即给郑锐戴上了手链脚镣和枷锁。 “你一个白莲教的左护法,在旁人眼里,或许,够分量了。” “可,在本官眼里,你却什么都不算,一个护法罢了,在本官看来,你们白莲教的护法,也太过丢人了。” 曾毅这话,却并非是说给郑锐听的,而是刻意说给大牢内的其他几个人听的,只不过,这些,除了曾毅以外,却是没人知晓的。 “本官更好奇的,是你身上藏着的秘密。” 曾毅双眼盯着已经被带了出来,不过,却是带着刑具的郑锐,冷声道:“说与不说,你自己好好考虑一番。” 郑锐冷笑,双眼却是冷淡无情,不屑的看了曾毅一眼,他虽然没有彻底的被白莲教洗脑,可是,有些事情,却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甚至,他也有弱点,比如家人等,是以,就算是被抓了,也不可能泄‘露’出去什么。 其实,这也算是他白莲教倒霉。 白莲教内部,其实都是单向和上下联系的。 若是其中一个环节出了差错,有人背叛了,也至多只能是牵扯出来一个人,在往上,可就牵扯不出来了。 而且,只能是上面知道下面的信息,下面的人,却是不知道上面的信息的。 是以,若是曾毅抓了其他白莲教的人,哪怕是坛主,都不可能闻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坛主们绝大多数都是没有去过总坛的,就算是去,也是要‘蒙’着眼睛被带路的。 而教主,这些坛主们,更是不可能见到。 而白莲教倒霉,就在于曾毅这两次,抓获的都是白莲教的护法。 可想而知,白莲教在曾毅跟前,有多倒霉。 白莲教没有副教主,教主之下,就是左右护法了。 可想而知,左右护法知道的白莲教内的消息有多少。 “先拿你当几天‘诱’饵,然后,本官送你去京城。” 曾毅嘿嘿笑着,身子前倾,却是离郑锐的耳朵很近:“虽说锦衣卫的诏狱裁撤了,可,锦衣卫诏狱内的刑具和那些刑讯好手,现如今,都在东厂内呢。” “据说,东厂的手段,比之锦衣卫还要惊觉。” “到时候,你可以好好尝试一番,保证比你的两位前任要舒服多了。” 曾毅这是在给郑锐心理压力,有时候,身体上的伤害,其实是比不过心理上的压力的,这些,曾毅二世为人,可是非常清楚的。 第四百六十九章消息 “大人,这能成吗?” 出了大牢,燕南飞在曾毅身边,却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白莲教的教主,现如今,就被关押在大牢之内。 大牢内关押的人可是不少的,就算是‘侍’卫想要防御,可是,人太多了,也不好办的。 若是人少一些,自然没有问题,可是,现如今,太多了,几桥人,燕南飞真怕一旦出现事端,会出大‘乱’子的。 “白莲教的教众不可能,也不敢大规模进城的。” 曾毅皱了皱眉,显然,燕南飞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在曾毅看来,这个却是不必过分担忧的。 “尤其是现如今,其教主的身份没有暴漏,这个时候,他们更是不会铤而走险的。” “相反,这个时候,他们会按兵不动,走其他道路救人。” “这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这几天,可就要看锦衣卫传来的风向了,看看朝廷当中,是否有白莲教的人。” 曾毅声音低沉,在他看来,白莲教之所以久久不能被破,其狡猾隐秘,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怕是朝廷当中的一些权贵,有的,暗中也是信奉白莲教,或者,是从白莲教处得了不少好处的。 这个,曾毅记得,前世的时候,曾经看过这方面的记载,好像是这样的,不过,却记不太清楚了。 “让钦差卫队的人,分出一些来,主要盯着他们。” 曾毅想了想,道:“让湖广都指挥使也调兵进城,不过,要换身打扮进城,先驻进钦差行辕当中。” 之前,之所以曾毅见的都指挥使当中,没有湖广都指挥使,那是因为对于湖广都指挥使,曾毅还另有命令。 今个的这种情况,曾毅其实是早就考虑好了的。 “是。” 燕南飞点头,如今,湖广官场的局势已经稳定,是以,根本不会出现什么‘乱’子了,这个时候,不需要再对湖广都指挥使进行防备了,除非是其自己活腻味了,自己想要寻死。 ………………………………………………………………………………………… “这折子,你瞧瞧。” 京城,已经搬进了豹园的正德心情无比的好,虽说豹园没有完全修好,可,只是这中心部分,在正德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其实,这就是心里因素,从正德心里的那做紫禁城的大囚笼里搬了出来,心情,自然是要好了。 尤其是今个,收到了曾毅的折子以后,正德的心情,可就更是极好了。 “是。” 刘瑾小心的从正德手里接过了曾毅的密奏。 正因为知道这折子是曾毅派人送来的,刘瑾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白莲教?” 刘瑾看了眼折子,不由得惊呼了出来,说实在的,刘瑾识字不多,平日里的奏折,其实大多数都是下面的人代为批阅的,刘瑾只是把把关,下面的小太监,自然是也不敢糊‘弄’他的。 可,虽然识字不多,对曾毅奏折上的文字也是只看懂了一小部分,可,刘瑾却看出来了,这事关白莲教,好像是牵扯到了什么计划。 只是,很可惜,刘瑾识字太少,这其中,隔三差五的,许多字不认识,这意思,也是不能理解的。 “没错,白莲教。” 正德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股的喜‘色’,要知道,白莲教可是为祸已久了,若是能在他这一朝给终结了,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哪个皇帝,不想后世被人称赞的。 虽说正德这个皇帝有些不务正业,可,其内心,也是不外乎如此的。 “白莲教可算是遇到克星了啊。” 正德笑着:“曾大哥刚为官的时候,就用计活捉了白莲教的左右护法,现如今,又要谋算白莲教了。” “若是此次能够成功,则,白莲教之祸,就此根除。” “此举之功,功在千秋啊。” 正德这话,却是没有丝毫的夸张,白莲教,可是让历朝皇帝都头疼的事情,可是,却没人能够解决。 若是能够彻底解决这一隐患,皇家,自然是最为喜欢看到的了。 “曾大人果然厉害。” 虽说刘瑾还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曾毅不是去巡视天下,监察学堂的修建情况,怎么,竟然又和白莲教牵扯到一起了,甚至,还要彻底铲除白莲教。 虽然不明白这里面的原因,可,刘瑾也不需要明白,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能耐,就算是告诉他了,又能如何? 且,这种事情,牵扯到了曾毅,可不是他刘瑾能分羹一杯的时候。 是以,只要知道,曾大人要谋算白莲教,准备彻底的讲白莲教根除,这,就足够了。 “是厉害啊。” 正德点头,对刘瑾的话深表赞同:“历朝历代,多少文武大臣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曾大哥却即将做到了,能不厉害么?” “朕,倒是有眼光啊。” 说到最后,正德还是不忘了把他自己给捎带上,夸赞几句。 “陛下慧眼识英,这是谁都比不了的。” 刘瑾赶紧在一旁恭维,其实,当初,陛下能碰到曾毅,的确也算是不容易,那么大的雪天,这君臣两人当中,只要有一个稍微正常一点,就不可能碰到,可,偏偏,这君臣两人,那个时候却都不正常。 一个暴雪天溜出宫去玩,一个暴雪天,街上没一个人,却在外面卖字谋生,这若是让一些信奉前世今生之人来讲,就叫做宿命。 “白莲教之事,你知道就成了,不可在对旁人提及。” 兴奋过后,正德确是盯着刘瑾,警告其不准外泄。 这可是事关重大的,若是一旦消息走漏,曾毅的谋划失败了,那,日后在寻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甚至,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陛下放心,今个的事情,老奴肯定是不敢多嘴的。” 刘瑾点头,他就算是想要出,也要有个人能听啊,就他下面的那些人,说了,只会给自己惹麻烦,指不定,第二天就传的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而且,刘瑾也知道这里面的干系,是以,绝对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 第四百七十章隐忧 湖广,武昌府。。 此时的武昌府,钦差卫队的‘侍’卫抓人,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 而这一个月内,武昌府倒是平静的很,在没出过什么事了。 不过,这平静,也只是相对而言的平静。 对于那被关押起来的一千多号人来说,这一个月,却是极为难熬的。 而且,这一个月,也开始有不少的人开始往武昌府聚集了。 这些聚集的人,不是旁人,全都是和被关押的那一千多号人有关系的,千里迢迢来到武昌府,为的,则是救出他们被关押的亲朋好友。 抢人,这个,他们自然是没那胆量,也不可能的。 但是,谁也都不傻,自然看出这里面的‘门’路,曾毅并非是嗜杀之人,且,曾毅在民间,是有贤名的。 虽说这次抓了这么多人,可,却也是有原因的,而且,官府也贴出了告示,只要能够证明其身份,那就可以放人。 不过,这个放人,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可以提供证据,可同时,钦差卫队及一些‘侍’卫等,还要去核实这些信息。 要知道,这年头,核实这些信息,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有锦衣卫帮忙,这也不容易。 没个大半年的,怕是不可能的。 而这其中,有家就是陕西境内的或者是武昌府附近的,却是有了些好处的,几天的时间,也就把人放了。 可,那些远的,就不必提了。 不过,这事在城中可是闹的不小的风‘波’。 是以,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一个情况,这些被放出来的,要么是年纪极大的,要么,是极为年轻的。 这两种人,怎么可能跑去钦差行辕行窃? 是以,才会被这么容易给放了出来,所谓的核实,怕也就是说说而已罢了。 可,那些真正孔武有力等的,却是一个都没被放出来。 “大人,咱们的收获,可是不小啊。” 燕南飞说话的声音都有一些兴奋,能让这位原本的大内‘侍’卫统领语气如此,可见,燕南飞所谓的事情,定然是不小的。 “白莲教那边,又暴漏出了不少隐藏的分坛等。” “而且,一些身份不低的人物,也开始朝着湖广来了。” 在燕南飞看来,自家大人这次的布局,是绝对成功的,仅是这一招‘诱’敌深入,就让白莲教凭白的暴漏出了这么多的隐藏势力。 说实在的,这结果,刚开始的时候,就是燕南飞也是很吃惊的。 锦衣卫既然已经顺藤‘摸’瓜,发现了白莲教那么多的分坛和联系地点,可,却还有这些不少隐藏的分坛没有发现。 这,足以说明白莲教的隐秘‘性’了。 怕是平日里,这些分坛,就是白莲教当中的一些高层也是不知道的,甚至,就是白莲教的教主,也是不经常联系那些隐藏起来的分坛的,也只有如此,才能把这些隐藏起来的分坛当成是后手。 只是,很可惜,白莲教虽然足够隐蔽,可,这次,却是仍旧暴漏了出来,被曾毅的布局给牵引了出来。 “快了。” 曾毅笑着,双眼已经眯成了一道线,不过,心中倒是仍旧十分的评定,稳重:“时机快到了,只可惜,还差那么一点。” “还差?” 燕南飞这次是真的不明白了,都已经到眼下这个地步了很显然,白莲教已经彻底被调动了起来,这效果,还不够明显么?自家大人还不够满意么? 若是这种情况下,白莲教还有一些隐藏的分坛没有暴漏出来,那,怕是除非白莲教教主亲自下令,若不然,这些隐藏的分坛,是不会暴漏了的。 “想要一网打尽,就要有耐心。” 虽然燕南飞没有开口,可,曾毅却是看出了燕南飞的疑‘惑’,不由得笑了起来,一根手指在桌面上点了一下。 “咱们认为现如今,白莲教隐藏的势力已经全部被掉出了,可,却你却是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燕南飞差异,有些不解的看着曾毅,拱手,道:“还请大人指点。” “现如今,咱们所抓的人当中,有白莲教教主么?” 曾毅诡异的笑着,看着燕南飞。 听了曾毅的话,燕南飞的表情有些诧异,不过,随即,却是猛然醒悟了过来。 的确,他们抓的人当中,是有白莲教教主不假,可,外界,却没人知道,甚至,外界只知道,自家大人又一次擒获了白莲教的新任护法,可,却也仅仅如此了。 而这在白莲教的那些高层心里,会是如何想的? 既然曾毅不知道他所抓的人当中有白莲教教主,那,他们自然不会兴师动众,让曾毅有所怀疑了。 曾毅若是不知道这一千多人里面有白莲教的教主,那,自然没什么,至多,也就是在牢房内受些委屈,可,早晚是要出来的。 可,若曾毅一旦得知,这一千多人当中有白莲教的教主,甚至是有其他白莲教的高层。 别说是曾毅了,就是朝廷当中其他的大臣,怕也是要秉着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心思了。 是以,现如今,白莲教的动静看似不小,可,却只是对于营救一个护法应有的行动。 当初,曾毅擒获了左右护法的时候,正是有着完美的布局,才让前去营救的护法也落网了,然后,直接押送京师,关进了锦衣卫。 这个时候,白莲教的人却是也无可奈何了,毕竟,京师重地,这重地二字,并非是凭白称呼的。 可,现如今,在一次,新任白莲教左护法被抓,而且,现如今,就在湖广,湖广可非是京师。 若是此次,白莲教内在没什么行动的话,那,不仅是要寒了下面教众的心,更是让白莲教落了面子的。 是以,这次,白莲教现如今的行动,看似不小,可,其实,不过是略微大了一些。 毕竟,白莲教也不傻,曾毅刻意绑着他们的左护法示众,可不就是在故意吸引他们白莲教的人前去救援的么? 而且,这天下,到处都有锦衣卫的眼线。 白莲教的行动,稍有不慎,怕是就会被锦衣卫发现。 是以,这次的行动,白莲教出动的,定然并非是最后的底牌。 “只是,除非咱们公布白莲教教主的身份,若不然,白莲教的底牌,怕是不会出现的。” 燕南飞就是如此想的,只要白莲教教主的身份不公布出来,那,白莲教那边,肯定是要采取最为稳妥的方法,继续耗下去了。 而且,自家大人在此事上,也不可能耽搁太久的时间,并非是时间紧迫,而是,若是耽搁太久时间了,就会被白莲教看出端倪,看出,这是一场请君入瓮的大局的。 “所以说,此事,还差那么一些分量啊。” 曾毅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点,他也是想过,可是,却没有十足完美的法子,他曾毅,虽然聪明,可,大多数,都是从后世那种信息爆炸的年代学来的。 甚至,哪怕是他现在已经从思想上超脱了,可是,这不代表,他就无所不能了,他也会遇到难题。 眼下的情况,就是曾毅现如今所遇到的难题。 就目前情况而言,白莲教能动用的,也就是如今暴漏出来的这些实力了,剩余的,白莲教是不会暴漏出来了。 除非是白莲教教主的身份暴漏。 可,一旦是公布了白莲教教主的身份,只会是彻底打‘乱’曾毅的部署,而且,这是最下乘的布局。 是以,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稍微有些法子,曾毅都不会选择公布白莲教教主身份的方法来引‘诱’白莲教。 在曾毅看来,只有是出其不意,不让人觉察,这种情况下,白莲教为了营救他们的教主,才会倾尽全力的。 可,一旦是公布了白莲教教主的身份,其身份曝光了。 这种情况下,白莲教就算是有所行动,可,却肯定是要留有后手了,毕竟,这种明显一看朝廷就有准备的情况,他们也不可能全都前来自投罗网,总是要给白莲教留下一条后路的。 是以,在曾毅看来,公布白莲教教主的身份,根本不能做到彻底将白莲教斩草除根的效果。 “难啊。” 曾毅起身,在屋内来回走动,这件事,已经快要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了。 若不然,他也不可能一直在武昌府呆着,不然,白莲教那边,肯定是要发现不对劲的。 且,现如今,已经有不少白莲教的教众等已经到了武昌府。 剩下的,也都在加速赶来。 留给曾毅布局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大人,只要抓获了白莲教的大批高层,对他们一一审问,总是能问出些什么的,而且,白莲教损失了这么多‘精’锐,怕是也要就此消亡了。” 燕南飞安慰曾毅,而且,在他看来,也的确如此,教主没了,绝大多数高层也没了,就算是偶有逃脱的一些分坛,可,这些分坛之间,怕是也没什么联系的。 到时候,白莲教残余,群龙无首,就算是能撑上一段时间,可,却也是免不了逐步消亡的命运,根本不会在让朝廷为之担忧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圣驾亲临 只是,燕南飞的想法虽然不错,且,甚至绝大多数大臣面临如今情况的时候,都会如此去想。。。 可,曾毅却是不同,曾毅却是喜欢追求完美的,或者说,曾毅做事,不喜欢留下后患。 后患无穷这话,曾毅可是非常认同的。 是以,曾毅若是真的下定决心去铲除一个人或者势力的时候,不妨用铲草除根这个有些血腥的成语来形容此事上曾毅的态度。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曾毅叹息,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对于白莲教,绝对不能有侥幸的心里。 “或许,是要演一出苦‘肉’计了。” 最终,曾毅双足站定,双目中透漏出了一股决然和无奈。 亲自出场演一出苦‘肉’计,这,在曾毅看来,布局虽然高明,可是,对他自己而言,却是要倒霉了。 “苦‘肉’计?” 燕南飞不解,他自然不是没听过苦‘肉’计,可是,却不明白,在这件事情上,如今用苦‘肉’计,而且,听自家大人的语气,好像还要亲自出场不可。 “是,苦‘肉’计。” 曾毅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的苦笑:“这次,却是把本官也当成是棋子给算计进去了,这感觉,可真是不好。” 燕南飞无奈,感情,一直以来,白莲教在自家大人眼里,就是一枚棋子啊。 “附耳过来。” 曾毅冲着燕南飞招了招手,然后,在燕南飞的耳边嘀咕了起来。 随着曾毅的低声嘀咕,燕南飞的脸‘色’逐渐变的有些怪异,甚至是为难了起来。 “这,怕是不好吧?” 燕南飞摇头,自家大人的这苦‘肉’计,的确是够狠,可问题是,自家大人却是苦‘肉’计的主角,这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这罪过,可就大了。 “只能如此,才能彻底引出白莲教所有的底牌,也只有如此,才能一绝后患。” 曾毅双目中透漏出一丝坚定,既然已经决定用这个法子了,那,其中的一些可能造成的意外,曾毅自然是要有所准备的。 “不过,还要在等几天。” 曾毅笑着,道:“总是要等白莲教此次行动的所有人都到了或者至少要十之**到了城中,在行动,这样,效果才能达到最佳。” “下去准备吧。” 曾毅摆了摆手。 半个月后。 武昌府,再次成为了整个大明朝关注的中心,而这次,武昌府也成了整个大明朝的风暴中心。 奉旨钦差曾毅,在武昌府的布政使衙‘门’前,遭人刺杀,当场倒地,血流不止,生死不知。 而,当今天子与曾毅,乃是至‘交’。 闻听此事,勃然大怒,当即决定御驾亲临武昌府。 百官虽有阻止,可,却阻挡不住当今圣上的决心。 当今圣上亲率三千御林军,兵部、大理寺等刑讯好手前来武昌府,而京城,则是‘交’予了内阁的诸位大臣暂时坐镇。 此事传出,天下震惊。 曾毅被刺杀,皇帝因此震怒,要御驾亲临武昌府,为曾毅寻出凶手报仇,这,自然是让人羡煞了皇帝与曾毅的至‘交’之情。 可,这个时候,议论最多的,却是白莲教了。 毫无疑问,此次曾毅被刺杀,这事,是归于到了白莲教的头上。 而武昌城内,却是因此在此遭殃。 曾毅被刺杀后,立时,武昌城就被下令封锁城‘门’,同时,都指挥使调兵镇守武昌城,把个武昌城的城墙是布满了兵丁,就是武林高手,也不可能悄然无声的离去。 同时,武昌城内,到处都是兵丁及钦差卫队的‘侍’卫,到处都在抓人。 不过,这次抓人还是和上次一样,对于武昌城的百姓,是没有抓一个的,至多也就是搜查,抓的,还是那些陌生人。 这下,可是有不少人遭殃了。 这些陌生人当中,可是有绝大多数,是为了解救之前一批被抓紧了大牢内的人而来的,谁曾想到,他们反倒是也进去了。 这次的大肆抓捕之下,武昌府的大牢,却是已经装不下这么多人了。 刑具,更是不必提,早就不够用了。 是以,大多数被抓之人,都是被绑缚了绳索,同时,一天也就给一顿稀粥喝,等于是吊住他们的‘性’命,不至于被饿死,可若是想要逃跑,怕是也不可能有什么力气了,哪怕是些武林好手,连续饿几天,也是不成的。 不过,这两次抓捕的人当中,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些陌生的‘妇’孺却是没有一个的。 这个,却是没人说什么,毕竟,在所有人观念里,刺杀,肯定是男人干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当今圣上的天子圣驾,也驾临了武昌府。 可以说,当今圣上的天子圣驾,从得到了曾毅遇刺的消息以后,第二天,就直接离京了的。 正德原本就是个胡闹的主,更何况事关曾毅,朝臣们的阻止,正德根本就不予理会,一路上,正德的銮驾可是几乎没有休息过的,直奔武昌府而来。 由此,也可以看出正德这个当今圣上对曾毅这个臣子的重视。 而曾毅为官以来的所做种种,及今时正德的重视,却是让不少文人感叹,此,方为真正的君臣之谊。 正德的銮驾根本就不理会前去迎銮驾的湖广官员,就是湖广如今的右布政使,正德也是没瞧一眼的。 只是在銮驾上扔出了一句话,若曾毅有什么好歹,全都偿命。 这一句杀气腾腾的话,却是把前来迎圣驾的官员给吓的不轻,尤其是右布政使,甚至,他现在都有些羡慕左布政使了,虽然丢官罢职了,可,却好歹‘性’命无忧了。 “你没事?” 在钦差行辕内,脸‘色’凝重的正德终究是见到了曾毅,只是,和正德所预料的不一样的,曾毅现如今可没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现如今的曾毅,可是活蹦‘乱’跳的,和离京时候一模一样,连根头发丝都没少。 “难不成,陛下希望臣有事?” 曾毅笑着,这天下,也只有他敢如此和正德说话了,不过,随即躬身道:“这不过是臣的一个布局罢了,之前,却是不能向陛下解释,以免被人觉察,不想,却惊动陛下亲临,还望陛下赎罪。” 第四百七十二章双簧 “有什么好玩的事?” 正德却是没有生气,相反,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在正德看来,曾毅,虽然有权,可,却从来不是恃宠而骄的人。。 不过,正德也看的出来,曾毅不喜欢下跪,是以,也免了曾毅的下跪,但是,除此外,曾毅所行之事,从没有对他这个皇帝有所保留过的。 而今,曾毅既然亲自演了这出苦‘肉’计,那,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用意的。 “之前,臣曾经给陛下去过一道折子,事关白莲教。” 曾毅已经坐下了,而刘瑾,则伺候在正德的身边,不管他如何得宠,终究是个太监,在这种场合,是不可能坐下的。 “记得,记得。” 正德连连点头,此时,却是不多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曾毅,旁边的刘瑾也是如此。 “白莲教的教主,现如今,就在武昌府的大牢中关押。” 曾毅一字一顿,这句话所透漏出来的消息,却是让正德震惊的,或者说,此时,正德已经有些发愣了。 之前,曾毅虽然上折子,说要设计铲除白莲教,可,却并没有透漏出已经抓了白莲教的教主,只是说抓获了白莲教的左护法。 左护法和教主,这可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码事。 就如同皇帝和内阁首辅一样。 皇帝被敌军擒获了,其举国哀之,可内阁首辅若是被擒获了,却是没那么大的影响的。 “这事,之所以没有在奏折上言明,并非是臣刻意瞒着陛下,而是怕朝中大臣有白莲教同党,若是泄‘露’了消息,大事不可期,或臣有小人之腹,然,此事,臣,不得不小心行事。” 曾毅所说,却是句句属实的,不过,有些话,他还没说完,担心朝廷大臣是其一,其二,是担心正德这个皇帝兴奋过度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毕竟,现在大局未定,曾毅不能容忍有破绽出现。 “好,好,好啊。” 正德连连点头,脸上全是喜‘色’:“该防着他们,该防着他们,朝廷的那些大臣,没一个好东西。” 在正德看来,曾毅抓住白莲教教主是好事,可,曾毅防备满朝文武,这也是好事。 正德和朝廷大臣可是不怎么对付的,曾毅现如今,也防备着朝廷大臣,此时,正德的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果然是自己看中的人啊,连想法,都和自己一样。 正德,果真是不够成熟,此时,最高兴的,却是曾毅和他一样,防备着朝廷大臣。 “曾大人不在京中,可是不知道,朝廷的那些大臣们,可没一个能向大人您这样为陛下分忧解难的,整天,都是各种劝诫陛下,似乎陛下不按照他们所期待的去做,就是罪大恶极一般。” 刘瑾在一旁开口,却是说明了正德如此幸福的原因。 虽说曾毅之前等于是落了刘瑾的面子,可,刘瑾也被手下的高人开导过了,知道,是他刘瑾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且,对于曾毅,刘瑾可是不敢恼怒的,是以,心里自然是不敢有所记恨。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对此,其实,他心里跟个明镜似得的,正德这脾气,那些老臣们能够接受才算是奇怪了。 若非曾毅是后世而来,怕是他也不能够接受的。 毕竟,正德就算是玩略,可你最起码别纵容下面的**‘乱’超纲啊。 你个皇帝不管朝事,‘交’给下面的臣子,可以。 臣子原本就是为皇帝分忧解难的,可,正德却偏偏纵容刘瑾祸‘乱’超纲,这样,百官自然是不能够接受了。 这话题,曾毅是不准备接下去的。 “此次,想要引出白莲教暗中隐藏的人马,臣也只能是想出这一招办法了,原本,是臣在伤情转好后,在进行下去的,可,既然陛下来了,这事情,可就更加完美了,只不过,怕是短时间内,要让陛下背负些不好的名声了。” 曾毅这话,就等于是让正德背黑锅了,只不过,这黑锅,只是短时间的,等白莲教彻底被剿灭的时候,自然是真相大白于天下。 只不过,就算是如此,敢让天子背黑锅的,也是没几个人的。 “怎么配合?” 正德却也利落,不在乎什么背黑锅与否,反正,在正德看来,曾毅是肯定不会害他的。 “陛下,现如今,臣已经是伤势严重,‘性’命垂危了。” 曾毅诡异的笑着,嘴角有一丝‘奸’诈之‘色’流漏:“陛下,您千里迢迢,从京城敢来,若是见到如此情景,是不是该要雷霆震怒?” “恩,恩。” 正德连连点头,曾毅所说不错,在他刚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雷霆震怒了,若非如此,岂会带着三千御林军及御医同刑名官员一起赶来武昌府? “若是陛下盛怒之下,不问缘由,要砍了所有被抓之人的脑袋,这,该当如何?” 曾毅此时笑的很开心,极为的开心,有正德的配合,这超乎了他原本的预料,效果,定然是极好的。 刘瑾此时,还有些‘迷’茫,毕竟,刘瑾虽然有权,可,却是太监,其心‘胸’不够宽广,一个人,心‘胸’不够宽广,其看待问题的眼光,也就不同了。 而正德,虽然顽劣,可,其毕竟是皇帝,所处高位,且,最为重要的,其实正德并不笨,只是贪玩,不守规矩,其不愿意被规矩所束缚罢了。 是以,曾毅的话,虽然没有点透,可,意思已经差不多了,尤其是刚才曾毅已经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彻底的给正德讲过了一遍,是以,正德却是已经明白曾毅的用意了。 “这个方法倒是可行,只是,到时候,一旦发现‘混’‘乱’,若是真被救走了怎么办?” 正德已经明白,曾毅这是想用计谋引出白莲教剩余的隐藏人物了,他们的教主都要被皇帝盛怒之下,在不明身份的情况下砍头陪葬曾毅了。 这种情况下,白莲教的那些人谁还能坐得住? 可是,为了这次计划的保密‘性’,这几桥人可是都要砍头的,虽然不是真砍,可,旁人却是不知道的。 一旦白莲教的人前来救援,根本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只要引起了‘混’‘乱’,指不定,就会出了什么‘乱’子的。 若是白莲教的教主因此而逃了,那,可就真的糟了。 “‘混’‘乱’,却是不可避免的。” 曾毅眉头皱在了一起,有些情况,就是他,也不可能让其避免的。 有些布局,不可避免的,要带来一些负面的影响,而这‘混’‘乱’,若是能避免,自然是最好的,可,若是避免不了,那,只能去想避免不了的法子。 “只是,白莲教教主,却是绝不能被救走的。” 曾毅的声音当中充满了坚定,白莲教教主被救走,这是他绝对不能够容忍的结果。 迎着正德好奇的眼神,曾毅道:“锦衣卫那边,可是有易容大师的。” “等时机到了,只需要把白莲教的高层和他们的护卫全部打散了,这些高层,全部找来人,让锦衣卫易容,也就是了,而白莲教的那些个护卫,却是不成气候的。” 这,就是曾毅的打算了,易容之术,虽然难,可是,锦衣卫当中却是有这方便的大师的,只要寻找和白莲教高层身形相似的,对其易容也就是了。 而且,如此,还能出其不意的击杀前去救援之人,至于白莲教的那些被抓的护卫,易容之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自然不会‘浪’费在他们身上,到时候,随意一个借口,将他们打‘乱’,也就是了,这很容易的。 这些护卫,自然有锦衣卫的用毒高手等着他们的。 可以说,这个布局,至如今,正德亲至武昌府,已经是完美无缺了,唯一遗憾的地方,就是到时候,肯定要产生‘骚’‘乱’,这其中,肯定有无辜百姓遭难。 可,这却是不可避免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任何的成功,总是要有人做牺牲的,甚至,被牺牲之人,无法做出任何的抉择。 正德点头,曾毅的计划,他其实已经算是大概明白了,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些细微的地方,不太清楚,不过,这却不碍事的,曾毅自然会慢慢的告诉他的。 对此,正德可以说是极为的感兴趣,甚至,段时间内,已经超越了对豹园的兴趣了。 亲自去演一场大戏,而且,还是剿灭白莲教的大戏,这既刺‘激’,又好玩,让正德如何不喜欢? 武昌城中,一应的文武官员却是没一个能见到皇帝的。 皇帝进了武昌城中,就直接去了钦差行辕,谁都没见。 而现如今,整个武昌城的气氛都压抑到了极致,谁都知道,钦差行辕内的那位钦差的‘性’命,牵扯到了武昌城中所有官员的前程。 若是这位曾大人最终转危为安,那还好说,这事情,指不定就如此过去了,至多,也就是被训斥一番。 可,若是最终,里面的那位大人没‘挺’过去,以当今圣上的脾气,及之前留下的话,怕是最起码,湖广三司及武昌城知府等官员是要丢官罢职,和仕途就此绝缘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开始 当今圣上,已经驾临武昌府三天了,可,钦差行辕内仍旧没有传出任何的消息,此时的武昌府,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致,就仿佛是漫天的乌云一般,随时都可能迎来狂风暴雨。-..- 而终于,在正德驾临武昌府的第四天,钦差行辕终于有了动静。 只是,这动静,却是充满了血腥。 原本已经在左布政使衙‘门’前被绑缚了数十天的白莲教新任的左护法,却是被圣上下旨,砍了脑袋,直接命丧黄泉。 没有审讯,没有问话,也不给其投效朝廷的机会,直接,在左布政使衙‘门’前,当众被砍了脑袋,尸身被吊在了武昌城城‘门’外示众三天。 正德的这一命令,却是让整个武昌府的官员意识到,情况,怕是在朝着最不妙的方向发展。 被砍的可是白莲教的新任护法啊。 牵扯到白莲教,自然是没有活路的,可问题是,被砍的这个时间。 白莲教的人,只要是抓到了,肯定是要审问一番的,撬开其的嘴巴,然后,把能问的,全都问出来。 可,如今这个白莲教护法,先是被曾毅给绑在了左布政司前面示众,同时,让人严加看守,现如今,更是被皇帝之间下令砍了脑袋。 这证明什么? 这证明曾毅的情况怕已经是极为不妙了,皇帝震怒之下,已经不想问那么多,要替曾毅报仇了。 毕竟,刺杀曾毅之人,虽然没有逃走,可,全都咬舌自尽了,看似是没留下什么线索,可,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想到了白莲教。 白莲教的左护法被抓,现如今,就被绑在左布政司衙‘门’前,这事情,也只能是白莲教做的了。 旁的,虽然衙‘门’还抓了不少人,可是,却没有谁这么大胆,敢行刺钦差的。 自从白莲教的左护法被砍了脑袋以后,武昌城内的气氛更是压抑无比。 就是百姓们,也觉察出了一些不对劲,更别提那些个官老爷们了。 终于,在白莲教左护法被砍头的第三天,也就当今圣上来武昌府的第六天。 有人注意到,所有的钦差卫队及御林军的腰间,都系了一条白布。 这情景,让人震惊。 没人怀疑,这,定然是曾毅重伤不愈而亡了。 而御林军与钦差卫队腰间的白布,却是在为曾毅戴孝了。 御林军与钦差卫队,原本,代表的是皇帝,自古君不拜臣,是以,按理而言,御林军与钦差卫队,也是不能戴孝的。 而这其中钦差卫队又特殊一些,若是有朝廷重臣奉命钦差离京期间而亡,有皇帝圣旨下达,钦差卫队,是可以戴孝的。 但是,御林军却是不同,御林军乃是天子近卫。 若是御林军戴孝了,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可,今个,却是没人提这茬的。 曾毅死了。 御林军、钦差卫队戴孝,这更是让人胆寒,尤其是武昌府的大小官员。 皇帝对曾毅的重视,不言而喻,可,曾毅却偏偏在湖广出了事情,现如今,曾毅又重伤不愈而亡。 之前,有皇帝震怒之下砍了白莲教左护法的脑袋在前,现如今,又有皇帝让御林军和钦差卫队替曾毅戴孝在后。 可想而知,湖广的大小一应官员,此次,怕是真的逃不过去了,最起码,也是要丢官罢职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武昌城内的左布政使衙‘门’,也成了缟素一片,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而皇帝,却是始终没有‘露’面,更没有对湖广的官员有任何的惩处,甚至,湖广官员上前祭拜曾毅的时候,也只是在正堂看到了一口封好了的棺材,倒是没有任何的阻拦。 只是,这情景,却是没有让湖广的官员安定下来,这个时候,皇帝越是不‘露’面,越是能够证明皇帝心中的怒火,越是能够证明皇帝心中的哀痛。 曾毅死后的第五天。 终于,有圣旨传出。 湖广右布政使任上无为,以至朝廷大臣被害,革职,押赴京城,湖广……武昌府知府……。 整个湖广,这次算是真的翻天了,先是之前被曾毅一番折腾,左布政使及提刑按察使等于是空缺了。 现如今,被正德这一道圣旨之下,湖广的三司首官,算是一个不剩,全都没了,而提刑按察司的副官,这次也是倒霉了,按察使之前被曾毅给革职了,这次,正德却是把他给算进去了,能不倒霉么? 而湖广三司,现如今,等于只剩下了一个陕西的提刑按察使被曾毅命暂掌湖广提刑按察司的,这个,正德却是没动,甚至,让其暂掌湖广提刑按察司的同时,代领湖广布政使司,代领湖广都指挥使司。 这,虽说谁都知道,肯定是极短的时间,朝廷那边,肯定是会立即派人来补缺的,毕竟,一省三司首官,岂能全都空缺? 可,皇帝的这圣旨,却是一个态度。 因为曾毅的原因,皇帝看重这个陕西的提刑按察使了,被皇帝看重,日后,前程自然是不会差了。 且,日后提起来,其以陕西提刑按察使的身份,同时兼领了湖广提刑按察使及湖广左右布政使及湖广都指挥使,哪怕只是今天,可,说出去,却是无上的荣耀。 而此圣旨传说,却如同一件大灾过去一半,湖广剩余的官员,却是全都出了一口气。 只不过,就在此时,皇帝又是一道圣旨下达。 之前,被曾毅所抓之千余人,皆为白莲教教众。 杀,无赦。 而时间,就定在三日后,也就是曾毅的棺椁回京之时的清晨。 这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楚,这是要给曾毅报仇雪恨啊,杀了一个白莲教的左护法还不够,指不定,这被抓之人中还有白莲教之人,全都杀了,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是要血债血偿啊。 此消息传出,若是在京城,自然有文武大臣跪谏。 可,这是在湖广,湖广三司首官已经全都没了,剩下的官员,哪个胆敢跪谏的?怕是直接就要被正德砍了脑袋的。 更何况,正德的圣旨说的很清楚,被抓之人,全都是白莲教妖人,你敢求情么?除非能够有真凭实据证明不是。 且,这个时候,没人愿意去触皇帝的霉头。 第四百七十四章准备 整个武昌府,全都沉寂在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当中,上至官员,下至黎民百姓。。。 此事涉及的数千名被抓之人,可以说,全都是外来的商户走卒等,和城内大多数人没有什么关系。 可,这事情造成的影响,却是深入了每一个百姓的内心深处,就算是此事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可,却是忍不住发自内心深处的那种恐惧,悲哀。 虽然武昌府内到处都充斥这这种莫名的气氛,可,都指挥使的两位同知,却是已经带领都湖广都指挥使下,都司、千户等,其下各自的兵丁入城了。 当今圣上要砍人的脑袋,而且,还是几桥人的脑袋,这自然是要有周密的计划的,自然不能莽撞,若不然,出来‘乱’子,该如何收场? 是以,湖广都指挥司的兵丁进城,却是奉旨行事的。 一排排的士兵,却是把武昌城给守卫的森严无比。 “这么短的时间,白莲教那边,会不会得不到消息,就算是得到消息了,怕也反应不过来吧?” 钦差行辕内,正德下首坐着的,却是已经被外界认定了伤势过重而亡的曾毅。 此时的曾毅,仍旧神采奕奕,别说是身上有一星半点的伤痕了,就是连个感冒发烧流鼻涕之类的小病,都是没有的。 “就是让他们来不及准备。” 曾毅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微微摇头,对刚才正德的话,曾毅是绝对不会认同的。 在曾毅的布局当中,现如今的情况,是非常完美的,最起码,在曾毅的眼中,是完美无缺的,曾毅还没有看出他这布局,目前出现了什么漏‘洞’。 正是因为时间紧急,才能让白莲教出现纰漏的。 若是时间充足了,白莲教的人也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里面的端倪来? 有谁见过,怒火是憋了十几天以后才发作的? 正在怒火上的时候,要杀人,还要等十几天以后? 真等那么长时间,不说别的,就现如今这天气,曾毅的尸体也该腐烂了吧? 是以,只要不是傻子,肯定都能看出里面的破绽来。 若是先送曾毅的尸体回京,随后,在处置这些被关押之人,那个时候,已经少了该有的冲动。 在曾毅看来,还是如今的这个方法,最为妥当。 曾毅并不准备把白莲教的人全都吸引来武昌府外,若是那样,真是要出‘乱’子的。 而且,三天左右的时候,这年头,也并非是后世,只要是地球上,不管什么距离,坐飞机,很快就到了。 这年头,消息传递的速度慢,行人赶路的速度,就更是慢了。 是以,这三天的时间,对于武昌府的大局,曾毅根本不担心什么,武昌府的局面,‘乱’不了的。 至多,也就是附近的白莲教余孽,上次没被抓干净的,这次,会赶来。 可其他的地方的,却是肯定不可能有足够时间过来的。 但是,虽然他们没有足够时间赶来,可,却定然是能接到这边传过去的消息的。 白莲教之间可是有独特的传递消息的渠道的,这个,曾毅是知道的。 也正因为此,曾毅才相信,三天的时间,足够消息传递到白莲教的各个堂口包括那些仍旧隐藏在暗处的堂口了。 只要有此,就足够了。 锦衣卫那边,自然是有人盯着白莲教的。 只要是白莲教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锦衣卫肯定是第一时间能得到消息的。 那些暗处的堂口,只要有些稍微的风吹草动,被锦衣卫发现了,这,就足够了。 该安排的,曾毅已经安排好了,在哪个地界发现白莲教的暗坛,规模多大,该通知哪个官员,该如何做。 这些,曾毅都已经吩咐下去了。 可以这么说,在这场布局当中,曾毅是幕后掌控局面之人。 曾毅要做的,之前,已经全都做完了,整个布局,整个棋盘上棋子的安排,曾毅已经全都做完了。 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的前进了。 甚至,就连这其中,可能产生的一些变化的应对之策,曾毅也已经有所布局了。 现如今,曾毅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坐镇后方,让时间来检验他的布局是否经得起考验。 至于所谓的临阵变卦,在后世,或许可行,但是,在大明朝,却是绝对不成的。 这年头,没有电话什么的,通信不便,若是近距离还行,可,如曾毅这样的布局,涉及面太广了,根本就不可能临阵变卦。 是以,现如今,局势走到了这个地步,曾毅,反倒是最为轻松的了。 “他们只要‘乱’了,就成了。” 曾毅耸了耸肩,无奈的道:“白莲教暗中,不知道还有没有分坛了,是以,必须以此消息为‘诱’饵,只要他们有所动静,就足够了。” “这叫做打草惊蛇。” 曾毅笑着,旁人做事,都是怕打草惊蛇,可现如今,曾毅做的,却是反其道而行。 只有打草惊蛇了,才能看清楚草丛中到底隐藏了多少的毒蛇巨蟒。 只有如此,才能更好的彻底的把这些毒物给彻底的清理干净了,若不然,不知道草丛中隐藏了多少的毒物,又如何的彻底把他们清理干净? “原来如此。” 正德点头,曾毅讲的十分的清晰透彻,而且,还十分的浅显易懂,别说是正德了,就是旁边站着的刘瑾,也听明白了。 “希望那帮‘混’账东西别搞砸了。” 正德双目凝聚,对于曾毅的计谋,他是信的过的。 可,正德却是信不过朝廷的那些官员的,而这些武将,自然也在朝廷官员之列的。 就算是曾毅的计谋如何的完美,可,负责执行的人若是太过无能了,那,最终,还是要失败的。 “陛下放心吧,不会搞砸的。” 曾毅笑了起来,这些,曾毅自然是提前就已经考虑好了的,一个完美布局,肯定是要把所有一切都考虑进去的。 若不然,只是单一片面的考虑,只能是不完美的,甚至,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布局,只能算是一个漏‘洞’百出的‘阴’谋。 那些个武将们,或许,对朝廷的事情,不尽心,可是,之前,曾毅却是召见过了他们。 曾毅用的方法,就是恩威并济,同时,还有‘诱’之与利。 这帮武将们,只要牵扯到了他们自身的利益,他们肯定是非常用心的。 是以,曾毅相信,哪怕是这些都指挥使是酒囊饭袋,可是,在这件事上,也一定会十分的用心。 而且,这件事,其实,根本就不用这些都指挥使们有什么聪明的才智,他们只需要按照曾毅安排好的去做就成了。 不管这些都指挥使如何的笨,按照指定的地点去包围,这个,总会吧? 是以,曾毅根本就不担心这个环节会出现什么差错的。 这次,正德却是没有问,倒不是正德不好奇,而是,在正德看来,他在曾毅跟前,已经表现的足够无知了。 尤其是旁边还有刘瑾在。 若是继续问出来,那,也太没面子了。 虽说刘瑾是正德的亲信,可,说到底,刘瑾不过是个太监罢了。 是以,在刘瑾跟前,正德自然是不想失了面子的。 ……………………………………………………………………………………………… “这事,要小心为上啊。” 武昌城外,有人聚集在一起,各个脸上都是凝重无比。 这群人,自然就是之前侥幸没有被抓的白莲教的余孽了。 之所以没被抓,有的,是在城中逃脱了,毕竟,锦衣卫也不是神,不可能真的做到面面俱到,不让一个白莲教余孽逃脱,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剩下的,则是之前速度较慢一些,或者离的远一些,还没有进武昌城的,这些,自然都逃过了一劫。 现如今,他们聚集在一起,为的,自然是营救他们的教主了。 白莲教教主被抓,现如今,在真正的白莲教信徒当中,并非是普通的百姓信徒,而是他们真正的打手之类的,这些人当中,白莲教教主被抓,已经不是什么隐秘的消息了。 是以,现如今,白莲教的这些人,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出他们的教主,无论其他人的死活,他们的教主,都是必须要救出来的。 这就好比一个朝廷,皇帝和文武大臣被抓了。 这个时候,若是只能救一个,自然是救皇帝了。 这其中,是千百年来,骨子当中的意识。 “不管如何,教主,必须救出来。” 一群人当中,有白莲教的人开口,是白莲教最为狂热的信任。 白莲教当中,还有这么一部分人,是白莲教教主的狂信徒,他们为了白莲教教主,可以舍弃他们自己的‘性’命。 “这是自然。” “教主,肯定是要救出来的。” “只是,咱们要先想好接应地点等。” 有人开口,这些,是必须要准备的,若不然,就算是救出了他们的教主,又能如何,根本就跑不了的。 所以,退路,必须想好,哪怕是他们全都死了,可,这条退路,是给他们教主准备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惊 整个武昌府,全都沉寂在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当中,上至官员,下至黎民百姓。。。 此事涉及的数千名被抓之人,可以说,全都是外来的商户走卒等,和城内大多数人没有什么关系。 可,这事情造成的影响,却是深入了每一个百姓的内心深处,就算是此事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可,却是忍不住发自内心深处的那种恐惧,悲哀。 虽然武昌府内到处都充斥这这种莫名的气氛,可,都指挥使的两位同知,却是已经带领都湖广都指挥使下,都司、千户等,其下各自的兵丁入城了。 当今圣上要砍人的脑袋,而且,还是几桥人的脑袋,这自然是要有周密的计划的,自然不能莽撞,若不然,出来‘乱’子,该如何收场? 是以,湖广都指挥司的兵丁进城,却是奉旨行事的。 一排排的士兵,却是把武昌城给守卫的森严无比。 “这么短的时间,白莲教那边,会不会得不到消息,就算是得到消息了,怕也反应不过来吧?” 钦差行辕内,正德下首坐着的,却是已经被外界认定了伤势过重而亡的曾毅。 此时的曾毅,仍旧神采奕奕,别说是身上有一星半点的伤痕了,就是连个感冒发烧流鼻涕之类的小病,都是没有的。 “就是让他们来不及准备。” 曾毅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微微摇头,对刚才正德的话,曾毅是绝对不会认同的。 在曾毅的布局当中,现如今的情况,是非常完美的,最起码,在曾毅的眼中,是完美无缺的,曾毅还没有看出他这布局,目前出现了什么漏‘洞’。 正是因为时间紧急,才能让白莲教出现纰漏的。 若是时间充足了,白莲教的人也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里面的端倪来? 有谁见过,怒火是憋了十几天以后才发作的? 正在怒火上的时候,要杀人,还要等十几天以后? 真等那么长时间,不说别的,就现如今这天气,曾毅的尸体也该腐烂了吧? 是以,只要不是傻子,肯定都能看出里面的破绽来。 若是先送曾毅的尸体回京,随后,在处置这些被关押之人,那个时候,已经少了该有的冲动。 在曾毅看来,还是如今的这个方法,最为妥当。 曾毅并不准备把白莲教的人全都吸引来武昌府外,若是那样,真是要出‘乱’子的。 而且,三天左右的时候,这年头,也并非是后世,只要是地球上,不管什么距离,坐飞机,很快就到了。 这年头,消息传递的速度慢,行人赶路的速度,就更是慢了。 是以,这三天的时间,对于武昌府的大局,曾毅根本不担心什么,武昌府的局面,‘乱’不了的。 至多,也就是附近的白莲教余孽,上次没被抓干净的,这次,会赶来。 可其他的地方的,却是肯定不可能有足够时间过来的。 但是,虽然他们没有足够时间赶来,可,却定然是能接到这边传过去的消息的。 白莲教之间可是有独特的传递消息的渠道的,这个,曾毅是知道的。 也正因为此,曾毅才相信,三天的时间,足够消息传递到白莲教的各个堂口包括那些仍旧隐藏在暗处的堂口了。 只要有此,就足够了。 锦衣卫那边,自然是有人盯着白莲教的。 只要是白莲教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锦衣卫肯定是第一时间能得到消息的。 那些暗处的堂口,只要有些稍微的风吹草动,被锦衣卫发现了,这,就足够了。 该安排的,曾毅已经安排好了,在哪个地界发现白莲教的暗坛,规模多大,该通知哪个官员,该如何做。 这些,曾毅都已经吩咐下去了。 可以这么说,在这场布局当中,曾毅是幕后掌控局面之人。 曾毅要做的,之前,已经全都做完了,整个布局,整个棋盘上棋子的安排,曾毅已经全都做完了。 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的前进了。 甚至,就连这其中,可能产生的一些变化的应对之策,曾毅也已经有所布局了。 现如今,曾毅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坐镇后方,让时间来检验他的布局是否经得起考验。 至于所谓的临阵变卦,在后世,或许可行,但是,在大明朝,却是绝对不成的。 这年头,没有电话什么的,通信不便,若是近距离还行,可,如曾毅这样的布局,涉及面太广了,根本就不可能临阵变卦。 是以,现如今,局势走到了这个地步,曾毅,反倒是最为轻松的了。 “他们只要‘乱’了,就成了。” 曾毅耸了耸肩,无奈的道:“白莲教暗中,不知道还有没有分坛了,是以,必须以此消息为‘诱’饵,只要他们有所动静,就足够了。” “这叫做打草惊蛇。” 曾毅笑着,旁人做事,都是怕打草惊蛇,可现如今,曾毅做的,却是反其道而行。 只有打草惊蛇了,才能看清楚草丛中到底隐藏了多少的毒蛇巨蟒。 只有如此,才能更好的彻底的把这些毒物给彻底的清理干净了,若不然,不知道草丛中隐藏了多少的毒物,又如何的彻底把他们清理干净? “原来如此。” 正德点头,曾毅讲的十分的清晰透彻,而且,还十分的浅显易懂,别说是正德了,就是旁边站着的刘瑾,也听明白了。 “希望那帮‘混’账东西别搞砸了。” 正德双目凝聚,对于曾毅的计谋,他是信的过的。 可,正德却是信不过朝廷的那些官员的,而这些武将,自然也在朝廷官员之列的。 就算是曾毅的计谋如何的完美,可,负责执行的人若是太过无能了,那,最终,还是要失败的。 “陛下放心吧,不会搞砸的。” 曾毅笑了起来,这些,曾毅自然是提前就已经考虑好了的,一个完美布局,肯定是要把所有一切都考虑进去的。 若不然,只是单一片面的考虑,只能是不完美的,甚至,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布局,只能算是一个漏‘洞’百出的‘阴’谋。 第四百七十六章稳步进行 曾毅棺椁启行,回京的当天,整个武昌城内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致,甚至,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可是,街上却是没有多少行人的。。。 就连摆摊的商贩,都没有出来的。 今个,曾毅的棺椁启程运回京去,这原本,虽然也算是件大事,毕竟,曾毅是如今大明朝风头正盛的大臣,且,更是有先帝赐予的金牌及当今圣上的信任。 可,这并不能也没理由成为让武昌城内商贩不出摊,百姓不出户的原因。 之所以如此,只有一个原因。 今个,在曾毅对棺椁启程运回京城之前,要用上千的人头来祭奠曾毅,要用上千的人头,来给曾毅报仇雪恨。 这是当今圣上亲自下旨的。 虽然这里面有冤枉之人,可,却没人敢说什么。 而且,今个,谁都怕被牵扯进去了,是以,没人敢出‘门’。 百姓也不傻,虽然他们或许不识字,可是,他们有他们自己存活的方式。 古代,劫囚的人事情虽然少,可,在民间,却当成是故事了的。 而且,白莲教的名头,在民间,可是不小的,如今,若是这被砍的人里面真有白莲教的人,万一到时候,白莲教的人闯了出来救人,该如何? 至于被砍头的白莲教护法,那,却是没人去想他的。 百姓们的想法很简单,不会去深思那么多,只是若有自己担心的事情,他们会很小心的。 天‘色’将亮,城中,开始有大批的士兵走动,调遣。 这些士兵分散开来,将曾毅棺椁将要经过的道路全部封锁,甚至,就是旁边相邻的道路,也全都给封锁了。 黄土铺路,清水撒街。 原本,是皇帝出行时候才有这么大的阵仗的。 可,今个,却全都出现了。 而且,皇帝,今个,是不启程的。 不管如何,有些忌讳,是要避免的,正德毕竟是皇帝,岂能和曾毅的棺椁一起回京?若是那样,岂不是成了正德这个当今圣上给曾毅扶灵回京了么? 不管有没有这个意思,可,只要是一起的,那,世人就会这么认为的。 这,是绝对不成的。 就是跟着来了的刑部及大理寺的官员,在正德砍杀千余人‘性’命一事上没有太强的反对,可是,在此事上,却是坚决反对的。 是以,最终,正德是要比曾毅的棺椁晚出发一天的。 至于这些礼节,有没有逾越,却是真的没人在意了。 人死如灯灭,就算是给曾毅在高的礼节,就算是用御撵给拉着他的棺椁,又能如何?他曾毅还能活过来不成? 是以,无论曾毅给了曾毅多高的规格,在这上面,却是没人盯着的。 唢呐声在城中开始响起。 声音低沉,哀重。 钦差行辕的大‘门’敞开。 有前后共左右共三十二人抬着曾毅的漆黑棺椁走出了钦差行辕的大‘门’。 曾毅的棺椁,居于队伍的正中央,前面,有唢呐等,更有举着各种丧葬等物品的‘侍’卫等,有人撒着纸钱。 后面,则是护灵的锦衣卫。 而曾毅的棺椁上,却是盖着明黄‘色’的绸缎。 这,也是天大的恩宠,明黄,只能是皇家才能用的颜‘色’。 只不过,此时,却是没人提这些的,毕竟,人都死了,赏赐,又能如何? 丧队前些的速度很慢。 原本,棺椁就不轻,更何况,是这么多人的队伍。 要运棺椁回京,自然是不能只靠这些人抬着的,是要放马车上拉回京城的。 只是,现如今,这仪仗,却是要先把曾毅的棺椁抬到城中央去。 在城中央,用数千所谓的白莲教的人头,来祭奠曾毅的亡灵,之后,棺椁才会被放上马车,送会京城。 这些,都是已经决定好了的。 而此时,虽然城中百姓害怕,可,却也有看热闹的凑了出来,不过,却都是离了很远,近处,他们也是过不来的。 有附近的商家住户,则是从‘门’框里,偷偷往外看着,但是,却不敢真的把‘门’窗打开,只是稍微漏出一个不被觉察的缝隙。 城中央附近的一座客栈当中,其中一间临街的房间窗户上破了一个小‘洞’,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怎么都觉得,这感觉,不对劲。” 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青年弯腰从窗户的漏‘洞’当中看着外面的情形,脸‘色’有些古怪,摇了摇头,直起身子,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若是不怪才怪了。” 旁边的青年笑着,也做了下来。 “自己看自己的丧事,这能不怪么?” 旁边身穿淡紫‘色’衣服的青年笑着。 这一白一紫两个长袍青年,却是被所有人都认为是现在在棺椁里躺着的已经重伤身亡的曾毅和当今圣上正德了。 “这种事,心里看了别扭。” 白袍青年,也就是曾毅,脸上仍旧是十分古怪的表情,自己看自己的丧事,这种情况,这世间,不说是独此一例,可,却也肯定是极少的。 “等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告诉朕。” 正德在一旁嘿嘿笑着,他此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相反,在正德看来,今个的这一切事情,都是那么的喜庆……。 或者说,在正德眼里,今个的一切事情,都是非常的好玩。 而好玩,在正德心里,是可以和喜庆划上对等号的。 翻了个白眼,曾毅有些无奈,他还能要什么? 他什么都不缺。 正德这话,就好比是两个至‘交’好友,原本,两人之间就很是随意,结果,在装作谦让的客气几句,这能有什么用? “要不然,让朕给你物‘色’几个绝‘色’美人?” 正德嘿嘿笑着,别看他年纪不大,可是,自从他登基以后,尝试了其中滋味,却是‘欲’罢不能。 其又是皇帝,自然是不缺绝‘色’美‘女’的。 是以,这段时间,正德可以说是每天夜里,都醉生梦死。 而那些被选进宫的秀‘女’,虽说还没有彻底的给予封号等,可,却是全都在宫中落定了,且,有不少都被正德给采摘过了。 至于封号,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并非是留在宫中,就有封号的,嫔妃的封号,可是不容易的,要伺候的正德高兴了,或者是有了龙子龙孙,才会给予的。 当然,后者,一般情况下,只要对方是宫中秀‘女’,而非是其他身份,那就是肯定的了,而前者,却是要看正德的心情了。 只是,当今圣上正德,是个什么样的主。 那就是个丝毫不守规矩的主。 倒是临幸了不少了的秀‘女’,也有伺候的他舒服的,也有他喜欢的,也有感觉不错的。 可,正德却是一个封号都没下去的,只是把喜欢的,经常去几次,多随在自己身边,至于封号,正德却是绝口不提,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不知道,亦或者,是不想。 不过,在曾毅看来,忘记和不知道,这是绝对不看的,是以,正德是不想。 毕竟,正德的脾气很倔,且,也有些古怪,至于为什么不想,这个,曾毅不是神,还真是猜不透了的。 只不过,这些,曾毅却是不关心的。 在曾毅看来,这都是正德是‘私’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哪怕是皇帝,也该如此,只是,这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若不然,肯定是要被天下士子们攻击的。 皇帝,就该有皇帝的威严表率,这,是时代不同,观念的不同。 后世,可没什么皇帝一说的。 只是,正德纵情声‘色’,可,曾毅却真不好此道。 并非是曾毅有问题,而是,曾毅有自己的理想和报复。 二世为人,曾毅有他自己的梦想,那就是把大明朝给打造成强盛的王朝。 这目标,很难。 哪怕曾毅是二世为人,从后世而来,知道的很多,也是不行的。 知道,只是知道,并不一定能做出来。 知道一道菜是用什么原料,什么火候做成的,这,容易,可,若是让你亲自去做,去掌握火候等,这,就不容易了。 而且,世间之事,远比做菜更难,更复杂。 人际关系,利益纠葛,情感纠葛,等等,这些,都是拦在曾毅跟前巨大的阻力,尤其是利益纠葛,更是最大的阻力。 曾毅在后世知道的事情,在这里,想要实现出来,很难,就像是现如今一样,曾毅明明知道,变法革新,会让大明朝更加的富强,走向昌盛的道路。 可是,那又如何?现如今,曾毅还不是一步步的在布局,在谋划,而且,所虑甚多。 这还是曾毅力所能及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一些科技之类的,这些,曾毅可就没那么大的能耐了,他前世,可并非是什么顶尖的科研专家,还真做不到让这些科技重现大明朝的情景。 不过,曾毅可以努力,去创造条件,让大明朝快速的前进。 而单单是创造条件,这,就很不容易的。 是以,曾毅根本没时间去纵情声‘色’的,或者说,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曾毅看着他所追求的一步步的完善,一步步的成功,这,就是对他最大的动力,这,就是对他而言最大的鼓励了和回报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令 正德和曾毅在客栈内‘交’谈的时候,外面,守卫森严的街道上,曾毅的棺椁已经停了下来,被放在了一架三匹马拉着的马车上。。 而后,整条街道,除去马蹄声外,在没别的声音。 只是,这马蹄声音,却并非是拉着曾毅棺椁的马蹄声,而是飞驰而去,前去布政司报信的马蹄声。 虽然是要砍了那千余人的脑袋祭奠曾毅的。 可是,却不能让那几千人走在曾毅棺椁还未经过的路上。 是以,要等曾毅的棺椁经过以后,通知布政司,那边,早就准备好的兵丁,才会压着那千余人前来城中央砍头。 马蹄声疾驰而去,没多大一会,就听到了杂‘乱’的声音。 这几桥人,也是知道了他们的命运,各个,自然是不甘心的,哭喊求饶,哪怕是知道没用,可,恐惧,是人的本‘性’。 甚至,有人赖在地上不走,却被兵丁架了起来的。 这几桥人虽多,可是,和一个行省的都指挥司的官兵比起来,却是根本不够瞧的。 “呜……呜……。” “咚…咚……。” 城内号角声响起,伴随着号角声想起的,还有咚咚直入人心的沉闷鼓声,仿若一锤锤的,直接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威。” 城中所有负责守卫,包括是路两边的兵丁,全都‘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大刀、长矛……武器寒光森森。 这,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的。 果然,城中的这可以看的见的动静,让这几桥人全都闭嘴了,没人想早死,哪怕是要死了,也想要多拖延一会。 “跪下,跪下。” “跪下。” “跪下。” “跪……。” 一排排的所谓的白莲教教众,全都对着暂时安放曾毅棺椁的马车跪了下去,身后,却是有人按着他们的肩膀,同时,一排排拿着大砍刀的侩子手列队上场。 这些侩子手,并非是干这个的。 武昌城哪有这么多的的侩子手啊。 不过是挑选的兵丁罢了。 跪在那里,有人按着,让砍头罢了,不需要什么技巧,只要别到时候自己胆怯了就成。 “呜呼哀哉……。” 一切准备就绪,只是,却是没有立即开刀问斩。 而是有官员在曾毅的棺椁前,拿着一篇祭文开始念了起来。 “呜呼哀哉……国之……年……有打贤德之士……。” 这祭文,是绝对不能少的,只不过,原本,不是这个时候念的,可是,今个这情况,在这个时候念,也是没什么的。 这祭文,却是不短的,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才算是念完了。 之后,祭文却是被仍在了早就准备好的火盆内,化为了灰烬。 直到此时,念诵祭文的官员方才退下,同时,湖广都指挥司的一位同知穿着一幅威武铠甲上前,手中,拿着一直令箭。 “杀啊……。” 原本还诡异寂静的城中央,却是突然传出了漫天的喊杀声,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喊杀的声音。 “杀死这些狗东西,救出咱们的亲人……。” “杀啊。” “狗皇帝昏庸……无道…。” “狗皇帝灭绝人‘性’……。” “杀……。” 喊杀声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从一些民舍中等各个只要能藏人的地方,瞬间涌出了无数拿着刀斧子的人,冲向了曾毅的棺椁,也可以说,是冲向了那几千个刀斧手。 此一幕,却是让人心惊。 那些隔着‘门’缝看热闹的,手已经开始发抖,甚至,上了‘门’栓以后,还觉得不保险,用桌椅全都抵在了‘门’后。 甚至,已经开始找东西抵住窗户了。 别说是他们了,就是跪在地上的那些将要砍头之人,也没有半点的高兴,各个都是满脸的诧异,‘迷’茫,不解,甚至,他们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果然是出现了。” 正德和曾毅两人在客栈当中,已经是站在了窗户旁边,透过漏‘洞’,看着外面的场景。 而旁边,则是站着一对的护卫,各个都是高手,燕南飞却是不在的。 燕南飞是曾毅的贴身护卫,之前,若是不随在曾毅的棺椁旁边,怕是会被有心之人看出端倪的。 事关重大,哪怕是一丁点的漏‘洞’,曾毅也是不会让其出现的。 而且,现如今他们身边站着的,也都个个是高手,全都是正德出宫的时候,带来的大内‘侍’卫。 虽然不如燕南飞,可,却也是少有的高手了。 “呜……。” 又是一阵号角声响起。 武昌城的城‘门’却是开始缓缓关闭,从城楼城墙的凹凸下,却是猛然直起了无数的兵丁,却是早就藏在了城墙之上,只不过,却是蹲或趴着的,若是不上城墙,根本就不可能发现的。 “曾大人有令,擒拿白莲教妖人,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原本,没出现的另外一位陕西都指挥使同知却是率兵出现了,大声吼了出来,同时,让身边的十几个兵丁齐声喊出了这句话。 “曾大人有令,封闭城‘门’,擒拿白莲教妖人,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之所以用曾毅的名号,而非是正德。 其一,这事情,一直都是曾毅在布局,其二,若是用正德的名号,那也太看得起白莲教了。 虽说白莲教一直以来都是朝廷的心腹,可,朝廷是不承认这个的。 而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曾毅是炸死,且,曾毅可以说是白莲教的克星了,这个时候,喊出曾毅的名头,绝对会让白莲教教众们心惊,心慌的。 只有让他们‘乱’了,才能更容易的把他们一网打尽。 “曾毅不是死了?” 果然,有白莲教的教众大惊,不可置信的吼了出来。 别说是他了,这事,城中,现如今,也就都指挥司的两位同知及右布政使及陕西提刑按察使知道。 正德之前用的不过是苦‘肉’计,已经于昨夜,恢复了右布政使的官职,同时,也就是这个时候,才告知了这四个目前湖广最高官员真实情况的。 那个时候,几个人的震惊,可不比白莲教人此时好到哪去,甚至,觉得浑身发寒。 计策用到如此地步,此可称得上的是‘精’妙绝伦,与世无双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定局 “撤,教主已经被掉包了,撤。。” 有白莲教的人大吼,他们自然看的到,原本,他们眼中跪倒在地的教主,已经站了起来,身后的刀斧手,却是根本没用阻挡,甚至,还解开了捆在其身上的绳子。 之后,他们眼中的教主,更是从腰间‘摸’出一柄软剑,挽了朵剑‘花’,冲着人群就杀了过来。 耳边还回‘荡’着之前士兵的高呵之声,眼前的诡异情况,哪还能让他们不明白,这是真的中计了。 他们的教主是被抓了不假,可,曾毅他们却并非是不知到他们教主的身份,而是故意假装出来的。 为的,就是引‘诱’他们自投罗网,为此,曾毅甚至布局,以他自己遇刺假死为局,来算计他们白莲教的人。 因此,就连当今圣上,竟然也参与了其中,这,不得不说,曾毅的手笔,还真不小家子气,够大方的。 牵扯到了当今天子,有谁,会怀疑? 哪怕当今天子正德皇帝是个顽劣不堪,昏庸无道的主,可,任谁会去怀疑一个皇帝会涉局当中的? “撤,快撤。” 白莲教中人大吼,既然这是对方设下的圈套,且,他们的教主,也是假的,教主怕是已经被他们藏在了什么地方了。 是以,自然是没必须继续送死了。 “想走,晚了。” 曾毅在客栈当中,自然是把外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甚至,外面的声音,也都听的清楚。 “大局已定。” 曾毅虽然这么说着,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点都不轻松。 城中的局势,已经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波’澜了,城‘门’已经关闭,且,城墙上和城‘门’处有大量的都指挥司的官兵把守。 城中,更是有都指挥司的两位同知带领的大队兵丁。 这种情况下,最多,也就是费些时日,搜索下,可能借机趁‘乱’藏在城中的白莲教余孽。 只不过,其他几个地方的战斗到底如何,曾毅却是不能够肯定的,现在,是彻底验证他的布局的时候了。 不过,好在这个年头,也是有好处的,信息传递不方便,速度缓慢,不需要行动真正的一致,就是差些时间,也是没什么的。 “很好,很好。” 正德在一旁,看的却是手舞足蹈,这种情况,他在宫中,能遇到过几次? 就算是上次离京,所见到的的,也是比这种场面要小的多。 这种真刀实枪大规模的厮杀,正德却是第一次见到的。 那种感觉,很热血沸腾。 而且,白莲教,这可是朝廷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现如今,被毁掉了,正德能不高兴么? 史书上,只会记载,正德多少年,白莲教如何如何。 “只是不知道其他几处地方,现如今情况如何了。” 虽然现如今就算是曾毅,也不可能更改之前的布局了,只能是等待结果,可,这却不能妨碍曾毅担心。 “应该没事。” 正德在旁边大大咧咧的笑着,对曾毅的计谋却是十分信任的。 在正德看来,眼下的局面,全都在曾毅的布局当中,没有出现任何的差池,这,已经足以证明曾毅此次布局的成功了。 如果出现差池,那肯定是那些都指挥使们执行不当,正德是绝对不会饶了他们的。 “走吧,大局已定。” 曾毅看了眼外面,白莲教的人数和官兵的人数根本不成正比。 两者的差距太大了,更何况,还有战斗力极强的钦差队伍和御林军参战,战局,完全是单方面‘性’的压倒攻势。 “把那棺材给劈了,看着头疼。” 曾毅不知道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看着旁边的大内‘侍’卫说了这么一句话,虽然没头没脑,可,却都知道曾毅说的什么。 任谁,若是碰到了曾毅这样的情况,怕都是和曾毅有相同反应的。 “这喊杀声,很不错吧。” 曾毅回了布政司以后,却是直接提了白莲教的教主。 白莲教教主‘阴’沉着一张脸,聪明人之间,根本不需要说那么多,眼前的一切情况,就已经让其心里明白,他们想要算计曾毅,可惜,被反过来算计了。 而且,他们当初是想要如何算计曾毅的,现在,反过来,曾毅立刻就回报了他们。 他们想要至曾毅于死地,可,现在呢,他这个白莲教的教主都被曾毅给抓了,更是被曾毅利用其设局,抓捕白莲教之人。 刚才城中的号角和鼓声,厮杀声,这些,都足以证明了一切。 而且,曾毅既然能有预谋的抓了他这个白莲教的教主,那就证明,曾毅对白莲教的掌控,已经很详细了。 想来,怕是白莲教这次,真是要被摧毁了,白莲教,毁在了他的手中啊。 “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做的。” 白莲教教主盯着曾毅,双眼中虽然透漏着一丝的颓废,可,却仍旧十分的有神,这样的枭雄人物,就算是败了,也不会自暴自弃,哪怕是死,临终前,都不会哀怨的。 “同样,你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 白莲教教主也知道,他只是一个失败者,对方不可能会满足他的心愿,而且,他有他自己的骄傲。 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不需要别人高高在上的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告诉他。 他想要知道的东西,自然会用该有的东西来‘交’换。 “哦?” 曾毅略显诧异的看着白莲教教主,笑眯眯的道:“‘交’换?这话,说的实在。” “只是,不知道,你能用什么消息来和我‘交’换?” 曾毅这话却是故意的带着一丝的嘲讽了,他既然能把白莲教的教主都抓了,更能把白莲教都给算计了进去。 在旁人看来,曾毅对白莲教十分的了解,掌握了十足的信息。 可,只有曾毅才知道,他对白莲教,其实,并不了解,之所以能够摧毁,不过是用的别的方法。 这就好比,要杀一个人,你可以跟踪他,可以杀了他,但是,却不可能知道他心中的秘密,不可能知道他藏匿的一些财宝在哪。 想要知道这些,就必须要付出比杀他还要多出更多倍的努力才行。 是以,曾毅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看似是对白莲教了如指掌,可,其实,只有曾毅自己才知道,他对白莲教,其实,只是了解于表面。 只不过,这个,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若不然,被白莲教教主知道了,肯定会严守嘴巴的,曾毅还没那么没事找‘抽’呢。 “你白莲教的各个分坛?或许是暗坛?” “亦或者是你白莲教的那些庄园?联络点?” “或者说,你白莲教如何运送粮草的?” 曾毅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亦或者,是你与宁王的‘交’易?” “你知道的,本官都知道。” “你现如今,已经是阶下之囚了,放心吧,对于将死之人,你的问题,本官会满足你,让你不至于做个不明不白糊涂而死的‘迷’糊鬼。” 曾毅这话,可以说是刁钻刻薄到了极致,毫不留情的在打白莲教教主的脸面。 若是以曾毅正常的‘性’格而言,这么刁钻刻薄的话,曾毅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只是,现如今,情况特殊,曾毅却是故意如此的,故意打脸白莲教教主的。 曾毅心里也清楚,他如此这般的原因,是瞒不住白莲教教主的。 聪明人之间用这些小计谋,基本是不可能让对方中计的,除非是对方晕了头脑的时候,只不过,这种情况,极少。 可是,曾毅却不在意是否能因为这些话让白莲教教主中计。 曾毅如此说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白莲教教主,你白莲教,在我曾某人的眼中,不过如此,不堪一击,今个,我就看不起你了。 有能耐,你拿出些能让我看的入眼的,所不知道的东西来反驳? 这种简单的方法,若是在别的时候,肯定不管用。 可是,现如今,白莲教已经被摧毁了,这个时候,留着这些信息也是无用,就是算便宜了曾毅,又能如何? 枭雄们的想法,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普通人,大多数,是宁可我死,也不让你得到。 可,枭雄,既然我败了,那,你有资格得到这些。 “你很好。” 白莲教教主果然没被曾毅的话给‘激’怒,相反,还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正如曾毅所想一样,如此简单的‘激’将法,岂会看不出来? “今个的本座的问题,暂且押后。” 大笑过后,白莲教教主的眼中终究是闪过了一丝的无奈,悲伤,毕竟,白莲教的百年基业,算是彻底毁了。 曾经让历代朝廷无可奈何的白莲教,就毁在了他自己的手中,将要彻底的成为历史的过往云烟了。 “等什么时候,你能证明白莲教彻底被你摧毁了,咱们在论这些吧。” 白莲教教主笑着,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除非曾毅能够证明白莲教彻底的被摧毁了,若不然,他什么消息都不会说的,在这上面,白莲教教主虽然看似不抱希望了,可,其实,内心深处,还有一丝期待的。 这期待的是什么,白莲教教主清楚,曾毅,也清楚。 第四百七十九章凯旋归京 正德二年,六月七。。 这是震动了整个大明朝,且将要被记载入史册,注定要让后世知道的一天。 这一天,整个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有一半的行事大动干戈,甚至,连京城,也有不小的行动。 而这些调动,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人知晓。 这次行动,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十分迅速,只持续了一天,就结束了。 而虽只是这短短的一天时间,可,却是将白莲教这个毒瘤给彻底的拔出了。 这一天,总共抓获白莲教信徒上万人,这些,还都只是被抓获的那些顽固的,其余的普通信徒,只是被驱散,按照曾毅的命令,没有抓捕。 这一天,白莲教的总坛、分坛、暗坛,全被铲除,总计百余处。 白莲教的高层,上至教主,下至坛主,全被抓获,无一逃走。 此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前几天,到处都是曾毅遇刺身亡的消息,可,今个,却成了白莲教被连根拔除,而曾毅,却是完好无损。 谁还能不知道,什么遇刺,什么身亡,这些,都是曾毅的布局,自己假死为引子,引‘诱’白莲教,将其彻底摧毁。 此局,堪称绝妙。 而武昌城中,之前被正德革职的官员,却是全都官复原职。 而那被抓的千余人,也全都领了一些官府给予的补偿,然后全都放了,这,也为曾毅赢的了不少的名声。 毕竟,就算是不给他们补偿,也没人敢说什么的,可,曾毅还是让给了每人一些银子的。 京城。 内阁却是已经得到了消息。 不仅皇帝要回京,其他几个行省的都指挥使,也都要压着白莲教之人进京献捷的。 而且,此事,的确是值得庆贺的。 是以,礼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了。 而曾毅原本巡查天下,也就此结束了,这次的主角是曾毅,若是曾毅不回京,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离开武昌府,一路之上,却是无事。 直至京城,内阁诸位大学士,在内阁首辅的带领下,率领满朝文武,在城外恭迎圣上。 不管这次的皇帝是为何出宫离京的。 可,这些,满朝文武没人知晓。 甚至,在不少大臣的猜测里,这是曾毅和皇帝商量过的,当然,是曾毅布局,而皇帝,只不过是配合演戏。 毕竟,当今圣上的什么能耐,这些做臣子的,虽然不能妄加议论,可,心里,却是很清楚的。 这些传言,虽然没到京城,可,却也入了正德耳朵里。 开始的时候,正德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这是误打误撞,可,曾毅却不居功。 按照曾毅的说法,正德是皇帝,之所以下面的臣子,对正德有意见,那是正德刚登基,没能让下面的臣子看到他的雄才大略,是以,才会被大臣以为其年幼,等。 是以,此事,是监视宁王的锦衣卫发现了白莲教妖孽,而后,禀告正德皇帝,后,皇帝下令曾毅布局。 同时,皇帝自己,也亲自涉及到了这个布局当中。 皇帝,原本就是居于庙堂之上的,这,就很足够了,因为若是如此,在此事上,其实,还是正德统领全局的。 虽说这说法,未必让人全信,可,却能产生一些影响。 而且,曾毅,也有他自己的考虑,且,这也没有损伤他什么。 对此,正德开始是绝不肯的,他一个皇帝,岂能贪图臣子,而且还是好哥们的功劳? 可,曾毅极力说服,最终,还是说服了正德。 这,却是让正德极为感动的,如此臣子,才是真正的忠君之臣,如此,才是真正的朋友,真正的兄弟啊。 内阁率百官在城外迎接正德回京,后,白莲教之人,就全都‘交’给了三司会审。 就连白莲教教主,也都‘交’了出去。 只不过,这次,宁王朱宸濠却是倒霉了。 原本,正德是饶了宁王朱宸濠一次的,可,有些事情能饶,有些不能饶。 宁王朱宸濠造反,那是朱家的事情,可,和白莲教勾结,这可就有忘了祖宗的嫌疑了,这,是绝对不能饶的。 而且,这其中,其实还有曾毅的功劳,虽然曾毅这次,没在提宁王朱宸濠,可是,皇帝之所以发现白莲教踪迹,却是从宁王朱宸濠这得到的线索。 正德虽然不好意思抢曾毅的功劳,可,既然已经得了,那,自然是要维护他的这份天大的荣耀的。 越是皇帝,越是在意自己的名声。 这种情况下,宁王朱宸濠,是绝对不能饶的。 而正德的圣旨,很简单,只是赐予了宁王朱宸濠一段三尺白绫。 不过,正德虽然认了曾毅的功劳,可,心中,对曾毅的感‘激’孺慕之情,却是越发的深厚了,说之现如今,真正的把曾毅彻底当成了同胞大哥,也不为过。 在正德看来,怕也只有同胞大哥,才会如此照顾自己的弟弟吧。 这也就是正德如今经事不多,才会有如此效果,若是以后,怕是同样的事情,却也起不到这样的效果了。 只不过,有些事情,效果既然出来了,以后,就算是正德成长了起来,这效果,却是不会淡化的。 而曾毅回京的当晚,府上,更是有无数达官贵人登‘门’拜访。 只不过,大多数,曾毅都是应付了片刻罢了。 只是此,最后,也是让曾毅有些力不从心了,甚至,嘴角都快笑的僵硬了。 而最后前来拜访的,则是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司徒威了。 这是曾毅的亲信,自然是挑最后的时间来了。 “此事,做的不错。” 曾毅对司徒威的赞赏毫不吝啬,此次行动如此圆满,锦衣卫负责从中传递消息的作用,不可低估。 “全赖大人布局。” 司徒威笑着,曾毅的炸死,旁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不过,就算是知道,当时,心中也难免有些莫名的担忧的。 “咱们之间,多的话不说了。” 曾毅笑着,道:“你若有什么想法,不妨现在说出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本官若是上奏请功,朝中,不会有人拦着。” 曾毅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论功行赏,而且,还是让司徒威自己开口。 第四百八十章大朝会 曾毅之所以如此大方,让司徒威自己开口,这,其实也是有含义的。。。 而且,这个意思,想必,司徒威应该也清楚。 不管是哪个官员,包括曾毅,都有自己的亲信,或者是可以说是追随自己的官员,这些官员,哪怕是自己的亲信,之所以追随,为的,都是前程。 当然,也有志向相投的,只是,这些志向相投的,哪怕是他们不在意,可,如果是有功劳了,也自然是要为其争取的,这,才是一个派系的核心。 也可以说,利益,是一个驱动派系运转的核心所在。 当然,也有高尚之人,只不过,很少见,尤其是在派系当中,能有几个如此这样的人? 且,就算是其高尚,也只有站在更高的位置,才能更好的施展其的才华。 而曾毅这么说,其实,就是让司徒威上报这次锦衣卫当中,属于他司徒威一系的一些个官员的名字,然后,论功行赏。 毕竟,这次行动能够成功,如曾毅所说,锦衣卫从中传递消息,功劳可是不小的。 虽说传递消息情报,也属于锦衣卫分内的事情。 可,这世上分内的事情多了去了。 朝廷文武大臣,是皇帝的臣子,理当为皇帝分忧,话是这么说的,可,若是这些个大臣有功不赏,怕是用不了多久,皇帝刻薄寡恩的名头就传出去了。 “好好想想。” 曾毅笑着,摆手制止了司徒威的推辞,道:“若是有功不赏,有过不罚,如何驭下?” “右监察官那边……。” 司徒威犹豫了一下,还是提起了右监察官屠庸。 毕竟,曾毅当初定下来的规矩,就是锦衣卫左右监察官平起平坐的。 且,为了防止锦衣卫内出现纰漏,是以,所有的情报,都是要左右监察官共同知晓的。 司徒威也明白,这次的封赏,若全都是他司徒威这边的人,传了出去,曾毅之前定下来规矩,也就不攻自破,成了摆设了。 司徒威可是知道曾毅在锦衣卫改革一事上所付出的心血的,而且,曾毅所谋甚大,绝对不止锦衣卫改革这一点。 司徒威负责锦衣卫,可是曾毅的绝对亲信的,曾毅的大多数事情,和要知道的事情,可全都是司徒威负责传递和收集的。 若是因为这次封赏的事情,让曾毅的布局在最开始就出了差错,那,对曾毅的威信,可是不小的影响。 司徒威既然是曾毅的亲信,自然,是会为曾毅考虑的,只有曾毅不倒,他的地位只会越来的水涨‘床’高。 而且,官职,都有一个尽头,最重要的,是如何保住到手的荣华富贵。 这点,司徒威却是看的非常的清楚。 有些人,太过追求更好的权力,可却是忘了,这其中所要承担的巨大风险,就算是其最终得到了,能保住几天? 若是不能保住,那,还不如稳稳当当的坐在当前的位置上的好。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曾毅点头,对司徒威,却是越发的满意了。 司徒威不同于旁人,他等于是被曾毅一路提拔上来的,而且,他和王守仁还不一样。 王守仁原本是兵部的,且,好歹有一个老爹也算是朝中大臣,就算是没有曾毅的跳级提拔,日后,只要不出差错,最起码,能保住之前的兵部主事的位置。 可他司徒威,之前在锦衣卫内虽然有些官职,可,那官职,却是被朝廷认可的,且,锦衣卫,被朝廷百官唾弃,和现在,可是天差地别。 不仅锦衣卫也正式成了朝廷衙‘门’,而他司徒威也成了锦衣卫的掌权者之一。 这种情况下,曾毅对他司徒威,等于是有知遇之恩的。 说的严重些,在这个年底,知遇之恩大如天,他是曾毅的嫡系,这是注定的,他背叛了曾毅,也无人会真的重用他的,是以,他,注定了是曾毅这条船上的人。 “回去吧,这几天,我这里怕是要忙了,你就不必来了,想好了,在来见我就成。” 曾毅这话,就等于是逐客令了。 从湖广回京,一直都是在赶路,可真是不如脚踏实地的站在地上的感觉好,而且,为了这次的布局,曾毅也的确是‘花’费了大量的‘精’力。 如此之下,就算是曾毅,也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的,并非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劳累。 对此,曾毅可是非常注重的。 在曾毅看来,‘精’神上的劳累,更是要紧,多少天才人物早逝的,在曾毅看来,这,都是耗脑过度的结果。 是以,这种情况,曾毅是绝对不允许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世界,曾毅虽然以超脱的角度在看待,可,这并不代表曾毅就不在乎自己的健康,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 “是。” 司徒威起身,冲着曾毅躬身行礼:“下官告退,大人一路车马劳动,当好生休息,切不可累坏了身子。” 这话,司徒威一个三十左右的对着曾毅这个快要二十的年轻人说这话,若是不知情的,听了,肯定以为这两人脑袋有‘毛’病呢。 可,知情的,却都知道,曾毅的确是劳累。 尤其是司徒威,对此,更是知情。 锦衣卫收集的情报,传去曾毅那边的有多少。 这些,司徒威可是一清二楚的,不说旁的,就是这次白莲教的布局,若是说开了,其实,也简单,可是,真正谋划布局的时候,却是要一步步,小心的推测的。 那个时候,却是极为耗费脑袋的。 而这种事情,曾毅却是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商议,全都是自己谋划布局的,且,最后,事实证明,曾毅的布局,是完美无缺的,事态的进展,一直都是按照曾毅的布局进展的,直至最后,没有出现任何的纰漏。 都说曾毅天才,谋略过人,若是之前,司徒威也会认为这全都是天才使然,可,现如今,司徒威却明白,天才,也是需要费心费力的。 “恩。” 曾毅点了点头,示意司徒威退下。 这次回京,曾毅虽然是和正德这个当今圣上一起回京的,可,却是有些不符合规矩的。 此次,剿灭白莲教,绝对是足以载入史册的战役了。 虽说此事发生的极为迅速,短短一天,就等于是彻底的结束了战斗,可是,这布局,却是漫长的,绝对不会只是一天。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从锦衣卫发现白莲教的踪迹到现在,时间,可真是不短了。 而且,若非是此次白莲教自寻死路,蹦跶的太厉害了,其实,还真未必会让曾毅在这个时候动手。 毕竟,虽然现如今看来,曾毅的布局没有出错,可,原本曾毅是有更稳妥的办法的。 这,要怪就只能是怪白莲教自己作死了,以为朝廷真的找不出他们的老巢,已经开始自我膨胀了。 这次的战役,绝对是要有一个欢庆的仪式的,不可能就这么默默无声的就结束了。 而按照规矩,曾毅,身为此次布局的核心,也等于是主帅,此次,自然是要在京城外,暂不进京,等其他几个行省的都指挥使押送白莲教教众到达以后,以曾毅为首,然后,由皇帝亲派内阁大学士,出城宣旨。 之后,扶曾毅上马,后,曾毅率人进京,而内阁首辅和其他的阁员,则再此等候,由内阁首辅给曾毅牵住胯下之马匹缰绳,扶曾毅下马。 而这个地点,则是午‘门’,也叫做午‘门’献捷。 这是历来的规矩,是对出征之将士最大的褒奖,最大的荣耀。 而这之后,将领率麾下兵丁跪拜午‘门’之上端坐的皇帝,后,皇帝下令赐酒,封赏,之后,才算告一段落。 当然,皇帝也可亲自下午‘门’,于将士跟前赐酒,封赏,这,则也是可行的,这也是最高的荣耀。 原本,这次曾毅回京,就该如此的。 只不过,曾毅这次却是把功劳让给了皇帝,虽然百官心知肚明,可是,明面上,既然是皇帝亲征布局。 那,此次,就不能午‘门’献捷了。 不过,虽然不能午‘门’献捷,可是,大朝会,却是不能避免的,就算是正德如何的懒呗,这个朝会,也是必须的。 大朝会,也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是各地方首官全部进京,要在奉天殿前,也就是所谓的太和殿,两者,是一个大殿,两种称呼而已。 当然,还有一种称呼,叫做金銮殿。 大朝会,就是各地首官进京,包括京城大小官员,穿戴梁冠、赤罗衣,青领缘白纱中单,青缘赤罗裳,赤罗蔽膝,赤白二‘色’绢大带,革带,佩绶,白袜黑履。 这,也可以称之为礼服,是正旦、开读、进表、颁昭等礼仪时候用的。 除此之外,还有公服,也就是平时上朝时候穿的官袍,还有祭服,是皇帝祭祀宗庙时候,百官陪同穿的。 还有常服,等等。 而这次的大朝会,自然不会让各地首官进京,毕竟,如今,天下的局势被东厂闹的,可是不怎么安宁的。 是以,这次的大朝会,是另一种大朝会。 凡是京城官员,举人以上,全部穿着该有的定制,以官职大小进宫,在奉天殿前叩拜皇帝。 第四百八十一章奏折 这次大朝会的时候,则是定在七月初一的。。 之所以如此,是把几个行省都指挥司兵丁行进的速度,也都给算上了的,尤其是这次,他们都带着要犯的,而且,还不是少数,有上万人。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会把时间赶的太紧的。 而且,京城这边,也是需要时间准备的。 如,这次大朝会的一些准备,这上万白莲教众的处置,还有此次有功之臣的封赏,等等,这些,都是要准备的。 而且,有些,看似是不起眼的小事,可,堆在一起,就是大事了,且,很多东西,都是要朝臣或者内阁商量着来的。 既然是商量,那,自然是要有争执的,这么一来二去之下,自然是极为耗费时间的。 内阁虽然如今已经成了百官之首,可,却不会过多的强行干涉百官的决定,若不然,太过容易‘激’起百官的反抗了。 而内阁的权力,最主要的,是运用在一些大的方向上的时候,若是无论事情巨细,全都要管,内阁也没哪个‘精’力的。 皇宫当中。 这次,回京之后,正德却是罕见的没有去那个他朝思暮想,好不容易才住进去的豹园当中。 正德虽然喜欢豹园,可,这次的事情,在正德看来,更重要。 或者说,正德想要看到百官看他的时候的那种尊崇,那种仰望的神情,而为此,正德不介意在皇宫内呆上一段时间,直至这次大朝会之后。 “陛下,从这以后,百官们可不能再说您什么了。” 刘瑾也知道正德心里高兴,这几天,官员们上的最多的奏折,都是阿谀奉承,歌功颂德的折子。 这些折子,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的,但是,里面的内容,毋庸置疑,都是好听的话,这些折子,刘瑾自然是不会拦着了,全都给挑拣了出来,给正德送了过来的。 而原本,从不看奏折,只要看到奏折,就会头疼的正德,这次,却是罕见的把这些奏折全都仔细的瞧了一个遍。 而且,十分的认真,一字一句,没有任何的疏忽。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刘瑾在正德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了,从当年的太子到如今的皇帝,任何时候,在学习、朝政上,任何时候,从未见过正德如此的认真。 这,还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他们若是也有如此能耐,就是上折劝谏朕,又能如何?” 正德双眼一瞪,不过,此时,却是没有丝毫动怒生气的样子,脸上反倒是带着丝丝笑意:“只可惜啊,他们可都没这能耐。” “是,他们哪能有陛下您和曾大人的能耐。” 刘瑾嘿嘿陪笑着,却是知道,此时,皇帝是最喜欢听人夸曾毅的了,没办法,谁让曾毅对了皇帝的脾气呢。 “不说这些烦心事了。” 正德摆了摆手,此时此刻,正德却是不想在提任何牵扯到朝廷百官的事情了。 “还有哪些官员上奏折了吗?” 正德定了定神,问的问题,却是刘瑾早就猜到了的,这几天,正德只要是没事,就是问有没有大臣上奏折。 而正德所问的有没有大臣上奏折,自然不是普通的奏折,肯定是想看那些歌功颂德的折子。 这些折子,刘瑾自然是有准备的。 如今,刘瑾虽然没拉拢多少的朝廷重臣,可是,那些没什么分量的臣子,刘瑾却是聚拢了不少。 在刘瑾看来,这没什么,只要给他时间,他早晚能把他手底下的这些没什么分量的大臣给一个个扶植上去的。 而如今,这些个歌功颂德的奏折,自然是要让他手底下的这帮大臣们多准备一些了。 “有,老奴嫌太多了,就没给全拿过来。” 刘瑾嘿嘿笑着,这话,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这个时候,故意在正德跟前卖个机灵,正德是绝对不会生气的。 果然,如刘瑾所料一般,正德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厮,却是懒了。” 刘瑾嘿嘿笑着,辩解道:“老奴这不是怕陛下您累着了吗?瞧瞧下面的那些个大臣,千篇一律,都是这一件事,若是累着陛下您了,可就是罪过了。” “累不着。” 正德摆了摆手,满面的*光:“说句朕的心里话,你也在朕身边伺候的,何曾见过这帮大臣如此过?” “朕这个皇帝,容易么?” 正德说起这个,却是神情有些寂寥的。 有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在,他就是想当个昏君,这个,内阁大学士拦不住,可是,下面的臣子,内阁大学士却拦得住。 甚至,正德心里跟个明镜似得。 他的曾大哥,其实,也是跟朝臣们是一个阵营的,只不过,曾大哥知道体谅他,对他不报以太大要求和期望。 只要不是做出很过分的事情,曾毅从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帮他打理朝政。 也正因为此,正德对曾毅更是感‘激’无比。 按理说,皇帝对臣子,不存在感‘激’,可,正德重感情,而且,他和曾毅,并非是单纯的君臣关系,更多的,其实,还是朋友。 还有兄弟之情,毕竟,正德没有任何的兄弟姐妹,而他又是太子,同龄人中,旁的朝廷大臣之子,哪个不畏惧他。 也就只有曾毅,和他敞开的聊过,这,却是任何人都没有过的。 “陛下,依着老奴看,这就是个机会。” 刘瑾双眼闪烁,却是献媚的看着正德,道:“陛下您不妨从这些折子当中,挑选出几个臣子,给予封赏。” “这,也让朝廷文武瞧清楚了。” 刘瑾这话,虽然看似是半句话,可意思,却谁都明白,瞧清楚什么?这话,刘瑾不用说出来,说,也说不清楚的,同样的,正德也明白,但是,说不清楚。 “恩。” 正德微微点头,不过,随即,双眼却是眯了起来,闪烁着一丝‘精’光,斜眼看了刘瑾一下,正德神情不变,语气却是有些缓然:“有些事,别太过了。” 刘瑾楞了一下,神‘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浑身发抖,可,却是没有吭声。 第四百八十二章宫中 正德不傻,其虽然顽劣,可,这不过是他‘性’格的原因罢了,其头脑,可是聪明着呢,只不过,不愿意用在朝政上罢了。。。 刘瑾的所作所为,正德并非是不知道,只不过,在正德看来,刘瑾这么做,也是为了他这个皇帝,是个忠心的奴才。 但,不可否认,刘瑾也有自己的权力**,这些,正德是清楚的。 当然,有些事情,正德也并非是全部清楚,他是清楚刘瑾的胡作非为不假,甚至,他也知道刘瑾贪恋权势。 可,正德却不知道,刘瑾除了贪恋权势外,借着他的名头,在外做了更多的荒唐之事,而这些事情的黑锅,自然都是正德背了的。 可以说,正德之所以能够容忍刘瑾,也是有各方面的因素的。 其一,正德原本就是重感情之人,而刘瑾伺候了他这么多年了,从当初在太子东宫一直到现在,可以说,哪怕对方是个宠物,也有感情了的。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条罢了,其他的,还有不少。 比如,刘瑾虽然在朝臣当中,是权阉,可是,在正德心里,那可就是不可多得的好奴仆了。 试想,任谁,会轻易处置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尽心尽力,什么事情,根本不用自己开口,就能知道自己的意思,然后给办的漂漂亮亮的下属的? 就算是史册上记载,最终,还是因为从刘瑾家中搜出了龙袍‘玉’玺等东西,才以谋逆给刘瑾定下的罪名。 至于别的贪赃枉法等罪名,是根本就不可能让正德下狠心处置刘瑾的。 “有些事啊,你还是自己小心些好,也别让朕太为难了。” 正德叹了口气,道:“回头,选出几道折子,让朕瞧瞧。” 正德最后这句话的意思,却也很明显,就是让刘瑾挑选几个他手下的大臣,然后,正德给予封赏罢了。 这,看似有些不可思议,正德刚刚还因为这件事,在点刘瑾,可,转眼,刚才的话,却似乎是没有说过的似得的。 这,看似不可思议,在朝廷上,却也很正常。 正德点出一些事情,这是在告诉刘瑾,别想瞒着他,可,同时,又给刘瑾好处,这,不外乎就是所谓的大‘棒’槌加甜枣。 只不过,正德如此做,却是让刘瑾从心里记住,万事,别瞒着他这个皇帝,就算是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而且,由于曾毅的出现,的确,刘瑾受到的压制可是极大的。 原本,若是按照历史进程,锦衣卫可是要受到刘瑾的节制的,这满朝文武官员,可是没有几个能斗得过刘瑾的。 满朝文武官员,全都被刘瑾给压制的死死的。 甚至,知道上奏折的时候,肯定要经过刘瑾只收,都要另加一个封皮,写上,恭请刘公公亲启。 就算是内阁的大学士们,也是见不到皇帝的,要给皇帝奏折,也是要在奏折上加一个封皮,写上,刘太监亲启。 在这年头,太监二字,可并非就是瞧不起。 太监,这两个字,可并非是所有被阉割了之后送进宫里就能这么称呼的。 太监这两个字,在宫中,也是给那些有地位,有身份,资历老的才能称呼的。 是以,内阁能以此写,其实,也是无可奈何,如此尊称一个权阉,已经算得上是内阁的耻辱了。 可,内阁,却也无可奈何,若无曾毅的出现,历史上,就是内阁首辅,也被刘瑾给想办法给折腾下去了。 可想而知,若是没有曾毅的出现,这个时代,将会是何等的黑暗,对于正德一朝的官员来说,这是最为黑暗的时代。 同时,就算是日后,刘瑾被处死后,正德一朝,也都是浑浑噩噩的。 而曾毅的出现,虽然仍旧放任刘瑾揽权,没有阻止,甚至,放任放任刘瑾为祸,但,在根本上,曾毅还是对刘瑾进行了压制。 把刘瑾所造成的危害,给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 这个范围内,曾毅允许刘瑾肆意妄为,可是,一旦超越了这个范围,曾毅就会给予其警告,若是其还敢执意,那,迎接的,就将是曾毅的雷霆之击。 就像是上次一样,刘瑾栽赃陷害朝廷大臣,这个,曾毅可以不管,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刘瑾竟然要了其的‘性’命,甚至,要进行株连,这个,曾毅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被刘瑾栽赃陷害了,日后,还能启用,还能洗掉冤屈,可,一旦被刘瑾给害死了,日后,就算是能给他洗清冤屈,又能如何? 人死如灯灭,是以,这个,是曾毅的底线,不过,刘瑾是第一次碰触到这个底线,是以,曾毅才会只给予了他一些警告罢了。 若是第二次,刘瑾还敢如此,那,曾毅可就会毫不留情的出手了。 虽说,在大局彻底布置完成之前,曾毅还不会如何刘瑾,可是,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记着些疼,这些,曾毅还是能够做到的。 “陛下放心,老奴一心为了陛下您尽忠,陛下您就是让老奴去死,老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刘瑾满脸的委屈,这话,却是故意如此说的,他了解正德的心‘性’和脾气,毕竟,伺候正德这么多年了。 正德,看重的就是下面的人对他忠心。 毕竟,朝廷大臣,正德是指望不上了,除非是他真的能如大臣们所谓的那样,做一个贤君明主。 只不过,这,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以正德的脾气,别说是贤君明主了,就是正常的上朝,他都做不到的,如今,已经有多少时日没有早朝了,怕是正德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而原先,正德还要找些借口,堵住下面大臣们的嘴巴。 可,现在,却是根本不必如此了,朝臣们也已经累了,也知道,劝不住当今圣上了,甚至,奏折,都不能送到皇帝的跟前。 是以,也不在因此而上奏折了。 “起来吧。” 正德笑着,摇了摇头,道:“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若不然,朕岂能任凭你胡闹?” “只是,朕这诺大的江山,也是要靠这些文武官员治理的。” 对此,正德也是看的很清楚:“若非如此,朕岂会任由他们整天啰里啰嗦的?” “大朝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正德慢悠悠的朝着御‘花’园走了过去,对于大朝会,正德也是惦记着的,因为这次大朝会,虽然是要给下面的臣子们封赏。 可,同时,在正德看来,这也是他脸上有光的事情,毕竟,虽说是曾毅推给他的功劳,可,毕竟也是功劳,而且,还是天大的功劳。 到时候,下面的臣子,岂能不歌功颂德一番? “该准备的仪仗、等,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对于这些,刘瑾虽然平日里不管这些,可,这次,却也知道的清清楚楚,不为旁的,这事,正德肯定是要关心的。 对于正德可能关心的事情,刘瑾,都是有所准备的,若不然,他这第一权阉如何能维持下去? “这些,都要往最好了准备,可别丢了朝廷的面子。” 正德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道:“若是有不足的,可从宫中内库支取些银子,务必要漂漂亮亮的。” “陛下放心,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刘瑾笑着,他自然知道正德所谓的漂漂亮亮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到时候,要让奉天殿前,充满皇家威仪,绝对不能堕了皇家的威风。 至于正德所谓的从宫中内库支取银子,这个,刘瑾是根本不会当真,也不会或者说,也不敢惦记的。 当今圣上,可是爱财的主。 虽说这次,大方一次,让动用他内库的银子了,可,若是真动用了,万一,让皇帝心里有了那么一丝的不满,或者说,有了那么一丝心疼,那,可就不妙了。 是以,正德的这句话,刘瑾是根本就不会当真的,除非是他脑袋进水了。 “现在,也就是吏部那里,仍旧没个结果出来。” 刘瑾想了想,这事情,既然正德开口问了,那,方方面面,刘瑾都是要想到,然后回答的,这,才是合格的让正德满意的。 “吏部,可不就是那样么。” 正德闻言,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别说是吏部了,朝廷的官员们,朕的那些个臣子,哪个不都是这些?” “平日里,若是没事,这些个大臣们,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可,一旦真有了事,就开始扯皮了。” 正德这话,却是大实话,这些,其实是历朝历代文武大臣们的通病了。 任何一个官员的升迁和朝廷大臣官职的变动,牵扯都是很广的,牵扯了各方面的利益,尤其是一些重要官职的变迁。 是以,在这种官职的变迁上,各方都是各种扯皮的,最终,总是要找出一个点来。 这个点,也就是所谓的平衡德,双方甚至是多方利益的平衡点。 若是不能找到这个平衡德,有些时候,一些小事,都能够一直的争执下去,除非是有外界力量强行压制。 而此次,白莲教大捷,封赏的官员可不在少数,吏部自然是不会轻易就拟定下来的,肯定是要小心在小心的琢磨的。 第四百八十三章方法 内阁。。 这次,剿灭白莲教大捷,可以说是最近这些年当中,朝廷最大的事情了。 而且,剿灭白莲教的意义不同。 是以,这次的封赏,也注定了不能小气了。 可,问题就在于此。 封赏若是一两个人,那也没什么,各方利益均衡一下,把官职封赏下去,也就成了,毕竟,这次是大事,若是没有封赏的话,那,也会让人寒心,同时,非议不断的。 可是,这次封赏,所涉及的官员太多了,锦衣卫、地方都指挥司的各级官员。 这里面,所涉及的,可是有不少官职的。 虽说这些官职,都是武官,可,这么大肆封赏下去,朝廷的格局,也是要变了的。 只要是明眼人,就都看的清楚。 这些都指挥司的官员,这次,都是沾了曾毅的光,承了曾毅的人情。 是以,这些个都指挥司的官员封赏下去,那就是在为曾毅凝聚势力,这种情况,任谁都是不喜欢的。 哪怕是明知道曾毅是站在朝臣这一边的,可,那有如何? 是以,在这封赏上面,可就有些难办了。 而且,不仅是都指挥司,锦衣卫的封赏下去,那可全都是曾毅的嫡系。 可以说,这次封赏下去,别的任何势力,都没有沾光,全都是要便宜曾毅的,等于是给曾毅打造出了一支属于他自己的派系。 这种给旁人打造派系的时候,哪怕现在是同一阵营的,也没人愿意去做的。 可,问题是,现如今是一个很尴尬的局面。 局势已经‘逼’到这个地步了。 封赏,是必须的,甚至,拖,是拖布下去的,毕竟这件事,想要拖下去,没有任何的道理。 可,封赏,又不甘心。 是以,吏部觉得为难,直接,把这难题丢给了内阁。 若是以前,就算是吏部如何的为难,这些个问题,肯定是要他们自己解决的。 吏部,可是六部之首,吏部尚书,乃是百官之首,是天官,岂会连这点小难题都解决不了? 只是,还有那么一句话,位置越高,责任越大。 现如今,吏部,可不是百官之首了,内阁,才是百官的统帅,而内阁首辅,才是真正的百官之首。 这,已经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实了。 既然如此,上面有顶雷的了,吏部尚书自然不会自己硬抗了,肯定是要把这事情推给上面的,任谁,碰到这种事情不说绝对,大多数,都是要如此选择的吧。 而且,最主要的,现任的吏部尚书,对内阁,可是没有任何好感,甚至,还从骨子里,有着恶心,排斥的。 毕竟,原本,百官之首,是他这个吏部尚书,而不是内阁。 现如今,内阁,是从他的手中,而不是从旁人的手中抢走的这番荣耀,可想而知,现任吏部尚书心中对内阁的恼怒。 这,和旁的情况还不同。 若是下一任的吏部尚书,对内阁的关系,那就是要另论的,可,现任的,从他手中抢走了荣耀。 在现任吏部尚书眼中,内阁,就是强盗。 “吏部倒是会推脱。” 首辅刘健无奈的笑着:“这吏部尚书,倒是也开始滑头了。” “这么大岁数了,还玩这招。” 刘健这,的确是在苦笑,内阁所要的,已经达到了,这和之前的内阁作风,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甚至,可以说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了。 以前的内阁,还没有站到这个高位上,自然是要揽权,争权,夺权了。 那个时候,之所以如此做,为的是权力更大。 可是,现在,内阁的权力已经站在了顶峰。 这个时候,内阁要做的,就是放权了。 这个时候,内阁的权力,其实已经过度的集中了,若是在继续集中下去,那,内阁定然是要落下一个‘弄’权,权臣集结的名声了。 这,可不是内阁想要看到的结果了。 是以,这个时候,内阁,就要学会放权,只不过,放权,不等于无权,只不过,是内阁平日里不管那么多杂事,但是,内阁想要管的时候,只需要一句话,没有谁能违抗,这就成了,这,才是真正的权威。 真正的权威,并非是事事过问,真正的权威,就是过问的时候,无人反抗。 而现如今,吏部尚书的做法,显然,是内阁所不喜的,只是,内阁如今的这几位阁老,自然是知道内阁和吏部的恩怨的。 这其中,尤其是和现任吏部尚书的恩怨。 是以,都看的出来,这是吏部尚书故意为之的,不为别的,就是想要恶心内阁一下,让内阁也多些烦恼的事情。 现如今,曾毅可是和内阁等于站在一起的。 这个时候,你内阁,是给曾毅这个面子不? 这次的封赏,就是在给曾毅组建派系,你内阁答应不,支持不? 如果支持,那成,你内阁给出官职,不过,肯定是也要得罪一些人的,如果不给,那也成,曾毅那边,只要你内阁不怕得罪。 这,事情,若是吏部做了,无论结果如何,内阁都可以推脱不知,让吏部顶缸。 可,现在,吏部就是把这事推给内阁了,你内阁自己看着办去吧。 吏部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个时候,内阁就算是在把这事重新‘交’给吏部,也是不成的,吏部就给你拖着。 哪怕是拖到大朝会那天,这事,真追究起来,是你内阁的主要责任。 刘健自然也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的,是以,才会说,吏部那边,真是滑头了。 “这事,其实,也简单。” 次辅谢迁笑着,道:“给些那些都指挥司的官员些封号及赏赐也就成了,至于别的官职,就不必了,只要有封号品级上去了,日后如何,就看曾毅的能耐了。” “至多,也就是封号给的高一些,也就是了。” 次辅谢迁这话,很明显,只给虚职,不给实权,为了补偿,给以把虚职的品级给的高一些。 “至于锦衣卫那边的官员,就好办了,官晋两级也就成了。” 反正,锦衣卫官员晋级,按照次辅谢迁这个方法的话,连晋两级,是不低了,可是,却仍旧在锦衣卫体系当中,影响,还是不算太大的。 第四百八十四章不满 有些事情,是不已个人的意志为标准所转移的。。 就像是此次的这件事情一样。虽说内阁及大多是百官,其实都不愿意这次的大肆封赏的,毕竟,这次,他们都占不到任何的便宜,可以说,全都让曾毅吃了独食。 可,大势所向,他们也无可奈何,根本就没法阻止。 大朝会,仍旧是要如期进行的。 临近大朝会,且,此次大朝会的‘性’质有些特殊,京城内,却是已经因此而热闹了起来,在朝廷官府的带动下,到处都是张灯结彩。 这,可就并非是单纯的为了大朝会而布置的,若是大朝会,是不必有这些所谓的张灯结彩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庆贺彻底剿灭白莲教。 而且,如今,各行省的都指挥使已经带着麾下官兵,压着所擒获的白莲教众到了京城外。 只不过,却是绝对不允许他们进京的。 全都是驻扎了京城外,不过,却是有大臣,领了圣旨,前去犒劳的。 这,是很正常的,却也没什么,这些个官兵是不能进京的,只能是其中的一些军官进京参加大朝会的。 其余大多数,都是要停在京城之外的。 这种情况下,若是单纯的让将士们跑一趟,也没这个道理。 是以,绝大多数的情况下,这个时候,是要先有大臣奉命犒劳将士的。 之后,就是等待了,等朝廷之上,皇帝对这些有功劳的将士进行封赏之后,在进行一次大肆封赏,此次参战的士兵赏银或者什么。 当然,这不会是大规模的,仅限于在京城外的士兵,而那些个将军,也不会带太多的士兵进京接受封赏。 是以,这个封赏所耗费的银子,朝廷还是能够承受的。 若是皇帝心情极佳,且有兴致,还可以亲自出京,在官兵驻扎的地方,搭建高台,然后,接受兵丁的叩拜,当场进行封赏。 而这个,已经等于是最大的荣耀了。 几个都指挥使进京,在大朝会之前,却是不允许‘私’自离开营帐的,就是进宫拜见皇帝,也是不行的。 这是规矩,当然,若是皇帝亲自宣召,则是例外。 “一群老狐狸。” 自家府邸当中,曾毅旁边站着的,是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司徒威。 内阁当中的事情,是不可能瞒住锦衣卫的,毕竟,封赏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机密事情,定下之后,就传了出来的。 只不过,虽然不是机密的事情,可,知道的,也是仅限于几个人罢了,不可能闹的人尽皆知。 司徒威虽然没吭声,可,心里,却也是有些恼怒的,他锦衣卫的封赏,到还算是公正,可,对于那些都指挥司将士的封赏,可就有些让人不满了。 这些,虽然不是他锦衣卫的事情,可,事关曾毅,他司徒威是曾毅的属下,自然是不满的。 “虚职,也能凑合,只是,太不给本官面子了吧?” 虚职与否,曾毅是不太在意的,就算是虚职,又能如何,只要有了这个品级在,他在提拔这些官员,可就容易的多了,最起码,不存在资历的问题。 毕竟,这功劳,可是实打实的,而且,继续给予对于的官职,谁也不能在拿资历说事了。 可,问题是,这么做,没给他曾毅面子。 这,可就不成了,若是这事情和他曾毅无关,只是下面一场突发的战事,如此封赏,下面的官员虽然不满,可,好歹也差不多了,也不敢多说什么。 可,这事,他曾毅在这杵着呢,可,却还是如此封赏,那不就是没给他曾毅面子么。 实权和封赏虚职,那可是两码事。 虚职,不过是个荣耀罢了,实权,才是真正的实力。 所谓的明升暗降,就是夺了一个人的实权官职,然后,给一个比他如今官职头衔更高的品级,但是,却是没有任何的权力。 这,就是所谓的明升暗降,现如今,内阁还想给他曾毅玩这招,可就有些瞧不起人了,是以为他曾毅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还是怎么的。 “吏部也是老狐狸,这麻烦事,全都推给内阁了。” 曾毅心中却是已经开始琢磨起这事该如何解决了,若是这次全都是虚职,那,他曾毅日后,还真是要让人看笑话了。 曾毅本人,可以不在乎这些,但是,他必须要在乎这事情所产生的影响。 曾毅的图谋可是不小的,若是不能够有足够的威严,什么时候,都让人想要糊‘弄’一下,或者,不已最严肃的态度去看待他,那,日后他所要实行的事情,只会遇到重重的麻烦。 是以,有些事情,曾毅是绝对不会退步,甚至,只会表现出非常强硬的态度。 “锦衣卫的封赏,到还算可以。” 曾毅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司徒威道:“你可否满意?” “满意。” 司徒威抱拳点头,的确,内阁对锦衣卫的封赏很公正。 可,问题是,锦衣卫的系统的特殊‘性’,以至于,就算是如今,锦衣卫的官员想要前去别的衙‘门’,也是有些难度的。 虽然在曾毅的计划里,这些,早就做出了安排。 可,问题是,现在还没有开始实行。 而且,锦衣卫的官员若是调动,也的确是要小心谨慎,不比旁的衙‘门’的,锦衣卫内的机密实在是太多了。 锦衣卫等同于是后世的情报机构了,换句话说,情报人员,岂能够轻易随便的调动? 是以,锦衣卫的官员安排的公正,可,却不会影响朝廷上的格局变动。 内阁,可以说是玩的一手好棋,这,并非是在欺负曾毅的智商,而是在欺负曾毅是官场新人,没有彻底的看透官场的规矩。 毕竟,曾毅入朝廷三年左右了,可,三年的时间,在朝廷当中,只能算是新嫩的官员。 “满意就好。”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道:“这帮老狐狸,算盘岂能真让他们如意了?若不然,岂不是小瞧本官了?” 司徒威在一旁就不接腔了,自家大人既然如此说了,那,肯定是有了应对之法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反应 朝廷正在准备大朝会的事情,文武百官,不管如何而言,只要是心存江山社稷的,这些日子,心情都还是不错的。-..- 毕竟,白莲教,一直都是祸害,现如今,能被除掉,自然不错。 且,大多数官员而言,都是抱着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的。 这次白莲教被剿灭,是要封赏一大批的官员,可,这些官员,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武将,全都是武将,没有一个是文臣的。 唯一一个算是文臣的,也就是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了,只是,对于此,大多数官员心里却都清楚,他的官职,段时间内,是不可能动的。 尤其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对此,看的更为透彻,曾毅之所以将王守仁跳级提拔,是为了让其镇守南京,同时,在南京施行一些东西的。 现如今,事情还没完成,自然,王守仁是不能回京的。 是以,这次,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的封赏,却是最为容易解决的,给予其一些虚职和其他赏赐也就是了。 是以,大多数文臣,对于此次的封赏,所抱的态度,就是好奇,凑热闹,仅此而已。 当然,也有因此非常头疼的,那自然就是兵部了。 这一杆子官员,可都是武将,都是归兵部统帅的。 虽说吏部负责论功行赏,可,日后,却是要去兵部领取他们的身份闻名,官职文牒的。 这对于兵部稳定的局面而言,绝对不是一言好事,这等于是把兵部现有的局面给打‘乱’了,虽然现如今,国家安定。 可,这可是天下近一半的行省的都指挥使及其麾下的官员。 朝堂之中,文武百官,在这次白莲教大捷之上,却是体现出了众生百态。 不过,虽说兵部的官员尤其是兵部尚书头疼,可,这京城当中,却有比兵部尚书更为头疼的。 之前,正德皇帝和曾毅回京的时候,在湖广抓到的白莲教教主和一干白莲教的高层,可全都‘交’给了三司审讯的。 同时,这次各行省都指挥使押送进京的白莲教逆贼当中,除却普通教众留在了城外,仍旧被大军看守。 其余的,只要是一些头目,如坛主之类的,全都被秘密运送进京,‘交’给了三司接管的。 而对此,虽说是白莲教已经被平定了。 可,朝廷却是仍旧没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三司会审的同时,锦衣卫、东厂各自‘抽’派人人手陪审,同时,三司及锦衣卫同东厂,五个衙‘门’,派人共同看守。 尤其是白莲教教主,更是有宫中御林军看守,这,是绝对不能出错的。 按照曾毅的说法,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白莲教或许已经被彻底剿灭了,但是,也可能有漏网之鱼。 诚然,大势已去,这些漏网之鱼是绝对不可能在翻腾起什么风‘浪’了。 可,凡事,都怕万一,若是剩余的漏网之鱼集结起来,拼死一搏,进京营救他们的教主,恰,朝廷大意,根本没有什么防守,最终,白莲教教主被救走了。 这,若是传出去,可是丢了天大的面子,朝廷,可是丢不起这个人的。 “还没招么?” 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从天牢内传了出来,刘瑾掐着兰‘花’指,一手捂着鼻子,满脸厌恶的站在天牢当中。 天牢,可不是什么享福的地方,这里面,‘阴’森无比,各种**发霉的气味,着实难闻。 若不然,一些凡人也不会只是关在天牢内,时间长了,就会留下一些疾病,全都是环境太过恶劣了。 毕竟,天牢内关押的,一般都是罪大恶极,死罪之人。 “公公,这逆贼嘴巴极严,却是根本不肯开口的。” 旁边站着的官员开口,却也是颇为的无奈,跟前这大牢内关押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白莲教的教主。 别说是其从进入天牢以后,到现在,什么都没招了,就是他的名字,也是没人知道的。 甚至,就是白莲教内部,对于教主,平日里,也都是尊称教主等,却是没人知道其名字,姓甚名谁的。 这,看似荒唐,可,确实是出现了。 而且,最为主要的,这白莲教教主可不是一般的坛主之类的,若是用刑,死了,也就死了。 这可是白莲教教主,知道的东西肯定不少,虽说白莲教已经被剿灭了,可,白莲教家大业大,肯定有不少积累的。 这些,肯定是要‘弄’明白的。 而且,宫中那位,还怀疑白莲教是不得得了什么宝藏。 这么一来,就更不能随意对这白莲教教主用刑了。 不为别的,其身为教主,平日里养优处尊的,虽说其是逆贼,可其在白莲教当中,却是最为尊贵的,身体金贵着呢。 若是给其稍微用刑,其受刑不过,一命呜呼了,这算谁的? 是以,在没得到宫中的准信之前,三司的官员对旁的白莲教的坛主、护法、长老等,可是没有丝毫的留情,该用刑就用刑,该如何就如何。 可,唯独对这位白莲教教主,却是不敢用刑的,说是不敢,更准确的说,是怕其现在死了。 这,也的确是把三司官员给为难的不轻,对方不回话,还不能用刑,这就是个死结。 “嘴巴严实。” 刘瑾掩嘴轻笑:“若是在杂家的东厂,铁打的嘴巴,也能给他撬开咯。” “其他逆贼可有供状?” 刘瑾只是说了一句,也就不在提起跟前这大牢内关押着的白莲教教主了,他整天在正德身边伺候着,心里跟个明镜似得。 自然是知道这白莲教教主就是个麻烦,既要撬开他的嘴巴,还不能让他在撬开嘴巴之前死了。 这,就是东厂,也不好办的。 对于这种麻烦,刘瑾可不会自己往上撞。 在刘瑾看来,若要解开这个死结,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皇帝下旨,不必顾及其的死活,死了,就死了,问不出来,也就算了。 而另外一个,就是皇帝不吭声的情况下,换一个人来审,例如曾毅,当然,这结果估计也是一样,死了,也就算了,问不出来皇帝也不会责怪。 除此之外,眼下的情形,除了曾毅外,是没人敢轻易审讯这白莲教教主的。 “有。” 旁边伺候的官员赶紧点头,别说今个刘瑾是奉了圣旨前来询问案情进展的,就是刘瑾自己个突然兴起,想来转一转,问一问,他也是不敢有丝毫隐瞒,也是要小心回答的。 “不过,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白莲教已经被剿灭了,他们说出来的东西,无非就是些人员名单之类的,此时,名单上的人,怕是都被抓了,要这名单,也是没用的。” 这官员说的话,却是不错的,该抓的,已经抓了,不该抓的,就是那些最为普通的百姓教众,遇到抓捕直接投降的,这些,当时就没抓他们,只是轰散了。 这,如今已是满朝皆知的事情,而且,这还是曾毅当时的命令。 现如今,这名单上的人抓与不抓的,除非是有坛主之类的白莲教高层,若不然,就是废纸一张。 不说若是抓那些被轰散了的白莲教教众会得罪了曾毅,毕竟,这等于是不把曾毅之前的命令放在眼里。 就是朝中重臣,顾全大局之下,怕也不会允许有人如此做的。 白莲教的大多数教徒,或者说其的教徒,都百姓,若是全都抓了,这大明朝,怕是要引起不小的震动。 虽然极小的震动,可,完全没这必要。 只要白莲教的高层全部被抓,且,那些当初抵抗的全都被处置了,余下的,原本也就没多少的信奉,自然而然,也就不会再去信奉白莲教了。 是以,朝臣中只要是明理的大臣,都不会允许在有什么抓捕白莲教教众的事情了。 “旁的,就没了?” 刘瑾侧眼,看了旁边的官员一眼,却是心中不满,真是个榆木脑袋,非要问一条,说一句不成?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旁边的官员苦笑:“还有就是招供一些分坛的粮草之类的,可这些东西,您老想,现在还能有么?” “若是能有才是怪了。” 刘瑾忍不住摇头,嘀咕了一句,那些都指挥司的将士们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些粮草,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而且,这些分坛的粮草银钱怕也不会太多,朝廷,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过问的,就当是一种默认的奖赏了。 不过,若是细想起来,还真是如此。 白莲教已经被彻底剿灭了,各处的老巢都被清理了一遍,这种情况下,除非是极为机密的一些信息,除非是藏在别处的财宝,若不然,还能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人看好了,别出了什么意外。” 刘瑾看了一眼盘‘腿’坐在大牢内的白莲教教主一眼,也是知道,若是白莲教还有什么如今还能有用的信息,那,毫无疑问,这信息,肯定也只有这位白莲教教主才知道了。 “公公您放心,绝对不会出差错的,里三层外三层,看的严实着呢。” 旁边的官员应声,就是没刘瑾‘交’代,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放松的。 第四百八十六章死 “这坛酒不错吧?” 天牢当中,曾毅和白莲教教主对面盘‘腿’而坐,两人中间,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着几样小菜。。。 同时,还有一坛子酒。 “还成。” 自从进了天牢以后,就没有开口的白莲教教主此时,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的微笑:“酒是好酒,只是,不知道什么酒。” “额。” 曾毅愣神,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倒是也不知道。” 说完这话,两人相视,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需要知道是什么酒,只需要知道,是美酒就成。” 白莲教教主笑着,其中却是有别的意味的。 “败了,还是败了啊。” 白莲教教主举杯,冲着曾毅晃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这世上,终究是没有绝对的事情,明知虎山,却仍旧小觑,自寻死路,自寻死路。” 白莲教教主这话,却是说的他自己了。 而且,说的是哪件事,不仅是他,就是曾毅,也都心知肚明。 白莲教是猖獗,原本,就是锦衣卫也真的找不到他们的踪迹的,可,坏就坏在,他们太过猖獗,太过瞧不起朝廷了。 甚至,认为,若是可能,他们推翻朝廷,也是可行的。 这种情况之下,他们竟然胆敢和大明朝的一位王爷联系,密谋,而且,在这位王爷被软禁后,明知道,或许会有朝廷的监视,可,竟然视而不见。 这,是真当朝廷是瞎子了么? 若是当初能够谨慎一些,秉承白莲教一贯的谨慎作风,若是那样,自然不会有今日的灭教祸端了。 “若是换一个人,你们其实不会有事。” 曾毅微微摇了摇头,脸上不知道是笑还是得意,亦或者是同情,表情十分的复杂。 “你这话,却是不假。” 白莲教教主却是傲然仰头:“若非是你,换成是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内阁首辅,也未必能够如此的剿灭我白莲教。” 白莲教教主这话,却并非虚言。 白莲教在朝廷当中,也是有一些眼线的。 就算是内阁首辅,想要调兵,也是要经过不少程序的,且,锦衣卫会全力的配合内阁么? 这些,都是问题。 而曾毅,却是超越了这些问题,凌驾了这些问题的最上方。 是以,才能够把事情做的完美无缺,没有任何的漏‘洞’出来。 “该说的,还是说了吧。” 曾毅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道:“你就算是死守,对你而言,也没什么用处了,百年之后,指不定,会便宜了谁。” 曾毅这话,却是很有分寸的,这是在要白莲教的宝藏,可,却也没有威‘逼’利‘诱’。 不为旁的,对于白莲教教主这样的人物,除非是有绝对的把握,若不然,最好别威‘逼’利‘诱’,若不然,是会起到相反的作用的。 这样的人物,是有他们自己的骄傲,尊严的。 “终究是要便宜旁人的。” 白莲教教主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着曾毅,道:“给你说了,可不就是便宜了朝廷么?” 曾毅哑然,这话,却是分毫不差的,给他说了,是便宜朝廷,不说,日后,指不定便宜了谁。 虽说最后都是要被旁人占了便宜,可,任谁,怕也不会告诉自己的仇家,让仇家去占便宜吧? “你是如何布局的。” 白莲教教主盯着曾毅,双眼当中‘精’光闪烁,炯炯有神,此时,虽然被关押在天牢内,甚至,白莲教已经被剿灭。 可,其却没有丝毫的颓废,相反,甚至,身上还有一股的战意。 “作为‘交’换,我会把白莲教这些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全都告诉你。” 白莲教教主嘴角扯起一丝笑意:“是让朝廷派人去取,亦或者你自己留下,没人知道。” 曾毅笑着摇头,白莲教教主,这是没安什么好心啊。 “可以,不过,你需先说出这些东西都藏在哪。” 曾毅点头,却是同意了白莲教教主的‘交’换条件,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布局泄‘露’了,也没什么。 “你到是小气了。” 白莲教教主嘴角扯起一丝笑意,看着曾毅,道:“还要防着本座一个阶下之囚。” “有些事情,还是要防着的好些。” 曾毅却丝毫不为之动气:“小心总是没错的。” “好,说的好。” “小心,总是没错的。” 白莲教教主点头,有些惆然:“若是本座早些能听到这句话,我白莲教也不会有今日之劫难了。” “这些东西,全都藏在…………。” 白莲教教主低声,把白莲教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富的藏匿位置告之了曾毅。 “如此,多谢了。” 曾毅拱手:“你所想知之事,本官,不妨现在告诉你。” 白莲教教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怎么突然变了。” “你一介妖教教主都能如此,本官岂能小气?” 曾毅笑着,摆了摆手,却是引来了白莲教教主的一阵大笑。 “此事,当从…………,后,本官发现……令锦衣卫……。” 曾毅倒也守信,把他之前的布局,一一说了出来,详细无比,甚至,有些地方,还刻意给白莲教教主解释一番,到底是什么用意。 这翻话,直说了一个多时辰,方才算是完结。 “盛名之下无虚士。” 白莲教教主冲着曾毅拱手:“本座,甘拜下风。” 曾毅起身:“明个,是大朝会了,今个,就算是本官来给你送行了。” 白莲教教主闻言,却是丝毫不惊的,朝廷留着他,就是为了白莲教的财宝,一旦这个被朝廷得到,自然,是没必要在留着他了。 “有劳今个曾大人亲自前来送行了。” 听闻此信,白莲教教主仍旧是笑着,盘坐在地上:“恕本座不起身相送了。” 曾毅摇头,却是已经走到了大牢外面,牢‘门’,已经被上锁了。 “这话,却是教主说错了,该是本官送教主才是。” 曾毅笑着,身子后退,挥了挥手,却是立时一排手持弓箭的弓箭手冲了进来,弓弩拉满。 “本官不管你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那,都是后话了,本官喜欢放长线钓大鱼,可,若是鱼儿有脱钩的危险,不妨,先收了。” “你。” 白莲教教主的脸‘色’终变了一下。 “‘射’。” 曾毅开口。 立时,漫天箭影直奔大牢。 大牢内,却是箭影人影盘旋。 “果然如此啊。” 曾毅叹了口气,看着大牢内无恙的白莲教教主:“本官就好奇了,你这个白莲教教主的表现,太不正常了。” “好,好,好。” 白莲教教主不住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的恨意:“果然了得,果然了得。” 时至如今,白莲教教主何曾不知道,他的计谋,已经被看破了。 “任你何等的厉害,今个,是出不了这天牢了。” 曾毅微微摇头,立时,有大批手持火统的京城禁卫军冲了进来,根本不开口说话,直接就是开枪。 弓箭不能如何白莲教教主,可是,火统却是能。 尤其是白莲教教主此时就被困在牢房内,这天牢的牢房,周围的栏杆,可都是粗木铸就,结实的很。 就算是白莲教教主能够撞开,可,其却能让其身形暂时停顿一下,而火统的速度,是何等的迅猛。 且,不比弓箭,能够用手接住。 一轮火统‘射’击过后,白莲教教主已经浑身被‘射’成了筛子,倒在了大牢当中。 “在来一轮。” 曾毅却是并没有让人打开牢‘门’,而是吩咐后面的神机营的官兵,冲着白莲教教主的尸体,进行新一轮的扫‘射’。 “这人呐,就不该冒险。” 最终,曾毅是没去瞧已经不可能活过来的白莲教教主,命人进去,隔了人头,大朝会后,悬挂京师法场之上三日,以儆效尤。 “凡事,若是有好坏两种预期,一般,都是好的没来坏的来。” 这话,却是对死去的白莲教教主说的。 说实在的,旁人,或许在意白莲教的财宝,可,曾毅却不在意,大明朝若是能够真正的强盛起来,岂会在意这些财宝? 而且,一个国家的昌盛,也不可能靠着这种意外之财。 是以,在曾毅而言,若是能得到白莲教的宝藏,那算是意外之财,得不到,也没什么。 但是,有一点,那就是,这个祸害,必须去除。 而这之前,白莲教教主看似是真的被抓了,可,其身上在曾毅而言,却是看出了不少的疑点。 比如,白莲教教主,燕南飞见过一面,言之,其有不低的伸手。 而且,百联教主就算是在自大,也不该主动前去见宁王,哪怕是狂妄自大,也不该如此大意吧? 这,明显是有些不对劲的。 这些,原本,曾毅是没有仔细思考的,可,在抓获了白莲教教主,剿灭了白莲教之后,冷静下来,曾毅却是想了很多,才会想到这些的。 这,太过顺利了,顺利的,似乎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而且,这个从开始到结束的时间,也太短了,这么短的时间内,‘摸’出如此多的情报,在冷静下来之后,仔细琢磨,曾毅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加封 一件明明很难的事情,现如今,突然解决了,而且,是在自己手中解决的,大多数人,都是欣喜若狂,认为自己是天才。。。 尤其是这件事被完美无瑕的解决的时候。 可,从后世而来,曾毅却是明白很多,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转瞬,就被解决了,那,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你找到了捷径,其二,这当中有诈。 而一般情况下,这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会稍微多那么一些。 且,曾毅‘性’子原本就小心谨慎,被他这么一冷静下来,详细的琢磨,却是真的琢磨出了一些不对劲来。 而且,只要有了疑心,有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逐渐的,也就能发现以往更多看似合理的漏‘洞’了。 白莲教教主被曾毅下来‘射’杀。 这事,没多少人知道,就算是知道的,也都守口如瓶。 毕竟,这牵扯的太多了。 若非是此事乃是皇帝和曾毅两人也牵扯了进去,怕是肯定要追求下去的,若不然,万一圣驾亲临,岂不是要遭殃? 没错,在曾毅的推测当中,白莲教教主如此,就是要牺牲整个白莲教,而换取刺杀皇帝的机会。 当今皇帝无后,且,如今天下已经是被‘弄’的乌烟瘴气,只要当今圣上一死,必定天下大‘乱’。 而那个时候,白莲教虽然没了。 可,只要掌握着白莲教的财富,天下大‘乱’之际,招兵买马,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可以说,白莲教教主此番算计,却是有勇有谋,其敢以牺牲整个白莲教,甚至是自己亲自刺杀皇帝,这计谋,若非是曾毅来自后世,且天生谨慎,怕是没人会发现的。 而且,若是曾毅的反应在稍微迟钝一些,拖后那么一两天。 等大朝会以后,皇帝若是亲审白莲教教主,那,到时候,一切,可就都晚了。 毕竟,现如今的情况是三司没法让白莲教教主开口,且,最后,他若是提出要求,要见当今圣上一面。 谁又能知道,白莲教教主是个武林高手? 只要不是时刻提防,肯定是要出大‘乱’子的。 不过,好在,曾毅提前发现了白莲教教主的计划,至于那藏宝之地,在曾毅看来,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是彻头彻尾的假的,其二,则是一个障眼法,那个地方或许藏有宝藏,但是,绝对不多。 大朝会,如期举行。 京城内文武百官进宫,不过,也只有往日上朝的那些大臣,才能站在奉天殿当中,其余的,都是按照品级排下去了。 排在奉天殿前的宫院内,一直往外延伸。 在后面的,怕是根本就瞧不见皇帝是什么模样,不过,这,对于他们这个品级的官员而言,也算是莫大的荣誉了,日后,也能说,他们见过皇帝,参加过朝会。 奉天殿的周围,全都是穿着崭新盔甲的兵丁,同时,御林军一排排、一层层,有节奏的分布在奉天殿的周围,看起来,却是威武至极。 而奉天殿内,此时,也并非是简单的文武官员各自一或者两排了。 文武官员,分两旁站立,各有五排。 而曾毅,就站在文官其中一排之首。 这并非是曾毅官职的原因,而是曾毅有先帝赐予金牌的原因,才有资格站在这里的。 而且,曾毅其实也很有分寸的,文官五排,以左为尊,分别是内阁首辅居首,次辅居首,之后,则是两位阁老。 而曾毅,站的是最靠右边的一列的首位。 这个位置,却也能体现出曾毅的分寸,谦让,若是站在了左边一列为首,没人能阻止,但是,却有太猖狂的感觉了。 而若是在往后站,那,曾毅就是自己堕自己的威风了。 百官站立,金鞭响起,皇帝穿着崭新龙袍,龙行虎步,大步进了奉天殿,一步步登上台阶,端坐在龙椅之上。 百官叩拜,今个,却是真正的三叩九拜。 旁边有礼部官员唱喏,跪,拜,拜,在拜,起,跪。 一直重复,直至三跪九叩完毕,皇帝方才开口,让百官平身。 百官行过大礼之后,再次分开站立。 同时,有礼部官员上前,从袖筒掏出一封奏折,当庭念读出来,无非,就是什么歌功颂德之类的话罢了。 之后,则是内阁首辅上前,也是说一些歌功颂德的话,然后,就是进入正题的时候了。 由于并不算是午‘门’献捷,是以,这个过程,也就没有那么繁琐。 不需要有功之臣在行上述战果。 而是皇帝直接下旨。 旁边,早就准备好了的圣旨被刘瑾展开:“奉天承运…………,白莲教为祸…………,今,有钦差大臣曾毅……南京兵部尚书王……陕西都指挥…………,此为不世之功,功不可没……。” 此道圣旨念过之后,刘瑾将圣旨合拢,‘交’给了旁边的小太监拿着。 同时,又从旁边另外一个太监手中捧着的托盘当中,拿出一道圣旨。 “钦差大臣曾毅……功不可没……准,其日后见君不拜,加封正二品正治上卿,赐银千两,绸……,统帅京卫神机营,钦此。” 圣旨完了,可,百官却都陷入了震惊当中。 对曾毅的封赏,内阁只是做个参考,毕竟,曾毅太过年轻,且其之前就等于是正三品官员了。 是以,而其这次功劳过大,但,考虑其年纪,给一个正二品的虚职,却是最合适不过了。 这,等于是加封。 但其正三品的应天府还是有的。 毕竟,曾毅不同旁人,有先帝钦赐金牌,权力巨大,实权与否,对曾毅而言,就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至于一品官职,不是不给曾毅,一来,曾毅太过年轻,若是得了一品封赏,百官怕是心里都不好受。 毕竟,有不少官员告老还乡的时候,也没有一品的封号。 且,若是给了一品的封号,日后,再有大功劳该当如何?难不成,是封爵么? 是以,才给了二品的封号。 可,后面的统帅京卫神机营,却是正德自己加上去的,这其中,可是代表了对曾毅的绝对信任啊。 第四百八十八章神机营 对于曾毅的封赏,二品的头衔,没什么,见君不拜,虽然让人眼馋,是莫大的荣誉,可,这也没什么。。。 谁都知道,皇帝和曾毅相‘交’莫逆,且,当今圣上原本就不太注重法理,是以,这个,虽然不少老臣都还没这个荣耀,可,却也阻止不了。 但,这其中,最为主要的,也是让百官动容的,则是神机营让曾毅掌管了。 神机营可不是旁的地方的都指挥司可以相比的。 神机营,为京城三大营之一。 京城三大营为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 这其中,五军营人数最多,而三千营,多数时候则等于是皇帝的仪仗和出行的贴身护卫等,而神机营,人数居中。 且,神机营装备火器,真是论起杀伤力来,神机营的杀伤力,绝对是极强的,可以称之为杀手锏也不为过。 历来,京城三营拱卫京师,都是防御京师力量的重中之重。 京城三营的掌管,代表的可是天大的信任,而且,更代表了,在京城当中极重的权威。 大明朝历代新君登基后,都是要对三营将领进行调换的,为的,是绝对的忠诚,三营若是落在了别有用心之人的掌管,那,皇帝和百官安危有恙、 自从新君登基,这三营的统帅,却是一直都没有更换到。 如今,更换了一个曾毅,这,是不是也代表,皇帝对三大营统帅的更换序幕就此拉开? 文武大臣当中,对此,自然是有不少不愿意的,就是内阁首辅刘健,对此,也是不乐意的。 在首辅刘健看来,曾毅天资过人,谋略绝世无双,这样的人,若是一直不变初心,终于朝廷,自然是好的。 可,若是其一旦日后有了异心,若其只是普通百姓,这安平盛世,倒也没什么太过担忧,但,其是皇帝的宠臣,这,已经有些让人担忧了。 一旦其在掌管神机营,且,其麾下又有几个行省的都指挥司的下属,那,若是其有了不臣之心,可真是要天下大‘乱’的。 是以,这神机营,刘健是绝对不认可‘交’给曾毅的。 可,现如今,这是在大朝会之上,并非是平日里的早朝,这个时候,皇帝已经颁出的圣旨,是绝对的权威。 就算是要改变圣旨,那也要等以后,在想其他的由头,撤换,或者其他。 任何时候,当庭违抗圣旨,那都是不讨好的事情,更何况,这是大朝会之上。 是以,虽然心中极为不愿,可,刘健终究是忍着,没有开口,看着曾毅接下了圣旨。 有了曾毅这个开头,其余的都指挥司的封赏,却是没人在意了,对于这些个都指挥使的封赏,却也不差,全都是给予了正二品的上护军头衔,虽然都指挥使原本就是正二品的头衔,可,这个上护军,却是武勋十二阶当中的,而且,还是排行第三的头衔。 一般情况下,是别想得来的,原本,最多也就是给予他们从二品的头衔,这还是曾毅不满,才给增了半阶的。 虽说他们的勋级和曾毅的都差不多相当了,可他们的武官勋却等于是已经提前到头了。 剩下的正一品左右柱国和从一品的柱国,一般情况下,是要等告老还乡的时候才会给予的。 而且,还是极少给予的。 除非,就是他们能够在立下不世之功劳。 不过,这,却是有些不可能的了。 不过,有了这武勋的品级,日后,在想提拔他们,却是要容易的多。 当然,所谓的提拔,却是指实权类的官职。 而曾毅,却是大不一样,曾毅的封赏,看似是和他们一样,可其实,最主要的,却是那统帅神机营这个封赏,这,可并非是功劳就能换来的。 而对于锦衣卫的封赏,则是有些简单,所有涉及人员,官升两级,不过,这其中,却是不包括左右监察官。 甚至,圣旨当中,根本没提及左右监察官。 这也是曾毅最后衡量出来的结果,有些事情,虽然人尽皆知,可,却是不能太过猖狂了,若对司徒威进行封赏,那,右监察官屠庸该当如何? 可,若是对两者相同封赏,屠庸却是在这事情上,没有搀和的。 甚至,曾毅都觉得,对于锦衣卫左右监察官的制度,有些不够完善,当然,这是建立在他干涉的局面而言。 若是从客观的角度而言,其实,左右监察官的制度,是非常完美的,而且,能防止不少龌龊的事情发生。 左右监察官的弊端,就在于内耗。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都是慢慢进化,把弊端降低,或者,是看时代需要的。 对于此,司徒威却是提前就被曾毅给支会了的,心中,倒是并没有丝毫的不满,司徒威也知道,曾毅有曾毅的难处。 且,到了他这个位置,保住自己的位置,就足够了。 更何况,功劳,只要不是刻薄寡恩的领导者,永远都不会抹杀下面官员的功劳,一次没有封赏,都在心中有所记着的,日后,定会有所回报的。 大朝会散后,曾毅却是没有离开,而是去了御‘花’园。 这神机营,其实是曾毅有所想法,从正德那里要来的,而相应的,正德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 或者,准确一些的说,神机营,并不算是曾毅从正德那里要来的,曾毅只是提了那么几句,要对京卫三营进行一些必要的整顿。 这其中,神机营的火统等火器若是能进行改良。 之后,正德就直接把神机营‘交’给了曾毅,而其他两营,三千营不必提,其虽有拱卫京师的作用,可,最主要的是保护圣驾,是圣驾仪仗。 是以,对三千营的整顿,却并非是必要的,且,这个若是动了,会被人找出无数借口的。 且,三千营并非主要,曾毅自然是不会动他了。 但,正德却是不知曾毅心中想法,已经给了曾毅承诺,京城三营,神机营可以大朝会之上宣旨,‘交’由他统帅。 同时,最主要的,是让曾毅对神机营进行火器改良及官兵整顿,至于火器改良,这个,在正德看来,却是急不得的。 而且,曾毅也坦言,这个,是要看工匠了。 但是,官兵整顿,曾毅却是接受之后,就能进行的。 而在整顿了神机营后,其他两营,五军营及三千营,也都会一一‘交’予曾毅整顿。 不过,这,却是要分开,逐一进行的,毕竟,三营拱卫京师,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出现,只能是一步步慢慢的走,踏着小碎步前进,这些,正德心里也清楚。 而正德的这个表态,不仅是对曾毅的绝对信任,敢把拱卫京师三大营全都‘交’给曾毅,这,等于是把他的自身安全,全都‘交’到了曾毅手上。 可,同时,也是正德对曾毅之前和他商量过的布局的一种支持,对大明朝所有军备力量进行改革。 原本,条件还不成熟,自然不能枉然进行。 可现如今,整个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有一半的军备,都站在了曾毅这边,这个时候,若是曾毅还有所顾虑,那,这军备改革,不要也罢。 “这次动手要快,要不然,等那帮老家伙反应过来,可就麻烦了。” 后‘花’园中,正德和曾毅围着石桌坐下,正德说这话虽然是在提醒曾毅,可,却没有丝毫的担心,不过是随口的提醒罢了,在正德看来,一切的麻烦,到了曾毅那里,自然是有解决的法子。 “先不着急,稳一稳再说。” 曾毅却是缓缓摇了摇头,虽然,有些事情就算是给正德说了,他也未必明白,可,曾毅还是必须要说的。 不为别的,正德是皇帝,这天下,是君权至上的时代,曾毅可不想在这上面出现了什么纰漏。 “等那些个都指挥使都回去以后,稳定一段时间,臣‘摸’清楚了神机营的底子以后,再作计较。” “毕竟,若是不‘弄’透彻,枉然变动,怕是要出‘乱’子的,且,也未能让神机营进步。” 曾毅这话,却是大实话,什么不不清楚的情况下,贸然动手,一则,是让神机营仍旧保持这种状态,瞎折腾,这,还是好一些的。 若是差一些,真出了‘乱’子,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京城三营的各级军官,那可都不是普通人,大多数,都是些有根底的,这些,也是要‘弄’清楚,知道都牵扯到什么,才能动手的。 当然,这个,对曾毅而言,不是什么难事,这,也并非是什么秘密,只要曾毅愿意,锦衣卫那边,随时都能把这些信息整理好了,送给曾毅。 曾毅在意的,还是神机营的现状,究竟如何。 这个,就是锦衣卫,也不太清楚的,只能是说个大概,毕竟,武将的资料,锦衣卫可以有,这是他们的职责。 可,牵扯到了三大营的内部消息,就是锦衣卫,也要有所顾忌的,这里面,可不是他们敢随意涉及的。 是以,曾毅就必须要‘花’费一定的时间,把这个给搞清楚,‘弄’明白了,然后,才能知道该从哪些地方好下手。 第四百八十九章天时地利人和 “终究是小看他了啊。-..-” 内阁,散朝之后,内阁的几位阁员自然是回了内阁的,而这次朝廷之上的封赏,绝大多数,其实都是内阁事先知道的。 唯一不知情的,就是对于曾毅执掌京卫之一的神机营。 但很显然,这个内阁唯一不知情的消息,却是最为重要的。 “不可低估,不可低估,仍旧是低估了。” 次辅谢迁也同样在嘀咕着,之前,在大朝会上,或许,圣旨刚颁布的时候,出于震惊,有些事情,他们还没完全明白过来。 且,当时的情形,也不准许他们有所不赞同,也不准许他们敢在朝廷之上反对,是以,也就没想那么多。 可,下朝之后,细琢磨一番,却是看出了这里面的猫腻。 这,分明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布局,拉拢了两京一十三省过半的都指挥使及麾下官兵,成了他曾毅一方的势力。 怕是今个晚上,这些都指挥使就都该登‘门’拜访曾毅,以大帅或将军称呼曾毅了。 而曾毅,也是断然不会拒绝他们的。 若是把这一切都联系起来,那,京卫三大营之一的神机营让曾毅统帅,也就不是不能理解的了。 甚至,截止今个,曾毅的布局,不过是展现出了一部分而已,还有一部分,并没有完全亮相。 “终究是开始了啊。” 阁员杨廷和叹了口气,只是,嘴角却带着一丝的笑意:“不过,和咱们的预料,却是有些差距的,竟然铲除刘瑾,就开始要整顿军备了。” “连咱们,都走眼了啊。” 杨廷和这话,却是一点都不假的,他们之前,是知道曾毅要进行军备改革,所以,才会破格提拔王守仁去任职的南京兵部尚书的。 可,谁都认为,这改革,应该是先从南京彻底开始。 毕竟,之前南京的军备,并不算是改革。 可,谁能想到,却是要先从京师开始,而且,还是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开始的,让所有人都没有准备。 现在,怕是已经有人看透了,不仅内阁,朝中的‘精’明人物,可是不少的。 但,那又如何?事实已成,就算是看破了,也已经晚了。 这,才是布局的最为‘精’明最为高明的手段,让你明明知道他的目的,在防备,可,却仍旧防不胜防,直到最后对方达成目的了,才算恍然大悟,可,此时,却是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可,在这之前,就算是看破了曾毅的局面,又能如何?曾毅借助白莲教一事,谁能阻拦? 这,在杨廷和看来,绝对是他见过最‘精’彩的布局,一环一环紧紧相扣,看似毫不相干,可,却偏偏有着斩不断的联系。 “从京师开始,难度不小,可,一旦成功,日后,遇到的阻力,自然也就小了。” 首辅刘健沉‘吟’,现如今,可不是什么拥兵自重的时代,只要京师三营能够顺利改制革新,边关重镇,自然也能进行下去。 这其中原因,就在于,曾毅把战场定在了京师。 京卫三营的改制革新,将会牵扯无数高官贵戚勋略的神经,这,将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只要曾毅能够推行下去,彻底击败这些跳出来反对的,等到边关重镇的时候,自然而然,反对之人已经大势不再,自然不会有什么难处了。 “只是,京卫三营,若是最终全经他手,未必会是件好事。” 既然到了如今,次辅谢迁,也必须要琢磨下日后的肯能‘性’,军备改制开始,京卫三营最终,肯定都是要曾毅掌管的。 就算名义上不是曾毅掌管,可,如同如今的锦衣卫,只要是曾毅经手改制革新的,日后,这三营当中,肯定都是曾毅的亲信。 到时候,和曾毅自己统领有何区别? “现在,还不是担忧这些的时候。” 李东阳却是突然开口,道:“曾毅是聪明人,想来,不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换言之,这些人都是曾毅的,又能如何?” “君仍旧是君,臣仍旧是臣,若是平时,这些人自然是听命于曾毅,可,若是曾毅敢有不臣之心,这其中,还有几人会听命于他的?” 李东阳这话,却是让对此抱有担心的首辅次辅两人为之沉默,的确,君臣的观念,深入人心,甚至,深入骨子。 皇权之下,曾毅若反,很难,但是,也并非没有一丝的可能。 可,这是清平盛世,一旦曾毅有征兆,满朝文武也不是傻子,只要注意到,自然,能有所准备的。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最起码,现如今,曾毅的态度等,无可挑剔,以曾毅目前的品‘性’而言,其,是不会反的。 若是什么时候,其贪恋权势,品‘性’大变,那个时候,开始防备他,也是可行的。 当然,最为主要的,则是,凡事若是前怕狼后怕虎,那,改革,也就不必在进行下去了。 纵观历史,哪一个改革大家不是要手握重权,也只能如此,才能扛起这个重任,甚至,就算如此,也有多少是失败结局的?有几个成功的? 就因为这要得罪太多人的利益了。 手中没有足够的重权,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除非是一切推到重来的时候,也就是所谓的改朝换代。 这话,虽然李东阳没说出来,可,他脸上的讽刺之‘色’,却是让首辅刘健和次辅谢迁两人惭愧。 若是他们真担心如此,这世上,还真没法改革了,换一个人若想进行改革,也必须要有足够的权力和皇帝的信任。 这两者,缺一不可。 而现如今,整个大明朝内,只有曾毅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其余,就是内阁所有成员加起来,也是不成的。 若是错过了这个时机,下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毕竟,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之人的心中若无改革的想法和足够的能力,也是不成的,有足够的能力,但若无足够的权力和皇帝的信任,也是不成的,这两者,也是缺一不可。 层层筛选,能出现一次绝对的天时地利人和,从古至今,也没有多少次的。 内阁若是放弃了这次机会,那,日后,甚至,他们这一代,入土的时候,也未必能在见到这样的时机了。 第四百九十章言辞如刀 “有些事,已经超乎了咱们的掌控了。。” 次辅谢迁沉默良久,方才黯然叹气,神情有些萧条,岁月催人老,一代更比一代强,属于他们的年代,快要落幕了。 别看他们如今站在了大明朝的巅峰,可,他们的年纪,却又能维持这个巅峰多长时间? 正如次辅谢迁所说的,这件事请,从头到尾,曾毅一手布局,到现在,已经成型了,就算是内阁不同意,又能如何? 内阁若是敢在这件事上给曾毅使绊子,真要惹怒了曾毅,根本不需要曾毅亲自出手,只要曾毅放松对刘瑾的控制,只是一个刘瑾,就能把内阁给折腾的焦头烂额。 而且,这个可能,是极有可能实现的,以曾毅的‘性’子,从来都不是个按照规矩出牌的人。 而且,曾毅一直留着刘瑾,让刘瑾为祸,可不就是曾毅的布局之一么?若是这其中,真出了什么差错,曾毅自然不会忘了刘瑾这个棋子的。 如此一来,该如何做,想必,内阁心里该是清楚的。 曾毅是有可能有不臣之心,但是,这个,并不只是在曾毅自己的身上,就是任何一个权臣,都是有这个可能的。 甚至,若是这样无端的猜测怀疑的话,别说是曾毅了,就是内阁首辅,岂不是也有这个可能? 那些驻扎边境手握大权的将军,岂不是也有这个可能。 是以,单纯的以手中权力来判断一个人是否有不臣之心,这,却是极为荒谬的。 而且,形势所迫,这个时候,内阁,该会有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的,是以一个荒谬的理由去阻止大明朝前进的步伐,同时,让朝局更加的‘混’‘乱’,还是选择退让。 这,在内阁看来,其实,曾毅肯定是早就想好了的。 “此子,就是个妖孽。” 首辅刘健‘揉’了‘揉’眉心,以此缓解在此事上有些疲惫不堪的‘精’神。 “其实,当今圣上顽劣,不理朝政,朝中有个曾毅这样臣子,也未必就是坏事。” 次辅谢迁的这话,却是说的有些大不敬了,可,却又是非常可观的话,若是任凭当今圣上胡闹。 怕是这天下,比如今,还要在‘乱’上几成。 而曾毅的存在,不说别的,单是压制刘瑾,这,已经是功不可没的了,更何况,曾毅的所行所举,俱结,全都是大功劳,功在社稷的。 而且,就目前而言,曾毅是没有任何‘私’心的,其行事,非常的公正。 “就是因为他太过聪明了啊。” 首辅刘健摇头叹息:“其以万民声望护体,可,却忘记了一件事,万民声望,能护体,可,却也能害死他。” “相反,若是他在民间的声望没有这么高,最起码,老夫,是不会对他有什么担忧之心的。” 内阁之中的几位内阁大学士,并非是小人,都是坦‘荡’‘荡’的君子,是以,今个,首辅刘健,也敞开了说几句明白话。 毕竟,曾毅的问题,不同以往,现如今,已经到了必须要解决的地步了,不管的反对还是支持,内阁当中,却是必须要统一意见了。 首辅刘健的话让内阁中的其余几位阁老沉默,没错,一个权臣,若是名望有污,这,不会让人担心。 可,若是一位权臣,偏偏在民间,有极高的声望,那,才会是让人担心的,才会是让皇帝忌惮的。 可,偏偏,曾毅这个年纪不大的朝廷重臣,却是全都占据了。 或者,可以换一个角度去想,现如今,皇帝并没有真的长大,且,登基没有多少年,是以,对皇权,还不够了解。 可,若是日后,当今圣上真正成长起来以后,那个时候,帝王之家无亲情,更何况是君臣之间了。 生于帝王之家,血脉之情,有时候,也是不够用的,更何况是曾毅和正德之间了。 那个时候,正德一旦对曾毅起了忌惮之心,必定不会善了的。 这种情况下,即使曾毅原本没有不臣之心,可,这种时候,会否被‘逼’出什么别的心思,可就不一定了。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种话,糊‘弄’下百姓,糊‘弄’下普通的书呆子,就足够了。 在这帮朝廷重臣跟前,却是根本没人理会的。 就如同当今圣上一般,不过是他们这些朝廷重臣看着长大的,而且,如今,当今圣上更是恣意妄为,以至于天下苍生苦不堪言。 而朝中大臣,大多都是尽心尽力为了朝廷的,凭什么,他一句话,就要了下面臣子的命? 更何况,曾毅也不是什么书呆子,这些,都是要考虑进去的。 “若是能让曾毅自污名声。” 李东阳沉‘吟’了一下,有些犹豫的开口,不过,话只说了这一句,也就不在吭声了,脸上,也是有些发臊的。 曾毅又没做什么亏心事,相反,所做之事,甚至,比他们这些内阁大臣还要有能耐。 为官一任,为的,可不就是名声么? 凭什么,因为他们的怀疑,就让曾毅自污名声的? 若是可以如此,那,是不是若是曾毅怀疑内阁大臣有不臣之心,他们内阁的几位大臣,也是要自污名声的? “或者,咱们可以帮他一把。” 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犹豫了一下,脸‘色’有些‘阴’沉不定,这话,说的好听,可,实际上,却是等于要在暗中毁了曾毅名声。 “毁人名声,如同谋财害命。” 杨廷和不屑,撇嘴看着刘健,甚至,眼中还带着一丝轻蔑,瞧不起的意味,这,倒是第一次,可,这也深深的‘激’怒了刘健这个内阁首辅。 “老夫为了朝廷……。” 刘健冷声,盯着杨廷和。 “为了朝廷?” 杨廷和却是冷笑连连,嘲讽不断:“元辅口中的为了朝廷,怕也只是元辅自己如此认为,仅凭怀疑,推测,猜忌,就如此对待一名有功于社稷的朝廷大臣。” “元辅未免也太过武断了吧?” “这世间之事,对错无数,谁让能真的明辨?” “莫非,元辅自认可比拟圣人,明断是非而无错?” 杨廷和的这翻话,却是等于公然和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翻脸了,甚至,是在打刘健的脸了,之所以如此,最主要的,其实,还是理念问题,杨廷和认同曾毅的理念,也认同曾毅的行为。 若是按照刘健所言,那,这天下,是不是怀疑就能定罪? 且,若是真的如此,他刘健这个内阁首辅,是不是也是一手遮天了? 虽说刘健自认为他的脾气已经改了很多,可,在杨廷和看来,其骨子里,仍旧免不了狂傲,自大,别人要以其为尊。 这,或许就是在内阁首辅这个位置上,刘健所拥有的负面影响。 “宋有秦桧害岳飞,看来,却也是被人冤枉了。” 杨廷和别看平日里好说话,可,他也是一副暴脾气的,若是真的把他惹怒了,天皇老子的面子,也是不给的。 此时,根本就不管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的脸面如何,仍旧是冷声讽刺:“岳飞民间声望太好,太好,且,其军权太重。” “若是不除,日后定然谋逆,就算其无此之心,若宋皇有了忌惮,亦然会……,秦桧,其实是为了宋朝江山社稷着想啊。” 杨廷和这番话,掷地有声,却是震的整个内阁鸦雀无声,连心跳**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刘健这个内阁首辅何曾被人如此骂过,而且,还是指着鼻子骂,当然,读书人,骂人不带脏字,今个,就体现出来了,虽然不带脏字,可,杀伤力却是惊人的。 这,从刘健已经发青变紫的脸‘色’就能看的出来。 而次辅谢迁和阁员李东阳,却是目瞪口呆,脑袋都觉得有些不够用了,杨廷和这番话,的确,太过惊人了。 可,若是按照杨廷和所说,细细去想,也,的确有那么几分相同的轨迹可循。 李东阳倒还好些,杨廷和说这些,可是没牵扯他的。 可,次辅谢迁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好看了,杨廷和刚才的矛头虽然是指向首辅刘健的,可,他这个次辅刚才的态度,也是表了出来的。 是以,杨廷和这话,若是细细去想,其实,连他这个次辅也给捎带了进去。 “你……。” 首辅刘健右手指着李东阳,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他可是内阁首辅,这大明朝臣子中最为尊贵的,是百官之师,何曾被人如此骂过,更何况,是比拟宋之秦桧。 “元辅已然适应了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已然是听不进旁人的劝告了。” “凡事,不依着大明律去做,不依着证据,仅凭自己猜测,就要如此。” “元辅,变了。” 杨廷和痛心疾首,却是摇头不已,走出了书案后面,已经在内阁的殿‘门’前了:“若是元辅认为,这内阁容不下杨某,那,这内阁大学士的位置,杨某辞去,也就是了。” “杨某得先帝恩典,却是不敢坐那以自身刚愎,阻碍大明朝前进的道路,更不敢以自身刚愎,去猜测冤枉官员,若是如此,杨某死后,无言于九泉之下,面见先帝。” 第四百九十一章赐死 杨廷和拂袖而走,内阁当中,却是只剩下了面面相觑的次辅谢迁和阁员李东阳了,好在,杨廷和的话虽然捎带了次辅谢迁,可,其意,却是针对首辅刘健的。。 是以,次辅谢迁,却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的。 而此时,首辅刘健嘴‘唇’都在发抖,双眼眯缝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什么,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刚才的话,若是出自旁人之口,对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的触动或许还没这么大。 可,这话,却是出自杨廷和这个内阁大学士之口,这,对刘健的打击或者说是影响,就是巨大的了。 “我去看一看。” 李东阳这个内阁的老好人终究是反应了过来,冲着次辅谢迁点了点头,示意其留下照看首辅刘健,而他,则是去追杨廷和了。 毕竟,刚才,杨廷和的话,或多或少,也连带了次辅谢迁,这个时候,若是让次辅谢迁去追杨廷和,却是有些尴尬了。 是以,只能是他去追了。 杨廷和不能不追,今个的事情,绝对不能闹大的。 如今,朝廷的局势原本就不妙,若是杨廷和真的负气,辞了大学士的封号,出了内阁,那,可就真的糟了。 而且,最为主要的,一旦杨廷和离开内阁,怕是要有一些连带反应的。 杨廷和,堂堂的内阁大学士,当今圣上的帝师,无缘无故,为何辞去内阁大学士?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今个内阁的争执传了出去,对刘健的评价,可是出自一位内阁大学士之口。 而且,杨廷和在士林的声望影响极大,一旦传出去,对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的评价可想而知,最起码,刘健的名声,是要因此极大受损的。 且,最为主要的,是杨廷和辞了内阁大学士。 内阁大学士,可是所有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了,若非无奈,谁会愿意轻易辞职? 这,岂不是坐实了杨廷和对刘健的评价。 这世上,最怕的,就是如此了,一旦有人因为某件事做出了极大的牺牲,那,无论对错,事情的舆论,都会朝着做出牺牲,众人眼中受了委屈之人倾斜的。 更何况,杨廷和所说的事情,是有些轨迹可寻的。 是以,这事,一旦闹开了,对内阁,将会是个极为沉重的打击,尤其是如今朝局不稳,内阁一旦出现了变故,对整个朝廷的影响,都是极为巨大不利的。 内阁发生的这些,曾毅自然是不知道的。 此时的曾毅,已经出了皇宫,在京城的宁王府了。 虽然皇帝已经下定决心,要赐予宁王三尺白绫了,可,毕竟,之前大朝会还没有开始,不宜见血。 是以,这三尺白绫,一直没有赐下。 今个,大朝会已散,却是赐下三尺白绫的时候了,而曾毅,就是带着三尺白绫去的。 这,也只能怨宁王朱宸濠自己了。 若是宁王朱宸濠只是有谋逆之下,那,还没什么,可,其错就错在,不该和白莲教勾结。 若不然,只是家事,以正德的‘性’格,肯定是要继续留宁王一命了,可,牵扯到勾结外贼,那,是绝对不能容的。 “是来送本王的吗?” 宁王朱宸濠是在书房内见的曾毅,两人都没有行礼。 宁王朱宸濠也知道他自己情况的,这次,他在劫难逃了,瞧瞧如今宁王府内的锦衣卫,再一次把他软禁,就能看出端倪的。 “王爷这又是何苦呢?” 曾毅看着宁王朱宸濠,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更有些痛心疾首:“陛下已经给了你机会,何苦要勾结白莲教?” 宁王朱宸濠冷笑,盯着曾毅,似笑非笑的道:“真如此么?” 曾毅眼皮也不抬一下,眯着眼睛:“宁王您心中,仍旧有所怨言啊。” “曾毅啊。” 宁王朱宸濠深吸了口气,看着曾毅,却是苦笑摇头:“这事情,你敢说没你的影子么?” “本王虽然被囚于京城,可,并不代表,本王就什么都不知道,不代表,本王就变笨了。” “只是,可惜,明知这是一个局,可,本王却是没耐住‘诱’‘惑’,仍旧是跳了进去,妄想进行博弈,现在看来,却是可笑,这结局,怕是早已注定了。” “本王可曾说错?谋略无双的曾大人。” 宁王朱宸濠的话,有些诡异,一般人,怕是都听不明白详细意思的,可,却也都明白,似乎,宁王朱宸濠心中,认定,他是被人陷害或者说是‘诱’‘惑’才走到这一步的,而这个人,就是曾毅。 只不过,这其中的具体细节到底如何,宁王朱宸濠怎么认定曾毅布局害他,这些,却是没人知道了。 “有些事情,若是宁王无心,旁人又能奈何?” 曾毅摇头,笑着,对于宁王朱宸濠的一番话,却是不进行反驳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宁王殿下,上路吧。” 说完这话,曾毅拍了拍手,立时,有端着托盘的大内‘侍’卫走了进来,托盘之上,放着三尺白绫。 “送宁王殿下上路。” 曾毅起身,却是不愿在和宁王朱宸濠多说什么了,一介将死之人罢了,有些人,喜欢这个时候显示一下成就感。 可,曾毅却不愿意,他没这个癖好。 因为,在曾毅看来,这些无谓的炫耀,往往,会引来无数的麻烦的。 而曾毅,恰恰是不喜欢麻烦的人。 “你不想……。” “下官不想知道那么多。” 宁王朱宸濠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曾毅却是直接给打断了:“来人,送宁王殿下上路。” 说完这话,立时,书房外进来几个锦衣卫,这锦衣卫,可都是曾毅的亲信了。 “不敢劳烦尔等。” 宁王朱宸濠冷哼,摆了摆手,本王自己有手。 说完这话,宁王朱宸濠却是冷笑着看着曾毅的背影:“人啊,太聪明,也未必是好事,伴君如伴虎。” 曾毅冷哼,宁王这是临死了,都不老实,还想给他曾毅心中也留下一根刺啊。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 曾毅说完这话,却是不在停留,直接出了书房。 第四百九十二章所谓规矩 对于宁王朱宸濠之死,却是没有大臣们关心的,这事情,原本,就是皇家内部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朝廷大臣能够去搀和的。-- 更何况,此时,宁王朱宸濠被赐死,虽说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更没有去打听,以免给自己沾惹上麻烦。 可,却有一点,那就是所有人都能大概的猜到,宁王朱宸濠的赐死怕是和白莲教有什么不明不白的牵扯。 毕竟,这个时间节点上,难免,会让人往这个方向去想的。 别说是满朝文武了,就是那些个皇亲国戚,也是出乎预料的,在得到宁王朱宸濠被赐死的消息后,同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可就有些反常了。 不过,若是换个方式去理解,也是能够理解的。 之前,宁王朱宸濠‘私’自蓄养兵丁,意图谋逆,其实,已经足够被赐死了,可,正德当时却饶了他一命。 既然饶了宁王一命,那,今个,正德又岂会无缘无故的赐死宁王? 若是正德真的不想放过宁王,当初,就大可以直接赐死宁王,谁,也不能说出什么的,毕竟,宁王所犯乃是大罪。 是以,出于这种情况,宁王被赐死,却是哪怕皇亲国戚,也没人询问的,都怕给自己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宁王的家眷,却是不受牵连的。 株连之罪,只在百姓家试用,却不试用于皇家的,若不然,真个株连下去,当朝皇帝,也是要定罪的。 若是如此,岂不是太过荒唐了? 不过,虽然宁王家眷,不受牵连,可,这个不受牵连,却只是一种说法罢了,大的牵连没有,可,小的牵连,总是要有的。 宁王朱宸濠被赐死,夺其封地,其王府属臣,要么让吏部进行安排,要么,是准其辞官,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宁王的家眷,却是等同于被软禁了,不过,却是换了个地方,换去了南京,自然,还是由朝廷供养,不过,其吃穿用度,肯定是不如以往了。 且,出了宁王这档子事,其子,也不可能在被封为亲王了,肯定是要往下将的。 若不然,按照大明朝的规矩,王爷,也就是亲王,是可以世袭的,不过,只能是长子世袭,次子等则是郡王。 可,今个这么一来,却是宁王一系,彻底的丢了亲王的身份。 亲王与郡王的不同。 亲王除去代代世袭,其余的,就是每位皇帝的儿子,肯定都是亲王,孙子,除去每位儿子的长孙日后可以世袭亲王,其余的都是郡王。 而也正因为这个制度,以至于明朝越往后去,王爷郡王之类的越多,甚至,朝廷多半的钱粮,都是要养活他们的。 而王爷的封号,都是一个字的,如,宁王,如当初的燕王,等,都是一个字的。 而郡王,则是两个字的封号,其中,异姓封王,封的,则是郡王,如中山王徐达等。 这些,都是郡王,而且,是追封,且,其子也是不可能世袭的。 大明朝的爵位世袭,若没有功劳,没有特指,那,就是一代降一级的。 这其中,特殊的,如,现如今南京城的那位,魏国公,这就是特旨,才能世袭的。 这最为明显的区别,就是封爵的时候,给没给诰券,给了诰券,那就是世袭的。 这,又被称作世与不世,有诰券的,就称作世袭,没有诰券的,其子是不能继承爵位的,也称作流爵。 而这流爵,不必多提,而世爵,其中又有很多规矩的,降级世袭不降级,等等。 朝臣们虽然不关心这件事,甚至,皇亲国戚,在这件事上也不甘心。 可,曾毅,在此事上,却是极为在意的,不为旁的,在曾毅而言,这种制度,是必须要进行改变的。 若不然,整个大明朝只会越来越衰败,不论别的,但是这些个皇亲国戚,代代相承,最后都是能够拖垮大明朝的吧。 现如今,宁王的死,也可以说是在正德的心里,埋下一个种子,日后,对于皇亲国戚的这种供养制度进行改革的时候,让正德不至于反应太过强烈。 京师神机营内。 曾毅端坐在主位之上,等着神机营的大小官员参拜。 神机营,顾名思义,和旁的卫所等编制,是不一样的,其最高编制为营,也就是所谓的神机营。 其中,正式的编制,神机营最高为两位提督内臣,之后是武官两人,掌号头官两人,之后,便是营下编,中军、左、右掖等五军了,这五军当中,各设坐营内臣和武臣一人,之后还有旁的各种杂编。 后,又设五千下营,附于神机营,这五千下营的编制,则和神机营内的营下编,是一样的编制。 今个,曾毅第一次来神机营,却并非是提督内臣的身份。 而是皇帝钦赐的权掌神机营的身份。 这神机营或者说是京城三大营,不同于旁的卫所等,皇帝可以亲封坐镇官员,如曾毅这样,位在两位提督内臣之上,可,却也符合规矩。 因为这京城三营,就是拱卫京师,保护皇帝的,说是直属皇帝,也不为过的,和旁的卫所,却是意义不一样的,是以,规矩,也自然不一样,有些特殊的。 神机营的大小官员,在两位提督内臣的带领下,参拜曾毅。 两位提督内臣,卫巴和公孙羽,心中不管是对曾毅如何,不满还是抱怨亦或者是没有任何的怨言,可,表面上,却没一个表现出来的。 不过,在曾毅看来,这两个提督内臣,定然不会对他来神机营掌权有什么好感的。 这事,换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如此的。 任谁,原本大权在握,可,突然间却被人空降夺权了,谁能心里好受的? 换成是任何一个人,都会有所不满的。 对此,曾毅倒是可以理解的。 “走吧,随本官走走。” 遣散了前来拜见的神机营诸官,今个,也就是认识一下,以免日后不认得曾毅,那,就闹笑话了。 其余的,正事,今个是不可能有什么正事的。 是以,只留下了两位提督内臣,陪在曾毅左右。 “大人,咱们神机营内,总共…………。” 卫巴和公孙羽两个提督内臣,一左一右,陪在曾毅身边,在神机营内溜达,同时,每到一处,都会给曾毅讲解一番。 而且,神机营的编制,等等,都轮流给曾毅讲解。 这倒不是两人有多么的好心,毕竟,任谁被突然夺权了,都不会有好心情。 可,奈何,两人既然能坐在神机营提督内臣的位置上,那,也不是省油的灯,京城三大营之一的统帅位置,岂会是一般人能够坐上的? 他们虽然心里不满,可,却也知道,曾毅是什么身份,而他们,是什么身份。 曾毅深得圣宠,更有先帝赐予的金牌,岂会是他们两个能够比拟的? 没看皇帝一道圣旨,就把神机营让曾毅给掌管了么? 而且,事先,他们两个神机营的提督内臣,竟然没有提前得到任何的消息,这,可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当然,皇帝的圣意,谁敢妄加猜测?不过,这都是恭维的话,若是往普通的说些,皇宫中,有什么能藏住的秘密? 而且,京卫三大营,拱卫京师。 按理说,如果有所变动,肯定是要提前之后一声的,可,这次,却没有,这,就更让两位提督内臣心里有所忐忑了。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这两个提督内臣,是先帝在的时候的提督内臣,当今圣上登基以后,一直都没有更换,更是没有单独召见过他们两个,这,原本就有些不对劲。 还是那句话,三大营拱卫京师,新帝登基,若是不换他们,最起码,也要召见他们,勉励或者训诫一番的。 更何况,除此外,曾毅本人,也不是好欺负的主,也不是省油的灯。 先帝在时,曾毅敢借助京察之机,拉三品大员下马。 之后,当今圣上登基,曾毅先帝赐予的金牌,所到之处,可是大案不断,只要是曾毅到的地方,就没一个地方不出个大案子的。 以至于,大朝会上,圣旨刚宣布曾毅掌权神机营,这消息,就让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臣心颤了几下。 曾毅在南京,在河南,在湖广。 这一个个的地方,一桩桩的案子,哪一件小了? 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大臣,现在,心中不满曾毅掌权神机营,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司,这件事,倒是落在了后面。 现在,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大臣,最为担心的,就是曾毅会不会也在神机营闹那么一出大事来。 也正因为此,两位提督内臣才会如此小心的伺候着曾毅,生怕这位大爷不痛快了,拿他们开刀,这可不是能随意欺负的主。 至于所谓的军营,有军营的规矩。 如今,两位提督内臣只想说,那都是屁话,那也是分人的,对没奈何他们的,可以按照军营的规矩,可,对于这种明显可以折腾死他们的,傻子才会没事找事,老老实实的,你好我好大家好,这多好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担忧 对于两位提督内臣的态度,曾毅也是感觉的出来的,对此,曾毅也是很满意。。。 曾毅之所以来神机营,为的,就是对神机营进行改革,当然,未必就要裁兵,但是,却务必要保证兵丁的战斗力。 同样的,日后,就算是曾毅在整个大明朝范围内进行军备改革,也未必会进行大规模的裁兵,当然,前提,是各处的兵丁符合要求。 一些老弱病残,肯定是要裁去的,不过,曾毅会给予他们足够的补偿,日后,还会定下这个规矩制度的。 且,那些空缺的吃着空饷的名额,日后,却是别想在补齐了,全都是要进行整合,然后,整个大明朝范围内,重新划分兵力。 当然,这其中,还有不少的规章制度,曾毅已经制定的差不多了,现如今,就是要先拿神机营开刀了。 不过,神机营和下面的卫所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神机营,在曾毅看来,是特殊的,是以,他的规矩,或许会和别的卫所稍微有些不一样。 当然,就是后世,也是如此的,一些特殊部队的规矩,会和正常部队不一样的。 只要能进行军备改革,这就足够了,曾毅也不愿意多杀人,也不愿意没事找事,是以,只要这两位提督内臣配合,那,一切,自然是会很平稳的进行下去的。 曾毅,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甚至,一定程度上,他们,还是享有极高的权力的,不过,这前提,是他们要配合曾毅的军备改革,不在其中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在神机营内逛了一整天,曾毅才算是回了自己府邸。 虽说家眷都在南京那边,当然,其实也没几个家眷,可,这边,却是显得空‘荡’了一些,也正因为此,正德大手一挥,宫中调来十个宫‘女’十个太监,伺候曾毅起居。 同时,还从御膳房‘弄’了几个厨子过来。 一应的用度,都是从宫中支取的。 此,却是让百官羡慕不已的,这是何等的恩宠啊,就算是明知皇帝宠信曾毅,可,却仍旧忍不住羡慕。 至于嫉妒,却是没有的。 嫉妒,源自于可能达到的,但是,还没达到,所以,会嫉妒旁人。 可,若一个人的高度,只能仰望,而不可能实现,这个时候,就不会对他产生嫉妒了,至多,是羡慕,甚至,是仰望。 “大人今个可是亲自‘摸’了那些火器了?” 燕南飞不知道从哪旮旯冒了出来,白莲教被剿灭,且,宁王赐死,曾毅的安全,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且,这是在京城,治安极好。 是以,这些日子,倒是不必让燕南飞时刻跟着了,而且,今个是第一次去神机营,若是带着一个护卫,倒是显得心中有惧。 是以,曾毅只是带了一个正德调来伺候的小太监随行伺候。 “那倒是没,不过是瞧了瞧。” 曾毅笑着,说实在的,他对这些老古董,可是不感兴趣的,尤其,曾毅是怕他们炸膛。 虽然几率下,可是,却有几率的。 “你若是有兴趣,下次,可以跟着本官一起去瞧瞧。” 曾毅笑着,这些东西,他虽然不感兴趣,可,燕南飞也算是武将,虽然是习武的,可,对这种热武器,估计也是有些兴致的。 果然,燕南飞闻言,脸上带着一丝的喜意,点了点头,道:“多谢大人了,卑职一直都对这火器,有些好奇。” 说完这话,燕南飞却是叹了口气,道:“这火器,却是克制了卑职这些习武之人啊。” 曾毅闻言,却是点头,燕南飞说的没错,武功再好,可,遇到火器,怕也是难以应对的。 不过,武艺高强之人,面对火器,还是能够周转一些的。 “各自有各自的好。” 曾毅笑着,宽慰燕南飞。 之后,便是不在提这事了:“神机营那边,到是还成。” “最起码,眼下的情况,还是不错的,只是,单凭今个,却是也不能确定这两位提督内臣,到底是什么心思。” 曾毅也不傻,表面功夫,谁都会做,主要的,还是要看行动。 说实在的,曾毅不想在这件事上,太过粗鲁了,若不然,传出去了,闹的沸沸扬扬的,不利于后面的行动。 不过,若是这两个提督内臣不识趣,那,曾毅也只能是动手了。 “若是他们聪明些,该是知道怎么办的。” 燕南飞笑着,跟在曾毅身边这么久了,虽然还是不开窍,学不成曾毅这样,可,却也能分析出一些事情了。 对官场上的情况,也有个了解,也能按照这个套路去走了。 “毕竟,陛下的意思,已经能够表明了,若是他们不识趣,那……。” 燕南飞笑着摇头,能到这一步的官员,又有几个是不识趣的? 曾毅若是敢对神机营进行改制,岂会没有皇帝的点头? “希望如此吧。” 曾毅叹了口气,有些话,他是没说出来的,这世上,能看破一件事的,很多,可是,真正能看破以后,去做到的,又能有几个? 就像是在后世一样,所谓的股票,高抛低吸,这话,谁都会说,可是,涨了,都不想卖,都想等等,可,指不定,却因此而堕入深渊了。 同理,这些官员,看破了,又能怎样,总是会幻想,有期望,自己给自己找一些理由。 最为主要的,是,有时候啊,身不由已。 军备改革,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了。 这些人,若是平时,曾毅没有彻底的触动他们的根本利益,他们还能忍着,可,军备改革,那就是在触动他们根本的利益,是筋骨,而非是皮肤,是以,他们是绝对不会坐视的。 到时候,绝对会以神机营为中心,展开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而这个时候,所谓的三大营等,都是用不上的,只能从别的地方寻求力量了,而且,到时候,指不定,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臣,就身不由已了,被人当成是棋子,也是极有可能的。 只是,这些担心,曾毅却是没说给燕南飞听了,说了,也是无用的。 第四百九十四章堪忧 “慌什么慌?” 兵部尚书府上,兵部尚书刘大厦皱眉,看着其的一些个‘门’人弟子,这些个‘门’人弟子,从大朝会后,就开始一个两个的往他这蹦跶了,今个,更是全都聚在了一起。。。 说起来,如今这个时代,师生的关系是非常牢靠的,属于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那种的。 如今,曾毅入主神机营,其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除非是一些实在的不通此道的人,才没看出曾毅的意图,旁人,传言或者如何,总之,朝堂之上,对曾毅的猜测,已经差不多闹的人尽皆知了。 而且,大朝会后,那几个行省的都指挥使,全都去曾毅府上拜会了,而他们离京之时,曾毅也曾经亲自相送。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该站队的,已经站队了。 剩下的,自然就是曾毅的一些大动作了。 而曾毅接下来的动作,最大的损失,其实就是兵部和那些个权贵们。 只是,那些个勋略权贵们,却是不可能直接出头的,他们,必须是站在兵部的后面,是以,兵部,首当其冲,肯定是要和曾毅直面‘交’锋的。 历来,直面‘交’锋的,肯定都是最为惨烈的。 这也难怪,刘大厦的这些个‘门’人弟子,会一个个的往他府上窜,甚至,是结伴而来,没办法,刘大厦是兵部尚书。 他们这些个‘门’人弟子,平日里,也是跟着沾光的,一旦刘大厦倒台,就是他们这些个‘门’人弟子,也是要跟着倒霉的。 “还没到那个时候呢。” 刘大厦等着下方坐着的弟子们,眉头紧皱,心中,却是也多了几丝的不耐烦。 刘大厦也有得意‘门’生,只不过,得意‘门’生,却是不在京城,而是在下面历练的,同时,还有一人,选择了和他不同的道路。 当然,选择不同的道路,不代表那‘门’人就背叛了刘大厦,只不过,道不同,且,也算是留一条后路罢了。 而,如今,留在京城的这些‘门’人弟子,或许足够优秀,可,却不算是顶尖的。 这些个弟子,平日里,倒也没什么,办事之类的,也能让刘大厦满意,但是,真的遇到这种大事了,其表现,却是让刘大厦有些失望的。 不是说如今的情况不算紧急,可,为官者,当处事不惊,也只有如此,才能一步步的成长下去。 处事不惊,才是最为主要的。 一旦慌张了,任何事情,都可能出错的,可,若是不慌张,甚至,一些有纰漏的事情,还能想法子给补上。 是以,刘大厦生平,最为看重的,则是处事不惊。 可,他这些个弟子的表现,却是让他失望了。 “都忘了老夫平日里怎么教导的了?” 刘大厦的声音有些冷,甚至,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平日里,为师的话,看来都没记在心上。” “学生不敢。” 在做的,有一多半,近乎全部,都是刘大厦的学生,此时,全都跪倒在了地上,其余的几个,却不是刘大厦的学生,不过,也是他这个派系的官员,且,年纪不算太大,也正因此,才和他的这些个学生今个一起来的。 此时,这几个官员虽然没跪下,可,却也直起了身子,冲着刘大厦躬身,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凡事,不必惊慌,方才为正道。” “遇事慌张,何时才能成大气?” 刘大厦叹了口气,其实,他也知道,有些事情,说,是没用的,有些人,天生就能处事不惊,可,有些人,是不成的,要后天练就。 可,只要他刘大厦为兵部尚书一日,下面的弟子,又有几个能够遇到这种惊慌的? 就算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怕是他的这些个弟子‘门’人们,心中,也是想着他这个后台的,是以,根本就不可能从内心深处,真的认为遇到什么大事了。 除非是他刘大厦倒台或者告老还乡了,才能让他的这些个‘门’人弟子,真正的经历风雨,成长起来。 不仅是他刘大厦的‘门’人弟子如此,不说绝对,但是,绝大多数官员的‘门’人弟子,都是如此。 磨练,大多数的人,都需要磨练。 虽然知道如此,可,心中的期望却是难免的,今个,却是失望了,毕竟,心中的那丝期望落空了。 “都起来吧。” 刘大厦摆了摆手,语气有些无奈,同时,也有些宠溺,别看刘大厦平日里刚正,可,对他的这些个弟子们,却是十分慈爱的。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喜欢的,有不喜欢的,但是,刘大厦如同大多数朝臣一般,对于弟子们,喜欢或者不喜欢,终究是自己的弟子,只要对方努力,总会尽可能的给予对方机会的。 这世上,或许有一些个老师,对于‘门’下弟子,刻薄无比,甚至,只是栽培喜欢的弟子,对于不喜欢的,就是不闻不问,甚至,还要其作出牺牲,这样的老师,也可以称之为恶师,可,这样的,有,但是,终究是少见的。 “为师还能在朝廷之上几年?” 待到‘门’人弟子起身,落座之后,刘大厦忍不住感叹,捋着下巴处如雪般的胡须,他如今,已经是七十高龄了。 古有那么一句话,人生七十古来稀。 尤其是朝廷重臣,七十高龄,能够仍旧没有告老还乡,且,身体健朗的,着实没有几个了。 可,就算是眼下,刘大厦身体健朗,但,其终究是七十高龄之人了,一旦遇到个风寒之类的小‘毛’病,就可能因此驾鹤西去。 毕竟,人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大病也可痊愈,年纪大了,却是刚好相反,小病,亦能要了‘性’命。 “尔等如此,却是让为师忧心。” 刘大厦此话落地,刚刚落座的那些个弟子们,就又全都站了起来,想要跪倒在地,只不过,确是被刘大厦摆了摆手,拦住了。 “不必跪了。” 刘大厦摆手,拦住了他的这些个弟子们:“为师,护不了你们多久了,终究,你们是要自己独当一面的。” “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话,刘大厦却是端茶送客,不在和他的这些个‘门’人弟子说些什么了。 这,等于是今个,他的这些个‘门’人弟子全都是白来了。 刘大厦之所以如此,也是有他的道理的,他的这些个‘门’人弟子,还是太嫩了,指不定,就被人当枪使了。 是以,有些事,刘大厦是不会让他们参与的,而且,换句不客气的话,他的这些个‘门’人弟子,还没有资格参与这个层面的斗争。 就算是硬着头皮往上冲,也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垫脚石,而且,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当然,足智多谋例外,可,刘大厦不认为他的这些个‘门’人弟子当中,有哪个的才智能和曾毅比拟的。 不说他的这些个‘门’人弟子了,就是刘大厦,在面对曾毅的时候,也自愧不如,满朝文武,又有几个能和曾毅比拟的? 就像是这次一般,曾毅所行之事,风雷电转,让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准备,两件不相干的事情,就被曾毅用别的法子给牵扯到了一起。 而且,还成了无法阻拦的事情。 这种才智谋略,不是一般人能够‘插’手的,没有足够的地位,没有足够的才智,一旦‘插’手此事,那,就是平白牺牲,不会有任何的作用,甚至,连一丝的‘波’澜,都不会产生。 一干弟子面面相觑,今个他们的来意,自然,是瞒不住他们恩师的,可,他们也都想好了该如何说,最起码,也想从恩师这探一探口风,然后,好有一番心理准备也好的。 可,谁曾想,恩师却是什么都不说,甚至,不让他们开口,直接训斥一番,然后,就轰人了。 这,自然是有些不乐意的,可,奈何,眼下恩师心情明显不好,若是此时再敢多言,怕是还要多得几句训斥的。 是以,一干弟子虽然不乐意,可,还是全都告退了。 “被人利用了,怕也不自知啊。” 目送这些个弟子们退去,客厅内刚才还人头攒攒,现如今,却是只剩下刘大厦一人仍旧坐在那里了。 当然,刘大厦的身边,却是站着他府中的管家的。 管家的年纪,也不比刘大厦小多少的,其孩子,也是在府中任了一个差事,为刘府办事的。 可以说,大多数朝臣的府中,都是如此,管家的孩子,若是有上进之心,有能耐,自然是也有机会考取功名的,可,若是不成,也就会在府中任职的。 “老爷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操’心。” 老管家扶着刘大厦的胳膊,别看人前刘大厦‘精’神抖擞,可,人后,其年纪毕竟大了,有些时候,心力‘交’瘁,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能不‘操’心么?” 刘大厦摇头苦笑,管家跟在他身边多少年了,怕是大半辈子了,自然是没什么可瞒着的。 “还是太年轻了啊。” “年纪稍长一些的,却也不成器,给人做了打手,还不自知。” “若是老夫不在朝堂了,这帮弟子,最起码,有一半前途堪忧啊。” 第四百九十五章法子 “老爷,儿孙自有儿孙福,这生前身后事,岂是能一直管下去的?” 老管家叹气,眉宇间,有些担忧之‘色’:“如今,朝局动‘荡’,老爷您何苦这么撑着?” “老爷,告老还乡吧,这事情,咱们不掺合了。。。” 也就是老管家跟了刘大厦大半辈子了,说是管家,甚至,比家人还要亲近,整日伺候,是以,才敢说出这话的。 “如何退?” 刘大厦摇头,苦笑连连:“若是之前,告老还乡,也就告老还乡了,老夫这一大把年纪了,也不争那么多了。” “可现在,却是退不成了。” “老爷我这一生,从未退缩过,若是此时,告老还乡了,岂不是告诉世人,老爷我怕了,斗不过曾毅,所以要告老还乡?” 虽然年纪一大把了,可,刘健的脾气,仍旧是没有改的,仍旧是不服输。 “老爷,其实,您心里也明白,曾毅所做,没有错,是为了大明朝好,何苦来哉?” 管家苦笑,这话,也就他敢如此说了,就是刘大厦的儿孙,怕也是不敢这么说的。 “朝堂之上,没有真正的对与错。” 刘大厦叹了口气,看着身边的老管家,苦笑道:“这些,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见的不少,也该明白的。” “曾毅的行为,暂时而言,对大明朝,是好的。” “可,那只能是暂时而言,日后,谁也说不清。” “且,若是曾毅连老夫这一行将就木之人都斗不过,何谈接下来的事情?” 刘大厦嘴角浮起一丝的笑意:“就让老夫,来看一看,曾毅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吧。” 旁边站着的管家不在吭声了,他也知道,自家老爷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尤其是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不管到底原因是什么,但是,不会更改,这,却是肯定的。 “让小豆收拾东西,搬出去吧,从库房给他支百两银子。” 刘大厦双眉皱在了一起,他口中的小豆,是管家的儿子,平日里,也是住在刘府的。 “是。” 管家点头,虽然事关他的儿子,可,他也不会多说什么,而且,他也知道自家老爷是什么意思,这,是下定了决心,而且,是绝对不可能退缩的表现。 这是在安排后事了。 若是最终,自家老爷败了,指不定,会落个什么下场呢,这,也是朝堂的残酷所在,没人会去管你多大的岁数。 今个,或许,自家老爷还能后退,可,一旦真正的‘交’锋起来,到时候,就不能退了。 这么多年,老管家跟在刘大厦的身边,也看明白了很多,有些时候,看似很简单,退一步的事情,往往,根本就不能退。 不是无路可退,而是不能退,明明有路,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后退,若不然,其所引起的后果,承担不起。 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牵挂的,而这些牵挂,或是名声,或是权力,或是财富,或是亲情等等,总会有许许多多,拦着退路的东西,让你明明有退路,可,却是不能后退。 “你也休息吧,一把年纪了,不必伺候着了。” 刘大厦摆了摆手,自己也准备休息了,老管家如今,还是每天伺候着刘大厦睡下的,如此的年纪,也幸亏是身体健朗,若不然,怕是要旁人伺候他了。 “不碍事的。” 老管家笑了笑,跟在刘大厦的身边,他已经伺候了几十年了,突然,若是让他歇着,一天不忙活了,真的闲了,却是觉得没事可干,觉得真的是老了。 “都老了啊。” 刘大厦轻笑:“也不知道,咱们这两个老家伙,还能在活几个‘春’秋。” ……………………………………………………………………………………………… 曾毅府上,刘大厦府上今个发生的一切,司徒威都在向曾毅禀告,甚至,都谁去了刘大厦府上,什么时候进去的,什么时候出来的,几个人结伴进去的,等等,甚至,连出来时候的态度,表情,都有记录的。 “这老家伙。” 曾毅把手中已经看完了的东西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顺势,靠在了椅子上:“人老成‘精’,果不其然。” “还欠缺一个时机。” 曾毅一根手指在桌子上点动,显然,心中,是有些烦躁的,虽然不知道刘大厦在府中具体说了什么。 可,这么短的时间,肯定,刘大厦是训斥了他的这些个‘门’人弟子。 而刘大厦如此行为,曾毅也是能猜的出来,这老家伙,怕是下定了决心,要和他斗一斗了,是绝对不会服软的,也不可能让步的。 这,可就难办了,当然,曾毅也可以直接请旨,免了刘大厦的官职,甚至,是曾毅自己,有先帝钦赐的金牌,也能免了刘大厦的官职。 可,若是那样的话,太过粗鲁了,容易‘激’起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军备改革,不同于旁的,虽然最终肯定也是要强势压倒才行的,可是,这个过程,却是要循序渐进。 “看来,还是有些早了啊。” 曾毅双眼眯在了一起,其实,原本,按照曾毅的计划,是不会这么早进行军备改革的,如今,最起码,要早一年有余。 可,白莲教的事情赶在这了,曾毅也不想继续留着白莲教这个祸根,免得自己‘性’命继续受到威胁。 是以,才加快了进程。 可,如今看来,太快了,有些事情,却是还不成的。 “看来,要加一把火了。” 曾毅冷笑,叹了口气:“何苦来哉,真当本官好欺负,好说话不成?真是要让旁人把他们这‘性’子,都给磨一磨了。” 旁边坐着的司徒威苦笑,这却是替那般大臣,替刘大厦苦笑的,何苦来哉,非要自己没事找事,现如今可好,真‘逼’自家大人恼了,急了,一旦出手,怕是要让他们招架不住了。 曾毅的法子,司徒威身为曾毅的心腹,自然能猜到一二的,这法子一出,到时候,刘大厦他们,怕是该后悔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矫枉过正 “这该不会‘弄’错吧?” 刘瑾有些‘迷’茫的看着兵部右‘侍’郎焦芳,焦芳可是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朝廷重臣的大臣投靠他的,目前为止,的确如此。。 是以,刘瑾对焦芳,也是非常看重和倚重的。 今个,之所以找焦芳前来,自然是有刘瑾不解的事情,想要询问了。 可,焦芳给出的回答,却让刘瑾有些不敢置信。 之所以找焦芳前来,主要,是昨个,曾毅见过刘瑾一面,是在宫中,不过,却是和刘瑾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整体而言,曾毅的话,有些矛盾。 前后矛盾,是以,刘瑾才会请教焦芳的。 “不会‘弄’错的。” 焦芳摇了摇头,道:“曾大人既然对您说,矫枉过正,那,自然就是这个意思了。” “不过,曾大人这话的意思,却也是不能全部正常理解。” “曾大人,这是在找您帮忙了。” 焦芳的话,让刘瑾神情一震,立时十分‘精’神,甚至,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焦芳:“此话当真?” 旁人或许以为,他刘瑾能耐通天,而且,他刘瑾,也的确得皇帝的宠信,可是,在曾毅跟前,刘瑾就没多大用处了。 曾毅在皇帝跟前,同样有圣宠,且,曾毅足智多谋,根本不是他刘瑾能够比拟的。 至于他刘瑾知道曾毅的秘密,知道那金牌,并非是先帝所赐,可,有些事情能说,有些事情不能说。 这些分寸,刘瑾可是知道的清楚的,若不然,不仅曾毅饶不了他,就是当今圣上,也未必会放过他的。 更何况,大势已成,且,刘瑾也很明智,如今,他刘瑾的名声,说出去的话,有谁会信? 是以,若是有什么地方能帮上曾毅,那,刘瑾自然是会十分乐意的,想来,这人情,曾毅肯定是会记住的吧,这可比他平日里逢年过节的孝敬要强的多吧。 “应该不会错的。” 焦芳点了点头,看着刘瑾,神‘色’肃穆,道:“公公可知道如今的朝局?” “朝局什么的,杂家是不掺合的。” 刘瑾摇头,他是要面子的,就算是不知道焦芳说什么,也不可能直说不知道,是以,就以不掺合为理由,其实,还是不知道,但是,换个说法,却是他刘瑾恪守规矩。 “大朝会之上,陛下钦点曾大人执掌京城三大营之一的神机营。” “而此次参与白莲教围剿的几个行省的都指挥使,却等于是和曾大人有了不错的关系,承情曾大人了。” 焦芳这话,说的还算是委婉了,毕竟,武将们的这种关系,不比师生,是不容易形容解释的,是以,他也就不准备给刘瑾详细解释。 “如此一来,可就有人担忧了。” “当初,曾大人在南京的军备所为,之后,更是破格提拔王守仁一个兵部主事为南京兵部尚书。” 说完这话,焦芳自己都开始笑了:“公公认为,曾大人这么做,会是在做无用之功么?” “肯定不会。” 刘瑾摇头,苦笑:“曾大人之谋略,举世无双,一举一动,皆有深意,岂会行那无用之功?” “只是,咱们看不破罢了,难不成,此举,和如今还有什么牵连?” 这个,刘瑾是真的不懂了,不明白难不成,那么久之前,曾毅就开始布局什么事情了不成? “自然是有牵连的。” 焦芳叹了口气:“最开始的时候,朝廷当中,或许有人看破了曾大人的意思,但是,下官可以肯定,能在那个时候,就看破的,极少。” “之后,这事,一直都在盘旋,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可,谁能料到,一件根本不相干的事情,却成了曾大人用来前进一大步的机会。” “利用剿灭白莲教一事,拉拢大明朝一半行省的都指挥使站队,如此一来,大势已成,曾大人所布局的事情,自然也就可以开始了。” “曾大人所布局之事,为军备革新。” 焦芳可谓是先吊足了刘瑾的胃口,之后,才告诉了刘瑾曾毅的布局是什么。 “好啊。” 深吸了口气,刘瑾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震撼:“不愧是曾大人,果然厉害,比起曾大人来,杂家所做的事情,都是小打小闹了。” 刘瑾苦笑,东厂,诏狱,这些,看似是天大的事情,可,曾毅所行,改制锦衣卫,兴建天下学堂,剿灭白莲教,现在,又要进行军备改革,这,哪一样,不是让人震撼的? 而且,刘瑾是喜欢听好听的话,是喜欢听歌功颂德,可,这不代表刘瑾心里不明白事儿。 好与坏,刘瑾也分的清楚。 他刘瑾所做的事情,没一件好事,可,曾毅所做的事情,都是要名垂千古的。 这,就是他刘瑾和曾毅的差别了。 “可,曾大人想要改革军备,这是好事,但,却也妨碍了大多数权贵的利益,他们自然是要阻拦的。” “曾大人想要安稳的进行军备改革,不想出什么‘乱’子,那,就不能冒然出手,是以,这个时候,若是由公公您,从中搅‘乱’局势,给那些个企图阻碍军备改革的官员们找些麻烦,让他们忙活起来,可就是帮了曾大人的忙了。” “曾大人的话,应该就是这意思了,所谓矫枉过正,可不就是认为,那次您抄家的行为过了,可,却也不该真的畏首畏尾,最起码,在这个时候,曾大人想让您站出来……。” 后面的话,焦芳就没在说了,有些话,是只能意会的,说出来,不管说的天‘花’‘乱’坠还是如何,意思,都是会变了味道的。 不过,其实,焦芳也是希望刘瑾能从中搅局的,而且,对于曾毅让刘瑾从中搅局,这个,焦芳是万分佩服的。 只要刘瑾这边闹腾的厉害,百官,自然知道是该退让还是如何了,若不然,曾毅袖手旁观。 而若是刘瑾能够如此,对他焦芳,其实也是有好处的,现如今,刘瑾麾下可就他这一位真正算的上数的朝廷大员。 此时,若是刘瑾搅局的过程中,有什么空缺,还不是他焦芳从中获利的?且,若是能因此和曾毅扯上一些联系,那,更是天大的好处。 “这事,杂家也听陛下说过。” 刘瑾微微点了点头:“这是好事,陛下也是点头了的。” “这事,杂家岂能坐视不理?” 刘瑾这话出口,就等于是表明了他的态度了,之所以如此,其一,是曾毅发话了,他刘瑾,也不能装作无视或者不懂。 其二,也是刘瑾也是想要名声的,或者说,就是一些贪官,也都是想要名声的,刘瑾也不例外,若是他的搅局,能让曾毅的军备改革彻底成功,日后,他刘瑾,多少也是有些功劳的。 “公公此举,却是为了大明朝的江山社稷啊。” 焦芳既然能够投靠刘瑾,自然,拍马屁之类的话,更是不会少说。 刘瑾却是笑着,冲着焦芳点了点头,道:“只是,这事,杂家可是什么都不懂的,还是要劳烦焦大人给杂家好好讲一讲了。” “这是自然。” 焦芳点头:“公公平日里尽心伺候陛下,这些杂事,自然是不知道了,可,下官却是恰巧,身在兵部,才算是知道的多一些。” “神机营,其实是这件事的‘诱’因。” “神机营,定然会是这次军备革新的起点,一旦在神机营改革成功,接下来,就是其余的京卫两营。” “在之后,定然就是此次参与围剿白莲教的几个行省的都指挥司及南京军备了。” “这,之后,则是整个大明境内军备改革,亦或者,是除去边防重镇的军备外的改革,最终,才会单独对边关重镇进行军备改革。” “当然,具体是分三次完成,还是四次,不过是现如今的推测,也有可能是更多次数也有可能是一次完成,具体的,除去曾大人外,怕是在没人知情的。” “但是,以下官而言,或者如今朝堂之上的推测,要么是分三次,要么是分四次彻底的完成整个大明朝的军备革新。” “但,不管是分几次完成,第一次,也就是神机营的军备革新,是最为重要的。” “曾大人想要革新,自然有官员不想让其革新,那,就肯定是要在神机营的革新上,产生剧烈碰撞,谁胜谁负,自然决定了接下来的方向了。” “这其中,以兵部为首,是肯定会被推出来当做和曾大人直接‘交’锋的人物,这人,定然是如今的兵部尚书无疑。” “而这之后,则是京城各家的权贵勋略,他们在幕后使劲了。” “这些权贵勋略,平日里,他们敢胡闹,可是,在此事上,却是有些敏感,他们不敢也不能牵扯进去,最起码,不能直接出头,若不然,指不定被人认为是别有用心了。” 焦芳的这话,倒是好理解,这就像是皇亲国戚一样,可以胡作非为,可以无视国法,基本不会有什么大罪。 可,一旦他们‘插’手朝政,那就是大罪。 这些勋略权贵们也一样,朝廷可以一定程度的让他们掌管一些兵权,但是,不会允许他们参议朝政的,尤其是这种敏感的朝政。 第四百九十七章欢喜 不可以直接出面,但是,却可以在背后出力,虽然都知道这些,可,朝廷的事情,可不就是如此,只要多了一层遮掩,有了这个顾忌,也就成了。。 而,这次他们所面对的,是曾毅,自然,要推出一个有足够资格,有足够地位的官员才行,而兵部尚书刘大厦,自然是不二人选了。 兵部尚书刘大厦,可是老臣了,资历等,满朝文武,也没几个能比的上他的,若是刘大厦加上他们的支持,最终,都不能战胜曾毅,那,这事,他们也只能暂时屈服,另想他法了。 没错,是暂时屈服,而不是彻底的放弃、退缩,这种事情,涉及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除非是彻底没希望了,若不然,稍微有一丝的希望,他们都是不会放弃的。 “公公您要帮曾大人,其实,很简单,不必做别的,也不必去管那些勋略权贵们。” “他们,不可能也不敢直接跳出来找事的,您,只需要看好兵部就成了。” 虽然焦芳就是兵部的‘侍’郎,可,今个的出谋划策上,焦芳却是没有任何的遮掩。 一个兵部,焦芳是不放在眼里的,焦芳的心,可是很大的,是看中了内阁的,若不然,若是焦芳乐于呆在兵部,又岂会坏了自己的名声,投靠刘瑾呢? “兵部。” 刘瑾微微点头,看着焦芳,道:“先生该是兵部‘侍’郎吧?” “公公放心,下官虽是兵部‘侍’郎,可,却知道何为大义。” 焦芳虽然心里知道刘瑾为何提起这茬,可,却仍旧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军备革新,乃是有利于大明朝之事,此举,当支持,且,公公对下官礼遇有加,下官自然知道,该如何做的。” “先生此话,却是让杂家惭愧了。” 刘瑾笑着,摇了摇头,道:“自从先生为杂家出谋划策,至今,杂家却是无以为报。” “这,一直都让杂家心中有愧。” “今个,杂家却是不妨给先生一句话,这兵部尚书,若是敢阻挡曾大人军备革新之大事,这位置,定然是要易主了。” “到时候,杂家尽力,让先生接掌兵部尚书一职。” “不知先生以为何?” 刘瑾笑眯眯的看着焦芳,这,等于是给焦芳的承诺了,既然曾毅已经开口了,且,此事,乃是陛下也点头了的军备革新,只要这两尊大神不吭声,默认了,刘瑾自然是有办法让刘大厦这个兵部尚书让位的。 “公公大恩。” 焦芳起身,冲着刘瑾躬身行礼。 这次,刘瑾却是没动,坦然接受了焦芳的全礼,尚书和‘侍’郎,那可不是一个等级的,相差,可是甚远的,权力,也是相差极大的。 “若下官为兵部尚书,定然权掌兵部,支持曾大人军备革新。” 焦芳也知道,刘瑾这个时候给他说这话,可不单单是要气感恩,还要其做些实事的,而眼下,自然是军备改革一事了。 而且,和刘瑾接触这么长时间,焦芳也发现了,刘瑾对曾毅,也是巴着的,从不记恨。 原本,焦芳是不明白的,可,后来,却想明白了,当初,刘瑾和曾毅,都有一个共同身材,那就是在东宫伺候过太子。 此时,虽然太子已经成了皇帝,可,两人的这个关系,却是摆不掉的。 且,曾毅对刘瑾,虽有警告等,可,其实,却也没真的如何过他。 这些,想来,刘瑾也都清楚,而且,曾毅权力滔天,在皇帝跟前又能说的上话,一点不比他刘瑾差。 是以,刘瑾巴着曾毅,为他自己多条后路,也是正常的。 “恩。” 微微点了点头,直到此时,刘瑾方才抬手:“此事,就多劳烦先生费心了。” “不敢,这是下官该做的。” 焦芳态度恭敬,可以说,焦芳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为了日后能够入内阁,可以说是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和名声了。 “先生今个怕是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刘瑾端起了旁边的茶杯,抿了口茶:“至于这事情,不用急,杂家会想法子的。” “下官告退。” 焦芳拱手,对于刘瑾所谓的会想法子,焦芳却是很相信的。 并非是对刘瑾的能耐相信,而是对刘瑾折腾人的法子很有信心。 刘瑾别的能耐,或许没有,但是,溜须拍马,栽赃陷害,这些个能耐,刘瑾却是‘精’通的很的,再加上其掌管东厂诏狱,只要是被他抓进诏狱的,就没一个能不开口的。 可以这么说,当年,锦衣卫的情形,已经全都在东厂上面体现出来了。 “好啊。” 目送焦芳离去,刘瑾方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手‘摸’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 原本,就算是有曾毅的压制,刘瑾心中的权力**,也都快忍不住了,更何况,今个,曾毅开口了。 若是刘瑾此时,还不知道借机会行事,那,也就太傻了。 不过,有一条界线刘瑾还是清楚记得的,那就是曾毅之前给他划定的最后界线,不能开杀戒。 不过,这点,对于刘瑾而言,不成问题,不能开杀戒,那就贬,流放,等等,方法可是多着呢。 而且,其实,就算是没有曾毅的这个界线,刘瑾也不会多开杀戒的。 贬或者流放等,都成,可,一旦过多的杀戮,肯定会引来百官的竭力反击,到时候,那种拼了命的反击,刘瑾可是不愿意碰到的。 “兵部。” “好啊,好啊,就拿你兵部开刀了。” “这,可怨不得杂家了,要怨,就怨你们不识趣,不知分寸。” “陛下和曾大人可都点头的事情,你们还想阻止,可不就是找死的么?” 刘瑾嘿嘿笑着,在他心中,最好是多蹦出来一些如同兵部尚书这样不长眼的大臣来,最好,其他几部,也蹦出来几个,这样,他刘瑾的好处,自然更多。 不过,现在,刘瑾却是不急着动手的,就算是要动手,也要在等等,等对方和曾毅干起来的时候,冒头了,看清楚都谁,然后在动手。 第四百九十八章暂时统一 权掌神机营,上任一个月,曾毅却是没有什么动静,整天,也就是往神机营溜达一圈,然后,要么是呆在神机营翻阅一些神机营的旧档案之类的。。 不过,却没人因此而就忘记了风险,忘记了曾毅前去神机营的目的。 军备革新,这可是大事,就算是曾毅,之前,也是早早的就开始布局了,而且,在这中间,还玩了不少的‘花’样。 甚至,因此更是以雷霆之势开始,让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军备革新,是何等的大事,岂能轻易开始? 是以,别看曾毅权掌神机营,是军备革新即将开始的前兆,可是,对于此等大事,哪怕是一年的前兆,称之为即将开始,也不为过。 毕竟,之前的准备,和真正的开始,是两码事。 曾毅现如今,肯定是要先‘弄’清楚神机营的一切,对神机营彻底的了解了,然后,才会开始革新的。 “曾毅那边,却是有些不太对劲了。” 内阁,虽说那天内阁的争执十分的厉害,不过,出于朝政,出于各种原因,内阁,还是维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上。 最起码,没因为曾毅军备革新一事再次争执起来,且,也没有因此而如何闹出大的动静了。 就算是今个,首辅刘健提起这个,也是有分寸的,不会和杨廷和有什么过多争执的。 “他初掌神机营,如此谨慎,也是应该。” “若是冒冒失失,那,对这次军备革新,却是不利的。” 次辅谢迁和阁员李东阳,两人在曾毅军备改革这件事上,却是等于保持中立的,既赞成曾毅军备革新,同时,又担心曾毅掌权过大。 是以,两人的话,基本上都是非常客观的。 “不,并非如此。” 首辅刘健微微摇了摇头,眉头有些皱在了一起:“这事,还是有些不同的,军备革新,是何等的大事?” “无论是谁,涉及到此事,肯定都是要万分小心,然后,在行动的。” “曾毅行事,是何等的神机妙算?其借助剿灭白莲教之机,彻底奠定了军备改革的基础,这又是何等的布局?” “神机营的档案,若是旁人或许在这之前,无从得知,可是,曾毅若是想知道,却是件容易的事情,陛下那边,就会帮忙的。” “军备革新之事,陛下肯定是赞成的,若不然,曾毅的布局,不会如此进行。” “是以,现如今,曾毅整天在神机营内,翻阅那些东西,岂会是没有什么猫腻?” 刘健这话,却也是非常准确的,就连在此事上,和刘健不对的杨廷和,都是认同的。 这事,曾毅如果要做,肯定是要雷厉风行的,而且,这也是曾毅一直以来的‘性’格,是不会这么拖拉的。 以最快的速度若是能解决了神机营的革新,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若是拖拉下去,等于是在给反对势力以充足的准备时间了。 “若是如此,到也是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李东阳砸舌:“若是这其中,有猫腻,那,定然就是曾毅还有什么布局,所以,他在等,等时间彻底成熟了,然后,才会开始的。” “只是,曾毅到底还在等什么,咱们却是不知道了。” 李东阳这话,其实就等于是废话,没有任何的意义,刘健这个首辅既然说出了刚才的怀疑,那,心里,肯定是已经在猜测曾毅到底还有什么布局了。 可,人心难测,尤其是聪明之人,旁人,更是不容易猜测其心思的。 “其实,曾毅如今若是还在等什么,无非,也就是那么几种,其一,在等对方先跳出来,其二,就是援军。” “眼下这个情况,也只有这两点了。” “只不过,这两者,都有可能,也都没可能,是以,难以猜测,难以猜测啊。” “且,若是援军,那,曾毅的援军从何而来?” “若是等对方跳出来,对方岂会那么容易‘露’头?” 说完这话,次辅谢迁自己都开始苦笑了起来,他这话,和刚才李东阳的话差不多,都可以称之为废话了。 “猜不透,就不猜。” 杨廷和却是叹了口气,缓缓的道:“何苦来哉?最起码,这件事,是利国利民的,曾毅如何做,那是他的事情,咱们就算是猜出来了,又能如何?难不成,要去阻挡他?” “这等事情,杨某却是做不出来的。” “利国利民之事,他曾毅越是谋略过甚,其实,也是越发好的,免得被人给破坏了。” “如今,这天下的麻烦事情,还少不成?咱们内阁,还是去管管这些事情的好。” 杨廷和这话,却又等于是在和刘健这个首辅对着干了,没办法,刚才,这个话题,是刘健这个内阁首辅挑起来的。 如今,杨廷和的这一番话,不管是有没有指责的意思,但,却肯定会让人如此认为的。 “介夫所言有理。” 出乎预料的,则是首辅刘健,并没有因为杨廷和的话而生气,也没有吹胡子瞪眼,相反,甚至,还点了点头,对杨廷和的话表示赞同。 刘健的这反应,却是让内阁的一竿阁臣有些不适应了。 毕竟,刘健这个首辅的‘性’子,几个阁老还是都清楚的,让他低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有些事啊,既然阻挡不了,且,就让他先行去做吧。” 刘健叹了口气,却是知道几个老友心中的疑‘惑’,自顾自的,似是自言自语:“总归,这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今个,能阻止了,日后呢?” “总有咱们管不着的一天。” “且,如今,朝廷多事之秋,若是有多余的‘精’力,也该放在别处的。” “对于曾毅,暂时,却是可以不必去管的,等朝廷之事彻底稳定,再去过问,也不迟。” 刘健虽然出奇的一改往日的脾气,退步了,让步了,可,却也说明白了,这是看在眼下朝局不问的情况,为了大局,才会如此的。 可,一旦朝局稳定,到时候,他肯定是要开始防着曾毅的,而刘健所谓的防着曾毅,肯定是要对曾毅的权力等进行分割之类的。 当然,到时候,肯定是要和曾毅斗智斗勇了。 对此,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可,杨廷和却是不能在说什么了,毕竟,刘健身为内阁首辅,在这个时候都选择了退让,他若是在步步紧‘逼’,也就是不顾大局了。 更何况,以后的事情,自然是以后再论了。 “元辅此言甚善。” 杨廷和点头,此话出口,等于是内阁彻底在曾毅的事情上,进行了统一口径。 “这是各地上来的折子,诸位都瞧瞧吧。” 刘健却是不在提刚才的话茬了,而是从书案上一堆奏折中,拿出了几份,递了下去,让杨廷和等也都瞧一瞧。 “这折子,不止这几份,虽然不是一个地方的,可,内容,却都大相径庭。” “此事,怕是拖不得了。” 刘健脸‘色’‘阴’沉,奏折上,说的全都是因为陛下征收苛捐杂税而至多处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出现难民‘潮’,出现暴民。 不过,奏折上,自然是说的很委婉了,不可能指责皇帝强行征收苛捐杂税,若不然,岂不是找死? 不过,虽然委婉,可,却也是能够看出奏折的意思的。 至于这征收苛捐杂税的用途,下面的官员或许不清楚,可,内阁,却是清楚无比,全都用来修建豹园了。 因为修建豹园,一个供皇帝玩乐,荒**的园子,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这,岂会是贤君明主之所为? 可,奈何,如今,谁个不知,当今圣上根本就不是什么贤君明主,甚至,当今圣上自己也承认,他并非是贤君明主。 对于此,作为臣子的,还能说什么? 或者说,正德第一次对刘健这个内阁首辅说,朕非是贤君明主,也不愿做什么贤君明主,这话的时候,可是把刘健给堵的哑口无声,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事,若是在继续下去,是要有大‘乱’子的。” 次辅谢迁眉头紧皱,流民一旦多了,自然会出‘乱’子的,而且,这些流民如何安排? 这全都是问题,一旦安排不当,也是要出‘乱’子的。 最为主要的,则是从根源解决问题,这些流民,是为了逃避承受不起的苛捐杂税才背井离乡的。 若是这个问题不解决,流民问题,是无法根治的,且,只会愈发的严重。 “陛下那边,一心修建豹园,咱们进言,怕是也没多少用处的。” 杨廷和脸‘色’也不好看,这种事情,就没哪个官员乐意看到的。 “没用也要想办法,若不然,在拖下去,真是要出天大‘乱’子的。” 首辅刘健一手按在了书案之上,声音朗朗,他这话,却并非是夸张,纵古至今,多少流民最终闹事的例子的? 且,一旦有了这个开头,日后,此类事情就会因此而兴起,到时候,只会凭白因此而耗费国力进行镇压。 是以,必须要在流民暴*之前,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 第四百九十九章先机 曾毅府邸。-- “着急什么?” 曾毅把手中的书信扔到了旁边的司徒威的怀里,自从曾毅回京以后,司徒威就是曾毅府上的常客了。 无论是大事小情,司徒威肯定都是要亲自前来曾毅府上告之的,且,就算是没事,司徒威也要前来曾毅府上拜见曾毅的。 “大人,咱们现在可是占着先机呢,此时,对咱们是有利的,若是再拖下去,岂不是给了他们准备的时间?” 司徒威口中的他们,自然就是那些意图干涉军备革新的官员权贵们了。 虽然,现在看起来,一片风平‘浪’静,根本没人跳出来,也没什么动静,给人以曾毅随意进行军备革新,不会有人阻拦。 可,这全都是假象而已,一旦曾毅开始有实质‘性’的进展的时候,肯定是有人跳出来的,各种麻烦,绝对是不会少的。 是以,在司徒威看来,这事,就要出其不意,趁着对方来不及准备,直接给办成了,也就万事大吉了。 “先机啊。“ 曾毅笑着,嘴角划过一丝莫名的意味:“你认为,何为先机?” 司徒威楞了一下,不过,还是犹豫了一会,认真想了想,道:“料敌之前。” “是啊,如此,为先机。” “可,有些事情,不能单纯的只看其中一点,要看的多一些,看的广一些。” “就算是等了他们,又能如何?咱们,还是不失先机的。” “相反,若是不等他们,咱们,才有可能失去了有利的条件的。” 曾毅的话,很简单,也没卖什么关子,可,却是让司徒威听的有些‘迷’糊的。 “若是现在,雷厉风行,自然是成的。” 曾毅看着司徒威,道:“可,军备革新,乃是整个大明朝之事,并非是一个神机营或者是京卫三大营之事。” “是以,此事,就不能单纯的以神机营的革新与否为标示了。” “神机营的各项,只能称之为试验,其成功与否等,虽然重要,可,更为重要的,则是从中汲取教训,以至于后,整个大明朝军备革新的时候,不至于出现大的‘乱’子。” “这,是其一,其二,阻挠军备革新之人,绝对不少,若是分散而来,各个击破,自然是可行的,然,却会给军备革新,增添无数的麻烦。” “这些想要阻止军备革新的官员权贵,定然不在少数。” “且,各处,差不多都有他们的影子,若是想要各个击破,所耗费的时间,太多了,更何况,他们在暗处,给此事添麻烦,也不好解决。” “既如此,不妨就以神机营的革新为起点,‘逼’迫他们出来。” “给予他们足够充分的时间,让他们好好的准备,然后,给予他们迎头痛击。” “如此,就算不能彻底将这些反对力量全部剿灭,但,也能剿灭五成左右的反对力量,且,给予这些反对军备革新之人以足够的威慑。” “如此,日后军备革新,所遇到的阻力,减少五成左右,这可是要容易多了。” “且,有这个威慑,那些原本犹豫不决,或者是可能被拉拢之人,也该好好想清楚,该如何去做了,这,又能减去一分的阻力。” “剩余的,则是不能着急了,但,只要军备革新小心进行,不出大的‘乱’子差错,他们,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了。” 曾毅说的这番话,其实,还只是他布局当中的一部分,且,还是以最为保守来算计的。 若是稍微大一些算计,这一次,只要曾毅给够了对方充分的准备时间,绝对能剿灭反对军备革新势力五成以上的力量。 且,只要曾毅在其中故意‘露’出一些破绽等,如剿灭五成力量以后嚣张等等,因此而‘露’出的破绽,又能因此而算计不少的。 是以,最终,在曾毅的布局当中,神机营彻底革新成功以后,整个大明朝反对军备革新的力量,最完美的情况,是剿灭十之**,最差,也要十之六七。 若是单看数字,自然以为如此成果,已经是极佳的了。 可,曾毅却不如此认为,在曾毅来,这结果,才只能是保证军备革新能够小心的进行下去,还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 要知道,办好一件事,或许,要付出百分二百的努力,要付出无数人的心血,无数人的共同努力。 可,若要破坏一件事,甚至,只需要千万个同时努力之人的其中一个突然撒手,或者是来个反‘抽’,就能坏掉万千人同时努力的成果。 破坏一件事远远比做好一件事要容易的多。 “卑职明白了。” 司徒威点头,不过,心里,却仍旧是有些担忧的,这些个权贵们,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分开来,自家大人自然不惧。 可,若是全都聚集在了一起,可就不一定了。 最为主要的,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那都是敢拼命的主,而且,也不是玩明的,肯定都是要玩‘阴’的,各种出招还招的,可不是打打杀杀的就能解决的。 只不过,这个担忧,司徒威却是没有说出来的,毕竟,他虽然担心,可,却也又相信自家大人。 “你最近,盯着点兵部和京城的那些权贵就成了。” 曾毅看着院子里的竹林,声音有些缥缈:“谁,想‘插’手,谁想干涉此事,谁想阻拦。” “这些人,本官会给他们一个天大的惊喜的。” “只是,希望当时候,他们能够承受的住本官的这个惊喜啊。” 曾毅这话,让司徒威身上莫名的打了个寒颤,看来,他刚才的担心,是不可能成真的,自家大人,肯定是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了,不过,想想也是,若无万全之策,自家大人岂会做这种事情? “大人放心,但凡是和兵部官员有‘交’集的,还有那些武勋官员权贵,卑职都会让人盯得死死的。” “恩。” 曾毅点头,他这次,是真的要做出一番惊天之举了,到时候,他的这个惊喜,绝对会让不少人震惊的,曾毅,很是期待那一幕。 第五百章算计 神机营,身为京卫三营之一,其中步兵三千六百人,骑兵为一千人,炮兵则是四百人,总计,为五千人。。。 这其中,步兵,全都配备有火器。 后,又设五千下营,由此,神机营总共有一万人。 而这一万人,都是装备‘精’良。 这一万人,在曾毅的预算当中,未必要进行裁军,若是符合要求,都可以留下来,现如今要做的,是整合,梳理。 要把大明朝所有卫所千户的兵丁给‘摸’清楚了,那些吃空饷的,战斗力不强的,都要清除。 在曾毅看来,若是这些能够全部给清除的,就能省下来不少的军饷,而且,若是最终,仍旧不理想,可以再次裁军。 是以,神机营,也是要走这第一步的。 神机营为京卫三大营之一,是以,情况,自然是要比别处好一些,不过,也仅仅是好一些罢了。 这次,曾毅掌权神机营,十分的出乎预料,以至于,神机营这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准备。 是以,神机营以前是什么情况,日后,也只能是什么情况,其中的空缺等,已经是没法填补的了。 毕竟,曾毅虽然没有对神机营有什么大的动作,可是,神机营大小官兵的‘花’名册,却是全都被曾毅给收走了。 到时候,只需要一一核对,什么事情,也就都清楚了。 是以,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臣才会对曾毅俯首帖耳,主要,他们也看的出来,若是他们这个时候还敢和曾毅抵抗,那,肯定是要被拿来立威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小心些,恭敬些,如此,或许,到还没什么的。 只不过,虽然如此,可,‘私’下里,他们自然也是有商议的。 “这事,你可要想好了。” 提督内臣卫巴脸‘色’‘阴’沉,看着公孙羽,别看两人都是神机营的提督内臣,可是,‘性’子,却是不和的,平日里,都是互相看着不顺眼的。 不过,也正因为此,两人才会担任神机营的提督内臣。 若是两人是至‘交’好友,皇帝是万万不会把神机营‘交’给两人执掌的,也只有两人不对付,才会如此,也等于是让两人互相监视,这一点,其实曾毅设立的锦衣卫左右监察官是异曲同工之效。 “卫大哥,今个,小弟不妨把话说清楚了。” 公孙羽脸‘色’同样不好看,不过去,却还是挤出了几丝的笑意:“咱们在神机营任提督内臣,都做了什么事,咱们,都心知肚明。” 两人虽然不对付,可是,该有的好处,却肯定都是有的,对半分,这些,都是心知肚明的,也不会提的平日。 今个,公孙羽这话,其实就是意有所指了。 “曾毅想要做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曾毅的‘性’子,你我,也是心知肚明。” “嫉恶如仇,这四个字形容曾毅,怕是一点不为过的。” 公孙羽手指来回在卫巴和他自己身上指了指,冷笑连连:“在这神机营当中,说句大不敬的话,咱俩,就是天字第一号人物。” “无论如何,咱俩,是逃不了的。” 公孙羽看着卫巴,冷声道:“卫大哥可别想的太简单了,那曾毅,岂会轻易放过咱们,如今,只有咱们联合起来,才能有一条活路啊。” “是有人找过你吧。” 卫巴叹了口气,之前,他们两个可是商量过的,那个时候,可不是这个意思的,这才多久,就变主意了,肯定是有人上‘门’找过的。 “找过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哥俩能活命。” “谁能给咱们一条活路,这才是最重要的。” 公孙羽的表情突然变的有些狰狞不堪:“若不然,可就是死路一条。” “你认为,咱们能成功么?不过是成了他们的棋子罢了,到时候,谁还会顾忌咱们的死活?” 卫巴也不傻,若是能由活路,自然是好的,他也不想死,可,在卫巴看来,没有比直接向曾毅坦白来的更好的方法了。 最起码,若是直接向曾毅表了忠心,坦白了,或许,曾毅是不会怪罪的,毕竟,这军队是要稳字当先的。 “卫大哥担心的,小弟自然知道。” 公孙羽笑着,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两人真是至‘交’好友了。 “然,若是咱们甘愿成为他们的棋子,他们岂能不对咱们照顾一二?有些事情啊,一旦有了开头,他们想在收手,可就不容易了。” “那个时候,若是咱们在向曾大人投诚,卫大哥以为如何?” 公孙羽此时这番话,才算是彻底的暴漏出了他心中的想法,这等于是待价而沽啊,而且,其实,还是要向曾毅投诚,只不过,却不是现在,而是以后。 在公孙羽看来,这个时候,向曾毅投诚,那就是死路一条,可,日后,关键时候,在像曾毅投诚,指不定,官职还能保住,且,还能成为曾毅这边的有功之臣。 “公孙老弟可是好计谋啊。” 卫巴脸‘色’变换不定,若非是他之前坚持不同意,公孙羽岂会把最后的这些话给说出来,若是不说出来,最后,怕是他卫巴要成某些人的垫脚石了。 “这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么?” 公孙羽嘿嘿笑着,丝毫不为卫巴的意有所指而惭愧,官场之上,可不就是如此,相互算计,若是稍有心软,指不定,就成了旁人的垫脚石。 而且,整个神机营内,谁人不知,他公孙羽和卫巴两人,虽同为提督内臣,可却是极为不合,时常争吵的。 “今个,多的,不问,只问一句。” 卫巴双眼盯着公孙羽,冷声道:“公孙贤弟刚才一番话,的确言之有理,然,今个,公孙贤弟前来为兄府上,可曾瞒得住锦衣卫的耳目。” 卫巴的确就是这一句话,可,却是让公孙羽脸‘色’大变。 锦衣卫是曾毅的嫡系,这,满朝文武,谁人不知? 什么事情,若是瞒不过锦衣卫,那,就肯定瞒不住曾毅的,而如今,曾毅要进行军备革新,且,是要拿神机营开刀的。 此时,会遇到的阻力,曾毅岂会不清楚? 若说是锦衣卫已经对神机营的大小军官及京城的一些权贵开始监视,这,却是极有可能的。 想至此,公孙羽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了,甚至,额头上都有些汗渍出来了。 不管他如何的算计,可,只要锦衣卫那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这些个算计,在曾毅那里,只能是跳梁小丑一般了。 公孙羽根本不怀疑卫巴之前的话是在吓他,锦衣卫哪怕是对京城的权贵不进行监视,可,对于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臣,是绝对不可能不予理会的。 “难不成,咱们,要坐以待毙?” 公孙羽突然有些沮丧,原本,在他看来,可以左右逢源的算计,结果,却是如此的不堪,他的算计,之所以能够左右逢源,则必须是要借助双方不知情的情况,若是一方知情,可就不成了。 “其实,情况也未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看着公孙羽沮丧的神情,卫巴的嘴角方才浮现出一丝的笑意,他们两个,平日里是死对头,哪怕是如今,也乐得见到对方为难的模样。 公孙羽眉头微皱,不过,却是没开口,只是盯着卫巴。 “这件事,若是让那些权贵们知道了,或许,也就不成了。” “可,让曾毅知道了,却未必就不能进行下去了。” “终究,这事,是对曾毅有利的,至多,也就是最后咱们的好处少一些,可,只要能保住‘性’命,其余的,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不是卫巴的要求低,而是吃空饷这事情,一旦揭开了,那就是死罪,谁也保不住的,更何况是这风头‘浪’尖之上,曾毅定然是不会轻饶了他们的,是以,这个时候,他们先想的,自然是要保住自己。 最好的,是能让曾毅不追究他们吃空饷一事。 “这,倒也是有可能的。” 公孙羽眉头皱了一皱:“任谁,也不会对这种坐享其成的事情拒绝吧?” “如今,也只能是试一试了。” 公孙羽此时,却是在没了来见卫巴之前的那股子意气风发的意味了。 卫巴心中冷笑,这事,若是如此,十有**是能成的,只不过,他却是要故意打击恐吓公孙羽一番,免得这厮太过嚣张了。 只不过,此时,公孙羽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是真的被卫巴的一番话给吓住了,还是装出来的如此,其实,另有打算,却是没有人知道了。 还是那句话,这朝廷之上,官场之中,到处充满了算计,哪怕是生死关头,也会相互算计的,为的,也可以是活命的机会,也可以是最大的利益化,更何况,两人原本就不对付了,若是能够借着这个机会,除掉对方,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而且,在这次的军备革新的争锋当中,公孙羽和卫巴的谋算,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缩影罢了,这种情况,肯定是不少的,毕竟,这是一个对抗不假,可同时,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五百零一章蠢队友 “都是好算计啊。-..-” 兵部,曾毅那边虽然仍旧看似平静,可,这些反对革新的力量,却是已经全都凝聚了起来,开始活动了起来。 毕竟,曾毅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对于他们这些反对军备革新的力量来说,时间,还远远不够。 是以,无论曾毅是因何故,没有动手,亦或者,是曾毅故意在等他们暴漏出来,可,他们没得选择,只能是加紧布局。 因为,曾毅并非是虚张声势,时间到了,不管他们准备的如何,曾毅都会动手的,是以,他们,没得选则。 “这是让老夫给他们当垫脚石了。” 刘大厦这个兵部尚书,一大把年纪的老头呵呵冷笑,双眼当中更是闪烁着森寒无比的冷意。 他刘大厦是不愿意进行军备革新,因为,在刘大厦看来,时间还不到,时机也不到,强行进行军备革新,只会让天下大‘乱’。 且,就算是曾毅何等的天才,可,其仍旧是一个黄‘毛’小子,对于军备之事,能懂多少?天下,若是进行大裁军,这些裁掉的兵丁如何安置? 天下,若是进行大裁军,一旦朝廷兵力空缺,外族蛮夷借此机会,大举进攻,又该如何? 是以,刘大厦才会反对曾毅的军备革新,可,虽说是反对曾毅的军备革新,也愿意和一些权贵联手。 可,这不代表,刘大厦就愿意成为这些权贵的垫脚石,相反,刘大厦贵为兵部尚书,他既然愿意站出来,亲自和曾毅过招。 那,那些个权贵们,最起码,也要给予他刘大厦一些补偿吧。 可,如今,倒好,那些个权贵们,竟然得寸进尺,还想要让他刘大厦当初是垫脚石,也不瞧一瞧,自己个几斤几两。 刘大厦能成为兵部尚书,调动天下兵马,岂会是等闲之辈?就是内阁的诸位大学士,见了刘大厦,也要礼让三分的。 这些个权贵们,真是胆大包天了,还是被‘迷’了心眼了。 “如此不知趣,老夫深感惭愧啊。” 刘大厦此话,却是他自己和这些个不识大势,只顾自己得势的权贵们联合,而感到悲哀。 若是聪明人,这个时候都该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他刘大厦更安心,可,这些权贵们,却是等于在拖后‘腿’,让刘大厦心冷。 这,岂会是聪明人所为。 “老爷,要不然,您还是‘抽’身吧。” 老管家仍旧是在劝说刘大厦告老还乡,都一大把年纪了,这等事情,何必去管,而且,只要刘大厦告老还乡,或许,那些权贵会记恨刘大厦,可,曾毅定然会记住刘大厦的这份恩情的。 到时候,曾毅自然会保刘大厦一个安稳富贵的。 “不成啊。” 刘大厦摇头:“有些事,退不得。” 刘大厦这话,却是不假的,若是能退,他早就退了,何苦如此撑着?这等事情,还没个可以商议的人选。 毕竟,如今,刘大厦的那些个弟子们,还都没到独当一面的时候。 那些往日的朋友,面对利益,又有几个能够相信的?官场上,是没有真正的朋友的,只有利益。 是以,此时,却是刘大厦这个老人,在独自算计。 “焦芳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刘大厦双眼微微眯了一下,他手底下,也是有可信之人的,不过这些人,却是不成器,但是,打探些消息之类的,还是不成问题的。 “去了刘瑾在宫外的府邸一次,这是前几天的事情了,之后,在没什么异常。” 老管家想了想,如此回答,不知道自家老爷让人盯着焦芳这个‘侍’郎做什么。 “刘瑾。” 刘大厦站了起来,叹了口气:“焦芳,不是一个甘居人下之人,且,足智多谋,其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难啊。” 可以说,刘大厦的不后退,让他现如今,面对了诸多的困难,要面对面的和曾毅‘交’锋,还要面对那些时刻想要把他推出去,然后,彻底侵占他利益的那些权贵,更要面对一个时刻想要把他拉下去,然后上位的下官。 “不过,曾毅那边,怕也不好办。” 刘大厦笑着:“若是闹出了太大的动静,不利于军备革新。” “可,若没有足够的威慑,也不可能顺利的进行下去。” “老夫倒是想要瞧瞧,曾毅能如何化解。” 说完这话,刘大厦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小心些,怕是刘瑾那边,该有动静了。” “曾毅,可不是个善了的主。” “只是,刘瑾也是个祸害,不好掌控,不好掌控啊。” 刘大厦说这话,若是让曾毅听到,怕是要惊讶一番的,很显然,刘大厦已经猜到了曾毅准备要用什么法子了,只不过,具体最后如何,却是猜不到,但是,这也足够惊人了。 不过,曾毅就算是知道了刘大厦猜出了这些,至多,也就是一翻震惊罢了,至于改变布局,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曾毅所用的计谋,可以说是阳谋,正大光明,就算是被人发现了,又能如何? 曾毅根本不怕这计谋被人发现,就算是被人发现了,也是躲不掉的,刘瑾,在曾毅看来,就是个牛皮糖,只要他黏住的文武大臣,就没一个能落好的。 更何况,这其中,刘瑾,也是肯定会得到不少好处的,以刘瑾的‘性’子,岂会是那种轻易绕过的人? 而且,曾毅的这个阳谋,不仅让人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上,而且,还让人无话可说,就算是知道这是曾毅的布局,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是认栽。 说曾毅和刘瑾这一宦官联手,证据呢? 更何况,曾毅为何要和刘瑾联手,他们俩若是联手,是要对付谁?是要对付那些想要阻挡军备革新之人们? 皇帝都已经点头默认的事情,谁会站出来说不?谁又敢站出来,说他就是不乐意军备革新,他就是要从中作梗,除非是活腻味了,是以,曾毅这阳谋,让人无可奈何,更无话可说,是要生生的把人给气上一通的。 第五百零二章难难难 “都有动静了啊。-..-” 锦衣卫的消息,是每天都要向曾毅汇报的,毕竟,事关军备改革,这是天大的事情,是不能有丝毫疏忽的。 尤其是这个关头,这次军备革新到底有多少人反对,都是些什么人,不说是全部知道,但是,也必须要知道个大概的。 若不然,对手的情况,一概不知,这不是开玩笑的么,哪有这么两眼一抹黑打仗的啊,就算是真的诸葛再世,若是什么都不知道,怕也是空有谋略的。 是以,对于京城的消息,曾毅可是时刻盯着呢。 别说是京城了,就是各行省都指挥司,各个卫所,千户,边境重镇,只要锦衣卫能够着的地方,就肯定都有监视的。 只不过,这些地方,眼下,肯定不会牵扯到的,那都是后续,是以,这些地方的消息,只要不是十分特殊的,却是不着急的。 “就是不知道,还有谁没动弹。” 曾毅双眼眯着,他自然不相信,那些反对革新的势力,会一次‘性’的全都暴漏出来。 甚至,有些老谋深算的,到最后也不会暴漏出来的,只会站在幕后。 “不行啊,还是不够。” 曾毅一手在桌子上的册子上点了几下,如今,情况可是敌暗我明,曾毅这边的势力,可都是站在明面上的。 毕竟,曾毅为官时间尚短,根本没时间培养什么暗中的势力。 且,自从为官开始,曾毅的行为,一直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根本没法去筹备自己的暗中势力。 是以,眼下,其实对曾毅而言,局势是不利的。 这等于是摆明了车马,让对方攻击的,而曾毅所依仗的,就是这大白于天下的车马当中,有着世人看不明白的算计,更要有让人看透,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往上撞的阳谋。 但是,要做到这些,不容易,曾毅虽有万般谋略,可,也是有条件的,比如,对方要跳出来几个权势足够大的官员权贵才行。 若不然,一些个小鱼小虾,若是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对方是可以割舍的、 弃车保帅,这是很正常的。 若是如此,一些事情,可就不能牵连出来了。 可,若是对方是一些大鱼呢,一些无法割舍的大鱼,那,就极有可能因此而牵连出一些别的东西。 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是以,眼下,蹦跶出来的这些个官员,其分量还是不够的。 唯一有分量的,就是刘大厦这个兵部尚书,可,刘大厦却并非是那些权贵勋略。 这,其实很难分,权贵,勋略和重臣,很难分,但是,却也有区别。 但是,这很难分,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他们只知道,这些都是官老爷,可是,对于朝廷大臣,对于官员而言,对于这些划分,都是很清楚的。 “大人,那些没‘露’面的,怕是也不会‘露’面了。” 司徒威在一旁,也是眉头紧皱,他自然知道,目前的结果,不是最好的,只能是普通,若是这么下去,局势,自然是对自己这一方不利的。 自己这一方,可是已经车马明了,可对方呢,只是些小鱼小虾,这是什么情况,任谁,都是知道的。 可,在司徒威看来,自己这边想让对方暴漏出来大鱼,可,对方焉能不知道这边的想法? 是以,想要让对方暴漏出来,很难,非常难。 除非是把对方‘逼’到一种无可奈何的地步了,若不然,是不可能的,可,眼下,虽然摆明车马了,可,却没有真的开战,且,没到那种鱼死网破的地步,这个时候,想要‘逼’出他们,是不可能的。 对方又不是傻子,岂会让你这么容易的如愿。 “只能想办法‘逼’他们‘露’面了。” 曾毅眉头紧皱,吸了口凉气:“不‘露’面,可是不成啊,全都是这些个小鱼小虾的,不成,不成。” 当然,其实,就算是那些权贵们,一个不‘露’面,全都是这些小鱼小虾,曾毅也能猜测出来几个幕后之人。 可,猜测,却是不成的,这个时候,曾毅是不能只靠猜测的,哪怕是猜的**不离十,可问题是,真到了那一步,若是对方一直隐忍不发,他的猜测,也没什么用处啊。 是以,这个时候,就要‘逼’对方了,‘逼’对方‘露’面,也就是,‘逼’对方做出一些事情,只有这样,日后,才好顺着这些事情,追根溯源下去。 “‘诱’‘惑’,‘逼’迫。” 曾毅一手在头上挠了几下,同样也有些发愁,别看世人称呼他足智多谋,可,那大多数因为他来自后世,思想不同,走了捷径。 且,有些事情,是从历史上看来的。 古人,也是不可小觑的,而如今,让他摆明了车马和对方硬干,这,可是考验真正智慧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什么小聪明,都用不上了。 有用的,只能是大智慧。 “难啊。” 曾毅吸了口气,他也知道,这很难,对方若是不想这个时候‘露’面,想要‘逼’他们‘露’面,或者引‘诱’他们‘露’面,都是很难的事情。 可,曾毅却没得选择,若是不让他们‘露’面,日后,不好往下牵扯,什么时候若是战局不利了,对方可以随时掐断线索。 让你明知道一些事情,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不能如何。 讲究证据,就是如此的为难。 若是别的事情上,曾毅还可以蛮横一些,可,这事,却是不能蛮横的,若不然,指不定就会出了什么天大的‘乱’子。 毕竟,这可是军备革新的大事,牵扯了整个大明朝的安定。 其实,军备革新,这是整个大明朝革新当中最为艰难的一部分,也是最为难啃的骨头,按理说,是要留在最后,把别的各项全都完成了,然后,才会进行军备革新的。 可,曾毅却是反其道而行。 在曾毅看来,若是他一样一样按照从易到难的顺序来进行,那,肯定是要给予对方充分的准备时间的。 只要军备这一块硬骨头没啃下来,其他的,肯定都是要反弹回去的。 而相反,只要军备这一块硬骨头啃下来了,有军备这一块在背后撑腰,其他的各项革新不说很容易,但是,最起码,进可攻退可守。 是以,曾毅才会要先肯军备这块硬骨头,是难啃,但是,好处,却是绝对不少的。 “算了,不着急。” 曾毅摆了摆手,看向了旁边的司徒威,道:“先回去吧,让人看着点。” “这事,实在不成,就先拖着,不着急这几天。” 曾毅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是着实,目前,他还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来,不过,这也只能是暂时拖几天罢了。 毕竟,军备革新这事,不能一直拖下去,只有短暂可以拖延的时间罢了。 “大人,此事虽然难为,可您也不能太过费心了。” 司徒威有些担忧,自家大人虽然足智多谋,可是,却也终究是**凡胎,这天下,从来不缺那些天才因为过度思虑,而最终早逝的。 司徒威可不希望这种事情出现在自家大人的身上。 这事情,听起来,或许有些不可思议,可,用脑过度这种事情,可是不看年纪的,只不过,这在古代,叫做泄‘露’天机太多,叫做太过聪明,遭天妒。 “恩。” 点了点头,别看曾毅年纪不大,可,其身上所流漏出来的那股威严,却是一般朝廷大臣都未必有的。 “卑职告退。” 司徒威拱手,缓缓退了下去。 “难啊。” 曾毅叹息,这已经是今晚曾毅无数次说这个字了。 的确很难,改革的事情,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无论是哪个时代,都很难,将一些已经成型的规则强行更改,岂会容易? 更何况,还是军备革新,不比旁的,根本不能太过强势,只能是慢慢的较劲,扳手腕,若不然,必定是要引起天大的‘乱’子的。 “若是无法,只能走下策了。” 曾毅自言自语,凡事,都有上中下三策。 尤其是曾毅行事,一般都会想出几个布局,以作不时之需,尤其是这军备革新,更是天大的事情,其中所涉及的事情,更是多如牛‘毛’。 这个时候,任何一个细节,都是可能出现差池的。 是以,曾毅的布局,可是很多的,甚至,连一些细节可能出现的偏差,曾毅都有过应对策略的,不过,这种细节,终究是太多了,曾毅所准备的应对策略,则是笼统的,适应大多数的。 只有那种大势的改变,曾毅才有专‘门’准备过布局的。 而这其中,又都分为上中下三策。 上策,自然不必说,肯定是最好的法子了。 可除此外,中策,又为中庸之策,这个中策,其实,是曾毅所不喜欢的。 曾毅不算是老成保守之臣。 毕竟,如此年纪,哪怕是如何的聪明,也没多少个老成保守,青‘春’年少,热血沸腾,这是不可避免的,甚至,是堪比才智的。 如果一个人,连青‘春’年少的热血沸腾都能忍住,这个人,肯定能成大事,但是,其,也肯定是要失去了一段原本该属于青‘春’年少的美好经历的。 是以,曾毅的‘性’格,若是上策不行,那,也不会用中策,只会用下策。 下策虽然有风险,且,其风险肯定比中策要大,可,其一旦成功,收获,远比中策要大的多。 甚至,其成功以后,收获和上策相等。 “希望你们别‘逼’本官啊。” 曾毅叹了口气,下策,他也不想用,一个不小心,指不定,要自己也受罪的。 ……………………………………………………………………………… “这是曾大哥的意思?” 宫中,正德眉头皱着,看着旁边的刘瑾。 “老奴肯定是不敢哄骗陛下的。” 刘瑾赶紧跪在了地上:“老奴对陛下可是一片丹心啊,且,这事,陛下您只要召曾大人一问,肯定是知情的。” “老奴岂敢拿这种事情欺瞒陛下?” 刘瑾这也是聪明,之前对曾毅的话,虽然有焦芳给他做了参谋,可,却是还要告诉皇帝一声。 这,为的,可不是别的,而是为了能从正德这里,得到更多的支持。 “看来曾大哥那边,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啊。” 正德少有的有了凝重的表情,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在大殿内来回走动:“这事,原本,就不容易。” “朕其实原本是不同意的。” 正德叹了口气:“可,这事,对大明朝,却是大好事,朕是清楚的。” “但,这事想要进行下去,所遇到的阻力,实在太大了。” “你看着办吧。” 正德突然无奈的道:“曾大哥既然开口了,那,就是朕的意思,日后,无需在请示了,朕的能耐,朕自己清楚。” “曾大哥那边,朕也不傻,能感觉的出来,其有治世之心,有逍遥超脱于世之心,可,却无称霸之心。” “去吧,你这边,可不能落后了。” 正德叹了口气,道:“不过,有些事,也不能太过了,看着点曾大哥的意思吧,别只想着从中得了什么好处。” “这,可是朕的事情,这可是大明朝千秋万代的大事,你心里,可要清楚这些。” 正德盯着刘瑾,道:“曾大哥,是真的为了大明朝啊。” “陛下放心,老奴肯定知道分寸的。” 刘瑾赶紧磕头,他也的确是知道分寸的,只要把皇帝想着的事情办好了,办的满意了,然后,才能从别的地方捞好处,皇帝才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不为别的,你办事尽心了,该有赏赐的,这些,就等于是赏赐了。 可,若是办事没办好,那,就别想赏赐了,不挨打,就是好的了。 “去吧。” 正德摆了摆手:“曾大哥那边,如今正值要紧关头,你最近盯着点,什么事,该出手,别犹豫。” “朕这边,最近些日子,不必那么忙了。” “凡事,都要有个轻重缓急的,懂么?” 刘瑾赶紧点头,道:“陛下放心,老奴有分寸的,曾大人那边,老奴肯定不会拉下的,不过,伺候陛下,那是老奴的本分,是万万不敢有松懈的。” 刘瑾就是聪明,什么时候时候,不管如何做,都知道,该说的话,一定是要说的,事情,可以不做,但是,话,必须要说。 事情,不做,可以说是能力有限,但是,若是话都不会说,那就是不会当奴才了。 ………………………………………………………………………………………… “好,好,好。” 京城,不知道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府邸。 却是三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前,圆桌上,各种美味佳肴,不过,却是几乎没被人动过,倒是酒壶里的美酒,少了不少。 “这番,却是让曾毅好看了。” 其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捋着如雪般的胡须,哈哈大笑不止。 “都说曾毅聪明过人,谋略天下无双,如今,倒是要看看,他这天下无双之人,该如何破解眼下之局。” 很显然,这三人,也是属于反对军备革新一伙势力的人,今个,三人围聚在一起,为的,自然是商议如何对付曾毅,商议如何看曾毅的笑话。 “老大人放心吧,曾毅这次,可是注定要撞的满脸灰了。” 旁边略显年轻的官员嘿嘿笑着,满脸的得意献媚之‘色’:“都说曾毅聪明过人,谋略天下无双,这,不过是其运气罢了,在加上有些人的刻意宣传而已。” “其,不过是个黄‘毛’小儿罢了,得了圣宠,纵古至今,此类人,可是多不胜数的。” “可,最终,还不都是各个黯然收场的?” “曾毅,哪能和老大人您相比啊,不过,您老不在意这些个虚名,一直不吭声罢了。” “若是您早些看不惯曾毅,只需一个念头,这曾毅,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官员,却是真的好不知廉耻,吹嘘奉承,却是没有底线的。 “这话,却是有些过了。” 那满头白发的老大人摆了摆手,却是笑着道:“曾毅,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若是假以时日,也是能有所成就的。” “可,其终究是太过年轻了,不知收敛,到处树敌,这是取死之道啊。” “就算是今日老夫不予他为敌,他日,也会有旁人与他为敌的,到时候,他自然会知道,他所谓的聪明,谋略,不过是小道尔。” “老夫为官几十年,见到的天才,多如牛‘毛’,哪个,刚出道之时,不是震惊世人,可最终,要么暴毙而亡,要么,碌碌而终。” “这曾毅,不知收敛,怕也逃不过此劫啊。” 满头白发老者的话,却是在断定曾毅的结局了,这,也等于是他认同了同桌之人的吹捧,不过,这也难怪,如此年迈权重之人,自然是不会信了外面的传言,真的如何重视曾毅这等刚出茅庐的小子的。 能够让他们忌惮的,都是那些朝廷重臣,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只有走到了这一步的,才值得他们重视。 而曾毅这样的人物,他也的确见过很多,可,只要不能走下去,终究,是不成气候的,一介孤臣罢了。 第五百零三章反击 兵部左‘侍’郎吴文忠,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赵自,京卫都指挥司佥事王…………。。 一干官员,没有任何征兆,在深夜,全都被东厂番子闯入府中给带走了。 这事情,是发生在深更半夜的,是以,半夜里,整个京城,到处都是犬吠之声,一些消息灵通的,却是半夜就知道这事了,后半夜,根本就没睡着。 消息不灵通的,一大早,天刚亮,也就知道此事了。 此事,没有任何的隐瞒,消息传递的很快,一大早,京城各处,就议论纷纷了,连街上的贩夫走卒,都知道这事了,或者可以说,此事,消息传递的太过迅速了,仿若是有人刻意在散布消息一般。 而这些被抓走的官员,没有给出一个名目,只是被抓走了,为什么被抓,却没人知道,不过,这次抓的全都是武将,是以,京城内的留言,却都是朝着一个方向的。 有人图谋不轨,意图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这谣言,也不知道是从哪传出来的,可,却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甚至,就连前段时间,宁王被赐死的事情,都被搬出来了。 说是这些个武将,原本都被宁王给拉拢了。 只可惜,宁王被赐死了,这些武将才没起事,可,如今,不知道朝廷从哪得到了当初宁王联络的名单了,是以,才会把他们全都给抓了。 这谣言,仅仅是一个早晨,就传的是满城风雨。 “这是要动手了啊。” 兵部尚书刘大厦得到这个消息,却是猛的愣住了,许久,方才叹了一口气,他设想过无数个曾毅主动出击的法子,可是,却没想到,曾毅竟然会用这个法子。 果然,曾毅行事,喜欢出人预料。 这若是曾毅直接抓人,那,规矩上,说不过去,毕竟,曾毅现在的身份,很是尴尬,除非是其动用先帝赐予的金牌。 可,若是那样的话,事情闹的也就大了,而且,也需要足够的理由和证据。 且,曾毅如今掌管神机营,若是曾毅行事,也有许多的不便。 可,刘瑾动手,可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原本,刘瑾就是一介阉贼,其根本就没什么名声可言,若是说有,也全都是骂名。 是以,刘瑾根本就不会顾忌百官如何骂他,也不会顾忌其名声有多差。 对于刘瑾而言,只要皇帝满意,那,他就高枕无忧。 而曾毅可是皇帝的心腹,且,哪怕是皇帝不问政事,军备革新一事,曾毅也是肯定和皇帝商量过的。 是以,刘瑾办这事,肯定是要尽心尽力的了。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刘大厦叹了口气,捋着下巴的胡须,曾毅的这个反击,就是百官知道,又能奈何,更何况,刘瑾如此毫无顾忌的抓人,而且,全都是武将,这摆明了车马,是在告诉满朝文武,就是要抓那些反对军备革新的官员。 不服,不服你就跳出来。 这种情况下,百官能如何曾毅? 谁能说曾毅和刘瑾同流合污了,证据呢?要知道,之前,曾毅可是压制过刘瑾的,这事,是天下士子尽皆知道的。 如今,难不成,随意一句话,就成了曾毅和刘瑾同流合污的?除非有证据,不然,没人会信的。 “如此一招,却是把局势给硬生生扭转了啊。” 内阁首辅刘健的府上,刘健双眼眯着,琢磨着,却是对曾毅的计谋,很是赞叹,不过,虽然对曾毅的计谋赞叹,但是,这,并不代表刘健认同曾毅的法子。 和宦官合作,无论如何,是刘健所不能接受的,是以,刘健只是单纯对曾毅的法子表示赞赏,可,却不认可曾毅的行为,这两者,却是不同的概念。 无可厚非,原本,曾毅是车马明朗,全都在明面上的,可,对方呢,那些反对军备革新的势力,若是不表态,那么多武官,谁知道哪个心里是怎么想的? 仅凭猜测,是不成的。 可,曾毅这法子,却是在‘逼’他们了,原本,他们不出来,成,不出来也成,那曾毅就用法子,把他们的走卒全都给吃了。 没了走卒,他们这些车马炮还能隐藏幕后么?没了走卒,他们如何隐藏在幕后,只能是自己亲自出招和曾毅对面了。 这,才是曾毅的最终目的。 “只可惜,这法子,有些偏‘激’,且与阉贼为谋,终究不是上上之策。” 刘健叹了口气,心中,却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不过,终究是不会在军备革新这事上进行阻碍的。 毕竟,内阁也算是统一了观点的,目前,是任由曾毅进行军备革新的。 刘健既然答应了,那,就不会反悔的,君子一诺,千金难买。 不过,不同于刘健等官员,对此事坐视不理,自然是有人关心此事的,哪怕是小卒子,可,还没过河呢,就被人直接给吃了。 这可是打脸的事情。 两军‘交’战,还没开战,这士气,可就落了下乘了。 可,若是管了,那,势必是要暴漏出来的,但,若不管,士气落了下乘不说,还会让下面的人寒心。 是以,这,其实也是一个选择,是正面直对曾毅,还是仍旧隐藏幕后,这,并非是一个容易的抉择。 毕竟,曾毅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强了,而且,有时候,还不守规矩,可以说,这两个选择,都是艰难的。 不过,快到正午的时候,终于,还是有官员开始联络朝廷大臣了。 至于送折子进宫,肯定不是现在,而且,折子能否到了皇帝跟前,也不一定的。 而这联络朝廷大臣的武将,却只有一个,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这可是朝廷正一品的大员,而且,还是实权人物,是掌管着军权的。 其地位,比之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也是不差多少的,同为一品大员,剩下的,其实,就是看能耐了。 虽说以左为尊,可,真正到了一定程度,那都是要争夺的,谁也不会真的就认了这话了,甘愿奉左为尊。 是以,这五军都督府右都督的位置,已经是不小了,可以说是通天了。 当然,这朝廷当中,有些官员,却未必是要以官职论大小的,还有资历,‘门’人故吏,手中真正能调动的力量。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终于蹦跶出来一个吗?” 这消息,曾毅时刻关注着,是以,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蹦跶出来的那一刻,曾毅就得到了消息。 “大人,这下,他们总是要坐不住了吧。” 旁边,司徒威站着,这几天,情况特殊,司徒威却是把别的事情都给放了放,暂时全都是盯着京城这边的。 “这是想要把水搅浑啊。” 曾毅眯着眼睛,突然笑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不错,这法子不错啊。” “只是跳出来一个右都督,就想把水给搅浑了,这招不错,高明,高明啊。” 曾毅冷笑连连,显然是看出了里面的‘门’道了。 只是,司徒威却是没看的出来,有些疑‘惑’的看着曾毅。 “你可曾想过一件事?” 闲来无事,这几天,是用不着曾毅亲自上阵的,或者说,军备革新的战场,曾毅就是大帅,要坐镇指挥的。 根本用不着曾毅动手。 “这右都督跳出来,联络朝廷大员,为的是什么?” 曾毅看着司徒威,询问道:“这个,你该清楚吧。” 司徒威点头,的确,这个他肯定是清楚的,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右都督跳出来,为的就是联络朝廷大臣,联名上奏,参劾刘瑾,以便救出那些被抓的武将。 “此事牵扯刘瑾,其乃宦官,原本,就为朝臣所不喜,甚至,百官联名弹劾刘瑾。” “此时,不需旁的,只要这右都督从这上面做些文章,那,百官不管愿意搀和这事还是不愿意搀和的,肯定是没一个能逃的了,都是要联名的。” “毕竟,如果右都督拿刘瑾说事,那,这事的‘性’质,可就变了的。” “如此一来,百官联名,声势浩大,谁又知道,这其中,谁是那些反对革新的官员,谁又是被迫参与进来弹劾刘瑾的官员?” “甚至,那些暗中归附了刘瑾的官员,此时,若是不想暴漏身份,也是要参与进去的。” “可以说,牛鬼蛇神,这次,全都聚到一块了。” “如此,鱼目‘混’珠之下,还能分辨出什么来?” 曾毅冷笑,对方的这个计策,着实不错,尤其是这次右都督出来,肯定是以针对刘瑾为首要目标,打着这个旗号。 如此,却是在想直接来硬的,抓了右都督,也是不成了。 毕竟,原本,右都督为朝廷一品大员,若是无缘无故抓了,自会引来天下非议,更何况,这次,牵扯到了对付刘瑾。 可以说,这是挑衅了,是对曾毅的反击。 明知道这右都督是反对革新派的人物,而且,还是大人物,可,短时间内,却无法动他,哪怕是找到了什么其贪赃污法的证据,可,这个时候,是没人信这些的,只会认为这是在栽赃陷害。 第五百零四章置身事外 朝廷官员,就没有哪个是容易招惹的,尤其是这些个朝廷重臣,全都是人老成‘精’的主,若不然,这么有限的手握重权的一品二品的位置,岂会轮到他们? 这一反击,却是在将曾毅的军了。-..- 虽然不至于因此就把刘瑾给扳倒了,毕竟,以前参奏刘瑾可是比这还要声势浩大,不也没成么? 最终,还是要靠曾毅从中周旋,才让百官免去了莫大压力。 可,反对革新派的官员们,其真实意图,却并非是要把刘瑾给彻底扳倒了,他们的用意,是要落曾毅的面子。 只要能把曾毅给‘逼’的缩头起来,不在出手,他们的目的,也就成功了。 官场上,就是如此,先落一个官员的面子,然后,在对他动手,这几乎都是千遍一律了。 “大人,若是此,还要早想对策为妙啊。” 司徒威在一旁显得有些担忧,这事听曾毅这么一说,的确很难,最起码,司徒威在段时间内,是自认想不出来什么法子的。 可,若是想不出法子来,那,这事就注定了要在这个地方停顿,甚至,丢面子,这可不成的。 “不急,不急。” 曾毅摇头笑着,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甚至,带着一丝的孤傲之‘色’:“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任何胆敢阻挡历史前进的力量,都会被历史前进的力量碾压的。” “这事,与本官何干?” 曾毅看着司徒威,双眼中却是仿若带着一丝的‘迷’茫之‘色’:“刘瑾与朝廷百官不对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如今,刘瑾抓了这些武官,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可,和本官却没有任何的干系。” “更何况,百官要攻击刘瑾,本官为何就要前去凑热闹?” 曾毅脸上带着一丝的‘奸’诈的笑意:“人呐,太过‘精’明了,也是不好的,有时候,这个弯弯绕绕,若是绕过去了,其实,也没什么的。” “刘瑾能把百官‘弄’的灰头土脸,岂会在乎这些?” 曾毅好笑的看着司徒威,道:“他们,却是忽略了一件事,只想着如何折腾本官,却是忘了,刘瑾本身,也不是善茬,原本,就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此时,岂会放过这等好机会?” 这道理,其实很简单,只不过,开始的时候,司徒威没想到罢了。 毕竟,谁都能看出,刘瑾动手肯定是和曾毅有关系的,哪怕曾毅不承认,可,这牵扯,却是少不了的。 可,谁又能想到,曾毅会连‘私’下里,都不承认刘瑾的动手和他有关,根本就不会‘插’手这事。 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招,一切,全凭朝臣折腾,和刘瑾去逗,曾毅报的就是这个想法。 “可,若是百官让大人您也搀和进去。” 司徒威有些头疼,百官的‘阴’损主意,肯定不少的,若是让曾毅也联合参奏刘瑾,那该如何是好? 若是曾毅不同意,那,这名声,怕是要损一些的,传出去了,不好听,可,若是曾毅同意了,虽说刘瑾那边肯定也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 可,这却是恶心人的行为,同时,指不定有人会拿曾毅的身份说事,毕竟,曾毅如今声望冲天,更有先帝钦赐金牌在身。 “本官病了。” 曾毅笑着:“今早上,让你送进宫中的那折子,该有回信了。” 司徒威无语,这装病,自家大人可真是用烂了,只要碰到一件事,就是装病,‘弄’的现在,怕是自家大人真病了,都没人会信的。 “让他们慢慢闹腾去吧,本官正好,在府中休养些时日。” 曾毅看着司徒威,道:“接下来这些日子,若无重要事情,也不必来报了,本官也的确是累了,要好好放松一番,正好,让百官和刘瑾闹去吧,本官能偷闲,放松些时日。” “是。” 司徒威点头,对此,心中却是有些高兴的,在司徒威眼中,自家大人,几乎从没有过休息的时候,若是能放松些时日,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也免得司徒威一直担心曾毅的身子太过劳累,真出了什么差错。 说话间,宫中传旨太监就到了。 随着传旨太监而来的,还有一队的御林军及几个御医。 如今,曾毅有了面圣不拜的权力,是以,对着圣旨,也不用跪拜,不过,还是躬身站立,以示尊敬。 “闻,曾爱卿……疾……,爱卿劳苦功高,……赐下御林军……守卫爱卿宅院,……有御医……所需‘药’材……从宫中……钦赐。” 曾毅接了圣旨,那传旨的太监,就该退了,却是不敢在曾毅跟前卖‘弄’的,不过,曾毅还是让人塞了些银子过去。 这些礼节,还是要有的,虽说是个小太监,可,若无必要,曾毅也不愿得罪人。 而那跟随而来的一队御林军,却是负责在曾毅府邸外守护的,同时,除非经圣旨同意,若不然,任何人都不得打扰曾毅养病。 亦或者,曾毅亲自点头指明要见的人,方才能够进去。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这御林军,就是正德派来给曾毅拦驾用的。 那些个心里有龌龊想法的官员想见曾毅的面,‘门’都没有。 这事,等于是彻底的把曾毅给摘出去了,曾毅病重,这段时间肯定不能参与朝政了,朝廷上的一切事情,都和他曾毅无关。 而且,若是不知情的,甚至,还以为曾毅是被软禁了呢。 毕竟,就没哪个大臣有病的时候,会有这阵仗,也就软禁的时候,才会如此。 “行了,你也回去吧,凡事,不必担心,咱们就看一场好戏吧。” 曾毅笑着,示意司徒威离开。 “下官告退。” 司徒威拱手,有外人在,他不便以卑职相称,且,曾毅有先帝金牌在,连内阁都在午‘门’前接过曾毅的折子,是以,他以下官自称,却是没什么的,甚至,内阁见了曾毅,也要行礼的,除非,就是内阁找机会,扳回一局,而且,还要是那种大局才成,小打小闹,注定是不能为内阁扳回在曾毅跟前低一头的局面了。 第五百零五章不易 曾毅身体抱恙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人的,尤其是这个风头‘浪’尖上,无数双眼睛都盯着曾毅的府上呢。。 是以,这圣旨刚到,就传到了百官的耳朵里。 对此,有反应慢的,还以为曾毅是被软禁了,有这样想法的,也不在少数,毕竟,就没见过,哪个官员真得病了,皇帝会派御林军看着,不让人探视,也只有那些获罪被软禁的官员,才会如此的。 可,既然有反应慢的,看不透的,那就有能看透的,这是曾毅的反击了,任凭你外面闹的天翻地覆,又与吾何干? 不管曾毅是被软禁了,亦或者是病了,可,对于文武百官而言,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文武百官不能够见到曾毅了。 曾毅有没有自由,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官不能主动见到曾毅了,这,才是天大的事情。 原本,一些人的谋算,可就要落空了。 这里面,可从不缺乏那些看笑话,看热闹的官员。 毕竟,虽然如今朝堂的格局,早就已经定下来了,可,也正因为定下来了,是以,才会有看热闹的人。 整个朝堂,如果是一大块蛋糕的话,那,已经被分割了。 这蛋糕,不可能每个人都能触碰到的,有些碰不到的官员,可不就是要看热闹,幸灾乐祸么? 甚至,这些人,还是希望曾毅进行革新的。 也只有规矩重新打‘乱’,或许,他们才能从中分走一些好处的。 虽说,到时候,他们分的利益的可能‘性’仍旧十分小,但是,终究是有希望的,且,‘乱’世出英豪。 同样的,若是朝局‘乱’了,他们这些个小人物,若是能够乘风借势,指不定,真能走到台前的。 只不过,这些个官员虽然抱着这样的心思,可,想要用上他们,却是不容易的,能有这心思的官员,大多数都是官职极低的。 这样的官员,就算是有心,可却是无力的。 “好啊。” 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杨笑在得知了曾毅抱恙的消息以后,却是冷笑连连。 事情进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双方并非是底牌尽出,只能说是试探‘性’的‘交’锋,不过,这个试探‘性’的‘交’锋,也注定了要有不少人因此而牺牲的。 原本,这一计策,在右都督杨笑看来,曾毅是左右为难的,虽说肯定是不能真的以此计策就如何曾毅了。 可,这一计策,却是故意恶心曾毅,同时,从气势上,压迫曾毅的。 可,谁能想到,曾毅的反应竟然是如此的迅速,装病,同时,还从宫中请来了一队御林军,以圣旨的名义,拦住了百官。 这,可谓是不留丝毫的漏‘洞’啊。 若是曾毅自己称病,却是挡不住前来探病的官员的,到时候,哪怕是曾毅病了,也能为难曾毅一番的。 可,如今,却是圣上下旨,让曾毅安心养病,不让人探视,以免扰了曾毅的休养,如此一来,谁也见不着怎样了。 任凭外界闹的天翻地覆,可,曾毅的府邸,却是平静异常。 任凭风吹雨打,稳坐钓鱼,说的,可不就是此么? “装病。” 右都督眉头紧皱,曾毅装病,他可不能装病,曾毅的布局,已经开始进行了,哪怕是曾毅不掺合,该如何进行,也会如何进行的。 可,他们反对派,这个时候,若是也学曾毅,那,就只能是被碾压的片甲不留。 这就好比曾毅在山巅之上,推下了一块巨石,巨石借助山势,往下滚落,而这个时候,曾毅这个之前推下巨石之人,却是没事情可做了,可以随意休息了。 可,那些山腰上,山底处之人该怎么办? 要么逃,要么躲,要么就是拦住下落的巨石。 山底的人,还能逃跑,因为他们还没上山,有机会逃跑。 可,半山腰的人呢?他们该如何逃? 山势险峻,一步不慎,就要跌入万丈深渊的,是以,他们没有退路,只能是去阻挡这块下落的巨石。 如今的曾毅和反对派系的官员,就是如此个局面。 曾毅装病可以,可,他们反对派系,若是也这个时候装病或者松懈,那就是等着被巨石碾压致死的。 “难啊。” 右都督杨笑也是为难的很,曾毅称病,等于是跳了出去,如此一来,这事,就不可能在伤到曾毅的威严了。 也不可能因此而恶心曾毅了。 这,也就意味着,反对派系,这次面对之人,将会是刘瑾。 刘瑾可不比曾毅,这就是个不要脸,不要皮,根本不在意什么名声的主,对于这种泼皮无赖的官员,尤其是皇帝对其还十分宠信,其手中还握着大权,就是满朝文武加起来,也是头疼的。 这些,从满朝文武对刘瑾根本无可奈何,甚至,还被刘瑾给反压制的**不过来就可以看的出。 而如今,针对刘瑾,可是不比以往,谁都看的出来,这次针对刘瑾,并非是单纯的对付刘瑾,主要,是军备革新的事情。 主要,是隐居幕后的曾毅。 如此一来,自然就不会有人尽心尽力了。 毕竟,有反对革新的,就有支撑革新的,更有中立的。 这些人虽然都厌恶刘瑾,可,若是单独对付刘瑾,他们自然会尽力,但是,牵扯到了其他的事情,综合考虑,他们就肯定会有所考虑了。 可以说,反对革新派,这次,走了一步错棋。 但,也不能说是错棋,总不能不站出来,任由刘瑾抓人吧? 若是真要论,只能说,曾毅这一步棋,走的太过‘阴’损了,实在是太缺德了。 这路,曾毅都替他们选好了,要么站着不动,要么前进,至于后退,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可,若是站着不动,那就等着人心涣散,等着曾毅一步步的‘逼’他们。 可,一旦前进了,哪怕是一小步,就出现了如今的情况,难。 这是退无退路,停也难,进更难。 甚至,反对派系,已经有不少人失了斯文,大骂曾毅是个什么玩意,这么‘阴’损的招都能用出来,找外援就找吧。 可你瞧瞧,找的都是什么玩意,一个刘瑾,天不怕地不怕,专‘门’祸害文武百官的主。 另外一个,是当今圣上,这还让别人怎么玩,完全是不守规矩啊。 现在,继续针对刘瑾,又能怎么着?已经不能牵扯上曾毅了,在针对刘瑾,也是徒作无用之功了。 毕竟,刘瑾是不可能放人的,这点,其实,谁都明白。 “既然你不守规矩,那,咱们,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右都督杨笑双眼眯着,脸‘色’‘阴’沉,玩‘阴’招,谁都会,只不过,原本,想着,还没到那个地步呢。 是以,才会没有用上,可谁想到,曾毅一出手,就是如此‘阴’损的招数,让他们吃了个大亏,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换别的招数了。 豹园。 正德如今,就在豹园呆着,一日三餐,也是在豹园的,基本上是不怎么回宫中了,若是想要宠幸后宫哪个佳丽,也都是送来豹园的。 “事,都办妥了?” 正德瞧着跟前笼子里的豹子,既然是豹园,那在正德看来,肯定是要有豹子的了。 “回陛下,已经办妥了。” 刘瑾在旁边应声,陪着笑脸:“人,昨个夜里都抓了,该说的,不该说的,老奴心里有分寸的,绝对不会出事的。” 正德微微点头:“如此,甚好。” “这些个官员们,平日里,拿着朝廷俸禄,嘴里一个个忠君爱国,都是贤良忠臣,可,实际呢?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贪着呢。” “这么大个朝廷,他们拿的,贪的,比朕的内库还要多。” “瞧瞧朕,修个园子,都要发愁。” 正德这话,终究是牵扯到了银子上来,这也是之前曾毅给正德的分析,在曾毅看来,给正德讲那些国策之类的,没什么大用处,最管用的,还是提银子,只要一提银子,正德准上心。 “改了好,改了好啊。” 正德冷声道:“改了,该留的留,该杀的杀,也别想着贪朕的银子了。” “朕的银子,还要留着开疆扩土呢。” 这话,正德说的意气风发,也是当初曾毅给他说的,军备革新,可以强军,更能减少国库支出。 “陛下放心,有曾大人出马,不管是什么事,肯定是准成的。” 刘瑾笑着,这话,不是恭维,而是在刘瑾心里,曾毅的确是神机妙算,万事,都难不住曾毅的。 “恩。” 正德微微点了点头。 “这天下臣子,也就曾大哥能让朕放心了,亦臣亦兄。” “曾大哥其实也不容易啊。” 正德突然苦笑,摇了摇头:“和朕差不多的年纪,顾虑的,承受的,实在太多了。” “朕,有愧于曾大哥啊。” 正德的这话,刘瑾就没接腔了,不是不想接,而是没法接,不敢接,也不好接,这个时候,最好的,还是不吭声的好。 “朕,不会亏了曾大哥的。” 正德双目凝聚,这话,是在自言自语,并非是说给刘瑾听的,这,也是正德心中对曾毅的感‘激’、愧疚能化成的。 说到底,正德,没有做到君王该有的冷漠无情。 第五百零六章看戏 “这事,若是闹大了,对咱们可都没好处的。--” 神机营内,两位提督内臣卫巴和公孙羽两人聚在一起,‘门’外有人把守,低声商量着事情,神情严肃,显然,不是一般的小事、 “不这样做,不成啊。” 公孙羽脸‘色’‘阴’沉:“咱们既然走上这条道了,就该知道,如今,还不是回头的时候,这个时候,咱们要是回头了,不仅把人给得罪死了,这边,也没多大的功劳。” “这一步,一定要走。” 公孙羽盯着卫巴:“咱们俩现在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你可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公孙羽这话,自然是提醒卫巴,可别想着‘私’下里如何去做,那,都是不成的。 “放心吧,我又不傻。” 卫巴翻了个白眼,冷声道:“这个时候了,自然是该齐心协力的。” “只是,这个事情,若是闹大了,怕是谁也保不住咱们的。” “日后,就算是咱们反水了,可,这事,却是个刺啊。” 卫巴一手在桌子上使劲点了几下:“一旦有了这根刺在,咱们就算是反水了,可怕也没什么好待见的。” 卫巴这话,让公孙羽眉头皱在了一起,一手托着下巴,深吸了口气,琢磨了起来,显然,他也清楚,卫巴这话,是大实话,而且,还是不能忽略的,必须要考虑进去的事情。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今,若是他们不想想做事的后果,真把事情给作死了,把路给堵死了,日后,想要反水,可还不如不反水呢,这可是要一条道走到黑的节奏啊。 “咱们,或许可以从中周旋一二。” 公孙羽看着卫巴,道:“有些事,咱们听了,但是,不做完,留个余地,留下几分,也就成了。” “事情,总是有意外的。” “既然决定了日后的路,那,如今,就是挨些责骂,也没什么的,更何苦,如今,他们正是用得着咱们的时候,这责骂,该是不会有的,甚至,还会许下咱们些好处呢。” 公孙羽嘿嘿笑着,这武将啊,也并非各个都是真的脑袋一根筋,武将里面,也有满肚子‘花’‘花’肠子的。 只不过,这个比例,比起文官来,却是要少的多。 “借着这个机会,指不定,咱们能捞不少的好处。” 卫巴嘿嘿笑着,他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也不必公孙羽少,若不然,岂会能和公孙羽一直斗到现在,而不见落下风? 甚至,刚才,公孙羽说的,卫巴已经想到了,只不过,他却没说出来,只是提了个醒,让公孙羽自己想到,然后,自己个说出来。 “咱们这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的,好处,自然是要给咱们的。” 公孙羽猛的拍了下桌子,哼哼着:“咱们兄弟,原本逍遥自在,也不用看谁的脸‘色’,今个,却是也要低头,看旁人的脸‘色’了,这要是没些好处,岂不是亏大了?” 公孙羽这话,却是没错的,原本,他和卫巴两人是神机营的提督内臣。 而神机营是京卫三大营之一,拱卫京师,那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根本不必和别的官员虚以为蛇。 甚至,也没那些个官员敢刻意找他们麻烦,当然,也没那些个官员和他们攀‘交’情,不为别的,他们身份特殊,谁敢‘乱’来,指不定,就会被人给因此利用了。 可,如今,军备革新,他们却首当其冲,也成了棋子,这个时候,若是想要保存实力,得到最大的好处,就只能是虚以为蛇,然后,在行反水了。 这也是卫巴和公孙羽两人推测出来的最好的法子。 …………………………………………………………………… “这两个家伙,倒是有些心计的。” 曾毅府上,曾毅手中,拿着的,正是之前公孙羽和卫巴两人的对话,这若是让两人知道了,怕是要吓死的。 “也真是胆子不小,也不怕吃撑着了。” 曾毅把手中的情报仍在了桌子上,笑着摇了摇头,至于生气,到还不至于,京卫三大营之一的提督内臣,曾毅真不至于和他们两个置气。 这位置虽然特殊,可,曾毅和皇帝的关系,这提督内臣的位置,却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大人,既然知道了,是不是要阻止?” 司徒威在一旁开口,这事紧急,是以,他亲自送来的。 “这事,就当不知道。” 曾毅摆了摆手,这反对派的行动,也的确够快的,这才是曾毅病了的第二天,同时,也是东厂抓人的第二天,这对方可就又想了这个法子。 可以说,紧紧是这两天的时间,曾毅就已经和对方‘交’手数次了。 “他们想闹,就让他们闹去好了。” 曾毅眯着眼睛:“只有他们闹了,才好收拾,若是没什么动静,倒是要让本官发愁了。” “继续盯着就成了。” “闹吧,可劲的蹦跶,没几天咯。” 曾毅这话,却是让司徒威心里跳了一下,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好事,想要左右逢源,也要看看自己有那本领没。 这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臣,怕是拿捏错了他们的身份。 他们的身份,在旁的大臣眼里,是特殊,可,在曾毅眼里,却也就那么一会事,想要动他们,非常的简单。 “右都督杨笑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曾毅侧脸,看着司徒威,询问了右都督杨笑的情况,毕竟,杨笑是这次第一个跳出来的反对派的能够称得上代表人物的官员。 至于兵部尚书刘大厦,曾毅自始至终,都没把他当成是反对派的人物,其,现如今,不过是一个粘合点罢了。 “没有。” 司徒威摇了摇头,道:“也就是这个消息,是从右都督府传出的,其余的,在没和任何人接触过,也没任何消息传出。” 司徒威说的消息,自然就是之前曾毅看到的那份情报了。 “盯紧了,其余的,不着急,慢慢看吧,好戏啊,平日里,可见不着这些个一品二品的大员们表演的。” 曾毅龇牙,嘿嘿笑着,毫不担心。 第五百零七章南京事 南京城。。 京城如何的闹腾,这些,和南京城,都是无关的,最起码,段时间内,是牵扯不到南京来的。 而且,若是单以真实情况而论,南京城,其实早就被曾毅给折腾过了,整个南京的军备,虽然没有革新,可,这只不过是名义上的事情罢了。 真实的情况,则是南京城的军备,和曾毅计划当中的革新,已经是不差分毫,完全一样了,剩下的,也就是官职的宣布等正式下达了。 至于那些被遣散的士兵,却也都是有足够的钱财,让他们谋生的,这,也足以让其安身立命,当然,前提是,这些退役的兵丁不能真的整日在家赋闲,毕竟,这天下,也没这等好事。 这,其实是曾毅参考后世的军队的制度,给予一定的金银,你可以自己经商等,也可以做别的,总之,也算是一笔不小的积蓄了。 而且,等军备革新彻底成功以后,曾毅还准备采取后世的先进方式,进行服军役等。 如今的南京军备,其实早就被王守仁这个兵部尚书给掌控了,当然,这其中,肯定是有魏国公府的影子的。 毕竟,魏国公府是世代镇守南京的,若是这其中没他的影子,那也是不可能的,而且,该给的好处,也是不能少的,以求快速推进军备的革新。 只要军备革新全部推行下去以后,至于其他的,可以在一步步的整理。 当然,南京城的事情,并非是京城的那些大佬不知道,只不过,名义上没宣布是军备革新,且,南京城,原本是就是魏国公府占据大多军备力量的,且,已经定型,无法更改,是以,哪怕是那些反对革新的派系,也没准备在这上面费力。 也正因为此,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反倒是轻松无比,从头到尾,从来没受到过任何的压力。 “这些东西,都是详细勘察过的?” 王守仁将手中厚厚一沓的册子翻看了几页,然后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县令安智才。 安智才‘交’给王守仁的册子,足有厚厚的一沓,可,就是这厚厚的一沓册子,却并非有什么具体的内容。 这厚厚的一沓册子,上面的内容,不过是一些目录纲要等。 可想而知,那真正记载东西的册子,到底有多少。 “不容易啊。” 王守仁微微点了点头,道:“东西可曾都带来了。” “带来了,带来了。” 安智才连连点头,全都在外面马车上放着呢。 “只是一个县,就如此多的记载。” 王守仁眉头紧皱:“整个大明朝,何其多的州县啊。” 这话,安智才虽然听着,内心震撼,可,却也不敢‘插’嘴的,若说最开始的时候,安智才还不知道曾毅让他准备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算安智才是傻子,也该能从中体会出一二了。 更何况,安智才不傻,是以,他自然是能够猜出曾毅是要做什么了。 这事,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够参与进去的。 “不过,若是全都‘弄’透彻了,有了参考,日后,也未必会用这么多的资料了。” 王守仁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他这话也不错,这**县的资料,可是从大明朝开国以来,能有记载的,全都整理了以后,送过来的。 这其中,其实,大多数都是没用的数据,只不过,这些没用的数据和记载,却能衬托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只是,在细细翻阅,品味之前,却是没人知道,这里面,到底是那些有用,那些没用,甚至,就算是曾毅,对此,也不清楚的。 曾毅是后世之人不假,可,却是根本不可能碰触到这些东西的。 虽然曾毅心中也有个大概的猜测,哪些数据和记载是主要的,如,人口,户籍、土地等,可,除去这之外呢? 是以,曾毅就需要先找一个县的所有的资料,进行参考,甚至,若是一个县不够完整,还要继续找。 然后,从中总结出经验来,之后,在根据这些个从中总结出来的有用的数据,对曾毅之前的设计进行修正更改。 在这之后,才会是开始进行一个行省的试点,然后,从中发现错误,进行修改,然后,在逐渐推行至整个大明朝。 这其中,要经过无数次的修正更改,这是根本不可能避免的事情。 而这事情,自然是要先从曾毅的大本营开始了。 南京军备,已经等于是彻底掌控在了曾毅的手中,是以,这南京,自然就算的上是曾毅的大本营了。 “这些东西,都是你亲自整理的?” 王守仁看着**县令安智才,示意其坐下,面上带着一丝和善询问。 官场上,是不看年纪,只看官职的,若不然,单论年纪,王守仁是绝度比不过安智才的。 “回大人的话,这些,虽不至于全都是下官亲自整理,可,下官之前得了曾大人的嘱咐,却是都有参与其中的。” 安智才也不傻,并非是贪功之人,这么多的资料,这要是他全都参与了进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好大喜功,安智才是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的。 不夸张,但是,却用最朴实的话,来表达出自己的功劳,这,也是一种很好的法子,若是用对了地方,可是比什么夸张好大喜功都要强很多。 而很显然,王守仁,就是那些不喜欢夸张的官员,面对**县令安智才的回答,却是微微点了点头,如此,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曾发现了些什么。” 王守仁眯着眼睛,靠在了椅子上,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却是让人头疼的。 不过,官场上,可不就是如此,上官对下官,经常是用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例如在故意询问一些事情,尤其是怀疑什么隐藏的事情的时候,最是如此了。 而皇帝对臣子,也是如此。 这个时候,怎么回答,就要看你自己的能耐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最好,还是不说的好。 而如今,王守仁的问话,明显,并非是在质问安智才什么,相反,这是考校。 只不过,这个考校的题目,却是有些让人头疼为难的。 这些资料,可是不少的,里面的记载,更是多如牛‘毛’,发现了什么?若是说些平常的事情,那自然是不成的,这些稀疏平常的事情,王守仁肯定有所了解,也不想听。 可,若说些生僻的,可,问题这并非是讲故事,而是要有条有理,且,真实的。 这,可就有些费脑子了。 不过,好在,**县令安智才,之前,并没有说谎,他的确是参与了这些大部分资料的整理当中。 是以,对这些资料,总是有个大概印象的。 “下官以为,这些资料,虽然干涸枯燥,可,下官也的确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自太祖皇帝开国至今……我县有记载……之土地…………而如今……多有荒废……且,所收……。” 安智才说的这番话,其实,是早有准备的,不过,却并非是为了这个时候说的,而是为了日后见到曾毅才准备的,只不过,没想到,曾毅没见到,今个,到是先用上了。 “不错。” 王守仁微微点了点头,目‘露’赞许之‘色’,虽然他的管着南京兵部的,可,对于此,却也是有所涉猎的。 更何况,曾毅离开南京,把这些,托付给了他。 那,自然的,王守仁不敢辜负了曾毅的期望,该知道的,肯定是要了解了。 “你能有如此发现,也证明你的确尽心了。” 王守仁点了点头,笑着道:“凡事啊,不怕难,就怕不尽心。” “这话,是当初曾大人说的,今个,本官转告与你。” 王守仁这话,可就有些半真半假了,曾毅的确是说过这话,可,这却并非是曾毅的原话,曾毅的原话,凡事,不怕难,就怕不尽心,但,却也有例外天赋之分,然,终有特长之事。 这后半句话,王守仁却是没说出来的。 不过,在王守仁看来,曾毅的这句话,却是至理了。 “你这事,办的尽心了,该赏。” 王守仁这话落地,**县令安智才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王守仁躬身行礼,道:“这都是下官该做的,只要能让大人满意就成,赏赐与否,却是不敢奢求的。” **县令安智才这话,却是说的非常有水准了,这个时候,他说这事是曾毅吩咐的也不成,毕竟,跟前是王守仁在,虽说王守仁是曾毅的人,可,却也要有所顾忌,尊重。 是以,干脆笼统的说出,让大人满意就成,这大人,自然是就包含了曾毅和王守仁两人了。 而这之后,却也不推辞赏赐,这,也能证明其不虚伪,但是,却也懂得谦虚,这一番话,却是非常的难得。 最起码,大多数官员,怕是都说不出此番话的,包括朝廷中的一些大臣,都说不出此番话的。 对此,王守仁是十分满意的。 第五百零八章全面 “有功当赏,有过当罚。。” 王守仁笑着,道:“你办事尽心,自然是该赏的。” 说完这话,王守仁却是顿了顿,道:“不过,你这赏赐,本官说了,却是不算的,要曾大人开口才成。” “你的这些东西,本官会派人送去京城曾大人府上的,至于你的赏赐,也是要等等的,不要着急了。” 王守仁这话,不但没有让**县令安智才失望,相反,却是让**县令安智才‘激’动万分。 王守仁虽为南京兵部尚书才,朝廷大员,手握南京军备重权,可,他毕竟不是南京吏部尚书。 换言之,就算是南京吏部尚书,和曾毅比起来,也是天差地别的。 王守仁是如何端坐在如今这个位置上的,还不是曾毅的一句话,直接给跳级提拔上来的? 安智才不求也不敢奢望他能有王守仁这么好的运气,可,最起码,若是曾毅亲自提拔的他,而非是隔着一个王守仁。 日后,真提起来,他也是曾毅亲自提拔的官员,有些面子,旁的官员还是要给的。 毕竟,若是真动了他安智才,且太过分了,那也是在打曾毅的脸面不是。 且,能让曾毅亲自提拔,指不定,就能离开南京,去别处任职,最为主要的,能得曾毅亲自提拔,在曾毅心里,也是会多少留个印象的,这,就是很不错的。 至于要等些事情,安智才却是等得起的。 “下官不敢奢求什么赏赐,只要能让曾大人满意就成了。” 这次,安智才如此说,却是因为王守仁提到了这些东西,都是要送去京城曾毅府上的原因,是以,安智才方才会说,曾毅满意就成。 “曾大人一向赏罚分明。” 王守仁笑着,挥了挥手,道:“东西,让人搬进来,贵县暂且退下吧。” 王守仁是南京兵部尚书,如今掌着南京军备,自然是有不少事情要做的,若非是安智才身上有曾毅的任务,王守仁也不会如此和他废话这么久的。 能和他闲聊这么几句,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下官告退。” **县令安智才起身,没有丝毫的不满,王守仁以南京兵部尚书,朝廷大员的身份,能和颜悦‘色’的和他这个小小的县令闲聊这么一会,安智才心里,已经很是知道这是如何一回事了,自然不敢有埋怨王守仁突然下逐客令的意思。 这事,就是换在他安智才的身上,下面的普通衙役什么的来见他,可不就是说几句话,就让其退下了吗。 不是忙不忙的问题,而是两者之间的地位差距太大了,根本没什么可聊的。 难不成,让一个县令去和一个衙役讨论该如何站班等等? 或许,会有人说,县令‘交’自己的衙役如此,也没错,这是勤政。 可,这就等于是抬杠了。 以内阁为例,内阁管着天下大小事务,按理说,哪里旱涝灾了,内阁肯定是要管的,绝收了,内阁也是要管的。 可,内阁也只是签了条子下去,自然会有人去按照吩咐去做的。 总不能让内阁去挨家挨户的熬粥送粥吧? 身份不同,自然有该做的事情,侧重自然也不一样,若是闲暇了,无聊了,可以去做些细小的事情。 可,按理说,各自有各自的分工的。 “到也是个人才。” 目送**县令安智才离开,王守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了眼旁边桌子上厚厚的一沓册子,这些,及刚才王守仁的随意一问,却都是证据。 这厚厚的一沓册子,不能代表安智才真的就参与了所有的资料整理当中,但是,刚才,王守仁的随意一问,却是能够大概确定下来了。 当然,这其中或许也有失误,如,那安智才根本没有细心办事,全都‘交’给了属下去做,他只不过是提前做了准备。 可,这样的情况,太少了。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刚才**县令安智才的答对,谈吐之间,却是极为有分寸的,这,才是最让王守仁满意的地方。 如今,曾毅身边,却是就是人才。 姑且不论安智才这个**县令的才智到底如何,但最起码,其足够用心,对于上面吩咐下来的事情,用心去做,这,就足够了。 至于旁的,**县令安智才,做了这么多年的县令,已经年岁不小了,哪怕是不够聪明,可,官场上的事情,却肯定也知道的差不多的。 仅凭此,就足以其在曾毅麾下谋个差事了。 毕竟,曾毅那边,也肯定不会给安智才什么太过的职位,让其掌控不了,以曾毅的识人程度而言,这种可能‘性’,或许,但是,极低。 “革新,革新。” 王守仁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对曾毅,却是非常佩服的,如此事情,最起码,在遇到曾毅之前,王守仁自己是从未想过的。 且,如此事情,面临的压力,是巨大的。 这些压力,一般人,也是顶不住的。 更何况,旁人,或许只以为曾毅要进行军备革新,可,王守仁却是清楚,自家大人可不是要单单的进行军备革新,而是要对整个大明朝进行一次大的革新除旧的动作。 曾毅索要进行的革新,涉及到了整个大明朝的方方面面,这,要得罪的、所遇到的阻力,可是单纯军备革新的数倍甚至是数十倍还要多的。 毕竟,这其中,牵扯到了太多太多的利益。 “希望,能够成功。” 王守仁看着桌子上的一沓册子,喘了口气,将册子拿了起来,放进了袖筒当中。 革新,若是成功,自然不必提,定然是要流芳百世的。 可,若是失败了,在王守仁看来,哪怕是曾毅有先帝钦赐金牌在身,最终,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文武官员们,尤其是文臣,别看各个都懂大道理,可,若真是心狠起来,只用计谋,不用一刀一枪,‘逼’死人的,也不在少数。 更何况,要杀一个人,只要不光明正大,其他的法子,是生是死,可就看运气了,那个时候,谁知道你是九五之尊还是街边的乞丐? 死了以后,一了百了,都只是一具不能动弹的尸体罢了。 第五百零九章选择 “将军,这是京城的来信。。。” 陕西边境大军宁夏卫军营当中,有信使将书信呈于了将军冯义广。 陕西的情况,很是特殊,可以说是边荒地带,也不为过,更是有土著等占据,因此,陕西不仅有都指挥司,更有设立的各军事卫所。 而这当中,实际情况,则是都指挥司和各军事卫所各不相干。 都指挥司麾下各卫所自然是以都指挥司为主,听命于都指挥司,这,自然不必提起。 而,各军事卫所,则有坐镇的大将军。 而各卫所的管事将领,则称为将军。 而这其中,如宁夏卫,则更为细致的分为宁夏前卫,宁夏后卫,宁夏中屯卫,只不过,虽然如此细分。 可,这三个卫所,却仍旧是一个将军管辖的。 而此地方的将军,权力却是极大的,甚至,就是知府等碰到这些个将军,也要避让几分的,要知道,在别处,那都是地方卫所避让知府衙‘门’的。 只是,虽然权力巨大,可,听到是京城来信,冯义广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的,京城,那是整个大明朝的权力中枢地带。 京城来信,无论什么时候,那都非是小事。 “退下。” 看了一眼信的内容,冯义广的脸‘色’就变了,挥了挥手,示意属下退下,自己则是捏着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这是要把老子拖下水啊。” 冯义广不傻,信里的内容只是看了一遍,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要知道,冯义广坐镇的宁夏卫,可又和其他军事卫所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大明朝,弘治年间,设立了九边重镇,又可以称之为九边或者是九镇,不过,一般情况下,都是以九边重镇来称呼这九个军事重镇的。 这九个军事重镇,其中其中之一,就有宁夏镇,是以,宁夏前中后三卫,又可以统为宁夏镇。 这九个军事重镇的地位,肯定是要比别的军事卫所的地位要高不少的。 “神仙们打架,何苦牵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 冯义广把手中的书信放在了一旁,有些书信,留下来,日后,指不定会起到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然,这些书信,也是要收好的,以免被旁人得去,加以利用。 冯义广虽然是坐镇九边重镇之一的将军,可,其却仍旧是要受朝廷节制的,这,毋庸置疑。 历来,边关重镇镇守的将军等,其家室等肯定都是在京城的,这也是一种束缚。 但,同时,除非是想要真的反了朝廷,若不然,又有哪个武将,胆敢真的不听朝廷号令的? 尤其是他们这些坐镇边关的大将。 平日里,是威风,统帅千军万马,甚至,地方官员全然不放在眼中,可,唯独,对京城可是非常关注的。 若不然,一个不好,被朝廷起了疑心,那可就是不妙的了。 而此信上所言之事,冯义广自然是早就知晓的,不仅是冯义广,只要是稍微有些头脑,地位足够的将军们,都知道这事。 军备革新一事,只不过,大家都是没有人吭声罢了。 而现如今,曾毅要拿京卫三大营之一的神机营开刀了,自然,是有人要跳出来的,同时,也肯定是要拉拢一切可以利用的势力的。 而这个时候,边关重镇的态度,就十分重要了。 若是边关重镇,因为军备革新的事情,出了些什么差错,那,军备革新一事,定然是要承受巨大压力的。 可,冯义广也不傻,他是不愿意军备革新不假,毕竟,虽然不知道军备革新的具体内容,可,只要是牵扯到了革新二字,肯定是要对现如今官员产生不利影响的。 而且,他冯义广现在过的也算是滋润,自然是不想进行军备革新的。 但是,不想,归不想,这就好比后世,你可以讨厌一个人,但是,你却不必因为讨厌,就必须要去杀了这个人一样。 心里虽然不愿军备革新,可,冯义广却不会去阻止。 他冯义广在朝廷的那些个神仙们面前,什么都算不上的,尤其是这年头,可是有监军太监的,他们这些个在外的将军,想要不听朝廷的命令,那,更是几乎没有可能的。 至于最后,到底是军备革新进行下去还是被迫停止,他冯义广不过是其中一员罢了,跟随大众也就成了。 如今,想要让他搀和进去,冯义广却是万万不会的。 如今朝堂当中,谁是第一权贵,这,自然是非曾毅这个军备革新的倡导人莫属了。 曾毅,有先帝钦赐金牌,代管满朝文武卿,更是可以管着凤子龙孙,这是先帝对其的隆宠,而,当今圣上,对曾毅,更是宠信有加,这也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上有先帝的金牌,后有如今当今圣上的宠信,想要扳倒曾毅,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像是刘瑾一样,一介宦官罢了,可,如今,却是能折腾的满朝文武嗟叹奈何,更何况是曾毅这种足智多谋之人了。 而朝廷百官连刘瑾都对方不了,更何况是曾毅了? 要知道,刘瑾和曾毅最大的区别,在于对抗刘瑾,或许,百官能慢慢的扭转劣势,可,对于曾毅,百官只能是逐渐的彻底被曾毅踩在脚下。 刘瑾是宦官,和宦官为党,这是读书人的耻辱,哪怕是投靠了刘瑾的那些官员,心里,其实都知道这些的。 可,曾毅却是读书人,是朝廷大臣,这个身份,是刘瑾根本不可能比拟的,就冲这个身份,曾毅身边,就能慢慢的围聚一堆官员才子。 而曾毅,也会慢慢的成长为一个派系的掌‘门’人。 是以,若是真要让冯义广选择的话,其,虽然心中不喜不乐意军备革新,但是,不喜欢归不喜欢,为人处世,不喜欢的多了,不顺眼的也有,可,该接触的,还是要接触。 哪怕冯义广不乐意军备革新,可,若真让他选择,他也会站在曾毅这边的。 并非是支持军备革新,而是站在曾毅这边,意思,却是不同的,支持军备革新,则是支持这个理念。 而站在曾毅这边,则是曾毅无论选择什么,他都支持,今个,曾毅进行军备革新,冯义广支持,明个,曾毅反对军备革新,他冯义广同样支持。 “我冯义广,今个,也要对不住各位了。” 冯义广盯着被他仍在了桌子上的书信,双眼紧眯,神情复杂。 这边关重镇虽然有权,可,也就是在这一亩三分地有权,若是有可能,自然是没几个人愿意呆在这种地方的。 这可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只不过,凡事,都是要有机会的,以前,冯义广没有机会,可是,今个,却是被他看到了机会。 这信,可就是很好的投名状了。 只要把这信送到曾毅的手上,哪怕是这封信上的内容无用,可,却也足够他和曾毅拉上关系了。 “不能急,不能急。” 冯义广眯着眼睛,嘴里念叨着,京城的那些个神仙们,也并非是好糊‘弄’的主,若是现在鲁莽的把信派人送去给曾毅,指不定,会出什么差错的。 “来人。” 冯义广高喊了一声。 “将军。” 刚才送信的属下,原本就在外面候着,此时,听到冯义广的声音,立时跑了进来。 “这信是谁送来的,请他过来。” 冯义广好歹也是将军,是边关重镇坐镇的大将,岂会是任谁都能轻易见到的?是以,那京城送信之人,现如今,也是在‘花’厅候着呢。 “是。” 其属下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等那京城送信之人到来之时,却是先微微努了努鼻子,眼睛余光却是扫到了屋内角落除蜡烛下方的小片灰烬。 “小的见过将军。” 来人冲着冯义广躬身行礼。 “你家老爷命你送信前来,可曾‘交’代过什么?” 冯义广询问。 “没。” 那送信之人摇了摇头,其实,自家老爷是有话‘交’代的,比如,信,肯定是要亲自‘交’到冯义广手中的。 可,谁知这里的兵丁根本什么都不管不顾,硬是把他给留在了‘花’厅,至于信看过之后毁掉,这话,也不必说了,屋内那灰烬和气味,就能确定,刚烧过了已经,若是此时,在说出来,也就显得自家老爷小气,有防备了。 “回话给你家老爷,信,本将已经看过了。” 冯义广点了点头,道:“至于信中所提之事,本将自会尽力。” “是,小的记下了。” 送信之人点头,信中的内容,他可是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是以,也不知道这话代表什么。 “赏些银子,退下吧。” 冯义广这话,却是冲着旁边他的属下说的。 等到人都退下之后,冯义广嘴角却是咧起了一丝的笑意,尽力,可只是尽力,但是,能不能成,可就两说了。 尽力,这可以说是承诺,但,也不算是承诺,毕竟,我说尽力了,那就是尽力了,旁人不乐意,可我一口咬定我用心了,这,就成了。 斜眼看了墙脚处蜡烛下的灰烬,冯义广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表情。 第五百一十章观念 “事情可办的都还利落?” 京城,不知道哪家达官贵人的宅院,却是非常的富丽堂皇,而此时,却是两人坐在后‘花’园的亭子内对弈。。 不过,两人落子的速度,都是极慢的,下棋是假,谈话却是真的。 “还成。” 手持黑子之人笑着,将一枚黑子落下,同时,收去了几枚白子,方才继续接着道:“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下去了。” “想来,该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说完这话,却是不由得笑了笑,道:“只是,可惜了,这小子,倒是滑溜的很,着实是属泥鳅的。” “咬一口就跑,滑不溜揪的,却是拿他不住。” “若不然,这次,肯定要让他好瞧。” 手持白子之人却是摇头微微笑了笑:“一个顽童罢了,何苦和他一般见识?他这心,其实,还是好的。” “军备革新,世人都以为,牵扯到了革新,自然是好的,可,却忘了,挂羊头卖狗‘肉’了。” “军备革新,岂会是那么容易的?” “一个不慎,可是要天下大‘乱’的。” 手持白子之人这话,听起来,似乎对曾毅,倒是没有多少的怨恨,也没有多少的仇视,不过,官场上,也的确是有这么一群人,心‘胸’极为宽广,哪怕是对立面,也会看到对方的优点。 “你啊,倒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手持黑子之人笑着,摇了摇头:“这次,也就算了,不过,他怕也躲不了几天清净了。” “不下了,不下了。” 手持白子之人突然将手中的棋子仍在了棋盘之上,原本,好端端的一个局面,算是被彻底的毁掉了。 “怎么?心疼人才了?” 手持黑子之人笑着,摇了摇头,却也不在意棋局是否被毁,他们今个,原本也就是商量事情的,并非是下棋。 只不过,文人之间,总是有所谓的风雅之事,都习惯了,一遍下棋,一遍谈事,哪怕棋局只是一个摆设。 久而久之,这,已经成为习惯了,基本上是不能改掉的了。 而且,身为好友,手持黑子之人自然知道他这老友的脾气,是极为心疼人才的,只要对方不是一心为恶。 若是有心为善,但是,却做了恶事,属于不小心的那种,这样的情况,若是遇见了,他这老友,总是要拉一把的。 而如今的情况,曾毅是否是个人才,这点,毋庸置疑,天底下,如今,谁能说曾毅不算人才的? 除非是昧着良心之人,才会找出各种理由,来否认曾毅的才智。 而且,曾毅之才智,不必多说。 曾毅的秉‘性’,也是十分正直的,虽然行事太过刚硬,可,却是行的忠君爱国之举,有忠君爱国之心。 如此,却是他这老友最为欣赏的。 尤其是军备革新一事,虽然他们都是反对军备革新的,和曾毅,是极端对立的,可,也正因为此事,他这老友,却是对曾毅更加的欣赏了。 军备革新一事,所遇到的困难,绝对数不胜数,其中的压力,更是巨大无比,一个不慎,甚至,将如同历史上那些进行变法之人的下场一模一样。 换句话说,曾毅如今,行的,就是那变法之事。 今个,曾毅能进行军备革新,日后,自然会进行别的,这些,朝中却是有一少部分人,已经瞧出了这其中的苗头,军备革新,只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正因为此,在手持白子之老者的眼中,才会更加欣赏曾毅。 如此年纪,如此‘胸’怀,虽说有些不稳重,可,这不过是其年轻气盛的原因,其才智,其忠君爱国,却是不假的。 若是能够加以磨练,假以时日,定然会成为朝廷栋梁的。 甚至,若是曾毅现在能够幡然醒悟,停止军备革新一事,其,还能主动站出来,替曾毅揽下因此而造成的一些后果,护住曾毅。 只是,这,却是显然不可能的,曾毅的脾气,注定了,是不会回头的,除非是真的分出个对错,认识到自己错了的时候,为了大明朝,那个时候,曾毅才会回头。 “的确是个少有的年轻才俊啊。” 手持白子的老人无奈的苦笑,脸上带着一丝苦涩:“如此年轻才俊,可惜,却是太过鲁莽了,军备之事,咱们这些老家伙,岂会没有考虑过?” “稳字当先。” “只有大明朝国富民强了,这一切,自然不成问题,可以解决的。” “原本,先帝在世之时,就朝着这目标努力的,可,如今,却被刘瑾这阉贼,搅动的天下大‘乱’,此时,绝对不能进行军备革新。” “若不然,一旦军备动‘乱’,大明江山,真是要毁于一旦的。” 手持白子老者的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定然让人惊惧的,可,在其看来,却是一件十分有可能实现的事情。 原本,民心不稳,这个时候,若是在军备不稳,两者相加,可不就是要天下大‘乱’的么? 可,他的这番话,却是和曾毅抱着的观念恰巧是不一样的。 在曾毅看来,大明朝想要富强,就必须要除掉大明朝身上的毒瘤。 而军备革新,土地等,这些,都是大明朝身上的毒瘤,一日不除,大明朝就一日不能真正的富强起来。 且,若是等大明朝稳定下来以后在进行革新,那个时候遇到的阻力只会更大。 因为富强了,稳定了,百官正愁没事干呢。 现在,是最佳时机,一旦错过,日后在想革新,就算是他曾毅,也是要愁白了头发的。 且,一旦革新成功,大明朝的国富民强,将会是飞跃式的前进,而非是踏着小碎步甚至还要走两步退一步的前进。 这种理念的不同,是不可能更改的,这是观念问题。 想要更改一个人的观念,难,十分难。 尤其是这种位高权重之人,除非是最终,事实摆在眼前,若不然,他们的坚信,他们的观念,岂会因为一个所谓的天才后生就轻易改变了他们这大半辈子或者是几十年的观念? 这是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第五百一十一章决断 “有兵丁斗殴?” 曾毅眯着眼睛,听着司徒威在一旁讲述这几天神机营内发生的事情。。 “正是。” 司徒威点了点头,眉头皱在了一起:“很显然,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只不过,因为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臣还有别的心思,所以-,这事情,闹的并不大,只是很小范围的,不过,这可是神机营。” “神机营不比旁的都指挥司和卫所,乃是拱卫京师的三大营之一,且,装备的,全都是火器。” “哪怕是很小的打闹,也能引起巨大的反应的。” 曾毅微微点头,对司徒威的话,表示认同,不过,有一点,却是司徒威没有想到或者说,司徒威没有说出来的。 神机营,乃是京卫三大营之一,其哪怕没有火器,只是其京卫三大营之一的身份,就足以让一丁点的小事演变为大事了。 这,才是最为主要的原因。 若是放在其他行省的都指挥司,就算是也都给装备火器了,真的发生了斗殴,也没有朝臣会过多在意的。 “多少个人参与?” 曾毅皱眉,虽说他现在闭‘门’养病,可,却仍旧是盯着权掌神机营的名头的,凌驾于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臣之上。 若是有人真要挑起事端,还是很容易把事情给牵扯到曾毅头上的,这,无关于曾毅才刚刚上任等。 “几十人而已。” 司徒威说出的这个数字,的确不算多。 对于整个神机营而言,几十人,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这可是军营,出了这等事情,若是追究起来,岂会没有相应的责罚? “没出人命吧。” 曾毅咂了咂舌。 “回大人,没有。” 司徒威摇头,两位提督内臣可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好歹给自己留条后路的,一旦出了人命,那可就不是一条了,到时候,事情真大了,他们的后路,可就断了。 “一群不让人安生的家伙。” 曾毅摇了摇头,虽然早就对此有了准备,而且,这,在曾毅看来,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想凭这个来阻止他曾毅进行军备革新,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这点,曾毅知道,反对派势力,肯定也是知道的。 这,只不过是给曾毅找些麻烦,落落曾毅的面子而已。 当然,可也不能小瞧了这些小事,所有的大案等,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都是由这些小案小事给堆积出来的。 所以,哪怕是小事,也不能小觑,也都要给解决了的。 尤其是面对军备革新这种大事,牵扯到了此,任何的小事,都并非是小事了,都要以最为谨慎的态度去对待的。 “大人准备如何处置?” 如今的司徒威,早就独当一面了,自然不会傻到去建议曾毅装作不知道,若是那样的话,无异于放任反对派系无法无天。 至于想要以此而将反对派系的人物全都牵引出来,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你这边都没有反击,人家有小兵小将就足够了,岂会在出来一些大人物反击于你? 所以,反击,是必须的,若不然,就是任由对方猖狂下去。 “御下不严,以至于神机营内出了如此事情,乃属令人心痛啊。” “辜负了圣上的恩典,辜负了圣上的信任。” 曾毅摇头,笑眯眯的看着司徒威。 司徒威楞了一下,随即,笑道:“大人此法甚妙。” 曾毅虽然没有直接告诉司徒威他要用什么法子反击,可是,他刚才的那两句话,却是已经足够了,已经表达出了他准备用什么法子来处置这件事了。 很明显,曾毅仍旧是不准备‘露’面的,这件事,是要让当今圣上干涉的。 无论这件事曾毅如何处置,都会把他牵扯进去,尤其是这个时候,曾毅病重,在家养病,这个时候,若是传出了他的断绝,指不定,外界会说这是他病重神志不清的误断等等,不管曾毅断的如何,都会引出不必要的麻烦,因而,把原本已经置身事外的曾毅给重新牵扯进去。 可,若是由皇帝圣裁此事,谁还敢说三道四? 只要不是明显的让人看了觉得不公的,至于这其中一些人的‘阴’谋没有达成,这个,百姓及百官却是不会管的了。 更何况,谁敢没事妄议皇帝的是非对错? 曾毅这招,可谓是高明至极。 “帮本官送一道折子给老刘。” 曾毅起身,已经准备去写奏折了,至于他口中的老刘,则是刘瑾了。 “是。” 司徒威点头,这折子,是不可能通过别的法子呈给皇帝的,因为一旦被人发现,那,这事曾毅可就还是逃不脱了的。 没多大一会,司徒威就拿着曾毅的折子,匆匆离开,前去豹园了。 如今,这种情况下,就是在斗智斗勇,甚至,就是看谁的反应快,前期的对抗,就是如此,不留什么间隙,十分的迅速。 因为这原本也就并非是什么难事,且,还没有到关键时候。 可,一旦到了后期,每行一步,都是艰难无比,到时候,无论是曾毅,亦或者是反对派系,在出招的时候,都不会这么迅速了,尤其是这么明显的招数,肯定是不会用出来了。 这就好比是猎人抓猎物的时候。 最开始,用的是很容易发现的捕猎工具,可,若是野兽等太过聪明,不上当了,那,自然是要小心翼翼的用一些更高明的捕猎工具了。 豹园。 司徒威还是有进出豹园的身份的,不仅司徒威,就是屠庸,也有自由进出豹园的权利。 这两人是锦衣卫的左右监察官,锦衣卫还负责皇帝的安全,是以,这两人想见皇帝,自然不会很难。 不过,其余的一品二品的大臣,甚至是皇亲国戚,想要见皇帝,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就是内阁大学士们,想要见皇帝,也是没有自由进出豹园的权力,也是要由‘侍’卫通禀的。 不过,这所谓的没有自由进出的权利,并非是连豹园的大‘门’都进不去,这还是能够的,只不过,是要经过层层通禀才行。 而司徒威和屠庸等少数人却是可以直接去面见皇帝,只需要在皇帝当时所在的宫殿外,由内‘侍’通禀一声,皇帝答应了,就成了。 这其中,却是要少了一两道传话的。 “这是曾大人的意思?” 刘瑾从司徒威手中接了曾毅的折子,或者说是一页纸张,不由得抬头看着司徒威,两人之间打的招呼倒也不算少。 且,因为曾毅的原因,两人的关系到还算和睦。 “是,刚才曾大人那过来。” 司徒威笑着,道:“曾大人让威某把这折子‘交’给刘公公您。” 刘瑾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曾毅的意思,这不过是让他转‘交’一番罢了,同时,也是让他刘瑾最近别疏忽了,免得对方太过嚣张,这些意思,刘瑾还是懂的。 “有劳司徒大人了。” 刘瑾把这纸张折好,放进了袖筒里,道:“东西杂家会尽快‘交’给陛下的,还请司徒大人转告曾大人,这其中的意思,杂家明白,不会让曾大人失望的。” 司徒威点头,若是不和刘瑾接触,只听传闻,还真会把刘瑾想象成什么都不懂,只会阿谀奉承糊‘弄’皇帝的阉贼。 可,若是和刘瑾接触过,有过‘交’流,就会发现,其实,刘瑾这个人,也是很聪明的,只不过,很可惜的,则是其并没有念过书,不识几个字,有的,只是小聪明,不过,这些小聪明,对于刘瑾而言也足够了。 可,换而言之,若是刘瑾并非宦官,且,小时候也开始念书识字,以其的聪明,怕也会是朝廷的风云人物。 “行,那,威某就告退了。” 司徒威冲着刘瑾拱了拱手,虽然心里对刘瑾的评价不低,可司徒威却也不会和刘瑾有太多的‘交’流。 外臣和内臣不同,有区别的,且,外臣内臣是严谨勾结的,这点,司徒威是绝对不会去碰触的。 更何况,刘瑾身上的麻烦可是不少的,司徒威干嘛要去和刘瑾亲近,给自己招惹不自在呢? 有曾毅这颗大树,什么就都足够了,至于刘瑾,不得罪也就成了。 “杂家送司徒大人。” 平日里,司徒威对刘瑾尊敬,而刘瑾对司徒威这位曾毅身边的红人,曾毅的铁杆亲信,也很是尊重的,在司徒威跟前,完全没有什么权势的架子。 “不敢劳烦公公相送了。” 司徒威连连拱手,谦让道:“大人的事情要紧,公公请留步,留步。” 刘瑾微微点了点头,没在吭声。 目送司徒威离开,刘瑾方才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些个作死的‘混’账东西么,不让人安宁了,还是以为杂家好说话?” 也难怪刘瑾会生气,这事,虽然是冲着曾毅去的,可问题是,之前,他刘瑾从中‘插’手了,而且,也是皇帝点头的。 可以说,是皇帝和曾毅两人托付了他刘瑾,要他从中搅局的。 可,这算什么事?他刘瑾才刚刚动手几天?这边,就又开始冲着曾毅去了。 哪怕曾毅现在正应了圣旨,在家养病,还是有矛头利剑冲着曾毅去了,这算什么?这岂不是证明他刘瑾办事不利? 这岂不是要让皇帝和曾毅两人怀疑他刘瑾办事的能耐? 尤其是曾毅,这可是从来没让他做过什么事的主,现如今,好不容易能派上用场,让曾毅欠下他的人情了,可,却出了这档子事,可想而知,此时,刘瑾心中是何等的愤怒。 什么狗屁的神机营内士兵斗殴,不过是个由头罢了,这些,刘瑾岂会不懂? “真是该死的东西。” 刘瑾双目中充满了煞气浓浓:“看来,杂家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竟然让这帮‘混’账东西要坏了杂家的事情。” “杂家的大事,可不是尔等能够坏了的啊。” 刘瑾深吸了口气,他自然知道,费劲的攀着曾毅,其效果,不如能让曾毅欠他一个人情,任何时候,都是人情债难还的。 吸了口气,努力的平复了心中的怒气,挤出了一些笑意,刘瑾从袖子中掏出了刚才司徒威带来的曾毅的信,口中大喊着:“陛下,陛下。” 喊着的同时,已经奔正德所在的宫殿前去了。 “啪。” 猛的一声巨响,看完曾毅的信,正德气的直接一掌把信拍在了桌子上,换来的结果,则是正德疼的赤牙咧嘴。 “这帮‘混’账东西。” “真以为天下人的眼睛是瞎了不成?” 甩了甩震的有些发疼的右手,正德怒目而视的盯着刘瑾,冷声道:“真以为,这些个把戏,就没人看透了?” 刘瑾小心翼翼的道:“陛下,这些个人呐,依着老奴看,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什么事,都想着他们自己个,不想着陛下您,不想着朝廷,只想着他们自己个的得失。” “该是要给他们些教训了,若不然,真以为他们这些小把戏,能糊‘弄’不少人呢。” 刘瑾这话,却是心里的大实话,不同于曾毅的聪明,刘瑾也清楚,若是玩那些勾心斗角,他是根本玩不过那些个朝廷大臣的。 在刘瑾看来,既然勾心斗角不是那些朝廷大臣的对手,那,就不玩这些所谓的勾心斗角,咱们就凭实力,真刀真枪的干。 你玩什么虚的,玩什么‘阴’谋诡计,只要杂家伺候好了皇帝,所有的一切,都没用。 你就算再多的谋算,杂家,就当是看戏了,该抓你,就抓,该杀你,就杀,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需要证据。 杂家可以随意给你定罪名,也能随意给你找来罪名,至于名声,杂家一介宦官,原本就没什么名声可言。 这,就是刘瑾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 是以,如今,刘瑾心里对那些坏了他好事的官员就一个念头,全都抓了,关押在东厂的诏狱内。 到时候,看他们还都蹦跶不了,到时候,看他们一个个的,谁蹦跶的欢快,想要他们说什么,在东厂诏狱内,就能听到什么。 “这就是你办的好事?” 正德使劲瞪了刘瑾一眼:“瞧瞧,这才几天,又开始折腾了。” 在正德看来,刘瑾既然都被他默认允许‘插’手朝政了,那,就要替曾毅把这些个阻碍全都解决了,别挡着曾毅的军备革新了。 而眼下的情况,分明是刘瑾没有做好这些。 “这是老奴的疏忽,是老奴的错。” 刘瑾赶紧跪在了地上,不过,心中对那些个官员的怨恨,却是更深了一层:“陛下放心,老奴这次是绝对不会在轻饶了他们的。” “办好了,别在让他们折腾了。” “或者,你要是真不成,去曾大哥府上,请教请教到底该如何做。” 刘瑾赶紧点头应声,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正好,可以让曾毅知道,他在这件事当中,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 “传旨,神机营出了‘乱’子,一应大小官员,都要罚,曾毅刚权掌神机营,且,重病在身,在家养病,此事,和其无关,不予追究,然,其余神机营官员,罚俸一个月,若在出‘乱’子,定重罚。” 这道圣旨,等于是把这件事给往最小的程度给压低了,而且,轻飘飘一句话,也把曾毅给摘出去了。 可,若是别的官员都处罚的重了,在轻飘飘的把曾毅摘出去,就不合适了,也只有一个月的俸禄,如此轻的处罚,对于的把曾毅从这件事当中摘出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至于那些闹事的兵丁,神机营内各将有责,不宜查察,‘交’由东厂查察此事,务必查清问明。” 刚才第一道圣旨,是曾毅早就琢磨好的法子,写在了信上,然后,正德下达的。 而这最后一道圣旨,则是正德自己下达的,既然要让刘瑾解决这事,那,自然是要给刘瑾一个好的借口的。 这些闹事的兵丁,‘交’给神机营去查,最后,肯定是一些‘私’事等,不了了之的,这,可不是正德想要的结果。 正德想要的,是真正的查清问明,看看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这事,也就‘交’给刘瑾去办,他才放心。 “陛下放心,这事,老奴绝对办的漂漂亮亮的,不会再出‘乱’子了。” 刘瑾拍着‘胸’脯保证,不过,心里,却是已经决定,宣旨之前,肯定是要先去曾毅府上请教一番的。 到底如何做,让曾毅自己说出来,这样,他刘瑾照着去做,准没错,若不然,谁知道这位爷是想要个什么样的结局的。 “行了,别在这保证了。” 正德翻了个白眼,无奈的道:“尽心就成,重要的是这份心。” “朕之所以对你宽恕,就是因为你办事尽心,知道想着朕,瞧瞧这些大臣,只顾着自己个。” 话说到这,正德声音当中又带上了怒气。 这最主要原因,还是曾毅给正德之前灌输的思想,军备革新后能让大明朝军备力量更强,全都是‘精’兵悍将,可同时,还能减少军费支出。 而最后的军费支出这一条,却是正德最想看到的,现如今,这些阻挡军备革新的,可不就是要在他正德这个皇帝手中抢银子吗? 第五百一十二章脸面 神机营事情的结局,仍旧是一道圣旨下达。-- 这结局,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曾毅是什么‘性’格,只要了解曾毅为官以来的所作所为,就该清楚的,曾毅是那种勇往直前,绝对不会退缩的‘性’子。 可,谁能想到,如今,碰到军备革新的事情,曾毅不但退缩了,而且,还是第二次退缩了,当然,这也不能称之为退缩,只是曾毅选择了规避,选择了暂避锋芒,选择了剑走偏锋。 并非是曾毅不能如此,只不过,曾毅以前的‘性’子,让人根本想不到,曾毅竟然会用如此的法子,这,才是最为主要的。 而且,这还是曾毅连续第二次进行规避了。 所用的法子,还让人无可奈何。 “这厮就是个‘混’账。” 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屋内遍地都是摔碎了的瓷器,并非是其涵养不够,只是,曾毅所用的法子,太过无耻了。 朝臣们之间的‘交’锋,一般而言,都是不会利用皇帝规避的,只是会相互布局谋算,至多,是把皇帝的态度考虑在内。 但,这却不是利用皇帝进行规避,而是利用皇帝打压对手。 这是可以的,也是允许的,甚至,可以称之为高明的。 而曾毅这样,是让朝臣瞧不起的,被称之为没有风骨的,可偏偏,这事要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这没有风骨等的名头或许就传了出去。 可,这事出现在了曾毅的身上,这谣言,却是不可能有的。 曾毅的行为,谁敢说他是没有风骨,曾毅的行为,又有谁敢说曾毅怕事的? “这小贼,把一切都算好了。” “空有满腹才华,却用在这种地方,真真小人。” 右都督杨笑咬牙切齿,站在满是狼藉的客厅,却浑然忘记了,他和曾毅现如今是敌对关系,他的行径,在曾毅看来,同样是小人行径。 “都督,这事,怕是没法了。” 旁边站着的官员小心翼翼的开口,看着右都督杨笑‘阴’沉的脸‘色’,心里也是担忧不已,这个节骨眼上,没人愿意站在这风口‘浪’尖的。 可,没办法,这消息,总是要有人来传的,而他,就是那倒霉催的。 右都督杨笑横眉,瞪着这开口的官员,双眼如刀,似乎要看透此时其内心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似得。 正如他身边这官员所言,其实,杨笑也清楚,这事,是真的没法继续下去了。 曾毅若是就这么招耍无赖,那,他们在继续闹事,也是不成的,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而且,还会如这次一般,最后,闹事的兵丁被东厂的番子给带走了。 指不定会牵扯出什么麻烦来的。 可,若是不找事,曾毅那‘混’账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抽’冷子,放个冷箭什么的,这可是防不胜防的。 但,若是他们主动找事,曾毅继续让皇帝出面,他自己选择规避,最终,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边? 是以,如今,进退两难的境界,仍旧是让他们给碰到了。 不过,一般而言,官场上,双方势力发生碰撞的时候,不管是哪一方,其实,总有一方是处于进退两难地步,这种情况很正常,若是没碰到这种情况,反倒是奇怪了。 “没法也不成啊。” 右都督杨笑叹了口气,无奈的坐在了椅子上,冲着仍旧站着的官员,压了压手,道:“也坐下说话吧。” “下官站着就好。” 旁边的官员却是不敢坐下的,这个时候,若是坐下,还不如站着来的自在一些,最起码,不用盯着他瞧,省的过会其有起身了,他这个下官还能坐成么? 右都督杨笑其实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至于是坐着还是站着,他还真没那心思去管,爱怎么就怎么着。 “曾毅这小子,就是个祸害,妖孽。” 右都督杨笑叹了口气,有些失神,甚至,有些寂寥:“瞧瞧其所行之事,桩桩件件,咱们大明朝,哪经得住如此大刀阔斧。” “看似是一心为国,可,其实,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权势罢了。” 在右都督杨笑看来,曾毅如此,各种各样的行为,终究不能掩盖一件事,那就是曾毅要揽权。 如今的曾毅,虽然有先帝赐予的金牌,更有当今圣上的宠信,可是,朝廷的势力,是早就划分好了的。 若是曾毅想要异军突起,而且,不愿意当孤臣,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哪怕是其身份显赫,却也不容易的。 且,曾毅也肯定不愿意落下个如同刘瑾一样祸国殃民的坏名声,或者说,天下官员,哪个愿意自己留下一个坏名声的? 所以,曾毅就注定不能用刘瑾所用的那种最为低劣的法子,且最容易引起民愤留下万世恶名的法子进行揽权。 而且,曾毅的确是谋略过人,别出心裁,想出了一个别样的揽权法子,一旦成功,朝廷大权,将尽在其掌控之中,且是牢不可破。 更甚至,曾毅不会因此而留下丝毫的恶名,甚至,还要流芳百世,可,这一切,在右都督杨笑看来,不过是欺世盗名,终究,难以掩盖曾毅揽权的目的。 “是,这曾毅,着实可恶。” 这个时候,旁边的官员其实是不怎么听懂杨笑的话的,但是,却是必须要出言符合的,若不然,一声不吭,肯定是不对的。 至于这官员心里对此事的看法,是没用的。 派系之间的斗争,向来都是以高层为主,不存在真正的对错,下面官员的意志根本不重要,这个时候,只会以高层人员的意志为主导。 “一个欺世盗名之徒,偶然得势罢了,大人不必为此烦恼的。” 这官员顺着右都督杨笑的话往下说,这个时候,也只能是如此了。 “罢了,罢了,退下吧。” 右都督杨笑无神的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官员退下,他虽然这个时候暴怒,甚至,有些无奈复杂的心情,可,却还是能听的出来,这是故意顺着他话往下说的。 虽说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往往喜欢旁人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对于这样的情况,甚至觉得顺眼。 可,那是指双方对等,最起码,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而如同右都督杨笑和他身边这官员的情况,两人相差太大了。 右都督杨笑也就懒得听这官员说那么多了。 “是,下官告退。” 那官员起身,冲着右都督杨笑拱手,然后退了出去,心中,却是长出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没人愿意呆在这的。 这个时候,气氛简直是压抑到了极致,而他却又偏偏是个在右都督杨笑跟前排不上号的官员,自然是想着远远避开了的。 其实,若是曾毅是朝臣的老臣,那,出现如今这个情况,右都督杨笑肯定还是会生气,会发怒,但,情况,会比现在要好一些。 问题就出现在曾毅的年纪上。 曾毅太过年轻了,这个年纪,却让久居官场,威风凛凛权势滔天的右都督屡次受挫,这,可是在打他的脸了。 最起码,右都督杨笑心中,是无法接受这种情况发生的。 哪怕曾毅是天才,是天下人皆知的奇才,这也是不成的,这种心理上的压抑,是没法祛除的。 这就好比一个成年人,却是屡屡被一个七八岁的幼童给打败,哪怕是知道和幼童天生神力等等,各种原因,可,却仍旧是免不了其心中的那种憋屈。 可,相反,若是被一个同龄人击败,心中哪怕是憋屈,也不会有那么严重的。 “老夫倒是要瞧瞧,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右都督杨笑咬牙,在他们反对曾毅进行军备革新的势力当中,也并非就真的是一股绳了。 他们有不少人共属于反对曾毅军备革新的势力,可,这个势力,却又只能称之为联盟,或者称之为,反革新联盟。 而他们这个联盟却是由好几股势力组合而成的。 而他右都督杨笑,就是其中一股势力之中的官员,不过,却并非是派系掌‘门’人,推谁出来,第一个面对曾毅。 这,自然是没人愿意出头的,是以,之所以让他这个右都督杨笑出来,也是反革新联盟内部所有派系直接商量、争斗出来的结果。 可,不管是愿意第一个出来反对曾毅革新的,还是不愿意,总归,是出来了,那,就不能丢了这个脸面。 若是真如这两件事一般,全都被曾毅这么给轻松的化解了,那,他右都督杨笑的脸面,也真是丢尽了。 且,日后,他在派系当中的话语权,怕是也要降低不少了。 所以,这事情,虽然为难,可是,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杨笑,却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关系到了他的脸面问题。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可不就是说的如今的这个情况么? 好歹是堂堂一品大员,总不能是跳出来,送上去,让人打脸的,最起码,也要给曾毅造成一定的困扰,最起码,也要成功一次,也只有如此,才能功成身退,把剩下的其余事情‘交’给别的派系去做。 若不然,哪怕不论其他,他自己也是没脸退缩的。 第五百一十三章狠 “进了咱们东厂的,可就没有哪个能不开口的。。。” 刘瑾笑眯眯的看着跟前这些被绑缚了起来的神机营内闹事的兵丁,虽然是在笑,可他这笑容里面,可是没多少真正的笑意,全都是冷飕飕的。 “咱们东厂的刑讯好手,可都是当初锦衣卫过来的。” 刘瑾靠在椅子上,一手掐着兰‘花’指,尖细着嗓子:“当初锦衣卫的名声,你们可该都听过的,只要进了锦衣卫诏狱,就么能走出去的,今个,杂家这东厂诏狱,可是不比之前的锦衣卫诏狱差的。” “杂家奉劝你们,还是说了的好。” 原本,这种审讯的小事,刘瑾是不可能亲自来的,若不然,这种小事他都要来,那他的时间也太清闲了。 可,这事,既然牵扯到了曾毅,且,皇帝也开了金口,要他刘瑾给办的漂漂亮亮的,那,刘瑾自然是要紧紧盯着了。 而且,这事,刘瑾也看的明白,朝廷的武官当中,可是有一大半怕是都要反对曾毅搞的那个军备革新的。 这可是个重要时候,什么事情都不能马虎的,做的好了,不仅能在皇帝和曾毅跟前表现,更能趁机捞一些真正实实在在的权力在自己手中。 “不开口?” 刘瑾却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些发怒了,如今,他刘瑾虽然名声不怎么好,这个,刘瑾自己个也清楚,可,他刘瑾的话,却没人敢真的当面不给面子的。 就是满朝文武大臣,背地里说他刘瑾坏话,甚至算计他刘瑾,可,当面,也要赔着笑脸的。 几个小兵,真当自己是回事了,竟然敢在他刘瑾跟前不吭声,找死。 “既然不给杂家面子。” 刘瑾‘阴’森森的笑着,却是不在吭声了。 旁边伺候着的东厂档头,立时就明白自家大人的意思了。 “嗯?” 大档头冷哼一声,立时,旁边狱卒上前,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破布塞进了十几个兵丁的嘴里,然后直接架起来就往后面的木架子上拖。 这木架子,又称作刑架,犯人被绑缚在上面,基本上是动弹不得了。 “啪,啪,啪。” 几十下鞭子下去,哪怕是这些个身强力壮的兵丁,也是受不了的,全身上下在没一处好地方,全都往外渗血。 嘴里呜呜叫着,可,却是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有些人呐,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瑾咧着嘴,看着旁边的大档头,道:“这些人要是死了,怎么着?” 大档头立时会议,道:“督公,若是他们死了,定然是畏罪自杀,企图掩盖什么,定然死后也不能轻饶,最起码,也是要悬尸暴晒的。” 都说死者为大,可,这完全就是让他们死了也不得安宁的,虽说人死如灯灭,死了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 可,活着的时候,谁又愿意落下一个死了以后遭悬尸暴晒的结果的? 这点,从这十几个兵丁圆瞪的双眼中就能看出他们此时的心情到底如何了。 “就如此了?” 刘瑾叹了口气,这话,显然是还有些不满意。 刘瑾,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其,也从来不在意名声,不在意手段,只要目的能达成,不管用什么法子,刘瑾都会去做的。 “若其有意扰‘乱’军营,其,意图甚大,想要因此制造‘混’‘乱’,以至京师大‘乱’,危机陛下安宁这是当诛族的。” 大档头这话,可是会牵扯,不过,朝廷的官员们,也都是善用此道,一件小事,往大了说,往严重了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对手双方相互攻击的时候,可不都是怎么严重怎么说的。 而且,大档头这招,可以说是大杀器。 一般而言,朝廷官员从上至下,都是让一些替死鬼去替死或者是严守一些不该说的事情,然后,保其家人富贵的。 可,若是这个条件被打破了呢? 就如同刚才大档头的话,直接是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这不可谓不狠的。 成,你严守秘密,不说,想为家人留个富贵,那成,给你定下个意图危机当今圣上的罪名,诛九族的大罪。 如此,看你还守口如瓶与否了。 所谓的家人富贵和诛九族比起来,到底是选哪个,怕是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的,都被诛九族了,家人还哪里来的富贵可言? 只不过,这种法子,并不是通用的,诛九族这种罪名,可是一般都牵扯不上的。 但是,如今,却是能牵扯上,谁让神机营是京卫三大营之一的? “唔,这倒是该的。” 刘瑾微微点头:“危及陛下安全,这自然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事,你去办吧,一个都不能少了。” 刘瑾说完这话,似乎才想起来跟前刑架上被绑缚的几个人,方才讶然道:“若不然,在给你们一次机会?” “该说什么,老老实实的说了。” “别人许了你们什富贵,杂家心里也能猜出来,可,这要是被诛九族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再者,此事,可是皇上盯着的,可是曾大人盯着的,只要你们开口了,那许你们富贵的人,可就该进来了。” “到时候,他也没那能耐去找你们的麻烦了。” “该如何选,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杂家可就给你们这一个机会。” “实话说了,你们这些东西,杂家也不放在眼里,只要如实说了,事后,杂家放你们回去,安然无恙也就是了。” “可若是不招,诛九族,这话,杂家可不是说着玩的。” “杂家的东厂,可不是让人看的。” 说完这话,刘瑾摆了摆手,示意旁边站着的狱卒上前把十几个人嘴里堵着的破布给拿出来。 “行了,留下一个,其余的压下去,挨个说。” 刘瑾也不傻,若是让他们站在一起,谁知道说的到底真假,其他人肯定是符合的,自然是要拉下去,挨个说了。 “谁要是在不识趣,不必带回来了,直接带着他回去,让人亲眼瞧着诛九族的滋味。” 刘瑾这话,却是够狠的了,不过,却也是很有作用的一招。 第五百一十四章法子 刘瑾的法子很简单,很粗暴,但,却也很有效果,原本,这些人咬死了不开口,为的,可不就是给自家老小留下个富贵。。 至于对那些个大臣们的忠心,这个不必提了,比起全家诛九族来,这所谓的忠心,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那些官员们能给他们什么? 他们之间,不过是利益的‘交’换罢了,不仅是这些个士兵和他们此次幕后之人如此,就是朝堂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有几个大臣不论是对谁,有绝对的忠心?能够牺牲自己的亲眷。 当然,这,其实也是一个很矛盾的问题,任谁碰到了,怕是都不好选择的。 不过,在刘瑾看来,没人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背黑锅的。 “一群贱骨头。” 没多大一会,刘瑾手中已经有了三分供状了,里面的内容大体到是一致的。 “不让杂家发火,还藏着掖着,真以为杂家拿他们没法子了不是?” 刘瑾嘿嘿冷笑:“他们的家眷都能找到么?” 旁边站着的大档头立时道:“厂督放心,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不会少了他们族中一人的。” “盯好了。” 刘瑾笑着,只不过,这笑容,却是极为冷冽的:“那些个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的朝廷大员们,杂家倒是要好好瞧瞧,他们都能做什么。” 刘瑾这话的意思,却是很明显了,要等着看对方的反应了。 他刘瑾这边只要暂时不放人,只是把供状拿出去,那边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这种情况,刘瑾可是见的多了。 最开始的威胁,若是不成,自然就要动手了。 而刘瑾,自然是非常乐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了,一旦如此,这些可是实实在在的把柄,抓在了手里,不愁这次事情办的不完美。 “厂督放心,绝对不会有差错的。” 大档头拱手,此时的大档头,早就不是原先的那位了,原先的那位大档头,在出了上次那遭事情以后,就被刘瑾给换了。 如今的大档头,是原先的二档头,此时,自然是顺利的往前进了一步,不过,其却是清楚,平日里,一些事情出了差错,也还没什么。 可,但凡是这些大事,厂督非常在意的大事,一旦出了差错,那,厂督是绝对不会留情的。 “这供状,全都收好了,给杂家送过去。” 刘瑾起身,却是不准备在继续呆下去了,这诏狱当中,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潮’气很重的,且,到处都是发霉的味道,刘瑾可是不喜欢在这里面长呆的。 “小的记下了。” 大档头拱手,在刘瑾跟前,表现的越是恭敬,越是好一些的。 “可惜了,斗什么斗。” 刘瑾咂舌:“斗来斗去,也斗不赢,这不是在给杂家惹事,不让杂家清闲的么?” 刘瑾这话,虽是自言自语,可,却也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面了,只要这供状在手,这次,他刘瑾可就等于是把事情办的差不多了。 最起码,能让对方也‘乱’一‘乱’阵脚了。 而从这其中得来的好处,他刘瑾,肯定是不会手软放过的。 刘瑾出了东厂,却是直奔曾毅府上而去。 曾毅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这点,刘瑾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 这个时候,既然拿到了证据,自然是要去曾毅府上请功的了。 “不在宫中伺候陛下,怎么跑我这来了?” 曾毅笑着,在刘瑾跟前,自然是不用装病的。 “陛下那边,忙着采蜜呢。” 刘瑾嘿嘿笑着,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曾毅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正德这年纪,的确是龙‘精’虎猛的年纪,可,却也架不住他着****笙歌啊,这身子骨,哪怕是有太医们给调养着,迟早,也是要不行了的。 凡事,都是要有个节制的,可惜,正德如今,却是根本就不管这个,谁劝都不成,而且,这种事情,也没法多劝。 “今个,敢来叨扰大人,主要是给您报喜来的。” 刘瑾嘿嘿笑着,在曾毅跟前,他可是不敢拉着一张脸的,不过,今个这事,却是好事,所以,刘瑾却是要卖一个关子了。 “好事?” 曾毅侧目,却是已经把刘瑾迎进了屋内。 分别落座之后,曾毅方才看着刘瑾,道:“好事何来?” 其实,曾毅已经大概猜到刘瑾这次来是什么事了,毕竟,这个时候来找他,而且,还是好事,也只能是这么一件事了。 至于升官之类的,这个,正德不可能不提前和他商量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养病期间,最起码名义上的养病期间,且,是刚刚得过封赏没多久的,不可能再有什么封赏的。 只不过,虽然大概猜到了刘瑾要说的什么事,不过,曾毅还是没有点破,有些时候,总是要给别人一个‘激’动的机会吧。 果然,见曾毅猜不出来,刘瑾脸‘色’的笑意更重了,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得意之情:“前几天,神机营内有人闹事,这事,大人还记得吧?” 曾毅点头,缓缓道:“自然记得,本官还托公公上折陛下解决的法子了。” 原本,正德还是太子的时候,曾毅和刘瑾直接的称呼,可是没有这么客气的,然,身份不同了,说话的语气,自然也不同了。 且,最为主要的,是这些年,曾毅和刘瑾接触的时间,极少,是以,关系,自然是淡化了许多的。 “难不成,是这事有了什么进展?” 曾毅一副诧异的模样看着刘瑾,心里,却是有些无奈,明明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还要装出一副诧异的模样。 可,有些事情,却必须如此,曾毅装出诧异的模样,装作没猜出来,其实,就是为了让刘瑾‘激’动,感觉他做的事情,多么的成功。 也只有如此,接下来的事情,刘瑾才会更加用心的去做,这,也可以说是一种心理作用了。 “正是此事。” 刘瑾赶紧借着这个机会往下说道:“这事,陛下知道了以后,也是雷霆震怒,那十几个闹事的兵丁,全都被老奴给抓了。” “在老奴的诏狱内,就没哪个能不开口的。” 刘瑾嘿嘿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两份供状,双手递给了曾毅,道:“大人请看,这是其中两人的供状。” “其余的,还在招供,老奴得了这消息,就赶紧过来给大人您报喜了。”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曾毅要进行军备革新,这事,刘瑾身为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自然是知晓的,或许说,现如今,此事,满朝文武,已经几乎是人尽皆知了。 “有劳公公了。” 曾毅点了点头,从刘瑾手里接过了供状,展开,细细看了一遍,最下面,还有那两人的签字画押。 “恩。” 曾毅将供状合拢,放在了一旁,然后,方才冲着刘瑾拱了拱手:“此事,有劳公公了。” 其实,原本,曾毅就能知道,这事,肯定是刘瑾要去做的,只不过,曾毅没想到的,则是刘瑾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不由得,此时,曾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果然,有些事情,让坏人去做,却是更容易事半功倍的。 “这都是该的,这都是应该的。” 刘瑾连连摆手,曾毅刚才这话,虽然没说什么感‘激’之类的,可,以曾毅如今的身份,是不需要说那些的。 一句有劳了,就证明,曾毅记下了他刘瑾此次的功劳了。 “其余那些兵丁的供状,随后,老奴会让人给大人您送来的。” 刘瑾看着曾毅,红光满面的道:“只是,接下来该如何,还请大人示下。” “不着急。” 曾毅微微摇了摇头,道:“让他们多提心吊胆几天吧,也免得总是找事,让人不得安宁。” 曾毅这话,却是有出气的心理了。 对方一件事接一件事的,而且,还是有些下作的手段,曾毅自然是不耐烦的,如今,出了这档子事。 人被东厂抓了,到底会不会供出什么,除了刘瑾外,可是没人会知道的。 毕竟,东厂不比刑部大理寺等地方,朝廷官员能‘插’手,东厂,可是朝廷官员无法‘插’手的地方。 这个时候,哪怕是他们当初有过什么承诺,都是要有些担忧的。 曾毅要的就是这个,让他们担忧几天,然后,多做些准备,之后,在行别的计划。 “这个法子好。” 刘瑾赔着笑脸,伸出拇指:“也让他们多提心吊胆的,免得整日里闲的没事,就会惹事生非。” “那些兵丁,公公准备如何处置?” 曾毅看着刘瑾询问,他并非是神,有些事情,能猜的出来,可有些事情,也猜不出来,比如,刘瑾到底用的什么法子,让这些兵丁这么快就服软了,只不过,这个,曾毅没兴趣知道罢了。 “先关着。” 刘瑾原本的计划,此时,自然是不成了,不过,却也顺着曾毅的话,往下说道:“等关押一段时间,让外面的那些个官员‘摸’不清情况了,到时候,该如何做,全听大人您的吩咐。” 第五百一十五章不可缺 “嗯。-..-”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不过,却是道:“这事,既然是公公您经手了,本官自然是不便干涉了。” 说完这话,曾毅却是把旁边的两份供状推到了刘瑾的跟前,道:“这供状,公公也收回去吧。” “日后该如何做,本官至多,也就是给公公提个意见,参考一番罢了,真正掌舵的,还是公公。” 曾毅这话,就是表明立场了,这件事上,他就是个幕后之人,是绝对不会走到前台来的,最起码,如今这个情况,曾毅是不会走到前台来的。 不过,对此,刘瑾却是非常满意,或者说,非常受用的。 虽然明知道曾毅这话虽然说的谦虚,什么参考,到时候,只要曾毅开口,他敢不听么? 可,虽然知道如此,但,曾毅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听了,不会觉得有什么抵触了,曾毅的话,是给他刘瑾留了很大面子的。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说的,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有时候,所谓的纷争,其实,就是因为不必要的所谓的落了面子而引起的。 “那成,到时候,老奴在来请教大人。” 刘瑾也利索,曾毅既然不愿意明着搀和进这件事里,那,他就继续在前面打前锋,反正,他刘瑾原本也就没什么名声可言,就算是在做出一些损名声的事情,也没什么的,只要这人情,曾毅欠下了,那就成了。 “请教谈不上,相互商量,商量而言。”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又和刘瑾寒暄了一番,方才把刘瑾送走。 送走刘瑾之后,曾毅却是楞了片刻的神。 “这人呐,缺了小人,也是不成的。” 曾毅自言自语,这话,却也算是他的感悟了。 之前,曾毅从来都是认为,这世上,小人可恶,可,今个却发现,若是没了小人,这世上,有些事情,指不定,还真不好办,甚至,办不下去。 就如同今个这事情,不管刘瑾用的是什么法子,可,却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那十几个兵丁开口了。 而且,供状上来看,两份供状虽有不同,可,大致却是一样的,应该没什么错的,且,这种最基本的问题,刘瑾自然会注意的。 可,若是这件事‘交’给了刑部大理寺等,怕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什么都问不出来的,甚至,就算是在给了一倍的时间,也是无用的。 因为,刘瑾所用的一些法子,曾毅虽然不知道具体,但也能猜出个一二,这些法子,刑部大理寺等,是绝对不会用,也不可能用的。 “蹦跶吧。” 曾毅咧嘴嘿嘿一笑:“今个蹦跶的欢,等时候到了,爷送你们一个个都去西天。” 这话,虽然是以轻松的口气说出来的,可,这话的内容,却是充满了杀机的。 曾毅从来都不认为他是心慈手软之人,或者,可以说,曾毅是那种有决断的人,该留情的地方,自然会留情,可,不该留情的地方,一旦狠辣起来,曾毅的狠辣,会超过所有人的想象的。 军备革新这事情,牵扯的太大了,在曾毅看来,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而这些反对派的势力,就算是今个被他曾毅强行压制了下去,可是,日后,难免,不会死活复燃,进行反弹。 这种情况,并非是不可能的。 只要是刚开始进行,那,其中稍微出了什么差错,指不定,一切就全部要恢复原样了,而且,曾毅也不认为,他就真的是料事如神了。 若是万一,他日后被反对派的势力算计了,到时候,大好局面丢失了,又该如何? 是以,在这件事上,或者说,在日后的变法之上,任何反对派的势力,曾毅都会斩草除根的,最起码,也要让对方彻底没了反击的可能‘性’。 这,不能怪曾毅狠辣,任何的政治斗争,其实,都是狠辣的。 今个,我心软,对你留情了,明个,可能因为这丝心软留情,而让我丧命。 这种情况,曾毅是绝对不会允许出现在他身上的。 …………………………………………………………………………………………… “这事,不会有问题吧?” 刘瑾前去曾毅府上,在这个节骨眼,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人的,毕竟,这个节骨眼,曾毅的府邸周围,可是有不少眼线的。 且,因为刘瑾的东厂收押了那十几个士兵,从而,也被有心人给偷偷盯着呢。 因此,刘瑾刚进曾毅府上,这消息,就传了出去的,立时,就有好几家,得到了这消息的。 “他们应该是不会开口的。” 其中一人冷声,道:“可别忘了,咱们,可是给他们许了不少好处的。” “这些好处,若非如此,他们这一辈子,也是没有的。” “更何况,这事,他们若是敢‘乱’开口,后果,他们可要想清楚了,就凭这个,他们也不该开口的。” 这话的重点,其实,就是最后一句话了,哪怕没有好处,可是,这开口以后的后果,足以让这十几个兵丁不敢开口。 “不过是去了曾毅府上,这有什么?” 其开口冷声道:“这事,原本就是曾毅在幕后主使的,今个,或许,刘瑾是去给曾毅说下事情都情况。” “唉。” 一直没开口的官员终于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啊,整天提心吊胆的。” “亏咱们还是朝廷官员呢,瞧瞧这日子,还没普通百姓过的安稳。” “早知道如此,这事,咱们就不该搀和进去,也免得这个时候如此提心吊胆了。” 最先开口之人,却是不屑的撇了他一眼,方才冷声道:“今个提心吊胆,明个,自然是少不了咱们的好处的。” “更何况,这事,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现在回头,却还不是时候。” “把你那心,就给收进肚子里吧,没事的,这事,坑谁,也不能坑你不是,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若是真倒霉,也是一起倒霉的,放心吧你就。” 第五百一十六章不可调节 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杨笑府上。-..- “去曾毅那小贼的府上了。” 右都督杨笑皱眉,称曾毅为小贼,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定然会有不少人指责杨笑的,毕竟,曾毅的行为,哪件事,能被称之为贼了? 且,曾毅兴建学堂之举,更是利国利民,让其在士林当中一举获得了无上的名望,这小贼二字,岂能用在曾毅头上? 只不过,这官场之上,就是如此,或者说,所有人都是如此,对于讨厌的人,总是要起一个不雅的称呼,而这个称呼,无关于对方的行径。 “是,去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 旁边站着的仆人回话,监视曾毅府上动静的,自然是少不了右都督杨笑府上之人了。 这些,自然是瞒不住锦衣卫的,不过,曾毅知道了,也只是笑了一笑,没有吭声,在曾毅看来,有些事情啊,防着,不如不防。 这些人想盯着,那就让他们盯着好了。 反正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曾毅还真是不怕他们盯着了,而且,说句实在话,若是曾毅不想让他们知道的消息,就算是他们派人盯着曾毅府邸,又能如何? 锦衣卫传递消息的速度和隐秘‘性’,外人是根本无法得知的。 “可曾注意到刘瑾那阉贼的表情了?” 右都督杨笑皱眉,一炷香的时间,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刘瑾找曾毅,绝对不会是闲着无聊去唠嗑的。 而且,还是从东厂出来,直奔曾毅府上的,这一炷香的时间,有再多的消息,只要不是唠嗑,都足够说清楚了。 “这个……。” 那仆人犹豫了一下,方才道:“这个倒是不曾,不敢离曾毅府邸太近了,怕被人发现,且,还要各种打扮,是以,却是看不清楚刘瑾表情的。” 右都督杨笑眉头皱的更紧了,若是能看清楚刘瑾的表情,或许,还能推测出些什么来,只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实话,离的太远,根本不可能看清楚刘瑾的表情。 更何况,若是那派去盯着的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盯着刘瑾的表情看,指不定,当时就被发现抓了起来了。 是以,这事,虽然有些无奈,可是,右都督杨笑却是没有发火的,相反,若是他这仆人说是看清楚刘瑾的表情了,那,他倒是要仔细好好的询问一番,确定其到底是不是在撒谎了。 “退下吧,去账房领赏银去吧。” 右都督杨笑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领赏银。 这个时候,自然是需要奖励的时候,也只有如此,才能让下面的人更加尽心,尤其是这种重要时刻,更是要多给些赏赐,让下面的人更尽心办事。 “与阉贼勾结。” “罪证确凿,罪证确凿啊。” 右都督杨笑嘴里念叨着,却是曾毅的罪名,可,却浑然不提,之前,他是否指使下面的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才让曾毅和刘瑾联手的。 “备轿。” 右都督杨笑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大吼了一声,大步走出了客厅。 …………………………………………………………………………………………………… 内阁。 “与阉贼勾结,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刘瑾前去曾毅府上,这消息,内阁,自然也是知道了的。 而内阁的反应,却是有些奇特的,原本,内阁其实已经等于是达成了统一意见,暂时对曾毅的军备革新不予干涉。 这所谓的不予干涉,则是不支持,也不反对,在曾毅进行军备革新一事上,内阁保持沉默,只做旁观。 这也是内阁内部进行协调以后的结果,全凭曾毅的本事了最后如何。 是以,这一段时间内,不管军备革新一事上出了什么‘乱’子,内阁都是不进行讨论的,包括神机营出事等等。 为的,就是避免内阁内部出现争斗。 可,今个这事情,却是让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着实是忍不住了,不能在不开口了,最起码,也要念叨几句,若不然,刘健真怕他自己被憋死的。 在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看来,曾毅进行军备革新,无论怎么样,都成,且,他已经让步了,这些,就不提了。 可,曾毅和刘瑾勾结,这,却是与虎谋皮了。 刘瑾是什么人?权阉,满朝文武的敌人,其为祸朝廷,以至于天下不宁,黎民百姓限于水深火热当中。 与这样的阉贼,只能是斗争到底,绝对不能服软的。 可,曾毅却和刘瑾同谋,来对付反对革新的势力,这,可不是什么好招数了。 曾毅是不怕刘瑾,可,凡事,都要小心为妙,且,曾毅和刘瑾,其实也是有一个共同点的,那就是,都得皇帝的宠信,且,权势滔天的。 对此,刘健原本就十分小心谨慎防备的。 此时,更是担忧不已,若是因为和刘瑾的同谋,以至于最后,曾毅也走了刘瑾的老路,到时候,朝廷一内一外,两人当道,可真是要让大明朝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的。 且,一个刘瑾,已经是极为难以对付了,若是在多一个外臣曾毅,这个神机妙算之臣子,这天下,真是要‘乱’了的。 更何况,曾毅是不怕刘瑾,可是,说句服软的话,满朝文武怕刘瑾。 原本,不管愿意承认与否,满朝文武斗不过刘瑾,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若不然,也不会让刘瑾猖狂至今。 曾毅同刘瑾合谋,这过程当中,哪怕曾毅不许以刘瑾任何的好处,可,凭刘瑾的见缝‘插’针,也能从中捞不少的好处了。 这,只会是让刘瑾越发的膨胀起来,其势力只会越发强大,而与此相对应的,则是满朝文武的衰败。 这情景,刘健身为内阁首辅,自然是不愿意看到的,若不然,后世对他刘健的评价,最起码也要有一个无能之名,以至于百官无奈一介阉贼。 “这岂能算的上勾结?” 刘健原本就对曾毅有所防备,是以,看人看事只要牵扯上曾毅,自然难免有些偏见,在杨廷和看来,刘健这话,的确是言过其辞了。 “若说这算是勾结,那,如今,满朝文武,怕是有多半的大臣,都和刘瑾有所勾结了。” 杨廷和这话,虽然看似是言辞犀利,毫不留情的反击刘健,可,其实,他这话,却也是实话的。 如今,刘瑾权势滔天,更是掌着奏折批红的权力,任何想要送进宫中的折子,肯定都是要经过他刘瑾之手,由其先行筛选的。 如此情况下,哪怕是不攀附刘瑾,可,却也不能得罪刘瑾的,若不然,这奏折,是别想让皇帝见着了。 虽说原本,皇帝就不看奏折,可,这奏折若是被刘瑾一直压着,直接给仍在了某个角落,也不批红,也不‘交’给内阁,那,这奏折,岂不是等于没有了。 如今,宫中审阅奏折的程序,已经改了,先送‘交’宫中,让皇帝过目,当然,皇帝是不看的,除非是一些特别重要的折子。 其余的折子,由刘瑾收着,‘交’给内阁,以皇帝的名义,让内阁批阅,之后,在‘交’回宫中,由皇帝批红。 可这个时候,皇帝是不管折子的,批红的权力,全都是由刘瑾代劳了的。 当然,有些时候,内阁若是上奏折的话,则是会直接在下面写上建议,也就是意见,递进宫去,若是如此的话,倒是省了一道程序,不需要在转‘交’回内阁了,刘瑾看了,若是差不多,就会直接批红的。 不过,这其中,刘瑾也并非是不懂分寸的,大多数的只要是关乎国家大事的折子,他都会直接批红了的。 但,少部分的一些官职调动等和他刘瑾能牵扯上关系的,能让他刘瑾捞着好处的折子,且,又不是什么紧急国家大事的折子,刘瑾就会压一压了。 如此情况下,哪怕是不攀附刘瑾,可,谁有愿意明面上单独得罪刘瑾的? 至于群体‘性’质的,那,刘瑾却也明白,总不能压着满朝文武官员所有折子,是以,折子情况发生的冲突,刘瑾却不会压着折子的。 也正因为此,‘私’下里,却是没人敢单独得罪刘瑾的,见着刘瑾了,还要陪着笑脸。 甚至,还要说上几句好听的话。 若是按照刘健的眼光,如此,岂不是可以称之为和刘瑾有‘交’情,甚至是‘交’情不错了?若是如此,满朝文武,几乎可以全都牵扯进去了。 “这事啊,不好说,不好说。” 次辅谢迁见气氛不对,赶紧开口,准备把这紧张的气氛给散开了,这段时间,他算是看明白了,首辅对曾毅,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的确是有偏见。 而偏偏,杨廷和往里日倒也没什么,‘性’子也是极好的,可,一但牵扯此事,那也是针锋相对,绝对不会退让的。 这,在次辅谢迁看来,其实也很简单,刘健这个内阁首辅,不管是什么原因,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看好曾毅,可,偏偏,杨廷和看好曾毅,而且,十分赞同曾毅的军备革新行为,这可不就是旁人不能调解,只能从中和稀泥的矛盾吗。 第五百一十七章方法 只是次辅谢迁包括阁员李东阳有心打圆场,可,在这件事的坚持上而言,杨廷和的态度,也是极为坚硬的。-..- 在杨廷和看来,他是欣赏曾毅不假,可,更欣赏曾毅的所作所为,若是因为担心曾毅日后权势滔天,而对明显利国利民的的方法加以阻拦,只因担心曾毅日后权势滔天,这根本不是一个阁老该有的心‘胸’。 “曾毅所行,不论其他,目的是好的,其行为,也可以接受。” “一件事情,其过程当中,终究要有许多的挫折,也或许会有一些旁人所谓的看不惯,但,曾毅所行,终究没有真的失了分寸。” 杨廷和却是根本不理会次辅谢迁的和稀泥的,直面首辅刘健。 “咱们这些阁臣,百官口中的阁老,不求真个做到不偏不倚,但,也该做到,在朝廷大事上,屏却个人喜好方才为正途。” “元辅对曾毅,该以长者之心,宽容之心去看待,并非是去猜忌。” “如此,哪怕顽石,也该被元辅谆谆之心所感化,况曾毅?” 杨廷和这最后一句话,却说的极为有技巧,原本,他的一番话,是极为不留情面,甚至带着攻击‘性’的,可以说是针尖对麦芒。 可,最后一句话,却是一句痛心疾首的意思在里面,这话的意思,就立时转了情景的,如此一来,却等于是把刘健这个内阁首辅比喻成了曾毅的老师,曾毅的长辈,如此一来,就算是刘健,也没法发怒了。 若是什么纨绔子弟,这个比喻,那自然是不成的,可,曾毅如今是名满天下之人,且,其名声,没有一丝的恶名,唯独有争议的,也就是如今的军备革新了。 若曾毅是刘健的学生,那,自然,对于这样的学生,没有哪个老师不喜欢的。 且,刘健的态度,也肯定是要换一个换的,哪怕是不喜欢他的这个学生的所作所为,可是,也只会是‘私’下里关起‘门’来自己训诫。 但是,对外,谁敢动他的学生,那就要先掂量一番了。 果然,杨廷和的这最后一句话,让刘健心中的怒火立时缓了几分,剩下的怒火,也是因为这句话,被堵的发不出来了。 “介夫惜才,然,老夫岂会不知为国留才?” 刘健这个内阁首辅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可以说,首辅这个位置,外面看似风光,也的确是大权在握。 若是内阁首辅离京出巡,其仪仗,也就是稍微比之天子仪仗差那么一点罢了,钦差仪仗比起内阁首辅的仪仗来,却是根本不值一提的。 可,内阁首辅也有内阁首辅的为难一面。 一些争执不下的事情,还不是要他这个首辅拿主意,一些个烦恼事情,阁员解决不了,可以讨论。 可,若最终还是解决不了,如今皇帝又是个不理朝政的主,那,最终,可不就是要他这个内阁首辅想法子的么? 这其中的为难,没有坐在这个位置上,是没人知晓的。 且,一些行事,如今个,杨廷和可以对他这个首辅发脾气,那是因为,面对他这个首辅的时候,杨廷和是下官但又等于平级。 可,他这个内阁首辅却不能任意发脾气,必须忍着,如此,才能体现出他的心‘胸’,这,可不就是很诡异的理论么,可事实就是如此。 “然,曾毅所行,终究是会在其身上留下些许污点的。” 杨廷和最后的那句话,让刘健根本就没法在强硬起来了,身为上位者,该有的宽容,是必须要有的,更何况,刚才,只不过算是一些朝事争执罢了。 若是因为政见不合,而记恨在心,这种臣子是有,但是,会被旁士林所瞧不起的,士林当中认为,政见不合可以,但是,不能因此而对其本人怀恨在心。 是以,刘健此时,也等于是缓和了语气,成了其实是在为曾毅着想。 “元辅担心甚是。” 杨廷和点了点头,道:“纵观曾毅所行,倒也有些分寸,然,其终究没有名师。” “若有名师指点,元辅也该放心了。” 杨廷和这话,自然不是无的放矢,若是有个正直的老师,对曾毅时刻耳提面命,那,自然,对曾毅有不小的监督作用的。 师生跟前,可是没有所谓的金牌之类的。 刘健皱了皱眉头,却是没有吭声,他已经有些明白杨廷和的意思了,只不过,这事情,他不能轻易应下了。 刚才,他还在看不惯曾毅的作为,若是此时应下了,岂不是让他自己脸面难堪。 且,若是他这边应下了,曾毅那边不应,岂不是也是难堪。 要知道,曾毅如今的权势,根本无需在给自己找个师傅了,曾毅如今的权势,只要不做一些傻事,日后,权至内阁首辅,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就算曾毅不如内阁,可,他的权势,足以掌控朝局,让他的自己人入阁的。 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个老师,可不就是往自己头上戴紧箍咒的吗? “曾毅那边,夫定然一力劝说。” “然,元辅虽然对曾毅所行有所意见,但,正因此,元辅才不能拒绝,若是此事成了,日后,元辅谆谆教导,自不必有所担忧了。” 杨廷和这话,就是在给刘健这个首辅找台阶下了,这么个学生,谁不想要? 别看之前看不惯,可一旦成了自家孩子,什么行为,都是好的了,这就是孩子是自家的好。 若非是形势所迫,杨廷和岂会愿意便宜了刘健? 这事,杨廷和不担心曾毅不答应,之前,他就想过这个法子,试探过曾毅的意思,而曾毅,也是点头了的。 在杨廷和看来,这其实是最好的局面,也是最为有利的局面。 一旦曾毅成了刘健的弟子,到时候,内阁当中,可就是和曾毅柠成了一股绳,到时候,军备革新一事,自然是不必提了。 这其实也不算委屈曾毅,毕竟刘健在士林当中,也是遍布学生的,到时候,这些人,都会成为曾毅的助力。 只不过,却也算是让曾毅多了个师傅,这其中,说到底,其实,还是曾毅吃亏了。 不过,为了大明朝社稷,为了日后不受外族入侵,让军备革新包括日后的变法顺利推行,减少阻力,曾毅甘愿如此。 第五百一十八章消耗 有了杨廷和给台阶下,且,谢迁和李东阳在旁边符合,这事,刘健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其实,如此,对内阁,也是一大好处。-..- 一旦曾毅拜刘健这个内阁首辅为师,那,自然而然,内阁的地位,会更加一步确认的,同时,刘瑾对内阁那不安分的心思,也该收拢一番的。 因此,内阁上下,对这件事,其实,还是很认同的,朝廷之上,原本,就有许多利益的结合的。 只不过,现在,这事,却也只是内阁一厢情愿罢了,毕竟,曾毅那边没有正式点头。 若是换了旁人,碰到这种事情,拜当朝内阁首辅为师,自然是愿意的,可,曾毅却不一定的。 虽说杨廷和之前有过试探的询问,可,毕竟只是试探,没有把话挑明,且,一切,都是杨廷和自己的分析罢了。 认为曾毅会同意,毕竟这是为了大局着想,认为曾毅会同意,这有利于双方,且,曾毅一旦拜刘健为师,不同于旁的学生拜师。 刘健的坐下,曾毅自然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弟子,其所拥有的权力,自然是极大的,这,利于军备革新和日后的变法。 但是,这一切,不过全都是杨廷和自己所想,至于到底如此,还是要看曾毅的意思了。 不过,杨廷和既然提出了此事,那,就有一定的把握去说服曾毅的。 只不过,因为圣旨下达,让曾毅养病的原因,这事,却是没有急着去做的,毕竟,若是这个时候,曾毅拜师,岂不是证明他之前真的是在装病? 装病到是没什么,这情况,怕是朝廷大臣也都猜的出来,可,问题是,有些事情,多少要有些遮掩的。 这点,内阁所有大臣也都知道,刘健也明白,是以,也不强求,只不过,心里,肯定是惦记上这件事了。 这,其实也是杨廷和的谋算之一。 既然要让曾毅拜刘健为师,且,曾经试探过曾毅,曾毅没有反对,可,杨廷和其实是支持曾毅的。 所以,自然不能让曾毅吃亏了。 既然如此,那,就要让刘健的态度进行改变了,然而,刘健的‘性’子,非常执拗,轻易是改变不成的。 但是,旁人改变不了刘健的‘性’子,可是,他自己却是能的。 杨廷和用的就是这招,曾毅如今也是名满天下,权势滔天,且,其没有恶名,若是此子能拜在刘健‘门’人,对刘健而言,自然也是一大喜事。 杨廷和用的法子,就是先勾起刘健心中的念头,然后,先掉他一段时间,让他心中有些焦虑了,然后,在和曾毅商议此事。 到时候,等曾毅拜师以后,刘健对曾毅的观念,自然会变一变的。 可以说,为了这件事,杨廷和也是煞费苦心的,而这根本目的,杨廷和欣赏曾毅是一回事,可,杨廷和却是在用他的方法,为日后大明朝将要进行的变法推行尽力。 只要内阁能和曾毅拧成一股绳,到时候,新法所到之处,在无任何的阻拦,任何的阻拦力量,都将会被强势碾压。 当然,曾毅就算是不拜刘健为师,只要在过些年头,若是曾毅有心为之,掌控内阁,到时候,也不成问题。 可,问题是,杨廷和看的出来,曾毅是那种只争朝夕之人,这种人,除非是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若不然,是不会把事情拖下去的。 也正因为此,杨廷和才敢和刘健开这口,因为曾毅的‘性’格,其答应的可能‘性’,非常大。 “反对派那边最近,怕是又要有新‘花’样了。” 李东阳把话给扯走了,笑眯眯的看着端坐在首位的首辅刘健,道:“你那得意弟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总不会仍旧让皇帝出面吧?” “若是如此,此次,怕是对方也该有防备的。” 刘健闻言,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笑着道:“慎言,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刘健心里,其实还是很乐呵的,人,都是如此,还是那句话,孩子是自家的好。 原本,或许还在防备,可,突然成了自家孩子,那,就该宠着了。 而且,刘健也清楚,若是杨廷和没有十足的把握,这种事情,是不会先在他跟前开口的,这事,肯定是要先和曾毅商量过的。 虽说这师生是因为利益而纠结在一起的,但是,一旦成了真正的师生,这利益就不在纠结,而是一体了。 “只不过,曾毅的无赖‘性’子,就是在让皇帝出面,也并非是没有可能的。” 虽然即将成为自家孩子,可,刘健毕竟是首辅,是要脸面的人,这个时候,可是不能偏向曾毅的,或者说,哪怕,曾毅现在已经拜他为师了。 可,刚才还在说着曾毅的不是,如今,眨眼间,刘健却是万万说不出曾毅的好的。 最起码,也是曾毅拜师以后,师徒二人一番长谈,之后,刘健在欣赏曾毅,会捋着胡须说,老了,老了,竟然是比不过小辈们了。 这种情况,很多时候在很多人身上,却是能看到的。 “不管如何,只要能过了这一关,就是好的。” 次辅谢迁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猜不出来也好,猜不出来,才有意思嘛。” “不过,若以曾毅的‘性’格来看,这次,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杨笑,可是要倒霉咯。” 次辅谢迁笑着,他这话,却是也没错的,从曾毅为官以来,哪怕是曾毅最开始的官职,只要是被曾毅盯上的,就没一个好下场。 当初的左都副御史,那位,可是三品大员了,不硬是被曾毅给拉下去,然后赶走了吗? 若是提起此,怕是曾毅未来的那位老师,是最为清楚的了,只不过,这事,既然过去了,那就不会再提了,只能算是误伤。 之后曾毅所行种种,就更不必提了,就没哪一件事,是曾毅吃过亏的。 当然,宁王派人刺杀曾毅,这件事,曾毅是吃亏了,哪怕是揪着宁王意图拥兵谋反的罪名,都没能真的如何宁王。 可,这只不过是一时罢了。 最终如何?最终,宁王不照样被三尺白绫赐死了吗? 虽说宁王赐死,是大胜白莲教回来以后,传是宁王和白莲教有勾结,才会被赐死的,可,终究,宁王还是死在了曾毅的手上。 白莲教是曾毅设计摧毁的,哪怕,前去宣旨赐死宁王朱宸濠的大臣,也是曾毅。 如此情况,却是能够证明一件事,曾毅盯上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当时就了了,若是有侥幸的,能逃过去,可,等转回头,曾毅仍旧会找上‘门’去。 可以说,只要被曾毅盯上了,那就是被缠住了,一次不行那就两次,终究是要达到他的目标的。 当然,也不能说曾毅嗜杀,毕竟,被曾毅盯上的官员,没一个是自身行的正坐得端的,全都是最有应得。 可,这天下罪有应得的官员多了去了,多少个还在逍遥法外? 如此来看,可不就是,只要被曾毅盯上,那就没好下场么? 若是以此来分析的话,这次,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跳出来阻拦曾毅进行军备革新,那岂不是找死的节奏? 这个推测,却是一点不为过的,若非是为了军备革新稳定进行下去,不出‘乱’子,曾毅怕是根本就不会和反对派势力如此的磨耗。 可,哪怕是磨耗,但是,却不能忘了一点,军备革新,是曾毅提前就有准备的,甚至,提前一两年。 这种情况下,哪怕最终,反对派势力胜利了,可,若说他们能在曾毅的谋算下没有惨重的损失,是没人信的。 毕竟,曾毅的谋算是天下共知的,而这右都督杨笑倒霉的几率,可不就是很大么? “有些观念,是该放下了。” 李东阳沉声:“只顾自己利益,不顾朝廷,不顾天下百姓,如此行为,岂会是长久之计?” “偏偏,这些个官员,如今可是不在少数,甚至,绝大多数,都是如此想法,如此念头,若是不进行一些改变,大明朝是要走前朝的老路的。” 李东阳所谓的前朝老路,自然不是单指明朝之前的朝廷,而是指历史上的各个朝代,都是盛极而衰。 最开始的开疆辟土,之后经过一段时间,达到盛世国泰民安,之后,就该走下坡路了,中间,最多,也就是几个小的起伏罢了,最终,没有改变消亡的命运。 虽然李东阳也知道,这天下,没有不变的江山。 江山社稷更替轮回,这是自然。 可,任凭哪个朝廷,都在极力避免这个事情的发生,而想要避免此事的发生,那,就是变法,不停的进步。 只有朝廷,这个支持江山社稷运转的中枢不断的前进,修正,才能够让国家长治久安,不至于被外族侵略,不至于灭亡。 可,这个前进,修正,是要消耗力量的,也就是一些官员的利益,是以,却是十分艰难的,甚至,只有灭亡的时候,这些力量才会随之烟消云散,而平时,根本无法消耗的。 第五百一十九章财迷 而这道理,其实很简单,这些力量,其实就是坐在车轮上的人,都想坐在车轮上省力气,哪怕是车轮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而行了。-- 可,仍旧没人愿意下车,去推动车轮,改变车轮的轨道,让其回归原本。 究其根本,这么多人,凭什么我去推动,凭什么让他费力? 再者,万一车轮太快了,等会,做不上去了,怎办么办? 哪怕是到了悬崖边,也总是会幻想,会有人下车,改变车轮的轨迹的,会有人的,或者,会心中幻想,这悬崖其实也没什么。 究其根本,其实,这个时候,车轮上的绝大多数人,已经‘迷’失了自我,已经没有了理智了。 就算这个时候,有一两个人跳下来,想要改变车轮的行驶轨迹,可,车轮上坐着的人太多了,一两个人,根本就推不动,除非,他们是大力士。 且,同时,也有那么一部分人,他们看不到前面的悬崖,认为下车推动车轮之人,才是心怀不轨之人。 而在李东阳看来,那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杨笑,自然就是这最后的一类人了,别人下车,推动车轮行驶轨迹,他不但不帮忙,甚至,还要去阻挡。 “如今,朝廷之上,就没一件让人省心的事。” 首辅刘健却是苦笑连连,刘瑾的东厂霍‘乱’之事,当今圣上不思进取,荒**无度,更有朝局‘混’‘乱’。 种种事情,多不胜数,足可谓多事之秋。 然而,多事之秋亦有多事之秋的富源,若是能闯过去了,且从中抓到了一缕机会,那,大明朝自然会脱胎换骨,再次迎来盛世的,可,若是度不过去,那,自然不用多说,就此,大明朝是要衰败的。 就算是日后在遇到贤君明主,也要经历一番苦难了。 “这事情,一件件的解决。” 次辅谢迁笑着道:“最起码,如今,军备革新一事,有人张罗,暂时,还用不着咱们‘操’心。” …………………………………………………………………………………… 内阁这边商量着事情,而豹园那边,皇帝对这事情的进展,也是少有的关心,不过,这关心,若是让曾毅知道了,怕是不会觉得意外的。 毕竟,这事,牵扯到了银子,只要牵扯到银子,正德这个财‘迷’,肯定会特别关心的,若不然,曾毅反倒是会觉得奇怪了。 “果然是一群‘混’账东西。” 正德靠在龙椅上,只是轻轻的骂了一句,却是连生气发火的力气都没了,这几天,因为这件事,正德已经发火不少次了。 甚至,早就猜到了结果会是如何,因此,现如今,结果摆在跟前了,反倒是没力气发脾气了。 哪怕是正德不理朝政,可是,亲眼见到下面的臣子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仍旧是觉得无可奈何,怒火发完了,那就是从骨子里的无奈了。 “曾大哥那边,让暂不动手?” 正德挑了挑眉头,很显然,若是依着正德的‘性’子,既然有了这些证据,那肯定的,这些个参与到了其中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抓了,一个都不留的。 可,谁能想到,曾毅竟然会让咱不动手,这,自然是让正德有些不解的,若是不管了,这不是便宜了这些‘混’账么?最重要的,不是让他们白白拿了他的银子么? 在正德看来,他是皇帝,国库的银子,自然是他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些个官员如此做,肯定是正如曾毅所言,贪了太多银子,才会遮掩的,若是拿了他们,银子自然能找回来,最起码,日后不会如此‘浪’费了,这才是最为主要的原因在正德心中。 “是。” 刘瑾在一旁点了点头,小声道:“曾大人的原话,就是如此,至于到底是为什么,老奴没敢多问,曾大人也没说。” 刘瑾很是聪明,这话,等于是先说明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也免得正德开口询问,若是正德开口询问了,他再说不知道,那和现在先说出来,自然是不同的。 “真是便宜了这帮‘混’账东西。” 正德猛的举起跟前的一方砚台,盯着看了许久,还是没忍心摔下去,在正德看来,这方砚台,可是价值万两的,这么扔了下去,可就什么都没了的。 能在这个时候,还想着银子,正德被曾毅称之为财‘迷’,却是真的当之无愧了。 “贪着朕的银子,真的好大的胆子啊。” 因为修建豹园的事情,正德满脑袋,都是银子,银子,整天都是缺银子,所以,如今,只要是提起这些个官员,他就是银子二字。 别的,之前曾毅给他说的那些个分析之类的,却是早就被正德抛到了脑后了。 如今的正德,满脑袋就一个非常固执的想法,这次蹦出来和曾毅作对为难的,都是贪了银子的。 “若非是曾大哥那边还有布局,朕今个就饶不了他们。” 正德恨的牙痒痒,修建豹园,他可是当今皇帝,还穷的没办法,下面这帮大臣,收买几个小兵去做事,出手就是几百两的纹银更有一连串的承诺。 这是在拿朝廷的权威去给他们自己办事不成? “陛下放心,老奴都派人盯着呢。” 刘瑾在一旁嘿嘿笑着,道:“只要曾大人那边一有计划,老奴立时就让人去抄这些官员的家,到时候,脏银是一个都不会少的。” 如今,这君臣二人,是不管别的,只等着曾毅的布局开始了,只要牵扯到哪个官员,就抄哪个官员的家。 而得来的银子,自然是要用在修建豹园之事。 正德这想法,若是被满朝文武给知道了,怕是六科十三道全都要给皇帝上奏折了。 “好。” 正德拍了拍刘瑾的肩膀,显然,对于刘瑾这番话,十分的满意,非常的满意。 “盯好了,这可都是朕的银子,再有什么事情,你直接看着办就成,不必在事事问朕了。” 正德这高兴的一句话,却是等于给了刘瑾极大的权力,让刘瑾立时乐的眉开眼笑。 第五百二十章不知 “安静这么多天了,也没动静。-..-”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曾毅咂舌,这些日子,按理说,反对派系那边肯定是该有动静了,毕竟,曾毅已经划出了道,若是他们不反击,那就是要落了面子的。 官场上,也是讲究面子的。 虽说曾毅用来化解他们反击的法子有些不地道,可,终究,也是个办法,哪怕是旁‘门’左道,可,曾毅毕竟是化解了他们的反击。 所以,曾毅相信,反对派势力,是绝对不会在这第一次对决中就这么容易认输隐忍的。 “这边都盯着的,确实是没什么动静。” 司徒威站在曾毅的一旁,回应,说实在的,这事情,他也觉得奇怪,对方不可能就这么突然停止了。 毕竟,之前的反击,可是大张旗鼓,若是就如此草草收场,那,对他们反对革新的势力而言,绝对是一大打击的。 可,事实就是如此,锦衣卫可是一直都盯着这些已经冒头了的官员的,可,却是真的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这些官员每天也就是正常去各自的衙‘门’,偶尔和同僚见面,‘交’谈,等,这些,都很平常,平日里也都这样的,所有官员都一样。 不过,对于这些官员们‘交’流的内容,锦衣卫却是不可能做到全都知道的,毕竟,两个人说话,离那么近,想要知道,可是不容易的。 但是,大规模的聚集见面,却是根本没有的,且,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 “右都督杨笑那边,也很平静?” 曾毅吸了口气,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右手摘了一片竹叶,拿在了手中,来回转动着,以此,可以看出此时曾毅的心。 “和往常一样,并无怪异的地方。” 司徒威无奈,这事,其实,就是他自己,也是不相信的,可,不相信又能如何?事实的确如此。 甚至,此事,他已经加派人手盯着了,他自己更是多次过问,可,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其中是否有猫腻,司徒威也是在怀疑的,可,就算是怀疑,也是没法子的,抓不到对方的蛛丝马迹。 甚至,在司徒威看来,对方防着锦衣卫,那是自然,毕竟锦衣卫到底站在哪边,哪个朝廷官员都是清清楚楚的。 可,对方防着锦衣卫不假,但是,能真的做到瞒过锦衣卫的耳目,这可是让司徒威震惊的,且,最主要的,则是对方若是此时正在筹谋什么事情。 如此小心谨慎的瞒着锦衣卫,一旦爆发,那肯定是要比这前次的谋划要大,甚至,会让人震惊。 这种情况,必须要小心防备,可,问题是,如今,锦衣卫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谋划什么,这才是关键。 知道对方或许在谋划什么,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头绪,这如何的防备? “可曾见过什么人?” 曾毅眉头皱的更紧了,双目中却是闪着一股的‘精’光。 曾毅并非是那种怕困难的人,更何况,在军备革新之前,曾毅其实就曾经想到过,这其中可能会遇到的各种困难。 所以,其实这一切,曾毅都是提前有过心理准备的。 “和往日一样,前去五军都督府,之后,就是回府了,中间,却是在没见过旁的什么人,也没见有哪个官员前去他府上拜会。” 司徒威在一旁回话,这分明就是极为不正常的表现,如今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身为这次跳出来的首要官员,不和别的官员联络。 可,却是明知有蹊跷,却抓不住根源。 “刺……。” 手中的竹叶被曾毅撕裂,甚至,院子内极为安静,还能听到竹叶被撕开的细微声音。 “这是要玩大的咯。” 此时,曾毅原本一直紧皱的眉头反倒是舒展看来了,笑着摇了摇头,道:“他们这怕是早就有所计划的,这,也未可知。” “查不出来,也不用放在心上。” “若是什么事情锦衣卫都能查出来,那,你们锦衣卫衙‘门’可就神了,这天下,也就用不着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司的官员了。” “查不出来,这,才是正常的。” 曾毅这话,却是在安慰司徒威的,若不然,以司徒威的‘性’格,此时,明知道有情况,可却查不出来,心里,肯定是有惦记的。 曾毅也是清楚,有些事情,努力了,未必能够做到,可,只要努力了,这就足够了,所以,才会如此说,免的司徒威因此而烦恼。 毕竟,这事,可不是烦恼就能解决的。 曾毅看的出来,对方,肯定是早就有所准备的。 甚至,在跳出来之前,就已经布置好了的,一次失败之后,第二次该如何,如何,出现了什么情况,该当如何。 这些,自然是也有可能的,毕竟,肯定是要防着锦衣卫的,这点,毋庸置疑。 “是下官无能。” 司徒威拱手,面带惭愧之‘色’,虽说曾毅在安慰他,可,这事,司徒威看来,的确是锦衣卫无能。 不管从哪个角度而言,锦衣卫,还需要进行一些改变的,以此来应对以后可能发生的这些个情况。 “谁没个无能为力的时候?” 曾毅笑着,道:“若是什么事,你都能办成了,那,要这满朝文武大臣还做什么?” “若是一个武将一个文臣顶用了,那,朝廷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武将,那么多的文臣。” “你看看朝廷之上的衮衮诸公,遇到事情,还要商议争论许久的,有时候,几个月,还能一直拖着的。” “这种情况,很正常,不必记在心里。” 曾毅这话,司徒威虽然明知道是在安慰他,以免他心里不自在,可,越是如此,司徒威心里越是内疚,愧对曾毅。 而与此同时,司徒威对曾毅,更是感‘激’不尽,如此体恤属下的上官,可是难遇的,更何况,曾毅对他,还有知遇之恩。 “只是,却要想个法子,应对一番了。” 曾毅嘴角上翘,有些似笑非笑的意思。 曾毅从来都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哪怕现如今,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布局什么,可,这不妨碍曾毅开始他自己的布局。 其实,任何时候,这大千世界之内,所有人,大到家国天下,小到‘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是一个布局,只不过,是无心和有心之分。 而大的布局,如曾毅和反对派势力如今的布局一般,其实,是双方都在布局,而最终,这两个布局开始爆发,看谁的布局更‘精’明,能把对方引入局中。 这个时候,谁入了对方局,那,其就只能是被动防守,寻求突破了,而还有一种情况,则是这双方的布局在‘交’锋的时候,搅合在了一起,这个时候,都是棋子,也都是布局之人,就看谁走的稳,踏的准了。 而在曾毅看来,若是能提前得知对方的布局,自然不必说了,想办法把对方拉入自己局中,这是上策。 可,如今的情况,却是不知道对方的布局,那,就只能是用这第二个法子,‘乱’局了。 曾毅也开始布置他的局,等到时候,把局势搅‘乱’了,大家一起入局,重新来过,这个法子,是最适合现如今的情况了。 “之前,被刘瑾抄家的那位大臣,知道吧?” 曾毅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询问起了这件事,毫无头绪,让司徒威都是一愣,不过,好在这件事当时闹的动静不小,且,得罪了刘瑾而丢官罢职的官员不少,可,被抄家的,就那么一家,是以,司徒威是知道的。 “知道,不过,当时没过多在意。” 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平日里,可是也很忙的,是以,他现在其实和曾毅一样,只是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可,那官员的名字,却是已经不记得了,甚至,当时都没注意。 官场上,原本也就是如此的,哪怕是同殿为臣的那些个官员,其中也有关系远近之分,甚至,有的不起眼的,真的出了事情,隔两三个月,这事,也就被人忘了,其名字,甚至都没人记得了。 朝廷,原本就是这样,一代代逝去,一代代的更新,这很正常的。 “查一下。” 曾毅道:“其有长子和一孙‘女’逃脱了。” “可,现如今,却是了无音信。” 曾毅之所以记得此事,当时,还以为其会找其告状呢,可,最终却没了动静,这,分明是很不正常的。 “去刘瑾那问问,告诉他,说实话,人,是不是他抓了。” “若是,且人命尚在,事情已经了了,该放的,放了吧,若不是,立即加派人手寻找,这事,锦衣卫就别搀和了。” “不过,告诉刘瑾,别要了人‘性’命,寻到了,好生安置下去吧。” 曾毅这是不想让锦衣卫牵扯到这件事里去,而且,在曾毅的琢磨当中,对方若是想要发动一场大的反击,那,肯定是少不了刘瑾的。 而这件事,却是的确需要注意一下的。 至于曾毅所谓的放了人之类的,刘瑾到底听不听,他却是也不敢真的确定,但,却也有那么一句话,很不公的话,有些事,总是要有牺牲的。 第五百二十一章再来一次 曾毅也知道,若是真被刘瑾找到了那父‘女’二人的踪迹,其下场,哪怕是有其的叮嘱,也是要魂归九幽的。-- 可,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公平可言。 高官者,一言一行,严重之时,牵扯了无数条人命,或许,有那些自认十分公正之人,但,曾毅却认为,那样的人,其实,只是走的小道尔。 哪怕是后世,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公正,只能是做到相对的公正。 而且,此事,牵扯军备革新,事关重大,不容有事,哪怕有人牺牲,也必须进行下去,为的,是整个民族的振兴和昌盛。 至于谁说不公,曾毅认同,也承认这不公,甚至,以至于日后的变法革新当中,肯定会遇到更多的不公,被无辜给牵连的。 而曾毅,所能做到的,是尽可能的减少这些事情发生,但是,不可能杜绝,甚至,一些时候,明知道要有一些无辜,可还是要点头的。 谁若说不公,那,只要他有那个能耐,能推到他曾毅,那,他可以去做他所谓的公正的事情。 至于旁人的言论,自有后世评价功过是非。 “记住了,锦衣卫别搀和进这件事。” 曾毅叮嘱司徒威,就是他自己,也不会参与进去的,若不然,这父‘女’两人真是寻到了,日后,一个安置不好,可就是祸端的。 “属下明白。” 司徒威点头,在锦衣卫办差,尤其是当年也是锦衣卫的底层,所以,这里面的一些事情,司徒威是清楚的。 “注意些京城的言论。” “有些事情啊,就是从言论开始的。” 曾毅微微摇头,文官们,可不就是喜欢这个么,毁人要先毁名声。 “大人放心,这个,锦衣卫一直有盯着的。” 司徒威这话,却是不假,革新后的锦衣卫,原本,就有了专‘门’盯着各个地方言论的差事了。 不过,这方面的人手,自然不是十分多的。 但,自家大人如今‘交’代了,那,等回去,肯定是要加派人手,盯紧了京城的言论的。 “行了,回去吧。” 曾毅摆了摆手,道:“明个起,多去‘药’铺转一转。” 曾毅脸上带着一些诡异的笑容:“本官,或许真的该病一病了。” 司徒威楞了一下,就明白曾毅这话是什么意思了,现在,曾毅装病,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曾毅是在装病。 可,这个时候,若是曾毅真的病了呢? 把装病‘弄’成了真病,那,可是需要一些能耐的。 “不成。” 曾毅突然摆了摆手,道:“这个法子,却是不成的。” “附耳过来。” 曾毅冲着司徒威招了招手,在其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 “大人,这法子。” 司徒威有些为难。 “能成不?” 曾毅询问,有些不确定,毕竟,这需要一些道具。 “这倒是能做到,只是,这宅子……。” 司徒威有些犹豫。 “行了,如此做吧。” 曾毅摆了摆手,示意司徒威别在啰嗦了。 ………………………………………………………………………………………………… 当天晚上,曾毅府上一片火光冲天。 火势之大,整个京城都能看到红彤彤的一片。 这主要是这把火的烧着的时间,是大晚上,夜深人静,这火光熊熊,可不就是看的清清楚楚么? 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最让人震惊的,则是有人借着‘混’‘乱’,行刺曾毅。 刺客被当场格杀两人,生擒三人,而曾毅,也被一柄利剑‘插’入了‘胸’口当中,当场血流如注,昏‘迷’不醒,最终,被送去了豹园。 毕竟,这个时候,宫‘门’不开,且,皇帝如今是住在豹园的,豹园,也是有御医的。 而随之而来的,则是从豹园内走出了数对人马,开始敲响了各家大臣的府‘门’,同时,京城内到处都是一片‘乱’糟糟的,顺天府,东厂番子,尽数出动。 “这法子,你算是用的出神入化了。” 豹园内,这事情,原本,正德也是不知道的,刚得到此消息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的,这,是曾毅怕正德提前知道,‘露’出了什么马脚。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此时的曾毅,哪像是受过重伤之人的样子,仍旧是好端端的坐着。 “这不是被‘逼’的没法子了吗。” 曾毅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是能有个法子,谁愿意自己烧自家宅子啊。” “你那宅子啊,原本就不和你身份了。” 正德却是认真的道:“烧了,也就烧了,回头,这事的风‘波’过去了,朕赐你个更大的宅子。” “那臣可就先行谢恩了。” 曾毅却是来者不拒,他可不是那种迂腐的人,该享受的,还是要享受的。 “人,要抓么?” 正德最关心的,其实还是这个,抓人,就意味着抄家! 曾毅估计是猜出了正德心里的想法,不由的翻了个白眼,道:“不着急,不着急,在等等。” “若是这个时候就抓人,破绽太多。” “等天亮了,让宫中的御医过来,然后,拖些时候,在抓人。” 说完这话,曾毅则是看向了旁边的刘瑾:“这些个内‘侍’嘴巴都严实么?” 这才是曾毅最担心的,若是内‘侍’嘴巴不严实,泄‘露’出去个一言半语的,这计划,可就不成了。 “曾大人放心,没事的,杂家看着呢。” “从今个起,这周围的‘侍’卫宫‘女’,一个都不换,让人盯着,别想踏出这豹园半步。” “豹园内的所有‘侍’卫宫‘女’,都别想出去,一应的采买,杂家让东厂直接送来就成了。” 刘瑾做事,也是小心谨慎的很,这几句话,是绝对能让曾毅安心的,这是把的漏‘洞’都堵上了的,不可能因此出现意外。 连采买都不让豹园的内‘侍’去了,让东厂番子送,就算是有一些嘴巴不严实的,也传递不成消息了的。 至于别的,刘瑾自然知道该如何盯着的。 “如此,有劳了。” 曾毅点了点头:“差不多,明个正午的时候,可以抓人了,之前公公手中供状上之人,直接抓了,抄家就成,至于别的,单独抓了其本人,关押起来,暂且不审不问。” 第五百二十二章反应 虽然皇帝不在宫中,可是,宫‘门’落锁的规矩,这是不变的,第二天一大早,宫‘门’刚开,就有小太监跑回了宫中,去请御医的了。-..- 宫中每晚,也是要留下值守的御医的,其余的御医,夜晚,是可以归家的。 但是,最为主要的一点,则是宫中的‘药’房内,可是有着各种‘药’材的,要比城中的‘药’材好上许多,全都是‘精’选出来的。 这才是急着进宫的最主要原因之一了。 此事,自然是让整个京城都震动了。 天亮之后,城‘门’开启的时间,比往日,也迟了一个多时辰,要知道,这在往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京师重地,大明朝的核心所在,城‘门’几乎从未有过迟开或者不开的,因为京师重地,所有的一切行为,都能产生巨大的影响。 可,今个,城‘门’推迟开了,到处都是东厂的番子和衙役,这,却是让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曾毅被刺的消息。 尤其是曾毅那已经化为了灰烬的府邸,更是瞒不住人的。 “谁。” 右都督府中,杨笑双目赤红,‘胸’膛不住起伏,曾毅遇刺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而当时,杨笑的反应是不信。 曾毅在家养病,周围可是有御林军围着呢,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可,如今,一切迹象,都足以证明,曾毅,是真的遇刺了,若不然,岂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右都督杨笑,的确是反对军备革新的势力,可,反对军备革新,却并非就意味着杨笑要杀了曾毅。 朝廷上的政敌,哪个官员没有几个?可,最终,却并非真的就要斗个你死我活的。 一般而言,朝廷之上,政敌之间,都是分出个输赢,双方也就罢手了。 就算是最坏的方式,要致对方于死地,可,却也不会用刺杀这种方式啊。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刺杀曾毅,那,这事不管是谁做的,肯定是要载在他这个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杨笑头上的。 或许有人说,这么明显的栽赃,谁看不出来? 可,问题是,证据呢? 难不成,你一句明显的栽赃,就能摆脱自身的嫌疑不成? “一石二鸟,高明,高明。” 杨笑脑袋转的极快,这行刺曾毅的幕后主使之人,真是高明至极,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刺杀曾毅的,最起码,他成功了一半,那就是栽赃陷害他杨笑。 而另一半能否成功,就是要看曾毅的‘性’命了。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方本官,好,好的很呐。” 杨笑咬牙切齿,声音低沉沙哑,这事,在他反应过来以后,就已经浑身发凉了,现如今,只能是祈祷曾毅千万别真的驾鹤西去了。 若是曾毅不死,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曾毅的才智,岂会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 且,就算是曾毅没必要为他杨笑开脱,可,这事,曾毅是被害之人,他岂会不寻出幕后主使之人,为他自己报仇? 可,一旦曾毅真的伤势太重,最终,驾鹤西去了,那,以正德对曾毅的宠信程度,势必雷霆震怒,到时候,他绝对是‘性’命难保了。 更何况,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肯定是要有人出去顶着的,他杨笑,可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谁会在这个时候,因为他杨笑而去触皇帝的霉头? “噔噔……。” 杨笑眉头猛的挑了一下,双眼瞪着小跑了过来的仆人,冷声道:“慌什么?” “大人,怕是不好了。” 那仆人一路小跑过来,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宫中有‘侍’卫来了。” 仆人说完这话,已经是面‘色’苍白了,刚才一直憋着的一口气,算是散了。 “退下吧。” 右都督杨笑挥了挥手,其实,在昨夜反应过来之后,杨笑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个时候的,只不过,却是没想到,来的竟然这么快。 “将五军都督府右都督杨笑,暂压刑部大牢。” 奉命传旨的太监打开圣旨,只有这么一句话,很简单,没有任何的润‘色’,但是,这个时候,越是简单的话,就越能证明皇帝心中的怒火。 很明显,皇帝根本懒得找借口了,也不想找借口了,先把右都督杨笑给压入刑部大牢,然后再审。 这足以证明,此时,皇帝对右都督杨笑,是起了疑心的,别说是皇帝了,就是满朝的文武大臣,能看破此事的,此时,多少也有些对杨笑起疑心了。 这件事,可以说,除非是杨笑头脑发晕了,才会派人行刺曾毅,可,若是换个角度,未必不是杨笑利用这种没人相信的想法,来掩盖他的行为,反其道而行,这,也未必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杨都督,请了。” 随传旨太监而来的,是刑部尚书闵珪,由此,也可以看出其对此事的重视程度,没办法,皇帝已经震怒了,下面的官员,不管是心里怎么想的,总是要做一做面上模样的。 更何况,杨笑的身份,让闵珪这个刑部尚书亲自带人来抓,也是不为过的。 “闵大人请了。” 右都督杨笑叹了口气,今个,他是在家中的,是也,根本就没穿官服,倒是不必除去了。 而旁边的传旨太监,则是一路跟着,看着闵珪带人把右都督杨笑带回刑部,押入大牢,然后,才回豹园复命的。 而不说传旨太监那边。 单是闵珪这边,却是没有丝毫探究这事情的意思,若是往常,碰到大案,他刑部尚书既然亲自出马了,自然是要先闻讯一番的。 可,今个,从头到尾,闵珪几乎都没和杨笑说什么话。 这,若是换在别的时候,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朝廷大臣,有的,就算是被关进了刑部大牢,迟早,还是要出去的。 是以,闵珪多少也会寒暄几句的,除非是那种明知必死之人,哪怕是这样的,甚至,有些时候,闵珪也会客气几句的。 可,今个,对于杨笑,从头到尾,闵珪也就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再抓杨笑的时候,一句,是将其关押在刑部大牢的时候。 而且,这两句话,全都是当着传旨太监的面说的。 这归根到底,是这次的事情太大了,已经通了天了,闵珪这个时候,可是不想和这个案子有任何牵扯的。 甚至,闵珪此时,都想把这件事给推出去,哪怕是推给东厂,也是好的,甚至,此时,闵珪心里,都有些纳闷,这事,怎么东厂不抓人了?还按部就班的抓人。 曾毅,如今可并非单纯只是皇帝跟前的宠臣,其身上,更是有无数大臣都没有的声望。 其,更是先帝临终前,留下遗诏,赐予金牌的官员。 曾毅遇刺,不说别的,就是民间士林的肯定也是要掀起轩然大‘波’的。 尤其是曾毅主导修建学堂一事,虽然接近尾声,可,具体细节,还没彻底的规制好,这个时候,若是曾毅遇刺身亡,这事情,该如何做? 是就此搁置,还是如何? 所以,这案子,不好断,曾毅若是不死,那还好说,可,一旦曾毅死了,这右都督杨笑,就是个烫手山芋了。 正因为此,从头到尾,闵珪才会尽量避免和杨笑说话,免得听到了不该听的,或者,对方有什么请求,到时候,帮还是不帮?都是麻烦啊。 而与此同时,在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杨笑被抓的同时,京城内,还有数十名文武官员被抓。 只不过,这些被抓的官员,则全都是被东厂抓走的。 这还不算什么,随后,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臣也被召去了豹园,原本,这在旁人看来,没什么,毕竟,曾毅奉命统帅神机营,现如今,曾毅出事了,皇帝肯定是要召见神机营的提督内臣的。 可,随后,豹园却是传出了让人震惊的消息。 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臣卫巴和公孙羽,全都被东厂关进了诏狱当中,而兵部尚书刘大厦,则暂时掌管神机营。 这一则消息,所带来的震动,无异于整个京城斗三斗。 难不成,刺杀曾毅,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臣也有参与?这事,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可,若是细细的琢磨了起来,到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毕竟,曾毅的突然权掌神机营,等于是压在了原本神机营的两位统帅头顶,夺了他们的权威。 不管如何,神机营,乃是京卫三大营之一,拱卫京师安全,此时,突然两位提督内臣包括刚任命的神机营统帅全都出了问题,一旦出了‘乱’子,那可就是天大的‘乱’子。 然而,刘大厦暂管神机营,却是完美的解决了这个可能出现的‘乱’子。 刘大厦在军队当中,权势极重,威严极重,由其坐镇神机营,哪怕是如今这个时候,也是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的。 可以这么说,刘大厦在武将当中,是德高望重之人,哪怕他什么都不做,紧紧是顶着一个暂管神机营的名头,就没人敢起别的什么心思。 “真是‘乱’了,‘乱’了。” 接了圣旨以后,刘大厦却是苦笑连连,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别说是刘大厦了,满朝文武,谁又能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谁能想到,竟然有人敢胆大包天的刺杀曾毅,且,还成功了,以至于现如今曾毅生死未知。 这倒是好了,原本,刘大厦是反对派和革新势力之间的糅合点,不管哪一方输赢,他都是要倒霉的。 可,谁能想到,结果竟然是双方两败俱伤,而且,还来的这么突然,甚至有覆灭的危险,如此一来,从中受益的,可不就是刘大厦这个原本的糅合点了么? 这一切,来的风云突变,是谁都预料不到的,眨眼间,若是以现在的情况而言,刘大厦倒是成了最大的受益者了。 可,问题是,刘大厦并不愿意做这个受益者。 有那么一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现如今这情形,看起来,他刘大厦,可不就是那个最终得利的渔翁了么? 这可不是刘大厦想要看到的情况,这等于是把他从一个火炉上换到了另外一个火炉上去烤,而且,还是更为炎热的火炉,这是要他老命的啊。 可是,眼下的局面,刘大厦真的是觉得彻底的‘乱’了,头脑‘混’‘乱’,一时间,根本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底是谁。” 刘大厦双眼眯着,虽然早已年迈,可,身上仍旧是有着一股的豪迈气息。 在刘大厦看来,这一切,都是经一张幕后黑手在谋略布局的。 甚至,在开局之前,瞒过了所有人,包括曾毅这个有着神机妙算之称的才子,也被瞒住了,以至于现如今,曾毅还生死未知。 这个布局,搅‘乱’了一切,把曾毅,这个当朝新贵,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杨笑,他刘大厦这个兵部尚书,全都算计在了其中。 这布局,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若非是之前有曾毅布局剿灭白莲教之举,此局绝对堪称近年来朝廷第一局了。 “所图甚大。” 刘大厦坐在了椅子上,双眼已经眯了起来,额头上,甚至有汗渍出现,哪怕是刘大厦,突然面对此局,也是有些心惊‘肉’跳的。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这是一个大杀局啊,紧紧是开端,就充斥着强烈的杀意,更别提日后了。 此局若是不及时阻止,定然会造成一连串血案的发生。 “能有如此手笔,本朝当中,没几个老家伙能做到的。” 刘大厦自己低声自言自语,的确如同所说,能支撑这么大局面运转的,必定要在朝廷当中有巨大的势力。 且,同时,也要有在这杀局结束这时候,能够接受这次杀局所带来的巨大利益的能耐,若不然,最终,其费尽心思的布局,其实是在给旁人做了嫁妆,这事,自然是没人愿意做了。 当然,哪怕是一直不知道这是谁在布局,可,只要等此杀局终结以后,过段时间就能看的出来了。 谁最终在此事之上,受益最大,那,肯定就是谁布的杀局,当然,这并非是绝对,但也有九成九的把握。 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就算是知道了这是谁布的杀局,也已经晚了。 “如此的行事手法。” 刘大厦捋着下巴处的胡须,眉头紧皱,能够想到的,有足够能耐,足以支撑此局之人的名字,一个个的在刘大厦脑袋里闪过。 这些人的‘性’格,等等,全都在刘大厦的脑袋里一遍遍的走动,分析。 “是他。” 最终,刘大厦双眼猛然睁开,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之‘色’。 “不可能,不可能。” 刘大厦微微摇头,却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这个猜测,可,最终却是又自言自语的道:“若非是他,这满朝文武,能有如此能耐之人,却无此‘性’格了。” “也只有他才敢如此,也有这能耐了吧?” 刘大厦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是一个没站稳,双手扶着桌子,摇晃了一下。 “不妙,不妙啊。” 刘大厦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出的话,怕也只有他自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 不仅是和这件事有牵扯的官员在头疼,就是内阁,此时也是头疼无比,前几天,杨廷和还说要从中周旋,让曾毅拜刘健为师呢,现如今可好,这才几天,曾毅就遇刺了。 可,由于曾毅身份特殊,且,其现如今又在豹园,生死不知,内阁就算是想去看看情况,也是有些不妥的。 “怎么会这样。” 次辅谢迁眉头紧皱,不住的嘀咕着,而端坐在首位的首辅刘健,同样是眉头紧锁,不过,却是没说什么。 毕竟,如今,有了之前杨廷和的一番话,他和曾毅之间却是有些尴尬的问题了,不方便这个时候太过的关心,但,又不能不理,是以,就是多听少说。 “会不会是曾毅在耍诈?” 李东阳却是把他心里的怀疑给说了出来,毕竟,装病一招,曾毅用过可是不少次了,这次遇刺,指不定,就同样是曾毅的设计。 “不大可能。” 次辅谢迁摇了摇头,道:“曾毅遇刺,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被亲眼瞧见的。” “如今,还在豹园,生死不知呢,更何况,今个陛下的那几道圣旨,也能看出来,这事,不该是假的。” 谢迁的分析很正确,若不然,最起码,皇帝不会急切的抓了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臣,并且让刘大厦坐镇神机营。 “介夫如何看?” 首辅刘健叹了口气,看向了同样一直没有吭声的杨廷和。 “不好说。” 杨廷和沉声道:“但,若说是曾毅的布局,怕是不可能的,众目癸癸之下,那么多人亲眼见到曾毅被刺,血流如注。” “这事,总做不了假吧?” “如今,只担心的,是曾毅的‘性’命能否保住。” 提起这个,杨廷和的脸‘色’就更差了:“若是曾毅‘性’命保不住,咱们大明朝失去了一位人才不提,更是要有一场血雨腥风了啊。” 第五百二十三章私心 不仅内阁,整个京城,如今,都是议论纷纷,而且,这还只是最初阶段,消息还没传出去,若是传到了其他行省,怕是闹出的动静更大。-..- 不为别的,只因为如今是修建学堂的关键时刻,在无数士林中人看来,这是大兴士林之兆,而若是此时,曾毅遇刺身亡,以当今圣上的脾气,这事情,肯定是要成了镜‘花’水月,空欢喜一场。 所以,这件事,就算是有官员想要强压下去,也是不成的,关注度太高了,没人能压下去,且,当今圣上,也肯定不会置身事外的。 “好人不长命啊。” 京城百姓当中,有多愁善感之人,提起此事,言语间甚至多为伤感。 “曾大人这么好的官,哪个杀千刀的不怕天打雷劈啊。” “狗蛋,你命不好啊。” 京城,到处都是议论纷纷,多是再说曾毅的好,尤其是那些家中有子‘女’的,此时,更是如同一盆凉水浇在了头顶。 百姓虽然不识字,可,却也不傻的,多少年了,自古至今,哪个官员会让所有人都念书识字的? 也就是曾大人一个了,可,如今,曾大人遇刺了,可想而知,若是曾大人最后真的抗不过去,驾鹤西去了,这事情,还可能执行么? “该说的东西,都自己个‘交’代吧。” 东厂,诏狱当中,刘瑾坐在大堂之上,看着跪在下面的原本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臣,道:“出了天大的‘乱’子,不管和你们有关无关的,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吧。” “曾大人遇刺之前,可是替你们拦住了不少事情的,若是你们知恩,也该说出来你们知道的事情的。” 刘瑾说完这话,却是摆了摆手,让人把之前那些兵丁的供词给呈了上来,让卫巴和公孙羽看个仔细。 “原本,得了这些供词,杂家是要抓你们的,不过,却被曾大人给拦下了。” “曾大人有言,他突然权掌神机营,你们心里不痛快,被人利用,也属情有可原,姑且念在你们二人往年坐镇神机营并未出过什么‘乱’子,也算有功。” “这事,也就当做是不知道,不对你们二人追究了。” “可,今个,曾大人遇刺了,你们知道些什么,若是不说出来,杂家这,可不好‘交’差的。” “杂家若是为难了,两位也不能好过了不是。” 刘瑾这话,说的道理很清楚,不管你们二人是要感恩或者是为了免受刑法,无论你们心里怎么想的,也无论你们嘴上说什么借口,总之,这事,你们给‘交’代清楚了,这就成了,若不然,大刑伺候。 那十几个士兵虽然招供了,可是,从他们口中,也只能是牵扯到这两位神机营的提督内臣这了。 凡事,都是如此,一个圈连着一个圈的。 那些兵丁,至多了,也就是能牵扯到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臣这个层次,在有别的牵扯,却是不可能的了。 卫巴和公孙羽两人相视一眼,四目相对,全都是不可置信。 原本,这是两人算计好了的法子,想着是用来得到最大的好处,可,谁能想到,最终,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两人自认为隐秘的事情,根本就没能瞒住曾毅,甚至,曾毅已经打算饶了他们两人。 刘瑾的话,两人没理由不信,尤其是这个时候,他们身为阶下囚,且,曾毅‘性’命垂危之时,尤其是刘瑾能拿出这些个供状,足以证明,刘瑾的话,的确没错,若不然,单凭这些供状,就足以定罪他们了。 “曾大人有恩我们,这事,我们招了。” 公孙羽叹了口气,他们两人原本就没打算硬抗,此时,自然更是不能不说了。 “只是,这事,我们二人也是受人指使罢了,为的,不过是出口心中的恶气,给曾大人添些麻烦罢了,绝无害曾大人‘性’命的想法,也不敢有这想法。” 虽说要招供,可是,公孙羽必须要提前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什么能招,什么,必须和自己撇清楚,这些,公孙羽和卫巴两人是知道的,更何况,原本,他们也的确是没有害曾毅的想法的,甚至,正如他们所说也不敢有这个想法。 “说吧,杂家听着呢。” 刘瑾歪着脑袋,这事,他也能猜个大概,可,最终结局如何,其实,还是要看曾毅如何安排了。 是要了这两人的‘性’命,还是如何,那,都是曾毅一句话的事情。 “不过,杂家可有言在先,若是谁心存侥幸,藏着掖着的,可别后悔了。” 说完这话,刘瑾不在吭声,示意旁边的师爷盯着,说什么,全都给记下来,等会好签字画押。 豹园当中,层层守卫。 曾毅此时正和正德两人一起在看戏呢,看戏,是正德的喜好,闲着没事的时候,总是要听一段的,甚至,有时候,还会自己唱几句,有模有样的。 “这该抓的,可都抓的差不多了吧?” 正德斜靠在椅子上,手里拿了个苹果,嘎嘣脆的咬着,脸上带着一丝询问之‘色’,在正德看来,曾毅不愧是他佩服的人。 每次只要曾毅有动静,那,准不是小事情,总能闹的非常大。 而且,每次,曾毅闹出的动静,都能让人‘摸’不着头脑,这次,已经是开始戏耍百官了,这在正德看来,是非常羡慕的。 若是他也能有曾毅的这份能耐,何苦会发愁见到那些朝廷大臣,何苦躲着他们?不就是因为看到公务就头疼么? 若是他能有曾毅的聪明,岂会头疼?怕是眨眼间就能把那些公务给处置了。 “这只不过是个牵头罢了。” 曾毅叹了口气,双眼眯缝了一下,一夜没睡,今个,又被兴奋的正德拉着,没休息成,双眼都有些睁不开的感觉了。 可,曾毅是不怕正德不假,问题是,正德在曾毅跟前,也没个皇帝样,根本就让曾毅没法休息。 “满朝文武当中,反对革新的,可不只是如今跳出来的这几个官员。” “多半的官员,都是反对革新的,包括未来将要推行的变法。” “这其中,尤其是功高权重之人,这些人,除非是真的一心为公,若不然,定然是极力反对的,因为任何的革新,都会对他们造成极大的减损。” 提起这个,曾毅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都说是一心为公,可,真正一心为公的官员,能有几个?” “多数,还是顾着自身利益的,只有自身利益得到保障以后,才大言谈论家国天下。” 曾毅说的这话,是实话,只不过,以前,从来没人给正德说过,所以,此时,正德的表情,却是也有些难堪了。 “真是该杀。” 正德嘎嘣一声,使劲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这些个‘混’账东西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为朝廷社稷,不为天下黎民,真真该死。” 在正德心中,或者是这个时代所有人心中,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lun理纲常,臣奉君,子孝父,这都是不能更改的。 而臣奉君,自然是包括家国天下等等事情了。 这就是理念的不同了,在曾毅看来,人都有‘私’心,包括他曾毅,也是如此,这很正常,关键是在于,如何把握‘私’心。 把‘私’心给关押起来,最起码,要有限制,将公正,排在第一位。 在曾毅看来,什么时候,有官员,做了有违公正之事以后,心中愧疚不安,夜不能眠,食不下咽,郁郁寡欢,而像是一根尖刺一般,扎在他心窝里,永远都拔不掉,且,不能消除,只会越来越疼。 什么时候,天下官员能做到这个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盛世来临之际。 可想而知,那个时候,官员如此,定然是从小培养而成的,周围大环境,都是如此,整个大明朝,整个中华,自然会因此而强盛的。 当然,曾毅也知道,这,不过是一个理想罢了,可以把这个当成是目标,但是,若是想实现,几乎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在后世,这目标,不照样没有实现么? “人都有‘私’心,这个,可以理解,但是,‘私’心,也要有个限度。” 曾毅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如今的朝廷大臣,‘私’心,已经超越了所有,甚至,有些官员,早就忘了当年的寒窗苦读了。” “如今,他们为官,位高权重,却是只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地位,如何得到更多的利益,全然已经没了为公为民为江山社稷之心了。” “这,必须要改。” “而革新变法,则是对他们的一记响鼓,若是能改,他们可以仍旧位居高位,可,若是仍旧顽固不化,那,就只能被碾压了。” 曾毅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肃穆,没有丝毫的犹豫,这话,其实也是曾毅的决心,任何敢阻挡革新变法之人,都将会是曾毅的阻碍,也都将会被曾毅想办法竭尽所能给搬开的。 这是曾毅的信念,是绝对不会,也不可能动摇的,哪怕多么的艰难,曾毅都坚持走下去的。 第五百二十四章支持 “此事,难为你了。。” 正德叹了口气,哪怕他不掺合进这件事里,只是支持曾毅,不详细询问,可是,正德也能感觉的出来,这事情的艰难。 尤其是现在,还只是刚开头,就遇到了如此多的难事,更别提以后了。 这个,正德还是知道的,凡事,都是最开始容易,越往后,越难的,这就好比是个‘弄’‘乱’了的线团。 刚开始的时候,找到一个线头,这个比较容易,甚至,可以拽开一个线头来,可,到了后来,各种线条纠缠在一起,总不能一直拽下去吧。 那,最后,全都成一节节的线头了。 “这是臣的理想。” 曾毅笑着,他这话,却并非是大话,而是真正心里如此想的,从后世而来,他的愿望,也变的更大了。 “这事,朕是支持你的。” 正德点头,不过,却是又苦笑着道:“只不过,朕这边,除了支持你,其他的,怕也不能做什么了,还是要你自己多做布局了。” 正德这话,其实是等于在说,他虽然是皇帝,可,却自认才能不行,不可能在这方便帮助曾毅,能做的,就是支持曾毅,曾毅说什么,他不拦着,点头,配合,如此。 毕竟,正德是皇帝,让他说他不如曾毅,这话,正德多少是有些说不出口的。 “只要有陛下的支持,这事情,其实,已经成了一半了。” 曾毅笑着,他这话,却并非是在捡好听的说,而是大实话,纵观历朝历代的变法革新,关键点,其实,都是在于皇帝。 若是皇帝能顶住压力不动摇了,旁的,那些大臣的反对,都是过眼云烟。 而在曾毅看来,正德虽然顽劣不堪,不理朝政,可是,正德却是有顶住这个压力的能耐。 历史上,对正德的评价,算不上是明君,说是昏君,不为过。 而昏君,都一个特点,那就是能盯住朝臣们的压力,也只有如此,才能成为昏君,之后,才是朝廷当中全都是‘奸’佞的。 这,需要一个过渡的过程,在过渡之前,皇帝自己个,可不就是要顶着百官参奏的压力吗? 所以,在曾毅看来,正德,是绝对能顶住百官的压力的。 至于其他的,则就要看他曾毅的能耐了。 “这些空缺,准备用谁?” 正德有些好奇,这事,曾毅从来不瞒正德,也正因为此,正德才会对曾毅如此信任和放心。 任凭哪个皇帝,碰到一个极为有才能的臣子,同时,这个臣子对皇帝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任何的事情,都会解释一番,没有任何的隐情。 这样的臣子,自然是用的放心,安心了。 “暂时不动,还是原来的他们两个了。” 曾毅笑了笑,解释道:“这次,他们被刘瑾给抓进了东厂诏狱,心中,自然是受到了惊吓的,且,也该知道,他们该如何站队的。” “日后,他们若是敢在有旁的心思,随时可以拿出如今这个过错去追究他们。” “他们两个,肯定也会明白这些的,而且,不动他们,也能让神机营稳定,不至于真的出了什么‘乱’子。” “就算是要动,也是要以后慢慢的来,现在,却还不是机会的。” 对此,曾毅是早有预算的,甚至,已经想过了很多个法子,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法子,不动卫巴和公孙羽,仍旧让他们掌管神机营。 这在曾毅看来,是眼下最为妥善的法子了。 军备革新,是需要稳定的,为了这个稳定的环境,曾毅可以做出一些让步的,而且,卫巴和公孙羽自知是戴罪之身,肯定会尽心办事,以求将功赎罪的。 “用他们也好。” 正德点了点头:“只要他们能尽心办事,倒是可以既往不咎。” “只不过,也是要小心他们禀‘性’难移。” 曾毅点了点头,道:“放心吧,会盯着的。” “听累了,听了吧。” 正德摆了摆手,示意台子上正唱着的戏子退了下去,笑着道:“每次都想听唱一段,可,听没多大一会,就又觉得腻了。” “估计是在宫中憋的了。” 曾毅笑着,道:“不若‘抽’空,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曾毅这话,并非是蛊‘惑’正德出宫,而是单纯的从身心角度考虑,一个人,在一个固定圈子里呆的时间太久了,的确会觉得做什么事,都觉得烦闷的,无论是什么事情,稍微做那么一会,就不耐烦了的,没有耐心。 这个时候,最好的,就是离开这个固定的圈子,散散心。 一听曾毅这话,正德立时就来了‘精’神:“果然,还是曾大哥有学问,朕也觉得,的确是该出去散散心了。” 其实,正德原本就想出去了,只不过,每次出去,都是在京城,已经腻了,想离京,可,下面的臣子也都是‘精’明着呢,一旦发现,肯定是要阻止的。 然而,现在,若是能借着曾毅这句话,散心,若是曾毅帮忙,肯定能离京,且躲过朝臣们的注意的。 “只是,京城朕都腻味了,不去也罢,不去也罢。” 正德却是突然叹了口气,又是满脸的沮丧,靠在椅子上,只不过,却是偷偷瞧着曾毅的表情。 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曾毅也不傻,自然看出了正德的意图。 “陛下想离京,也无不可。” “太祖皇帝是马背上得来的江山,子孙后辈,离京巡查,也是自然,陛下贵为天子,离京游玩,可,却也能巡查天下吏治民情,这也是好事。” 曾毅想了想,道:“只不过,现在,却是不成的,您先要配合臣把这个局给演下去。” “没问题。” 正德一听曾毅这话,是同意他离京了,立时就站了起来:“等你这个局完了,帮朕离京。” 正德这也是没办法的,这等于是在拉曾毅顶缸了,省的被朝臣大臣们发现了,又是无数道折子,整天各种求见的啰嗦。 “陛下想离京,巡视天下民生吏治,没有哪个臣子会拦着的。” 曾毅笑着,从他这话里,其实,已经能够听出来,他连正德离京的借口,都想出来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招与不招 刑部大牢。-- 原五军都督府右都督杨笑,早就被扒了官袍,关押在大牢之中,如今,数日过去,看起来,却是不如往日的‘精’神威严了。 满面的络腮胡,蓬头垢面,若是不认识的,定然也只是会把他当成是普通犯人,不过,只要是进了这刑部大牢的,不管以前身份如何尊贵,可不就都是前途渺茫了么? 且,右都督杨笑的这个案子特殊,更是没人敢对他特殊照顾,免的出了什么差错。 “杨都督,这大牢的滋味,以前没从未尝过吧?” 虽说右都督杨笑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可是,三司官员却是没一个得到圣旨的,所以,三司,肯定是不能审案了。 而刘瑾,却是奉旨查此案的,所以,今个,来这,却是没人敢拦着的,甚至,连刑部尚书等凡是刑部主事的官员,全都没有一个‘露’面的,全都找借口避开了。 这事,一旦‘露’面,肯定不能不跟着刘瑾过来的,一旦过来,听到了什么,可就牵扯进去了。 没人愿意牵扯进这个案子,包括刑部尚书等,所以,都想法躲着呢。 “是没尝过这坐大牢的滋味。” 右都督杨笑此时虽然外表看起来如同野人一般,可,说起话来,却仍旧是中气十足,不过,其中却是带着一丝的疲惫。 毕竟,这可是刑部大牢,在这里面,若是没些特殊照顾,岂能和平日里的养优处尊一般? 更何况,进了这里面,但是心里上,怕就算是给些山珍海味,也是吃不下去的。 “往日里,手握重权,却是没想到本官也能来这刑部大牢坐上几天。” 右都督杨笑嘿嘿笑着,没有丝毫的惧意:“怕是别的官员可没这份经历的。” “刘公公要不然也进来几天试试?” 杨笑身为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或许以权谋‘私’,也或许其反对革新,在乎自己的利益,但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就是杨笑是一员武将,也可以说其是武将出身,一步步走到了如今这个五军都督府右都督的朝廷大员之位。 其内心深处,有着他自己的桀骜不驯,尤其是面对刘瑾,杨笑是绝对不会低头的。 这世上,并非是只有一个忠义之臣,也并非是和曾毅作对的,就一定是贪官污吏,然而,也并非是所有的贪官都贪生怕死。 这些官员虽然贪婪成‘性’,可,就如同杨笑这般,其有着他自己的桀骜不驯,有些时候,面对一些人,是不可能低头的。 杨笑这么说话,其实就是在挑衅刘瑾,或者说,是根本就不在意刘瑾是否会因此而发怒。 “这里面,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刘瑾‘阴’森森的笑着,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右都督杨笑狼狈的模样:“这地方,还是杨都督您进来的好。” “依着杂家看,这刑部的大牢啊,可不就是为杨都督您特意修建的,您进来,多合适啊,这刑部大牢内,都有着一股的生机了。” 若是论玩嘴皮子,刘瑾还真是不输于这些个朝廷大臣的,甚至,大多数朝廷大臣,在这方面上,是比不过刘瑾的。 “看来刘公公今个前来,是给本官定罪的。” 右都督杨笑虽然仍旧中气十足,可,双眼中却是透漏出了一股的黯淡,在刚才,瞧见刘瑾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了。 毕竟,刘瑾是皇帝的亲信,更是执掌东厂,这个时候,让刘瑾来刑部大牢见他,准没好事。 “定罪?” 刘瑾诧异的看着右都督杨笑,诡异的笑着:“这话,杨都督可是说错了,您可是朝廷正一品的大员,杂家只不过是宫中伺候陛下的奴才罢了,哪能给您定罪啊。” “你这奴才,可不是省油的灯。” 右都督杨笑嘴角上翘:“他也不傻,今个刘瑾前来,肯定是没好事的,这个时候,哪怕是委曲求全,也是躲不过去的,最后,还要落个屈从的名声,与其如此,还不如腰杆硬些的好。” “满朝官员,可还是比不过你这个陛下跟前的奴才的。” 右都督杨笑说话,可以说是没给刘瑾留什么面子。 “果然是伶牙俐齿的。” 刘瑾冷笑,这话,用来形容右都督杨笑,这个朝廷正一品的大员,却是带着一丝侮辱的‘性’质了。 “杂家的话,可是还没说完呢,右都督您又何苦着急讽刺杂家?” 刘瑾眉头展开,盯着右都督杨笑的脸‘色’,道:“杂家虽然不能定您这个朝廷正一品大员的罪名,可是,却有人把您给供出来了,把您啊,给牵扯进一桩大案里了,这可怨不得杂家了。” 右都督杨笑深吸了口气,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屑的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杂家也不和您这朝廷正一品的大员较真。” 刘瑾笑着,每句话里,都要提起朝廷一品大员这几个字,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更好的刺‘激’到右都督杨笑,也只有如此,才能让刘瑾从内心深处感觉到那种站在权利巅峰的飘飘然的感觉。 朝廷一品大员的生死,如今,就握在他刘瑾的手中,这是何等的感觉? “原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臣,卫巴和公孙羽,右都督该认识吧?” 刘瑾也不和右都督杨笑争执那么多,他刘瑾又不是什么朝臣大臣,根本就不会也不可能按规矩办事。 皇帝认为右都督杨笑有罪,认为他碍事了,曾毅认为右都督杨笑碍事了,那,不管右都督杨笑到底如何,都是必须要让路的了,而他刘瑾,则是负责给这两位爷清除道路的。 如今,刘瑾很清楚他在这件事请里所拥有的身份。 所以,在刘瑾看来,右都督杨笑,肯定是要让路的了,只不过,最终结局,还没能够确定下来,是死是生,不能够肯定。 不过,在刘瑾看来,就算是侥幸保了一命,可,杨笑这个朝廷正一品的右都督官职,却是肯定保不住了。 这次,曾毅的决心,刘瑾是看的出来的,凡是挡路的,曾毅是绝对不会饶的,一个都跑不了,这次,曾毅身上是带着很浓的杀机的。 “这两人,本官自然认识。” 右都督杨笑点头:“本官身为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岂会不认识他们二人。” “且,前段时间,听说神机营还出了什么事端。” “难不成,这事,给退到本官头上了?” 右都督杨笑挑眉,这个时候,若是装作诧异,不值得提起这两人是什么意思,那,也太过了,毕竟,之前这事在京城也算闹的沸沸扬扬的。 “杨都督不愧是一品大员,果然聪明。” 刘瑾笑了,摆了摆手,示意旁边人搬了把椅子,就在大牢外面坐下,隔着大牢,悠然自得:“这事,可不是他们把事情栽在都督您的头上了,而是这事,的确是您指使的。” “他们两人如今已经签字画押,供认不讳了,杨都督不想说些什么?” 杨笑沉默了一下,语气有些黯淡:“本官倒是想知道,他们说些什么都,更何况,本官让神机营闹‘乱’子,图的什么?他们二人是神机营的提督内臣,岂会听从本官的指使,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刘瑾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原本,他是想诈杨笑一番的,只要杨笑继续开口喊冤,那,他就会接着问,为何喊冤等等。 杨笑一但回答的有漏‘洞’,他是如何知道这事是陷害曾毅的,等等,这就不必往下问了,凭这个,就能定了杨笑的罪名。 可,谁想,这杨笑果然难缠,仅仅是沉默了一下,就看透了这里面的陷阱。 刘瑾可不傻,这事情,杨笑这个右都督到底参与了没,他能看的出来。 那卫巴和公孙羽两人,怎么旁人不冤枉,只冤枉他右都督杨笑?这明摆着,是里面有内情的嘛。 更何况,这次,是突击抓的两人,在这之前,两人难不成,其实不是在算计曾毅,而是在算计右都督杨笑,这怎么可能? 只是,杨笑既然反应了过来,那,这招肯定是不能用的了。 “杨都督,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你与曾大人有什么仇怨,这个,杂家管不着,可是,您派人使坏,这事,可就有**份了吧?” 刘瑾盯着右都督杨笑,道:“更甚至,您竟然派人刺杀,这事情,可是犯了忌讳的。” “其实,您派人使坏,这事,曾大人早就知道了,杂家也给你‘交’给底,锦衣卫的能耐,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来哉?这不是自己往旁人手里送把柄的么?” “只不过,曾大人宽宏大量,不愿计较那么多罢了。” “可谁能想到,你们竟然欺人太甚,如今,曾大人可还是‘性’命不知道能保住不能的。” “不过,就算是曾大人能保住‘性’命,这次,怕也不会饶了你们的,不过,或许,不会要了你们的‘性’命。” “但,若是曾大人驾鹤西去了。” “呸,杂家这话可是不吉利,曾大人可是长寿之人。” 刘瑾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然后,方才笑着,道:“那个时候,陛下雷霆之怒,右都督,杨大人,您这当朝正一品的大员,到时候可是‘性’命不保了,别说是您了,就是您的家人,也是要受到株连的。” “您可要考虑清楚了。” “若是您如实招了,指不定,还能从轻处置。” 刘瑾说的话,可是不少,右都督杨笑,倒也有耐心,没有打断刘瑾,任由他把话说完,然后,沉默了一会,方才道:“刘公公,您这话,本官是听明白了,可,本官没做过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认下的。” 杨笑虽然被关进了刑部大牢,可,其到底是朝廷一品大员,岂会是那么容易就被刘瑾给糊‘弄’了的? 别说是刘瑾的这几句三言两语了,就是真拿出证据,拿出供词在跟前,除非是到了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若不然,杨笑也是绝对不会认罪的。 不认罪,顶着,还有一线生机,一旦认罪,那就是把‘性’命‘交’到了别人的手中了。 “来人呐,把神机营两位提督内臣的供词给杨都督瞧一瞧,免的以为杂家是在骗他。” 刘瑾笑着,招呼了一声,然后就闭上了双眼,不在搭理杨笑,等着他把供词看完。 杨笑接过供词,看的到是仔细,一字一句,十分认真,仿佛之前根本就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供词,脸上惊讶之‘色’不断。 许静,方才收了供词,折好,递了出去,冲着刘瑾拱了拱手,道:“刘公公,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这事情,本官是绝对没做过的。” “这卫巴和公孙羽,两人纯粹是在污蔑本官,还请公公代为奏明陛下,请陛下明察。” 刘瑾此时,方才缓缓睁开双眼,瞧着杨笑,叹了口气:“杨都督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供词在此,杨都督还是要抵赖。” “也罢,看来,杨都督是信不过杂家啊。” “今个,杂家就在给都督‘交’个底吧,这事啊,杨大人您还是别有什么侥幸了,今个,这也没旁人,杂家说的话,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杨大人,您好好的朝廷一品大员,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多少人眼红的位置啊,何苦搀和进这种事情里来?” “得罪谁不好,您得罪曾大人,这不是找死的么?” “有些人,能得罪,有些人,碰不得,这事,您为官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就不明白?” “碰了也就碰了,可最后,您连官场上的规矩都给坏了,派人刺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 “杂家虽然是一介宦官,至于名声,杂家也知道,不好,可杂家也不屑于用这种刺杀的方式。” “杂家要抓谁,那也是光明正大的抓,哪怕是栽个罪名,那也就栽了,但若说是斗不过刺杀,杂家可是没做过这事情。” 刘瑾的一番话,让杨笑无奈,心中更是苦笑连连,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他是有口难辩了,连刘瑾都这么说了,一个太监,都能从心里瞧不起这行为了,都认定了这事情是他杨笑做的了,更何况是其他官员了。 除非是和他杨笑至‘交’好友,了解他‘性’格的,若不然,就是那些同为反对革新的官员,怕也会以为他杨笑这是斗不过曾毅了,所以,在玩‘阴’招,不惜坏了规矩。 坏规矩,这可是被人瞧不起的。 哪怕是这对手是曾毅,是革新派,可,最起码,曾毅没有用这种下三滥的刺杀手段。 相比之下,可以想象,哪怕是这次事情成了,曾毅真被刺杀死了,日后,提起这事情,他杨笑也落不下什么好的名声。 哪怕是一些官员嘴上不好说,可心里,肯定也是瞧不起他杨笑的这行径的。 可,问题是,这若真是他杨笑做的,那也没什么,可,这事情,他是千真万确没做的啊,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杨笑岂会傻乎乎的去做? 他杨笑是和曾毅不对付,是反对势力,也是在曾毅手上吃亏了,可,却也不至于也没到了用这种手段的地步啊。 事情,这不是才刚开始么?这才‘交’手几次了,他杨笑就用这手段,哪有如此的道理? 可,如今,这事情,是说不清楚了,没人会信的,那幕后之人,就是看清楚了这点,所以,才会敢大胆的派人刺杀曾毅的。 只要曾毅死了,皇帝震怒之下,他杨笑,就是被推出去顶缸的人,没人会在意他杨笑是否是冤枉的。 到时候,曾毅死了,在牺牲他一个杨笑,给曾毅陪葬,换来百官的安宁,这,从大局而言,是值得的。 这事情,若是杨笑本人是旁观者,他也会如此选择的,任谁,都是如此的。 是以,杨笑心里其实也清楚,这次,他是真的在劫难逃了,没人能救得了他,也没人会救他杨笑的。 叹了口气,杨笑苦涩的看着刘瑾,无奈的道:“刘公公都如此认为了,那,本官再说些别的,怕是也没什么用处了。” “不过,刘公公如何给本官定罪,这个,本官管不了,也没那能耐了,但是,想要本官认下本官没做过的事情,那却是万万不能的。” 虽然明知道是要被推出去顶罪,以完结此事,可,杨笑也不会承认这个他根本就没做过的事情的,一旦承认了,那真是一点生机都没了,日后想要反口,那都是晚了,是不可能的了。 可,若是不承认,咬死了不承认,一旦曾毅没死,他杨笑还有活命的机会,有活命的机会,没人愿意放过的。 尤其是位高权重之人,更不愿意去死了。 杨笑这是在抓他的最后一线生机,而他的最后一线生机,就在曾毅的身上,只有曾毅最终转危为安,化险为夷,活了过来,那,他杨笑就有活命的机会,毕竟,曾毅肯定是要查清楚,是谁要刺杀他,这可是杀身之仇,别人会糊‘弄’,可是,曾毅不可能糊‘弄’他自己个的。 只不过,事到如今,杨笑也从没想过,这事情,会是曾毅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第五百二十五章猜测 “看来杨都督是不愿意对杂家说些实话了。。。” 刘瑾双眉一挑,不管杨笑是怎么想的,也不管杨笑刚才啰嗦的说了那么多的话,这其中有多少个理由。 对于刘瑾而言,杨笑刚才的那些话,全都不过是耳旁风罢了,听过了,也就忘了,根本就不会深思的。 右都督杨笑苦笑连连:“本官说的,已经是实话了,公公却是不信,不知公公心中所想的实话,是何?不妨告诉本官?” 刘瑾可不傻,这事情,原本,就和他刘瑾没什么关系,这个时候,他要是接着右都督杨笑的话往下说,岂不是成他有意栽赃陷害杨笑了? 这事,刘瑾可不会上当往里面跳的。 “杨大人您自个做过什么事,怎么还来问杂家了?” 刘瑾笑着,道:“其实,您如今不开口,也无济于事了。” “下面的人可是已经把您给供出来了。” 刘瑾龇牙咧嘴的笑着,道:“您知道,最开始的那十几个兵丁也是不肯招,有人应承给了他们不少好处,子孙富贵。” “可,最后,可不是还招了吗?” “您知道么?有些人呐,敬酒不吃吃罚酒,可不就是作死的么?” “他们想着自己没了,可,能给家人留些好处,可,若是他家人也没了呢?” 刘瑾‘阴’森森的笑着,‘露’出了两排白牙:“您可要想好了。” “有些事啊,在别人跟前行的通,可是,在杂家这,是行不通的。” “这事啊,陛下一旦震怒,那是诛九族的大罪,谁也拦不住,何苦来哉?” 刘瑾用的法子,还是最为简单也最为有效的,不过,和威胁那十几个兵丁不同,这是用皇帝来威胁右都督杨笑的。 皇帝一怒,诛九族,的确是有可能的,尤其是这件事,还牵扯到了军备上,更是牵扯到了神机营。 往大了说,可以说右都督杨笑图谋不轨意图制造‘混’‘乱’,借机行不可告人之事。 果然,听了刘瑾这话,原本还神‘色’淡然的右都督杨笑也不由得挑了几下眉头,道:“这事,公公说的极是,只不过,本官清者自清,没做过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认的,若不然,怕是曾大人泉下有知,也会不甘心的,毕竟,本官可不是真正的凶手。” “呸。” 刘瑾使劲淬了一下:“你这乌鸦嘴,曾大人可还没驾鹤西去的,就冲你这话,陛下就饶不了你。” “今个,杂家也不想和你多费那么多的口舌。” “你承认不承认的,都先在这老老实实的呆着吧,你家中之人,是一个都跑不了的,杂家的东厂会帮你看好了的,包括您老家的那些个亲戚什么的,一个都不会拉下。” 刘瑾这话,让右都督杨笑的‘胸’膛连续起伏了几下,不过,最终,还是冲着刘瑾拱了拱手,道:“如此,可就有劳公公护着本官家眷的安全了。” 刘瑾冷声:“不愧是武将,这张嘴,是够硬的,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说完这话,刘瑾却是也没兴趣继续在这刑部大牢呆下去了,其实,他今个来,原本也就没有审问右都督杨笑的意思。 只不过是来探探杨笑的口风罢了。 直到刑部大牢内再次陷入寂静当中,一直沉默的右都督杨笑方才睁开了双眼,微微眯了一下,盘‘腿’坐在了牢内的干草上。 “看来,曾毅的伤势,该不致命,已经熬过去了。” 自言自语的说完这话,右都督杨笑却是也松了口气,刚才一直‘挺’着的腰杆,也有些弯曲了。 若说刚才刘瑾的威胁没有让右都督杨笑动摇,那是不可能的,哪怕是铁血将军,也会惦记自己亲人的。 只不过,杨笑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他若是敢松口了,那后果更加严重,相反,他不松口,刘瑾至多也就是威胁他一番,却是不敢真的如何的。 当然,若是曾毅真的驾鹤西去了,那,结果自然是不必提了。 可,若是曾毅真的驾鹤西去了,哪怕是他招供了,也是枉然,照样是逃不了的。 如此一来,右都督杨笑岂会还不知道他到底该如何的选择? 不过,虽然明知道如此选择,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可,毕竟事关族人,该有的担心,仍旧是不可避免的。 “这一劫,算是熬过去了。” 右都督杨笑自言自语,他看的出来,若非是曾毅伤情稳定了,今个,刘瑾就不会在大牢外面,如此的说道一番,然后转身走人了。 也只有曾毅的伤情稳定了,刘瑾才会如此,若不然,今个,刘瑾进来,怕是直接要对他用刑了。 对朝廷一品大员用刑,若是放在三司当中,极为罕见,除非是皇帝下圣旨。 甚至,皇帝也不会下达如此圣旨,自古有刑不上大夫一说,一品大员犯错了,自然是各方搜集证据。 皇帝若是想要起‘性’命,直接下旨就是了,若不然,就是革职还乡,其余的,也就不追究了,可,这其中的用刑,却是极为罕见的。 但是,这规矩在刘瑾跟前,可是不顶用的。 刘瑾是宫中太监,更是从来都不在意满朝文武大臣,什么所谓的规矩?刘瑾可不就是用来踩踏的么? 所以,从今个刘瑾的态度来分析,曾毅的伤势,应该已经稳定住了,只要不在出现什么意外,这‘性’命,肯定是要保住了。 曾毅的‘性’命只要保护,那他杨笑,就不会有多大的事情。 曾毅可是被害之人,他定然不会轻易饶了那幕后主使刺杀他的人,对此,曾毅肯定不会糊‘弄’了事的,毕竟,这事,可是牵扯到了他自己的。 而且,曾毅不同刘瑾,那是肯定要名声的,哪怕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把他这个右都督给捎带上折腾了。 但是,有一点,曾毅肯定不会如刚才刘瑾所威胁那般,诛九族的,这可是坏名声的事情,曾毅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而且,这还是最坏的结果罢了,好的结果,就不必提了,最起码,这个最坏的结果,右都督杨笑是能够勉强接受的。 有个本书的q群,谁想加的可以加下,群号:71865239 第五百二十六章暂且关押 这并非是只要保住自己族人就成,而他杨笑不怕死,而是最终问题,在于如今,杨笑已经没了任何的主动权。-- 现如今,杨笑的生死命运已经掌握在了曾毅的手上,已经掌握在了他的那些个同僚的手上。 所以,现在,杨笑能做的,就是咬紧牙关不松口,这样,他的那些个同僚还会尽力救他,可,一旦松口了,他的这些同僚们,可就不会在有人救他了,反倒会想着撇清干系,甚至,杀人灭口。 别看平日里,杨笑是朝廷一品大员,是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手握重权,可,进了这刑部大牢当中,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囚犯罢了。 能否出去,他自己,已经做不得主了。 别说是他杨笑了,就是内阁大学士,若是哪个近了这刑部大牢,怕也是出不去的了,不过,内阁大学士当中,却还没哪个被关进这刑部大牢内的。 “昔日权势,已成黄‘花’。” 右都督杨笑轻叹了一口气,如今,他在刑部大牢当中,就是那些个狱卒,对他也是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多加理会的。 ………………………………………………………………………………………… 豹园当中。 曾毅已经在豹园呆了十几天了,除去最开的那几天,每天豹园都会从宫中取‘药’过来,这几天,取‘药’的频率降低了,每次所取‘药’材的分量,也降低了。 这消息,是瞒不住人的,所以,在百官看来,曾毅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至此,原本一直提心吊胆的满朝文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盼着曾毅死的,没几个人。 哪怕是那些反对曾毅进行军备革新的,也没盼着曾毅真的死了,他们只不过是想击败曾毅罢了。 击败和死,这可是两码事,中间的差距太大了。 尤其是曾毅一旦驾鹤西去,所产生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大到对他们造成太多的损伤。 而旁的一些官员,则是有的担心曾毅一旦重伤不治,满朝文武在无人能够压制刘瑾,如此,百官地位可想而知,这是为自己个着想的。 而还有一种,为读书人着想的,是担心曾毅伤势过重,真的去了,那,天下学堂的修建,肯定是没戏了。 而民间,则是不必提了,民间的消息可是没那么灵通的,不过,民间大多数,都是在为曾毅祈福的。 百姓们很实在,不为别的,就冲着曾毅兴建学堂,能让绝大多数穷苦百姓家原本没有富裕读书识字的孩子也有考取功名的‘门’路,就冲这点,他们都会为曾毅祈福的。 曾毅是他们的恩人,也是他们的希望,一旦曾毅没了,他们的这刚升腾起来的希望,可就彻底变成是了绝望。 人,若是从未有过希望,这也没什么,因为其不知道希望是什么滋味,可,一旦有过希望,尝试过那种憧憬的美好,这个时候,若是失去了他们的希望,会让人万念俱灰的。 而曾毅,就是他们的希望。 “这杨笑的嘴倒是‘挺’硬的。” 正德冷笑,刘瑾前去刑部大牢,是曾毅示意的,此时回来了,自然要把刑部大牢内的对话转告给皇帝和曾毅的。 “真当是朕不敢诛他九族不成?” 正德气的差点就想拍桌子,正德的脾气原本也就不是多好,尤其,他身为皇帝,岂会原因被臣子这么掐住? 在正德看来,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杨笑虽然没说什么,可,其的意思可不就是认为他这个皇帝不会或者说是顾忌天下非议,不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其抄家灭族。 这在正德看来,是对他这个皇帝的挑衅,是不能容忍的。 正德的这想法,若是让杨笑知道了,恐怕是要心中流泪的,他可是真没这个想法的。 “他的表情一直都很镇定?” 曾毅却是仍旧盯着刘瑾询问,至于正德的脾气,曾毅是了解的,这会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的,等会,就嘻嘻哈哈的,完全忘了刚才的怒气了。 “差不多,从头到尾,都是那一副表情。” 刘瑾嘿嘿笑着,不过,却也不敢有所隐瞒:“只是,他如今在刑部大牢内关押了这么长时间,满脸的络腮胡,邋遢的很,且,刑部大牢内有些昏暗,或许,有些细微的表情,老奴没有看仔细了。” 刘瑾心里,此时也是有些叫苦的,他原本也就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从头到尾,这右都督杨笑的表情都很镇定,这话,原本是想要故意刺‘激’皇帝的。 让皇帝暴怒,到时候,杨笑可就不用继续在刑部大牢内呆着了,怕是直接要有结果了,可,谁能想到,曾毅竟然会仔细询问这个一番。 刘瑾是注意杨笑的表情了,可,也并非一直盯着,且,他说的那些理由,也的确存在,若是早知道曾毅会这么问,他肯定是要让人点上灯,甚至,在把杨笑带下去清洗一番,然后好好盯着他的表情看的。 “他这,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曾毅微微摇了摇头,道:“不愧是正一品的大员,果然城府够深的。” 其实,在这之前,曾毅也没打算从杨笑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别说是杨笑了,朝廷三品的大员或许有些差错,暂且不提,但是,凡是二品以上官员,尤其是文官。 这些官员,想要诈他们一番,从他们嘴里诈出现东西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是经历大‘乱’,也是不成的,他们的心‘性’,都是非常坚硬的。 哪怕是遇到一些大的‘乱’子,也不会太大的影响到他们的心‘性’。 这些个官员,想要查他们,一般而言,都是从旁找佐证,根本就别想指望他们开口的。 “其实,原本,让刘瑾前去,也不过是试一下罢了。” “今个,刘瑾去了之后,他怕是也该猜出来,臣不会有‘性’命之忧了,若不然,今个,刘瑾去问他话,根本就不会如此客气。” 刘瑾到是把这些看的很透彻。 “早知如此,老奴今个就该让人多少用些刑对他。” 刘瑾脸‘色’微微变的难堪了一些,刚才刘瑾说的这话,他之前,是没有想起来的,可,现在,曾毅说了,他仔细回味一下,却是真的如此的。 若是曾大人真的‘性’命垂危了,今个去了刑部大牢,怕是什么话都不问,直接就给他杨笑用刑了。 什么一品二品的大员,这个时候,什么都不是。 “这怨不得你。” 曾毅摆了摆手,笑着道:“这事啊,只能说是他杨笑太过‘精’明了。” “且,就算你今个对他用刑了,给他些时日,他照样能反应过来的。” “而且,杨笑今个你就算是对他用刑,他怕是也不会就那么轻易张口的。” “这事,就先这么着吧。” 正德却是眉头皱了起来,道:“怎么?难不成,饶了杨笑不成?他敢指使下面官员让神机营出了‘乱’子,这事,就不能饶。” 在正德看来,神机营那是拱卫京师安全的,可,如今,却被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插’手进去了,这事情,若是不给于那些心怀叵测的官员一个雷霆之击,怕是日后,指不定这些官员如何的胆大呢。 “并非是饶了他。”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只不过,现如今,却是没了什么好时机,若是强行给杨笑这个正一品的朝廷大员定罪,怕是会让其他官员心寒的。” “但,却可以暂且将其关押在刑部大牢,不放他出来,毕竟,他指使下面官员扰‘乱’神机营正常秩序,这个,却是铁证如山,逃不掉的。” “就凭这个,杀他头,都不为过,如今只是关押他,没人敢说什么的。” 曾毅笑着,一手在旁边的椅子扶手上点动了几下,非常的有节奏:“先关着,等找了合适的时间,在说到底该如何处置他。” “最起码,要利益最大化了。” 在曾毅眼里,如今右都督杨笑,已经是一枚棋子了,现在,还没到这枚棋子出场的时候,就先行把他关起来了。 “这也成,只要不便宜了他就行。” 正德闻言,点了点头,道:“但是,绝对不能轻饶了,若不然,日后,人人如此,这三大营真该‘乱’了。” “这是自然。” 曾毅点头:“单是这一个罪名,最起码,杨笑五军都督府右都督正一品朝廷大员的身份,是不能要了。” “那就成。” 正德点了点头,如今的他,可并非是刚登基的时候,此时,正德可是甚至一旁头衔和重权官职对下面臣子的吸引力。 夺了杨笑正一品的官职,更是免了他五军都督府右都督的职位,这,可是等于把杨笑多年的努力全都给一次‘性’的割除了。 且,日后,杨笑也别想在有什么一品的封号了。 “一步步来,不着急。” 曾毅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这话,不知道是他在自己安慰自己,还是在把这话说给正德这个脾气明显有些急躁的主听。 只不过,若是说给正德听的话,那,曾毅算是白费口舌了,此时,正德已经盯着台子上唱戏的兴致勃勃了,根本没在听曾毅说话。 有个本书的q群,谁想加的可以加下,群号:71865239 第五百二十七章推测 “那边还没传出确切的消息?” 兵部尚书刘大厦府上,此时的刘大厦,比之前几日,却是更显的苍老了许多,曾毅遇刺之前,刘大厦看起来要比他真实的年纪年轻数岁,可,如今,看起来,却是和他这个年纪相符了。-- 别以为如今神机营的几个真正实权人物全都出事了,让刘大厦坐镇神机营是件好事。 刘大厦毕竟是暂时坐镇神机营,一旦曾毅伤势好了以后,肯定还是要曾毅掌管神机营的,这个时候,刘大厦对神机营就不能有过多的干涉了。 其实,说的明白点,刘大厦如今就是看着神机营,别让神机营出什么‘乱’子,至于别的,根本不需要刘大厦去做的。 而且,刘大厦如今坐镇神机营,指不定有什么流言蜚语呢。 如今这权掌神机营的位置,在曾毅是生是死,在刺杀曾毅这个案子了结之前,就是个烫手山芋,没人愿意去接手的。 指不定,最后连‘性’命也都搭进去了,这也是有可能的。 刘大厦嘴里的那边,虽然没有说具体的名字,可,旁边负责打探消息的仆人却是知道那边是指的什么地方。 如今,曾毅在豹园内,这那边二字,自然是指的豹园和皇宫这两个地方了,一个,是曾毅养伤的地方,一个,是取‘药’的地方。 从这两个地方的一些蛛丝马迹,可以推测出曾毅如今身体到底如何。 “还没。” 负责打探消息的探子也有些无奈甚至说是头疼,这些天,皇宫‘药’房那边和豹园那边都是连个信都没有传说。 就是那些负责给曾毅诊治的太医,也全都被留在了豹园当中,不准离开的。 而除此外,宫中‘药’房那边,也是层层戒备,里面的人,不准外出,外面的人,也不准进去,除去定点送饭的,和取‘药’的,在没旁人了。 可,取‘药’和送饭的,都是有人跟着,在旁边监视的。 这种时候,谁也不会那么的不长眼,冒死往外面送信的。 别说是他了,就是别的打探消息的,怕是也没打探出什么情况来。 “看紧点,一旦有情况了,立即来报。” 刘大厦也没在询问别的,只是‘交’代了这么一句,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 这人是打探消息的老手了,平日里,刘府的消息都是经由其负责打探的,如今,既然他说有得到消息,那肯定已经是用尽了各种方法,已经尽力了。 对此,刘大厦就算是在不满,也没法的。 “人该是还没死,这么些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刘大厦自己琢磨着,虽然没打探出什么消息来,可,眼下却有一些众所周知的情况。 比如,神机营的那两位提督内臣和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等还有其他一些小鱼小虾,全都被抓了,但是,却没问斩,或许‘私’下里审问了,但是,却没公开定罪呢。 而曾毅遇刺,这也已经过去这么多时日了。 一般而言,这种外伤,若是伤势极为严重的,当时立即毙命,或者,也就是半天至多一天之内毙命。 若是昏‘迷’不醒,这种情况也有,但,也就是三五天内,就有个结果了。 可,如今,距离曾毅遇刺,可是已经过去不止一个三五天了,且,豹园那边,在没传出什么消息来。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不管曾毅之前伤势多重,也不管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是,如今,曾毅的‘性’命,是已经保住了。 只不过,虽然‘性’命是保住了,可,身子骨还是弱的很,需要调养,所以,豹园和皇宫那边,才会仍旧一直戒备。 就刘大厦的猜测而言,只要曾毅的‘性’命真的保住了,过了这么多天,仍旧没有丢掉‘性’命,其伤情复发丧命的可能‘性’则是极低了。 毕竟,皇宫中的那些御医可不是吃闲饭的,他们的医术,不说是天底下最顶尖的,毕竟,天下多有能人异士,但是,御医的医术也都是顶尖的了。 只要最开始的几天危险过去了,之后,在想从御医的手上丧命,那可不是件容易事了。 当然,或许,会有人希望曾毅就此丧命,可,豹园和宫中那边,如此严密的守卫,可不就是杜绝这个可能发生的么? 甚至,刘大厦虽然不知道豹园的情况,可也能猜的到,正德肯定是给那些御医一些话的,这些御医,想来是不敢‘乱’来的。 尤其是旁边有个缺德冒烟的刘瑾在,更有神出鬼没的锦衣卫暗中护着,曾毅的‘性’命,能坚持到今日,想来,已然是无忧了。 接下来,就是等了,什么时候,曾毅的伤势彻底稳定了,什么时候,这些戒备才会解除,而之后,就是曾毅该查这件事的时候了。 推测出了这些,刘大厦的心里,可就更不是滋味了。 这件事,和他刘大厦无关,这点,刘大厦相信只要是曾毅亲自查此事,若是单纯个案,绝对不会把他牵扯进去的。 可,问题是,这个案子并非是一个单独的个案,而是和军备革新牵扯在了一起的,单纯个案,曾毅不会牵扯到他刘大厦。 可,军备案,曾毅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甚至,到时候敲山震虎,曾毅第一个收拾的,可能就是他刘大厦了,不为别的,收拾了他刘大厦,一来,解决了他这个中间派,甚至是甘愿往反对军备革新一方倾斜的官员,曾毅直接面对反对革新派,则会更容易收拾他们,让他们全都暴漏出来。 若不然,如今这情况,刘大厦,就等于是反对军备革新势力跟前的一堵墙,替他们遮风挡雨。 让刘大厦退让,才能更好的击溃对方。 这,很符合曾毅的‘性’格,曾毅是不喜欢玩那种折折绕绕的事情的。这也就意味着,他刘大厦这个兵部尚书,怕是快要告老还乡了,而且,指不定,曾毅会让他以什么理由告老还乡呢。朝廷之上的争斗,也是非常残酷的,尤其是他刘大厦在军队这边有着极高的威望,曾毅用的手段,绝对不会轻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风波要起 “在刑部大牢呆了半个时辰,连牢‘门’都没打开,只是在外面问话。。。” 内阁当中,刘瑾去过刑部大牢的消息,已经是传了过来,除了不知道刘瑾在刑部大牢内和右都督杨笑到底说了什么内容以外,其余的,都有记录。 “竟然没用刑,这倒是怪了。” 次辅谢迁皱眉,他的意思,倒不是盼望着刘瑾对右都督杨笑用刑,而是以刘瑾的‘性’格而言,这个时候,应该是对右都督杨笑用刑的。 “只是问话,看来,事情,有转机了。” 次辅谢迁自言自语,不过,声音却也不小,整个内阁都能听的清楚。 “曾毅那边,咱们是不用担心了,‘性’命定然已经无忧了。” 杨廷和捋着胡须,呵呵笑着,道:“刘瑾没对右都督杨笑用刑,这,证明曾毅的伤势已经转危为安了,若不然,这一顿刑法,杨笑是绝对逃不过的。” 对于杨廷和的这个说法,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是赞同的,也只有是曾毅的伤势稳定了,没有‘性’命之忧了,也只有如此,刘瑾才不会用刑,而是要等着曾毅的伤势好了以后,留着让曾毅亲自审问的。 “伤好了,又是一场‘乱’子。” 内阁首辅刘健一手捋着胡须,摇头叹了口气,的确,正如他所说这般,曾毅遇刺,有朝廷大臣被抓了起来。 好在,曾毅没有遇刺身亡,这事,才算是暂时搁置了,可,也只不过是暂时搁置罢了,而一旦曾毅伤势好转,定然是不会放过刺杀他的人,定然是要查下去,查个水落石出的,有曾毅的才智,又有锦衣卫的配合,这事,不愁查不出来。 且,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曾毅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借此机会整治反对派,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曾毅肯定会善加利用的,到时候,可不仅仅是单纯的曾毅被刺杀的案子了。 “有‘乱’子,不怕,只要这‘乱’子结束以后,能够长治久安就成。” 李东阳呵呵笑着,其实,在李东阳看来,这次刺杀,其实,对曾毅而言,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利用的当,会扫除不少的军备革新的障碍。 而且,只要这件事,被曾毅利用得当了,还能省去不少周旋的时间。 至于若是利用这件事掀起‘波’澜,这其中,会不会造成一些无辜之人受到牵连,这,却并非是李东阳不在意,而是很多事情,都是要有无辜之人受到牵连。 这个时候,就要看值与不值了。 有少部分人的无辜换取绝多数人的未来,这是值得的。 至于公平?这年头,根本没人提这两个字,甚至,就是后世,也做不到公平。 只要掌权者认为该如此了,且,打破了绝大多数的阻力推行下去了,那,这事情中的无辜者,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还是那句话,这世上原本没有真正的公平可言,而这个时代,也更不会提倡公平,其实,世界原本就是如此,公平,只是一个努力的目标罢了,只是相对的罢了,没有绝对的公平。 这世上,或许存在绝对的公平,但是,永远不可能出现绝对的公平。 付出与收获,等等,人与人不同,相比起来,自然没有绝对公平可言。 “这次,那些老家伙们,该坐不住了。” 杨廷和嘿嘿笑着:“一群总想着稳坐钓鱼台,隐居幕后的老家伙们,这次,依着曾毅的‘性’子,指不定把他们都给牵扯进去了,到时候,一个怕是都跑不了的。” 提起这话,杨廷和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别看他们是内阁大学士,可是,这朝廷当中,也有一部分人,不怕他们,这些官员如今的官职未必多高,可,其影响力,却是绝对不低的。 这些官员,全都是一些派系的掌‘门’人,只不过年纪大了,慢慢的准备淡出,隐居幕后,培养接班人了。 平日里,内阁也是要让着这些个派系的掌‘门’人几分的。 而这些派系的掌‘门’人,也都各个地位超然,隐居幕后,比起他们这些内阁大学士来,还要自在几分。 且,因为大多数都知道他们的影响力,自然的,也没人愿意去得罪他们,毕竟,这些个派系的掌‘门’人,都有一大批的徒子徒孙。 可,曾毅的‘性’子,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时机,错过了这个时机,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曾毅岂会放过这些个反对军备革新派系的掌‘门’人? 别看这些个派系的掌‘门’人一个个虽然颇有影响力,不好对付,可,却也有一点,一旦彻底整垮了他们,立时,就会给曾毅带来极为强势的影响力。 别的派系,这个时候,也肯定是要掂量掂量了。 曾毅既然能整垮一个派系,就能在整垮第二个派系,更何况,树倒猢狲散,甚至,曾毅跟本不需要尽全力。 只要曾毅轻轻那么一拨,最开始的时候,或许,只是曾毅这一拨的力量,可,一旦这个派系被曾毅这轻轻的‘波’动快要击散的时候,定然会有别的派系‘插’手进来,从中抢夺一些好处。 而这,不管目的如何,但是,却是有一样是和曾毅相同的,那就是要摧毁这个派系,若不然,怎么抢夺好处? 这种情况,在朝廷上,可是从来都不少见的。 派系直接的争斗,就是因为利益,利益面前,没人会去想那么多的,到手的利益,你矜持一番,不去碰,别的派系,可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这东西,就是手快有手慢无,毕竟,朝廷官员的职位,是不可能让长久空着的,一旦填补上了,也不会轻易就随便换下来的。 “是该坐不住了,重新做过,也是好的,免得这些老家伙,自持身份,却不为国着想,只为一己‘私’利。” 首辅刘健挑眉,他对那些朝廷老臣,没什么成见,毕竟,他也是朝廷老臣当中的一员,可是,对于那些阻挡大明朝前进,只为自己谋利的朝廷老臣,尤其是那些派系掌‘门’,首辅刘健是极为憎恶的。 派系掌‘门’的影响力,可是整个派系的官员啊,而非是那些孤臣,只有自身一人。 第五百二十九章涌动 刑部大牢。。。 “杨大人,这是今个您的饭菜。” 狱卒提着一个小提篮,里面却是有一盘水煮鱼外加几个馒头的,虽是水煮鱼,可,比起前些日子的硬馒头却是要好了无数倍。 刑部大牢关押的可都是些大人物,所以,这里面倒是不会给一些馊馒头之类的。 “这是要送本官上路了。” 右都督杨笑微微皱了下眉头。 按照规矩,也只有砍头之前,才会给犯人一顿好酒菜,可,这个可能‘性’,在杨笑看来也不是太大,毕竟,就算是曾毅真的一命归西了,也不会这么就砍了他吧?最起码,要审问几句的。 “大人您可是说笑了。” 送饭的狱卒躬身赔着笑脸:“这还没过堂呢,怎么会砍头?这是旁人拖小的给您送来的。” “何人?” 杨笑眉头挑了一下,心里,却是轻松了下来,他被关押进刑部大牢这么长时间了,可是一直没有人来看他,平日里的那些亲朋好友也是没有一个人来的。 这,足以证明,外面的形势太过危险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来看他,且,刑部肯定也看管十分严密,不会让人进来的。 可,今个,却有人给他送饭了,虽然那人没进来,可,这却是传递进来了一个很好的信息,情况,肯定是要比前几日要好的多了。 “这个小的可就不知道了。” 送饭的狱卒摇了摇头,道:“大人您管那么多干嘛,有吃的,可不就成了吗?” 说完这话,狱卒把饭菜放在了牢房内那唯一一张早就散架,被支撑着摇摇晃晃的桌子上:“您老慢慢吃。” “水煮鱼。” 杨笑盯着那唯一的一盘菜,也就是水煮鱼,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鱼原本就是水中之物,在水中方能活着。 鱼入水,可就不是逍遥自在了么? 虽然没有什么话带进来,可,这一盘水煮鱼,已经能够看透是什么意思了,若不然,何苦只是单单让人送进来一盘水煮鱼呢? “看来曾毅果然无恙了。” 杨笑叹了口气,对于曾毅,他现在其实是很纠结的。 若是曾毅死了,那,自然而然,日后,没人会在提军备革新之事了,可,曾毅死了,他杨笑,也没活命的机会。 但,若曾毅不死,军备革新一事,曾毅肯定是不会放弃的,而且,如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曾毅的‘性’命都差点丢了,他岂会不借助这个机会,好好的整治一番? 其实,归根到底,曾毅若是死了,他杨笑,是绝对没活命的机会了,而曾毅若不死,他杨笑,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这是一个很纠结的问题,可,若是真让杨笑选,他还是不希望曾毅一命归西的,一来,没人愿意死。 而第二,则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了,杨笑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害他,这个仇,不能不报。 而杨笑,也不可能替那想要害他的人担着的。 所以,这个时候,看到这水煮鱼,明白这里面的意思,杨笑,很是纠结。 刑部大牢这边先不提,豹园当中,也是热闹了起来。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原本,豹园和皇宫这两边的戒备,也都松懈了。 这在百官看来,意味着,曾毅的伤势已经彻底稳定了,也只有如此,豹园那边才会彻底的松懈了,且,也没有在抓人之类的。 “果然不出你所料,这消息刚有些走漏,这奏折,可就都来了。” 正德拿着手中的几本奏折,就这,还是其中的几本,大多数,都被刘瑾给扣下来了,全都是为右都督杨笑求情的。 而且,理由都差不多,杨笑身为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是朝廷一品大员,岂能轻易关押?总要给个理由才成。 这奏折,若是在之前,曾毅伤势不明的时候,绝对没人敢上奏的,若不然,肯定会牵连到他们自己个身上。 可,现如今,都看的出来,曾毅的伤势稳定了,没有大碍了,这个时候,他们可就不甘心了,全都冒出来了。 “这原本也很正常。” 曾毅在旁边笑着,道:“不管怎么说,好歹,平日里的那些个好友们,若是一直不站出来替他求情,传了出去,对他的这些好友们的名声,可是非常不好的。” “昔日好友无缘无故被关押进刑部大牢了,可,他们却没人敢上折求情,这,说出去,可是不好听的。” “可,之前,情况不对,他们没人敢上奏,如今,看着机会了,岂会落后?” 曾毅对此,可是看的很清楚也很明白的,这种人情冷暖,很常见的,除非是至亲好友,若不然,谁会拼命对你? “这些官员,都要动?” 虽然正德不理朝政,可是,这些奏折,太多了,若是这些官员全都动了,那,整个朝廷也是要震一震的。 “全动,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略带着一些无奈:“这些奏折别看多,可,其实,能真正和右都督杨笑有深‘交’的,其实没多少。” “大多数,都是被呼朋唤友的给招呼着,眼瞅着这个时候上折也没什么危险了,自然也不会拂了面子的。” “历来,其实都是如此,法不责众。” “这事真成了,日后,也能落下多多少少的一份人情,若是不成,法不责众,这么多人呢,也牵扯不到他们的身上。” “说白了,他们就是随声附和的。” “所以,要先分清楚这些,才成。” 曾毅这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却也十分的头疼,这上奏的官员当中,是分如曾毅刚才所说的两类人不假。 可是,到底哪个官员是哪一类的,谁能清楚?除了他们自己心知肚明以后,最起码,曾毅是不清楚的。 这种‘交’情,哪怕是锦衣卫,也不好‘弄’清楚的,除去那些‘交’情明显特好的,其余的,指不定,拐了几十道弯的,有时候,还能牵扯出个七大姑八大姨的,这,人际关系,是最难‘摸’清楚的了,历来,都是如此。 qq群71865239 第五百三十章主审 “这事,你看着办吧。。” 正德听的‘迷’糊,或者说,听着都嫌麻烦,而且,正德也相信曾毅,曾毅是聪明不假,可,办事,也从来不瞒着他。 这点,是正德最为舒心的,也正因为此,他才会对曾毅如此的信任重视。 “要换官员也成,哪怕给这些上折的,都换完了,也行,但是,别‘弄’‘乱’套了就行。” 正德这话,可是等于给了曾毅极大的权力,这权力,若是落在一些心怀不轨的官员身上,定然会借此大肆的膨胀自己的权威。 曾毅或许也会如此,但是,曾毅却不会用这权力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这点,正德到是也清楚的,他给了曾毅这权力,其实,就是让曾毅去膨胀自身的势力的,也只有如此,曾毅才能把一展心中抱负。 可以说,正德对曾毅所谓的变法,其实,也是支持的,只不过,对其中的一部分,是反对的。 但,这个反对不碍大局。 “臣遵旨。” 曾毅点头,虽然他现在有金牌在,且,原本正德也就不管朝政,他可以自己谋划,可,他自己谋划,却和正德点头允许,完全不一样。 有了正德的点头,那些反对派,想在正德跟前使坏,这一点,却是肯定行不通了。 只要正德这个皇帝一直支持他,那,未来的变法,绝对能够彻底成功,若不然,若是正德不支持了。 哪怕他曾毅在神机妙算,最终的结果,仍旧是模棱两可的。 或许成功,或许失败,但,若即使成功,所付出的努力,也会是极大的。 “在有折子送来,都直接送曾大哥这吧。” 正德看向了旁边站着的刘瑾,这话一出口,曾毅楞了一下,脸‘色’就颇有些无奈了,感情,在这等着他呢。 正德这是连他假装受伤,养伤的这几天,都不给放过啊。 “这,怕是不成。” 曾毅摇了摇头,笑着道:“内阁那几位大学士,虽然年纪大了,可,却是一点也不糊涂,若是今个折子臣给批阅了,明个,他们就能看出来的。” 曾毅这话,可是事情,内阁那帮老家伙,一个比一个‘精’明着呢。 “再者,臣这伤情既然稳定了,肯定是要报仇了,那刺杀臣的幕后黑手,岂能这么容易就给轻易饶了?” “这有仇报仇,岂能错过?” 曾毅可没那个闲功夫在宫中批阅奏折,有这时间,他还是先把眼前的军备革新的事情给搞定了再说,至于奏折,自然有内阁代劳,他何苦‘插’手呢? “你这伤势怎么解释?” 正德上下打量着曾毅,浑身上下,哪点像是刚刚受伤痊愈的样子? 曾毅嘿嘿一笑:“当初,可是都巧着呢,伤势在‘胸’口,只要走路慢些,让人以为如此,就成了。” 曾毅还就不信了,哪个敢扒着他‘胸’口看看伤势如何,这可是比‘腿’上或者胳膊上的伤势要容易装多了。 若是‘腿’上胳膊上,还要装个‘腿’脚不便,那才叫麻烦。 “随你吧,用不用朕帮你演戏?” 正德瞧着曾毅,这君臣二人,现如今可是配合默契,唱戏演戏,完全让别人看不出端倪来。 “恩,也成。” 曾毅想了想,道:“不过,也不用太麻烦,下一道圣旨即可。” “这个案子,‘交’由刑部和都察院同东厂收集证据,锦衣卫从旁监视,臣,就当个主审官即可。” 曾毅这一句话,算是把除大理寺外的两司都给牵扯上了,而这几个衙‘门’,都察院,那是曾毅当初为官地方,如今的都察院内,肯定是要站在曾毅这边的,且,都察院内的大小官员,也被曾毅之前的算计给占据了一半。 这个案子上,肯定是要给曾毅面子,顺着曾毅来的。 东惩锦衣卫自然不必提了,唯独一个刑部,和曾毅没什么关系。 可,但凡是做事,说的难题些,总是要有一个倒霉催的吧? 而刑部,很明显,在这个案子当中,就是倒霉催的,什么罪过之类的,刑部,都要顶上去,什么不好办的事情,也要刑部顶上去。 因为刑部大牢,可是关人的正经地方,刑部也是抓人的好衙‘门’。 “这个不成问题。” 正德点头,却是也知道,刑部,这次被曾毅盯上,算是倒霉了。 豹园当中,正德和曾毅两人,商量过之后,这事情,就算是定下了。 第二日,宫中就召见了刑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及锦衣卫、东厂……传下了一道圣旨,四个衙‘门’,全都要配合曾毅行事。 四个衙‘门’的首官,负责此次查案之事,但是,主审之人,却是曾毅,其余官员,只是陪审。 若是此案不利,唯四人试问。 这最后一句话,却是让刑部尚书和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二人头疼的。 这两人和曾毅的关系都不如锦衣卫和东厂的,就是左都御史,虽说曾毅当初是都察院出去的,可,真要分个亲疏远近的时候,他也是要靠后的。 而最倒霉的,则是刑部尚书了,他机会是注定了,是要在最底下垫底的存在了。 “此案,可就拜托诸位了。” 圣旨传下后,正德就闪人享受去了。 留下一个斜靠在躺椅上的曾毅,满脸苍白,也不知道是如何装出来的,冲着几个人拱了拱手。 由于人多,所以,曾毅也不可能单独和司徒威及刘瑾说什么,是一视同仁,一起打的招呼。 “这案子,虽说干系到有人刺杀本官,但,这并非是最重要的。” 曾毅挑了挑眉:“本官一条‘性’命,倒也没什么,但,本官的身份,却是朝廷命官,是朝廷大臣,刺杀朝廷大臣,这,却是不可轻饶的。” “这是在挑衅朝廷的威严,今个,能刺杀本官,明个,满朝文武大臣,指不定哪个就也被刺杀了,这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是因为本官,而是,为了满朝文武的安全。” 曾毅这一番,让几个人心中多有感概,瞧瞧这口才,多好,能把报仇这事说的如此的大义凌然,常人有几个能做到如此的? 第五百三十一章亲见 刑部大牢。-- 曾毅亲临,脸‘色’如同正常人一般,不过,若是仔细看,曾毅的步子,迈的非常小,且,每走几步,都要略微停顿一下。 这个细节,让跟在曾毅身边的几个官员不由得眉头紧了一下,这证明,曾毅的身子还没完全好。 不过,这个也是可以理解的,曾毅之前遇刺,‘性’命都差点丢了,那么严重的伤势,岂会那么容易就好了? 这伤势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了,如今曾毅虽然装作是完全恢复了的样子,可是,从这细节,却是能够看出端倪的。 而殊不知,这却是曾毅刻意为之的。 细节决定成败,这个道理,曾毅还是懂的,总不能之前方方面面都做到了,可,最后因为细节问题,而被人看出了端倪。 所以,在细节上,曾毅可是做的很充分的,装作伤势还未好的样子,不需要各种细节都装出来,只要稍微‘露’出几个细节,这就足够了。 因为,在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眼中,越是如此,才越是真实。 反其道而行,可不就是如此么? 他们认为,曾毅身子骨还没完全好,可,却恨极了刺杀他的人,所以,才装出一副伤势好了的模样,殊不知,一些微妙的细节,却暴漏出了他伤势未好,这世上,可是不乏如此猜测之人的。 “大人,您坐。” 刚在关押右都督杨笑的牢房前停下,就有狱卒在刑部尚书的示意下,先给曾毅搬来了一把椅子坐下,之后,才给其他诸位大人搬来椅子。 这个先后顺序没人会说什么的,也很正确的。 牢房外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右都督杨笑。 双眼睁开,在看到曾毅的瞬间,脸上‘露’出一股惊讶之‘色’,随即,就变成了然,曾毅这个时候,应该在养伤,可,却又出现在了刑部大牢,而后面,还有朝廷大臣跟着。 这,看似不可思议,可,却也能解释。 曾毅的身体,原本是该在养伤的,可,曾毅却不甘心,想要尽快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刺杀他,所以,出现在这里,虽然不可思议,可,却也能够理解。 “原来是曾大人来了。” 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杨笑双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曾毅没死,这情况,让他自己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了。 还是那句话,曾毅死了,他杨笑是绝对活不成的,可,曾毅活着,他心中的滋味,也是难以形容的。 “杨都督别来无恙。” 曾毅坐在椅子上,也没起身,只是微微抬起双手,冲着杨笑拱了拱手。 “曾大人客气了。” 杨笑嘴角咧起一丝笑意:“只不过,咱们两个如今,怕是都算不得别来无恙吧?” “放肆。” 刘瑾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掐着兰‘花’指,声音尖细:“你个‘混’账东西,怎么和曾大人说话的?” 刘瑾如此动静,却是让旁边跟随的一竿子官员瞧的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平日里,刘瑾是何等的耀武扬威,可瞧瞧如今,在曾毅跟前,刘瑾是何等的巴结,这就是悬殊差距啊。 “刘公公稍安勿躁。” 曾毅笑着,拉了下刘瑾的胳膊,道:“杨大人说的这话,也是实情。” “如今,本官受伤,万幸之下,捡回了一条‘性’命,而杨都督,也进了这刑部大牢,这可不是都有恙了么!” 曾毅说着话的同时,看着杨笑,道:“本官这话,都督该是赞成的吧。” “曾大人此话有理。” 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杨笑点头,不过,却不在说话了,别看曾毅如此的风轻云淡,可是,这风轻云淡的外表之下,指不定隐藏着什么呢。 若是真被曾毅这风轻云淡的外表给骗了,那,绝对会被曾毅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今个,本官前来这刑部大牢,其实,也就两件事情。” 曾毅自顾自的说着,也不在乎杨笑是否接腔:“这其一,自然是多日不见杨都督了,且闻杨都督有了牢狱之灾,前来探望一番,也不枉同殿为臣。” 曾毅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虚伪。 同殿为臣不假,可是,曾毅和杨笑平日里,几乎都没说话,也没过什么‘交’流,至多,也就是平日里见着了,都迎着一个笑脸罢了。 这情况,旁边跟随的官员也都知道,可是,却没一个人会拆穿,朝廷官场可不就如此么? 所说的话,不管真假,为的,就是个面子罢了,遮掩一番而已,谁若是真把这话揭开了,反倒是落了下乘。 至于到底事情如何,其实,各自心中都有数呢。 “如此,本官倒是多谢曾大人的好意了。” 右都督杨笑冷笑,冲着曾毅拱了拱手,只不过,嘴角的那丝冷笑,却是有些不合时宜的,他可不傻,这个时候,曾毅会好心的来看望他才算是怪了,更何况,他和曾毅,根本就没什么‘交’情,更是政敌。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也不辩解什么,只是接着道:“这其二,则是有一桩案子,需要杨都督配合问几句话。” 杨笑点头:“请。” 这个时候,说什么冤枉啊之类的,都是没用的,反倒是凭白丢了面子,甚至,说曾毅不必假惺惺之类,也是落了下乘,毕竟,曾毅从进来到现在,不管是装出来的还是如何,总归,却是一团和气,他杨笑,却不能落了下乘的。 “东厂提督刘公公,给了本官几张供状。” “这供状,据刘公公所言,都督也是看过的了。” “对此,不知都督有何辩解?” 曾毅这话,也问的直接,就是给杨笑要证据,你说你是被冤枉的,证据呢,亦或者,他们为什么冤枉你? 右都督杨笑沉默了一会,方才叹了口气,站在牢房边缘,双手扶着木栏杆:“那供状,前几日,本官的确是见过了。” “只是,单凭供状,就定了本官这当朝一品的罪名,怕是说不过去吧?” 右都督杨笑也很聪明,先拿话去堵曾毅的嘴,先从言辞上,压倒对方。 第五百三十二章管家 “右都督平日里和那公孙羽及卫巴可有仇怨?” 曾毅却是不接杨笑的话茬,如今的主动权,是掌握在他曾毅手中的,岂会去接右都督杨笑的话茬,跟随着他走? “无仇无怨。--” 杨笑倒也磊落,没有说什么其他原因,只不过,却是道:“然,这世上,宵小之辈却也不少,无仇无怨,或为推脱自身罪名,想要污蔑本官,也是可能的。” 杨笑这话,也是实话,仅凭两人的简单供状,若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定罪也就定了,可,杨笑可是当朝一旁大员,哪怕其是武将,可,其身份的确却是不同一般是,是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 这个位置的官员,。可是不能轻易动的,而最为主要的,则是主审此案之人的身份。 若是换作刘瑾主审此案,不必多问,这杨笑不管有罪没罪,全都要看刘瑾的意思了,至于证据之类的,刘瑾根本就不会在乎,因为刘瑾根本就不在意名声。 或者说,刘瑾不认为他有什么名声可言。 可是,曾毅却是不行的,曾毅是朝廷大员,是在乎名声的,而且,曾毅如今名望之隆,为了杨笑一个案子,而坏了自己的名声,明显是不值得的。 “杨都督这话,倒也是实情。” 曾毅微微点头,却也是承认杨笑的这话的。 “只是,若是杨都督只是这么一句话,那最后,如何定罪,怕是要让杨都督失望了。” “总不能有人招供了,说的有板有眼,却签字画押了,却仅凭右都督的一句话,就否了对方的供状吧?难不成,右都督一品大员的身份,就能无视国法不成?” 曾毅这一句话,却是如刀一般,往杨笑身上划拉呢。 这话岂不是在指杨笑仗着他一品大员的身份,无视国法了。 “曾大人如此说,是认定本官有罪了。” 杨笑挑眉,他可不认为曾毅真会如此断案,若是那样,曾毅的名声,可就毁了。 果然,曾毅微微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杨笑,道:“本官说了,今个,只是来问杨都督几句话罢了,并非是问案,今个,杨都督所说的话,也用不着签字画押。” 杨笑嘴里扯动了一下,心里却是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真是无耻之极,明明是问案,可却又说是聊几句。 若是他杨笑没说错什么话,到还罢了,那是真正的闲聊几句,问问罢了,可,若是他哪一句话敢说出了,被曾毅抓住了把柄,那,可就不是闲聊了,到时候,可就该以此来收拾他了。 “杨大人和卫巴及公孙羽平日里‘交’往如何?” 曾毅这问题,看似是和刚才的问题差不多,可,其实,也是有差别的,刚才是有无仇怨,而现在,是问他和卫巴和公孙羽之间是否‘交’往甚密等。 “几乎从未有过‘私’下来往。” 杨笑自然是直接否决,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他都会往朝着自己好的地方说,不然曾毅抓着把柄的。 “没有来往。” 曾毅笑着,微微摇头:“你府中的管家,似乎,不是这么说的。” 说完这话,曾毅却是不理已经有些发呆的杨笑,而是道:“既然杨都督认为是被冤枉的,可敢和卫巴及公孙羽二人当堂对质?” 杨笑仍旧因为刚才曾毅的那句话有些愣神,不过,仍旧是点了点头,脸‘色’‘阴’沉:“如何不敢?” 曾毅笑了笑,缓缓起身,旁边的刘瑾见状,赶紧扶着曾毅,小心翼翼,让旁人瞧了,真的是认定了曾毅身上有伤,若不然,连从椅子上站起来,都要人扶。 “今个,刚才本官的话,杨都督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是闲聊几句罢了。” 曾毅冲着大牢内的右都督杨笑拱了拱手,道:“不过,改日,若是过堂的时候,还是希望右都督能够想清楚了,到时候的话,可就不是闲聊了。” 说完这话,曾毅也就不在搭理仍旧有些发愣的杨笑了,而是和旁边的几位大人打了个招呼,一行人就离开刑部大牢了。 “管家。” 直到此时,右都督杨笑的嘴里方才念叨出了这两个字,同时,脸‘色’也是‘阴’沉的可怕。 卫巴和公孙羽两人在神机营做的事情,自然是出自杨笑的授意了,只不过,这种事情,杨笑是绝对不可能亲自‘露’面的。 所以,这事,其实是杨笑的管家去负责的。 而刚才,曾毅提到的那管家二字,却是让杨笑心中发凉,身上不住往外蹿冷气的,曾毅岂会是无意提起管家二字的? 尤其是这个时候,曾毅提起管家二字,其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这定然是管家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其已经暴漏了。 这点却是让杨笑彻底的担心了起来,牵扯到了他府中的管家,这事,他就是在狡辩,怕也没用了。 果然,锦衣卫,不同凡响。 因为这事虽然是杨笑‘交’给了他管家去做的,可是,其管家也是小心谨慎之人,也肯定是在托人去的,而不会自己亲自‘露’面。 因为管家在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代表其府上老爷的。 可,如今,还是被查到了管家那里,这,哪能不让杨笑胆寒啊,其实,这事情,若是想开了,查到管家那里,也是该的。 毕竟,就如同卫巴和公孙羽二人一样,面对刘瑾的各种威胁的时候,他们没必要一直替右都督杨笑瞒着。 同理,中间的那几道弯饶搀和进去的官员,也不会牺牲自己拦着消息的,自然,很容易,就能顺藤‘摸’瓜,直接到了其府上管家身上的。 只不过,之前,右都督杨笑的心中,还抱有那么一丝的希望罢了,这点,倒是人之常情,任谁碰到这种事情,在没到最后关头的时候,肯定也都会抱有一丝希望的。 但是,刚才曾毅的那管家二字,却是彻底的打破了杨笑心中的那丝期望,如今,就算是管家说那是他自己犯下的事情,可,这事情,有人会信么? 一个小小管家,怎么可能让人去做这种事情? 第五百三十三章问讯 “大人,就这么饶了他?” 出了刑部大牢,别的官员,或许会有顾忌,虽说搀和进这个案子里了,可,却不会在众人跟前太过的放低姿态。。。 可,刘瑾却不同旁人,刘瑾根本就不在乎什么面子的。 或许,他在曾毅跟前没面子,巴着曾毅,可,在旁人跟前,在满朝文武跟前,谁敢当着面说他刘瑾一句不是? “就算是要定罪,也要真凭实据。” 曾毅摇了摇头,停下了脚步,喘了几口气,方才慢悠悠的道:“虽说这右都督杨笑有极大的嫌疑,可,终究,还不能够彻底的定罪。” “事关当朝一旁大员,要小心谨慎才是。” “若是出了差错,让凶手逍遥法外,无辜者受冤,更是堕了朝廷的威仪。” 曾毅说话,可以说是不漏任何的痕迹的,这话说的,圆圆满满,和他曾毅没牵扯一丝的干系。 这,哪像是曾毅这个年纪能说出来的话啊,分明是那些为官多年的老臣,才有一些能说出如此小心谨慎,圆滑无比的话。 “还是曾大人想的周到。” 刘瑾脸也不发红,嘿嘿笑着,道:“却是老奴疏忽了。” 刘瑾的这个称呼,却是让跟在旁边的几个朝廷大员瞳孔全都收缩了一下,有时候,一个称呼,就能从中体会出许多事情来。 “那管家带来了么?” 曾毅询问刘瑾,这事情,之前,是刘瑾在办的,虽说没对右都督杨笑进行抄家,可,却也对杨笑的家眷等进行监视的。 而这管家,自从查出来以后,可就被刘瑾给关押了起来,是绝对不能出了差错的,这,可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 “带来了。” 刘瑾点头,声音仍旧有些尖细,很刺耳,这是太监们独有的嗓音,是不可能改变的,当然也可以粗着嗓‘门’,可,若是那样,则是假音,是很费力的。 “恩。” 曾毅点了点头,看了眼旁边跟着的几位朝廷大员,方才道:“正好,今个诸位大人都在,咱们就一起审一审吧。” “这案子,事关当朝一品,可是拖延不得的。” 刘瑾点头,冲着旁边的人吩咐了一声,就随着曾毅去了刑部的公堂之上。 曾毅是主审此案的官员,自然是坐在公案后的中央了。 而刑部尚书及都察院左都御史同刘瑾,三人则是分别在旁边一侧坐下。 “今个是在刑部,用的是刑部的公堂。” 曾毅看向一侧坐着的刑部尚书闵珪,笑着道:“既然是在刑部,且,本官也不善刑名,今个,本官就做个旁听者。” “今个,就有劳闵大人费心了。” 曾毅这话一说出口,闵珪的脸‘色’就有些变了,曾毅这话,可不就是今个,他什么都不问,是要让闵珪问话的。 这,可不就是把闵珪往风口‘浪’尖上推的吗? 有曾毅在这盯着,他闵珪想放水也是不成的,可,若不放水,什么都问,那,这件事,他闵珪,算是彻底的牵扯了进去。 闵珪可是看的清楚,曾毅这是肚子里往外冒坏水呢。 瞧瞧刘瑾在曾毅跟前恭敬的模样,就知道,无论曾毅如何决定这个案子,刘瑾肯定会站在曾毅这边的。 而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戴珊,如今,都察院内,虽然仍旧是戴珊掌管全局,可,下面却也有一半的言官,成了曾毅的人马。 只不过,曾毅无心都察院,所以,戴珊才是左都御史罢了,这点,戴珊心里也是有数的。 且,这个案子,不管右都督杨笑派人刺杀曾毅没有,但是有一点,其指派人让神机营闹出些‘乱’子,这个,肯定是真的。 如此一来,实事求是,也没什么违背正义道德一说,戴珊自然不可能和曾毅闹僵对着干的。 毕竟,这次的军备革新,是和他戴珊这个左都御史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还是之前的分析,最终,可就不剩下他这个刑部尚书,和曾毅没有牵扯,如此情况,曾毅岂会对他放心? 今个,看似是要让他闵珪问案,简单的一个询问管家罢了,可,实际上,却是在‘逼’闵珪表态了。 呆会,如何审案,如何问案,那可就是闵珪选择方向的时候了。 至于中立,谁都不得罪,在如今的这个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曾毅也不准许出现这个选择。 如今,摆在闵珪这个刑部尚书跟前的,就两条路,一条是站在曾毅这边,一条,是站在右都督杨笑那边。 这事,若是往大了说,只要闵珪选择了站队,那,他这个刑部尚书,其实就也搀和进原本和他根本没什么干系的军备革新当中了。 看似是一个简单的审讯,不过是闻讯一个管家,可其实,已经牵扯到了立场问题。 “闵大人身为刑部尚书,一个简单的闻讯罢了,想来,对闵尚书而言,不过是手到擒来。” 曾毅笑着,自然是看出了闵珪的犹豫,可,他这一句话,算是断绝了闵珪想要犹豫推让的话,这是在‘逼’闵珪进行选择了。 “既然曾大人如此说了,下官就询问一二,若有不足之处,曾大人可点出。” 闵珪叹了口气,在曾毅跟前,自称下官,这并没什么不对的,毕竟,曾毅有先帝赐予的金牌在。 “传右都督府管家宋金月。” 刘瑾在旁边,高喊了一声。 同时,像曾毅解释:“原本,这管家,并非是叫做宋金月的,姓宋不假,可却不是金月,只因为后来,金月二字,金元宝的形状,若从远处看,亦有些如同月牙……。” 刘瑾这话,自然不是无的放矢,自然是了解过的,真有其事,才会说出来的,毕竟,既然抓了这宋金月,就肯定是要对其各种详细查探一番的。 “金元宝。” 曾毅呵呵笑了笑:“这都督府的管家,倒是个爱财之人啊,看来,都督府也是不缺金银的,若不然,一个管家,岂会改名?” 在古代,改名那可是很重要的事情的。 曾毅这话其中的含义,旁边的几位大员自然是听的出来的,宋金月一个管家,能有什么权力,哪来的金元宝?岂会轻易改名字。 这,自然是经过右都督杨笑同意了的。 只不过,这些,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谈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跪下。” 衙役把宋金宝押了进来,直接按倒,让其跪在地上。 “小的宋金宝,见过诸位大人。” 宋金宝抬头瞄了一眼,坐上的几位大人,他都见过,毕竟,他是右都督府上的管家,平日里,跟在右都督身边,哪怕是曾毅,也曾远远见过几次的。 只不过,如今,却是和往常不是一个见面的方式,在也不是隔着远远的瞧见,而是离的非常近,只不过,今个的这个见面,却是让宋金宝心中发寒,若非是跪在地上,怕是已经双‘腿’发软,站立不稳了。 别看如今宋金宝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的伤痕,可,他之前可是被刘瑾给抓了的,东厂的刑罚好手可是多的很。 让你受罪,却又不留一丝伤痕,这对诏狱的那帮刑讯老手而言,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宋金宝,你可知罪。” 刑部尚书闵珪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惊堂木,啪的一声,拍了一下堂案。 至于所谓的姓甚名谁,这,在如今这个情况却是根本用不上的,审案,并非如曾毅在后世记载里看到的,非要问姓甚名谁什么的。 如今个这种情况,明知道的情况下,这个,是不会在问的。 “小的知罪,小的知罪,还请老爷法外开恩……。” 宋金宝的反应,却是让闵珪给愣住了,双眼都有些发直,这么个情况,却是闵珪根本没有想到的。 闵珪可是还没决定到底要如何抉择呢,可,宋金宝这反应,岂不是在替他做了决定? “知罪?” 好在,闵珪这个刑部尚书可不是那些官场新贵,虽然情况有些出乎预料,可,却仍旧是反应了过来。 “你何罪之有啊?本官尚未问话,你就知罪了,既如此,就将你的罪名一一说来吧。” 这话,闵珪不想说,说了之后,就等于是选择了站队,可,宋金宝这‘混’账东西,什么都不说,就直接认罪了,这让闵珪也总不能下去替宋金宝辩解吧,只能是顺着形势了,至于如何站队,那,听天由命了。 同时,闵珪心中,却是有些怀疑,怕是他被曾毅给算计了,这宋金宝是右都督杨笑的管家,这个,闵珪也是知道的,以前,他也是见过宋金宝的。 可,今个,宋金宝如此痛快认罪,指不定‘私’下里刘瑾那阉贼如何折腾他了,竟然让其惧怕到了如此,竟然不顾杨笑了。 “小的知罪,小的知罪。” “大人您说什么罪名,小的都认了,小的也都替我家老爷认下了,只求诸位大人们别在折腾小人了,也只求诸位大人别在折腾我家老爷了。” 好吗,这宋金宝开口,这才几句话,就让刑部尚书闵珪给气的吹胡子瞪眼了,这可是大转变啊。 谁能想到,宋金宝这厮,后面竟然有这么一句话在等着呢。 “‘混’账东西,谁折腾你了?” 刑部尚书闵珪还没开口,刘瑾已经尖着嗓‘门’吼了出来,双眼中更是愤恨无比:“你个‘混’账东西,可要小心些,你身上可曾有一丝的伤痕?杂家东厂虽然关押了你,可曾对你用过刑罚?” 这话,刘瑾是说的理直气壮,不管他到底对宋金宝用刑没,但是,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而且,刘瑾也相信,东厂诏狱的那帮刑讯好手的能耐,就是真把宋金宝给折腾死了,身上也保准找不出一丝的伤痕。 “公公,小人错了,小的错了,小的不该‘乱’说,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啊。” 宋金宝跪在地上,不住的磕着响头,说话间,几十个响头已经磕了下去,额头已经是开始流血了。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刘瑾大怒,气的牙根生疼,若是早知道这货如此‘奸’诈,怕是根本就不会让他活着踏出东厂的诏狱。 “拦住他。” 刑部尚书闵珪皱眉,吩咐了一声,让下面的衙役拦住磕头不止的宋金宝,然后,侧身看向曾毅,拱了拱手,道:“曾大人,您看,此案还要继续问下去吗?” 曾毅眯了眯眼:“刘公公,可是曾对这宋管家用刑了?” 虽说用刑在审案当中是必不可少的,可,问题是,这个案子还没开审,这个时候用刑,对曾毅而言,是不利的。 “没,绝对没。” 刘瑾拍着‘胸’脯保证:“老奴就是抓了他,根本没用刑的。” “扒了他的衣服,查看伤情。” 曾毅一手在桌子上点了一下,斜眼瞧着刘瑾,道:“若是有伤,暂且让其养伤,事关朝廷一品大员,万万不可屈打成招,这事,本官回宫奏明陛下。” “到时候,公公怕是要有些不好做了。” 曾毅这话,虽然这么说的,可,谁都听的出来,这是在护着刘瑾,皇帝会因为这事处置刘瑾么?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大人放心,老奴岂会‘私’自用刑?” 刘瑾拍着‘胸’脯保证,信誓坦坦,他岂会不知道曾毅这是别有用意,如此,其实是在暗示曾毅,大可放心,绝对不会查出一点伤痕的。 “可,若是没有伤痕。” 曾毅嘴角咧起一丝笑意,不过,却带着一丝的冷意:“公堂之上,信口胡诌,意图污蔑奉旨办案官员,罪不可赎,先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在行问案。” 曾毅这话出口,除却下面跪着的宋金宝外,却是没人反对的,几个大员都听的出来,曾毅这就是在给宋金宝杀威‘棒’,可,那又如何,谁让曾毅借口合情合理呢? 而且,恰恰,曾毅是主审,且,陪审的几个大员,没一个是反对派势力的,这规模,估计是曾毅早就预料好的。 如此一来,这审案,可就容易的多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宋金宝大喊,这二十大板下去,他就是不死,半条命肯定也是没了的。 第五百三十四章招供 “打。。” 曾毅的回应只有一个字。 宋金月的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伤痕,当然,这对于普通衙役而言,则是没对宋金月用过刑,可,对东厂诏狱而言,可就未必了。 只是,这话,却是没人敢说出来的,刑罚与否多少看身上有伤没伤的,这是证据。 而且,各衙‘门’审案,其实,都有刑罚的,这是常态,甚至大牢内也都挂着刑具,在这个时代,这是准许的,是朝廷的权力。 至于曾毅能否猜到这宋金月到底被用刑过没有,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曾毅就是要整治他。 刑部用刑的,都是老手,直接堵住了宋金月的嘴,不至于让其惨叫出声来。 二十大板下去,宋金月的后背腰部,已经是血‘肉’模糊了,不过,却是‘性’命无忧。 用刑的,都是老手,二十大板,足以要人‘性’命了,可,明显,今个这么多位大人,并非是来看打死人的,所以,却是手下留情,力气,用偏了几分,不至于要了宋金月的‘性’命。 “闵大人,您继续问吧。” 曾毅眯了眯眼睛,就不在吭声了。 闵珪无奈,点头,这还用问么?这就算是不是,也能给打成是了,而且如何选择,这会功夫,闵珪心里已经是有数了。 若是站在反对派那边,他能得到什么好处?什么好处也得不到的,得来的,只有坏处。 而站在曾毅这边,他虽然会遭遇不少的坏处,可,却也能得到不少的好处,曾毅可是天子跟前的红人。 且,此事若是成了,日后,也有他闵珪的一份功劳。 最主要的,曾毅为人聪明谨慎,又是如此年纪,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莫欺少年穷,而曾毅如今,却已经是飞天之麒麟了。 所以,继续必须要站队,那,闵珪也只能是选择曾毅这边了。 甚至,选择了站队以后,闵珪对曾毅刚才的行为都是赞赏的,瞧瞧这行为,把人给打了,可,还让人不能说是刑讯‘逼’供。 因为曾毅从头到尾,什么都没问,甚至,还一副给宋金月主持公道的意思,只可惜,被宋金月欺骗了,没有那么一回事,才打的。 “宋金月,可要想好了再说。” 闵珪拍了一下惊堂木:“你是如何指使他人,以至于神机营内出现‘乱’子,又是奉了何人之命,还不如实招来?” 宋金月浑身打了个寒颤,他算是明白了,就是今个大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他被打死了,也就打死了,没人会在意他的小命的。 若非是留着他小命有用,刚才那二十大板,指不定,就直接把他给打死了。 “我说,我说。” 一股冷气从心中涌出,浑身上下,全都是冷汗淋漓。 “小的是奉了我家老爷之命坐下此事的,之后,小的亲自前去,联络的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臣卫巴和公孙羽的。” 这话,宋金月这会说的是利索无比。 原本,这次,就是他失误了,直接去找的卫巴和公孙羽,想着这事是大事,不能出错了,没有再麻烦别人,也不能让别人知晓了,哪怕是自家大人的一些‘门’人下官也不能知晓。 可,谁曾想到,如此一来,却是他合该倒霉了。 若不然,真若是这次被抓的是自家大人的下官弟子,怕是他们还未必会供出自己来的,可,换成是自己,杨家的大管家,就算是不供出来自家老爷,效果,也是不大的。 当然,这想法不管是宋金月自己这么一厢情愿的想,还是实际原本如此,宋金月却是已经做出了选择,供出了杨笑。 “记下来。” 闵珪心中苦笑,这还真是不经打,只是杀威‘棒’二十下去,就不在遮掩了。 “回大人,都记下了。” 旁边负责记录的书记员放下手中笔,冲着闵珪拱手作答。 微微点了点头,闵珪仍旧盯着已经趴在地下的宋金月,问道:“你家老爷为何如此?你又是如何同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臣勾结的,一一详细道来。” 所有的案子,若想要对方不能翻供,最为主要的,就是详细的细节,只要把这些细节给供出来了,日后,其就算是想要翻供,也可以根据这些细节,找到想要的佐证,让其无法改口。 “我家老爷的心思,小的却也不全知晓的,只不过,听老爷说过,似乎是为了对付曾大人。” 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内的右都督杨笑,若是知道他自己的管家就这么把他给卖了,不知道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可,这情况,也算是正常,各府的管家,有忠心不二的,也自然有贪生怕死,卖主求荣的,可平时,却是根本就分不出来的。 也只有碰到如眼下的这种情况,才能分辨出来。 “哪个曾大人,说清楚了。” 闵珪拍了一下惊堂木,虽然心中跟个明镜似的,可,有些话,必须要问清楚。 “是曾毅曾大人。” 宋金月抬头看了眼曾毅,迅速低头,却不知,曾毅对此,早就是了然的。 曾毅呵呵一笑,道:“若是如此,此案,本官理当回避才是,然,圣旨下达,本官主审此案,却是不好违背了圣意的。” “好在,今个,是闵大人在问案,本官只是旁听而已。” “闵大人继续问吧,等今个问话结束,本官面见圣上,由圣上决定,本官是否仍旧主审此案。” 曾毅这话,其实也是在告诉大堂内的官员,这案子啊,牵扯到了本官是不假,可,本官就是要主审此案,谁敢说什么? 毕竟,皇帝和曾毅的关系谁不清楚? 去问皇帝,不等于没问么? 不过,好在,只要有圣旨,这虽然不合规矩,可,却也没人会刻意去纠结,除非是曾毅断案极为不公。 “继续回话吧。” 闵珪冲着下面的宋金月道:“你家大人为何要害曾大人?” 宋金月摇头,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这话也是听老爷提起的,多的,老爷是不会对小的说的。” 宋金月这话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单是这些话,也已经足够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选择 “你是如何同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臣卫巴和公孙羽勾结的?” 闵珪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速速招来,不可有丝毫隐瞒,若不然,绝不轻饶。。” “我家老爷,让许了两位大人子孙的一些前程………………。” 宋金月到也利索,既然开口了,那真是一字不漏,连任何一个他知道的情节都给说了说来,甚至,还模仿了杨笑说话的语气,惟妙惟肖,这若是让如今在刑部大牢内的右都督杨笑知道了,他这个当朝一品,怕是要被气死的。 “朝廷官职,竟然被拿来许人前程,真是好啊,目无王法,无法无天了。” 曾毅在旁边叹了一口气,这种‘交’易,其实,一直都存在的,但是,都是在‘私’下里,你知我知就是了。 这种事情,只能是各自心领神会,一旦暴漏出来,可就为世人所不容了。 “让他签供画押吧。” 曾毅叹了口气,满脸无奈痛心的模样,不过,眉宇间却有一丝的痛楚,甚至,一手微微往‘胸’部靠了靠,这细节,自然是瞒不住离他近的几个陪审的朝廷大员的。 见此情况,没人敢说半个不的,这,指不定是曾毅今个在外面坐着的时间长了,伤口出了问题,谁敢拦着曾毅回去休息。 待宋金月签供画押后,其自然是被压下去了。 “这供状,本官自会呈于陛下的。” 曾毅看了眼供状,小心卷好,放进了袖筒里。 “曾大人还是要注意身子的。” 闵珪冲着曾毅拱了拱手,道:“大人重伤方愈,切不可太过劳累的。” 既然决定站在曾毅这边了,闵珪自然是要和曾毅搞好关系的,若不然,他还谈什么站队与否的? 因为,曾毅就是军备革新派系的掌‘门’人,哪怕是有老臣加入,可是,曾毅这个掌‘门’人的身份,是不会变的。 “多谢闵大人关心。” 曾毅冲着闵珪拱了拱手,又和几位大员闲聊了几句,就出‘门’,上了轿子。 在豹园内,下了轿子。 刘瑾却是冲着曾毅拱手,笑着道:“大人今个,却是瞒过了所有官员,甚至,真的让他们以为大人您受伤了,且,重伤未愈。” 今个,跟着曾毅,刘瑾也是看明白了不少事情,有些事啊,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去做,更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去说。 甚至,只需要一些细微的动作,反倒会因此而‘迷’‘惑’对方,根本不需要说那么多,让其自己去想。 “雕虫小技尔。” 曾毅笑着,摇了摇,也不再复之前在刑部的那副疲惫的模样了,‘精’神抖擞的和刘瑾一起去见正德了。 “唉。” 看完宋金月的供状,正德没有说话,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在正德心里,对这种事情,已经提不起什么力气去生气了,太常见了,在登基以前,还不知道这些。 可,真正登基以后,哪怕是正德不理朝政,可,对于此,也是有所了解的。 “这案子,就不用在和朕说了。” 正德把状子放在一边,看着曾毅,道:“这案子,是‘交’给你了的,无论牵扯到谁,你尽管去断,尽管去判。” “至于你牵扯其中,这,也没什么。” 正德笑着摇了摇头:“若是你没牵扯进去,朕,还真没心思去理会这案子的。” “今个又有几个新的唱曲的,那身段、嗓音,可谓一绝。” 正德却是眨眼间,就不在提刚才案子的事情了:“一起听听去?” 曾毅无语,摇了摇头,笑着道:“还是算了,今个,臣就回去了,在这豹园呆这几日,也是腻了,准备回去瞧瞧。” 正德点头,也不强求,他知道曾毅不好此道的。 不过,末了,正德却是提醒道:“可别忘了你答应朕的,等这案子结了,想法子让朕离京” 正德心里对此事,如今可是念念不忘的,生怕曾毅是随口一说,今个,可就又提醒曾毅一次。 “忘不了。” 曾毅苦笑,摇头,正德的脾气和孩子差不多,只要是被他惦记上的事情,恨不得立即就成了。 不过,正德如今的年纪,在后世,也的确是未成年。 刑部。 送走了曾毅和其他几位朝廷大员后,闵珪这个刑部尚书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毕竟,虽说站在了曾毅这边,也有好处,可相应的,也有风险。 若是可能,闵珪是不愿意选择站队的,毕竟,他如今这个位置,已经算是高位了,六部尚书之一了。 可,闵珪也明白,不选择站队,是不可能的,曾毅野心不小,今个,军备革新一事上,闵珪若是不选择站队,哪怕是最后,侥幸‘混’过去了。 可是日后呢,曾毅日后肯定还有一系列的变法革新。 这点,如今,朝廷百官其实都是心知肚明了,先是锦衣卫的革新,如今又是军备革新,接下来,曾毅肯定不会收手的。 可以这么说,迟早,是要站队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 而日后在选择站队,不管是选择了哪一边,其在这个派系的地位,怕都不会太高了。 想要后来者居上,可是不容易的事情。 再加上今个公堂之上形势所迫,最终,闵珪才选择了曾毅这边,既然早晚要站队,还不如今个就痛快的做出选择。 如此一来,日后,若是曾毅成功了,他也是靠前的功臣,毕竟,曾毅跟前如今没几个朝廷大员的。 且,不管以后的‘交’锋如何,这次的‘交’锋,反对派肯定是要败了,曾毅已经占据了主动权,闵珪选择了站队以后,最起码,这次的风险,他闵珪躲过去了。 至于以后,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而且,其实,这种选择,在官场上也很常见,各种站队,从刚入官场就开始了,到后来,成了朝廷大员以后,尤其是掌管刑部,这种选择,就更多了。 只不过,这次的选择,无论如何选择,风险都有些大。 但是,若是能安然度过去,不说他这个刑部尚书能否在进一步,最起码,这个位置,以后几乎在无风险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反应 刑部公堂上审问右都督杨笑府上管家宋金月的事情,却是瞒不住人的,毕竟,当时在场的可是还有不少衙役官差的。-- 这事,曾毅也就没有准备隐瞒。 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指不定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如此,曾毅岂会隐瞒这件事请?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京城,不知道是哪家大臣的府上,有官员皱眉:“这中军右都督杨笑却是被他这个管家给害死了。” 杨笑是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不假,可是,这不过是对杨笑的一种尊称罢了。 五军都督府,是分中军、左军、右军、前军、后军的,这五军,合称为五军都督府,且,这五军,各有左右都督官职。 这五军都是各自有各自官员的,且官职品级一模一样,并不互相管辖的。 而五军都督府,这个称呼,只不过是对其五军的统称罢了。 而这五军当中,虽各有所属,加起来共有五位左都督和五位右都督,但是,除非是有两个以上都督在场,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准确的称呼其为中军都督或者中军右都督等,其余时候,都是以五军都督府都督或者是五军都督府右都督等称呼的。 “这也是他命该如此。” 旁边同样负手站着的官员穿着是朝廷一品的官服:“平日里,杨笑就太过自负了,自己身边的管家,竟然如此,他都能一直用到现在,真是可悲。” “不管怎么说,也是咱们五军都督府的右都督,传了出去,却是落了五军都督府的面子。” 这话说出来,足以证明,这两位朝廷一品的大员,也是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只不过,却是不知道是哪两位了。 五军都督府虽然各自分属,但,却又等于是一个整体。 “这件事,总是要有个替死鬼的。” 旁边站着的穿着一品官服的都督道:“这事,不管是谁做的,现在,都不重要,幕后之人,既然敢借着这个时机出手,肯定就有近乎十成的把握不会留下把柄。” “现在,必须要让曾毅消气。” “虽说咱们和曾毅不对付,可,却没必要在这事上和曾毅对着干,若不然,凭白让那幕后之人高兴。” 这话,却是最为理智的分析了。 其实,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很多时候,都是不在冲动,非常理智的,就如同现在这般,若是一些热血青年碰到这事了,肯定想着,不能退步。 哪怕杨笑的关系和他们不怎么样,但是,为了面子,不能退步。 可,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他们这个地位,有些事情,只要不是十分落面子,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利益,才是最为重要的。 虽说杨笑若是被曾毅给整治了,是落了整个五军都督府的面子,可,问题是,原本,五军都督府内部的各个都督之间其实也有较劲的。 所以,五军直接的关系都不怎么好,当然,这是皇帝非常希望看到的。 作为皇帝,虽说整天说希望臣子和睦,可,若是下面臣子真的全都和睦了,成了铁板一块,那,作为皇帝,可就该不高兴了。 臣子和睦铁板一块了,皇帝岂会安心? 所以五军都督府五军不和,其实,皇帝知道,但是,皇帝却也希望如此。 “若是曾毅不消气,咱们在斗下去,却是有些不值得了。” 两个五军都督府的一品大都督,全都是叹了口气,若是曾毅这个时候和他们拧了起来,那可不是所谓的军备革新的反对与支持了,而是成了杀身之仇,这杀身之仇,可是不死不休的。 五军都督府也有自己的思量,自然不会和曾毅‘弄’成是杀身之仇的。 所以,杨笑,肯定是要让曾毅用来平息怒火的,只要处置了杨笑,且在这件事上没遇到什么抵触,曾毅自然会冷静下来,回过神来的。 到时候,虽然牺牲了杨笑,可,却让曾毅恢复了冷静,同时,甚至,也可以因此,找出一些由头攻击曾毅。 “这事,也该有牺牲的。” “曾毅那边,占着圣宠,且,其身份,也比咱们这些所谓的一品大员强硬,若是想要没有牺牲,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内阁那边,态度也很模糊,其若是一直中立倒也还好,可,若是其转而倒向支持曾毅,那,情况可就不妙了。” “这事,咱们必须要尽快解决了。” “甚至,杨笑这案子,咱们可以暗中帮忙,只要曾毅整治了杨笑,咱们就可以借机发难。” 这开口的都督,也是心狠手辣之辈,或者说,朝廷大臣,没有哪个是真的心慈手软的,若不然,几乎是没法坐稳他们的位置的。 “内阁那帮老东西。” 另外一位都督皱眉,脸上带着一丝的怒意:“如今,天下太平,咱们武官,倒是成了他们文官的垫脚石了。” “随意的欺压咱们,也不想想,若是没咱们武将,只凭他们这些个文官的三寸之舌,能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咱们武将跟着太祖打天下,结果,如今,反倒是低他们文官一头。” 这位都督如今所说的这话,可并非只是他一时的怨言,而是所有武官心里都是如此不满的。 历朝历代,可不都是如此么?武将跟随开国皇帝打天下,那个时候,武将的地位是最高的。 之后,也就是一朝两朝,等天下彻底安定下来以后,武官们的地位就开始彻底降低了,而文官地位开始提高。 武安邦文治事。 这在武将们看来,是不公平的,先祖拼命打天下,可文官们呢,就凭一张嘴,一杆笔,就夺了他们的地位。 “历朝历代不都是如此?” 旁边的都督倒是看的开:“看开些,其实,也就没什么了。” “你倒是好脾气。” 另外一个都督冷哼,却是不赞同的,武将之间对此,也是两种态度,一种是忍着,一种是想要反抗。 可,其实,哪怕想要反抗的,想要重新确定武将地位的,也知道,现在根本没有时机。 第五百三十七章跟着走 “这是要开始了。。。” 兵部,刘大厦自然也得知了刑部公堂上的事情。 这,在刘大厦看来,其实就是一个开端,无论是什么案子,都要有一个开端,哪怕是惊天大案,其开端,也可能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或者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引起的。 而刑部公堂上对杨笑府上管家的审问,就是一个开端。 只要有了宋金月的供词,主动权,就掌握在了曾毅的手上,曾毅想要什么时候发动攻击,那就什么时候开始。 不过,依着曾毅的‘性’子,这事情,是绝对不会拖的太久了,且,夜长梦多,拖的久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老爷,这事,不成的话,您还是全身而退吧。” 刘府的管家跟着刘大厦一辈子了,却是忠心耿耿,并非是杨笑府上管家宋金月那种卖主求生之人可以比的。 当然,其实,若是真论起来,宋金月为了保命,才如此做的,他到底是对是错,真是不好说的。 “全身而退?” 刘大厦楞了一下,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之‘色’:“晚了,晚了。” “今个,就对你说句实话吧。” 刘大厦默然了一会,嘴角‘抽’动了一下,缓缓在椅子上坐下:“其实,这事情,从一开始,就退步出去了。” “身为兵部尚书。” 刘大厦一字一顿,神情十分严肃:“依着曾毅的说法,以前的军备之事,太多的肮脏内幕了,而我身为兵部尚书,岂能推脱不知?” “不管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身为兵部尚书,是根本无法开脱的。” “所以,这事,老爷我其实是早是脱不开了,虽说不愿和那些彻底反对军备革新的派系站在一起,但,却也不能够脱身,只能是在中间摇摆。” “若是彻底的站定了方向,最终,肯定是没什么好下场的,也只有在中间摇摆,才可能最终安然无恙。” 刘大厦这翻话,算是彻底的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 之前,看似刘大厦是被迫站在中间,当那两柄利剑之间的纽带,可,其实却不知道,这其实是刘大厦自保的一种方式。 也只有如此,双方才都会拉拢他,最起码,是不会彻底得罪他,把他‘逼’到对方那边去的,毕竟,他可是兵部尚书,且,‘门’人故吏遍天下,岂会是容易得罪的? 而刘大厦只需要在最后关头,看准时机,然后,确定下阵营,这也就成了,哪怕是最后关头,只要他站队了阵营,不需要在这场争斗中有多少的功劳,只要他投靠了,能保住自己,这就足够了。 而且,刘大厦也的确是年纪不小了,这次只要能够顺利度过这一个关卡,肯定会告老还乡的。 到时候,这可是又腾出来了一个位置,哪怕是他没有功劳,可,却也不会有人为难他了。 这可以说是刘大厦十分‘精’明的算计。 想要能够完成这个算计,一直游离在双方中央,可,却又谁都不得罪,以确保日后能够站队,这,可并非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就算是刘大厦这等‘精’明的老臣,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老爷。” 管家听闻此言,不由得面‘色’苦闷,虽说他早就做好了倒霉的准备,可,听自家老爷如此一说,却仍旧是觉得其中凶险万分,想要躲过去,不容易啊。 尤其是如今,这件事闹腾的太厉害了,就连刑部尚书也都被曾毅给‘逼’的在刑部公堂之上选择了方向,自家老爷,怕是也躲不过去几日了。 “放心吧,没事。” 刘大厦笑着摇了摇头,安慰这个跟随了他几十年的老管家、老伙计。 “曾毅能‘逼’刑部尚书闵珪站队,最终,还是因为圣旨的原因,若不然,闵珪还是能够推脱的。” “但,老爷我却不同,身为兵部尚书,在这次军备革新中,注定是要占据重要地位,如此,只要老爷我不明确支持或者反对哪个,至于他们的暗示,大可以无视了,也没什么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若是因此,而日后被报复,那,不管是曾毅亦或者是他们反对军备革新这边,心‘胸’气魄也就实在太小了。” “连一个想要保持中立,自求无事之人都不放过,他们,也注定不能够成功的。” 刘大厦笑着,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这府中跟随了他多年的老管家的,还是确实如同所说,不过,听起来,刘大厦的这话,却是有几分道理的。 “传出话去,老爷我今个病了。” 刘大厦笑着,脸上却是带着一副的笑意,不过,这笑意当中,却是有着颇多的无奈:“曾毅这小子装病这一招,今个,老爷我可是也要学一学了。” 装病,这原本,其实有不少大臣都用过,可,却谁都没曾毅用的频繁。 曾毅的装病,几乎是被人一眼就看穿了的,可,却仍旧我行我素,看穿曾毅装病是一回事,但是,因为装病而躲过去事情,这就成了,至于被人看穿与否,这个,却是不重要的。 以至于,如今,京城当中,提起装病,就会提起曾毅。 “是。” 老管家楞了一下,赶紧点头,脸上也是带着一副喜意,只要自家老爷病了,最起码,就能躲过去几天的。 毕竟,眼下的局势,太过微妙了,一个不好,可是要倒大霉的,与其如此,不如躲开的好。 “就说老爷我偶然风寒,不见来客,无论是谁,全都挡回去,闭‘门’谢客。” 刘大厦可不傻,他要是不闭‘门’谢客,估计有人都能借着探病的机会来‘逼’他在这个时候表态的。 可,既然闭‘门’谢客了,有些人,可就不能强来探望了?若不然,传出去,也不好听。 虽说官场有争斗,可是,表面上,还是要说的过去的,就如同曾毅去刑部大牢见中军右都督杨笑一般,虽然心里不待见杨笑,可,嘴上却是客客气气的。 而在刑部公堂之上,曾毅要打宋金月杀威‘棒’,不还是找足了充分的理由?官场,就是如此,面子上只要过去就成,其余的,不能说出来,有行动去做了,去执行了,即可。 第五百三十八章把柄 “这是宁夏卫那边传来的。-..-” 曾毅府上,司徒威也在,曾毅把手中看过了的信转手递给了司徒威。 “这……。” 司徒威推辞了一下,毕竟,这信是给曾毅的,而且,还是宁夏卫那边的,他若是这般真的看了,怕是有些不好的。 “无妨,看看吧。” 曾毅点了点头,示意司徒威打开瞧瞧。 “这信,并非是宁夏卫那边的亲笔信,亲笔信,本官已经收起来了,这信,是旁人送过去,给宁夏卫的,不过,又被宁夏卫给派人送来了本官这。” 曾毅这话里的意思,已经让司徒威从中听出了一些味道。 送给宁夏卫的信,在结合当前的局势,司徒威已经能够琢磨出一些端倪来了,且,听曾毅说,这信并非是宁夏卫那边给曾毅的亲笔信,而是另有他因,司徒威也就不在推辞了。 展开书信,只是看了几行,司徒威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等书信全部看完以后,司徒威的脸‘色’却是也开始变的难堪无比了。 不提这封书信中是要特意对付谁,虽说里面没有明说,但是,却都能看的出来。 单是这封书信的内容,就是犯了大忌讳的。 朝中大臣不得和边关武将相互勾结,这是大忌,是朝廷一直以来所忌讳的事情。 毕竟,若是朝中大臣和边关重臣勾结,那,可是让君主不安的事情,一个掌管重军,一个手握大权。 当然,或许,有朝臣‘私’下里,也有联系,毕竟,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可,问题是,不能被抓到。 “这是无所不用其极。” 司徒威吸了口气,面‘色’难看的很,哪怕是这事不牵扯到曾毅,也是不能容忍的。 五军都督府,是负责训练兵丁的,但是,几乎没有统兵的权力。 这是对五军都督府的制约。 而如兵部,虽有有升降任命等军队官员的权力,但是,却不能训练兵丁,更不能统兵,每逢出征,皇帝都会设立大元帅等。 出征之后,班师回朝,自然是要上‘交’大印的。 这是朝廷对下面各个衙‘门’的制约,防止武将手握重权,真的心怀不轨,危及朝廷了。 而五军都督府都督的职位,更是非常敏感的,训练兵丁的和边关重镇的将军‘私’下联系,甚至,出些此等主意。 不说别的,就单凭这封信,也不提信上牵扯到的是曾毅亦或者是什么,单凭这封信里的内容,就能让杨笑万劫不复。 “这封信,会不会是假的?” 司徒威有些不可置信,毕竟,如此内容的信,岂会被人留下? 杨笑也不傻,岂会写下这样的信,给人留下把柄? “应该是真的。” 曾毅道:“无缘无故拿一封假信来欺骗本官,他不想活了不是?” “更何况,字迹是可以对比的。” 曾毅看着司徒威手里拿着的信,道:“锦衣卫当中,不乏‘精’通此道之人,拿去对比一番。” 司徒威沉‘吟’了一下,将信装进了袖筒里:“若是信的内容属实呢?真是杨笑所写?” 这点,司徒威其实心里已经明了,虽然不知道杨笑怎么会写下如此脑残的信,给人留下把柄,但,不可否认,这信的真实程度,很大。 没人会去模仿一位都督当朝一旁大员的亲笔书信的,而且,这信到底是真是假,其实很容易对比出来的。 “这信若是真的,自然很好。” 曾毅双眼中‘精’光闪烁,可以说,这封信,对曾毅而言,也是一大意外的惊喜,甚至,惊喜程度,堪比他之前假装遇刺得来的成果还要强。 “朝廷大员勾结边关重将,意图行些龌龊之事。” “而且,还是五军都督府中军右都督行为,这事情,可大,可小。” “但,有一点,若是能让杨笑认下,这是他的亲笔书信,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曾毅的这最后一条,却是有些难以实现的了,哪怕是谁都知道这是杨笑亲笔所书,可是,他能够亲口承认,这怕是不行的。 毕竟,一旦亲口承认了,意义可就不同了,而且,这件事,牵扯的实在是太大了。 “这件事,‘交’给刘瑾去办可以。” 司徒威双眼眯了一下,嘿嘿笑着,道:“这事,‘交’给谁,都不好办,哪怕是卑职,也不好让右都督杨笑开口。” “东厂有诏狱,而且,刘瑾本人,也不是在乎名声的,这事‘交’给他,不管是如何做,最后,肯定能成的,失败的几率,极小。” 司徒威也看的明白,若是想要让右都督杨笑开口,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交’给刑部等,更是不成的。 这事,只能是让刘瑾这类的人去做。 微微点了点头,曾毅对司徒威的话表示赞同。 刘瑾的手段,曾毅是知道了,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什么威胁等下三滥的招数,刘瑾都能用出来。 而且,东厂有诏狱,刑罚无数,这些加起来,右都督杨笑不开口的几率,很小。 “也只能如此了。” 曾毅叹了口气,道:“先去核对笔迹,若是一致,就将此信转‘交’给刘瑾,让他小心行事即可,但,却绝对不能要了杨笑的‘性’命,且,也不能泄‘露’此事。” 司徒威点头,道:“大人放心,这些,下官明白。” 杨笑一旦死了,这信能够起的作用就极为有效了,指不定还会被人说是栽赃陷害,若不然好端端的一品朝廷大员,怎么就突然死了? 而且,一旦泄‘露’了,这事,在想布局,虽然还有成效,可,对方早就防备,效果可就不怎么好了。 “若是信是真的,在让宁夏卫那边,写一封信。” “至于怎么写,让他斟酌。” 曾毅看着司徒威,笑着道:“可别学杨笑,不管什么时候,别给人留下什么把柄了。” 曾毅这话,自然是在提醒司徒威,别看宁夏卫那边如今看似是投靠他曾毅了,可,有些事情,还是要防着的。 投靠了,不代表对方不会留些后招,且,官场之上,人情冷暖,变幻莫测,很多事情,都是要防着一些的。 第五百三十九章谁来做 司徒威的动作是极快的,这边刚从曾毅府上离开没多久,就确认了杨笑的笔迹,然后,去了豹园,和刘瑾见了面。-- “这信的笔迹,已经确定过了。” 这话,司徒威自然是要先说明白的,若不然,指不定刘瑾这边还要‘浪’费时间。 “曾大人的意思是…………,此事也只有刘公公您能办妥了,但是,一定要记住……。” 司徒威把曾毅的话,给刘瑾说了一遍。 “这杨笑,也忒大的胆子了。” 刘瑾看完信,脸‘色’也是变了,这可真是天大的胆子,竟然敢联合边境重将整出一些篓子来,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可不是么。” 司徒威点了点头,颇有些无奈的道:“谁知道这杨笑是怎么了,脑子不灵光了还是如何,真不知道他这中军右都督的位置是怎么上去的。” “如此事情,他也敢做,还能留下笔迹,不过,如此一来,却是让咱们占了便宜。” 司徒威这话可没错,这封信的意义,他也是清楚的,若是能够完全的利用起来,军备革新的阻力,立时是要减轻不少的。 而且,士林朝廷官场等的风声,肯定也是会支持自家大人进行军备革新的。 到时候,反对派的力量只会被强行压制的。 “这事,既然曾大人信任杂家,杂家怎么着也不会让曾大人失望的。” 刘瑾嘿嘿笑着,他不怕麻烦,曾毅麻烦他了,这才是好事,只有如此,只要他能把事情给办好了,日后,曾毅总是要帮他一帮的,这,其实都是互相的,只不过,分个前后罢了。 而且,以曾毅的为人,今个欠了人情,日后,不可能不还的,根本不需要提。 “饶是那杨笑是铁齿铜牙,只要进了诏狱,也定能让他开口的。” 刘瑾拍着‘胸’脯保证,他从来都不认为他是正人君子,所以,有些事情,在朝廷官员的眼中,很难的事情,可,到了刘瑾这里,可就很简单了。 说的明白些,刘瑾就是不讲道理。 只要是刘瑾认定你做了的事情,那就是你做了,不管你到底做了没,说的难听些,刘瑾这做法,可是屈打成招,‘逼’良为娼。 可,这法子,对付一些明知道事情真相,但又认准了其是朝廷大员,刑部没法刑讯‘逼’供,咬死不松口的,却又是一个很好的法子。 而曾毅,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既然他认定了要拿杨笑开刀,且,杨笑也自己往刀刃上送,那,曾毅是绝对不会留情的了。 “开口不开口的虽然重要,可,一定不能让其‘性’命有了闪失。” 司徒威皱了下眉头,再次叮嘱道:“一旦杨笑的‘性’命真有个闪失,那,这封信,可就几乎没用了,甚至,还会惹来一些麻烦。” “这点,杂家明白。” 刘瑾点了点头,人死为大,更何况是朝廷一品大员。 若是杨笑真的死了,那,这封信,是不能拿出来了,在拿出来,起不到多大的作用,甚至被人因此反扑。 如此将一件原本既有利的事情变成坏事,刘瑾自然是不会去做的。 “如此,就不耽搁公公了,锦衣卫那边还有事。” 司徒威把事情‘交’代完了,自然是不会继续和刘瑾继续闲扯的,刘瑾毕竟是内‘侍’,且,在朝廷又是出了名的权阉。 原本,锦衣卫之前的名声就不好,如今,虽说是被曾毅对锦衣卫进行革新以后,锦衣卫内也进行约束,且,最为重要的,则是锦衣卫没了诏狱。 如今的锦衣卫,名声可是逐渐恢复的,若是和刘瑾牵扯过多,那可是要毁了锦衣卫名声的彻底。 这就是名声好坏的关键了。 若是曾毅和刘瑾多说一会,哪怕是被人看到了,也会说是曾毅在和刘瑾周旋等等,可,若是锦衣卫,那就是和刘瑾狼狈为‘奸’。 送走了司徒威,刘瑾拿着手中的书信,也是一阵发楞。 按理说,这书信,肯定是要第一时间让正德过目的,毕竟,这是朝廷大臣勾结边关重将,虽然是针对曾毅的。 可,这证明,朝廷大臣当中和边关重将之间的联系,可是不断的。 只是,这事,若是让皇帝知道了,肯定又要不开心了,所以,刘瑾才会犹豫。 “算了,这事,曾大人自然会解决的。” 半晌,刘瑾才叹了口气,这书信,就是让正德看了,也是没用,至多,也就是发怒一番,然后,事情肯定是还要推给曾毅,让曾毅去解决的。 对于这个流程,刘瑾已经是很清楚的了。 以前,曾毅不在京城的时候,这类事情都是推给了内阁,如今,曾毅在京城了,这类麻烦事情,都是推给了曾毅的。 若是曾毅不想去做了,或者有别的打算,这事情,才会在推给内阁的。 所以,这书信,给正德还不如不给,让其生气,可是没什么好处的。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刘瑾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什么事情都敢做,也不瞧瞧,这可是反忌讳的事情,作死不是?” 的确,右都督杨笑的这封信,不管是哪个朝廷大员看到了,肯定都是认为其在作死的。 尤其是在确认了这信的确是杨笑亲笔所书以后,估计,都会怀疑,以这智商,该是怎么才能做到这五军都督府中军右都督的位置之上。 或者,写这封信的时候,到底是犯了什么‘迷’糊,这种作死的信,也能写出来,甚至,还能给人留下。 “来人呐,备轿。” 刘瑾喊了一声,如今,在豹园,刘瑾可是直接坐轿子的,这还是正德特意的恩典,念着刘瑾的劳苦功高,这可是一般朝廷大臣都不曾有的待遇。 “去刑部。” 刘瑾上了轿子以后,只是尖着嗓子说了这么一句话,正好,他现在没事,且,是曾毅‘交’代下来的事情,这事,刘瑾也分的轻重,若是能早些办好,自然是好的。 至于别的,去刑部,刘瑾却是不担心会有谁敢拦着他的,哪怕是刑部尚书闵珪,也是不敢的。 第五百四十章核心 “刘瑾去了大牢?” 刘瑾前去刑部大牢的消息,自然是不可能瞒得住刑部尚书闵珪的,而且,此事,闵珪也是特意嘱咐过的。。 一旦刑部大牢那边有什么动静,是要在第一时间通知他的。 毕竟,五军都督府的中军右都督身份特殊,尤其是在这个案子当中,更是关键人物,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总是要让他这个刑部尚书第一时间知道的。 “可还有什么人跟着?” 刑部尚书闵珪得了消息以后,却并没有准备前去干涉或者什么,反倒是眉头紧皱,认真的询问起了报信的狱卒。 “没了。” 报信的狱卒摇了摇头,道:“身边就跟着两个随行的小太监伺候。” “恩,下去吧。” 闵珪摆了摆手,道:“去找管家领赏银吧。” 让下面的人办事,一味的强权,可是不行的,想要让他们尽心办事,那,可是要给些好处的。 “小的谢老爷赏赐。” 狱卒眉开眼笑的冲着闵珪谢过之后,才退了出去,之所以这么急着赶来报信,其一,是有闵珪之前的吩咐,其二,可不就是为了赏银么? 若不然,就是在缓一缓,前来报信也没什么的。 “刘瑾。” 闵珪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自己个低声嘀咕着刘瑾的名字,在屋里来回走动,很显然,在想清楚刘瑾前去刑部大牢的用意之前,闵珪是不准备出现的。 虽然已经决定要站在曾毅这边了,且,刘瑾肯定也是帮着曾毅的,但,刘瑾和曾毅却又不能‘混’成一股势力。 不为别的,刘瑾是权阉,这是如今天下皆知的事情,刘瑾的名声,已经是狼藉不堪了。 这个时候,没有哪个大臣敢和刘瑾搅合在一起,除非是其想留下一些恶名。 而曾毅,如此年轻,且,也根本不必在乎刘瑾的脸‘色’,自然不会和刘瑾搅合在一起了。 刘瑾会迎合曾毅,可是,曾毅却是不会真的和刘瑾搅合在一起,这个分寸,曾毅是知道的。 而且,纵观以往,曾毅对这个分寸的把握,是非常‘精’准的,虽然没有刻意对付过刘瑾,可也没有刻意接近过刘瑾。 在曾毅这边,对刘瑾所展示出的关系,全都是最为普通的大臣和内‘侍’之间的关系,或许有时候会稍微近些,但,也有冷的时候,如百官跪谏,曾毅书信解围的那次。 所以,虽说确定是要站在曾毅这边了,可,闵珪却是更要小心该如何和刘瑾接触了。 “罢了,罢了,不管了。” 闵珪最终摇了摇头,他是看透了,这事情的核心,可以说是杨笑这个五军都督府的中军右都督,也可以说是军备革新一事。 但是,其实这两者,都不能称之为最为主要的核心。 真正的核心,其实,是曾毅,曾毅本人才是真正的核心。 这件事,可不就是围绕着曾毅发生的么?若是曾毅不予追究了,若是曾毅停下了,那,这一切,都会停下了的。 甚至,哪怕是曾毅放缓了节奏,反对派势力,也会随之放缓节奏的,因为,他们现在没有击败曾毅的把握。 而刘瑾今个过来,肯定不会是为了反对派势力的,这个,刘瑾的立场可是很稳定的。 要么,刘瑾是奉了圣旨而来的,若是如此,那,闵珪自己过去也是自讨没趣,若不然,就是得了曾毅的意思来的。 至于刘瑾自己的事情,这个,闵珪却是能肯定,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件事,若是没有曾毅的搀和,那,刘瑾或许会参与进来,可,这事曾毅首当其中,就在局中,刘瑾是绝对不会做出对曾毅不利的事情的。 若不然,只要腾出手来,曾毅肯定是要收拾刘瑾的。 刘瑾不怕朝廷大臣,可是,面对曾毅,却是不成的。 刘瑾在曾毅跟前,那绝对是不堪一击的。 这么分析推测下去,刘瑾这次来刑部大牢的目的,其实,可以推测个大概了,肯定是和曾毅有关,也肯定不会是不利于曾毅的。 既然如此,闵珪自然是不会出面了,乐意装作不知道。 而刑部大牢当中,面对这几天内,再一次出现的刘瑾,杨笑却是显得有些习惯了。 “刘公公看来是很喜欢这刑部大牢的风景啊。” 杨笑嘿嘿笑着,这话,可是没有丝毫的善意。 不过,对此,却是根本就‘激’不起刘瑾的丝毫怒意:“这刑部大牢的风景,的确不错。” 刘瑾嘿嘿笑着:“只可惜啊,杂家是无福在这呆着享受了,还是杨都督您自己享受的好。” “或者,您要是嫌弃这的风景不好,或者是看腻味了,不妨换个地方,去杂家的东厂诏狱瞧瞧?” 刘瑾这话刚落地,杨笑的脸‘色’就变了,十分的难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笑冷声呵斥,猛然间,却是连一些寒暄都没了,直接怒目而视,东厂诏狱,这可就是和以前的锦衣卫诏狱一模一样,甚至,还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地方,没有人愿意去的,只要进去了,就绝对不可能清白出来。 而且,刘瑾这个时候说这话,在杨笑看来,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指不定,就有什么内情了。 此时的杨笑在刘瑾眼中,不过是阶下之囚罢了,其的态度,刘瑾根本就不在乎,一个随时都可能死了的阶下囚,和他较劲,可不是自己吃饱了撑着么? “杨都督看来是在这刑部大牢久了,脑袋,都有些不灵光了,有些‘迷’糊了,这,可是不好啊。” 刘瑾叹了口气,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双眼中透漏着一股怜悯之情,道:“刚才杂家说的话,应该是不含糊的吧?” “杂家说的那话,杨都督难不成听不明白?很简单,杂家怎么说的,就是什么意思了。” 杨笑的脸‘色’立时变得乌云密布,东厂诏狱,只要进去了,那,他是绝对没机会出来了。 就算是能出来,怕最起码也是要流放了。 “不过,去不去诏狱欣赏风景,主要,还是看杨都督在刑部大牢呆腻了没。” 第五百四十一章轻车熟路 刘瑾三番两次的说这句话,若是杨笑还听不出这话里另有深意,那,他这个五军都督府的中军右都督也就真的是脑残了。。 “刘公公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杨笑眉头皱在了一起,站在牢房边缘,双手握着木头柱子。 “杨都督倒是爽快。” 刘瑾尖声笑着,道:“既然杨都督爽快,杂家也就不绕弯了。” “宁夏卫那边有一封信,杨都督该是清楚的吧。” 刘瑾笑着,这话,虽然看似是询问,可其实,刘瑾却是十分肯定的,既然信是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左监察官‘交’给他的,那,肯定是经过锦衣卫的鉴定的。 这信,可是很重要的证据,是绝对不可能有差错的,若不然,司徒威也不会把这信‘交’给他刘瑾了。 果然,听了刘瑾这话,杨笑的眼睛都开始‘抽’搐了起来,脸‘色’更是变的有些乌黑发青,似乎是中毒了一般。 原本,刚进刑部大牢的时候,杨笑虽然担心,可,其实又不担心。 毕竟,刺杀曾毅的事情并非是他做下的,对此,他可以说是问心无愧。 且,尤其是曾毅没有因此一命呜呼,这更是给杨笑吃了一颗定心丸,如此,他的命肯定是保住了。 甚至,得以昭雪,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事情,往往都是往坏的一面发展的。 先是出了管家的那一档子事,今个,又出了这档子事,这可都是致命的,是原本在杨笑看来都万无一失的,谁曾想到,却是出事了。 尤其是这封书信,杨笑此时心中恨不得杀了那前去送信之人,回来说,是眼看着书信被烧了的。 若是真如此,刘瑾是如何得到这书信的? 一群‘混’账东西。 此时,杨笑心中一团怒火中烧,他算是被他的这些个属下们给害死了。 “刘公公说笑了。” 虽说心里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可,还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不见棺材不掉泪,此时,杨笑就是如此。 “宁夏卫那边的书信,本官岂会清楚?” “莫非是刘公公听信了什么人的谗言不成?” 杨笑说这话的时候,努力挤出一丝的惊讶,可,却着实是挤不出来,此时,他的脸‘色’可是难堪的很。 “杨都督的胆子可是不小。” “今时今日了,还敢说曾大人的坏话。” 刘瑾龇牙咧嘴的笑着,可是幸灾乐祸的很。 杨笑一听这话,就明白刘瑾手里的信是从哪里‘弄’来的了,也瞬间想明白这里面的因果了。 那宁夏卫,是选择站在了曾毅那边了,而非是支持他杨笑,或者说,并没有选择支持五军都督府和反对革新的势力。 而他派人送去的那封书信,却是被宁夏卫的大将冯广义给用计留下了,转身,就献给了曾毅,当做是投名状了。 朝廷大臣勾结边关重将,而且,还是行那见不得人的宵小之事,这事,一旦张扬出去,没人能救得了他杨笑了。 哪怕是他派系的那些个官员,也救不了他了,甚至,会彻底牺牲他,因为,此时救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也几乎没有可能了。 不说他杨笑有没有做别的什么事情,单凭这封信,只要能够确定是他杨笑亲笔所书,别说他是一品的朝廷大员了。 就是内阁大学士,哪怕是内阁首辅,敢给边关重镇的将领写下如此书信,那怕也是要丢官罢职,脑袋不保的。 这是大忌,已经超越了所有规矩的大忌。 皇权容许朝廷官员有一些特殊的权力,这是因为需要朝廷官员来治世,可是,有些事情,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而此,就是其一。 “杨都督可是要想清楚了。” 刘瑾嘿嘿笑着:“这信若是一旦传杨出去了,可就真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不仅是你,就是你的九族之内,指不定,也会被陛下一怒之下,夷为平地的。” 刘瑾这话,意思就是抄家灭族了,而且,还是灭九族的。 这话,从刘瑾嘴里说出来,杨笑没有丝毫的怀疑,因为刘瑾有这份狠辣的心肠,且,之前刘瑾就等同是有过这样的举动。 “这是栽赃陷害。” 杨笑冷哼否认,这事情,不管怎么样,只能是咬死了不承认,若不然,一旦开口,那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可,若是咬死不承认,指不定,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希望。 “是否是栽赃陷害,杨大人您自己心知肚明。” “且,这书信上的笔迹,已经经由锦衣卫验证过了,朝廷百官中熟知杨都督您笔迹的,也不在少数。” “只需在大殿之上,取出杨都督以前的笔迹进行对照,也就真相大白。” “杨都督,事已至此,识时务者为俊杰。” 刘瑾从头到尾,都是面带笑容,这事,和他刘瑾可是没什么干系的,而且,刘瑾已经是不全之人,其心理,或者,真如旁人所说,有些变态。 刘瑾喜欢看到别人那种惊恐不定的表情,尤其是喜欢看朝廷大员,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之乎者也的官员们出现这种表情。 越是高官,刘瑾越喜欢看他们惊恐不定的表情。 “若是认了此事,本官可是绝无活路的。” 杨笑凄惨一笑,看着刘瑾,道:“这其中的缘由,刘公公难道不清楚么?这事,本官是绝对不会认下的。” “认下的好。” 刘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杂家给你几天的时间好好想想,认下了,指不定,还能为你家人寻一条活路,若是不认,那可是没一人能活命的。” 刘瑾如今,可是对拿家人威胁这一法子用的炉火纯青。 至于最后到底如何,他刘瑾根本不在乎,只要目的达到了,最终,杨笑到底被株连家人没有,他刘瑾管不着。 或者说,刘瑾从不认为他是一个君子,甚至,他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所以,这所谓的言出必行等,在刘瑾这,根本就不存在。 只要目的达到就成了,转眼反悔了,又能如何?反正,他刘瑾根本就不在乎所谓的名声。 第五百四十二章两个选择 面对刘瑾的威胁,杨笑这个五军都督府的中军右都督却是显得有些无奈的。。。 他如今已经是阶下之囚了,根本不在是之前的一品朝廷大员了,而且,单凭曾毅手中如今掌握的那些个证据,就能够让他万劫不复的。 哪怕是他杨笑咬死了不承认,不开口,可,那些个证据到底如何,其实只要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所以,哪怕是他杨笑咬死不开口承认,他也不可能官复原职了,能留条‘性’命,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是,这结果,是杨笑不甘心的,他可是当朝一品大员,五军都督府的中军右都督啊,竟然就这么倒下了。 这是何等的速度啊,就这么,几乎没有任何预兆的,就进了刑部大牢,成了犯人了,而且,还是生死未卜。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曾毅引起的。 因为曾毅的军备革新所引起的,若说此时杨笑心中对曾毅的恨意,是绝对不少的,可,却不是最恨的。 杨笑如今最恨的,是他的管家和仆人。 这可都是他的亲信啊,最终,瞧瞧,都做出了什么事,若非是他的这些个属下出了差错,曾毅就算是想要整治他杨笑,也是没机会的。 曾毅可不同刘瑾,曾毅是要名声的,办案,是要证据的,不会胡‘乱’污蔑的,更不会因为政见不合而污蔑。 所以,若非是他的管家不够忠心,若非是他的亲信办事不够利索留下了铁证,如今他的情况,也不至于如此的被动,也不至于落的如此地步。 可,事已至此,在说什么,都晚了。 “好好想想吧。” 刘瑾自然看的出来此时杨笑这个当朝一品的右都督内心深处的纠结、犹豫。 现在,时间还很充足,刘瑾有足够的时间让杨笑去考虑,有些事情,若是‘逼’的太紧了,反倒是会让对方暂时的不去想那么多,暂时的忘记了恐惧。 可,若是时间给的太多了,对方无事可做之下,自然是会犹豫,自然是会多想的,恐惧,可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过几天,杂家再来看望杨都督。” 说完这话,刘瑾就不在这里多呆了,转身离去。 “回头,安排杨家的人进来探监。” 出了刑部大牢以后,刘瑾嘴角上挑,咧起一丝笑意:“找那些贪生怕死的,‘交’代好他们该怎么说。” “懂么?” 刘瑾侧眼,他身边跟着的这两个小太监,都是心思灵巧之辈,若不然,也不会被刘瑾选中,带在身边的。 “干爹放心,孩儿知道该如何做。” 跟在刘瑾右侧的小太监躬身应了下来,太监原本都是无后的,所以,这宫中的太监也就盛行认干爹。 都是新近的太监认那些有权有势的为干爹的。 这也是一种惯例了,认了干爹,等于是站在这一条船上了。 不过,太监们之间的关系,却是很不靠谱的,甚至,就如同刘瑾现在这般,他在宫中权势滔天,想认他当干爹的小太监,多了去了。 而且,刘瑾认下的干儿子也的确不少,可,正因为认的太多了,甚至,有些干儿子,连刘瑾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甚至,认下之后,过后,就忘了的。 而且,认下了又能如何,也只有几个能讨的了刘瑾的欢心,其余的,还是要靠边站的。 干儿子当中,也有站队之分的。 而跟随在刘瑾身边的这小太监,显然是刘瑾平日里颇为喜欢的。 “恩。” 刘瑾点了点头,道:“今个,你不用回宫了,去办此事吧,办好了在回去,若有什么帮忙的,去东厂要人即可。” 这小太监平日里就是伺候在刘瑾身边的,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信物,直接去东厂找大档头等,肯定是没人会怀疑的。 “孩儿明白了。” 小太监点头,身子却是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在‘激’动兴奋还是在害怕。 跟随在刘瑾身边这么长时间了,对于刘瑾说话的意思,小太监还是清楚的,刚才,刘瑾的话,看似是让他留在宫外尽心办事。 可小太监了解刘瑾,所以,知道刘瑾这话的真正意思。 这件事,若是他办好了,那自然不必提,可以随时回宫,同时,肯定是有赏赐的,且,日后在刘瑾跟前的地位,肯定能在提升一截的。 可,若是这件事没办好,办砸了。 那,可就不用在说别的了。 他就留在宫外,不用在回宫了。 身为太监,身体已经不全了,留在宫外,只有死路一条,刘瑾让他留在宫外,那是对他不满了,岂会在给他安排别的生计? 别看他是刘瑾的干儿子,可,刘瑾的干儿子实在太多了,而且,聪明伶俐的也不少,他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 所以,小太监听了刘瑾的话,才会身子发颤的,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机遇,同时,也是危险。 若是办好了,不必说,日后地位大升,可,若是办不好,那,可是彻底断绝了生机。 从这点来看,不愧是刘瑾的办事手法,狠辣无比,哪怕是对他的这些所谓的干儿子,也是如此,直接就给你两条路选择。 要么,办好了,给你好处,要么,事情办砸了,就等于是死路一条,如此之下,虽然这方法,不近人情。 可,却是没有哪个敢偷懒的了。 一旦偷懒,丢的,可是自己个的‘性’命啊。 “至多七天。” 刘瑾最后,盯着小太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时间也不能太久了,给你七天时间,若是能早些完成,自然是好了。” “若是办不成,杂家虽是你义父,可怕是也帮不了你多少了。” “你也该知道义父的难处,那么多的孩子要义父照看着呢,可是不能偏心了,机会,义父可是给你了。” “能不能把握住这机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刘瑾最后能说出这番话,就足以证明这小太监在他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不过,也正如刘瑾所说,他下面也是一帮子要养活的,不可能心软的。 第五百四十三章心思 “你也不用回去了,留在宫外吧。。” 等道刘瑾那干儿子离开以后,他方才对身边剩下的那个小太监开口,道:“盯着点,别出差错了。” “是。” 身边的小太监点头,这是刘瑾的行事风格。 刘瑾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的这些干儿子,宫中,原本也就是如此的,所谓的义父干儿子之类的关系,原本就是不可靠的。 若是真的相信了对方,指不定,第二天,干儿子就能拿着他义父老太监的人头去换好处。 宫中太监们,原本身体不全,心里就有些变态的,这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当然,也有重情重义的,不过,这样的例子极少。 最起码,没人会去赌这样的例子。 而刘瑾,就更不会去堵了,刘瑾自己个知道自己的事情,别说是满朝文武大臣了,就是宫中的太监们,对他刘瑾也有不满的,而且,还不在少数。 就是当初同在东宫伺候太子殿下的几个老伙计,如今,对他刘瑾也有不满的。 不为别的,如今,刘瑾的权力实在是太大了,这点,刘瑾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宫中各类只要是有油水可捞的,肯定都有刘瑾的搀和。 而那些有足够油水的,刘瑾则是肯定亲自‘插’手其中。 如此,刘瑾等于是霸占了太多的好处了,可不就是要引起旁人的不满么? 越是如此,刘瑾行事,越是要小心翼翼,所以,就是他的这些个干儿子办事,刘瑾也是不放心的。 哪怕是这事,对他的这些干儿子没什么好处,也是要让人盯着的。 甚至,如今,刘瑾让他身边的这个小太监去盯着他干儿子,指不定,回头,就有别人盯着这个小太监了。 一环接一环的盯着,这是刘瑾最喜欢用的法子了。 反正刘瑾手底下人多,宫中的太监,只要刘瑾愿意,几乎都能调用,而且,东厂的番子,更是多如牛‘毛’,根本就不愁人不够用。 “若是有了闪失,你可见机行事。” 刘瑾这话,若是让他干儿子听到了,肯定是要浑身发冷的,这等于是要了‘性’命的,见机行事,几乎都是要了对方‘性’命的。 “小的明白,公公放心吧。” 小太监点头,他不是刘瑾的干儿子,刘瑾的干儿子,也不是任凭哪个聪明伶俐的小太监都能认下的。 若是如此,指不定宫中有一半上的太监都成了刘瑾的干儿子了。 也只有那些立下了功劳的,才能得到刘瑾的赏赐,认刘瑾当义父的。 甚至,此时,这小太监心里,倒是希望刚才那刘瑾的干儿子出了差错了,这可不怪他如此想,若是那家伙出了差错,他发现了,那就是立功了,指不定就能因此拜入刘瑾膝下了。 虽说刘瑾的干儿子不少,可,他毕竟是伺候在刘瑾身边的小太监,若是能认刘瑾为义父,日后行事小心。 其中的好处,可是极多的。 宫中的一些老太监,总管见了他,也是要礼遇有加的。 而且,这小太监也看的清楚,同在刘瑾身边伺候,可,刚才他那同伴就因为顶着一个刘瑾干儿子的称号,不管是到了哪,两人同去的,待遇也是要比他好些,给的好处,也要比他多些。 且,平日里,自己还要在对方跟前小心恭敬着。 刘瑾或许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有多少干儿子,也或许,这些干儿子在刘瑾心里,根本就没任何的地位,不过是当成是赏赐一般,给撒了出去。 可是,对于这些小太监们而言,却是必须在乎盯着刘瑾干儿子称呼的人的。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刘瑾是不在乎他有多少干儿子,可,若是真被欺负了,闹到了刘瑾跟前,哪怕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刘瑾该帮谁,也是清楚的。 “行了,也去吧。” 刘瑾摆了摆手,同样,也没给这个小太监任何信物,他刘瑾就是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一个监视一个,下面的人都知道。 所以,这个小太监哪怕是调用东厂的力量去监视他那个干儿子,也没人会怀疑的,相反,会认为理所当然。 这点,刘瑾是清楚的,下面的人说他心眼小之类的,这些,刘瑾都明明白白的。 可刘瑾不在乎,谁若是坐在他这个位置上,就知道他这小心,可并非是无缘无故的,宫里宫外,想要他刘瑾‘性’命的可是不少。 他刘瑾若是不小心些,能坐稳么? 是,皇帝是信任他刘瑾,可那又如何? 尤其是宫中,一不小心,死了个太监,哪怕是皇帝的亲信,又能如何?这一阵风‘波’过去了,可不就平静下来了? 要知道,宫中的争斗,可是比朝廷的争斗还要凶险万分的,宫中后妃们怀上龙种了,还有可能被买通御医或者是用各种法子给坠掉的。 更不要提他一个皇帝宠信的太监了。 所以,在宫中,刘瑾的身边从来都是跟着几个亲信的,最起码,是和他利益有关的人,这样,他才能觉得安全。 “何苦来哉呢?” 刘瑾坐在马上上,自己不由得拽了一句文。 主要是在刘瑾看来,杨笑这个五军都督府的中军右都督这次实在是太倒霉了,反对革新能把他自己给‘弄’进去,而且,还落了个如此地步,实在是少见的很。 这种事情,被牵扯进去,也是正常,但是,如同杨笑这般,这才刚出面几天?就暴漏出了各种的铁证,而且,还是那种大逆不道的证据,这,可是极少的了。 在刘瑾看来,杨笑怕是在右都督这个位置上坐久了,真的以为他是朝廷一品大员了,旁人就是动不得他了,才会如此大意的。 “这次,又能有不少位置了吧。” 刘瑾自言自语,说起这话的时候,却是双眼放光,对刘瑾而言,这事,能讨好曾毅是其一,其二,是这事若是了解以后,朝廷肯定能空出不少官职来,到时候,他刘瑾不管怎么着,总是能捞到手几个吧? 这,可都扩张自己势力的好机会啊。 第五百四十四章召回 刘瑾用的什么法子,锦衣卫那边,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这事情,事关重大,哪怕是知道刘瑾不会也不敢坑曾毅。。 可,锦衣卫那边,负责的就是打探消息,除了曾毅的消息,他们不敢打探,毕竟,曾毅也算是锦衣卫的老祖了。 其余的,可是没哪个朝廷大臣能逃过锦衣卫的眼线的。 而且,由于此事的特殊‘性’,锦衣卫那边,司徒威也是让下面的人盯紧了的,毕竟,刘瑾不是大臣,和曾毅虽说是站在一边的,可,毕竟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 而且,司徒威也看的出来,刘瑾的野心很大,如今,曾毅一直压在刘瑾头顶,指不定,若是刘瑾使坏,想要扳倒曾毅,也未可知。 毕竟,曾毅以前也算是敲打过刘瑾的。 太监都是小心眼,这话,虽然太过武断,可,却也差不多,太监里面,虽然有宽宏大度的,但是,只是极少数。 这是太监们所处的环境造成的,全都在宫中,又无妻无儿无‘女’的,就算是出宫了,也被人瞧不起。 他们闲下来的时候,可不就是各种琢磨,各种‘乱’想么? 所以,对于刘瑾这边,虽然曾毅没‘交’代,可,司徒威却是宁愿他自己做次小人,也不会放松对刘瑾这边的监视的。 若是从这而言,其实,司徒威是一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曾毅对他司徒威有恩,所以,他对曾毅,也是尽心尽力。 “这刘瑾,倒是有法子。” 曾毅笑着,在司徒威传来消息的时候,曾毅就明白了,其实,司徒威对刘瑾的监视可是严密的。 只不过,有些话,曾毅不好说,也不能说。 若是不让监视,出了事情怎么办?且,会寒了司徒威的心,更何况,对刘瑾,其实,曾毅也是不那么放心的,但是,又不好叮嘱让司徒威多加盯着。 所以,这个时候,曾毅保持沉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是最好的结果了,而且,官场上,很多事情,都是如此的。 虽然看破了,可,只要不说明,那,就没有任何的事情,等于是留了个回旋的余地。 “如此法子,大人您是不屑于去想。” 司徒威摇了摇头,这倒不是他在背后说刘瑾的坏话,而是的确如此,刘瑾用的法子,有些上不得台面。 刑讯,这是朝廷允许的,但是,拿家人族人‘逼’迫,这可就上不得台面了,传了出去,肯定是要坏名声的。 这种法子,曾毅就算是知道也肯定不会用的,就是锦衣卫,如今的锦衣卫也不敢用这种法子的,坏名声。 而也就是刘瑾,恰恰,刘瑾根本不在乎名声,他若是在乎名声,也不会‘弄’的如今天下狼藉了。 刘瑾只在乎利益,所以,这事,让他办,最合适不过,威胁啊什么的,各种手段用起来,刘瑾都是遂心应手,毫无顾忌可言。 曾毅笑了笑,对于司徒威的话,不置可否,有的人,或许有自己的坚持,有些东西,宁死也不会去做。 可,对曾毅而言,显然,若是这件事没了刘瑾,指不定,他就要亲自去做了。 “这法子虽然上不得台面,可,却是有成效。” 曾毅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这事,若是办成了,刘瑾也算是功劳一件。” “日后,肯定是要还的。” 曾毅这话,听在司徒威的耳朵里,就立时分出个亲近远疏来了。 他司徒威给曾毅办事,曾毅可从来没说过什么日后要还的之类的,而且,他司徒威如今对曾毅也是忠心耿耿。 可,对刘瑾,曾毅既然说出了日后要还这几个字,那,就是一种利益‘交’换了,证明曾毅和刘瑾,终究不是一路人。 也证明,曾毅心中其实是有分寸的,对刘瑾,始终保持着一种距离的,这,却是让司徒威暗自松了口气。 要知道,在这之前,司徒威可是一直担心曾毅真的和刘瑾走的太近,被刘瑾‘混’了进来,若是那样,曾毅的名声,可就是毁了。 只不过,这个终究是担心,且,司徒威也不好对曾毅提醒。 “若是此事成了,人情以后肯定是要还的。” 司徒威在一旁赶紧点头,把这句话有重复了一遍。 曾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若有所思的看着司徒威,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已经是猜出了司徒威的心思。 “宁夏卫那边,派人去了么?” 曾毅眯着眼睛,询问了起来,之前,他曾经给司徒威‘交’代过,若是信上的内容确定了,就让司徒威派锦衣卫的人去宁夏卫那边传消息。 “已经派去了。” 司徒威点头,这事情,他格外重视,是选了亲信,亲自前去宁夏卫那边的,让镇守宁夏卫的将军冯广义在写一封证实的书信。 “在派一人前去宁夏卫。” 曾毅沉‘吟’了一会,道:“持本官的手谕,让宁夏卫将军冯广义,让其暂时将军务‘交’予副手,其本人即可启程,前往京城。” “是。” 司徒威点头。 曾毅虽然官职不大,可是,他有先帝赐予的金牌,其手谕所到之处,整个朝廷没谁敢违抗的。 除非是皇帝和曾毅不对付,若是那样的话,曾毅的手谕,怕是会遇到抵挡,但也只是小部分,多部分还是会遵循的,最起码会应付一下。 而如今,曾毅和当今圣上可谓是君臣同心,曾毅手谕所到之处,却是没人敢抵抗,更没人敢敷衍的。 且,曾毅手谕召重臣回京,因为金牌的原因,他也有这个权力,最重要的是,皇帝也不会过问什么的。 “一路之上,让锦衣卫暗中保护他的安全。” 曾毅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证实的书信,却是不如本人亲自作证的,若是冯广义来京,被有心人得到消息了,怕是会加以阻拦的。” “这消息,暂且隐秘,让他秘密来京。” “只要人到了京城,被旁人知道,也就没什么了。” 曾毅想的很全面,可是不想从中出了什么‘乱’子的,若不然,就是给他自己找麻烦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不留情 “其实,大人您这次可以做的狠辣一些。。” 司徒威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这事,如今,是咱们占据着上风的,大可以借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若不然,换成是哪天大人您失力了,他们是绝对不会留情的。” 以司徒威在曾毅跟前的身份,说这话,其实是有些逾越了,不过,曾毅的脾气一向还是比较好的,尤其是对自己人更是如此。 所以,听了这话,曾毅只是楞了一下神,笑着摇了摇头,却是没有责怪司徒威什么的。 “狠辣一些。” 曾毅笑着,看着司徒威道:“你掌管锦衣卫,该知道这次反对军备革新之人到底有多少吧?” 司徒威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这个,他的确知晓,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但是,可以估算。 这人数,的确不少,加起来,也的确是一股不小是势力,的确是极难对付的。 “这么多人,若是本官狠辣一些,你知道是什么结果么?” 曾毅苦笑着,叹了口气,道:“这么多人,若是本官狠辣些,自然是能够整治的,但是,这么多的职位若是空缺了,会出大‘乱’子的。” “军备革新,原本就是要走的第一步路,必须走稳了,不能出‘乱’子。” “慢慢来吧,着急不得。” 这事,曾毅也的确是无奈,他是有法子雷厉风行,直接把人给折腾完了,他现在和这些人斗,其实,或许所有人都看不透,都认为曾毅若是输了,会是如何。 但是,却从没人想过,曾毅和他们斗,其实,根本就不会输,曾毅随时随地都能进行反击,把反对军备革新的势力给一网打尽了。 只不过,是曾毅不愿意如此,才会如此斗着的,一步步的前进。 因为曾毅手底下的官员太少了。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若一时间进行大换血,把一些没有经验的官员都推上去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军备革新,曾毅虽然设计好了,但是,难免其中会有些不对付的地方,任何事情,都避免不了如此。 若是一气呵成,全都在瞬间完成了,一旦其中一个小环节出错,指不定会出大‘乱’子的。 就因为此,曾毅才会选择如今的这个法子,一步步的和反对派势力争斗,如此,才能更稳妥,因为一些漏‘洞’,哪怕是曾毅没有发现,可是,反对派势力肯定会细心琢磨,其实,就是在给曾毅进行补全了。 这个时候,被反对派发现,并利用,造成的影响,和另外一个法子所产生的影响,是不值一提的。 曾毅的这个想法,若是让反对军备革新势力的官员知道了,不知道是该惊叹曾毅的‘胸’怀布局,还是自哀其在曾毅眼中的不值一提的地位了。 “这事,你今个听了,也就听了,不得外传。” 曾毅看了眼仍旧有些发愣的司徒威一眼,也知道,这些话对司徒威带来的震撼,是绝对不小的。 原本,在旁人看来的龙争虎斗,可其实,不过是其中一方刻意为之的结果,若是真论起来,龙是龙,虎岂能与龙争斗? “卑职明白。” 司徒威仍旧有些愣神,不过还是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这事,他自然是知道干系重大的,绝对不能外传,若不然,指不定就坏了曾毅的大事。 “今个听了大人这一番话,卑职心中,却是安稳了许多。” 司徒威苦笑,不过,他这话,的确是实情,原本,他也的确是为了军备革新的事情彻夜难眠过,各种苦思冥想。 可,谁曾想到,这事,在曾毅眼中,其实不过是刻意为之。 不过,经曾毅这么一点醒,司徒威也算是明白了过来,自家大人的确是没有说大话,瞧瞧如今刘瑾的行为,就知道了。 若是自家大人愿意,刘瑾在自家大人跟前算什么? 可,一个刘瑾就能折腾的满朝文武无可奈何了,若是自家大人真有那份心,满朝文武是要被耍的团团转了。 “东厂寻的人,可曾寻到了?” 曾毅跳跃‘性’的问话方式,的确是让司徒威有些跟不上的,不过,为官者,面对下面的官员,可不就是经常如此么? 皇帝面对臣子的时候,这种情况更是体会的淋漓尽致。 “还没有。” 略微沉‘吟’了一下,明白了曾毅问的是哪件事情之后,司徒威摇了摇头,道:“东厂那边倒是派出了不少的番子,对此事很是重视,可奈何,那父‘女’二人像是失去了踪迹一般,最后出现的地方,都是前去寻访大人您的路上。” “可在这之后,线索就突然断了,什么都找不到了。” 此事,锦衣卫不仅是盯着东厂,同时,自己也有寻访的,所以,这情况,知道的到是详细。 “会不会是东厂已经得手了。” 曾毅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若是如此的话,那,这父‘女’二人,却是因他而亡了,心中难免有些愧疚。 “应该不会。” 司徒威摇了摇头,神情严肃:“东厂那边,一直盯着呢,怕也是着急的很,不像是寻到了,而且,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东厂已经寻到人了。” 微微点了点头,曾毅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若是如此,这事,可就真有意思了,看来,本官还是提醒晚了。” “终究是有人要利用他们啊。” 曾毅这话,不是无的放矢,正如他之前的分析一样,这对父‘女’的状子,是针对刘瑾的一大利器,最起码,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这些,曾毅可以不关心,但是,曾毅关心的是,对方会不会这个时候用出来这个利器,若是这样,可就和他曾毅有关了。 一对家破人亡的父‘女’,若是没有旁人帮助,岂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且,若是告状,也早就该‘露’面了。 这是被人拿住了,要用来在合适的时机,对付刘瑾的。 “希望他们别这个时候‘露’面,若不然……。” 曾毅眼睛微微眯了下,剩下的话,虽然没说出来,可,怕也不会是什么留情的话。 第五百五十六章猜测 军备革新,事关重大,而且还是曾毅计划中整个大明朝推动完全变革的第一步,这就等于是基石,是绝对不能有失的。。 这个根基必须要稳扎稳打,日后,才能够保证整个大明朝全面的变革成功。 所以,一切阻挡军备革新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会被曾毅给碾压过去的。 “那几位都督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曾毅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提起了五军都督府的另外几个都督,至于中军都督府的左都督,那就不必提了。 五军都督府的五个衙‘门’内的各自的左右都督之间,关系几乎都是很平淡,这都是朝廷刻意控制的原因。 朝廷不可能让一个军中的左右都督关系非常好,若不然,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朝廷对这方便,可是非常防备的。 而且,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左右都督,本来就是分权力的,两人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会有多好? 所以,这次哪怕是栽了五军都督府的名声,中军左都督那边,由于这次事情的特殊‘性’,落井下石肯定不会,但是,也绝对不会帮忙的。 不过,中军左都督不会帮忙,但是,其他四军的左右都督或许会暗中出力,换成是右军或者是前军等的时候,情况也和如今的中军一样,那个时候,就是中军肯定会暗中帮忙了。 这也算是五军都督府的一种默契了,毕竟,五军都督府也算是一个整体的。 若是平日里,内斗什么的,可以有,但是,若是被人给欺负到家‘门’口了,自然是要团结起来反对的。 所以,曾毅如今最主要防备着的,其实还是五军都督府那边。 这事,也只有五军都督府那边会帮杨笑这个中军右都督了,若是五军都督府那边都不管杨笑了,别的人,肯定也是不会管的。 这么说,五军都督府,就是杨笑的本家,连五军都督府这个杨笑的本家都不管他了,谁还会管他? 所以,这事,只需要盯着五军都督府那边就成了,其余的,根本就不用管。 没人会做这种逾越的事情的。 司徒威摇了摇头,道:“五军都督府那边,倒是平静的很,没有任何的动静。” “不过……。” 曾毅挑了挑眉头,道:“不过怎么?” 既然让司徒威犹豫了,那肯定不会是容易的事情,若不然,以司徒威如今的身份,别看在曾毅跟前恭敬有加。 那是因为曾毅对司徒威提拔之恩。 放在朝堂上,司徒威也是数得上号的人物了。 “下官觉得,这事,有些不太正常。” 司徒威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这事情闹的如此之大,虽说杨笑有咎由自取之缘,但是,其却终究是五军都督府的人。” “最为重要的,这事,杨笑肯定不过是被推举出来的罢了。” “哪怕这些都姑且不论,五军都督府这边,也肯定是要‘露’个面,说个情的,若不然,会寒了人心的。” 司徒威这话,却是很有道理的。 微微点了点头,曾毅道:“你这话,说的不错,若是五军都督府那边没有动静,的确是不对劲,会让人寒心的,以五军都督府那帮老家伙的心思,就算是一人能忘了,其他人,肯定是不会忘了这点的。” “正是如此。” 司徒威点了点头,道:“但是,属下那边传来的消息,五军都督府那边,的确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于是,下官有了一个胆大的推测。” 曾毅挑眉,司徒威既然说是胆大的推测,那,肯定不简单了。 见曾毅没有吭声,司徒威继续往下,道:“姑且,可以有这么一个推测,五军都督府那边,有动静,但是,锦衣卫这边,却没得到消息。” 曾毅闻言,眉头更是动了一下,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不过,却是没有吭声。 “若是如此。” “那,则是锦衣卫这边出了问题。” 司徒威小心的瞧着曾毅,道:“并非是下官胡‘乱’推测,也并非是下官排斥屠老大人,而是此事,的确有这可能。” “锦衣卫打探消息的能耐,大人您也是清楚的。” “可,这次,实在是有些太过蹊跷了,也只有锦衣卫内部才能干涉了。” “而且,想要瞒住下官,则锦衣卫当中,唯独右监察官屠老大人能有如此能耐了。” “此事,不可不防,还请大人裁断。” 这事,司徒威刚才之所以犹豫,主要是因为他自己也牵扯进去了。 屠庸是锦衣卫的右监察官,而他司徒威则是左监察官,这左右监察官之间,原本就肯定是会暗自‘交’锋,争夺锦衣卫内部权力的。 虽说锦衣卫是文武体系,司徒威和屠庸更是分属文武,各自代表一系,但是,这其中可是也有文武谁强谁弱之分的。 所以,司徒威这话,必须要小心开口,若不然,指不定会被旁人认为是宵小之辈。 而这话,也只能是在曾毅跟前说了,因为曾毅对他司徒威有知遇之恩,且,这事事关重大,不能不提。 更为重要的,则是司徒威相信曾毅会明白他的心思,会看透他到底有没有别的心思的。 “倒是为难你了。” 曾毅听完司徒威的话,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自然清楚司徒威的为难,若是换个疑心重的人,指不定是要怀疑司徒威借机,想要排挤屠庸进行揽权了。 但是,曾毅却不会无缘无故如此猜测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 曾毅点了点头,道:“但是,却没有足够的证据。” 司徒威沉默,其实,他刚才说出这番话,也等于是证明他在锦衣卫内,其实已经输给屠庸了,若不然,屠庸岂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出这等事情来? “你之前,毕竟是武官,而屠庸却是文官,更是老臣,善于谋略。” “这事,却是也怨不得你的,你如今,比之以前,已经很了不得了,‘欲’速则不达,切不可太过心急了。” “若是你的谋略能超过屠庸,那,你可就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了。” 曾毅笑着,反倒是安慰起了司徒威。 第五百五十七章法子 “屠庸那边,怕是真的出问题了。。。” 曾毅叹了口气:“你的猜测,怕是很准确的,若不然,五军都督府那边,岂会什么消息都没有?” “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屠庸毕竟是老臣,其心‘性’老化,容不下一些新的规矩,这是自然。” 曾毅这番话,等于是彻底让司徒威安心了,刚才,虽然心中相信曾毅不会怀疑他有别的心思,可,毕竟是有些忐忑的。 但是,现在,经过曾毅这几句话,他算是彻底的放心了。 因为,曾毅的这几句话,可不是敷衍,而是彻底的对他表示支持,也是彻底的赞同他刚才的那番话。 “大人,此事不能纵容啊。” 司徒威脸‘色’‘阴’沉:“不论别的,锦衣卫原本就是查探消息的,可,屠老大人却隐瞒消息,这就是大罪。” 司徒威这话,却是没错的,没有丝毫的夸大其词。 锦衣卫原本就是用来打探各种消息的,哪怕司徒威把这些消息告诉曾毅,可,也是其中的一部分罢了,这些消息,司徒威可都是在锦衣卫有备案的,没有掩盖下来。 而屠庸所做的,则是把这些消息给抹掉了,根本不曾出现。 这和司徒威所做的,可是两个概念了,且,最为主要的,曾毅背后站着的是皇帝,皇帝允许司徒威这么做。 可,屠庸的做法,皇帝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证据呢?” 曾毅侧脸,无奈的看着司徒威,道:“有些事情,不能罗莽行事,锦衣卫的革新,可是不容易的。” “如今,若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动了屠老大人,只会让旁人对锦衣卫的感觉再次恶化,更会让人借机生事,尤其是文官体系,对锦衣卫原本刚刚产生的一丝接受,会瞬间消失的。” 曾毅无奈,满脸的苦笑:“尤其是这次,屠庸这个文官,帮的却是武官,到时候,闹出的不满肯定更大。” 司徒威没有吭声,曾毅说的没错,屠庸这个文官这次,却是帮起了武官,不过,若是换个方法来看此事。 屠庸是旧观念这一派系的,而曾毅是变法一系的,这两者之间的派系当中,文武之间的间隔,却是又缩小了很多。 “查。” 曾毅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查他个水落石出。” “本官倒是希望屠老大人家中子孙也是各个安分守己的。” 曾毅冷笑,他可是从来都不会认输的那种,屠庸既然不识趣,那,他自然有办法整治屠庸。 不能无缘无故的动手,那就找证据,曾毅还不信了,这当今朝廷有哪个大臣是真正清廉的。 真正清廉的肯定有,但是,是极少数的一部分。 “是。” 司徒威点头,曾毅如此说,那就等于是注定了屠庸的结局了,这同时,也证明曾毅对他司徒威那是绝对的信任。 这绝对的信任,比其他任何都让司徒威高兴。 “这事,也让刘瑾搀和进来。” 曾毅冷笑一声:“至于如何暗示,你想法子,不能明说了。” “若是论坏人名声,可是谁都比不过刘瑾的。” 曾毅这话,让司徒威心中暗自为屠庸倒霉,果然,平日里温和的自家大人一旦真的动怒了起来,那可是比直接砍人还要让人害怕的。 这是准备毁了屠庸的名声啊。 不过,这却是最好的法子,直接毁了屠庸的名声,让他自己告老还乡,如此一来,此事,也就不会遇到什么阻力了。 而且,此事,在司徒威看来,原本就是屠庸做的有些过分了。 好歹,当初是因为曾毅的原因,才让他屠庸坐上了如今这锦衣卫右监察官的职位,这可是权力极大的位置。 而且,还等于是天子近臣的位置了。 可,屠庸不知道感恩,更是反过来对付曾毅,这可就是天大的错事了,最起码,他保持中立,也是好的。 所以,在司徒威看来,屠庸如今,这是咎由自取。 “另外寻信得过的,盯着五军都督府那边的动静。” 曾毅‘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的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虽说曾毅若是真想强行推动变法革新,也没人能阻挡,可既然曾毅选择了慢慢走这条道路。 那,这条路上所遇到的事情,曾毅就必须要用常规的法子去解决了,不能够直接用强权压迫。 也正因为此,曾毅才会觉得有些头疼,甚至,有些时候,曾毅都觉得,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个咎由自取,自己找的麻烦。 “是。” 司徒威点头,拱手,道:“大人尽管放心,既然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了,下官自会另派人前去监视的。” “大人您也要注意身体,可千万别累倒了。” 这才是司徒威最为担心的,他一个跑‘腿’的,都觉得压力巨大,甚至有些时候夜不能眠,更何况是曾毅了。 要知道,曾毅可是统帅全局的,还要一步步的算计,可是没人能替曾毅分忧的。 当今圣上,至多就是什么都不管,支持自家大人,最终,所有的担子,都是落在了自家大人身上的。 甚至,有些时候,司徒威都觉得,这天下的担子,几乎都压在了自家大人身上。 可,偏偏,自家大人还是一心为国为民。 这才是让司徒威最为敬佩曾毅的地方,手中已经有如此巨大的权力了,这才是真正的一心为国为民,因为,曾毅如何的尽心,也不可能超越他如今的荣耀了。 甚至,还会让君王产生忌惮,以曾毅的聪明才智,岂会不知道这些,所以,曾毅如今的行为,才是真正值得敬佩的。 “放心吧,我这身子骨,可是年轻着呢。”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整天这么说,倒是多大岁数似得。” “倒是你,可是要注意些咯。” 曾毅这话,开玩笑的成分居多,说完这话,曾毅自己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事不宜迟,回去吧,切记,小心行事,可别被人看破了,若不然,这可就要重新计划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决断 “杨笑那边,不能不管啊。-..-” 正如曾毅所猜测的一样,五军都督府当中,除去中军左都督外,其余的都督们对于杨笑的态度,都是有些矛盾,但是,却又必须要救的。 哪怕是明知道杨笑已经没法救出来了,可,却是肯定要做一做样子的。 这是为了不能寒了自己派系官员的心,同时,也是他们五军都督府的一种作为,不能让外人以为五军都督府好欺负。 “管,也是有限度的。” 其中不知道是哪个都督开口:“杨笑能有今个,完全是咎由自取,他府中的管家,及书信,都是他自己不小心造成的。” “此事,几乎已经成了定局,如今杨笑的生死,已经捏在曾毅手中了。” “咱们若是过于搀和此事,怕是要因此而被牵连进去了。” 这开口都督,却是比较客观的,他说的,这是实情,其实,若非是现在情况特殊,他们是根本不会搭理杨笑的。 可,现如今却是特殊情况,必须要体现出五军都督府的凝聚力,所以,只能是救一救,不管成功与否。 但是,这个度,却是必须要把握好的,既要能体现出五军都督府的凝聚力,不让旁的官员看扁了,可,又不能因此被曾毅抓到把柄,牵扯进去。 所以,其实,到底救不救杨笑,这个姿态要不要做,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抉择的事情,必须要考虑清楚得失。 官场之上,就是如此,率先考虑的,不是个人情绪,而是利益得失。 若是做姿态去救杨笑,可最后的成效却输于不作姿态,那,肯定是要保持无动于衷的。 所以,这两者到底哪个占便宜,是要先‘弄’清楚的。 而今个,除去中军都督府的左都督没到,右都督杨笑被抓,其余的四军左右共八个都督全都到齐了。 他们今个之所以全都聚在一起,为的,就是把这件事情商量出个结果来。 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了,从他们得到的消息来看,如今,是他们最后的抉择时间了,这个时候,哪怕是他们做一做姿态,也没什么的。 毕竟,他们的消息渠道非常隐秘,很多事情,其实如今是保密的,日后,他们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也就和他们牵扯不到什么关系了,且,他们也算是救过杨笑了。 可,若是在拖些日子,一但这些消息全都传开了,那个时候,他们就不用在这么头疼的商量了,到时候,是绝对不能在去救杨笑了,若不然,肯定是会被牵扯进去的。 要知道,曾毅既然准备拿杨笑开刀了,就肯定不会放过五军都督府的,一旦被曾毅揪住一丝一毫的把柄。 以曾毅的聪明程度,只要稍微有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曾毅都是不会放过的。 “救或不救,都不好说。” 另外一个都督开口,眉头皱在了一起,显然,也是为了这事,发愁的很。 “这事,救或者不救,肯定都有好处,也有坏处。” 又是一位都督开口,今个,在做的就八位左右都督,都是一品的官职,而且,讨论的是救或者不救杨笑。 或者,更为详细的,可以说是讨论的是要不要故作姿态的去装模作样救一救杨笑,亦或者,是连姿态也不必做了。 “指不定,最后是要落下埋怨的。” 这位开口的都督最后的这句话,才是最大的顾虑,也是在做几位都督的顾虑,这事,救或者不救,结果到底如何,没人能够预料。 但是,有一点,几乎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不管是故作姿态亦或者是什么,最后,肯定都是会落下埋怨的。 而若只是一些普通埋怨,那也没什么,但,若真的因此而牵扯出了什么事情来,那,该由谁负责? 这个后果可就大了。 所以,八位都督才会在这一直商议,但是,却没有拍板,论地位,论品级,八位都督虽有左右之分,可却也相差不大。 所以,无论是哪个都督,只要他敢下定决心拍板,无论他的决定是什么,剩余的七位都督肯定会赞成的。 因为,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往这拍板决定之人身上推的。 但,八位都督都是聪明人,没人会往自己身上揽这是非的。 朝廷之上,原本就是如此,碰到是非了,都是躲还来不及呢,岂会自己个的非往上撞? “咱们若是在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其中一个年级略微有些长的道:“不妨,用绿豆决定吧。” 这都督所谓的用绿豆决定,就是每个人一个绿豆或几个,然后,放着两只碗,往里面投绿豆。 最后,哪个碗里的绿豆多,其所代表的,自然是成功的。 这等于是古代的无记名投票了,而且,绿豆,更是没有字迹一说,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的绿豆。 最终的结果,也是少数服从多数,但是,谁是那少部分,谁是那多数,是没人知道的,只有他们自己个心里才最清楚。 “此法可行。” “可行。” “如此自然是可以的。” 其余的几个都督对这法子,全都赞同,的确,这事也不能拖下去了,不管要选哪个法子,总是要有个决定的。 八位都督既然全都点头了,那此事也就好办了。 两只碗放在桌子上,用白纸盖着,上面各有一个小‘洞’,左边是同意设法营救,右边是不同意。 八位都督全都背过身子,然后一个个转头,上前,投入手中的绿豆。 ……………………………………………………………………………… “着实该死,该杀。” 皇宫当中,最终,刘瑾还是没瞒住正德,或者说,最终,刘瑾还是把杨笑给边关重镇书信的事情告诉了正德。 这,自然是引起了正德的勃然大怒。 杨笑既然敢给这宁夏卫大将写信,那平日里,两人之间,岂会没有来往?甚至,两人直接的关系,应该非同一般的。 若不然,这种信,杨笑是绝对不会写的。 这代表什么? 朝廷一再明令禁止朝中大臣和地方官员尤其是边关重将‘私’下联系,可,这事情,还是发生了。 而且,既然有杨笑这个先例在了,五军都督府或者说满朝文武当中和边关大将及地方官员有联系的,自然应该还有旁人。 这般猜想下去,正德岂会不动怒? “宁夏卫大将到是有悔悟之心,还算是让朕有所欣慰。” 正德终究是深吸了口气,在他看来,宁夏卫既然把杨笑的书信‘交’给了曾毅,那,其实就等于是‘交’给了他这个皇帝一样。 这点,可以看出,正德是极为重感情的,而并非是表面说说而已。 “这杨笑,着实该死,‘私’自勾结边关大将,意图行那大‘乱’之事,仅此,就可要他‘性’命。” 正德一掌猛的拍在桌子上,这事情,就是他脾气再好,哪怕是他如何的不理朝政,也是不能容忍的。 “曾大哥准备如何处置他?” 正德虽然想现在就杀了杨笑,可,却也知道,杨笑是如今曾毅手中重要的棋子,轻易,不能动的。 “不清楚。” 刘瑾摇了摇头,无奈的道:“这个,曾大人倒是没说过,不过,老奴瞧着曾大人的意思,是绝对不会轻饶了这杨笑的。” “那就成。” 正德点了点头:“回头,你在见曾大哥了,给他说说,这杨笑,最好是别留着了,是该给他们一些威慑了,别以为朕不理朝政了,就可欺了,不该做的事情,最好别做。” 正德原本就对朝廷文武百官不满意的,心中有怨气,借着这个机会,自然是想要发泄出来的。 这其中,虽然有杨笑自己找死的原因,但更多的,其实,还是正德想要发泄对文武百官的怒火,只不过,全都让杨笑给倒霉催的遇到了。 若是在后世,杨笑的情况,只能说是其点子背,该倒霉。 “老奴记下了。” 刘瑾在旁边连连点头,赔着笑脸道:“陛下您其实大可放心,曾大人的手段,您又不是不知道的,对于这种官员,曾大人从来都不会手软的。” “只不过,现在,这杨笑还有用处罢了,您想想南京兵部尚书,还有白莲教的案子,曾大人的手段,那是何等的雷厉风行?” 刘瑾瞄着正德的脸‘色’,道:“这杨笑的结局,肯定不会好了。” “而且,到时候,怕是这杨笑是要自己个求死的。” 刘瑾这话,的确是没说错,一旦杨笑的那封书信被公开,且得到证实,到时候,不管朝廷的那些官员平日里和杨笑的关系有多好,那个时候,迫于大义,肯定都是要站出来指责杨笑的。 哪怕是装模作样,可是,也必须要上一道折子的,若不然,难不成是其认同杨笑的所作所为? 认为朝廷大臣就该和边关重将勾结?这,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否则,谁都知道该如何做到 甚至,就算其不上奏折,那么多的大臣,皇帝也未必会知道,但是,皇帝不知道,却肯定有人知道的。 哪个朝廷大臣在朝廷之上没有一两个甚至更多的对头的?哪怕是那些所谓的墙头草,也有看不惯他们的人,也有对头。 只不过,对头的多少有所区别罢了。 这些个对头,肯定会注意其的一举一动的,可以说,这也是互相的,我注意你,你注意我,或者注意别的官员。 如此一来,若是有哪个臣子敢不上奏折,指不定,就会被他的对头抓住这个把柄,给参他一本,或者作出些别的事情的。 这也是一旦朝廷出了什么大事,皇帝跟前的奏折都是如雪‘花’一般,一堆一堆的。 有的是被同乡同年好老拉着的,有的是被一个衙‘门’的拉着的,有的,是自己个迫于无奈,只能上折的。 而这个时候,这些折子的内容,其实,大多数,都是差不多的,措辞,也都差不多的。 没有别的,其实,这些折子都是凑数的,所以,措辞之类的,看似是有那么个指责的意思,但,其实,实际上却是很大众,很普通的。 所以,一般而言,皇帝对这些折子,也都是爱看不看,只挑那些重臣的看,或者是让秉笔太监挑选出那些很特殊的奏折看。 但是,却有一点,若是皇帝真想要整治哪个官员的情况下,大可以借着这些奏折下手。 哪怕是这些奏折多数都是迫于无奈才奏上的,可,既然送到了皇帝跟前了,谁敢反悔,说那奏折是迫于无奈才写的? 这是作死的节奏么? 若是哪个大臣敢如此说,保证,他会第一个先死,比奏折上锁参奏之人死的还要利索,还要速度的。 而刘瑾的心思,就是让正德利用那个机会,把杨笑给搞的身败名裂。 这种事情,虽然一国之君去做,有些心‘胸’狭义了显得,但是,却是十分解气的,而且,谁说皇帝就必须要一直宽宏大量了? 皇帝也是人,也有小气的时候,这,很正常的。 “你是有主意了吧。” 正德瞄了一眼满脸坏笑的刘瑾,对于刘瑾这表情,正德可是很熟悉的,毕竟,刘瑾伺候他这么些年了,哪怕刘瑾是个仆人,可是,这么频繁的接触,几乎整天伺候他,哪怕是不注意,也能有所熟悉一些动作和习惯的。 “什么事都瞒不过陛下。” 刘瑾嘿嘿笑着,先是拍了正德的马匹,一顶高帽送了过去:“老奴的确是想到了一个主意,让杨笑身败名裂,让陛下您解气的法子。” “不错。” 正德点了点头:“你啊,这些个歪‘门’邪道的法子,却是不少的,随时都有,这点,怕是曾大哥也比不过你的吧?” 刘瑾嘿嘿笑着:“老奴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岂敢和曾大人相提并论?曾大人是国之栋梁,国之柱石,所谋的,都是天下大事,老奴是万万不敢和曾大人对比的。” 正德微微点了点头:“你这话,倒是不错,曾大哥所谋划的,桩桩件件,都是为了大明朝的江山社稷啊。” 第五百五十九章杏花楼 京城,如今京城最大的酒楼,杏‘花’楼。。。 杏‘花’楼不仅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同时,还有专‘门’唱曲的,不过,却不同于青楼ji院那种地方。 杏‘花’楼内唱曲的姑娘,各个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说是各个绝‘色’,也差不了多少的。 “今个运气可是不错,听说新来了位唱曲的。” 二楼的一处雅座内,几个衣衫华丽的少年坐在那里,外‘门’,则是站着他们各自的仆人。 “就是听说新来了唱曲的,今个才偷偷溜出来的。” 身着黑‘色’长袍的青年嘿嘿笑着,满脸的得意:“被我老爹禁足这么长时间,你们也不去瞧瞧,真不够意思。” “怎么瞧?咱们几个谁没被禁足?” 另外一个赵姓青年不满意了:“老家伙们就是太胆小了,咱们几个出来,还能惹什么事不成?” “就是,就是。” 最后才开口的王姓青年连连点头:“咱们来这种地方听曲,还能招惹什么是非不成?” “听说没?杨都督现在可是被曾毅那小子拿的死死的。” 最开始开口的那个黑衣青年挑眉,虽然被禁足在家,可是,不妨碍他知道这些消息,也正因为京城如今的风向不稳,所以,他们这些个纨绔才会被禁足在家的。 当然,也有别的原因,不过,关键人物还是曾毅,曾毅回京之前,出的那档子事,可是几乎将一行省的三司官员全都给罢职了,起因,可不就是因为一个纨绔子弟么? 虽说那布政使的儿子的确太过分了,可,这事情,也能看出曾毅对这些官宦子弟的态度。 所以,这个时候,京城内的大小官员,对其各自的孩子都是看的紧,尤其是那些平时经常惹是生非的,甚至,直接就给禁足了。 “老刘,你胆子可不小,竟然敢称呼曾大人为小子,小心传了出去,你麻烦可就大了。” 赵姓青年神情微微变了一下,一手摇晃着手里的折扇,漫不经心的提醒了一句,的确,别看他们的年纪和曾毅差不多,甚至,还有比曾毅年纪要大的。 可,问题是曾毅的权势太重了,别说是他们了,就是他们各自的老爹,在曾毅跟前也是要小心的叫上一句大人的。 被称为老刘的黑衣青年闻言,脖子微微缩了一下,不过,旋即挑眉,拍了一下桌子,‘挺’着‘胸’脯:“怕什么?他比起咱们来,可不就是个小子么?才多大年纪?” 这些个纨绔子弟平日里在一起,最多的,其实也就是比‘女’人,然后就是各种吹嘘之类的。 总的来说,其实,就是为了个面子,他们都是生在富贵之家,不说以后如何,如今,都是各个锦衣‘玉’食,平日里无法无天,就算闹出了什么事情,也有人给他们平息的。 所以,平日里,他们在一起,为的,就是个面子。 如今若是被这么一吓唬,就吓得不敢吭声了,那,这个被称为老刘的黑衣青年的面子也就没了,日后,指不定这事还会被拿出来说笑的。 所以,这个时候,他哪怕是心里有些后悔了,知道刚才说话有些莽撞了,可,也不会更不愿承认的。 反正屋内就他们三人,又没旁人在,怕什么? “再说了,今个,屋内就咱们三个,我可是把你们两个平日里都当成是亲兄弟了,这话,要是传出去了,那可就是你们出卖哥哥我了。” 这刘姓青年虽然要面子,可,却也聪明的很,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说,才能让两人彻底闭嘴。 他们这些个纨绔子弟,好的就是个面子。 被他拿着话堵,就算另外两人原本想要出去说些什么,以后,也都不好意思拿着话说事了,若不然,岂不成了小人?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听了,也就听了,你紧张什么。” 赵姓青年嘿嘿笑着,却是从骨子里都有些使坏的,他岂会看不出刘姓青年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几乎都是官宦世家,打小,都是读书识字的,虽说他们不争气,可,却也不代表就是傻了。 有些事情从小耳濡目染,只要不是脑袋缺根弦,多多少少都能学上一些的。 所谓的纨绔子弟都是些不学无术之人,这,就有些以偏概全了,是,这其中,有真正的脑残,可是,真正的脑残,很少。 “你这嘴巴可真够毒的。” 刘姓青年也不闹,嘿嘿笑着:“小心哪天别自己把自己给毒死了。” 两人这话,虽然都是笑着说的,可却偏偏都是‘唇’枪舌剑,这些纨绔子弟之间的争斗就是这,比‘女’人,比面子,耍嘴皮子。 毕竟,他们身后的老爹都是同朝为官的,真闹起来了,只要不是一方被打残了而另一方无事,基本上,都是各大三十大板,然后被禁足的。 所以,这些个纨绔子弟也都聪明的很,耍嘴皮子,比‘女’人,砸银子,好面子,就从这些比,谁也不会真的吆五喝六的领着一竿子手下互殴的。 若是哪个真敢这样,他老爹指不定就能打断他两条‘腿’。 今个一直都表现的很沉默的王姓青年见气氛不对,赶紧打了个‘混’掺:“都别斗嘴了,有意思么?” “好不容易溜出来一次,好好乐呵乐呵吧,别‘弄’的今个晚上回家就被老爷子又给禁足了。” 这王姓青年说的话,却是不错的,他们这些个纨绔子弟禁足,一般而言,他们各自的老爷子是根本就不会主动让其出府的。 都是他们自己偷偷溜出去,只要是不在外面惹事,他们各自的老爷子知道了,也就当做不知道,这禁足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若是敢溜出去的当天,就又在外面闹事了,那,后果绝对很惨。 瞧瞧他们现在是三个人在,可,原本,是四个人经常坐在这杏‘花’楼的,可惜,另外那一个,就是被他老爹禁足之后,偷偷溜出去当天,在外面惹事,最后被顺天府的衙役送回了府的。 结果,现在被他老爹派‘侍’卫看着,已经半年了,还没能踏出府‘门’一步呢。 第五百六十章捷径 “今个你可是有心事啊。-..-” 被王姓青年这么一打岔,另外两人也就不在斗嘴皮子了,原本,三人的关系也都不差的,只不过,年轻人,喜欢斗嘴皮子而已,但是,若真呛起来了,也不好,既然如今有了台阶下了,自然,要顺着台阶往下走了。 而这话题,可就是往这王姓青年身上扯了。 “是有。” 王姓青年倒也没隐瞒,而是利索的点了点头。 这,可就让其余两人有些惊讶了,要知道,虽然几个人的关系不错,可,平日里,哪怕谁有什么难处,轻易里,也不会说出来的,不然,都怕落了面子的。 “这可是稀奇事了。” 赵姓青年嘿嘿笑着。 “是啊,你能有什么心事?” 刘姓青年也是好奇的看着王姓青年,此时,他和赵姓青年两人却是已经没了刚才那‘唇’枪舌剑的气氛了,两人倒是开始有些幸灾乐祸,一致对着王姓青年了。 “这事,可不是小事。” 王姓青年似乎没听出两人话里的幸灾乐祸,很是认真的看着两人,这表情,可是极为少有的,一时间,‘弄’的赵、刘两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说到底,三人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若是一些小事,另外两人自然会幸灾乐祸,甚至,因为一些口角,几人之间也会发生争执。 可,若是真遇到了大事,几个人还是很团结互助的,说到底,几个人的关系,是很铁的那种,也可以说是年幼的时候,就一起玩大了的发小。 “你们觉得,咱们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能有什么前程?” 王姓青年语气有些沉闷,道:“咱们又不是不识文断字,只是,真想要日后大比中脱颖而出,位列三甲,怕是没那可能的。” 王姓青年这就叫做自己知道自己的深浅,能够位列三甲,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整个大明朝那么多的读书人,能有几个状元榜眼探‘花’的? 而且,他们虽然读书识字,也会‘吟’诗作对等等,可,哪个读书人不会这些? 王姓青年的这一句话,让另外两人也都沉默了,他们岂会不知道这是实情,可,他们是文官之后,只能走这一条路。 这个时候,其实,还是武官要好很多,不用科举什么的,只要身强体健,总是能进了军营,‘混’个官职的。 可他们,别看现在纨绔的很,可只要有些脑袋的,心里,其实都惦记着这事呢,若是他们日后不能为官,等父辈告老还乡以后,定然是要慢慢衰退的。 在朝为官,辞朝为民。 在朝与不在,其中的差距可是很大的。 就算是吏部尚书,若是告老还乡了,且,仍旧是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告老的,甚至,给予一些加封,那又如何? 已经没了手中的大权了。 “你说这些,咱们岂会不知道?” 刘姓青年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寂寥,颇为无奈的道:“可,这事,咱们又能如何?就是咱们各家的老爷子,也没法子吧?” “只能是看运气,也不求那殿试前三甲,只要能在‘春’闱当中榜上有名,就成了。” 会试,又称作‘春’闱,是在京城贡院举行的,榜上有名的,被称为贡员。 而状元,却是从会试榜上有名者,进行殿试,由皇帝亲自出题,选出前三名的。 而这刘姓青年说的‘春’闱榜上有名,也就是能得个贡员,也就知足了。 “怎么今个提起这事了?” 赵姓青年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王姓青年,道:“莫非,出了什么事端?” “不过,算算时间,这次的‘春’闱,也就是明年了,这也快了,莫非,你要在家闭‘门’读书了不成?” 王姓青年微微摇了摇头道:“‘春’闱榜上有名,咱们几个,倒是也有那可能的,毕竟,咱们几个的学识,也不是那么差的。” “可,榜上有名,又能如何,日后前程,还不一定呢。” “到时候,咱们各家的老爷子肯定是要避嫌的,咱们的前程,还真未可知。” 这话却是没错,朝堂之上的争斗可是很残酷的,虽说他们各家的老爷子或许在朝中手握大权,但是,一旦牵扯到子孙为官之事,那,他们各家的老爷子也要避嫌。 到时候,最起码,他们大多数是要离京的。 而且,指不定,真出了什么事,还会牵连到自家老爷子,当然,父子同朝为官的也有,但是,很少。 “你既然说这了,莫非,是有什么法子?” 赵、刘二人看着王姓青年,京城,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的,这天下,哪个地方能比得上京城的繁华? 而且,习惯了京城,他们自然是不想离开的了。 离京容易回京难啊,这个道理,他们岂会不知道?天子脚下为官,多少人想要来的,可却多少人没那机会。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京官离京大一级。 这就足以证明京官的重要‘性’了。 “倒是有那么一个想法。” 王姓青年点了点头,把声音压得极低:“今个这话,出的我口,入得两位哥哥耳,却是不可外传的,不然,真出了什么事,谁都担待不起,不过,若是咱们小心些,只要事情成了,咱们的荣华富贵,可是绝对不会少的。” “说说看。” 赵、刘二人互看了一眼:“不管成与不成,今个咱们三人之间的话,是诀对不会有人知晓的。” 王姓青年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三人脑袋凑在了一起:“当今陛下,不理朝政,喜好玩乐,咱们三个,若是能由此人手……。” 这话,难怪王姓青年要小心,他们做的事情是讨好皇帝的不假,可,前面的那几句话,不管是不是事实,可却是对皇帝的大不敬了。 “这个法子不错。” 赵、刘两人听了王姓青年的话,不由得面漏喜‘色’,连连点头,有什么事情,能比攀上皇帝更好。 瞧瞧刘瑾,伺候皇帝伺候的好,得了皇帝宠幸,满朝文武百官都不能奈何其。 虽说他们不敢奢望如此,但,若是能得到皇帝青睐,可不是比什么都强么? 本书的作者群,都加下呗!q群号71865239 第五百六十一章无本买卖 “只是,这事,也不好办,咱们怎么可能见到皇帝?” 另外两个青年先是兴奋之后,也略微的平静了一下,想到了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想要讨好皇帝,那也是要有机会才行。。 刘瑾,那是宫中的太监,以前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刘瑾就在一旁伺候着的,所以才会有机会讨好正德。 而且,这也是看运气,凭机缘的,瞧瞧如今宫中的太监多少?可有谁能讨好皇帝的,这可是没听过的,也就听过八虎一说。 所以,他们想见皇帝,难,哪怕他们是朝廷大臣的子嗣,也是没用,别说是他们了,就是他们几个的老子,想要见皇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今,能够见到皇帝的臣子,可是没几个的。 而且,就他们几个的这想法,若是让他们老子知道了,肯定是要给他们禁足的,这法子,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用出来的。 若不然,这可是毁清名的啊。 献媚皇帝,这可是‘奸’臣才会做的事情,忠君正直之臣,这个时候,就该直谏皇帝,让其勤政务,远小人,除‘奸’佞。 不管怎么说,正德虽然无道,可,先帝却是贤君明主,所以,朝中如今仍旧是清流占据大半的。 所以,这个时候,不管是哪个官员,不管是心中如何想的,都肯定是要顾忌他自己的名声的。 这几个少爷肯定也都知道这情况,所以,都没打算从他们各自的老爹那里动手。 “这事,咱们可以悄悄的来。” 王姓青年显然是早就开始琢磨此事了,且,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已经从头到尾都琢磨好该怎么走了。 今个,不过是拉他们下水罢了,毕竟,这事,讨好皇帝的,是功劳不假,可,他一个人怕是做不好。 三个人若是都联合了起来,那,还差不多。 “法子,的确有,不过,就是不知道两位兄长愿意不愿意。” 王姓青年开口,他这话,让赵、刘两人脸‘色’都微微变了一下,平日里,三人可都是好友了,谁不知道谁是什么脾气? 此事,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这个法子其实不怎么样。 “先说出来听听。” 赵姓青年眉头舒展开来:“这就咱们兄弟三个,说出来,也没人知道,若是不成,咱们不做了,或者,在想个别的法子,也成。” “就是。” 刘姓青年也点头,表示赞同:“你就说吧,法子好坏,咱们兄弟都不会说什么的,我们两个做哥哥的,可不连坏法子也没有的吗?” 此事,事关前程,三人之间的关心,瞬间融洽的连他们自己个都有些不敢信的,毕竟,他们虽然是好友,可,平日里,也都是那种吵吵闹闹的,年纪相差不大。 “这路子,其实也很简单,小弟说出一个人名,两位哥哥就知道了。” 王姓青年微微笑了笑,道:“小弟的这个人名,就是刘瑾。” 果然,这刘瑾二字出口,赵、刘两人的脸‘色’就都变了。 刘瑾这个名字,如今别说是京城了,整个大明朝,怕是就没不知道刘瑾这个名字的,不过,都是恶名罢了。 而他们几个,身为朝廷大臣的子嗣,自然知道,刘瑾如何和朝廷百官之间的关系,也知道,一旦和刘瑾牵扯上关系,那,他们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去,这不关他们做不做什么坏事。 谁让刘瑾的名声太臭了,只要挨着他,都被染上臭气的。 所以,就算是赵、刘两人有些纨绔,可,却也知道这里面的轻重的,若是他们真敢走这条路,到时候,别说是得圣宠了。 怕是刚传出消息来,回家,都能被他们各自的老爷子给吊起来‘抽’,能真把他们双‘腿’给打折了。 “二位哥哥好好想想。” 王姓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刘公公的名声是不太好,可,这事,只是让他给牵个头罢了,咱们是讨好陛下的。” “现如今,朝中大臣们的折子,不都是要经刘公公之手么?” “咱们这,其实也和这差不多。” 王姓青年笑着,道:“两位哥哥,这可是好机会啊。” 虽然王姓青年是这么说的,可,赵、刘两人也不傻,有些事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他们这事,若是经刘瑾引荐了。 日后,他们可就等于是刘瑾的人了。 这点,他们两人心里可是清楚的。 “这事,可是不能莽撞的。” 赵姓青年沉‘吟’了一下,看了眼刘姓青年,道:“这其中,可是要费不少银子的,老爷子都给我禁足了,哪来的银子啊。” 赵姓青年这话是没错,可,其现在说出这话,却明显是在推辞的意思了,是不想搀和进这事,或者说,还在犹豫当中。 “我这情况也一样啊。” 刘姓青年也是苦笑着,和赵姓青年的话一样,无奈的看着王姓青年:“贤弟,这事,你看看‘弄’的。” “不碍事。” 王姓青年不以为意,道:“这事,其实也不着急,今个,小弟就是给两位哥哥提一提罢了。” “这事,两位哥哥回去以后,不妨仔细考虑考虑。” “若是觉得可行,咱们可以在商量,总比咱们参加‘春’闱要强的多吧?” “至于银子,两位哥哥若是不够,小弟这边还有些积蓄,到是可以先垫上的。” 王姓青年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其实已经很够意思了,这等于是只要赵刘两人点头,这法子,他已经想出来了,银子,他也可以先给垫上。 这等于是赵刘两人只需要凑个人数,他们抱成团就成,这是根本不需要付出成本的买卖。 若是旁人,肯定是早就答应了下来。 可,赵、刘两人都是大臣之子,从小见多了各种事情,这种送上‘门’的好事,更是小心谨慎,不会轻易答应的。 这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更何况,他们三个也都互相了解对方的‘性’格,指不定,这里面,就埋着什么‘阴’谋呢,所以,虽然王姓青年这么说了,可,赵刘两人仍旧是没有松口。 第五百六十二章城府 “下去吧。。” 锦衣卫衙‘门’,屠庸挥了挥手,脸‘色’略微显得有些疲倦,沧桑。 等‘侍’卫下去以后,屠庸整个身子都靠在了椅子上,这个时候,若是有旁人看到了屠庸此时的样子,肯定会觉得苍老无比。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屠庸看着手中刚刚送来的情报,脸‘色’更是暗淡,诚然如他的这自言自语一样,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哪怕是锦衣卫当中,也是如此,锦衣卫内部的事情,外面的官员等,自然是不可能打探到,可是,若是锦衣卫内部呢? 当初,做下此事的时候,屠庸就知道,这事,早晚是瞒不住的,能瞒多久是多久,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短时间就瞒不住了。 “司徒威。” 屠庸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沉:“老夫果然是小瞧你了啊,一介武夫,却也不烦,曾毅看人的眼光,的确不差。” 五军都督府那边的事情,的确是屠庸从中作梗,把那边的情况都给瞒下来的,这事,屠庸其实也知道,无论怎么说,他都是不该瞒的。 从锦衣卫这边来说,当初锦衣卫的规矩已经定下了,他这算是违了锦衣卫的规矩,哪怕他是锦衣卫的右监察官,也逃不了责罚的。 而从君臣这个角度来说,皇帝是支持曾毅的,而他屠庸所做的,却恰恰是等于和皇帝唱了对台戏。 所以,不管是从哪方面说,他屠庸这次所做的事情,都是错的。 但是,这事,屠庸又不能不做,有人求到了他的头上来,而且,他屠庸也不愿意曾毅变法。 如今,曾毅的目的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当初的锦衣卫,之后的南京兵备,之后的白莲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在为如今的军备革新在铺路。 而依着这个方向往下走,军备革新之后,怕还是停不下来的,这分明就是变法啊。 只不过,曾毅聪明,先从军备上面进行变法,只要军备革新成功了,曾毅牢牢掌控大明朝的兵权,到时候,这天下,可不就是曾毅自己说了算么? 甚至,皇帝也要让曾毅几分的。 而且,变法,历朝历代,都是大事,一个不小心,指不定天下大‘乱’,而屠庸,也等于是保守派官员了,是不支持变法的。 而且,在屠庸看来,如今的大明朝,根本不需要变法,只要君主贤明,大明朝自然是能够走向盛世的。 所以,他也自然是要站在阻止曾毅的方向,也就是曾毅的对面了。 而五军都督府,虽然是武将,可如今却等于是阻止曾毅进行变法的前沿,总不能,等曾毅整治完天下兵备,然后,在对曾毅进行抵抗吧? 这个时候,不该在把文武分的那么清楚了,这个时候,没有文武之分,只有赞同与否之分。 所以,既然有人这个时候求到了他屠庸的头上,屠庸也就顺势而为了。 只不过,屠庸也有他自己的打算,这事,虽然早晚是瞒不住的,可,能多瞒一天是一天,最起码,等这阵风‘波’过去了。 而且,若是足够小心,且,曾毅没注意到这些,仅是司徒威的话,指不定,就真过去了。 可,这才几天,半个月还不到,就被发现了。 而且,还直追他屠庸的身上,这事,很明显,已经不能善了了。 这事,肯定是经过曾毅授意的,若不然,司徒威就算是感觉不对劲,也不会轻易去查的。 说起来,他屠庸也算是有愧于曾毅的,毕竟,当初是曾毅给了他这个官职的,而且,这个官职的位置还十分的重。 可他,却反过来针对曾毅了,而且,还是等于扰‘乱’了锦衣卫的正常运转,用了违反锦衣卫规矩,等于是见不得人的手段。 这事情,屠庸心里自然是感觉不自在的,可,大局当前,屠庸却是有他自己的选择的。 “这衙‘门’,怕是又要到头了。” “这身官袍,是彻底不能再穿了。” 屠庸苦笑,自言自语,得罪了曾毅,而且,还是在这种方向‘性’的选择上得罪了曾毅,站在了曾毅的背面,甚至,还可以说是偷偷在暗中给了曾毅一记。 曾毅是绝对不会容忍他在朝为官了,肯定是要把他撵走了。 若是年轻,他还能和曾毅熬一熬,指不定,曾毅出了个什么事,得了个急病,就比他先走了。 可,他如今的这年纪,已经太老了,一阵颠簸,都能随时要了‘性’命,何谈去熬曾毅? 所以,这次,若是在离京,日后,这身官袍,是绝对穿不上了,京城,也回不来了。 曾毅哪是那么容易就被斗败的? “屠老大人今个面‘色’看起来却是不大好的。” 屠庸这边正在想着心事,心神不宁,司徒威却是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这锦衣卫的衙‘门’,是曾毅定下的,左右监察官要在一个屋当中办公的。 “想些事情罢了。” 屠庸抬头,双目挑了一下,看着司徒威,却并没有从中看到任何的得意之‘色’,这情景,更让屠庸内心叹息,曾毅的看人眼光,的确不错。 以前司徒威刚刚任职左监察官的时候,哪能和现在比?若是那个时候的司徒威,他屠庸能糊‘弄’五六个也不在话下。 这才多久,司徒威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了。 朝中的官员,哪个不是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所以,不怕最初什么都不会,只要有能力,能成长起来就行。 南京的兵部尚书王守仁,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司徒威,都是因为曾毅的原因才有如今地步的,而他们两个,也都没让曾毅失望。 从这看来,曾毅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若是老大人的身体不适了,不妨回去歇息歇息,万不可累坏了身子。” 司徒威满脸的关心之情,就算是屠庸,若非是之前得到了下面的消息,知道了司徒威已经查清楚了一切,怕是此时,还真以为司徒威什么都不知道呢,从此点来说,司徒威的城府已然成型,装的下事情了,这才是一个上位者该拥有的。 读者q群71865239 第五百六十三章嘴皮子 “不乐意?” 刘瑾眉头一挑,双眼眯了起来,眼中带着一丝狠意。。。 “也不是不乐意,就是说要回去考虑考虑。” 一个锦衣青年站在刘瑾跟前,低眉顺眼,却是之前在酒楼的王姓青年,看来,他之所以拉他那两个好友下水,并非是他有这意思,而是这已经是事实了,他已经站在了刘瑾这边。 “他们估计也是有顾忌的吧,毕竟,朝中大臣有些不识趣的,敢胆大包天,和公公您不对付。” 王姓青年这话,却是非常隐晦的吹捧了刘瑾几句,好话,谁都爱听,这王姓青年也是从小见过各式的官员,自然知道这里面的‘门’路的。 “你这话说的。” 刘瑾哈哈大笑,却是摆了摆手,道:“朝廷文武大臣,那是国之柱石,杂家不过伺候皇帝的不全之人罢了,岂敢和朝廷大臣相提并论?”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刘瑾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谦虚,这话,这个时候就要反着来理解了。 而王姓青年也不傻,若是刘瑾说什么,他都听什么,分不清楚刘瑾话里的意思,那,他就是真正的纨绔子弟了。 “公公您伺候陛下,那往小了说,是为了陛下龙体安康,往大了说,是为了江山社稷,只有陛下身体安康了,江山社稷才能稳定安宁,满朝文武,可是比不上您一人重要的。” 王姓青年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厉害,根本不见**,脸部红心不跳,张嘴就来:“满朝文武那么多大臣,今个这个告老还乡,明个那个获罪,朝廷官员有进有出,离了谁都行,可,您伺候陛下,若是您哪天离开陛下身边几天,怕是陛下立时就会觉得不适应的。” 王姓青年这马屁拍的杠杠响,就是刘瑾脸皮如此之厚,也略微有些发红。 而且,刘瑾虽然如今位高权重,可是,却从未听过这样的马屁的,投靠刘瑾的,有两类人。 其一,是朝廷官员,这类官员,都是科举出身,哪怕是一些小官,也不可能完全拉下面皮的。 而另外一类,则是一些草莽之辈,这些人,就算是想要拍马屁,也没什么文绉绉的话。 而王姓青年,则是读书人,识文断字,通古论今,哪怕不是那么博学,可,一旦真狠下心来拍马屁,那绝对是别人比不上的。 这也只能说,这王姓青年脸皮足够厚的。 “你这话说的,杂家可还不知道杂家有这么大的功劳。” 刘瑾虽然面皮发红,可,心里却免不得洋洋得意,仔细想想,的确,还真如这王姓青年所说一般,他刘瑾的作用,可不就是文武百官都比不上的么? 他刘瑾可是伺候皇帝这么多年了,从当初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在身边伺候,如今满朝文武,有谁能比他更了解皇帝的脾气秉‘性’的? 甚至,皇帝什么时候容易打盹,什么时候想喝茶,半夜容易口渴等等,这些,谁有他刘瑾清楚? 皇帝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喜欢玩什么,吃什么,喝什么,这可不都是他刘瑾在张罗的呢?这也都是他刘瑾知道的清清楚楚。 若是少了他刘瑾,皇帝肯定不会那么舒服的。 哪怕明知道王姓青年这话有些夸张,是马屁话,可,这么一琢磨,刘瑾还是十分满意的,毕竟,好话,谁都愿意听,哪怕知道这话不过是马屁话。 “你这嘴巴,倒是甜。” 刘瑾笑着,可谓是红光满面,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坐,坐下,你既然是杂家的这边的人了,以后在来见杂家,就不必那么客气。” 刘瑾这态度,旁人,可是从来少有遇到过的,就是他那东厂的大档头也没有过这待遇的。 由此,可见王姓青年刚才的那通豁出了面皮的马屁还是没有白费的,这不,立即就见了成效。 “之前,就听外人说过,公公您礼贤下士。” 王姓青年冲着刘瑾恭敬的拱了拱手,然后,方才小心翼翼的坐下,不过,还是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 “外界妄传大人您的恶言恶语,依着小的来看,这是羡慕公公您深得陛下信任,所以,才会因此而嫉妒您,暗中恶意中伤。” “若是之前,怕是小的也信了,可,自从见到公公,在下却知道,这,全都是谣传,公公您礼贤下士,如此之人,岂会如外界传闻一般?” 王姓青年这些马屁话,是根本不带停顿的,直接从嘴里往外冒,一句接一句的,都不带重样的。 而且,最为主要的,是王姓青年的这些话,全都说的恰到分寸,全都是说到了刘瑾的心坎上了。 刘瑾自己虽然不在意名声,可,那还不是因为他的名声太差了么? 差到刘瑾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已经这样了,还管那么多干嘛? 名声和权势财富之间,刘瑾选择了后者,可,这并不代表刘瑾就不喜欢名声了,功名利禄,这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刘瑾虽然是太监,可,也不例外的。 “说的好,说的好啊。” 刘瑾使劲拍着身边的桌子,满脸‘激’动之情:“你年纪轻轻,可这眼光见底却是不凡。” “杂家一心为了陛下,这心思,谁能明白?” “是,是。” 王姓青年连连点头,他自然是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说的,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不如顺着刘瑾的话往下说的好。 “天下之人,大多数都是嫉妒公公您的。” 王姓青年满脸无奈之‘色’:“都是公公您宽宏大量,若不然,依着您的身份,对方那些妄传留言之人,还不是有如屠狗?” “说的好。” 刘瑾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王姓青年这句话,更是让刘瑾满意的,他现在权势滔天,想对付谁,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么? 只是,刘瑾心里清楚,对方一个人行,两个人行,可是,如今,天下都是说他刘瑾不是的人,他能和天下人为敌么? 不过,虽然心里清楚这些,可,却不妨碍刘瑾因为王姓青年的话而‘激’动。 “说的好啊。” 刘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就跨到了王姓青年的跟前,双眼放光的盯着王姓青年,很是满意的道:“很好,很好。” “你很不错。” “这天下,若都是像你这样的明白人,那,该多好啊。” 刘瑾都站起来了,王姓青年自然是不敢坐着了,也是诚惶诚恐的站着,姿态十分的端正,没有丝毫的骄纵。 这,入了刘瑾眼中,更是让刘瑾满意,这才是可造之材啊,不骄不躁。 “在下说的这都是实情。” 王姓青年站着,拱手,道:“若是公公不嫌弃,在下愿一力为公公正名。” “哦?” 刘瑾惊叹了一声,看着王姓青年,道:“你为杂家正名?” “不是杂家瞧不上你,而是这事,难啊。” 刘瑾此时心里,却是觉得王姓青年有些年少轻狂了,为他刘瑾正名,这天下,就是皇帝也做不到的。 名声这东西,可不是强权能够‘逼’迫出来的。 “公公,恕在下失礼。” 王姓青年先是冲着刘瑾拱了拱手,刘瑾拱了拱手,告了罪,然后,方才继续道:“人终有一死。” “而这名声,可却不会就此消失的。” “如今,不过是一世之名罢了,若是能留下身后美名,岂不是比这一世之名要强的多?” 王姓青年也很聪明,如今这一世,想要给刘瑾正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最起码,他自问没这能耐。 就像是锦衣卫一样,如今的锦衣卫,虽然已经被曾毅给整改了,可,在百姓,在百官的心中,仍旧是丢不掉那狼藉之名。 而刘瑾如今也是如此,就算是他改邪归正,也不可能除掉他这恶名了,更何况,刘瑾怎么可能改邪归正? 只是,这话,王姓青年又不傻,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身后之名。” 果然,刘瑾楞神了,谁不看重名声,尤其是身后之名,流芳百世,哪个不乐意的? 谁也不愿意恶名流传的,哪怕他本人就是个贪官污吏也不例外。 “如何?” 过了一会,刘瑾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可是不对王姓青年报什么希望的。 “著书立作。” 王姓青年挑眉,神情凝重:“名声一事,不过是口口相传亦或者是著书立作,后人从书中了解。” “可,口口相传,时间长了,过了几代,总是会有差错的,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少。” “而,著书立作,却是可以流传百世的。” 王姓青年的话虽然简单,可意思,却很让人都听明白的,或者说,这事情,只需要这么一句话,就能明白了,相反,若是想要去详细解释,反倒是会让人听了觉得头晕的。 这事,就好比原本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直接说明白就行了,根本没必要绕弯举例子的说。 “不错,不错。” 刘瑾双眼放光的盯着王姓青年,如今,在刘瑾的眼中,这王姓青年就是一块还未被雕琢过的璞‘玉’。 如此的法子,可是之前投靠他刘瑾的所有大臣都没有想到过的。 而且,王姓青年很贴心,说的话,他刘瑾也都爱听,这想的事情,也都是为了他刘瑾,这样的人,刘瑾岂能不喜欢? “很好,很好啊。” 刘瑾拍了拍王姓青年的肩膀,笑着道:“只不过,却是杂家无福了,若不然,倒是可以认下你这个义子。” 刘瑾这话出口,却是让王姓青年也有些发愣了。 刘瑾这话,若是对宫中的那些个小太监说的,那些个小太监们肯定都是一个个高兴的跟个什么似得,乐翻了天。 这可是刘瑾主动开口收义子的,可不是别人往上送的。 可,这事,发生在王姓青年身上,他可就该头疼了,他无论怎么拍刘瑾的马屁,那都没人知道不是。 甚至,就算是被人知道了,又能如何? 可,认刘瑾为义父,那,他这辈子可就真和刘瑾绑在一起了,而且,认一个太监做义父,他家老爷子怕是要被气死的,肯定是要打死他的。 “这事,杂家今个也就是这么一说,你也不必着急。” 刘瑾自然也清楚王姓青年心里的犹豫,可,这事,刘瑾也有他的用意,百官心里想什么,包括那些投靠了他的官员心里想什么,刘瑾都清楚。 只不过,刘瑾手中有他们想要的权势,而且,刘瑾也能给他们权势,这,其实就等于是一种‘交’换。 而对于这个王姓青年,刘瑾却是想把他给彻底绑在自己这条船上的。 而这个年底,认义父,可不就是最保险的,只要王姓青年认下了刘瑾为义父,日后,他就注定了是要绑在刘瑾这条船上的了。 这,才是最为安全的,也只有如此,他才会尽心为刘瑾做事,刘瑾也才会放心的。 听刘瑾这么一说,王姓青年才算是心中松了口气,不过,面上,是绝对不敢表现出来的,只是拱了拱手,道:“晚辈何德何能,得公公如此看重?公公如此看重,乃是晚辈修来的福分,只是,家中长者尚在,此事,却是晚辈做不得主的啊。” 王姓青年也聪明,这话,等于是把事情推给了他家的老爷子。 这事情,肯定是问都不必问了,他家老爷子是不可能同意的。 “不着急,不着急。” 刘瑾笑着摇头,他只要是认定的事情,那就没什么能动摇的,他可是不管这小子家中的老爷子是谁。 只要他刘瑾乐意,就肯定会认下这小子做义子的,也只有如此,刘瑾才会放心用他。 只不过,现在,时候还没到,仅凭刚才王姓青年的那番话,虽然让刘瑾对他看重,可,却只是单纯看重罢了,还没到真要把他当成是亲信心腹重点栽培的那种。 到底如何,肯定是还要对这王姓青年进行一番考验了,看看这王姓青年到底是只有嘴皮子功夫,还是真有实实在在的能耐。 若是真有实实在在的能耐,刘瑾肯定是要想方设法也要把他彻底绑在自己这条船上的,因为他年轻,有潜力,来日方长。 第五百六十四章分析 刘府,刘姓青年此时正站在自家老爷子跟前,一副老老实的模样,他从杏‘花’楼出来,回府就把这事告诉了自家老爷子。。 好歹是好友了,平日里京城一起‘混’的,相互之间,岂会没有了解? 对于那王姓青年,刘姓青年也是知道的,那是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而且,他这次的说的事情,明显不对。 刘瑾是什么人,明面上,惧怕东厂的**威,或许没人敢说,但是,其实不管是谁,都清楚刘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哪怕是刘瑾东厂的那些个番子,也是如此的,虽说在东厂捞着油水,可,却也心里都明白,自家厂督到底是个什么人。 所以,这事牵扯到了刘瑾,刘姓青年自然是要小心谨慎的。 讨好皇帝,这个自然可以,但是,要分渠道的,若是从别的大臣那里得来渠道,讨好皇帝,那,就算是被人骂几句,也没什么。 可若是通过刘瑾去讨好皇帝,那可就不一样了,刘瑾如今可是臭名昭著,他若是敢通过刘瑾去讨好皇帝。 只要是这消息传出去,指不定,就会被百官给骂死了,甚至,把他当成是又一个刘瑾对待。 投靠刘瑾的官员,那在百官看来,至多是刘瑾的走狗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可是,想要通过刘瑾讨好皇帝的,这,可不就是也想走刘瑾的道路么?百官对此,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不管其讨好皇帝,能否成功,可,已经有一个刘瑾了,百官是绝对不会允许在有可能出现另外一个刘瑾。 哪怕是这个几率非常的小,百官也肯定会尽可能的去阻止的,若不然,万一这渺小的几率真的成功了,那,局面只会更糟。 “你是怎么想的。” 刘老爷子听了自家儿子的话以后,脸上虽然隐约有一丝的怒意,不过,还是很巧妙的隐藏了下来,很是平静的询问。 小心翼翼的瞧着自家老爷子的脸‘色’,见没有生气的样子,刘青方才小心翼翼的道:“孩儿以为,这事,有些不妥。” “不妥在哪?” 刘青的语气不自觉的有些平缓了下来,自家孩子可以不争气,但是,不能不分是非,这是刘青对自家孩子最低的要求了。 若是不分是非,就算是才华横溢又能如何?只会是给祖上抹黑。 只要是明是非,哪怕是没有什么才华,归乡做个普通百姓,也是好的。 “这事牵扯到了刘瑾,孩儿以为不妥。” 刘青想了想,道:“刘瑾的名声,天下皆知,不过,却是臭名昭著,哪怕是孩儿只是真的通过他牵线,讨好陛下,而和刘瑾没有丝毫的干系。” “可,这事一旦传出去,旁人可不这么想的,肯定会以为孩儿和那刘瑾是一伙的。” “一旦和刘瑾牵扯上干系,哪怕是旁人的猜测,这,已经是得不偿失了,在讨好陛下之前,就已经注定了要和百官和天下人为敌了。” “且,陛下身边那么多人伺候,可最终,能得陛下信任的也没几个,孩儿就算是通过刘瑾,见到了陛下,可,却也未必能够得到陛下的信任,也未必能够日后就平步青云了。” “这等于是在得到好处之前,就要先受其害了,而且,最终能否达成目的,还很难说,这事情,有些不值得。” 李青的这一番话,却是让他家老爷子很是满意的。 李青的这分析,虽然有些太过讲究得失,可,却分析的很是准确,也很客观,而且,讲究得失,这其实也没什么错的。 原本,朝堂之上的各种纠纷争夺,说到底,可不就是讲究的得失的么? 权势的争夺,这不都是有得有失么? 李青的这话,虽然说的浅显,可,道理却是一样的,而且,在自家老子跟前,原本就该如此,有什么说什么。 “你能如此看,不错。” 刘老爷子满意的捋着下巴处的胡须,今个,却是觉得自家儿子越发的懂事了,比起平日里在外面惹是生非,似乎是懂事不少的。 而且,这番分析道理,也证明,自家儿子并非是不学无术,关键时刻,还是能够明辨是非的。 “你刚才的话,其实,说的很对。” 刘老爷子叹了口气,慈爱的看着自家儿子,道:“刘瑾,看似如今权势滔天,可其实,不过是孤木难支罢了。” “历朝历代,宦官当权者,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说到底,太监,终究是太监,无后之人,成不了大事,也不可能真正得到旁人的拥护,之所以如今那么多人听他的,对刘瑾无可奈何,说到底,还是因为陛下的原因。” “刘瑾看似权重,可,一旦什么时候,他惹了陛下不喜,触怒了陛下,立时,如今他的滔天权势,将会化为乌有,且,不会有任何人给他求情。” “更何况,看似刘瑾猖狂,满朝文武皆不能耐他何。” “可,这朝廷当中,却是有一个人,还是能够管的住刘瑾的,只不过,这个人,平日里,不怎么愿意‘插’手这件事罢了。” “这个人,想来,你也该清楚是谁。” 刘青点了点头,道:“孩儿知道,是曾毅,曾大人。” “不错。” 刘老爷子点头,道:“正是曾大人。” “虽说曾毅之心不小,竟然‘欲’行那变法之举,可,其对刘瑾还是有约束的。” “且,曾毅并无霍‘乱’超纲之心,刘瑾若是太过了,触动了曾毅的底线,到时候,曾毅肯定会雷霆出手的。” “所以,刘瑾,绝对不可能长久的。” 刘老爷子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让自家孩子明白这里面的原因,虽说刘青懂得选择,可是,有些事情,也肯定是要让自家儿子清楚的。 毕竟,孩子也不小了,有时候,是会自己做出一些决定的了,就像这次一样,若是自家孩子什么都不懂,冒失之下,应了下来,甚至,瞒着家人,到时候,真的木已成舟的时候,在说什么,那个时候都已经晚了。 所以,借着这个机会,该说的,刘老爷子都给自家孩子说一说,顺便提一提朝中的局势,毕竟,刘老爷子为官一生,也是希望自家孩子能够继续为官的。 可,官场险恶,所以,有些情况,必须要提前给自家儿子说清楚,免得到时候站错了队伍。 第五百六十五章相对 “他到是‘精’明。。” 曾毅府上,手中捏着一份情报:“只是,这事,刘瑾怕是想不出的。” “肯定是有人给他出谋划策。” 曾毅笑着,把手中的情报‘交’给了旁边站着的司徒威。 “刘瑾虽然不笨,可,他专的是献媚拍马屁,而如此计谋,却绝对不可能是刘瑾能够想出来的,肯定有高人在幕后指点。” “可曾查出是谁了么?” 说实在的,能用出这种法子,在曾毅看来,的确也算是有才能的了,拉拢小的,把老的也顺带绑过来,这法子,肯定不错。 试想,哪个朝廷大臣的儿子成了刘瑾身边的人,不管其本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旁人还会相信他么? 所以,这招,用的极为巧妙,就算是最后不能把他们的老子拉拢过去,可,却也等于是分化了朝廷大臣之间的联合。 虽然这次只是三个,可,下次呢?下下一次呢?主要是这个法子,太过‘阴’损了。 “不过,还在只有一人应下了。” 司徒威在旁边笑着,道:“另外两人,当时是没应下的,找了借口推脱了,怕是回去之后,更不会应下的。” 微微点了点头,曾毅对司徒威的话表示认同,既然当时没应下,那,过后,冷静下来以后,就更不可能应下了。 “不错,如此年纪,能如此冷静,分的清是非,倒是很难得。” 曾毅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稍许的赞赏之‘色’,可,却忘记了,他的真实年纪,其实,还未必有他口中所提的两个青年大。 不过,有才不论年幼,无才空活百岁,曾毅是有大智慧的人,尤其是司徒威,在曾毅身边呆久了,在听曾毅口中说出来这话,却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 “他们老子,倒也不差。” 曾毅笑着,道:“‘春’闱,也快了,若是他们能够榜上有名,倒也算是不错的了。” 曾毅这话,明显是对那两位青年赞赏有加,不说别的,只是这两人的那份冷静和是非之分,就让曾毅满意的。 要知道,刘瑾虽然是名声不好,可,有些人若是面对这个的时候,有时候,还是忍不住的,会抱着庆幸的心理,想着,这事,或许,真的只是让刘瑾牵线罢了。 贪婪是原罪,而这两个青年,能够忍住这份贪婪和高位的‘诱’‘惑’,这就很不容易了,尤其是他们这个年纪。 “大人对他们两个是很欣赏了,这也算是这两个小子走运了。” 司徒威自然听出了曾毅言辞间的欣赏之意,满朝文武,可是极少有能被自家大人赞赏的,尤其是如此年纪,是那些大臣的子嗣。 若是被自家大人看中了,那,日后,自然是平步青云了。 “欣赏倒是有些。” 曾毅笑着,道:“不过,也只是欣赏罢了,这份心‘性’不错,不过,暂且,也不好说,先看看吧,看他们准备如何回绝此事。” 曾毅可是清楚刘瑾的‘性’子的,既然是他的计划,那,就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要么,是对方直接答应了,那自然不用说了。 要么,哪怕是不答应,也肯定会‘逼’着对方表态的,总之,这个态,肯定是要表明的,含含糊糊的,是绝对不可能糊‘弄’过刘瑾这关的。 所以,曾毅现在,还要继续往下看看。 有时候,有些人,可以抵得住‘诱’‘惑’,可是,却抵不住威胁,这样的人,虽然也还能凑合,毕竟,谁没有恐惧之事? 但是,曾毅却是不会用这样的人的,或者说,现阶段,曾毅不会用这样的人的。 变法,是何等大事? 这个过程中,会遇到种种困难,甚至面临身家‘性’命受到威胁,若是胆小之人,到时候,肯定是要出差错的。 所以,曾毅不会用这种人,曾毅要用的,是要能抵得住‘诱’‘惑’,而且,还要能抵得住威胁,同时,还有智慧之人。 这样的人很少,最起码,到如今,曾毅也就只是提拔了王守仁和司徒威这两位在朝中算得上号的官员了。 当然,这样的人,也不少,士为知己者死,知遇之恩,这都是足以让一些有气节的人去为其拼命,甚至,为其去死的。 而曾毅,找的就是这样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辅助他,彻底的完成变法。 “能被大人欣赏,也是他们的福分了。” 司徒威在旁边笑着,道:“却是那王家小子,走错了路。”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要走。” 曾毅叹了口气,脸‘色’有些惆怅:“每个人的路,也都各不相同,这些路,全都是自己选择的,是对是错,旁人,都不好说什么,都要他们自己认为才行。” “就如同刘瑾一般,或许,所有人都认为,他的路是错误的,可是,在他看来,他的路,是正确的。” “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只有相对而言,只有大众而言。” 曾毅看着司徒威,道:“哪怕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有时候,也未必会实施下去,也未必会被人认同。” “就如同变法一样,本官虽不能保证,本官想要推行的变法能让大明朝昌盛千百年,可,却肯定能让大明朝就此昌盛起来,比起现在,肯定是要强的多。” “可是,这事,只是本官如此认为,朝廷中的官员多数是不认可的,这其中,或许,有他们个人的利益原因,但是,也有一部分官员,是认为本官的变法,会让大明朝陷入‘混’‘乱’,会不如现在。” “所以,凡事,都是相对而言的。” “事无绝对,亦没有绝对的正邪之分,只有相对。” “那王家小子选择了这条路,是因为,在他看来,这条路,适合他,他也喜欢这条路。” 曾毅看着司徒威,颇为无奈的笑了笑,道:“所以啊,这事,谁也说不好,指不定,那王家的小子,借助刘瑾,也能真的成为一代名臣,这也是未可知的,当然,也有可能成为‘奸’佞,亦或者,根本成不了气候。” “所以,被本官看重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道路。” 第五百六十六章如何处置 曾毅的一番话,让司徒威听的是有些晕头转向的,主要是曾毅的这番话,太过超前了,可以说,曾毅的这番话,在这个封建社会,根本就没人提过的。。 在封建社会,只有根本就没什么相对之论。 不过,虽然不能彻底‘弄’明白曾毅话里的意思,可,司徒威仍旧觉得曾毅的话里充满了深奥,充满了大道理。 “大人的话,高深莫测。” 司徒威挠了挠头,在曾毅跟前,他从来不装什么,不懂,就是不懂:“下官愚钝,却是不大明白的。”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明白也就算了,这也不过是本官闲来无事,有感而发的几句闲话罢了,你,却是莫要认真了。” “这道理,有时候,明白了不如不明白。” 曾毅这话,却是实话,有时候,若是没有相对的实力,有些道理还不如不懂,若不然,就是平白心中烦闷。 看着司徒威略显有些尴尬的神情,曾毅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刚才的话,换个明白的说,就是有些超前了,如今,你知道了也是没用,那些个道理,你明白了,可是,别人却不会认同。” “什么时候变法彻底完成了,那个时候,天下人识文断字,知书达理,到时候,若是有机会,或许,本官也可以闲论一些,或许,这些个道理能被认可,那个时候,他才是道理,而如今,不过是谬论罢了。” 司徒威神情楞了一下,显然,曾毅的这番话,他听懂了,不过,就是因为听懂了,司徒威才会发愣的。 读者q群71865239 曾毅这话的意思,岂不是再说,他刚才的那话的道理,太过深奥了,而如今天下百姓愚昧不堪,就算是传了出去,也没人会懂,更没人认同的。 只有变法完成以后,天下真的安宁了,且那个时候,天下各地的学堂都修建了起来,整个大明朝内,全都是识文断字之人。 那个时候,才会有人去认真的探讨曾毅之前那番话的道理。 这话,自然是让司徒威发愣的,这岂不是证明,自家大人的确的非凡之人,其已经可以堪称是当代大家了,当然,前提是曾毅之前的话,是真的有道理的,且,最后被天下人认可的。 但是,在司徒威看来,这不成问题的,哪怕是他不能全懂曾毅话里的意思,可若是能真的静下心来体会曾毅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屠庸那边,如何了?” 曾毅不想在继续纠缠刚才的话题了,刚才的话题,对于曾毅而言,不过是回想起后世之事罢了,可对于司徒威而言,却是从来不曾接触过的。 而且,这个封建时代,提这些,也太过遥远了,正如他刚才所说的,若是变法结束之后,闲暇了,再提此事也不迟。 “怕是已经知道大人您怀疑他了。” 司徒威道:“或者,他应该也知道已经确定是他了。” “这几日,五军都督府那边的消息,已经开始传回,且屠老大人,也开始在进行一些安排了。” “而从他的这些个安排上来看,其,怕是在位告老还乡做准备。” 司徒威所说的安排,肯定是屠庸对锦衣卫内部文官派系官员的调动升迁了,至于武官系官员的调动升迁,屠庸是管不着的。 若非是知道了自己已经暴漏,轻易之下,屠庸岂会做出这种安排来? 但是,事无绝对,这是司徒威成为锦衣卫左监察官以后所认同的一句话,所以大多数事情,司徒威都不会说的很是绝对,都会去想另外一个可能。 也或者,是屠庸知道,这事瞒不住多久,迟早会暴漏,所以,在提前做安排,这两者到底哪样,却是没人知道的。 “唉。” 曾毅叹了口气,原本,他是不想动屠庸的,这是个老臣,而且,十分的正直,也正因为此,曾毅才会把他放在了锦衣卫的右监察官的职位上。 为的,其实,也是时刻提醒他自己,免得,日后他什么时候得意忘形了,凡事,有所顾忌,这才是最好的。 或者,说的难听些,屠庸等于是曾毅故意放在锦衣卫的一颗刺,以免日后他太自己太过膨胀了,那样,或许,会坏掉很多事情的。 可是,如今,屠庸的所作所为,却等于是在‘逼’迫曾毅了。 若是别的什么事情,曾毅或许会让步,或许会当中没看到,可是,这件事,关系到了曾毅进行的军备革新一事。 更关系到了日后的变法一事,所以,曾毅不能容忍屠庸了。 这也屠庸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若是屠庸只是反对兵备革新,那也没什么,但是,屠庸不该‘私’自动用锦衣卫的力量进行隐瞒。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日后,真正的变法开始彻底推行的时候,或者是一些关键时刻,只要屠庸用些计谋,一个情报不准,指不定,就是要坏大事的。 “大人可是忧心如何处置屠老大人?” 司徒威小心的询问,其实,在司徒威看来,这事,就不能心慈手软,屠庸虽然以前是自家大人的上官,可其实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关系。 而之后,更是曾毅对屠庸有恩的,这种情况下,屠庸如此,就是恩将仇报了,这事,是绝对不能轻饶的,若不然,自家大人的威严何在? “这事,不是已经‘交’给刘瑾了吗?” 曾毅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的确,他不忍心处置屠庸,因为屠庸除了反对军备革新外,其实,是个很不错的臣子。 可,这关系到了立场问题,最主要的,是牵扯到了新旧观念的冲突。 若是此时曾毅心软了,只会给他自己留下无尽的祸端。 “是下官忘了。” 司徒威嘿嘿笑了笑,这事,曾毅的确是吩咐过,只不过,司徒威还没来得急去通知刘瑾。 或者说,司徒威怕自家大人后悔,毕竟,司徒威是知道的,自家大人是重情义的,毕竟,和那屠庸也算是有过关系的。 所以,今个,其实司徒威一来是送消息的,二来,其实就是在询问一番此事到底如何处置的。 第五百六十七章定基调 不过,刚才曾毅的话,算是等于给了司徒威一个肯定的答复了,那,就是虽然不忍,但是,却不可能放过,更不能饶恕。。。 “对于爱惜名声之人而言,坏其名声,比杀了他,还要更让他难受啊。” 曾毅叹了口气,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却是等于给屠庸的事情定了基调了。 就算是让刘瑾去办这件事,也肯定是要按照曾毅的这句话去办的,那,就是坏了屠庸的名声,这事情,刘瑾是绝对有法子的。 “下官明白。” 司徒威点头,心里却是替屠庸感到倒霉的,何苦来哉,清清静静的当好他的锦衣卫右监察官多好。 平日里,根本不需要靠拢自家大人,也从不见自家大人说过什么。 可偏偏,屠庸选择了自寻死路,这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啊。 而且,得罪了自家大人,惹了自家大人动了真怒,那可真是想死都难。 “去吧。” 曾毅冲着司徒威摆了摆手,道:“这段时间,怕是又要掀起一场风‘波’了,你小心应对。” “是。” 司徒威点头,他也知道,屠庸一旦名声被毁,告老还乡,肯定是还要牵扯出一些风‘波’的,毕竟,锦衣卫监察官的职位,至关重要。 所以,一旦屠庸告老还乡或者丢官罢职,那,右监察官这个职位,肯定是要引起文官各个派系的争夺的。 毕竟,当初,曾毅就定下了,锦衣卫内,分文武两个体系,左右监察官也是如此,所以,这次的‘波’动,肯定是和武官派系没什么干系的。 只要曾毅仍旧站在朝廷之上,就没有谁敢打司徒威这个锦衣卫左监察官的注意。 但是,右监察官的这个职位,毕竟是牵扯到了锦衣卫,而且,还是锦衣卫的首官之一,所以,到时候,锦衣卫内部肯定也会有一阵不安的。 尤其是文官一系的锦衣卫官员,肯定是更为不安,而这个时候,在新任锦衣卫右监察官也就是锦衣卫内文官体系的监察官还没有上任的时候,肯定是要司徒威暂时负责统帅全局,包括文官体系的锦衣卫所有成员。 其实,当初曾毅的意思,虽然是在锦衣卫内建立文武体系,也分文武监察官,可,却是让两者通管的。 锦衣卫下面的官员,不管是文官体系的还是文武体系的,都要遵从两位监察官的命令,不管是哪个监察官的命令,都要遵从。 只不过,这个计划,显然有些失败,文武之间的排斥,文武之间的拉帮结派,可是派系分明的。 以至于如今,其实锦衣卫内部,是屠庸掌管文官体系的锦衣卫官员而司徒威是掌管武官体系的锦衣卫,两者是互不干涉的。 而在曾毅看来,如今,就是个锲机了。 在新任锦衣卫右监察官到任之前,就看司徒威有这个能耐,把文武体系彻底搅合在一起不能了。 若是还是不能,那,只能是证明,曾毅的这个文武监察官的设定的有误的,但是,文武体系曾毅却不认为有错。 毕竟,锦衣卫职责重大,若是只设一个监察官,容易出事,这可不比朝廷的其他衙‘门’,他,太过特殊了。 或许,锦衣卫最后,还会有一些调整,但是,现如今,曾毅仍旧是在观察考虑当中。 所以,现在,曾毅心中想的这些事情,是肯定不会告诉司徒威了。 司徒威从曾毅府上离开,就直奔豹园而且,现在这个时候,原本就是时间紧凑的时候,越早发动攻击,对方就越少一些准备。 而屠庸的事情‘交’给刘瑾去做,锦衣卫内部,司徒威也知道该怎么做的,屠庸的那些个亲信,肯定是要撤换掉的。 一个也不会留下来的,之前,屠庸在锦衣卫的那番心血,算是白费了,这点,从曾毅让刘瑾处置屠庸的态度上就能看的出来。 对于屠庸,或许曾毅不忍心也不想真的处置他,但是,这事情,是屠庸自己‘逼’出来的,既然曾毅准备出手了,那,就绝对不会手软的。 斩草要除根。 曾毅是绝对不会允许屠庸离开了,可是,他的亲信还在锦衣卫,这,日后照样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结果。 最起码,明面上,能探知出的屠庸的亲信,是一个都不能留的,这,也是一个威慑,若不然,日后,在来一个锦衣卫的右监察官,指不定又和屠庸一个样,那,可是麻烦事。 而,若是有了屠庸的先例在,日后,在任职锦衣卫右监察官的官员,就该好好想个清楚了,到底该怎么做。 毕竟,其实,曾毅如此做,也是遵循规矩的,屠庸先坏了规矩,锦衣卫被他‘私’自拦截了消息,这原本就是坏规矩的。 曾毅从锦衣卫得消息,那是皇帝都准许的,且,曾毅有先帝赐予的金牌,也有这权力。 可,他屠庸,却没权力瞒下这消息,若是都像屠庸这样,那,锦衣卫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什么消息都被瞒住了,还存在干嘛? 豹园当中,见了刘瑾,司徒威又把这事给仔细说了一遍。 “这事,既然是曾大人‘交’代的,那,肯定不会出差错的,就请曾大人等好消息吧。” 刘瑾是拍着‘胸’脯给司徒威保证的,坏人名声,这法子,还真别说,刘瑾可是多的是,而且,这事,陛下知道了,也肯定会解气的。 屠庸如此做,那是犯了忌讳的,锦衣卫的臣子,原本就该是只忠于皇帝,而不管其他的。 所以,就算是杀了屠庸,其实都不为过的。 “名声坏了之后,这屠庸,可就任由咱们宰割了。”刘瑾嘿嘿笑着,和司徒威拉着关系,虽说他权势滔天,可,司徒威的锦衣卫却不归他管,当然,这都是曾毅的缘故,若不然,锦衣卫是归东厂管辖的。虽说东厂番子如今遍布天下,可,指不定,哪天,也有用得着锦衣卫消息的时候,更何况,司徒威是曾毅的亲信,和他拉拢好关系了,自然也没什么坏处的,日后,指不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第五百六十八章老伙计 “肯认下了?” 豹园当中,刘瑾的身边站着一个小太监,跟前,更是有一个小太监跪在那里,而刘瑾自己,则是斜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张毯子,屋子内的窗户紧闭,闻着,有一股的‘尿’‘骚’味。-- 下面跪着的小太监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方才恭敬的回话道:“已经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 刘瑾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也就是他的干儿子:“还差多少?” “孩儿已经找了杨笑府中之人去见了杨笑,只是,杨笑的反应,还是有些强硬的。” “孩儿也不敢出面去询问杨笑什么,怕被看出端倪来,所以,不敢说是已经成功了,不过,孩儿估‘摸’着,差不多了。” 这小太监的回话却是‘精’明的很,这样的回答,也算是可以了。 不过,刘瑾是何等的‘精’明,虽然不大识字,可,刘瑾对于下面这些人的心思,可是很清楚的,若不然,他就算是得圣宠,也玩不转整个皇宫内。 毕竟,宫中可不止他一个刘瑾得宠,当初在东宫伺候的,也不止是他刘瑾一人,可是,现在,却只有他刘瑾一人等于是占据了稳稳的上风。 所以,但从这去看,刘瑾其实很‘精’明的。 他的问话,看似他这干儿子回答的不错,可其实,若是细细琢磨,就会明白,这其实,就是等于事情没办好。 不说事情办砸了,但,肯定不会办的非常的满意,若不然,肯定就已经开始邀功了。 不过,这应该也正如这小太监所说的,是杨笑自己仍旧在坚持的,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刘瑾是不会问的。 刘瑾只要结果,事情没办好,那就是没办好。 “你到是会说话。” 刘瑾抬头,看着屋顶,并没有看他那跪在地上的干儿子,这样的干儿子,刘瑾身边多如牛‘毛’,甚至,有一大堆小太监排着队等着被刘瑾认成干儿子。 “这事,你说,杂家是算你成了,还是算你没成?” 刘瑾的声音中听不出来丝毫的怒意,也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很是平淡。 “是孩儿无能。” 小太监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就不敢在吭声了,不过,却是浑身都有些发抖。 他不是不想求饶,而是甚至刘瑾的秉‘性’,这个时候,若是不吭声,或许,还能有些转机,可,若是真的大呼小叫,不住的求饶,惹的刘瑾不耐烦了,那可就真的没有任何的转机了。 刘瑾的脾气就是如此,可以给你机会,但是,这机会不可能是你自己求来的,因为在刘瑾眼里,这些小太监们什么都算不上。 所以,机会可以给,但是,只能是他刘瑾心情好,赏赐的。 在刘瑾身边伺候的时间虽然不算太长,可,这小太监却是把这些都给‘摸’的很是清楚,包括一些刘瑾的其他习惯等,都‘摸’的清楚,若不然,也不能跟在刘瑾身边伺候,还被认了干儿子。 “你这是在为难义父啊。” 刘瑾从‘床’上翻身起来,原本搭在身上的毯子落在了一旁,旁边伺候着的小太监赶紧上前,把毯子批在了刘瑾的身上,然后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这个时候,谁敢吭声?指不定就会惹祸上身的。 “杂家是多信任你啊,这么天大的事情,都‘交’给了你去做。” 刘瑾叹了口气,双眼中充满了平淡,没有过多的‘波’动:“可你呢?辜负了杂家对你的期望啊,转过头来,还不对杂家说实话。” “亏你还是杂家的干儿子,眼里还有杂家这个义父么?” 刘瑾声音尖细,这是太监们特有的声音,尤其是生气发怒的时候,更是尖细的厉害。 “是孩儿的错。” 小太监跪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还望义父莫要气坏了身子。” “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刘瑾抬头,盯着屋顶:“若是能活命,就回了以前的地方当差去吧。” “义父饶命啊……。” 小太监猛的抬头,却是忍不下去了,二十大板下去,能不能活命,真的是个问题啊,就算是能活命,怕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下地走路了。 而且,回以前的地方,这就是等于对他进行了宣判,日后,他可就不在是他刘瑾的干儿子了,以前在哪当差,还回哪当差。 这,也是小太监不能接受的,若是没有这番机遇,没有认刘瑾当义父,或许,他还会老老实实的当差。 最多,也就是偶尔幻想一下,若是能够出人头地等。 可,如今,已经在刘瑾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也风光过了,这个时候,让他回以前的地方当差,却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要知道,这些个宫中的小太监们,进了宫中,可不是哪个都有机会离宫的,有的,只能是到老了,才有机会出宫的。 这就好比,原本一个散养的家犬,突然,哪天要用绳子给拴住,这个时候,它肯定会挣扎的。 而且,最为主要的是,现在,在把他赶回去原来的地方当差,周围怕都将会是异样的眼神,嘲讽等。 宫中,原本就是如此,太监们之间,也都不和睦的。 或者说,太监们之间的争斗最是厉害了,太监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所谓的好友,他们都是为了各自的主子办事。 今个他们这些个小太监可能在一起各自好,各种聊,可,指不定,转眼,就开始算计对方了,这在宫中,可以说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对于小太监的求饶,刘瑾像是没有听到似得,甚至,眼中还闪过一丝的快感兴奋。 刘瑾虽然如今权势滔天,可,终究是个太监,不可能拥有子嗣的,所以,和其他大多数太监一样,刘瑾的心里,也是有些变态的。 也只有听到旁人充满恐惧的求饶的时候,刘瑾才能感觉到生死大权尽握在手的感觉。 那是平时根本无法比拟的感觉。 “还不快拖出去?” ‘门’口也站着一个小太监,冲着‘侍’卫呵斥,同时,在‘侍’卫架起那跪地求饶的小太监的胳膊的时候,上前直接用破布堵住了小太监的嘴。 这事,做的很是熟练。 “不用堵了。” 刘瑾却是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总不能打人了,还不准人喊疼,是不是?” “想叫就让他叫吧,也让人都瞧瞧,杂家,可是不分远近的,谁犯了事情,都逃不掉责罚,哪怕是杂家的义子也不行。” 刘瑾这,却是别有用意的了。 如今,宫中是他刘瑾独涨大权的,当初在东宫伺候陛下的其他几人,有的被他排挤了出去,离了京,去地方当镇守太监或者什么的,但是,也肯定是油水足的地方。 毕竟,当今圣上念旧情,这个,刘瑾不敢做的太过分的,若不然,皇帝那边说不过去,且,被皇帝知道了,指不定会有责罚的。 可,不管地方有多大的油水,若是能伺候在皇帝身边,谁愿意去地方?太监们,无根无后的,原本,就是伺候皇帝的。 只有讨了皇帝的欢心,才能有权有势,如同现在的刘瑾这般,若不然,就是在宫中垫脚的。 所以,就算是地方油水不少,也没哪个太监想要离京的。 更何况,地方的油水再多,哪能比得上在皇帝身边得宠来的好? 地方上,刘瑾是排挤走了几个当初同在东厂伺候皇帝的太监。 可,当初可是好几个人的,刘瑾却是不可能排挤走完的,其余的,还是留在宫中的,这些太监,分掌宫中其他一些权力。 看似,平日里,对刘瑾表面上也‘挺’恭敬的。 可,刘瑾也奈何不了他们,对他们,刘瑾也是要笑脸相迎的,若不然,对方立时就能把脸给拉下来。 当年,大家伙都是伺候陛下的,如今,你刘瑾是伺候在陛下身边,是比哥几个都得宠,可,那又怎样? 你能把哥几个怎么样?实在不行,咱们陛下跟前理论去。 这就是留在宫中的那几个太监的心思,而离京的那位,却是被排挤的太厉害了,不想受气了,一怒之下才走的。 可,留下的这些,可都是笑面虎也不为过,都是最难对付的。 虽说平日里,他们也不会主动找刘瑾的麻烦,可,问题是,刘瑾如今权势膨胀,早就不是当初的刘瑾了。 当初的刘瑾,或许,想着不用那么劳累,有好吃好喝的,下面有个孝敬就成了。 可,现在的刘瑾,他的**已经无数倍的扩大了。 所以,哪怕是对于昔年的那些个老伙计,刘瑾也不能容忍他们不听自己的命令。 只是,刘瑾现在也没法动他们,毕竟,朝廷之上,百官原本就针对他刘瑾的,这个时候,若是贸然敢对昔日的几个老伙计发动进攻。 这几个家伙若是在宫中这么一闹,两面夹击之下,他刘瑾肯定是讨不了好的,这种蠢事,刘瑾自然是不会去做的。 可,问题是,刘瑾不愿意做这种蠢事不假,但是,也同样不能容忍或者看不得宫中有不遵从他的势力的存在。 毕竟,那几个往日的老伙计的麾下也都是各自聚集了一些太监们的。 既然不能真的如何他们,甚至,现在这情况,排挤他们出京,也不方便,那,刘瑾就找机会先对他们进行一番威慑了。 今个杖刑他的这个干儿子,其实,就是有深意的。 不管太监们对义父义子这种关系有多么的看淡,可是,这种关系,终究是存在的。 这种关系若是真论起来,常理而言,肯定是不比他们当初同在东宫伺候当今陛下时候的关系差。 这种关系之下,刘瑾都能杖责自己的干儿子,还有什么事情,是刘瑾不不能做的? 当然,若是但是杖责,哪怕是打死了,也就打死了,没什么的,宫中的太监那么多,死一个也没什么。 宫中的各处‘花’园中,池塘底,指不定有多少个冤魂呢,这很正常。 可,最为关键的,就是刘瑾最后的那一句话,让其回原处当差。 这,可是很少发生的事情,要么就是责打一番,仍旧留在身边听用,要么是直接给打死了,要么,是贬去什么地方,宫中也有那种最差劲的地方的。 哪来回哪去,这可是极少见的。 所以,关键的,就是刘瑾的这句话,而且,还不让堵住嘴,要让旁人听到,这,其实就是在警告他往昔的那些个老伙计了。 若是谁再敢没事找事,那,他刘瑾可就不顾及那么多的情面了,到时候,今个得来的荣华富贵,指不定就要吐出去了。 这种警告,很隐晦,能看出来的人,不多,但是,刘瑾相信,他那几个往昔的老伙计,得到消息以后,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为别的,就今个早上,他们之间还起了争执的。 “是。” 旁边架着小太监的‘侍’卫点头。 而被架着的小太监心中却还是松了口气,既然不是让堵着嘴巴,那就不会被打死了。 宫中的太监们行刑,一般都是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想要哪个太监死,都是堵住了嘴,有时候几棍下去,就直接给打死了。 可,若是不堵嘴,让其喊出来,一般都是要留下其‘性’命的意思,毕竟,这事不能明说,所以,就有了堵嘴与不堵嘴的暗示方法了。 “老伙计们,可要看清眼前的情况啊。” 刘瑾在屋内,仍旧坐在‘床’上,不过,双眼却是有些失神,自言自语,声音不大,其实,若是冷静下来,刘瑾也不想对付他的这几个老伙计。 高处不胜寒,刘瑾现在其实就是这个状态,若是他那几个老伙计都离京了或者真的被他给斗死了,日后,能和刘瑾说的上话,能有这资格的,可就真没旁人了。 但是,这只是冷静的时候,刘瑾的感概罢了,真到了动手的时候,刘瑾可是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含糊的。 旁边站着伺候的小太监虽然听到了刘瑾的自言自语,可,却是仍旧装作没听到,伺候人这活,就是如此,不该听到的,就不能听,不该看的,也不能看。 第526章抵京 京城,曾毅的府邸。【..】 一员威武大汉端坐在曾毅跟前,神情颇为紧张,而司徒威则是坐在一侧,笑着道:“冯将军莫要担心,大人很好说话的。” 从司徒威的口中,赫然能听的出来,这员大将姓冯,结合之前曾毅的吩咐,不难猜出这冯姓大将的身份。 陕西宁夏卫大将冯广义。 之前被曾毅给秘密召回了京城的。 冲着司徒威尴尬的笑了笑,冯广义没有吭声,说实在的,现在,冯广义的心里其实很矛盾的。 当初,他把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杨笑的书信交给曾毅,原本,是想着向曾毅示好,同时,攀上曾毅这颗大树。 这的确是他冯广义的选择,可是,在冯广义看来,这事,他只需要交出书信就成了,而他本人,却是要坐镇宁夏卫的。 一封书信,换来他能攀上曾毅这颗大树,这,自然是值得的。 可是现在,他冯广义却被曾毅给召回了京城,这等于是把他也给彻底的牵扯了进来,别想置身事外了。 这可是超出了冯广义的打算的,这次进京,若是往好了去说,那自然不用想,攀上了曾毅这颗大树,还能就此直接在曾毅跟前立下功劳。 可,若是往坏了说,这件事真的解决不了,那,这封书信可是他冯广义给送来的,最终,肯定是要他冯广义说出个子午寅丑来的。 至于得罪五军都督府,这个,冯广义倒是不怕,五军都督府只管训兵,可是管不到他冯广义这边关大将的头上的。 更何况,这个时候,也是必须要站队的时候了,他等于是选择了曾毅这边,这,其实也没什么。 现在,冯广义最为担心的,就是最后,这个案子曾毅和五军都督府达成一定的周转,若是那样,肯定是他冯广义倒霉了。 亦或者,是曾毅败了,那,也肯定还是他冯广义首当其冲,要倒霉的,毕竟,那书信是他冯广义转给曾毅的。 不管当初对曾毅如何的看好,可,事到临头,心中总是难免有些担心,这是人之常情,很正常的。 “大人。” “曾大人。” 没多大一会,曾毅得了消息,已经从书房过来了,司徒威起身行礼,而冯广义也是如此,紧跟在司徒威一侧行礼。 在宁夏卫,他冯广义就是天王老子,可是,进了京城,没了兵权,他冯广义什么都不是。 “坐。” 曾毅笑着,冲着司徒威和冯广义两人点了点头,最终眼神落在了冯广义的身上,打量了一番。 这冯广义,模样倒也算是威武,身上有那么一股子的杀伐之气,只不过,此时看起来,眼神却是有些躲闪的。 “冯将军一路辛苦了。” 曾毅冲着已经落座了的冯广义拱了拱手。 原本,已经落座了的冯广义赶紧起身,道:“不辛苦,不辛苦。” 曾毅微微一笑,压了压手,道:“坐下说,不必拘谨。” “是,是,谢大人。” 冯广义此时恭敬的模样,若是让他在边关的同僚和麾下的将士看到了,怕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的。 可,这却也没办法,原本,边关的武将进了京城没了兵权,就该缩着点,更何况,面对的还是曾毅这样的朝廷权贵。 曾毅如今的权势,已经可以成为一派系之掌门了,而他冯广义也选择了曾毅,所以,在曾毅跟前,自然是要缩着点的。 “冯大人太过客气了。” 曾毅笑了笑,他的官职,几乎没人会提及的,毕竟,他的官职面对朝廷大多数官员的时候,其实并不算高。 毕竟,曾毅虽然有一个正二品的正治上卿,但是,那不过是个闲职,而且,朝廷大员当中,哪个没个二品的封号? 但是,最为主要的,其实还是曾毅有先帝赐予的金牌,所以,没人会在乎曾毅的官职,哪怕他只是一个七品官。 朝廷大臣见了曾毅,还是要以大人想称的。 “本官倒是极为向往边关的,冯将军从边关重镇而来,若是有兴趣,不妨给本官讲一讲边关的风情?” 曾毅笑着,并没有提起那封书信的事情,而是和冯广义闲扯了起来。 “大人既然有兴趣,末将讲给大人听就是了,只是,末将口拙……。” 冯广义谦虚,或者说,别看他平时沉稳,指挥麾下兵马更是威严无比,可,面对曾毅这样的问题,却是猛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实情讲就成,若是妙语连珠了,那到是听不出来真假了。” 曾毅笑着,他的这句话,对冯广义却是极大的安慰了,这就是等于在告诉冯广义,讲错了,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顿了顿,冯广义方才开口,道:“其实,边关也没什么好的……,大人是没去过边关……比之京城……甚至…………。” 冯广义的口才的确不成,甚至,在曾毅跟前已经失了方寸。 一般而言,这种时候,自然是要讲一些风土民情来听的,这样,也才能引起曾毅的兴趣,可,偏偏,冯广义讲的,却是边关如何的苦,如何的凄凉,环境如何的差。 这在旁人看来,是冯广义失了分寸,乱说话,这不是在让曾毅扫兴么? 可,曾毅却不这么认为,在曾毅看来,这冯广义却是十分有心计的。 若是但从冯广义的表面来看,其现在绝对是很慌乱的,似乎是那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情形。 可,这一切,在曾毅看来,不过是冯广义的遮掩罢了,一个能够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或许,刚开始的时候,会有惊慌不定,但是,绝对都会在极端的时间内稳定下来。 这也是一个大将所必须具备的,若不,其也就不配为大将了。 大将者,处乱不惊。 而冯广义并非是正德时期提拔上去的,而是先帝在位的时候任用的,先帝广用贤臣,奸佞几乎绝迹。 这冯广义既然能够担任宁夏卫这种边关重镇的大将,就绝对非是等闲之辈。 如此之人,就算是刚开始的时候,有些不自在,可,说上几句以后,肯定会镇定下来,有条有序的。 所以,在曾毅看来,冯广义这是故意如此的。 之所以如此,其一,是在给曾毅抱怨边关的苦,当然,这只是次要的。 最为主要的,其实还是藏拙,按理说,冯广义既然决定站在曾毅这边了,投在曾毅麾下,那,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了。 毕竟,曾毅可是朝廷当中一个派系的掌门人而且更是这个派系的创始人,他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可以说是水比较浑的时候。 这个时候,可不是显露精明的时候,这个时候,还是藏拙比较好,被人小看了,不设那么多防备,这自然是好的。 这些,曾毅却是看透了,只不过,却不可能说出来,身上,脸上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一直不断的微笑点头。 “边关不宜啊。” 曾毅最终,叹了口气,颇为凝重的看着冯广义,道:“边关就是要靠你们这些朝廷大将忠心耿耿守卫的。” “虽说边关不宜,可,却不能疏忽大意了。” 冯广义点头,冲着曾毅抱拳,道:“大人放心,末将乃是朝廷钦命,自然以国事为重,虽然边关艰苦,可,却绝对不敢疏忽。” 对于这话,其实,在一旁听着的司徒威却是有些嗤之以鼻的,边关的条件是很差,是辛苦,可,那只是对于普通兵丁百姓而言。 对于冯广义这样的大将,该有的吃喝享乐,是绝对不会少的,至多,也就是风景差一些罢了。 “冯将军能如此想,自然是最好的了。”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看冯将军却是忠君爱国之人,深知边关不宜,却不似那些个鱼肉边关的大将,实乃其中楷模啊。” 曾毅这话,其实,就带着一丝点醒的意味在里面了。 这意思,就是虽然本官没去过边关,可不代表什么事情,都任由你说的,但同时,由于冯广义也算是投靠曾毅了。 所以,这话,曾毅说的不重,只是点一下冯广义罢了。 免得冯广义以为自己好糊弄。 而旁边的司徒威,在听了曾毅的话以后,嘴角却是咧起一丝的笑意,在看此时的冯广义,明显,带着一丝的不自然。 “这样的大将,的确是有,的确是有。” 冯广义面带尴尬之色,原本,想在曾毅跟前玩个心眼,没想到,却被曾毅直接给看穿了,而且,还反过来点了他一下。 久闻不如一见,这话,用来形容此时冯广义的心情在合适不过的了。 原本,虽然如今曾毅的名声也算是名扬天下了,可,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尤其是那些朝廷大臣看来,曾毅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 所以,虽说曾毅的名声是挺大的,可,不过是在民间而已,在官场上,大多数官员对此,都是嗤之以鼻的。 冯广义今个,可不就是在这上面吃亏了么? 不过,冯广义这亏吃的不冤,他既然投靠了曾毅,那曾毅身为派系掌门人,自然是越优秀越好了。 曾毅笑了笑,不再提这事了,毕竟,冯广义是投靠过来的大将,而且,只不过是卖弄了个小聪明罢了,没必要揪着不放,点他一下,也就够了。 “冯将军一路车马劳顿,刚到京城,先休息吧。” 曾毅冲着旁边的司徒威道:“司徒帮忙安排一下吧。” “是。” 司徒威点头,曾毅这么吩咐他,可是没有半丝拿他当手下的意思,相反,还是在冯广义的面前给了司徒威极大的面子。 因为曾毅称呼司徒威是司徒,这,等于是在告诉冯广义,司徒威是他的亲信,而且,是关系很亲的那种。 “等过几天,本官有空去豹园,到时候,你随本官一起去吧。” 曾毅看着冯广义,道:“这几天,先好好歇息。” “是。” 冯广义点头,内心,却是多少有些激动的,见皇帝,若是能表现的好一些,在皇帝跟前留下好印象,那自然是最好的。 ………………………………………………………………………… “司徒大人,末将这次来的匆忙,也没给曾大人准备什么土特产,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出了曾毅府邸,冯广义有些担忧的看着司徒威,询问了起来,只不过,他的这个问题,却是让司徒威楞了一下。 他司徒威和冯广义可是没什么私交的,而冯广义这话,却是有些冒失了。 无缘无故的说出这话,除非是私交很好的,若不然,岂能随意说出来? 若说冯广义莽撞,头脑简单,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说冯广义是宁夏卫的大将,岂能是头脑简单之辈? 就是刚才,在曾毅府上,冯广义的回话,都证明了他并非是头脑简单之辈。所以,现在,冯广义冒然之下,说了这番话,肯定是有别的意思的。 最起码,司徒威不能简单的听了,随意应付。 “曾大人一般是不收东西的,哪怕是土特产。” 司徒威挑了挑眉,很快就明白冯广义是什么心思了,这是故意露拙的,是想要和他司徒威拉近关系的。 可,这事,司徒威却是没兴趣的,朝廷大臣是不允许和边关大将有私下联系的。 更何况,司徒威的位置特殊,更是不能和边关大将有所私下联系的,若不然,可是重罪。 “京城如今是多事之秋,冯将军没事最好还是在住处呆着,等曾大人带您前去豹园见陛下。” 司徒威的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提醒冯广义,是在为冯广义好,可,其实,司徒威的这话,是带着警告意思的。 别说是京城了,只要是大明朝的境内,锦衣卫用心盯着的事情,就没哪个能真的避开锦衣卫的眼睛。 更何况还是在京城之内。 这是提醒冯广义,老实的呆着,别到处乱跑,若不然,真出了什么事情,那后果,可不是他一个冯广义能够担待的起的。 官员们说话,可不都是这样,话里有话。 第527章反应 冯广义进京的消息,是瞒不住朝廷大臣的,毕竟,冯广义可是去了曾毅的府上,没有一点忌讳的。 曾毅的府邸,这个时候原本就是处于风口浪尖,什么人去了,都有人在暗处盯着呢。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曾毅原本就没打算隐瞒这件事请。 冯广义来的路上,或许,曾毅担心有些人胆大包天,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情来。 半路截杀,这种事情并非是不可能发生的,就像是当初,曾毅自己还遇到过刺杀的事情呢。 而到了京城以后,可就不一样了,京城,是天子脚下,更是锦衣卫的大本营,想要在京城内护着一个人,这是很容易的。 相反,想要在京城刺杀一个朝廷大臣,这不说是很困难,但是,却绝对很容易暴漏出来的。 所以,冯广义到了京城以后,他归京的消息,也就没必要隐瞒了,若不然,曾毅就不会让冯广义前去他府上了。 “曾毅这是不打算丝毫留情啊。” 得到冯广义进京消息的朝廷大臣不少,可是,真正担心此事,或者说,对此特别敏感的,则是反对军备革新一系官员了。 当然,反对革新的其他官员也有,毕竟,在满朝文武看来,曾毅的这次军备革新只是前兆罢了。 但是,革新,一事,牵扯太多了,只是,其他的,都还没有开始罢了。 所以,如今,旁的官员虽然也看出了曾毅的决心,可是,反对军备革新一系的武官们却是首当其冲的。 而这其中,又是五军都督府首当其冲。 毕竟,杨笑是五军都督府的中军右都督,若是杨笑出了什么事情,肯定是会连累到整个五军都督府的。 毕竟,这个时候,任谁,也不会放过这么好一个送上门的由头吧? 哪怕是五军都督府真的和杨笑的事情无关,可,如今这么好一个由头摆在那,曾毅也肯定会想法设法给牵扯到五军都督府上的。 而曾毅召冯广义进京,这就更是进一步的表达了曾毅在此事上的决心,是绝对不会退步的。 若不然,曾毅岂会召回一个边关大将来? 当然,大多数官员,其实是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个情况的,只是觉得,这个时候,一个镇守边关的大将突然回京有些不对劲。 可,真正知道这内情的,却是没一个能轻松起来,尤其是五军都督府的几个都督,更是脸色阴沉。 杨笑给冯广义写的那封信,自然是不会瞒着他们几个的,毕竟,这事,他们可以说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杨笑给冯广义的那封信上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但是,不管上面具体内容是什么,如今,冯广义进京,见了曾毅,那就证明,杨笑又走错了一步棋,又自己送了一个把柄到曾毅的手中。 对此,五军都督府的其他几位都督只能是无奈叹息。 杨笑的所作所为,其实,没错,就算是他们,也是要如此处置此事的,写信等,都很正常。 杨笑的错,就错在他的识人不明之上。 先是他自己的管家出了差错,后又是他信任的边关大将出了差错,这,只能说是杨笑识人不明,输在了这上面。 “换做是咱们,有这么好的把柄送上门来,肯定也不会放过的。“ 五军都督府的中军左都督这次总算是露面了,只不过,却是没一个好脸色,在其看来,杨笑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偏偏,这样的都督,还出现在了他的中军都督府当中,和他这个左都督并列,这若是让人看了去,岂不是以为他这个左都督和杨笑一模一样? “这人,是没法救了。” 另外有都督开口,满脸的惋惜,他也知道这中军左都督恼怒的原因,其两人平日里肯定不怎么对付。 但是,也正因为此,如今,杨笑出了这档子事,日后,此案了解,传了出去,肯定都会说杨笑是无才无德之人。 可,问题是,杨笑若是无才无德无能之人,那,他这个中军左都督却和这个无才无德无能之人斗的不分上下,没有输赢。 这,岂不是也变相的证明他这个中军的左都督和杨笑这个无才无德无能之人其实没什么两样? 知道的,说杨笑是败在了识人不明之上,可,不知道的?肯定都以为杨笑就是个无才无德无能之人,且,最为主要的,则是这世上,不明之人太多了,真正明白的人太少了。 到时候,他这个中军左都督的名声,指不定,真是要被杨笑这混账给牵连了。 “若是在救下去,哪怕是做做样子,咱们怕也是逃脱不了干系了。” 开口的都督苦笑,原本,之前他们决议的结果是营救杨笑的,哪怕是不成功,最起码,要做一做样子,不让人寒心的。 可,谁能想到,这中间,又出了这档子事情。 冯广义归京,第一件事就是前去曾毅府上拜见,且,之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根本不用派人再去见冯广义了,若不然,就是自己给人送把柄上门了。 而且,这个时候,必须要有十足的果断,该放弃的,就要放弃,哪怕冯广义是被迫去见曾毅的,可是,这样的几率有多少? 这个不能赌,若不然,指不定要把他们全都给搭进去的,所有的线索,必须就此斩断,最起码,不能在给曾毅往深处追究的机会,不能把他们给牵扯进去了。 “杨笑那边,听天由命吧。” 几个都督脸上都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这一切,只能是怨杨笑识人不明,可同时,也给这几位五军都督府的都督的心里都披上了一层的阴影。 这可是出师不利啊,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这等于是屡战屡败。 这就好比攻城略地,之前的失败,只不过是丢失了一些小村庄城镇之类的,可,这次,丢失的,却是一座雄关。 或许,日后能够夺取过来,可是,敌人已经攻破了一道防线了。 目前而言,是己方失败的。 …………………………………………………………………………………… “曾毅那边,最近的动静倒是不小。”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自然也得到了冯广义进京的消息,只不过,有所不同的,则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并不十分清楚冯广义进京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过,却也能猜个大概,是在这个关节时候进京的,而且,进京的第一件事是去拜访曾毅,那,肯定是被曾毅召进京城的。 不过,这个倒是好理解,若是没有皇帝或者曾毅的召见,冯广义岂敢轻易离开边关重镇回京? 虽然不知道冯广义能在这件事当中扮演什么角色,起到什么作用,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冯广义肯定是曾毅用来攻击的一大利器。 且,能从边关把冯广义召回京城,这证明,冯广义的作用绝对是巨大的。 “五军都督府那边,怕是不成了。” 次辅谢迁笑着,摇了摇头,道:“败象已成,五军都督府那边,在想翻盘,却是难了。” “说起来,在军备革新一事上,曾毅到是屡战屡胜,无一败绩。” “这也算是不容易了。” 这点,次辅谢迁对曾毅还是真的比较赞赏的。 就算是内阁的哪位大学士,面对五军都督府,怕也是有些为难的,可,曾毅竟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失利,这可真是不容易。 这个时候,可不单单是比权势的时候,更多的,还是比计谋,比谋略,比算计。 很显然,曾毅一个人,把整个五军都督府包括反对军备革新的武将势力全都给击败了一次。 当然,这次,是以五军都督府为主力的,但是,这是初次交锋,定然会给反对军备革新一系带去沉重的压力。 且,经此一事之后,一些在此事上摇摆不定的官员,怕是也要该选择站队了。 而五军都督府在此战失利,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官员自然是会更加的倾向曾毅了。 所以,这次的失力,对五军都督府及所有的反对军备革新的势力而言,可不仅仅只是这一次性的损失。 其所带来的影响,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屠庸那边,应该也是曾毅的主意。” 首辅刘健眉头皱在了一起,最近几日,到处都是流传着锦衣卫右监察官屠庸的一些不利传闻。 这种事情,岂会是无缘无故出现的?更何况,屠庸是锦衣卫的右监察官,岂会允许这种事情出现? 这里面,肯定是有更为强势的力量在进行干涉。 而且,同时,还是要能够干涉锦衣卫内部正常运转的,能有如此能耐的,哪怕是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左监察官也做不到。 只有曾毅,这个一手对锦衣卫进行了彻底革新,让锦衣卫改头换面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不管曾毅如今掌管锦衣卫与否,但是,有一点,锦衣卫内,武官体系的绝大多数锦衣卫,都把曾毅当成是了锦衣卫的老祖宗。 而司徒威,不过是代曾毅行权罢了。 甚至,就算是锦衣卫内文官体系的官员,面对司徒威的时候,他们还有文武之争,可,面对曾毅,他们也是要礼让三分,尊崇三分,退避三分的。 因为他们能入锦衣卫,都是曾毅的功劳,且,他们入了锦衣卫,职位都比以前要高的。 这人情,是他们欠着曾毅的,更何况,曾毅的身份在那摆着呢,他们尊崇曾毅,这也很正常。 所以,在刘健看来,屠庸这个锦衣卫的右监察官竟然无法制止他自身的各种不利传闻,且,查不出源头,这明显是不对劲的事情,肯定是曾毅亲自插手了。 “当初,是屠庸能任锦衣卫右监察官,这是曾毅的意思。” 杨廷和咂舌,道:“以此看来,就足以证明,曾毅并非是没有容人之量。” “而且,定然是屠庸做出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才会惹来曾毅如此举动。” 杨廷和的双眼微微眯着,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仅是推测,其实,就能推测出个大概,若是没这能耐,这内阁阁老的位置,也轮不到他们了。 “若是公事,以曾毅的性格,哪怕是双方意见不同,有了纷争,曾毅也不会因此而如何对方的。” 提起这个,杨廷和双目当中却尽是赞赏之色,这一点,是极少有官员能够做到的,可是,曾毅却做到了,偏偏,曾毅的年纪又是如此。 这,着实是非常少见的。 “若是所料不差,该是屠庸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且,这事,和军备革新有关,而锦衣卫掌管天下情报,该不会,是屠庸暗中给五军都督府或是其他,透漏什么不该透漏的情报,或者,是隐瞒情报了吧?” 杨廷和的这个分析,虽然是带着一丝的疑问,征求内阁其他几人的意见,可其实,却是分析的十分到位的。 屠庸是锦衣卫的右监察官,其若是有不该做的情况,那,要么就是泄露了锦衣卫的情报,要么,就是隐瞒了不该隐瞒的情报。 “若是真如此,倒是屠庸糊涂了。” 李东阳叹了口气,屠庸和他的关系倒也算不错的。 可,若是真如杨廷和分析那样,李东阳也保不住屠庸的,只能算是他老了,糊涂了,不该插手的,就不能插手。 最起码,要恪尽职守,这是必须的,必经,锦衣卫太过特殊了,就是曾毅,也是要谨慎对待的。 若是杨廷和的猜测真的准确,那,屠庸的罪名可就大了。 不过,曾毅的手段,也的确是够狠辣的,文人,最看重的就是名声,甚至,有些时候,宁死也要保住名声的。 可,曾毅倒好,却是不准备要屠庸的性命,而是准备毁了屠庸的名声,这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却是最为残酷的事情。 一辈子的清名毁于一旦,这,比要了他的性命还要让他难受的。 第528章不可能 曾毅托付给刘瑾的事情,刘瑾有一件没办成的。 那就是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杨笑的事情。 杨笑那边,已经见了他的一些个家人,甚至,那些见了的家人也在他跟前痛哭流涕。 杨笑心里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可是,杨笑却是一直咬紧牙关不松口,这是事实。 也或者,杨笑看的明白,这些,其实都是计谋,所以,他才会要紧牙关不松口,但是,这些,都不能改变一件事。 那就是杨笑终究是没开口,这件事,刘瑾办砸了。 对此,刘瑾自然是不乐意的,若非是起着杀鸡儆猴的意思,他肯定是不会轻饶了他那个干儿子的。 这可是多好的让曾毅欠下人情的时候,结果,这个机会给浪费了。 若是平时,就算是失败了,也还有时间弥补,可,偏偏,这个时候,冯广义进京了,这也就注定了,在这件事上,刘瑾已经没有时间了。 所以,刘瑾如今是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屠庸的事情上,若是这件事情在失败了,那,日后,怕是曾毅也不会放心在交给他什么事情去做了。 至于五军都督府的中军右都督杨笑,既然冯广义进京了,那,这事,曾毅就会亲自处置了,而非是退居幕后。 “杨都督可是想好了?” 曾毅出现在刑部大牢中,仍旧是满脸的笑意,最起码,如今的曾毅能够做到不管是面对什么人,也不管是出现什么事,他都能面带笑意,让人根本就看不出他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这,很不容易,喜怒不行于色。 这说起来容易,可,真正能做到的,没几个。 但是,这却又是为官者,或者说是上位者必须做道的,若不然,什么心思都在脸上表现了出来,这首先就落了下乘的。 所以,此时,虽说曾毅满脸笑意,可,没人知道曾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哪怕是杨笑,也不知道,甚至,曾毅指不定现在内心恨不得立即砍杀了杨笑,这也是有可能的。 五军都督府的中军都督杨笑呵呵一笑,嘴角带着一丝的苦涩,从身上慢慢的摘掉一根根的稻草。 此时的杨笑,蓬头垢面,浑身沾满了稻草,若是不知道其身份的,定然不会认为其曾经会是五军都督府的中军右都督,朝廷的一品大员。 “曾大人想要让我这一个将死之人说什么?” 杨笑抬头,嘿嘿笑着,脸上全然都木讷的笑意,没有嘲讽,也没有自嘲。 “认罪?” 杨笑似乎带着有些奇怪的表情看着曾毅,道:“如何认罪?认罪又能如何?不认罪又能如何?” 曾毅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定神在杨笑那满是络腮胡的脸上,虽然如今络腮胡蓬头垢发已经遮掩住了杨笑的表情。 甚至,稍微漏出来一点的脸色,也因多日未曾清晰而**不堪,可,杨笑的双眼当中,却是能看出不少东西的。 从杨笑的双眼中,曾毅看到了那股倔强。 这或许就是杨笑的坚持了,不会认输,他已经在曾毅跟前败了太多次,这次,他的倔强无关其他,只是他自身的原因。 他不想一败再败了,最起码,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看明白了这点,曾毅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道:“何苦来哉?” “木已成舟,更何况,这事,原本就是你坐下的,何苦死撑着?” “因此而连累了你的族人,值得吗?” 曾毅这话,虽然听起来是在威胁杨笑,可是,从他平淡的语气当中,却又听不出丝毫的威胁,这话,就是在叙述一件事情,没有丝毫的威胁可言。 这是在叙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微微摇了摇头。 杨笑抬头看着曾毅:“这件事,若是认下了,族中才会是无一人能逃。” 杨笑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他不会上当受骗的,若是他不认下,曾毅顾忌名声,不会如何他的族人。 可是,一旦他亲口认下了,那,到时候,才算是把他的族人的性命全都交到了曾毅的手上。 “地藏菩萨曾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曾毅看着杨笑,嘴角微微上翘,挂着一丝的笑意:“今个,本官也斗胆,借用地藏菩萨这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你认下与否,无关紧要。” 曾毅这话,也是在向杨笑传递他的决心,哪怕是杨笑不认罪,可,只要证据俱全,曾毅仍旧不会手软的。 甚至,因为杨笑抵死不承认的原因,曾毅会从严处置。 哪怕因此,而让他曾毅背负上一个恶名,曾毅也在所不惜。 曾毅这话,并非是在吓唬杨笑,而是真准备这么干的,如今的军备革新,包括以后的变法推行。 到时候,抵抗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如今,所遇到的情况,相对应日后的变法,怕只是最为普通的了。 这个时候,若是曾毅顾忌名声了,那,日后,对方肯定会在这上面做文章的。 这个时候,就该有舍生取义的精神。 至于真正的是非对错,后世,自然会有人评价功过是非的。 “今个,这刑部大牢,是本官最后一次来了。” 曾毅看着杨笑,微微叹了一口气:“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若是想要挑战本官的耐心,最后,怕是要让你后悔的。” “拿你全族之人的性命来挑战本官的耐心,拿你断子绝孙,宗族就此断绝的可能,来赌本官的决心,不得不说,你太过高估你自己了,也太过低估本官的决心了。” 曾毅双眼中带着一丝鄙夷:“说到底,你不过是为了一己之念,为了一己贪念,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 “阻止本官军备革新,你到底藏的是什么心思,是怕你的利益受到损害?还是为了大明朝江山社稷,你心里清楚。” “你所用的法子,不惜让大军发生动乱,你,不过是一乱臣贼子罢了。” “如今,更是一个不顾全族性命的乱臣贼子罢了,妄想以此留下芳名,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第529章大势 “你之罪责,本官会昭告天下。【..】” 曾毅最后不屑的看了杨笑一眼,便不再理他,甩袖而去。 其实,曾毅这话,虽然是怒斥杨笑的,可,却也是十分有道理的,并非是无缘无故说出来的,更不是用来污蔑杨笑的。 杨笑他们这些反对军备革新的,或许,其中有少部分是真的担忧因为革新,会造成天下大乱的。 可是,真正有这心思的,能有几人? 绝大多数,都是怕军备革新损害了他们的利益的,所以,才会站出来干涉的。 这样的人,面对整个大明朝的利益的时候,怕也不会这么齐心协力的,可是,面对他们自己的利益可能受到损害的时候,却是如此的齐心。 且,杨笑的行为,一而再的指使大军,意图出现躁乱,这,绝对是不能容忍的。 因此,曾毅说杨笑是乱臣贼子,一点也不为过。 “将之前杨笑府中管家的供述及写给冯广义的那封书信,行文各个衙门,令即日起张贴告示,让天下人都议一议这其中的是非曲直。” 出了刑部大牢,曾毅直接对着跟在旁边的燕南飞吩咐。 自从回了京城以后,燕南飞也是被曾毅硬是赶了出去,放松一番,这是刚刚回来。 “大人,这怕是要引起天大的乱子的。” 燕南飞吸了口气,这牵扯到了朝堂大臣,而且,还是朝廷一品大员,会让朝廷威严大损的。 “理不辨不明。” 曾毅冷笑,挑了挑眉头,他这是准备借助天下大势而行了。 “是非曲直,本官一个人说了不算,全天下人说了才算。” “昭告天下,三个月后,于京城国子监,理论此事。” “凡天下士子,皆可前来,理论此事,让道理,真正的朗朗于世。” 曾毅这召,用来对付杨笑,却是在合适不过了,如此一来,最终,曾毅的名声,是绝对不会受损的,相反,还会因此一跃千里。 且,最为主要的,则是曾毅有信心,这件事,他肯定是最大的赢家。 年少轻狂,哪个少年没有热血? 面对此事,可不是谁能够轻易主导的了。 越是有才学之人,越是想要弄个清楚,弄个明白,在这件事上,是不会掺假的。 而且,曾毅也要借此机会,形成一股大势,属于他能够掌控的大势,以此势头,来进行革新。 “是。” 燕南飞点头,不在吭声,虽然心中为此事震惊,可,既然是自家大人说出来,那,就肯定是有所准备的。 这件事传扬的很快。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整个大明朝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主要,还是因为这种事关朝廷一品大员的案子,公开让讨论的,这还是第一次。 而且,甚至,连供状证据等等,全都张贴开来,让人讨论。 那些个心中有乾坤,有热血的文人士子,已经是骑马而来,直奔京城。 事已至此,曾毅和反对军备革新的派系已经算是彻底的摊牌了。 而这个时候,也是天下士子们选择支持的时候,他们虽说或许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他们懂得真假,能够明辨是非。 而曾毅的名声,也的确是再一次的一跃千里。 因此,此案,是曾毅下令张贴出去的,且,以曾毅的权势,也的确能够如此,旁人是干涉不了的,除非当今皇帝。 可,当今皇帝对此,却是似乎不知道似得,这自然等于是默认了。 原本,曾毅兴建学堂一事,就让天下士子对曾毅有天大的好感,如今,广开言路,更是让天下士子对曾毅的好感更上一层。 哪怕是不认同此案的士子,对曾毅本人,也是敬佩的,且,并不认为曾毅这样的人物会在此案当中作假。 一时间,天下攘攘,各处士子,全都蜂拥京城而来。 “混账,混账东西。” “可恶,可恶。” 不知道是哪个反对革新派系的大佬的家中,瓷器玉器已经被摔了无数,曾毅此举,可以说是狠辣至极。 只要这次天下士子群聚的辩论上,他们败了,那,曾毅真的是势如破竹,要一气呵成这次军备革新了。 而他们,在无反抗之力。 可,若是曾毅败了,曾毅坦坦荡荡,至多,也就是落个被下面人欺瞒的由头,就能推脱出此事。 毕竟,谁让这事是曾毅发起的,这就足以证明曾毅的磊落了。 “妙啊,实在是妙。” 内阁当中,几个大学士更是对曾毅的这个法子赞赏不已。 理,不辨不明。 到底是谁对谁错,辨一辨,也就明白了。 军备革新到底是对是错,这个,不好争辩。 但是,杨笑这个五军都督府的中军右都督到底有罪没有,这个,却是容易分辨出来的。 天下士子来京,为的,其实就是这个。 毕竟,让天下士子来明辨当朝一品的罪名,这可以说是开天辟地第一遭,谁都想在这次争辩之上大放光彩的。 所以,这次争辩,定然是十分精彩。 而且,曾毅还能借此机会,挑选一些可造之材。 最为主要的,天下人,除却一些别有用心的,其实,大多数都还是能够明辨是非的,让他们参与进这个案子里来。 其实,就是在们不知不觉间,将他们给绑在自己这条船上了。 日后,他们心里肯定是认为和曾毅是一个方向的,少不得要从内心去维护曾毅,去支持曾毅。 可以说,曾毅此举,行的极为巧妙。 但,这也只有曾毅才能有此举了,旁人,就是知道了这个法子,可,朝廷大员的案子,谁敢让天下士子参与进来? 也只有曾毅有这个胆子,也只有曾毅,有这个能耐了。 到时候,一旦是非明辨,曾毅协天下士子之大势而行,军备革新,转瞬即成,那些个阻挡的力量,在天下士子齐心的大势之前,不过是土崩瓦解,不足一提。 而曾毅,之前就因兴建天下学堂在士林甚至整个大明朝民间有了较高的声望,此次,更是能借助此大势,一举成就其在士林当中,旁人不可超越的尊崇地位。 第530章收心 曾毅这次的举动,可以说是引起了滔天的破浪。【..】 而同时,也让不少人头疼无比。 那军备革新一系的官员自然不必提了,只要这次杨笑被定罪了,那,也就意味着曾毅的胜利,意味着,日后,军备革新将要彻底推行。 都说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可,如今是太平盛世,原本就是要靠着文人治理天下的。 所以,这场辩论,一旦决定了结果,那,就等于是指明了日后的道路。 对此,反对军备革新一系自然是十分厌恶的,这事,曾毅既然敢提出来,那,就肯定是有不小的把握的。 甚至,曾毅有十足把握,也未可知,毕竟,曾毅的谋略,举世无双,无人能及。 再者,文武之分,哪怕是士林当中,也都分的很清楚的,对这观念十分的明朗,这桩案子,可也等于是牵扯到了文武之争。 且,杨笑的行为,是犯了忌讳的。 可以说,这次的争论,其实,并非是在给杨笑定罪,而是在给杨笑确定该有如何的罪名,该如何的处置。 因为铁证如山,这些,是不可能更改的,那些士子,也不可能更改。 那些士子能争辩的,就是杨笑的罪名到底该要如何,是否该牵扯其家人,这,其实就是一个误导,曾毅刻意如此的。 如此一来,这案子的结局,是天下士子争论出来的结果,日后,谁还会敢替杨笑翻案? 更何况,曾毅原本也就没有诬陷杨笑的意思,曾毅要的,其实,就是这股大势。 反对军备革新的势力当中的那些个大佬们在短暂的沉默以后,自然也是看透了曾毅的意思。 曾毅要的,是大势。 曾毅想要借助这股大势,雷霆前进,彻底将军备革新一举拿下,所有敢于阻挡的,必将被碾压。 可是,就算明知道曾毅的目的,这事情,也几乎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曾毅的这个法子实在太过尖锐了。 可以说,曾毅的这个法子在实行以后,也就是行文天下以后,这事情,就已经没法阻止了,大势已成。 只不过,现如今,这股大势还没有被凝聚起来,且,这股大势还没有被曾毅所掌控。 可,就算是如此,他们也不可能摧毁这股大势,他们能做的,就是搅乱这股大势,尽可能的让其不被曾毅所掌控。 可以说,曾毅的这手段,是满朝文武包括那些个派系的掌门人,全都没有想到过的,也根本就不可能想到的。 而此举的威力,也是巨大的。 而除了反对军备革新的势力以外,大多数,其实都是在看热闹的,哪怕是明知道曾毅彻底完成军备革新以后,要退行变法,可是,在这件事上,却都选择了看热闹。 这股大势,只能是对军备革新有用,对日后的变法,就算是有用,效果也是极小了,而且,军备革新一事,目前情况而言,已经是不能阻挡了,既然如此,还不如从旁看热闹,看看曾毅的手段到底如何。 日后,也好能更小心的应付曾毅了。 但是,除去反对军备革新的官员以外,还有几人,却是提心吊胆。 这其中,原本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臣,这是自然不必提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原本,曾毅饶恕了他们,这也就没什么了。 日后,他们对曾毅惟命是从,这也就是了。 哪怕是曾毅不待见他们,可,最起码,性命无忧了。 可,眼下这情况,天下士子云集,辩论此案,到时候,他们的所作所为,肯定是瞒不住的,也不可能瞒下去。 到时候,他们两个神机营提督内臣的名声,算是彻底的臭了,日后在朝廷当中,就算是武官见了他们,怕也是要躲着走了。 这年头,并非只有文官才注重名声,武官也是一样,都是注重名望的。 他们两人之前的行为,一旦传了出去,注定会名声扫地的。 而除了这两位提督内臣以外,还有一人,是最为不安的,那就是宁夏卫大将冯广义。 冯广义是投靠了曾毅不假,可是,杨笑给他的那封信,到时候,也肯定会当做是最为重要的证物。 这,可就是占据了极大的风险了。 他冯广义的行为,是没错,将此信交给了曾毅,毕竟,曾毅有先帝赐予的金牌,且,如今皇帝不管朝政。 这信,交给曾毅本来是没错的。 可,错就错在,这事情如今闹的太大了,这天底下,永远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声音。 哪怕是太平盛世,国泰民安的时候,还有人想要造反谋逆。 更何况这种原本就是让争辩的时候。 若非是至交好友,若非是关系极好,若非有亲密的关系,那五军都督府的中军右都督杨笑为何会给他冯广义这个宁夏卫的边关大将写信? 而且,信的内容还是如此的不可告人。 虽说这信被冯广义给交出来了,哪怕其两人原本是血缘之亲,这也算是大义灭亲了,是留名的。 可,问题是,这信,是交给了曾毅。 同样的,还是那句话,曾毅是拥有先帝赐予的金牌,也是深得当今圣上宠爱,这信交给曾毅是可行的。 但关键是,这信里,牵扯到了曾毅他本身。 且,曾毅的权势太重了,那,这信,冯广义交给曾毅,可就会惹来旁人的非议了,其贪图富贵,想要借此机会抱上曾毅这颗大树。 这,可就不官杨笑的这封书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了,而是只关心这信,是冯广义交给了谁,这天底下就是如此奇怪。 各式各样的人都有,纠结各种情况的人更是不少。 若是早知道会有今天,那,这封信,冯广义是绝对不会交给曾毅的,而是会单独给曾毅写一封信。 然后,在将杨笑的这亲笔信呈送给皇帝或者是内阁。 若是如此,那,这件事请里,冯广义就是被彻底的被摘了出来,没有任何的过错,只有美名了。 哪怕是最后其被曾毅看重,提拔,那也没人会说冯广义的不是,只会说冯广义的行为让曾毅得利了,所以,曾毅看重他如何如何。 这世间之事,原本就是如此,一个不经意的差错,甚至,就能造成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罢了,罢了。” 冯广义无奈的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他就算是在后悔,也晚了,而且,谁能未卜先知? 这朝中,若是真有未卜先知之人,怕不会是旁人,只能是曾毅了。 虽说曾毅年纪不大,可其过往种种,却是被世人传道,且,的确曾毅的一些所行所举,的确可以称之为神来之笔。 所以,民间,甚至已经有传言曾毅能够未卜先知,若非如此,岂能一举剿灭为祸朝廷多年的白莲教? “只是,如今,算是彻底的绑上去了。” 冯广义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在说别的,都是没用的,不过,虽说会因此丢些名声,可,想来,也不会太过严重。 毕竟,他只是个旁微末节,真正主要的,可是杨笑这个五军都督府的中军右都督。 只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因为此事,他冯广义算是彻底的被绑在曾毅这颗树上了。 日后在想转头他人,那是万万不能的了。 这对冯广义而言,其实,原本他就是想要投靠曾毅的,倒也没什么,但是,心里上,却有一股莫名的压力。 或者说,是一股莫名的束缚。 人都是如此,他可以决定去做一件事,甚至,这件事是他心甘情愿如此的,但是,一旦在这上面加上一个束缚,那,他这原本的心甘情愿,怕是要有一丝的不满了。 就好像,任谁每天肯定都是要吃饭的,但是,若是在这上面,加上一条束缚,每天的哪个时辰,必须吃饭,若是不然,会如何如何的。 这,最起码,最开始听到这条命令的时候,心里肯定是有些不乐意的或者说,是不自在的。 冯广义此时的内心,就是如此,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 可偏偏,事已至此,他也无能为力了。 ………………………………………………………………………… 曾毅府邸。 司徒威满脸的兴奋之色:“大人此举,实乃高明至极,这些日子,五军都督府的那些个都督们,没有一个能够有一丝一毫笑意的。” “整天全都耷拉着脸色。” 司徒威哈哈大笑,自家大人果然是厉害,不过是轻轻这么一推,就借用了天下士子的力量,这是何等的谋略啊。 “本官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曾毅吸了口气,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侧脸看了司徒威一眼,道:“而他们,原本就是为了一己私利,逆势而为,伤了大明朝的根基,他们,自然惧怕此事了。” “只是,大人,此事,也要小心防备,避免有人从中破坏。” 司徒威开口,这事,他其实已经开始让锦衣卫从中盯着了,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是绝对不会留情的。 不过,在这之前,肯定是要先请示一下曾毅,毕竟,这是曾毅布下的大局,依着自家大人的性格,肯定是所有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的,可别最后帮了倒忙才好。 “不用去管。”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有人从中阻拦,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不傻,这个时候,谁敢阻拦,那就是彻底的站在了天下士子的对面。” “那怕他原本是对的,这次,也肯定是要成错的了。” “而这其中,有不同意见之人,也属正常,凡事,都有不同见解,这是允许的。” “本官并不认为自己没有过错,是非对错,到时候,在国子监,让天下士子前去辩论也就是了。” 曾毅的确是没有干涉此事之心,这件案子,倒是其次,最为主要的,是曾毅想要摸清楚如今天下士子们心中是怎么想的。 或者说,曾毅要摸清楚如今天下大多数士子的心思,明白他们的站队,日后,才能更有利于进行变法。 而与此相比,杨笑一案,甚至是军备革新,倒是其次了。 曾毅这想法,若是被内阁,被满朝文武知道了,只怕是真的要羞惭万分了,他们自认为猜到了曾毅的用意。 可,真的和曾毅比起来,他们不仅是谋略不足,其心胸之宽广,更是不足曾毅。 “将本官这话,设法传出去。” 曾毅声音缓缓,道:“不要弄的大张旗鼓,但是,却也要传进天下士子的耳中。” 曾毅的此话若是传出去,则可以透漏出曾毅的宽广胸怀,兼容天下之人,就凭这点,就能让不少士子为之折服的。 声望,这可是曾毅一直都不嫌多的,尤其是这种胸怀广阔的声望。 在此声望的掩盖下,甚至,曾毅哪怕是做出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也自然会有无数天下人自发的为他去找一些理由的。 因为,他们不相信,如此胸怀之人会无缘无故去做何等的事情。 “大人放心,下官明白该怎么做。” 司徒威点头,自然是明白曾毅的用意的,别说是那些士子了,就是他,初次听到曾毅的言论,允许不同的声音出现,也允许不同的声音存在。 事物绝对,任何人都有错。 第一次听到曾毅的话,哪怕是司徒威这个朝廷大员,都震惊了,更何况是那些士子们了。 尤其是那些有大才大智却不被认可的,甚至,一些个百姓,若是听到曾毅这话,都会为之震惊,为之折服的。 这是收心,收尽天下士子之心,收尽天下之心,也只有如此,才能够进行变法,对此,曾毅可是非常清楚的。 变法原本就不宜,若是能有天下士子的支持,这,自然是会容易许多的。 可以说,曾毅此次行文天下,绝对会用尽一切法子,从中谋取最大的利益的,而不会只是单单的百官看到的表面的那些个利益。 这其中,更深层的东西,百官包括内阁的那些阁老,都是看不到的,因为他们不懂,他们不是后世之人,有些事情,他们不懂。 第531章事端 南京城 京城发生的事情,如今已经是传遍了整个大明朝,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 如今的王守仁在南京,权势可以说是到了极致。 当初,曾毅提拔王守仁,可是越级提拔的,虽说没人能看出曾毅和王守仁到底有什么关系,可是,有一点,王守仁的确是有才能的。 如今,曾毅将要进行的事情,已经瞒不住朝廷大臣了,军备革新,是曾毅势在必行的,而王守仁在南京,统帅南京兵备,这是曾毅对王守仁何等的信任? 曾毅在朝中,那可是天字第一号权贵。 王守仁又是曾毅的亲信,谁人会没事前去招惹?更何况,原本,南京六部当中,兵部的权力就等于是最大的。 现如今,又有曾毅在王守仁的背后撑腰,自然而然的,是没人愿意得罪王守仁了,哪怕是真遇到了什么不同见底的事情,退一步也就是了。 最为主要的,王守仁掌管南京兵部,虽然如今其后台曾毅权重,可,其却从不逾越,不会插手其他五部的事情。 至于南京应天府尹的位置,如今曾毅虽然回京了,可是,这个官职仍旧是挂在曾毅身上的。 原本,按照朝廷规矩,这肯定是不成的,尤其是这种有实权的官职,这不是虚职,一旦官员离职,肯定是要另选旁人填补的。 可,如今这事牵扯到了曾毅,谁敢说去罢免曾毅的官职? 哪怕是曾毅根本就不在意这南京应天府尹的官职,可,却也没人敢提及的。 或者说,记得此事的官员,没人敢提及,尤其是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 而敢提及的,这个时候,却也是有所顾忌的,如内阁的几位阁老,他们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可是,这事一旦提了,在这个风口浪尖,指不定,会传递出内阁答应曾毅的传言出去。 虽说他们没这个意思,且,曾毅也明白他们没这个意思,但是,外界的传闻,可指不定会造成什么影响的。 所以,种种情况之下,这南京应天府尹的位置,却是一直都仍旧由曾毅领着,不过,却还是让王守仁暂掌权。 如此一来,原本南京诸官对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有所避让,其又掌管南京应天府,可以说是掌管了南京的诸多民生事务,权势在南京,真的是一时在无第二人可及的了。 “此事,需从长计议啊” 王守仁在院子内来回走动,神情有些难看。 如今,正值曾毅推动军备革新的关键时刻,而且,京城那边,曾毅也等于是发动了最后的攻击,要借天下大势而行了。 若是这个时候,南京这边出事了,虽说明面上,对此次曾毅要在国子监进行的辩论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可,其实,一旦南京这边军备问题出事,那,将会直接摧毁了曾毅这次借助天下大势而行的机会。 “大人,这事,不能在拖了。” “必须要尽快处置,若不然,传去了京城,可是大事不妙。” 王守仁旁边站着的,自然是他的亲信,如今王守仁的身份,自然是有不少人想要靠拢他的。 哪怕是王守仁不可能提拔他们,但是,王守仁背后站着的是曾毅啊,只要能站对派系就成。 而且,王守仁也不可能身边没有一个亲信,所以,自然会选择那一些不错的作为亲信培养。 “不能慌,不能乱。” 王守仁双眼微微眯着:“这事情,不同于旁的,也不同于曾大人所遇到的。” “这是真的下面有人在作祟啊。” 王守仁如今碰到的,和曾毅碰到的情况基本是一样的,是南京军备出了问题,有人作乱。 不过,说是作乱,也有些严重了,是闹事,还差不多。 但是,和曾毅碰到的神机营的那档子事还不一样的,神机营那档子事,是上面有人在出主意,指挥。 而王守仁碰到的,却不是如此了。 南京军备这边,京城那边是搀和不上的,只要镇守太监那边不吭声,魏国公府也不吭声,那就肯定没人能插手进去了。 而这镇守太监,是刘瑾的手下,自然是不会也不敢和曾毅作对的,虽说等于是被剥夺了权力,可,却也无可奈何。 其也算是足够聪明,只要他的好吃好喝没少,就成了,至于其余的油水,明显是不可能捞到了,若是在惦记,指不定连性命都要丢了,所以,自然是不会再去惦记了。 而魏国公府那边,早就已经和曾毅达成了协议,且,也在军备革新中有利益的,自然不会去在背后出幺蛾子了。 且,最为主要的,则是魏国公府一直是看皇帝脸色的,如今这情况,明显是皇帝支持曾毅进行军备革新,魏国公府自然是更加不可能反对了。 综其种种,南京军备当中出的乱子,不可能是有高官插手,而是内部造成的。 这个内部,则是指自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往下去,南京兵备当中的那些个官员,有可能是侍郎,也有可能是哪些个千户百户等。 而这当中,下面的那些个指挥使和千户百户在暗中联络闹事的可能性却是极大的。 因为军备革新,大明朝受益了,那,自然是损害了一些官员的利益,而这其中,对下面的指挥使和千户百户影响最大。 平日里,这些个指挥使千户百户们各个都是吃空饷等等,可以说是各种好处捞净了。 如今,自然不会甘心被人夺权的。 所以,私下里,只要有人挑头,联合起来,闹事,也是极有可能的,而且,只要事情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不把事情彻底闹大,基本上,朝廷都是以安抚为主的。 毕竟,这是军备,而非是文臣官员。 事关重大,若是军备乱了,那可就真的乱了。 所以,王守仁才会说,这事,不同于曾毅所碰到的事情,因为本质上是不一样的,一个是自上而下,一个,则是下面自己发动的。 “这事,其实,说难也容易。” 最终,王守仁停住了脚步,道:“只要揪出这件事挑头的几个进行处置,自然就成了。” “下面的普通兵丁,其实只要没了这些指挥使千户百户的约束,他们倒是不会闹事的。” 王守仁这话没错,不说别处的兵丁,但说这南京的兵丁,上次曾毅在南京的时候,大动干戈,可是清除了南京的所有老弱病残兵丁。 而且,都发放了足够的银两,根本没出现什么乱子,剩下的这些兵丁,暂时,其实是不会动他们的。 毕竟,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按照曾毅的打算,是先裁老弱病残,这些其实也都愿意回家,更何况曾毅给发的银子都不少。 而这之后,就是对那些都指挥使千户百户进行调整了。 在这之后,要安定一段时间,军心稳定,然后,若是在进行裁军,也只会是一少部分了,那就是家中独子者,或者有意归家者。 但是,若是有意归家者,这个,却肯定是不会给予银两了。 但是,最后这个,或执行或不执行,都无关大局了。 所以,南京军备下面的兵丁们,其实,已经和这次军备革新无关了,因为他们的革新可以说是已经结束了。 所以,只要没有上面的这些个指挥使千户百户的带头,这事,也就评定下来了。 但是,这些个闹事的军官也都不傻,闹事之前,王守仁这个兵部尚书也不可能派人一直盯着他们啊。 如今已经开始闹事了,他们之间,却是都不联络了,应该是之前就商量好了各种对策,什么情况应该怎么应对。 如今,哪怕是锦衣卫想查出是谁牵的头,怕也是难了。 杀鸡儆猴?也要找着适合的才行。 若不然,只会激发更大的事端来。 而像是曾毅那样,直接把人都给抓了,这事,王守仁是没那胆子的,且,王守仁和曾毅的行事作风,也是不一样的。 当然,若是换成是曾毅在南京城坐镇,下面的这些指挥使千户百户们,也都不敢闹事,曾毅那性格。 真要是惹怒了,那是真敢把整个南京城的指挥使及千户同百户全都抓了砍头的。 下面的这些军官也都聪明着呢,也就是掐准了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不敢如此,而且,又是这个节骨眼上,才会如此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天下,怕也就是曾毅有那胆子了,换成是旁的任何一个官员,都没那胆子的。 若是换了旁的时候,解决这问题,其实也不麻烦,可,偏偏,这事情出在曾毅在京城,准备聚集天下大势,协大势而行的时候。 下面的军官,可是有精明之人的,这个时间,掐的太准了。 “若不然,咱们先同意了他们的条件吧。” 旁边站着的官员小声开口,脸色有些不安的看着王守仁,毕竟,这等于是妥协,退让了,说的难题些,一旦如此,那,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在南京军备的威慑力,立时会下降不少。 这是有损王守仁威望的事情,他这话原本就不该说出来的,可,若是不说,也是不成,毕竟,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退让?” 王守仁苦笑,眉头挑了一挑,然后紧紧锁在了一起:“只怕他们会更加的得寸进尺啊。” “而且,这个头,不能开,若不然,日后,定然有依样画葫芦的。” 王守仁这话,却是不错,他是曾毅的亲信,行事,肯定是要替曾毅考虑的,他今个要是退缩了,就等于是把这麻烦推给曾毅了。 日后,整个大明朝退行军备革新的时候,其他地位,若是也如此,那曾毅该如何办? 是也和他王守仁一样,选择退让?那,军备革新如何彻底的退行下去? 还是强行退行? 若是强行退行,那,整个大明朝,难不成,还要有两种军备革新的法子?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若是曾毅一视同仁,把如今王守仁的退让条件给去掉了,到时候,肯定是要处置王守仁的。 所以,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退让的,若不然,等于是要给日后埋下无穷的祸端。 “有事情,是不能退让的。” 王守仁转身,看着他的这个亲信,郑重的道:“军备革新,乃是曾大人一力推行的事情。” “本官不才,蒙曾大人看重,于这南京城掌管此一方大事,若是此事,本官退让了,那是给曾大人留下了无穷的麻烦。” “且,本官又有何能耐,答应他们的条件?” 王守仁苦笑连连:“本官不过是南京兵部尚书,这南京兵备之事,历来是由南京兵部,魏国公府及镇守太监三者共同掌管的。” “本官就算是不管其他,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可是,又能如何?根本就不可能的。” “魏国公府不会同意,镇守太监那边也不会同意的。” 王守仁这话,却是实情,他虽然是曾毅的亲信不假,可是,魏国公府如今也和曾毅结盟了,而王守仁,等于是曾毅派来南京主导此事之人。 可,若是王守仁能力不足,那,魏国公府自然不会允许王守仁乱来的。 军备革新这样的大事,岂会是随意能改变的?既然魏国公府和曾毅定下了基调,那,他王守仁想要变,魏国公府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除非是让曾毅在和魏国公府去谈。 而镇守太监那边,可是聪明的很,如今曾毅的心思天下皆知,若是王守仁办事得利,镇守太监那边,自然是老老实实的。 可,若是王守仁这边失力了,那,镇守太监那边,肯定会第一时间反对,以此来讨好曾毅的。 这虽然并非是曾毅留下对付王守仁的钳制,可,曾毅的身份摆在那呢,有的是人巴结曾毅,这也注定了,王守仁身边根本不需要曾毅留下钳制,自然会有人盯着他的,这,却是和曾毅无关了。 且,这种事情,就算是曾毅,他也是没办法的。 所以,这事,王守仁没有后路,最起码,不能退让,只能是想别的法子进行解决。 第532章无忧 “老爷,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 京城兵部尚书府上,老管家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家大人,也就是兵部尚书刘大厦。 如今的京城,已经是整个大明朝的风波中心了,到处都是在谈论将要在国子监进行的辩论五军都督府中军右都督杨笑的事情。 原本,对于这种朝廷大员,百姓们自然是心存畏惧,不敢大张旗鼓的议论的,可是,如今,有曾毅开了这个头。 最起码,对杨笑,百姓们是没有任何的顾忌了,到处都是议论此事的。 且,由于曾毅行文天下的时候,把杨笑的罪名和证据都公布了出去,此时,倒是没有多少是替杨笑辩解的。 要么是谈论杨笑如何的胆大等,甚至,不知道从哪传出一些消息来,平日里,杨笑为官猖獗等等。 可以说,此时,根本就不用曾毅暗中用力,杨笑已经是恶名滚滚了。 世间之事,原本就都是如此,一旦哪个朝廷大员丢官罢职了,肯定会被人议论纷纷的,更何苦,曾毅直接把杨笑的罪名给公布了。 这,可不就是给民间那些好事之徒添油加醋的机会的吗? 而如今,士林民间对杨笑这个案子的争议,其实并非是在争论杨笑到底有罪还是没罪,毕竟。 其主要争执的,是杨笑的罪名,到底该如何定罪,如何的处罚。 这个才是民间产生分歧的所在。 而刘大厦的这个老管家,跟在刘大厦身边已经这么多年了,其眼界,也是不算低的。 而且,刘大厦有什么事情,几乎也都从来不会瞒着他的这位老管家,所以,他也知道如今这情形。 曾毅搞出来这么一次大风波,自然不可能真的单纯只是为了对付杨笑一个人。 说句难听的,杨笑虽然是五军都督府的中军右都督,是朝廷大员,可是,在曾毅眼里,根本什么都不算。 若是曾毅真想对付杨笑,那甚至不需要眼前的这些证据,就能对付杨笑了,更何况,如今有证据在。 曾毅轻而易举就能定罪杨笑,直接哪怕是砍了杨笑的脑袋,都没人能够阻止的。 所以,曾毅如此大动干戈,是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杨笑。 杨笑,不过是这件事的导火索罢了。 这件事,如今,看似是核心是在杨笑的身上,可其实,却是杨笑背后的反对革新的军备势力。 这些,刘大厦府上的老管家也知道,刘大厦之前,也提起过。 在老管家看来,这事,对自家大人也没什么好处的。 自家大人在军备革新这件事上,虽然没有彻底的表明立场,可,却也等于是站在了反对军备革新这一边,等于是和曾毅对着干了。 只不过,一直以来,自家大人虽然等于是站在了反对军备革新这边,可,却并没有真正的确定立场。 没有过分的针对曾毅。 所以,曾毅才一直没真的针对过刘大厦。 可,这是以前,曾毅不想真的把刘大厦给逼到对立面去,可,现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国子监辩论之后,只要不出大的意外,曾毅协大势而行,到时候,反对军备革新的力量在曾毅跟前,不过是浮云。 而一旦如此,曾毅肯定就能腾出手来了,到时候,自家大人这个兵部尚书,怕就要入了曾毅眼中了。 曾毅能否容下自家大人这个兵部尚书,还真不好说。 毕竟,之前,虽然自家大人没有过分的针对曾毅,可,却也没帮他,而且,并非是中立,还是有些偏向反对派系的。 对于此,曾毅若是不想饶他,也是正常,想饶他,也是可以,这,就要看曾毅是怎么想的了。 所以,老管家看到自家大人还有心情乐呵,才会焦急的,只不过,出于身份原因,却是不好直接说出来的。 “放心吧,没事。” 刘大厦呵呵笑着,捋着下巴处的胡须,神情十分的轻松,甚至,带着一丝的赞赏之色:“你觉得,曾毅的这个举动如何?” 刘大厦问的,自然是曾毅行文天下一事了。 “依着老奴来看,这是少有的招数。” 老管家苦笑连连:“此计策,却是罕见的,但是,却十分有效,旁人,明明知道曾毅是想要做什么的,可,却又几乎是不能阻止,这是阳谋,让对手无可奈何的阳谋。” 微微点了点头,刘大厦语气中充满了赞赏之色:“没错,这的确是阳谋。” “曾毅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此。” “其手段的转变,太过迅速了,前一刻,还是慢吞吞的,可,后一刻,立时就雷厉风行了。” “更甚至,这雷霆之势,让人望而止步,根本不敢碰触,只能看着这雷霆落下。” 刘大厦言辞间,对曾毅是十分的赞赏的。 可以说,刘大厦虽然是站在了反对军备革新这一边,可,其实,对曾毅的行为,却也是赞赏的。 官场上就是如此,赞赏谁的行为,不一定就要和他是一个势力的,甚至,明知道他是对的,也要和他对着干。 这,牵扯到了自身的利益问题。 “大人,您……。” 老管家有些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赞赏曾毅也成,曾毅的行为的确是不错,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少年人杰。 可,如今,这位少年人杰怕是要把刀挥过来了。 “你慌什么?” 刘大厦摇了摇头,看着老管家道:“你觉得曾毅此人如何?心胸如何?” 对于刘大厦的问题,老管家无奈,可,却也只能是叹了口气,道:“这个,外界对曾毅的评价,都是极好的,心胸广阔。” “观其办案,虽然有雷霆之势,可,其却也懂得顾全大局,几乎每次,都是只惩首恶。” “且,其修建天下学堂,更是让士林民间对其大加称赞。” 老管家所说的这些,其实都是外界对曾毅的评价,这是大众的评价,并非是老管家一人之言。 “曾毅心胸宽广,这是事实。” 刘大厦笑着,看着老管家,道:“也正因为此,此次,老夫却是躲过了此劫。” 迎着老管家诧异的神情,刘大厦呵呵笑着,道:“若是之前,曾毅在此事上慢吞吞的,那,是温水煮蛙,结果到底如何,没人知晓,但是,可以肯定,牵扯进去的人,肯定极多。” “但是,如今,曾毅雷霆之势而行,相反,牵扯进去的人,却是要少一些的。” “雷霆之势,容不得拖拖拉拉的。” “所以,一些不重要的,不是坚决反对军备革新的,曾毅是不会牵扯进去的。” 刘大厦笑着,他说的这话,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他就并非是坚决反对军备革新的,所以,这次,曾毅是不会牵扯进去他的。 毕竟,他可是大明朝的兵部尚书,地位非同一般,更是有门人故吏无数。 所以,想要动他,也是不容易的,哪怕是曾毅携大势而行,也肯定是要因此而有所停顿的,也因此有所消耗。 试问,以曾毅的智商,绝对是分的清楚什么是轻重缓急的。 不说曾毅不会动他刘大厦,但是,短时间内,曾毅是不会动他刘大厦这个兵部尚书的。 至于以后,那,可就有些远了,军备革新可不是清除了这一竿子的反对军备革新的官员就能成了。 铲除掉这一竿子反对军备革新的官员,只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在这之后,才是真正的军备革新。 而整个大明朝的军备革新,若是要全部稳定的推行下去,没个最少两年的时间,是绝对不行的。 而他刘大厦的年纪,已经老迈,随时都可以告老还乡的。 且,退一步,最起码,在这军备革新没有彻底完成之前,曾毅是绝对不会动刘大厦的。 因为他刘大厦这个兵部尚书,是一个绝好的标杆,只要不动他,就能让下面一些原本不是十分坚决反对军备革新的官员认清楚了,及时从新战队。 可,若是处置了他刘大厦,那,下面的那些反对军备革新的官员,见此,没了重新站队的机会,曾毅也不肯给他们这个机会,那,自然的,他们是要和曾毅抵抗到底了。 所以,只要曾毅不傻,脑袋没抽筋,他刘大厦,就绝对没事。 不过,这也是要他刘大厦足够聪明,从现在开始,绝对不能在继续站在反对军备革新这边了。 老管家皱了皱眉头,心中,仍旧是有些担忧的,不过,却是没在说什么了,毕竟,自家老爷都这么看了,那,在说别的,也是没用。 更何况,在老管家看来,他肯定是不如他家老爷看的清楚的,他毕竟只不过是一个管家罢了。 既然自家老爷这么说了,那,不说是有十足的把握,最起码,也是有九成的把握。 “挑选几味上好的补药,给曾毅送过去。” 刘大厦双手背负在身后,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就说之前其遇刺,本官就该前去看望的,只可惜,陛下一直将其留在豹园,却是没了机会的。” “后,因为一些琐事,给耽搁了。” 刘大厦的话,虽然是这么简单的几句,可,见了曾毅到底该怎么说,这老管家心里却是清楚的。 毕竟,这种人情世故,他身为刘大厦的管家,却是需要经常打点的,对此,是非常熟悉的。 而且,这事,其实,也就是找一个借口罢了。 这次送药上门,其实就是给曾毅传递一个和解的信息的,或者说,这次前去送药,就是告诉曾毅,自家大人服软了。 若是事情真如自家大人推测一般,那,这事,也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朝廷上的事情,就是如此,每一个举动,都是包含有深意的。 …………………………………………………………………………………………… “大人,杨笑的家人……。” 曾毅府上,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却是在请示曾毅,杨笑的家人如今可是有些不安分了。 树倒猢狲散,之前,杨笑虽然入狱,可毕竟是朝廷大员,哪怕得罪的是曾毅,可,其家人也肯定是抱有一线希望的。 可,现如今,曾毅走了这么一步棋,哪怕是其家人,也都绝望了,这是彻底的把杨笑的名声给搞臭了。 杨笑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已经是极小的了。 甚至,杨笑的族人,怕是也都要被牵连到的。 这个时候,自然是有些想要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逃走,免得最后真被抄家了,到时候,可就走不成了。 杨笑就是请示曾毅,这些让,让他们走不。 只要曾毅说一个不字,这些人,没一个能踏出杨府半步,锦衣卫虽然现在没了诏狱,可,却也不是吃素的。 甚至,就算是锦衣卫不阻拦他们,只是暗中盯着,日后,想要抓他们,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唉。” 叹了口气,曾毅眉头皱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的苦笑。 “若是想走,就让他们走吧,不必理会。” “杨笑一人的罪过,何苦牵扯到他们?” 这并非是曾毅在故作如此,而是曾毅心中,的确是如此想的,株连之罪,在后世,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而曾毅是后世之人,和如今这个朝代土生土长的观念自然是不同的。 “杨笑之罪,已经是肯定的了,但是,他的家人,是无辜的。” “不过,若是走,带些盘缠也就够了,多余的,却是不能带走。” 曾毅一手在椅子上轻轻敲了几下,人走,这没什么,可是,总不能把整个杨府给搬空吧。 杨笑这个五军都督府的中军右都督可不是什么清廉的官员,府中可是有不少黄白之物的,这个,也能让杨笑多一项罪名。 且,也能给曾毅的军备革新多一个让人没法辩解的理由。 所以,人,曾毅可以放走,甚至,让他们带些盘缠都行,但是,却绝对不能多带,更不能把东西都给搬走了。 “盯着点,这可是赃物。” 曾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摆了摆手,示意司徒威退下,今个,他还有要去豹园见正德,没时间和司徒威说太多的。 第533章亲至 “你这一手玩的,可是不简单呐。” 豹园当中,正德这个当今皇帝对曾毅的手段也是十分佩服的,虽说早就知道曾毅手段过人,谋略不同一般。 可,每次曾毅出其不意的手段,总是能让正德觉得不可思议的。 尤其是这次,曾毅的一道行文天下,更是直接把局势彻底的反转了。 当然,其实原本在这件事上,曾毅也没占据劣势,只不过,一直以来,在应对反对军备革新这事上,曾毅都走的十分的稳健。 不为别的,就是担心军备革新这事出了乱子,这事关重大,一旦军备革新出了乱子,原本就有些不稳定的大明朝,怕是真的要乱了。 其实,反对军备革新的那些个官员也都知道这些,也正因为此,他们才会敢和曾毅对着干的,他们所依仗的,并非是他们的官职。 哪怕他们是当朝一品,可在曾毅跟前,根本不算什么的,曾毅想要动他们,十分容易,甚至,曾毅完全可以暗示刘瑾去动他们。 所以,他们之所以敢和曾毅对着干,所依仗的,并非是他们的官职,而是曾毅对军备革新的稳定推行的这一个决定。 可如今,曾毅若是真能携天下大势而行,那,军备革新的稳定自然不必提,哪怕是那些反对军备革新的官员,也绝对不会敢在这个关头上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做什么的。 所以,曾毅这一手却是玩的极为漂亮,只要彻底成功了,就能让对方彻底的老老实实的任由曾毅宰割。 若是如此,或许,曾毅还能饶他们一次,可,若是这个时候,他们还敢心怀不轨,那,曾毅肯定是不会饶了他们的。 朝廷大员们,其实在这个时候,并非是坚定的某一个立场,他们为的,只不过是利益最大化,这话要是说出去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可,这却是非常实际的事情。 如今,曾毅强势,他们既然没了反对军备革新胜利的希望,那,自然而然的,会转为其他,尽大可能的保存自己的利益。 只不过,这结果到底如何,就要看曾毅的意思了。 如今的主动权,其实已经等于是完全掌控在曾毅手中了,只有曾毅点头了,对方才能退让。 “一些雕虫小技而已,不足一提。”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陛下这些日子在豹园,玩的可否尽兴?” 曾毅和正德两人之间说话,可是从来没那么多的遮掩的,不像是百官若是见了正德,哪怕明知道正德根本从不理朝政,可,却也不敢如同曾毅这般,说的这么明白清楚。 “你这要是雕虫小技,这满朝文武,那么多的大臣,可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正德笑着,他说的这话,可是实情,曾毅的计谋,可以说是如同神来之笔,整个大明朝,满朝文武大臣,有几个能比得上曾毅的? 如今,曾毅可不就是直接把那些个反对军备革新的大臣都给算计进去了? 这些个大臣,有哪个是简单之人?全都是朝内一品二品的大臣,年纪比起曾毅,大一轮还不止。 可结果呢,还不是被曾毅给牵着鼻子走吗? 正德心里可是清楚的,曾毅若是全仗着权势而行,那就和刘瑾一样,名声早就臭了,可如今,曾毅的名声,在民间,在士林,那可是如日中天。 “今个你来豹园,可不是单纯来看朕的吧?” 正德看着曾毅,他对曾毅也是很了解的,尤其是这些日子,肯定是要有不少事情要做,忙的很。 如此情况下,若非是有什么要事,曾毅岂会进宫?还见他这个整天找乐子的皇帝来? 对于自己的情况到底如何,正德心里可是清明着呢。 “让朕猜一猜。” 正德摇手,止住了想要开口的曾毅,笑着道:“朕虽说不能如你一般料事如神,可,让朕猜一猜,今个,你来豹园见朕,是为了什么事。” 如今,正德已经习惯自称为朕了,倒是没有在曾毅跟前刻意如何的样子,如今,他若是在曾毅跟前自称我,那,却是真的和曾毅见外了,生分了。 习惯,是不需要在熟悉的人跟前改的,因为正德知道,曾毅不会在意他的这个称呼的,两人之间,除去君臣外,还是好友。 “陛下既然有这心思,那,臣洗耳恭听了。” 曾毅笑着,今个,他来豹园的心思,其实很简单,肯定是找正德有正事的,这,很容易猜的。 只不过,正德既然有这兴趣,那,曾毅也肯定是要顺着的。 其实,有时候,曾毅是同情正德这个皇帝的。 身为后世之人,或者说,曾毅的思想,是后世的一个主流思想,那就是自由崇高,当然,后世也有崇尚金钱权势的,但是,年轻人,一般多数是崇尚自由的,而曾毅也不例外。 在曾毅看来,正德虽然是皇帝,作整个大明朝都是他正德的,可是,正德真正能踏足的,又有多少? 身为皇帝,正德想要出宫,都是不容易的,都会被群臣反对的。 “你这次来豹园,应该是为了军备革新的事情吧?” 正德装模作样的推算了不短的时间,然后神采奕奕的看着曾毅,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之色,同时,还有一股希望之色,似乎是希望得到曾毅的认可。 不过,曾毅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陛下这般,可就有些不厚道了,如今,怕是谁都能猜到臣这次进宫是为了军备革新一事。” “如今,臣可是大忙人,总不能没事进宫陪陛下您散心的吧?” 曾毅这番话,看似是没有给正德留丝毫的面子,甚至,还落了正德的面子,给了正德难堪,可殊不知,对此,正德却是没有丝毫恼怒的意思、 正德的皇帝,什么恭敬的话听不来? 平日里,各种拍马屁的话,正德早就听腻味了,正德想听的,是真话,哪怕这话有些不好听,可,真话就是如此。 摸了摸鼻子。 正德脸色有些尴尬,嘿嘿笑着,道:“别急,朕还没说完呢,这不是刚推测出这么些来吗。” 其实,曾毅这话,却是还让正德感觉到了一丝的真实,倒不是正德犯贱,敢换个人对正德这么不留情面试试,正德能砍了他。 这主要是分人的,正德不想和曾毅之间有生疏,也不想曾毅敷衍他,而曾毅也的确没这么做。 若是刚才曾毅对正德大肆夸奖,怕是正德心里,还会有些不乐意了。 “陛下您慢慢想。” 曾毅笑着,在椅子上坐着,自己拿着旁边的点心吃着,跟自家似得,没有丝毫的顾忌,这是真的把正德当成是朋友了。 这,主要是因为曾毅是后世之人,若曾毅也是这个朝廷土生土长的,骨子里的君臣观念,是怎么也不敢如此的。 过了许久,直到曾毅已经吃了第三块点心的时候,正德才算是抬头,看着曾毅,眼神中带着一丝的不定:“你这次来豹园,是为了你行文天下之事,可对?” 正德说这话,可真不是推测出来的,当然,也可以说是他推测出来的,不过,这里面,却是有一些猫腻的。 正德如此说,是他虽然想到了这个答案,可是,却不敢肯定曾毅真就是因为这来的,但是,如此说,正德也是打定了主意,只要曾毅否定了,那,他可以借此把别的事情往这上面扯啊。 既然刚才曾毅也认同了这次是为了军备革新而来,那,多多少少,能扯上一些关系的。 所以,正德才会如此说的。 “陛下确定了?” 曾毅好笑,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尤其是从正德的眼神当中,曾毅明显看出了一丝不对劲。 “确,确定。” 正德开始犹豫了一下,不过,在看到曾毅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正德立时狠下了心回答。 “陛下果然聪慧。” 曾毅这句话出口,听在正德耳朵里,立时身上感觉轻飘飘的,毕竟,曾毅的智谋,可是天下罕见的,这点,哪怕是朝廷的那些老臣,也要承认。 此时,明显曾毅没有拍马屁的行为,若不然,刚才曾毅就会说正德猜对了。 只不过,兴奋过后,正德的一张脸却耷拉了下来,有些神采无力的看着曾毅,无奈的道:“怎么这么说,难不成,之前,你一直以为朕不够聪慧……。” 正德这话,可是充满了怨气的,他可是皇帝,平日里,谁敢对他说这种听似褒奖,可细琢磨,却有些损人的话。 “这可是陛下您说的,估计,平日里,是陛下您大智若愚,臣还真没看出来!” 曾毅这番调笑的话,听在正德耳朵里,可就更不是滋味了,不过,对此,倒是没有扰了正德的心情。 毕竟,正德其实对自身有很明了的认知,而且,正德也不准备和曾毅比,那些个活了那么多年的老臣都比不过曾毅,更何况是他了。 正德心里,也认同他自己是不学无术,可,他是皇帝,先帝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为君者,最重要的,是要能分辨臣子忠奸,能分辨臣子才能。 而在正德看来,曾毅就是个全才,而且,没有野心,是真的一心为了大明朝,有这样的人在,他何苦自己操心? 这是正德自己给他自己找的理由。 “你今个来不会就是为了损朕的吧?” 正德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还是他和曾毅学的。 “说正事。” 曾毅笑着,拍了拍手,道:“其实,这正事,对陛下而言,轻而易举。” “何事?” 正德也少有的文绉了起来。 “陛下应该知道,臣行文天下,要在国子监内进行辩论,让天下士子辩论个明白,对于杨笑的行为,到底该如何定罪。” 曾毅看着正德,这事,他不担心正德不知道,曾毅的怕正德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 “这朕是知道的。” 正德点了点头,道:“朕还特意了解了一番。” 正德虽然顽劣,可真的脑袋不差,已经明白曾毅刚才那句话,是在问什么了,是以,才会告诉曾毅,他明白这其中的细节。 “但凡天下士子,其实,胸中都有一股傲骨的。” 曾毅笑着,读书人其实都是如此,哪怕是看似没傲骨的,可其实,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坚持,只不过,旁人或许不知道他的这份傲骨罢了。 若是真没傲骨的,或许是有,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真的少,极少。 “傲骨,可以说天下士子都有的,但是,除此外,还有傲气,这也是必不可少的。” 曾毅这话听起来有些绕口,可,傲骨和傲气却是不同的,傲骨不能少,可,傲气却不能有。 但是,读书人,还未曾为官的时候,都有傲气,这需要为官以后,才能慢慢消磨的。 “如此盛会,谁不想借此机会而闻名的?” 曾毅笑着:“最起码,没人愿意在此等盛会上丢人的。” 正德微微点头,道:“这倒是真的,谁愿意在天下士子跟前丢人?怕是要被当成是笑话了。” “陛下若是能能到场。” 曾毅看着正德,笑着道:“正好,陛下也能出宫走动走动,热闹一番,且,有陛下坐镇,一些原本或许有不轨心思的,这个时候,也要好好琢磨琢磨,他那心思,是不是该收起来了。” “成。” 正德刚听曾毅说完,就直接拍着桌子答应了,别的什么作用,正德都没听,只要是出宫,而且到时候肯定热闹,正德就不愿意错过。 至于别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啊,作用啊之类的,那就是曾毅的事情了,和他正德无关了。 “既然陛下答应了,到时候,臣就安排了。” 曾毅笑着,皇帝亲至,安全问题什么的,肯定不一般的。 而且,曾毅让正德去,其实还有别的原因,不过,这就是真的为了正德考虑,让天下士子对正德这个皇帝归心。 不过曾毅没说出来罢了,但是,曾毅相信,到时候,正德会明白的。 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出来,等证明明白的时候,心里对他曾毅,自然是更为支持也更为亲近的。 第534章不孝有三 “你答应朕的事情,没忘了吧?” 正德答应了御驾亲临国子监,而后,却是提醒曾毅了一件事情。 曾毅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就知道正德是在说什么了,不由得笑了笑,道:“陛下放心,这事,臣急着呢。” 正德提醒的,自然是曾毅把手头的事情办完了以后,好安排他离京的。 只要曾毅点头了,有曾毅的配合,正德离京,不会有朝臣发现的,就算是发现了,也晚了,最为主要的,则是正德离京这段时间,想要把朝政托付给曾毅,这才是最为主要的。 正德也不傻,知道谁可信谁不可信,而满朝文武当中,不管可信与否,正德却是对曾毅最为信任的。 所以,正德离京,这京城的一应大小事务,肯定是要交给曾毅负责的。 这只是其一,其二,正德如此做,也是怕他离京没多久,就被朝臣寻回去,晚点不痛快,只有把事情给安排好了,有曾毅在前面扛着,他出宫离京,才能自在的痛快玩一次。 “记着就好,记着就好。” 正德嘿嘿笑着,他虽然不担心曾毅会反悔,可,他如今的这个年纪,若是放在后世,那正是贪玩的年纪。 哪怕是如今,正德虽然是皇帝,可,其根本不理朝政,足以证明其贪玩的心性并没有减去多少。 其实,这个年纪的皇帝,若真是勤政爱民,那,在曾毅看来,是后世所谓的早熟了,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幸事,可,对于皇帝本人来说,却未必是好事。 这种事情,没有对错之分,正如曾毅所说,没有绝对的对错,最为主要的,是看站在什么角度了。 站在朝廷大臣的角度而言,正德这是昏庸之道,可,站在正德的角度而言,他这个年纪,的确是顽劣的年纪。 当然,这最后一个角度,整个大明朝,或许也有人认可,但,怕大多数都是溜须拍马之辈,也就曾毅自己,来自后世,是真正如此认可的了。 “最近,陛下这豹园当中,没发现什么不对吧?” 曾毅环视正德如今所居住的这个豹园当中的宫殿,却是问了一个让正德扫兴的问题,只是,这个问题,曾毅却又不得不问。 毕竟,之前在宫中的时候,正德的那番话,对曾毅带来的触动实在是太大了,竟然有人想要谋害当今皇帝。 而且,还是让其无后。 这,看似效果太过缓慢了,可,其实,却是最为稳妥的办法,若不然,真的皇帝遇害身亡,到时候,大明朝肯定是要大乱的。 就算是哪位王爷能够登上大宝,可,肯定也免不了日后的悠悠众口。 而这法子,虽是让正德绝后,时间上,怕是要很长,可,这年头,有些人,不缺的就是时间,甚至,若是成了,为自己儿子谋划也是成的。 而若是按照曾毅所熟知的历史进程,综合之前的情况而言,那,最后,的确是能够确认出到底是谁在谋害正德,而且,最后,也的确是那位王爷为自己的儿子谋得了皇位。 这种事情,曾毅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果然,曾毅提起这事,正德的脸色就变的有些难堪了。 身为皇帝,竟然有人胆大包天,敢对其予以加害,而且,还是让其断子绝孙,这是何等的大仇。 就算是身为普通百姓,这也是死仇啊。 让人断子绝孙,这是灭族的仇恨,不死不休的,更何况正德是一国之主,当今天子。 若非是发现的及时,在拖些时日,就算是被发现,到时候也晚了,也就幸亏是曾毅从旁劝解,将计就计,若不然,怕是正德大发雷霆之下,宫中的内侍宫女们包括御厨等,都难免一死了。 这事,就算正德大开杀戒,满朝文武也不敢说一个不字的,甚至,民间也不敢有谁非议此事。 这事情,发生在平民的身上,都是不可能接受的,都是生死大仇,更何况是正德这个一国之君的君主身上。 “这豹园当中的内侍一些是新进宫的,另外一些,则是刘瑾的亲信,宫女们的底细,也都清白,着锦衣卫仔细探查过的。” 正德开口,这次豹园内的宫女侍卫,他可是小心无比的,全都是让锦衣卫和刘瑾一层层把关的,就算是侍卫,也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 而且,在加上锦衣卫的暗中盯梢,就算是哪个有了异心,想被拉拢,怕也是难事了。 之所以之前宫中的事情难以查清,那是因为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早就埋伏了进去,哪怕是锦衣卫,在对方没有暴漏之前,也不好查出的。 毕竟,这些人既然进了宫中,肯定是训练有素,平日里,绝对不会露出马脚来的。 但是,若是锦衣卫在这之前,提前布局,那,自然是无惧什么的了。 其实,正德之所以急着来豹园,这个原因,也是占据了其中之一。 当然,至于真正的历史上,正德到底发现这件事没有,曾毅却是不知道的了。 “恩。” 微微点了点头,曾毅道:“锦衣卫那边,至今也没有什么头绪,这件事,想要查清楚,怕是不容易的。” “陛下何不早日定下正宫之位,待正宫娘娘诞下龙子之后,怕这计谋,也就此烟消云散了。” 曾毅这话,却是不假,没谁敢真的光明正大刺杀皇帝。 且,古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帝更是如此。 如果,正德有了孩子,立了太子,自然而然,那些个王爷们,也就不会在打这注意了,哪怕太子再小,那也是皇子,也是太子。 一旦正德驾崩,哪怕太子刚刚满月,自然也会得到整个大明朝的拥护,不可能将皇位外传的。 所以,古代,皇帝立下太子,有时候,也是为了稳定人心。 “这事不着急,不着急。” 正德嘿嘿笑着,或许是遗传或许是什么因素,正德的皇爷爷,包括先帝,全都是子嗣单薄,轮到正德了如今,虽说正德努力耕耘,可,却偏偏没有哪个淑仪能怀上龙种的。 第535章信任 “陛下不妨让御医们想想法子。” 曾毅笑着,沉吟了一会,方才道:“后宫之位,也不能一直空缺。” 曾毅这话,不假,正德太过顽劣,甚至,后世传闻其有喜好男风之嫌,这其实,是正德的后宫不够充实的缘故。 若是后世,这事,自然不提,那是讲究男女平等的。 可是,既然是如今,那,正德的后宫,在曾毅看来,不说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是夸大其词了,但是,却也不该太过空虚了。 若是正德的后宫嫔妃能多一些,或许,会有争风吃醋,这肯定是不会少的,但是,若是能因此,而牵扯住正德,这却也算是一桩好事了。 “依着臣看,若是哪位淑仪能为陛下诞下龙子,不妨册封其为正宫皇后,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这事,按理说,不该曾毅来管的,可,按照历史进程,正德元年,其就册封了皇后的,可,如今,因为曾毅这只蝴蝶煽动翅膀的原因,却是影响颇深,直至如今,正德后宫也无正宫皇宫。 在曾毅看来,这或许是因为先帝提前归天的缘故而产生的影响。 再者,曾毅和正德之间,也没那么多的规矩,这事,曾毅也就提出来了。 “这个,倒是可行。” 正德听了以后,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在曾毅眼中,正德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可,古代,这个年纪,为人父的,已经不少了。 曾毅提的这个,对正德而言,并无什么为难之处,正德之所以没有册封正宫皇后及嫔妃,那是因为怕麻烦。 但是,正如刚才曾毅所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说正德是半大的孩子,可,却也知道皇家本开开枝散叶的。 若是他真的有皇子,自然是最好的。 为此,哪怕是稍微麻烦些,也是可以接受的。 “既然陛下答应了,臣会潜人前去询问御医,看看有无什么方子。” 曾毅笑着,他这也算是真的为正德着想了,哪怕曾毅神机妙算,可,他无缘无故之下,也不能真的随意动一个王爷,且给其安上谋害皇帝的罪名。 尤其是有之前的宁王赐死之后,若无证据,曾毅随意如此,怕是正德都会拦着曾毅的,毕竟,曾毅曾经说过要整治天下皇亲国戚的,这个,正德是不同意的。 而其二,怕是天下人会认为曾毅恃宠而骄。 所以,如今,没有铁证,哪怕曾毅知道谁有最大的可能,也不能草率行动。 而,若是稍有疏忽,铸成大错,日后,正德真的无后了,那可就是悔之晚矣。 且,后世也有传闻,正德之所以无后,是因为其年轻的时候,太过放纵,以至身子亏空。 不管到底是哪个原因,亦或者两个都有,最好的结果,是让正德先有了皇子,至于别的,以后再说。 “这个回头朕让刘瑾去问就成了。” 正德尴尬的笑了笑。 微微点了头,曾毅没有吭声,不过,私下里,曾毅是肯定会要对刘瑾叮嘱一番,同时,关切动静的。 略微沉吟了一会,曾毅继续开口,道:“若是此次,大事可成,那,臣携大势而行,到时候,这朝中大臣,怕是免不了一番变动。” “尤其是武官这边,怕变动不小的。” 曾毅这是提前给正德在说一次,让正德做好准备的,免得到时候,正德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跳出来阻拦。 虽说这样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曾毅必须防备这样的可能性出现。 这样的机会不多,一旦中间出了差错,前功尽弃,日后,在想寻来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这个朕知道。” 正德点了点头,他虽然不理朝政,可,也只是不理朝政,但不代表他就不知道朝廷上发生了什么事。 只不过是懒得管罢了。 而且,这事,之前曾毅也给正德说过,既然是革新变法,那,就肯定会触动不少官员的利益,到时候,难免会有大的波动。 这些,正德也都明白。 正德如今对曾毅革新变法的行为,是支持的,或者说,只要曾毅不触动到皇室,那,正德对曾毅都是支持的。 这也是之前正德对曾毅提过的,毕竟,曾毅想要对那些分支的皇家血脉革新的事情,也是对正德说过的,这个,正德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而如今,这军备革新,和皇家血脉可没什么关系,这是为了大明朝,说到底,是为了巩固大明朝的江山社稷。 这,正德自然是没有不支持,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了。 “你只管去做,朕是支持你的。” 正德罕见的严肃了起来,没有露出那么多的嬉笑之色:“朕早就说过,你所说的事情,朕是支持的。” “而且,朕也知道,这朝廷大事,平日里,都是内阁处置的,朕这个天子,却是没有做过什么决断的。” “你比朕要聪明,这事,真相信你,且,你手中不是有金牌么?尽管去做就是。” “这满朝的文武大臣,若是哪个不开眼的,换了,也就换了,没什么的。” 正德这话,可是说的肺腑之言了,在正德眼中,这满朝文武大臣,都是可恶至极,没一个好东西的。 可,曾毅在正德心中的地位却是极高的,仅凭这点喜恶而言,正德就是支持曾毅的。 “朕这江山,可就交给你去折腾了,可千万不能真的乱了。” 正德最后这话,却是不过分的,军备革新,事关整个大明朝的兵丁将领,这是稳定天下的因素。 一个不小心,若是真出了乱子,那可比那些个地方官员出了差错而引起的动静要大的多。 所以,正德这话,确是不过分的。 曾毅起身,冲着正德拱手,沉声道:“陛下放心,此事,臣定然小心谨慎,绝对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陛下信任臣,将此大任交托与臣,臣,定然会还陛下一个朗朗盛世的。” 曾毅这话,说的有些猖狂,可,正德对此,却是没有不乐意的,相反,对于曾毅的话,正德十分的满意。 第536章疏忽 “这是南京那边派人送来的?” 曾毅回府之后,却是在府中见到了一个大箱子。 “是,是王尚书派人送来的。” 燕南飞点头,这送箱子来的,是南京兵部尚书的人,将箱子留下后,就离开了,他们可是不敢等着在曾毅这讨赏的。 不过,虽然不知道这箱子内是什么东西,可,燕南飞却知道,那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是自家大人看重的官员,若非如此,自家大人岂会将他直接提拔为南京兵部尚书,朝廷大员。 且,如今曾毅也等于是摊开了局面,所以,谁都知道,王守仁就是曾毅安置在南京,让其镇守南京军备的。 如此,可以看出,曾毅对王守仁是何等的信任,对其是何等的看重。 所以,虽然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不过,对于那几个送来箱子的南京兵部尚书府的人,燕南飞还是打赏了些许的银子。 “算算时间,倒是不慢。” 曾毅微微笑了笑,却是示意旁边的燕南飞把箱子打开。 “大人知道这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燕南飞惊讶,原本,他还想着会不会是王守仁还有给自家大人的书信,不过是在箱子内呢,现在看来,对于这送来的箱子,自家大人似乎是早就知道的。 “这事,是之前本官尚在南京的时候吩咐下去的,离开南京的时候,暂时把这事情托付给王尚书了。” 虽说王守仁是曾毅提拔上去的,可是,哪怕是对燕南飞,曾毅也不会对其大声喝斥之类的。 曾毅是后世之人,其内心是不太注重这些高低之分的。 “难怪大人您回京这么久了,应天府尹的位置,还一直留着。” 燕南飞此时才算是有些明白这应天府的头衔为什么一直挂在自家大人头上了,原来,是另有原因的。 这也不怪燕南飞,毕竟,曾毅的心思,或者说,任何人的心思,在没说出来之前,旁人岂会知晓? 尤其是曾毅办什么事,也不可能给燕南飞一一交代。 “这军备革新的事情,才刚有些头绪,这边,可是又闲不住咯。” 曾毅笑着,看着已经被燕南飞打开的箱子,里面,全都是账本类似的。 这些个东西,统计的时候不容易,可是,翻阅的时候,也更不容易,毕竟,统计的时候,可以好几个人一起统计。 但是,翻阅的时候,尤其是在初期,没有旁人帮忙,且,曾毅也没找到适合之人的时候,这些东西,可就是要他自己个翻阅了。 “让他抬到书房去吧。” 曾毅苦笑了一声,把箱子给盖上了,好在,军备革新哪怕是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可,若想彻底完成,也不是一两年内就能成功的。 且,最为主要的是,军备革新成功之后,也要一个过渡期,彻底的稳定下来,让整个大明朝适应这种新的军备制度。 也只有全都适应了,彻底稳定了,曾毅才能进行后面的变法。 若不然,军备革新稍微有些不稳,这个时候冒然推行变法,两相呼应之下,怕是要前功尽弃的,连军备革新,都要被推到按照旧规执行的。 所以,这箱子里的东西虽多,不过,一时半会,却是不急的,而且,以后要用的资料比这箱子里可是还要多不知道多少倍呢。 “还要委屈她们在那边呆着啊。” 让人抬下去箱子以后,曾毅却是突然有些发呆走神了,脸上带着一丝的伤感之色。 旁边的燕南飞闻言,却是明白曾毅再说什么,自家老爷的夫人可是在南京城呆着呢。 虽说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可,难免有思念之情。 只不过,燕南飞也知道,自家大人既然不愿意这个时候把夫人他们接回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那送箱子的人走了没?” 恍惚了一会,曾毅眉头微微舒展,看着燕南飞询问。 “应该还在城中的,卑职让人去找。” 若是送信,那,那送信之人肯定是不会离开的,这是规矩,是要看看这边还有什么回信没,然后捎回去。 但是,送东西,若是没有特别的交代,可就没这么一说了,一般都是东西送到,也就走了。 不过,那些人今个才到京城,把东西送到,肯定不会今个就走的,且,又从燕南飞这得了赏钱,怕是要借机会在京城逛一逛的。 若不然,错过了这个机会,日后,他们有机会来京城没,还是有一说呢。 所以,若是去找他们,只需要和锦衣卫打声招呼,这事,也方便。 “算了,不必麻烦了。” 曾毅微微摇了摇头,原本,这东西既然送来了,那,有些人,肯定是要给些奖赏的。 不过,让其带回口信,倒是不妥,且,这东西,也还没有细细看过,所以,这也就不急了,若是这东西的确用心了。 那,只需要经户部,下公文,什么事情不必说,也都明了。 燕南飞在一旁就没在吭声了。 “过几天,怕是有你用心的地方了。” 曾毅不在提旁的事情,而是扯起了燕南飞。 “天下士子在国子监辩论,到时候,陛下也会御驾亲临,虽说有御林军等护卫,不过,你也要好生小心注意。” “这几日,持我手谕,前去国子监看一看,什么地方可能藏着人之类的,都记下来,到时候,本官给你一队人马,切不可出了差错。” 曾毅这么做,虽然是太过小心了,可,小心总无错。 虽然有御林军重重护卫,可,任何人,都是用自己的人放心,而且,曾毅对御林军,也不是那么信任的。 御林军当中,未必就没有什么人的探子了。 若是这个节骨眼上,出了惊扰圣驾的事情,根本不必正德受伤,只是惊扰了圣驾,就能被反对军备革新的势力抓住这个把柄,把事情给闹大了,把曾毅的这个布局给搅黄了。 毕竟,君为天,是这个时代绝多数人深入骨子的观念,君为稍有一些惊吓,那都是天大的事情,更别提被有心人利用了。 “陛下要亲临?” 燕南飞有些吃惊,这可是大事,或者说,任何一件事,只要涉及到御驾亲临,那都是大事。 “是。” 曾毅点了点头:“这等事情,若是有陛下亲自坐镇,会让一些宵小之辈望而生却的。” 对于燕南飞,曾毅是基本是没什么隐瞒的,毕竟,这是保护他的人,必须是要培养成心腹的,若是曾毅不信任他,那就换人,换成曾毅信任的。 总之,一句话,曾毅身边保护他的人,必须是他的心腹,而如今,燕南飞已然是成了曾毅的心腹。 毕竟,燕南飞的身世自然不必提,皇宫之前的大内侍卫统领,身世肯定清白,而且是孤儿,这就断绝了一切的可能。 毕竟,这年头,可是不存在什么化验认亲啊之类的。 而第二,燕南飞从宫中出来,就直接到了曾毅身边,不可能和别的势力有过接触,这,也是最为难得的。 哪怕如今曾毅没有彻底把燕南飞当成是心腹,但,却也绝对是值得信任的。 大多数事情,都是可以让燕南飞知道的。 燕南飞也不傻,曾毅这么一说,他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怕有人当时闹事,所以,请了皇帝来镇压的。 若是只曾毅在,真出了什么乱子,曾毅肯定是没法治罪的,若不然,传了出去,就成这事其实是曾毅的操控,根本就是演戏给天下人看。 可,若是皇帝御驾亲临,那可就不一样了,谁敢在皇帝跟前放肆的? 皇帝一句话,拖出去砍了,都没人敢出什么。 所以,只要皇帝御驾亲临,且,没有出现惊扰圣驾的事情,那,自家大人的这次计谋,也就算是成了。 “这消息,提前小心别泄露了出去。” 曾毅叮嘱,道:“如今,这事情,没几人知道,御林军,也只会当日知道,若是有人问起,你寻个旁的理由,搪塞过去也就是了。” 燕南飞点头,道:“大人放心,卑职明白。” 的确,跟了曾毅这么长时间了,虽说一些太过深奥的计谋等燕南飞还是不行,可,这事,曾毅都给说出来了,就等于是差一个明白的解释了,若是燕南飞在不懂,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之所以保密,很简单,这事,若是提前传了出去,肯定会让反对军备革新的那些个官员有所准备,会令想办法的。 可,若是突然发生,已经事到临头了,他们之前的布局眼看不能用了,这个时候,他们就还如何想法子?就算是能想到法子,可,还能来得及布置吗? 哪怕是提前他们就有所准备,有所防备,可,这总比他们得到确切消息,一门心思扑着这个去准备的强吧。 “你先下去吧,将此事告知司徒威,让其也做好准备。” 曾毅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有些沉闷,摆了摆手,示意燕南飞退下。 “卑职告退。” 燕南飞拱手,慢慢退了下去。 “难啊。” 燕南飞退了下去之后,曾毅方才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能想到的,那军备革新派系那么多的官员,那么多的老臣,岂会想不到? 不管什么时候,被动的防守,都是下乘之法。 可,如今,曾毅所布置的大局,就面对了这个局面。 曾毅之所以如此的小心谨慎,就是他清楚,这已经是最后关头了,对方,就算是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这个时候,必须要小心谨慎。 历朝历代,都不缺死士,只要做的没有痕迹,这就足够了。 到时候,不需要多,只要惊扰了圣驾,只是这一项,就能最终把矛头牵扯到曾毅的身上来。 一旦如此,军备革新的事情,肯定是要耽误的,而这大势,也就因此而荡然无存了。 这事情,听起来,或许胆大包天,可,对于那些这是最后唯一的机会的人而言,这,可就是他们最后拼命的机会了,若是连这个机会都放弃了,日后,他们可是连拼命的机会都没了,只能任由曾毅宰割了。 所以,曾毅可以肯定,绝对会出乱子,哪怕是皇帝出现的十分突然,也会出乱子的,但是,皇帝若是不去,则会出现别的乱子。 而且,若是正德不御驾亲临,到底会出什么乱子,那,曾毅是真的琢磨不透,可,相反,若是正德御驾亲临了,那,能出的乱子,曾毅反倒是能判断出来了。 这,就等于是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那,就去引诱对方,让他去做一件可以判断的事情,而正德,就是这个诱饵。 但是,曾毅却是能够肯定,正德这个诱饵,是绝对不可能有危险的。 虽说现在隐瞒着此事,但是,依着曾毅来看,这些个反对军备革新的大臣,一个也不傻,肯定会准备的面面俱到的。 这种情况,肯定是在他们考虑当中的。 但是,能隐瞒一时,总是好的,最起码,不会让他们在这个可能上做足充分的准备。 这也是曾毅刚才有些沉闷的原因了,这个计谋当中这个致命的缺陷,其实,却是曾毅的失误了。 之前,曾毅没有想到这些,也就是事到临头了,他才想到。 不过,万幸的是,虽然是漏洞,可,提前想到了,总是有补救的法子,到时候,只要盯紧了,尤其是皇帝露面以后,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了,到时候就更好盯着了。 只要能渡过这一关,一切,也就无忧了。 “希望平安渡过吧。” 曾毅微微叹了口气,脸色颇为苦涩,不完美的计划,尤其是出现在这种致命的关节上,的确是兵家大忌。 之前,曾毅只想着辩论,辩论,可,却忘记了,旁人,可以不再辩论台上捣乱,在台下,也可以的。 这在曾毅看来,只能是怨他思想被禁锢了,想的太过狭义了,以至于,到如今,虽然是有万般布置,可,到底如何,还是要听天由命,或者说,还是要看运气如何了。 第五百八十章选择 “诸位,咱们这么做,若是一旦暴漏,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五军都督府的几位都督聚在一起,面对曾毅的步步紧‘逼’,尤其是这次曾毅的雷霆之势,他们肯定是要想出应对的法子的。 只不过,五军都督府,此次,不过是首当其冲的衙‘门’罢了,在五军都督府的背后,可是还有一些老权贵们的。 这些个老权贵们,当年各个都是手握重权的,如今,虽然年迈,可,却‘门’人故吏遍天下,不可小觑的。 以至于五军都督的都督们,有时候还会受到这些个老权贵们的钳制。 而如今,可不就是这个情况么?五军都督府的这些个都督们,其实,就是在前面当做是枪杆了,那些个老权贵们,真正能让大明朝军备抖三抖的老家伙们,却是都躲在幕后的。 这些个老家伙们虽然权势重,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更加的小心。 权势在重,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比得过皇帝的权势么? 天威浩‘荡’。 臣子们的权势,都是君主认可的情况下,才能够拥有的,若是真的惹来了君王的雷霆之怒,哪怕是内阁首辅,也是不可能和皇帝硬抗的。 或许,一时,你一个大臣权势滔天,可以借助朝廷大势,‘逼’迫皇帝如何,但是,君臣有别,除非你敢且有能力推翻朝廷,若不然,被君王记恨,早晚有一日,是要倒霉的。 那些个老家伙们,一个比一个聪明的,此时,这种事情是,是绝对不会直接站出来的。 不过,虽说如此,但。既然让五军都督在前面了,那,该有的好处,是绝对不会少的,不过,这可是要等彻底成功以后再说。 可,目前的情况而言。他们成功的几率,怕是极小的了。 可。这个时候,五军都督府却是根本就没有退路了,杨笑可就是五军都督的中军右都督,虽说杨笑不能代表五军都督府。 但,最为主要的,却是杨笑出了差错以后,五军都督的态度了,很可惜,那个时候。五军都督府已经表明了态度。 已经是等于和曾毅站在了不同的立场,如今,就算是想要服软,怕曾毅也未必会接受的。 所以,现在哪怕是那些个原本在他们背后出谋划策甚至横加干涉等的那些个权贵们退缩了,他们五军都督府,却是退不成的。 所以。五军都督府,只能是和曾毅周旋到底的。 “这事,一旦做下了,可就没反悔的余地了。” 另外一个都督也开口,脸‘色’凝重:“可是要想好了,一旦有丝毫的差错。‘露’出了什么端倪,咱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 “可,若不这么做,咱们就是任人宰割了。” 有都督不认同这两位的看法,和他们的意见是不同的,这。是很正常的,任何一件事情,尤其是极为关键的选择‘性’关口的时候,是最容易发生分歧的了。 “难不成,你们认为,咱们现如今安静的呆着,那曾毅日后能饶了咱们?” “怕是此事之后,曾毅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咱们五军都督府吧?” 这话,可是说的没错的,最起码,有五成以上的几率,毕竟,五军都督府在军备当中的地位可是不一般的。 若是能把五军都督当中的左右都督们给收拾个差不多,所起到的威慑‘性’,绝对是巨大的。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因为杨笑的原因,杨笑是五军都督府的中军右都督,这就是一个引子。 这么好的引子,主动送上‘门’的引子,曾毅岂会错过? 若是连五军都督府的几位都督都不收拾,那,这次军备革新,曾毅准备怎么革新?难不成,曾毅会放心的不动所有朝廷大员,只是对兵丁进行裁军?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若是最上位的朝廷大员,这些个掌控军备的顶端官员们不变,那,就算是曾毅把军备革新给推行下去了,怕也只不过是表面而已。 过段时间,肯定还是会恢复如初的。 这点,五军都督的哪位都督都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他们其实也都知道,曾毅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最起码,也要让他们告老还乡的,可是,却有一点。 那就是对这次行动,到底是抓住最后机会一博,还是寻求旁的解决方法。 “诸位难不成还抱有侥幸心理?” 中军左都督冷笑着开口:“若是换成是旁人,或许,咱们五军都督这左右加起来十个朝廷正一品的大员,不敢一次全动。” “可,曾毅是什么‘性’子,诸位想必也都该是了解的。” “别说是咱们十个了,就算是二十个朝廷一品大员,曾毅也是敢一次给咱们罢完的。” “只要曾毅手里能拿住咱们的把柄,他的胆子,咱们不妨往捅破了天去想。” “与其如此,不若和其一拼,这最后一次,若是咱们失败了,被他抓住了把柄,那,咱们之前请辞告老还乡也就是了。” “如此,虽说有咱们的把柄,可,咱们已然告老还乡了,想来,曾毅该不会在追究了,其目的,已经达到了。” 中军左都督这说的,在他看来,是最好的计策了,反正,就算是他们这次不进行反击,等曾毅携大势而行的时候,也不会饶了他们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拼一拼,这样,就算是失败了,那,只要他们反映快一些,直接请辞,这等于是让曾毅也满意了,想来,曾毅在继续追究下去的可能‘性’也就不大了。 毕竟,他们都告老还乡了,曾毅何苦那么麻烦,穷追不舍呢? “可曾毅若是真的恼了呢?” 旁边有别的都督对他的看法却是不赞同的:“曾毅的脾气,刚才你也说了,那是把天捅破了的主。” “咱们若是不惹他,或许也就没什么事了。” “但,若是惹了他,还想告老还乡,曾毅会同意么?” 这位都督说的。其实也是有道理的,他们告老还乡的折子,肯定是送给陛下的不假,可,依着如今的情况来看。 到时候,这折子,肯定是要转到曾毅手中的。 失败了。想要告老还乡了,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在这位都督来看。就算是这事让他遇到了,那也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对方,若是当初直接告老还乡了,那,自然不必提了,以和为贵。 可,若是想着先打一架,打不过了,在告老还乡。哪有这样的好事? 总之,五军都督府内,如今是分两个阵营的,一个,已经是自认倒霉了,而另外一个阵营则是不甘心于此,还想做最后的博弈。 其实。这两个阵营的官员的年纪,就可以看出他们两者为何不同的选择了。 选择自认倒霉,想要告老还乡的,都是须发皆白的,已经老迈了,何苦去赌这些?不妨安生的告老还乡养老的好。 而另外选择要进行最后拼搏的。则是正值壮年的,这个时候,让他们告老还乡,而且,日后,怕是在无官运了。 这对于正值壮年,血气方刚的他们来说。是不可能的。 他们两者之间,有一个不可调节的矛盾,那就是年纪,年纪差距太大了,所以,所求的,自然不一样,所求不一样,自然也就不会妥协了。 ………………………………………………………………………………………… 锦衣卫衙‘门’。 锦衣卫右监察官屠庸这几天可是苍老了很多,原本,其虽说年迈,可,说话却是中气十足的,可,这才短短的几天,其背影都有些佝偻了,连说话,都有些明显的后气不足。 对此,司徒威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人活一口气,这话,却是一点不假的。 之前的屠庸,虽然年迈,可,却是手握重权,自然是‘胸’中有一股气在撑着,可,如今,其的行为,已然是违背了锦衣卫的规矩。 且,更为主要的,是被发现了,虽说现如今还没动他,可,将其罢官,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如今,京城当中,到处都是流传着屠庸的各种流言蜚语,没有一个是好的,只把屠庸说的是祸国殃民,上对不起君王下对不起百姓。 如此的流言风语,自然是不可能瞒得住屠庸的。 最为主要的,是有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在这,岂会不让屠庸知道这些消息? 而屠庸在听闻这些消息以后,却是越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甚至,这几天,都有些老眼昏‘花’了。 对此,司徒威却是没有半丝的同情。 锦衣卫右监察官,何等的大权在握,可,屠庸却不思报恩,这也就罢了,其,为了帮助五军都督府,竟然违了锦衣卫的规矩。 动用锦衣卫的力量,帮助五军都督府隐瞒消息,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曾毅的情报,之所以锦衣卫不敢收集,且不敢监视,其一,曾毅给了锦衣卫新生,其二,这是皇帝的意思。 而屠庸却是滥用手中大权。 若是这事,发生在别处,或许也就罢了,可,这事牵扯到了曾毅的大计,那,就绝对不能容忍的。 “屠老大人这几日身体可是越发的不好了啊。” 虽然心里如今很是不待见屠庸,可,如今的司徒威可不是之前的那样喜怒于‘色’了。 如今的司徒威,懂得什么话藏在心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是啊,老了,身子是越发的不行了。” 屠庸双眼眯着,微微抬头,冲着站在他桌案前的司徒威抬了抬嘴角,扯出了一丝的消息,仿若是没有听出来司徒威这话里的嘲讽之意。 “老夫却是羡煞司徒大人这年纪了,可惜,老夫却是残烛之光了。” 说完这话,屠庸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怕是老夫不能在和司徒大人同殿为臣了。” “老了,老了,该告老还乡了,若不然,这身子骨,怕是连老家都回不去了。” 屠庸这话,似乎是在说给司徒威听,可,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说完这话,却是不在搭理司徒威了,拿着桌案上的情报,微微低头,双手上举,却是几乎把脸凑到了纸张上。 司徒威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嘴角浮起一丝的冷笑,他岂会听不出来屠庸刚才话里的意思。 屠庸这是服软了,知道他斗不过曾毅,最为主要是,若是在这么下去,就算是他最后没什么罪名,可,名声却是被毁了。 文官,哪个不在乎自己名声的,至于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话,说说罢了,谁愿意承受世人的非议? 而且,怕是屠庸心中,对曾毅也是有愧的,其这次,等于是恩将仇报了。 所以,屠庸是想借着司徒威的口,对曾毅服软,他自己主动告老还乡,而曾毅,不在追究此事。 “这天下,哪有这般的好事。” 司徒威叹了口气,嘴里嘀咕了一句,声音却是极低的,甚至,根本没发出声音,只是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在司徒威看来,这屠庸一事,是绝对不能轻易绕过的,若不然,日后,岂不是都要有样学样了。 反正,若是真出了事情,只要一服软,一告老还乡,就没事了,这还了得? 且,曾毅已经让东厂也出动了,如今,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岂会是他屠庸一个变相的服软就能收场的? 他屠庸自己胆大包天惹出了祸端,如今,一个服软,就想把这祸端给化解了,这世上,哪有如此好的事情? 而且,司徒威也知道自家大人的心思,这次,是要拿屠庸立威了。 “屠老大人好自为之吧。” 冲着屠庸拱了拱手,这话,司徒威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屠庸却肯定能听到的。 毕竟,其实如今的局面如何,司徒威和屠庸都清楚,而且,屠庸已经变相服软了,不管如何,在司徒威看来,给屠庸一个答复也好。 而且,司徒威根本不在意屠庸会因为他的这个答复有什么反击,因为,在自家大人跟前,屠庸,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是司徒威对曾毅绝对的崇拜。 第五百八十一章进展 离天下士子云集国子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时间听起来还长着呢,可是,这是古代,没有快捷的‘交’通工具。。。 所以,这一个月的时间,其实不算长。 可,对于天下士子赶路的时间而已,这一个月,不算长,但,对于有些人而言,这一个月,是漫长的一个月。 锦衣卫右监察官屠庸,如今可以说是骂名满京城了。 至于旁的地方,有没有这些个骂名,屠庸却是不知道了,但是,应该是不会少了的。 说屠庸是贪官污吏、酷吏、其贪财好‘色’,等等,各种罪名,全都加在了屠庸的身上,虽说这只是民间传闻。 可,何时,民间敢如此大肆议论朝廷大员了? 若非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岂会造成如此情况? 就连顺天府,对此,也是置若罔闻的,谁都清楚,这事情的背后,肯定是有人推‘波’助澜的,既然如此,他顺天府若是管了,那就是得罪人了。 而且,这不是也没人找到他顺天府让他管这事么?他何苦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甚至,顺天府尹已经把推辞都想好了,日后,就算是被问责了,也可以说是公务繁忙,不知此事,也就是了。 至于到底是谁在坏屠庸这个锦衣卫右监察官的名声,大多数人都是在各种猜测,可,却也有那么一小‘波’明眼人看的明白。 锦衣卫管着的可是天下的情报信息的,尤其是曾毅对锦衣卫进行革新以后,可以说,这整个大明朝的各种消息,锦衣卫都有负责的。 此事,发生在京城,天子脚下,锦衣卫的衙‘门’所在,锦衣卫岂会对此一无所知? 最起码,肯定有锦衣卫内部有人捣‘乱’。 而屠庸身为锦衣卫的右监察官。能给屠庸捣‘乱’的,且能给屠庸带去阻碍的,不会是旁人,只能是和右监察官这个职位平起平坐的锦衣卫左监察官司徒威了。 只是,司徒威是曾毅的人,这可以说是所有朝廷大臣都明白的事情,而屠庸。当初又是曾毅点头任命的锦衣卫右监察官一职。 所以,此时。司徒威给屠庸下绊子,这在大多数官员看起来,却又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只是,若是此事没有曾毅从中点头,锦衣卫当中,又有谁能给屠庸这个锦衣卫的右监察官使绊子? 这事,就像是一个谜团一样,把整个京城的大小官员都拖了进去。 而真正明白这件事的,也就是有限的几个人了。五军都督府的几位都督,都是当事人,对此事,自然是知道内情的。 屠庸的确是当初曾毅点头才成了锦衣卫的右监察官,可,如今,屠庸却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所以,曾毅自然不会饶了他的。 只是,这事情,虽然知道,可,五军都督府的几位都督们。却没哪个敢往外说的,如今,曾毅可正准备对付他们呢。 此事,他们岂能因为别的事情而分神? 哪怕屠庸是因为他们的缘故,可,换句话说,他们如今。可是自身难保了。 此时,他们若是敢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指不定,曾毅就能因此而直接揪住他们的把柄,所以,此事,他们只能保持沉默。 而屠庸本人,对于外界的风言风语,虽然家中人极力瞒着他,可,终究是瞒不住的。 锦衣卫,各种针对屠庸的情报,下面的人总是小心翼翼的送来。 虽说每次都是小心翼翼,胆战兢兢,可,该有的情报,却是一份都不会少,这其中的缘由,他屠庸岂会不明白? 别看他屠庸是锦衣卫的右监察官,可,司徒威这个左监察官也不是摆设,只要暗示下去,这些消息,就都能送来的,特意让他看到的。 更何况,还有曾毅,这个锦衣卫的太上皇在。 对于曾毅,锦衣卫内,无论是文武官员,都要尊崇三分,敬重三分,避让三分的。 所以,哪怕是司徒威对他屠庸无可奈何,可,他屠庸仍旧是没有活路的,曾毅,不会饶了他。 “老爷,不如,咱们回老家吧。” 伺候屠庸的老仆人双眼发红,这话,也就是他敢说了,哪怕是屠庸的孩子,都不敢说。 “不能回去啊。” 屠庸靠在‘床’上,这才短短几日,屠庸的身子已经是下不得‘床’了,比起前些日子还龙‘精’虎猛的身子,怕是不熟悉的,若是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屠庸了。 此时的屠庸,满头须发皆白,没有丝毫的光泽,脸上也全都是褶皱,没有一丝的神采散发。 甚至,屠庸一向凌厉的眼神,此时,也都暗淡了下来。 这几天的时间,屠庸仿若渡过了数十年。 “若是告老还乡了,岂不是老夫心虚?” 屠庸扯起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不过,若是不仔细看,却是根本看不出他的这丝笑意的。 “老爷,您身体都这样了。” 老仆人双眼眯在了一起,声音有些哽咽,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可,心中,却是真的担心。 如今,屠庸的身体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根本下不得‘床’了,甚至,连稀粥都快咽不下去了。 如此,在继续在京城呆着,怕是撑不住几天了。 可,若是能离开京城,自家老爷的心情好一些,怕也能慢慢恢复的。 “走不了啊。” 屠庸双眼无神:“老夫却是低估了那曾毅的决心啊。” “此时,他岂会放老夫离开?老夫就算是上折告病,不过是徒增笑谈罢了。” 屠庸无奈的叹了口气:“老夫告病多日,可,锦衣卫的情报,可曾有哪一天不是亲自送来府上的?” 屠庸这话,却是实情,也是他病情不断加重的最主要原因。 他是告病在家了,可是,锦衣卫那边每日肯定是要送来情报的,而且,肯定是有关于他屠庸的情报。 这让屠庸的病情如何的好转? “他们欺人太甚了。” 老仆人原本年纪和屠庸差不多大。其实,都已经不伺候人了,已经颐养天年了,不过,却是也住在屠家的宅子内,平日里,管个闲事罢了。 因其伺候屠庸多年的缘故。屠庸的那些个子孙,也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府中,对其倒是尊敬。 只是,如今屠庸病了,他才来意照顾的。 如今,提起这气人的事情,却是把他自己个气的直咳嗽。 “你这把年纪了,可不能动怒了。” 屠庸靠在‘床’上,嘴角扯起一丝的笑意,如今。他这个年纪,昔日的同年可真没几个了,尤其是好友,更是没几个了。 “他们欺人太甚了。” 老仆人拍着‘胸’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老爷,这事,难不成。就没个说理的地方么?”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这老仆人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事,怕还真就没个说理的地方。虽然他已经不伺候人,不管事了,在屠府也就是养老了。 可,这不代表他消息就不灵通了,更何况,他家老爷正是因为曾毅的原因,才从老家返京为官的。 所以。对于曾毅,他也是了解的。 “如今这朝廷,可分为三阵营。” 屠庸双眼终于是凝聚起了一股神采:“其一,是后宫内‘侍’,以刘瑾为主,为宦官,其霍‘乱’超纲,祸害百姓。” “其二,是曾毅,其权势滔天,可,却也算是为了大明朝,只是,却终究年幼,思虑不够。” “其三,则是剩余的大臣了。” “而这第三股势力当中,又可以分为反对军备革新和中立的。” “若是无军备革新一事,那,曾毅和第三股势力其三目的一样,都是为了大明朝,其之间不可能有太大的分歧。” “如今,就算是有分歧了,可,这朝廷当中,却又能将这三股势力化为三股,一是支持曾毅的,一是反对的,一是中立的。” “而这其中,刘瑾却是支持曾毅的,而朝廷大臣当中,虽然曾毅麾下之人不多,但因为曾毅的原因,其势力却仍旧极大。” “而中立的朝廷大臣,却恰恰是内阁等大臣。” “内阁大学士当中,杨廷和同曾毅一样,同为当初东宫之臣,肯定是站在一起了。” “如此一来,刘瑾、曾毅、杨廷和,他们这些当初东宫属臣占据一方,等于是和朝廷大臣相抵的。” “当今圣上,不理朝政,对刘瑾、曾毅最为信任,内阁当中,又有杨廷和牵制,这朝中,谁还能为老夫说话?” 屠庸的这番分析,是十分清晰的,无论是从哪个角度而言,都不会有人站出来替他屠庸说话。 因为曾毅的势力看起来不大,可其实,却是极大的,或者说,是极为关键的,没人会为了他屠庸,去得罪曾毅的。 或许有几个人会如此,但,那几个人如今可是自顾不暇。 “老爷。” 老仆人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悲伤,屠庸这么一说,岂不意味着,这事,没了转折的余地,就剩下死路一条了? “放心吧,没事。” 屠庸难得的挤出了一丝的笑意,安慰他的这个老伙计:“曾毅不会要了老夫‘性’命的。” “他这是要毁了老夫的名声啊。” 屠庸此时若是还看不出曾毅的意图,那他可就真算是老眼昏‘花’,神志不清了。 曾毅如今的所作所为,不就是让他屠庸的一世清名毁于一旦么? 或许,日后,有人不信这些,还认可他屠庸的清名,可,那些不明事理的呢?这世间大多数,怕都要认为他屠庸是那等贪官酷吏了。 可,却恰恰如此,曾毅既然是要毁他的名声,那,就肯定不会要了他的‘性’命,若不然,曾毅就没必要多此一举。 曾毅这是拿他立威呢,毁了他屠庸的名声,然后在放他离京,到时候,让满朝文武都瞧瞧,有些事情,不该做。 所以,其实,屠庸不担心他自己的‘性’命,可,他在意的,是他的名声,这对他的打击,不亚于他自身的‘性’命。 “这事,其实,怨不得旁人。” 屋内只有屠庸和这位伺候了他多年的老仆人,所以,屠庸说话,倒是没那么多的顾忌,或者说,此时,屠庸才能真的当着他的这位老伙计的面,说一些实情。 “是老夫错了。” 屠庸苦笑,微微摇了摇头:“执掌锦衣卫右监察官,原本,是要承曾毅的情,可,老夫却以怨报德了。” “且,老夫认为,锦衣卫的左右监察官武文两系,矛盾定然不断,这,会让曾毅在锦衣卫的地位薄弱。” “甚至,老夫能掌控锦衣卫文官体系,是彻底的掌控。” “可,这次,证明老爷我错了,错的很离谱。” 屠庸苦笑,这的确是他真正的想法,若不然,他也不会贸然去帮五军都督府了,诚然,屠庸帮助五军都督府,那是因为想要阻挡曾毅前进的步伐,若是能此时止住了曾毅前进的步伐,日后,自然也就没有变法一事了。 可,若是知道这事能牵扯到自己身上,屠庸岂会这个时候出手,他肯定是要选择养‘精’蓄锐的,最起码,先让武官们去消耗曾毅的力量。 毕竟,文武之分,这可是任何一个文臣武将都清楚的事情。 屠庸又岂会那么大义凌然的牺牲自己,去帮助五军都督府的那些个都督们。 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 事实证明,屠庸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锦衣卫的文武体系是有争执,可,却仍旧没有脱离曾毅对锦衣卫的影响。 甚至,可以说,他屠庸,连锦衣卫的文官体系,都没有彻底的掌控。 在锦衣卫的左右监察官当中,司徒威这个左监察官,才是彻底的真正的掌控着锦衣卫,不管其是否得到了曾毅的帮助。 可,其掌控了锦衣卫,这是事实,而他屠庸,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自认为掌控了锦衣卫罢了。 也正因为此,其才华有如今的这个结果。 “这是老爷我的惩罚。” 屠庸苦笑:“老爷我能‘挺’过这一劫的,哪怕何等的风言流语,终究抵不住真相,他们能毁了老夫一世之名,却不能真正毁了老夫之名,老夫为官如何,后世千秋,自有公论。” 第五百八十二章事发 “这事,杂家可是信你了。。。” 刘瑾掐着兰‘花’指,靠在椅子上,双眼眯在了一起,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根本就琢磨不透刘瑾到底是在笑,还是心里有别的什么心思。 “公公您就放心吧,这事,晚生是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冲着刘瑾打包票的,不是旁人,正是上次给刘瑾出主意的那个刘青,说起来,其和刘瑾也是同姓了。 上次,刘瑾提过要把他认在跟前的,只不过,这事,被刘青给暂时推脱了,而刘瑾,虽然对刘青所提出的点子感兴趣。 可,在刘青没有彻底的展示出其的才能之前,也不值得刘瑾有多么的关注他,更不值得刘瑾为他费神。 这,其实是一个有些矛盾的事情。 刘青也不傻,他虽然想要借助刘瑾的势力,可,却又不想和刘瑾有太深的瓜葛,如,认刘瑾做义父,这是绝对不行的。 可,刘瑾,却也是脑袋清明着呢。 刘青想要从他这获得更多的好处,那,就必须要和他有分不开的关系,那样,刘瑾才会在刘青身上做出一些付出的。 刘青和刘瑾双方之间,等于是有着一个根本不能调解的矛盾。 而这个矛盾,只能是一方退让,根本就不可能调解。 “不过,这时间,怕是不会太短了。” 刘青这话可是说的很谨慎,而他今个来见刘瑾,把具体的方案给刘瑾说了出来,这,其实就等于是在两人直接不可调节的矛盾上,刘青选择了退让。 刘青年少,虽说上次从刘瑾这回家以后,他也知道分寸,甚至,也给他家老爷子说了。可,这么一段时间内,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亦或者是刘青自己本身,没经得住‘诱’‘惑’。 这世上,可不就是如此么,有些事情。明知道是错的,可。还是忍不住踏进去,总想着能够洁身自好。 有些事情,总想着自己若是去做了,可以从容应对,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而刘青如今,怕就是有这想法了,想着他能够应付刘瑾,若不然。岂会前后有这么大的变化? “时间,不是问题。” 刘瑾盯着刘青,一手扶着椅子:“杂家的身子虽然不怎么健朗,可,却也还能熬那么些年的。” “不过,却也不能一直让杂家看不到成效。” 刘瑾这话,就是在告诉刘青。时间长,可以允许,毕竟,这事情,原本也就不是小事,若是说一朝一夕能够完成。那,刘瑾是根本就不信的。 可,时间长,这个不错,但是,必须让刘瑾看到他的行动,看到他的行动是能成功的。 若是刘青在刘瑾这边应和着。可是,在刘瑾着得了好处,却什么都不干,或者明显不用心,那,刘瑾是绝对不会轻饶他的。 别以为这事情能瞒得过刘瑾,刘瑾手底下的番子打探消息的能耐虽然不如锦衣卫,在锦衣卫跟前什么都不算。 可,那只是和锦衣卫比起来,但,若是真想监视谁,却也是能够盯得死死的。 毕竟,东厂的番子,可不是小数目,若是连一个人都盯不住,那也太无能了。 “行了,你先退下吧。” 刘瑾眼前斜了一下,看了眼出现在‘门’外的东厂大档头,示意刘青退下。 至于说是给刘青介绍一下,那确是绝对没有那可能的,如今的刘青,说句难听的,不过是引起了刘瑾的注意罢了。 可,想要引起刘瑾注意的官员虽说不多,可也不少,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官员罢了,惹不来刘瑾的兴趣。 而刘青,却是恰恰引起了刘瑾的兴趣而已。 可,若是刘青做不好了,这事,自然有人去做,刘瑾根本没有多大的损失。 这事情若是刘青做好了,那,刘瑾会重点栽培他,可是现在,却是不可能让刘瑾对其重点栽培的。 更何况是给刘青介绍东厂的大档头,这虽说不过是刘瑾一句话的事情,可,这代表的是一个态度,而如今的刘青,根本就没让刘瑾开口的意思。 “晚生告退。” 刘青也聪明,知道这个时候,他在继续呆下去肯定不合适,也不啰嗦,冲着刘瑾弯身拱手,然后退了下去。 “进来吧。” 刘瑾张口,声音不大,甚至,平日里‘奸’细的嗓‘门’也有些粗了。 这情形,却是让大档头心里发抖的,一旦出现这情况,那肯定是厂督心里不痛快了,要找事了。 可偏偏,大档头还真不知道最近这些日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厂督。” 大档头倒也利索,既然知道刘瑾心里不痛快,进屋以后,直接跪了下去,行了大礼。 “厂督今个看起来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可是又年轻了好几岁。” 大档头既然不知道刘瑾叫他来是什么事,可,却也知道刘瑾的脾气,这个时候,他若是敢问一句,不知厂督唤卑职前来何事,他若是真敢这么问一句,怕是刘瑾能立即冲他发火。 所以,干脆什么都不问,直接开口就是拍马屁,也不管什么言辞问路对不对,只要是奉承话就成。 “你这嘴皮子,倒是利索。” 果然,听了大档头的奉承话,刘瑾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身子也慢慢从椅子上直了起来,双眼有神的盯着跪倒在地,连头都没敢抬的大档头:“你这几句话,倒是中听,是不是要杂家赏你些好处啊。” “不敢,不敢。” 大档头虽然跪在地上,可,却也能觉察的出来,刘瑾正盯着他看,赶紧摇头,不过,仍旧是没敢抬头:“卑职这话都是实话,厂督您这几天真的容光焕发,看起来比以前还要健朗,许是这几天您心情不错的缘故吧。” “心情不错。” 刘瑾双眼眯了一下。嘴角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你这话,倒是让杂家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说着话的功夫,刘瑾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在了大档头的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大档头的后脑勺,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原本。杂家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可。杂家猛然知道一件事以后,这心情,却是怎么也好不起来了。” 刘瑾声音轻飘,极低,可,这屋内却是静的连心跳都能听到。 尤其是在跪在地上的大档头的耳朵里,刘瑾这话,就如同那九天惊雷一般,在他脑袋里回‘荡’。直吓的他浑身直冒冷汗。 “不过,刚才听了你的话,杂家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刘瑾的话永远都是大转折,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 “你说,杂家赏你些钱财如何啊?” 刘瑾前一句话,刚让大档头稍微放松了下来,可。这一句话,却是让大档头吓的脸‘色’发白,头脑发‘蒙’,只觉得脑中有黄铜大钟在敲,震的是一片空白。 “卑职……。” 大档头以头触地,浑身的衣衫就这一会的功夫却是已经被汗渍浸湿了:“卑职不敢奢求赏赐。只求厂督千岁永享。” 大档头这话,若是让旁人听到了,那是忌讳,可,刘瑾却偏偏喜欢这话。 “你到是会说话。” 听了大档头这话,刘瑾却是叹了口气:“话是会说,可这事。怎么就不会做?不明白呢?” “杂家对你不薄吧?” “至杂家命令于不顾,你这可是真伤了杂家的心呐。” “还是你以为,这事你们几个合起火来,就能瞒得住杂家了?” 刘瑾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大档头自然知道刘瑾是在说什么了,肯定是征收苛捐杂税一事无疑了。 “厂督。” 大档头心里发惊,使劲在地上磕着响头:“这事,原本卑职是不同意的,可,下面的弟兄们一起去找的卑职,卑职也是无法啊。” “若是报于厂督您知晓,怕是他们一口咬定了是卑职的注意……卑职……卑职有罪,卑职愧对厂督您的信任。” 大档头咚咚的在地上磕着响头,可,嘴里却也不停,而且,是绝对不把错往自己身上揽的,这是要往外推错的。 而且,这事情,虽然是大档头往外推的,可,当时的情形,也的确如此。 不管当时大档头是不是心里也有这个意思,可,问题是,这事,的确不是大档头提出来的,而且,当时,他也的确是一直在推辞。 “这个时候知道错了?” 刘瑾盯着仍旧一个劲磕头的大档头,脸‘色’‘阴’晴变幻不定:“难不成,杂家就是那不明是非之人?” “厂督,众口铄金啊。” 大档头这话倒是说的利索,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却知道众口铄金这四个字,怕是提前就有过准备,若是一旦此事爆发,该如何应对。 “唉。” 刘瑾叹了口气,咂了咂舌,悠悠的道:“起来吧,别磕了。” “卑职,卑职谢厂督大恩,卑职谢厂督宽恕之恩。” 大档头又是在地上使劲磕了两个响头,方才站了起来,额头上却是已经青紫一片,甚至,站起身子的时候,还有些摇晃不定。 大档头这也是聪明之举,刘瑾虽然不在意名声,可,在他手下人跟前,也是要面子的。 或者说,谁当着刘瑾的面,敢不给他几分面子的? 所以,刘瑾既然让他起来了,那,他就先谢恩,他就当成是认为刘瑾饶了他的,先谢恩了,想来,刘瑾今个既然叫他单独来,说了刚才的那些话,原本,该就有饶了他的意思,所以,他这么一些恩,应该也就没事了。 “你到是聪明,会拿话赌杂家。” 刘瑾冷笑,他岂会看不出大档头的心思? “都是厂督您仁慈。” 大档头在旁边挤出一丝笑意,这话,却是又大大的吹捧了刘瑾一番,让刘瑾除非是真想砍了他,若不然,肯定是不会在说他什么了。 果然,刘瑾微微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道:“你啊,算是掐准了杂家的心思了。” “卑职日后在也不敢了。” 大档头哭丧着脸,的确,他的确是不敢了,在有下次,他这条命是绝对保不住了,相比之下,还是这条命重要。 “日后有什么事,尽管对杂家说。” 刘瑾看着大档头,道:“杂家的这双眼睛,可还明亮着呢,就算是下面一群人指认你,可只要你没做,杂家,会看明白的。” “杂家是东厂厂督,这东厂,就是杂家的孩子,没什么能瞒住杂家的,知道吗?” 大档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算是知道这事刘瑾是怎么知道的了,这东厂当中,指不定哪个小兵小卒的,就是刘瑾的眼线。 刘瑾这等于是话给大档头说明白了,让他以后悠着点,不该做的事情,千万别做。 “是,卑职记下了。” 大档头点头,心里仍旧是有些忐忑的。 “下面的那几个,倒是胆子不小,不说别的,竟然敢违背杂家的话,这边,杂家刚说完,那边,他们就去见你了,还敢威胁你这大档头,胆子,可是比你这大档头的胆子要大的多啊!” 刘瑾这话,大档头听的明白,这次的事情,真的和他无关了,他是被下面那几个档头给‘逼’迫的。 迫于无奈,所以,这事,虽说他有些无能,可,刘瑾网开一面,不追究他了。 可,下面的那些个档头,刘瑾却是一个都不会饶了。 这并不是说刘瑾就真的信任大档头了,而是形势原因,他总不可一下子把所有的档头都给换了吧? 而这其中,除了大档头外,其余的几个档头是联合的,所以,这事,也就便宜了大档头,留下他,等于是避免东厂真的出了什么‘乱’子。 这也算是大档头走了运,可,下次他要是再敢犯事,那绝对是新账旧账一起算的。 “他们几个,都按规矩给处置了吧,空下的位置,杂家会安排人的。” 刘瑾看了大档头一眼:“银子,不能少,全都给杂家收回来。” 大档头拱手:“厂督放心,卑职明白,这次,绝对不会让厂督您失望了。” 的确,大档头是真不会让刘瑾失望的,刘瑾虽然饶了他,可,这次他肯定是要出血了,到时候,少不得他自己掏腰包往里面垫银子,出去的绝对比之前捞的要多,要让刘瑾满意,才算是真的躲过了这一劫。 第五百八十三章消失的人 “父亲,这事情您应下了么?” 京城,不知道哪个院落里,一名年轻‘女’子穿着青‘色’的裙子,身材婀娜,站在一中年男子身边,若是有认识这父‘女’二人的,却是会惊讶的发现,这是之前被刘瑾抄家的朝廷大臣冯归的长子和孙‘女’。-..- 这父‘女’二人,自从离了京城以后,就在没消息了,哪怕是东厂的番子,也没能找到他们父‘女’,在百官的眼中,更多的,却不认为是东厂的番子没能找到他们父‘女’,而是他们父‘女’二人已经被东厂的番子给找到了,只不过,已经遇害。 这种事情,东厂肯定是不会承认了。 “你让为父好好想想。” 冯唔脸‘色’‘阴’沉,没有丝毫的表情,就算是在和他这个唯一的‘女’儿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几乎没有什么‘波’动。 “父亲,这些个大道理,‘女’儿也不懂,只是,‘女’儿知道,爷爷时常提起,不能……。” 冯清嫣口中的爷爷,自然就是已经被刘瑾给害死了的冯归了。 冯归是个清廉正直的官员,其虽然已经年迈,可,却对于名声看的更重,经常提起为官清名,做人,不能没有准则等等。 哪怕冯清嫣是‘女’儿身,可,平日里,也能经常听到冯归的唠叨。 不做不义之事。 “你说的这些,为父岂会不知道?” 冯唔满脸苦涩,无奈的看着冯清嫣,缓缓的道:“若是有可能,为父也不愿意如此的,此,违背了咱们冯家的祖训。” “可,有些事情,为父也是身不由已啊。” 冯唔的这话,就等于是表明了他的立场。 “好了,你先回屋休息吧。” 冯唔挤出一丝笑意。看着冯清嫣,柔和的道:“你身子可不好,千万不能出了什么事了,回屋吧。” “嗯。” 冯清嫣微微点了点头,她是‘女’儿身,不如男儿,有些事情。只能是略微提一提,而且。这年头,是讲究君臣父子的。 目送冯清嫣回屋,冯唔脸上的一丝笑意方才淡去,化为浓浓的忧愁。 冯唔岂会不知道祖训,这年头,祖训,可是最为重要的,一个家族,只要有一个人在。这个传承就不会断。 可,若是将其祖训全都给忘了,那么,就算是没有灭族,可,却也等于是断绝了。 但是,如今他们父‘女’的情况却是很特殊的。 他们父‘女’。原本已经是无家可归了,想要出去找曾毅告状的,已经离京了,可,最后,没见到曾毅。反而又躲过了东厂番子的搜查藏进了京城。 这可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只不过,这事情,冯唔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女’儿冯清嫣的。 这事,就算是告诉了冯清嫣,也是没什么用处的,而且。冯清嫣是‘女’儿身,并非是儿子,有些事情,自然是不会给她说了。 他们父‘女’二人,如今可是东厂番子一直寻找的主,等于是祸端。 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敢帮他们,为的,可并非是往日的情谊了。 这是他们父‘女’还有些用处,所以,才会帮助他们父‘女’隐藏,给他们安排住处,可,这时候,他冯唔若是不听话了。 怕是不用到今个晚上,他们的住处都要暴漏出来,被东厂番子给抓走的。 若是只冯唔一人,他不会在意的,冯家的祖训,他是肯定遵守的,哪怕冯家已经剩他一人了,可,有些事情,不能丢,不能忘。 可,问题是,他还有个‘女’儿,可怜天下父母心,冯唔自己不怕死,可他担心他的‘女’儿,若是真能一死,也好了,可就怕被人羞辱。 东厂的番子,那可是一群天杀的畜生。 所以,哪怕是为了他的‘女’儿,冯唔也必须要考虑了,哪怕是这事违背了冯家的祖训。 都说这个时代重男轻‘女’,可,难不成,对于‘女’儿,就都没有感情了么?或许,出嫁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可,没出嫁之前,多少的少‘女’都是家中的掌上明珠。 “曾毅。” 冯唔嘴里轻轻念叨了一声,这次的目标,就是曾毅,而他冯唔这次既然要站出来,那,肯定是要牺牲了。 曾毅如今的声望可是如日中天,不管他站出来是如何抨击曾毅的,日后,哪怕是曾毅不打击报复他,他日后怕也是寸步难行了。 当然,除非是能真的把曾毅击败,可,在冯唔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他的出现,至多,是把局势给挽回到以前,双方持平而已。 冯唔明知道这次他是要牺牲的,可是,这是他为他‘女’儿博得的一线生机。 这次,不管他是失败还是成功,在前开始之前的几日,冯清嫣肯定是要离京了,若不然,以锦衣卫的能耐,只要他一‘露’面,肯定是能查到他的住处的。 冯唔这等于是换来了冯清嫣日后的自由。 虽说一个‘女’子生活有些难为,可,总比一直在这一个小院里的强。 至于那些官员所谓的曾毅和刘瑾也有牵连,想要给父亲报仇,折了刘瑾,那,必须要先扳倒曾毅。 这些话,冯唔是肯定不信的,他又不傻,岂会相信这话。 只不过,心中挂念‘女’儿,所以,这事,哪怕是不信,冯唔也必须要装作真的信了。 曾毅的府邸当中。 这几日,越是临近国子监辩论日期,曾毅反倒是越发的悠闲了,这事,既然已经势在必行了,那,再有担心也是多余的了。 该有的漏‘洞’,曾毅已经尽可能的给弥补了,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 而关于国子监辩论要准备的东西,如杨笑的各种罪状还有一些证人的证词等,曾毅都让人抄写了不少,到时候,肯定是要在国子监外张贴的。 这些日子,曾毅就是呆在书房内,整日翻看南京那边之前送来的那些个户籍土地等资料,若是看的累了,就出去溜达几圈,散散心。 国子监辩论的事情,曾毅是真的从内心深处暂时给遗忘了,若是让旁人知道曾毅如今的心情,怕是各个都要自愧不如的。 仅从这心‘胸’宽阔而言,曾毅已经是胜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天大事情 皇宫御书房当中。-..- 正德已经许久没有回到皇宫了,可今个,却是出现在了宫中的御书房当中,殿内碎了一地的杯子瓶子等。 整个御书房你能砸的东西,已经全都被正德给砸了。 “‘混’账,‘混’账东西。” 摔了这么多的东西,正德心中的怒火仍旧没有平息。 而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司徒威,却是根本就没能在大殿内跪着,被正德轰了出去,跪在御书房外面。 “大人。” 跪在御书房外的司徒威抬头,看着匆匆而来的曾毅,满脸苦涩,台子,曾毅给他搭好了,对他更是信任有加,可,他却是着了旁人的道,以至于出了这等天大的祸事。 “唉。” 曾毅看着司徒威,无奈的叹了口气,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在司徒威跟前停了一下,主要是没法说。 这个时候,曾毅是真不知道该说司徒威了,倒不是曾毅埋怨司徒威,有些事情,不能无缘无故的埋怨。 司徒威虽然疏忽了,以至于出了大错,可,做人谁都有疏忽的时候,谁也都有被人算计的时候。 有心害无心,岂会那么容易防范? 所以,这个时候,曾毅没法开口,他是训斥司徒威?亦或者是安抚司徒威? 若是训斥司徒威,这些日子司徒威的表现曾毅也是看在眼里的,绝对是没有透漏的,可,若是安抚,出了这事情,此时他在御书房前安抚司徒威,指不定就从哪传出去了消息,会引来更糟糕的事情。 所以,最终,曾毅只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吭声。进了御书房。 若是旁的官员来了,肯定是不能直接进去的,要先行通报,除非皇帝允许了,才能进去,哪怕是之前得了皇帝的召见,之后来的。也不能进去,也必须要先让太监通报。这是规矩。 可,曾毅却是不同的,这皇宫当中的太监‘侍’卫宫‘女’们,就没哪个会阻拦曾毅的。 根本不用通报,曾毅直接推开殿‘门’,走了进去,不过,旋即,又将殿‘门’合上了。 “这事虽说让人愤怒。可,气大伤身。” 曾毅看着仍旧处于暴怒状态的正德,平静的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消消气,准备善后。” “这就是朕的臣子啊。” 正德面‘露’苦涩,甚至,满脸的无奈:“朕的臣子。竟然如此,如何能不让朕寒心?” “就算是杀了他们,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让朕泄心头之怒。” 正德是站在御书案旁边的,说这话的时候,更是气的一只手不停的在桌子上砰砰的猛拍。 不怪正德如此生气。 京城外附近的几个镇子。井水竟然被人下‘药’了,一个镇子的百姓啊,虽然没死,可全都是中毒了。 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并没有什么,中毒了。但是还没死。 可,偏偏的,却是有谣言流传了出来,说是这是有之前南京城被裁的士兵心有怨气,可又无可奈何,所以,用这种疯狂行为进行报复的。 这是要让曾毅为此担责的。 这谣言,只要是稍微清醒些的,就该好好想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兵丁而已,他哪来的那么多银钱去购买‘药’物,然后进行配置往水井中下毒的。 若是毒死一两个人,那没话说,可,这可是好几个镇子的百姓啊,几乎是同时中毒的,这,最起码,不会是一个人干的。 而且,这里面需要耗费的钱财等,跟本不可能是一个兵丁就能做到的。 但是,这只不过是最为理智的分析罢了,正常人,能真正冷静分析的时候不多。 尤其是三人成虎,这事,一旦有人开始议论,最后,最起码,不说毁了曾毅的名声,可,军备革新这事,怕是不那么好推行下去了。 当然,若是这几个镇子的百姓全都死了,那,事情闹的更大,可,没人敢这么做。 只要是正常人,都没人敢这么做,他们敢下毒,让这么多人中毒,可,却不敢毒杀了他们,若不然,这必将成为惊天大案。 朝廷会倾尽整个大明朝的力量去查案,去抓捕。 而只是中毒,不要‘性’命,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这个度,把握的很‘精’准。 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发生这种大规模的投毒事件,天子威严何在? “此时,锦衣卫之过。” 曾毅叹了口气,如此重大事情,锦衣卫岂会不迅速查明? 可结果,却是让人震惊的,如今的锦衣卫,经过之前曾毅推动的革新以后,整个大明朝到处都有锦衣卫的人。 尤其是天子脚下,京师重地,但凡是县、镇等几乎都有锦衣卫的探子。 可,这事发生的时候,这几个镇子内的锦衣卫探子却是没有按照之前的排序值守,而是有所调动。 虽说发生这事情,换成是谁职守都是这,锦衣卫又不是提前知道了这事,怎么可能防备? 更何况,谁能想到,竟然有人如此大胆。 可,偏偏,这一个细节引起了司徒威的注意,一般而言,锦衣卫的各地值守顺序都是定好的,轻易,是不允许换的。 尤其是这种敏感的时候,这种换守就更惹人注意了。 结果,这不查还好,一查之下,却是让司徒威整个人都愣住了,这该遭天打雷劈的恶事,竟然是锦衣卫做下的。 而且,就是那几个换守了的锦衣卫坐下的。 这是怕分开来做,有了先例,百姓产生恐惧,不好在往其他镇县等水井里下‘药’的缘故,毕竟,哪怕只要是有一个镇子出了这等事情。 消息一旦传出去,其他镇子等肯定会格外小心的,甚至,还会‘抽’人看管水井暂时,这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才会出了这么一个调换值守的纰漏,原本,是想着这事是不可能怀疑到他们身上的,谁让他们是锦衣卫呢。 哪有出事了,先往自己家人头上怀疑的,更何况,他们没原因如此做啊。 可,谁能想到,司徒威不知道是脑袋‘抽’筋了还是合该对方倒霉,第一时间,司徒威竟然查在了自己身上,而且,还真让他查出了真相。 本书q群:71865239 第五百八十五章诛 这事情,若是真是逃兵所为,那,到是没什么,毕竟,所幸是没有人因此死亡的,可,偏偏却是发生在锦衣卫做的,锦衣卫可是朝廷衙‘门’。。。 这事,若是真的传出去了,闹大了,怕是要引起一些动‘荡’的。 或许正德没想这么多,但是,曾毅却是已经想到了,如今天下,可以说是被东厂给闹的民不聊生,更何况,正德的确并非明君。 若是这个时候,有人借此机会生事,可是会出‘乱’子的。 而且,一旦真相大白,锦衣卫也不用想着哪天名声能好转了,这一下,就彻底给抹杀了,原本那些反对锦衣卫存在的官员,借此一哄而起,肯定更要撤销锦衣卫了。 毕竟,锦衣卫收集情报,他们可是不喜的,谁想被人监视? 司徒威也知道轻重,这事,包括他在内,知道的人不超过一掌之数,他是其一,有两个锦衣卫他的亲信是审问此案的,而后,就是皇帝和曾毅了。 除此之外,在没人知道此事。 “将那几个人全都砍了吧。” 曾毅眯着眼睛,这是已经开始和正德商量如何处理这事了,毕竟,这事拖不得:“对外放话,说那几个人有失职之罪。” 其实,朝廷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对外放话了?尤其是锦衣卫内部处置几个普通锦衣卫小卒子,可问题是,这事,肯定是有人背后主谋,暂时,是追究不到那人身上的。 而且,对方既然也用谣言来进行攻击了,那,就先断了他们的后路。 我这边话已经放出去了,而且,无凭无据的,说是锦衣卫投‘药’,书信?曾毅这是先敌一步。占据主动的。 “屠庸呢?” 正德看着曾毅,最主要的,就是这个屠庸,身为锦衣卫的右监察官,竟然也参与了此事,虽说,没有出人命。可,却也是绝对不能容下的。 只是。屠庸是锦衣卫的右监察官,总是要有个理由的吧? “赐死,诛族。” 曾毅声音冰冷,甚至,连眼神当中都带着一丝的杀意,刚才提起那几个投毒的锦衣卫兵丁的时候,曾毅都没有如此的杀意。 在曾毅看来,那几个兵丁,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可屠庸却不同,不管他是听命于人还是如何,可屠庸却是朝廷大员啊。 读圣贤书的朝廷大员,竟然做出如此事情,哪怕是屠庸心里有数,不会出人命,可。这事情,绝对不能轻饶,必须从重惩处。 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曾毅心里清楚,这是在放大招呢。 想要借此,来分散天下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国子监的辩论马上要开始了,京城可是云集了不少士子了。 而且,这事,若真是那南京军备裁下的兵丁做,那,迁怒之下,曾毅也逃不过天下悠悠众口。退一步,就算是真的查出来了。 这事情,肯定是锦衣卫首当其冲,可,紧接着,当初,锦衣卫没了诏狱以后,是谁力保锦衣卫不被裁撤,而进行革新的? 是曾毅,这事情,最终,等于还是牵扯到曾毅身上了。 这些,曾毅在进宫的路上,已经想明白了,所以,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以雷霆之势解决这些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曾毅不可能手软了,必须要让那些人瞧瞧,争斗可以,但是,若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别怪他曾毅无情了。 而且,这诛族,不代表这事就从屠庸这里结束了,从屠庸往旁的地方能牵连出谁,那是没查出,日后,若是查出来了,照样,有一个算一个,绝对不会放过。 “好。” 正德点头,什么都没再问,由此可见,其对曾毅的信赖。 旁边伺候的刘瑾赶紧笔墨伺候。 用了印玺之后,由曾毅拿着圣旨出了皇宫,而司徒威,则也被曾毅给带了回去,仍旧坐镇锦衣卫。 “大人。” 离宫的时候,终于,一直没敢吭声的司徒威犹豫了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此事罢了,不必再提。” 曾毅微微摇了摇头,不等司徒威把话说出来,就先把他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回去之后,派人告知几个内阁大学士此道圣旨,至于原因,不能再有人知道了。” “你那两个亲信,也让他们守口如瓶。” 司徒威咬了咬牙,七尺男儿,眼圈却是有些发红:“大人放心,绝对不会在出意外了。” 不怪司徒威如此,这次,等于是他辜负了曾毅的期望,看似他掌控锦衣卫了,可,关键时候,却是连续被屠庸给背后捅了两次刀子,而且,还是一次比一次狠,而且,捅的还不是他司徒威,而是捅到了曾毅的身上。 “去吧。” 曾毅摆了摆手,示意司徒威离开,抄家灭族这事,不能让锦衣卫跟着,若不然指不定又有什么谣言传出。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宫‘门’马上就要关闭。 曾毅站在宫‘门’口,没多大一会,宫内就有一大队御林军跑了过来。 这自然是抄家的御林军,若非是刘瑾还要伺候正德,怕是他要亲自带着这队御林军陪着曾毅前去抄家了。 这次抄家灭族,宣读圣旨,之所以曾毅亲自前去,而不是让宫中内‘侍’前去,那是因为曾毅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有些不该做的事情,千万别做,若不然,别怪他曾毅不给他们留下一条活路。 屠庸府上。 御林军已经是把屠庸的府邸团团围住,任何一个人都别想偷偷溜走。 “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染着重病的屠庸也被御林军给拉了出来,推到了屠府的院内。 “你不知道本官为何而来。” 曾毅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屠庸。 “老夫不知。” 屠庸深吸了口气,有些事情,就算做了,也不能承认,咬死了不松口,也就是了。 “唉。” 曾毅摇头,叹了口气,抬头望着漫天星辰,耳边,却是屠府内的各种躁‘乱’之声。 “你说不知,那就不知吧。” “只是,可惜,你的这些个家人,却因你而死,不值啊。” 曾毅看着屠庸,说完这话,却是打开了手中的圣旨。 第五百八十六章登闻鼓响 “锦衣卫右监察官屠庸,赐死,诛三族。--” 很简短的圣旨,对为何赐死屠庸,根本不提,只是直接的一句,赐死,诛三族。 说是三族,自身算是一族,往上查一族,往下算一族。 可,屠庸如今的这个年纪,往上,肯定是没有了,但是,圣旨还是说的诛三族,这个时候,就有两个定义了。 要么,就是说是三族,实际只诛两族,毕竟,往上查不成了,可却也还有一个定义,那就是,往上查不成,那就往下。 可若是往下查,就祸及到了屠庸的孙子辈,如今的屠庸虽然年迈,可其膝下,也只是到了孙子辈,而并没有曾孙。 这也就是意味着如果是往下查三族,那,屠家就等于是被斩草除根了。 原本,或许,屠庸也考虑过后果,但是,在他看来,有些事情,他还是有分寸的,就算是真查出来了,要处置,也只是处置他一人。 其余的,他的子孙,自然有人护着,就算是发配充军了,也不碍事,有人照拂,自然会安然无恙,不会有丝毫苦难的。 可,谁能想到,曾毅带来的这道圣旨是诛三族的圣旨,直接都把人给砍了,旁人就算是想要照料,可,却也没有机会啊。 至此,原本还算是淡然的屠庸却是脸‘色’惨白。 若是早知道会有灭族之祸,不管如何,这事,屠庸也是不肯去做的。 “敢问曾大人,本官所犯何罪?竟然有灭族之祸?” 屠庸深吸了他口气,他说的灭族二字没错,虽说圣旨上是诛三族,如今以他这个年纪是有两个可能的。 但是,屠庸可不傻,这道圣旨既然下达,那。皇帝和曾毅岂会不知道这里面的端倪?就算是当今圣上忽略了此事。 可,曾毅却是绝对不会忽略此事的。 所以,这道圣旨,那就是要让他屠家灭族啊。 原本,就一直嚷嚷着的屠家众人此时更是一个个哭天喊地,一时间,整个屠家院内。全都是悲啼之声。 “你所犯何罪,你心中自知。” 曾毅冷冷的盯着屠庸。声音里不带丝毫的感情:“亏你也算是士林前辈,手握重拳,却鬼‘迷’心窍,以至于有此灭族之祸。” “此事,全都是你自己招来的,怨不得旁人。” 只是说完这话,曾毅就不在搭理屠庸,而是摆了摆手,示意旁边的御林军上前拿人。 “对了。在顺便告诉你一句。” 曾毅斜眼,看着已经被御林军架起来的屠庸,冷声道:“你之罪名,不必三司审问,陛下已经定罪,明日开刀问斩。” 曾毅这话,算是断绝了屠庸最后的希望。虽说皇帝下了圣旨,可,刚才,屠庸心里,还是包含着一丝希望的。 毕竟,他可是朝廷大员。而且,为官这么多年,‘门’人故吏也是不少的。 且,皇帝如此匆忙下旨,总是有些不合规矩的,肯定是有大臣要上折的,只要这样。事情总是有所转机的,可,如今,明天若是直接开刀问斩了,还谈什么的转机? “你是真要灭了老夫一族啊。” 屠庸深吸了口气,昏‘花’的老眼中豆大的泪珠滚落了出来,他自己不怕死,可,却因为他的原因,牵连了子子孙孙,最重要的,是屠家就此灭族,这才是天大的祸事。 “一切皆因你自己寻思。” 曾毅说完这话,就不在吭声,站在大‘门’人,等着御林军的人抓人,直到最后,御林军彻底把屠宅内的所有人都给绑了,曾毅才算离开,至于抄家,这事,下面就算是有些猫腻,可在曾毅心里,却是不重要的。 屠庸府上发生的事情,不到第二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内的所有官员耳中,毕竟,这么大的动静可哭喊声,不可能瞒得住人的。 尤其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更是被锦衣卫派人告知了。 虽说这道圣旨没有经过内阁,可是,圣旨已经下达,内阁也是无法的,除非是彻底和皇帝决裂。 但凡是有派人前去打探消息,或是前去求见曾毅的,全都被挡了回去,在曾毅府前守‘门’的,是神机营‘抽’调来的兵丁。 手持曾毅军令,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身份,一概不予通报,全部挡回。 这,等于是彻底断绝了屠庸的生路。 “这是不想见咱们啊。”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站在曾毅的府‘门’外,这次,得到消息以后,他们几个内阁大学士肯定是聚在一起的。 尤其是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根本没人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几个内阁大学士包括刘健这个内阁首辅都来了,可,守‘门’的兵丁却是根本不给面子,不管来的是谁,连通报都不给通报。 整个曾毅府邸,全都被神机营的兵丁给把守着,看着架势,若是有哪个兵丁心软,或者是惧怕首辅等,想要进去通报,怕是要立即被后面站着的兵丁给当场砍杀了的。 军令如山倒,就是如此。 曾毅调来神机营的兵丁,为的,不就是如此么,若是别的衙‘门’的衙役,哪个敢真的拦着内阁的几位大学士? 原本,还想着有可能成为曾毅恩师的刘健,此时更是气的面‘色’发青。 “如此草菅朝廷大臣,真是要‘乱’了。” 刘健气的‘胸’脯不住起伏,就是其他几位朝廷大学士,也是有些生气的,你就算是要杀人,也要经三司会审啊。 更何况是这种灭族的事情。 要知道,这可是朝廷大员啊,圣旨连个理由都没有,直接就是赐死,诛族。 这岂不是和莫须有的罪名差不多。 “一切,等待明日早起,咱们去敲登闻鼓。” 次辅谢迁眉‘毛’挑了挑,杀人,都是要等午时三刻的,所以,明个。他们还有时间,而且,登闻鼓响,皇帝必须上朝。 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如今,他们想要见皇帝,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而且。召集百官,定要问个清楚。 就算是要杀人。要灭族,也要经三司,审问清楚。 刘健微微点头,此时,他已经是气的不想说话了,任何的言语,都无法形容此时刘健的心情。 要说内阁如今的势力,只是一片纸条下去,第二天一大早。满朝文武大臣,但凡是够得着上朝的官员,全都出现在了午‘门’外。 一群人肃立,没有人吭声,气氛十分的沉闷。 屠庸被灭族,和他们其中大多数官员都没有关系,可是。屠庸毕竟是朝廷大臣,就这么一句话,就被灭族了。 最起码,要给一个理由吧,若不然,日后他们岂不是也是如此。虽然宫内的那位皇帝高高在上,可也不该如此吧? 甚至,这事情,是宫外那位的注意,毕竟,谁都知道,当今圣上不学无术。可却偏偏对宫外的那位十分的信任。 “咚,咚,咚。” 皇宫内,一夜未眠的正德耳边响起这咚咚鼓声,不由得眉头皱在了一起,脸上,却是闪过一丝的无奈,这一夜,正德未眠,仿若是因为此事成长了不少。 果然如曾大哥临走之前所说,今晨,百官是要敲登闻鼓的。 “上朝。” 正德站了起来,旁边伺候的刘瑾赶紧上前,伺候着,给正德穿好龙袍,说实在的,此时,若说谁的心情不错,那就是刘瑾一人了。 原本,刘瑾就和那满朝文武不对付,可偏偏,看似刘瑾势大,能压倒‘性’的对付满朝文武,可,却有曾毅在旁边立下了规矩,以至于刘瑾束手束脚的。 可今个,百官敢敲登闻鼓,呆会上朝以后,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这让原本就和百官不对付的刘瑾心里岂能不痛快? 换上龙袍的正德坐在銮舆上,被抬着,去了金銮殿。 而此次上朝,是百官敲了登闻鼓的,所以和平日的规矩也是不一样的,根本不需要有太监手持金鞭宣告。 百官已经是跪在了金銮殿内,这也是和平日不一样的,平日里,是要皇帝进了大殿,开始迈步上放着龙椅的台阶的时候,百官才会开始跪拜的。 “蹬蹬蹬。” 正德的龙靴踩在大殿内的金砖上,一步步迈向龙椅,下面没有山呼万岁之声,今个这金銮殿内的气氛,格外的压抑。 “说吧,是朕的哪位好爱卿敲的登闻鼓,所为何事。” 正德坐在龙椅之上,其实,心里早就知道谁会敲响登闻鼓了,左个,曾毅临走的时候,就说过的,若是登闻鼓响,定然是刘健这个内阁首辅敲响的。 刘健身为内阁首辅,这种事情,自然是要首当其冲的,不可能退避,若不然,会失了威严的。 “是臣敲的登闻鼓,惊扰圣驾,还请陛下治罪。” 刘健从地上起身,站在了大殿中央,也就是文武官列的中央,然后重新跪倒在地。 “原来是元辅敲的登闻鼓。” 正德点了点头,一手虚伸了一下,道:“元辅平身,平日里元辅为了国家社稷,尽心竭力,今个敲这登闻鼓,想来也是有要紧之事,朕岂有怪罪之理?” 正德这话,说的四平八稳,甚至,若是旁人听了,肯定以为今个这事好开‘交’了。 可,在刘健及几个高官耳朵里,这事情,却是更糟糕了。 他们是了解当今圣上的,以当今圣上的才能和脾气,是绝对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的,那番话,怕是有人提前特意嘱咐过当今圣上的。 能如此的,也只有如今还在宫外的曾毅了。 曾毅是若是连他们今个要敲登闻鼓都预料到了,那,今个这事,怕是他们敲了登闻鼓也是白敲。 这么想来,刘健的内心,却是忍不住凉飕飕的。 “谢陛下天恩。”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刘健还是先谢恩,然后起身,至于其他的一些官员,没得到皇帝的允许,却是仍旧跪着的。 “几位大学士也都先平身吧。” 正德看向仍旧跪着的内阁其他几位大学士,这话,等于是给了内阁集体的面子,至于内阁大学士外的那些个官员,管你是一品还是二品,继续跪着吧。 不管怎么说,正德这面子给的,几位大学士还是谢恩,然后起身了。 “元辅召集百官,敲响登闻鼓,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朕去做的吗?” 正德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为平静,可是,就这么一句听似普通的话,却吓得刘健这个内阁首辅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按理说,百官听到登闻鼓响,也都是要进宫的。 可是,这和刘健先召集百官进宫,然后在敲响登闻鼓是两码事,刘健是内阁首辅不假,权威极重,也是不假,可,有些事情,一旦拿到明面上说,可就不成了。 而且,这还是其次,最为主要的,是正德最后的那一句话,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朕去做的吗? 这算是什么?从来都只有君主命令臣子,可,哪有臣子敢命令君主去做事情啊,若是这话传了出去,岂不是成了刘健这个内阁首辅,自认权重,目无君上,是那无君无臣的‘奸’臣贼子了? 这话,肯定也不是正德说的,也肯定是曾毅说的,一时间,刘健及殿中的一些个大臣全都是心中发凉。 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曾毅这神机妙算,今个,他们算是亲身领教了。 此时,刘健却是只能谢罪,而不能开口了,若不然,不管接下来刘健说什么话,怕是传了出去,都成了他在吩咐正德去做事情了。 见刘健这个内阁首辅伏地不起,正德却是没有穷追不舍,而是盯向了武官列队。 “五军都督府的几位都督,今个上朝,可是也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朕去做的么?” 好么,正德这话一出口,五军都督府的那几位都督全都吓的脸‘色’惨白,这句话下,连内阁首辅都毫无反击之力的,更何况他们几个都督了。 “臣不敢。” 几位都督跪倒在地。 正德却是不在吭声了,但也不让臣子们平身,如今,倒是只有内阁的几位阁老们站着,而首辅却也跪着。 正德是不吭声了,可,刘健这个首辅倒好说,他敲的登闻鼓,皇帝恼他,这也说的过去,可是,为何别的不提,单单去找几位都督的麻烦? 若是今个这情形,曾毅昨晚已经料到,而且,‘交’了正德这些话,那,今个他们上朝的原因,曾毅不可能不知道。 第五百八十七章早朝 有了刚才那一幕,余下的官员,哪个还敢开口? 不过,虽然是跪着,可,大多数官员却猜测了起来,刘健这个内阁首辅,那是站出来说话了,自然是首当其冲,这不必提。-..- 可是,五军都督府的几个都督,今个上朝来,可是一句话都没吭声的,却是被当今圣上主动找上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屠庸的案子,和五军都督府有关系。 此时,有这个想法的,可不只是一个官员。 而五军都督府的那几位都督当中,也有人脸‘色’惨白,被皇帝无缘无故迁怒,或许有几位都督不知情,但是,估‘摸’着,也有那么几位,肯定是知道原因的。 知道原因的,自然不必提,就算是不知道原因的,这会,怕也明白了过来,各个都是心里大骂不已。 之前,他们五军都督府就和屠庸有过一些小动作的,只不过,后来被曾毅发现,然后停止了。 在之后,五军都督府的几位都督们的意见,也成了两个派系了,所以,有些事情,其中有些都督虽然不知道,但是,他们想的,却比朝廷的那些个大员们想的更多。 “大殿上一片寂静,没有哪个官员敢突兀的开口,若是之前,他们或许还愤慨不已,想要知道皇帝为何要毫无理由的处死屠庸这个锦衣卫的右监察官,朝廷的三品大员。 尤其是武官这一边,这等于是锦衣卫内文官体系的首官被砍头了,事关整个文官体系的面子。 可,到了这金殿之上,被正德来了这个下马威之后,没人敢开口了,尤其是这会稍微冷静下,在琢磨了一下正德无缘无故为何找五军都督府的麻烦,就更没人开口了,这事。怕是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若非是地上冰凉,已经有官员怕是要发困了的时候,正德才在龙椅上挑了挑眉头,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内阁首辅刘健,打了个哈欠,略带些困意更带着一丝惊讶的道:“刘先生怎么还跪在那里?快快平身。快快平身,是朕昨夜批阅奏章。有些乏困,却是苦了刘先生。” 正德这话,嘴里称呼着刘健为刘先生,这看似是没有元辅之类的好听,可,这年头,称呼先生,却是实打实的尊重,亲近。 可。这个称呼虽然是个亲近的称呼,但是,正德嘴里的话,可就没法让人觉得亲近了。 批阅奏折? 这话骗鬼去吧,满朝文武大臣,只要不犯糊涂的,就没一个相信正德昨夜批阅奏章了。这位主,若是是玩乐了一夜,大臣是绝对相信,甚至,说他呆坐了一夜,也有朝臣相信。可,唯独,说他批阅奏折,是没人信的。 平时他都不批阅奏折,更何况是熬夜,虽说昨夜出了那档子事,可。那和批阅奏折可还是不同的。 只是,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可却没谁敢说出来。 而刘健,心里虽然不满,可却还不得不恭敬的道:“陛下为国之黎民‘操’劳,也该注意龙体安康。” “恩,朕知道了。” 正德有模有样的点了点头,满脸关切的模样:“刘先生快快请起。” “谢陛下恩典。” 刘健再次谢恩,方才双手撑地,慢悠悠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别说是刘健这个年纪了,就算是换成年轻人,让他一动不动的直接跪在地上一刻钟,怕也是不好受的。 “今个,刘先生上朝,可是有什么事情?” 正德这话,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刘健这个臣子,整天不愿意上朝,总是找借口抱恙的,殊不知,下面的臣子多数都是一干忠心,希望正德上早朝的,只是,正德不乐意,根本不理会罢了。 只不过,正德既然说话也没刚才那样,句句含刀,让臣子们不敢吭声,若不然,怕是随口就能扣上一个藐视皇王的罪名。 可,虽然正德的语气柔和了一些,让刘健能开腔了,可,此时,刘健却又有些犹豫了,不是因为正德,而是因为曾毅。 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可以百分百的肯定,今个早朝上当今圣上的行为言辞,肯定都是昨夜曾毅嘱咐过的。 可,就是因为如此,刘健才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曾毅一步步都算计的如此‘精’妙,若是开口,指不定就又落入了曾毅的算计当中,可,若是不开口,当着满朝文武,还敲了登闻鼓,根本是没有退路的。 “老臣斗胆敲响登闻鼓,皆因一桩奇怪事,怕耽搁了时间,才斗胆如此的。” 刘健可是内阁首辅,虽然年迈,可是,这脑袋转动,就是一般的年轻人,也比不上的。 只是短短瞬间就想到了别的法子。 “哦?” 正德挑了挑眉头,没有吭声,示意刘健继续往下说,不管,心里,却是想着,果然如同曾大哥昨夜所说,这个下马威,根本就不可能为难住这帮老家伙的。 这帮老家伙,一个个都人老成‘精’,‘精’明着呢。 “老臣听闻,昨夜,正治上卿曾大人带陛下圣旨,前去锦衣卫右监察官屠大人府上宣旨,言道,屠大人赐死,诛三族,圣旨之上,只是这一句话。” 若是一般的官员相互称呼,都是称呼吏部尚书啊,兵部‘侍’郎,或许顺天府、大理寺等,可,曾毅只有一个等于是实权的官职,那是应天府尹,是正三品,可却又有一个正治上卿的正二品官职。 且,曾毅权势滔天,只能是称呼这最后一个官职了。 刘健这称呼,也是有所思虑的。 正德仍旧坐在龙椅上,没有吭声,既没有承认那圣旨是真的,也没否认那圣旨是假的,这,可不就是刘健话里的意思么。 正德心里清楚,可,就是不说话。 这意思,刘健这个内阁首辅自然明白,这是让他一次‘性’把话说完。 深吸了口气。刘健道:“一般而言,传圣旨的,都是宫中内‘侍’,而这圣旨,却是昨夜深夜,由曾大人前去宣读的,并无内‘侍’。” “臣听闻此事。前去曾大人府上询问,奈何。曾大人已经安歇,不敢叨扰。” 刘健这话,可是把理由找的很充足,先是怀疑所传圣旨的真假,这,看似是在怀疑曾毅假传圣旨。 可是,有这个可能么? 曾毅若是真想砍了屠庸,根本不需要圣旨,他就能让他砍了屠庸。甚至是诛族的。 且,就算是曾毅假传圣旨了,以当今圣上和曾毅两人的‘交’情,这事,怕是当今圣上也只会说是那圣旨就是他下达的,最多,事后皇帝去找曾毅的麻烦罢了。 也就是说。如果单是想表达这个意思,那,刘健可就是有些昏了头了。 可,很显然,刘健的意思,在后半句话说完以后。连贯起来,可就不一样了,他去了曾毅府上拜访,可是,曾毅已经歇息了,没见着人,甚至。现在也没出现。 可,这若非是故意,刘健这个内阁首辅亲自上‘门’,曾毅哪怕是歇息了,也会起身相迎的吧? 这,等于是在告曾毅的状,可同时,以曾毅和皇帝的‘交’情,这状,肯定是白告了,刘健是肯定不会犯这个简单的错误的。 所以,这个时候,最为主要的,可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那就是,刘健这话的意思,他怀疑,有人假冒曾毅,假传圣旨,这才是他要表达的意思。 这么一来,那,今个这事,也就好进行下去了,若是正德说是他没下达过这圣旨,那,自然而然,屠庸一家无事。 可,若是下过这样的圣旨,刘健就可以顺势问出其中的原因。 “这圣旨,是真的。” 正德在龙椅之上,微微点头:“这圣旨,也的确是朕让曾爱卿前去宣读的,怕是昨夜匆忙,忘了让人传信去内阁了。” 正德这理由,也可以,毕竟,皇帝终究是皇帝,虽说圣旨按规矩要经内阁发下,可,若是有急事,难不成还要让皇帝请示内阁不成? 所以,一般都是让内阁知道就行,这等于是对内阁的尊重,而内阁,几乎是不会不识趣,去反对圣旨的。 “原来如此。” 刘健此时,方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再次撩袍,跪在大殿上:“是老臣太过小心谨慎,却是惊扰了陛下,请陛下治罪。” 刘健这是以进为退,他先恭恭敬敬的把礼都给做足了,让正德没法在这上面说事。 “刘先生平身,这事,你也是为了朝廷着想,是没有‘私’心的,朕岂会怪你?” 正德笑呵呵的,若是但从此时看,这分明就是一副君贤臣恭的情景,让人根本就不可能去认为这一对君臣之间,其实都是各有心计。 果然,刘健再次叩谢皇恩之后,方才起身,然后,拱手,道:“只是,微臣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还是不当讲。” 按理说,刘健这么说了,正德肯定是要说讲的,可,偏偏,正德出其不意,来了一句:“若是刘先生认为不当讲,那就别说了。” 正德这一句话,直接‘弄’的大殿上原本还十分紧张的气氛被冲淡了不少,甚至,有些大臣一个没忍住,差点笑了出来。 就是刘健,也没想到正德会给他来这么一句,刚才,明明还什么都好好的,只要正德说一句讲,他顺势,把问题问出来就成了。 可,偏偏,正德这么一说,若是此时,他讲了,正德恼了,找个借口罚他,那却是极有可能的。 因为正德有言在先,不当讲的,不要说。 看着刘健楞在大殿上,正德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刚才这话,可不是曾毅‘交’他的,曾毅虽然有恶趣味,可,却也不会‘交’正德在大殿上刻意如此的。 这纯粹是正德看刘健不顺眼,自己整出来的。 不过,也就是多了这么一句话,随后,正德也没在让刘健为难,反倒是看着刘健,道:“刘先生可是为了屠庸一案而来?” “是因朕的圣旨而来,可对否?” 刘健点头,躬身拱手,道:“陛下圣命,老臣不解,不知屠大人犯了何罪?怎不经三司会审就?” 刘健其实也没想到,正德会先给他一个尴尬,然后,自己把话说出来的,不过,这并不耽误刘健的问题。 “屠庸是锦衣卫右监察官,打探各种情报,不得和任何官员勾结,更不得有徇‘私’等,这些,想来刘先生都该知道吧?” 正德侧脸,看着刘健,他说的后来那些,可不只是锦衣卫如此了,满朝文武官员,哪个不是禁止徇‘私’枉法等的。 “是。” 刘健点头,这个时候,他就是一个听众,先让正德把话说完了。 “屠庸身为锦衣卫右监察官,不思报效皇恩,与他人勾结,谋害朝廷大臣,隐瞒情报,这,足够朕杀他不?” 正德这话,问的霸气,这罪名,肯定是够砍头的,刘健肯定不能说不,问题是,谁知道正德这说的是真是假啊。 若是真就这罪名,岂会连夜定罪?还不经三司会审,这里面,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陛下,此事,可曾查明?若真如此,不妨‘交’由三司会审,定了其罪名,也好……。” 刘健说了一大通,无非就是如此,能规避一些闲言碎语啊之类的,反正是各种理由。 “刘先生认为,朕与那屠庸有仇有怨?栽赃陷害他了?” 正德却是根本就不和刘健理论那么多,甚至,都不顺着刘健的话往下说,而是反问了一句,可,这反问的话,却是刁钻至极。 这话,只有一个答案,没有第二个答案,当然,也可以说是有第二个答案,不过,在这个年代,谁敢说出第二个答案,尤其还是当着皇帝的面,那纯粹就是活腻味了,找死。 “老臣不敢。” 刘健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臣也是怕世人非议此事,还望陛下赎罪。” “圣旨既然下了,就不会改了。” 正德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健,道:“刘先生平日里‘操’劳朝政,劳苦功高,日后,却是不必动不动就跪了。” “日后,刘先生上得朝来,真准你不必行那跪拜之礼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尘埃落地 正德对刘健的这封赏,看似是封赏,可其实,却不然,是在害刘健也不为过 正德这个皇帝,可是极为排斥早朝的,这个,满朝文武谁都知道,其登基以来,上早朝的次数两只手指都能数清。 所以,上朝不拜,这,不过是个名誉罢了。 但是,最为关键的,是这次,刘健敲响登闻鼓,为的,可不是这个荣誉,为的是屠庸的案子而来的。 若是最后,案子没什么结果,可他刘健反倒是得了这个好处,不管这个好处是什么,是实质的或者是虚名,那,对他刘健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百官会认为他刘健敲登闻鼓,以百官造势,为的,就是这好处。 虽说这好处不大,刘健是绝对不可能真的有这想法的,但是,这世上,总是不缺多事之人。 而且,内阁首辅这个位置,可不止一个人盯着呢,但凡是有资格的,谁不盯着,或许,如今的内阁几位阁老,都没争强好胜的心思。 可是,若是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出了差错,真的告老还乡了,那依次递补之下,内阁,肯定是还要填补进去阁员的。 到时候,哪怕是从阁员开始,那也是入阁了,进入了大明朝真正的权利中枢了。 “老臣有愧,不敢领赏。” 这种算计,刘健岂会不明白? 听完正德的话,刘健就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请求正德收回赏赐的,这种情况,其实,并不罕见。 而且,除非是极为特殊的情况,要不然,皇帝是不会生气的。 见刘健跪倒在地,正德却是也没生气。而是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刘先生平身吧,此事,不提也罢。” 就这一会的时间,已经是把刘健给折腾的不行了。 “老臣谢陛下体恤。” 刘健在次谢恩,方才起身。 “今个你们敲了登闻鼓,也不能让你们白敲。” 正德看着下面仍旧跪着的大臣。道:“都平身候着吧。” 虽然不明白正德话里那候着,是让候着什么。可,跪在下面的一群文武大臣,还是全都谢恩平身了。 毕竟,哪怕是站着,也比跪着舒服啊,更何况,他们大多数,已经是跪的双‘腿’发麻了。 就算是刘健,此时。也不吭声了,既然正德已经把话说到这了,那,明显是要准备给他们一个‘交’代的,既然如此,那,他们等着就是了。 不过。让刘健不明白的,则是正德如今明明已经占据了上风,怎么还会这么痛快的给他们一个理由。 这,是刘健不明白的。 “陛下,曾大人来了。” 过了没多大一会,有小太监匆匆跑进了大殿禀告。 听了此话。大殿内绝大多数官员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有一些少数的官员,脸上有那么一丝的微妙变化。 主要是刚才站在大殿上那一会,他们已经琢磨的差不多了。 如今,这满朝文武当中,皇帝能等的,也肯定就曾毅一人了。 “宣。” 正德开口。他登的,就是曾毅。 没多大一会,穿着二品朝服的曾毅就大步上了朝堂,然后冲着龙椅之上的正德拱手:“臣参见陛下。” 曾毅是得过正德恩典的,可以上朝不拜,见王不拜的,所以,他这礼节,并不能被人挑出什么‘毛’病的。 “这满朝文武可都是在等着你呢。” 高坐在龙椅之上的正德冲着曾毅笑了笑,然后,扫了一眼下面站着的文武官员。 冲着正德拱了拱手,曾毅方才转过身来,站在大殿内台阶下方,冲着满朝文武拱手,笑着道:“本官来迟,还望诸位同僚恕罪。” 曾毅这话出口,却是得到了一连串的不敢,谁敢因为这点事情就真的记恨曾毅,更何况,就算是记恨曾毅,也不能说出来,这不过是曾毅的客套罢了,谁要是不识趣,真敢因此站出来训斥几句,那,肯定是要倒霉的。 “元辅。” 曾毅又冲着站在最前面的内阁首辅刘健点了点头,然后,从袖筒里掏出了一封奏折,递给了内阁首辅刘健。 “元辅不妨看看这道奏折,就知道,屠庸为何有此下场了。” 说完这话,曾毅上前几步,把奏折递给了刘健,然后,就不在吭声了。 此时,整个大殿内的焦点,全都集中在了刘健的身上,或者说是集中在了刘健手中的奏折之上。 既然曾毅把奏折递给了刘健,而且,还说出了刚才那番话,那,就意味着,屠庸的罪名,完全都可以在这奏折中看出来。 翻开奏折,从头到尾,刘健的表情都没有变。 只是最后,合拢了奏折,也没有吭声,脸‘色’异常的平静,然后,把奏折递给了身旁的其他几位内阁阁员。 曾毅并没有阻止刘健的动作,不过,却是盯着后面那些想要往前凑,瞄几眼奏折内容的官员,在曾毅的眼神下,这些个官员却是个个后退,不敢在往前了。 一直等到几位内阁成员把奏折看完,曾毅方才开口:“这奏折,就此打住。” 说过这话之后,曾毅却是把奏折收了回来,意思很明显了,这缘由,不准备让旁人知道了。 “几位阁老认为,屠庸该死否?” 曾毅盯着几位内阁大学士,或者说,曾毅主要是盯着刘健:“元辅认为,对屠庸诛三族,可否?” “这……。” 刘健沉‘吟’,犹豫了一会,方才道:“就算屠庸罪该如此,此事,该经三司。” 这才是刘健此次上朝的最主要原因,不管屠庸是不是该死,这些,都不是最为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三司之法。 若是三司成了摆设,那,内阁。其实也等于成了摆设了。 “三司。” 曾毅呵呵笑着,看着刘健,道:“元辅只需说,您认为,陛下对屠庸所定刑法,可曾过重?” 刘健沉‘吟’,知道这事是僵持在这了。其实,看完奏折。若非是这大殿之上,刘健都要气的大骂了。 可是,刘健也知道,这事情一旦传出去的后果,是能打击锦衣卫,可是,对朝廷,也是一大害。 刘健并非是那种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全朝廷大局的,所以。这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刘健的嘴里说出去的。 而其他几位阁老的心思,显然,和刘健是一样的,这事,也不可能从他们嘴里说出去。 可是。刘健也知道,虽然他希望此事经三司而行,但是,圣旨上所言,却是没有错的。 若是让刘健违心去说屠庸的罪责太重,他也说不出来。 “元辅的意思。本官明白了。” 曾毅挑眉,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能自称下官的,若不然,那就是若了气势。 “诸位阁老,若是哪位认为陛下的圣旨过‘激’,那屠庸罪不至此。不妨说出来,咱们辨一辨。” 敢说圣旨或许过‘激’,这话,也只有曾毅敢这么大胆的直接说出来了。 只是,此时,满朝文武,却没人去纠结曾毅话里的不敬了,全都是一个个的盯着几位阁老,想要看看几位阁老到底是什么反应。 其实,他们都是希望几位阁老开口的,若是开口,指不定,他们还能从其中听出些什么风声来的。 “其实,几位阁老也知道,那屠庸之罪,罪不容赦。” 曾毅笑着,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无奈:“不过,此事,没有经过三司,的确,是有些坏了规矩。” “但,此案,不宜宣扬。” “那屠庸虽说被抓,可时辰未到,诸位阁老不妨想想,若是诸位阁老认为其不该斩,不妨说出来。” “咱们,在议议也好。” 曾毅笑着,只是,他这话,可是有玄机的,在议,可,几位内阁大学士却是认同屠庸的罪名。 这个时候在议,那是议什么? 罪名既然认同了,那肯定不是议这个,那,不就是认为陛下不该干涉此案,要内阁点头,哪怕是经内阁之口么? 这可是藐视皇王的罪名,这是陷阱啊。 “此案,是老臣不知详情。” 刘健今个也算是郁闷,先是被正德的那些话给问到了,然后,就是现在了,又被曾毅给‘逼’到这个地步。 今个,这登闻鼓,他算是白敲了。 可,刘健却不恼曾毅,或者说虽然生气,可,却不会记恨曾毅。 曾毅如此,那是应该的,本来,相互斗法,就没什么生死大仇的,这些,刘健在朝廷这么多年,岂会不知道? 刘健此时心里恼的,不是别人,而是屠庸,已经被抓了起来的屠庸。 若非是屠庸坐下如此事情,岂会让他有了今个局面?换成是别的任何的案子,他刘健今个都能纠缠几句。 可,偏偏,这等事情,就是刘健自己,也认为屠庸着实该杀,更被曾毅给‘逼’着,他却是只能服软了。 “刘先生一心为国,平身吧。” 正德示意刘健平身,却是也没打算为难他,毕竟,他虽然不喜欢内阁的这些个老臣,尤其是不喜刘健这个内阁首辅。 可是,正德心里也清楚,他还要靠内阁帮他处理朝政的。 虽说曾毅肯定帮他,可是,曾毅毕竟是一人,没有分身之术。 所以,对于内阁,正德最多也就是平日里躲着点,不见面,也就是了,再有,就是今个这般,小孩子心‘性’,为难一下,也就罢了,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真的如何内阁的几位阁老的。 “平日里,曾爱卿就常在朕跟前提起,言道内阁诸位阁老,为国之柱石,而刘先生,身居首辅之位,更是责任重大,真岂会因此而怪罪刘先生?” 正德这话,听在内阁大臣耳朵里,忒不是滋味了,曾毅也是臣子,凭什么曾毅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难不成,曾毅要是说他们内阁的阁老们都是‘奸’佞,正德还真就信了? 只不过,谁让皇帝信任曾毅? 而且,曾毅这话,也是的确是在夸奖内阁的,而且,是把内阁看的极重,这,还是让内阁的几位阁老心里暗自点头的。 尤其是内阁首辅刘健,更是心中暗自点头,若是正德这话是真的,那,曾毅此子,倒是厚道。 岁说平日里和内阁有不对付,可是,还是分得清善恶的,也懂得在陛下跟前,说什么,而不是只会讨好陛下。 “陛下过誉了,曾大人过誉了。” 刘健起身,不过,却是分先后顺序,谦虚了一下,不管他心里怎么的高兴,可是,这谦虚,是必须要有的。 “好了,今个早朝,若是无事,就此散朝吧。” 正德打了哈欠,他可是不想继续在龙椅上做下去了,这都这么长时间了,昨夜,他还真是气的一夜没睡觉,这会,已经是开始哈欠连天了。 若非是之前要等曾毅来,把这事给划上句后,这会,他指不定早就散朝睡觉去了。 说完这话,见下面大臣没有人吭声,正德也就起驾了。 这也不是下面的那些臣子们不好奇,问题是,这事,内阁已经知道了,若是他们在喊着他们也要知道详情,不能只是让内阁知道,而瞒着他们。 那,可就是要得罪内阁了,难不成,他们不信任内阁? 所以,下面的大臣们虽然好奇,可是,却也只能忍着了,日后,或许能从内阁的嘴里听出些什么来,亦或者,接下来的这几天,从京城或者其他地方,听来些端倪线索来,也未可知的。 而满朝文武散朝之后,内阁的几位阁老和曾毅,却都是默契的站在原地没有离开,那些个大臣也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是有话要说。 若非如此,那最后的一道奏折,皇帝直接让人拿给内阁的几位阁老看看也就是了,曾毅干嘛还非要敢来上朝? 难不成,就是为了这道奏折不成,这不是扯吗? “这事,昨夜匆忙之下,却是没来得急提前告知诸位先生,还望诸位莫怪。” 曾毅这先生二字,可并非是师徒的那种称谓,而是一种尊称,这对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而言,他们的身份或许不足以让曾毅称呼他们为先生,但是,他们的学识,却是足够让曾毅称呼他们为先生的。 对于学识,曾毅是自愧不如的。 第五百八十九章谈 几位内阁大学士看着曾毅,心里却是一股说不出来的感受,这事情,其实也怨不得曾毅,只能是那屠庸做事太过了。-- 这事牵连到了曾毅身上,自然而然的,曾毅不可能把火继续往他自己身上烧,曾毅这做法,没错。 换成任何一个官员,若是有能力做出类似曾毅这样的反击,也肯定会如此的。 “曾大人好手段。” 内阁首辅刘健冲着曾毅拱了拱手,时至今日,别看没过去多长时间,可是,刘健却是已经没了想要收曾毅为弟子的想法了。 倒不是说曾毅不够聪明,而是曾毅太过聪明了,就如同今个朝堂之上,刘健可以肯定,那些出自皇帝口中的话,最起码,有一大半都是曾毅提前嘱咐过的。 曾毅能料到今天他要带领文武百官敲响登闻鼓。 甚至,能提起嘱咐正德一些话,把他这个内阁首辅给‘逼’的节节败退,这些,或许刘健也能做到。 但是,这也可以证明,曾毅的才智,是可以和刘健他们差不多站在一个高度的了。 刘健并非是那种真正的沽名钓誉之辈,他既然‘交’不了曾毅什么了,那,他也就不会在收曾毅为徒了。 当然,还有,那就是曾毅的‘性’格,在刘健看来,却不是老成之道,相反,是极为‘激’进的,这并不是说曾毅为人处世各种‘激’进。 而是曾毅推行一些东西的时候,面对阻碍,那都是雷霆手段。 这和刘健是不一样的,刘健的手段,一般都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可,曾毅带给人的感觉,是雷霆之势。 或许,人随着年纪的增长,其手段也会逐渐的消除暴躁。变的温和,但是,也有人从年幼到年迈,一直都是同样的手段。 而在刘健看来,曾毅就是这样的人,曾毅会运用各种的手段,但是。其却是最喜欢运用雷霆手段的。 哪怕是到老,可。这种喜好却未必会有所改变的。 而且,曾毅骨子里所展现的观念,和刘健的观念不同,若是这些个原因,曾毅只是和其中一条有所碰触,那,刘健或许还想收曾毅为徒。 但是,这些个所有,全都和刘健有所差异。那,刘健自然是不愿意在收曾毅为徒了。 收徒弟,本来就是传承衣钵的,不怕徒弟比师父更进一步,这是作为师父更想看到的。 但是,却不能是完全截然不同的,若不然。岂不是等于衣钵断了传承? 而且,还有一个更为让刘健担忧的,那就是曾毅的才智,无人能及,就算是他刘健本人,若曾毅真想算计他。怕是也会不小心着道的。 若是曾毅真的拜他为师了,指不定,用不了多长时间,曾毅就能把他刘健的那些个‘门’人弟子,全都‘弄’的和他站在一条线上,相反,却架空了他。 这看似不可思议。但是,历史上并非是没有发生过的。 而且,只要曾毅仍旧对他刘健尊敬有加,有些苦楚,就是刘健本人,怕也说不出来的,这种事情,若是说他目无师长,那是有些不够格的。 但是,若说他是一个好学生,又肯定不是。 所以,这种事情,若是真的发生,其实,就看其本人的行为了,若是其能为国为民,自然有个好名声,若是相反,那,肯定各种大帽子扣上,欺师灭祖什么的。 可问题是,曾毅是这样的人么? 可以肯定的是,最起码现在,曾毅不是那种‘乱’臣贼子,相反,极为的聪明,这也就意味着,一旦曾毅拜入他的‘门’下,指不定,真的把他的那些个‘门’人故吏都给拉走了,到时候,偏偏,他还没什么话可以说的。 毕竟,曾毅虽说是架空了他的权力,可只要对他尊敬有加,那在世人眼里,就是好学生,至于所谓的权力,这只能意会,无论是谁,也不能说出去的。 若不然,只怕是他自己的名声先毁了。 所以,刘健现在,反倒是不乐意曾毅拜入他的‘门’下了,若是杨廷和在提起此事,怕是他就要自己找借口给推了。 对于刘健似夸赞又似讽刺的话,曾毅闻言,却是没有丝毫生气,只是微微一笑,道:“此事,本官也是破不得已而为之。” “说起来,这事,也是本官识人不明,当初,还是本官力荐屠庸担任锦衣卫右监察官一职的。” “如今,却是出了这等事情,是本官识人不明啊。” 曾毅这么一说,看似是往他自己身上揽错,可其实,却等于是把错推到了屠庸的身上,人心难测,谁能看破人心? 就算是曾毅识人不明,谁还能如何他,至多,也就是日后小心,别在错眼识人也就是了。 而原本,屠庸是锦衣卫的人,可,经曾毅这么一说,却等于是这事情,和锦衣卫无关了。 见对面的几位阁老有想要开口的,曾毅却是满脸愁容,率先开口,双眼懊恼的看着刘健这位内阁首辅:“元辅不必安慰本官,此事,乃是本官之错。” 曾毅的话,让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立时就愣住了。 安慰? 刘健愣神,心里却是就差对着曾毅破口大骂了,这曾毅,真是可恶至极,他这开口还没说什么事呢。 曾毅就说是要安慰他了。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面的,可,曾毅都这样说了,刘健总不能说,我没准备安慰你,这不是成心找事的吗? 嘴角‘抽’了‘抽’,刘健终究是叹了口气,忍住了心中的怒火:“此事,也怨不得曾大人,这世上,谁能看破人心?” “曾大人当初,也是一心为国,岂能料到这屠庸,一介文人,在士林当中也有不小的名望,谁知其竟然行此恶行?” 听了曾毅的话,曾毅连连点头:“元辅倒是看的明白。” 曾毅这话,却是又让几个内阁大学士的面皮同时‘抽’搐了一下,这会。曾毅完全就是不要面皮了的节奏啊。 换个人,此时,最起码也要谦让几句啊,哪能旁人这么一说,他直接就认了。 “说来,这屠庸倒是会掩藏,其在朝廷为官这么多年。诸位大人竟然一直没发现其的本‘性’,可惜。可惜啊。” “若是早些发现其的本‘性’,何至于今,让城外千万百姓因此遭罪,虽没丢了‘性’命,可却是遭了此等大罪啊。” 曾毅这话说出来,才是重点。 同时,也是让几位内阁大学士皱眉的,这等于是要完全把锦衣卫从这件事上摘出去了。 这个案子的始末,如今满朝文武除去曾毅外。等于也就内阁知道了,只要内阁不追究此事,日后不抖出此事,那,锦衣卫的名声,也就保住了。 可,若是单纯如此的话。曾毅一心保住锦衣卫,这,就等于是他送给了内阁几位大学士一张钳制他的线。 这对于任何一个人而已,尤其是对于朝廷大臣而言,是绝对不喜欢的。 所以,才有了曾毅刚才的这一番话。 屠庸是如今在锦衣卫任职的。也是在锦衣卫担任右监察官的时候犯下了如此大罪的。 可,问题是,屠庸在锦衣卫为官才多久?才几年?可,屠庸可是在朝廷为官近乎一辈子了。 这种情况下,满朝文武竟然没一个知道屠庸的秉‘性’的?甚至,让其一步步登上高官? 若是说此事要和锦衣卫牵扯上,那。不妨也和当初屠庸的那些个上官同僚等都牵扯上,会不会是他们早就发现了屠庸的秉‘性’,可,却是得了好处,所以,才不吭声的。 曾毅这话,说的可就是胡搅蛮缠了。 可,这胡搅蛮缠,却偏偏有那么一丝的道理,忽悠在朝堂为官那么多年了,历次京察等都没查出他的‘毛’病,到时候,吏部是不是也要牵扯进去? 若是这么追究下去,如今眼前的这个案子,是,肯定要和锦衣卫牵扯上关系,让锦衣卫的名声更臭。 可,同时,到时候,曾毅可就从另一条线上出击了,到时候,肯定要有不少朝廷大臣遭殃了。 曾毅这,就等于是在和几位内阁大学士作‘交’换,而不是受制于他们。 ‘交’换成功了,那,好说,这事,二一添作五,以后谁都不提,可是,若是不同意,那,一拍两散,你把锦衣卫名声彻底搞臭,甚至,最后迫于压力,锦衣卫被解散了都成。 可,前提是,你们内阁要承受住朝廷大臣遭殃的后果。 至于如何遭殃,那,可就是走一步说一步了。 曾毅这话,让内阁几位大学士苦笑连连,这是歪理加胡搅蛮缠,可,偏偏,硬是被曾毅给讲出了一些道理来。 难不成,这世上,一个儒雅文人今个因缘成了杀人犯,在杀人之前的许多年,就能看出他日后要杀人么? 可是,奈何,曾毅如今有这胡搅蛮缠的本领,而且,这,其实也就等于是曾毅的一个警告一个‘交’换而已。 日后,若是内阁真敢拿出这件事钳制曾毅,那,到时候,曾毅就算是不用这个借口,也还有别的借口去折腾朝廷百官。 今个说这话,不过是传递那么一个意思罢了。 刘健胡须抖动,许久,双眼盯着曾毅,若是眼神能够杀人,那,此时估计曾毅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身为内阁首辅,刘健已经不记得被人威胁的滋味了,可现在,却等于是被一个孙子辈份的年轻人,用这种方法如此光明正大的威胁,这岂会让刘健不动怒? 可,曾毅话说的可是没有那么直接的,刘健就算是生气,也没法发火的,若不然,就等于是落了下乘。 “如今朝堂之上,‘奸’佞横行,老夫等却都是年迈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事,还是要曾大人多多‘操’心。” 刘健挤出了这一句话,来回答曾毅。 这话的意思,也是饱含深意的,如今朝堂‘混’‘乱’,百官可以说是勉强支撑不被刘瑾彻底击败的。 但是,民间,却其实早就是大‘乱’连连了。 你曾毅不是说屠庸是‘奸’党,只不过以前隐藏,朝中指不定有同党么,那,你就去查啊,看看能揪出多少的‘奸’党。 只要你是一心为国,那,今个这事情,肯定是不提了。 不过,刘健这话,其实也算是变相的认可了刚才曾毅的话,对于屠庸这事,不往锦衣卫牵扯。 毕竟,内阁如今的这几位大学士,其实也全都是明理之人。 此事,原本就是屠庸勾结反对军备革新之人所行,这点,虽说奏折上没写的清楚,但是,稍微一琢磨就该明白。 这,其实就等于,屠庸没有完全把他当成是锦衣卫的人,而是仍旧站在文官的角度去思考的。 并非是成了锦衣卫的官员,就不是文官的人了,而是,必须要站在另外一个角度了。 显然,屠庸进锦衣卫,虽说是因为曾毅的原因,可其实,其心思,怕是一直都有所图的,这次的事情,只不过是个‘诱’因罢了。 就算是没这次的事情,指不定,也还会出现别的事情。 所以,这事,也真的和锦衣卫牵扯不上什么太大的关系,在换一个说法,如果这真要和锦衣卫牵扯上关系。 那,历朝历代,还有犯了王法的六部尚书呢。 难不成,还能把六部给撤了不成?只不过,曾毅担心出现这种事情,是因为锦衣卫的名声以前太差了,如今还没好转罢了。 等日后,锦衣卫的名声若是真能好转,那,就算是出了这等事情,也不怕什么的了。 “‘奸’佞肯定要除。” 曾毅双眼眯在一起,眉头紧皱,不过,旋即又舒展了开来:“这事,也是要劳烦诸位阁老的,本官阅历尚浅,在旁打打下手也就是了,至于让本官冲锋陷阵,怕是不成了。” “且,不仅‘奸’佞要除,国也要兴旺。” 曾毅前面一句话,还算是在谦虚,说的是客套话,可,最后这一句话,却是声音嘹喨。 “曾大人此话不错,‘奸’佞要除,国也要兴旺。” “只是,只有除了‘奸’佞,我大明朝才能兴旺。” 刘健这话,等于是不赞同曾毅现在利用‘奸’佞造成‘混’‘乱’局面,然后推行改革,最后,在除掉‘奸’佞的步骤了。 第五百九十章一条线 其实,刘健和曾毅的念头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步骤不同,且互不认可,曾毅认为是利用‘奸’佞作‘乱’,才能更好更快的进行变法革新,顺利成功以后,在铲除‘奸’佞。。。 而刘健,却是认为要先铲除‘奸’佞,国泰民安之下,在进行变法革新。 终点是一样的,只不过,这路,却是不同的。 所谓的条条大道通罗马,目的一样,可是,在走哪一条路上,双方却是产生了分歧,且,目前来看,是内阁暂时退让的。 其实,也就是如今这情况下,有刘瑾作‘乱’,朝局不稳定,所以,内阁才会容忍曾毅这个殊途同归的人存在。 若不然,换一个时候,哪怕是结局一样,内阁也绝对不允许有和内阁存在道路不一样的人。 有说过程不重要,结局最重要,也有说结局不重要,过程最重要。 可是,对内阁而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内阁的步伐一致,若不然,那就是损了内阁这么多年争夺来的权威。 “刚才在朝堂之上,本官还有一事却是不方便提及。” ‘唇’舌‘交’锋,终究只不过是斗嘴皮子罢了,尤其是这种‘私’下的斗嘴皮子,几乎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唯一可以称的上的用处,那就是斗嘴皮子要是赢了,心情也会跟着稍微愉悦一些。 而且,或许,可以用言辞把对方给打击的体无完肤,可是,这样的招数,用在一些年轻优柔寡断的官员身上,或许有用,而且,还是或许。 但是,用在内阁这帮老家伙们的身上,那是绝对没用的。 所以,曾毅也没必要继续耍嘴皮子了。总不可能,他还能把用嘴把这几位内阁大学士给说死吧? 别说他没这能耐,就是他有这能耐,这么做,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啊。 “什么事?” 刘健挑了挑眉头。 “这案子,是结了,可这事情。却不方便公告天下,所以。这事情,必须有人顶上去。” 曾毅说的,自然是京城外那些百姓中毒的事情了。 这案子既然是不能往锦衣卫的头上安,更不能揭开,若不然,锦衣卫或许是要被迫解散,可,朝廷的威严也会受损的。 所以,既然不能公开。但是,也不能说是朝廷毫无作为吧?若是如此,朝廷威严肯定也是要受损的。 既然如此,这事,肯定是要推出去个替罪羊的,当然,也有的官员。会拖着,然后让人慢慢忘怀此事,这样的做法,也就是刚才所说的,会损害朝廷威严。 而很显然,现在。曾毅既然提起了这件事,那,就证明曾毅并非是第二种人。 “曾大人以为,该让何人顶上?” 刘健神情不变,只不过,两双满是褶皱的老手却是有些紧握,在刘健看来。曾毅肯定是要拖一些人下水了。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谁占据了上风,这个时候,还不拖下去几个人? “刑部里通缉的江洋大盗可是不少,找几个已经被抓的,但是,百姓还不知道的,给定了死罪,也就是了。” 曾毅这话,却是让刘健神情在变,江洋大盗,一般而言,都是孤家寡人一来的,就算是给其定罪,也不会有所谓的牵扯其家人一说。 而且,这样的人,原本就是死不足惜的。 “曾大人此举可行。” 刘健点头,心里对曾毅的评价,却是不知不觉的高了那么几分,毕竟,曾毅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进行牵连等,这,就足以证明曾毅的‘胸’怀了。 殊不知,在曾毅心里,想要对付哪个官员,根本就不必用这种手段,就是直接打杀了,又能如何? 这就是曾毅的自信。 “既然元辅同意了,那,这事,还请元辅给刑部下个条子。” 曾毅笑着开口,内阁如今权势滔天,但是,内阁的地位却又是特殊的,内阁让下面的衙‘门’办事的时候。 都是写一张纸条,在最后,写上名字,就行了。 而曾毅自然是可以吩咐刑部如此办事的,但是,当着内阁的面,曾毅若是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落了内阁的面子? 而且,这事,曾毅肯定是不能饶了内阁,要把内阁给牵扯进来的。 这是互相牵制,也就是所谓的在这件事上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谁都跑不掉,谁也别想着拿这件事在做什么由头。 曾毅的这心思,在朝廷之上,其实是很普通的。 所以,这话,曾毅说出口,刘健和旁边的一众内阁大学士也就都明白曾毅心里是什么意思了。 “好。” 刘健点了点头,虽然知道曾毅的心思,可这事情,他原本也没打算日后用这说事,既然答应了,那,就绝对不可能反悔,这才是真君子。 “这大殿内,可就剩下咱们几个了。” 曾毅来回看了看,正事说完了,自然也就没心情在这呆着了:“诸位大人,咱们不妨也走吧,这大殿内,就剩下咱们几个,倒是有些吓人的。” 曾毅这一句话,却是直接把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给‘弄’的有些无奈了,这可是金銮殿。 大明朝多少官员想要来这,都没机会的,可今个,竟然被曾毅这么形容,若是被那些想要上朝可却没资格上朝的官员听了,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感想。 “屠庸获罪,其为锦衣卫原右监察官,如今,右监察官一职空缺,不知曾大人准备安置何人?”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此时,刘健就是如此,既然刚才曾毅给他提了那么多的要求,虽说都是举手之劳,甚至,根本不用曾毅提,他都会答应的。 但是,既然曾毅说出来了,那,就是人情也可以说是‘交’换。 “锦衣卫右监察官一职。” 曾毅咂舌,眉头皱在了一起,说实在的,对于这个世界,曾毅没有那么多争权的心思,曾毅是真心想要让大明朝兴旺,最好,能永盛不衰。 也只有如此,才能免去日后列强的践踏。 所以,对于锦衣卫,曾毅虽然现在仍旧抓在手中,那是因为日后的变法需要,但是,其的体质,曾毅却是已经是设立好了,日后,若是不需要的时候,随时能够退出,让锦衣卫彻底的自行完好运转。 第五百九十一章胸怀 “这个职位,既然是文官的职位,那,自然是从文官当中在另选一人。-..-” 曾毅最终,双目直视刘健这个内阁首辅,没有丝毫的闪避:“然,此位虽官职不高,却也非同一般,不能掉以轻心。” “原本,应选一些没有太多瓜葛纠缠的官员任职,但,符合此条件的官员,怕都是年轻新贵,其经验不足,耐‘性’不足,也不足以任职此位。” “此文官一职,尚需考虑,不可着急补缺。“ 曾毅说完这话,仍旧看着刘健,道:“此锦衣卫右监察官一职,本应由陛下钦命,然,陛下不喜朝政。” “而这锦衣卫右监察官一职,为文官,既然陛下不喜朝政,这职位就暂由内阁推选官员。” “不知诸位阁老意下如何?” 曾毅说完这话,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 曾毅的这话,其实,等于是给内阁送去了一个天大的好处,哪怕是进了锦衣卫,不能如何如何。 可,人都是有‘私’心的。 且,最起码,人也是懂得感恩的,这,等于是让内阁的权力进一步扩大了。 而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虽然看的明白,曾毅这说的,并非是现在,而是等局势稳定之后,可,就算如此,这也算是一份厚礼了。 要知道,局势稳定,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尤其是曾毅这样的雷霆手段。 而当今圣上,可还年幼呢,日后的时间,可是长着呢。 “曾大人‘胸’怀,果然过人。” 刘健深吸了口气,他岂会不知道曾毅这么做的用意。 说曾毅怕内阁,那纯粹就是胡扯,只要曾毅不约束刘瑾,那,单是刘瑾都能闹的内阁腾不出手脚的。 若是曾毅敢在旁边出招。甚至是暗地谋划,那,内阁必败无疑。 可,曾毅选择的,却是用一个锦衣卫右监察官的位置来让内阁放心。 要知道,如今的锦衣卫,可以说是倾注了曾毅不少心血的。 而且。锦衣卫的作用,自然不必提。谁能掌控锦衣卫,那在消息面,就先立于不败之地了。 且,锦衣卫内,如今可以说是司徒威一手遮天的,到时候,哪怕是内阁选去的右监察官打不开局面,可是,一任打不开局面。那两任呢? 既然这个权利已经掌握在了内阁的手中,那,一年不成两年,两年不成三年,一任不成两任,总有打开局面的那一天。 而且,既然是内阁选的人。肯定也不是无能之辈。 曾毅如此,其实,就是表明他没有什么野心,是真的一心为国。 对于内阁如今的几位阁老而言,曾毅都如此的表明心迹了,日后。就算是曾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要没有太过,他们也是会包容,甚至,帮助一二的。 一手在眉心‘揉’了‘揉’,打了个哈欠,曾毅方才苦笑着道:“昨夜至今。倒是一直未眠,却是有些困了。” “几位阁老却是好身子骨,健朗着呢,我这后生晚辈却是都比不过。” 曾毅这话的称呼,却是抛开了朝堂的话题了,也算是缓和下几人之间的关系,若不然,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仇,而且,甚至,还可以说只要日后曾毅的目标真正实现了。 那个时候,这几位内阁大学士只要还活着,还不糊涂,曾毅不介意仍旧让他们手握重权,因为历史上的记载,这一届的内阁,这一届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全都是清正廉明的大臣,没有‘奸’邪之辈,而且,全都是一心为国。 所以,曾毅没必要和他们把关系‘弄’僵的。 “你这小子,都官居二品了,这嘴皮子,还是这么不知收敛。” 敢说出这话且能在曾毅跟前有资格说出这话的,也只有是杨廷和了,他和曾毅的关系还算不错,且他的年纪,也能说这话。 其他几位,虽然年纪肯定是曾毅的长辈,但是,关系,却不如杨廷和同曾毅的关系亲密了。 所以,内阁当中,也只有杨廷和能和曾毅开这玩笑了。 曾毅呵呵笑着,此时的情景,却是完全不同之前那副双方沉默的情景了。 “咱们都老了。” 刘健微微摇头,既然曾毅都能暂时不提刚才的事情,他刘健,岂会做不到?尤其是曾毅这个年纪,其实和刘健的孙子辈的年纪都差不多了。 要知道,刘健今年,可是七十岁左右的高龄了。 若非是朝廷当中,民间百姓之间,曾毅见了刘健,肯定是要称呼一声刘爷爷的。 既然正事贪玩了,几位内阁大学士包括曾毅,都没人愿意继续在这刚才被曾毅称为吓人的大殿内呆着了。 他们几个,没一个是清闲的,各个都是忙人。 内阁大学士,要处理整个大明朝所有上报来的事务,而曾毅,若是往日,他可以暂时把事情他钻研的变法的事情等搁置一下。 可是,今个却是不行,今个还要问斩屠庸。 虽说曾毅肯定是不会去刑场的,到时候,怕是要让刑部派人监斩,而神机营的兵丁亲自守卫,曾毅就算是在家中,怕也不能好生休息的。 这个节骨眼上,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在宫‘门’口,目送几位内阁大学士去了内阁之后,曾毅方才转身出了宫‘门’。 “大人。” 曾毅刚出宫‘门’,在外面等候的燕南飞就迎了上来,要知道,虽说燕南飞之前是皇宫大内‘侍’卫统领,可现在,他只不过是曾毅跟前是‘侍’卫了,不管是几品的‘侍’卫,却是绝对不可能随意进出皇宫了。 而刚才,前来早朝的文武大臣全都散朝了,可就剩下曾毅没出来,虽然明知道不会有什么事情,可是,仍旧是免不了的担忧。 “遭了。” 曾毅猛的拍了一下脑‘门’,苦笑着道:“忘了一件事了。” 燕南飞愕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想问,却又怕不该问。 不过,没等燕南飞多想,曾毅就自己说了出来:“原本,想着今个早朝,借机提一提登闻鼓的事情,谁知,却一时疏忽,给忘了。” “错了这个时间,怕是又要等不少时间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熬 登闻鼓的事情,看似简单,其实,却也不简单 登闻鼓是太祖皇帝设立的,可其实,历朝历代,其实早就出现了,只不过,最早出现的时候,并不叫做登闻鼓罢了。。。 但是,其作用,却都是差不多的。 而太祖设立的登闻鼓,其用意是好的,只不过,如今,登闻鼓虽然还摆在那里,可却已经很久没响过了。 民间百姓,更是别提去敲响登闻鼓了。 究其根本原因,登闻鼓的设立,损害了官员的利益,若是百姓能随时把状子告到御前,那,对皇帝而言,自然是好的。 可是,对官员而言,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若是平常时候,提起此事,肯定会惹来不少反对的,而且,是各种反对,可是,这个时候,借着首辅刘健敲响登闻鼓的机会,最起码,几个这种场合之下,怕是没多少人会反对的。 不为别的,既然首辅敲响了登闻鼓,那,就意味着,这个登闻鼓还是遵循祖制设立的,而不是摆设,这个时候,提出一些建议,彻底的恢复登闻鼓的使用,那,旁人是不好反对的。 只不过,刚才,的确,曾毅是忘记了这件事,进宫之前,脑子里还想着呢,谁料,进宫以后,却是忘了。 “怕是昨夜没睡觉的原因。” 曾毅轻轻拍了拍脑袋,冲着燕南飞笑道:“这一夜不眠,‘精’神也没那么好了。” 曾毅这话,却不是在开玩笑了,这事,的确如此,哪怕是曾毅,面对昨夜的事情,虽说没多大的紧张,可,更多的却是愤怒。 再加上其一夜未眠。虽说一眼望去,‘精’神十足,可其实,其却是有些困乏了,‘精’神也有些萎靡了。 这点,是曾毅早就料到了的,若不然。今个朝廷之上,他岂会这么快的就结束了这大好的局势? 要是能借助这个局势做些别的。那可是事半功倍的。 只不过,哪怕是不借助之前的局势,该做的事情,曾毅也照样能做,所以,两相比较之下,曾毅‘精’神发困之下,却是不愿意过多的出手了。 这理由,若是让旁人听去了。肯定是要觉得猖狂无比的,可是,对于曾毅而言,这就像是普通事情一般。 “大人,您的身子,可是不能在这么熬下去了。” 一旁的燕南飞满脸担忧,虽然曾毅年轻。可是,却也不能因为年轻身体好,就太过熬夜。 曾毅可是文官,身体原本就不怎么锻炼,原本就有些弱的。 若是偶尔熬夜,那也没什么。可,燕南飞可是曾毅的‘侍’卫,他可是很了解曾毅的作息时间的。 曾毅可以说是几乎每晚都要熬夜的,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全都是在翻阅南京那边送来的那一箱子资料。 若是偶尔熬夜没什么,可是,像是曾毅这样熬夜。就算是他年轻,那也有身子垮了的那一天。 “我也不想熬啊。” 曾毅苦笑,连连摇头,的确,正如曾毅所说,他也不想熬夜,他可是知道身体重要的,可是,奈何,直到此时,曾毅才算是知道,什么叫做身不由已。 如今的曾毅,简直是和后世的那些个工作狂没什么两样。 也或许是这具身体还年轻的原因,根本没多大的困意,若是不去翻阅那些个资料,曾毅自己,都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当然,这种情况,曾毅也知道很不对劲,或许,段时间内没什么,甚至,几年内,年轻的时候,都没什么。 可是,能熬多久?时间长了,一旦日后上了年纪,很容易发急病的。 所以,其实,曾毅也在进行调节的,只不过,这种调节,不可能很快见效的,或者,某个机缘巧合之下,就改掉了这个习惯,也是有可能的。 最为主要的,则是这个时代,根本就没什么可以娱乐消遣的,至于‘花’灯红船,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或许是乐趣。 但是,对于曾毅而言,却是觉得没什么意思,无聊至极。 后世,什么样的舞蹈没见过,后世,什么样的‘诱’‘惑’没见过? “司徒威那边,有什么消息传过来没?” 曾毅定了定神,‘揉’了‘揉’有些模糊的双眼,说来可笑,双眼都熬的有些模糊了,可偏偏,曾毅还不觉得困。 或者说,想要睡觉,但是,却是有些亢奋的。 “还没传来什么消息,应该是没什么事情吧?” 司徒威摇了摇头,仍旧是有些担心的看着曾毅,不过,却也知道自家大人的脾气,而且,的确,自家大人的年纪不大,这种事情,他作为属下也不好一直说,只能是想着日后,自家大人这习惯能改了。 “走,先去锦衣卫衙‘门’。” 曾毅双手在脸上搓动了一下,方才笑着道:“司徒威那家伙,就算是真有什么麻烦事,不等解决完,怕是也不会传消息过来的。” 曾毅这话,却是一点没错。 别看平时,只要有些事情,司徒威都能去曾毅的府上去叨扰请教,可,曾毅却知道,那是司徒威没事想跑他跟前转悠,溜达,找存在感呢。 这些,曾毅都明白,只不过一直没点破罢了。 而现如今,锦衣卫内可是真出事了,这个时候,司徒威是不可能在问题没解决之前,就让人给曾毅传递消息求助。 若不然,岂不是要给曾毅一个他无能的形象了? 要知道,之所以拿那些个小事去曾毅跟前‘露’面,那是司徒威也清楚,曾毅那智商,肯定能看透他意思的。 “大人,您要不然先回府休息吧,若是您不放心,属下去锦衣卫一趟也就是了。” 燕南飞还是没能忍住,主要就这说话的时间,曾毅的脸‘色’已经是比刚才要差许多了。 笑着摇了摇头,曾毅道:“没事,现在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等事情办妥了,办完了,然后回去也能睡得踏实,安稳。” “走吧。” 说完,曾毅也就不在搭理燕南飞了,率先大步走到了在一旁停着的轿子边,压轿,进去坐下。 燕南飞无奈,只能是命令轿夫抬的稳当些,直奔锦衣卫衙‘门’。 推荐两本朋友的书,很不错的圣手相师网游之征战皇朝 第五百九十三章迄今为止 “都处置好了?” 锦衣卫内,下了轿子以后,曾毅脸上倦‘色’更浓,更才在轿子上那一会,他就差点睡着了。。。 “已经进行了封口,绝对不会有人泄‘露’出此事的。” 司徒威点头,同样也是一夜未眠。 “原本,是想着让你这边了解此事的,不过,今个早朝之上…………。” 曾毅开口,这才是他要亲自来锦衣卫的主要目的,毕竟,计划有变,这次,等于是把内阁牵扯了进去。 而同时牵扯进去的,也有刑部。 不过,刑部尚书只要知道分寸,就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连内阁都认可了的事情,刑部敢有所违背么? “卑职明白。” 司徒威点头,对于曾毅的这临时的变化,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毕竟,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随时都有可能有变化的。 “这事,你亲自去刑部,见刑部尚书,和他商量此事。” 曾毅轻轻咳嗽了一下,道:“有些事情,死无对证也就是了。” 司徒威点头:“卑职明白。” 正如曾毅所说的,有些事情,死无对证,也就是了,而曾毅所谓的有些事情,肯定就是指的眼下的这件事请了。 这些事情,既然推给了那些个江洋大盗恶寇之流的,那,在追查的时候,因为对方反抗,直接杀死,也就是了。 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留活口的,若不然,只要一问,肯定是要‘露’馅的。 至于这些个恶寇之流为何如此,还要留言污蔑曾毅,那,就不是司徒威他们管的了。总之,只要把这件事推出去,有了替死鬼,其他的,谁爱怎么说怎么说,不至于风声一边倒就成了。 “屠庸的事情,当引以为戒。” 曾毅叹了口气。提起屠庸,这真是曾毅如今。自为官以来,所做的最为失败的一件事情了。 先是替五军都督府隐瞒情报,而这之后更甚,其已经被司徒威盯着了,在家告病,可,却还是‘弄’出了这投毒事情。 曾毅这句话,是给司徒威说的不假,毕竟。在这件事上,司徒威也有失职的地方,尤其是这次投毒的事情。 明明已经让司徒威盯紧了屠庸了,可,谁能想到,却还是出了事情。 而同时,这话。其实曾毅也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的。 “出了这档子事情,锦衣卫这边,却是不能在出‘乱’子了。” 曾毅咂舌,接下来,要用到锦衣卫的地方还多着呢,若是在出几次这样的‘乱’子。那,就算是这次,被及时发现,有了应对之策,没酿出什么大祸来。 可是,下次呢? 只要有一次不小心的,就会被算计。到时候,指不定要有什么损失呢。 锦衣卫衙‘门’,在曾毅眼中,可是非常重要的地方,各种情报信息,皆可由此处获知。 所以,锦衣卫,绝对不能再出‘乱’子了。 而不想锦衣卫出‘乱’子的唯一方法,那就是牢牢的把锦衣卫抓在手里,在曾毅的大计完成之前,不允许任何的不稳定因素存在。 “屠庸伏诛,锦衣卫右监察官一职空缺。” “原本,锦衣卫革新刚成,右监察官又是锦衣卫首官之一,不能空缺,但,此事事关重大,锦衣卫的安定最为重要。” “信任锦衣卫右监察官的人选,本官已经暂时‘交’由内阁选取,不过,要选稳妥之人,怕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选出的。” “尤其是如今,天下不宁,黎民苍生苦不堪言,对锦衣卫右监察官的人选,就更要慎重。” “若是在选出一个如同屠庸这样的右监察官,还不如不选,在右监察官空缺的这段时间,锦衣卫你全权执掌,可是要多尽心。” 曾毅的话说完,司徒威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曾毅说的是场面话,可是,曾毅一再暗示的意思,司徒威却是能够感觉出来的,那就是,虽说锦衣卫仍旧是左右监察官的制度。 可,奈何如今屠庸伏诛,那,右监察官的职位,就暂时空缺吧,至于这个空缺的时间,在司徒威估‘摸’着,最起码也要一年半载,甚至是三年五载。 这时间听起来很长,可是,司徒威却是知道曾毅要做什么的。 曾毅要做的事情,一年半载的,根本就不可能推进多少,不是曾毅没能耐,而是曾毅所要做的事情,太过浩大了。 而也正因为此,尤其是有了屠庸这档子事情以后,曾毅肯定是要对此事加以防备小心了。 而且,曾毅既然说了,把锦衣卫右监察官的职位‘交’给内阁选才。 虽说内阁目前和曾毅没什么大的冲突,甚至,某些步调上还保持一致,可是,试问,这种一致能保持多久? 曾毅岂会容许一个可以随时探究自己秘密的存在? 所以,在司徒威看来,这个所谓的给予内阁的右监察官任命人选的权力,不过是在糊‘弄’内阁罢了。 而内阁,也未必不知道曾毅的意思。 这,就要看日后双方的较量争锋了。 “大人放心,若是日后锦衣卫再出现如此失误,卑职甘愿领罪。” 司徒威拱手,这次,他的确是吸取教训了,万事不可疏忽大意,原本,想着屠庸已经告病在家了,已是毫无反击的能力。 可,谁曾想到,最后,竟然玩了这么一出天旋地转的变化。 若非是发现的及时,处置的果断,就算是最后不被牵扯到锦衣卫,可,自家大人的名声,怕是要因此而有所损伤了。 “恩。” 曾毅微微点头,这个时候,他不可能说什么不必如此啊之类的,而且,的确,司徒威这次的确是失误了。 按理说,他可是在锦衣卫的年份不少了,就是任职左监察官,也要比屠庸这个右监察官的时间长。 唯独缺的,就是官场上的阅历和谋算不如屠庸。 可,最后这件事,若是司徒威真的小心一些,死死的让人盯着屠庸,哪怕是屠庸谋略过人,其也不可能或者说是没机会做出这件事。 究其根本,这件事,司徒威还是大意了,或许派人盯着,但是,也只是普通的盯梢罢了。 推荐本朋友的书,武道剑途 第五百九十四章思己 要知道,屠庸不管怎么说,也是锦衣卫的右监察官,虽然他暂时告病在家,可是,下面的人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所以,下面的人,对屠庸的命令,怕是还是很忠实的执行。 司徒威就应该想到这些的,毕竟,这事曾毅‘交’给了他。 退一步,屠庸毕竟在锦衣卫任职首官之一,总是有些影响的,岂能掉以轻心,偏偏,司徒威却是真的还就掉以轻心了。 ‘揉’了眼睛,打了个哈欠,曾毅终究是有些熬不住了:“你今个让下面的人多费些心,盯着些刑场那边。” “可别出什么‘乱’子了。” “怕是真要回去睡一觉了。” 曾毅侧脸,看着旁边站着的燕南飞,满脸的无奈。 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刚才明明困,但是,却不想睡,可现在,却又想立即躺下睡觉了。 “大人放心,卑职会亲自派人盯着,绝对不会出事的。” 司徒威拱手,其实,如今剩下的事情,也就是监斩了,屠庸这一大家子,由于圣旨的原因,今个直接就要被砍头的。 可以说是从被抓到砍头,只不过是一夜的时间,这速度,可以说是极快的了。 所以,这中间,几乎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换句话说,就算是有人胆大包天,想要劫法场,救人。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就不够他们充分的准备,甚至,京城内自然不必提了,若是往外传消息。 等到消息传出,指不定都快正午了,还谈什么救人? 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曾毅略微谨慎一些罢了。 “不用那么紧张。”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有错,肯定要改,但也不用太过了。” “是。” 司徒威点头。此时,不管曾毅说什么,他估计都只会是先一个是字。 微微摇了摇头,曾毅嘴角浮起一丝的苦笑。 此时的司徒威,怕是正处于自责当中,这个时候,在曾毅看来。司徒威就是处于一个不正常的状态。 曾毅还真不习惯这个状态之下和司徒威进行‘交’流的。 “行了,事情完了。你也休息休息吧。” 曾毅丢下这句话,就不在锦衣卫衙‘门’多呆了,困意上来了,真是一刻都觉得忍不住。 目送曾毅的轿子在转角处消失,司徒威方才微微叹了口气,旁边,一直跟在司徒威身后的亲信,此时却是站在了司徒威的旁边,脸上带着一丝的谨慎:“大人。那件事,不告诉曾大人么?” 正如同司徒威是曾毅的亲信一般,曾毅有很多机密的事情,司徒威都清楚。 而司徒威的这位亲信也是如此,其颇受司徒威看重,虽说不至于什么事情都给让他知道,尤其是曾毅吩咐下来的事情。更是不能够随意泄‘露’。 可,这次,却是个例外,这事情,瞒不住多久的,所以。他这个亲信也就知道了。 “曾大人昨夜一夜未眠。” 司徒威无奈,叹了口气:“这件事,还是先不说的好,若不然,怕是曾大人真是要睡不着了。” “先等等吧,让曾大人先歇息会,等过完正午。在将此事告知大人也不迟。” 司徒威看着旁边的亲信,道:“我这就去刑部,刑场那边,你派人盯着,别出了什么差错了。” “倒不是怕有人劫法场,毕竟,就算是有人有这胆子,时间上也不够他们准备的,你盯紧了,别让屠家有漏网之鱼,被人掉包了,给看清,看仔细了,也别有哪个少了。” 司徒威吩咐的这些,却是最为有可能发生的了。 “是。” 司徒威的亲信点头,道:“大人放心,卑职晓得。” “若是有事。” 司徒威抬头看了看天‘色’,方才继续道:“这会,我去刑部,刑部事了,我也要回府休息,若是有事,你直接去府上找我即可。” 司徒威这是也在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曾毅一夜未眠,而他司徒威,也是一夜未眠。 接下来的事情,若是曾毅要忙,那,他司徒威肯定也闲不住,所以,他也要回去休息的。 …………………………………………………………………………………… “曾毅倒是聪明,这名额,虽然是给咱们内阁了,可,到底如何,还不是要他在那把关?” 内阁当中,次辅谢迁苦笑连连。 曾毅是承诺把锦衣卫右监察官一职的人选‘交’由内阁选任,可问题是,曾毅又有什么权力如此许诺? 锦衣卫是直接听命皇帝的,吏部、内阁,朝廷各个衙‘门’,都是无权干涉的。 如今皇帝不理朝政,这锦衣卫等于是曾毅的后‘花’园,他可以给出这个承诺,可谁能保证,这个承诺的有效期是多久? 而且,内阁就算是选任了名单,可,内阁也没法直接任命锦衣卫右监察官一职的,到时候,还是要曾毅帮忙。 要曾毅认可了,点头了,才会去面圣。 若不然,曾毅完全是有各自理由推辞的,甚至,说是皇帝不答应,这,谁还能说什么?难不成揪着曾毅现在的话不放? “曾毅毕竟年幼啊。” 首辅刘健摇头,笑着道:“这种把戏,也在咱们这些个老家伙跟前玩‘弄’。” “不过,若是本阁不应下,怕是他也不会安心的。” “应下也就应下了,曾毅所做,倒也能够凑合。” “不过,那屠庸一事,倒是让本阁失望。” 提起此事,首辅刘健的双眉就全都皱在了一起,屠庸一事,那可真是让人预料不到的,哪怕他想要阻止曾毅军备革新,难不成,就不能换一个法子么? “老了,糊涂了,却是祸连子孙了。” 首辅刘健微微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的苦涩:“就是不知道咱们日后如何,会不会也老糊涂了,做出不该做的事情,毁了一辈子的清名。” 刘健这话,看似是自嘲,可其实,却是对屠庸如此下场的同情,毕竟,都是同朝为官,而且,以前,也算是有些‘交’情的,谁知,就这一夜之间,屠庸竟然落了个如此结局,虽说这有屠庸自己作孽的原因,可,却仍旧不免伤感。 第552章知情否 曾毅这边,所有的事情可以说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但是,对于曾毅而言,是这样的,可,对于有些人而言,今个的事情,不过是刚刚开端罢了。 五军都督府内,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全都聚在一起,只不过,此时,五军都督府的这几位都督们的表情,可没一个是笑着的。 哪怕是前些日子,非常强硬,要对付曾毅的那些个都督们,今个,也是脸‘色’惨白。 今个早朝之上,皇帝不提别人,偏偏提起了五军都督府,让他们这几位都督全都跪在了朝廷之上。 这难不成,是单纯的看五军都督府不顺眼? 当然,也有这可能,但是,这可能有多少?怕是几乎不存在的可能。 肯定,屠庸的事情,牵扯到了五军都督府,所以,皇帝才会刻意如此的。 “咱们之间,也用不着隐瞒什么。” 有之前反对继续强行抵抗曾毅的都督开口,声音冷冽,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任谁,被莫名其妙的牵扯进了一个大争端当中,怕是也不会高兴的。 尤其是如今这最为残酷的争端,瞧瞧同为都督的杨笑如今是什么下场。 在瞧瞧屠庸,这位如今的锦衣卫右监察官,虽说如今屠庸的品级不高,可是,曾经,屠庸也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的。 可以说,屠庸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差。 可,结果呢,杨笑虽然还被关押,可,等待他的,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而屠庸,更是直接,一道圣旨,直接抄家灭族了,这个时候,谁还敢和曾毅玩‘阴’的? 硬碰硬,曾毅不会怎么收拾你,但是,敢玩‘阴’的,曾毅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你们到底谁和屠庸做了什么,就说出来吧,别把咱们老几个全都牵连了进去。” 这几位都督也都不傻,尤其是那几位之前反对继续对曾毅玩‘阴’的那几位都督,他们甚至已经有了告老还乡的念头。 这,并不能就说他们如何如何。 只能说,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他们选择了明哲保身。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比不上那些仍旧坚持的几位都督,甚至,他们选择明哲保身,是因为他们看的更明白。 所以,今天这事情,他们也看的明白,若是单纯是之前屠庸瞒着五军都督府这边的情报这一件事,绝对不至于让屠庸抄家灭族了。 曾毅的‘性’子,他们不说完全了解,可却也还了解一些的,曾毅虽然手段雷霆,可,却也不是那种血腥之人。 而且,之前,屠庸已经被‘逼’的告病在家了。 若是曾毅早就想动屠庸,可以造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日,定然是这期间,屠庸又做出了什么天大的祸事。 而这祸事,由今个朝堂之上皇帝的表现来看,怕是真和五军都督府有关了,既然如此,那,就肯定是那些仍旧坚持和曾毅抵抗到底的那些都督有牵扯了。 “这件事,的确怨我们。” 大厅内沉默了许久,终究,坐在右侧的一位留着山羊胡须的黑面都督开口,一手按在了桌面上,手背青筋暴漏。 “的确是我等失算了,这事,终究是没瞒住曾毅。” “只是,没想到,曾毅的反应如此迅速,像是事发之后,直接就认定在了屠庸的身上。” 这位都督叹气,这事发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屠庸就被抓了。 甚至,现在,他们都不知道屠庸说了些什么没有。 毕竟,屠庸的三族等于是全被抓了,这个时候,屠庸若是为求给后人留下一线生机,不至于真的彻底灭族,说出一些事情来,也是有可能的。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之前开口质问的那位都督皱眉:“曾毅虽说和咱们不对付,可,他却并非是滥杀之人,一般的事情,岂会让曾毅如此动怒?” 这位都督也知道,那圣旨是皇帝下达的不假,可,肯定是曾毅去面圣的。 而且,虽然立场不同,可其实,朝廷内的大部分文官都是如此,哪怕是立场不同,可是,该欣赏的,还是欣赏。 毕竟,欣赏,只是单纯的欣赏罢了,不能代表别的。 真是双方对立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如今这情况,五军都督府和曾毅,那可是谁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问也罢,不问也罢。” 旁边有参与此事的都督开口,不住的摇头,叹气,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是要毁名声的。 可,奈何,这方法,若是成功了,绝对能在段时间内,彻底的让曾毅处于劣势。 这是他们几位想出来的最好的法子了,也只有如此,才能让曾毅准备在国子监内进行的辩论的效果最大程度的消弱,甚至,沦为笑谈。 可是,一旦失败,就像是如今这情况,他们受到的压力,也是绝大的。 甚至,只要曾毅查到线索,追究到了他们身上,那,他们就要任凭曾毅宰割了。 可以说,这个法子,是极为厉害的双刃剑,哪一方失败,对哪一方的伤害,都是绝大的,甚至,可以秒杀对方,也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当初,在他们看来,这是把双刃剑不错,可,伤到他们的可能‘性’极低。 谁知,造化‘弄’人,这极端的时间内,就让他们开始提心吊胆了。 “这件事,是我等所为,就算要追究,也断然不会牵扯到几位身上的。” 这位都督说这话,听似有把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的意思,可,其实,却也带着一丝嘲讽的心思。 不过,嘲讽与否,听出来没有,这,几位没参与此事的都督不说,旁人,谁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最好不过了。” 几位没参与此事的都督立场很鲜明,不管你话里是不是有嘲讽的意思,我就当没听出来,反正,这事,你没告知我们几个,直到现在,我们几个也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这件事,别想我们几个帮你一起承担,谁做的事情,谁自己担着去。 小說网 第553章大局 曾毅府上。 如今,正午已过,屠庸三族之内,全部被诛,而刑部那边,也已经推出了替罪羊。 原本,事情该就此过去了,曾毅也该安心的等着七天之后的国子监辩论的开始了,可,司徒威的到来,却是打破了曾毅认为的这份宁静。 “你。” 曾毅看着司徒威,不住苦笑,可,却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司徒威之所以早上的时候没有把这消息告诉他,其实也是为了让他能安生的休息一会。 说起来,这,还真的是没法责怪司徒威的。 “罢了,不提了。” 曾毅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情报,脸上的表情有些莫测。 司徒威在一旁坐着,对于曾毅如今的这表情,他是见过的,不过,每次一旦曾毅露出这种表情,那,就证明是碰到棘手的问题了。 “七天。” 曾毅把手中的情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直起了身子,在屋内来回走动。 而司徒威,也是站了起来,就站在椅子跟前,双眼跟着曾毅的步伐来回转动。 “七天,除了锦衣卫外,别的势力,消息是不可能传递这么快的。” 曾毅最终,在屋门口停下了脚步,眉头仍旧紧紧皱在一起,甚至比之前的表情还要更加难看了。 “应该是没有。” 司徒威摇头,但是,也不敢肯定,毕竟,这事情,牵扯到了曾毅的判断,而且,事无绝对,他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了。 如今,司徒威也算是学的圆滑了许多,哪怕是面对曾毅,并非是他刻意如此,而是已经习惯了。 “也就是说,南京那边,就算是真出了什么大乱子,也不可能影响到七天之后国子监的事情。” 曾毅自言自语,虽说司徒威说的圆滑,可,曾毅对司徒威也是很了解的,或者说,司徒威的变化,一直都是被曾毅瞧在眼中的。 所以,司徒威哪怕是变的圆滑了,可是,他说的话,曾毅还是能够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的。 “但是,若七天之后,或者在过一段时间,南京那边乱了,有消息传遍了整个大明朝。” “到时候,京城的事情虽然已经结束,可,若是被人翻起旧账来。” 曾毅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原本一直紧皱的眉头也缓缓舒展了开来。 “好算计,好谋略,好布局,如此精妙的布局,怕是要朝廷的那些个老家伙们才有的手笔了。” 曾毅呵呵笑着,显然,已经堪破了这个局,只不过,看破了,却只是第一步罢了,有些时候,往往明知道如何,可偏偏无解。 最起码,现在曾毅就是这样,明知道对方设下的是什么局面,可现在,他还没有解决的办法。 “大人您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司徒威忍不住出声询问,从刚才曾毅的自言自语里,他也能听的出一个大概,只是,让司徒威想不到的,则是南京那边,传来的消息,是此事是下面的兵丁自发形成的,应该并无外来因素干涉。 这点,就是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也是这个看法的。 可,听刚才自家大人的自言自语,这事,却是有朝中位高权位之人亲自出手布置的大局,为的,就是对付自家大人。 “这世上,不乏巧合之事,但是,这事的巧合,却是真的有些蹊跷了。” “南京军备,原本,已经是稳定了下来,而且,若说是南京那边的那些个千户、指挥使等闹事,这还能说的过去,毕竟,形势所迫,日后,他们定然是要有些去留的,这些,只要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他们闹事,为了自己的利益,这是有可能的。” “但是,这些兵丁闹事,为的是什么?” 曾毅歪着脑袋,看着司徒威,:“本官自问,对南京那些个兵丁的安排,可是不薄的,不比以前差。” “试问,他们为何会闹事?这可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啊。” “这正常么?” 深吸了口气,曾毅方才缓缓的道:“朝中的那些个老臣,别看平日里有些连走路都有些不稳当,可,他们只要一日不驾鹤西去,他们的那些个门人弟子等,全都要敬重他们。” “有些个老臣,门人故吏遍天下,若是其小心些,哪怕是军营当中,也能被他惹出一些麻烦,而不被人觉察的。” 听了曾毅的话,司徒威点头,的确,正如曾毅所说,有心算无心,而且,对方还是小心翼翼,且,其实力也不差,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会被发现了。 “是卑职失察了。” 司徒威拱手,锦衣卫原本就是负责探听消息的,可是,这事,锦衣卫却没探查明白。 “锦衣卫也不是万能的。”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也不必如此,若是锦衣卫真的什么事情都能查清楚,那,这大明朝,也就不需要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了。” “人力终究有限。” “有所不能,这才是正常,怕是圣贤,也非无所不能,若是无所不能之辈,以是仙神,而非凡人了。” 曾毅这话,的确没错,这世上,就不可能有谁或者是哪个势力真的无所不能。 “守仁一直不报此事,怕还是当局者迷啊,不想给本官添麻烦,岂不知,如此,却是恰恰落入了对方的圈套当中。” “对方要的,就是守仁如此心思,不愿意给本官添麻烦,一直瞒着此事。” 司徒威恍然,刚才,他还在迷糊,这事情是锦衣卫在南京那边探来的消息,而南京兵部一直是在掩盖此事,司徒威还在怀疑王守仁是不是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现在听曾毅这么一说,才算是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若是换个时间,或许,王守仁会把这消息传来京城给自家大人的,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天下人都知道国子监辩论要开始了。 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岂会不知,就因为此,他才要尽可能的不给曾毅添麻烦,最起码,要这段时间过去了,再说。 可,谁知道,这恰恰是对付利用了这心思,设下的大局。 第554章法子 “只是,这布局之人,应该也不怕他布置的这大局被我看破啊。” 曾毅苦笑,的确,如今,他看破了,又能如何,没法化解啊,难不成,下令,把那些闹事的士兵都给砍了吗?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若是这样,真被有心人煽动之下,极为容易引起更大的乱子的。 “真是一步好棋啊。” 曾毅皱眉,正如他刚才所说的那般,这事,不怕他曾毅想不出来主意,可是,只要最近这段时间想不出来注意就成。 只要国子监的事情完结,到时候,对方就彻底的掌握了主动权的,而曾毅,就是真的要彻底的处于被动防御挨打的局面了。 而且,一旦出了乱子,到时候,只要是那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到最后,肯定都是曾毅的不对。 这种情况一旦出现,曾毅在想推进军备革新乃至最后的变法革新,那最起码,短时间内,是几乎不可能的了。 “大人,实在不行,就把那些千户指挥使的全都抓起来。” 司徒威挑眉,这事,经曾毅这么一说,他也觉得事关重大了,一旦有了差错,那可真是等于万劫不复了。 对方既然出了如此狠招,那,自己这边肯定也不能服软了,必定也要以雷霆之势化解了。 “抓,怎么抓?” 曾毅侧脸,有些好笑的看着司徒威,反问道:“如果把这些百户千户指挥使全都抓起来,没个合适的理由,能成吗?” “就算是有合适的理由,若是把这些人全都抓了起来,那南京军备没了这层曾管制,还不乱起来?” 曾毅微微摇头:“不好办啊,再者,就算真把这些人抓了起来,可,若是万一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乱子,那,罪责只会更大。” 曾毅说的没错,若是不动这些个军官,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乱子,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可,一旦曾毅下令,抓了这些人。 那,最后一旦出事,曾毅定然是首当其冲,根本无法躲避的。 “这事情,肯定是有一条链子的。” 曾毅一手扶住了门槛,叹了口气,道:“从上至下,贯穿全局,一环都不能少,若不然,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等情况。” 曾毅的这个分析很有道理,毕竟,明朝的军备自上而下,层层有人管着,百户、千户、指挥使等等。 若是单纯的下面的兵丁闹事,这些个百户千户的,自然是要管住的。 也只有是自上而下,刻意纵容,所以,才管不住,以至于,最后成了连锁效应,反正有带头的了。 那,干错就任由下面的人闹吧,最后得利的,肯定是他们这些个官员了。 而且,他们这些个南京军备的武官们,哪个对曾毅,没有几分的恨意? 而曾毅的对手,就是把这些全都考虑了进去,才会形成如今这么一个难解的局面。 当然,自下而起,这个可能也是有的,自下而起,上面的官员想着趁机得利,干脆视而不见,甚至推波助澜,这个可能也有。 但,还是那句话,下面的兵丁曾毅可是没有亏待他们,他们如何会主动闹事? 所以,这个可能,很小,下面的兵丁,应该最开始的时候,应该是处于被动的状态的。 “其实,你说的,也未尝不是个法子。” 曾毅突然挑了挑眉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司徒威,眉头也舒展开了不少。 “只不过,这个法子,终究不是妥善的法子,但,如今这情况,一时间,却也想不到别的法子了,只能是先凑合下了。” “但是,这事,却不该由本官出面。” 很显然,这一会的时间,曾毅已经根据刚才司徒威说的话,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了。 旁边的司徒威却听的明白,这是要找替罪羊了。 “你去豹园,请刘公公过府一叙。” 曾毅挑眉,这件事,他是把注意打定在了刘瑾的身上。 刘瑾原本就不在乎什么名声,或者说,最开始的时候,刘瑾在乎名声,可是到现在,刘瑾的名声已经是奇臭无比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刘瑾在乎名声,又能如何?所以,干脆也就破罐破摔了,更加的肆无忌惮。 只不过,这事,既然要用上刘瑾,肯定是要给他一些好处的,只有如此,才能让他尽心尽力,这点,曾毅到是明白的。 除了刘瑾外,曾毅在想不到别的什么人可以去做这件事了。 刘瑾有能力去做这件事,而且,最为主要的,是就算这件事请失败了,其失败的后果,刘瑾也能扛下来,不至于让这事情继续扩散,这才是最为主要的原因。 “是要晚上过来吗?” 司徒威询问,毕竟,如今刘瑾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若是大白天的,就让其过府一叙,指不定会传出去什么话呢。 “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来。” “不过,最好的今天。” 曾毅笑着:“既然是咱们有事相求于人,怎还能让其趁着夜色偷摸而来?” 曾毅这话是没错的,刘瑾平日里,是对他很尊敬,这不错,可,他曾毅毕竟不是皇帝,只是臣子。 尤其是现在有事相求刘瑾,若是在刻意让刘瑾趁着夜色而来。 就算是刘瑾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是多少有些不舒服的。 事关重大,这件事原本的把握就不算大,曾毅就更不允许出现什么原本可能避免的差错了。 “卑职明白了。” 司徒威点头,的确,曾毅刚才的话,的确是给了他不少的启发,若是在这之前,就像刚才那样。 在司徒威看来,曾毅不惧刘瑾,相反,刘瑾要恭敬着自家大人,既然如此,自家大人直接说个时间让刘瑾来就是了,甚至,给他一道命令就成。 却是忘了,对方或许是怕你,但是,你这个时候却是有求对方的,不说姿态摆放低了,最起码,也要尊重对方。 若不然,对方或许因为畏惧于你,表面上恭恭敬敬,可是,在你吩咐的事情上,出了差错,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第555章革新派 屠庸的诛族,在京城内,可以说是引起了不少的动静,尤其是如今的京城,云集了大量的天下士子。【..】 因此,所引发的动静就更大了。 只不过,对此,也只不过是议论纷纷罢了,却也算是给那些士子敲了个警钟,毕竟,这些个士子当中,就有那些自持才高,桀骜不驯的。 这些个士子,他们自恃才高,桀骜不驯,这也没什么,但,就有那些胆大的,仗着有几分才学,各种编排。 是非不明,只要他们认为如何的,就一定要如何。 甚至,下面有些县令,有时候都能被一些名气不小的士子给逼的无可奈何。 而屠庸的诛族,却是让这些士子意识到,做人,还是收敛点好,若不然,指不定,惹了什么不该惹的,就成了屠庸这下场。 毕竟,屠庸所做的事情,并没有传开,所以,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屠庸得罪了曾毅,才有这下场的。 不过,也有人认为,肯定是屠庸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若不然,曾毅这样的人,也不会滥杀无辜的。 这个时候,曾毅在民间和士林内的声望就显现了出来。 就算是认为屠庸得罪了曾毅,从而落得如此下场的那些个士子,也并非是认为曾毅真的滥杀无辜,而是认为,屠庸原本就不干净,结果,还得罪了曾毅。 这下可好,被惹怒了的曾毅一查到底,然后揪出了屠庸的罪证,然后落得了个如此的下场。 这就是声望的好处。 若是此事发生在刘瑾身上,哪怕是刘瑾公布了屠庸的罪名,怕也是没人相信的,都会认为是刘瑾陷害忠良。 而发现在曾毅身上,这事,可就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大转换了。 虽说屠庸门人故吏也不少,可,其能比得上曾毅修建学堂在民间及士林当中获得的声望么? 尤其是如此,曾毅让天下士子在国子监辩论杨笑的罪名,这更是一大创新。 这个时候,这云集京城的士子,原本就是都冲着国子监辩论而来,想借此扬名的,这个关键的时候,自然是向着曾毅说话了。 若不然,真把曾毅给说成了大奸臣,是陷害忠良的奸佞,那,他们这些个士子响应一个大奸佞的号召,来参加什么辩论,那,他们岂不是也成了奸贼。 这个道理,这些个士子们还是明白的,只不过,这种道理,只可意会,不可言谈,是不能说出来的。 甚至,如今,士林当中几乎都明白曾毅是要干什么的了。 甚至,曾毅曾经说过的事无绝对的对错,只有立场的不同,这话,也被传了出去,如今,认同曾毅这话的人,多如牛毛。 尤其是那些不被认可的士子等,更是对曾毅这话奉若圣言。 而如今,士林当中,却又出现了一个革新派。 而这革新派,全都是士子们组成的,他们遥奉曾毅为派系掌门人。 下面也有管事的,不过,都南北方的一些知名士子,其实,这士林当中的革新派,并没什么约束,也没什么管制。 更没有什么名单之类的。 全都是那些认同曾毅革新的士子们自愿加入的,对外,自称是革新派人,就此而已。 不过,士林当中,讲究的是掷地有声。 既然他们说了是革新派的人,那,就肯定是要支持曾毅的了,最起码,谁要是敢在他们跟前说曾毅的坏话,他们是绝对要辨一辨的。 “咱们既然来京城了,就该去拜见曾大人的。” 京城,某处客栈当中,几个文人士子模样装扮的年轻人坐在一起,面色平和,不过,当提起曾毅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激动之色。 毕竟,曾毅对于他们来说,就如同是传说中的人物,虽然年纪不大,可,成就,却是极高的,甚至超过了那些个年迈的官员。 尤其是修建天下学堂,让天下人无论贫富贵贱,都有机会读书识字,得圣人教化。 圣人虽传下道理万千,可,却一直受限,不能人尽皆知,而曾毅的作为,却是让天下人都有机会识字读书,知礼仪了。 这功劳,不亚于圣人功劳,可谓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咱们几个,虽有功名在身,可,曾大人何等身份,整日操劳,岂会有时间见咱们?” 旁边有士子有些不确定,或许说,有些担忧,若是去拜见其他一些朝廷大臣,他们见了也就见了,不见也罢。 可,曾毅却是特殊的,在他们心中,曾毅的形象非常高大。 以至于,他们其实根本就不知道曾毅的作息,可,却认为曾毅肯定是日夜操劳的。 “这到也未必。” 其中有士子微微摇头,道:“曾大人虽然有雷霆手段,可,那都是对着贪官污吏去的。” “若是咱们诚心拜见,想来,曾大人不会不见的。” 这位士子的说法,其实也没错,他对曾毅的印象,或者可以说是大多数士子对曾毅的印象了。 这些个士子们,绝大多数都是没见过曾毅的,更没和曾毅有过什么接触。 而他们对曾毅的了解,几乎都是来自传闻。 当然,这些个传闻,都是事实,但是,怕也是要多少有些添油加醋的,不过,整体上,还是不偏离实际的。 曾毅对付那些贪官污吏,的确是雷霆手段,可是,对于下面的百姓,可是从没听过曾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咱们既然来京城了,且,既然咱们是革新派之人,岂有不去拜见掌门人的道理?” 这位士子的话,却是十分的有道理,曾毅的这位革新派系的掌门人,是被士子们遥尊的,估计曾毅本人都不知道。 可,这个时候的礼节就是如此,不管曾毅知道与否,你既然自称是革新派门人,那,既然来京城了,尤其是第一次来,就必须要去拜见曾毅。 “还不知道曾大人会不会认可呢。” 旁边有士子开口,却是满脸的苦笑,这一切,都是他们一厢情愿罢了,曾毅会不会认可他们所谓的革新派,这都是两码事呢。 q群:71865239 第556章告病 “曾大人见不见咱们,于礼,咱们都该前去拜见的。” 有士子叹气:“最起码,咱们的礼节是做到了。” “而且,曾大人通情达理……。” 后面的话,这位士子也不在说了,就算是曾毅如何的通情达理,可是,他们的地位相差的太多了。 曾毅如今的位置,已经不能以普通的官员权贵来定论了。 “曾大人有心推行变法革新,这是何等的气魄?” 有士子朗声呵斥:“我等既然遥尊曾大人为掌门人,自认为是革新派门人,虽万千合一也不如曾大人,然,咱们却也不能胆怯了。” 屋内,几位士子争辩,或许,他们不能代表所有的自认为是革新派系的士子们,但是,他们却也能代表一部分了。 甚至,他们来京的时候,那些因故而不能参加此盛世的好友,特意嘱咐,一定要前去拜见曾大人的。 南京,兵部尚书府上。 “这事,终究还是惊扰了曾大人啊。” 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叹了口气,他手中捏着的,就是曾毅通过锦衣卫传来的信息,而这信息里的内容,是让王守仁暂时告病,对南京军备的事情放手。 “大人,曾大人是不是不信任您了?” 王守仁身边的官员低声询问,脸上有些忐忑,毕竟,这话,由他嘴里问出来,其实,就已经有些逾越了。 “若是信任您,岂会让你告病?” 旁边的官员既然开了头,虽然心中有些害怕,可,却仍旧是把这话全都说了出来。 “这会不会是已经不信任您了,但是,却暂时又不好处置您,所以,才会如此?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想让您当替罪羊?” 王守仁眉头挑动,脸上原本有些无奈的表情也瞬间变的冷冽了起来,甚至,双眼中射出的光芒都带着实质的森寒之色。 “类似刚才的话,我不想在听到第二次,若再有第二次,别怪本官无情了。” 王守仁双眼盯着他的这位属下:“曾大人对本官有知遇之恩,若非是曾大人,本官此时,仍旧是混沌而不知。” “曾大人的心胸,岂会是尔等所想?” “若真需要本官替罪之时,不需要曾大人开口,本官自然会顶上去,不让罪责牵扯到曾大人身上,这是本官该做的。” 古人讲究的是知遇之恩必报,士为知己者死,就是这个意思了。 说完这话,王守仁双眼中的神色方才算是缓和了下来:“曾大人这是为了保护本官,你不懂啊。” 的确,曾毅的这封信很简单,若是不知情的,或许真的以为曾毅让王守仁告病,那是要让他交权,然后,在让人来替代他的。 可是,王守仁身临其境,却是知道,曾毅此举,是在保护他。 没有人比王守仁这个身临其境的南京兵部尚书更能明白如今南京军备的事情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如今南京军备的事情,可以说是随时都有可能出乱子的。 一旦出乱子,王守仁首当其冲,肯定跑不了。 而,若是让他告病了,到时候,就算是出乱子了,也可以说是他重病在家,卧床不起,对外界的事情,不知情。 在加上曾毅在朝中护持,最后,王守仁肯定是没多大事情的。 “那,就这么把权势让出去?让给镇守太监?” 旁边的亲信仍旧有些不解,就算是告病,也不至于把权势让给镇守太监吧?一个镇守太监,能有什么智商? 难不成,自家大人和曾大人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一个镇守太监能够解决了不成? 甚至,这个镇守太监连背黑锅都不够资格,其会做什么?别弄的刚让他掌权,直接就把这火药桶给点燃了,若是那样的话,情况可就更糟糕了。 “你看看魏国公府,一直以来,不就是在这件事上不管不问么?” 王守仁看着他的这位亲信,道:“做事,不可鲁莽,尤其是这等重要的事情上,更不能鲁莽。” “凡事,要好好想想,别只是看个大概,就什么都不想了,就自以为是了。” “若是曾大人此举,真的毫无用意,他岂会让锦衣卫给咱们传信?” “难不成,你认为,就你这有勇无谋的脑袋,能比的过曾大人?” 王守仁训斥他的这位属下,丝毫不留情面,可,这也能看的出来,王守仁对他的这个属下的喜爱程度。 若非是真的欣赏,喜爱,想要栽培,那,王守仁是不会训斥他的。 至多,用的不顺手了,在换一个人在身边伺候也就是了。 “不要用你那些肮脏的想法,去套在曾大人的身上。” 王守仁眉头皱在一起,等着他的这位亲信。 “属下记着了。” 王守仁的这位亲信挠了挠头,不但没有丝毫的尴尬不愉快,相反,还在憨笑。 也正因为他如此的性格,才会被王守仁培养的。 聪明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忠诚,尤其是亲信,一定要忠诚,其余的,都可以排在第二位上。 “魏国公府那边,想来也该收到曾大人的传信了。” 王守把手中的书信握在手中,冲着他的这位亲信到:“掌灯。” “是。” 王守仁的这位亲信,虽说是有些憨,可,却也知道自家大人是要干什么,不至于笨的不知道王守仁是要干什么。 “只是,不知道曾大人是如何想的,是要把这镇守太监拉出来顶罪,还是这镇守太监,真有办法化解此次的事情。” 说完这话,王守仁却是冲着仍旧有些怀疑的亲信瞪了一眼,道:“刚才本官就告诉你了,凡事,别只看表面,这南京镇守太监或许没什么能耐,可是,其背后站着的,可是刘瑾,而且,这事,想来曾大人也和刘瑾有过商量的。” “而这南京镇守太监,只不过是一个合格的执行者罢了。” “你若是真想外出为将,就不能只靠一副蛮力,最起码,要学会看事,若不然,你这一辈子,至多也就是留在本官身边,当个侍卫罢了。” 第557章父子 与王守仁府邸不同的,则是南京镇守太监府邸了。【..】 南京镇守太监马贵,却是也通过锦衣卫,得到了刘瑾传来的书信。 不同于曾毅给王守仁的书信,刘瑾给马贵的书信,却是把什么都说的清清楚楚的,没办法,刘瑾对下面的这些个家伙们可是根本就不相信他们的办事能力的。 上次,曾毅交代的那件事情,就等于是给办砸了,这次,曾毅亲自相邀,虽说两人交谈,并没有明的提出什么来。 可是,有些事情,却也达成了默契,只要这件事成了,刘瑾肯定是能因此捞到不少好处的。 有好处可拿,而且,是弊大于利的,自然,刘瑾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也不准许下面的人在把差事给办砸了。 甚至,刘瑾也把这其中的厉害给这马贵说了,毕竟,马贵是南京镇守太监,虽然其如今什么都不管。 但是,却不一定就真的对南京军备的事情毫不知情了。 有些事情,瞒着,不如敞开了说。 “这是在逼杂家啊。” 马贵叹气,若是刘瑾在他跟前,他是绝对不敢自称杂家的,可,问题是,刘瑾如今不再他跟前,在他跟前的,不过是刘瑾的一封书信罢了。 “这事,要不然,咱们推了吧?” 如同刘瑾一样,马贵,也是认下有干儿子的,不过,马贵却是不同于刘瑾,马贵只认下了这么一个干儿子。 而且,马贵的这个干儿子倒也算孝顺,至于是看重了马贵的权势假孝顺亦或者是真孝顺,那,暂时,就无人可知了。 马贵有心培养他的这个干儿子,所以,平日里,不管是什么事情,马贵几乎都要让他的这位干儿子参与的。 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或许,马贵的这个干儿子是真的对他孝顺也未可知,因为马贵的这个干儿子,是他当初在路边买回来的。 那个时候,马贵的这个干儿子不过才七八岁,如今,已经十五六了,这么多年的感情,自然不是假的。 而且,马贵虽然是太监,可是,他的这个干儿子,却是真正的男人,马贵是不可能让他这个干儿子走他的老路的。 所以,他才想着培养他的这个干儿子,日后,指不定,还能为其谋个一官半职,也未可知的。 “推?怎么推?” 马贵无奈,看着他的这位干儿子,苦笑着道:“这是刘瑾的命令,干爹能推么?刘瑾像来说一不二,今个,干爹要是推了,不管是什么借口,明个,咱们爷俩肯定都要遭殃。” 马贵这话说的不错,刘瑾掌权以后,越发的脾气暴躁了,根本容不得下面的人有什么推辞。 刘瑾在乎的,只是下面的人把他交代的事情办好没。 至于别的,你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刘瑾都不管,办好了,不罚或者有赏,但是,若是办砸了,哪怕你有天大的借口,刘瑾都不管,照罚不误。 马为治也就是马贵的干儿子苦着一张脸:“爹,这事您要是不推,真出事了,谁也保不住您啊,刘瑾虽然说是要保您,可是,他的话,能信么?” 马为治可以说是从小就是被马贵买来的,对他极好,让他读书识字,在府中,也是少爷般的待遇,有丫鬟仆人伺候着。 这马为治,倒也算是有良心,并没有因为马贵是太监,就不认他这个干爹,想法,从来都是直接叫爹的,从不带干字。 而刘瑾,虽说人前,没人敢说他坏话,都要尊敬着,可是,这背后,实际上,却是没多少人信服刘瑾的。 “刘瑾是不可信,可,不照他说的去做,那可就真的在没一线生机了,若是照他说的做,反而还会有那么一线生机。” “干爹老了,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 马贵叹了口气,宠溺的看着马为治,他的这个从小买来养大的干儿子,他也早就把他当成是了自己的亲儿子来看。 “只是,干爹不放心你啊。” “你还年幼,若是也受了牵连,干爹死不瞑目啊。” 马贵这话,说的伤感,可,却是大实话,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爹,要不然,咱们跑吧?” 马为治双眼闪烁着光芒:“咱们逃了,这事,就和咱没什么关系了。” “你这傻孩子。” 马贵苦笑,一手在马为治的头顶抚摸:“逃不了,逃不了。” “若是之前,这信还没到来之前,咱们爷俩,还能逃,没人管咱们,更没人盯着咱们。” “可,这信,既然来了,那,就跑不了,肯定是有人盯着咱们爷俩的。” “这是刘瑾和那位大人的交易,岂会容的咱们逃跑?” “锦衣卫的能耐,你又不是不知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马贵的脸上,却是逐渐浮起了一丝的笑意,双眼有神的看着马为治,道:“或许,干爹没有机会,但是,治儿你有机会。” 马贵说完这话,脸上依旧浮现出了一丝的兴奋之色。 “这事,只要干爹不违抗刘瑾的命令,按照他说的去做,那,治儿你,应该是没人在意的。” 马贵此时,真正担心的,还是他的这个干儿子,这一幕,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会让天下人对太监们的印象,多少有些改变的。 “爹。” 马为治摇头:“爹,孩儿岂能独自逃生?” “当年,是干爹您把孩儿买回来,数年如一日对待孩儿的,若是孩儿此时独自逃生,日后,还有何脸面存活,还有何脸面面对天下悠悠众口?” “此事,干爹就不要再提了。” “好歹,孩儿也识文断字,在干爹身边,或许,还能出个主意。” 马为治倒也算是对得起马贵,这个时候,马贵都已经开口了,他却仍旧不愿意独自离开。 “哎。” 马贵叹了口气,没在吭声,他的这个干儿子,是他的骄傲,从他买回来开始,到现在,从未让他失望过。 唯一有缺点的,那就是,他的干爹,是个太监,这事情,若是日后自己儿子真的为官了,怕是要让人背后瞧不起他的。 第558章拜见 京城,曾毅府邸。【..】 今个,却是来了几个让曾毅意外的人。 就是那些进京的士子。 几位士子虽然落座,可,内心仍旧有些忐忑,别看曾毅见了他们,而且,也别看曾毅的年纪不大,甚至,比他们其中有些人的年纪还小。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以年纪而论的。 “你们离京城千里之遥,能够来京城参加这次国子监辩论,却是让本官颇为感动的。” 曾毅倒是客气,这三位士子,其余两位,曾毅不知,可是,其中一位,曾毅却也是有些印象的。 淑芬,正德十二年状元郎。 至于其他两位,曾毅却是没有什么印象的,不过,虽然没有印象,可,曾毅却也没有看轻这两人。 “不敢,不敢。” 曾毅这么客气,倒是出乎了三人的预料。 三人赶紧起身,冲着曾毅躬身行礼:“大人之举,乃是为我等士子提供扬名的机会,我等感激大人还来不及。” 这三人,倒也实诚,或者,他们是真的认为,他们是革新派的人,而曾毅是被他们遥尊的革新派的掌门人,所以,在曾毅跟前,他们没有什么隐瞒的。 这,其实也能说明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单纯。 不过,一旦入了朝廷,怕就是如同进了大染缸一样了。 “曾大人贤名远播,修建天下学堂,更是让士林繁盛,此乃大功德之事,我等但凡士林中人,莫不对大人您敬佩有加。” 这次开口的,是和淑芬同来的士子之一,名为刘开,其这话,却等于是借助了佛家的功德之说。 在功德二字之前,添加大字,来形容曾毅兴建天下学堂,让人读书识字,知礼仪,得教化的功德。 曾毅笑着,微微摇了摇头,道:“担不得如此,几位坐吧,这是私下,不必那么拘束。” 曾毅的身份,不管他如何的谦和,可,和这几个士子在一起,仍旧是要高高在上的。 这些有功名的士子,其身份,在民间,也算不低,可问题是,曾毅在朝中的地位太高了,所以,面对这几个士子的时候,哪怕他表现的十分谦和,可,却仍旧是高高在上的。 “本官所做,但求无愧于心。” 曾毅笑着,看着三位重新落在的士子,方才道:“三位日后,只要能够牢记为国为民,该也能有一番成就的。” 曾毅这话,说的可就含蓄了,这个时候,他若说是必然该有一番成就,那,岂不是等于他保这三人日后的功名么? 虽然知道这其中,有一个人是日后的状元郎,可是,曾毅却也不会因此就保了他们的功名。 所以,曾毅的这话,才说是该有一番成就,那就是能否为官,造福黎民,那就要看他们的才学了。 “我等定然不会辜负了曾大人的期望。” 这三人,不知道听出了曾毅话里的意思没,仍旧十分的激动,就像是后世所谓的打了鸡血一样,三人一起开口,声音朗朗,在屋内回荡,曾毅都觉得双耳有些发蒙了。 “这世间之事,没有对得起谁,对不起谁,也没有辜负谁的期望与否。” 曾毅却是看着这三位士子,脸色微微严肃,缓缓道:“重要的是不忘本心。” “尚未为官之时,为官之初,有几个是奔着贪赃污法去的?” “最开始的时候,都是想着流芳百世,为国为民的。” “可,最终,却有那么一部分,迷失在了**当中,这**,或是****,或是****,或是权欲,等等。” “以至于,他们忘记了自己为官的初衷,迷失了本性,大错铸成,偶有反省,却,只不过是一刹那的清醒罢了,已经迷恋了进去,在想抽身,却是不易了。” 曾毅看着下手正襟危坐的三位士子,深吸了口气,方才道:“不忘本心,不忘初心,不为一切事物所动摇,忘尔等谨记。” 曾毅说的这话,的确是大实话,也是那些个贪官们的思想的转变的过程。 “学生谨记老师今日教诲。” 三人异口同声,在曾毅跟前,自称学生,有那么一句话,达者为师,不论年纪,而这三人,显然,就是打定了这注意的。 这是抓住了机会,古有一字之师,曾毅今天对他们有了教诲,他们也可以以此来辩解。 从这点上来看,这三人的胆子,倒是不可谓不大。 果然,听了三人的称呼,曾毅双眼眯在了一起,嘴角浮起了一丝的好笑之色:“你们并非是本官的学生,本官,不过是随口说些世人皆知的事情罢了。” “古有一字之师……。” 果然,这几个士子搬出了这个用来说理。 曾毅笑着,微微摇头,却是不在这个称呼上和三人搅合。 “明年,该春闱了吧?” 曾毅猛然,不提刚才的事情,而是提起了春闱之事,这跳跃性思维,却是让几个士子有些讶然的,一时间,甚至都没跟上曾毅的思路。 这,却是让曾毅暗笑不已的,等他们真的为官了以后,尤其是在京城为官,能称得上是朝廷大员的时候,就会知道,跳跃性思维,那是绝对要存在的。 而且,那个时候,他们也该习惯跳跃性思维了。 “春闱,虽然重要,可,却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胜利者,固然可喜可贺,然,失败者,未必,就是没有真正的才能。” “亦或者是失误,亦或者是其他。” 曾毅所谓的失误,自然好理解,而所谓的其他,就是别的意思了,春闱是有主考官的,这考生的卷子,可就要符合主考官的口味的,或者说是应和的。 若是有些不和脾气的,哪怕是才思敏捷的文章,也有可能名落金榜的。 “若是一次金榜无名,回去在等几年也就是了,切不可因此而灰心。” 曾毅说这话,看似是不看好几个人,可,实际上,对其余两人,曾毅不知情的,可是,这其中的淑芬,虽然是状元,可,却并非是明年的状元,可还要在等等的。 这话,曾毅其实就等于是对这淑芬说的。 第559章压力 曾毅也没留下这三个士子太长的时间,或许说,就算是曾毅真留下他们,也是没什么太多的话可说的。 毕竟,他们之间的世界不同。 所接触的东西,也都是不同的,而且,又不是很熟悉,两者之间,根本就没那么多可聊的。 若是让曾毅一个人在那说,让那三个士子听,这也可以,那三个士子原本就奉曾毅为师尊,肯定会仔细聆听的。 可,问题是,曾毅并没有承认,他们三个就是自己的学生了,当然,曾毅也没有否认,这在三人看来,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 而曾毅,也不是老学究,没那长篇大论讲道理说学问的心情。 而这三人,自然也对曾毅提了那革新派的事情,也提了遥尊曾毅为掌门人的事情,只不过,对此,曾毅一笑置之。 这种事情,其实,曾毅早就知道了。 若是锦衣卫连这等事情都探听不得,那,可就真没存在的必要了。 只不过,这事,知道是知道,但是,曾毅却不能有所表态的,最起码,现在,不是表态的时候,时机未到。 只不过,这话,曾毅是绝对不可能对这三人说的。 所以,对于三人的话,曾毅直说一笑置之罢了,没有任何的说辞。 不过,就算是如此,在三人看来,曾毅也算是表明了态度,那就是不支持,不反对,其实,不就是可以理解为默认吗? 只不过,曾毅不表达,是怕日后真出了什么事情。 这点,三人也能够理解,毕竟,他们和曾毅非亲非故的,就今个上门拜访,一番话,曾毅就要相信他们,支持他们么? 曾毅能够见他们,已经是他们始料不及的了,是幸运的事情了,别的,他们真不敢奢求太多了。 这日后如何,就要看他们自己的表现了。 “大人,您在士林当中的声望,由此可见啊。” 几位士子离开以后,燕南飞却是不知道从哪蹦了出来,不过,对此,曾毅却是没什么惊讶,燕南飞整天在府中就是这么神出鬼没的,不过,要想找他,只需要喊一声,就出来了。 而且,今天这事,燕南飞也的确不能不盯着,若不然,谁知道这三位士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哪怕是现在,曾毅也不会就真的认为这三人是真的崇拜自己了如何的,还是那句话,凡事,都是要用时间来证明的。 “士林是官员的根基不假,可,却也并非是全部。” 曾笑着,微微摇头,道:“有些人,会忘本的,尤其是那些个官员们,真若是发生了极大的利益冲突的时候,士林的言论是不可能影响到他们的。” “那个时候,只有足够的力量,才能阻止他们。” “而且,他们三人,不能代表全部的士子,也没资格代表。” 曾毅这话,却是后世之人多数都想说的,总是动不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平均了,被代表了。 “最近,可是不太平啊,坏事一件挨着一件。” 曾毅摇头苦笑,先是屠庸的事情,好不容易平息了,又是南京那边的事情。 如今,南京那边的事情,只能说是暂时想到了解决的法子,至于能不能成功,还未可知。 “国子监的地形,都看过了吧?” 曾毅叹了口气,侧脸看着旁边站着的燕南飞,无奈的道:“到时候,可真是不能在出事了。” 说真的,曾毅虽然不怕出事,可是,他怕累啊,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就算是曾毅,如今也有觉得有些累了。 并非是身体上的那种累,而是心灵上的那种累。 虽然对此早就有所准备,想要变法革新,肯定是要得罪一帮权贵的,所要承受的压力,绝对不会小。 可,真事到临头了,仍旧是会觉得累的,只不过,在累,也不会放弃罢了。 “看过了,大人放心,只要不是大规模的刺杀,不会有事的。” 燕南飞这句话,也算是开玩笑了,大规模的刺杀,可能么? 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而且,到时候,肯定还有御林军出动的,怎么可能大规模的刺杀,至多,也就是混进来一两个罢了。 “那就成。”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道:“这次,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若是真的再出事,并非是曾毅没有化解的手段,只是,还是刚才所说的,这段时间,只是这一两天,曾毅精神上已经有些累了,需要休息。 要知道,这几天,曾毅所遇到的事情,可没一件是容易的。 精神上的劳累损伤,可是比身体上的劳累损伤更难弥补的。 “恩。” 燕南飞点头,不过,却也没再说什么了,这个时候,他说再多的保证,也是无用,只有到时候,真正保证没出什么乱子,那才是最好的回答。 “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吧,再有三天,就开始了。” “到时候,你可要打起精神。” 曾毅这话,很实在,别看他现在担心,可是,真到了时候,他的担心也就没用了,而相反,那个时候,就是燕南飞提心吊胆,小心翼翼防止出现情况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曾毅只需要等着辩论的结果出来也就是了。 甚至,辩论的结果,曾毅没多大的兴趣,曾毅要的,是这股势,至于杨笑最后定下什么罪名,这,对曾毅而言,无关紧要。 毕竟,曾毅也没什么嗜杀成性的嗜好。 “大人您可不能太过操劳了。” 燕南飞仍旧有些担忧,只要是熟悉曾毅的,这几天都能发现,曾毅的状态有些不对劲,精神有些萎靡。 “放心吧,没事。” 曾毅摇了摇头,不过,旋即,又笑着道:“不过,等这国子监的事情过了之后,真的是要等一段时间了,要好好休息休息,顺便,让国子监所能产生的效果酝酿一下,以求能爆发出最大的威力。” “不过,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国子监事情没出差错,且,南京那边的事情,也能解决的前提之下。” 曾毅对于自己的身体,可也是很注意的,未老先衰,精神崩溃而亡的事情,曾毅可是没亲自体验的兴趣。 第560章病 国子监的这次辩论,也可以称得上是一场盛世了,毕竟,这等于是让那些还未曾为官的士子来决定一个朝廷大员的生死罪责。-- 虽说,这是要最终的争辩结果才能决定的,但是,这,等于是挑动了天下士子的热情。 八月十号,国子监内外,士子云集。 不过,原本安排是要在国子监内进行的争辩,却也换到了国子监外。 在国子监外,搭建了一个台子,有当朝的几位大儒主持此事。 曾毅也不怕这几位大儒从中作怪,文人,都在乎面子,更在乎名声。 尤其是这些个当初大儒,更是如此,他们若是和你不对付,那会直面‘交’锋,但是,却绝对不会在这种场合上,故意作假,是非不分,这是他们的准则。 而曾毅本人和皇帝,则是在国子监内呆着。 这是曾毅最后想出来的法子,这样,可以排除一切的潜在危险因素。 至于说是在这些士子当中捣‘乱’,那,所起到的效果可就不大了,只有冲着皇帝去,起到的效果才大。 只不过,这场盛会,曾毅是真的没有参与,或者说,盛会开始的前一天,曾毅还打算参与的,可是,当天夜里,曾毅却是病了。 这次,曾毅是真的病了,并非是假装的。 原本,夜里,还没人发现,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原本,曾毅是要去国子监的,可,一直未起。 最开始的时候,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没在意,毕竟,这段时间曾毅总是熬夜,偶尔晚起,也没什么。 可,到最后,街上都有小贩叫卖的时候,燕南飞感觉有些不对劲,敲‘门’也没人应答,之后,闯了进去。 才发现,曾毅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身子发烫,热的吓人。 这可是把燕南飞给吓坏了,当时,就派人去宫中去请御医了。 这一请御医,可不打紧,连正德也给惊动了,若是往次,曾毅装病,都会提前告知正德的,可是,这次明显不同。 曾毅提前并没有给正德说过,且,今个还是曾毅早就布局已经的大事了,曾毅岂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装病? 没这个必要啊。 “你摇什么头啊?” 正德发怒,盯着在给曾毅把脉的御医,恨不得一脚把这御医给踢一边去,你号脉就号脉,没什么摇头做什么,这不是让人担心么。 “曾大人脉搏微弱,且,浑身发热,昏‘迷’不醒,该是‘操’劳过度,且,染了风寒而至。” 太医小心的把曾毅的胳膊放了回去,然后顺势跪在了地上,心里却也是有些不知道什么心情的。 曾毅上次装病,就是他给诊断的,没想到,这次,是真的病了,而且,病情还不轻。 要说这太医也知道,曾毅是个清官,也正因此,此时,心里才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要知道,曾毅这病,说重不重,说轻,可也不轻的。 “这天染了风寒?” 正德恼怒,侧目看着太医,若是接下来,太医不说出个让他满意的答案来,此事,怕是不能善了的。 “如今天气虽然炎热,可,奈何曾大人‘操’劳国事,怕是经常熬夜,身体原本就有些吃不消,更是心力憔悴,如此之下,夜里,若是有寒风入侵,却是抵挡不住的。” 太医说的这些,正德也听不太清楚,不过,他也能听个大概,那就是曾毅太过‘操’劳了,所以,才会身子吃不消,体弱。 “唉。” 正德猛叹了一口气,瞬间,一双眼眶微微有些发红,鼻子有些发酸,说到底,正德,没有帝王的无情,尤其是面对曾毅的时候,更多的,是一个弟弟对哥哥的信赖,孺慕。 而曾毅,也的确是一直为了大明朝尽心尽力。 今个,听了太医这话,正德却是觉得真的是对不住曾毅了。 “都是朕的错啊。” “朕不该把所有的朝中大事,全都压在曾大哥的身上。” 正德这话,让太医震惊,要知道,哪怕是外界都知道正德这个当今圣上和曾毅的关系不错,可是,谁也不可能想到,正德会称呼曾毅为大哥,这哪是对曾毅信任啊,这是信赖。 信任和信赖,一字之差,可却是天差地别。 “严重吗?” 正德吸了口气,眉头微微皱在了一起。 “这……。” 太医真是有些不好说,曾毅这病,只能说是急而不危,毕竟,宫中有各种各种珍贵的‘药’材。 但是,太医也不敢保证什么,因为曾毅这病,其实,最多的还是要看曾毅了,看曾毅的心力也就是所谓的心神能否支持下去。 若是曾毅自己的心神这个时候模糊了,消散了,那,也就外力无救了。 “若是治好了,朕赏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让你子孙入朝为官,若不然……。” 剩下的话,正德没说,说出口,就不吉利了,可,任谁,也能听出来,治不好的后果。 “臣定然会竭尽所能。” 这位御医磕头,御医也算是官不假,可,只不过是一个品级罢了,正德所谓的入朝为官,那可是真正的朝廷官员。 这等于是在为子孙后代谋福啊。 而且,这个时候,他也没有退路的。 “宫中一应‘药’材,你可随意调用,这期间,所有御医,不论品级,都要听你配合。” 正德这是给了这御医极大的权力,之所以如此,并非是正德对这御医的医术有多信任。 说实话,正德并没有得过什么大病,在正德看来,宫中的这些个御医,医术,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而既然这个御医如今在曾毅府上,那,自然给他最大的权力了,至于别的,一时间,正德还是真没多想的。 “呼。” 正德腹部收缩,猛的呼出了一口长气。 “留下来照顾好曾大哥,若是有事,随时报于朕知。” “国子监一事,曾大哥病了,朕不能让曾大哥失望了。” 这一时间,正德似乎也明白了许多的道理,这江山,是他的,曾毅是为了这天下江山,可不就等于是为了他正德么? 如今,曾毅病倒了,接下来,他这个皇帝,岂能比臣子要差?若是今个他不去,日后,曾大哥病好了以后,怕是他都没脸见曾毅的。 小說网 第561章危 国子监辩论,不知道是曾毅太过小心了,还是对方已经吓破了胆子,终究,是没出什么事情的。。。 而那些个士子们对杨笑罪名的争辩,最后,就差诛族了,而杨笑本人,则是一个下场,死罪。 争论最大的,则是诛族否。 而对此,有不少的意见是效仿前些日子对锦衣卫右监察官的刑罚一样,诛三族。 因为杨笑所犯的罪名,别的不论,但是勾结边境大军,意图制造‘混’‘乱’,这,就是重罪。 而那些大儒们,却是不管这些的,他们的作用,就是盯着这些上台‘激’辩的士子,看看他们所列举的,有无不遵循大明律的。 只要是遵循大明律,那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最终到底如何给杨笑定罪,哪怕是这些个士子们都统一了口径,这几位大儒也是无权定论的,且,他们也不会定论,一旦定论,就等于是他们选择站队了。 这场辩论,说白了,其实,就是造势,同时,也是让天下人认可杨笑的罪名。 试问,杨笑的罪名是这些士子们‘激’辩出来的,这些士子们单个的影响力或许不大,但是,这么一大群士子。 等这些个士子都从京城离开,返乡以后,那,杨笑的恶名,怕是随之传遍整个大明朝,且,深入民间了。 只不过,虽然国子监的辩论已经结束了,可是,朝廷对杨笑的处决,一直都没有出来。 这,让许多士子不解。 只不过,这份不解,随后,就全都明了。 这次,曾毅是真病了,反而是没有大肆声张,只是,这京城当中,哪有瞒得住的事情,尤其是曾毅,这等风云人物。 曾毅病了,这消息,不翼而飞,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次,没人怀疑曾毅是在装病,因为,这次国子监的事情,是曾毅筹谋已经的,如今,已经旗开得胜了。 正是曾毅借此大好机会一鼓作气的时候。 这个时候,曾毅不可能在玩什么装病了。 甚至,有的官员,已经把这和之前曾毅遇刺的事情牵扯到了一起,会不会是那次的伤势没好利落。 这段时间,曾毅又一直忙碌,以至于出了什么事情。 “这都七天了。” 正德站在曾毅的‘床’前,脸‘色’‘阴’沉,这些日子,正德有时候一天能往曾毅这跑两三趟,可,哪次都是失望而归。 “到底还要多久?” 正德心里有气,这几天,他是东西都快吃不下去多少了,也没了心情玩乐,只是,对这御医的火气,却是压下去了不少。 不是正德不生气,曾毅一直躺在‘床’上,身子热的跟个火炉似得,正德不生气才怪,可是,这脾气,从最开始的几天到现在,正德已经没力气往外发了。 “快了,快了。” 旁边的御医躬身站着,满头大汗,甚至,就这一会,后背的衣衫已经是湿透了。 他用的这法子,也可以说是以毒攻毒,把曾毅体内的寒气全都‘逼’出来,可问题是,曾毅原本身子就发热,他这‘药’喝下去,曾毅的身子就更热了。 以至于,这七天,曾毅的额头上,湿‘毛’巾是不间断的换。 只是,这法子,御医也不能保证肯定有用,只能说,应该不会有事,毕竟,太医院的其他几位御医也给曾毅号过脉的,这个方法,是他们几个一起想出来的。 甚至,‘药’材的分量,也是他们几个一起探讨的,几分几两,都是经过仔细琢磨的。 “曾大人的脉象,这几天倒是正常,而且,每天都另外熬有参汤等大补的‘药’物喂服给曾大人,曾大人的脉象,也稳定了许多,比之前,要强盛不少。” “如今,只差的,就是曾大人体内的寒气给‘逼’出来就行了。” 御医的这番说辞,并非是他的推脱之词,面对皇帝,他也不敢有推脱之词,这都是实际情况。 “恩。” 正德微微点头,其实,每次,他来看曾毅的时候,都会问御医,而每次的答复,其实,也都和这一样。 只是,若是有哪次不问,正德就会觉得有些不对劲,总是心里不安定。 若是问了,哪怕是御医的回答和之前的回答没差多少,可,对正德而言,也算是一个安慰了。 “治好了,重重有赏。” 正德叹了口气,除此外,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都是微臣该做的。” 御医赶紧拱手,皇帝要赏赐,那,他这个做臣子的肯定要收下,可是,收下归收下,但是,该有的谦让是不能少的。 “好生伺候着。” 正德看了眼仍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曾毅,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门’。 “陛下。” 燕南飞就在曾毅的卧房外守着呢,见正德出来,赶紧上前见礼。 “平身吧。” 正德无力的摆了摆手,显得有些无力,或许说,是没有心情。 若非是燕南飞之前是皇宫的大内‘侍’卫统领,正德和他也算面熟,怕是正德根本就不会理他的。 “你既然做了曾大哥的‘侍’卫,那就好生看着。” 正德眉头皱着:“尤其是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出现任何的‘乱’子,明白吗?” “是。” 燕南飞点头,这些,他也知道,虽然如今曾毅病了以后,府中来了不少的锦衣卫守卫,可是,燕南飞这些日子,仍旧是没有躺‘床’上一次。 白天黑夜,全都是在曾毅的房间外守着。 夜里,最多,也就是和衣而眠,不过,也肯定不会离开曾毅的房间太远的,甚至,直接轻飘飘的,落在屋顶。 “日后看着点曾大哥,别让他太过‘操’劳了。” 正德叹了口气,他也清楚,就算是曾毅这次的病好了,可,若是他还继续熬着,不在意身体,那,迟早还会病倒的。 而且,只会是一次比一次严重。 燕南飞苦笑,这事,他是真管不住啊,别说是他了,就算是正德,怕也是管不住的。 果然,正德也不傻,看了燕南飞的表情,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这事,怕是谁都管不住的,就算是他,也管不住的,更别提是燕南飞了。 小說网 第562章清醒 曾毅这一昏‘迷’,足足有一个月,远远超乎了御医的推测,直到后来,甚至,连御医心里都有些发‘毛’了。。 毕竟,这一个月,可不是短时间啊,哪怕是每天有参汤等各种大补的‘药’物喂着,可,曾毅仍旧是以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而在正德等人看来,这一个月,是漫长的一个月。 甚至,那些士林当中的革新派的士子们来看,这一个月,更如同漫长一年也差不多。 曾毅病重的消息,这次,虽然极力隐瞒,可,最终还是没瞒得住。 这次,谁都知道,曾毅是真病了。 可,对于曾毅而言,这一个月的昏‘迷’,似乎,不过是大病一场,他在梦中,回到了后世,那个各种先进科技的年代。 对于曾毅而言,他在后世,不过是呆了一天,分不清什么到底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 梦与现实‘交’错,让曾毅‘迷’茫。 甚至,根本不等曾毅彻底的分清梦与现实,他就再次的天旋地转,回到了大明朝。 “大人,您就好生休息吧。” 御医在‘床’边劝着曾毅,如今,已经是曾毅醒来的第二天了,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刚从昏‘迷’当中清醒过来。 按理说,这个时候,正是虚弱的时候,有的人,怕是连路都站不稳。 而曾毅,也没强到哪去,路也是站不稳,可是,其却根本不愿意在‘床’上躺着,哪怕是让宫‘女’太监架着,也是要在院子里呆着的。 这‘床’上,曾毅是怎么都不愿意躺着的。 “又不做别的,只是出去呆着,都一样。” 曾毅笑着,他倒不是刻意和御医作对,而是真的不愿意在‘床’上躺着。 躺‘床’上,简直是无聊至极的事情。 “再说了,本官这身体原本就弱,更需要锻炼。” 曾毅这话说的,却也算是有道理,可是,锻炼身体,也要等身体全部养好以后啊,哪有带病,尤其是站都站不稳的情况下锻炼身体? 曾毅这话,听似有那么几分的道理,可,实际上,却全都是歪理。 只是,心里虽然不满,可,御医却也不敢真的过多的阻拦的,这就是大爷,只能劝,可曾毅真要不听,那,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杨笑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和屠庸一样处置了吧。” 御医拗不过曾毅,最终,曾毅还是在院子里的椅子上躺着,这话,却是冲着前来看他的司徒威说的。 “是。” 司徒威点头应下,不过,随即,却是又道:“大人,这些琐事,暂时不提也罢,您还是养好身体的要紧。” 这次,外界可能对曾毅的病情不知道,只是各种猜测和所谓的道听途说。 可是,曾毅的这几个亲信对曾毅的病因可是清楚的,说是体内入了寒气,可,御医也说了,这是其‘操’劳过度的最主要原因。 所以,尤其是现在,曾毅的病情还没好利索,才刚刚从昏‘迷’中清醒没多久,司徒威是绝对不敢让曾毅再‘操’劳了。 曾毅挑眉,好笑的看着司徒威,他是听出司徒威这话是什么意思了,这是答应了他,可是,却没说现在就去做。 是要等自己的身体好了,然后,司徒威才会把这话给传出去的。 “你这是不听本官的话了。” 曾毅挑眉,瞪着司徒威。 “下官不敢。” 司徒威却是单膝跪地,在曾毅的椅子旁边:“只是,大人您身体还未康复,若是此事,下官照做了,怕是您明个就该想别的事情了。” “既如此,也不多这一件事,不妨,先让那杨笑多活几日,大人您身子要紧。” 司徒威这却是直接把曾毅给‘逼’的没什么话可说了,司徒威直接都跪那了,而且,司徒威也是为了他曾毅好。 这让曾毅还能说什么? “你们啊。” 曾毅无奈,叹了口气,他岂会不知道他这次的病因,这些,他刚清醒以后,御医就给他说了。 甚至,曾毅也知道要放松,不能太过‘操’劳,若不然,照着趋势下去,指不定,他真的是要未老先衰了。 可,军备革新一事,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了。 或者说,如今的军备革新,是快节奏进行,想把这个快节奏给转换成慢节奏,有一定的困难,但是,也可以。 不过,最为主要的,则是曾毅不喜欢拖延,若是能用短时间把这些给解决了,那,大明朝的进步,就会缩短一些时间。 “大人,您的身体重要,若是您在病倒了,您的这些个计划,可就真没人能去做了。” 司徒威悲声,这一个月,只要是靠近曾毅的人,真是怕曾毅就此醒不过来了,而这其中,司徒威就是最为担心的一人。 可以说,司徒威的一切,都是曾毅给他的,若是曾毅真有个好歹,那,他司徒威立时就会失去了靠山的。 这,只是其一,曾毅对司徒威有伯乐之恩,司徒威是怎么也不会忘记的。 “急不得,急不得啊。” 曾毅自言自语,这话,其实,也是在提醒他的。 “起来吧。” 曾毅微微摇了摇头,冲着司徒威苦笑道:“如今,好歹也是朝廷大员了,动不动就跪算什么?” “在大人您跟前,下官永远都是属下。” 司徒威起身,不过这话,却是十分认真的。 “唉。” 曾毅叹了口气,没在这事情上纠结,实际上,他有金牌在身,司徒威就算是跪下了,也没什么的。 “京城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没,说来听听。” 曾毅眯着眼睛,身子在椅子上微微挪动了一下,虽说走路不稳当,但是,只是不稳当而已,不代表曾毅走不了路,更不代表曾毅就不能动。 “倒是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都是些闲杂的琐事。” 司徒威睁着双眼,明显是不想给曾毅说,他是怕急了曾毅在因此而听出什么事来。 “你啊,不老实。”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果然,为官时间长了,都是滑头。” “下官就当这是大人您的夸奖了。” 司徒威嘿嘿笑着,见曾毅没在这事上纠缠,也就顺坡下了。 “杨笑的事情,就先拖着吧。” 打了个哈欠,可,曾毅根本就不觉得困,这一个月,他虽然是昏‘迷’的,可,却也似乎是睡的太久了,昨天清醒过来以后,到今天,曾毅也就睡了一小会,就不怎么困了。 而对此,御医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让参汤暂停了下来,换成了其他的一些食物。 按照御医说的,这人参,原本就是大补之物,而且,宫中的人参,更是上了年份的,之所以用这熬汤。 其意,就是吊住曾毅的元气,而这人参,虽然是好东西,是大补之物,可,若是每日稍微进食一些,倒也没什么。 但是,曾毅这次重病,御医可以说是用了猛‘药’,上了年份的老参整天给曾毅熬汤。 这人参的‘药’效,可不都潜藏在了曾毅的体内? 最开始的时候,是吊着曾毅的元气,如今,曾毅虽然醒了,可是,这人参的‘药’效却还没全都发挥完。 所以,曾毅觉得不困,这也算是正常,因为‘药’效过了。 等过完这几天,曾毅的作息就会恢复正常,甚至,要多睡几天,过完那几天以后,曾毅的病情,才算是彻底好了。 不过,这人参潜在的‘药’效,并不算是什么大麻烦。 “若是现在就处置了杨笑,接下来的事情,以本官如今的身体,却是心有余而力足了。” 曾毅笑着,他对自己的身体,也是很了解的,不过,他这句话,却是可以反着理解的。 曾毅要办什么事情,根本就不用他亲自出面,只需要吩咐下去就成,只要曾毅想好了下一步棋该怎么走,下面自然有人会替曾毅去做。 只是,曾毅的心神消耗太大了,这可是需要慢慢休养才能过来的,可不是人参就能补回来的。 心神消耗,这东西,可是没有什么‘药’物能够弥补的。 也直到如此,曾毅亲身经历过以后,才会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精’彩绝‘艳’之辈会英年早逝,这是耗脑过度啊。 以前,曾毅虽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次,他算是真的亲身经历了一次。 “过些日子,同本官出城去吧。” 曾毅抬头,看着满天的乌云,今个的天气,到还凑合,也正因为此,曾毅才会出来在院子里呆着。 若是烈日当头,曾毅也不傻,肯定不会出来晒太阳的。 “去民间转转,找个村子,呆几天,放松下心情。” 曾毅这是效仿前世的所谓的度假的方法,而其实,这个方法,也的确有效,呆在这个宅子里,曾毅不自觉的,都会想起各种朝廷上的事情来。 可,若是换个环境,找个清幽的村落,住上几天,闲来无事,坐在院子‘门’口,看着顽童打闹,戏耍,虽然平淡,可,却养神。 “好。” 司徒威点头,只要曾毅不是查案什么的,那,甭管曾毅说什么,司徒威肯定应下。 “这几天,下官就让下面的人去准备。” 司徒威开口,这话,其实也是等于是在征求曾毅的意思,看看曾毅还有什么要求没。 “你看着办吧,别暴漏了身份就成。” 这是曾毅唯一的要求,若是暴漏了什么,那,还不如不去。 至于别的,曾毅也就没那么多的要求了,司徒威肯定是要派人暗中保护的,这,不必问,也不用拒绝,哪怕是曾毅不同意,司徒威怕是也不会答应的。 “大人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 司徒威点头,这种事情,他若是还能出差错,那,他这个锦衣卫的左监察官也就太没用了。 “对了,那两个孩子如今怎么样了?” 曾毅这也是闲了下来了,平日里忙的时候,什么都抛在脑后的事情,如今,却是一件不落的,全都想起来了。 曾毅说的那两个孩子,自然是李儒和李倩两个了,曾毅是把他们带回京了的。 而且,都安排去了‘私’塾念书,只不过,怕因自己的原因出了什么不该出的事情,曾毅并没有让这两个孩子住在府中,而是在外面给他们买了一栋宅子。 不过,却也派去了几个宫‘女’照应。 “还行,两个小家伙都‘挺’用功的。” 司徒威笑着,他虽然也不可能一直盯着这两个小家伙,不过,却也是会‘抽’空去瞧瞧的,不过,却是没让锦衣卫的人盯着。 毕竟,锦衣卫的人可也不闲,不可能派人一直保护这两个小家伙。 更何况,看曾毅的意思,是想让这两个小家伙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次,他们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只对您病了,一直吵囔着要见您,不过,被下官给拦下了,那小丫头,还哭了,那小子估计也把下官给记恨住了。” 司徒威这也是没法的,当时曾毅可是昏‘迷’着呢,别说是那两个小家伙了,就是内阁首辅来了,也未必能见到曾毅。 虽然曾毅待那两个小家伙不错,可,毕竟没确定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书童还是什么,所以,根本不可能在那个时候进得了曾府见曾毅的。 而且,那个时候的曾府,从外面看,没什么变化,可是,府内,却到处都是锦衣卫和大内‘侍’卫高手。 就算是司徒威点头了,那两个小家伙也是进不来的。 “小孩子,就是这,任‘性’,不过,却也都不记仇的。” 曾毅笑着,道:“今个晚上,把他们两个接过来吧,许是几个月没见了吧,倒是有些想了。” “可不是么,您都昏‘迷’一个月了,之前还忙着国子监的事情,怕是自回京城安置了那两个小家伙以后,也就去过一次吧?” “恩。”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方才道:“这两个小家伙,倒也算是可怜之人。” “今晚带他们过来吧,这几日,就先住在府上了。” 曾毅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却也是有原因的,他倒是想趁着这段时间,闲着的时候,亲自教导这两个小家伙,不‘交’别的,只‘交’道理,至于别的,‘私’塾的先生,自然会去‘交’的。 可是这道理,却必须要让其明白,甚至,刻在骨子当中。 小說网 第六百零六章闲 对于李儒和李倩兄妹两个,曾毅之所以不让他们呆在府中,最为主要的原因,是不想让他们觉得他们自己的身份有多么的特殊。-..- 若是让他们觉得他们自己身份特殊了,那,指不定,会对他们的心态产生一定的影响。 可以说,曾毅这么做,是刻意在划开他和这兄妹二人之间的距离,但,却并不是嫌李儒和李倩这兄妹二人麻烦,而是为了他们兄妹二人好。 当天傍晚,这兄妹二人从‘私’塾回去以后,就被人接来了曾毅的府上。 “这些个日子,有没有偷懒啊。” 曾毅仍旧是靠在椅子上,笑眯眯的‘摸’着李儒的脑袋,而一旁,李倩则是撒娇的扑在了曾毅怀里,像是小猫咪似的在曾毅怀里不住的蹭着。 “才没有呢。” 李倩娇声道:“就是哥哥好笨啊,还不如我呢,先生还夸我了呢。” 李倩冲着李儒做着鬼脸,在曾毅怀里咯咯的笑个不停。 李儒却是气呼呼的,一双眼睛等着李倩,想要说什么,可,估计是当中曾毅的面,不好意思说出来。 “你瞧瞧你,都不能学学你哥哥那样,稳重些。” 曾毅笑着,这兄妹两个,就没有不斗嘴的时候。 得了曾毅表现的这么直白的夸奖,尤其是李儒这年纪,正是小孩子的年纪,但却又是最喜欢装大人的年纪,李儒立时脸上一股傲然之‘色’,非常神奇的斜眼看了李倩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再说,不跟你这小丫头一般见识。 李倩却也不生气,只是赖在曾毅怀里,不住的咯咯笑着。 “好了,别闹了。” 曾毅双手扶着在自己怀里‘乱’蹭的李倩,苦笑着道:“我这身子。可是刚大病初愈,可是禁不起你这调皮丫头的捣‘乱’的。” 一听曾毅说这话,李倩蹭的一下,从曾毅怀里蹦了下去,双眼巴巴的看着曾毅:“大哥哥你真病了啊?” 旁边的李儒也是如此,虽然没吭声,可也是眼巴巴的看着曾毅。 虽说进京以后。曾毅不常去看他们,可是。李儒毕竟七八岁了,在这个年代的这个年纪,也算是稍微懂些事情了。 知道曾毅是忙,不是嫌他们麻烦,若不然,就不会派人去伺候他们了。 这点,小孩子的感觉是最为灵敏的了,若不然,李倩却也是不会和曾毅仍旧这么亲密了。 “我和哥哥听外面的人说。你病了,可他们不让我们来看你。” “还骗我和哥哥说你没病呢。” 李倩嘟着嘴,吧唧吧唧,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说个不停。 原来,李儒和李倩兄妹两人,听街上的人说曾毅病了。他们两个就偷偷来过曾毅府上,只是,可惜,被挡了回去。 甚至,燕南飞也被惊动了,不过。却是说曾毅这几天有要事,不能打扰,把他们两个给拦回去了。 这之后,才是让锦衣卫那边刻意盯着这两个小家伙一些的。 “那是不让们担心。” 曾毅笑着,‘揉’了‘揉’李倩的脑袋,道:“你燕叔叔那也是为你好。” 提起这个称呼,曾毅就有些头疼。这算是哪‘门’子事,李倩喊他哥哥,却喊燕南飞为叔父,这虽然原本若是真按年纪而言,也是正常。 可,问题,这么一喊,曾毅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显然,燕南飞也觉察到这点了,特意叮嘱过这两个小家伙,叫他燕‘侍’卫或者燕大哥就成,可没想到,曾毅这一顺嘴,却是又说了出来。 “小倩是‘女’儿身,读书识字也就行了,不要求那么高,可你,身为男儿,却不可对自己有所放松。” 曾毅看着李儒,这也是曾毅奉行所谓的穷养儿子富养‘女’,不过,也就是这个意思罢了,曾毅对这两个小家伙,可是不小气的。 只不过,对两人的区别,则是对小倩的要求不严,可对李儒的要求,却是十分严格的。 “先生‘交’的,必须要记住,这些都是基础,日后,还要去学别的。” 曾毅看着李儒,道:“但是,这一切学问,虽然重要,可,品德,却更为重要。” “一个人的德行若是有了亏损,那,哪怕是他学究天人,也不过尔尔。” 李儒点头,道:“儒儿记下了,请兄长放心。” “这些日子,就别回去了,在府上住几天吧。” 曾毅缓了缓神情,笑着道:“过些日子,带你们两个去见见世面,但是,却不在外自持身份,为非作歹,若不然,为兄定然饶不了你们。” “哥哥好凶。” 李倩嘟着嘴巴,一双圆溜溜的乌黑大眼睛看着曾毅,满是委屈。 而李儒,则是在次点头,道:“儒儿记下了。” “行了,吃饭吧。” 曾毅‘摸’了‘摸’李倩的小脑袋:“哥哥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啊。” “做人,还是低调些好,免得招惹无尽的仇人,为人不知收敛,只知炫耀,或许能惹人侧目,但,却不过是单纯侧目,背地,怕是要有不少骂名。”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成,没必要出去炫耀,你炫耀了,该是你的,也不会多,你不炫耀,该是你的,也不会少。” 这话,曾毅只能是如此解释,其实,主要是说给李儒听的,毕竟,李儒是男孩,这话对李儒的作用更大。 只不过,这话,李儒能听懂与否,曾毅就不知道了,但,这后面的几句话的意思,还是曾毅最开始说的那句,做人,低调些好。 第二天一大早燕南飞派人将两个小家伙送去‘私’塾以后,曾毅就让燕南飞准备轿子了。 这在燕南飞看来,还是可以的。 只要曾毅不去想那些朝事,其余的,甭管曾毅干什么,燕南飞都是支持的。 这轿子,只需要抬的稳当些,虽然曾毅身体还没彻底恢复,可,坐在里面。也不碍事的。 负责给曾毅抬轿子的,可都是当初宫中抬銮驾的,都是经过训练的,急走的时候,轿子当中搁着一碗水,都是不会洒的,这稳当程度。自然是不必提了。 曾毅原本就是闲不住的,尤其是这身子骨不适的时候。心里,就更不愿意在院子里呆着了,或许,这是一种潜意识的不可解释的行为吧。 这个时候,曾毅反而觉得,若是在酒楼里挨着窗户的位置坐下,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是最能打磨时间的事情了。 毕竟,这年头。没有网络什么的消磨时间的工具。 “少爷,您慢点。” 在杏‘花’楼的‘门’前,一乘轿子压了下来。 曾毅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虽说曾毅的名字如今是天下皆知,可,真正见过曾毅本人的,却没几个。 而且。这还等于是大早上的,虽然抬轿子到酒楼‘门’前有些引人注目,可,毕竟这个时候人少,却也没什么的。 “您慢点。” 燕南飞摆了摆手,示意轿夫抬着轿子去一旁呆着。而他自己,原本,是想扶着曾毅的,可,却又知道曾毅的脾气,是不能扶的,只能是看着曾毅。慢悠悠的,往前挪着,甚至,比一些身体健朗能大步行走的老人的步伐都要慢。 毕竟,老人还能拄拐杖,可是曾毅却是什么都没拿的。 “客观,您里面请。” 酒楼‘门’口的小儿招呼着,京经常伺候人的,自然也是有眼力的,能看的出来,跟前这位少爷,应该是大病初愈。 “二楼有靠窗的位置吗?”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店小二,顺势,也停了下来,算是稍微休息一会。 “有,有。” 店小二连忙点头,笑着道:“您来的早,里面还没多少人呢,在晚一会,怕是就没了。” “上一壶你们这最好的酒,在来几样清淡小菜。” 曾毅笑着开口,看向旁边的燕南飞,道:“你要不吃些荤腥的?” 曾毅并非是不食荤腥,只是,他大病初愈,还是吃些清淡的好,清淡的养身子。 “在来一份汤吧。” 曾毅笑着:“汤倒是不用那么费事,清炖甲鱼就行。” “好嘞。” 店小二应声,就引着曾毅他们上二楼了。 这二楼,对曾毅而言,可是大困难,他‘腿’是抬不高的,要靠着燕南飞搀扶,才算是勉强最终上了二楼,可也是‘弄’的满头大汗了。 “行了,小二你去忙活吧。” 曾毅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指了指靠窗的位置,道:“我们就在那坐下了。” “好嘞,客观您稍等。” 店小二应了一声,就急忙转身下去报菜了。 “少爷,您这要是让太夫知道了,肯定是要头疼的。” 燕南飞苦笑,若是曾毅在一楼还好些,这上二楼,对于曾毅这样大病初愈的人,可是极为耗体力的。 御医是让曾毅有适量活动,可,刚才曾毅这活动,可是超过适量二字了。 曾毅笑了笑,没有吭声,缓缓在窗边的位置坐下,正面对着的是酒楼内部,可只要一转脸,就能看清楚街道上的过往行人。 “还是这地方热闹。” 曾毅笑着,这个点,酒楼内还没多少人呢,曾毅说的热闹,自然不会是指酒楼了,而是指下面街道上的人来人往了。 “您以前可不这么说的。” 燕南飞也笑了,他也知道,曾毅不是小气的官员,所以,说话,却也没那么的顾忌,尤其是这个时候,明显是要找话题陪曾毅解闷的。 “您以前说的,还是幽静些好。” 燕南飞说的这话,是曾毅还没回京的时候,在外巡查天下学堂修建情况的时候说的。 那个时候,要么是在路上走,要么就是到了各地的布政司或者是知府衙‘门’,总之,等着曾毅的,总是有一堆事情。 那个时候,曾毅想要的,是清净,和现在,却是恰恰相反。 “时间不同了。” 曾毅微微摇了摇。 “酒来了。” 小二吆喝着,端着一壶酒跑了过来。 “二十年的‘女’儿红,客观,您尝尝。” 小二把手中的托盘放下,将两个酒盅摆正,然后分别往里面填满了酒。 “少爷。” 燕南飞却是一把拦住了曾毅:“您大病初愈……。” “不喝,不喝。” 曾毅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看着燕南飞道:“只是闻闻酒香罢了,你喝吧。” 原本,曾毅就不怎么喜欢喝酒的,偶尔,有好酒了,会饮几杯,但是,却绝对不会对喝的。 如今,曾毅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个时候,曾毅自然是不会饮酒了。 只不过,觉得若是有菜无酒,看着倒是不那么完美,毕竟,这年代,都是酒菜,酒菜的,只要来酒楼了,哪能不要一壶酒的? 基于此,曾毅才要了一壶酒的。 旁边的小二却是没多少的惊讶,在他看来,曾毅该是那种好酒之人,只不过,如今大病初愈,不能饮酒,所以,只能是闻一闻酒香了。 这种情况,却也是不少的。 “行了,你先退下吧。” 燕南飞冲着仍旧站在旁边的店小二,道:“若是有事,在喊你就是了。” 说完这话,燕南飞从怀里取出了一块散碎银子,扔到了店小二的怀里:“这算是你的赏钱了。”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店小二大喜,估‘摸’着,这怕是要有二两了,他一个月的工钱,也没这么多的,这还只是一个伺候人的仆人啊,出手就这么大方。 店小二不由得开始猜测起曾毅的身份了。 不过,虽然心里在各种猜测,可是,行动上,店小二可是没有丝毫的迟疑,道谢以后,顺势把银子藏进了袖筒里,然后就退了下去。 这赏银,按理说,一般都是归了店小二自己所有的。 只是,财不‘露’白这个道理,店小二懂。 “其实,有时候倒是‘挺’羡慕这些个小贩的。” 曾毅看着街道两旁叫卖的小贩,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都想当官,的确,当官有不少的好处,可是,在曾毅看来,那些真正克己清廉的官员,他们的日子,还不如小贩。 “这拉二胡唱曲的,快来了吧。” 曾毅的死路这会跳跃的极快,刚才还在说小贩呢,下一句话,已经跑到了唱曲的身上。 这酒楼的二楼,有一处靠墙的地方,搭着一个不太高的台子,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明显,是有人在这唱曲的。 第六百零七章小曲儿 “这些东厂的番子,平日里就如此么?” 曾毅眉头猛然微微皱了一下,扭头看向了街道。。 东厂的番子吆喝着,挥舞着手里的鞭子,端的是嚣张无比。 “平日里应该就是这样的。” 燕南飞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虽说曾毅平时也见过不少,可是,这种连走路都如此嚣张的,曾毅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只不过,后来您回京了,这些个番子,就老实了许多,许是怕被您撞见了。” 燕南飞这话是不假,曾毅可是曾经在城‘门’口就让燕南飞砍过东厂番子的,以至于东厂的番子原本就对曾毅心有畏惧。 而且,刘瑾又特意下过命令,自然,这些个东厂的番子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不过,这些,都是表面现象,曾毅虽然回京了,可是,也不可能整天满京城的‘乱’转吧? 曾毅府邸周围包括附近的曾毅可能去的地方,那些个番子,在这些地界内,都收敛的很,可是,那些个曾毅基本不可能去的地方,其实,番子还是照样猖狂。 这些个番子,也都个个‘精’明着呢。 而如今,曾毅重病在家,这些个东厂的番子,可不就是猖獗了起来么?整个京城,除了当今圣上,除了曾毅,他们还怕谁? 而当今圣上,有他们东厂的厂督刘瑾伺候着,在豹园里乐呵着呢,而且,若是皇帝真的出宫了,那边也会有消息传出来的。 下面的这些个番子自然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也正因为此,正德虽然耳闻东厂番子横行霸道,可,真正却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的。 而曾毅,如今大病初愈,这情况,刘瑾自然知晓。可是,他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给下面的人提醒着。 再说了,谁能想到,一个刚刚大病初愈的人,竟然会跑出来酒楼闲坐。 燕南飞虽然只是说了一句话,可,曾毅却是由此想到了许多。 “这是以为本官病了啊。出不得府了。” 曾毅叹了口气,的确。这些个东厂的番子,整个京城,除去皇帝外,也就他曾毅能震住了,其他人,哪怕是内阁大学士,这些个番子也是不惧的。 只要这些个番子不找死的去撩拨内阁大学士,有些闲事,内阁大学士们也是管不了的。 毕竟。内阁大学士总不能亲自动手抓人吧?而下面的那些个衙役们,哪个不畏惧这些个东方番子的。 “少爷,其实,有些事情,您也不能太过放纵了。” 燕南飞轻声道:“这东厂的番子,的确为祸太深,若是一直放任不理。等最后,您开始收拾他们的时候,怕是又是一堆麻烦事啊。” 燕南飞也知道曾毅的大致计划,那就是让刘瑾搅动朝局,而曾毅,则是在这‘乱’局之中好开张。 可。问题是,刘瑾自己胡闹,那也没什么,他一人之力,又能如何? 但,刘瑾管着东厂,可就不一样了。东厂的那些个番子,如今,可是遍布天下啊,整个大明朝,哪个角落里没有被东厂的番子祸害过的百姓? 如果说刘瑾是一块毒瘤,那,东厂的番子,就是遍布一个人大半身子,分布的密密麻麻的脓疮。 一块毒瘤,日后若是给除掉了,最多,也就是那一小块地方疼,不会太过影响大局。 可是,这密密麻麻几乎遍布全身的脓疮,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若是任由这些个脓疮继续下去,就算是日后真能彻底清除干净,可,却也要扒下一层皮啊。 甚至,说的难听些,一个人若是命好,扒了一层皮还能痛苦的坚持下去,或许康复,但是,绝大多数,都是要死的。 一个国家,其实和人也是差不多的。 “不好管啊。” 曾毅叹了口气,一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一下,眼神有些飘‘荡’:“还未到时候啊。” “变法,哪有那么容易的,这是要触动绝大多数上位者的利益。” “虽说是为天下人谋福利,可是,天下的权力,却是集中在了少数人手中,变法,是要把他们的好处,分下去的。” 曾毅这话,说的浅显通俗易懂。 “这就好比江湖上的那些个帮会,帮主肯定是比下面的帮众们要享有更好的条件的,变法,就是把帮主的好处,给下面的帮众分下去。” “试问,帮主岂会那么容易答应?” “更何况,朝局之事,比这,可是繁杂的多。” “若是真触动了那些个权贵的利益,他们是连皇权都敢抵抗的。” “上命下违,‘阴’奉阳违,这种事情,并不稀奇。” 曾毅满脸的无奈之‘色’,他岂会不明白东厂的那些个番子的危害之处,东厂的那些个番子让多少个家庭家破人亡。 东厂的那些个番子,糟蹋了多少的良家‘女’子。 东厂的那些个番子,又是让多少人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可,如今的大明朝,若是想要能够彻底的推行变法,那,就必须让他病,而且,还是必须要大病一场。 只有如此,曾毅的力量才能够推行这次变法。 这就好像是一个人,身上‘插’进去了一枝长箭,想要把这箭支拔出来,那肯定是巨疼的,因为箭支都有倒勾。 这个人怕疼,不让拔,可,这箭支若是一直‘插’在他的体内,早晚,是会要了他的‘性’命的。 医生想要救他,可是,却没法救,因为这病人一直在反抗,不配合,医生根本就没法子。 而若是想要等这箭支引发伤者重病,那个时候,因此而惹的重病,可就更不好治了,甚至,会因此上了骨头。 也甚至,这箭支上有剧毒,来不及清理,就要了他的‘性’命,危险太大。 这个时候。没办法之下,只能是给这个病人用毒,先把他毒晕了,然后没了反抗的力气,或者反抗的力气减弱了,然后进行救治。 之后,在对他进行解毒。 或许。这毒‘药’会对伤者造成一些后遗症,但是。这后遗症,是快以慢慢恢复的。 如今的曾毅,就是用的这种方法来进行变法的。 若不然,真想等整个大明朝彻底衰败的时候,曾毅等不起,也等不到那个时候,怕是他就归西了。 而且,真若是出现了那个时候,甚至。变法根本就不用推行下去,就国破家亡了。 而且,真若是到了那个时候,百姓所遭遇的,比起现在东厂番子的所作所为,怕是要更糟糕。 “由他去吧。” 曾毅叹了口气,虽然面上有些不忍之‘色’。可,还是不会轻易动摇自己坚持的观念。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一直急着各种事情了吧。” 曾毅冲着燕南飞无奈的挤出了一丝笑意:“并非是我等不起,而是有些人等不起,那些个百姓,时时刻刻都在受着东厂番子的残害。” “他们等不起。多一天的时间,就让他们多遭一天的罪,这一天,甚至,就能让无数个家庭破碎。” 燕南飞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心情有些‘激’‘荡’。 “唱曲的来了。” 曾毅的死路就是跳跃‘性’的,这前一句话。还是在提朝廷大事,可这后一句,却是说起了闲事来。 “别的先不提了,先听曲吧。” 曾毅笑着,看着那一老一少手里拿着二胡和竹板,从刚才的刚从楼梯口‘露’头,到现在,已经是彻底的上了二楼,朝着那个高台走去。 这是大酒楼的作风,若是那些个小酒楼,也有唱曲的,不过,都是搬着椅子,挨桌的询问客人。 若是客人想听了,他们就在客人的身边唱。 可这大酒楼的规矩,却又是有些不一样了,唱曲的坐在台子上,可以自己唱,若是下面的人觉得唱的好,给赏钱,这是其一,其二,则是下面有客人想听什么曲子,可以给些散碎银子,让唱曲的唱。 当然,给散碎银子的,都是出手大方的,大多数,给的,其实都是铜板。 毕竟,就算是来大酒楼的,也不一定就是非常富裕的,或者说,就算是真的非常富裕,也未必肯大方的出手打赏。 “唱一曲拿手的吧。” 曾毅笑着,冲着那刚上来的一对明显是爷爷和孙‘女’的两人喊了一声:“要轻快一些的。” “好咧。” 原本,老人的身子还有些佝偻,甚至,双眼无神,可却没想到,今天刚来,就有人要听曲了。 这意味着今天,最起码也要有几文钱的收入了。 要知道,虽然这是大酒楼,可是,不代表他们在这一天,就能赚多少钱的。 大多时候,其实,是没人点曲的。 老人一手牵着少‘女’,一手拿着二胡,快步的走上了那个只有一层台阶高的台子,在椅子上坐定。 而那老人的孙‘女’,则是拿着快板,准备跟着二胡打着快板开始唱曲。 而曾毅,则是微微眯着眼睛,一手放在桌子上,只是‘精’心的听曲。 或许说,曾毅如今的心情,可是不好的,原本,在‘床’上躺那么久了,虽然没有什么意识,可是,这几天也觉得身体难受。 心里更是发闷,今个,原本是想出来放松的,散散心,可,谁知,心情刚刚稍微好那么一些,可却又看到了刚才东厂番子闹事的情景。 这能让曾毅心里痛快么? 也正因为,曾毅才想听个轻松的曲子。 老者的二胡拉的,曾毅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或者说,曾毅根本就不懂这个,后世,年轻人,谁没事听这个? 而今生,曾毅却又几乎没时间听这个。 曾毅要的,不过是那个轻松的曲调罢了,少‘女’的嗓音倒是清脆,带着一丝的活力。 一曲毕。 曾毅方才微微睁开了双眼,冲着燕南飞道:“用这曲子,舒缓下心情,倒是也不错。” “您高兴就成。” 燕南飞笑着道:“您若是喜欢,不妨挑几个唱曲好的,让他们去府上就是了。” 燕南飞说这,其实很正常,京城有些权贵,喜欢唱曲,就养几个戏子,就是专‘门’给他唱曲的。 “这倒是不至于。”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听久了,也就腻了,偶尔听听就是了。” “给赏钱吧。” 曾毅冲着后面唱完曲,仍旧坐在那,虽说没吭声,可,显然是等着给赏钱的那爷孙二人笑了笑。 其实,唱曲也很受气的,有些个恶霸之类的,听曲之后,不给赏钱,这事情虽然不常遇到,可是,却让人闹心。 “这是我家少爷赏你们的。” 燕南飞到是大方,或者说,是曾毅喜欢听这曲,所以,给的赏银却是不少,足足有二两了。 哪怕是在这大酒楼当中,这爷孙两个,半个月也未必能赚这么多的。 “把这壶酒端给那老人家吧。” 曾毅笑着,他如今是不能喝酒的,而燕南飞则是曾毅不喝,他肯定也不会喝的,反正曾府又不缺酒,而且,都是大内的御酒,比起这酒楼内的酒可是强的多。 “好嘞。” 燕南飞点头,把已经掏出了的散碎银子握在手心,同时一手端着酒壶一手端着自己跟前的酒杯,起身大步走向了那台子。 “这是我家少爷赏你润嗓子的。” 燕南飞把酒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把手心的散碎银子拍在了桌子上:“这是给你们的赏钱。” 一看这赏钱,老者立时‘激’动了起来,一把拉着旁边站着的孙‘女’,连连躬身道谢。 “给那小姑娘要一壶好茶润润嗓子吧。” 曾毅此时,方才注意到那小丫头,也算是个清秀的小美人了,只不过,却没有任何的打扮,甚至,还刻意的有些藏拙,该是怕被人盯上了,毕竟,这种场合,永远不缺那些人渣。 “小二,把你们这最好的茶上来一壶。” 燕南飞冲着在旁边楼梯口站着的店小二吆喝,然后就不在搭理台子上的一老一少了,转身做回了曾毅的身边。 “润润嗓子,休息一会,在随意换支曲子,不过,还是要轻快一些的。” 曾毅冲着仍旧冲着他不住鞠躬道谢的老人微微抬了抬手:“老人家不必客气了,坐下吧。” 说完这话,曾毅就不在搭理老人了,若不然,他要是在多关注下,怕是要被老人误会他别有用心的。 第六百零八章改与否 毕竟,这么个老人,身边带着一个孙‘女’,若非是被‘逼’无奈,岂会拉着自己的孙‘女’来卖唱? 在看那少‘女’的打扮,明显是在藏拙,故意打扮的丑一些,怕唱曲的时候被那些地痞无赖什么的给看上了,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如此,曾毅若是在多说几句,曾毅自己虽然没那意思,可,对于这原本就在底层生活的,相依为命的祖孙二人来说,怕是要提心吊胆了。 虽然不知道这一老一少的身份,不过,很自然的,曾毅把他们当成是了祖孙二人,且,也很自然的认为这祖孙二人相依为命。 这或许是受到后世的那些个电视剧的影响的原因吧,不过,具体的,曾毅也没必要知道的那么清楚。 那祖孙二人见曾毅和善,且给了不少的好处恩典,心里更是感‘激’,尤其是那老者,只是喝了口酒,就继续开始拉手中的二胡了。 至于剩下的那整壶的酒,老者却是不舍得喝的,这酒,可是不便宜的,就这么一壶,怕是要十几两银子的。 他腰间的葫芦,是装的自家的井水,平日里,祖孙二人谁渴了,喝几口,毕竟,这酒楼中的茶水,也是要几枚铜板的。 如今,老者却是希望等着曾毅走了以后,他赶紧把腰间葫芦里的水倒了,把桌上的那酒壶当中的酒全都倒进葫芦里。 这个葫芦回去以后藏着,逢年过节,喜庆的时候,还能喝一两口。 不过,这祖孙两个又唱了两三个曲子以后,曾毅就不在让他们唱了,原本,之前已经给过他们赏钱了,而且,给的不少。是不必在给了。 不过,曾毅倒是不在乎这些银钱,而且,这祖孙也的确为难,当然,这世上为难之人多了,不可能全都帮过来。 但是。既然看到了,最主要的。这会心情不错,想要帮了,那,也就没什么其他的理由了。 让燕南飞又赏了那祖孙二人一些银钱以后,曾毅也就任由他们祖孙二人坐在台子上发呆,低语,等着正午的时候酒楼热闹起来,或许,还会有人听曲。 他们祖孙俩今个是得了不少赏钱。尤其是最后这一次,燕南飞给的大方,足够他们半年衣食无忧了。 可,老人毕竟节省,却是不可能就因此而放弃了自己的生计的。 “这汤炖的到是不错。” 曾毅他们之前点的菜早就上齐了,不过,曾毅倒是没怎么动筷子。而那汤,刚才一直热着,曾毅是不喜欢热,尤其是这夏天。 等了这么好大一会,才算是没了热气,只是微微有些温度。 “和宫中的御厨比起来。还是要差几分的。” 曾毅虽然不太在意吃食,可,如今,这嘴,却也是被宫中的御厨给养刁了。 不过,品出好坏是一回事,曾毅却不会就不吃了。 “这是自然。这里的用料做工什么的,肯定都是不如宫中的御膳房的,且,若是这里的厨子能比的上宫中的御厨,怕是早就该进宫了。” 燕南飞笑着回应,这话却是不假的,当御厨,可以说是所有厨子的愿望。 御厨,代表的是一种境界,若不然,岂能进宫给皇帝做菜? “你也尝尝,这天气,喝汤解渴。” 曾毅笑着,示意燕南飞也用盛一碗。 燕南飞倒是也没那么多的拘谨,毕竟,跟在曾毅身边时候长了,自然知道曾毅是什么‘性’格的,这个时候,他若是拘谨了,曾毅反而会不高兴的。 曾毅今个主要就是喝汤,这大热天的,吃菜,他也的确是没胃口,只要肚子不饿就成了,喝汤还是吃菜都无所谓的。 而且,这汤,可也不是一般的汤。 曾毅这一坐,就是一个上午,直到正午的时候,他和燕南飞还在那坐着,根本就没离开的意思,甚至,桌子上的小菜,两人根本就没动。 哪怕是汤,也不过是一人尝了一口罢了。 今个来这,主要是散心的。 若是往日里,碰到这种情况,店小二怕是要以为是碰到闹事的了,要喊掌柜的了。 可是,今个早上的时候,燕南飞的打赏,可是不少的,这若是真来闹事的,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打赏。 更何况,真要是来闹事的,也不可能来个行动看起来不利索的病人啊。 所以,小二也就装作了忘了曾毅这一桌了,爱做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反正,酒楼本来也就没往外赶客人的道理。 “这可是比府里热闹多了。” 曾毅笑着,如今正午十分,酒楼二楼已经坐满了人。 甚至,不少上来的人第一眼,都是看向窗户这边的位置,可惜,这位置,却是被曾毅给占据了,当然,总该是两扇窗户的临街道路这边。 可另一扇窗户那边,也被来的早的给霸占了。 燕南飞笑着,也不接腔。 “小美人,哥几个今个可是又来给你捧场来了。” 曾毅这边正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燕南飞闲聊,甚至,曾毅盯着别的桌的客人夹菜,都觉得比呆在府里有趣的时候,却是被这不识景的人给打扰了。 曾毅微微皱眉,楼梯口那端,却是上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有几个,手里还把玩着鞭子。 “东厂的番子。” 燕南飞低声说道,东厂的番子,大多数都是拿着鞭子的,尤其是在城中的时候,主要是鞭子‘抽’人,也‘抽’不死,但是,疼,总比拿刀的强。 若是拿刀,其实起到威慑的作用大些,可是,真正敢拿刀砍,怕是东厂的番子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道理很简单,一个两个的,东厂的番子敢砍,可是多了呢? 就像是之前,曾毅看的清楚,街道上的那几个东厂的番子拿着鞭子‘抽’人赶人的,这是拿的鞭子。 可。他若是拿把刀,当街这么砍人,就是刘瑾,怕也保不住他们的。 “东厂的番子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曾毅挑眉,不是他嫌事情没闹起来,而是,东厂的番子若是看中了哪家的闺‘女’。从来都是直接抢的。 “您稍等。” 燕南飞冲着曾毅微微点头,然后转身。冲着二楼的店小二招了招手。 “这是怎么回事?” 燕南飞指着那边的东厂番子和台子上的祖孙两个。 “还不是这几个东厂的人,看上了人家姑娘,人家姑娘不同意,他们就死缠烂打的。” 曾毅在一旁笑着,道:“你这小二,却是不老实,你这话,我却是不信的。” “客官,这事。经常来咱酒楼的都知道,小的怎么可能拿这事糊‘弄’您,没可能啊。” 小二也是委屈,这事,他有必要撒谎么?和他又没什么干系,他犯得着撒谎吗? 燕南飞在旁边,也是配合曾毅的话。满脸的不信,不过,却是知道,这小二,哪能是自家大人的对手,怕是已经入了自家大人的圈套了。 果然。曾毅接着压低声音道:“东厂番子谁不知道,那可是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的,若是真看上这姑娘了,怕是早就抢回去了吧?怎么可能一直等?” “这事,您可就不明白了吧。” 这店小二,还是刚才得了赏银的。自然知道这是位大方的主,若是伺候高兴了,指不定又有赏钱。 凑在曾毅跟前,也不隐瞒,道:“您说的,是没错,若是东厂番子看上了这姑娘,那就抢回去就是了。” “谁还敢和东厂的番子讲道理,衙‘门’都不敢去抓人的。” “可,这次的事情,可是不简单啊。” 店小二嘿嘿笑着,脸上一副卖‘弄’的神情。 燕南飞了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散碎银子,塞到了店小二的手心:“速速说来,若是让我家少爷不满意,有你罪受。” “这可怎么使得。” 店小二说这话,手上的动作可是利索,话音还没落地,银子就藏袖筒里了。 “您可就放心吧,这事,小的可是清楚着呢。” 店小二陪着笑脸,道:“这事,听起来,就跟说书似得,不真实。” “这次看上这老李家孙‘女’的,是这东厂番子不假,可却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同时看上的。” “这么一‘弄’,他们怎么抢?两人也文绉绉了起来,要打动人姑娘的芳心之类的。” “不过,那都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这话,他们两伙人虽然说过,可,却当不得真,东厂番子的话,谁真的敢信?” “尤其是最近,其中一人似乎是好像出了点事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几天没见了,这不,这位就开始得意了起来。” “怕是要在拖几天,他的耐‘性’没了,可就真要抢了。” 曾毅微微点头,还道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竟然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档子缘由。 “他们祖孙两个怎么不跑?” 曾毅挑了挑眉。 “怎么跑?” 那店小二苦笑连连:“一个是老人,一个是弱‘女’子,他们怎么跑?到处都是东厂的番子啊,他们要是跑了,被发现了,真抓了回来,那肯定是直接‘洞’房了。” “而且,要是真跑了,他们连一个破家都没了。” 店小二最后这句话,怕才是主要原因。 家,哪怕是在破,再穷,终究是家,承载了无数的记忆,若非‘逼’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的? 更何况,他们这一老一‘女’的,怕是也跑不了多远,就被发现了的。 而且,离了京城,外面的世界,也不太平的,甚至,比京城还要‘乱’,他们祖孙两个又没什么积蓄,只能靠卖唱赚钱,到哪,若是运气不好,怕是都一样的。 “你先下去吧。” 燕南飞摆了摆手,示意店小二别打扰陷入沉思的曾毅。 说实在的,燕南飞虽然对东厂番子的行为不满,甚至,希望曾毅能够对东厂番子进行整治约束,可是,却不是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燕南飞是真不希望曾毅去想任何事情的,因为曾毅的病情,还未康复。 “若非亲眼所见,怕是真的难以动摇我的坚持。” 过了许久,曾毅方才叹了口气,说出了这番话,眼神有些复杂,显然,第一次,对他的计划有了动摇。 若非是亲眼见到,但是耳闻,所产生的触动,并不大。 可是,今个,现在,曾毅眼睁睁的看着那高台之上,小姑娘浑身瑟瑟发抖的躲在老者的身后,根本不敢‘露’头,甚至,不停的偷偷抹着眼泪。 而老者,虽然年迈,面对一群猛如虎的东厂番子,可却仍旧‘挺’着腰杆,手里拿着二胡,护着自己的孙‘女’。 这情景,让曾毅如何不动容? 也正因此,曾毅才第一次对他的坚持产生了动摇。 世间万物,就是这么奇怪,一直以来的坚持,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坚持,甚至,有时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让其动摇信念。 用佛家的一句话,世间万物皆有缘法。 “变法革新,原本就是为了国泰民安,国富民强。” “可,如今,却是要让这无数百姓遭罪,方才能换来国泰民安,国富民强,这,却是有些违拗了。” 曾毅这话,很好理解,变法革新原本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国家昌盛繁荣的,可,如今呢,百姓安居乐业了吗?没有,而且,是相反的生活,已经陷入了水深火热当中。 变法的初衷是为了什么。 如果,让百姓遭罪的这个过程能够避免,为何不避免了,或许,这样,会增加很多的难处,也会多耗费一些时间。 可是,却也因此而得到了很多东西,如,百姓的安居乐业等等。 这就是用时间换空间。 “或许,真是要改一改了。” 曾毅叹了口气,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念头既然已经出现了,且,动摇了他之前的坚持,怕是真的要如此行事了。 只不过,到底如何,还要曾毅彻底的在思量一番,毕竟,若是一旦确定要进行改变,那,之前曾毅的许多布局,不说是推到重来,可,却也要进行一些调整了。 “少爷,这事,不着急,您就别多想了,先养身子要紧。” 旁边的燕南飞赶紧开口,若是自家大人身体还没好,就有开始‘操’劳,那,后果,御医可是说过的,难测。 第566章急转弯 这边曾毅和燕南飞两人说着话,那边,却是已经闹开了。 若是牵扯到了旁人,或许还有人敢管一管,可是,牵扯到了东厂,如今东厂的番子那就是不能惹的主,只要沾惹上了,那就没有好下场。 所以,这事,虽然看不惯的多,但却没有一个敢管的。 “老东西,你可别想着咱们不敢动你。” 那边,带头的那个满脸横‘肉’的东厂番子已经是本‘性’暴漏了,一口一个老东西,原本,他是想着为了博得美人心的,现在,既然是不可能了,那,强抢的话,可就没什么顾忌了。 “咱们不动你,那是看在你孙‘女’的面子上,日后,若是你孙‘女’回去给咱做媳‘妇’了,也不好动你,可,你要是在敢这么不知好歹,可就别怪咱不客气了,到时候,你孙‘女’和咱的喜酒,你喝不上,可不能怨谁。” 这东厂番子的话,说的是气人,这话,明显是在威胁这老李的,要么,答应了他的这么亲事,那,自然什么都不提了。 可,若是敢不答应,再拦着,到时候,真把他给打死了,那也就死了,反正,他孙‘女’只要没事,那就成。 “你孙‘女’跟了我,那是保准比现在强的。” 要说这个东厂番子耍横,可,其却也是懂些说辞的,这是先威胁,又利‘诱’:“到时候,咱保你吃穿不愁,不比你现在整天拉二胡让你孙‘女’跟着唱曲,一天赚不了几个铜板的强?” 老人也不吭声,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但是,从他那毫不退让的动作和表情上,就能看的出来,这是丝毫不为之所动的。 “老家伙,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了。” 东厂的番子,什么时候和人讲过道理,刚才的那番话,在这番子看来,都已经是他的忍让了,这老家伙该立时答应了,然后把孙‘女’送过来。 可,这老家伙还敢如此抵抗,这东厂的番子如何不气,好歹,他手底下,也有那么一对小卒子的。 许是那拉二胡的老李也知道,和这东厂番子讲理,那是没道理可讲的,亦或者是往时,该说的早就说过了,却是仍旧一声不吭,只是,握着二胡的手背之上,青筋都暴漏了出来。 “行,老不死的。” 那带头的东厂番子忍不住嘿嘿笑了笑,只不过,这笑,却是似笑非笑的冷笑。 “人给老子抢了。” 带头的东厂番子嘿嘿怪笑着:“小美人,别指望谁来和爷抢你了,那‘混’账东西,现在可是不在京城的。” 这带头番子说的话,若是刚才,曾毅或许不知道什么意思,可是,经过刚才店小二那么一说,曾毅却是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指的是另外那个同样看中这唱曲少‘女’的东厂番子了,若是那个番子也在,两人争抢之下,最后,怕是还要和之前一样,拖着。 这不是说另外一个番子就是好人,而是,通俗的比喻,两只狗抢一根骨头,相互咬了起来,在他们咬的厉害,没分出输赢的时候,反倒是没空去咬地上的骨头了。 这比喻虽然难听,可,却是事实。 “唉。” 曾毅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吭声,不过,燕南飞却是明白了曾毅的意思。 原本,已经走到老人跟前准备动手的东厂番子,被一盘不知道从哪飞过去的盘子带菜扣在了脑袋上。 “哪个吃了雄心豹子……。” 东厂番子的一句话还没喊完,燕南飞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跟前,手中一柄软剑横在了这东厂番子的脖子上,森寒冰凉,只要轻轻那么一划,就能立时送他见阎王。 “你知道你在干什吗?小子。” 这动手的东厂番子是被吓住了,冷汗直流,双‘腿’发软,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别看东厂番子嚣张,那是他们认为别人不敢怎么他们,说白了,就是狗仗人势欺软怕硬的主。 若是真碰到个不要命的,他们也害怕,毕竟,他们若是死了,哪怕对方最后也被‘乱’刀砍死了,那又有什么用? 只是,这被燕南飞拿软剑架着的东厂番子没力气说话了,可,旁边却还有几个番子呢,尤其是那带头的番子,仍旧是嚣张无比。 “咱们可是东厂的人,小子,不该管的事情,最好别管,要不然,怕是难以收场啊。” 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或者说是东厂的大本营,这领头的番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吓唬住的。 “比起你们东厂的番子来,我这还真不算是嚣张了。” 燕南飞咧嘴一笑,跟在曾毅身边时间长了,却也学会了不少曾毅说话的方式,这明摆着是再说东厂番子嚣张的。 那带头的东厂番子立时脸就‘阴’沉了下来,看来,人家是明知道他是东厂番子,还出来管事的,并非是之前不知道他身份。 若是如此,今个这事,可就麻烦了,对方既然知道他东厂番子的身份,还敢出来管事,那,就证明人家不怕事。 不怕事,这没什么,东厂专治这种,可,问题是,今个,他们虽然是几个人,可对方明显是好手啊。 “不知这位大侠是何方高人,咱们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 这领头的东厂番子能爬上去,也是有些脑袋的,知道什么时候,不能硬来。 “这可是别了。” 燕南飞轻轻一掌,推在跟前的那番子身上,看似力气不大,可却让这番子从台子上直接倒飞了出去,砸在旁人身上,才算停了下来。 对于所谓的人质,尤其是这几个番子,燕南飞还真不屑于如此。 “跟你们东厂的番子坐一起,我可是丢不起那人,受不起那骂。” 燕南飞这话,可以说是丝毫不留情面的。 东厂的番子何曾被人这么当面打脸过,虽然恼东厂番子的人成千上万,或者说,整个大明朝,几乎就没不恼他们的。 可,那都是在背后罢了,当面,谁敢这么说的? 可,偏偏,今个燕南飞就这么做了,不仅是当着锦衣卫番子的面,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事,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传开的。 毕竟,敢这么和东厂番子对着干,毫不留情的,可是没几个的。 “这位大侠,您瞅瞅您这话说的。” 那领头的东厂番子却是硬没生气,甚至,挤出了一丝的笑意来:“误会,都是误会啊,这都是误会啊。” 燕南飞似笑非笑的盯着这领头的东厂番子。 燕南飞自然看的出来,刚才这领头番子的手势,还有那人群后面偷偷退出去的那个番子,这是喊人去了。 可,燕南飞却根本不怕他们喊人。 “老人家,不用担心。” 燕南飞却是不搭理那一群东厂的番子,直接把他们给忽视了,转身扶着老人,道:“不用怕,他们算不得什么的,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燕南飞这话,却是没起多大作用的,毕竟,东厂番子的名声在那摆着呢,那是群连官府都不怕的主。 “大侠,您还是走吧。” 那老李却也算是老实,冲着燕南飞道:“这事,您也会牵扯进来的,老汉不求别的,您要是能把我这孙‘女’给带走,别让他落入这番子手里,老汉就是死了,也感‘激’不尽的。” “您死不了的,最起码,不会因此而死的。” 燕南飞笑着,从老汉手里把二胡拿了下来,然后放在了桌子上,又把老汉按在了椅子上,至于那少‘女’,男‘女’有别,燕南飞却是不便动手了。 只是冲那少‘女’微微点了点头。 “你喊的人可是要快些。” 燕南飞转头,看着那已经气的面‘色’发紫的东厂的几个番子,不过,那为首的番子,此时看燕南飞的神情,却是有些狐疑的。 甚至,不住的打量燕南飞的同时,还在打量挨着窗户坐着的曾毅。 要知道,刚才,燕南飞可是和曾毅坐在一起的。 “大侠说什么呢?” “老大,咱们的人来了。” 那东厂的番子头领刚想抵赖,免得吃亏,可,一句话刚落地,他喊的人就过来了,这速度,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不过,也有这么个可能,那就是出‘门’碰到了自己人,然后喊了过来,这是极有可能的。 东厂的番子可是不怎么分区域的,那就是蝗虫过境。 蝗虫过境,那也就是一大片,过去之后,寸草不生,可,东厂的番子,那是一遍一遍又一遍的。 “哟,我说曾哥啊,你也能遇到麻烦?” 那来人显然和这位东厂番子的小头目关系不错,若不然,就不会敢来,更不会开这玩笑了。 “点子扎手,难对付。” 既然自己人都来了,那,之前的那个小头目可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说话也就敞开了。 “放心吧,在难对付,有兄弟在,他还三头六臂不成。” 这话说话,那说话的人,才算是从二楼楼梯口处‘露’头了,肩膀上扛着一柄大刀。 “哪个不长眼的。” 这人刚一出现,就大声询问,声音嗡嗡震耳。 这人的样貌,到也算是不错,可惜,却也是东厂番子,助纣为孽,为非作歹的主,其更有一身的好功夫,其所作的恶事,更是极多。 “就是这‘混’账东西不是。” 扛刀的青年嘿嘿笑着,不等之前那东厂番子头领开口,就冲着燕南飞咧嘴直笑了:“识相的来给爷磕头赔罪,爷饶你一命。” “那么还有一个,老弟你只管对付这个,那边那个,哥哥去对付就成。” 之前的东厂番子显然是认定了曾毅和燕南飞是一伙的,既然这个难对付,那另外一个看起来可是文绉绉的,年纪尚小,总是能对付的吧。 “哪个?” “那个。” “咚……。” 两人的对话速度极快,可,却不如旁的声音快。 那扛刀青年肩膀上的刀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掉在了地上,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成了苦涩。 “您…………。” 这扛刀青年有些结巴,脸‘色’惨白的看着仍旧坐在那里的曾毅。 说来也巧,这扛刀青年是见过曾毅的,不过,却是远远的看过一眼,那是曾毅去东厂的时候,而且,时间也早了。 不过,仅仅是那一眼,这扛刀青年就记住曾毅的样貌了,这可是大人物的样貌,岂能那么容易忘了? 就像是路人碰见或许转眼就忘了刚才那人什么模样了,可,若是让他见了皇帝,保准一辈子都忘不了。 “您……您怎么在这。” 扛刀青年结巴着,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子,这叫什么破事啊,原本,还想落下个人情呢。 这可好,自己找死啊。 曾毅是谁,那可是连自家厂督都要小心伺候的主啊,那可是伺候,而非是应付。 他们厂督都不敢得罪的人物,他刚才竟然喊着要……,虽然刚才他喊着的,并非是曾毅本人,可,外面不是传言,这位爷病了么?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那,带着的,肯定是亲信了。 这也是了不得的事情啊。 “爷……。” 那扛刀青年几句话都说不利索了,直接扑通一声,冲着曾毅隔着老远跪在了地上,丝毫不顾面子,跪爬着就往曾毅那边去。 “小的,小的不知道是爷您在啊,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外面就被拉来了。” 这扛刀青年虽然害怕,可却也算是有几分脑子,知道把这事给推开,毕竟,他上来以后说的那几句话,完全可以说是被之前喊他的那番子给欺骗了,然后怎么怎么的。 且,他也聪明,曾毅既然是微服出来的,那,就肯定是不想暴漏身份,所以,他也没敢提起曾毅的身份。 “你见过我。” 曾毅挑了挑眉头,看着已经跪爬到桌子跟前的扛刀青年。 “见过,见过,小的曾经侥幸远远的见过您仙颜一次。” 这扛刀青年这会是马屁话不断,圣颜,那是指皇帝的,所以,就干脆以先仙颜来称曾经见过曾毅了。 这情景,早就把整个二楼的客人给看呆了,何曾见过东厂的番子如此的卑躬屈膝的。 小說网 第六百一十章态度 “唉。--” 曾毅微微叹了口气,此情此景,让他说什么? 让曾毅和这几个东厂的番子计较? 若非是这些番子敢找曾毅的麻烦,那,曾毅是不可能亲自找他们麻烦的,这就是所谓的身份问题。 之前,曾毅曾经在城‘门’前让燕南飞砍杀那个在城‘门’前征收苛捐杂税的东厂番子,那是因为对方拦住了曾毅的马车。 可是,现在,对方可是没来找曾毅的麻烦,甚至,曾毅跟前,现在可就跪着一个呢。 这种情况下,曾毅想找他们的麻烦,自然是随时的,但是,曾毅的身份,可是尊贵的,若是亲自找他们麻烦,那却是凭白落了自己的身份。 叹了口气,曾毅却是不搭理那跪在他跟前的东厂番子了。 一手扶着桌子,曾毅却是站了起来,而燕南飞,却是也跑回了曾毅身边,虽然没伸手扶着曾毅,可是却也不敢离开的。 “走吧。” 曾毅冲着燕南飞微微摇了摇头,道:“连一刻的清净都没了。” 原本,曾毅今个是出来放松心情的,可是,碰到了这档子事,还谈什么放松心情,还不如不出来的好。 说这话的时候,曾毅已经慢悠悠的离开了位置:“把酒钱结了吧。” 曾毅此时可仍旧是记着这事的,让跪在地上的那个东厂的番子都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燕南飞点头,从袖筒里取出了一锭纹银,抛到了店小二的怀里,这银子,肯定是多,不过,却也不用找了。 “为非作歹,仗势欺人,强抢民‘女’。” 曾毅在二楼的楼梯口处站定,并没有急着下去。只是轻轻念叨着,可是,此时,二楼寂静无比,曾毅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二楼所有人都听的清楚。 “自行去顺天府领罪吧。” 曾毅是不会亲自动手收拾他们。可是,这让他们去顺天府领罪。却不失曾毅身份的。 至于这几个东厂的番子逃跑,不去领罪,想着曾毅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不敢,而且,有锦衣卫盯着,他们想跑,也不可能的。 至于这其中。只有那一个跪着的东厂番子知道曾毅的身份,这,不打紧,等会,这跪着的番子肯定会告诉另外几个的。 “若是在有下次,定斩不饶。” 说完这话,曾毅就不在停留了。一步一步的踏着台阶,往下走,旁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曾毅自己却知道,他是不能大步走的。 “那祖孙二人。若是有意,不妨让他们去小儒的院子做个仆人吧,好歹也算个营生,最起码,不会出什么事。” 曾毅声音不大,这话,却是说给燕南飞听的。 今个。这祖孙二人肯定是不会有事了,这事,也没必要现在就提,等过几天,燕南飞再去找这祖孙二人就成了。 一直目送曾毅走出酒楼,整个酒楼的寂静才算是就此打破。 甚至,有好事者,站在二楼的窗口处偷偷往外看,亲眼见到曾毅坐上一顶小轿离开以后,整个酒楼算是彻底的沸腾了起来。 至于原本的那几个让人畏惧的东厂番子,此时,却是浑然不被众人放在眼里。 甚至,有些脑袋机灵的人已经开始猜测曾毅的身份了。 “老子今个算是被你害死了。” 那仍旧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扛刀青年抬头,双目赤红的盯着那东厂小头目:“你个狗东西,自己死还要拉上爷给你垫背。” “刚才那位是?” 那东厂的番子小头目虽然被骂,可却仍旧是忍着没发火,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你心里不是已经清楚了吗?” 那跪倒在地的扛刀青年此时已经是跌坐在了地上,双目无神,甚至,连恼怒的话,都快有些没有力气说了。 “你说你个不长眼的东西,你自己作死,还把老子给捞来垫背,有你这么缺德的玩意没? 那跌坐在地的青年真是有苦难言,他也就是倒霉,今天正巧走到这外面,被拉了进来,还大喊了那么几句。 要是他之前能不开口,等上了楼在开口,看到了曾毅本人,自然是不会开口了,那,今天这事,可不就是没他什么事情了吗? 这也算是他自己倒霉,硬是往这倒霉事情上撞啊。 这事,虽然今个他搀和的不算深,可,真要是论起来,那几十大板,也是跑不了的,顺天府那边,是绝对不会留情的。 毕竟,曾毅已经开口了,不仅顺天府那边不会留情,他们也不敢耍诈的。 “我,我也没认出来啊。” 那东厂番子的小头目此时也大致猜出来是谁了,可,猜出来,又能如何,事情已经做下了。 此时,这东厂番子小头目,哪还有心思去管那祖孙二人啊,或者说,他以后也不敢在招惹这祖孙二人了。 这祖孙二人虽然没什么能耐,甚至,今个,曾毅也未必把他们放在心上,曾毅怒的,是他们做的这事。 这小头目心里其实也想的明白,若是没这心思,他也不能爬上来不是。 可,那又如何,不管曾毅在意否,这祖孙二人,经过今天这事,等于是被曾毅给保下了。 日后,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那就是在打曾毅的脸。 “顺天府那边,也不敢真的咱们的。” 这小头目强自一笑,只不过,这笑意,却是带着许多的苦涩,甚至,还带着一丝的哭意。 若是往常,就算是证据十足,顺天府那边也是不敢怎么他们的,别说是审问了,就是抓捕他们,传他们问话,都是不敢的。 可是,今个,可是曾毅亲自开口了。 曾毅开口了,那,不管他们有罪还是没罪。顺天府那边岂会手下留情的?肯定是要趁机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所以,这顺天府,如今对他们来说,就是个龙潭虎‘**’,好去不好出啊。 或许,顺天府不敢要他们的‘性’命,毕竟。顺天府不是曾毅的嫡系,可。几十大板下去,足够让他们在‘床’上躺几个月了。 也对他们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番子来说,也是遭罪了。 “别回府了,在外面转转。” 曾毅坐着的轿子,原本是回府的,只不过,走到一半的时候,却是被曾毅呵斥住了。 若是此时回府,自然不必提。曾毅的怒火只会越来越大,这事情,原本就是这样的,若是碰到什么烦心事了,肯定是要在外面散散心的。 若不然,肯定是越想越有火气的,尤其是曾毅如今。心情原本就不好,原本就是想出来散心的,结果,又碰到这档子事情。 可以想象,若是此时,曾毅的怒火不减。回府闷着,怕是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呢。 而曾毅也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冷静,越是有怒气的时候,越是要冷静,若不然。成不了大事,只会坏事。 “去豹园吧。” 曾毅在轿子内沉思了一会,豹园是个好去处,倒不是去豹园找刘瑾说什么,而是豹园,原本就能散心。 当今皇帝可是个贪玩的主,那豹园内,可是各种好玩的有趣的多如牛‘毛’。 曾毅的轿子还没到豹园呢,刘瑾那边,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像是这种事情,下面的人,肯定是不想让刘瑾知道了,若不然,这边也是少不了一通责罚的。 毕竟,这不长眼的行为,可是在给刘瑾找事的。 可,问题是,那几个倒霉的东厂番子想瞒住这件事,但是,就有人想要把这事给透漏出去,要知道,东厂的番子们可不是铁板一块的,他们都是听命于刘瑾的。 所以,这事,在曾毅的轿子刚离开酒楼不久,就被东厂的番子快速传去豹园刘瑾那了。 “这些个‘混’账东西。” 刘瑾得到消息以后,气的直摔东西,这整个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 下面的**害百姓,什么的,刘瑾心里其实都清楚,而刘瑾也都是靠这捞银子的,可是,不管你怎么做,但是,别被不该看到的人撞见啊。 现在可好,不但是被曾毅给撞见了,更是当着曾毅的面,从头到尾,详详细细的。 这不是作死么? 这纯粹是想要把他这个厂督也给牵扯进去的。 曾毅那是什么脾气,刘瑾是清楚的,你可以背后做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就成,但是,你当着曾毅的面做。 别说是曾毅了,就是朝廷的那些个大臣,别看他们平时对东厂退避三分,可,若是让他们碰到这事。 而且,是在他们跟前发生的,他们也不可能不管,这是面子问题,若是他们不管,置身事外,万一有人认出了他们,日后,传了出去,他们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啊。 “真是该千刀万剐。” 刘瑾气的把屋内的东西都摔完了,仍旧是不解气,咬牙切齿,好不容易之前和曾毅有了一些‘交’换。 可现在倒好,回头,这等于是又把曾毅给气着了。 这不是他下面的那些番子在作死,而是在拆台啊,他刘瑾好不容易搭好了台子,转眼,就被下面的番子给拆了一些。 要知道,曾毅若是真对他刘瑾起了什么意见,那,可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的。 “他们从顺天府出来以后,直接抓了。” 刘瑾咬牙切齿,双眼冒着狠戾之‘色’:“关进去诏狱。” 关进诏狱,那,后果,绝对是让人生不如此的,由此可见,刘瑾对他的这几个东厂番子的恨意。 这也不怪刘瑾,若是真因为此,让曾毅对东厂,对他刘瑾产生了什么看法,那,把这几个番子给碎尸万段了也不解恨的。 至于什么让下面人心寒,这个,刘瑾却是从不在乎的。 刘瑾也明白他是什么人,更明白他东厂的那些个番子都是些什么人,这些都是属于白眼狼的,喂不熟的。 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就会为你卖命,只要你有足够的权势,他们就会为你卖命,至于心寒与否,原本就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忠心,又何来的心寒? “是。” 旁边伺候着的,是新来的小太监,虽然这事不关他什么事,可,还是被吓的有些瑟瑟发抖。 “老祖宗,曾大人来豹园了。” 刘瑾这边还发着火,就有小太监跑了过来通报。 “这是来找杂家兴师问罪来了?” 刘瑾的脸‘色’立时变的难堪无比,却又无可奈何,没办法,任谁碰到这种事情,怕是第一念头都和刘瑾一样,都会认为曾毅是来兴师问罪的。 若不然,平日里,曾毅可是不会没事跑来豹园的。 “行了,知道了。” 刘瑾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两只手在脸上‘揉’了‘揉’,拉了拉,挤出了一丝的笑意,然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哟,曾大人,您来了,也不提前说声,老奴好去园子‘门’口接您啊。” 刘瑾迎着曾毅来的路就飞奔了过去,刚看到曾毅的人影,就大声喊了起来。 曾毅微微楞了一下,看着飞奔而来的刘瑾,却是已经明白了刘瑾今天这模样的原因了。 “这刘瑾,消息倒是灵通。” 冲着旁边的燕南飞说完这话,刘瑾已经是出现在了曾毅的跟前,一手扶着曾毅,满脸的笑意:“您才刚大病初愈,怎么就来豹园了。” “来散散心。” 曾毅笑着:“一个人在府中,可是闷的慌,来豹园,沾沾陛下的福分。” “是该散散心,陛下今天早上还提起您来了。” 刘瑾笑着,却也是聪明的很,曾毅不主动提起那事,他自然是也不可能主动提起的,若不然,就是自己找事了。 不过,若是曾毅今个不提此事,那,刘瑾肯定今晚就会把这事给办利索了,然后,想办法让曾毅知道结果,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刘公公今个气‘色’好像有些不太好。” 曾毅笑着,侧脸看着刘瑾,道:“可是要好好休息了,别太‘操’劳了。” 刘瑾一听曾毅这话,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得心里松了口气,笑着道:“老奴就是这劳累命,下面的人总是惹事,不听话,老奴可不是要盯着他们么,一个不留神,就会惹事,不过,若是真惹事了,老奴可是从不留情的。” 第六百一十一章巡视 “你怎么来豹园了?” 正德见曾毅的瞬间,就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惊讶的看着曾毅,若是旁的时候,正德见到曾毅,自然不会有什么惊讶的。。。 可问题是,现在曾毅刚刚大病初愈,这个时候,曾毅原本是该在家中静养的,却突然出现在豹园,能不让正德惊讶么? 甚至,一时间,正德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若不然,曾毅怎么会跑来豹园? “在府中闲着发闷,来豹园拜见陛下。” 曾毅笑着,他这话,可就纯粹是推辞了,以他和正德的关系,根本就没什么拜见与否一说。 旁的那些个大臣,就算是想来豹园,可,只要没正德的允许,也是不能进来的,就是内阁的大学士们来豹园,虽然能进来,可,却也必须要先让正德点头了,才能来见的。 哪像是曾毅这样,根本不必通报,直接就来。 “这也是,在‘床’上躺一个月了,能不闷吗?” 正德笑着,却是让旁边伺候的小太监赶紧搬来椅子,让曾毅坐下。 “你刚大病初愈,直接让人抬着轿子进来就成,豹园可是不小的。” 正德这话,可是没有别的什么意思,而是单纯的字面意思,豹园的确大,弯弯绕绕的,台阶也是不少的。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这事他自然知道正德不会在意,可是,正德在意与否,这个时候倒是显得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天下悠悠众口,若是被传了出去,指不定会怎么传他曾毅的名声的。 而且,曾毅只是走路有些慢而已,身上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有些无力,甚至。是走路的时候,‘腿’有些疼。 无力,那是大病初愈,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原因,可,‘腿’疼,那是在‘床’上躺的时间太长了。需要运动的原因。 这种情况之下,曾毅自然不能一直坐轿子了。 “陛下今个怎么没看戏?” 曾毅有些好奇。要知道,正德对看戏,可以说是非常喜好的,几乎每次曾毅来,正德都是在看戏。 甚至,有时候,若是正德兴致高的时候,还能不顾旁的,自己穿上戏袍。然后唱上那么几句。 “今个这不是有旁的事情么。” 正德嘿嘿笑着,却也没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确是爱看戏,可,这几天,宫里却来了那么一位绝‘色’美‘女’。 是刘瑾从民间搜罗来的。 这‘女’子,身姿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声音也是极好,宛若黄鹂一般清脆悦耳。 如此一来,美‘色’当前,什么看戏之类的这些个喜好,正德也就不在意了,通通给抛到了脑后。 这还是他刚得了通报。才刻意穿戴好,在这见曾毅的。 曾毅看着正德的表情,不由得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就不在这件事上过多的询问。 “陛下,那五军都督府中军右都督杨笑一案,也该了结了。” 曾毅虽然之前也想过,在身体没有完全康复之前。不去想这些,可是,却又忍不住,不过,好在这些事情,都是不需要耗费脑子的,都是之前都安排好的。 “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事,暂时不提也罢。” 正德之前可也是从御医那了解过的,曾毅完全的‘操’劳过度,绝对不能在过劳累了,尤其是现在,曾毅才刚大病初愈。 正德可是真不希望曾毅在突然病倒了,若不然,日后,满朝文武当中,连个可以相信的人都没有了。 至于刘瑾,别看正德宠信他,可,刘瑾毕竟是太监,这是不可能改变的。 而正德生于皇家,或者说,这个时代有些东西,那是从小就深入人心,深入骨子当中的。 刘瑾不管如何,那终究是个伺候皇家的太监而已。 “臣的身子却是不打紧了。” 曾毅笑着,微微摇了摇头道:“臣有分寸的,自然不会过度劳累了,臣这年纪,可不想早逝呢,还想长命百岁呢。” 说完这话,曾毅自己却是先笑了起来,过后,方才继续道:“只是,杨笑这案子,也不能一直拖着了。” “若不然,对局势不利,而且,这些事情,也不用去多想什么。” “那些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情,怕是短时间内,臣都不会去做了。” 听了曾毅这话,正德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去做就好,好好的养病,病好了,可以离京去玩玩嘛,何苦跟那些个内阁的老家伙们似得,整天想那么多事情。” 曾毅苦笑,正德说这话,他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正德这是还惦记着离京的事情呢,之前,曾毅可是曾经答应过正德的,若是国子监事情过了之后,可以安排正德离京微服‘私’访的。 原本,这事,曾毅都快忘了,尤其是这次大病初以后,曾毅真是没想起这事,没想到,正德还是一心惦记着。 “这个就不用了吧。” 曾毅虽然明白正德的心思,可面上,却是没有表‘露’出来,一副为难之‘色’:“若是臣出京游玩了,怕有所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 正德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你为国效力,才有今时这大病,该出去散散心的。” “若是臣离京了,这京城,可就陛下您一人坐镇了,到时候,陛下切要时刻小心‘奸’佞之臣啊。” 曾毅这话,前半句,听起来好像还是不想离京似得,可是,这话,耐不住琢磨啊,尤其是这整句话加起来这么一琢磨,分明是准备应了正的说辞,离京游玩。 “你……。” 曾毅这么一应下,原本,正德是该高兴的,可是,曾毅的后半句话,却是让正德有些发愣,甚至,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 正德抬起右手。指了指曾毅,然后,有些呆滞的指了指自己:“让朕在京城坐镇?” “如今朝局面临变动,若是臣奉命离京了,那,陛下您只能在京城坐镇了。” 曾毅眨着双眼,很是无辜的看着正德。试探的询问:“莫非,陛下只是随意那么一说?” “没。没。” 正德苦着一张脸,若是平时,他自然能厚着脸皮反悔,然后给曾毅死缠,可如今,曾毅大病初愈,正德还真不好说什么了。 “你……你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朕的?” 正德有些无奈,不过,终究是没忍住。有些可怜的看着曾毅:“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陛下,臣这一病一个月,许多事情,却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曾毅心里暗笑,面上,却是郑重无比。 正德尴尬。曾毅一句一个病字,把他‘弄’的有不少话,都没法说出来了。 “之前,爱卿你说过,等国子监事情过了以后,安排朕离京游玩的。” 虽然尴尬。可,正德心里,那游玩可是天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提。 “正好,曾大哥你大病初愈,不妨咱们一道离京游玩?” 正德嘿嘿笑着。 曾毅双眼微微眯了一下,有些犹豫。刚才,倒不是他故意装‘迷’糊,而是眼下这个局势,的确不适合正德离京的。 之前,他之所以答应正德,那是没想到他会大病一场,以至于,如今,很多事情,都耽搁了下来。 最为主要的,是曾毅现在的身体还没好,这个时候,若是正德离京了,很多事情,自然而然的要压在曾毅的身上了。 所以,现在,曾毅不认为是正德离京的好时机。 若是此事,正德暂时不提,那也就罢了,可,今个,正德既然提起了,那,曾毅就不能真的装作忘记了。 甚至,还要想出来一个折中的法子来。 若不然,依着正德的脾气,最近这段时间,他或许会因为自己病了,而多呆几天,可,保不准哪天就偷偷溜出京城去了。 若是那样,还不如自己安排他出宫,最起码,也好随时知道他的下落。 “这事,其实,臣还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陛下愿意否。” 曾毅沉‘吟’了一会,就想出了另外一个法子来。 “你说。” 正德双眼有神的盯着曾毅,只要让他离京,那什么都成。 “陛下您不妨亲自离京,巡查天下吧。” 曾毅沉‘吟’了一会,方才说出这段话,这虽然是曾毅刚才想出来的,可,其实,这个念头,曾毅早就有了。 “如今,天下不宁,陛下您又登基不久,若是巡视天下,一来,能发现吏治弊端,二来,若是民间有冤情,也可借此机会审理案情。” “且,如此,更能让天下万民臣服。” 曾毅说的这些,其实,是他早就有所想的,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甚至,原本,曾毅是想等到天下稳定以后,在然正德离京巡视天下的,毕竟,皇帝离京,所耗费的,可是大笔大笔的银子。 可,如今,这事,也算是被迫提前提了出来。 “行。” 正德立时点头答应了,这是光明正大的出去玩啊,正德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过,有些事情,臣需要提前和陛下商量好了。” 曾毅笑着,道:“如今,国库并不富裕,所以,陛下此次离京巡视天下,却是要一切从简了。” “这是自然。” 正德点了点头,道:“朕身为天子,自当为天下表率。” 正德这话,却是曾毅之前经常和正德提起的,却是被正德记住了。 “恩。”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道:“陛下离京,可让六部尚书随行,其余诸官,留镇京城,选一德高望重大臣监国。” 既然这次是光明正大的离京巡视,那,肯定是要一切都按规矩来的。 之所以带着六部尚书官员,那是因为正德此次离京,打的旗号,是巡视天下,自然让六部尚书跟着一起,看看这天下吏治,看看这天下民情了。 至于监国之人,那就是皇帝不在京城的时候或者无法处理朝政的时候,由太子留守宫廷处置朝政,亦或者,是一德高望重的老臣主持朝政,亦或者是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皇帝指定的臣子商量着处理朝政。 这些,都是可行的,关键是看皇帝了。 “行。” 正德点头,只要让他离京,他是什么都答应的,而且,这正大光明,且京城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他更能在外面多玩些时日。 “那监国之臣,你选吧。” 正德嘿嘿笑着:“朝中的那些个大臣,朕平日懒的见他们,你自己瞧着选吧,朕等你的好消息就成。” 正德这一句话,就把这事都推到曾毅的身上了。 没办法,正德也知道他自己的能耐,这事要是‘交’给他自己去做,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差错了,而‘交’给曾毅,那是绝对不会出差错的。 “内阁首辅刘健,其秉‘性’刚硬,可为监国之臣,内阁次辅谢迁同阁老杨廷和辅之,内阁阁老李东阳,可随圣驾出行。” 曾毅这安排,其实也是有很多考虑的,这其中,首辅次辅自然是要坐镇大局的,最为主要的,则是着两人的脾气都不怎样,若是让他们跟着,怕是正德也会不舒心的。 而杨廷和,是当时东宫的帝师,若是跟着,也怕对正德说教,且,最为主要的,若是带杨廷和离京,怕首辅刘健心中多想,沮丧。 倒是李东阳,其‘性’子非常随和,却是最合适不过了。 “恩。” 正德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道:“这事,你看着办吧,只要告诉朕什么时候能离京就成了。” 曾毅苦笑,不过,正德的确是不用忙什么,而且,只要内阁那么点头同意,正德随时都能离京的。 没别的,正德这个皇帝,原本就不处理朝政,朝中事务,一直以来,都是由内阁处置的。 所以,正德离京,不过是把一些事情用圣旨标榜一下就成,其余的什么朝政啊,可是没什么好托付的,全都是等于按照之前的旧例了。 “等臣去见过了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商议过了此事以后,不会让陛下等太久的。”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这是实话,既然已经决定了,那,离京其实也快,毕竟,只要皇帝点头了,内阁几位大学士也点头了,下面谁敢拖延此事? 第569章改观 正德离京,曾毅却是不打算和正德一道的,不为别的,离京,是散心,可,如今曾毅的身体还没有痊愈呢。。。 这个时代,出‘门’远行靠的全都是马车。 曾毅的身子虽然需要适量的运动,可是,这个情况下,若是做马车,反而会对曾毅的身子造成一定的危害的。 而且,这巡查天下,对于正德这个皇帝而言,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皇帝乃是天子,一国之君,岂能经常离京? 可是,对于曾毅他们这些大臣而言,就不是如此了。 尤其是对于曾毅而言,只要他想离京,各种借口都有无数,所以,对此次正德离京,曾毅却是没有半分想要凑热闹的意思。 甚至,曾毅也不准备在正德离开以后管理朝政,若不然,曾毅岂会建议让内阁首辅刘健为监国大臣。 之所以如此,那就是曾毅也准备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曾毅可不是那种不要命的人,尤其是他的身子如今可是大病初愈,还没完全康复呢,这个时候,哪怕是曾毅的习惯让他不由自主的会去思考朝政。 可是,曾毅也会斩断他的这个习惯,强行的斩断这个习惯,去改变这个习惯,曾毅可不想英年早逝。 而曾毅刚到内阁的时候,却是把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包括刘健在内,全都吓了一跳,他们内阁的消息自然是灵通些的。 知道曾毅之前的病情有多严重,可是昏‘迷’了一个月啊,这才刚醒过来几天,就不在府中好好养病了? “年轻人的身子骨果然结实。” 说这话的,自然是内阁阁员杨廷和了:“若是我们这些个老家伙病了,怕是一些小病,也要养上一两个月的。” “哪像你这样,才几天,可就到处‘乱’跑了。” 说完这话,杨廷和却是又道:“虽说你如今年轻,身子硬朗,可,却也要好好养病,若不然,真留下了什么病根,日后,可是要受罪的。” “这不是闲不住么。” 曾毅笑着,依次冲着内阁首辅刘健往下一个个的拱了拱手,方才继续道:“在府中闲着也是发闷,倒是不如出来转转。” “不过,今个,却是有事要与几位阁老商量的。” 一听曾毅说这话,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眉头忍不住全都挑了一下,尤其是内阁首辅刘健,更是心头猛跳了几下。 曾毅那可真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那种。 而且,如今还是大病初愈之身,前来内阁,肯定不会是闲的无聊了,就算是曾毅真的闲的发闷,也不可能跑内阁来的。 “曾大人请讲。” 沉‘吟’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曾毅今个到底是有什么事,竟然让他大病初愈还没休养,就跑来内阁了,但是,既然曾毅来了,那,肯定是要让他把话说出来的,不管是什么事情,总不能拦着曾毅,不让吭声吧。 “咱们陛下诸位阁老也该知道,少年心‘性’,却是贪玩的很。” 这话,从曾毅嘴里说出来,却是让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是觉得有些怪的,毕竟,曾毅的年纪,可是没比正德大几岁的,可以说两人是同岁也差不了多少的。 不过,众所周知,曾毅却是没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毛’躁,甚至,曾毅的才智心‘性’,就是那些为官多年的官员也是难以比拟的。 一听这事和当今圣上牵扯上关系了,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双耳全都竖了起来,听的仔细,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陛下贪玩,这是少年心情,虽为一国之君,却也不能一直困在宫中。” “陛下有意巡查天下,不知诸位阁老意下如何?” 曾毅这话,虽然没有直说,最后,只说了句陛下有意巡查天下,可,之前的那几句话却是等于把这事情给说明白了,而且,谁也不傻,自然知道曾毅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曾毅话音落地,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没人吭声,全都紧皱眉头,尤其是首辅次辅两人,更是脸‘色’‘阴’沉。 按理说,这事,他们肯定是要阻拦的,历朝历代都是如此,皇帝想要南巡或者什么的时候,下面的臣子总是要先阻拦一番的,这,似乎成了惯例。 可,问题是,当今圣上根本不理会大臣,且,此事,也是曾毅来说的,那,这阻拦的话,可就要好好想一想了。 毕竟,曾毅的谋略莫测,这已经是深入人心了,不管是什么事情,如今,只要有曾毅搀和进去,谁都是要先考虑考虑,然后,在做决定的。 “曾大人的意思是?” 首辅刘健沉‘吟’,脸‘色’‘阴’沉,不过,还是客套的询问了曾毅一句,不过,这话,其实不过是试探而已,曾毅的态度,其实已经表明了,若非是曾毅赞同,他今个也不会出现在内阁了。 果然,曾毅笑着道:“陛下巡视天下,这也是好事,如今天下民不聊生,这情况,也该让陛下瞧瞧,如此,陛下方能励‘精’图治。” 曾毅的这话,不管是借口还是什么,却是让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的表情都缓和了许多。 哪怕曾毅说出这话,不过是找借口,但是,这却也是一个实际情况。 “陛下此次出现,简易即可,只需带足‘侍’卫即可,其余的,一切从简。” 曾毅赶紧说出这话,免得几位大学士因为钱财的问题而有疑虑,一旦拒绝的话说出口了,以他们这些大学士的身份,在想改,可就不容易了,这就是所谓的面子或者说是威严问题。 “若是如此,国库那边或许还能挤出来些银子的。” 杨廷和是最先动摇的,或者说,他是认同曾毅的这个做法的。 冲着杨廷和善意一笑,曾毅方才继续看着刘健,毕竟,刘健才是内阁首辅,他的意见,至关重要。 “元辅以为如何?” 曾毅询问,双眼中带着一丝的笑意。 “曾大人此次可否跟随陛下离京?” 首辅刘健沉‘吟’了一下,没有回答曾毅的问题,却是又反问了一句。 “不可说。”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确是不打算和正德一起离京,可,却也不准备在京城呆着,要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养养身子。 曾毅这回答,让刘健的脸‘色’立时僵硬了起来,这算是什么回答? “那朝中之事及陛下出行之事,曾大人可有安排?” 刘健无奈,曾毅既然不想说,那,他肯定也是‘逼’问不成的,干脆,直奔主题,这意思,是要在这上面和曾毅讨价还价了。 若是能利用好这次机会,或许,百官能扳回一局,借着这个机会,答应东厂。 “陛下出行,身边随‘侍’内‘侍’等,这些,不必提,都是宫中之事,不过,想来东厂提督该会跟着前去的。” 曾毅说这话,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不过,却也只是这一句话带过,就不在提了。 “陛下出巡,既然是要巡查天下,六部尚书,则是要跟在陛下身旁,若是有发现什么事端,或可立即处置。” “除此外,内阁大学士李先生,怕是也要陪王伴驾的。” 如今的内阁当中,四位大学士的姓氏各不相同,这李先生,自然是指的李东阳了。 “而元辅则是要‘操’劳一些,镇守京城,奉旨监国,谢先生及杨先生,则从旁辅助元辅监国。” 原本,曾毅说谢迁的时候,是要加上次辅二字,以示尊敬的,可,问题是,那提杨廷和的时候,该如何说? 所以,直接以谢先生和杨先生相称,却是最为普通合适不过的了。 而曾毅这番话,却是没有停顿的说出来的,这等于是在告诉刘健,皇帝离京以后,你的权力可就是最大的了。 要知道,如今,虽说内阁仍旧代为批阅奏折,可,皇帝终究在压制,且,还有刘瑾在旁虎视眈眈。 可,一旦皇帝离京,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奉旨监国,到时候,刘瑾这个东厂的番子头领肯定也是随着陛下离京的。 到时候,京城当中,可就等于是刘健手握重权了。 这可是个天大的机会,就算不可能因此而整垮刘瑾,可,却能趁机破坏刘瑾东厂的势力。 要知道,东厂的大本营可是在京城的,平日里,刘瑾也在,内阁没法动。 可,一旦皇帝带着刘瑾离京了,到时候,刘健这个内阁首辅手握大权,想怎么折腾,谁还能拦的住? 就算是有人通风报信,可,山高皇帝远,这消息传递到皇帝手中,然后,皇帝做出决断在传回京城,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可就是要不少时间,该做的事情,只要内阁不拖拉,也都做的差不多了。 最为主要的,则是奉旨监国所带来的影响,足以让文武百官因此而士气大振的。 听完曾毅这番话,刘健在看曾毅的时候,神情却是有些复杂了,不仅是刘健如此,就是内阁其他的几位阁老,也是如此。 曾毅刚才的那番话,看似是皇帝要离京巡视游玩了,可其实,却等于是在给内阁,给满朝文武创造机会,创造一个重新振作起来的机会,给文武百官一个振作信心,推到东厂的机会。 刘健不认为曾毅会是无意为之,以曾毅的才智,这些,曾毅肯定都看的透的。 只有一个可能,这是曾毅故意为之的。 深吸了口气,有些话,到了刘健他们这个位置,是没法说出来的,不过,刘健却是冲着曾毅神情凝重的拱了拱手。 这拱手之间,却是代表了很多的东西,最起码,这个天大的人情,刘健记下了。 甚至,刘健内心,隐约还有些放松了,看来,文臣终究是文臣,虽然有些事情上,有争端,可是,面对大局的时候,曾毅仍旧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仅此,就让刘健满意了。 “既然诸位阁老同意了,那,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本官身染重疾,虽以痊愈,可这身子,的确是要养一养的。” “这朝事,短时间内,怕是不能照应了。” “恰逢陛下离京巡查,元辅即为监国,当有便宜行事之权,这事,本官会和陛下提起的。” 其实,原本奉旨监国,都是要有便宜行事之权的,只不过,曾毅刻意又提起了这句话,那,这意思,可就完全不同了。 “曾大人要闭‘门’养病?” 刘健自然明白曾毅刚才那话的意思,曾毅这是暗示他刘健,有些事情,该动手的时候,就不要留情。 可,也正因此,刘健不好在对曾毅保持之前的那种冷淡了,毕竟,曾毅这可算是为了百官的举动,同时,也给了他刘健一个可以加重权威的机会。 奉旨监国,历史上看似是经常出现,可是,若是真数起来,有几个大臣有过这经历,这也算是天大的荣耀了。 “出去散散心。” 曾毅笑着,这话,却是等于把他置身于漩涡之外了。 对此,刘健却是没有什么抱怨的,任谁碰到这种事情,肯定都会如此的。 “这朝中诸事,缺了曾大人,怕是有些为难的,只忘曾大人早日彻底恢复,能辅佐陛下。” 刘健以前对曾毅的态度,在对比现在的这番话,的确是很不容易的变化,不过,这也是因为曾毅今天所做的事情让刘健也算是彻底认同了曾毅。 今个,刘健自认为是彻底看透曾毅了,曾毅自然是文臣,但是,其却又圆滑,不愿意轻易得罪人。 但是,若有人真的压迫文官势力太过了,那,曾毅只能出手了。 这,从之前几次出手干涉东厂就能看的出来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刘健对曾毅有成见,所以,才会一直提防曾毅。 可,今个,虽然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对曾毅的成见还是有的,但是,却能真正客观的看待曾毅了。 “快了,快了。” 曾毅笑着,只是不痛不痒的重复说着这么两个字。 又寒暄了几句,曾毅也就告辞了,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年纪可都是比曾毅大好几轮的,真没什么可聊的。 而且,既然正德要离京,那,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的,虽然不至于曾毅亲自去做,可,却是要吩咐下去的。 小說网 第570章隐匿 皇帝离京,这种事情,可不是小事,哪怕是在怎么样的一切从简,也是天大的事情。。。 甚至,有些时候,皇帝若是想要离京,是要提前好几个月都要准备的,这个准备,是内阁把皇帝要出巡的消息传给下面各个衙‘门’。 皇帝要出巡的路线等等,下面都是要提前有所准备的,甚至,皇帝要在哪呆,要住在什么地方,这些,都是要提前准备好的。 只不过,正德可并非是别的皇帝,正德本来就贪玩,能有一次正大光明离京的机会,正德可是比谁的都着急的,自然不会拖延下去的。 若不然,真的拖延下去了,指不定这期间出了什么‘乱’子,不能离京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而正德,是贪玩的脾气,所以急着想离京,只要让他离京,哪怕是微服‘私’访,他也是满意的。 如此一来,至于皇帝离京所需要的那些个准备,正德根本就不在乎,时间上,也就能加快了很多。 原本,这事情,就算是皇帝愿意,可,下面的臣子也未必愿意,历来都是如此,朝中从来都不缺乏那些个严格守礼的大臣。 在这些个大臣们看来,皇帝就算是不在意,可,那些个规矩,却是必须遵守的。 若是如此来说,正德就算是想要一切从简,急着出宫,可,有这帮大臣的干涉,还是要拖延些时日的。 但是,如今的情况很是特殊。 正德急着想要出宫游玩,这个,自然不必提了,而百官方面,如今的局势可是很不妙的,东厂或者准确的说,是刘瑾,一直压制百官。 以至于如今,哪怕是那些平日里极为遵循规矩的那些个大臣,此时,对于皇帝出宫的那些个规矩也没那么多的遵循了。 只要皇帝出宫带着刘瑾,把刘瑾带走了,那就成了,至于别的规矩,比起刘瑾这个祸害来,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 尤其是这次,内阁也是从中运作的,所以,从内阁开始往下传消息起,一个月的时间,正德的圣驾,就离了京城。 这还是最快的速度了。 毕竟,正德离京,还带着六部尚书等,正德虽然平日里不理朝政,可是,这些个尚书们,却没闲着。 此时,随正德离京,很多公务,都是要安排吩咐下去的。 送走了正德的圣驾,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除去李东阳是随着正德一起离京以外,其余的几位内阁大学士,却是没有立时回京。 而那恭送圣驾的满朝文武大臣,也都知趣,见几位内阁大学士并没有急着离开,甚至,站在那也没和旁人打招呼,全都很识趣各自离开了,没人上来套近乎的。 最后,只剩下了几个内阁大学士和远处几位大学士的随从了。 “陛下离京,剩下的,就看咱们的了。” 内阁首辅刘健叹了口气,许久不曾出现的自信再次出现在了刘健这个已经年迈,但却身体健朗,不服输的老头身上。 刘健的意思很明显,皇帝离京了,而且,还是带着刘瑾这个大祸害离京的,而他刘健,又奉旨监国,内阁两位大学士从旁辅助。 如此一来,他们三人,那是自然不必提了,本来就是多年的好友,更全都是一心为了大明朝的江山社稷。 或许,他们之间有所不同的意见,但是,面对刘瑾这件事,他们的意见却是统一的。 如今,这大好的局势就摆在他们面前,若是能够借助此次机会,在刘瑾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把东厂给压制下去,那,最起码,满朝文武的能够重拾信心。 而最好的结果,就是把东厂彻底的打压下去,让刘瑾失去了爪牙,不过,这个的可能‘性’不大。 哪怕内阁这段时间如何的打压东厂,也有一定的程度限制,到了这个程度,就无法在行打压了。 不为别的,究其根本,东厂之所以嚣张,还是因为刘瑾在背后撑腰。 只要刘瑾不倒,内阁就算是借着这段时间把东厂给彻底铲除了,又能如何?只要刘瑾回京,到时候,自然能够重建东厂的。 所以,对于东厂的打压,是要有一个度的,超过了这个程度,也就是凭白耗费‘精’力了,不可能在起什么作用了。 而内阁这段时间最重要的,那就是把刘瑾在朝中安‘插’的那些个官员全都剔除出来,把那些投靠刘瑾的官员,全都想办法给赶出朝堂。 朝堂中的官员和东厂还是不同的。 东厂就算是被内阁给彻底的赶尽杀绝了,可,只要皇帝还宠信着刘瑾,只要刘瑾一句话,东厂还是有无数的番子。 可是,朝堂上的官员不同,哪怕是刘瑾如何的得圣宠,可,宦官终究是宦官,想要往朝堂里安‘插’大臣,那都是有所顾忌的。 或者说,就算是朝廷的那些个大臣,想要扶植自己的亲信,不也是暗中进行么? 一旦朝中刘瑾原本安‘插’进去的官员全部被拔出了,且,那些投靠刘瑾的官员全都被清理了出去。 不说这会对刘瑾造成多少的损失,让刘瑾之前的无用之功徒做,就是对那些原本心思不定的官员,也是一种威慑。 既然这种事情能发生一次,那,他们若是投靠了刘瑾,指不定,还会有第二次被清理的时候。 有了这种威慑在,刘瑾在想拉拢朝臣,可就困难多了。 当然,除此外,还有种种布局等,却是一些微妙的细节了。 “曾毅那边,是闭‘门’养病了还是怎么了?今个竟然也没‘露’面?” 首辅刘健沉‘吟’,有些疑问,有些话,他还是没说的,比如,曾毅不仅今个没‘露’面,甚至,已经四五天没有消息了。 之前的那段时间,曾毅虽然病着,可,还是没在府中呆着,可,最近这几天,皇帝要离京了,反而是不见曾毅的踪迹了。 尤其是今天,皇帝离京,按理说,曾毅是该出现的,可,谁能想到,从头到尾,曾毅都没出现。 而且,对此,皇帝也是根本就没提。 不过,依着皇帝和曾毅两人的关系,这事情,皇帝肯定是知道情况的。 “他是真不想搀和进这风‘波’里啊。” 次辅谢迁叹了口气,他自然看的出来,或者说,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其实心里都明白,曾毅是不想搀和进这件事里的。 曾毅是不想刘瑾太过猖狂,也的确是看不惯刘瑾如今的行为,甚至,曾毅也的确是在帮内阁,帮满朝文武百官。 可是,同样的,曾毅的帮忙,都是在那种推‘波’助澜之上,虽说曾毅的推‘波’助澜等于是雪中送炭。 但是,却别想真正的把曾毅自身给牵扯进去。 若是旁人,或者可以说如此做是明哲保身,可是,曾毅却不同,曾毅根本无惧刘瑾,只不过,曾毅是不想搀和进这事情当中。 对于曾毅如今的行为,真正看明白的,不多,但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却都是真正明白的人。 曾毅不怕刘瑾,之所以不想搀和进去,那是曾毅要保持置身事外,高高在上的姿态。 只有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不置身其中,那些个琐事的麻烦事情,才不会找到自己身上。 就如同现在这般,只要不是刘瑾做的太过分,曾毅从不干涉,如此一来,刘瑾那边,自然不必提了,是根本就不可能得罪曾毅的。 而百官这边,自然也不可能得罪曾毅,因为曾毅偶尔还会帮助百官这边。 若是抛开曾毅的身份不提,这手段,出现在君王的身上,那就是为君之道,平衡之道,而出现在臣子身上,那就是中立,墙头草,中间派,等等。 只不过,曾毅的身份特殊,手中又有先帝赐予的金牌,所以,这手段,被曾毅用出来,却是等于和为君之道有异曲同工之效了。 平衡双方势力,偏偏,曾毅权势极重,双方谁都不敢轻易得罪曾毅,甚至,也不敢得罪曾毅,因为,他们和曾毅相差一个层次。 “这其实也好。” 杨廷和在一旁笑着,道:“并非是老夫护着他,而是若曾毅不愿意搀和进这件事里,咱们强求也是无用。” “一来,曾毅既然不愿意搀和进来,咱们强求,这是自然不成的,二来,就算是真的‘逼’他搀和了进来,他根本不出力,和没搀和进来,有什么区别?” 杨廷和这话,却是大实话,曾毅的身份,谁能强迫的了他?更何况,曾毅的才智,也极少有人能够算计他。 而且,这种事情,原本,就‘逼’不得人的。 “其实,曾毅不搀和进来,也是好事。” 次辅谢迁却是也在旁应声符合,道:“曾毅若是不搀和进这风‘波’当中,若是日后再有什么事端,他自然仍旧可以出手。” “可,若是他也搀和了进来,日后,他自己也置身其中,有些事情,可就不方便了。” 次辅谢迁的这话,并不是代表着曾毅若是彻底和刘瑾翻脸了,那刘瑾日后就敢不听曾毅的了。 曾毅有金牌在,同样也有皇帝的宠信,哪怕是曾毅和刘瑾翻脸了,刘瑾表面上,也要恭恭敬敬的。 可,问题就在于表面上。 如今刘瑾对于曾毅,那可不只是表面上,哪怕是曾毅训斥刘瑾的,刘瑾也真正的去听了,做了,而不是应付。 可,若是一旦变成了应付,那,许多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其实,还有那么一句话,谢迁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曾毅和刘瑾两人的关系也算是不错的了,而且,刘瑾对曾毅一直都是很恭敬的,这种情况下,曾毅或许会敲打刘瑾。 但是,却绝对不会因此而和刘瑾翻脸。 “他倒是清净了,也不知道躲那休养去了。” 首辅刘健笑着,倒是没在说什么,如今,他为监国,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呢,而且,这其中,也有曾毅的功劳,他自然也不会在奢求过多,毕竟,过多的奢求,那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其实,在刘健看来,曾毅若是不掺合进这事情里,那也是好的。 曾毅若是真的搀和进来了,到时候,他和曾毅的意见不同的时候,听谁的?是听曾毅的,还是听他这个内阁首辅监国大臣的? 他这个内阁首辅监国大臣,如今皇帝不在京城,他可以管一切事情,一切官员等,可,却偏偏就是管不住曾毅的。 到时候,该怎么办? 所以,曾毅不掺合进来,那也是好的,只要现在曾毅不掺合进来,日后,曾毅也肯定不会半途‘插’手的。 “那小子可是个猴‘精’。” 杨廷和笑着,道:“他躲的地方,咱们肯定都找不到,怕是现在,已经不在京城了,而且,这消息,刘瑾肯定知道。” 杨廷和这话,刘健和谢迁两人都是认可的。 曾毅既然不想搀和进这件事里来,且,这几天都没出现了,那,肯定是在皇帝跟前说过什么的,而且,还必须要让刘瑾有意无意的知道。 也只有刘瑾知道曾毅不可能搀和进日后发现的那些个事情当中,日后,出了什么事情,刘瑾才不会多猜想。 可以说,曾毅这招,是玩的极妙的。 “等京城的事情都结束了,皇帝回京的时候,曾毅也就该‘露’面了。” 首辅刘健笑着,说的,却是大实话,曾毅既然是要躲了,那肯定是从头躲到尾的,而且,如今,曾毅的身体的确是要休养的。 至于军备革新的事情,就算是耽搁些时日,也没什么的了,毕竟,曾毅的身体,也注定了军备革新的事情,要暂时搁置了。 只不过如今,搁置的时间稍微延长罢了,而且,其实,哪怕是暂时搁置,也没什么了。 杨笑的罪名已经定下了,可以说,大势已成,只不过,曾毅现在不动手的话,这股大势会沉寂下去,但是,却不会消失,日后,曾毅想要动手的时候,在多用那么一两个小手段,让这沉寂的大势重新活跃过来,也就是了,这手段对曾毅而言,很简单,根本不用是什么麻烦事情。 所以,段时间内,他们是别想见着曾毅了。 小說网 第571章行动 外界的事情,此时,曾毅却是全然不知的。-- 此时的曾毅,已经出现在了一处小山村当中。 这地方,是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左监察官找到的地方,可以说是山清水秀了,有山有水,民风淳朴。 而这地方,除去司徒威和极少数的个别负责曾毅安全的锦衣卫知道,别的,在没人知道曾毅身在何处了。 “这地方到是不错啊。” 曾毅坐在一辆简易的马车内,身穿破旧的长袍,从装束上看,是个落魄公子,这也是曾毅刻意如此打扮的。 也只有这么打扮,才不会被人怀疑什么。 若不然,穿的太过光鲜,突然出现在这平静的山村里,肯定也是不成的,会惹人注意,而若是穿的太落魄,又怎么解释哪来的银子买的宅子? 所以,这种落魄的打扮,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要知道,曾毅如今要住的宅子,是‘花’了银子买来的。 不过,却是那种普通的宅子。 所以,落魄,但是却还有些身家,这身份,对于如今的曾毅来说,却是最合适不过了,而且,这个身份,也不会引起旁人多大的兴趣。 燕南飞在旁边坐着,也是笑着点头,刚才赶着马车过来,是经过一条山道的,而期间,却是有一条蜿蜒小溪,从山涧中央流过的。 这小溪,两旁,各是一座大山。 看似偏僻,可,却十分的幽静。 甚至,还能看到小溪上有村民驾船捕鱼呢。 燕南飞自然知道,这肯定是司徒威特意挑选出来的地方,此次虽然偏僻,可却也不差,尤其是因为其偏僻,东厂竟然都没‘摸’到这个地方。 以至于如今的天下,这里倒是成了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 这个村子并不小,足有几百户人家居住。 若是在后世,几百户人家居住,或许不算什么大村子,可是,在这个人丁薄弱的年代,几百户人家的村子,已经是不小了。 甚至,有那些稍微小一些的镇子,也就是几百户的人家。 所以,这个村子,可以说的上的大村了。 对于曾毅乘坐的马车的到来,却是引起了不少村里人的好奇,毕竟,整个村子里,若是哪家有头耕牛,就算是富户了。 大多数的农户家里,其实,都是要靠人力的。 而马车,就更别提了,整个村子内是有那么几个富户有马车,可是,却是极少的。 更何况,曾毅是陌生人,村子里的成年人,虽然好奇,可却没什么行为,只是在马车路过的时候,多看几眼,背后低声议论。 可,村里的那些个孩子们,却是一个个正是闹事的年纪,跟在马车后面,走走停停的,想要看看这是谁家的马车。 “少爷,到了。” 车夫是锦衣卫的人,也是负责保护曾毅的,正好,扮作车夫,身份也好说的过去。 对此,这锦衣卫的人可是没有丝毫的不满的,想给曾毅当车夫的,在锦衣卫内,也是大有人在的。 换句话说,曾毅的车夫,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这也是司徒威挑选可靠的人选的。 “这房子,看着心里就能舒坦一些。” 曾毅被燕南飞扶着,从马车上踩着椅子下来,这主要是他的身子还没回复,若是跳下来,怕是有损身体。 “茅草屋,舒心。” 曾毅这话,却并非是无的放矢,而是之前,他为官之前,初来这个朝代,接触的,就是这种茅草屋。 虽说家是在京城的,可是,曾毅为官之前,可真是穷的要命,连温饱都难以顾住的。 当时的家,可不就是这种茅草屋么? 只不过,今个和往昔不同的,则是如今这茅草屋,绝对不可能漏雨的,不可能外面下大雨,屋内下下雨。 只不过,对于这种茅草屋,曾毅有一种特殊的怀念,毕竟,当初的茅草屋,可以说是曾毅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第一个家了。 对曾毅而言,是一种特殊的怀念,如今,那茅草屋,还是那样的保存着,曾毅并没有让人翻修的。 “少爷,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的。” 燕南飞在旁边笑着,这次来,他们只是带了一些随身的衣物,至于别的被褥什么的,都是司徒威之前买下这宅子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的。 “恩。”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 “这离小溪倒是不远。” 曾毅慢慢的走进院子,却是回头望了一眼,他的宅子,是在村边的,视野辽阔,恰巧,能看到一条小溪,远处蜿蜒盘旋。 “少爷您要是有雅兴,不妨无事的时候去垂钓一番,若是能掉上来几条鱼,让人给您做了。” 燕南飞笑着,钓鱼,可不就是放松心情么? 而且,跟着曾毅来的,还有两个负责伺候的‘侍’‘女’,不过,这两个‘侍’‘女’还在后面的马车上呢,带着一些厨具等等。 若不然,曾毅和燕南飞还有那扮作车夫的锦衣卫,都是男人,洗浆衣服什么的,他们还还说,自己也能动手。 可曾毅的衣物呢?总是不方便的,在这个时代,‘女’子,就是要伺候人的。 “是该‘抽’空前去垂钓。”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若不然,就辜负了这美景了。” 曾毅这却是大实话,自从来时的路上,看到了山涧的那条小溪以后,曾毅就有了垂钓的打算。 只不过,那个时候,却是没想到,这小溪,蜿蜒盘旋,竟然是经过了大半个村子。 或者也可以说,这个村子是依山傍水而成的。 而且,曾毅来这,本来就是要放松心情的,垂钓,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司徒却是有心了。” 进了屋子以后,曾毅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这屋子虽然是茅草屋,泥土夹杂着杂草制成的土坯墙,可,屋内的装扮,摆设,却是非常文雅的。 这却是正和曾毅的意思。 而且,文内分左右两间里屋,两间都有‘床’铺,其中一间,该是给曾毅准备的,而另外一间,略微简洁一些的,该是给燕南飞准备的。 毕竟,燕南飞是要负责保护曾毅的,肯定是不能分开住的。 至于那扮成马夫的锦衣卫和那随后要到的两个‘侍’‘女’,院子可是还有东西两个屋子的。 这东西两个屋子,在民间,又叫做东屋和西屋。 这两间屋子也是可以住人的,挨着东屋还有一个不大的土坯房,明显就是厨房了。 这麻雀虽小,虽简陋,可却也算是五脏俱全了。 “其实,这等地方,修建坐马车,却也是不错的。” 在屋内只是略微坐了一会,曾毅就站了起来,在‘门’口远望,一望过去,全都是茫茫一片山林。 而且,这地方还有溪流,却是畜牧的好地方。 “来时,村民当中可是有不少放羊的。” 燕南飞笑着,这年头,放羊娃可是不少的,都是那些家里穷,不能去‘私’塾请先生的那种。 正好,年纪小,没别的事情,也做不了别的事情,就可以帮忙家里去放羊,只要看着羊别跑丢了就成。 “恩。” 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新鲜的原因还是这里环境的原因,曾毅此时的心情,却是极好的。 …………………………………………………………………………………………… 曾毅不在京城,可是如今的京城,在皇帝离京以后,却是骤然气氛紧张了起来。 就是那些个贩夫走卒,也都能感觉到京城的气氛在变,似乎是要有大事发生。 不为别的,如今的京城,顺天府衙‘门’的差役和五城兵马司的兵丁,这些原本不怎么经常出现的官差和兵丁,却是全都出现在了京城的各个街道上。 原本,还只是顺天府官差们在街道上巡视,这原本,是正常的,可问题是,这些年,东厂肆意,只要是闹事的,几乎都是东厂的番子。 对于这些东厂的番子,顺天府的官差们也是无可奈何的,以至于,如今,顺天府的官差们,几乎是不在巡视了。 而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同样是如此。 可,如今,两者却是先后出现,而且,巡视的频率增加,白天黑夜都有,这,能不让人觉得奇怪么? 就算是那些大神经,浑然不在意的浑人,也能觉察出有些不对劲的气氛。 而朝廷的那些文武官员对此,却是欣喜不已。 不同于百姓,朝廷大臣们看的更明白,这是内阁的大学士们准备出手的先兆了。 想要抓东厂的番子,想要整治东厂番子,也不能直接动手,若是那样,最起码,在理之一字上,就不占上风了。 所以,内阁,其实就是在‘逼’东厂的。 先拿住东厂的把柄,然后,在‘逼’东厂。 如今的东厂,怕是也有能让支招的,最近这些日子,可是老实的很,京城内,一时间,却是安静了下来。 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东厂的番子是被频繁巡逻的顺天府官差和五城兵马司的兵丁给吓住了。 可,真正看的明白的,不报幻想的,却是心里清楚,东厂的番子,如今正憋屈着呢。 他们该是得了刘瑾临行前的命令,要暂时退避的。 可,东厂的番子平日里嚣张惯了,如何就能轻易退避?一日他们能忍,两日,他们也能忍。 可是,他们能忍多久?往日里的横行霸道,能压下去多久? 一旦他们忍不住了,闹出了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巡街的顺天府官差和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可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至于‘激’起东惩顺天府及五城兵马司的纷争,这个,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刘健最想看到的,就是如此局面了。 只要东厂的番子胆敢如此,且,把事情闹大了,那,刘健就敢派人直接封了东厂的大‘门’,抓了东厂的番子。 如今的刘健,不怕事情闹大,只怕事情不闹大,不怕东厂的番子猖獗,只怕他们不猖獗,只怕他们收敛。 “这些名单,可不好办啊。” 内阁当中,几位大学士端坐,尤其是首辅刘健,如今更是监国大臣,原本,该是‘春’风得意的。 可,此时,刘健的脸‘色’却是十分不好的。 这一切,皆源于刘健手中的那份名单。 既然要借着这个机会动手,那,不仅仅是要对东厂的番子动手,或许说,对东厂番子动手,是为了提振百官的士气。 可是,这终究只是提振士气罢了。 真正有用的,能实际伤到刘瑾的,还是拔出百官当中的那些个毒瘤,以此来肃清百官队伍。 但是,哪怕是刘瑾是宦官,依附他的官员要承受一些骂名。 可是,如今,刘瑾权重,且,妨碍朝政太久了,如今,朝堂当中,若是细数起来,单是明面上依附刘瑾的官员已经不少了。 不过,这些个官员,都是那些小官。 可,这数量加起来,却也是要谨慎处理的。 最为主要的,是那已经依附刘瑾,但是,却隐藏很深的官员,这样的官员,一般而言,都是朝中重臣。 这样的官员,哪怕是一个,其所产生的危害,都是巨大的,是绝对不能留的。 而虽然这些官员隐藏的深,可,奈何内阁和东厂那是死对头,内阁也是一直暗中收集这方面的情报的。 所以,如今内阁手中掌握的名单,却是不少,就算是有漏网之鱼,也绝对不会有几个的。 可是,如今,却还有一个问题摆在内阁的面前,刘健虽然是奉旨监国,可,却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把这些官员调出京去。 更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罢免这些官员,给这些官员定罪的。 若不然,指不定,就有人要参刘健一本,说他借机排挤朝臣了。 “难,也要办。” 杨廷和吸了口气,双眼眯在了一起:“咱们不妨学一学曾毅。” 杨廷和这话,让刘健沉‘吟’,这个时候杨廷和提起曾毅,自然不会是说曾毅秉公执法什么的,而是指的曾毅整人的手段。 先造势,毁名声。 之后,在抓人,小事也能变成大事。 至于没缘由,那是不可能的,满朝文武,是有真正清廉的官员,可是能有几个? 若是真想找事,抓住一个小的把柄,就严格按照大明律来,那,小事,也成了大事。 小說网 第572章准备 “锦衣卫那边,肯定是配合咱们的。。。” 内阁首辅刘健沉‘吟’了一会,方才继续开口,道:“只不过,锦衣卫那边,肯定也不会太过的配合咱们,但是,该透漏的消息,肯定也会透漏。” 刘健的这话,可就有些耐寻味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曾毅。 曾毅的态度很明确,既看不惯东厂如今的所作所为,可,却又不愿意亲自置身其中,正是因为曾毅的这种态度,锦衣卫肯定是要支持内阁的。 只不过,却又不会站明立场的支持,因为锦衣卫可以说是曾毅的势力,这一点,满朝文武都清楚。 若是锦衣卫旗帜鲜明的支持内阁了,那,就等于是曾毅选择了站队,除非,曾毅抛弃锦衣卫,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刘健才会有此一说,锦衣卫会配合他们内阁,可,却不会太过配合。 这个所谓的太过,就是暗中配合,传递一些有用的消息,但是,却也不会什么消息都传递,司徒威肯定是有分寸的。 若不然,真的什么消息都传递,刘瑾也不傻,很容易就会怀疑到锦衣卫身上的。 “消息方面,咱们不至于太过担心。” 刘健缓声道:“一旦刘瑾那边有什么动静,咱们该是会提前得知,哪怕是提前一天,也好有个准备的。” “如今,咱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个‘奸’佞,全都清出朝堂。” 刘健扬着手中的名单,道:“不管官职高低,一个都不能留。” “实在不行,却也是只能冤屈他们了。” “这份罪责,老夫自会一力承担。” 刘健所说的自然是若是最后实在找不到那些投靠刘瑾的官员的证据,那,就只能是给他们安上一些罪名了。 这,自然就是栽赃陷害了,不是该有之行为。 但是,为了朝廷大局,这些,刘健愿意自己去做,日后,就算是要追究此事,那也是他一人担着。 “此事,岂能让元辅一人独享?” 次辅谢迁笑着,摇了摇头,道:“此事,也该算老夫一个。” “也算我一个。” 杨廷和同样笑着点头。 他们几个,没有哪个是怕事的,他们虽然在乎名誉,可,却更在乎朝廷社稷,更在乎先帝的恩情。 “嗯。” 刘健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的笑意,他们内阁的几位只要齐心协力,这就是天大的坎,也能迈过去的。 “不过,此事,却不能急。” 杨廷和把手中的名单按在书案上,脸上带着一股的沉思意味:“如今,陛下虽然离京,可尚且不远,若是京城真有什么事情,只需要快马,一日之内,也就能传递消息了。” “这速度,足以阻挡咱们进行许多事情了。” “需要暂时耐着‘性’子,等陛下的銮驾远行,到时候,方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如今,不妨先暗中收集证据,把矛头,先对准东厂的番子,让那些个大臣们掉以轻心才是。” 杨廷和说这话,是老成持重之言。 若是现在动手,皇帝才刚离京没多久,而且,还是一路游玩,这行进的速度,自然不会快了,若是京城内真发生了什么大事,那些个投靠了刘瑾的大臣们肯定是要派人求助刘瑾的。 到时候,只要刘瑾去求皇帝,怕是立时就能求来一道圣旨的,然后快马加鞭送回,也就是不足两日的时间。 不足两日的时间,根本就不足以内阁给那些个大臣们定罪。 而且,一旦打草惊蛇,刘瑾那边也有了准备,许多事情,就不能在进行下去了,所以,现在,只能耐心等。 等皇帝的圣驾远了,传递消息来回需要四五天,那个时候,就是他们动手的时候了。 “这是自然。” 首辅刘健点了点头,道:“东厂的那些番子,怕是也要忍不住了,到时候,只需要让五城兵马司的兵丁砍了他们一些,定然会‘激’起东厂番子的反击。” 这些,都是刘健早就准备好了的,东厂的番子,平日里嚣张惯了,能忍多久?怕也就是这几日,就该有耐不住忍耐,继续猖狂的了。 到时候,只需要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当街抓住,砍了一两个,引起东厂的反击,到时候,大局就成了。 东厂的番子在怎么猖獗,可终究却少一个名分,而且,五城兵马司,原本就是维护京城稳定的。 若是东厂的番子敢大规模冲撞五城兵马司,那,就足以给他们定下一个天大的罪名。 内阁这边在商议这些,可是,东厂那边,也并非是没有能人。 刘瑾也不傻,他自然知道满朝文武对他的恼怒,自然知道内阁首辅刘健为监国大臣,自然不会放过这天赐良机整治东厂的。 要知道,这种机会,怕也就这么一次了,下次要是在遇到,不知道多少年后了,而且,那个时候,他刘瑾和满朝文武及内阁之间,也早就分出胜负了。 所以,在离京之前,刘瑾就特意叮嘱过东厂的几个档头的,凡事要低调,收敛,切不可在生事了。 哪怕是被欺负到头上,也要忍着。 要知道,敢欺负东厂番子的,岂会是简单之人,肯定是背后有人撑腰的,这个时候,刘瑾不在京城,肯定是要他们忍着,免得招来祸端的。 “大哥,咱们要是在这么忍下去,下面的弟兄们,可就不答应了。” 东厂,刘瑾是伺候正德,不在京城,可这大权,却是全都‘交’在了东厂大档头的手中。 而如今,这么说的,就是东厂的三档头。 之前的那几位档头,除却大档头外,全都被刘瑾换了个遍,留下大档头,是因为大档头办事还算可以,且,上次的事情,其也算是被下面的那几个档头拖进去的。 而且,刘瑾也有他自己的用人之道,一直以来,他对下面的档头都是稍不顺心就换。 如今,却对其中一个网开一面,这,却是极为容易让其感恩戴德的。 而事实的结果,也是如此,经过上次那件事以后,这大档头对刘瑾的确是更加俯首帖耳,办事,也更加用心。 这,却是让刘瑾大为满意的。 所以,这次离京的时候,才算是把东厂的大权暂时全部‘交’给了大档头,若不然,按照刘瑾的‘性’格,肯定是要把东厂的大权进行分割的。 小說网 第573章看的清楚 “下面哪个兄弟不答应了?” 大档头仍旧是靠在他的那把椅子上,松松垮垮的,可,却也没人敢忽视他,尤其是如今,刘瑾离京,把东厂的大权全都‘交’到了他的手中。。。 “厂督他老人家离京时候的吩咐,难不成,你们几个都忘了,还是当做耳旁风了?” 大档头如今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东厂当中,他们几个档头掌权,可,下面的番子当中,甚至,指不定他们亲信当中,就有刘瑾的眼线。 既然如此,那些不该干的事情,还是不做的好,若不然,就成了上次那几个档头的下场了。 对于如今自己的位置,大档头还是很满意的,在东厂,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更是坐拥财宝无数。 如此一来,那些有风险的银子,大档头也就不愿意去捞了,他也是明白了,只要保住了他现在的这个位置,那,银子就不会少的,源源不断的来。 没必要因为一时的贪图,而断送了这长久的好处,甚至,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尤其是这次刘瑾不在京城,却把东厂大权全都‘交’在了他的手中,对此,大档头却是更加的从心中认定了他的看法。 如今,刘瑾已经开始把他当成亲信培养了,而非是那种稍微犯些错误就一脚踢开的,既然如此,他为何不真正的去做刘瑾的亲信? 只要成了刘瑾的亲信,日后还能少得了荣华富贵不成? 只不过,这自然是不如那些朝廷大臣的好,可,他既然是这条路上的,那就没有选择别的路的权力。 “厂督临行之前的吩咐,咱们几个不敢忘,也不能忘。” 那东厂的三档头有些年轻气盛,之前的事情,他虽然知道几个档头都被砍了,可却没人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只是,厂督他老人家,怕是也不知道五城兵马司竟然会如此的欺人太甚了吧?就连顺天府的衙役们,也敢对咱们指手画脚的,这在厂督他老人家离京之前,可是从没出现过的。” 三档头的这话,却是让大档头心里好笑的,原本,按照规矩,顺天府就不怕他们东厂的番子的,只不过,顾忌的是厂督刘瑾罢了。 如今,他们适应了,却是突然接受不了这正常的规矩了。 说实在,这事情,大档头心里也憋屈,可,他却是聪明,东厂刚开始成立的时候,他就进了东厂,最初的时候,东厂的番子,可也是看过顺天府的脸‘色’的,而很不巧,大档头就是其中之一。 有过这经历,所以,此时,对此,大档头却是有些看淡的,能够忍受的。 见大档头不吭声,三档头却是没有停止,继续道:“不给咱们兄弟面子,这没什么,可,他们这是在落厂督的面子,这可就不成了。” 这三档头倒也算是聪明,知道扯虎皮当大旗,扯着维护刘瑾面子的大旗,很多事情,就都能说了。 而且,哪怕是说错了,旁人也奈何不了他,因为他是为了厂督着想。 原本,一直躺在那的大档头眼中闪过一丝的不屑,这手段,都是他玩过的手段了。 “厂督的面子,不是几个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和顺天府的衙役们就能落的,他们算什么东西?在厂督眼里,不过蝼蚁一般的存在,也配落了厂督的面子?” 大档头这话,却是说的极妙的,等于是一句话就堵死了三档头的想法,且,更是比三档头更高明的吹捧了刘瑾,这话,就算是传到刘瑾耳朵里,也没什么,甚至,大档头还会因此得到夸奖。 他刘瑾是什么身份,几个兵丁衙役可不就是他眼中的蝼蚁吗? “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憋屈,这事,都给忍着。” 大档头一手扶着椅子扶手,慢慢的坐直了身子,盯着屋内坐着的几位档头,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可,说出的话,却是冰冷森寒。 “若是哪个敢在外面胡‘乱’惹事,招惹了麻烦,到时候,可别怪我这当大哥的不留情面了。” 刘瑾临行的时候,把东厂的大权暂时‘交’给了大档头,那,换言之,如今,东厂内二档头开始的几位档头,大档头也是能够处置的。 东厂内大档头、二档头等等,别看就是那一个序位之差,可,手中的权力,可是极大的。 哪个见了大档头,都是要恭敬的,尤其是如今,大档头俨然成了刘瑾的心腹,就更加没人敢招惹大档头了。 “你……。” 三档头气恼,虽说刘瑾临行前将东厂的权力都‘交’给了大档头,可是,在三档头看来,他们平日里只是因为排序问题和大档头在刘瑾跟前亲近,所以不和他争那么多。 可,若是真争起来,谁怕谁? 今个,大档头这话,确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若是传了出去,他还怎么领下面的一群弟兄? 大档头却是看都不在看三档头一眼,低头瞧着自己的手掌,慢悠悠的道:“该说的,今个也都给你们说了。” “记住记不住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不过,若是你们记不住,那也没什么,只要你们别办错事就成,只要你们别办错事,把咱的话当成是过堂风,这边听,那边跑,也没什么,可,若是谁敢办错事了,到时候,可别怪咱不留情。” “厂督临行的时候,可是把东厂托付给咱了,诸位兄弟好自为之吧。” 大档头最后这句话,明显就是最后的警告了,要赶人了,同时,也是说,以后,别拿下面的兄弟啊什么的说事。 都是东厂的档头,谁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猫腻,是自己不痛快还是为的什么。 这分明是已经拉下了脸面了,不过,对此,大档头也不怕得罪人,只要伺候好刘瑾了,把刘瑾‘交’代的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让刘瑾满意了。 下面的这些个番子档头的,你骂着他们,他们也要笑着听,可,若是在刘瑾那讨不得好了,下面的这些人,你平日里就算是对他们掏心掏肺,也是没用,到时候,他们只恨少踩你一脚。 小說网 第574章心态 所以,关键的,还是要把刘瑾那边给讨好了,只要把刘瑾给伺候好了,别的什么事情,都算不得什么。-..-[就上^^中^^文^^网 就算是下面的那些个人仇视自己,心中有怨恨,嫉妒,又能如何?只要刘瑾护着他,信任他,那,别人怎么,都动不了他的,除非刘瑾倒台。 可,换句话说,若是刘瑾倒台了,他们东厂的这些个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所以,到底该怎么做,这个大档头,心里如今也是清楚的很。 “大哥这么说,那,做兄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仍旧是三档头开口,其余的几位没有吭声,这其中,却是也有一些缘故的,但是,最为主要的,则是平日里,刘瑾对这三档头还是颇为欣赏的,且也曾经称赞过其几次。 在三档头看来,这就是他敢和大档头这么说话的最主要原因,有底气。 可,殊不知,对此,大档头岂会不知道? 换句话说,大档头好歹也是侥幸逃过一死的,且,在大档头这个位置上坐了那么久,看什么,肯定都是要比他们清楚一些的。 刘瑾欣赏的人,可不只三档头一个,被刘瑾称赞的,更不知三档头一个,往日,也有那些被刘瑾大加称赞的。 可,最后呢? 结果,还不是这些人得意忘形之下犯了不该做的事情或者是办事不利,给处置了? 对于刘瑾而言,不过是随口夸赞他们几句罢了,可是,在这些人眼里,却成了刘瑾对他们十分满意。 这可是个天大的误会,只不过,这个误会,大档头是不会说的,就算是说了,也没人相信,只会以为他的嫉妒,是担心位置不保。 而三档头如今的心理,就是如此的。 殊不知,三档头的心思,在大档头看来,却是可笑无比。 “只不过,若是下面兄弟忍耐不住,一时冲动之下,做出了什么不该有的举动,还望大哥海涵。” 三档头这话,说的却是有些过分了,这等于是在直接威胁大档头了,你若是同意了,那自然是最好的,你是大档头,咱们都尊你一声大哥,不管心里服不服,面上,都肯定是要听你的。 可,你若是不同意,那,可就别怪咱们不给你面子了,到时候,真惹出了什么事,别怪收不了场,到时候,大档头就算是推说不知道,也肯定免不了一番责罚的,毕竟,刘瑾临行前,是把东厂‘交’给了大档头暂时掌权的。 下面的兄弟们真闹出了事情,法不责众,刘瑾也不能真的怎么他们,可是,却能收拾大档头这个临时掌舵之人。 若是以前,听了这话,大档头肯定是要动怒的,可,如今的大档头却是心‘性’比以前要好多了,这忍耐,也强多了。 或者,换句话说,三档头的这话,听在大档头的耳朵里,却是什么都算不上的。 在大档头眼里,三档头这就是在作死,对于这样自寻死路的人,大档头又何必和他置气? “哎。” 大档头微微一笑,不过,这笑容当中,却包含了太多的意思:“若是下面的兄弟们真的忍耐不住了,说不得,我这做大哥的,要做一次恶人了。” “到时候,诸位兄弟可别怪我这做大哥的。” 虽然不生气,可,不代表大档头就对三档头的话无动于衷,不吭声了,若是那样,就是惧了三档头的。 而且,日后,若是被刘瑾知道了,少不得要一番责罚的,而今,大档头这话,也算是对他的警告了,就算是日后刘瑾知道了,也不会责备大档头什么。 毕竟,该做的,该说的,大档头都说了。 “告辞。” 三档头冲着大档头拱了拱手,甩袖而去。 “大哥,三弟他……。” 二档头有些尴尬,他是二档头,可,今个这事,他也在场,但,却完全隔开了他,这里面,其实,他也是有些看戏的意思。 “都回去吧。” 大档头摆了摆手:“年轻气盛不打紧,可,真做了不该做的,谁都救不了,可不是一句年轻气盛就能饶恕的。” “刚才说的,你们几个也都记着。” “可别日后一时头晕,做了不该做的。” 大档头这话,说的是温声细语,可,言辞间,却又是充满了警告,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大哥,兄弟就先告辞了。” 二档头和另外几个档头拱了拱手,做足了面子,方才离开,他们几个刚才就是被三档头拉来凑人数的。 或者说,别看他们是被三档头拉来的,可,却实际上就是看戏的。 既然是看戏的,那,自然是要做足了看戏的本分,不能引火烧身。 “又该换人了啊。” 大档头目送几人离开,嘴角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一只手抚‘摸’着拇指上的扳指:“只是,这次不知道换来个什么样的。” “可惜了,这么个蠢材。” 这话,却是大档头的心里话了,他是大档头,在东厂有无上的权威不假,可是,他这权威,却不是来自他自己的,而是来自刘瑾的。 可,若是其他几位档头,哪个能讨得刘瑾的欢心,指不定,这位置就该易主了。 所以,对于下面的几位档头,其实,大档头是防着的,但是,又不希望他们出事,若不然,死另一个蠢的,指不定,下次就来了一个聪明的。 在大档头看来,这如今的三档头,根本就成不了什么大器,所以,哪怕是被他冲撞了,可其实,大档头还是不希望他被换下去的。 若不然,日后真来个聪明的,能危及到他地位的,这也是谁都不能预知的。 但是,虽然心里知道是这么回事,大档头却也不会去真的救三档头,该说的,说过了,那也就是了。 可,若是大档头真的那么大发善心的救着护着三档头,可就真又要惹出别的祸端了。 刘瑾是太监,他的疑心极重,或者说,刘瑾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是层层的监视。 一环套着一环,不可能有哪一环没有人监视的。 正因为此,刘瑾是不希望下面的人和睦相处的,若是下面的人和睦相处了,指不定,就会生出什么欺上瞒下的事情了。 就像是上次那件事情一样,若非是大档头当时没有表态,怕是也逃不过的。 贪银子,其实是其次,重要的,是那几个档头,他们联手了,这让刘瑾不放心,若是下面的人都联手了,日后,还不是要糊‘弄’他刘瑾了? 所以,刘瑾是不希望下面的人和睦的。 刘瑾最想看到的,就是下面的人像疯狗一样互相去咬,而他本人,则是这些疯狗的主人,只有他才能控制住这些疯狗。 很悲哀,但是,却很实际,对于大档头来说,他已经接受了这个规则,也正因为此,他才会逐渐被刘瑾看重。 一条到处‘乱’咬,不分同伴,不分敌我的疯狗,但却是要忠诚于自己的主人,对此,刘瑾自然是要大加重用的。 所以,大档头不可能去救三档头,若不然,他就等于是在找死。 “闹吧,闹吧。” 大档头嘴角的那丝笑意逐渐变得疯狂了起来:“闹的厉害些,让厂督知道,到底该重用谁。” 没错,虽然如今大档头已经是东厂刘瑾之下的第一人物了,可是,对此,他还是不满意的。 因为他的位置不稳当,刘瑾还没有彻底的信任他,他也没有彻底的成为刘瑾的心腹。 虽说,以刘瑾多疑的‘性’格,几乎不可能会彻底的相信哪个,可是,大档头对如今的地位不满意,他想要更多的权力。 那,就只能是尽可能的获得刘瑾的信任,同时,让刘瑾看重他的能力。 可,若是想要刘瑾信任,想要让刘瑾看到他的能力,那,肯定是要有事情进行衬托。 若是东厂的这些个档头们,在换上几次,可仍旧是他这个大档头屹立不倒,到时候,刘瑾自然会对他重用的,一些机密的事情,也会让他去办,也会让他知道的。 所以,如今,大档头的内心,其实是矛盾的,他既希望那些个档头们真的闹起来,最好是闹出什么天大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全都被刘瑾砍了。 可,却又怕新换的那些个档头们足够聪明,到时候,把他取代了。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矛盾的心理,可,对于大档头来说,这事情,他也没办法阻止。 “在缓了缓,会好的。” 疯狂过后,大档头的脸‘色’逐渐平静了下来,一双眼睛‘精’光闪烁,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一样。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到了如今他的这个地位,有些事情,不明白则以,既然明白了,就肯定是要给自己准备一些后路,或者,布置一些后手的。 若不然,就算是有再多的财富,日后,也没‘性’命享用,那不是太过可惜了? 京城这边,可以说是乌云满天,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 可,曾毅隐居的山村,却是宁静的很,并没有因为曾毅的到来而打破这份宁静。 山村的村民都很淳朴,并没有哪个想要试图欺负曾毅这个外乡人的。 这并非是因为曾毅的那几个随从等,而是他们的内心,根本就没这样的念头,那些个小孩子,也因为曾毅的和善,和曾毅亲切的不得了,整天几乎都围着曾毅打转。 对此,曾毅却是也没有觉得不耐烦。 而这些日子,曾毅对这个山村,也有了那么几分的了解。 不得不说,这个山村也可以称得上是人杰地灵了,竟然出过两三个秀才。 而最为让曾毅吃惊的,则是其中两个秀才,都是出在同一家,但是,却又并非是兄弟。 这事情,却是有些饶了。 这个年代,自然是不缺孤儿什么的。 而这出自同一家的两个秀才,就是这样的身世。 他们自小被村长收养,和自家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这个村长,也算是心慈,自家有两个孩子,可,却收养了三个孩子,不过,这五个孩子却都是和善相处,从未有过什么纷争。 这,也算是家和万事兴了。 这五个孩子,各个都识文断字,只不过,也就两个是秀才,毕竟,这个山村可以说是与世隔绝,村长能力有限,对这五个孩子的教导,还是之前这村子里的一位老先生教的,后来,那老先生去了以后,也就没人能‘交’了。 全靠他们自己‘摸’索,能有两个秀才,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铁蛋,你该回去识字了吧?” 曾毅在小溪旁边垂钓,一群小孩子围在旁边打闹,俨然,这几天,曾毅都快成了孩子王了,这主要和曾毅脾气和善,且,这具身体的年纪,也不大的原因有关。 而曾毅口中的铁蛋,却是老村长家里最小的孩子了,如今才不过十岁,每天都要回去读书识字的,是由他的一个秀才兄长亲自‘交’他的。 他那兄长,是在家中为下次考取功名最准备的。 “不回去,不回去。” 铁蛋不停的摇头,往曾毅身边凑了凑:“曾大哥你不是也识字吗,你‘交’我们好了,你不知道,我那大哥可狠了,总是打我手心。” 提起自己的这位兄长,铁蛋就有些害怕,倒不是对他不好,平日里,对他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只要一牵扯到读书识字,那就变的六亲不认了,苛刻的很。 如今的曾毅,在这小山村里,虽然姓氏没改,可名字,却是换了一个字,为殳,曾殳,是原本毅字的一个偏旁。 “你兄长那也是为了你好。”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交’不了你什么的。” 曾毅这话不错,论道理,他懂得不少,可,真让他教书育人,这,他可是真不成,没有经验,而且,曾毅自认为他没有那耐心。 “铁蛋哥,你就回去吧,不然等晚上你哥哥又该打你手心了。” 旁边一扎着冲天鬏的小丫头嘻嘻笑着,冲着铁蛋伴着鬼脸:“小心明个你又哭着喊疼。” 说完话,却是藏在了曾毅身子的一边,不住的冲着铁蛋做着各种的鬼脸。 小說网 第六百一十八章灵通 “厂督,京城的情况,可是有些不妙啊。。” 刘瑾虽然伺候正德,已经离京,可,京城的动静,刘瑾却是一直关注着的,不提东厂,就是朝局的变化,刘瑾也是要盯着的。 若不然,指不定等他回京的时候,来个大变样,他辛苦培植的势力全都被内阁给铲除了,也是有可能的。 要知道,刘瑾和内阁或者说是刘瑾和满朝文武百官们之间,是不可逆转的敌人。 甚至,刘瑾心里清楚,就是那些投靠他的官员,别看是要在他这捞取足够的好处,可是,一旦好处捞够了,那个时候,他们也是要想法除掉他刘瑾的。 甚至,就是如今,他们一边捞好处的同时,若是真有机会能除掉他刘瑾,这些人也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这是宦官和朝廷大臣不可逆转的战争。 哪怕是贪官污吏,也不愿意被一个宦官压着,更何况,若是真的能够除掉刘瑾,还能以此为借口,说其之前一直都是忍辱负重等等。 这些,刘瑾心里其实都清楚,不过,清楚归清楚,不点破罢了。 那些官员想要从刘瑾这得到好处,可,刘瑾又何尝不是在利用那些个官员?说到底,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官场之上,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或者说,这句话,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适用的。 所以,刘瑾从来没有彻底的相信过任何一个人,对于所有人,他都是留有后手的。 “内阁那些个老匹夫坐不住了吗。” 刘瑾闭着眼睛,根本就没睁开,不过,神情却是微微动了一下,虽然这话听着似乎是在询问,可,若是看刘瑾的表情,在仔细琢磨一下刘瑾这话,其实,刘瑾这是很肯定的一句话,没有任何的疑问。 而是在说一件他似乎是早就知道的事情。 “厂督英明。” 那传信的,是东厂的番子,虽说皇帝出巡,守卫森严,可,刘瑾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而且,手握重拳,只不过是一个报信的番子,自然不可能被拦在外面了。 “一群老匹夫。” 刘瑾叹了口气,双眼此时方才睁开,嘴角带着一丝的冷笑:“真以为独掌大权,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这话,旁人若是说了,或许,还没什么,可是,这话却是出自刘瑾之口,也就幸亏这里如今没有朝廷官员,若不然,这话,传出去了,怕是刘瑾是要被人笑死的。 刘瑾用这话来说内阁首辅刘健,可,刘健的所作所为,却是为了朝廷,而刘瑾的这话,其实,却更适合用在他自己的身上。 若是真正的读书人,是断然不会说出这种自己攻击自己的话来的。 只可惜,刘瑾并非是真正的读书人,却又喜欢附庸风雅,不过,好在,如今刘瑾跟前,也就这一个大字不识的东厂番子在,倒是在没其他人听了去。 “那群猴崽子们可有闹腾?” 刘瑾这么问,虽然没直接说问的是什么,可,跪在地上的东厂番子却知道,这问的,可不就是他们东厂么? “三档头带着其余几位档头前去见了大档头,该是‘逼’迫大档头和百官对着干的,可,大档头没答应,而且,还提点了他们几句,只不过,三档头该是不会听的。” 这番子的话,若是让东厂的几位档头在这,听了,怕是要大吃一惊的,大档头还好,自从上次事情以后,大档头就知道,这东厂,毕竟是刘瑾的东厂,指不定哪个人就是刘瑾埋下的暗桩。 所以,对此,大档头是早有防备,不该说的,不该做的,绝对不做,可,若是要做了,那就不准备瞒着刘瑾。 也只有此,刘瑾才会信任他。 可,这事,其余的几位档头却是不知道的,若不然,他们也不敢在大档头跟前造次的。 毕竟,不管三档头说的多么的好听,也不管其余的几位档头是否是前去看戏的,可,刘瑾临行前,既然把东厂的权力暂时托付给了大档头,那,下面的人,就该听命。 这是刘瑾最为忌讳的事情,而且,更为让刘瑾所不能容忍的,则是下面的人打着他的旗号去做和他无关的事情。 而如今,恰恰,以三档头为首的几位档头,却是把刘瑾的两样忌讳全都犯了。 “大档头都说什么了。” 刘瑾眼睛眯在了一起,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杀意。 “大档头说…………您的面子并非是五城兵马司的那些个兵丁及……就能落下的,那些个蝼蚁岂能…………。” 这东厂的番子虽然不识字,可是,却记‘性’不差,几乎是把大档头当初说过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出来。 若是大档头再此,哪怕是早就知道东厂内到处都有刘瑾的暗线,可,怕也是要为此而震惊的。 “好。” 听完下面跪着的番子的复述,刘瑾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不错,不错,没白亏了杂家对他的调教。” “那些个东西也配落了杂家的面子?” 刘瑾笑着:“一群蝼蚁而已,踩死他们,杂家还怕脏了靴子。” 很显然,大档头的那番话,很是让刘瑾受用,让其满意。 “退下吧。” 刘瑾眼睛微微合拢,示意那仍旧跪着的东厂番子退下。 “小的告退。” 那东厂番子起身,缓缓退了出去。 “倒是没让杂家失望。” 刘瑾双眼中流漏出一股笑意:“不错,不错。” 很显然,由此,可以看出,刘瑾对这个大档头还是很满意的,至于其余的几位档头,既然不满意,那肯定是要杀要换的。 可,这对刘瑾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根本就不可能影响到刘瑾的心情。 也唯独大档头如今的变化,让刘瑾很是满意,这,也证明了当初他是对的,饶了大档头一命,该是换来了一个忠心之人。 “杂家就坐看风起了。” 刘瑾从椅子上起身,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内阁啊,咱们斗了这么久,可别让咱家失望了啊。” 很显然,从刘瑾的这话里可以听的出来,刘瑾既然知道他离京了,内阁首辅监国掌权,肯定是要对他的势力进行清剿。 那,刘瑾也不可能毫无准备的。 最起码,现如今京城的局势,还是在刘瑾的预料之中的。 如此,倒是可以称得上一场龙争虎斗了,双方各有算计,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最终,到底谁更胜一筹,还未可知。 京城。 “唔,消息传递的倒是‘挺’快。” 若是以前,内阁的消息虽然灵通,可也只是普通的灵通,也就是朝廷大臣之间相比起来的那种灵通。 可是,如今,有了锦衣卫暗中相助,内阁的消息,才算是真正的灵通了起来。 比如刘瑾那边,得到了京城的消息,虽说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但是,是怎么传递过去的消息,内阁却是知道的。 消息经由谁,传向何处,这一连串的,却是被锦衣卫透漏给了内阁。 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了。 若是最后紧要关头,只要内阁斩断了京城和刘瑾之间的联系,让刘瑾的消息在推迟那么一段时间,原本就算是有些紧迫的时间,却是也要变的充足了。 只不过,这一招,肯定是不能轻易动用的,要留在最后,一招制敌的时候再用。 但是,也有一点,内阁却也不可能暴漏了锦衣卫,这是曾毅的一个限制,虽然没有提出来,可,有些事情,跟本不需要提出来,双方都会心知肚明的。 所以,这事情,就要内阁想出来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来了。 到时候,既能斩断京城这边和刘瑾之间的联系,还要合情合理,不让刘瑾怀疑到锦衣卫的身上。 这种事情,若是在不知道这条信息之前,内阁或许很难找到京城和刘瑾之间传递消息的渠道。 可,一旦真的知道了这个渠道,这个时候,在去算计,那,可就容易多了,设计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局面,对于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而言,根本就不成问题。 “由着他们传递吧。” 次辅谢迁笑着,道:“让刘瑾知道京城的局势,也无妨,如今的局面,想来,刘瑾临行之前,也该有所猜测的。” “甚至,刘瑾那阉贼留有后手,也是可能的。” “只不过,若是最后关头,咱们只要斩断了京城这边和刘瑾的联系,哪怕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只要刘瑾来不及反应,咱们,也能想出对策。” 次辅谢迁这话,却是没错的,斩断刘瑾和京城之间的联系,这,肯定是要等内阁准备妥当,真正开始清剿的时候。 而那个时候,原本,皇帝的銮驾就离京很远了,就算是刘瑾获得消息的渠道没有被斩断,这一来一回,怕也是要五天左右的。 可,若是这个时候,在斩断了刘瑾和京城之间的联系,单是刘瑾反应过来,知道这联系被斩断的时候,怕是也要耽误最起码两三天了。 而此间种种,若是全都算进去,刘瑾在想得到京城的消息,怕也是要晚上整整五天左右的。 而且,这还是少算了的。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京城和刘瑾那边的联系被斩断,刘瑾那边再次得到消息,然后传递回京城,这个时间,要最起码十天,比之前的五天要多出来一倍。 而十天的时间,若是内阁还不能彻底的完成清剿,那,怕是在多出几天的时间,也无用的了。 因为,此次清剿,乃是百官之愿,若是如此,都能被拖延下去,为难住内阁,为难住百官,那,就算是在给一个十天的时间,又能有多大的作用? “现在咱们是知道曾毅有多大的方便了。” 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此时,他是真的彻底的化解了对曾毅的偏见,哪怕是心里对曾毅有不认同,但,却并非是偏见,而是殊途同归的那种所走道路的不认同,但是,却不会有偏见,只有到底该走哪条路的争执。 “是极。” 杨廷和笑着点头,他自然能看的出来,如今刘健已经放下了对曾毅的成见,这,是他乐于看到的。 “只是可惜,咱们却是被曾毅给晃了一道。” 刘健笑着,嘴角带着一丝的苦涩:“那右监察官之职位,虽许给咱们内阁了,可,却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刘健这话是没错,若是以前没有享受过这消息的便利,那到没什么。 可如今,已经尝试到消息灵通的好处了,刘健对此,自然是有些期望的,可奈何,曾毅虽然许给内阁挑选锦衣卫右监察官的职位,可,却是要等军备革新完成之后。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那就是人虽然是内阁挑选的,可,最后肯定也是要曾毅点头的。 这就意味着,内阁其实还是受制的。 而最为重要的,则是曾毅之前的那句话,是皇帝暂时不理,可,若是哪天皇帝想亲自任命人选了。 那,曾毅和内阁直接的这个协议,自然是要作废了。 “不提这个,不提这个。” 杨廷和却是在旁边笑着,道:“这事情,还早着,先眼下这一关过去再说。” “如今京城的局势,皆在咱们掌控之中,东厂那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可,唯独担心的,就是刘瑾肯定留下有什么应对的招数,到如今,咱们还没觉察。” 这也不怪杨廷和担心,毕竟,刘瑾能和内阁及百官对峙,且压制百官和内阁,除却皇帝的宠信外,还有就是‘阴’谋诡计。 虽说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那些个栽赃陷害等等,但是,其有皇帝的宠信,这些,也算是刘瑾的手段了。 此次,乃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若是不准备妥当,真的被刘瑾留下来的后招给击中了,功亏一篑了,那,他们几个阁老,可就真是罪人了。 “不过一阉贼尔,如今本阁奉旨监国,圣旨之下,敢有忤逆?”刘健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刘瑾有再多的后招,又能如何,他已经随着圣驾离京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对于刘瑾的后手,根本不需要担心,只需强行压倒就成。这就是奉旨监国的好处,这个时候,在京城,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可以说就是代天子行事。 第576章暗涌 权力,永远是最为直接的手段,任何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强权之下,都是没有作用的。--{中文小說} 而刘健既然能说出这番话,那,就意味着,刘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就算是刘瑾有出其不意的准备。 到时候,哪怕是抛却了自己的名声甚至是官职,刘健也会强行推进,至于因此而会否对他自己造成什么危害,那,刘健完全可以抛在脑后。 “一切都是未知。” 杨廷和却是笑了笑,道:“咱们如今却是在涨他人志气了,想那刘瑾,不过一阉贼尔,有何能耐,让咱们如此费神?” “其往日,不过是仗着陛下的宠信,若非如此,他的罪状,他的把柄,足以将他千刀万剐了。” “若是抛开陛下的宠信,他刘瑾,能有多大的能耐?” “如今,是有大臣投效刘瑾,可,却也不过是些‘奸’佞罢了,刘瑾又岂会真的信任他们?” “就算是刘瑾此行,留有后招,怕也没什么的。” 杨廷和这话,其一,是缓解这会内阁的气氛,如今内阁的气氛,却是有些悲壮的感觉了,这,可就落了下乘。 而其二,那则是说的实情了,刘瑾真的没什么的,他完全是靠皇帝的宠信,若是抛开皇帝的宠信不提,就是朝廷中三品上的大臣,任意一个,怕是都能把刘瑾给算计的死死的。 虽说如今有大臣投效刘瑾,可以给其出谋划策,可,刘瑾此人,生‘性’多疑,其留下的后招,怕是极为隐秘的。 这些个投效他的朝廷大臣,也未必知晓。 而他们内阁,可是有百官支持的,仅凭次,远离京城的刘瑾凭什么和内阁斗?他留下的后招,除非是皇帝的圣旨,若不然,根本不可能有用。 而皇帝的圣旨,哪怕是皇帝对刘瑾如何的宠信,也不可能提前给刘瑾写好一道,让其存着备用。 “却是如此。” 刘健笑着,捋着下巴处的胡须:“介夫言之有理,刘瑾本人咱们尚且不惧,岂能惧怕他留下的所谓后招?” “若是连此,咱们都应付不成,趁早,告老还乡吧。” 的确,听了杨廷和的话,刘健也意识到了,刚才,他把话说的有些悲壮了。 刘瑾平日里是能压住百官和内阁,可,那靠的是皇权,而并非是刘瑾自己的本领,刘瑾在内阁这些大学士眼中,其实,算不得什么的。 像是刘瑾这样的,若是抛开皇帝的宠信,内阁大学士能同时玩死成千上万个刘瑾。 “让下面的官员开始准备吧。” 刘健靠在椅子上,收敛了笑意:“早些准备,泄‘露’出去些消息,也该看看百官当中,到底还有多少个真心投靠了刘瑾的官员。” 刘健这话,却是有些耐琢磨的,百官如今,多数都是和刘瑾虚以为蛇的,这是没办法的,对此,内阁也不可能真的追究,若不然,这朝廷之上,怕也剩不下几个官员了。 而且,如此一来,就是自‘乱’阵脚了。 所以,要抓的,要驱除朝廷的,只是那些已经替刘瑾真心办事的。 这样的官员,刘健他们虽然有名单,可,未必就没有隐藏起来的,名单上没有记下的。 而如今,就是个机会,试探,看看谁会给刘瑾通风报信。 有锦衣卫帮忙盯着,只要是哪个‘露’出了马脚,肯定是会被发现的。 这些个朝廷大臣在算计,刘瑾也在算计。 可,下面的那些个卒子,却是什么都不知情的,他们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甚至,就算最终,双方的争斗结束以后,他们也不可能听到什么确切的消息。 只不过,有一点,下面的这些个卒子们,虽然不知道那么多,可,却也有他们自己的好处,他们不必想那么多,只需要听命行事就成。 最起码,对于如今的顺天府的衙役们而言,这几天,却是总算出了‘胸’中的一口闷气。 原本,顺天府的衙役和五城兵马司应该是管着京城治安的,这其中,五城兵马司是夜间巡逻,白天若是没有特殊情况,一般都是‘交’给顺天府的衙役们的。 而且,真是抓住人了,也是要往顺天府的衙‘门’送的。 可,自从东厂的番子们开始猖狂,顺天府的这些个衙役们就受到了从所未有过的挤压。 甚至,在京城,基本已经看不到顺天府的衙役们出没了。 如今的京城,还有什么地痞恶霸? 什么地痞恶霸也比不过东厂的番子的,这也算是一大奇观了,因为东厂番子的存在,竟然是让京城在没有地痞恶霸了。 至于东厂的番子,顺天府的衙役们也不敢管,甚至,若是有东厂的番子不顺心了,还会拿着顺天府的衙役出气。 如此情况,就算是顺天府的衙役们想要外出,有时候,也不敢穿公服的。 可以想象,如此情形,让顺天府的衙役心中何等的憋屈,无奈。 可,别说是他们这些个衙役了,就是知府,不照样也要对东厂的番子避让三分。 也就是五城兵马司的兵丁是晚上出来巡逻的,才不惧怕东厂的番子。 毕竟,东厂的番子也没那么傻,没事大半夜出来,去找五城兵马司的麻烦,那不是自己没事找事么? 可,东厂的番子虽然不会去找五城兵马司的那些巡城兵丁的麻烦,但是,却也敢在他们跟前大摇大摆。 只要亮出他们东厂番子的腰牌,五城兵马司巡城的兵丁,也就只能给其让路的。 可以说,五城兵马司对于东厂的番子,还是要避让三分的。 可,如今,谁都知道,刘瑾这个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东厂的厂督,跟着皇帝离京了,而如今京城的大权,可是‘交’在了内阁首辅刘健的手中。 奉旨监国,如今,整个京城,谁敢和刘健作对,更何况,刘健更是内阁首辅 所以,京城内的大小官员都知道,这是大好的反击时间。 而如同顺天府的这些个衙役们,他们虽然想不到这么多,毕竟,他们站的位置不够高,当然,也有人能想到,但是,大多数人,都是想不到这些的。 可,他们想不到,这不要紧,他们听命行事,这就够了。 顺天府尹下令,让他们‘挺’起腰杆,若是有东厂番子胆敢闹事,直接抓了,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引子。 原本,这些个衙役们是想不到的,可,奈何,有了这个引子,就会让他们多想,‘乱’想。 且,这些个衙役们,也出入酒楼的,他们的消息,在京城,也算是有些灵通的,用不了几天,也就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了。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顺天府尹虽然发话了,可,这些个衙役们,心中还是有些畏惧的,但是,在明白了这其中的真实情况以后,这些个衙役们就不害怕了。 天塌了,有高个的撑着,他们只不过是奉命行事,最后,是怎么也不可能找到他们身上麻烦的。 如此一来,这些个早就被东厂番子给欺压的憋了一肚子火的衙役们可是真的重新威风了起来。 要知道,这些个衙役们,在东厂番子猖狂之前,他们其实也都是一个个威风的很,自然知道,该怎么摆架子等。 尤其是东厂的番子在他们跟前,选择了退避,而不像是以前那样,敢和衙役们对着干,甚至敢一哄而上,殴打顺天府的衙役。 这,就更让顺天府的衙役们信心大增了。 这世间之事,都是如此,心为上,只要心中不畏惧,那,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 如今,京城却是在没什么东厂番子作‘乱’的事情了,就算是有,也都是突发的,很是迅速,而且,是绝对躲着顺天府的衙役们的。 “这些个天杀的,现在真是学聪明了,都躲起来了。” 大街上,两个衙役并肩走着,腰间都挎着一柄大刀,其实,原本,巡街跨刀与否都成,可,如今这情况,还是小心为妙,所以,这些个衙役都是腰间跨刀的。 甚至,他们还得了府尹的命令,若是有东厂番子闹事,前去制止,胆敢反抗等,可以当场格杀。 这,可是准备把东厂的番子往死里整了。 “躲起来好啊。” 另外一个衙役却是叹了口气,把声音压得很低:“老弟,咱们可不能真的缺心眼啊。” “这事,是大人吩咐下来的不假,可,现在宫中的那位,可还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呢。” “一旦他回京了,到时候,指不定什么情况呢。” 这衙役的担心,却也是有道理的,他们奉命行事,是没什么,刘瑾也不可能找他们的麻烦。 但是,东厂的那些个番子,却有可能找他们的麻烦。 尤其是现在,他们若是真的把那些个番子给得罪了几个,若是刘瑾就此垮台了,那还好,可,若不然,刘瑾回京,东厂重新猖狂了起来,到时候,他们得罪过的这些个番子,还不往死里折腾他们啊。 什么衙役官差的身份,只要有刘瑾在背后撑腰,这些个东厂的番子是根本就不在乎的。 以前,东厂的番子又不是没打过衙役,甚至,当街还活活打死过顺天府的衙役,可最终,那打死人的番子,不照样是毫发无损么? “大哥,你就是太小心了。” 旁边的那个衙役有些不同意这说法,不过,由此,也能看出来,这两个衙役的关系平时应该是不错的。 若不然,这种话,也不会说的。 “咱们现在可是得了大人的命令的。” “而且,首辅大人可是监国大臣,指不定要怎么折腾宫中的那位呢,那位离开才几天,瞧瞧这形势?” “要是在等几天,这还了得了?” 这话,其实也对,毕竟,他们只不过是衙役,上面的消息,他们不可能那么灵通,不过,下面的人,也有他们自己的智慧。 “咱们真要是得罪了东厂的那些个狗东西,对咱们可是没好处的。” 那位年纪略长一些的衙役却是看的更多:“得罪了他们,咱们没好处,甚至,还可能给咱们招来麻烦,何苦呢?” 人,就是如此,年纪大了,看的就多了,热血,也就少了一些。 也就不总想着‘抽’机会出口心中的恶气,行事起来,倒是多了一些的考虑。 “大哥,这事,咱给你说……。” 那年纪不大的衙役压低声音,正巧两人身边没人,低声嘀咕着。 随着他的嘀咕,那年纪略涨的衙役的神情却是变化的有些古怪。 “真的如此?” 年长衙役眉头紧皱,脸上,仍旧有些不相信:“你可别糊‘弄’哥哥。” “这是说的哪的话?” 那年纪不算大的衙役立时脸‘色’拉了下来:“平日里您对兄弟可是照应着呢,咱岂会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再说了,这事,咱有必要骗你吗?” 年长衙役微微点了点头,的确,他的这个小老弟平日里倒还不错,然,最为重要的,是他的最后那句话,有必要骗吗? 答案很显然,没必要,他不过是顺天府的一个普通衙役,没钱没财的,家中,也就一个糟糠之妻和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根本就没什么值得旁人惦记的。 “这事,让哥哥好好想想。” 不过,终究是年纪大了,没了年轻时候的热血,而且,家中还有妻儿,凡事,总是要好好想想的,哪怕是天大的好事,也不急着答应的。 “您可要好好想想,这可是个机会,错过这机会,咱们哥俩估计真要在这衙役的位置上‘混’一辈子了。” “这机会,旁人是抢都抢不来的,也是兄弟运气好,才有了这‘门’路的。” 年长的衙役点了点头,笑着道:“这,为兄的知道,不管怎么着,这份情,做哥哥的记下了。” “不过,你也知道,哥哥的年纪大了,家里还有你嫂子侄儿,这事,让哥哥回去和你嫂子商量商量,明个一早,肯定给你回复。” 年轻衙役点了点头,道:“成,就这一天半天的也不碍事,不过,明个一早可不能忘了,这事,可是也拖不了多久的,要不然,可就错过去了。” 小說网 第577章无能之举 南京。--·中·文·网·首·发 皇帝出巡的消息,自然是传到了南京这边来,或者说,如今,整个大明朝都知道皇帝离京了,只不过,这次皇帝出巡,却是没有往下面传去路线。 若是按照惯例,皇帝出巡,肯定有出巡的路线,这些都是之前布置好的,然后让下面各个州县准备。 当然,这其中,也有可能皇帝会突然来了兴致,去了临近的州县,但是,整体还是按照这个路线走的。 但是,正德这次出巡,时间上也根本就来不及准备那么多,而最为主要的,则是正德根本不愿意按照什么路线走。 按照正德的说法,原本,就是离京游玩的,若是在定下路线,那也玩的不开心。 这事情,其实是不合规矩的,毕竟,皇帝出巡,事关重大,下面的各州府要准备好接驾的地方等等。 不过,奈何正德平日里不守规矩,百官早已习惯,且,这次也是内阁及朝廷百官反扑东厂的一个机会。 所以,这事,也就被百官和内阁默认了。 南京,自然也在准备,毕竟,南京是留都,皇帝来的可能‘性’极大的。 而这些,却是礼部尚书的事情了,和王守仁这个兵部尚书没什么关系。 王守仁关心的,那则是南京如今军备的问题。 南京如今的军备情况,却是比之前国子监辩论前的那几天要强的多。 这其中,自然是有镇守太监府的功劳,原本,南京军备就是魏国公府、镇守太监府及南京兵部这两府一部执掌的。 如今,镇守太监府出面干涉,却是没人能挑出半个不字。 以镇守太监的‘性’子,可真是把那些个闹事的给折腾的生不如死,可偏偏,却还不敢说什么。 他们真要是闹起来了,这镇守太监府背后站着的可是刘瑾。 他们得罪了曾毅不说,若是连刘瑾也一起得罪了,那,绝对是没有活路了。 毕竟,曾毅好歹是君子,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未必会用,可,刘瑾却不同了,刘瑾手段卑劣,只要敢得罪他,那就跟本不用发愁怎么死。 虽说最开始的那几天,让镇守太监马贵干涉此事的时候,下面的军户有所动静,可,也就是那最初几天,过了之后,却是在没什么动静了。 而那镇守太监马贵倒是也聪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知道他这次就是做恶人的,其的行为,倒是没有什么逾越霸权的。 原本,这南京军备因为马贵这一奇兵就差不多安稳了下来,在皇帝出巡的消息传出以后,就更是在没闹事的了。 也直至此时,王守仁才确定,这次南京军备的事端,绝对是有人幕后主使的,因为皇帝出巡消息一同传出,还有就是曾毅不见了踪迹。 这,让人关心,但是,却又牵扯出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五军都督府中军右都督杨笑并没有立即被问斩,而是暂时搁置了此案。 这消息,怕是也给了那些反对军备革新的官员**的时间,既然如此,他们也自然是不能把曾毅‘逼’的太急了。 这些事情全都连起来,王守仁才确定,他这南京军备此次‘乱’子,的确是有人在幕后指使。 在这之前,王守仁虽然怀疑,可,却只能是猜测。 要知道,如今的王守仁,还不是一代大家,其也是在磨练中成长,且,并未真正的成长起来的。 “大人,如今情况已经稳定了,是不是让马公公先行?” 今个,原本就是和兵部当中的左‘侍’郎赵光和右‘侍’郎冯义商量南京军备事情的,毕竟,虽说曾毅看重王守仁。 如今,南京军备的事情是王守仁在做主,就是魏国公府也有所退避,可,实际上,这却又是南京兵部的事情。 王守仁毕竟是一个人,也是需要支持的,而曾毅也不可能为了王守仁就把南京兵部的两个‘侍’郎给换了。 若是都这样行事,那这朝廷还不‘乱’了套,且,曾毅怕是也就真的成了独揽朝纲的权臣了。 有些事情,都是有一个度的。 且,曾毅手底下,也没那么多的人才可用。 所以,王守仁就必须要能够压制住他这左右两个‘侍’郎,不过,好在,这两个‘侍’郎原本就是被排挤来南京的,不受重视。 王守仁背后又有曾毅撑腰,他们自然不会不知趣的和王守仁作对。 最为重要的,则是这两个‘侍’郎是认同军备革新的,古代的读书人,讲究志趣相投,很显然,虽然他们和王守仁并非一系的,但是,他们的志向是相同的。 且,这事情,也是有好处的,王守仁是南京兵部尚书,且,背后有曾毅支持,他们这个时候和王守仁对着干,那自然不必提,肯定是要倒霉的。 但是,他们若是和王守仁齐心,抛开志趣相投不提,日后,若是军备革新成功了,曾毅最终取得了绝对‘性’的胜利,那,他们这左右‘侍’郎也是有功的。 可,就算是最后曾毅败了,那,他们两个也有说辞,他们两个不过是南京兵部‘侍’郎罢了,而王守仁才是南京兵部尚书,背后又有曾毅支持,他们哪是对手?哪敢说不? 这才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这两个‘侍’郎自然明白该怎么选择。 也正因此,他们如今,对于王守仁的命令,是言听计从。 而这开口的,则是南京兵部左‘侍’郎赵光了,他虽然话没说完,但是,为官的,说话,都是这个方式,留一句不说,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成,但是,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也能根本这没说的半句话,说出别的意思来。 这叫做话留一半不说尽,大多数官员都是如此的。 他这等于是想让马贵就此恢复之前的状态,不在过问南京军备革新了。 “这才刚刚稳定。” 王守仁沉‘吟’,眉宇间带着一丝的犹豫之‘色’:“若是此时,让马公公收手,万一日后事情有了反复,到时候,怕就不好应付了。” 王守仁的这个担心,并非是无的放矢,任何事情,都是如此,可在一而不可在二,任何一个应对的策略,第一次用的时候,才是最有效果的时候。 第二次用,效果最起码要打一个对折甚至没有一丝的效果。 毕竟,对方也不傻,既然一次遇到了,第二次,肯定是要有所准备的。 如果现在,让马贵松手了,这件事就此过去了,那,自然是最好的,可,如今是那幕后之人明显没被揪出来。 且,马贵也不过是暂时强压下了这件事请,这也就意味着,主动权,仍旧掌握在对方手中。 这个时候,若是选择了退出,那,若是对方收手了,自然是好的,可,若是等对方想好应对策略,卷土重来的时候,到时候,这个法子是用不成了。 一旦没用应急的法子,到时候,怕是真要出‘乱’子了。 “其实,依着马公公,怕是也不可能在有别的什么进展了。” 右‘侍’郎冯义沉‘吟’了一下,方才缓缓开口,道:“马公公能用的法子,其实也就是咱们现在看到的,能应急,但却可能再有别的进展了。” 冯义这话,其实还是有另外一层意思的,那就是马贵不过是一个太监罢了,能有什么大才?若是真有大才,这段时间,也该展现出来了。 可,既然冯义这段时间没有动静,那也就证明冯义的能耐也已经用完了,他只能是强压,若不然,哪怕是太监,也该知道,这个时候,是表现他自己的时候了。 王守仁双眼微不可查的眯了一下,这左右两位‘侍’郎的话虽然不相同,可是,这意思,却都是一样的。 在王守仁看来,这可并非是简单的两人的意思一样,或许,两人‘私’下里已经商量过了,这也是有可能的,而且,可能‘性’极大。 朝堂之上的事情原本就是如此,下面的官员若是有了什么事情,关系差不多的,肯定是要聚在一起商量的。 “冯‘侍’郎的意思,是让马公公仍旧和以前一样,其余的事情,咱们接下了?” 王守仁双眼微微合拢,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从这语气中,确是听不出什么来的,毕竟,这是在商量事情,法都一样了,也就没什么商量的必要了。 “依着下官的意思,这事情,就此也该结束了。” 冯义想了想,冲着王守仁拱了拱手,方才继续道:“下官斗胆,说句不该说的,如今,曾大人养病,军备革新一事暂且搁置了,也等于是给了那些反对军备革新的官员一个**的机会,他们若是知趣,就该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 “煽动南京军备出了‘乱’子,这本来就是大忌,如今,他们就该借着曾大人养病的机会,令想他法。” “若是执‘迷’不悟,那,一旦曾大人真的动怒,等待他们的,必将是灭顶之灾。” 冯义这话,有那么两层意思,其一,那就是说,之前,反对军备革新的势力之所以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方法,那是被曾毅步步紧‘逼’所造成的。 可,现在,曾毅既然给了他们**的机会,他们就该知道进退,甚至,就算是曾毅病了,有些事情,想来早就有所安排的,仍可进行。 但是,这事情暂缓了,那,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是曾毅给反对军备革新的那些官员的一个机会,或者也可以说是双方的一次无形之中的商量。 曾毅暂缓对他们的攻击,但是,他们也不能在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甚至是让军备‘混’‘乱’的招数了。 若是对方以后用别的招数,那,胜负各凭本领了,但是,若对方还敢用这种动‘乱’一**备的事情,指不定,到时候曾毅真的恼怒之下,那锦衣卫右监察官屠庸就是他们的下场。 虽然外界不知道屠庸到底因何事而被诛三族,但是,这却是出自曾毅之手,这意味着,曾毅也是会动怒的。 王守仁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着冯义,嘴角扯起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若是如此,那,要咱们做什么?要本官做什么?” 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王守仁的声音几乎是喝斥出来的。 不怪王守仁动怒,冯义的这个法子,那其实就等于是什么都不干,真出了什么事情,那就往上面推,上面自然有人能解决。 这在王守仁看来,分明是无能之举。 曾毅看重他王守仁,让他一跃之下,成了南京兵部尚书,这份知遇之恩,不可谓不重,若是王守仁真按照冯义的说法去做了,那,他王守仁不仅仅是让曾毅失望了,更是对不起曾毅的知遇之恩。 其,为官者,也不该如此无能之举。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冯义脸‘色’有些难堪,毕竟,被王守仁这么训斥,能淡然处之,那脸皮是要有多厚才行? “下官此举,虽是无能之举,可,却是稳妥之举。” 冯义有些无奈,他也知道,他的这个建议说出来,肯定是要被误解的,对此,冯义已经做好了准备。 吸了口气,王守仁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是本官失礼了,冯‘侍’郎请讲。” 冯义点了点头,方才苦笑这叹了口气,道:“此举,虽是无能之举,但是,却最为稳妥,试问,南京军备一旦出现‘乱’子,该当如何收场?” “这罪责,咱们担不起,就算是曾大人,怕也是要有些头疼的。” “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拖,能拖一时是一时,能拖一日是一日,若是能拖到整个大明朝军备革新完成,那,自然不必再提此事。” “若拖不到,真的出了‘乱’子,曾大人从京城动手,效果,应该比咱们这强。” “这总比咱们尝试之下,出了什么大‘乱’子的强吧?” 冯义这话,乍听之下,还是有那么一些道理的,可,若是细琢磨,却又有些疑问了,尝试可能会出现‘乱’子,可是,一直拖着,肯定也是会出现‘乱’子的。 至于拖到军备革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王守仁清楚,现在对方平静了,那是因为曾毅暂时不动手了,可一旦曾毅哪天在把对方‘逼’的没办法的时候,对方肯定还是用这招。 所以,这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而且,与其被动的等,不若趁着现在,局势稳定,主动出击的好。 小說网 第578章抉择 最好的防守就是主动出击,这是曾毅在南京的时候,曾毅告诉过王守仁的话。。。. 而且,王守仁和这两位左右‘侍’郎的身份还是有些不同的。 这两位‘侍’郎,是被排挤来南京的,他们若是能在南京有一番作为,那是最好的,可,就算是他们不能在南京有作为,那也没什么。 换句话说,这两位‘侍’郎,可以说就算是破罐破摔,也没人会关注他们的。 可,王守仁和他们却是不同的,王守仁并非是被排挤来的,而是被曾毅特意安排来的,而且,还是越级提拔的那种。 因此,王守仁不可能和这两个‘侍’郎的想法一样,且,王守仁的压力,也是不想的。 换成任何一个人遇到王守仁这样的情况,都是如此,除非其没有丝毫的志向,所谓的扶不起的阿斗的。 “如此被动,真出了什么事情,咱们难逃其咎。” 王守仁看着两位‘侍’郎,嘴角划过一次讽刺的笑意,这两位‘侍’郎的想法,王守仁自然清楚,有好事了,分羹一杯,风险小的,也可以参与,因为曾毅可以压下去。 但是,风险大的,他们是绝对不会参与,若不然,就算是有他王守仁顶着,也可能会‘波’及到他们两个。 更为主要的,则是万一,到时候真出了什么大差错,王守仁是曾毅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曾毅信任的爱将了。 到时候,曾毅要保王守仁,肯定是要找替罪羊顶罪的,而这南京兵部的左右两位‘侍’郎,可不就是很好的替罪羔羊吗? 别看他们三人平日里关系也算是融洽,但是,那不过是表面而已,看看朝堂之上,那些个文武大臣,若是但从表面看,关系都十分融洽,可,背地里,指不定是想着怎么折腾对方呢。 所以,这事,他们两个‘侍’郎,是想着稳妥些的好。 “到时候,咱们没一个人能逃得过责罚。” 王守仁这话,也算是威胁,也算是警告了,不过,这也是实话,真要是论起来,在没有任何人遮掩的情况下,南京军备一旦出了‘乱’子,他们这三个南京兵部是官员,一个都跑不了。 王守仁的话,让两个‘侍’郎的脸‘色’大变,听话听音,王守仁这话,其实,就是在告诉他们两个,别想着稳妥,若真是按照他们这法子,到时候出事了,绝对会牵连到他们两个身上。 若单是王守仁的警告,他们或许可以不理,但,问题是,王守仁的背后,站着的是曾毅,这位手眼通天的人物。 若是最后,南京军备真因此而被动的出了什么差错,以至于军备革新的步伐受阻甚至的就此破灭,那,只要王守仁在曾毅跟前轻飘飘的说那么一句,曾毅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在其位谋其政,两位还是要多多想些法子的好,或有朝一日,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王守仁笑眯眯的看着左右两个‘侍’郎,仿若刚才那威胁的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其实,王守仁刚才的那番话,在官场上,也算不上威胁,只能算是实话实话,至多,算的上是恩威并济。 左右两个‘侍’郎已经算是朝廷大员了,不过,是被排挤来了南京,这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可不就是重返京城的意思吗。 恩威并济这法子,是每个朝廷大员都懂的,也都用过,也都亲身体验过,可是,却没人能逃过这个。 “是我等失虑了。” 左右两个‘侍’郎互相看了一眼,冲着王守仁拱了拱手,算是低头了。 这左右两个‘侍’郎,是当初上任兵部尚书没被砍头的时候的两位‘侍’郎,相比之下,他们两个认识的时间可是不短,又是在这南京地界,如今,倒是可以称得上共同进退了。 “只是,依大人之言,该当如何?” 左‘侍’郎赵光冲着王守仁拱手,嘴角带着一丝的苦笑:“并非的下官只懂得坐以待毙,而是面对此事,下官才智堪拙,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计策。” “如此情景,真是罕见,除非找出幕后主使之人。” “可,下官斗胆说一句,这幕后主使之人,怕是咱们根本就得罪不起的,也根本就想像不到的。” “能破此局者,非有大智慧不可为。” 左‘侍’郎赵光这话,也算是对王守仁的一个‘交’代,可更多的,却等于是对王守仁的一个反击,或者说是‘交’锋了。 王守仁刚才说,不能坐以待毙等等。 行,左‘侍’郎赵光认错,可,那又如何,他自己承认自己才智不成,面对此事,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而且,那幕后之人的权势,他们也肯定比不过的。 这都是事情,就算是王守仁听了以后,想要发火,怕是也要忍住的,若不然,传了出去,就成了王守仁苛刻了。 而左‘侍’郎赵光的最后一句话,那就更是等于是在用言辞挑衅王守仁了。 不过,这个挑衅,却又不是那么的明显,又可以称为捧杀。 非有大智慧者不可为。 之前,赵光已经自认他没这能耐了,这就等于是在‘逼’王守仁,说其才是有大智慧之人,这事,其肯定是能做好的。 之所以称之为捧杀,赵光说这话,那叫做捧,日后,王守仁要是真把这问题解决了,那自然没什么的,担得起赵光的所谓有大智慧之人。 可,若是日后王守仁也没解决这个问题,甚至,让这个问题愈演愈烈了,那,赵光的话传出去,可就是要大落王守仁的面子了。 可以说,赵光说最后这句话,是不安好心的,也算是回击刚才王守仁对他的斥责。 朝堂上的事情,就是如此的,除非是弱势一方完全不顾面子的讨好,若不然,就算是想要借势,可,言辞间,也不会落了下乘的。 这最主要的,是面子问题,尤其是官职差距并非是太过明显的时候。 左‘侍’郎赵光的话让王守仁沉默。 赵光的话,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不愿意在这件事请上搀和,这件事请,他可以保持沉默,中立。 想要‘逼’迫一个保持中立的人搀和进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有什么威胁,但是,对此,明显是没那个必要的。 而左‘侍’郎赵光的话,怕也是右‘侍’郎的意思了。 屋内一阵沉默,没人吭声,王守仁这个时候不吭声,两个‘侍’郎肯定也不会说话,现在,是王守仁抉择的时候。 “谁对谁错,尚未可知啊。”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王守仁方才缓缓叹了口气:“今个就如此吧。” 说完这话,王守仁端起了旁边早就已经凉了的茶杯,掀开盖子,微微抿了一口,典型的端茶送客。 正如刚才王守仁说的,是非对错,尚未可知,其实,他说的是有些含蓄了,若是真的明说,那就是,他们双方到底哪个是错的,没人知道,也不可能有人知道。 因为,这事情只能有一条路,最后,也只能有一个结果,不可能重复出现,所以,不可能真正的对比。 但是,很显然,王守仁是坚持他的观念的不会退避,既然两个‘侍’郎不赞同,那,他就孤军奋战。 “下官告退。” 左右两位‘侍’郎起身,冲着王守仁拱了拱手,此时,根本不需要再说那么多的客套话,谁都知道,这件事上,双方算是闹僵了。 毕竟,这不是小事,而是大事,也可以说是天大的事情,这种事情上的立场,可是非常重要的。 此时,再说别的什么客套话,却是有些苍白了。 从王守仁的房间出来,两位‘侍’郎并没有各自回去自己的办公房间。 “今个这事,算是把他给得罪了。” 左‘侍’郎赵光苦笑,若是可能,他也是不愿意得罪王守仁的,毕竟,王守仁的背后站着的是曾毅。 而且,若是军备革新成功,王守仁有功劳,他们两个‘侍’郎,多少也是能沾些光的。 可,如今,经过刚才的那翻话,就算是日后军备革新成功了,功劳,也只是王守仁一人的,和他们两个毫无关系。 这是在之前,商量这事情之前,他们没有想到的,或许有过这方面的准备,毕竟,这事情,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早晚要面对。 可是,没想到,会闹的这么僵。 世间的事情,其实都是如此的,很多事情,都以为会有那么一丝的可以游走的缝隙或者是余地,可最终,却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的期待罢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右‘侍’郎冯义同样苦笑着,道:“今个这事,咱们要是答应了,那可就等于是要和他同进退了。” “咱们和他不同,他是曾毅的嫡系,深得曾毅看重,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曾毅肯定也会护着他的。” “可咱们却不成,咱们已经被排挤来了南京,若是在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怕是真的要告老还乡了。” “就算是咱们和他站在一起了,可终究并非是一个阵营的,到时候,就算是他央求曾毅拉咱们一把,怕也只是在一定的程度内。” 右‘侍’郎冯义的这番话,说的却是极有道理的。 不是一个阵营的,哪怕是在同一件事上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可,真出了事情,所受到的待遇也是不同的。 自然是背景更为强大的,那好处多,坏处少。 因为真有坏事了,会有人帮忙拦着,可是他们两个呢?当初,他们的派系既然妥协了,让他们来了南京。 这个时候,若是真的在被人盯上了,怕是真的有可能被当成是弃子丢弃,以换取别的利益了。 而曾毅,至多是在可能的范围内拉他们一下,至于结果,那……。 所以,他们不可能和王守仁比,王守仁背后有曾毅站着,而且,他也算是曾毅最为信任的爱将了,若真出了什么事情,曾毅肯定会帮他的。 不过,他们也明白,这是一个机会,若是选择了和王守仁站在一起,最后,成功了,那,他们两个将会重返中枢的。 但是,他们不敢赌,不想赌,若是当年,刚来南京为官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的选择,肯定是和王守仁站在一起的。 但是,现在,在南京这些年为官,他们的菱角已经被磨下去了。 他们现在只想安稳一些,而不想在冒什么风险了。 “不提了,不提了。” 左‘侍’郎赵光摇了摇头,道:“其实,这朝堂风云变幻,看破了,也就是没什么意思了。” “咱们这么大岁数了,何苦搀和进这大争斗当中?” “古来变法,有几个能成功的?若是失败,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所有搀和进这事的,都会受到清算。” “咱们这年纪,安稳些就好,不求什么了。” 赵光的意思很简单,就算是军备革新最终曾毅成功了,那又如何,如今,谁都知道,曾毅是奔着变法去的。 而这军备革新,不过是第一步,万丈高山的第一步,这第一步踏出去了,可,只要日后攀登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踩空了,就会滚下来,到时候,一切努力不复存在,而且能否活命都是一个大问题。 他们这年纪,就算是革新成功了,还能有几年好活的?是,可以福荫子孙,但是,若是失败了呢? 到时候,一旦失败,他们年纪大了,一条老命,没什么,但是,他们的子孙呢? 与其如此,他们宁可稳当一些,如今的位置,在过几年,告老还乡,也就是了,至于别的,子孙后代自己努力也就是了。 这就是年纪不同的不同选择,若是他们两个还年轻,肯定是要选择和王守仁站在一起,拼搏一番的。 “罢了,不提这个,不提这个,咱们小酌一番?” 右‘侍’郎冯义笑着,却是不想在提这两难的窝心事了,毕竟,其实他们也有想要参与进去的心思,但是,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这心思。 所以,若是在提起这事,他们多少是有些惆怅的。 “是极,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左‘侍’郎赵光笑着,他和冯义,是同样的心思。 小說网 第579章羞辱 如今的曾毅,在这小山村内,却是悠然自得,能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这是以往根本就不敢想的 毕竟,哪怕没人管着曾毅,可是,有时候,根本不需要人管,那种心态,就能让人紧绷,根本就不可能懒的。 而如今,在这小山村,曾毅却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不用种地,不用什么的,每天只是睡觉、垂钓等,甚至,曾毅无聊之下,还找来了几本道教的经书诵读。 这种日子,的确很悠闲,就像是那种隐士的生活一样。 不过,曾毅也知道,这是要建立在温饱的底线上的,若是连温饱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悠闲? 尤其是这个年代,还是有饿死人的年代。 而且,东厂番子作‘乱’,若是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怕是心中,还会有隐约担忧的。 可曾毅却不同,他哪怕是隐居了,可身份在那搁着呢,谁敢来招惹他,所以,只要曾毅自己心中彻底放下,那就是彻底的放松隐居了。 “曾大哥。” “曾大哥。” 原本正在屋内翻阅经书的曾毅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把手中的经书放下,‘揉’了‘揉’眼睛,方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跑慢点,别摔着了。” 曾毅出现在屋‘门’前,看着从外面跑进来的铁蛋和跟在他身边的二丫,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们两个小家伙整天没事就往曾毅这跑,而且,也没什么杀伤力,所以,暗中保护曾毅的锦衣卫,也没拦着他们。 “你们两个今个又没事了?” 曾毅笑着看着已经跑到自己跟前,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竹竿的铁蛋,这小子,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学起了自己钓鱼。 “你不去放牛了?” 曾毅挑眉,看着铁蛋,村长家里,可是有一头耕牛的,这可是宝贝的很,平日里,是让铁蛋去放的。 这小子要是偷懒了,那到没什么,可若是敢把牛给仍在树林里不管了,那,可真是要挨揍了。 要知道,这一个村子,也没几头耕牛的,能拥有耕牛的,都算是家里有一定资本的了。 这可是能省不少人力的。 所以,这牛,可以偷懒不去放,这没什么,大不了家里人去,可,若是仍在树林里不管了,真出了什么事,那对于一个普通百姓家而言,可是天大的祸事。 “今个我爹出去了,没人管。” 铁蛋嘿嘿笑着,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平日里,他老爹看的严,认为这小子也不喜欢识字,总是要为以后有个谋生的吧,就整天让铁蛋放牛。 这也算是一个谋生的手段吧。 最起码,在如今这年代,放牛,也算是‘门’手艺了,虽然不是什么好手艺,可,若是能把牛都养的壮实,也能活命不是。 “你啊,小心你爹回来了收拾你。” 曾毅笑着,这两个小家伙,却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二丫虽然名字不怎么好听,很俗,但是,人却很是水灵,虽然年纪小,但却也是水灵灵的,相比起来,铁蛋却是有些憨头憨脑了。 不过,这二丫却是总喜欢和铁蛋一起玩。 “应该不会吧。” 铁蛋挠了挠头,一双大眼睛已经开始‘乱’转了,很显然,是在想该用什么法子借口了。 别看小孩子年纪小,可,鬼主意却是不少的。 “你这年纪,没事学我钓鱼作甚?” 曾毅好笑的盯着铁蛋手里的鱼竿和二丫手里拿着的鱼篓,有些无语,钓鱼,在后世,虽然是一个兴趣爱好。 但是,曾毅不建议铁蛋这个年纪去钓鱼,这个年纪,就该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当然,最主要的,其实,是铁蛋这个臭小子,钓鱼,钓鱼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弄’根鱼竿也不老实,在曾毅旁边坐着,一会捞起来瞅瞅。 一会把竹竿捅进水里搅动几下。 这厮哪是钓鱼的,分明是去捣‘乱’的,奈何,其还兴致勃勃的,曾毅也没法训斥什么。 可,这结果就是曾毅最后一条鱼也掉不到。 虽说曾毅也不缺这一条鱼,可奈何,这心里郁闷啊,不过,好在后来曾毅也算是看开了,掉不到就算了,反正本来就是散心的。 可,奈何,这铁蛋总能有把曾毅的好脾气给折腾的差不多的能耐。 最后,这厮能拿着竹竿说是叉鱼,可问题是,竹竿连尖都没削,可能么? 所以,现在曾毅看到这厮拿着鱼竿,心里真是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了。 “俺哥说了,曾大哥你是有学问的人,俺要学着你。” 铁蛋的这个理由,说的曾毅都有些发愣,有这么学的吗?这会听他哥的话了? “得,今个不去钓鱼了。” 曾毅看着铁蛋,笑眯眯的道:“咱们去山上转转吧。” “啊?” 铁蛋有些愣神,平日里,他放牛都是要往山上去的,今个,好不容易想着不用放牛,可以偷懒了,怎么还往山上去啊。 “山上的空气新鲜。” 曾毅笑着,道:“指不定还能碰到什么野味呢。” 一听曾毅这话,铁蛋总算是双眼来神了,这最主要的,还是前几天,燕南飞从山上打了几只野兔回来。 曾毅他们几个,自然是吃不完的,所以这两个小家伙也沾光了。 要知道,铁蛋家虽然是村长,也算是富裕的了,可是,也不可能经常吃‘肉’的。 如今曾毅这么一说,铁蛋最先想起的,自然是‘肉’了,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是喜欢吃‘肉’的。 “燕大哥,一起吧。” 曾毅冲着旁边的屋子喊了一声,这最主要原因,其实,让燕南飞跟着,还是为了保护,而且,曾毅也清楚,他就算是不让跟着,肯定暗中还是有人跟着的,与其如此,还不如让燕南飞直接跟着的好。 “成。” 燕南飞在屋内应声,之前就听到了外面的谈话,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弯弓,后背上背着竹筒,里面放满了竹子削成的简易箭支。 若是一般的猎户,肯定是用不成这简易的箭支的,可,奈何燕南飞武艺高强,用这,却也没什么影响的。 哪怕是竹子削成的箭支,照样能够‘射’进猎物体内。 “行了,你俩今天拿的东西,怕是没用了。” 曾毅笑着:“先放我这吧。” “恩恩。” 铁蛋和二丫使劲点头,把鱼竿和鱼篓往墙角一放,就在前面带路了。 京城。 东厂。 “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东厂院内,三档头在屋内气的直摔东西,这些天,他可以说是被大档头处处刁难。 最起码,在三档头看来,是这样的。 他想要给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一些教训,可,却被大档头知道,给拦住了,甚至,当着下面那么多人的面,训斥了他一顿。 这让他面子如何挂的住? 在三档头看来,大档头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厂督临行前,是把东厂的权利‘交’给大档头了,可,那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啊。 而且,这次,更是如此的不给他面子。 就算是厂督在,也不会如此吧? “你如此,可别怪咱不留面子了。” 三档头咬牙,双眼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原本,他就不是什么善茬,或者说,东厂就没好人,好人也进不了东厂,就算进来了,也呆不下去的。 东厂,就是恶人的聚集地。 而这几个东厂的档头,就更是这其中的出类拔萃的了,若非如此,他们岂会能当上东厂的档头? 他们几个,谁也不服谁的,尤其是排名靠后的,肯定是不服前面的。 别看表面上,全都和睦的很,可是,心里,指不定想着怎么折腾呢。 尤其是这次,大档头在下面番子们的面前,狠狠的训斥了三档头,若是以往,他还能反驳,争辩,可,这次,大档头就拿厂督临行的话来压他。 大权全都在大档头的手里,这一点,哪怕是三档头心里不乐意,不服气,可也没法子,这是当初厂督临行前的吩咐。 下面的番子,也都是知道这个命令的。 他可以和大档头吵争执,但是,若是敢在这个上面含糊,大档头一怒之下,真砍了他,那也是能够的。 而三档头可是珍惜自己的小命的,自然是不可能给大档头这样的机会了。 所以,在那么多番子跟前,大档头的训斥虽然让三档头难堪,可,他却是极力忍耐了下来。 但是,越是如此,三档头心中对大档头的恨意就越发的浓郁。 “下面的兄弟们若是闹事了,可别怨我啊。” 三档头咬牙,他这自言自语,却并非是空‘**’来风,原本,下面的兄弟们如今就心里有气,毕竟,一直猖狂惯了,突然收敛,肯定都是不习惯的。 哪怕是明知道之前是错的,那也不成。 而东厂的几个档头,哪个没有自己的心腹,都是和自己一条线上的蚂蚱,就差脸上刻着自己的名字了。 而三档头此时,就是准备让他的那些个心腹,去下面挑拨一番。 只要下面的人闹了起来,事情闹大了,那,就是大档头的事情了,若是最后,事情无法收场了,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等厂督回来,大档头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而他,三档头,在出事之前,就曾经提醒过大档头,却因为其嫉贤妒能,甚至在众人面前训斥自己,不留丝毫的面子,不采取措施,才造成大‘乱’出现。 这些话,甚至,三档头现在就已经想好了。 “可别怪兄弟不留情面了。” 三档头眼中狠戾之‘色’闪过,随即,却又烟消云散,笑眯眯的冲着正面前来的大档头迎了过去:“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这是在生大哥的气?” 大档头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形,嘴角扯起了一丝无奈的苦笑,道:“若是如此,大哥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 三档头赶紧上前扶住了大档头的胳膊,他也不傻,既然准备对付大档头了,那,面子上,就一定要能过去。 “不是刚才哥哥当着下面的人训你,而是这事情,万万不能做的。” 大档头拉着三档头的胳膊,道:“若是真去找了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的麻烦,惹出了‘乱’子,该当如何?如今厂督不再,内阁首辅监国,没人能护住咱们的。” 大档头说这话,是实话,不过,话是实话,但是,报的什么心思,可就不一定了。 大档头怕出‘乱’子,那是因为他如今掌权东厂,若是出了‘乱’子,他难辞其咎,可,若是在这之前,他进行了阻止,但是,下面的人不听,偷偷的去做了,尤其这人并非是下面的普通番子,而是三档头。 那,可就没他大档头什么事了。 到时候,一切罪责,都是三档头的。 而大档头其实也知道,他拦,是拦不住的,甚至,这次,前来,大档头也并非是有什么好意的,只不过是做做面子上的功夫。 “小弟晓得,小弟晓得。” 三档头连连点头,道:“刚才回来之后,小弟就已经想明白了,之前,是小弟‘迷’了心窍,多亏大哥训斥,才免了大祸临头啊。” 三档头连连道谢,仿若真的是刚才大档头对他的训斥,落他的面子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不记仇,反而感‘激’。 “你能想明白就好。” 大档头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为兄原本是怕你不明白,想来给你解释一番,既然明白了,那,为兄就不多呆了。” 说完这话,大档头道:“为兄就先告辞了,贤弟你也别往心里去。” “我送大哥。” 三档头开口,把大档头送出‘门’,方才停下。 只不过,此时,三档头的脸‘色’却是变的‘阴’沉无比,若是现在屋内还有东西能摔的话,怕是三档头还要重新在摔一遍。 大档头这是做什么? 狗屁的好心来道歉说清楚,在三档头看来,这是当众训斥了他之后还不算,还要追过来,然后在耀武扬威一番,让自己在低头道谢。 这是天大的羞辱。 “此仇必报。” 三档头咬牙切齿,双拳握在一起,指甲甚至都掐进了‘肉’里。 小說网 第六百二十三章进展 其实,大档头来找三档头,到底安的什么心思,没人知道,但是,若是但凭那几句话,谁都会认为大档头是来挑衅的。。。 因为大档头刚才的姿态摆的太高了,若是他是真心实意前来道歉的,那就该和颜悦‘色’的说话。 可,刚才,大档头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认为是盛气凌人的。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位置极高之人,前去下官之处赔礼道歉,如,让曾毅去一个小小的知县或者知府去道歉。 若是那样,哪怕是曾毅只是去说那么一句话,旁人也不会认为曾毅是去挑衅的。 因为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大到曾毅根本没必要前去炫耀啊,耀武扬威之类的。 可是,大档头和三档头之间,却并非是如此的,虽说如今大档头执掌东厂大权,可,毕竟那只是暂时的。 而且,东厂内虽然有大档头二档头等这样是排名称呼。 可,他们手中的权力或许是不一样的,但是,地位差不多,若是不知情的,肯定感觉很绕口,不知道这里面的缘由。 这其实就是和朝廷的那些一品二品的大臣差不多,有闲职,有实权,但是,只要你顶着这个二品的官职了,日后,你就有可能去掌实权的位置。 但是,如果你都没这个品级,只不过是六品小官,怎么也不可能让你去掌管朝廷大员才能坐着的职位,如六部尚书‘侍’郎。 这就等于是官职品级,是最重要的,职位是建立在品级之下的。 所以,虽说大档头和三档头他们之间的权力相差很大,但是,平日里,却又是平等相称的。 也正因为此,大档头刚才的行为,在三档头看来。是绝对的挑衅。 “唔。” 已经走远了的大档头突然‘揉’了‘揉’鼻子,眼中闪过一丝的笑意:“恼吧,不恼怎么能行?” “该做的,都做过了,剩下的,就是做高台看戏了。” 大档头嘴角的那丝笑意,若是被三档头瞧见了。肯定是要三思一番的。 京城的街道上。 如今,自从皇帝离京。大明朝别处的百姓如何,京城的百姓和商户们不清楚,但是,他们自身,如今却是体会到了一丝的好处。 原本猖狂的番子们,几乎不见了踪迹,就算是能看到他们,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这对于原本整天被欺压,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的京城百姓而言。却是天大的幸事了。 “哥啊,真要打吗?” 顺天府的几个衙役们聚在一起,盯着不远处正在勒索商户的东厂番子,这开口的,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此时,脸‘色’有些发白。 别看他们都是得到了上面的命令。要针对东厂番子的,也别看他们甚至得到了授意,大概也知道,这事情,上面有人顶着呢。 而他们‘私’下里也说过这事,顶着此事的。怕就是如今的监国首辅了。 可问题是,这些,离他们这些个小卒子都太远了,他们这些个小卒子真出了什么事情,怕是那么大的官,也不会惦记他们的。 在者,最主要的。若是之前,东厂刚崛起的那个时期,让他们对东厂的番子动手,那没什么说的,他们肯定直接撸起胳膊就往上冲了。 可是,如今却是不同了,他们已经被东厂的番子欺压这么久了,换句话说,他们的心中,对东厂的番子,已经有了很深的惧意了。 别说是东厂的番子们站在他们跟前了,就是听到东厂番子这几个字,他们心里都有一股深深的惧意。 这惧意,已经深入到了他们的骨子里,不是那么容易就消除掉的。 “看看你这点出息。” 这次带头的,是他们的捕头,平日里,见的自然比他们多,底气也要比他们硬,这倒不是他们今天是聚在一起的。 而是之前的那个小衙役,发现了这事情以后,赶紧跑回去喊的人。 这是顺天府尹吩咐下来的,若是发现了东厂的番子闹事,那,不必客气,若是人手不够,可以招呼旁人。 “这可是府尹大人吩咐下来的,怕什么怕?” 捕头瞪眼,虽说他心里也是有些害怕,或者说是提心吊胆,但是,却绝对不会容许表现出来,被下面的衙役看出来的。 捕头和朝廷官员之间的区别,那可是很大的。 尤其是他这种衙‘门’的捕头,那都是衙‘门’官员安排的,若是府尹一个不高兴,就能换了他。 而且,捕头最主要的,就是要有威信,能管住下面的衙役,若不然,要他这个捕头做什么? 所以,就算是这捕头心里面害怕,有惧意,也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 “呆会冲出去以后,都别给老子丢人现眼。” 捕头双眼瞪着,平日里的威严却也显‘露’了出来,冲淡了几个衙役心中的一丝不安。 “上。” 赵捕头说完这话,却是自己揪着那最小的衙役,先冲了出去,免得这小子胆小害怕,一会不‘露’头。 这最开始的阵势,可是不能少的。 不管最后双方动手了没有,但是,人数多了,总是能稳定下己方的心情的。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赵捕头冲出去的同时,嘴里已经大声喊了起来,这叫造势,这是捕头或者说是衙役们都懂的。 东厂的几个番子,原本还在嚣张霸道,可听到这声音后,脸‘色’变了一下,扭头,看到是穿着顺天府衙‘门’的公差的衣服,脸‘色’变的就更差了。 这几日,他们为什么收敛,都是因为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而这原因,都说的很清楚了。 如今,他们今个刚忍不住,出来找些银子想要填补下,结果,银子还没到手,就先把麻烦给惹出来了。 而那原本被东厂番子给缠着威胁的店铺掌柜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股的惊喜之‘色’。 原本,这个时候就已经是绝望了,想着肯定是要被东厂的番子拿去不少好处了,可这个时候,顺天府的衙役却出现了,能不高兴吗? 不管顺天府的衙役好使不,最后能起作用不。但是,最起码。现在,却是让掌柜的看到了一丝的希望。 “怎么?” 东厂的两个番子扭头,看着冲了过来的一群顺天府的衙役,脸‘色’难堪至极,若是厂督没有离京的时候,顺天府的衙役何曾敢在他们跟前大声说话? 别说是这么吆喝他们了,就是走路碰到了,都要绕着走。 那个时候的东厂番子,可以说。就是属螃蟹的,在京城横着走。 “多日不见,赵捕头想和哥几个亲近亲近?” 东厂的番子开口,虽然心里有些恶心,甚至,也有那么一丝的担心,不过。却绝对不会表现在脸上的。 甚至,在心里,东厂的番子,还有那么一丝的强势,他就不信了,这顺天府的衙役们真敢怎么了他们。 “亲近就免了。” 赵捕头摆手。说实在的,平日里,他虽然是捕头,可,在东厂的这些个番子眼中,那什么都不算。 就是这些个普通的东厂番子,都敢对他这个顺天府的捕头进行指使的。 可。那个时候,赵捕头也没法子,只能隐忍了,谁让那个时候大势如此呢?就是府尹见了东厂的番子,也不愿意招惹,更何况他一个小捕头了。 可是,现在,情况却是不一样了,府尹大人下了命令,且,上面有大官扛着呢,这心中的怨气,肯定是要出一出了。 这就叫做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若是这个时候,赵捕头还不敢对这两个东厂的番子动手,那,他这个捕头也就太没魄力了。 “刚才两位是在干嘛啊?” 赵捕头眯着眼睛,一只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这微妙的举动,却是让两个东厂的番子脸‘色’大变。 这是真不准备给他们一丝的面子了。 “没什么,只是和老朋友聊天罢了。” 其中一个东厂番子开口,面‘色’淡然,他敢这么说的原因,那就是,赵捕头敢和他翻脸,可,他却不认为这店铺的掌柜的敢拆他台。 “不信,你问问掌柜的。” 这开口的番子嘿嘿笑着,脸上带着一丝的挑衅。 赵捕头的脸‘色’微微一变,扫了一眼掌柜的,这事情,他根本不必问,问了,也是没用的,他是捕头,什么情况没见过? 尤其是这种情况,见的更多了。 这是明打明的在威胁店铺掌柜的。 “问就免了。” 赵捕头大手一挥,道:“刚才本捕头已经亲眼瞧见你是怎么勒索的行为了,如今,你还敢当着本捕头的面威胁旁人,真是胆大包天。” 赵捕头这话,却是让店铺的掌柜的松了口气这事情,只要不牵扯到他就行,若不然,他在中间,真是难受。 虽然东厂番子是勒索他了,可是,他敢说是吗?敢说了,明个,甚至用不了明个,他这店铺就关‘门’了,他能活着不能,也是个事情。 可,他若是不证明,那,顺天府的衙役,他也得罪不起啊,而且,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怕是街坊四邻的也要对他指手画脚了。 “跟本捕头走一趟吧。” 赵捕头嘿嘿笑着,一只手已经是牢牢握在了腰间的刀柄上,随时都能‘抽’出来的。 而旁边的几个衙役,虽然心里害怕,可是,这事情,都是之前商量好的,而且,也不用他们开口,该说的,他们的捕头都说了。 他们只是配合,一手握刀,装腔作势罢了。 两个东厂的番子此时都已经气的脸‘色’漆黑了。 “够狠。” 东厂的番子冷声,的确,他们两个对上对方五六个,根本不可能动手,动手了,也是吃亏。 “顺天府的大堂,老子还没去过呢。” 其中一个番子开口,却是也没那么多的顾忌了,反正都到这一步了,他就算是在放低姿态,也是没用的。 “老子就不信了,顺天府的的大堂能把老子怎么着了?” 另外一个番子也是大声叫嚣着,他又没杀人放火,甚至,勒索银子证据也没有,顺天府就算是想找他们东厂的麻烦,这理由也不够。 “嘿嘿。” 赵捕头嘿嘿笑着,得意至极,甚至,心里更加瞧不起这两个番子了,果然是无脑之辈。 若是聪明人,肯定知道,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去顺天府的大牢的,哪怕是现在打一架,然后找机会跑了,也不能去顺天府大牢的。 东厂番子那么多人,他们要是跑了,藏起来,就算是有内阁撑着,顺天府也不能去东厂要人。 毕竟,若是那样,最后找不到人的话,那可就留人话柄的。 可,若是他们现在去了顺天府,那,到时候,各种东西可就都能往他们头上安的,什么事情,也都能因此而找出由头的。 “两位,请吧。” 赵捕头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同时,暗示其中一个衙役,赶紧跑回去通风报信。 而赵捕头和剩下的几个衙役,则是跟在这两个东厂的番子身边,免得他们半路跑了。 不过,要说刚才赵捕头心里把这两个东厂番子看成是无脑之辈,那还真不是损他们,从头到尾,这两个东厂的番子身上,可是一条绳子都没绑的。 可,这两人竟然没一人想过要跑,还真是大摇大摆的跟着他们到了顺天府。 “先关起来。” 到了顺天府以后,就有衙役跑了过来,在赵普通的耳边低声说了那么几句,之后,赵捕头大手一挥,立时,有不少衙役围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番子挑眉,却是终究发现有些不对劲了,这来了顺天府,按理说,是要升堂问话的,哪有先关起来的道理。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赵捕头冷哼,到了顺天府,那就是他的地界了,除非是刘瑾亲至,若不然,如今的京城,东厂还真没人能够在顺天府内撒野的。 “到了顺天府衙‘门’,该老实的就老实点,要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赵捕头嘿嘿笑着:“先去大牢呆着吧。” “‘混’账东西,想死不是,老子扒了你的皮。” 那两个东厂的番子终于是知道事情不对了,一个个大叫了起来:“老子活剥了你个杂碎。” 第六百二十四章决定 2015.扫黄打非.净网行动正在紧密进行中,阅文集团将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提‘交’资料。-- 请作者们写作时务必警醒:不要出现违规违法内容,顺天府衙‘门’发生的事情,若是平时其实也就是一桩小事,根本不值得大动干戈的,这事情,若是放在那些街头‘混’‘混’的身上,其实,也就是训斥一番,最多,打些板子,然后就给放了。 可是,这都是一般情况下,也就是所谓的正常情况,可是现在,却明显不是正常情况,对付东厂番布的局。 当然,也可以说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圈套,若是东厂的番子能够忍住,不出来闹事,那,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可一旦他们忍不住,出来闹事了,那,后果绝对是他们所承受不起的。 而这个局,看似有些被动,要等东厂番子有所行动,这个局才能生效,可,其实不然,东厂的番子的‘性’格注定了这个局肯定是要成功的,而且,东厂的番子那么多,就算是一个能忍住,可总有一个忍不住的。 “成了。” 顺天府发生的事情,自然是第一时间内传到了内阁当中。 内阁原本就对此事极为关注,而且,如今的顺天府尹还是内阁首辅刘健的人,这消息,自然传递的极快。 “顺天府那边,已经抓到人了。” 首辅刘健的脸上无悲无喜,这虽然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但是,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却不会因此而有太大的惊喜的。 古井无‘波’,用这四个字,可以彻底的形容几个大学士包括朝中的那些个大臣们的心‘性’。 而为官者,必须要做到古井无‘波’,若不然,太容易‘激’动或者愤怒等。都会被人有利用的机会。 而且,若是心情时刻写在脸上,那,在下面为一个小官还没什么,可,想要为大臣,那可就是不行的了。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开国武将等。那些不在这个规矩当中,而且,武将们,大多数都是‘性’格爽朗的。 “不过,还没开口。” 首辅刘健平静的说着,似乎这事情和他没什么干系,若是不知情的,单听刘健这语气,怕是怎么都不可能想到。这事情,其实就是刘健和在坐的几位内阁大学士们做的事情。 “陛下的圣驾,还没走远。” 次辅谢迁一只手按在跟前的书案上,眉头略微有些皱在一起,这个时候,还不是最佳动手的时间。 若是这个时候动手,皇帝圣驾还没远行。刘瑾太容易得到消息了,一旦如此,怕是要坏事的。 他们此次的计划,可以说是不容有失,用民间百姓的话,这叫做开‘门’红。这是提振士气的大好时机,绝对不能出现差错。 若是这个时候出现了差错,那,对接下来的事情进展可就有所阻碍了。 这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刘瑾原本是在京城的,那个时候百官不是刘瑾的对手,一直被刘瑾压着。这是人尽皆知的。 可是,如今刘瑾离开了京城,这个时候,百官会否是刘瑾的对手? 如今,这个问题,在百官的心里,其实,就是一个疑问了,这是连百官自己也不清楚的事情。 而内阁这个时候,就是要给百官灌注信心,让百官认为,一旦刘瑾刘瑾,就是彻底查铲除东厂的时候。 从而,在百官心理上,造成莫大的鼓舞,同时,更方便铲除朝廷当中那些投靠刘瑾的官员。 这就是信心的作用,可是,一旦这第一次出手,内阁败了,那,不仅是简单的没有提振百官的信心,相反,更是打击了百官的信心。 到时候,百官只会认为,刘瑾就算是离京了,可,内阁百官终究不是他的对手,刘瑾就会像是一座大山一样,牢牢的压在百官的心上。 所以,这第一次行动,是绝对不能出现丝毫的差错的,必须要大获全胜。 “先关着吧。” 杨廷和在一旁笑着,看着首辅刘健,道:“既然陛下还没走远,不妨先暂且忍耐几日。” 首辅刘健微微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显然,他是赞同杨廷和的话的:“可行。” 次辅谢迁此时却是有些发愣了,他能感觉的出来,这两人之间,现在并非是单纯的在说什么可行与否。 两人的对话当中,肯定还隐藏着别的什么意思。 只是,一时间,次辅谢迁却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并非是次辅谢迁的年纪大了,也并非是次辅谢迁不如首辅刘健和阁员杨廷和,而是人有三昏三‘迷’,不管是谁,多么聪明的人,都是有‘迷’糊的时候。 若说是‘迷’糊,或许有些不会理解,但是,可以换一句话是,任何人,都有失误的时候。 而次辅谢迁如今的情况,就算是如此了,他脑袋里有些觉得不对劲,可,偏偏却是又没法想起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长线掉大鱼。” 首辅刘健微微一笑,嘴角泛起了一丝的弧度,一手捋着下巴处的胡须,看着仍旧皱着眉头的谢迁,方才道:“关着不审,自然会有人上钩的。” 首辅刘健这话,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很多事情,其实都是如此的,有时候,不是不够聪明,只是一个坎,或者说,是一层纸罢了。 若是有人稍微提醒那么一句,就会转过这个弯,明白过来。 “如此。” 次辅谢迁点了点头,‘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首辅刘健和阁员杨廷和两人的意思,其实就是关着不审,一来,拖延时间,等皇帝走远了,在发难。 二来,则是以此来‘迷’‘惑’东厂的那些番子,让他们吃不准现在内阁是个什么态度。 内阁到底是想要怎么他们。 是想要一鼓作气拿下他们,还是只不过是想装腔作势,吓唬吓唬他们。 但是,有一点,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是,只抓不审,虽然让东厂那些个嚣张的番子有些气恼。 可,却绝对会让他们误会,最起码,会误以为内阁想要动他们的决心不够狠,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个力度大。 若是因此,东厂的那些个番子忍不住了,更多人在京城肆无忌惮起来,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这则是关着不审的第二层用意了,可以说,这么做,好处绝对是不少的,比现在即刻就审,要强的太多。 不要怀有侥幸心理。后果严重,请勿自误。(已有外站作者,判刑三年半) 第六百二十五章不同反应 对于这两个番子而言,其实,也又算不得他们冤枉,他们平日里所做的事情,早就足够将他们砍头无数次了,如今这次,只能说是他们罪有应得了。。 而东厂番子被抓,这消息,内阁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之后,却是京城先传开了,毕竟,之前顺天府的衙役带着两个东厂的番子回顺天府,可是没有什么遮掩的。 这大白天,看到的人自然不少,所以,这事情,也就传开了,甚至,有好事之人,还跑到顺天府衙‘门’前偷偷看着,看那两个东厂的番子是不是会过会就被放出来。 要知道,最开始东厂番子猖狂的时候,那个阶段,可并非是顺天府衙‘门’就直接退让了。 而是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最后,顺天府不敌,方才会选择退让的。 所以,今个这事情,在百姓们看来,最起码,是一个标志,那就是顺天府又和东厂扛上了。 普通百姓不懂那么多的朝廷大事,但是,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理论,只要顺天府和东厂杠上了,那就是好事。 最起码,能干涉东厂,不至于让东厂无法无天可却还没人管。 那种无奈,内心深处的无助,若是不经历过东厂番子的迫害,是没人能够理解的,东厂的番子,就是恶魔。 而相比较之下,东厂那边,却是最后方才得到消息的。 而且,还要确定下这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毕竟,东厂的番子实在太多了,而且,东厂的管理,其实是一片‘混’‘乱’的。 所以,想要查清楚到底是不是东厂的番子被抓,可是要‘浪’费不少时间的。 而在最终,得到确认以后。却是整个京城都已经得到消息了。 “唉。” 大档头最终叹了口气,他虽然和三档头不对付,可是,如今下面的人真出了事情,他也是有些不知道该出什么的。 若是他并非是大档头,那出了这事情,他肯定是高兴的。 可。问题是,现在他就是大档头。这事情,还如何让他高兴? 根本就高兴不起来的,可,话又不能这么说,因为他原本就也不怎么代价三档头,在大档头看来,这事情,肯定有三档头从中出力的。 所以,这事情。大档头此时,心中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恼怒。 不过,有一点,那就是大档头绝对不担心的,那就是此事,最后不管闹的怎么大,都不会影响到他的这个位置上来的。 这一点。大档头是绝对能够肯定的,因为该做的,他都做了,不过,之后,他还要做出一些决定。这些决定不能是推‘波’助澜的,要是真心为了东厂才行。 不过,这对于大档头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问题,甚至,他心中早就有了想法。 而此消息,人不同。得到消息时候的反应,却是各不相同的。 三档头在得到消息以后,却是乐的跟个什么似得,在他看来,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啊。 如今,厂督不再京城,那,东厂出了什么事情,自然是该大档头往前站的,谁让他是大档头,而且,厂督临行前,把东厂的大权‘交’给了他呢。 对于三档头而言,或者说,对于东厂的这些个档头包括刘瑾这个厂督而言,他们眼中心中,下面的那些个番子到底是死是活,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干系,他们只要能获取最大的利益,下面的那些个普通番子,就算是死绝了,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闹吧,闹的越大越好。” 三档头嘿嘿笑着,之前,他是没想过顺天府真敢扣留他们东厂的人,可是,在真的扣留之后,他却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非但没有因此而动怒,也没有因此而想着段时间内肯定不能获取什么利益,反倒是想着这事情当中,大档头若是一个处置不当,嘿嘿,到时候,厂督回来,可就是大档头落马的时候。 至于大档头和三档头之间还隔着一个二档头,这,在三档头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顾虑,他这个三档头才得厂督的信任,而二档头根本就争不过他。 唯一阻挡他道路的,就是如今的大档头了,只要能把大档头一脚踢开,他就肯定是下一任的东厂大档头。 不得不说,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在同一件事情上,不同的人的看法也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敌人之间,他们的看法,几乎是不可能相同的。 就像是如今的大档头和三档头之间,他们都认为他们自己的想法的正确的,他们自己肯定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而且,他们都有对方不可能胜利的很好的理由和看法。 这最终,到底谁才是正确的,没人知道,甚至,哪怕是这个时候去问刘瑾,他自己怕也说不出来的。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太过的自信和谋略也是不好的。 如今的大档头和三档头就是很好的例子,他们都很自信,而且,也都有各自的野心,所以,他们之间才会有这样的算计。 其实,若是大档头和三档头之间没有这样的算计,依着东厂番子的‘性’格,或许,也会出事,但是,却会延迟不少时间的。 “你若是能稳坐不动,这事,可是要给你吹吹风了。” 三档头嘿嘿笑着,他自然是知道大档头的,这事,若是依着大档头这几天来的行为,怕是要扔那不管了。 可,若是那样的话,三档头的计划可就落空了。 这种情况,三档头自然是不能容忍的,所以,他要过去吹吹风,或者说,是去‘逼’迫大档头出面。 只要能够‘逼’迫大档头出面,剩下的事情,就等着水到渠成了,要知道,谁都是有脾气的,只要大档头答应了,到时候,他去要人,顺天府不给,那,肯定是要有事情发生的。 在三档头看来,顺天府放人的可能‘性’是极小的,若不然,顺天府就没必要去抓这人。 从这点,也能看出来,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东厂啊之类的一个衙‘门’的,都是没用的,只有自己的利益,才是最为主要的。 第583章是不是 原本,京城的事情,是不会对曾毅说的,毕竟,曾毅如今是处于静养状态,一切朝廷事务,除非是非常紧急的那种,若不然,是绝对不会来麻烦曾毅的。--{中文小說} 可是,如今京城的局面,却是大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势,所以,再三思量之下,司徒威还是将如今京城的局势告诉了曾毅。 “唔。” 曾毅轻轻应了一声,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双眼眯着,而司徒威则是穿着一身的青‘色’长衫,站在一旁。 “这些情况,其实,在离京的时候,就料到了。” 曾毅眼睛没有睁开,不过,脸庞却是有些侧向了司徒威站着的方向:“这些,你没有想过吗?” “刘健原本就和刘瑾不对,或者说,刘瑾是内‘侍’宦官,他不该掌权,他逾越了,整个天下的文人士子都是他的敌人。” “那些和刘瑾站在一起的,瞧瞧他们的声名,就知道一旦刘瑾倒台,他们会是什么结果了。” “而刘瑾想要压制文武百官,或者说,是想要压制天下士子,可,文武百官也时刻想要扳倒刘瑾。” “天下士子,对刘瑾更是口诛笔伐。” “这一切为代表的,则是内阁了,内阁是百官统帅,就该担起这个责任,而内阁首辅又是内阁之首,所以,这天下士子百官扳倒刘瑾的决心,其实,压在了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的身上。” “平日里,陛下信任刘瑾,护着他,就算是百官手中有刘瑾的各种罪证,却也没法,天子权威至高无上。” “然而,这种压在,只能是压制,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一旦爆发,将会是洪水猛兽一般。” “如今,陛下离京带着刘瑾,而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原本就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更何况,如今,他奉旨监国,这就等于是原本的压制被冲开了,可想而知,这滔天洪水将会有多么的凶猛。” “‘奸’佞不可长存,大势不可阻挡。” “当然,有人想要火中取栗,有人鬼‘迷’心窍,但是,时间,将会是最好的审判,为恶者,将会臭名远扬,万世骂名。” 曾毅的这番感悟,说的有些多,只是,司徒威却在一旁听的很认真。 好不恭维的说,在司徒威心中,是绝对认为曾毅是有大智慧的,是有大才的,曾毅刚才的那番话,在司徒威看来,这世间可是没几个人能够像是他这么幸运听到的。 尤其是曾毅最后的那几句,‘奸’佞不可长存,大势不可阻挡。 “有些事情,你当需认清大势,大局,还要能够明白这个时间的跨度,是一年,两年,亦或者十年。” “为官职,朝廷大员,目光不可太过狭隘,要远大,方才能看的更多,不要总是盯着一个地方看,多看看别的,心‘胸’放大一些,如此,懂的才能更多,明白的才能更多。” “如今京城的局势,在刘瑾离京的时候,你就该能够想到。” 曾毅说完这话,才算是缓缓睁开了双眼,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的看着司徒威,道:“依你看来,接下来,内阁该要如何了?” 曾毅这话,却是在考校司徒威了。 说实在的,曾毅虽然对司徒威信任,但是,司徒威毕竟之前的武夫出身,虽然也会一些算计,但,当时的司徒威,在锦衣卫的官职也太小了,他的算计,不过是小道尔,是狭隘的。 而如今,司徒威已经不在是从前的那个身份了,而是成了锦衣卫的左监察官,锦衣卫两位首官其中的一人。 而现在,锦衣卫的右监察官更是暂时不准备任命了,未来的一段时间内,锦衣卫所有的事情,都是要堆在司徒威身上的。 这种情况之下,司徒威的格局必须要变大,必须要快速的改变。 就像是如今京城这情况一样,曾毅相信,他绝对不是唯一能提前看破的,在皇帝离京的消息传出以后,怕是就该有官员会猜测到了。 而在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奉旨监国的圣旨传出以后,就有一些官员能够肯定如今将要发生的事情了。 面对曾毅的考校,司徒威不敢随意答话,而是站在原地,双目皱在了一起,沉思着。 “慢慢想,不着急。” 曾毅笑着,道:“中午就在这吃饭吧。” 这话,却等于是宽慰司徒威,免得他着急,给了他充足的时间。 “是。” 司徒威点了点头,仍旧是站在原地,虽说曾毅的话,等于是变相的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思考,可,曾毅还在那坐着呢,他也不好意思去旁边思考啊,只能是站在这了。 “你先想着,我去外面转转。” 曾毅似乎也知道,若是他在这坐着,怕是会影响到司徒威的思考,多少会让司徒威紧张,所以自己起身,冲着司徒威点了点头:“你留在这吧。” 说完这话,曾毅就悠悠的走了出去。 “今个中午,把昨天钓的鱼给炖了吧。” 走到院子外的时候,曾毅冲着正在院子外择菜的两个‘侍’‘女’笑着开口,这两个‘侍’‘女’就是负责曾毅伙食的。 手艺不算太好,可,却也不差,这是曾毅的要求,来这小山村了,总不能带着一个手艺极高的厨子吧,那样也不合适。 这几天,曾毅的运气还算不错,每天都能钓到几条鱼,而昨个的运气更是不错,钓到了一条十多斤的大鱼。 “好的,少爷。” 两个‘侍’‘女’点头,却是也没起身行礼,这是曾毅之前吩咐过的,既然来了这小山村了,那么多的礼节,就不必一一遵循了,大家都随意些就成。 刚开始的时候,这两个‘侍’‘女’还有些不敢,可是,现在也算是慢慢习惯了。 而且,在这小山村内,若是突然出现一家非常注重这种礼节的,也的确特殊,这也是曾毅多次强调过的。 曾毅走后,司徒威抬手挠了挠头,不得不说,曾毅给他的这个问题,或许在曾毅看来,很简单,可是,对司徒威而言,却是有些难的。 破这里面的缘由,今个,司徒威也不会亲自前来,把这事告诉曾毅了。 这其实也怨不得司徒威笨,而是所谓的开窍与否的问题,司徒威如今还没有彻底的适应他如今的身份。 倒不是他所谓的习惯等,而是他思考问题的态度,虽然强制自己站在高位去思考了,可是,这其中,却还带着一丝以前那种低格局的情绪在里面。 这并非是司徒威不想改,而是他也愿意改,但是,习惯了已经,以前的那种思考问题的方式,那么多年的积累,已经融入进了他的骨子当中。 如今,在想改,并非是这一两年就能彻底改过来的。 大的方向或许改过来了,但是,一些微末细节,还是没有的,这点,是司徒威自己也控制不住的。 如今,摆在司徒威面前的,其实有两条路,其中一条,就是继续这种缓慢的改进方式,这也是最自然的,习惯和时间和环境逐渐的对其进行改变。 而第二种,就是有外界力量强行干涉,而曾毅现在做的,就是第二种了。 有那么一句话,‘鸡’蛋从外面打碎是食物,而从内在打破是生命。 第二种方式,或许会有一些后遗症,如,对司徒威的‘性’格等造成一些影响,所以,曾毅基本上是不怎么干涉司徒威的行事风格的,只是在一些节点上,进行提醒或者说是有限度的干涉。 曾毅的这种干涉,更像是一个‘鸡’蛋在孵化之前,温度不够的时候,曾毅给适当的加温。 京城。 大档头在东厂院内,并没有急着去找顺天府要人,虽说那两个东厂番子在顺天府多呆一天,东厂的面子就要多拉下一分。 可是,大档头却是有他自己的考究,这明显就是顺天府设下的计,是要引他上钩的,若单纯是顺天府,那,他大档头自然不怕。 可,顺天府既然敢如此,其背后,自然是有人给他撑腰的。 如今的顺天府尹是内阁首辅刘健的人,而刘健如今又奉旨监国,这等事情,根本不必多想,就知道这是谁在幕后主使了。 而且,这事情,虽然是刘健在幕后主使,可支持的人肯定不少,这点,大档头也清楚的,如今的东惩当年的锦衣卫的地位,其实都是一样的。 若是不能清楚的认识到这点,那,他也不可能在大档头这个位置上坐下。 虽说,大档头对三档头不满意,想要算计他,可,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自保,若是算计别人的时候先把自己给陷进去了,那可就不值当了。 而若是现在动手,大档头可以肯定,他绝对会比三档头要先倒霉的。 “大哥,这么拖着怎么行啊?” 三档头和其余的几个档头再一次前来‘逼’宫,这已经是那两个番子被抓以后的第几次了,怕是三档头自己都快记不住了。 一天两三次,要么是和其他档头一起来,要么是自己来嘟囔几句。 可,大档头却也是好脾气,每次也都不生气,至多‘阴’沉着一张脸,也不发脾气,这让三档头也是没法子。 若是大档头和他发火,吵那么几句,他还能找个借口,让下面的人去顺天府要人,不给,就抢,把事情闹大。 可偏偏,大档头不温不火的,把他给‘弄’的没借口动手。 “三弟又来了啊。” 大档头瞧着三档头,先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方才冲着其余几个档头点了点头,道:“几位兄弟这次来,也是和三弟一个意思?” 前几次,这几位档头和三档头一起来,大档头还没这么问过,每次也都是点了点头,就成了。 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几个就是墙头草,看三档头和大档头最后谁赢听谁的。 而现在,明显是大档头占据权力的,但是,他们又不愿意得罪三档头,所以,也就被拉来了。 可是,这次,大档头这么问,却等于是要‘逼’他们表态了。 “大哥,俺们几个肯定都是一个意思了。” 三档头却是抢先开口,他也知道,另外几个被他拉来的不靠谱,真要是非要选择,指不定是要支持谁呢,干脆,他先开口的好。 而其余几个档头,虽然神情有些尴尬,可却也都松了口气,面‘露’苦涩,没有吭声,在他们看来,三档头抢先说话,这也是好的。 他们今个只要不开口,日后,就有回旋的余地。 也正因为此,虽然被三档头抢先开口,几个档头都有些尴尬,可是,却在没一人吭声。 “看来几位都是这个意思了。” 大档头却是不管那么多,而是这一句话,就给几个档头给定了‘性’质了。 “只是,几位前来,可曾确定,那两人是否真的是我东厂之人?还是有人恶意中伤我东厂?” 大档头的这话,却是让另外几个档头全都傻眼了,这个时候,问这样的话,不觉得有些白问吗? 更何况,东厂需要有人恶意中伤吗? “据我查证,那两人似乎并非是咱们东厂中人,咱们东厂的‘花’名册中,可是并不缺人的。” 大档头笑眯眯的看着几位站在跟前的档头,说出的话,却是让几人变‘色’,这其中,尤其是三档头最甚。 原本,这事情,就是三档头想要借此挑起一些事端的,可,现在,大档头却说,那两个被顺天府抓的人,并非是顺天府的番子,这不是玩他的吗? “怎么可能,我已经问过下面的人了,的确是咱们东厂的人。” 三档头挑眉,他自然明白大档头的意思,可是,却不能让大档头如意的。 “没什么不可能的。” 大档头的语气仍旧十分的平淡:“‘花’名册上没有记载,那就并非是我东厂之人,这‘花’名册在本档头的手中,难不成还能有错?” 大档头最后这句话,却是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了,是不是东厂的番子,那是要他这个大档头说了算。 别人,你哪怕说你们整天一起执行任务,那也没用,只要‘花’名册上没有名字,那就不是。 “都回去吧,以后别为有的没的事情就慌了神。” 大档头冷哼了一声,却是要送客了。 小說网 第六百二十七章为难 “东厂那边倒是有聪明人。-..-” 内阁的两位大学士,次辅谢迁和阁员杨廷和两人得到消息以后,却是相视一笑,原本,他们就没想过会如此容易就让东厂上当。 毕竟,东厂中人,虽然绝大多数都是没有头脑的莽夫,可,却也有那么几个有头脑的人。 而且,这事情,其实说起来也简单,并不复杂,只要有几分头脑,且又牵扯到了自己,细细的琢磨,总能发现一些不对劲的。 所以,东厂那边的反应,其实,也在内阁的预料当中的。 一次成功。 这个可能‘性’是有,但是,内阁却几乎没对一次成功抱有什么希望,而且,若是真的一次成功了,那,反倒是不美了。 只有像是如今这样,让东厂先应对一番,之后,在发起一些行动,日后,却是也更加的占据上风的。 可以这么说,和内阁玩心计玩谋算,东厂,真的还差的太远,因为内阁并非的某一个人,而是四位大学士。 尤其是在这件事上,是四位大学士齐心协力。 这种情况下,也只有皇权强行干涉,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听,这样才行,若不然,东厂在内阁跟前,连蝼蚁都算不上。 就算是曾毅,若是内阁的四位大学士联手对付他,怕是就算他能够胜负,也是要有一些损伤的,这还是建立在曾毅是后世之人,是处于那种知识大爆炸的年代,对于各种‘阴’谋算计心理等等都有过耳闻。 “也算不得真正的聪明人。” 杨廷和笑着,摇了摇头:“若是真正的聪明人,岂会投靠刘瑾?” “哪怕是无官无职,也不该投靠刘瑾啊,若只是无官无职,最起码,能够平安一生,可。投靠了刘瑾,那,日后刘瑾伏诛的时候,怕是少不了要被牵连了。” 杨廷和说的这是实话,如今,能够做出如此选择,不承认那两个被顺天府带走的人是东厂番子的。在东厂当中,也就那几个档头而已了。 而这其中。在刘瑾离京以后,又是以东厂大档头为尊的。 等等,这一切的消息,内阁如今都知道,毕竟,有锦衣卫那边刻意泄‘露’的情报,东厂的一切,都不是机密。 由此,也更能看出锦衣卫的能耐。就是东厂这种地方,竟然都有他们的探子,想来,这点,怕是刘瑾都不知道的。 也正因为此,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如今可以说是稳坐钓鱼。东厂那边有什么反应,他们都能第一时间得知,然后做出应对之策,这,若是在最后败了,那。几位大学士也该撞墙自杀了。 这就好比,把一个人要行走的路线都透漏了出去,然后,让你在路上设置障碍陷阱,甚至还能把整条路全都给挖成陷阱大坑,下面在放上刀刃。 这种情况下,若是还能让人活着离开。那可真是够白痴了。 “世人都想要富贵,岂不知,这富贵,也有不能要的啊。” 次辅谢迁叹了口气:“有些富贵,若是要了,是没好下场的。” 谢迁这话,说的是不错的,就像是东厂的这富贵一样,就是绝对不能要的,这就等于是在拿自己的后半辈子的‘性’命去换这几年的富贵。 富贵与‘性’命比起来,若是没有了‘性’命,还要这些富贵做什么? 只是,世人,大多数都是想不明白这些的,甚至,就算是想明白了,可是,他们也想着,他们会赢的。 当然,是输是赢,这原本就没人知道的,但是,如今,却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百官内阁这边,不会输。 因为曾毅虽然看似两不相帮,可,其实却是有底线的,不会容忍刘瑾真的对朝廷百官进行大清洗。 由此,百官内阁就占据了不败之地。 既然不会败,那,最起码是个僵持,而且,因为不会败,所以,僵持对于百官内阁而言就是最差的结果,随时都有可能扳倒刘瑾。 因为,对于他们而言,只有这两个结果,可是,对于刘瑾而言,却是有三个结果的。 若是从这点来看,其实还是朝廷百官和内阁占了便宜的。 但是,这些,有几个人能够想到,最开始的时候,谁又知道? 就是内阁,彻底确定这个观念也是在不久之前,皇帝离京的时候,内阁才算是彻底的确定了这个观念的。 所以,整个朝廷当中,能真正看清楚这个的,除却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外,能否有一掌之数,还是未曾可知的,甚至,除了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外,在没一人看透这点,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消息,若是散播出去,不管有多少人相信,但是,却绝对能让百官这边士气大振的。 但是,内阁却不能这么做,因为曾毅有他的布局,若是内阁敢把这消息散步出去,换了曾毅的布局,那,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曾毅会怎么样,恼羞成怒,还是如何。 这个赌,内阁不管,所以,宁愿放弃这个消息散播出去所带来的好处。 如今的内阁和曾毅,他们两者之间,就像是一个两轮车手推车,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甚至,行驶方向也一样。 但是,他们不同轮子之间的轨迹不同,就因为这小小的不同,或者一只轮子在水坑里,而另外一边的轮子,却是没有碰到水。 若是想要让这两只轮子合并,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是改成独轮推车,可,若是如此,就必须要有一个轮子被丢弃。 所以,内阁不想和曾毅争,也不愿意和曾毅争,因为现在,他们的身上都承载了太多的东西。 “顺天府那边也该把人放了吧。” 次辅谢迁看着顺天府那边,双目悠悠,这话并非是疑问,而是肯定,顺天府放人。 顺天府放人,看似是顺天府服软了,对东厂示弱了,可是。这短暂的假象所带来的影响是有限的。 但是,对东厂那边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东厂那边,是不承认这两个被抓的人是东厂的番子的,可是,现在,这两个人却突然被放了。 那。这两个人,是回东厂。还是不回? 固然,东厂的人不要脸面,可是,他们那是强势的不要脸面,这种被迫低头的事情,他们自然是希望瞒着了。 这个时候,这两个人回东厂与否,其实,牵扯着东厂的面子问题。东厂不要他们,那,不消说,京城百姓肯定是要欢呼的。 因为不管东厂承认这两人与否,但是,百姓们的眼睛却是雪亮的,都看的清楚。也都知道,这两个人就是东厂番子。 之前,东厂不愿意给自己招惹麻烦,不认这两人,还情有可原,可是。现在,这两人都被顺天府放了,他们还不认,那,是不是太过丢人,太过惧怕顺天府了? 可,若是他们认了。那就意味着,他们不敢招惹顺天府,所以,才会刻意在之前把这两个东厂番子从东厂‘花’名册当中除名的。 此计,却是要让东趁生为难的,当然,这也是瞅准了刘瑾不在,才会用这个办法的,若是刘瑾在,这个法子,是绝对不能用,且,也不可能有用的。 这,姑且也可以称之为一种威压吧。 而且,这,还是其次,最为主要的,则并非是东厂的面子,毕竟,东厂若是真没了,面子还能有什么用?东厂若是仍旧存在,落了东厂的面子,也无济于事。 这最主要的,则是不管上面的档头们如何否认,东厂的番子其实心里都该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东厂的番子,他们心里,都清楚着呢。 原本,他们就压抑了这么多天了,就是怕顺天府或者是五军都督府找麻烦,可,现在倒好了,就算是被抓了,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被放了吗? 至于上面的档头不承认是东厂的番子,下面的人对此,却是不在意的,不在‘花’名册又能怎么样,东厂招人,像来宽松,他们若是真被抓了,然后说是没在东厂‘花’名册上,那,至多,过几天,在报名也就是了,反正他们也不过是普通的番子罢了,也没什么官职在身,怕什么? 最重要的,则是他们就算是在重新报名一次,可,进来以后,还是往昔的那些个狐朋狗友,怕个什么? 放两个人,等于是挑动了整个东厂的人心浮动,这,才是最为上乘的计策。 “该是放了。” 杨廷和嘿嘿笑着:“这次,东厂可要好好头疼了。” 这倒不是杨廷和小瞧东厂,原本东厂就不怎么样,更何况,这次的计策,更是他们三个内阁大学士一起想出来的,为的,就是万无一失,毕竟,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不容有失。 而这计策,是他们想出来的不假,可是,就算是他们几个内阁大学士自己,也有些为难的。 这计策,原本就是折腾人的,不管怎么选,都是要有损失的,当然,东厂也能直接把这两个人给砍了,就说是恶意冒出东厂番子等等。 可问题是,若是东厂真这么做了,或许,会有人认为这两人真不是东厂番子,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这是给顺天府证明?证明顺天府并非是担心害怕什么,才放了这两个人? 亦或者,是给东厂的那些个番子证明,他们是有多么的心狠手辣,不护着自己的人就是了,除名也算了,可在顺天府放人之后,还要斩草出发,这是要让下面的人心寒吗? 的确,东厂的这些个番子,就没哪个是好人,也没有几个是真心忠于东厂的,可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做的。 “快了。” 次辅谢迁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的笑意:“就在这几天了,恰恰,陛下这几天,也该要走的差不多远了,足够咱们有时间动手了。” “若是咱们不动手,刘瑾那边,岂会甘心?” 次辅谢迁说的这话,第一局,那是在防着皇帝干涉此事,而第二句,可就对刘瑾的算计了。 刘瑾离京的时候,肯定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肯定是要准备后手的,而且,就算是刘瑾跟着圣驾出巡了,可是,他还是和京城一直都在保持联络的。 这种情况之下,只要内阁一日不出手,刘瑾就会一日紧紧的盯着内阁,相反,若是内阁出手了,而且,还穷追不舍。 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刘瑾了,换成是任何一个人,面对这种情况,肯定都会小心应付眼前的事情,从而,忽略一些别的事情。 而内阁,要的就是如此,放松刘瑾的警惕,所谓的声东击西,然而,东厂是刘瑾的根基,他不可能坐视东厂出事而仍旧置身事外的,其只要搀和进来,那,就是中计上当了。 可以说,这个计谋,可就并非是针对什么,而是单纯的针对一个人的行为处事的风格, 别的算计,或许还能逃了,可是,这种行为处事的风格,可就不是那么容易改变了。 而内阁和刘瑾‘交’手可也不只是一次两次了,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那都是暗中进行的,虽说最终,每次都是内阁败退,可,却也把刘瑾的脾气‘性’格给‘摸’的差不多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杨廷和叹了口气,眉宇间带着一丝的无奈:“这么多‘性’命,若是有可能,真不想他们因此而亡了。” 杨廷和清楚,这次争斗,到现在,只不过还是最初级的碰触罢了,双方现在都是在试探的,相互试探,若是有可能,他们会偷偷来那么一下,但是,却绝对不会如今就实打实的硬拼的。 但是,一旦开始硬拼的时候,到时候,绝对是血流成河,若不然,东厂的这些个番子怎么处置? 难不成,放他们离开吗?若是放他们离开,他们归乡后,能老实吗?等刘瑾回来了,他们还是再次返回的。 且,内阁也需要一个血淋淋的威慑来重新提振百官的事情,也需要一场血淋淋的大战来稳定内阁的地位。 所以,此次,一旦真正的‘交’手,那,定然是要血流成河的,到时候,不知道东厂的番子要死多少。 第六百二十八章背井离乡 在顺天府那边把人给放了以后,东厂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虽说对外称是‘花’名册上没有这两个人的名字,这两人也并非是东厂的人。。 且,最为主要的,则是也没从他们身上搜出东厂的牌子。 可,事实到底如何,其实心里都清楚,所以,这两个番子的动静,东厂其实是一直让人盯着的,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直让人盯着顺天府这边的动静。 所以,最终,这两个番子安然无恙的被顺天府从大牢里放了出来的消息,却是第一时间传回了东厂。 “唔。” 在得到这个消息以后,东厂大档头的眉头却是紧皱在了一起,若是他没有说过这两个人不是东厂的番子,那,两人被放出来了,那是好事。 证明厂督不再京城,旁人也不敢轻易招惹东厂,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可是如今呢,虽然顺天府一直没有表态,也没说过什么,可是顺天府如今的做法,若是落了东厂的面子。 “人呢?” 大档头眯着眼睛,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派人跟着呢,不过现在没敢让人喊他们。” 那报信的番子回话,这也是稳当的做法,毕竟,不管外面人如何想,东厂是不承认那两个人是东厂番子的。 若是这个时候,他们刚被放出来,东厂就派人去把他们带来,那,肯定是要被旁人知道的,东厂的面子,算是彻底要丢了的。 “晚上带他们过来。” 大档头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是。” 那报信的番子点头拱手,然后退了出去。 “顺天府。” 大档头眉头挑了挑:“图谋不小啊。” 其实,说实在的,大档头并没有看破顺天府到底想要做什么,可是,这并不妨碍大档头的各种猜测。 而此时。那两个被放了的番子,却是也没往东厂来,他们虽然在顺天府的大牢内关着,可是,关于外面的一些消息,他们也是知道的。 这是顺天府的衙役们特意告诉他们的。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以为这不过是顺天府的恐吓之词。为的,是让他们害怕。担心,以为没人能护着他们了,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出来。 可是,直到现在,他们被放了出来,毫发无损的放出来,他们才明白,怕是顺天府的衙役真没骗他们。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智慧。他们虽然不如上位者想的那么多,可是,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头脑。 所以,在从顺天府出来以后,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回东厂,这个时候,情况不明。若是顺天府衙役真的是骗他们的,那还好说。 可,若真的是东厂除了他们的名字,他们被抓之前可是报的东厂的名字,这个时候送上去,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别刚出顺天府衙‘门’,又进了东厂的诏狱或者被砍了。 这并不是没有的事情,之前,曾毅还在南京的时候,那个时候,东厂在京城行事,更是肆无忌惮。那个时候,谁若是敢冒充东厂的名号,几乎都是一刀砍了脑袋的。 所以,这两个番子并没有去东厂,也没有去找那商家报复,这个时候,他们自己还不知道以后的路呢,在敢去报复,指不定他们真是要被关进顺天府大牢出不来了。 这两个番子也聪明,哪都没去,真奔他们的住处。 “咱们这次可是牵扯进上面的争斗当中了啊。” 两人去的是其中一个番子的家中,备了一些酒菜,两人对面而坐,苦笑连连,若是早知道如此,会丢了东厂番子的身份,他们肯定是要忍住的。 有东厂番子的身份,他们在京城能横着走,可,一旦失去了这个身份,别说是横着走了,他们就是窝在家里,怕也是要被人骂的,毕竟,之前他们做了那么多的缺德事。 可以这么说,没了东厂番子的这层皮护着,他们日后肯定是举步维艰的,因为他们以前作孽太多了。 诚然,东厂番子的身份很好‘弄’,只要报名了,塞些好处,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什么考核,那都是假的。 可,问题是,他们两个如今不知道情况,而且,还是东厂的第一例如此的情况,所以,若是真的被东厂剔除了名字,他们也不知道,能否在进东厂了。 “厂督一走,咱们东厂可就不行了。” 其中一个番子仰头,一杯酒下肚,龇牙咧嘴的:“要是厂督在,咱们至于这样吗?” “小心隔墙有耳。” 另外一个番子却是赶紧拦住了他:“咱们刚出来,还是小心点好,小心点好。” 这话出口,两人都变的有些沉闷,情绪不高了,毕竟,他们这次虽说是没忍住,被顺天府抓了,也算是罪有应得。 可,若是真的论起来,他们也有一部分是遭了无妄之灾。 所以,在‘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无妄之灾之前,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若不然,虽然是在自家屋内,可他们今天刚被放出来,谁知道有没人在哪藏着监视他们。 “什么都不说了,喝。” 另外一个番子苦闷,也是仰头,把一杯酒倒进了肚中。 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两个番子原本心里就苦闷,几杯酒下肚,就‘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全都趴在桌子上,直到猛的浑身一阵冰凉,才算是‘迷’糊的清醒了过来。 “执……。” 两个番子是被一桶冷水泼醒的,看着站在他们跟前的人,不由得有些结巴。 “没用的东西。” 那人开口,脸上带着一丝不屑:“换身衣服,去见大档头。” 两个番子原本还有些‘迷’糊,没有醒酒,可,一听大档头这三个字,立时就不‘迷’糊了,清醒了过来。 大档头,这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更别提是大档头要见他们了。 就算是其他几位档头,平日里,也不是他们下面的这些个普通番子能够见到的,更何况,如今,东厂谁人不知,厂督临行前。可是把权力全都‘交’给了大档头的。 等他们见到大档头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是在一个普通的小院内,并非是东厂。 “顺天府那边,问你们什么了都。” 大档头看了两个番子一眼,也不理他们跪在地上。 “什么都没问啊。” 两个番子跪在地上,却是不敢抬头,不过,这话却是有些异口同声的。 “你先说。” 大档头皱了皱眉,指了其中一人,道:“说清楚。若敢有所隐瞒,哼哼。” 只是一句简单的威胁,可是,这被点名的东厂番子却知道,若是他敢有所隐瞒,肯定是要生不如死的,要知道。东厂的诏狱,那可是折磨人的地方,就是铁齿铜牙进去了,也能给你撬开的。 “都是小的鬼‘迷’心窍,没听……被顺天府的衙……就是把俺们两个关在那,……什么都没问……。” 这番子的回答。让大档头沉默。 他不认为这番子胆敢欺骗他,既然是东厂的人,那就该知道,东厂诏狱的手段到底有多少。 而且,他的表情语气,大档头也不傻,都能听出来的。 从头到尾。大档头都没说几句话,听完这,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起身,离开了,对于这两个番子,大档头根本就没心情理他们。 或者说,他们之间差距太大了,而且,又是东厂这种地方,难不成,要大档头在给他们解释一番,为什么他们不在东厂的‘花’名册上?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大档头没有追究他们两个,对这两个番子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毕竟,之前,他们两个等于是违背了大档头的命令,才招惹来这种事情的,若是追究起来,以东厂严酷的规矩,他们两个最起码要被打个半死的。 也可以说,这是之前东厂对顺天府宣称,这两人并非是东厂番子,这话,救了他们两个。 既然不是东厂番子了,东厂自然不会管他们什么。 “你们两个还不滚。” 大档头是带人走了,那带着这两个番子来此的人却是道:“算你们两个小子命大,若是换个时候,没有之前那档子事,你们两个最起码也要丢半条命。” 这人说的,自然是指东厂的惩罚了,若是不听命令,还没有惩罚,那,东厂还不早就‘乱’了套? 而且,东厂全都是些粗人,更是那些没什么道德之类的败类,所以,这惩罚,自然不会轻了,最轻的,也是打个半死。 而最终的却并非是死,而是用刑,各种刑具,各种折磨。 “我……。” 其中一个番子面‘色’悲惨,想要开口,他还没在东厂捞够好处呢,看如今这形势,他就是塞再多的银子,也不可能在进东厂了。 若不然,就是打大档头的脸,当然,也有一个可能,他还能回东厂,那就是大档头换人。 这在东厂而言,其实也并非是什么新鲜事,东厂成立至今,大档头却是换了不知道多少位了。 可,问题是如今的这位大档头,却是深得厂督信任,上次那么多档头全被砍了,唯独留下如今的这位大档头,没有丝毫的事情,这次,厂督离京,更是把东厂的事情全都‘交’付给了大档头。 可以说,如今大档头风头正盛呢,他们想要等大档头换人,那怕是难了。 更为主要的,是他们之前在东厂当番子的时候,可是没少祸害人,整个京城不说被他们祸害遍了,也祸害的差不多了。 就是街坊四邻的,也祸害的差不多。 有那么一句话,兔子不吃窝边草,可,偏偏,这两个家伙都是那种连窝边草都不放过的人。 他们两个,其实也没什么好身手,只不过是有一些蛮力罢了,可比他们有蛮力的,多了去了。 只不过,他们两个是东厂的番子,没人敢动他们罢了。 而如今,他们不是东厂的番子了,自然,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往里日被他们欺负过的那些个街坊四邻,肯定是饶不了他们的。 而且,就算是能绕过他们,他们也不敢在继续在原来的宅子住下去了啊,指不定,哪天就出了什么事的,这,谁也说不准啊,毕竟,得罪的人太多了。 直到此时,他们两个才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呆在京城。 要知道,京城的番子,可是有很多不是京城本地的,都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本地的是有,可是,却极少。 各种都是如此,这其中,或许有许多都是没想那么多,都是想着离家,在外面‘混’个出人头地的在回去。 可,也正因为此,他们在外面为恶,当番子,是没错,可,日后他们回老家了,老家人却不知道这些的,而且,他们也没的罪过老家人啊。 他们两个,当初,就不该在京城的。 “还不赶紧滚。” 那仍旧站着的东厂之人冷哼一声:“是要请你们出去吗?” “不敢,不敢,这就走,这就走。” 这两个番子平时的关系就不错,此时,更是落了同一个下场,自然更是惺惺相惜了。 “老哥我是要走了,这京城,呆不下去了。” 出了院‘门’,其中一个番子呆呆的站了一会,方才苦涩的开口,哪怕是番子,恶人,也不愿意背井离乡的。 “一起,一起。” 另外一个番子嘴里念叨着,叹了口气:“老哥你呆不下去了,兄弟我难不成就能呆下去?” “还好,咱们平日里也捞了不少,足够在别处买处宅院了。” 他们两个原本关系就不错,如今,遭遇此事,也算是背井离乡了,自然,是要有个伴的好,若不然只是单纯一家人去了外地,无亲无朋的,没个照应。 “回去收拾东西吧,明个一大早就走,省的在有什么麻烦,家里的婆娘,怕是要疯了。” 那最先开口的东厂番子或者说,如今的普通百姓,无奈的叹了口气,遇到这种事情,他家那口子若是不和他吵闹,那才算怪了,可,就算是吵闹,也是要走的,留下来,以后麻烦只会更多,且,谁知道,日后顺天府那边,会不会在找他们麻烦,要知道,这次可是等于无缘无故被放出来的。 第六百二十九章人情留后用 南京魏国公府。-- 老魏国公徐俌这些日子的身体却是越发的不如从前了,人年迈以后,就是如此,今个,看起来无病无灾的,可,指不定明个,就苍老了许多。 当初,曾毅还在南京的时候,那个时候,老魏国公徐俌虽然年迈,可言谈间,却是中气十足,不见有丝毫的垂暮之‘色’。 可,如今,这才过了多久?却是连走路,都有些不稳定,需要人扶着了,而这起因,不过是前一段时间偶然风寒罢了。 这对于年轻人而言,只要熬过去了,也就没事了,可是,对于年迈之人,一个小小的最为普通的风寒,都能成为催命的重病。 虽说病情已经好了,可,这都好几个月了,魏国公徐俌的身体,却是仍旧没有恢复到从前。 甚至,魏国公徐俌已经看透了,人有生老病死,这是规律,没人能够逃脱的。 所以,如今,家中的一切事情,魏国公徐俌几乎都在逐渐的‘交’由长孙徐鹏举去打理,这是免得日后他的这个长孙真的接过了他这国公的位置,镇不住宵小之辈。 “王尚书那边,你怎么看?” 魏国公府徐俌虽然身体不行了,可,却还没糊涂,头脑还清醒着呢,只不过,却也是不能太过劳累。 几乎不怎么处理事情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晒太阳或者听个曲之类的。 可是,对于如今南京的大事,而且,还是牵扯到魏国公府的大事,魏国公徐俌却是不能不理的。 而且,魏国公徐俌,也有拿此事来考校他这个长孙的意思,毕竟,日后是要接下魏国公爵位的,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才行。 而魏国公徐俌口中的王尚书。自然是指的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了,如今的南京,也就这么一件大事了。 就算是与南京兵部无关的其他几部,怕是也都关心着兵部这边的动静的。 毕竟,谁都知道,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那是曾毅的人,而曾毅要做的。是变法之事,而王守仁。则是曾毅的马前卒。 王守仁在南京的成败,对曾毅的影响是很大的。 若是王守仁这边的事情成了,那,不消说,曾毅那边的肯定是借势而行,可,若是失败了,那,无形之中。就会给曾毅带去更大的压力,那些原本就反对军备革新的,肯定会因此而找出更多由头的。 所以,不管是支持军备革新还是反对的,亦或者是对日后的变法保持支持亦或者是反对的,都盯着南京兵部呢。 这其中,有他们自己关心的。也有想要看着这古来罕见的事情能否成功的。 总之,各种各样的盯梢的都有的。 “行事似乎有些急了。” 已经被内定为未来接任国公爵位的少国公徐鹏举没有多少的由于,直接回答了出来,由此可见,他对这件事,也是很上心的。 毕竟。南京的军备革新,可是也有他魏国公府的三分之一。 而且,南京兵部尚书,那是能换人的,过几年就换人了,镇守太监府,也是如此。但是,他们魏国公府可不成,是奉旨世代镇守南京的。 换句话说,如王守仁和镇守太监府势力了,那不过是他们一人的事情,等换了下一任官员来,指不定就能搬回来一局。 而且,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最后损伤的也是大明朝的军备,至多,牵连他们一人。 可是,魏国公府却是世代镇守南京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那,倒霉的可就不是一人,而是整个魏国公府,甚至,不止一代人,而是往后的所有后人。 所以,别看魏国公府之前和曾毅达成了协议,王守仁来了之后,更是又默认了一次,可,其实,魏国公府,也都盯着呢,只不过,只要王守仁那边遵循了他们之前的约定,魏国公府就不会出手干涉的。 或者说,只要王守仁做的不太过分,哪怕是稍微逾越了一些,魏国锋府也是能够忍耐的,毕竟,如今,曾毅风头正胜,不能得罪。 至于如今南京军备的事情,虽然是出了‘乱’子,可是,魏国公府却没干涉的意思,仍旧是旁观罢了。 不为别的,这就算是出了‘乱’子,也肯定没他魏国公府什么事情,就算是朝廷的那些个大臣,也都该知道,这是冲着谁去的。 到时候,至多是处置南京兵部的时候,顺带训斥魏国公府几句,这就是撑破了大天的。 可,魏国公府一旦出手了,那就等于是彻底了选择了站队方向,那,可就不是明智的选择了。 最起码,现在,魏国公府虽然是默认,但是,却没有表态什么,可以说是暂时的风往哪吹就往哪走的。 也正因为此,魏国公才会必须一直盯着南京兵部尚书也就是王守仁的动静,免得什么时候出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说到底,南京兵备对于魏国公府来说,是家,可对于南京兵部官员而言是客,客人闹的欢腾,拍拍屁股就能走了。 可,主人却不可能不要这个家吧,所以,必须盯着点客人,可以闹,但是,不能太过分,把房子给拆了吧? “怎么是似乎?” 老魏国公徐俌满是皱纹的额头微微褶皱了一下,声音有些无力:“这种事情,可不能似乎而言。” “一些小事,可以不必那么认真,但是,这种事情,却是绝对要仔细的,日后,国公府可是‘交’到你手中的。” “一家之主,岂能用似乎二字,让人凭的低看了几分。” 老魏国公徐俌这话,却是一点都没错的,小事可以随意些,大事,你若是用似乎,不能肯定,那,该如何去应对? 不管是对是错,必须要有一个自己认准的方向,亦或者。是两手准备,都成,但是,必须要明白自己心中想的是什么。 而且,徐鹏举日后是要接了魏国公这个国公的爵位的,到时候,是有大身份的人。这就好比是下面的县令等,对知府什么的回话。忐忑之下,可以说,似乎,大概等等。 这没什么,因为县令不过是七品小官,面对上官如此,有情可原。 但是,若是内阁首辅,在大殿之上。被皇帝问事的时候,左一句似乎该杀,右一句似乎不该斩,左一句似乎该出兵,右一句似乎不该出兵。 这是要让皇帝猜谜语的么?若是这样的人为内阁首辅,那是天大的笑话了。 位置不同,说话的方式也不同。其身上的担子也不同。 也可以说,位置越高,身份越重,其说话言辞就该有足够对应的担当。 一件事,下面的官员可以拿不定主意,但是。到了你这了,必须要拿定注意,若不然,还能让下面的官员替你决定不成? 但是,这个注意是对是错,是好是坏,怕是在验证之前。没人知道,所以,这,就需要一定的担当。 而老魏国公徐俌对他这个长孙徐鹏举刚才说的这番话,就是这个意思,魏家的历代国公,不能是没有担当的人。 徐鹏举略微定了定身,然后,方才继续开口,道:“孙儿观那王尚书平日行事,倒也妥当,唯独此时此事,却是有些急躁了,该是想要彻底解决这个后患,以免日后在出什么差池的原因。” “其如此急躁,该可以推测,京城那边,曾大人怕是要有所行动了,所以,南京这边,必须要稳定下来。” 老魏国公徐俌一直眯着眼睛,脸上带着一丝祥和的笑容。 直到徐鹏举把话说完,老魏国公徐俌方才缓缓点了点头,不过,却是没有直接对徐鹏举的这番见解说什么,而是扯到了旁的上面。 “前段时间,曾毅那小子,好像重病了一场。” 虽说不明白爷爷为什么扯到了这上面,不过,徐鹏举还是点了点头,道:“是,据说差点因此丧了‘性’命,是过度劳累,耗费‘精’力太过,恰巧染了风寒,两者相‘交’,却是极为厉害的,说起来,这曾毅,不管其行事对错,倒是真的一心为了朝廷,且,观其行事,并非‘奸’邪之辈。” 魏国公徐俌微微点头:“的确,这曾毅虽然年轻,又有大权在手,看似行事猖狂,可其实,却是暗藏细腻的,其之谋略,如今咱们整个大明朝中,又有几个不佩服的?就是那些个老家伙们,能够比的上的,怕也没几个。” “更难得的,则是曾毅的年龄,若是在过个些许念头,怕是整个大明朝,真没人能抵得上他的谋略了,到时,他便是那再世诸葛了。” “但,其为人却是清正廉明,懂得顾全大局,这,是极为不易的。” “此人若是能够完全成长起来,将来,定然是大明朝的柱石。” 这话,其实原本并非是魏国公徐俌今个想要说的,不过是因为徐鹏举的话,给牵扯出了这些,方才说了这么几句的。 这几句之后,也就不在提这个了。 “你方才说的不错,曾毅前些日子也大病了一场。” 之所以魏国公徐俌话里有这个也字,那是因为他也大病了一场,可惜,他至如今,都没有彻底的养好身体,怕是身体也就要因此而一路下滑,带进棺材里了。 “其身体虽然好了,可,终究是病了。” “这事,王守仁是曾毅的心腹,岂会不知情?而且,曾毅病之前,这边的消息,可是传去了京城,曾毅急病,连国子监的辩论都错过了。” “依着王尚书看,怕是因为南京的事情,才让曾毅过度劳累的主要原因。” 话说到这,魏国公徐俌就不在往下说了,若是还不明白下面是什么意思,那,他也就要考虑,是不是把国公的爵位,换一个人传下去了。 “孙儿明白了。” 徐鹏举却是叹了口气:“只是,王尚书一心想着如此,却是陷了进去啊,如此,反而未必是件好事。” “闲着无事,去见见他吧。” 魏国公徐俌眯着眼睛:“他乃有大才之人,一时心急罢了,日后,且,如今,和咱们国公府相‘交’,不该不帮。” “不过,不可让旁人知晓了。” 魏国公徐俌这么做,也是有些无奈的,若是旁的时候,就算是王守仁才气过人,又能如何? 自从魏国公府奉命世代镇守南京以后,可是从来没有特意结‘交’过哪个朝廷大臣的。 可是,如今的情况不同。 魏国公徐俌的身体不行了,等他驾鹤西去以后,国公的爵位是要传给长孙的,原本,要传给子孙后代哪个,只要上报朝廷,朝廷一般都是直接准了的。 但是,如今南京形势不同,若是有人从中干涉,那可是不妙的。 毕竟,如今魏国公的行为,看似中立,可,其实还是多多少少偏向曾毅的,肯定是要引起一些官员的不满的。 所以,这个时候,最起码要‘私’下卖给王守仁一个人情,或者说,卖给曾毅一个人情。 而这个人情,却不能由老国公徐俌去卖,若不然,日后老国公徐俌驾鹤西去以后,这个人情,只要换在魏国公府上,那就是还了,这显然不是魏国公徐俌想要看到的。 可,这个人情,若是由徐鹏举去送了,那,日后,肯定是要还在徐鹏举的身上的。 若是老国公徐俌驾鹤西去以后,朝廷册封徐鹏举为下一代的魏国公的时候,有人从中干涉,曾毅肯定是要出面,还这个人情的。 魏国公徐俌倒是不怕那个时候曾毅失利,没了什么权势,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他怕是熬不过这几年了。 而以曾毅的才智,以当今圣上对曾毅的宠信程度,只要曾毅不自己作死,十年内,曾毅绝对无忧的。 哪怕是革新失败,遭到反压,也没人敢太过分的。 这其中,甚至,魏国公徐俌还想到了若是曾毅有了不该有的想法,十年之内,也是他准备的时间,不会出现什么‘乱’子的。 而魏国公徐俌别说是这次病了,就算是没病,以他如今的年纪,怕是也活不过十年了。 所以,这个人情,必须是徐鹏举去做,也算是魏国公徐俌给他这个长孙留下的一道保险了。 本书读者qq群欢迎加入:71865239 第587章援 魏国公府这边,在关注着王守仁。。[就上^^中^^文^^网 而王守仁这边,也是不轻松的,如今的南京兵部,可以说是分成了两个派系,南京兵部,不过是一个尚书两个‘侍’郎,却分为了两个派系。 这,却是有些让人无奈的,而这其中,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是独自一人扛着,而两个‘侍’郎,则是站在一起的。 不过,却有一点,这两个派系,并非是对立的,王守仁想要做什么,左‘侍’郎赵光和右‘侍’郎冯义并不干涉,甚至,可以说,哪怕是王守仁想要把天捅破个窟窿,他们也是不管的。 可是,王守仁若是想要命令他们去做些什么,别看王守仁是兵部尚书,可,只要是涉及到军备上的事情,他们两个是绝对不会听王守仁的吩咐的。 可以这么说,不反对,不干涉,但是不参与,这就是两个‘侍’郎的态度。 其实,在朝廷当中,这种表态,就算是好的了,最起码,这等于是不会干涉你的任何事情。 但是,在南京,这却又等于是为难王守仁了,毕竟,南京兵部管事的,就一个尚书两个‘侍’郎。 其余的,就全是小喽了,在没一个能管事做主的了。 而这其中,两个‘侍’郎毕竟是早王守仁那么多年再此为官的,虽说王守仁是尚书,且,有后台,但是,有些时候,却也不是仅凭此就能真正打开局面的。 毕竟,之前,这些人和两个‘侍’郎肯定是有利益纠葛的,就算是王守仁强势而来,至多,这些人是明面上听从王守仁的,可是,暗地里,他们到底向着谁,没人知道。 再者,换一个方向而言,王守仁真的敢那么放心的用他们吗? 所以,这些都是问题,左右两个‘侍’郎选择了不掺合,其实,就无形当中,给王守仁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许多事情,王守仁做起来,都有些被钳制的感觉。 “王尚书,这事,您找杂家,也是没多大用啊。” 镇守太监府中,镇守太监马贵颇为无奈的看着坐在那的王守仁,从刚才王守仁来镇守太监府的那一刻起,马贵就知道,今个肯定是要有事的。 王守仁是曾毅的心腹,平日里,在南京,哪个都要让三分的,而却有一点,王守仁,却是从不来镇守太监府的。 这是为什么,其实镇守太监马贵心里也清楚。 若是没有必要,没人愿意和他们这些个太监们牵扯上什么关系的,若不然,指不定传出了什么话,影响了名声。 可,今个,王守仁却亲自来镇守太监府了,这在马贵看来,不用王守仁开口,他就知道,王守仁这是有事情了。 而且,甚至马贵都猜测出了个大概王守仁来的因为什么事情。 无非是南京军备的事情,除此之外,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和他这个镇守太监还真是没有什么瓜葛了。 而且,除此之外,他这个南京的镇守太监,也没什么能值得王守仁这个南京兵部尚书亲自登‘门’的了。 只不过,刚才,王守仁所说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出乎了马贵的预料。 “您说的这事,是您兵部的事情,杂家这镇守太监府‘插’手不上啊。” 马贵苦笑着,道:“若是两位‘侍’郎不配合,这一部分造成的影响,杂家真是没法子的。” 王守仁今个亲自登‘门’,按理说,马贵肯定是要全力配合的,毕竟,王守仁是曾毅的心腹,巴着点,没什么坏处的。 可是,王守仁提的事情,马贵是真没办法解决的。 如今南京军备当中仍旧是没有彻底的安定下来,这可并非是马贵一个人就能够解决的。 哪怕是马贵手段严峻,可,却也只能是强行压制。 或者说马贵出面的作用,就是强行压制。 只要马贵压制住局面,不让局面彻底扩散,这样,王守仁才有‘精’力去收拾残局,也只有这样,王守仁才能去收拾局面。 若不然,南京军备这边要是一直生事,根本就不利于王守仁去整治局面,当然,其他人也能够压制局面,甚至,王守仁也能。 但是,谁出面,都不如马贵这个镇守太监出面合适。 其一,原本镇守太监府就是掌管南京军备的三大势力之一,马贵身为南京镇守太监,‘插’手此事,那是正常的。 其二,马贵是宦官,背后是刘瑾,原本,就是贪财不要名的那种,这种事情,让马贵去做,在合适不过了,他不会顾忌什么名声的。 而魏国公府,一直都是保持低调的,所以,这事情,他们不掺合,也是正常,所以,马贵负责压制,而王守仁负责彻底的刨根问源整治局面,魏国公府观望,这其实是最好的配合。 但是,如今,南京兵部出了问题,以至于王守仁的行动受到了牵制,这,却是一个失算了。 就算是马贵在怎么不知分寸,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搀和的,他若是真敢搀和,就算是他背后的靠山刘瑾,怕也是救不了他的。 他毕竟是太监,岂能搀和到朝廷大员的争端当中,尤其是让他去动两个朝廷大员,他是绝对不会的。 王守仁脸上表情不变,可是,心里,却是有些失望的,其实,他今个来,原本就没报多大的希望。 马贵是不怎么识字,所有太监几乎都是如此,若是有钱读书识字,哪还会进宫?就算是有别的机会,识了几个字,也没多少墨水的。 但是,识字,不代表就要比不识字的聪明多少。 马贵能坐在南京镇守太监这个位置上,那也是不容易的,比之多少个官员也是要聪明的。 所以,王守仁这次来,不过是试一试罢了,马贵不肯帮忙,这点,王守仁倒是也能够理解。 “本官明白。” 王守仁叹了口气,道:“这事,怨不得马公公,是南京兵部自己的事情。”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本官虽然来南京一些时日了,可终究时日尚浅,比不得马公公的。” 王守仁这话,算不得拍马屁,因为他所说的,都是实情。 “有些事情,还是要马公公相助的,毕竟,此事牵扯到了南京军备的稳定,不容有失。” “若是马公公大义相助,等来日,南京军备彻底稳定之时,本官定然会替马公公像朝廷请功的。” 王守仁的最后这一句话,算是对马贵的承诺了,也或者,可以说是对马贵的利益‘交’换了。 马贵之所以帮忙压制南京军备,替南京兵部尚书拦下这个麻烦,那是因为上面发话了,马贵不听不行。 但是,若说马贵心里没有怨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虽然上面言辞间,也有许诺,事情成了以后,肯定是有好处的。 但是,这事情,若是失败了呢?指不定,脑袋都要没了,毕竟,事关南京军备,这可是朝廷大事,平日里的一些小打小闹,还没什么,可,真是闹大了,那是谁都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马贵心里是有怨气的,而且,怨气还不小。 但是,没办法,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 如今,王守仁既然登‘门’,肯定也是考虑到马贵心里的怨气的,可是,王守仁背后站着的是曾毅,一点不比马贵的靠山差,所以,有些话,马贵要忍着,不能说出来的。 而王守仁,也不打算给马贵发泄怨气的机会,直接把条件开出来了。 这,就断绝了马贵发泄怨气的机会,条件,我开出来了,成不成的,你自己考虑,至于别的,咱就不多说了。 这么做,其实,王守仁是占据了下风的,但是,没办法,这个时候,王守仁必须这么做,只有这么做了,虽然看似他占据了下风,可其实,他却也是占了便宜的。 毕竟,马贵心里的怨气可不是一般的小,这个时候,若是不这么利索点,直接堵住马贵心中的怨气,不让他发泄出来,一旦马贵的怨气发泄出来,那个时候,王守仁要付出的,可就不止单纯的一个承诺了。 马贵吸了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不愧是曾毅看中的心腹,这智商,果然过人,一句话,就能把他堵的没话可说。 如今,摆在马贵跟前的,其实只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答应。 当然,马贵也能选择不答应,可,若是不答应了,日后,事情真的失败了,到时候,这件事情肯定是要被揪出来的。 这件事一旦被揪出来,马贵肯定是要受到责难的。 因为,王守仁所谓的请功,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肯定是要报给曾毅的,难不成,马贵连曾毅也敢无视? 当然,若是从君臣的角度而言,马贵无视曾毅,也没什么,但是,这世界上,任何时候,都是从来不会真正的去按照道理去做的。 所以,马贵就必须要在意如果这事情,传到了曾毅的耳朵里,曾毅会有什么反应,尤其是一旦南京军备事情真的最后没法压制了。 那个时候,曾毅若是不找他的麻烦,那才算是怪了。 “这事,不容易啊。” 马贵仍旧没有直接应了王守仁,可是,言辞间,却是已经缓和了很多,没办法,王守仁把曾毅都搬出来了,马贵只能是屈服了。 “杂家虽然比王尚书你早来南京,可,却也没早多长时间的。” 马贵这可不是打官腔,而是实话,他也是在刘瑾势大以后才被派来的南京,以前的南京镇守太监被排挤到了别处。 马贵上来,肯定也是要提拔些自己的人,清楚异己的,可以说,马贵如今的情况,其实不比王守仁强多少。 唯一一点,那就是,太监们大多数没有多少骨气的,而马贵背后又是如今正当红的刘瑾,眼看以前他们的主子不成了,肯定是要投在马贵的麾下的。 毕竟,太监和官员不同,官员们,就算是被排挤了,真的赶出了朝廷,还能还乡。 可是,太监却不成,太监就没有被赶出宫一说的,就算是真的被赶出宫了,还能怎么活? 所以,太监们,毕竟要人情局面,根本就不能有所谓的骨气,要不然,等待他们的,就一个死字。 所以,如今,其实以前的那些个太监,都已经投在了马贵的麾下,只不过,终究是有伺候过前任主子的,马贵对他们,也不可能完全信任。 所以,马贵如此说,倒也不算是在骗王守仁。 “南京军备那边,若是王尚书有意,杂家肯定是全力配合的,甚至,杂家就算是给王尚书您打杂,那也没什么,只要南京军备能稳住,无论让杂家怎么做,杂家都愿意。” 马贵有些无奈的看着王守仁,道:“但是,杂家毕竟是太监,是宦官,兵部的事情,杂家是真不敢搀和的,若不然,被人参一道,杂家的脑袋,都是保不住的。” 马贵这话,确是一点不错,刘瑾是得宠,可是,他搀和朝政,不还是要一步步的来吗?而且,还是要暗着来的。 百官是没法刘瑾,可是,却有法他马贵啊,若是他马贵也敢学刘瑾那样,搀和进这种事情里面。 他马贵是绝对不可能活下来的,杀‘鸡’敬狗,到时候,他马贵就是那个被杀的‘鸡’。 这个尺度,马贵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去踩的。 不过,马贵也知道,他是不能够回绝王守仁的,若不然,日后,肯定是有麻烦的,所以,他才会先说了,若是南京军备那边的事情。 然后,才说的不能搀和兵部的事情,这话,虽然之前马贵已经说过了,可,此时在如此说一遍,意思却是不同了。 这等于是告诉王守仁,你兵部那边,是有人拖后‘腿’,可,你自己多费些神吧,反正他们拖后‘腿’,至多,也就是少几个人出主意罢了。 真要说是对南京兵备能产生什么大的影响,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有王守仁这个兵部尚书在那震着呢。 所以,王守仁要做的,就是盯着那两个‘侍’郎,别出什么‘乱’子,然后,多出些主意,他马贵多‘操’劳些,不管是他该干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也就是了。 小說网 第588章乱世 “兄弟,咱们两个也算是走运了啊。” 之前被顺天府抓了又放的两个东厂番子,原名叫做赵高和王贵,很一般的名字,很普通,这却也很正常。 毕竟,他们原本都是贫寒出身的,能有这名字已经不错了,一些个偏远地区,甚至能起一些让人听了无语的名字,如赵二腿之类的,并非是绰号,而是真名。 说话的,是年纪略长的赵高,他们二人自觉的京城不能呆了,而且,怕在呆下去,被牵扯进什么事情当中,毕竟他们已经被顺天府抓过一次,又无缘无故的放了,谁知道,会不会在被牵扯进什么事情。 这两人倒也利索,虽是拖家带口的,可,当天晚上回去,第二天,俩家人就离开了京城,而且,多数的家当都没带,只带了一些值钱的东西。 这两人也算是小心,第二天一大早,城门刚开的时候,就分开出城的,在城外聚在一起,之后,两家人却是没急着走,而是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藏了一个多月,然后,方才离开的。 这不为别的,他们虽然曾经只不过是东厂的普通番子,都是听命行事的,可是,却也知道,这里面有不少的道道沟沟的。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既然决定要离开京城了,那,还是小心点好。 当然,到底,有没人追他们两个,他们也不知道,只不过,如今,他们却是出了京城的地界了。 “也幸亏那牌子咱们还留着。” 王贵脸上表情唏嘘不已,这一路,他们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一个普通百姓的艰辛之处,若非是他们持有东厂番子的腰牌,怕是还没出京城,身上带着的财务就被抢一空了。 要知道,东厂番子,原本就极为猖狂的,如今,别看京城的番子消停了,可,却也只是京城内的。 只要出了京城,外面的番子仍旧是嚣张无比。 越是偏僻的地方,东厂的番子越是嚣张,不为别的,偏僻的地方,没什么大人物,他们也不怕惹出什么麻烦了。 就算是捅破了天,又能如何?在这小地方捅破了天的大事情,到了大地方,指不定,什么都不算。 所以,京城那边平日里,东厂番子嚣张,闹腾,可殊不知,这在那些个偏僻的地方看来,已经是好的了。 “这牌子,也不能用了。” 赵高却是叹了口气,道:“咱们现在,毕竟已经不是东厂的人了,这腰牌是没错的,可,万一,咱们真的是牵扯进了上面人物的争斗当中,咱们躲还来不及,用这腰牌,不是作死的吗?” 赵高这担心,并不是没有的,他们之前,绝对是涉及到了上面官员的争斗,虽然被放了,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盯着他们,也正因为此,他们才会离京以后,先藏了一个多月。 用这腰牌,万一是暴漏了他们的身份,那,可就不值当了。 “这世道,没这腰牌,能行吗?” 王贵却是有些不满:“咱们这一路走来,若不是有这东厂的腰牌护着,现在还能坐着喝酒吃肉吗?” “不用腰牌?” 王贵满脸的怒意:“不用腰牌,怕是咱们明个就能浑身上下,分文不剩的。” 王贵说这话,是极有可能的,东厂的番子抢东西,那可是不管你的死活的,心情好了,给你剩点,心情不好了,全都抢了,管你在路上是饿死还是怎么了。 “用腰牌想作死吗?” 赵高也怒了,他们两个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尤其是做了那么长时间的东厂番子,更是养成了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习惯。 毕竟,他们是东厂的番子,就是不讲理的,谁又能怎么他们? 虽说如今落魄了,可,这脾气,却是没改过来,虽然不至于动手,可,几句话说不到一起,就翻脸。 “别忘了,咱们现在不是东厂的人了,不说东厂和顺天府那边会不会寻咱们,就是被人发现,咱们拿着东厂腰牌充数,这也是没活路的。” 赵高说的,并非是不可能的,东厂并非是没有赶走过人,也并非是没有人冒用过东厂的腰牌。 毕竟,这腰牌也不值钱,甚至,若是碰到武艺高强的,还能从东厂番子身上抢来。 丢失了腰牌,回去,也就是罚些银子,在补一快就是了。 但是,他们若是在京城用,那没什么,可,一旦出了京城,他们两个操着京城口音,拿着东厂的腰牌。 最为主要的,是他们准备安家落户了,这岂会让那些东厂番子不怀疑? 哪有京城的东厂番子跑去外地落户的? 这就好比一个人在南京这边落户了,拿着京城顺天府的大印,说他是顺天府的府尹,哪怕大印是真的,也会让人怀疑的。 因为,其虽然有东西,可,却没有在他应该在的地方,也没有做应该做的事情。 赵高和王贵也是如此,他们两个跑去外地安家,却拿着东厂的番子的腰牌,原本,就是有些蹊跷的事情。 万一被人怀疑了,查明了以后,他们两个是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在他们没有安家落户之前,东厂番子的腰牌,还能能用的,但是,一旦安家落户了,这腰牌,就不能用了。 甚至,若是他们在小心一些,怕有人追寻他们,那,这腰牌,离京以后最好是别用了,免得被人因此而查出什么来。 赵高的一番话,却是让王贵闷不吭声,只是闷着头喝酒,许久,方才道:“没了腰牌,咱们也不好活啊。” 看来,这王贵也清楚,赵高说的都在理,而且,这事情,牵扯的可是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哪能真的意气用事? “咱们这些年也都攒了不少的银子,找个偏僻的地方安家也就是了。” 赵高却是看的明白:“咱们不过是小人物,过几年,谁还记得咱们?到时候,咱们在想别的法子,指不定,到时候,外面也没这么乱了,至不济,咱们就一直躲着,反正咱们的金银,也够一辈子不愁了。” 第589章内因 赵高和王贵所不知道的,则是他们的担心是正确的,正因为他们的小心,才算是逃过了一劫。 京城那边,原本大档头已经派人去取他们二人的性命了,不为别的,这两个人既然被牵扯了进来,那在想从这个局中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他们两人若是活着对东厂是不利的,不管东厂是否不承认他们两个是东厂的番子。 毕竟,内阁的那帮老家伙们可是各个聪明着呢,无关紧要的人或者事情都能被他们给牵扯出一些东西来,更何况是原本就有关系的两个人。 而且,这事情刘瑾那边也得到了消息的,按照刘瑾的回复,就一句话,杀无赦。 人死了,总是比活着强,顺天府那边是绝对不可能因此在去牵连到东厂什么了。 只可惜,东厂的速度,还是慢了那么一步,等东厂的人到了的时候,两人已经离开京城了。 “若是在找不到人,可别怪咱不给兄弟们留活路了。” 大档头脸色阴沉,真是没想到,两个小杂虫,竟然这么能跑,原本,这两人是生是死也没什么,可既然厂督那边传了话回来,那,就绝对不能饶了他们两个,若不然,就是他这个大档头办事不利了。 “吩咐下去的事情,都记不住,是不是想着我这个大档头好糊弄?” 大档头怒气冲天,也难怪他会如此生气,抓那两个小杂虫的命令早就吩咐下去了。 可今个倒好,京城边境那边竟然传来消息,人走了,从他们那被放跑了,下面的人一时疏忽,忘了有这茬事情了,等过后才想起来的。 这理由,说出来可笑,可偏偏,在东厂番子身上,却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原本,东厂就不是什么有规矩的地方,这次是命令也不是那么的重要,竟然被疏忽了。 原本,这事是既然疏忽了,那肯定是不能上报的,可奈何,东厂内也是分好多派系的,这消息,有人拦着,自然,也就有人想要捅出来的。 对于东厂的派系,大档头自然是清楚的,不过,大档头却并没有什么派系,这听起来有些让人觉得不可思,但是,这是实情。 由此,更能体现出大档头的聪明之处,东厂内部也是有不少刘瑾的眼线的,对于东厂的派系,刘瑾岂会不知道? 只不过,不说出来罢了。 上位者,有哪个喜欢下面的人拉帮结派的?可是,这种现象,又阻止不了,所谓的君子朋而不党,有几个人能做到? 就是朝廷的那些个大臣们,怕是也没几个能做到的吧? 所以,刘瑾虽然不喜欢这种事情的出现,可,却也无可奈何,但是,孤臣的存在,是每个君主都喜欢的。 虽说这些孤臣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怪脾气,但是,他们却是孤臣,仅凭次,就值得皇帝信任他们。 同样的罪名,放在那些个派系的大臣身上,若是砍头的,可,放在这些个孤臣的身上,是绝对不会如此的,甚至,能够平安无事,只是略作惩处罢了。 而大档头,做的就是东厂的孤臣,这看在刘瑾眼里,自然是喜欢的,虽然说之前,大档头有些事情做的让刘瑾不满意。 但是,大档头既然甘愿做孤臣,那,这点,就足够抵消他的很多不足了,孤臣,尤其是东厂这种忠于刘瑾的这种另类的孤臣。 他肯定是要一心为了刘瑾的,若不然,一旦刘瑾出了什么事情,没人会帮他的,说句难听的,大档头必须要做一条合格的看家狗,若不然,刘瑾随时会换了他,而且,没人会帮他说话。 且,同时,若是刘瑾真出了什么事,大档头也是跑不了的,因为,他是刘瑾养的一条狗,没人会留下他,难不成,留下他咬人不成? 这话虽然难听,可,理却是这个理。 当然,大档头也能因此而得到不少的好处,谁家养的狗,哪怕是难看,脏,可是,主人家一般也是不会不要它的。 甚至,还能容忍它的一些个行为。 但是,若是换成了旁人家的狗,敢跑来自己家,指不定,就给宰了吃了。 大档头能够逐渐得到刘瑾的欣赏,这一点,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在东厂内,大档头其实是没有什么派系的,但是,对此,大档头却从来都不担心,若是没了刘瑾的信任,就算是有派系,又能如何? 若是有刘瑾的信任,就算是没派系,不照样是独掌权威? 因为看透了这些,平日里,大档头也就装作是不知道那些个派系的折腾,可是,今个,大档头却是真的发火了。 他之前可是下了命令的,可是下面的人竟然不重视,甚至,人当着他们的面,还查看了腰牌,竟然给放跑了。 这是何等的荒唐,难不成,真以为他大档头是孤家寡人一个,就可以如此糊弄了不成? 难不成,真以为他们所谓的派系掌门人,能够救得了他们不成? “凡是放走了人的,全都砍了。” 大档头阴沉着一张脸,说出的话,更是决然:“谁敢拦着,连他一起砍了。” “这……。” 大档头的侍卫有些目瞪口呆,要知道,大档头这发脾气的情形,可是不多见的,尤其是这次,若是要砍人的话,怕是要牵扯不少的。 “如今本档头代为执掌东厂,说的话,不好用吗?” 大档头一挑眉,道:“不管是谁,敢拦着,全都砍了。” “若是三档头他们?” 侍卫虽然有些担心,可,还是提了出来,毕竟,谁都知道,三档头和大档头不对付的,或者说,三档头眼馋大档头的位置。 这件事,若是三档头从中阻拦,他一个小小的侍卫,或者说,不过是大档头跟前的侍卫,能有什么办法? 大档头虽然得了厂督的命令,代掌东厂,可,毕竟不是厂督本人。 “若是阻拦。” 大档头双眼微微眯了一下,把事情闹大即可。 大档头也不傻,若是三档头真要阻拦,他直接砍了三档头,厂督那边,肯定不好交代,指不定会让刘瑾认为他有坐大的心思。 可,若是因此受些委屈,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三档头自己了。 第590章乱因 “东厂那边,到是自己先闹腾了起来。【..】” 内阁当中,三位大学士面面相觑,东厂内的一举一动,都通过锦衣卫有意无意的泄露给了内阁。 尤其是这个关紧的当口,东厂那边只要是刚发生的事情,根本不会有停顿,立时,就能出现在内阁这边。 不过,这却并非是锦衣卫直接派人告知内阁的,而是内阁的人打入了锦衣卫,恰巧负责这一块的消息,所以,很容易的窃取了消息。 “东厂原本就是一些粗鲁武夫,设那些个大档头二档头的,又没什么规矩,自然是要闹起来的。” 首辅刘健不屑,东厂的确很失败,以前的锦衣卫,也有大档头,二档头等的划分,可是,锦衣卫的划分,却很明确,大档头的权威最重,其次是二档头一直往下去。 不过,除却大档头的权威最重以外,二档头和三档头等各个档头虽说权力不一样,可身份,却是相等的,只不过掌管的事情不同罢了。 但是,有一点,那就是大档头的权威是绝对不可能被挑衅的。 而且,锦衣卫还有一点,那就是之前锦衣卫的职位,是正规的朝廷定员的那种,虽说朝廷大臣不怎么认可。 但是,锦衣卫的官职是按照指挥使司的定制官员进行分封的,而那些个大档头二档头的,其实就是下面的同知等等。 不过,换了一个称呼罢了。 这么一来,其实,所谓的大档头二档头等,都是有品级在身的。 但是,东厂却不同,东厂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品级,却要按照以前锦衣卫的那种规矩来,设立什么大档头二档头的,这自然是自己找乱子了。 当然,若是刘瑾能够用心一点,也未必会出现什么乱子。 可,奈何,刘瑾偏偏还担心下面哪个档头坐大,明面上是大档头的权威最重,可,无论是谁坐上大档头这个位置以后,都是要极度收敛的。 而且,刘瑾还会对下面其中一个档头表现出十分的欣赏。 这,已然成了惯例了,或许东厂的那些个档头身在局中,没人注意到这样一细节,可是,锦衣卫就是负责收集情报的。 而且,锦衣卫当中还有专人负责整理情报,分析情报,所以,这个细节,自然是瞒不住的。 刘瑾如此一来,自然是能够让下面不可能有谁独大专权,可,却也造成了东厂内的管理混乱不堪的局面了。 尤其是像现在这个时候,刘瑾临行前,已经把东厂的权力交给了大档头,这换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是皇帝临行前把监国大权交给了刘健这个内阁首辅一样。 可是,东厂的大档头却仍旧是束手束脚的,甚至,下面的人就差公开和他作对了,可他手握重权,却又偏偏无可奈何。 这一切,皆因刘瑾的疑心太重了,且,也容不下东厂内有谁敢真的权势过大,哪怕是有他的允许,也是不成的。 今个,大档头若是敢借助刘瑾临行前的话,真处置了三档头,怕是等刘瑾回京的时候,就该是他大档头倒霉的时候了。 也正因为此,刘健才会说,东厂那边,自己先闹腾起来了。 “那两个逃走的番子,其实也不重要。” 次辅谢迁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道:“只不过,若是东厂执意要灭那两个番子之口,怕是会牵扯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两个番子,倒是罪有应得,只是他们的家人,却未免有些无辜了。” 说到底,其实,对于那两个面临东厂追杀的番子的死活,其实,内阁的不关心的,他们早些在东厂的时候,祸害百姓,就算是被东厂给杀了,那也是罪有应得,狗咬狗。 可是,他们的家人,却是有些无辜的。 “这事,看他们的造化了。” 首辅刘健眯着双眼,脸上表情不变,既没有不忍之色,也没有得色,端的平静无比:“固然那两人死有余辜,可其家人,却未必就真的无辜了。” 刘健这话,其实也是有道理的,那两个番子得来的那些个好处,可不都是他们一家子用了吗? 而且,若是其家中若是有人能够执意反对,怕是他们也不会去做番子的。 总之,一切种种,内阁是绝对不会干涉的。 不过,在内阁看来,东厂此番举动,却是有些多此一举了,那两个番子既然放了,那就是放了,内阁这边,是绝对不会在追究他们什么了。 或者,换句话说,那两个番子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他们在内阁这边,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而东厂在追杀他们,不过是多此一举,自己担忧罢了。 “不过,东厂这边的反应,却是有些谨慎了。” 一直没有吭声的杨廷和此时方才开口:“这都一个月了,东厂这边虽然屡有番子行那出格之举,可却均是有所顾忌的,这,却是不怎么好的啊。” 也难怪杨廷和会如此说,不管那两个番子被放了以后东厂的番子们是怎么想的,但是,上面要求却是越发的严格了。 谁敢在不听号令,那已经也就不在是东厂的人了,让那些想着就算是出事了,以后还能用些银子回来的番子彻底绝了念头。 且,那两个已经跑路的番子,已经被大档头下令追杀,这,才是最为让人顾忌的。 这一个不听命,没事倒好,可,一旦出了事情,大档头可是不会轻饶的啊。 出于此,东厂原本已经躁动的番子们,竟然有沉寂了下来,虽然也有那些忍不住的,可,终究是极少数,而且,也是吵闹之争,没什么好的值得顺天府动手的由头。 这对内阁而言,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这都一个月了,已经是动手的最好时间了,可东厂那边,却成了如此,自然不是内阁想要看到的局面。 “不能再等了。” 次辅谢迁点了点头,话说的有些蹊跷,可,却是恰恰和了刚才杨廷和所说话的言外之意。 杨廷和所说的话,其实,就是在说,时间差不多了,要动手了,只不过,没说的那么清楚,而谢迁这,也等于是表态了。 第591章心思 “杂家既然临行前给他这权力了,他就该知道杂家的意思,不中用的东西。” 随着圣驾出巡的刘瑾,此时,自然也是得到了京城那边发生的消息,不过,刘瑾得到的消息,自然是要晚几天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刘瑾对京城那边的关注,毕竟,京城是他的大本营,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肯定是要元气大伤的。 那两个番子被抓的事情,刘瑾也是知道的,甚至,还让人传话了回去,若非如此,大档头也不可能派人追杀他们的。 若是下面的人,知道追杀那两个番子的命令是厂督亲自下达的,肯定是不敢有疏忽的,可,关键是,下面没人知道。 大档头又不傻,总不可能对下面的人说,这是厂督的命令,要追杀谁,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在加上正值刘瑾不在京,所有人都以为,这肯定是大档头自己的意思了。 “这厮的胆子,怎么此时到是小了,真是不中用,不中用。” 刘瑾看着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不住的叹气,甚至,不住的骂着大档头,下面负责传信的,却是不敢吭声。 这话,不敢接,谁知道厂督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厮,到是谨慎了许多,好也不好。” 刚才还在骂着大档头的刘瑾,却是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微微摇了摇头,一手掐着兰花指:“当年的那股大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刘瑾说的,自然是指上次,那些个档头全被砍了,唯独留下他这个大档头的那次事情。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若是熟悉刘瑾的人,就都清楚,刘瑾此时,对那大档头,该是十分满意的。 不为别的,虽然那大档头胆子变小了,做事有些不中用,可是,在刘瑾看来,这却是足够信任了。 因为大档头并没有因为他刘瑾交付给了其太多的权力而不知道收敛。 或者说,最主要的,是因为大档头心中有顾忌,有害怕,而大档头心中的顾忌和害怕是什么,不用多说,肯定是他刘瑾了。 这,才是他刘瑾最为满意的,大档头知道他自己的权力是谁给他的,也知道,东厂到底是谁的,哪怕是他有权力,也不能乱来,这才是让刘瑾最为满意的。 “别的呢?” 刘瑾把手中看完的情报掐着兰花指,递给了旁边站着的小太监,小太监则是把这情报,小心的折好,放进了一个木盒里面。 不同于别的官员,那些个官员若是看完情报什么的,都是要毁掉的,要么烧掉,要么撕碎,反正,肯定是要毁了的。 而刘瑾则是不同,刘瑾从来都把那些往来的书信和情报什么的烧掉,而是收藏起来。 然后,小心的放好,只不过,这些,外人是不知晓的,能够知道的,都是极为信任的,就像是跟前这负责放置情报的小太监。 还有就是跟前这负责传信的番子,他们知道,但是,他们不敢说出去。 刘瑾自己也明白,他不是官员,终究是一个宦官,一个不全之人,那些个文武百官排斥他,就是那些投靠了他的官员,心里指不定是怎么想的。 从他刘瑾这捞着好处,心里,指不定还想着怎么才能弄死他刘瑾。 所以,刘瑾必须要有保命的东西,而这些来往的书信和情报都,则就是刘瑾的底牌,那些个官员若是真敢最后不听他刘瑾的话了,想要彻底弄死他刘瑾,最后关头,大不了,咱们全都同归于尽。 他刘瑾要是死了,那这些个来往的书信和情报散了出去,这些个官员这一辈子的声誉,可就彻底毁了。 对于这些个官员们而言,他们最在意的可不就是这些个虚名吗?对此,刘瑾可以说是掐的十分准确的。 “还有就是内阁那边的动静了。” 这负责传信的番子又掏出了一份情报,双手递了上去,这是在刘瑾跟前的规矩了,一次,只能送上去一份情报。 等刘瑾看完了手中的情报,才能把下一份递上去。 “杂家不在京了,他们仗着陛下给的权势,可真是要大干一场了啊。” 刘瑾声音尖细,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神情:“不过是陛下赏赐了监国的权力,真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刘瑾这话,根本不必提名字,谁听了,都知道,说的肯定是当今内阁首辅刘健,因为此次是他奉旨监国的。 不过,刘瑾说这话,也有他说这话的底气,当初,他在京城的时候,可是把满朝文武百官包括内阁,给压制的根本就抬不起头的。 如今,刘瑾自然是有足够的底气说这话。 “杂家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掀出多大的浪?” 刘瑾嘴角上翘,兰花指捏着手中的书信,笑声刺耳:“一群手下败将而已,真以为杂家不在京了,他们就能为所欲为了不成?” “说。” 刘瑾却是猛然盯着那负责传信的番子,道:“你们心里,是不是也想着对付杂家啊?” 刘瑾这话,却是让那传信的番子直接一个机灵,跪倒在了地上。 “厂督明鉴啊,小的如今这一切,都是厂督您给的,小的做牛做马还来不及报答您,谁要是敢和厂督您作对,那小的绝对要和他拼命的。” 这翻话,说的倒是清楚,并非是这番子才思敏捷,而是刘瑾喜怒无常惯了,他身边的人,都习惯了。 “你这小兔崽子倒是会说话。” 刘瑾却还真就吃这一套,满意的点了点头,掐着兰花指,尖声道:“起来吧,杂家忙里忙外的,还不是顾着你们这些人?” “你们可都是杂家的孩子,杂家要不是顾着你们,能和百官闹成这个样子吗?” 刘瑾这话,这番子心里,是不认可的,只不过,却绝对不敢表现出来,若不然,不仅他要死,就是他家里,也是要跟着遭殃的。 “厂督您仁慈,哪是那些个读书人能够明白的?” 这番子奉承着,这话,都是早就琢磨好的,伺候这么一位喜怒无常的主,可是要琢磨好不少应变的话的。 第六百三十五章学习的机会 “东厂那边也真是。--” 曾毅隐居的小山村内,如今,曾毅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此时的曾毅,虽然每天仍旧是要去河边垂钓,可,却也会‘抽’出一部分时间,对日后将要进行的革新重新理清一下思路。 吾日三省吾身。 曾毅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发现自己的错误,毕竟,未来的变法,在历朝历代,那都是天大的事情,一个不慎,是要前功尽弃的。 而且,就算是变法完成了,还要考虑如何才能够持久下去,而不是如那昙‘花’一现,最终在被推到。 而在曾毅看来,若是想要成功,这个自然不必多说,肯定是要有不少困难的,这个也没什么捷径可走,更没什么固定的法子。 但是,若是变法成功以后,想要彻底的稳定变法不被推翻,那,其实就几个方法而已。 其一,是让变法深入民心,让上位者不敢轻易推翻,若不然,会引来天下大‘乱’。 其二,则是让完成以后的变法和一些上位者利益息息相关,这样,他们自然也不会想着推翻了。 不过,在曾毅看来,单纯的第二条,是不成的,那样,不符合曾毅的变法进程,但是,却可以让以后的法,和天下百姓或者说是所有人都息息相关,任何一个人,上至王公贵戚,下至贫民百姓,都和他们息息相关,这样,才是真正的变法,才能够真正的保证变法成功的果实不会被推翻。 而这些,却也不是一朝一日就能够想出头绪,或者说,曾毅之前早就对变法有了个框架,哪怕是个框架,也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够随意改动的。 所以,曾毅倒是也不着急。每天也就是垂钓放松之后,才会‘抽’一段时间思考这些问题,不过,却是绝对不会有过长时间的。 而其余的时间,要么是看一些民俗等等的书籍,要么,是研究研究大明律。在者,就是对朝廷一些大事的关注了。 而司徒威那边。也是捡那些个重要的事情,不时的传来给曾毅。 对于这些,曾毅都是看过之后,就不在吭声了,很明显,曾毅的态度就是,他如今不干涉任何事情,除非是真的出现了什么捅破了天的大事,若不然。他就是一个旁观者。 只不过,东厂的事情,司徒威也是在特别关注的,尤其是上次曾毅敲过他之后,司徒威更是把东厂这件事,当成是了他的磨练。 虽说他不至于真的搀和进去,可。却是时常琢磨,接下来,双方该要如何如何等。 对此,虽然要耗费‘精’力,可,却也是锻炼的一种方法。若不然,他这个锦衣卫左监察官的位置总不能一直靠着曾毅在背后‘挺’着,而他自己,则是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能耐吧?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司徒威也知道曾毅的谋划,或者说。大明朝的绝大多数朝廷大员都能大概猜到曾毅的图谋。 只不过,没人点破罢了,毕竟,若是不点破,有些官员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这其中游走。 可,一旦点破,到时候,朝廷大臣就该面临着重新站队了。 不管是什么派系,到时候,都是要分列好的,至多,也就是三股势力,支持,反对,中立。 至于中立,到时候能否真正的存在,却是不一定的。 那个时候,原本派系的力量虽然要保存,要顾忌,可是,更大的方面,却是变法之争了。 到时候,都是要为了这个最终的目标而努力,当然,目标肯定不会是一致的,有反对有支持,但是,肯定都是要围绕这个点来争执的。 至于中立,最开始的时候,或许会允许有中立的存在,但是,一旦到事情进展到将近一半的时候,所谓的中立,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而且,那个时候,所谓的中立,也必须要选择站队了,若不然,最后,无论是反对或者是支持那一股势力获胜,都肯定是要大肆庆功的,到时候,就是该轮到吞噬所谓的中立的势力了。 所以,朝廷当中的事情,只要是大事,在最开始的时候,允许三股不同的存在,可一旦到了后来,就只有支持和反对这两个敌对势力,根本不可能存在中立。 当然,也有极为特殊的存在,那就是地位超然,任何人和势力都不愿意招惹的,不过,这样的存在,极少。 司徒威也知道,这情形,早晚都要发生,到时候,曾毅指不定要忙成什么样了,怎么还能兼顾他? 那个时候,他总不能在给曾毅拖后‘腿’吧? “依着下官看,东厂那边,也是有能人的。” 只要是关于东厂的重要情报,司徒威都是要亲自送来的,其一,他这些日子盯着东厂的事情,以此来锻炼自己。 其二,也是要在曾毅跟前多‘露’‘露’脸,不能曾毅来隐居了,他总是不‘露’面。 “这话怎么说?” 曾毅诧异的看着司徒威,不知道是真不明白司徒威的意思,还是故意装作不明白来考校司徒威。 “东厂那边,能够忍耐这么久而不在京城闹出什么动静,这个,可以说是刘瑾临行前的‘交’代,但是,顺天府那边抓了人以后,东厂这边的回应,却并非是刘瑾的吩咐,而是东厂大档头的意思。” 对于这点,司徒威是可以肯定的,毫不夸张的说,他若是愿意,刘瑾的任何一句话,都瞒不住他。 这当然也获益于皇帝因为曾毅的原因,而对锦衣卫的信任,且,更是因为出了那胆大包天之辈,以至于锦衣卫还要负责宫中的情报。 只不过,这些,知道的没几个,皇帝自然不必提,曾毅是一个,司徒威是一个,就算是以前的右监察官屠庸都不知道的,而负责宫中的锦衣卫的名单都是秘密,锦衣卫内也就司徒威一人知晓。 “看似东厂不承认。是单纯的不想惹麻烦上身,可,如今看来,却是另有深意的。” “若是当时,东厂前去顺天府要人,那就坐实了东厂番子闹事勒索的罪名,甚至。顺天府因此可以揪出一些其他的事情,而内阁也能因此发难。” “可。若是东厂前去要人,顺天府直接放人,不予为难,东厂那边的番子,肯定会因此而在次猖狂起来的,到时候,内阁照样能够发难。” “而东厂大档头的举动,却是比什么命令对东厂的那些个番子都有约束力,尤其是之后刘瑾的所谓追杀。其实,就是对京城那些番子的震慑,免得他们不听命令。” “由此可见,东厂大档头,看似粗人,可却不简单,而刘瑾的身边。想来,也有人在出谋划策,只不过,咱们并没有盯他们那么紧罢了。” 司徒威的分析,倒是条条是道,很有道理。至于不对刘瑾那么严密的盯着,只是普通盯着,这是曾毅的意思,既然不准备对刘瑾动手,那也不至于盯那么紧。 若不然,依着刘瑾的‘性’格,虽不至于发现那些打到他身边的锦衣卫的身份。但是,万一因此有所伤亡,可就不值当的。 亦或者,被刘瑾有了觉察,也是不好的。 所以,如今,对刘瑾稍微盯着,也就成了,这是一种战略。 “刘瑾的身边,肯定是有人出谋划策的。” 曾毅笑了笑,刘瑾可是一心想着拉拢官员才子的,虽说大多数有名气的,不屑于投靠刘瑾,可,终究是有人会投靠刘瑾,在他身边出谋划策的,而且,这些人,未必就差了,指不定,是因为以前郁郁不得志罢了。 但是,其才能,未必就比那些有名望的人差。 “不过,看你似乎对那东厂大档头很是欣赏。” 曾毅看着司徒威道:“但是这一件事,怕是不能就如此确定了吧?指不定,那大档头当初也没想这么多,只不过是意外之举呢?” 曾毅这话,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当时东厂大档头那么做,也是能够避免麻烦上身的。 而且,那两个番子是不听命令,才闹出这事情的,大档头这么做,也不算是过分。 可,这并没有任何的证据或者是明显迹象能够证明,大档头那个时候,就是有了日后的这些个打算的。 司徒威自然知道,曾毅这还是在考校他,可,问题是,明知道曾毅这是在考校,可是曾毅问的这个问题,太过难以回答了。 因为曾毅问的这个问题,两个可能都是很大的,也都有可能发生的,并不存在哪个可能‘性’小的情况,两者的可能‘性’,都是一般大的。 “卑职从东厂那边的情报分析,这大档头应该并非是没有头脑之辈。” 司徒威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在曾毅跟前,他是不需要进行任何遮掩的,因为,在司徒威看来,他在曾毅跟前,也遮掩不住什么,只是一个眼神,曾毅都能把他看透了。 “那大档头原本是有些鲁莽,可,自从因为陛下修建豹园,征收苛捐杂税的时候,他默认下面的档头不听刘瑾命令,而‘私’自留下太多,以至于除他外,所有档头都被砍了以后,这大档头却是变的心思细腻了许多。” “其行事,也沉稳了许多,具体的细节,卑职也说不上来,只不过,却是感觉,这事,他肯定是想到了后来发生的这些的。” 司徒威的话,说的有些让人不怎么容易接受,这就好比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就认为我是对的。 但是,曾毅却是了解司徒威的这种心情的,这是成长的一个过程。 “你这可是不行的。” 虽说曾毅了解司徒威如今的这种方式是正在成长中的一个过程,可,这不代表曾毅就不会去训斥司徒威了。 “日后,你若是有了‘门’人弟子,你给你的‘门’人弟子就这么说?番子具体的说不上来?凭感觉?” 一句话说完,曾毅自己都笑着摇头了:“凭感觉,这也没什么,但是,你的感觉来自哪里,你必须要知道。” “回去以后,好好琢磨琢磨,你的感觉,也并非是空‘**’来‘潮’,是因为哪些个细节,让你产生这个感觉的,一个细节,还是两个细节,亦或者更多?这些,都是原因。” 曾毅这话,却是彻底的提点司徒威了,产生感觉,也要有原因吧,就像是喜欢一个人一样,你可以是一见钟情,也可以是日久生情,但是,有那么一个说法,一见钟情,是因为一刹那的气质和那一刹那的动作,亦或者是长相气质原因的一见钟情? 日久生情,则是对方的‘性’格,处事方式,言谈举止,等等,总是要知道的。 “内阁那边怕是快要有行动了。” 曾毅却是岔开了话题,并不在刚才的问题上过多的纠结,司徒威猜测的是对还是错,这无从考证,就算是曾毅,也不能够百分百的确定什么,更何况,他还没有关注过这个大档头。 其实,司徒威是错是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司徒威学会了这个分析,学会了这个思考,这,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分要让曾毅说个对错,那,曾毅是不认为这大档头有什么远见的,当初的不承认,只是单纯的不想招惹麻烦罢了。 若不然,那两个人被顺天府放出来以后,那大档头肯定是要有一个处置的,不至于让刘瑾那边做出决定。 只不过,这个,曾毅却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因为每个人的判读不一样,这是正常的,无从考证的对错,何苦非要去纠结? “京城这次是真要狂风暴雨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曾毅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多看着点,从中吸取一些经验,这次的狂风暴雨,能让你明白很多道理。” 曾毅这话,并非虚言,每次朝廷的大动‘荡’,若是只看结果,那自然简单,可是,若是细细琢磨里面的内因,苗头,就能从中学到很多的东西。 例如,对方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布局了,用的是什么局,这些,在没结束之前,没几个人能看透,可,事情结束了,这些都在明面上了,也就能看明白了,是个很好的学习的机会。 第六百三十六章后招 “得手了吗?” 内阁当中,杨廷和询问负责前来传信的下人,虽说内阁有足够的信心彻底的击败如今的东厂,且保证这次行动的顺利成功。-..- 可,终究,内阁如今不能在败了,内阁,输不起,所以,哪怕是心中有足够的信心,哪怕几位内阁大学士都是老谋沉稳之辈,可,终究也是免不了要多几分谨慎的。 这些日子,几位大学士几乎全都是在内阁呆着的,极少有时间离开内阁的。 甚至,以往,晚上内阁有时候也是要留下一个内阁大学士值守的,当然,这是先帝的时候,以免宫中发生什么事情,才会如此的。 可,当今正德皇帝登基以后,这个规矩,却是已经等于是废了,毕竟,皇帝自己个都不在宫中呆着了,内阁大臣就算是呆在宫中,又能如何? 不过,这些日子,每日却都是有两位大学士留宿内阁的,并非是有多么重要的事情,而是那股气氛,百官如今需要这股气氛。 内阁身为百官之首,自然是要负责提振这股气氛的。 不过,真要比起来,内阁如今的三位阁老,却也算是好一些了,那跟随圣驾而去的李东阳,怕是比他们三人还要难熬。 毕竟,明知道京城这边要动手了,可却又不在京城,不能时刻知道京城这边的情况,若是不难受才算是怪了。 “东厂那边已经得手了。” 下面负责传信的人道:“人也已经都抓起来了,绝对不会走漏风声的。” “而且,属下是加急快马回来的。” 这负责传信的人的意思很明显,就算是有风声走漏,可,他是以最快速度回来的,那泄‘露’出去的消息,应该也会慢一些的。 “让顺天府的人也动手吧。” 次辅谢迁点了点,沉声开口,其实。顺天府是内阁首辅刘健的人,若是换个时间,这话,该是刘健亲自开口的。 但是,刘健是内阁首辅,如今,又是监国大臣。有些话,就不能亲自开口说了。 若不然。真出了什么事情,没法收场。 若是次辅谢迁开口,真出了什么事情,哪怕此时刘健在场,可,却也是有几分回旋的余地的。 官场上的事情,讲究的是出自谁的口,谁负责,当然。前提是没有到问罪的关卡之前。 那负责传信的人偷偷看了眼假寐的刘健,赶紧拱手,道:“属下这就去。” 这人,原本就是内阁这边负责传信的,只不过,这次的事情有些重要,其可信。所以之前才会派他出去的。 如今回来了,虽说有些劳累,可,这个时候,却不是休息的时候。 “送完信,回去歇息歇息吧。” 次辅谢迁叹了口气。道:“等日后,自有赏赐。” 这个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成呢,若说是论功行赏,传了出去,难免惹人注意的。 直到那负责送信的人退了下去之后,一直假寐的刘健方才睁开了双眼:”东厂那边的动作。倒是不快。” 也怨不得刘健这么说,如今,东厂那边可真是在也压不住了,最开始的时候,出了那两个番子的事情,让东厂的番子再次压抑了一段时间。 可,终究是早就养成了的习惯,哪怕是有害怕,担心,可,还是有人逐渐开始故态萌发了。 而这些东厂的番子在一次,两次的试探之后,没有任何事情,自然,是更加猖獗了起来,不过,如今京城的情形倒也好笑,这些番子猖獗,不怕顺天府的衙役,不怕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可却偏偏怕他们东厂的大档头。 这事情,岂能不让人觉得好笑,要知道,若是以往,东厂的大档头就是那种只恨下面捞银子少的主。 可如今,却偏偏一个转身,成了禁止下面番子欺行霸市的主,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不过就算是如此,也挡不住下面开了个口子,衙‘门’这边不管,番子们可就是真的肆无忌惮,只要事情不闹大,他们就不信了,大档头会真的处置他们。 而这一切,内阁都是在忍着的,不为别的,就为了东厂派人要追杀的之前的那两个番子。 原本,不知道这情报,那是要早些收手了,可,既然知道这情报,自然,是要好好利用的。 至于是否救下那两个人或者是他们的亲属,要知道,有些时候,文官的心肠,未必就有多软。 尤其是事关重大,根本容不得有丝毫的差错。 如今,人已经被东厂找到杀了,且,恰巧被官府的人抓了个现行,这,却是最好的动手时间了。 “五城兵马司那边也该要知会了。” 内阁首辅刘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官服,有些事情,不动则以,可,一旦真的出手,那就是雷霆闪电之势。 “元辅,这事,还是我去吧。” 次辅谢迁却是也站了起来,眉头紧皱,若是内阁首辅刘健亲自出面,真是出了事情,那,对百官的打击将会是巨大的。 “身为内阁首辅,岂能退缩?” 刘健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谢迁的好意,冲着谢迁和杨廷和两人拱了拱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若是京城这边的事情传了出去,陛下那么真的雷霆震怒,在加上刘瑾煽风点火,就是革了他的监国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京城当中,能够监国的,也就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了,这是规矩,所以,真要是搁了他刘健监国的位置,定然还是要从内阁当中在选一人监国的。 到时候,自然是谢迁和杨廷和两人了,这其中,谢迁是次辅不假,可,杨廷和又是当初的帝师。 他们两个比不过他这个内阁首辅,可,他们两个,却是旗鼓相当,谁监国都是有可能的。 接下来的事情。那就是要靠他们两个去完成了。 杨廷和叹了口气,顿了顿,不知在想些什么,最终,眉头拧了一下,沉声道:“罢了,罢了。原本曾毅留下的后招,还是用了的好。” “什么?” 首辅刘健和次辅谢迁皆惊。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杨廷和。 杨廷和苦笑,冲着刘健和谢迁拱了拱手,道:“告罪了,这是曾毅离京之前,曾经嘱咐老夫的,现在看来,该是用上的时候了。” 刘健和谢迁两人都是皱了下眉头,却是没有吭声,看着杨廷和。 “曾毅曾言。若元辅有折损自己之意,方可说出此计。” 杨廷和先是看着首辅刘健,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意思是这事,我也是忠人所托罢了,然后,方才继续道:“神机营如今仍为兵部尚书刘大厦所掌。让咱们内阁,若有所需,可前去告知刘大厦,但,此法,只能用此一次。” 杨廷和这一句话。就道出了事情的端倪来,这是让刘大厦去背这个黑锅的,不过,接下来,曾毅肯定也是有所安排的。 可,不管曾毅怎么安排,他只要不想这个时候收拾刘瑾。那,刘大厦肯定是要有责罚的,这个方法,肯定是只能用一次了。 “其余的,我是真不知晓了。” 杨廷和苦笑,道:“曾毅只嘱咐了这么几句,在不肯多说别的。” “这是在证老夫之心啊。” 首辅刘健呵呵笑着,却并没有不乐意的意思,反倒是带着一丝的赞赏之情:“不错,这小子不错,足够谨慎,哪怕是老夫,也不信任,不错。” 刘健一连串的不错,的确是真的十分的欣赏曾毅,曾毅所行之举,原本就十分危险,要时刻提防各种情况发生。 曾毅防着他刘健,这是应该的,毕竟,之前他们是有所不合的,而且,关系也并不融洽,这证明,曾毅有防人之心。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曾毅这么做,却是让刘健十分满意的,如此,曾毅日后成功的可能‘性’才会更大。 “还是老夫亲自走一趟兵部吧。” 刘健沉‘吟’了一会,方才开口:“虽不知道刘大厦那老家伙和曾毅有什么商量,可,这事,终究是为了大局,老夫还是去看一看的好。” “恩。” 杨廷和点头:“元辅速去速回的好。” 这话,虽然听着有些‘露’怯,可,这个时候,却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既然刘大厦或许要做出牺牲,那,自然,不能在因此有所损失了。 当天下午,京城内风云顿起。 先是顺天府派出衙役抓捕东厂番子,结果,有的溜回了东厂,顺天府的衙役追了过去,却被反打了一顿。 之后,顺天府尹亲自带领衙役前去东厂要人。 可正在此时,竟然碰到了兵部尚书刘大厦,顺天府尹将此时告知了刘大厦,原本,这事不关兵部什么事情的。 可,刘大厦年纪虽大,可却脾气火爆,看不惯东厂番子如此嚣张,据说其平日里似乎和顺天府尹的关系不错,一怒之下,竟然调动了暂时掌管的神机营,包围了整个东厂。 “你却是胆子大了起来。” 包围了东厂以后,刘大厦却是不急着动手,而是看着旁边站着是顺天府尹,嘴角咧起了一丝的笑意。 刘大厦之前和这顺天府尹有‘毛’的关系不错,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为何,也清楚,这谣言必须要这么传。 也正因为此,刘大厦才会如此对顺天府尹说话,因为此事之后,顺天府肯定也是要倒霉的。 “为了江山社稷,何惧之友?” 别看顺天府尹上官武是靠着刘健才坐上这个位置的,也别看起已经上了岁数,可,却终究不是胆小之人。 文人可为名慷慨赴死,如今他所行的事情,别说是有人护着,罪不至死,就算是死了,那也是为了大义,也是要名流千古的。 所以,顺天府虽然知道后果难料,可,却也甘愿如此。 此时的东厂,可以说是被包圆的,顺天府在城内抓捕东厂番子,可想而知,东厂番子肯定不会是往城外跑,他们也不是通缉犯,也不知道以后要发生什么,肯定是先往自己的大本营跑。 此时,京城的东子,可以说是尽在东厂院内,真有不在的,也是极为个别的。 “吱呀。” 原本关上了的东厂大‘门’被打开了,大档头‘阴’沉着脸,站在院内,却是也不出来,身后更是站着一排的弓箭手。 “刘尚书。” 大档头冲着刘大厦拱手,却是根本就没搭理顺天府尹上官武,顺天府在他大档头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尤其是如今这情况,也只有兵部尚书刘大厦的命令,才能危及到东厂了。 “不知刘老尚书来此有何贵干?” 大档头虽然脸‘色’‘阴’沉,可,言语却颇为强硬,他又不傻,知道今个肯定是不可能轻易善了的,若不然,对方这么大的阵仗是耍猴的不成? “听闻你这东厂当中,有人殴打顺天府衙役?” 刘大厦双目如炬,虽然年迈,可其的赫赫威名却不是吹出来的。 “连顺天府府尹来了,都敢拒之‘门’外,若非衙役阻拦及时,都要殴打?殴打朝廷命官,是要造反吗?” 刘大厦这一连串,却是直接要给东厂扣上一个造反的帽子,只要牵扯上造反,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莫非,想着陛下不在京城,你们想翻天了不成?” “你们和顺天府的事情,本官不管,可,若是有人胆敢殴打朝廷名关,阻拦官府抓人,本官,就当他是想要谋反了。” 刘大厦这话,说的掷地有声,看似是留给了大档头有后退的路,有何解的余地,只要大档头别拦着顺天府抓人就成。 可,问题是,真要不拦着,今个,东厂的番子怕都要被抓走的。 甚至,连他这个大档头,也是要被抓走的。 “刘老尚书说笑了。” 大档头挤出了一丝笑意,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后面的弓箭手退下,他算是看出来了,今个,想要来硬的,那是别想的,没看到刘大厦身后站着的,全都是端着火统的兵丁,那可是神机营的兵丁,端着火统呢,他们这些番子,真要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他是看出来了,对方今个那是动了杀心的,真要强行反抗,那就是死,可,若是不反抗,或许会丢些面子,可,却能保住‘性’命的。 如此一来,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出乎预料 “只是,不知我东厂有哪些个番子惹出了祸端?还望府尹大人告知,下官定然亲自绑了那不知尊卑的‘混’账东西‘交’给府尹大人处置。。” 大档头拱手,既然不能来硬的,那就打算用言语挤兑对方。 “其他罪过的,暂且不提,刚才明知本官身份,还敢想要殴打本官的,本官却是恰恰记住了模样。” 顺天府尹上官武抬脚就往东厂内走:“想着本官年纪大了,眼‘花’不成?你既然是东厂大档头,如今刘瑾这个厂督不在,你该将人全都召来,让本官辨认分明。” 等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顺天府尹上官武已经是站在了东厂的院内,站在的大档头的跟前。 这情形,别说是大档头了,就是兵部尚书刘大厦,也都楞了。 只不过,大档头却是心思更加疑‘惑’了,难不成,这真是下面的人胆大包天,敢想要殴打顺天府尹? 若不然,这顺天府尹如此,岂不是自己送上‘门’来,如此投鼠忌器,‘门’外的官兵怕是根本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这也难怪外面阵仗那么大,可大档头扔会有如此疑‘惑’,皆因东厂番子太过嚣张了,殴打朝廷命官,那也不止一次两次了。 只不过,顺天府尹却是也称得上三品朝廷大员,这样的大员,却是没谁敢碰的,可,万一下面的人憋出了火,心里不顺,真吃了雄心豹子胆,那也是可能的。 而且,上官武也说了,想要殴打,但是,没打成,这就更有可能了,恐吓,哪怕对方是朝廷大品大员。东厂的番子也是有做过不少次的。 只不过,这次,是厂督不在京城罢了,若不然,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事情的。 但是,不管怎么猜测,既然上官武敢自己一人进了这东厂大‘门’。而且站在了自己的跟前,这。对大档头而言,这就是好事。 “让下面的人都出来站好了,让上官大人认。” 大档头冲着旁边的人发话,然后,方才赔笑看着顺天府尹上官武,道:“上官大人您放心,只要认出来是哪个‘混’账来,不用您动手,小的直接把他给废了。” 大档头可是没什么品级的。只不过,平日里,有刘瑾在,他们自然把位置摆的高高的,可,今个这种情形,放低姿态。也是正常的。 东厂内的番子,在京的,有千余人,这人数看似不多,可,其实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已经不少了。 而且,东厂番子并非是官兵,如此多的人数,只是在京的番子,的确是不能再多了。 顺天府尹上官武进了东厂的大‘门’,外面,已经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了。而兵部尚书刘大厦,也没有让下面的官兵动手的理由。 不过,刘大厦却并没有让人撤走,仍旧站在那里,眉头紧锁,双眼当中神情变换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东厂院内,却是一阵慌‘乱’。 “你们……你们胆敢杀害……。” 院内传出的声音虽然有些断续,可,外面却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不好,冲进去。” 兵部尚书刘大厦脸‘色’大变,大声呵斥,立时,站在他身边的神机营武将吼了一声,带人就冲了进去。 东厂院内阵阵火统枪声传出,各种噪杂求饶的声音不断,还有翱之声响起。 过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东厂院内才算是平静了下来,神机营的武官则是跑了出来,请兵部尚书刘大厦进去。 刘大厦进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腹部‘插’着一柄钢刀的上官武,双目圆瞪,已然是没了生机。 一只手僵硬,指着前方的动作。 而东厂院内,此时已经是血流成河,东厂番子死伤无数,已经没几个能站着的了。 大步走到上官武的尸体旁边,刘大厦眉头紧皱,眼中带着一丝的悲伤,敬佩之情,他早先,就觉察出有些不对劲,只不过,那个时候却没想明白到底是哪个地方不对。 可如今,刘大厦却是彻底的明白了,上官武之前,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刘大厦虽然没有参与内阁的计划,可,他却也能猜出内阁的谋略,最起码,能猜个大概。 尤其是内阁首辅刘健亲自去见过他了,所以,刘大厦也清楚,这个事情,如今,才算是彻底的完美了。 或者说,这个计谋,此时,才算是彻底的完美了。 若是之前,无论内阁用什么借口,都免不了要受到刘瑾的攻击,总是会被人找到攻击的借口的。 可是,若是死人了,而且,这个人的身份还不一般,那,这事情,内阁可就站住了一个理字。 或者说,这事情,也就根本不可能牵扯到内阁身上了,任何人,都别想把这事情牵扯到内阁身上。 顺天府尹,朝廷的三品大员,就这么死了,而且,是死在东厂的院内的,而且,刚才的情形,可是那么多人看着的,做不得假。 就算是之前,顺天府尹这边有些小题大做,可是,东厂杀了朝廷大员,这是要造反么? 而且,如今,就算是刘大厦,也可以推说是上官武这个顺天府尹请他来的,而且,可以把事情说的严重一些。 毕竟,事情的结果,已经是这样了,就算是说上官武之前就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等等,也不为过。 人死为大。 而且,还是朝廷大臣被人这么杀了,就算是刘瑾,这次,也只能是自求事情别牵扯到他身上了,至于追究,刘瑾是别想了,只能是记恨在心中,日后,在报复。 甚至,今个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刘瑾,也不可能真正的得知,只能猜测。 “光天化日之下,东厂番子胆敢杀害朝廷大员。实乃罪大恶极,还敢阻挡官兵进入,死有余辜。” 刘大厦这句话刚落,旁边的武官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一挥手,立时,又是一连串的轻声。火统冒烟,整个东厂。在没一个站着的番子了。 而神机营的官兵,还在各处搜查,以免有漏网之鱼。 而那些倒地未死的东厂番子,虽不至于被神机营在补上一火统,可,却也是绝对不可能活下去了,只要拖着不给他们止血治疗,肯定是要一命归西的。 “东厂番子杀害朝廷命官,且与官兵对抗。最终,被尽数击杀,此事干系重大,速将此事禀告内阁,本官在这里等回信。” 刘大厦站在上官武的尸体旁边,满脸悲伤,不管他之前和上官武是否熟悉。上官武是为了满朝文武而死,是为了朝廷社稷而死,这值得满朝文武敬佩的。 内阁那边,却也是一直派人盯着的,毕竟,这事情可是内阁的第一步棋了。是不容有失的,若不然,对之后的计划,总是要有影响的。 在刘大厦派去送信的人还未到内阁的时候,内阁这边却是已经得到消息了。 不提次辅谢迁和阁员杨廷和两人唏嘘不已,首辅刘健,却是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神情僵硬。 次辅谢迁和阁员杨廷和两人面面相觑,却是不敢惊扰了刘健的。 谁都知道,那上官武是刘健的人,但是,由于上官武和刘健两人年纪差不多,且,两人的关系不差,上官武更是因为刘健,才算是有机会坐上了顺天府尹的位置。 只是,没人知道的是,上官武和刘健的关系,其实并不算多好。 只不过,牵扯到了所谓的同年、同乡等等这些古人分别派系等等的原因之一,才算是给了他一个顺天府尹的位置。 但是,从心里,其实,刘健是不怎么看好上官武的。 可,如今,上官武却是用行动,用他自己的‘性’命,证明了他上官武对大明朝的忠心。 这如何不让刘健内心翻腾? 这么一个其实不怎么受他真的待见的姑且称之为老友,用‘性’命,证明了对大明朝的忠心,同时,上官武的死,更是能够彻底免除此事可能带来的一切不利,更能‘激’起满朝文武内心深处的那昂扬斗志。 “是吾之过啊。” 许久,刘健的面皮方才微微动了一下,双眼滚出浑浊的液体,声音有些哽咽:“是吾之过也。” 在刘健看来,上官武之所以如此,那还是因为,他的这个布局不完美,总是有被人抓住把柄的可能‘性’。 但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任何事情,都是如此的,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完美。 可,上官武之死,却是让这件事,真的可以说是完美了,唯一不完美的,则是牺牲了一个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大员。 “吾必定铲除‘奸’党。” 刘健抬袖,却是有些怒发冲冠的意味,他这话,可以说是对已经死去了的上官武的保证。 而京城发生的这一切,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被锦衣卫传到了曾毅的耳朵里。 “唔。” 曾毅听到这消息以后,却是眉头猛的皱在了一起,他对顺天府尹上官武的印象还是很早之前了。 那时候,他还刻意想要挑拨了一下上官武和首辅刘健的关系,而且,那个时候,若非是一些原因,曾毅都差点把上官武也给拿下了。 “这事,刘健不知情?” 曾毅双手背负在身后,脸上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 “该是不知情的。” 司徒威回话,别看京城如今情况特殊,可,这对于他这个锦衣卫的头子而言,却是没太大的影响的。 锦衣卫,负责的就是收集情报,别的任何事情,都是不能搀和的,除非是有上面的命令,也就是圣旨。 可,如今皇帝又不在京城,司徒威自然不担心会被召见,所以,才会亲自跑来见曾毅的。 不过,司徒威对于刘健到底对此知情不,也是不能真的肯定的,毕竟,按照曾毅的意思,锦衣卫对内阁那边,不怎么监视的。 “倒也是个为了朝廷社稷的臣子了。” 曾毅叹了口气,不管这是刘健自己的意思,还是什么,能够以牺牲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来做这件事,都足以证明上官武对朝廷的一片心思了。 “盯着些他的族人,别出了什么事情了。” 曾毅眯着双眼,这事情,因为上官武的死,可以说是极为完美了,刘瑾只能是咬着牙吞下这个憋屈的果子了。 可,这件事,刘瑾不能正大光明的反击,但若是其要是气不过,真对上官武的族人动手,却也是有可能的。 内阁那边,想来肯定也会想到这点,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让锦衣卫也盯着的好,千万不能出了丝毫的差错。 若不然,这事可就真的要让人寒心了。 “是。” 司徒威点头:“大人放心,对上官大人,卑职也是佩服的紧,他的族人,卑职一定会让人看好,绝对不会出事的。” “尽量不要暴漏身份,哪怕是必须要动手,也要尽可能的隐藏身份。” 曾毅这话,自然是指的若是真有东厂的人去找事,锦衣卫被迫出手的时候,一旦锦衣卫的身份暴漏了,那,事情可就真的是可大可小了。 或者说,一旦锦衣卫的身份暴漏,刘瑾和曾毅之间,就不能如同现在这样了,就必须要有一个决断了。 若不然,刘瑾也不傻,就算是顾忌曾毅的身份,可,以后也会防着曾毅,算计曾毅了,肯定是不会在向如今这样对曾毅了。 如果真的这样,那,对于曾毅的计划,肯定是要产生破坏的,真要到了这一步,只能是先解决了刘瑾这个祸端,以免因为刘瑾的原因,横生出什么枝节来。 事间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是如此,都是隔着一层窗户纸的,一旦点破,或许,好事就成了坏事,风云急转。 这样的事情,很正常,也太过常见了。 而上官武的死,却也是打‘乱’了之前曾毅的一些计划,虽说只是稍微打‘乱’,可以适当的做下调整。 可是,这却是让曾毅有些无奈的,上官武的死,目前而言,只是稍微打‘乱’了他的计划,可是,其所产生的影响,却不小,足以让曾毅之后的不少接连的计划都要因此而重新修改。 第595章人选 “兵部尚书刘大厦,擅自调动神机营官兵,**东厂,以至死伤无数,革去其暂掌神机营一职,罚俸一年,降至三品仍留用兵部尚书。。。·中·文·蛧·首·发” 兵部衙‘门’内,燕南飞带着生之前来宣读,这圣旨,自然不会是出自正德之手,而是出自曾毅的手笔。 正德离京,肯定是不可能带着‘玉’玺离京的,这‘玉’玺,自然是要‘交’给妥当之人保管的,而这人,则是曾毅无疑了。 一来,正德信任曾毅,二来,这‘玉’玺‘交’给曾毅,若是京城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曾毅也可以用正德的名义下达圣旨。 这是用来应急的。 而如今的这道圣旨,其实就是出自曾毅的手笔。 这事,其实,刘大厦也清楚,毕竟,皇帝真要下圣旨,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但是,这个处罚,听似严重,可其实并不严重。 那神机营,原本就是‘交’付给了曾毅的,只因曾毅病重,才让刘大厦暂时代掌的,其实,早就该还回去了,只不过,涉及到一些事情,所以,才一直拖着,而如今,恰恰还能当成是惩罚,却是最好的了。 而将为三品,等于是二品大员成了三品,这没什么,只要他还在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就算是说他是七品,又能如何? 所以,这惩罚,看似重,可其实,却又不重,而且,这圣旨是谁下达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正德那边,肯定也是认可这道圣旨的。 重要的,是就算没有这道圣旨,曾毅的身份权力,也照样能够处置刘大厦,之所以用这道圣旨,为的,其实是在保护刘大厦。 这些,刘大厦自然该是能够想明白的。 “臣,领旨。” 刘大厦俯身接旨,这道圣旨,才是这件事最为完美的结局,如此一来,这件事,等于是画上了一个句号了。 东厂在京城的那些个番子,等于是全都白死了,是绝对不会在追究刘大厦他们这边的责任了。 等刘大厦接了圣旨以后,燕南飞方才笑着,道:”刘尚书,不知可否移步?” 燕南飞这话的意思,就是有别的话要对刘大厦讲了。 “请。” 刘大厦点头,双手捧着圣旨,和燕南飞一起走向了一旁。 “神机营的两位新任提督内臣曾大人已经定下了,其中一位,是原先锦衣卫的官员宋可心,而另外一人,则是原本陕西宁夏卫将军冯广义了。” 燕南飞这么一说,刘大厦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冯广义那边,还是要他这个兵部尚书方行的,当然,曾毅也可以不经他这个兵部尚书,可这么做,是遵守规矩,表示敬重他这个兵部尚书。 而且,还有一点,他刘大厦在军中威严也是极高的,神机营内有一个锦衣卫的官员,这等于是曾毅彻底要把锦衣卫融入到官场当中,变成和朝廷其他衙‘门’一样的衙‘门’,而不被特殊歧视。 可,若是不知道的,指不定以为曾毅这是什么意思呢,所以,这也需要刘大厦的支持表态。 “既然是曾大人定下了,还请转告曾大人,下官定然支持。” 刘大厦如今,已经是从当初的针尖之上完好的退了下来,而且,如今看来,曾毅对他,还是保持善意的,且,曾毅并非是大‘奸’大恶之徒,刘大厦自然不会和曾毅对着干了。 而且,刘大厦也知道,刚才,那道圣旨他接了下来,其实,也就意味着,等于是他选择了站队的方向,不过,刘大厦这等人物,自然不可能是屈居曾毅之下,就算是选择了站队,也是和曾毅平等相处的那种。 只不过,双方之间,会拧成一股罢了。 “如此,卑职还有别的事情,就先告辞了。” 燕南飞拱手,又和刘大厦客气了几句,就离开了,原本,他是保护曾毅的,只不过,今个这情况有些特殊,旁人来了,不合适,所以曾毅才会让燕南飞亲自前来的。 而这之后,燕南飞还要带着宋可心和冯广义两人去见曾毅,因为这事情,是曾毅决定的,并没有提前通知他们。 不过,这事,他们两个是不会拒绝的。 对于冯广义而言,虽说在京城这,肯定没有他在边境那的权重,但是,京城却是繁华地带,而且,这等于是他踏入了朝廷的核心。 真正成了曾毅的人,比他在边境那边,却是有前途的。 而对于宋可心,原本,宋可心不过是锦衣卫内司徒威的一个亲信罢了,但是,其却颇为有才华。 且,‘性’格豪爽,耿直,虽深得司徒威信任,但是,其‘性’格却是不适合呆在锦衣卫内的。 而且,这宋可心也跟了司徒威不少年了,所以,司徒威也在曾毅跟前提过,而且,曾毅也见过这宋可心,随意的考校过那么几句。 还能凑合,所以,这神机营的位置,也就是他们两个了。 最起码,宋可心的忠臣,肯定是不必怀疑的,其等于是曾毅的嫡系了,而冯广义,其以前掌管边境大军,如今,哪怕是宋可心在军备上有不懂的,可冯广义肯定懂。 且,冯广义只要不是傻就该知道和宋可心搞好关心,毕竟,他们两个都是曾毅的人马了。 这其中还有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形,综合起来,这两个人为神机营的新任提督内臣,却是非常合适的。 最起码,这两人的组合,很不错。 “冯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燕南飞把冯广义和宋可心带到曾毅隐居的小山村的时候,曾毅正在溪边垂钓。 见到曾毅这副模样,冯广义却是心中凌然,看来,前段时间曾毅的重病果然不假,如今,竟然来这种地方休养了。 不过,虽然心中在想着别的,可是,嘴上,冯广义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的:“末将见过曾大人,愿曾大人身体安康。” 冯广义这话,让曾毅嘴角忍不住扯起了一丝的弧度。 这拍马屁的话,从一个武官嘴里说出来,却是让曾毅觉得有些莫名的喜感。 “来时的路上,南飞该和二位说过了吧?” 曾毅这问话,虽然有些突兀,可,冯广义和宋可心两人肯定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燕‘侍’卫之前已经说过了,大人赏识之恩,末将永不敢忘,末将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冯广义这话,却是让曾毅有些侧目的,看来,这个冯广义倒是有些圆滑的。 倒是旁边站着的宋可心,此时仍旧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要知道,这可是大权在握的职位啊。 “你是老将,你的能耐,本官知道。” 曾毅点了点头,说出的这话,等于是表示了他对冯广义能耐的信任。 而后,却是看向了宋可心,道:“你‘性’格耿直,豪爽,嫉恶如仇,倒也是可塑之才,然,毕竟缺少经验,若有不懂之处,需虚心请教。” “是,卑职晓得。” 宋可心点头,他是豪爽之人,原本,他就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能够胜任这个位置,如今,自然是很谦虚的。 “你们两个上任之后,先熟悉下神机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神机营,掌控神机营。” 曾毅对两个人的要求听起来不多,就这么等于一条,可是,也就是这么等于是一条的消息,却是极为难做的。 “是。” 两人抱拳,曾毅的这个要求虽然难做,可是,却是他们必须要做到的,而且,就算是没有曾毅的这个要求,他们也要做到的。 一个将军,若是连自己手底下的兵丁都管不住,那还做什么将军?这是他们的职责。 “回去吧。” 曾毅笑着摆了摆手,却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今个,让他们两个过来,其实,其中蕴含的意味,却是远比这几句话要重要的多。 “我这也没什么好去处,你们既然该上任了,就回去准备下吧。” 曾毅这么说,其实,是真没什么可以和这两人聊的,他们两个,可算不得曾毅的心腹,只能说是颇得曾毅的欣赏。 能否真正成为曾毅的心腹,这要看他们两个以后的表现了。 这若是换成是别的派系,神机营提督内臣的位置,若非是心腹,肯定是不让任职的,可,曾毅这边,却也没办法。 曾毅毕竟是新近崛起的,哪来的那么多的心腹。 可是,空出来的位置,却又不可能让出去吧,你今天让出去了,别人最多也就是认你个人情,以后,会还你这个人情不假,可是,关键的地步,却也绝对不可能退步的。 甚至,若是那些凉薄的,日后,根本就不会记住这份人情的。 所以,如今,曾毅只能是用这种方式,把他欣赏的认可的人先安置上去,然后在进行进一步的考察。 若是不行的话,在换掉,这法子,虽然落了下乘,可,对于如今的曾毅而言,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两人离去的时候,自然仍旧是由马车送回去的,并且,不让两人掀开帘子,在里面好好坐着,这是不想暴漏曾毅带着的地方。 这两人虽然都是武夫,可却也不傻,自然知道这样的用意,两人也不打听。 “日后,咱们兄弟二人权掌神机营,可要互相关照啊。” 马车内,冯广义先是冲着宋可心拱手,别看以前冯广义是高官,宋可心算不得什么,可是,如今,两人却是平起平坐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这话,冯广义是知道的。 若是他以从前的身份而瞧不上宋可心,那,他也就太不会做人了。 而且,冯广义也是有眼力的,瞧刚才的情形,曾毅和这宋可心,该是之前就认识的,而且,不是见过一两次的那种认识。 若不然,刚才曾毅岂会对宋可心说那番话? “这是自然。” 宋可心赶紧拱手,道:“曾大人刚才也都‘交’代了,日后,还是要冯兄多多照应的。” 冯广义不知道宋可心,可是,宋可心却是知道冯广义的,这可是边境的将军,其肯定是有经验的,比起他这个以前的锦衣卫小卒子,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好说,好说。” 冯广义嘿嘿笑着,却是也不在说话了,他们两个在今个之前,可是不认识的,如今,虽说要在一起共事了,可,却毕竟还不熟悉,自然没有那么多的话可说了。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这个时候,还是少说些好,而且,有些话,这个时候,就算是想知道,也是没法问出来的。 比如,此时,冯广义就很想知道宋可心的来历,可是,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又不熟悉,根本就没法问,只能是等以后,熟悉了,然后,在问,或者是回去以后,托人打听一番。 而小溪旁边,曾毅仍旧在垂钓,燕南飞却是已经出现在了旁边。 “大人,他们两个,合适吗?” 燕南飞有些担忧,毕竟,一个是刚刚投效过来的,而另外一个,可是什么都不懂的,只有忠心的。 有忠心是好事,但是,忠心,不代表一切。 “很合适。” 曾毅笑着,道:“一个有忠心,一个有能耐但却不能肯定其心否。” “两个人可以互补。” “只不过,能否真正的适合这个位置,却不好说了。” 这话,却是曾毅的真心话了,两个人的确很互补,但是,要知道,有些事情,并非是按照个人意思而决定的。 他们两个,能否真的适合神机营提督内厂的位置,就算是现在的曾毅,也不能百分百的肯定,只能是说应该会适合这个位置。 “刘瑾那厮,怕是要疯了。” 曾毅嘴角扯起一丝笑意,不知怎么的,竟然突然提起了刘瑾。 燕南飞点头,的确,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偏偏,曾毅还先一步把事情给解决了,刘瑾最起码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用这件事对内阁及刘大厦进行报复,甚至,刘瑾还要想法子,先保证这件事别牵扯到他的身上。 至于报复,只能是另想别的法子,这岂能不让刘瑾发疯? 这次的事情,可是自从刘瑾崛起以来,栽的最大的一次跟头了。 小說网 第六百三十九章定局 “你跪着做什么?” 正德敲着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跟前的刘瑾,挑了挑眉头,曾毅派人送来的书信,他自然是收到了。。。 不仅如此,就是内阁那边派人送来的书信,也到了正德的跟前,相反,这次,刘瑾今个的表现,却是有些慢了。 这却是内阁把刘瑾传送消息的渠道给设法拦截了下来的原因,并没有直接铲掉刘瑾传送消息的渠道。 只不过,是用一些旁的法子,让消息晚到了几天罢了,而且,这法子,还让人根本就发现不了,只能是认为是碰巧。 说实在的,对于刘瑾,正德还是有些生气的,平日里,正德也知道,刘瑾纵容下面的人胡作非为,可,却没想到胆子竟然如此之大。 这,可是出乎了正德的预料的。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胆敢杀害朝廷大员,哪怕正德不待见那些大臣,可,说到底,那些大臣,终究是他的臣子。 而且,他终究也是要靠这些大臣治理天下的,有些规矩,是不能‘乱’的。 “是老奴御下不严啊。” 刘瑾哭嚎着,满脸的泪和鼻涕,更是趴在地上,模样看起来却是凄惨无比,声音都有些嘶哑。 “是老奴御下不严,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啊。” 刘瑾嗷嗷哭着,却是让正德皱眉不已,这声音,太刺耳了。 “现在知道御下不严了?早干嘛去了?” 正德瞪着刘瑾:“瞧瞧你东厂的那些个番子,胆子何等之大,竟然连朝廷三品大员都干当众杀了,你平日里是怎么纵容他们的?” “莫非,下次连内阁大臣他们都敢当街杀了,是也不是?” 正德这话,却是带着一丝怒气的,毕竟,东厂的番子,算不得什么。可是,朝廷的三品大员,那可真的是皇帝的臣子。 虽说皇帝的臣子不少,可是,比起东厂的那些个番子而言,却是少多了。 而且,最主要的。还是正德刚才说的那话,如今东厂番子的胆子的确太大了。若是真的这么下去,以后,指不定还敢干出什么惊人的捅破了天的事情呢。 “都是老奴疏忽,都是老奴疏忽啊。” 刘瑾跪在地上嗷嗷哭着,嗓子嘶哑:“求陛下饶了老奴这一次吧,求陛下饶了老奴这一次吧。” 刘瑾聪明的很,其实,这事,真的牵扯到他身上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他必须要杜绝这种可能。 而且,先在正德跟前做出样子,只要正德饶了他,那,之后,朝廷在有人想拿这件事情来折腾他刘瑾。那都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他知道,正德心软,原本,这事情。他也不在京,也不知情,至多,也就是御下不严,他今个这般,正德肯定不会真的责怪他的。 果然,正德眉头微微皱起。看着跪在地上一副凄惨模样不停磕头的刘瑾,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你伺候朕这么多年了,朕还不知道你?” “这事,都是你太过纵容下面的人了,除此外,倒也没你什么事,这事,曾大哥已经处置过了,刘大厦略做惩处,你日后也不得在追究此事了,你京城的那些个番子,回京以后,在重新招些就是了。” 正德这话,其实也等于是在告诫刘瑾,或者说,也是给刘瑾一个不大不小的敲打,让他以后收敛一些,约束好下面的人,若不然,真的在出这事了,那,到时候,他东厂番子在被人给这么血洗了,到时候,他可别哭。 一个朝廷大臣,是不该轻易这般死去,可是,那么多的东厂番子,全都死了,刘瑾又岂会不心疼? 若是这事情,敢在来一次,刘瑾怕是也受不了的。 “是,是,老奴记下了,老奴记下了。” 刘瑾擦着眼泪,不住的磕头谢恩,只是,此时,心里怕是怨及了刘大厦,可是,却一点也不敢表示出来。 “京城那边,参你的折子可是不少,都被曾大哥给拦了下来。” 正德侧脸,看着刘瑾,至于曾毅是怎么拦下这些折子的,正德不说,刘瑾也不会问,但是,曾毅肯定是有法子的。 “曾大哥也说了,只此一次,若是下次,东厂在出什么‘乱’子,他是绝对不会在拦着了。” 正德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这次参奏刘瑾的折子,是因为东厂的原因,这却是很正常的,别看东厂在京城的番子全都死了。 可是,东厂的番子胆敢无故砍杀朝廷大臣,这,就是大罪,是造反,是谋逆。 别说是几千个番子了,就是在多一些,只要当场砍杀了,那也没什么,甚至,之后,还会如同这次一样,参奏刘瑾这个东厂的厂督,而且,刘瑾还要退避三分。 “老奴记下了。” 刘瑾咧嘴嘿嘿笑着:“陛下放心,回头老奴就好好管教下面的人,回京以后,老奴前去曾大人府上道谢。” “你还是别去了,指不定,曾大哥现在是不想见着你的。” 正德嘿嘿笑着,在他看来,刘瑾现在就是个麻烦,而且,曾毅已经替刘瑾拦下不少折子了,若是刘瑾再去见曾毅,指不定,外界怎么传呢。 正德可是知道,曾毅的好名声的人。 “唉。” 刘瑾叹了口气,自然也知道正德这话的意思,这可不就是在说他刘瑾的名声不好吗?尤其是发生了这事情,若是回京以后刘瑾在去曾毅府上拜见,指不定外面怎么传呢。 曾毅可是从来都没打算和他刘瑾站在一起的,这一点,刘瑾心里是清楚的。 这次的事情,闹出的动静不可谓不小,内阁,原本是打算自己扛着的,可没想到,曾毅早就留有后手。 结果,这事情,内阁这帮。牺牲了一个三品的顺天府尹,而东厂那边,却是在京的所有番子全部被杀。 这在京的千余名番子被杀,倒是小事,最为关键的,是这千余名番子当中,可是几乎包含了整个东厂的顶端。 包括大档头在内的东厂的几位档头。等等,东厂这次的损失。远比表面上的这千余名人命要严重的多。 就算是日后,刘瑾回京以后,重新招募番子,甚至,就是刘瑾现如今,就开始着急其他各地的番子,重新任命大档头等等。 可是,这其中很多记在脑子里的东西可都是不可能恢复的,而且。内阁那边,可是给东厂来了个大扫‘荡’。 东厂内的各种名单等等,全都被内阁给带走了。 这些东西,足以摧毁多半个东厂了。 可以说,这一次,内阁这边虽然牺牲了一个三品顺天府尹,可是。换来的东西,却是绝对要值很多的。 而且,最终这件事,刘瑾还等于是服软了,这对百官的士气,更是一个极大的提振。 “咱们这一帮老家伙。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聪明。” 内阁当中,首辅刘健这话听起来,虽然有些酸酸的感觉,可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笑意的。 不为别的,这次的事情。曾毅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也证明了曾毅对大明朝的忠心。 甚至,经过这次的事情,刘健都有些佩服曾毅的谋算了,什么事情都提前准备好了,这岂不是早就料到内阁该如何行动了,最主要的,是掐准了人心,这才是最为难得的。 “老喽。” 次辅谢迁呵呵笑着,摇了摇头,心情也是非常不错的,毕竟,这次,内阁可以说是大获全胜,扬眉吐气,这是和刘瑾的争斗当中的第一次胜利,而且,付出的代价和收获,是绝对让人满意的。 “只是可惜,曾毅那小子的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心‘胸’也大着呢,不肯为咱们这些小事‘操’心。” 次辅这些这话,却是有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了,开玩笑的自然是最后那一句话了,可,认真的,却也是这一句话。 这要分怎么理解了。 曾毅的确看的太多,心‘胸’太广了,所以,在曾毅眼里,刘瑾,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不过是一枚帮助他能够顺利的变法成功的棋子。 可是,对于内阁而言,刘瑾,已经足以让内阁和朝廷百官合力对付,而且,还是要做好巨大损失准备的那种。 单凭这一点,内阁,就比不了曾毅的。 手中的权力和皇帝的信任,只不过是其中之一,最为重要的,其实,还是谋略和心‘胸’。 忍与不能忍。 “东厂那边的东西,却是也不能拖的。” 首辅刘健正‘色’,却是不在开玩笑了,他说的不错,东厂那里得来的东西,可是不少,若是根据这些个东西,利用得当,的确能让东厂损失不少。 不过,这个损失,却是带血的损失,也就是,要了这些番子的行吗。 有准确的名单和地点,还有各地番子上缴的那些征收的苛捐杂税的详细账册,这,足以‘激’起民愤了。 毕竟,这些东西若是公布了下去,原本,受压迫的百姓一看,好吗,收了一两银子,上缴了五两甚至四两,其余的,都是当地的那些个番子自己腰包里装了。 原本就满腔怒火忍耐的百姓,那还能经得起这种‘激’怒啊。 只不过,这个事情,必须要有一个度,内阁要把握好这个度,若不然,真要‘弄’的天下不宁了,那也不是内阁想要看到的。 而且,这些个东西,拖延不得的,真是拖延久了,指不定,刘瑾那边就有什么应对的法子了。 “先进行这事吧。” 杨廷和想了想,方才开口道:“用这事,给刘瑾找些事情做,免得他一直盯着京城,到时候,也方便咱们行动。” 杨廷和这话没错,只要天下各地的番子‘乱’了起来,到时候,自然有刘瑾忙的了,哪还能一直盯着京城啊。 让刘瑾分身乏术,这样,才能加大京城这边的胜算。 “京城东厂番子被全部击杀,这消息若是传出去,足够给予百姓一定的勇气了。” 首辅刘健捋着胡须,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但是那些账册,若是公布了出去,能‘激’起民愤,这是绝对的,但是,有多少人敢动手,这个不一定。 但是,京城这边的消息传了出去,却是会‘激’发百姓心中的血‘性’的。 “这件事,老夫亲自安排吧。” 刘健脸‘色’淡然,显然,他这是在身先士卒,毕竟,他是内阁首辅,而且还是监国大臣,这事,他不能让次辅谢迁或者是杨廷和去做。 和之前原本打算他亲自调兵一样,哪怕是杨廷和及谢迁两人愿意代劳,他也不能答应的。 的确,事情若是失败了,他会被牵连,可是,若是真让旁人代劳了,他这个内阁首辅还有什么脸面? 读书人,尤其是他们这些个老家伙们,最在意的,可不就是脸面了吗? “等这事情差不多的事情,京城这边,咱们就也动手。” 刘健‘揉’了‘揉’眉心,这几日,虽说事情已经成了,可是,从东厂收上来的那些个‘花’名册和账目之类的,却是几个内阁大学士亲自翻阅的。 不为别的,这事情,毕竟重大,‘交’给旁人去做,他们不放心。 “咱们可是不能出了什么差错,若不然,怕是要让曾毅那小子在一旁偷笑了。” 刘健提起这个,自然是为了缓解下气氛,开个玩笑,不过,同时,也是另有别的意思,若是如今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接下来的事情,内阁还失败了,那,可就真的是彻底的被曾毅这小子给比下去了。 虽说一大把年纪了,没了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思,尤其是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 这原本是没什么可争的,但是,这件事上,却又不得不争,因为,这不仅仅是他们几个大学士的面子。 这可是内阁的面子,若是内阁真失败了,丢的,那可是内阁的面子,这才是最为主要的,若不然,单是因为自己的面子,内阁的这几个大学士,是绝对不会和曾毅比什么的。 不为别的,和曾毅比,若是赢了,他们一大把年纪了,该赢,甚至,成了一帮老头子欺负一个‘毛’头小子。 若是不如曾毅,他们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丢人! 这是怎么都不讨好的事情。 第597章分而灭之 “大人,这事,怕是不妙啊。。 京城,有几个官员聚集在一起,他们的官职不算高,甚至,还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不过,今个却也聚在了一起。 他们之间,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些关系的,也正因为这些关系,此次,他们聚在一起的人不算太多,却是怕被人发现了。 他们几个,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全都是投靠了刘瑾的官员。 既然投靠刘瑾,就意味着,他们在朝堂当中,是没有别的靠山的,或者,就是他们没有什么前程了。 若非如此,他们岂会投靠刘瑾,要知道,投靠刘瑾,虽然有前程,可是,却没了名声,而且,一旦他们和刘瑾的关系暴漏出来,日后,只能是祈求刘瑾长命百岁,永得圣宠了。 不过,他们这些个官员虽然不得势,可,却也有一点,正因为他们不得势,所以,他们平日里闲着无聊,就是各种的琢磨。 如今,虽然他们和刘瑾牵扯上关系了,可是,刘瑾却还没来得急安排他们,毕竟,刘瑾现在的打算,是慢慢的推进,慢慢的渗透。 所以,刘瑾不可能太快的安‘插’提拔他们,若不然,肯定会被朝臣们注意的。 以至于这些个官员,虽然投靠刘瑾一些时日了,可,还是照样每天闲着瞎琢磨。 可,就是他们的瞎捉‘摸’。让他们意识到,这次的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这事情,看似是和内阁没什么干系。 可,说出去,有几个人会相信?也只有不懂朝局的百姓们会信吧? 若无内阁的支持,顺天府尹敢去东厂抓人?若无内阁的支持,兵部尚书岂会带兵前去? 这一些,都是有幕后之手‘操’控的,而这‘操’控的幕后之手,就是内阁。 可,内阁的何等的庞然大物,之所以不能奈何刘瑾,并非是内阁没办法刘瑾,若真是‘交’锋起来,一百个刘瑾,也是敌不过内阁的。 而刘瑾之所以能够一直不败,关键在于皇帝,当今圣上宠信刘瑾,这等于是让刘瑾立于不败之地,不论内阁用何等的法子,到了刘瑾这里,都是没用的,皇帝都给拦下了。 可,如今,刘瑾随皇帝出游了,这个时候,内阁首辅刘健又是监国大臣,试问,还有谁能够拦住刘健,还有谁能够拦住内阁? 这种大好机会,内阁岂会单纯的只和东厂的那些个番子算账? 东厂的那些个番子的死,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内阁的决心。 可想而知,内阁绝对不会就此收手的,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把京城内刘瑾的同党一网打尽。 虽说,平日里他们和刘瑾之间联系很是隐秘,可,终究是有破绽可寻的,而且,内阁的能耐,并非是他们这些个小官能够预料的,他们心里岂会不忐忑? “怕什么?” 坐在首座的官员年纪也不大,不过,他的官职是他们这群人里最高的,所以,自然而然的,要坐在首座的。 而且,今个,他既然是在坐这几个官员当中官职最高的,那,就该是他拿主意的。 且,这个时候,他若是也慌‘乱’了起来,或者说没什么主意,那,日后,他也不好意思在这几个下官跟前抬头了。 所以,不管此时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面子上,终究是不能落了下乘的。 而且,就算是心里有担心,也是不能够说出来的,不为别的,和这帮比他官职还低的人说这些,完全没有任何的作用。 “东厂的那些个番子,岂能和咱们相提并论?” 这官员皱眉,沉声道:“一群番子罢了,这次之所以一个没留,全都击毙,还不是因为他们不知死活,砍了顺天府尹?” 这话其实是带着一丝优越感说出来的,不过,这优越感却是该有的。 这年头,除了皇帝以外,就是官了,士农工商,这士的地位可是排在最前面的。 内阁就是用的这个理由,杀了东厂的那些个番子,可是,他们几个不同,他们本身就是官。 内阁想要对付他们,可就不能像是对付东厂的那些个番子那样了。 “更何况,内阁怎么知道咱们和厂督的干系?” 这位官员挑眉:“平日里,咱们和厂督之间的关系可是十分隐秘的,就是东厂当中的那些个档头,也没几个知道的。” “难不成,是你们谁去告的密?” 这话,其一,是分析,其二,是威慑,不管有人告密没,这话说出来,肯定会让下面的这几个官员更加惶恐。 如此一来,他这个上官的威严,就能借机更加深入他们几个的心中。 这一点,却是这个年轻官员为他以后考虑的了,就算是同一个派系当中,也是有小团体的划分的,也是有威严的划分的。 这些,可都是要自己经营的。 “不敢,不敢。” 几个官员不住摇头苦笑:“咱们都是厂督的人了,谁敢去告密?那不是自己先送死的吗?” 这话,说的有些严重,送死,不至于,可是,以后的前程,却肯定是要毁了的。 至于所谓的‘混’进去,收集情报之类的,这种借口,百官也不傻,自然能够分辨出真假来的,所以,他们还没人真傻到这种地步呢。 “都把心放进肚子里去吧。” 这位官员旋即摇着头,苦笑着道:“这事,只要你们自己不说出去,谁知道?说句不中听的话,咱们可仍旧还是原来的官职品级,谁敢说咱们投靠厂督了?” “咱们若是投靠厂督了,还可能是原来的官职品级吗?” 这话,却是一下子说到了几个官员的心里去了,甚至,他们还有些庆幸,他们的官职还没有调动。 若不然,可就真的不能安心了。 而如今,谁要是说他们投靠刘瑾了,那可以,拿出足够的证据啊,他们的官职可是根本就没变动过的。 若是投靠刘瑾了,还能这样吗? 这才是他们最大的护身符,他们现在根本就不可能让旁人抓到什么投靠刘瑾的证据的,除非是刘瑾亲自开口承认。 “咱们终究是官员,没有真凭实据,是没人能轻易动咱们的,更何况,东厂的番子,那是出乎预料,才让他们成功的。” “可,经过这事之后,厂督那边肯定会更加关注京城的动静的,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厂督肯定会有所准备的。” “更何况,就算是想要动咱们,咱们好歹是官员,也不可能像是东厂的那些个番子一样,直接给砍杀了,这拖延些时日,就足以厂督想法子就咱们了。”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也很准确,刘瑾那边,岂会不盯着内阁,刘瑾岂能让内阁把他在京城的经营全都给毁了? “今个就这样吧。” 那为首的年轻官员却是已经率先起身了:“这段时间,还是少联系的好,若不然,终究不妥,容易被人觉察,若是因此而出了什么漏‘洞’,可就真的不值了。” “都把心放宽点,天还没塌呢,首辅刘健虽然奉旨监国,可却也不能无视朝纲王法。” “倒是你们自己,别总是惶惶不可终日,自己‘露’出马脚。” 类似的事情,并非只发生了这一次,在京城别的地方,也有类似的聚会,毕竟,郁郁不得志的官员可是不少的。 而且,这些个官员都是偷偷投靠的刘瑾,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品级不高,甚至,只能算是一些小卒子。 可是,对于刘瑾而言,官职不高,无所谓,只要是有官身这就足够了,官职以后可以慢慢的往上提。 而京城发生的这一切,都以最快的速度传进了内阁当中。 原本,东厂的事情一出,内阁就料到了京城内肯定是要掀起一股旋风的,如今看来,这股旋风,却是有些超乎内阁的预料了。 “这可不是小数啊。” 内阁首辅刘健看着跟前的名单,有些发愣,之前,他们得到的名单,肯定是不能和这次相比的。 毕竟,之前的名单,都是他们内阁自己收集的,大多数都是有异常的情况下,才能被内阁发现的。 可是,相比起锦衣卫的情报而言,内阁收集的名单,就算不得什么了,更何况,因为这次东厂的事情,可以说是打草惊蛇了。 让原本沉寂在草丛中的东西都‘乱’了起来,都动了起来,如此一来,得到的情报,自然要比以前更多了。 而这名单,却是比之前内阁的名单要多出来数倍。 “这些个官员,虽然没几个高官,可,若是一次全都动了,怕是会出‘乱’子的。” 刘健的所谓的怕出‘乱’子,并非是这些官员闹事,不过是一些小官员罢了,在这些小官员的心目中,他们是官身,如何如何的。 可是,在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眼里,这些个官员,若是平时,他根本就不屑于出手对付的。 他们若是真敢闹事,刘健就能把他们一个个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可,问题是,这么多的官员一起处置了,怕是一些个衙‘门’的公务,是要耽误了的,这才是刘健最为在意的事情。 “可也不能不处置,这次若是放了他们,日后,怕是更会给他们侥幸的心理。” 杨廷和沉声开口,他这话,一点没错,若是只处置一部分,绕过一些人,这些个官员,绝对不会认为他们被饶了,就该改邪归正,相反,他们会认为,他们下次还能在逃过一劫。 同时,也会给那些原本犹豫不定的官员一些不好的误导。 “不过是投靠了刘瑾的走狗罢了,已经忘了自己读书人的身份,这些官员,要他们何用?留着日后祸害大明朝,祸害百姓不成?” 次辅谢迁双眼圆瞪,在这件事上,却也是不准备有丝毫后退的:“一个都绕不得,能出什么‘乱’子?” “若是这次,咱们饶了他们,等刘瑾回来以后,事情只会更‘乱’。” 次辅谢迁这话,也是极有道理的,这次,他们若是饶了一些投靠刘瑾的官员,等刘瑾回来以后,这些官员肯定还会投靠刘瑾。 不为别的,其一,侥幸心理,其二,指不定,刘瑾那就握着他们的什么把柄呢,若是真这样了,内阁的这次行动,可就等于失败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若是曾毅在的话。” 内阁首辅刘健自言自语,却是突然笑着道:“若是曾毅在,他碰到这事,怕是肯定是要先处置了这些个官员再说别的,咱们虽然年纪大了,可,却不能不如曾毅啊!” 首辅刘健这话出口,就意味着内阁三位阁老的意见统一了,别看这次名单上多了不少的官员,可是,终究是一个不留,全都给收拾了。 “不过,此事,咱们还需在想个万全之策。” 首辅刘健开口,这事情,虽然定了下来,可,终究是和他们之前估算的差距太多了,以至于,他们之前准备的法子,是用不上了,只能另外在想别的法子。 “其中一部分,仍旧按照之前咱们的计划进行。” 首辅刘健道:“不过,那些个官员的名单,却是需要动一动了。” 这也是正常的,官员的品级高低,处置的方法肯定不一样,这次,那些品级高的官员,是他们重点的处置对象。 这些个官员,若是可能的话,内阁是绝对不会给他们留下一丝生机的,毕竟,这些官员能走到这一步,肯定有不少‘门’生故吏,是要绝对防止他们卷土重来的。 所以,这些个官员,若是可能,绝对不能给他们留下一条生路,看似狠辣,可其实,这却是他们咎由自取。 而相反,那些个官职品级低的官员,却是要轻处的对象,总不可能都不留生路么? 最起码,内阁是不能这么做的,高官不能留下生路,这些个低品级的官员,只要给他们发配出去,让他们远离京城,到了下面,只要知道他们投靠了刘瑾,自然会有官员整治他们的。 而且,到时候,这些个官员都分散开来了,就算是被整治了,也不会引人注意的,这叫做分而灭之。 小說网 第六百四十一章雷霆之势 内阁的动作很迅速,可以说是快刀斩‘乱’麻。。。 在商量好了事情的大致方向以后,那些个六品七品乃至五品的官员,就开始一个个的全部调离京城了。 整个大明朝这么大的江山,总是有空缺的位置的,尤其是那些个知县知州的位置,更是都有空缺的。 这些空缺的位置,原本,是要等三年左右各地官员进京述职的时候才会填补空缺的,也是方便吏部这边进行调整。 可,如今,却是不尽然,既然要决定对这些个官员动手了,那这些空缺的位置,可就是最好的理由了。 就算是正德知道了,这事情,也不好说内阁什么。 因为,按理说,内阁这是在恪尽职守。 内阁的这种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而吏部那边,也是全力配合,命令下去,两天之内,必须离京前去赴任,不得在京城内多呆。 若是皇帝在京的时候,下面的官员或许还能闹一闹,可是,现在,他们怎么闹? 皇帝不在京城,内阁首辅刘健奉旨监国,而且内阁和六部等等所有衙‘门’,都达成了共识,不管这次涉及了哪个衙‘门’的官员,全都放行。 可以说,内阁这一次的行为,是真正的大公无‘私’的,除去针对刘瑾的人马以后,在没有掺杂任何自身的利益。 对于,六部的首官自然看的明白,内阁都是如此了,他们岂能不配合? 且,这个时候,他们若是不配合,日后,指不定会被人怎么指着脊梁骨骂呢。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之前东厂番子的那数千具尸体还历历在目,虽说番子怎么也不能和官员相提并论。可是,这威慑力,还是有的。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不到,京城内,内阁名单上的那些个五品下包括五品的投靠了刘瑾的官员就全都被赶出了京城,去各地赴任了。 “剩下的可就不多了。” 内阁当中,几个阁老端坐在一起。面上都带着一丝的笑意,毕竟。事到如今,其实,已经等于是成了一多半了。 那些个官员奔赴各地赴任,就要再等些时候,找到他们的一些个不规矩的地方,然后追究,丢官罢职如何的,就要在论了,不过。那需要一段时间。 而眼下,还剩下一件事,投靠刘瑾的低品级官员不少,可是,投靠其的品级高的官员,却是没几个的,甚至。不超过一掌之数。 这其中,有一个,是内阁之前就知晓的,而另外一个,则是后来锦衣卫那边提供的消息。 这其中之一,则是兵部右‘侍’郎焦芳而另外一人。则是礼部右‘侍’郎张彩。 这两人,都是三品大员,他们投靠刘瑾,的确是有些出乎预料。 “不好处置啊,曾毅要留他们一命,却不知道是为何。” 内阁首辅刘健皱眉,这两个人。都是三品大员,的确不好处置,原本,按照曾毅的要求,把他们都‘弄’去南京,自然是好的。 可问题是,内阁不明白曾毅的意思,是看中这两人了吗?谁都知道,如今的南京,可以说是曾毅的大本营了。 南京,就是日后曾毅变法革新的支持,这个时候把这两个人‘弄’去南京,可不就是看重他们么? 可是,这两人的德行,的确不行。 但是,他们的才能,就是内阁首辅刘健,也不得不称赞一句。 的确,正如内阁的猜测,曾毅就是要收了这两个人的,不为别的,这两个人的确都是有才的,只可惜,投靠了刘瑾,原本,若是没有曾毅的出现,这两人,都是要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坐一坐的。 甚至,其中的焦芳,最后更是成了内阁首辅。 只不过,焦芳处事不公,对南方人刻薄,这些事情传了出去以后,对焦芳的名声不好,且,焦芳阿附刘瑾,更多的,是为了自保,同时,借机进入内阁。 而张彩,和焦芳比起来,却是要差那么一截了,不过,也还能算是凑合。 这两个人,若是归了曾毅那边,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真的有些担心的,万一,曾毅被这两个‘奸’佞小人给污了,可就是天大的祸事了。 “听闻,南京那边,似乎是出事了。” 杨廷和却是皱着眉头,道:“不知道元辅是否在意?” 杨廷和之所以在意南京那边,主要是他和曾毅的关系较好,毕竟,之前他们都是同在东宫为臣的。 而且,杨廷和也很是欣赏曾毅,所以,对于曾毅的事情自然是要注意一些了,而南京,是曾毅的大本营,杨廷和自然会盯着的。 “南京军备的事情还没解决?” 首辅刘健只是微微一愣,就知道杨廷和说的是什么事情了,毕竟,之前,在曾毅大病之前,南京军备的事情,看似隐秘,可其实是瞒不住内阁的。 只不过,后来,这事情被曾毅用了一个小手段,让刘瑾的人给震住了。 而这段时间,刘健也就在没关注过了,毕竟,南京那边,自然有曾毅‘操’心,他这段时间肯定是要‘操’心京城这边的事情的。 可,如今杨廷和一提,首辅刘健就知道,这是说的南京军备的事情了。 “没解决,而且,据说,兵部的左右两个‘侍’郎可是对王守仁有些不满不支持的。” 杨廷和这话说完,就不在吭声了,在微微笑着。 “这倒是常情,他们也怕被牵连,他们可没王守仁有曾毅在背后支撑。” 这种情况,首辅刘健自然是一眼就看破了。 说完这话,却是沉默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的确,直到此时,刘健才算是明白曾毅的意思,让焦芳和张彩去南京兵部任左右‘侍’郎,这原本,他们肯定是排斥的。 可,问题是,南京兵部尚书是王守仁,如此一来,他们或许也会想着,能否借此机会攀附上曾毅。 攀附上曾毅可是比攀附上刘瑾要强太多了。 如此一来,他们两个虽然抵触,可,却又会稍微有那么一丝的动摇,只要有这一丝的动摇,那,他们两个的南京,就去定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调换 试问,不管他们是否情愿去的南京,可一旦他们二人去了南京,在南京兵部为左右‘侍’郎,肯定不会和如今的南京两位‘侍’郎一样的。。。 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帮着王守仁的,因为,他们是想要攀附曾毅,且,最为主要的,是他们刚从京城贬去,肯定还是想要回来的,就是这股气,能够让他们帮着王守仁。 在退一步,他们就算是不想帮,怕惹祸上身,可是,他们是刘瑾的人,曾毅若是和刘瑾开口了,到时候,可就又不得他们了。 而若是帮了,最后,无事,那还好说,或许能算他们将功赎罪,不予追究,若是日后表现的好,等刘瑾覆灭以后,他们和刘瑾的关系不彻底暴漏,还是能回京城的。 可,若是最后南京军备出了‘乱’子,那就是要让他们两个顶上了,至于若是他们两个日后仍旧是执‘迷’不悟。 这个可能‘性’倒是不大,毕竟,若是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没人会愿意攀附一个太监。 更何况,这也等于是给这两人的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了,相信,他们两个该是会明白的,到底如何选择,就看他们自己了。 换一句话说,只要内阁今个能把他们‘弄’去南京,日后,内阁想要收拾他们,可就更容易了。 只不过,如此一来,却是便宜了南京那边的兵部左右两个‘侍’郎了。 最为容易把焦芳和张彩‘弄’去南京的法子,就是平调,呼唤,找个别的什么借口,所以,他们两个肯定是要来京,暂替焦芳和张彩的官职的,这一来,可不就是便宜他们两个了? 不过,这个便宜。对于内阁来说,却也没什么,日后,想换了他们,很容易。 而且,这两个人,该知道。站在哪个位置的,这。就成了。 而且,这个法子,是段时间内,快速解决京城局面的最稳定法子,这个速度,足以让刘瑾根本反应不过来。 这个速度,也根本让刘瑾无法干涉。 “这小子,是在拿咱们内阁当棋子啊。” 首辅刘健苦笑,这个时候。别说是他了,就是内阁的另外两个阁老,也有这种感觉的,一步一步的,都在曾毅的预料之中。 不过,曾毅这做法,却又让内阁无法拒绝。因为,曾毅给出的法子,看似没有什么道理,看似是在对刘瑾势力的放水,可,其实。却是暗藏深意,是更高明的做法。 如此一来,还能不让内阁面对更大的冲击。 若是说,之前内阁所准备的法子是雷霆之法,那,曾毅所用的法子,就是温润之法了。 内阁的法子。会引来对方的全力反击,可是,曾毅法子,却不会如此,因为,曾毅总是会给对方留一条后路的。 只是,这条后路,是掌握在对方手中不假,可,最终,也掌握在曾毅的手中。 两者相比较起来,却是曾毅所用的法子,要比内阁所用的法子更为合适一些了,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曾毅如今就等于是局外之人,若是他为局中人,怕也会用雷霆之势的。 “棋子也无妨,只要是为了大明朝。” 次辅谢迁苦笑,可却也不那么的排斥曾毅。 这话怎么说来着,内阁和曾毅之间,有共同的目标,但是却不是一个整体的,是分开的,所以,肯定是各自有各自的利益和谋划了。 虽说在一些大的事情上,双方会进行一些妥协,让步,但是,却是有限度的,而且,这种情况也不会常见的。 如今,只能说是内阁技不如人,曾毅的算计比内阁更高明,如今,若是硬是不用曾毅的法子,是否会开罪曾毅,这个可以先揭过不提,但是,用别的法子肯定是不如这个的。 要么是效果不如曾毅的这个法子,要么,是会造成一些不可估算的损失。 所以,如今内阁虽然对此不满,可却也不可能因为这不满而真的放弃曾毅的法子不用。 至多,也就是日后在别的算计上在扳回一局罢了。 至于放弃曾毅的法子,内阁又不是一群年轻气盛争强好胜的热血青年,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就按着曾毅的意思办吧” 首辅刘健点了点头,这事情,也就算是这么决定了。 只不过,随即,刘健却是又苦笑道:“说起来,咱们几个老家伙真是年纪大了,这脑袋,也不如年轻人了啊,处处都要差那么一着,日后,谁还敢说曾毅鲁莽?” 刘健这话,却是一点没错的,这次或许是内阁往日里和刘谨之间的积怨太深了,以至于内阁形式,招招杀机无限,这看似是好的,可需知,但凡是过于猛烈的招数,肯定是会对自身有所损伤的。 若非是曾毅从中参与,这次,内阁也肯定要有不小的牺牲,甚至还会被刘谨所反扑,哪能有如今的情形? 内阁等于是损失了一个三品顺天府尹,就把事情给完全搞定了。 如今曾毅的干涉,更是没有丝毫的杀机,这却是最为上乘的招数了。 以前,哪怕曾毅计谋无双,可却都说曾毅只会杀人,砍人的,可是这次的事情终结以后,等以后刘谨伏诛以后,这事一旦传出,谁还能说曾毅只懂杀人? “咱们老了不要紧,只有有栋梁之才能够支撑朝堂就行。” 次辅谢迁笑着开口,这一次,若是曾毅有别的心思,大可不必如此帮内阁,甚至,还能推‘波’助澜,让内阁损失惨重。 可曾毅的行为,却是让内阁免去了绝多的损失,这为的是什么? 其一,自然是曾毅肯定是为了朝廷着想,肯定不能让要控制刘谨的势力。 而其二,则是为了内阁的面子,若是内阁占据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还损失过重,内阁的脸面如何去处? 当然,内阁没了脸面,和曾毅无关,只要刘谨的势力控制在一定程度即可,可也正因为此,内阁对曾毅的态度才会再次好转,因为曾毅的帮忙,是在维护内阁的面子,这是不小的人情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论事 神机营内。-- 新任的神机营两位提督内厂宋可心及冯广义两人倒是知道他们该干什么,他们两人之间,没有出现任何的争斗,相反,倒是很一心,都是为了彻底的在神机营内树立威信。 其实,这样的结果,对于喜欢相互制衡的皇帝而言,是不喜欢看到的,但是,对于带兵的将军们来说。 高官的和睦,会让他们更容易树立威信。 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任何地方都是如此,若是上面的官员互相拆台,肯定不好管理下面,可是,若是上面都是和睦相处了,自然更能有力的约束下面了。 冯广义虽然之前就是三品大员,而且还是在边关重镇,宋可心和他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却有一点,他冯广义在曾毅的眼中,也算不得什么。 这最后一点,是最为重要的,若是冯广义不能意识到这一点,那,他肯定是要倒霉的。 好在,冯广义虽然是武将,但是,其还是有些聪明的,更有他自己的盘算,若不然,也不会选择投靠曾毅。 冯广义看的明白,这神机营,是曾毅军备革新的另外一个突破口,曾毅是绝对不会允许其出现任何问题的。 所以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出现什么不和之类的争斗的,若不然,自己人之间的争斗,肯定是会惹恼曾毅的。 而且,就算是自己人之间有争斗,那也绝对不会是这个时候的。 这个时候,是在曾毅跟前表现的时候,换句话说,不管他们之前怎么了,可,现在,曾毅给他们安排了同样的位置。 那,就争取在这个位置上更好的表现自己就行了。 更为准确的说。现在这个时间,是他们在曾毅跟前积累功劳的时候,没有足够的功劳,哪来的好处? 而对于宋可心而言,他想的,就没有冯广义想的这么多了,毕竟。宋可心在这方便,是没有任何经验的。 宋可心在锦衣卫。虽然因为司徒威的原因,也是一个小官,可是,官职和权力,根本就没法和现在相比的。 而且,锦衣卫和神机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衙‘门’,虽说也有类似的相同之处,可。却是形同神不同。 所以,如今的这个位置,对于宋可心而言,是十分新鲜的,他什么都不懂,是要从头学的。 因此,宋可心和冯广义的想法。是截然不同的,宋可心想的,是如何的更快的适应这个位置,如何的从冯广义身上学到更多的东西。 至于别的事情,那都是他彻底适应这个位置以后的了。 “神机营可是比老哥我在边境时候的那群王八羔子好带多了。” 冯广义嘿嘿笑着,这几天。他们两个几乎都是在了解神机营内的一切,然后聚在一起,商量事情的。 冯广义的这话,却是说的没错,边境的士兵,终究是要狂一些的,更加的桀骜不驯。或者也可以说是身上带着很浓的兵痞味道。 而神机营的兵丁,却是训练有素,极为听从命令的,这和边境的那帮王八羔子动不动就想投机取巧而言,却是不知道要强多少。 这却也是正常的,神机营,毕竟是京卫三大营之一,其自然不是别的地方的兵丁能够比拟的。 “可就怕有人从中挑事。” 宋可心是锦衣卫那边过来的,之前,也在锦衣卫了解过神机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是不少的,而且,曾毅接手神机营以后,并未对神机营内的官员进行调整。 这也就意味着,神机营内以前是什么格局,现在,其实还等于是什么格局,只不过是他们这两个提督内臣换了,然后,又多了一个曾毅这样的上官。 可是,整体而言,神机营内的阵营之类的对于宋可心及冯广义而言,是没有变的。 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阵营,甚至,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有好坏之分,这就是最为简单的阵营,虽然神机营如今表面上一派和谐,可,却也是肯定有阵营的。 不过,冯广义和宋可心两人初拉乍到,对此,肯定是不可能知道了。 下面官员的阵营,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一个个小的利益群体,原本的阵营,整体上,肯定是围绕原本的两位提督内臣的。 这很好理解,哪怕是只有一个上官,其下面,也可能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阵营,具体的,自然是要看其势力的大小。 这些阵营的存在,是为了谋求更多的利益。 以朝廷为例,皇帝是一国之君,整个大明朝都是皇帝的,而下面的臣子,可不就是分为了各个派系,为的,都是谋求更多的利益。 而这些个派系当中,又有各自的争斗,为的,是谋求派系当中的利益分配。 当然,这其中都还有两个另类,其中一个叫做‘奸’细!这个,不必多提,谁都清楚是什么的。 而另外一个,则是仗着有背景支持,和上官唱反调,不对付,或者是看不惯上官作风,和上官对着干。 毕竟是官员,是朝廷任命的,就是他们的上官也只能为难他们,压打他们,可,却也不可能撤了他们的官职,不过,这一类,终究是极少数的。 神机营内的派系,其实就是如此划分的,虽说宋可心和冯广义他们现在还不了解神机营内的派系划分。 可是,这却根本不需要他们去了解。 他们两个现在是神机营的两位提督内厂,曾毅虽然掌管神机营,可是,曾毅在神机营内却是没有明确的官职的,这就是所谓的地位超然。 这并非是曾毅是第一次,而是有不少先例的。 比如一些特殊时候,让某位德高望重的皇亲国戚暂时掌管哪个大营或者大军之类的,其没有明确的官职,但是,这个范围内的官员都要听他的命令,这就是地位超然。 所以,下面的人想要和曾毅攀上关系,很难。而且,很明显,冯广义和宋可心是曾毅的人。 所以,用不了多久,自然会有人向冯广义和宋可心他们两人靠拢的。 而那个时候,将会是神机营内部新旧势力的‘交’锋时期。 那个时候,或许。会有人觉得有危险,毕竟。是新旧势力的更替,岂能没有矛盾? 可,实际上,只要没有外界的因素干涉,这个新旧势力的更替,是很平稳的,就算是有矛盾,也肯定是在可控的范围内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冯广义和宋可心两人是如今的锦衣卫提督内臣。他们手握重拳,代表的是新兴的势力。 而那之前的势力,肯定是要被取代的,毕竟,哪个官员都要培养自己的心腹,这是很显然的。 最为主要的,则是旧的势力的靠山已经走了或者是没了。而新的势力,其实等于是在依附新的官员,自然算是有支持的。 如此一来,一个失势,一个得势,一个哪怕没受到上面的打压。可却也没有支持,而另外一个有支持。 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就算是旧的派系想要闹事,可,他们也是没那个能耐的,当然,有外界因素的情况除外。 “如今的京城。该是没人敢有动作的。” 冯广义自然知道宋可心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人挑事,肯定不是只神机营内部,而是指神机营外,有人暗中勾结神机营内的武官或者兵丁,制造出一些事端。 这可是刚刚发生过的事情,若不然,这神机营的提督内厂也不会换成他们两个。 不过,在冯广义看来,这个可能‘性’却是不大的,不为别的,之前,曾毅的一‘波’雷霆之势,肯定能震住不少人的,这次,也算是有了先例了,神机营内,谁还敢不长眼? 若是被查出来了,下面的那些个武官或者是兵丁,真要处置起来,可就更加的容易了。 “这也算是给了咱们不错的机会。” 宋可心呵呵笑着,的确如他所说,之前,曾毅的震慑,算是给他们两个带来了一些好处,不用担心那么多。 “听曾大人的意思,似乎是早晚要对神机营动手的。” 冯广义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他的这个动手,可并非是恶意的,而是革新的意思,这点,宋可心自然明白。 “这是肯定的。” 宋可心点头,道:“如今,整个大明朝怕是都关注着神机营呢。” 宋可心这话,一点不错,南京的军备革新,那是曾毅用暗度陈仓的方法完成的,当初的时候,根本没惹来旁人的注意。 甚至,之后也还隐瞒了一段时间,若非是最后曾毅军备革新甚至乃至以后变法的念头被人看了出来,到现在,怕还会以为那不过是曾毅随手为之呢。 可,终究木已成舟,南京那边,可以说是已经完全沦陷为了曾毅的阵营了。 在为了那边起争执,作用不大。 而神机营却不同,这是众目睽睽之下,而且,且代表意义更是不同。 神机营是曾毅这个新崛起的革新派掌‘门’人和守旧派的争斗战场,若是曾毅能胜利了,以如今革新派的稀少人丁,还能取得胜利,自然会有更多人投降曾毅这边。 所以,这一场争斗,是最为‘激’烈了,目前而言,看似是曾毅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可其实不然。 如今的神机营,可是还没有开始革新呢? 换句话说,之前的双方‘交’手,不过是热身罢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热身,牵连进去了多少位朝廷大员? 锦衣卫的右监察官在朝廷当中德高望重有无数‘门’人故吏的屠墉因此被诛族,整个五军都督府,前军、中军、后军、左军、右军,加起来十位正一品的朝廷武官大员全部沦陷,虽说曾毅没有追究他们,可是,他们却是败了。 而其中杨笑更是生死已经捏在了曾毅的手中。 的确,除去杨笑外,其余的几位都督虽然败了,可官职没丢,命还在,不过是败了,失利了,丢了面子罢了,他们还能够反击。 可,这个阵容,却是让人震撼的,要知道,这可不过是第一次的‘交’锋,也可以说是试探‘性’的‘交’锋,就损失了加起来一文一武两个朝廷大员。 甚至,还大‘乱’了五军都督府的内部军心。 且,只要等曾毅再次出手的时候,把一直拖着没有处置的杨笑给处置了,之后,在杨笑原先的位置上,安‘插’上那么一个曾毅的自己人。 如此一来,就能彻底的把原本就已经军心动摇了的五军都督府这一块势力彻底的给打‘乱’了,这,最起码能让五军都督府损失一半的攻击力。 守旧派的底子很深,这是毋庸置疑的,毕竟,革新派,不过是新兴的,可守旧派的势力,却是不知道存在多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是这种思想的。 但是,守旧派的势力,大多数,不能直接和曾毅面对面的进攻,因为他们需要面子,而且,他们本身,是不能够‘露’面的,不然会犯了一些忌讳的。 因为这些守旧派多数为皇亲国戚或者一些勋略权贵们,他们势大,但是,却不能‘露’面,因为规矩在那摆着呢。 所以,他们需要有刀子,若是他们手中的刀子全都用完了,他们本身也就好对付了。 这就好比,两个人要打架,最开始的时候,拿着弯刀对砍,卷刃之后换成了长剑,弓箭,长矛,等等。 这些武器的杀伤力,很厉害,甚至,一下就能让对方流血不止,要了‘性’命。 可,一旦这些武器全都坏了,没了,两个人光膀子上阵的时候,你一拳我一拳的,都是普通文弱书生,想要打死对方,可就难的多了。 而五军都督府就是守旧派手中的一把武器,而且,还是很锋利的一把,可如今,这把武器,却已经被曾毅给‘弄’的有些卷刃了。 可是曾毅呢,曾毅的武器非但没有卷刃,相反,借此机会,倒是磨砺的更加锋利了。 但是,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在神机营的革新完成之前的任何时候,对方都有可能钻出来,发动攻击。 所以,身为神机营提督内厂的冯广义和宋可心两人,身上的单子,却是不轻的,曾毅给他们创造了一个好的条件,可,同时却也压在了他们身上一个不轻的担子。 第六百四十四章猜测 “不错。。。” 曾毅站在一处山坡上,如今,曾毅已经在这小山村住了有三个月左右了,身体也早就养好了,只不过,却一直没有回京罢了。 而正德那边,也是在外面玩的欢快,毕竟,正德此次出京哪怕是一切从简,甚至原本定下来的六部尚书随行,最终也只是跟去了吏部、刑部、礼部,其余三部未曾跟随。 可终究是皇帝,随行众多的,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 而且,依着正德的‘性’子,怕是就算再有三个月,他也未必愿意回京的。 而只要正德不回京城,如今朝廷又是内阁首辅刘健代理,曾毅也不主动出击,那,如今的这个局势,会是僵持着的。 毕竟,正德离京,除了带着三部尚书以外,还带走了一些别的朝廷大臣,如此一来,这其中肯定也有守旧派的,他们在想发动反击,力量可就有些分散了。 最为主要的,则是这年头,信息的传递可不是那么方便的。 “这件事,切记要小心保密。” 曾毅双眼眯着,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之‘色’:“不要急着扩展,稳字当先。” “卑职明白。” 司徒威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曾毅,道:“只是,卑职有一点不甚明了,咱们如此做,怕是有些多此一举?太过小心吧?” 也难怪司徒威会这么说,这次,曾毅让司徒威做的事情,在司徒威初听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已经有了锦衣卫打探消息,可以说,锦衣卫如今就和曾毅的后‘花’园差不多,既然如此,在去秘密成立什么更加隐秘的情报机构,这在司徒威看来。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哪怕是曾毅想要一个他自己的情报网,而非是朝廷的,也不必如此的。 曾毅微微叹了口气,方才道:“锦衣卫毕竟是在明处的,而且,锦衣卫终究是朝廷衙‘门’,若是什么时候。真出了事情,就是我。也不好多加干涉的。” 曾毅这话说的却是一点没错,是朝廷的,终究是朝廷的,现在,他曾毅得势,且让司徒威掌着锦衣卫,可是,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只要换了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在换成是和曾毅不对付的官员坐上锦衣卫左右监察官的位置。 同时,对下面的一些司徒威的心腹进行清洗,到时候,曾毅和锦衣卫之间的关系将会被斩断。 从后世而来,曾毅可是清楚的知道消息的重要‘性’。 所以,对于此。曾毅是绝对不会轻易让发生这种事情的,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属于自己的情报网。 虽说这事情若是传了出去,肯定有人会说他曾毅有不臣之心等等,但是,这却是曾毅必须要走的一步。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曾毅嘴角扯起一丝难以明了的意味:“这事情,你务必要细心去做,从锦衣卫当中选出绝对能够信任的人选。” “同时,另外物‘色’他人,从一些重要地方,边境,各布政司所在的城池一直往下去。逐步建立和锦衣卫毫无干系的情报网。” 曾毅这么做,等于是把他的情报网一部分融入锦衣卫当中,另外一部分,和锦衣卫不相干。 这样,就算是日后他真出了什么事情,司徒威被清洗了,可,这情报网,终究是不会断了的,甚至,比锦衣卫的情报网还要厉害。 其实,曾毅早先想过,把锦衣卫给架空了,不过,这个想法随即被曾毅给放弃了,如果这样做的话,不够隐蔽。 而曾毅要的是足够的隐蔽‘性’。 “大人,这个情报网,由谁负责?” 司徒威犹豫了一下,既然知道了曾毅的意思,那,不管曾毅愿意还是不愿意,这个情报网,司徒威是绝对不能够负责了。 若不然,有些话,不方便说出来,可终究是要防的。 虽说司徒威不认为他会背叛曾毅,但是,他必须要替曾毅考虑,因为曾毅对他的恩情太重了。 所以,哪怕曾毅让他司徒威同时掌管这个情报网,司徒威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看了司徒威一眼,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是不准备监管了?” “请大人明鉴。” 司徒威拱手,道:“卑职并非是最合适的人选。” “嗯。” 曾毅吸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替我去寻一位才子,南昌进贤人,淑芬。” “之前,曾经去过本官府上的。” 司徒威皱了下眉头,已经想起了这个人是谁了,毕竟,他肯定不能让一些身份不明的人接近曾毅。 虽然不知道这个只和自家大人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怎么就如此得大人信任,可是,司徒威还是点头。 毕竟,对于自家大人看人的眼光,司徒威是十分清楚的。 “既然你不愿担任天网首领,那,之前你挑选的锦衣卫,就此作罢,等带淑芬见过本官之后,一切人员由他安置,到时候,你需要配合他。” “大人放心,此事,卑职定然尽心配合。” 司徒威拱手,他并没有什么不甘心,这位置,是他主动让出去的,为的,自然是曾毅的大事。 而且,司徒威也知道,他能力有限,也不可能每个位置都由他担任的,这些,司徒威是看的很开的。 曾毅这次成立的这个天网组织,取意在于遍布整个大明朝的情报,甚至,比锦衣卫还要隐秘。 之所以曾毅看中淑芬,其一,自然是这淑芬的才能了,其二,这淑芬有大‘胸’怀,这等人,是懂得知遇之恩的。 虽说如此一来,淑芬日后怕是没机会正式在朝廷为官了,可是,他的才能,却是能够得到彻底发挥的。 有的人喜欢为官。好权力,扬名,可是,有的人,只要能够施展其才华,就足够了。 而在曾毅看来,或者从历史上的了解而已。这个淑芬,则应该是第二种人。 而且。曾毅相信,他这样的看重,可以说是这样的知遇之恩,绝对能够让淑芬以死相报。 “此事,你亲自去做,万不可惹人注意了。” 曾毅看着司徒威,这事,要的自然是小心,若不然。被人盯上了,就不好进行以后的事情了。 “是。” 司徒威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件事,将会是段时间内,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 “大人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 司徒威犹豫了一下,这个问题。自上次他从曾毅这里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司徒威想的更多的,不是如何去管这个新成立的秘密情报组织。 因为从内心深处,司徒威不认为这个情报组织该是他管,就算是曾毅让他管,他也是肯定要推掉的。 所以。司徒威想的更多的,是曾毅为什么这么做,若说是曾毅有别的不轨之心,司徒威是不信的,或者说,若是真有这心思,司徒威倒是不担心那么多。 司徒威最担心的。是曾毅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是不是有什么危险要来临了。 “事情太顺利了。” 曾毅合拢了一下双眼,脸上带着一丝的怀疑:“朝中的那些个老狐狸,可都是‘精’明着呢,没有哪个真的老糊涂了。” “外界传的我如何的神机妙算,可自己事情自己知道,不过是普通而已,运气罢了,那些个老臣,一个个的也都是‘精’明着呢。” “换句话说,他们就算是失败了,也该有所抵抗的。” “可,如今,他们却是毫无抵挡的能力,节节败退,要知道,这次,可是他们率先发动攻击的,结果呢?本官刚刚出手,他们就开始节节败退,似乎没有任何的抵挡能力,这,可能吗?” 曾毅苦笑,吐了口浊气:“这,让我想起了一个可能,‘诱’敌深入。” “亦或者,是已经布置好了陷阱,就等我一步步的往里走呢。” 曾毅的这个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正如他所说那样,世间事情,岂会有这么轻松的?尤其是如此本该遇到最大阻拦的事情,结果,却成了如今这情况,秋风扫落叶形容也不为过。 如此,曾毅岂会不担心?他不是好大喜功之人,越是如此,相反,曾毅心中的担心越浓。 甚至,曾毅也是一个信奉运气的人。 每个人,不可能一直一帆风顺,总会多多少少有些‘波’折的,而如今,他可是没有遇到任何的快以真正称得上的‘波’折。 那些看似有些困难的事情,如今,若是细琢磨起来,根本什么算不上,如此一来,曾毅岂会不小心翼翼的防着。 若是这是他多心了,那,自然不必提,是最好的了。 可,若是他的怀疑,他的猜测的正确的, 那,这次的事情可就大方了,对方做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这可是一场大的布局,或许说,这是曾毅为官以来所要面对的最大的一个针对他的布局。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就算是曾毅,也未必有信心能够平安渡过。 所以,在这之前,曾毅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大人可曾猜到是谁在布局?” 司徒威眼中冒出一丝的凶光,曾毅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且把他彻底的当成了心腹,这份恩情自然重。 若是谁真要给曾毅设下了走不过去的坎,那,司徒威不介意用他自己的法子,先把那人给做了。 哪怕因此而牵扯到自身,司徒威也无惧。 “总归就是那么一群人罢了。” 曾毅笑着,道:“具体的,谁知道呢?不让他们蹦跶出来,总是不知道的。” “不过,我有预感,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这件事快了。” “所以,你必须要快,以最快的速度隐秘的把淑芬带来见我,然后,我会‘交’代他一些事情,你也要全力配合,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开局面。” 司徒威点头:“大人放心,现在回去,卑职就安排这件事请。” “去吧。” 曾毅摆了摆手,笑着道:“提起这事,倒是越发的觉得不安了。” 只要见过淑芬,把这件事确定了下去,那,曾毅相信,淑芬绝对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开局面。 因为有他和司徒威的暗中帮忙,还有之前让司徒威准备好的足够充足的资金后盾,一切,不过是缺的一个体系,和如何安排下去。 只要体系确定了,先把人给撒出去,就能立时获得消息了。 目送司徒威离开,燕南飞从远处走了过来,刚才司徒威和曾毅谈话的时候,燕南飞是在远处警戒的,防止有人偷听或者是别的什么危险。 “咱们也快该回京了。” 曾毅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刚才,有些事情,他没对司徒威说实话。 到底是谁想要布这个大局来对付他曾毅,这个,他是真的不知道,可是,有一点,曾毅却是能够猜出来的。 那就是,这个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而且,不会拖的太久了。 并非是锦衣卫那边有什么情报,毕竟,若是真有关于这方面的情报,司徒威自己也就知道了。 这是出自于曾毅自己的分析。 想要对付他,如今,是最好的时机,之前,神机营刚刚动用过,而且,如今,神机营内的两位提督内臣也都换了。 这是最好的对付他的时机,也是唯一的罪名,那就是揽权。 南京军备是曾毅革新的后盾,但是,在军备这一块的革新彻底完成之前,南京军备,又可能成为旁人攻击曾毅的借口。 而如今的神机营更换两位提督内臣,皇帝又不在京城,哪怕是他曾毅代掌管神机营又有先帝赐予的金牌,可,若是真有人以此借口攻击曾毅,终归也算是一个借口的。 虽然这个攻击,最后肯定是没用的,但是,这个攻击,原本就不必起到什么作用,这就是一个引子。 以此,引出南京的事情。 这是曾毅能想到的,别的,或许他们还有别的计谋,但是,曾毅是猜不到了,但是,无论如何,都是要一个引子的。 而如今,曾毅已经把这个引子亲手送出去了,对付若是放弃,下次,可就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了。 所以,曾毅的推测,最近,若是真有人在下一盘针对他的大棋,那肯定是要出手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诡异 南京城。。 原本,之前的兵部两位尚书,是不管事的,是准备在南京养老的,可,没想到,最终,却天降之喜,回了京城。 而张彩和焦芳却是去了南京。 这两人,被发配到南京的原因,虽然没有明说,可,只要是明眼人,就都清楚的。 原本,王守仁虽然不满兵部的现状,可,那两个‘侍’郎终究是什么事不管,这也算是能够凑合的。 如今,换成是了焦芳和张彩来,这两个人,可不是那种什么事情都不管的主。 管,也可以,毕竟,他们是兵部的左右‘侍’郎,可是,这两人的手伸的太长了,才来南京没几天,就想把王守仁给架空了。 甚至,还和南京镇守太监联合,如此一来,王守仁自然是落了下乘的。 毕竟,南京镇守太监和焦芳及张彩,他们都是刘瑾的人。 王守仁有心像曾毅禀告这边的情况,可是,面子上,却又拉不下来,他在南京,也算是经营这么久了。 若是真能轻易的被两个新来的左右‘侍’郎给架空了,那,也算是天大的笑话了。 而且,就算是左右两个‘侍’郎联合其了南京镇守太监,却仍旧是比不过王守仁的,毕竟,王守仁这边,还是站着一个魏国公的。 魏国公虽然不表态,可,其是支持曾毅的,这就足够了,因为,王守仁是曾毅的人。 而且,最为主要的是,焦芳和张彩,是刘瑾的人,只要魏国公不想坏了他国公府的名声,那,他是绝对不会和张彩他们合作的。 可,虽然如此,王守仁也是有些头疼的,毕竟。如今的南京军备不稳,这两个人却是恰恰从中取巧了。 “王尚书是为了那焦芳之流而来的吧?” 魏国公府,老魏国公徐俌笑眯眯的看着王守仁,不过,却仍旧是靠在椅子上,如今的魏国公徐俌,身体是真的不行了。大多数时间,都是躺在椅子上的。 不过。老魏国公徐俌的头脑,可仍旧是一点不‘迷’糊的。 “国公明鉴。” 王守仁抱拳,苦笑,他虽然没法向曾毅求助,可是,却是可以向魏国公请教的。 “其实,你心里也该清楚的。” 老魏国公徐俌这次却是没有绕弯,直接开‘门’见山的道:“那焦芳之流,不过是率先表现出来罢了。” “如今。整个大明朝,还能完存的,也唯独是曾大人旗下的这些个利益了,若是这些利益不够多,那还罢了。” “可偏偏,曾大人雄心壮志,日后。早晚是要和刘瑾起冲突的,除非是刘瑾能够学会收敛,可,这些,怕是没人会信的。” “而如今,这冲突。不过是提前罢了,这事,刘瑾就算是知道了,也会装作不知道的,除非是曾大人亲自过问。” “不过,依着老夫看,曾大人在这件事上。应该也是保持沉默的。” “如今,曾大人和刘瑾之间,还没到非要起冲突的时候,所以,还应该是和睦的。” 魏国公说的这番话,有些绕人,可,王守仁却是能够听明白这话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的。 “国公所说的这些,下官都懂,也都明白。” “可,眼下,咱们的布局不能‘乱’了,若不然,会‘乱’了曾大人的大局啊。” 不管怎么说,王守仁和魏国公府是站在一起的,所以,这话王守仁才会这么说出来,当然,这也和魏国公徐俌今个说话直接,有必要的联系。 “该说的,老夫都说了,别的事情,老夫也看不透啊。” 魏国公徐俌靠在椅子上,双眼已经眯了起来,很明显,这是要送客了。 王守仁苦笑,这可好,这不是等于什么都没说么?说的那一大堆话,他自己都知道。 可,魏国公徐俌已经如此了,王守仁自然也不好意思在多问什么,起身冲着魏国公徐俌拱了拱手,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爷爷,这么就把他打发了?” 徐鹏举从远处走了过来,扶着徐俌的椅子,有些疑问,原本,在徐鹏举看来,如今,恰是魏国公府和王守仁打好关系的时候。 虽说魏国公府不掺合朝廷大事,可,如今,明显是已经站在了革新派这边,所以,有些话,不妨明说了的好。 “不能说啊。” 魏国公徐俌叹了口气,道:“这事,太蹊跷了,也不好说,还不如不说。” 的确,有时候,若是说错了,误导了旁人,还不如不说。 刚才魏国公徐俌所说的,都是王守仁能够看明白的,可以说,都是一些废话,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其他的,魏国公徐俌也不敢说的。 毕竟,正如他所说的,如今的情况,太过蹊跷了。 的确,曾毅所占据的利益将会是巨大的,甚至,如果革新变法成功了,那,曾毅将会是一个利益的中心。 但是,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最起码,现在,刘瑾和曾毅之间还不会起冲突,也完全没到起冲突的时候。 尤其是如今,京城那边,可是刚刚挖了刘瑾的根,此时,刘瑾在去和曾毅起冲突,这不是两面受敌么? 若是曾毅倒像了内阁,和内阁一起对付刘瑾,到时候,就该是刘瑾的日子不好过了。 到时候,东厂的番子,绝对是不敢在猖狂了。 如今,东厂的番子之所以猖狂,那是因为都惧怕刘瑾,可是,一旦翻脸,曾毅可是不惧怕刘瑾的,到时候,有他撑腰,又有民怨,官怒,到时候,东厂的番子,在敢嚣张,那就是找死。 所以,这种情况下,只要刘瑾没疯,脑子还正常,就不该和曾毅起冲突的。 也正因为此,这事,有些蹊跷,肯定是有什么地方错了。肯定是有人在中间捣鬼,在没‘弄’清楚这些之前,是不能轻易枉言的。 “南京兵部那边的事情,盯紧些。” 魏国公徐俌拄着拐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虽然看不清楚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凭这么多年来的直觉,魏国公徐俌还是有些预感的。 “孙儿记下了。” 徐鹏举点头。其实,不用魏国公徐俌‘交’代。这几天,他就已经开始盯着南京兵部了,毕竟,南京兵部闹出来的动静可是不小的。 若是他连这些都不知道,也枉为小国公了。 南京兵部尚书府。 焦芳和张彩两人在一间屋子内,两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们虽然和王守仁敌对,而且,在初来乍到,就能让王守仁有些焦头烂额。这,原本是该高兴的,毕竟,这证明了他们的能耐。 可,问题是,这却也有一个后果,那。就是马前卒的后果。 他们两个,现在就是马前卒,别看现在蹦的欢,可,就怕真有人追究他们两个。 他们和王守仁不同,王守仁是曾毅的人这个没什么。毕竟,他们也是有靠山的,但是,最为主要的是,他们的靠山比不过曾毅。 不为别的,就单单一个名声,就是绝对比不过曾毅的。甚至,可以说是天地之别。 而他们两个,可以说是被贬来南京的,真要是闹腾起来,收拾他们两个,可是比收拾王守仁要容易多了。 “这事,咱们是在走刀尖啊。” 张彩‘阴’沉着一张脸,他也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做什么,原本,被发配来了南京,心情肯定就是不好的。 结果,到了南京,还要摊上这么一档子事,这能有好心情吗? 原本,还想着到了南京,能和王守仁一道的,结果,却是成了对手,这和他们来南京之前的预想根本不一样的。 “只能说,咱们走错了道,选错了人。” 焦芳叹了口气,眉头紧皱,原本,在京城的时候,张彩还是要攀着他焦芳的,可,如今到了南京,且,两人的名声虽然没正式传出去投靠了刘瑾,可,却也有不少人猜出来了,算是毁了大半的名声。 如今,张彩面对他焦芳的时候,可是不如从前在京城那般尊重了,毕竟,如今两人都是兵部‘侍’郎。 只不过是一左一右罢了,虽然有左右尊卑之分,可是,能有多大的区分? 更何况,一般而言,六部的左右‘侍’郎怕是就没哪个甘于居下的,都是要看各自的能耐的,能压制住了,那就是尊,压制不住,那就别提所谓的左右之分。 原本到了南京就不痛快,在加上这些烦心事,可想而知,焦芳会有多么的憋气,不过,却是只能忍着罢了。 “这事,咱们就这么做了?” 张彩苦笑连连:“要知道,这事,一旦做了,那可就在没回头的余地了,而且,这事,那若是暴漏了,咱俩,可是‘性’命不保,还要牵扯家人啊。”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虽说是被贬了,可,若说是牵扯到家人,却也不容易的,如此,倒是能够推断出来,他们两人所要做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小事。 “不好办啊。” 焦芳叹了口气,一手在桌子上敲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的确,不怨焦芳如此,他和张彩是投靠刘瑾了不假,可是,他们还没从刘瑾那得到什么好处呢,可先收获的,却是从京城被贬来了南京。 而如今,更是面临这么一个两难的决定。 他们现在的行动,还没有算是彻底的和王守仁撕破脸面,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是,若是他们一直这么下去。 那,和王守仁撕破脸面的时间可就不远了,一旦和王守仁彻底撕破了脸面,日后,他们这两个马前卒,怕就是要先被曾毅给收拾了。 别想着刘瑾能护着他们两个,除非是刘瑾想彻底和曾毅对立。 因为这事情上,其实是不对等的,南京这边的利益,刘瑾拿了或者不拿,都是可以的,但是,对于曾毅而言,南京这边,是绝对不容有失的。 南京军备对于曾毅而言,那就是后盾,是他的先期之作,若是这都被人给占据了,那,还谈什么军备革新? 就是曾毅自己,日后怕是也要成为笑料的。 所以南京这边,对于曾毅,是绝对不能放弃的,可对于刘瑾而言,却是可有可无,暂时不必真的因此而和曾毅敌对的。 如此一来,最后,谁胜谁负,自然可知了,他们两个的胜利,只能是一时的,或者,这其中,刘瑾也有什么谋划。 可是,这和他们这两个如今的马前卒有什么干系? 一旦他们真和王守仁撕破了脸,坏了曾毅在这边的大事,到时候,哪怕是为了面子,曾毅也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对于他们两个而言,可就是要三思而行了。 投靠了刘瑾以后,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就先被贬来了南京,这还不算,还要当马前卒,最主要的,还要去得罪风头正胜的曾毅,这后果,他们可是要想清楚的。 五军都督府的那位都督,可是比他们的品级丝毫不差的。 “如今,咱们就是想回头,也没法回头了。” 焦芳苦笑,他这话不错,他们两个好歹也是朝廷大臣,如今,被贬来南京,肯定是早在‘私’下里有各种传言了。 他们两个此时就算是想要回头,名声,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且,就算是他们不管不顾自己的名声,可,他们若是回头,刘瑾会轻易饶了他们么? 而若是不回头,那,最后还是有人找他们麻烦。 可以说,在短期内,焦芳和张彩他们两个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后面还有追兵,往后退,可以说是绝对没有生路的。 而若是往前走,真要能把墙给撞塌了,或者是翻墙而过,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线生机的。 “走一步看一步。” 就算是焦芳这样的聪明人,此时,却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了,只能说是眼前两眼昏昏,什么都看不清楚。 “先把节奏放慢了,拖一段时间。” 焦芳双眼闪过一道‘精’光:“拖的久些,指不定,或许咱们就能想到破解的法子了,这总比咱们回头或者是快速架空王守仁来的好,就是死,也能晚几天吧!” 拖字诀,永远都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情况 “最近的风声可是有些不对劲啊。。。” 内阁当中,几位大学士也是觉察到了一丝的不对劲,一般而言,真有什么大事发生之前,肯定是提前有些征兆的。 只不过,这些个征兆之类的,或许微不足道,不起眼,不被人关注罢了。 可,如今的朝野,却是恰恰刚被内阁清洗过一遍,且,内阁更是处于极为关心的状态之下,如此一来,一些个原本或许会被疏忽的,不被关注的,就不可能出现了。 “元辅说的是南京那边吧?” 次辅谢迁开口,显然,这事情,内阁的几位阁老都有所注意,而且,还都记在了心上,并没有忽略。 “不错。” 首辅刘健点了点头,眉头皱在了一起,深吸了口气,道:“南京那边,那两个家伙怕是出乎了曾毅的预料了。” “曾毅那小子,可是失算了。” 说这话的时候,刘健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的好笑。 这,看似是有些不厚道的,毕竟,之前曾毅才帮过内阁,这个时候,曾毅那边有麻烦了,他幸灾乐祸肯定是不厚道的,但是,也如刘健最后那一句话,曾毅可是失算了,这意味着,曾毅没有失算过。 这是曾毅的第一次失算,如此一来,刘健语气里带着一丝的好笑,却是能够理解了。 “这是在给他自己招了两个不必要的麻烦。” 次辅谢迁点了点头,方才苦笑着开口,道:“若是曾毅之前知道会是这结果,怕是绝对不会让这两个家伙去南京的。” 这话,也是没错的,南京对曾毅而言,是他日后军备革新的大本营,若是南京那边都失败了,日后,曾毅可是占据很不利的地位的。 这种情况下。曾毅是不可能拿南京那边开玩笑的,尤其是原本,那边的问题就没彻底解决,这一次,又送去了两个捣‘乱’的家伙,怕是足够王守仁焦头烂额了。 “这两个败类,不识好歹。” 杨廷和声音中带着一丝的怒意。若非是曾毅开口,让焦芳和张彩去了南京。那,等待他们两个的,绝对没什么好下场,虽然这对于内阁来说,运作起来也是有些困难的,毕竟,是两个朝廷大员。 可,内阁却是绝对会成功的,因为如今的京城。内阁说了算,首辅又奉旨监国,没人能拦得住。 就算是传信给刘瑾,内阁有锦衣卫的渠道,也是能够提前拦住的。 再者,就算是不提这个,他们两个到了南京那边。也该改过自新吧? 可,两人却是没有丝毫改过自新的意思,当然,改过自新,不代表就要赞同曾毅的军备革新。 但是,焦芳和张彩两人联合南京镇守太监。企图让南京军备更加‘混’‘乱’,借此机会掌权,那可就是天大的错事了。 他们两个和王守仁不同。 王守仁没有前科,之所以和镇守太监合作,那是曾毅点头里的,为的,是南京军备的稳定。除此外,在没别的联系。 可,焦芳和张彩,之前就是刘瑾的人,如今,贬去了南京,还和南京镇守太监同样是刘瑾的麾下搅合在一起,这不是死不悔改是什么? 焦芳和张彩也可以反对军备革新,但是,他们两个之前情况的特殊‘性’,是绝对不能和南京镇守太监搅合在一起的。 “刘瑾也该不傻的。” 次辅谢迁吸了口气:“这个时候,和曾毅闹翻了,对他没什么好处,一旦曾毅真的支持咱们内阁,那,刘瑾的位置岌岌可危。” “想来,这些,刘瑾都该明白的,他不是曾毅的对手,就算是他对曾毅不满,现在,也绝对不是对曾毅出手的时候。” 杨廷和一手按在书案上,嘴角微微上挑:“或许,他知道了此次的事情,又曾毅暗中相助咱们内阁?” 杨廷和的这个猜测,也是有可能的。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这次的事情,对刘瑾的实力肯定是一个极大的削减,可以说,只是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将刘瑾之前的势力消减了大半。 如此一来,刘瑾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若是真的从中琢磨出来了什么,气恼不过,反击曾毅,也是有可能的。 “刘瑾不傻。” 次辅谢迁摇了摇头,道:“他现在完全不是曾毅的对手,比皇帝的信任,他最多和曾毅仲伯之间,其他的,更是不可能比过曾毅,他不会真的和曾毅翻脸的。” “或许,如介夫你所言,刘瑾是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就算知道了,他也不该和曾毅翻脸,不过,若真是如此的话,或许,这次的冲突,很快就会平息下来,这是他对曾毅不满的表达。” 次辅谢迁的这个分析,却是更为准确的,若是刘瑾知道了这次的事情和曾毅有关,可是,如今,他明知道斗不过曾毅。 而且,曾毅也并没有直接出来对付他,只不过是幕后帮了内阁一把。 如此一来,刘瑾和曾毅之间,就没有彻底的撕破面皮。 朝堂之上,可不就是如此么?只要没有彻底的撕破面皮,那,见了面,照样还能若无其事,好朋友一般。 既然如此,刘瑾如今不敢轻易和曾毅翻脸,尤其是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事实。 虽然损失惨重,可是,为了一件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和曾毅翻脸,明显不值,只会扩大他的损失。 但是,若是不出这口气,刘瑾心里憋着难受,且总是要告诉曾毅,别以为什么都做的天衣无缝。 所以,若是真的如此,那这事情,别看现在闹腾的厉害,可,用不了多久,终究会收场的。 南京那边,刘瑾是不会真的让人给‘弄’的不可收拾的,毕竟,那边是曾毅的大本营。若是把那给‘弄’的不可收拾了。 到时候,刘瑾不想和曾毅翻脸都是不可能的了。 “刘瑾毕竟是宦官。” 首辅刘健叹了口气,道:“其秉‘性’难测,有些事情,不好以常理在他身上推测。” 刘健这话,不是无的放矢的,为什么百官都那么厌恶太监? 其一。自然是太监不是完人了。 而其二,则是太监们的行事作风。那典型的小人,做事只要有好处,别的,什么都不管,今个答应你的事情,明个,好处到手,立时就能给忘了。 甚至,今个商量好的事情。明个都能反咬你一口。 虽说朝廷官员之间,也有这种事情,可,那都是少数的,而太监当中,这种事情却是多数的,若是哪个太监不如此。倒是罕见了。 “曾毅那边还没有动静。” 首辅刘健继续道:“指不定,这事,他已经有了分寸。” 这话刘健说的是非常的中肯的,曾毅那边可是直通锦衣卫的,怕是这消息在他们到手的时候,曾毅已经琢磨出了该怎么应对了。 若是需要借助内阁的力量。曾毅肯定是不会客气的,毕竟,这次的事情上,曾毅可是帮了内阁不少忙。 曾毅若是开口了,就算是不好做,内阁肯定也是要尽力的。 “若是真能把曾毅给扯进来,其实。也不错。” 首辅刘健这话,却是笑着说出来的,的确,若是刘瑾不识趣,真要和曾毅闹翻脸,这对内阁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只要曾毅也牵扯进来,和内阁联手,到时候,刘瑾就算是不除,也只能被压在宫中,绝对不会猖狂了,也绝对不可能干涉朝政祸‘乱’天下了。 只不过,刘健的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却几乎是没戏的,最起码,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当然,内阁也可以从中用些手段,可是,这法子,不光明,最为主要的,就算是内阁真用了这法子,可万一被曾毅给发现了,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刘瑾此人,终究是要防着些的。” 杨廷和叹了口气,道:“南京那边,咱们也帮忙盯着些,曾毅毕竟年轻,为官以来,还没遇到过什么‘波’折。” “若是真有个什么闪失,这次的牵扯,可就大了。” 杨廷和这话也是首辅刘健及次辅谢迁的想法,曾毅想要革新,这是绝大多数官员甚至可以说是快要天下皆知的事情了。 而内阁,恰恰是赞成曾毅的革新的,可是,内阁却没有能力去这么做。 而若是换成了旁人,内阁都没能力去做,谁还能去做? 所幸,有一个人能够去做,最起码,在目前而言,整个大明朝内,还是只有曾毅最适合推进变法革新的。 其一,曾毅有先帝所赐金牌,这是一个天大的威慑。 其二,曾毅深得当今圣上信赖,这也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 其三,曾毅没有‘私’心,或者说,人都有‘私’心,但是,曾毅却是没有那么重的‘私’心,可以说是一心为国的,这,也是必不可少的。 而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曾毅有勇有谋,这是非常难得的。 如今整个大明朝,真是寻不来比曾毅更加合适推行变法革新的人了,所以,在没有出现内阁认可的,能够比曾毅更加胜任或者是能够和曾毅相差无几的人选之前。 内阁肯定是要尽力支持曾毅的,最起码,也要护着曾毅的安全的。 “盯着些吧。” 首辅刘健点了点头:“刘瑾这厮,也不好对付啊。” 的确,虽说刘瑾靠的是圣宠,可,内阁既然不能铲除他,不管刘瑾靠的是什么,他都是不好对付的,或者,换句话说,那是人刘瑾的能耐。 “等刘瑾回京的时候,这京城,可就没他容身之地了。” 次辅谢迁冷哼,如今的京城,已经被内阁给清理的差不多了,官员当中投靠刘瑾的,也全都被清理了出去。 而除此外,东厂的番子,在京城,更是一个不剩。 原本东厂番子的院子,里面的只要是关于东厂的一些资料,全都被内阁给清走了,必要的留下翻看,其余的,全都销毁了。 就算是刘瑾回来想要强行找回,也是难的了。 原本,内阁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对刘瑾在宫外的宅子抄家呢,反正早就和刘瑾撕破脸皮了,也不怕什么,到时候,超出的财物怕是能让天下震惊的。 可,最终内阁还是没有动手,皆因为曾毅的一句话,若不能彻底的搬到,不妨留下些足够分量的东西,留待日后。 这话,让内阁觉得很有道理。 现在就算是抄了刘瑾在宫外的宅子,也未必能搬到刘瑾,反而,只会让刘瑾以后更加小心谨慎,且,提前消除了日后搬到刘瑾的一个罪证。 甚至,内阁如此行为,会让皇帝不喜,太过步步紧‘逼’了。 与其如此,不妨先存着,等日后,有把握一举搬到刘瑾的时候,在把这些都给抖出来也不迟的。 正因为此,刘瑾在宫外的宅子,才算是逃过了一劫。 可,除此外,刘瑾在京城的势力,等于是被清扫一空了,当然,宫中的那些个太监等,内阁是没法子的。 但是,在京城内,除了皇宫外,刘瑾的势力可是在没一丝半毫了。 就是刘瑾回来以后想要重建,也不是短时内能够完成的了。 更何况,刘瑾重建的同时,内阁还不是想着法的收集他的罪证,可以说,经此次之后,原本,一直被压着的百官内阁不说和刘瑾换了个翻转,最起码,也能和刘瑾旗鼓相当了。 而且,这还不算什么。 内阁如今,还在继续一些别的计划,这些个机会,若是成功了,整个大明朝境内的东厂番子,都要遭受不小的打击。 可以说,皇帝离京,内阁首辅刘健监国,这个好时机,被内阁发挥的是淋漓尽致,若是皇帝能够离京那么一两年,到时候,怕是整个大明朝的东厂番子,都能被内阁给收拾的差不多了。 哪怕是刘瑾跟在皇帝身边也是没用的。 只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多在有几个月,皇帝肯定是要回京的,一国之君,岂能长时间离开京城? 所以,内阁的压力也是不小的,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可能的铲除刘瑾更多的势力。 本书读者q群:71865239 第六百四十七章临近 一晃眼,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又快到一年的年尾了。。 原本,正德出巡也该回京了,毕竟,一到年底,该过年了,若是皇帝不在京城,百官贺岁的折子等等,都是不好往皇帝手里送的。 而且,最为主要的,是大过年的,若是皇帝不在京中,怕是百官心里,多少有些不对味的,虽说这个皇帝不怎么管理朝政。 只是,正德贪玩,好不容易出京一次,却是没有丝毫回京的打算,一次次的往后拖,说是最后加紧行程赶回京城也就是了。 而且,如今离过年,其实还是有两三个月的时间的,所以,随行的官员倒是没有催的那么急。 不过,加起来算算时间,正德此次出巡,已经是大半年的时间了。 而这大半年内,正德是散心了,可,对于这大半年来伺候正德的刘瑾而言,怕是根本就没什么好心情的。 刘瑾的势力,在这大半年内,先是京城这边被彻底的清除了,之后,又是整个大明朝内的东厂势力被来了一次清理。 而偏偏,这些个清理,让刘瑾有苦难言,甚至,还要在正德跟前请罪。 不为别的,这些个清理,都是因为‘激’起了民怨,那些个东厂番子被群情‘激’奋的百姓给打死的。 而这可能吗? 在刘瑾看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以前怎么就不见这种情况发生? 最为主要的,是原本见了东厂番子都要绕道走的下面的一些个官差,如今,也是根本不在乎东厂的番子了。 甚至,当初,东厂的番子是怎么欺负他们的,他们如今就怎么还回来。 可以说,一时间,东厂的番子,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就是所谓的顺势逆势了。 当初的东厂,初崛起,又有皇帝护着刘瑾,百官数次攻击刘瑾不成,倒是连番的助涨了刘瑾的权威。 可是如今,内阁不知道怎么,竟然开窍了。不在攻击刘瑾,只是让下面的人攻击东厂番子。 的确。东厂是刘瑾的势力,可,这和直接攻击刘瑾还是两码事的。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可是,若是不打这只霸王狗,而是专打这只霸王狗的喽啰呢?怕是这霸王狗的主子也就不会管那么多了。 毕竟,原本,这霸王狗的主人还要这几个人类帮他管理江山呢。 以前。内阁之所以节节败退,那是方向错了,如今,既然暂时还不能够对刘瑾动手,也暂时扳不倒刘瑾,那,不妨剪掉刘瑾的羽翼。 对东厂的番子动手。对那些胆敢投靠刘瑾的官员动手,绝对不能轻饶。 刘瑾虽然得宠,可是,想要往朝廷当中安‘插’一个属于他的官员,却是不容易的,有一个官员投靠他。也是不容易的。 内阁现在做的,就是针对那些投靠刘瑾的官员。 只要发现一个收拾一个,而且,是绝对不留情的那种,试想,摄于这种威严,谁还敢投靠刘瑾。 内阁的这种做法。虽然不能够铲除刘瑾,可是,却是能够把刘瑾给关在一个笼子内,而这个笼子,就是皇宫。 刘瑾是太监,他在宫中的权力内阁肯定是管不住的,但是,内阁,若是能把他的权力限制在此,最起码,也算是成功了一部分了。 如今来看,内阁的这次行动是成功了,毕竟,这次内阁占据了诸多了有利因素,可,到底能否彻底的成功,还需要经得住一次考验。 那就是皇帝回京以后,刘瑾肯定要发动一次对百官的反击的,甚至是连续数次,若是内阁能经得住这一‘波’的考验,那,最起码,段时间内,刘瑾是要被憋在宫中了。 当然,就算是刘瑾被困在宫中,这也是段时间内的,而在未来的一定时间内,内阁肯定是要想办法彻底铲除刘瑾的。 因为,这种众志齐心的状态,说句沮丧的话,是绝对不可能持续太久时间的,这话虽然丧气,可,却是实话。 而一旦刘瑾突破内阁如今设下的这个界限,到时候,就该是刘瑾对内阁及朝廷百官的大反扑了,到时候,内阁和百官能否像这次一样,坚持住最后底线,怕是就真不一定了。 毕竟,有些机会,只有一次,没有第二次的。 所以,如今京城虽然彻底清净了,整个大明朝也算是恢复了少许的生机,可,内阁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物‘色’那些值得信任的官员,开始各处调动,担任一些重要位置,这是内阁如今正在做的事情。 而朝廷各个派系的官员,在这件事上,也是十分配合内阁的,这也和内阁并没有刻意的谋求利益,虽然调派官员,但是,却也基本做到了平衡有关的。 若是在这个位置上,这个派系受到了损失,那,内阁肯定是要在别的地方给他弥补出来的。 这要是在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如今情况,必须要稳定,所以,内阁才会如此行为的。 一时间,整个朝廷,倒是有了一股欣欣向荣的景象了。 而与此同时,和朝廷这新焕发出生机不同的,则是曾毅了。 或者,准确的来说,如今的曾毅,是没什么麻烦,可是,这只不过是麻烦还没有上身而言,围绕曾毅,肯定是有一个大麻烦将要诞生的。 尤其是如今,朝廷局势已经清明,原本还只是内阁关注此事,可如今,已经有不少的大臣注意到了这件事请。 南京那边,焦芳和张彩两人联合镇守太监马贵可以说是和王守仁斗的非常的‘激’烈,不过,三人虽然联手,可,好歹王守仁是南京兵部尚书,这点,是无需置疑的。 更何况,王守仁并非是那种无能之辈,所以,双方倒是一直不分胜负。至于魏国公府,在这件事上,却是保持了沉默。 或者说,原本支持曾毅进行军备革新的魏国公府,在这件事上保持了中立,原本,这事情是让人吃惊的。可,后来细细一琢磨。有官员发现,其实,在南京军备各项上,魏国公府也可以说是中立的。 虽然没有反对,可是,也没有支持,这种态度,可以说是支持,也可以说是不管不问啊。但是,有一点,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魏国公府最多是被责罚一番罢了,因为其没有任何的表态。 其完全可以说是没有能力干涉或者怎么的,找个理由。 所以,如今来看。王守仁虽是南京兵部尚书,可是,能和焦芳张彩这两个‘侍’郎及镇守太监马贵的联手斗个不分上下,其实,也是难能可贵了。 但是,这对于王守仁来说。其实,还是败了,因为,南京军备如今,却是越发的不稳定了。 这对于曾毅日后的军备革新,可是一个极为不利的信号。 甚至,已经有官员猜测。焦芳和张彩这两个人,会不会就是一个‘阴’谋,投靠了刘瑾是不假,可,最后,在去南京的时候,又被守旧派势力给吸纳了,这种情况,并非是没有可能的,这两个人既然能够投靠刘瑾,就证明,他们两个可是没有多少的所谓的尊严的,只要给予他们两个足够多的利益,一切,皆是有可能的。 而且,这个可能‘性’还不小,因为,若是他们真被守旧派拉拢,在绝对隐秘的情况下,他们在南京的行为,一来,肯定是能够扰‘乱’曾毅进行军备革新的步伐,只要南京军备不彻底安定下来,曾毅是绝对没法继续进行军备革新的。 若不然,哪天南京军备突然出了事端,那就等于是在背后给曾毅捅了一刀子,而且,前面还有敌人在进宫,到时候,可是极为不利的。 除非是在危机情况下,或者是那种极为特殊的喜欢用诡法的人,才会刻意让自己置身这种局面。 正常人,没人愿意面临这种局面的,这种局面的风险太大了。 而,很显然,曾毅给百官的印象,绝对是一个正常人,虽然足智多谋,可却也不是这种喜欢把自己置于两面受敌的人。 “都安排好了?” 曾毅仍旧是在那个小山村内,如今,在这个小山村内呆了快一年了,曾毅也算是彻底的融入了这个小山村。 这个时候是小山村周围,已经是一片深秋入冬的景象了。 “大人放心,都安排下去了。” 旁边站着的,也是一个年轻人,神情刚毅,这人也就是新近成立的天网首领淑芬了,其在最初的时候,得到消息,是不可置信,狂喜。 要知道,他现在可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子罢了,而曾毅,虽然年纪比他小,可,却是名誉天下的明人了。 而且,这天网,虽然是曾毅自己的‘私’人组织,并非是朝廷的,可是,原本,淑芬就对曾毅十分的敬佩的。 受到自己敬佩或者说是敬仰,亦或者说,用后世的话,被自己的偶像所信任,重用,尤其是在这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年代,如今,淑芬已经把他当成是曾毅的头号死士了。 这话虽然壮烈,可是,在这年代,人的心理和后世是不同的,淑芬自然清楚曾毅的这个‘私’人组织的用处,他是打死,也不会出卖曾毅的。 “你的身份,日后,会给你寻‘摸’一个的。” 曾毅看着淑芬,笑着道:“若不然,没有官身,日后,对你也是有些不利的。” “不过,却也不能给你固定的官职,怕也就是一个虚职了。” 曾毅说的这话,就是要给淑芬一个文官的虚职。 毕竟,若是文官固定的位置,如知府啊,或者是六部之内的,那不方便他的身份,只有虚职,既有朝廷的威望,能有些便利,还不受约束。 淑芬点头,没有拒绝,他也知道,有个官身在的话,对于他来说,会有很大的便利。 “大人,情况怕是有些不妙了。” 淑芬开口,如今天网虽然是初成立不久,可毕竟有锦衣卫的帮忙,所以,天网的消息渠道,倒也不至于开展缓慢。 只不过,对于天网的布局和人员安排等等,司徒威却是一概不知的。 其一,是司徒威根本就没关注,其二,则是淑芬也是瞒着司徒威进行的,虽说两人都是曾毅的手下。 可是,一个是官一个是‘私’,一个是明一个是暗,更非一人执掌,自然是不能够让对方清楚的,若不然,说句不中听的,真有一方出了事情,也要把另一方连累出来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要做什么,可,最近怕是要动手了。” 淑芬开口,道:“焦芳和张彩两人也很小心谨慎,这么长时间,竟然没和他们背后之人联系过,甚至,连谈话,都没有透漏过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肯定是有人叮嘱过他们的。” “越是如此,这次的事情,怕是越大啊。” 又不得淑芬不担心,焦芳和张彩的背后到底是刘瑾还是另有旁人,‘弄’清楚这个,自然也能对症下‘药’,越是对方保密,证明这件事,越是复杂,一旦爆发,越是难以对付。 “南京那边,不过是个幌子。” 曾毅一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就像是内阁如今对付刘瑾的手段一样,迟早,是要对刘瑾下手的,刘瑾不除,内阁难安,刘瑾不除,百官难安。” “同样的,那布下此局之人,不过是想要用南京那边的事情吸引注意力罢了,此时,指不定他们已经在什么咱们没想到的事情上下手了。” “而他们的目标,该也和内阁对付刘瑾的目标一样,铲除,才能永绝后患啊。” 曾毅的这番话,让淑芬是听的心惊‘肉’跳,原本,这些他的确是没有想到过的。 “大人可是有了良策?” 淑芬紧张的看着曾毅,有些担心,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对付到底是谁。 “尽快的发展天网吧,没多少时间了。” 曾毅眉头皱在了一起:“到时候,怕是司徒威那边,也要出事的,只能靠你这边了。” 曾毅这话说的是实情,若非如此,他岂会在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组建天网,这是一旦局面发展到最为不利的情况下的时候,曾毅留下的一步后手。 第六百四十八章五五之数 若是真有人胆敢对曾毅进行布局,那,肯定是也要同时对曾毅的势力进行打击的,而曾毅的势力,如今看来,其实是很简单的。。 如今曾毅的势力,不过初成,不如那些个老牌派系的势力,盘根错节。 曾毅的势力,南京那边,肯定是曾毅军备革新的后盾,而锦衣卫,则是曾毅的眼睛,至于神机营,曾毅刚刚接手而已,不值一提。 南京军备和锦衣卫,这等于是曾毅完全掌控的势力,而除此外,还有都察院,这里面,也有曾毅的势力。 不过,都察院内,曾毅的势力可不是一家独大的,而且,并没有彻底的占据上方,平日里,因为曾毅存在的原因,曾毅在都察院内的势力,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可曾毅一旦出事,其在都察院内的势力,肯定会受到打压的。 所以,都察院这边,或许对方不会布局那么多,但是,南京那边或者说是王守仁及锦衣卫这边,那暗中布局之人,肯定会当成是重中之重的。 “大人看出什么了?” 淑芬试探‘性’的询问,他问这,纯粹是因为心中的担心。 “一些猜测罢了。” 曾毅摇了摇头,提起这个,脸上带着一丝的凝重,有些事情,没有证据,或者说,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他不好‘乱’说的。 这倒不是怕别人‘乱’传,毕竟,这话,他也不会随意对人提起,就算说,也是说给淑芬,说给司徒威听的。 可,不怕他们外传是一回事,这事情,一旦说出去了,会影响他们的一些个判断之类的,这才是最为主要的。 若是因此。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曾毅还不如不说的好。 “没有证实之前,不好‘乱’说。” 曾毅这话,等于是告诉淑芬,不是不给他说,而是在没有确定之前。谁都不会告诉的,这并非是不信任他。 曾毅的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有些矛盾,这事情,怎么证实? 除非是曾对手自己‘露’面,或者,事情发生到一定的地步,把对方给‘逼’出来,可,那个时候说与不说的,怕是没多大意义了。 但是。淑芬却也知道,曾毅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用意的,只不过,现在他不能理解罢了。 “一旦真的出事,到时候,你身上的担子。可是不轻的。” 曾毅看着淑芬,说实在的,对于这位历史上未来的状元而言,曾毅其实是相信他未来的能力的,只是,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彻底的成长起来,所以,这个时候他的能力到底如何,曾毅也不敢确定。 若非如此,早在淑芬第一次前去他府上拜望的时候,他就会重用淑芬了,可。如今,却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说到底,曾毅手底下的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 别看有一大堆人想要投靠曾毅,可是,这些人当中,有几个有大才的?曾毅自己是不知道的。 也就历史上一些知名的大臣,曾毅才知道的。 而且,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牵扯到忠心一事,对此,那些不知根知底的,曾毅肯定是不敢轻易动用。 也唯独那些历史上评价十分之好的历史名臣,曾毅从历史上了解他们的生‘性’,如淑芬,王守仁,只有如此之人,曾毅才会信任他们。 因为曾毅相信,历史,可以证明大多数东西。 “大人放心,属下绝对不会辜负了大人的期望的。” 淑芬这个年纪,也正是热血的年纪,曾毅如此的信任他,而且,可以说是用他于危急关头,这种情况下,淑芬岂能退步?就算真是有天大的困难,也要迎头而上,断然不能让曾毅失望的。 这,不仅仅是不让曾毅失望的问题,也有不让那些信任他,看好他的人失望的原因掺杂在里面,这两者,听起来相同,可其实,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若本官出事了,你切不可以随意相信旁人,一切,自保为主。” 曾毅叹了口气,他若是真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淑芬是绝对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的,而且,相反,一旦淑芬的身份暴漏了,只会凭白增添更多的麻烦。 “不过,有一个人,可以相信。” 曾毅这句话,却又等于推到了之前的话,由此,可以看的出来,此时的曾毅其实也是很为难的。 不过,这也正常,任谁若是碰到这种事情,怕也是不能够稳定的。 更何况,虽然在外人眼中,曾毅如何的聪明,可是,在曾毅自己心中,他不过是个很普通的普通人罢了。 这一点,曾毅看的很清楚,他之所以在世人眼中神机妙算,不过是他来自后世,知道的多一些,看的各种布局啊什么的多一些。 或者说,阅历多一些,哪怕是后世没有的,可是,在小说中,历史中,总是能看到的吧? 那些个悬疑小说,甚至比真实发生的事情还要让人难以破解,可却偏偏条条是道。 若是让大明朝的这些个才子大臣们跑去后世一圈回来,怕是哪个都要比他曾毅聪明的。 “内阁大学士杨廷和,杨阁老。” 曾毅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道:“若是真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前去找他,但是,切不可暴漏了不该说的。” 曾毅所谓的不该说的,自然关于天网的事情。 “不过,若非情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去的好。” 曾毅苦笑,这一会他的几句话,已经充分暴漏了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纠结:“既然是在布局本官,那,本官能够想到的,他们也能够想到。” “而且,本官为官没几年,人际关系可以说很是简单。” “能求助的,能帮本官的,他们肯定是要防着的,所以,不建议你去求助。” “若是可能,我会尽可能给你消息。你也尽可能的派人和我联系就是了,若是真出了什么不可挽救的,那,这天网,你愿意如何处置,就看你自己的了,不过。南京那边,却有一人。需要你护着。” 曾毅的这话,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淑芬却是知道指的是谁,毕竟,他也来曾毅身边这么几个月了,而且,负责了天网,有些情况,肯定是知道的。 能让曾毅惦记的。怕也就是她的那位贫困时候相依为命的未婚妻了。 “大人放心,属下绝对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淑芬沉声应答,他才刚来曾毅身边没多久,就遇到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行了,回去吧。” 曾毅摆了摆手。道:“从今个开始,你也尽量少在本官跟前‘露’面,若非是有重要事情,让人传话就成了,注意你自己行踪的隐秘,注意你自己的安全。” 曾毅这边。在加紧布局,不过,曾毅的布局,都是从大方向上布局的,毕竟,虽然能感觉的出来,有一股极强的力量在针对他。可是,却并不知道对方的根底,如此情况下,只能是针对大方向的布局。 其实,对于这次布局算计他的人,曾毅是极为痛恨的。 当然,这世上,就没人了乐意被人算计,曾毅也不例外,但是,这个时候的算计,却是让曾毅最为痛恨的那种。 此时,京城的局势是稳妥了一些,整个大明朝也是清朗了一些,可是,刘瑾还在,日后的祸端,还没有清除掉。 这个时候,该是齐心协力对付刘瑾的时候,可,却有人偏偏把‘精’力用在了他曾毅的身上。 难不成,对付没瞧见,这段时间,为了让内阁对付刘瑾有一个好的环境,他以养病的名义,把许多事情都暂时搁置了。 若不然,五军都督府的那位都督,早该没命了。 若不然,这次监国的,就是他曾毅了,若是如此,此时,怕是整个京城敢反对他军备革新的官员,都被曾毅给收拾的差不多了。 曾毅是纵容了刘瑾,可,换句话说,曾毅不过虽没有尽力去制止罢了。 但是,若是刘瑾有什么太过的举动,曾毅还是出面制止了。 这纵然和曾毅的计划有关,可,刘瑾如此,并非是曾毅的原因,而是当今皇帝的原因。 曾毅是没有彻底收拾了刘瑾的念头,可,若是百官能够把刘瑾给收拾了,曾毅也不会和百官为敌,去救刘瑾的。 而眼下,却是最佳的针对刘瑾的时候,却有人止步不前,想要用巨力,先收拾了他曾毅。 试想,他曾毅也不是什么省油灯,真把他曾毅给收拾了,到时候,朝廷怕也是要引起一次不小的动‘荡’的。 这的确是能够让军备革新停下来,可,却也是在给刘瑾创造死灰复燃的机会。 或者说,从曾毅的考虑上而言,他已经暂时的把这件事可能出现的情况,都给考虑了进去,这是他考虑的守旧派势力对他发动进攻的可能‘性’。 除此之外,还有刘瑾可能对他的布局。 也只有这两个可能了,因为,除此外,曾毅在不可能阻挡住旁人的利益了。 至于若是刘瑾的可能‘性’,这个可能‘性’是有,而且,和守旧派的可能‘性’不相上下,两者五五之间。 毕竟,这次,刘瑾的损失太过严重了。 内阁这次,可以说是把刘瑾六成甚至是七成的势力都给铲除了,如此一来,只要是个人,心里的愤怒都不是能够轻易忍住的。 而且,这件事,曾毅虽然一直没有‘露’面,而且,以养病的借口,一直避世不出。 可,终究,神机营出面了,锦衣卫也像内阁透漏消息了。 如此一来,总是会被人琢磨出一些个蛛丝马迹来的,比如,内阁的消息怎么就那么的灵通,怎么就能什么都知道。 这些,都是能够琢磨出不对劲来的。 当然,这肯定是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这并非是公堂之上的问案,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 只要我认为是如此,而且,有极大的可能‘性’,这就足够了。 而且,神机营的出面,剿灭了京城的番子,虽然当时是刘大厦代为执掌,和他曾毅没有干系,可,他曾毅毕竟有神机妙算的名声在外的。 之后,对刘大厦的处置等,若是刘瑾细细琢磨,肯定是不满的。 如此一来,刘瑾也有可能对他曾毅发动进攻的。 别看以前刘瑾对他曾毅十分恭敬,可是,曾毅却知道,那是因为他身上有金牌,且同样深受皇帝宠信,所以,刘瑾才会恭敬着他的。 可是,刘瑾的内心到底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但是有一点曾毅能够肯定,那就是以后的刘瑾,若是彻底膨胀起来,把内阁压制下去,把握朝政以后,肯定不会在对他曾毅恭敬了。 甚至,可能开始排挤他曾毅,打压他曾毅,这也是有极大可能‘性’的。 这点,从历史上刘瑾的秉‘性’就能推测出来。 所以,刘瑾对他曾毅进行布局,这个可能‘性’,很大,对此,曾毅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多正常的事情了。 今个刘瑾不对他布局,日后,他也是要对刘瑾布局的。 他们两者之间,早晚是要有冲突的,这是个不可调和的矛盾,除非曾毅甘愿浑浑噩噩不理朝政,或者是刘瑾甘愿放弃他的那些个膨胀了起来的想法。 若是这次真的是刘瑾的布局,那,这个冲突不过是提前了一些罢了。 且,若真是刘瑾的布局,在曾毅看来,虽然影响了他之前的计划,可,却也未必是坏事,毕竟,离京避世之前,曾毅所见到的,都是各种被东厂番子欺压的景象。 或许,这种事情,结束了,也是好事,虽说如此一来,在想要进行军备革新肯定是要困难一些,日后要变法,肯定也要困难,毕竟,中间少了一个给百官搅局的人。 可,这等于是原本就两难的抉择,现在,对方替曾毅做出了抉择,既然如此,那倒不如顺着这个抉择走下去。 只不过,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无论这次的布局,是守旧派还是刘瑾哪个发动的,结果,必须是曾毅赢了,只有如此,才能够一切继续回到正轨上去,若是曾毅败了,那什么都不必再提了。 第606章联合 “都准备的如何了?” 一处深宅大院中,几个官老爷模样的人坐在屋子内,虽然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很朴素,可,却挡不住他们的气质和威严。。说 “已经准备就绪了。” 旁边有人回应,而这几个官老爷模样的人,却是全都神情凝重。 “下去吧。” 居中坐着的老者摆了摆手,示意答话的人退了下去。 屋内一片寂静,甚至,连蜡烛燃烧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这次的事情,诸位可都想好了?” 居中的老者,很显然是这其中地位最高的,所以,这话,才会是由他发问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谋划什么事情。 可,单从大晚上的聚在一起,而且还都是普通人打扮,很明显,他们所图谋的,绝对不会是小事。 而老者的问话,其实,等于是最后质问了,不过,这话,问是问,不代表有人能够回答说想要退出的类似回答。 今个他们既然能聚集在一起,而且,从刚才的问话上而言,他们要进行的事情,已经准备就绪了。 这个时候,若是谁想要退出,在座的这几位,怕是没人会答应的,毕竟,他们所图谋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 若是当初不参加,那还没什么,可,现在事情都准备好了,就差临‘门’一脚了,反悔了,想要后退,那怎么可能? 不说别的,万一,这事情被他泄‘露’出去了怎么办? 最为保险的法子,那就是几个人都搀和进去,所以,为首的老者这么问,不过是这么问一问罢了。 见没人吭声,居中的老者方才继续道:“这事,诸位以为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 这话,却不像是刚才那话,纯粹是问一问,让人没法回答了,这话,是必须要回答了,任何事情,在执行之前,肯定都是要考虑有多少的可能‘性’成功,有多少的可能‘性’失败。 若是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那,除非是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若不然,是没人愿意去做的。 “说实在的,咱们的胜算不多。” 坐在老者左侧首位的中年人开口,脸上带着一丝的凝重:“要知道,咱们的对手,可不傻,相反,可以说是天下少有的才子了,而且,其还得圣宠。” 若是有熟悉朝局的人在这里,怕是仅从这话里,就能听出来,这几个人要对付的人是谁了。 如今而言,朝廷当中,附和这一句话的官员,只有那么一个,那就是力推军备革新的曾毅。 这话虽然有些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可,在做的,都是老臣沉稳的大臣,自然不会因为如此就有所反驳的,他们在意的不是这句话好听与否,而是这句话的实际‘性’。 毕竟,想要谋事得成,那就不能只听好听话。 “不错,曾毅的谋算及他在圣前的宠信,不好对付。” 老者左侧第二位的官员开口,既然是敢对付曾毅的,那就意味着,今个在座的这几位,全都是朝廷大臣。 而且,他们几个的身份地位怕是不低,若不然,也不够格坐在这的。 “咱们的法子虽然看似万无一失,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总是要有所防备的好。” 这位官员的意思,却是要保守一些,别最后,没收拾到曾毅,把他们自己给搭进去了,那可就不值了。 毕竟,这计划,是他们在布局的,他们占据主动,曾毅是被动的,若是如此,最终,都能把他们给搭进去,最终,他们连名声都要丢尽的。 “咱们这是与虎谋皮啊。” 老者右侧的官员开口,脸上带着一丝的苦笑:“咱们现在是在联手对付曾毅,可,却也要防着被反咬一口啊。” “宦官,终究不可靠,更何况是刘瑾,且,这事情,一旦传出去,咱们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 若是曾毅在这的话,听到这话,肯定是要大吃一惊的,原本,他还在想,是守旧派在算计他,亦或者是刘瑾在报复他。 若是守旧派的话,就算是拼命也是有可能的,若是刘瑾的话,想来,刘瑾肯定是要留一个可以回旋的余地的。 但是,不管是守旧派还是刘瑾,不管对方准备留回旋的余地与否,一旦真的双方‘交’手,曾毅是不准备留余地了,哪怕对方是刘瑾,哪怕最终可能导致曾毅之前的布局要进行改动。 可,曾毅没料到的,则是守旧派竟然会和刘瑾联合起来。 这点,是曾毅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的,毕竟,守旧派反对军备革新不假,可他们却也更该珍惜自己的名声的。 “这事咱们做的的确不厚道。” 居中的老者沉默了一会,方才缓缓开口:“曾毅是帮助百官帮助内阁对付刘瑾,这,毋庸置疑,而且效果也是显然的。” “正因为此,刘瑾才会和咱们联合起来,对付曾毅。” “此时,咱们和刘瑾联合,传了出去,咱们几位怕是要骂名磊磊了,而刘瑾必须除,但是,现在,刘瑾已经没有多少的威胁了。” “曾毅之前和内阁已经联手铲除了刘瑾太多的羽翼,且,若是咱们接下来,执行得当,那,定然还会让曾毅和刘瑾起争斗,到时候,曾毅就算是先倒下了,刘瑾怕也是不成气候了。” “亦或者,曾毅侥幸胜了,刘瑾败了,那个时候,咱们对付曾毅,也不成问题,最差的结果,是他们两败俱伤,但是,对于咱们而言,他们一方胜利也好,两败俱伤也好,只要他们两个争斗起来,最终,咱们出手,定然能够清理干净。” “这事,是咱们不厚道,但,若咱们不这么做,这大明朝的天下,可就被曾毅给搅‘乱’了,咱们不这么做,怕是咱们这几个老家伙,都要被曾毅折腾了。” 为首的老者说这么多,其实,就一个很简单的意思,这次他们虽然是和刘瑾联合的,可,只要他们计谋恰到好处,把刘瑾推到前面和曾毅斗就成了。 最终,由他们出来收拾残局,至于说他们和刘瑾联合,这事情,传出去了是会毁掉他们的名声。 可,问题是,有谁知道这件事,刘瑾就算是说出去了,又能怎么样,他有什么证据? 虽说他的话里,也承认他们这么做不厚道,可,这不过是说说罢了,这就好比,一个杀人犯,在杀人的时候,说着不好意思啊,然后还一刀捅了下去。 说白了,为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 哪怕是便宜了刘瑾,他们也会先河刘瑾联手对付曾毅的,毕竟,刘瑾没有改革的意思,虽然压制百官,可是,却没坏了这个体系。 退一步说,他们若是向刘瑾屈服,那,他们该有的利益,还是不会少的。 可是,他们向曾毅屈服,那可没什么用的,他们的利益根本,肯定是要被动摇的。 这才是他们容不下曾毅的原因,哪怕是和刘瑾联手,也要铲除曾毅的原因。 “这件事请,从始至终,咱们都没‘露’面。” 为首的老者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一手捋着下巴处的胡须,笑着道:“这都是刘瑾在出面的,虽说旁人肯定有所怀疑,但是,怕也没人会想到咱们会联手。” “这个怀疑,日后,或许能解开,但是,却不可能有任何的证据证明,只能是猜测而已,且,那个时候,想来,咱们大事已成了。” “损失一些名声,却是必不可免的。” 这是为首老者的决心,哪怕是被人猜测,可,只要没有直接的证据,谁敢说他们什么?的确,也会损失一些名声,让他们的名声变的有争议,可是,相比起来,他们这么做还是值得的。 “刘瑾那边,准备动手了吗?” 右侧的官员询问,这件事,极度保密的,毕竟,曾毅可是管着锦衣卫的,所以,大多数事情,都是他们其中一个人进行联系的,旁人是不干涉的。 若不然,一旦被锦衣卫发现了,那,他们这事情等于是在没任何意义了,相反,甚至,还会成为被曾毅反过来布局的对象。 “快了。” 为首的老者微微点头,眉头皱在了一起:“不过,刘瑾也很谨慎,并没有透‘露’太多,只是让咱们等着,怕是在陛下回京之前,就该动手了。” “恩。” 开口询问的官员点了点头,虽然这答复等于没说一样,可,有时候,人就是如此,总是想听从别人口中确认一番的答复。 “不管如何,需要小心防着刘瑾的。” 为首的老者却是接着道:“刘瑾虽然被内阁和曾毅联手,剪除了不少的羽翼,以至于势力大减,可,这都没伤到刘瑾的根本,刘瑾的根本,是皇帝对他的宠信。” “咱们比不过曾毅,不能和曾毅明面对着来,可,也比不过刘瑾,这阉贼有皇帝的宠信,而咱们没有。” “一旦出事了,若是能推,刘瑾肯定是要往咱们这边推的。” 为首老者这话,是非常有道理的,就像刚才他们几个之间的谈话一样,他们的谈话,是在算计刘瑾的。 反过来,刘瑾又不傻,岂会不懂得算计他们? 他们能知道,最后,让刘瑾和曾毅斗的两败俱伤,那刘瑾难道就不知道,把他们推出去和曾毅斗个两败俱伤? 的确,南京的那两位‘侍’郎和镇守太监是刘瑾的人不假。 但是,当初,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可并非是刘瑾的人,他们既然能投靠刘瑾,为什么就不能投靠旁的势力? 而且,刘瑾如今势力大损,一些事情,耳目不通,被隐瞒了,也是可以说的过去的,这都是随手即来的理由。 所以,别看他们现在在这里布局的这么完美,但是,最终,到底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只能说,他们的赢面大一些罢了。 毕竟,刘瑾如今好歹是实力大损,而曾毅,却是在明处的,自然也不占优势。 “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为首的老者一手拍了拍椅子的扶手,道:“今个回去之后,该干嘛干嘛,可千万不可能‘露’出什么纰漏来。” “曾毅那边,不可能什么都觉察不出来,若是如今的局势,曾毅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他也就不是曾毅了。” “锦衣卫那边,肯定是早就紧紧的盯着各个大臣的,咱们今个的行踪虽然隐秘,可,万一被觉察了,可就糟了。” “反正如今,所有的事情已经安排了下去,且已经准备就绪了。” “接下来,也没什么需要商量的事情了,从今个起,咱们几个就不在聚在一起了,直到行动彻底开始以后,锦衣卫那边顾不上了,咱们在行聚面。” “在这之前,‘私’下里,也最好不要相互拜访,不然,指不定被锦衣卫那狗鼻子嗅出什么不对劲来的。” 老者这话,等于是最后的‘交’代了,这就好比是双方‘交’战之前,一切粮草之类的,都准备好了,阵营也都扎好了。 这个时候,没事几个阵营之间来回的串‘门’,溜达,那不是给敌人找机会偷袭的么? 而且,指不定,原本隐藏的很好,可没事溜达,就让敌人发现了踪迹了。 “老大人放心,这其中的缘由,咱们都晓得。” 几个官员起身,冲着位数的老者拱手,这为首的老者,不仅是官职品级要超过他们,就是在朝堂士林的声望,也远远并非是他们所能比拟的。 “行了,今个就这样吧。” 老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都分开走。” “老夫这身子骨,就不在这多呆了。” 原本,这老者既然是为首之人,自然是要先离开的,除非是他愿意最后离开,若不然,另外几个人是没法先走的。 “老大人慢走。” 几个官员躬身行礼,这其中,有老者官职品级和威望的问题,也有老者年纪的原因,值得他们如此行礼。 “恩。” 老者点了点头,步子不大,可却稳当当的。 等老者离开之后,屋内的几个官员相视一笑,却是也分别离开了。 ... 第607章罪名 “去南京了。。。” 曾毅嘴里念叨着,司徒威在旁边站着,也是满脸凝重之‘色’,皇帝去南京,这原本是没什么的,可,奇怪就怪在皇帝是直奔南京而且的。 甚至,连仪仗都没带,只带着一小队的人马,直奔南京而且的,剩下的大队人马,则是在后面,缓慢行进。 虽说当今圣上贪玩,可是,这次出巡至今,还真没出过类似的事情的。 而且,如今这个时间,对于曾毅而言,是很关键的时间,这个时候,皇帝突然去南京,由不得曾毅不多想啊。 “具体的不清楚吗?” 曾毅沉声,他这话,其实也是白问,若是清楚,司徒威肯定刚才就已经说了。 “其他的,没有任何的消息。” 司徒威摇头,苦笑,也正因为此,他才会觉得这件事不对劲的,若是皇帝突然有了兴致,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若是真的是秘密得到了什么消息,而去的南京,那,肯定是那针对自家大人的布局已经开始了。 “收拾东西,回京吧。” 曾毅叹了口气,眼中透漏出一股的寂寥之‘色’:“今天晚上走,别惊动了村里人了。” “大人的意思是,这已经是他们开始发动进攻了?” 司徒威的声音有些沉闷。 “可能‘性’极大,你也要小心些,若是他们开始动手,南京那边之后,就是你这锦衣卫了,时间,不会太长,你要有所准备。” 曾毅这话不错,南京那边是他军备革新的后盾,肯定是要动手,而且,容易找事端,才选的先对南京动手。 可是,锦衣卫这边对于曾毅而言,那是曾毅的眼睛,也是绝对不能够放过的,只要那边的引子成功了,转身,就是要对付锦衣卫的。 至于都察院那边曾毅的势力,自然是有旁人去压制的,却是不需要太过‘操’心的,毕竟,都察院那边,曾毅的势力还没有到达独掌乾坤的那种,就是都察院当中,就有人能够压制的。 “大人保重。” 司徒威深吸了口气,既然曾毅这么说了,那,就证明情况真的是非常的危险了。 “你也是。” 曾毅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回去吧,安排好你的家眷,别出了什么岔子。” 司徒威点头,后退了几步,突然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冲着曾毅咚咚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起身离开了。 “大人。” 燕南飞站在曾毅身边,脸上也全是愁容。 “夫人那边,该是没事的。” 曾毅叹了口气,道:“陛下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那边,也不会出事的。” 这点,曾毅是可以肯定的,正德是重情义的,就算是有人诬陷他曾毅什么,甚至,把他牵扯了进去,可是,却绝对不会株连的,之前,之所以托付淑芬保护好夫人,那是因为怕有一些小人借此机会生事罢了。 “倒是连累她了。” 曾毅嘴角带着一丝的苦涩,他刚来这个朝代的时候,这具皮囊可就是靠着韵儿给人浆洗衣物过活的,一日三餐不保。 之后,好不容易为官了,可,那段时间,他却是京城离京的,在后来,却是一个在南京,一个在京城,总之,一直都处于分离状态的。 “大人觉察到什么了?” 燕南飞试探的询问,他这话的意思,并非是问这件事,而是在问,是不是曾毅又发现了什么超乎之前预料的事情了。 毕竟,被人暗中算计,这个情况,早在之前,曾毅就已经知道了,而且,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可,今个的这情景,却似乎还有更大的意外。 “锦衣卫这边都没发现什么问题,你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吗?” 曾毅似笑非笑的看着燕南飞。 燕南飞心中突的一跳,有些震惊的看着曾毅:“大人的意思是,锦衣卫出了问题?” “未必。” 曾毅微微摇了摇头:“司徒威不该出问题,他是个硬朗朗的汉子,不可能出问题,但是,下面的人会否出问题,可就不清楚了。” “说实在的,司徒威,脑袋还不够啊。” 燕南飞沉默,的确如曾毅所说,就算是他燕南飞,也能看的出来,司徒威这个锦衣卫左监察官的位置做的有多么的勉强,若非是曾毅的支持,仅凭他自己的实力,是绝对不成的。 “其实,在给他一两年的时间磨砺,他能够很好的胜任这个位置。” 曾毅叹了口气:“这个位置,必须要足够的忠心,能力倒是其次,更何况,他的能力,是可以培养的。”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锦衣卫内是否真的出了问题,不好说啊。” “但是,锦衣卫出现问题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之前的消息,佐证之下,并无什么太大出入的。” 曾毅的这个所谓的佐证,自然是淑芬的情报机构天网了。 之所以成立这个情况机构,其中一点,也是担心锦衣卫内部出现问题的,当然,这不过是其中一点罢了。 “而另外一个可能‘性’,则是非常之大,甚至,几乎可以肯定。” 曾毅双眼眯在一起,微微吸了口气,脸‘色’十分的凝重,这情景,燕南飞跟在曾毅身边这么久了,却是极少见到的。 “之前,猜测到底是守旧派势力亦或者是刘瑾在对本官布局,可,若是他们两者联合呢?” 曾毅嘴角却是患上了一丝的讽笑:“两者若是联合,可不单单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威力了。” “这个可能‘性’,之前,本官一直没有真正的在意过。” 曾毅叹了口气,脸上的嘲讽之‘色’却是更浓了:“守旧派虽然和本官敌对,可,在本官看来,他们和刘瑾更不可能合作。” “连本官的布局中虽然刘瑾有重要最用,可本官都不能纵容刘瑾的一些过分行为,可,如今,守旧派却是放弃了这个底限啊。” 就是曾毅,布局中用的上刘瑾,可是,曾毅却从没和刘瑾联合对付过朝廷中的哪个大臣。 南京的事情,若是真说起来,也算是曾毅和刘瑾的联合了,可,却并没有真的要了哪个南京军备官员的‘性’命,若非如此,南京军备早就稳定了。 可,如今,守旧派和刘瑾联合,若是能彻底除掉他曾毅,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收拾东西吧。” 曾毅摇了摇头,苦笑着道:“不提那么多了,本官倒是要瞧瞧,他们这些人准备如何对付本官。”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曾毅一行就上了马车离开了。 直至清晨,村里人都起来以后,有和曾毅熟悉的小孩子跑来想找曾毅腻着玩,可却发现,只剩下空‘荡’‘荡’的宅子了。 曾毅回京的消息,内阁那边第一时间就得知了。 “看来,又要有一场‘乱’子了。” 得到消息的内阁首辅刘健叹了口气,皇帝奔赴南京的消息,内阁还没得到消息呢,毕竟,这事情,锦衣卫可是没必要像内阁汇报的。 锦衣卫告知内阁的消息,都是和刘瑾有关的,其余的,锦衣卫是不可能告诉内阁的。 “先静观其变吧。” 次辅谢迁道:“这次,其实也未尝不是对曾毅的一次磨练,他终究太过年轻了,经受些考验也好,若是他自己度不顾去这次危机,咱们内阁,也好帮衬他一些,也省的日后咱们几个老家伙都告老还乡了,在遇到什么事情,没人能帮他了。” 次辅谢迁这话,却是等于非常看好曾毅,甚至把曾毅当成了一棵好苗子来培养了,这原因,自然是这段时间曾毅暗中对内阁的帮助。 “就怕曾毅对付不了的事情,咱们内阁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杨廷和苦笑,毕竟,曾毅可不是省油的的灯,而且,如今的内阁可不如先帝在世时候的内阁在皇帝跟前有影响力了。 若是以曾毅在皇帝跟前的影响力,都不能渡过这次将要发生的危机,那,他们这几个阁老,怕也改变不了多少。 一连数日,京城都是非常的平静,曾毅的归来,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影响,可只要但凡是有些民敏觉的,就都能觉察到那股笼罩在百官之上的‘阴’云。 “够狠。” 终于,在曾毅回京的第九天,司徒威亲自登‘门’,面若死灰,锦衣卫从南京那边传来了消息,从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府中搜出伪‘玉’玺一枚,龙袍一套,团龙‘玉’带一条。 这消息传来,曾毅的回应,只有够狠这两个字,除此之外,曾毅在想不到别的话了。 虽说除此外,在没搜到别的东西,书信之类的。 可,有的时候,一些东西若是没了,相反,会更容易让人相信。 他们想要伪造曾毅的字迹,这是很难的,容易出漏‘洞’的,所行不用,只是这龙袍‘玉’玺,就足够了。 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那是曾毅的人,这是满朝文武尽知的,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当初,是曾毅把王守仁从一个小小的兵部主事直接擢升为南京兵部尚书的。 在这事情发生之前,或许有人说,这是曾毅慧眼等等如何之类的。 可,问题是,如今,南京的军备,还处于不稳定阶段,旁人大可以说,王守仁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可,既然如此,曾毅为何要费大力气让王守仁担任南京兵部尚书呢? 如今,在搜出这些东西以后,这原因,可不就是已经明白了吗? 这可不是什么事情都要讲究切实证据的年代,皇帝办事,只需要他怀疑,他认定,这就足够了。 只是,让曾毅想笑的,则是,历史上,百官对付刘瑾,最后搬倒刘瑾的法子,就是用了龙袍‘玉’玺等皇帝御用之物,虽说皇帝不信,可,奈何历史上,就有那么一个太监们的先辈,带着一干家将敢冲进宫夺皇位的。 最终,也就是这个主要原因,刘瑾才算是被搬到了。 可笑,如今,这个计策,却用在了他曾毅的身上,之前,任凭曾毅如何猜测,也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直接用这种大杀招。 在这个年头,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哪怕曾毅有先帝赐予金牌,也保不住他的,毕竟,这可等于是夺大明朝江山的啊。 只不过,曾毅如今,脑中却是突然有那么一丝的好奇,如今,对付他曾毅,用了未来对付刘瑾的法子。 若是真的他们成功了,就此,除掉了他曾毅,可是,日后想要对付刘瑾,该如何?这个法子,怕是绝对行不通了。 虽说此罪是大杀器,可,今个能在他曾毅的身上用,明个,刘瑾就肯定防着有人用在他自己个身上的。 “回去吧。” 曾毅靠在椅子上,缓缓摆了摆手,道:“你要是想走,现在还有机会。” 司徒威摇头:“卑职的家眷已经安置了下去,卑职绝对不会走的。” 司徒威也清楚,这个罪名不管是真是假,第一时间,肯定是要有人发难,铲除曾毅的势力,王守仁肯定是已经被拿下了,接下来,就是他司徒威了。 若是他不走,怕是难逃牢狱刑讯之灾。 可,若是他逃了,那就等于是给旁人多了一个给曾毅定罪的借口。 “回去吧。” 曾毅苦笑,嘴角带着一丝的无奈:“本官这里,不会有刑讯上身的,倒是你,好自为之吧。” 曾毅这话,是大实话,以他对正德的了解,就算是最后要杀他,那也不会对他严刑‘逼’供之类的。 只要正德不开口,就没人敢对他如何,可是,司徒威却不同的。 沉默了一会,司徒威点头,退了下去,曾毅到底如何,他心里是清楚的,这罪名,根本是无稽之谈。 此次的消息,司徒威是提前得知了,前来告知曾毅,可是,南京那边,也是利用锦衣卫发来的消息。 事情已经开始了,就不需要保密了,就算是不用锦衣卫的渠道,也不可能保密的,而且,这事情,是正德非要让用锦衣卫的渠道往京城传递消息的。 司徒威离开大约一个多时辰,内阁首辅刘健及次辅谢迁同阁员杨廷和三人亲自带着一队人马来了曾毅的府上。 ... 第608章暂押 “曾大人。。说” 刘健及谢迁同杨廷和冲着曾毅拱了拱手,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意味。 很明显,之前,曾毅才帮过他们对付刘瑾,可转眼,内阁就要奉旨捉拿曾毅,这,让内阁很为难。 最为主要的,则是说曾毅有造反的心,怕是没人会信的,最起码,现阶段,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今的曾毅,别看得圣宠,有先帝的金牌在身,可,其自身的势力还是很薄弱的,曾毅又不傻,岂会这个时候造反? 就算是曾毅真有不臣之心,那也该等到军备革新成功后,变法成功后,那个时候,借助这一系列的革新,曾毅已经掌握了足够的权力,那个时候,才有可能成功的。 而如今的曾毅,是绝对不具备这个实力的。 而且,以曾毅的聪明才智,就算是真有这个想法,可能现在就让人造龙袍和‘玉’玺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退一步,就算是曾毅现在真的让人造龙袍和‘玉’玺了,那也绝对不会放在王守仁的府上。 只是,这些道理,绝大多人都清楚,但是,这其中,却涉及到了皇权,一旦涉及到此,就算是正德,也不可能大方的。 “诸位阁老,许久不见。” 曾毅笑着,冲着几个阁老拱了拱手,神情坦然:“这是准备要绑了本官吗?” “不敢。” 刘健摇头,对于曾毅比内阁要提前知道此事,刘健毫不意外,毕竟,这圣旨,还是通过锦衣卫传来的。 “圣旨所下,还是要委屈曾大人的。” 刘健叹气,有‘侍’卫在,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不可能把‘侍’卫屏退了,若不然,就是给自己招惹麻烦。 今个,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同时前来,就已经表明了态度了,并非是给曾毅施压,而是心中对曾毅的歉意。 “念吧。” 曾毅叹了口气,站在那里,也没跪倒,当初,正德是给过他特权的。 微微点了点头,展开手中的圣旨,刘健朗声道:“暂押曾毅于天牢之中。” 就这么九个字的圣旨,在没有其余的话。 这也意味着,皇帝并不是就真的信了这件事,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曾毅点了点头,这圣旨,是不用他接的,肯定是内阁首辅拿着的,转身双手捧起桌子上的一个盒子,递给了刘健:“这是‘玉’玺,元辅务必小心看护,等陛下回京,‘交’还于陛下。” 不仅是刘健,就是内阁的其他两位阁员也都楞了,谁都没想到,皇帝离京,却会把‘玉’玺‘交’给曾毅保管。 ‘玉’玺,并非是传国‘玉’玺,传国‘玉’玺早已失踪,所以,如今皇帝的‘玉’玺,只能称之为‘玉’玺,却不能称为传国‘玉’玺。 不过,朝廷却是一直都没断了寻找传国‘玉’玺的念头,就是如今,锦衣卫还有这个任务在身呢。 虽然早就知道,之前刘大厦所接的圣旨,就肯定是出自曾毅之手,只不过,那个时候,在内阁看来,这应该是皇帝离京的时候,给曾毅留下了几道加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却是根本就没想到,这‘玉’玺,会在曾毅手中保管。 这是何等的信任。 “曾大人一心为国,今遭小人陷害,定然逢凶化吉。” 刘健双手郑重的接过曾毅递来的盒子,这话,却是说的心里话,如果曾毅就这么被害了,那,如今朝廷刚刚兴起的清朗局面怕是又将再次‘混’‘乱’起来的。 更何况,对于曾毅,刘健如今早就改变了之前的观念,虽然没能成功收为弟子,可,却是十分看好的。 再者,如今,曾毅就是忠臣,遭遇陷害,试想,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岂能坐视不理?只不过,如今,却还没到他出手的时机。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曾毅笑了笑,却是显得并没有因此而遭受多大的打击,反倒是接着道:“还劳烦元辅给刑部打个招呼,本官可是住不惯那脏‘乱’不堪的牢房。” 好吗,曾毅这话,怕是第一个进了天牢的人敢如此说的。 要知道,进了天牢当中的官员,一般都是死刑,就算是真侥幸活着出来了,那也是丢官罢职的,更何况,都进天牢了,还不小心着自己的小命,还去想什么环境,能保住小命就是很不错的了。 刘健苦笑:“这事,曾大人亲自给闵尚书说吧。” 这事,他这个内阁首辅的确不好搀和,而且,关键是这事情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虽然是个什么都不算的小事,但是,这个关键时候,刘健是不可能开口的,最起码,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应曾毅的。 刘健带来的官差也没人敢为难曾毅,虽然不知道这位主到底怎么了,竟然成了阶下囚,可却没人敢罗莽对待曾毅,不为别的,没瞧见刚才内阁几位大学士的态度吗? 甚至,出了曾府的大‘门’,外面还有几顶轿子在外面候着,其中一顶,就是给曾毅准备的。 这也算是一桩稀奇事了,让犯人坐轿子去刑部,可,却没人敢说什么。 到了刑部,刑部尚书闵已经是早在刑部大堂候着了,和刘健等人寒暄了几句之后,算是‘交’接过了。 送走了刘健等人,回过头来,在看向曾毅的时候,闵已经是满脸无奈之‘色’了,这位主,那可真不是省油的灯。 以前,那是折腾旁人,现在倒好,轮到他自己个进天牢了,这可不是闵愿意碰到的事情啊。 虽说刘健已经给他透过口风了,这是天大的罪名,可,问题是,曾毅的智商在那摆着呢,而且,陛下的圣旨上也明显留情。 谁知道这事情会不会有什么转机了,毕竟,这事情,在闵看来,该是栽赃陷害的。 “曾大人。” 闵冲着曾毅拱了拱手,苦笑着道:“您就跟下官来吧。” 虽说如今曾毅成了阶下囚,可,闵却是不愿意得罪曾毅的,无冤无仇的,何苦来哉?更何况,曾毅也不是什么‘奸’佞。 “阶下囚而已。”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闵尚书不必如此客气,日后,还要多劳闵大人照顾。” ... 第609章事态 曾毅的话,让闵无奈,之前就和曾毅打过不止一次交到的,甚至,闵如今已经是曾毅这条船上的人了,只不过,这事情,没人知道罢了。 可以说,就算是曾毅不吭声,闵也不能真的在天牢内让曾毅和其他犯人一样的。 “曾大人。” 闵无奈,叹了口气:“此事,你一定要想个完全之策啊。” 闵的站队虽然隐秘,可其实,朝廷当中还是有不少大臣知道此事的,只不过,都隔着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罢了。 可,若是一旦曾毅真的不成了,那,旁人肯定是要排挤他闵的了,不会把他这个已经倒像了曾毅的官员在继续留着了。 这叫做清洗。 一旦某个派系掌门人倒台,这个派系肯定是要被清洗的,只不过,清洗的程度有所不同罢了。 “不急。” 曾毅嘴角扯起一丝笑意:“这事情,不是才刚开始吗?唱戏的还没走出来玩呢,慌什么?” 闵无奈,有心想说几句,可却又没法说什么,这可不是真的唱戏,等唱戏的都走出来玩,下面看戏的,可就要被送上断头台了。 “王华如今是礼部左侍郎了吧?” 曾毅微微皱了下眉头:“年岁已高,若是入了刑部大牢,多加照料。” “这是自然。” 闵点头,自然知道怎样为何提前这个,王华可是曾毅的亲信王守仁的父亲,此事,那王守仁被抓了,王华不管之前否,肯定都跑不了的,这是诛族的重罪。 不过,在这之前,在刑部大牢当中,闵这个刑部尚书要是略加照顾,这个还是能够做到的。 曾毅被关押在刑部天牢的事情,以最短的时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甚至,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先不说别的,曾毅一直不是不在京城吗?怎么突然就在京城了,而且,还进了刑部大牢? 要知道,这次,曾毅回京,基本没怎么外出,自然是没人知道他已经回京了,尤其是民间百姓,就更不知道了。 最开始,还有人以为这不过是谣传,可是,到了后来,谁都知道,这是事实了。 京城的绝大多数百姓在得到这消息以后,全都是有些发呆,不可置信,在百姓的心中,曾毅是好官。 办学堂,除奸佞等等,这些事情,都是好官才会做的,可,怎么这样一个人,竟然被关进刑部天牢了。 可,曾毅为何被关押进刑部天牢,这事情的原委,也在极端的时间内,就传了出来,不可否认,这肯定是有人在特意传递消息,为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但是,如今的京城,已经成了一片沸沸扬扬的地方了。 这事情,牵扯到了皇权,百姓自然不敢公然谈论,可是,私下里,却是没有人不谈论此事的。 毕竟,谁都喜欢凑热闹,尤其是这事情,可是很罕见的,还和如今风头正胜的曾毅牵扯上了,自然会惹来更多人的关心。 而更多的来自民间的关心,却是关心学堂的修建情况的。 毕竟,修建学堂的事情,虽然已经接近尾声,可,毕竟还没有彻底的开始运转。 一旦曾毅真的出事了,那,学堂的事情,指不定就被搁置了,日后,就没人再提了。 而原因也很简单,曾毅一旦真的出事了,最后,罪名落实了,那,曾毅就是罪臣了,而且,还是想要夺取大明朝江山的罪臣。 对于这种罪臣的行为,肯定是要一切推到的。 如此一来,就算是有官员想要推行学堂进行正常的运转下去,怕也是不敢的,不然,指不定被人安上个什么罪名。 虽然锦衣卫这边已经将圣旨传回了京城,可南京那边,皇帝才刚刚离开不久。 这次,正德却是没了在外面玩耍的心情了,却是要回京了。 “陛下,您看开些,这事,也未必就真的和曾大人有关。” 刘瑾在旁边劝解,脸上带着一丝的小心翼翼:“曾大人一直忠心耿耿,岂会有二心?” 若是曾毅在此,对于刘瑾的劝解,肯定是苦笑连连的,这根本不是在劝正德,而是在反其道而行啊。 其一,刘瑾如此说,最起码,没人会把这事情联系到他的身上,只要他行事不暴漏,日后就算是曾毅安然无恙了,也不可能找他刘瑾的麻烦。 且,甚至,还要承他刘瑾一个人情。 其二,刘瑾越是这么权,怕是在正德的心里,就越发的怀疑的,有时候,人就是如此的,尤其是涉及到皇权的时候。 “搜出的那些个东西该如何解释?” 正德阴沉着一张脸,声音冰冷:“那些东西,总不可能是旁人污蔑他的吧?” “这东西,不过是从王守仁府上……。” 刘瑾辩解,不过,话说到一半,就不在吭声了。 “王守仁是曾毅的亲信,对吧?” 正德叹了口气,脸上的凝重之色,化为了苦笑,其实,直到现在,正德还是留了几分情面的。 就算是王守仁,正德也没有用大刑的。 只不过是关押了起来,一起带回京城罢了,至于曾毅的未婚妻也是在南京的,可,正德却似乎没有想起来似得,只口不提。 正德如此,也算是念及了情分的,若是换成了别的皇帝,是绝对不可能如此的。 “行了。” 正德瞪了还想要继续开口的刘瑾一眼,脸上带着一丝的不耐烦:“少说几句,没把你当成是哑巴。” “滚出去吧。” 此时的正德,却是不想听到任何人说话的,任何人任何话,此时,在正德听来,都是很烦躁的。 这些话,哪怕是给曾毅说情的,亦或者是要严惩曾毅的,不管是哪一方的,正德都不想听。 这也就是正德的态度不明确,所以,还敢有人给曾毅说情,若不然,这种案子,在彻底明确之前,是没人敢轻易说情的。 “老奴就在外面候着。” 刘瑾陪着笑脸,慢慢退了出去,这不是皇宫,没有宫殿,是晚上休息的驿站,可,皇帝在这休息了,那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护着。 第610章论 原本跟随皇帝出巡的几位尚书,也全都被提前赶了回来,这也是曾毅在进刑部大牢之前,能见到刑部尚书闵的原因。【..】 那个时候,闵和其他几位尚书,才刚刚回京,连口热茶都没喝上呢。 可,几位尚书虽然回京了,京城内,却仍旧和以前一模一样,并没有因为几位尚书的回京,让京城有什么改变。 皆因为,此时的京城,发生了天大的事情,曾毅被抓,这事情如同阴云一样,弥漫在整个京城的上空。 曾毅虽然自身的派系在朝廷当中并没有多少的官员,但是,曾毅这个人所产生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有些时候,一个人的影响力,足够的时候,足以让整个朝廷震动的。 而曾毅,虽然年轻,可是,曾毅的影响力,足以让整个朝廷为之震荡的。 换一句有些江湖的话,曾毅如今就是跺一跺脚能让朝廷抖三抖的人。 “司徒威的那个位置,怕是不好保住了。” 内阁当中,几个大学士这几天也没闲着,曾毅入狱,若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或许刘健还会非常的满意。 可是,如今,却是早就对曾毅改变了看法,而且,曾毅也明显是朝廷栋梁,若是刘健不护着他,那怕是要被人骂的。 而内阁自然也清楚,如今曾毅虽然入了大牢,可,终究没有定罪,而且,从圣旨上来看,皇帝其实对曾毅还是有那么一丝的留情的,或者说,皇帝肯定也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的。 如此一来,这就是很大的机会,毕竟,曾毅不可能如此,这其中,肯定会有破绽漏洞。 没有的事情都能编造出来,更何况原本就是假的事情,虽然对方肯定早有准备,把一切做的都很完美。 但是,事无绝对,总是有机会找到线索的。 而这件事,让谁做,怕都是不稳定的,毕竟,曾毅在朝中没有过大的势力,而此时,锦衣卫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锦衣卫是曾毅在朝廷当中为数不多的势力之一,而且,还是绝对的亲信。 锦衣卫左监察官司徒威,那更是曾毅的心腹,若是曾毅出事了,他怕也是要受到牵连的。 所以,这事情,若是让司徒威去负责,其肯定会尽心尽力的。 但是,也正因为此,那想要谋害曾毅的势力是绝对不会放过司徒威的,只要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左监察官换了。 那,就别想其他的了,锦衣卫就算下面有不少人还忠心曾毅,可,他们的权力不足以帮助曾毅什么了。 所以,如今,能否保证司徒威的这个锦衣卫左监察官的位置,在内阁看来,就十分的重要了。 若是能保证,那,给曾毅平冤的机会就大了,若是保不住,那,等于是又将曾毅往断头台上前送了一步。 “应该是陛下回京之后他们动手。” 次辅谢迁沉吟了一会,方才开口,眉头也是紧锁,若是在皇帝回京之前,旁人是不好动手的。 毕竟,锦衣卫的职位,是皇帝才能够任免的。 除了皇帝外,就是吏部,就是内阁,也没有资格任免锦衣卫官职的。 当然,之前曾毅是个例外,但是,曾毅也是要借助皇帝的名义对锦衣卫左右监察官进行任免的。 这既然是规矩了,那,谁都绕不开的。 所以,皇帝回京以后,就是关键的时候了,可,恰恰,对于此事,内阁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皇帝原本就不待见他们内阁,他们在皇帝跟前说话,根本不好用,且,最为主要的,是内阁怎么开口劝皇帝不要换锦衣卫的左监察官? 锦衣卫是不能和朝臣有勾结的,甚至,要尽可能的避嫌,内阁若是如此做,怕是等于给曾毅添麻烦了。 毕竟,一个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岂会让内阁亲自说情,肯定是牵扯曾毅了,所以,这事情,内阁也是有难处的。 “总不能听天由命吧?” 次辅谢迁自己刚说完刚才的那句话,旋即,又苦笑了起来,他也知道,他刚才说的那话,是废话,这肯定是要等皇帝回来了。 但是,这对他们内阁来说,没用,主要是锦衣卫的这个位置太特殊了,若是冒然帮忙,怕是要帮倒忙的。 “介夫以为如何?” 刘健看向了一直不吭声的杨廷和,内阁当中,就属杨廷和同曾毅的关系最好的了。 杨廷和苦笑,摇头,没用吭声,不过,意思却是已经很明显了,这是没有办法。 “锦衣卫那边传来的消息,刘健和守旧派一起发动的。” 首辅刘健苦笑,既然刚才的话题暂时无解,那,自然是要换一个话题的,这事,锦衣卫如今也是不瞒着内阁的,或者说,是选择性的给内阁透漏的。 “只不过,他们两者之间的联盟,怕是也都防着对方,也都算计对方,若不然,也不会直到如今,都没有一方露头的。” “这刘瑾,却是打算和曾毅撕破脸了啊。” 首辅刘健叹了口气,就算是刘瑾有准备,这次,曾毅逃过了此劫也无法找他算账,可,日后,他们两个之间肯定也是要展开明争暗斗的,而且,怕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但是,刘瑾却仍旧选择了此,这是表明了他的决心的。 “此事,皆因咱们而起。” 刘健苦笑,这事,曾毅若是一直旁观,不帮内阁,肯定不会发生了,不过,若是那样的话,内阁的损失,肯定不小。 “刘瑾那边动不了,就动守旧派的官员吧。” 刘健声音有些阴沉,若是换个时候,出现这种事情,或许,刘健还不会如此恼怒,可是,这个时候,守旧派和刘瑾联合陷害曾毅,那就等于是在和所有反对刘瑾的官员作对。 若是一旦曾毅真的栽了,那,之前对刘瑾的那些个打压可就都前功尽弃了,一旦没了曾毅,日后,谁还能压制住刘瑾? 而且,有那么一句话,浴火重生,这话,用在刘瑾的身上,虽然有些糟蹋,可是,一旦刘瑾再次彻底掀开内阁的压制,到那个时候,怕是内阁及百官,真的是在没法子制止了。 第611章撑腰 有些事情,可以容忍,有些事情,不能够容忍,守旧派这次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为了他们的自身利益不假。 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而算计旁人,这在朝廷之上,随处可见,很正常。 但是,虽然都知道这种情况,可,有些事情,是不能允许的,这就好比,你可以仇视哪个官员,但是,你不能勾结番邦来帮你如何如何。 虽说如此说,太过严重了,但是,意思在这里,守旧派如今的行为,是绝对不能够容忍的。 一旦此事暴漏出去,守旧派的那些个官员的名声,算是彻底要毁掉了,只不过,这个守旧派,却并非是很清晰的一个派系。 如今的守旧派,是那些不愿意进行军备革新,因为军备革新触动到了他们利益的官员的一个组合。 这个组合,是临时的,所以,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那些官员,只能是猜测,甚至,这其中,还会有那些反对未来可能发生的变法革新的官员,也加入了进去。 但是,这一切,都是猜测,没有谁能够准确是给出一份名单的,就是锦衣卫,也不能。 这也是守旧派敢犯忌讳,和刘瑾联合起来对付曾毅的原因,只要他们手脚麻利些,别暴漏出来他们自己的身份,这就足够了。 至于所谓的守旧派背上了一个骂名,这对他们有什么损失? 这就好比,一个人蒙面去进行偷盗,最终,被人大骂,而且给他起了一个化名叫做张三,这些骂又不可能真的落在他的身上。 甚至,第二天,他也在破口大骂,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根本损伤不到他分毫的,因为,他是李四。 有所损伤的,不过是张三这两个字的代号罢了。 也正因为此,守旧派势力才会敢和刘瑾联合的,他们就是掐准了这个,就算是现在,京城乃至整个大明朝,都知道守旧派势力不是什么好东西,和刘瑾联合。 可,谁知道守旧派的官员是谁?只能猜,不能确定,这,就足够了。 而刘健虽然不知道守旧派的官员到底有哪些,可是,却知道,有些人,肯定是守旧派的官员。 那就是五军都督府的那些个都督们。 这五军都督府加起来总共十个都督,肯定都是守旧派的官员,因为,他们之前的行为说明了一切。 “那个杨笑,也该处置了。” 刘健靠在椅子上,双眼眯在了一起,杨笑可是之前早就定罪了的,只不过,一直没有处置罢了。 可是,如今,一旦曾毅被定罪了,最后在劫难逃,那,一些有心人想要让杨笑官复原职,可就容易的多了。 完全可以把杨笑给设置成为一个被曾毅栽赃陷害且冤枉了的官员。 但是,刘健现在既然提起杨笑了,那,就是不准备给杨笑这个日后可能活命的机会了,且,是要拿杨笑立威的。 杨笑肯定是守旧派的官员,之前,曾毅没有处置他暂时,但是,这个时候,若是内阁处置他了,直接给他砍了。 那,其带来的后果,一些人就该明白的。 内阁的表达,在这个时候,也是很重要的,的确,舆论等不知道谁是守旧派的官员,只要他们小心些,就能安心的和刘瑾联手陷害曾毅。 可是,对于内阁而言,内阁想要动谁,可是完全不需要那么多的理由的。 他们和刘瑾联合,陷害曾毅,都是偷偷进行的,那,内阁为何不能也去动他们,不需要证据,内阁也不用这个理由来整他们,内阁想要整治哪些个官员,可是有的是方法的。 哪怕内阁最后要被刘瑾压制,可是,在这被压制之前的这段时间,足够内阁把一些个官员给整死整残了。 “记得当初是诛三族吧?” 次辅谢迁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的杀机,别看平日里内阁的这几个老家伙都是一副和气的模样,都是个和善的老头,可,真到了关键时刻,这几个家伙哪个都不心软的。 “杨笑的罪若是真追究起来,可不止是诛三族。” 杨廷和也开口,等于是表态了,这是要拿杨笑当一面响鼓了。 “九族。” 首辅刘健猛的一拍桌子:“杨笑之罪,当诛九族。” 好吗,刘健这一句话,就决定了杨笑九族的命运,说实在的,诛九族这个罪名虽然存在,可是,一直以来,太过残酷了,所以,一般情况下,是没用过的,历朝历代,诛九族的,其实,是不多的。 所以,一旦诛杨笑九族,而且还是他这个内阁首辅,奉旨监国的首辅下的命令,那,绝对会被记载下来的。 千百年后,是遭后人抨击或者如何,可真就不好说了,但是,被后人抨击的可能性,怕是极大的,毕竟,此事,杀性太重了。 “当诛。” “当诛。” 次辅谢迁和杨廷和两人点头。 刘健提笔,写下了一个条子,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而次辅谢迁和杨廷和也在其后署名,这原本是大可不必的。 只需刘健一人的名字即可,内阁的条子,又是内阁首辅监国大臣的条子,除非皇帝来了,不然,一般官员谁敢违抗? 更何况,这事情,原本也算是定下了的,就算日后,或许会有人救杨笑,可现在却没人会为了他得罪内阁的。 且,内阁既然想动手了,皇帝又不在京城,有谁能拦得住内阁? 可,次辅谢迁和杨廷和却是执意要签上自己的名字的,这意思很明显,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三个一起担着。 “来人,把这条子送去刑部。” 首辅刘健高喊。 立时,就有人从外面跑了进来,双手接过已经折了起来的条子,然后小跑了出去,这条子,这送信的人,是绝对不会看的。 这都是规矩了,而且,这送信的人,一般而言,都是内阁的亲信,若不然,也不会安排他在内阁外面候着的。 且,最为主要的,则是内阁既然是递条子了,那就不怕被人看了,若不然,就会用信封装起来,然后用火漆封上的。 第612章第六百五十五压力 “内阁这是……。【..】” 刑部尚书闵接到内阁的条子以后,都有些发愣了,甚至,觉得有些头疼,这几天发生的这些个事情,哪一件,都不让他省心的。 尤其是这次的事情,内阁下条子诛九族,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诛九族,这是皇帝才能下的圣旨。 可是,如今,却是恰恰有这么一个漏洞可以钻,皇帝出巡,不在京城,而且,杨笑的案子,等于是之前公认的,最起码,是要诛三族的。 可是,这案子,却是没定下来的,若是从重处罚,也的确可以诛九族的,因为,凡事,都耐不住推敲牵扯的。 且,如今的内阁首辅刘健又是奉旨监国,这个时候,只要京城没有太大的阻挡力量,那,内阁的条子,也就成了。 至于日后,是否因此而追究刘健,那都是日后的事情了。 不过,在闵来看,日后追究刘健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当今圣上也不是那么洗好管理朝政的。 而且,这事情,最多,说是内阁太过残酷从重处置了而已。 “来人。” 闵靠在椅子上,满脸的无奈之色,这事情,不管如何,他都不想牵扯进去,毕竟,这并非是皇帝的旨意,可是,他却没不照做。 其一,这是内阁的条子,如今六部哪个都要在内阁跟前低头的。 其二,闵自然也看的出来,内阁这个时候这么做,肯定是在为了帮曾毅,这是在表明态度,而且,还是用这么血腥的手段来证明内阁的态度,这,可是很罕见的。 可,同时,这也是内阁的一种决心。 闵既然之前选择了站在曾毅这边,那,如今也是断然不可能改队的,而内阁的这个法子,闵虽然头疼,可,却也只能是执行下去的。 “希望多少能有些作用吧。” 吩咐下面的人去抓人以后,闵仍旧靠在椅子上,满脸的苦笑,内阁的这招表明态度的确够狠,也足以证明内阁的决心。 但是,事到如今,那些守旧派的势力不可能服软的,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这个时候,他们就算是怕了,也不能后退的。 因为,他们一旦后退,那,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无尽的深渊。 在这条路上,他们是没有退路的,他们和曾毅之间,必须要决出胜负出来的,因为,这事情,闹的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内阁的态度,多少,也会给守旧派一些压力的。 而这些压力,极有可能让守旧派因此而露出马脚,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突发的意外,极大的压力让他们慌乱之下,露出马脚。 又停了大约一刻钟,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去了天牢。 天牢当中,曾毅的牢房和杨笑的牢房是挨着的,只不过,两个人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哟,闵大人又来串门了啊。” 杨笑耳朵微微动了一下,抬头看了站在牢门外的闵一眼,嘴角带着一丝的讽刺,他自然知道,闵来天牢,肯定是见曾毅的。 甚至,杨笑还能隐约猜出,闵已经选择了站队,而且,是曾毅的这边。 曾毅原本是盘腿坐在牢房内的,手中拿着一本书籍,此时,也抬头看向了闵,不过,却是没有吭声。 因为曾毅眼尖,他瞧见了闵站着的地方,虽然是他和杨笑两人的牢房之间,可是,却有些偏向杨笑的那边。 “内阁已经下了条子。” 闵脸上带着一丝的怜悯之色:“明日,将要对你行刑。” 闵这话落地,杨笑的脸色就有些变了,这世上,没有不怕死的人,只有不在意生死的人。 或者说,在一些人看来,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东西。 而杨笑虽然在天牢当中,可,却也知道,这次,若是他在劫难逃,可是要诛三族的,原本,在他看到曾毅也进了天牢以后,是有些欣喜的。 虽然没人告诉他曾毅到底是为何被关进了天牢,可是,进了天牢,这是事实。 曾毅进了天牢,那证明,外面有人在敌对曾毅,而且,还有成效了。 如此一来,一旦曾毅真的不成了,那,他杨笑可就有了活命的机会,他杨笑的案子,可就容易推到重来了。 是以,自从曾毅来了天牢以后,杨笑的心情就格外的好,甚至,曾毅住的比他好,吃的比他好,这些,杨笑都不在意。 大家都是在这天牢内的,日后,能否走出天牢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走不出去,那,吃的好又能怎么样? 可是,谁能想到,这才几天?竟然等来了他杨笑要被问斩的消息了。 “内阁凭什么斩杀本官?” 杨笑猛的窜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握着木栏,双眼更是发红,透漏着一股杀意:“内阁凭什么斩我?” “不仅是你。” 闵有些不忍的看着杨笑,毕竟,杨笑虽然是守旧派的势力,可是,这下场,真的是太惨了。 “诛九族。” 闵这话出口,声音有些轻,可是,在这天牢内,杨笑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就是一旁大牢内的曾毅,也听的很清楚。 放下手中的书籍,曾毅也从地铺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栏杆旁边,双方背在身后,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曾毅也不傻,杨笑的案子,原本是他在问的,只不过,之前,一直给耽误或者说,是他给搁置了下来。 如今,他进了天牢,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杨笑的案子肯定是要被推倒重来的,可是,这个时候,却传来了杨笑要被问斩的消息,而且,比之前定的诛三族还要狠,诛九族。 这,明显是内阁在帮他曾毅的。 而且,这次内阁的立场很坚定,也很明确,没有任何的遮掩。 一时间,曾毅的心里,却是有那么一股暖流的,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不愧是历史上的名臣贤臣,虽然之前双方有所误会,可是,如今,却是能够做到如此,当真是难得了。 “凭什么?” 杨笑有些失神,可是,嘴里还是在不停的念叨着:“凭什么?凭什么?” 只是,虽然这么念叨着,可是,杨笑却是已经没了力气嘶吼了,甚至,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的力气了,身子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诛九族,这意味着,断子绝孙,而且,还是没有任何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了。 这意味着,杨家至此,彻底断绝了,在无后人了。 为官,原本是为了光宗耀祖,福荫子孙,且,杨笑之前的那些个行为,保住他自己的利益,这些,为的是什么? 可是,如今一切都成了空。 “你。” 原本瘫坐在地上的杨笑突然窜了起来,他和曾毅的牢房不过是一排木头柱子隔着呢,中间是有不窄的缝隙的,足够他把胳膊伸过去了。 就从这缝隙当中,杨笑把胳膊伸了出来,不停的乱抓:“都是你,都是你,你害了我九族之人啊。” 杨笑有些疯癫了,也难怪他会如此,任谁碰到这种事情,怕都是要疯癫的,这是何等的刺激? “来人呐,给杨大人换间牢房。” 闵喊了一声,原本跟在旁边的狱卒赶紧找出了牢门的钥匙,打开,冲进去了几个人,拉着已经疯癫了似得杨笑拖了出去。 “内阁如此,怕是要承受不小的压力。” 没了杨笑在一旁疯癫,曾毅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就能听的清清楚楚。 “内阁也算是明理。” 闵点了点头,道:“曾大人您毕竟是为了朝廷才会被他们联手针对的,更何况,您这是被栽赃陷害,若是内阁连着都不敢管,日后,还如何服人?” 的确,闵这话说的不假,曾毅之前毕竟帮过内阁,而且,也正因为是这个原因,才导致刘瑾和守旧派的势力联合。 若非是两者联合,曾毅是绝对不至于落地如今这个下场的。 同样的阴谋,不同的人用出来,效果也是不同的,就算还是这样的栽赃陷害,可,若是人不同,效果自然不同,甚至,若非是刘瑾从中搀和,怕是这事,皇帝都未必会信的。 “只是,这件事的作用怕是不大的。” 闵把他自己之前的担心也都说了出来,毕竟,他是曾毅这边的人,这些个担心,肯定是要说给曾毅听的。 “若是之前,在他们行动之前,大人您还未遭栽赃陷害,这最后一层薄纱还未曾捅破,内阁如此做,他们或许要顾忌一二。”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他们已经和刘瑾联手了,且,已经走出了这不可后退的一步,这个时候,他们根本没用任何的退路,内阁如此也至多是给他们造成压力罢了,再者,就是让那些没有搅合进去的官员,不敢轻易涉足和他们联合。” “但是,对于眼下的局势,可以说是没有多大的帮助的。” 闵的这番话,虽然说的有些丧气,可是,这却是大实话,是很客观的。 这个时候,宁可低估一些己方的实力,高估对方,也绝对不能高估己方低估对方,若不然,那将会是致命的错误。 “陛下也快要回京了吧?” 曾毅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闷,毕竟,这天牢,谁进来了心情都不会好的。 “快了,估计再有两三天就该回来了。” 闵点了点头,皇帝的行程,肯定是目前他们最为关注的了,或者说,皇帝的行程,任何时候,都是百官最为关注的。 “若是要斩,必须在皇帝回来之前。” 曾毅双眉皱在了一起:“夜长梦多啊。” “大人是认为,此法有效?” 闵挑眉,听话听音,曾毅这么说,那,肯定是曾毅认为,内阁的这个法子有用,而且,绝对不会是他想的那样作用有限。 “肯定有效。”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道:“守旧派势力,其实,并非是一个整体的派系,而是那些个不愿意自己利益受到损伤的官员临时组合起来的。” “这些个官员当中,如今,应该是武官居多,毕竟,军备各项,最先触及到他们的利益。” 曾毅说这些话,却是没有什么顾忌的,毕竟,如今,谁不知道他曾毅想要进行革新是,只不过是没有在朝堂之上正式说出来罢了。 “这些人虽然聚集在了一起,可是,他们之间,到底是因为利益才聚集在一起的,所以,他们之间的平衡,其实很脆弱。” “当然,这世上,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为了利益在一起,这也正常,可,问题是,他们之间的联合还建立在一个点上,那就是谁都不愿意有所损失,都想着损失发生在别人的身上。” “如此一来,若是有足够的恐惧,足够让他们这个守旧派的联盟破裂的。” 曾毅嘴角带着一丝似笑非笑:“杨笑若是被诛九族了,的确,对他们除了压力之外,暂时造不成其他别的影响,但是,有一点,你却说错了,一旦杨笑被诛九族,那,对他们造成的压力,是巨大的。” “本官是进了刑部大牢,可是,这巨大的压力,却也会成为他们守旧派最不稳定的因素。” “若是日后,能寻到机会,在给他们凌厉一击,到时候,如今的这个巨大压力,就会成为瓦解他们的源头。” 曾毅的这番话,说的也是有理有据,甚至,其和闵的分析也是大相径同的,唯独最后的观念,压力方面,他们两个的看法是有些不同的。 “希望能够如此吧。” 闵叹了口气,他并没有完全就被曾毅的这番话给改变了他自己的观点,到了他们的这个位置,他们自己的观点,是不容易那边被改变的。 不过,却有一点,那就是,在没有必要的争执上,是容许存在两种或者是多种观点的。 比如现在,他和曾毅的看法虽然不同,可是,这却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这就足够了。 而且,到了闵这样的身份,也没必要去讨好谁,就刻意去改变自己的观点,若是那样,反而倒是会被别的官员或者是士林中人瞧不起的。 第613章惊 皇帝回京,内阁是要率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的。 只不过,这个规矩,也是可以改的,有的是出城,有的是在城门内。 而正德此次回京,就没让这些个大臣们出城,只是在城内迎接。 其实,这形势看似庄重,可,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这是难得一见的场景,可,对于官员而言,这不过是个过场,尤其是那些德高望重的老臣,皇帝还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可想而知,他们对皇帝到底有多少的尊重? 或许他们心里也有尊重,不过,那是对皇权而言,并非是对皇帝这个人的本身。 “诸位爱卿平身。” 正德从銮舆中出来,微微抬了抬手,这是规矩,若是百官相迎,他这个皇帝不露面,指不定会被人怎么猜测呢。 一番君臣见礼之后,正德又坐进了銮舆当中。 都察院倒是有几个御史跃跃欲试,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却被都察院左都御史的眼神给阻挡了。 这个时候,明显皇帝的心情不好,现在参奏,那就是没事找事。 只是,当皇帝的銮舆起驾的时候,终究,从都察院这边冲出了一个御史,当街跪倒在地:“臣都察院右佥都御使王贵有本要奏。” 王贵的突然蹦出让整条街都震惊了,一时间,整条街都显得寂静异常。 “陛下一路车马劳困,有什么本章,不妨等陛下回宫后在奏。” 首辅刘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见銮舆中没人开口说话,上前一步,训斥王贵,皇帝不开口,肯定是要他这个内阁首辅上前的。 “奸贼,酷吏。” 谁料,刘健不站出去还好,可,刘健这么一站出去开口,王贵跟疯了似得,指着刘健的鼻子张嘴就骂:“你个奸相,陛下离京,委你重权,本该上体皇恩下恤民情,然,却仗着手握重拳,搅的京城不得安静,搅的天下不得安宁,陛下离京这些时日,京城有多少官员被你排斥出京,为了一己之力,排除异己,实乃奸相。” “你为首辅,奉旨监国,却诛人九族,此乃酷吏。” 说完这话,不理刘健满脸铁青之色,王贵使劲一个响头磕在地上:“请陛下圣裁。” 好么,在这个关口大骂内阁首辅,这还真是开了天荒。 深吸了口气,刘健终究是忍住了内心的愤怒,王贵是刘瑾的人,这个满朝文武谁都知道的,如今,王贵敢在这个时候如此猖狂行为,那,肯定是有刘瑾在背后撑腰的。 刘瑾的疯狂,是超乎了刘健的想象的。 原本,在刘健看来,刘瑾和守旧派联合对付曾毅,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毕竟,曾毅不好对付,别看曾毅的势力不强,可是,曾毅本人却是不弱的。 刘瑾和守旧派势力联手,也该小心翼翼,这个时候,根本就想不到,刘瑾竟然会让他手底下的人来如此的挑衅内阁。 的确,之前内阁的行为是灭了刘瑾的不少势力,可是,之前,刘瑾也曾经把朝廷上下给压的喘不过气来,这是一饮一啄。 而如今,这次诛杀杨笑九族,虽说是在帮助曾毅,可,却和他刘瑾又可以说是没多大的关系,这事,该是守旧派的势力站出来的。 且,刘瑾和守旧派势力虽然是如今是联合的,但是,同时,也都防着对方,也都想削弱对方的实力的。 最好的结果,那就是,双方都希望在铲除掉曾毅的同时,对方能够和曾毅同归于尽,这是最好的结果,要么,就是对方实力大损。 所以,这个时候,内阁的表态,虽然有站在曾毅这边的立场,但是,刘瑾却不该有如此反应的。 甚至,刘瑾还该暗地里偷偷笑呢。 就算是想要报复之前内阁的行为,刘瑾也该会是忍过这一段时间,先解决了曾毅的事情再说的。 首辅刘健的这个想法,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想法,内阁其余几位阁老和朝廷中知道此事详情的那些个官员,都在第一时间想清楚了这些。 也就是说,这个王贵,该是被旁人给收买或者利用了。 不过,若说是被旁人收买,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当初他已经投靠刘瑾了,也从刘瑾哪里得到好处了。 也该知道刘瑾的手段,所以,他该是被人利用了,毕竟,对于这王贵的头脑,真的是不敢恭维的。 但是,事无绝对,有些事情,就是如此,王贵毕竟是刘瑾的人,他到底被收买没有,这些都是猜测。 真真假假,这才是真正的官场争斗,一件原本该很明了的事情,可,偏偏,让你摸不清楚头绪来,不能够确定。 而这个时候,王贵已经说出了这番话,那是不可挽回的。 御史,都是以直言正谏为荣耀的,这个时候,若是处置了王贵,相反,王贵的名声甚至还会扶摇直上,而相反,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的名声,可就要受到打压了。 这和之前曾毅曾经所遇到的情况不一样。 曾毅那是针锋相对,而且,曾毅虽然得圣宠,可,其当时的官职却是并非多高,所以,才能用那种法子。 所以,曾毅所用的法子,刘健不能用。 如今,除非是日后能够证明王贵是个奸贼等等,那个时候,或许,才能挽回刘健今日的名声损失,但是,历史上,肯定也是会留下这么一笔不可抹杀的记载。 “陛下有旨,诸事暂且压下,明日在议。” 刘瑾原本是伺候在銮驾旁边的,此时,侧耳在銮驾旁边靠近侧耳听了一番,然后开口。 “起驾。” 又是一声起驾,这次,总算是没有再出意外了,可,刚才的事情,却是注定要被传开了。 原本,刘健驱逐阿附刘瑾的官员离京,这事情,就没法解释,如今,发生了今天这事情,日后,在被有心人宣扬出去,肯定是各种添油加醋的。 旁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在原因,这事情,肯定是不利于刘健的。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诛杨笑九族这事情,的确,是有些过重了。 可以这么说,这次,刘健是真和曾毅彻底绑在一起了,若是最终,曾毅平安无事,这等于是他们胜利了,到时候,自然有办法洗刷如今被泼在自己身上的污水。 可,若是一旦曾毅最终被铲除了,那,刘健这身上被泼的脏水,怕是也不好被洗掉了。 “元辅,咱们也该小心了啊。” 次辅谢迁站在刘健的身边,低语,刘健是内阁首辅,这当街公然攻击刘健,其实,就是对内阁宣战。 毕竟,如今的内阁当中,是没有什么争斗的。 而且,内阁首辅也称之为百官之师,可想而知内阁首辅的地位,若是真有什么罪行,也是不予公开的,最多是有限几个人知道,然后,首辅请辞也就是了。 如今这情况,还真是罕见的。 “元辅。”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戴珊也凑了过来,满脸愧意:“是下官御下不严。” 一直以来,内阁对都察院,还算是尊重的,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情,他这个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却是事先毫不知情。 哪怕王贵是刘瑾的人,做什么事情根本不和他商量,可,却也终究还是他都察院的御史,他也逃不过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 “戴大人严重了。” 刘健客气了一句,却是不在搭理戴珊了,虽说这事情,戴珊不知情,实属正常,可问题是,谁碰到这种事情,心中肯定都是有气的。 而且,不管怎么说,王贵都是都察院的人,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王贵是刘瑾的人,这件事请是满朝文武人尽皆知的。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平常,也该对王贵盯紧点吧?这种场合,让他跟来算是什么? 迎接陛下,虽说是场面盛大,可其实,只要各部的首官来了就成,其余的,来不来无所谓的。 之前皇帝打发几位尚书回京,是不包括李东阳的,李东阳这个内阁大学士,是今个跟着皇帝一起回京的。 过了几个月以后,今个,内阁的四位阁老总算是齐聚一阁了。 只是,几个人却没有丝毫的喜色,皆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就算是内阁,也被乌云给笼罩了。 而且,皇帝回京,刘健这个奉旨监国的监国大臣,自然是就此作废了。 如此一来,内阁他们这边,肯定是要失去不少便利的,且,皇帝就在京城,很多事情,内阁也需要请示皇帝的。 在加上刘瑾这个祸害,内阁是不可能站到什么优势的。 至于原本的计划,把刘瑾彻底的给堵在宫中,然后慢慢收拾他,如今,却也是行不通了。 守旧派的势力和刘瑾勾结,已经等于是给刘瑾铺好了一条通往宫外的隐秘道路,内阁如何去堵? 如今的情况,比之前以前还要复杂。 以前,朝廷当中分两个派系,其中一派自然是反对刘瑾的,这个派系的力量是最强大的,而另外一个派系,那就是想要投靠或者已经投靠刘瑾的,都是些小卒子,力量十分薄弱。 可,如今,朝廷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想要投靠刘瑾的派系还是没有变,但是,反对刘瑾的派系,却分裂了。 一派,仍旧是坚决反对刘瑾的,而另外一派,却是要与虎为谋的。 这次分出去的力量,可是足够伤筋动骨的力量,如此一来,内阁自然是没法在阻挡刘瑾的步伐了。 可以说,之前,京城的一切努力,原本,已经伤到了刘瑾的筋骨了,可,因为守旧派如今的行为,却是等于给了刘瑾一颗灵丹妙药,直接把这伤了筋骨的伤势变成了皮外伤。 这等于是把内阁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给抵消了。 而且,这还打破了之前的那种微弱的平衡。 只要内阁不能阻止刘瑾把手伸向宫外,那,很简单的说,刘瑾之前损失的势力,在极端的时间内,就能弥补回来的,甚至,这次,刘瑾会注意以前的漏洞的,内阁之前的行为,倒是成了给刘瑾提醒的了。 “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铲除曾毅,还有咱们几位。” 杨廷和皱着眉头,道:“不管是刘瑾还是守旧派,他们肯定都有这打算,若是能铲除刘瑾,这自然是他们双方的愿望,可,能让他们自己的人进入内阁,也是他们的愿望。” “只要进了内阁,一切,可就都不一样了。” 杨廷和这话,说的没错,一旦入阁,那就是阁老了,哪怕是最后一位入阁的,那也是阁老。 内阁如今还有一个空位不假,可是,很显然,对方所谋不小,因为如今内阁的四位大学士太过联合了,就算是他们真的送进来了一个人,若是有别的什么心思,肯定也会被四个人联手排斥的。 甚至,他们的人根本就进不来内阁。 这种情况下,若是能先铲除了内阁的一位阁老,那效果自然是要强很多,而刘健虽然是元辅,可,恰恰,刘健身上发生的事情,让对方找到了由头。 只要有足够的由头,管你是首辅还是阁老,对方是绝对不会留情的,也不会害怕后退的。 毕竟,他们既然盯住了内阁的位置,那就不能够有过多的害怕,若不然,那干脆别盯着了。 更何况,朝堂之上,原本就是如此,被人称作不见血的战场,这话虽然有些过重了,可是,意思却是不错的。 战场之上,是真刀真枪的厮杀。 而朝廷之上,为了各自的利益,各自阴谋不断,各种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朝廷的官职是有限的,可是,想要为官的人,却是无数的。 一个人想要上去,自然,是要有一个人从这个位置上下来的,若不然,怎么腾出位置?难不成,会凭白多出些位置不成? 若是要干等,那就慢慢等吧,熬死一个算一个,看谁命长,或者看天灾**了,至于能力,一般都没啥大问题的。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各种谋略或者说是算计了,久而久之,这也就成了常态了。 第614章步步紧逼 事情一切如常,百官在城门前迎接圣驾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在当天晚上,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连贩夫走卒对此事知道的都清清楚楚,而且,这事情不牵扯皇家,内阁首辅虽然权力大,可是民间却是敢光明正大议论的。 除非就是内阁下令,有官府严查此事,不准民间谈论此事,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管刘健是内阁首辅还是换做其他的大臣为内阁首辅,都没人敢下这样的命令的,内阁权力是大,可却恰恰没这个权力,而且,内阁若是真敢下了这命令,肯定是要犯忌讳的。 更何况,若是刘健下了这样的命令,其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堵人口,可却堵不住人心,他若是敢如此,那就算是原本支持刘健的,怕也要有几句非议了。 这也更证明了王贵的这一招的高明之处,借助人的心理,不管怎么样,先让百姓对刘健埋下了那么一颗不好的种子。 要知道,人无完人,且,不管是任何事情,哪怕你做的在公正,总是有些人瞧不上的,所以,这件事就是借助于此的。 只要百姓心里甚至是皇帝和百官心里对刘健有了那么一颗心思,日后,刘健做事,只要稍微有些不对,就会被想起王贵的那番话的。 “老爷” 刘健府上的管家脸色有些难堪,往日里哪遇到过今天这情形? 自家老爷坐在轿子内回府,竟然被人指指点点的,目光诡异,原本,这原因是什么他这个管家自然也知道。 可只要这些百姓不吭声,自家老爷在轿子内不知情就罢了,过些时日,这事情自然也就过去了。 可,谁能想到,平日基本不怎么掀开轿侧窗口帘布的老爷竟然伸手掀开了一侧的帘布。 自家老爷虽然年迈,可却眼不花耳不聋,自然对这些暗中的指点看的清清楚楚,一张老脸阴沉的可以滴水。 “哎” 刘健叹了口气,没有吭声,只不过心里却是知道,王贵身后之人的阴谋已经得逞了。 原本,这事情在刘健看来,已经是非常糟糕的了,毕竟原本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局面就此彻底翻转,只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局面彻底翻转了。 曾毅被捕入狱,他这个内阁首辅又被如此算计,原本齐心对付刘谨的势力也就此被再次分化。 可以说,如今的局面,还不如皇帝离京之前的局面。 如今,内阁已经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位置了,只要稍微处置不当,甚至,只要曾毅最终被对方铲除了,那内阁在想翻盘,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毕竟,如今是两方势力都盯着内阁,现在还有曾毅在前面扛着,可一旦曾毅被彻底铲除,他们自然不用在分心了,可以专心对付内阁。 且,这世上,从来都不缺乏那些浑水摸鱼之辈。 如今,局势稳定之下,就算是有不少人都盯着内阁的这几个大学士的位置,可却是也不敢轻易动手是,但是,一旦局面出现动荡,那个时候,这些人肯定不会沉寂的,那个时候,内阁怕也难以招架的。 这局势,在刘健看来,已经是足够差了,就算是他告老还乡,也不可能彻底的让内阁摆脱这个危机,如今的内阁的四位大学士在旁人看来,是一体的,因为他们的关系都还不错,且都是先帝时候的内阁,一直没动,若要攻击,他们四个肯定是一个都别想跑的。 这危机的局面,在刘健看来,已经是很差了,可直到第二天早上,去了内阁以后,刘健才算是真正的知道今个的这局面,还不算是最差的。 原本,按理说,官员受到御史的参奏以后,是要上书请罪,同时,在家闭门思过的 可左个的事情,皇帝根本就没接下王贵的折子,且,刘健毕竟是内阁首辅,岂能因为王贵的污蔑就真的上折请罪,在家闭门思过,若是刘健真的这么做的话,怕才是让守旧派和刘谨高兴的了。 毕竟,现在局势紧张,他刘健若是能够退出,双方势力自然是几消彼长了。 可是,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是预示着刘健肯定是要被更多御史弹劾,也肯定是要因此而上折请罪,在家闭门思过了。 一大早,刚到内阁没多久,外面就有送信的仆人匆匆而来,传来了一个让整个内阁震惊的消息。 王贵死了,被人杀害了。 这消息传来,整个内阁之震惊,内阁首辅刘健更是脸色惨白,这,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左个,王贵才在皇帝回京百官迎接的时候,大庭广众之下参奏他刘健,更是对他破口大骂,而昨夜,原本活的好好的,活蹦乱跳的王贵就在自己家中被人杀害了。 可想而知,谁的嫌疑最大?的确,会有人说,这事情不可能是刘健做的,这事情很明显,他就算是要杀王贵,也不会选择现在动手啊。 这肯定是有人在栽赃陷害,可是,这样的理论不过是分析罢了,刘健的可能性最大。 指不定刘健怀恨在心,一时忍不住,指使他人杀害了王贵呢?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在没有找到真凶之前,没有彻底破案之前,刘健的嫌疑,都是有的。 甚至,若是此事发生在普通百姓身上,破案以后,不是其所为,其也就清白了,日后被人提起,至多会说他曾经被冤枉过。 可是,这事情发生在刘健的身上,可就不一样了,刘健是内阁首辅,这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就算是日后查明了真相,不是他刘健所为。 可是,这真相,却也会有人怀疑,或许,这所谓真相是因为刘健是内阁首辅,所以才有此真相的,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总之,那幕后之人如今是用尽了一切的手段,费劲了一切心思的来攻击刘健。 就算是刘健这次安然无恙,可是,他的声名上是绝对会因此而留下一些抹不掉的污渍的。 这看似是对方分散了攻击力,在谋算曾毅的同时还要对付内阁首辅。 可其实,这怕是一张早就布局好了的天衣无缝的大网,为的,就是把内阁和曾毅一网打尽。 这事情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只要进了内阁,随意一个阁员的去留都不是小事情,一次若是把内阁的几位阁员在极端的时间内给全换了,那将会引发一场朝廷上的大地震的。 且,这基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昏庸的君主,也不会如此的,除非内阁集体造反,可,这又是不可能的事情,内阁是权大,可却不能直接统兵,怎么造反。 而这次,对方是借助曾毅,来掀起他们的这个谋算的,若是曾毅能够被铲除,以他们安给曾毅的罪名,只要内阁稍加牵扯,就算是内阁有一百个阁老,也是要被一次清算的。 这可以说是一个连环的计策,栽赃曾毅,牵扯内阁,打压内阁,防止内阁谋划救出曾毅,然后,在继续把曾毅往黄泉路上送,曾毅只要被铲除了,内阁也就是随后的事情了。 “好一张大网啊!” 原本脸色有些发白的刘健想清楚了这些以后却是忍不住连连笑了起来,只是,笑容里却多了一些的苦涩。 “如此计策,不用在对付刘谨这阉贼的身上,却反用在了咱们身上,当真可悲,可悲啊。” 也难怪刘健会如此说,在刘健看来,对方所用的这计策,绝对是精心筹划的。 之前虽然曾毅有所觉察,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如此的手段,以至于曾毅直接去了天牢。 而内阁呢,直至此时,也才算是彻底的看破了这计谋,可却是已经为时已晚。 而如此的计谋,刘健不认为会是刘谨能够捉摸出来的,不是小瞧刘谨,刘谨是有些小聪明,可,却是绝对不可能想出这种法子来的。 而在瞧瞧投靠刘谨的那些个官员,除了张彩和焦芳以外,在没一个可堪大用的。 这两人倒是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想出这个法子来,但是,若是这法子是他们二人想出来的,那,他们两个人就绝对不会把他们自己置身于如今这危险的位置的。 他们两个举报王守仁,日后一旦曾毅脱困而出,守旧派的旁的官员可能会幸免,但是,他们两个,是绝对首当其冲受到曾毅疯狂对付的。 甚至根本不需要曾毅对付他们两个,只要曾毅能够平安无事,那他们两个就必须死。 有不臣之心这是死罪,可是,如张彩和焦芳这样的栽赃嫁祸,反坐之,同样是诛九族的死罪。 到时候,盛怒之下的曾毅,不可能理会任何人的求情,或者,换言之,谁敢或者又有谁会为他们求情? 守旧派的人那个时候怕是各个自顾不暇,祈求曾毅别找上门呢,哪还会去管他们这两个刘谨的人? 而那个时候,刘谨自然也和守旧派一样,自顾不暇,甚至还要极力的撇开和他们两个的关系呢。 所以,这个计策也肯定不会是焦芳或者张彩想出来的,还没有人这么傻,把自己放在这么危险的位置呢。 毕竟这世上没有万全的计策,谁也不能够保证他自己的计划就能够成功的。 所以,这个计策肯定是守旧派这边的官员用出来的,这要是用在刘谨身上,百官齐心,绝对能就此除掉刘谨的。 “这次,老夫是不能幸免了啊。” 刘健苦笑,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前几次在对付刘谨的时候,原本他就做了一些最坏的打算,只不过,因为曾毅的出手,才免去了那些因果。 内阁的其他几位阁员或许最开始想的没有刘健想的这么透彻,可刚才刘健自言自语的那番话,却是也让他们明了。 “这个公道,咱们迟早要讨回来的。” 次辅谢迁脸色阴沉,内阁被如此的欺负,偏偏还没办法反击,只能是吃了这个哑巴亏,这还真是难得一见的事情。 这个时候,其实就是体现出了御史的厉害之处了,若是内阁能够完全掌控督察院,那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 只要御史不上奏折,其他官员上奏折参奏首辅,那根本就没什么,最为主要的,则是只有御史的参奏,才对朝廷大臣带有特别的效果,也就是所谓的,上折请罪和闭门思过。 其他官员的参奏,是不带这个效果的。 只不过,别说是内阁了,就是督察院的左督御史也不可能真的全部让下面的御史听他的话。 或者说,这种事情内阁其实可以做到的,但是,不敢做。 完全掌控督察院,这叫做什么?这叫做把持言路,这是奸佞才会做的事情。 谁要是真敢这么做,那就要有着不怕背负奸佞这两个字的心理准备。 所以,把持督察院,若说内阁做不到,倒不如说是内阁不能也不敢这么去做。 当然,历朝历代,都不乏那些脑袋膨胀,想要把持督察院,且最终也成功了的官员,可最终呢,哪个没落下奸佞的名声。 虽说这奸佞的名声并非是单纯的把持督察院落下的,可,这绝对是其中的一条重罪。 “对方早有准备,元辅若是闭门思过,怕是更糟。” 李东阳眉头紧缩,的确,如今的局面就是如此,若是刘健硬着头皮无视御史的参奏继续处理公务,那肯定要落个不知羞耻等等的各种骂名。 可,若是刘健闭门思过,上书请罪,更多的谣言,怕是又该被对方给散播出来了。 “首辅,刑部那边给您送来了一封信。” 这声音破了内阁的沉闷气氛,那传信的仆人也不愿意这个时候进来的,可刑部那边催的紧。 “下去吧。” 接过信以后,刘健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了下去。 拆开信封展开书信看了片刻,刘健的脸色大变,眉头更是紧皱在一起。 “这信,是曾毅从天牢中让人送出来的。” 刘健扬了扬手中的信,没有隐瞒,至于天牢当中还能送信出来,对于旁人自然不可能,可对于曾毅,却不是什么问题。 第615章诈死 “这计策。” 内阁的几位阁老在传看了曾毅的条子以后,都有些沉默了。 并非是曾毅的办法不行,的确,曾毅所说的办法,也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甚至,曾毅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可,问题是,这个法子,并非是一般的法子,或者说,这个办法,有些兵行险招了。 若是最终,事情成了,那自然没什么,自然是奸佞得以铲除,刘健的名誉也自然能够恢复,而曾毅,也是肯定从天牢中出来的。 可,若是最终失败了,那,后果可就不是玩笑了,到时候的损失,则会更加严重,所以,可以这么说,这个法子,是一个危险性的法子。 成了自然最好,不成,可以说是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曾毅把眼前的局势看的不妙啊。” 刘健靠在椅子上,眉头紧皱,以曾毅的才智,哪怕曾毅有些喜欢用奇招,可,若非是局势在他看来已经岌岌可危,他也断然是不会用这种非生即死的招数的。 这种招数,除非是在局势岌岌可危,已经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才会用的。 刘健这话说完,整个内阁就陷入了沉默当中,的确,刘健刚才的那话没有丝毫的夸大之意。 如今的局势,的确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之前皇帝离京时候的大好局势,已经被对方给这么看似轻松的给破坏了,这若是换一个时间节点,是绝对不会如此轻松的。 守旧派的态度,曾毅的入狱,和之前刘健为监国大臣时候京城发生的事情,只要有一样没有达成,这事情,都不会如此的岌岌可危。 若是守旧派态度不发生转变,单纯只是刘瑾的反扑,以之前内阁的努力,绝对能够将刘瑾的反扑阻挡在皇宫当中,最起码,段时间内不让其在向外扩张的。 若非是曾毅入狱,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曾毅开口,他的存在,就是一种威慑,不敢让刘瑾太过放肆。 若非是刘健之前发配那些投靠刘瑾的官员离京,又岂会被王贵抓住这个切实可查的借口攻击? 而恰恰,这三件事,全都发生了,而且,还是接连发生,挤在一起的,让曾毅,让内阁根本就没有**的机会。 原本,今天已经觉得够糟糕了,可是,明天才发现,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在等着。 曾毅如今已经在天牢内了,自然不能切身的感受此事,可是,对于内阁而言,对此情况,可是切身的感受。 “诸位觉得如何?” 刘健沉声询问,这件事情的后果太过严重了,就算刘健身为内阁首辅,也不好承担的,他自己最终若是折损了进去,那也没什么。 臣子原本就是忠于社稷的,为了江山社稷,他甘愿如此。 可,若是最终,葬送了整个大明朝的希望,让刘瑾之流在无人阻挡,那可是天大的罪过,至于守旧派,刘健根本就没去想过他们能够对付刘瑾。 与虎谋皮罢了,守旧派自视甚高,却不想一想,如今,整个朝廷百官联手还不能对付刘瑾,更何况日后单纯的守旧派。 “这件事,还需三思。” 就算是向来都偏向曾毅的杨廷和也没敢给出肯定的答案,这件事的决定太过重要了,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说谁有担当如何。 这个时候,要彻底的考虑清楚,这里面的厉害,到底如何做,胜算更多一些,如何做,才能更合适一些。 “不妨可以先试一试。” 李东阳沉吟了一下,方才缓缓开口,道:“这件事既然不好做决定,不妨先拖一拖?” “不可。” 次辅谢迁却是摇了摇头,不赞同李东阳的决定:“这事情,要么就按照曾毅所说的去做,兵行险招,要么,就不做,拖一拖,却是没有什么效果的,反而容易暴漏。” “诸位以为眼下朝局如何?” 终于,一直保持沉默的刘健再次开口,声音朗朗,显然,心中已经有了他自己的决断。 几位阁老摇头,这根本就不用回头,前几天,还有些清朗的迹象,可是,左个皇帝回京开始,怕是就又要乱起来了。 尤其是今个这事情发生以后,肯定还是要乱的,这其中,自然也有人故意作乱,但是,不好办,抓不住,也没法抓。 “若是按照眼下的这个局面,在这么拖下去,咱们有几成的胜算?” 刘健叹了口气,缓缓的道:“怕是在这么继续拖下去,咱们三成的胜算都不足了,害人害己啊。” 刘健最后的四个字,却是说的守旧派那些个官员的决定了。 “既如此,若是有事,我等与元辅一肩单着。” 几个阁老对看了一下,一起起身,冲着刘健拱手,这事情,旁人不可替代。 “唉。” 刘健叹了口气,将最后又回到他手中的书信放在旁边的蜡烛上烧掉,这还是一大早,而且,内阁毕竟都是一帮老臣,虽然身体不错,可是,眼睛却未必都好,这内阁的烛火,总是稍微熄灭的晚一些的。 又翻出了之前传递进来的王贵在家遇刺的条子仍在书案上,刘健一根手指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吸了几口血,然后猛的喷了出来,仰身躺在了椅子上。 这就是曾毅的计策,对方既然如今攻势正猛,那,不妨暂且避其锋芒,这就好比一支利剑,能够射出百米开外,你站在几十米的地方,肯定一箭穿心,可,若是在射程之外,或者是极尽的地方,怕是箭支到了跟前的时候,一把就能抓住了,甚至,软绵绵的落在跟前。 现在,刘瑾和守旧派正是刚刚联手,春风得意的时候,不妨,退一步,让着他们。 让他们占尽了优势,让他们得意忘形,让他们暴漏出自己的身份,认清到底哪些人是守旧派的。 也让他们的计谋多用一些。 等到他们闹够了以后,在出面收拾他们,那个时候的朝局肯定是要不如现在,但是,只要能够运筹幄,却是很容易就能够铲除刘瑾和守旧派,只要铲除了他们,朝局,可以慢慢修正。 “阁老。” “元辅。” “来人呐,快传御医。” 内阁内立时传出了一片呼喊之声。 声音传出,外面伺候的仆人脸色大变,就是负责守卫的那些侍卫,听到这消息,也是脸色大变。 内阁的阁老们若是哪个出了什么差错,那可是天大的事情,尤其是轮到他们当值,哪怕是这事情和他们无关,可,指不定也是要倒霉的。 更何况,里面喊的,好像是元辅。 外面仆人的速度是快,御医的速度也的确是快,可,这皇宫毕竟大,等一来一回,御医跑着赶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盏茶之后了。 也不知道内阁的这帮老头们用的是什么法子,总之,御医把脉的时候,得出的结果,却是让御医脸色惨白,差点摊到在地。 大明朝的当今首辅,气绝身亡。 若是曾毅再次,肯定是要对内阁的这帮老头们感到佩服的,不愧是文人,不愧是读书人出身的,不愧是满腹诗书,竟然连断绝经脉跳动的法子都能想出来,而且,还是这么短的时间内,真是难能可贵。 内阁阁老在内阁当中气绝身亡,这事情,可是天大的事情,原本,肯定是尸体不能动的。 可,奈何,刘健可是内阁阁老,这死了,总不能尸体放在内阁当中吧? 而且,还有其他几位阁老盯着,怒目而视,双目通红,谁敢拦着几位阁老亲自动手,把首辅的尸身抬上轿子?让人送回府中? “死了?” 原本在御书房中接到王贵在家中被刺身亡正大发雷霆之怒的正德却是猛的愣住了,有些呆滞的看着传信的小太监:“你说谁死了?” “是内阁首辅刘阁老,刚刚在内阁当中气绝身亡,驾鹤西去了。” 小太监低着头回话。 咚。 正德跌坐在了地上。 “陛下小心地下着凉。” 一直在旁边伺候的刘瑾冲了过来,跪倒在地,就要扶正德起来,同时,更是满脸悲切的道:“陛下切不可过度悲伤。” 虽然面上悲切,可,刘瑾的心中指不定怎么想的呢。 “怎么就死了?” 正德仍旧跌坐在地上,脸上带着一股茫然,之前,得到王贵遇刺的消息,正德还在大怒,大骂刘健胆大妄为。 可是,转眼,刘健也死了,此时,正德却是顾不上什么王贵了,刘健可是内阁首辅,是先帝在世时候的首辅了。 最为主要的,则是刘健当年虽然称不上帝师,可却也交过皇帝,且,平日里,正德虽然排斥内阁的大臣,可,却也知道,他们是忠心为国的。 这个倔犟的老头,其实,在正德的心里,还是有些地位的。 “走,去内阁。” 正德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自己个在前面大步推开了御书房的殿门:“去内阁,去内阁。” “御撵,快,御撵。” 刘瑾从后面追了出来,扯着嗓子大喊。 正德到了内阁的时候,内阁早就被宫中的侍卫给团团围住了。 只不过,没有皇帝的命令,内阁这个地方也不是这些个侍卫能够撒野的地方,虽然围住,可却也不敢限制几位阁老的行动。 “陛下。” 几位阁老冲着正德躬身行礼,除非是一些很特殊的场合,若不然,其实,是不必行那跪拜之礼的。 “刘先生是怎么走的?” 正德盯着内阁居中的那把椅子,那是内阁首辅的位置。 “之前,元辅接了一个条子,如今,那条子就在元辅的书案之上,臣等不敢妄动,陛下一看即知。” “老奴给陛下拿过来。” 刘瑾在旁边开口,就准备上去,可,却被正德一把拉住了。 “朕自己看。” 正德根本就没瞧刘瑾,仍旧是盯着首辅的位置,大步上前,却是站在了之前属于刘健的书案前面。 书案上,那张染血的条子仍旧在那扔着,上面的字迹,清清楚楚,工工整整,昨夜,都察院右佥都御使王贵遇刺身亡。 这么几个字,入了正德的眼中,却是让正德愣神了。 是啊,刚才,在没接到刘健气绝身亡的消息之前,他正德,不也正因为这么一张条子而发怒么? 而且,那个时候,正德心中,可是把刘健当成了凶手的。 可是,如今,正德却是明白了,刘健绝对不可能是凶手的。 若是刘健是凶手,那,他在看到这张条子以后,是绝对不可能气绝身亡的。 “好啊。” 正德深吸了口气,说出的话,却是让熟悉正德的刘瑾有些发冷,此时此刻的正德,绝对是不正常的。 “把朕的首辅给气死了,好计谋,好计谋啊。” 正德喃喃自语,可,他这自语的声音却不低,整个内阁当中,谁都听的清楚:“胆子可真不小,可真不小啊。” 正德这最后的一句话,却是又有别的意思了,或者说,正德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是想起了别的事情。 有些人,连他这个皇帝都想加害,想让他这个皇帝断子绝孙,比起这个,算计内阁大学士,气死当朝首辅,这似乎没什么了。 可,也正因为此,才会让正德觉得忍无可忍的。 “让锦衣卫查。” 正德双眼眯在了一起,带着浓浓的杀意:“查个透彻,查个水落石出,这事,谁是主谋,谁是帮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砍了。” “陛下,锦衣卫那边?” 刘瑾缩着脑袋,原本,正德正在气头上,有些话,他是肯定不能说的,可是,这个时候却又逼的他不说不行。 原本,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已经被皇帝动了换人的念头了,而且,都快成功了。 可,如今这要是一个案子查下去,那还了得,肯定是暂时不会换人了,而且,锦衣卫那可是曾毅的人。 如今得了这口谕,那还不往死里查,别说这事原本就有猫腻,指不定和他刘瑾或是守旧派有牵扯,就是没有,这个时候,锦衣卫给出的结果肯定也是有牵扯的。 第616章兼着 只不过,却是有一点,刘瑾当着内阁的面说出这话,而非是私底下对正德说的,这就等于是彻底的和曾毅撕破脸皮了。 这事情就是如此,不管两人斗的如何的惨烈,可是,只要明面上还没撕破脸皮,那,就有缓和的余地。 这就是朝堂,只要有利益,就能缓和冲突,最起码,面子上,都过得去,但是,若是这个冲突已经是到了撕破了脸皮的地步,那,日后哪怕是利益,也无法让两人联合的。 或许有些大义的事情,能够让他们暂时联合,但是,绝对不会是利益。 而之前,刘瑾虽然和守旧派联合陷害曾毅,可是,说到底,刘瑾并没有亲自出面,事情就有可以回旋的余地。 只不过,若是曾毅这次幸免于难,就算是和刘瑾之间有回旋的余地,可刘瑾怕是也要牺牲不少的代价的。 可是,今个,当着内阁的面,刘瑾这么说话,那,就等于是和曾毅彻底的撕破了最后的一丝面皮。 日后,只要曾毅出狱,还有能力找刘瑾的麻烦,那就绝对不会轻饶的,若不然,曾毅怕是要落下个惧怕权阉的名头的。 而且,有些东西,并非是名声,但是,却又是不能够容忍的。 对于旁的官员而言,进了天牢,几乎没有活命的机会,就算是日后侥幸能逃过一劫,也肯定不足为虑了,这样一来,自然是可以撕破脸面的。 但是,对于曾毅而言,却非是如此的,只要曾毅能够逃过此劫,日后,曾毅照样能够呼风唤雨。 甚至,哪怕没有当今圣上的宠信,以曾毅的才智在加上先帝赐予的金牌,曾毅照样能够玩死刘瑾的。 只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最起码,对于眼前而言,刘瑾是绝对不能够让跟前的计划再出现什么纰漏了。 听了刘瑾的话,正德微微愣了一下,沉默不语。 正德虽然发怒,可,并不代表他失去了理智,相反,现在的正德,似乎非常的清醒。 尤其是关于曾毅的事情,正德更是不会有迷糊的地方的,这锦衣卫,等于是曾毅给了其新生的。 可以说,锦衣卫就是曾毅手底下的一柄利剑。 如今,曾毅已经入狱了,可,正德却是并不相信曾毅会真的有谋逆之心的,甚至,就算是曾毅有谋逆之下,正德也不信曾毅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 而且,这证据竟然还会被两个刚刚贬去南京的官员给恰巧发现了。 这事情,怎么可能? 若是真的如此,那曾毅也太不小心了,那王守仁也太不小心了。 这是何等的事情,一个不小心,那可是掉脑袋,诛九族的。 所以,正德其实是并不相信曾毅有谋逆之心的,但是,不管他信不信,证据在,而且,当时那么多人看着,这事情,若是一般的事情,他可以装作没看到。 但是,涉及到此,最为主要的,则是之前有宁王的案子在前,此时,若是不抓曾毅,事情传出去,就是那些个皇亲也会不依的。 也正因为此,虽然抓了曾毅,可是,锦衣卫这边,正德却是一直没动,哪怕是刘瑾在旁边说些什么,正德也是一直没有回应。 可是,今个,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且,刘瑾又是当着内阁的面提出来的,最为主要的,则是若要彻查此案,肯定是要用心才行。 但是,如今,曾毅已经被关进了天牢,锦衣卫怕是不好说啊。 可,在正德的心里,现在,他又不想动锦衣卫,若不然,日后,若是曾毅真的确定无罪的时候,被关进天牢,已经让他无言面对曾毅了,若是在这个时候在动锦衣卫,到时候,他可是就更不好面对曾毅了。 可以这么说,从内心深处,正德是不愿意动曾毅的,也不愿意相信这事情是真的。 正德是重感情的,这点,从刘瑾的身上就能看的出来,若是换一个皇帝,刘瑾的所做所为,早就能够被砍头无数次了。 “锦衣卫的右监察官的位置之前不是空下了吗?” 犹豫了一会,正德叹了口气,道:“你先暂时兼着吧。” “把这件事给朕查清楚了,到底王贵是谁杀的。” 提起这个,正德双眼就有些发红,死一个王贵不打紧,可是,却气死了当今的内阁首辅,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到了这个时候,若是正德还不知道这是有人在设计陷害刘健这个内阁首辅,那,他就傻子了。 可,也正因为此,正德才是发这么大的怒火的。 平心而论,算计当朝首辅,这也不是没有的事情,但是,最终的结果,气死了当朝首辅,这才是最为主要的。 “事情不查清楚,内阁暂不补入阁员。” 正德最后的这句话,却是让刘瑾头疼的,原本,还想着刘健死了,正好,可以往内阁塞进他的人了。 而陪发配到南京的焦芳或者是张彩他们两个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最不济,有守旧派的人相争,让出去一个位置,他刘瑾也能拥有一个内阁的位置了。 可,谁能想到,正德最后竟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要查清楚了,然后,内阁才会补进阁员。 这事情能查清楚吗? 这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给出真正的结果的,原本,刘瑾打算的是拖下去,过一段时间,皇帝也就淡了,这事情啊,也就这么着了。 可是,如今看来,却是不好拖下去了,必须要找一个替死鬼了。 可是,这替死鬼却是不好找的,必须要有足够分量的,最为主要的,则是还要让皇帝信任的,这才行。 当然,也可以继续拖,那就是看皇帝先熬不住了,然后补进内阁成员,但是,明显有这么一口肥肉在自己嘴巴跟前,却要忍住不去咬一口,那怎么可能? 所以,这替罪羊,肯定是要找的,而且,还要尽快,这能在皇帝跟前展现他的能耐,同时,如今的局面,越快的让内阁拥有一个被他掌控的阁员,对他来说,局面就越发的有利。 第617章就是他 “这老头。” 刑部当中,曾毅虽然被关押在天牢,可是,他的消息却是一点没被封闭的仍旧是灵通的很。 这一点,却是没有任何人管的,哪怕是刘瑾和守旧派的势力,也没说过任何一句关于此的事情。 对他们而言,曾毅只要进了天牢,他们的第一步计划就达成了,至于曾毅在天牢内是什么待遇,那,对他们而言,无所谓。 哪怕是曾毅在天牢内海参鲍鱼,又能如何? 甚至,他们还都希望曾毅在天牢内逍遥自在好吃好喝,这样,对他们日后落实曾毅的罪名能更好的多一个借口。 “元辅这么一去,原本就不安宁的朝局越发的不稳了。” 刑部尚书闵就站在曾毅的牢房外,这消息,在他刚刚得知的时候,可是愣了许久的,甚至,带着一丝的不可置信。 不过,回过神来,这事情,却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是极有可能的。 刘健可是内阁首辅,而且,其秉性刚硬,遇到这种事情,气急攻心之下,的确有可能就此驾鹤西去的,毕竟,其虽然身体健朗,可,终究是年纪大了的。 “元辅的清誉是保住了,可是,人却没了。” 闵叹气,的确,若是刘健或者,不管他怎么解释,不管如何的证据,都不能证明他的清白,肯定是多多少少有些流言蜚语的。 可是,如今,元辅被气死了,如此,在不可能有任何人说这事是刘健所做的了。 只是,如此的代价,却是太大了。 对于如今的朝局而言,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猖狂,胆大。” 曾毅嘴里吐出了这四个字,神情凝重:“王贵一事,要么是刘瑾的吩咐,要么就是守旧派从中教唆。” “左右是绝对逃不过这两个势力的。” “刘瑾倒还罢了,其是阉贼,原本就和元辅不对,这么做,倒是正常。,可若是守旧派如此作为,却是天理难容。” 曾毅说这话,可能有些不中听,但是,却又是实在的,这就好比两军对垒,敌军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的,不管其手段多么卑鄙,可,终究是敌人,这也算是正常。 但是,守旧派的呢。 守旧派就等于是自己人偷偷的和敌人联合结盟不提,还在背后捅刀子,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这也是绝对不能饶恕的,这比敌人用任何的阴谋诡计都要卑鄙,都要遭恨。 朝堂之上,的确各种争斗,可是,不管如何的争斗,有一点,那就是同一个派系之间是不能背地里捅刀子的,尤其是这种下死守,捅刀子的。 同一派系之间,可以有争斗,但是,都要拿在桌面上来争的。 就算是哪个官员不满自己的这个派系,甚至,想要针对他,可以,但是,要先把话撂出来,然后哪怕是在加入别的派系也成,然后哪怕是在反过来针对之前的这个派系,也成,虽然遭人恨,但是,却绝对不会比这个自己人背后下死手捅刀子更遭人恨。 所以,可以说,若是这件事是守旧派暗中所为,只要此事真相大白,日后,只要哪个官员敢被打上守旧派的标签,就绝对会被人唾弃的。 可,如今的守旧派,虽然有这个统称了,但是,却不能肯定到底谁是守旧派的官员,只能是猜测。 但是,这个猜测,可以是朝廷中的任何一个官员,这根本是没用的。 “闵尚书,你说,若是外面传出王贵是五军都督府的那帮都督们所杀,这事,该当如何?” 曾毅嘴角挑起一抹莫名的意味,证明曾毅准备是继续拿五军都督府开刀了,没办法,柿子专挑软的捏。 五军都督府已经损了一个杨笑,等于是被打开了一个缺口,说其是守旧派官员,这是绝对可以的。 而且,相信的人也很多。 “这事情,绝对是守旧派的官员所为,闵尚书以为呢?” 曾毅这话,十分的肯定。 “曾大人怎么就……。” 闵刚想反驳,并非是维护守旧派,而是就事论事,只是,话刚说一半,就愣住了,的确,这事情,只能是守旧派所做。 若是刘瑾所做,那,这事就是助涨刘瑾在百官心中的威慑了。 所以,这事情不能是刘瑾所为,而且,不管怎么说,守旧派和刘瑾联合了,这都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既然如此,那就该受到惩罚。 原本,这事情,要么是刘瑾,要么是守旧派,肯定是他们两家当中的一家,既然守旧派想和刘瑾联手干掉曾毅,那,不妨,让他们也替刘瑾单一次罪好了,更何况,这事情,说不准到底是他们谁做的,亦或者,这原本就是守旧派所为。 “下官明白了。” 刑部尚书闵点了点头,这事情,虽然是锦衣卫调查,可是,锦衣卫被刘瑾兼了一个右监察官,一切可就不好说了。 但是,不管怎么着,最后,该是要经刑部的,只要经刑部,刑部就能放出一些风去,当然,这是最后的时候。 而在这之前,该有一些传言出现的,这些传言扩散,最终,刑部放出去的风,则是要起到必杀的作用。 “有劳闵尚书了。” 曾毅客气的冲着闵拱了拱手,虽说闵如今也可以说是曾毅这一派系的官员,但是,派系当中,是有掌门人。 比如,曾毅就是这个派系的掌门人,但是,却并非是派系当中的官员见了曾毅都要俯首听命。 只不过,是一个派系的,大事上等等都是曾毅负责安排等等的。 的确,下面的官员见了曾毅也肯定是恭恭敬敬的,但是,如闵这样的朝廷大员,和曾毅之间,若是真以江湖上的门派来比喻,那就是掌门和护法或者是长老之间的区别。 他们之间,虽然地位有那么些的不同,可其实,平日里更多的是朋友,并非是非要如何如何的。 “希望有用,还来得及。” 闵叹了口气,这事情,他肯定会尽快安排放出风去的,可是,到底能有多大的效果,能对守旧派的官员产生多大的打压,这是不可预知的。 618.第618章京城波澜 首辅刘健驾鹤西去,消息传出,整个京师为之哗然,谁都不敢相信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 尤其是左个出了王贵那档子事情以后,有些对刘健不利的言论就此截止,在没一人敢提起对刘健不利的言论。 而此时,原本王贵遇刺身亡,肯定是要往刘健身上泼脏水的,可,如今刘健怒急攻心而亡之下,王贵到底是怎么死的,没人去管了,甚至,王贵的死,已经引不来任何的同情。 如今的京城,甚至还有痛骂王贵的,认为正是王贵的行为,才导致了首辅刘健怒火攻心而亡。 王贵遇刺,那是死有余辜。 之所以发生这种转变,最为主要的,则是因为王贵是刘瑾的人,这一点,京城内几乎是没有人不知道的。 毕竟,王贵等于是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而然,其出名了,不过,这可是恶名,同僚排斥他,百姓排斥他,士林更是没了他容身之地。 这也是王贵自作自受,他投靠刘瑾,不知道收敛一点,而且,还是第一个,想着因此该得到不少的好处。 也的确,以王贵的才能,他如今的位置,已经不算是低了,而且,日后,由于他是第一个投靠刘瑾的,刘瑾哪怕是为了做做样子,也肯定还会提拔他的。 但是,这其中的恶处,自然也是不少的,只是可惜,王贵还没等到再次被提拔的那一天,就先死于非命了。 而且,原本,他死了,还能连累污了刘健的名声,可,最终,出了这档子谁也预料不到的事情,却是白死了,而且,还落下了偌大的骂名。 “这次可是真的不妙了。” 京城,刘健的死,让整个京城的气氛都压抑无比,尤其是京城的百姓们,他们不知道朝廷的那些个勾心斗角,在这些个百姓心里,他们只知道,东厂的番子是被刘健这个监国大臣给止住的。 而且,这事情,还没过去多久。 因为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监国大臣的原因,他们才能从水深火热当中被解救出来,可是,如今,刘健死了。 百姓们或许不懂那么多,但是,他们却也知道最简单的道理,刘健死了,可是,刘瑾却还在。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还要重新陷入以前的那种水深火热当中。 虽然百姓影响不了朝廷大事,但是,他们的情绪,却把整个京城的气氛给压抑了下来。 “过犹不及啊。” 两个年迈的官员坐在亭子里,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用计谋,这在官场上朝廷上是正常的事情,别说是朝廷之上了,就是一些生意人,还会用计谋呢。 可是,这个计谋,却是有限度的,就像是商人虽然精明,可却讲究诚信二字,这两个字若是被砸碎了,那,这个商人肯定是不能长久的,哪怕其出自大家族,那,这个家族的信誉一旦没了,早晚也要落魄的。 所以,对于商人而言,诚信,是最为主要的。 而对于官员而言,朝堂之上,自然也有朝堂的规矩,可以用各种计谋,但是,就是不能派人刺杀啊之类的。 一旦用出了这种方法,那就是落了下乘的。 而且,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证据确凿,那是为士林中人所瞧不起的。 当然,也有落入大牢后,自杀的,也有他杀的,但是,这种情况都是极少的,而且,一般而言,却又是自杀的多些,这就是所谓的劝死,许以各种好处承诺等,让其自杀,以了解此事。 但是,很显然,王贵的死,是他杀。 “这定然是刘瑾的行为无疑,咱们给了他一个惊喜,他还了咱们一个报答啊。” 其中一个年迈的官员开口,脸色阴沉,的确,王贵之前在迎驾的时候参奏首辅刘健的事情,正是他们从中挑起来的。 而王贵是刘瑾的人,这事情,刘瑾之前却是丝毫不知情的,虽说刘瑾和内阁如今可以说是生死大仇。 尤其是和刘健这个内阁首辅之间,更是有不可调和的仇恨,但是,却不代表因此刘瑾就甘愿被人利用了。 刘瑾自己可以对付刘健,也可以和人联合起来对付刘健,但是,却不能够被人利用。 虽然之前他们挑动王贵的行为很隐秘,可是,那只是之前,瞒着刘瑾而言,一旦这事情发生了以后,就在没什么隐蔽性可言了。 如今的朝廷当中,有谁会故意去找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的麻烦,也就刘瑾和守旧派他们两方势力了。 旁人或许还要猜测一番,到底是他们两个其中的哪个,但是,刘瑾身为其中一方,他自己做没做,他自己心里清楚的。 所以,刘瑾干脆就派人把王贵给杀了。 的确,王贵是第一个投效刘瑾的人,按理说,哪怕其才智平庸,刘瑾也要给他一个不错的位置。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鼓励吧。 可,王贵却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这,是刘瑾所不能容忍的。 而且,这事情,刘瑾把王贵给杀了,只会是更让刘健这个内阁首辅有苦难言,可,却也因此,势必会更加的激怒内阁首辅刘健。 如此一来,到时候,刘健肯定不止盯着刘瑾一人了,还要对付守旧派。 之前,守旧派是和刘瑾联手对付曾毅不假,甚至,因此还被刘健诛了守旧派的官员杨笑的九族。 可,虽然如此,但是,守旧派也知道,这事情,他们有错在先,只要能除掉曾毅,有些事情,他们可以忍受。 内阁这边帮助曾毅,对他们施压,可以,他们可以忍着,先收拾曾毅再说,以免落得更大的骂名。 同时,这也是缓解他们的压力,让刘健先和刘瑾去斗。 只要刘健明白守旧派这边只是和刘瑾联手想要除掉曾毅,除此外,在没别的和刘瑾联手的意思,到时候,内阁还会打压守旧派,可是力度肯定会要轻许多了。 哪怕是要争夺内阁阁员的位置,那也是要等除掉曾毅以后,联手在除掉刘瑾以后的事情了。 可是,刘瑾却也看透了守旧派的这个心思,所以,才会派人连夜刺杀了王贵,给了一个让内阁不可能轻饶了守旧派的起因。 但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无论刘瑾怎么做,只要守旧派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这情况,终究不至于朝着最差的地步走去。 可是,谁能想到,刘健这个刚硬的老头,平日里身体健朗老头,竟然怒火攻心之下,驾鹤西去了。 这,对于守旧派而言,无异于当头一棒,直接把守旧派的势力给打晕了。 原本,守旧派若是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在日后,铲除曾毅以后,还是能够消除这段时间和刘瑾联手所造成的不利因果的。 可是,如今,刘健死了,这也就意味着,守旧派和内阁之间有了不可能调节的矛盾,当然,说是和内阁之间却也不恰当,毕竟,内阁是一个称呼,如同吏部这样的称号,只能说是守旧派和当今内阁的剩下几位阁员之间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因为当今内阁的几位阁员,可以说都是至交好友的。 而且,不仅如此,出了如此结果,刘健的门人弟子,如今朝廷当中的那些个清流,士林当中的士子,肯定都是要发动对守旧派的讨伐的。 不为别的,这事情,最开始就是守旧派挑起的,这一点,该是不少人能够看清楚点,想要往刘瑾身上栽赃,也是可以。 但问题是,守旧派和刘瑾如今联合了,而且,首辅刘健又被气死了,如此,守旧派不管如何,都是肯定要面临任何势力都从未面对过的压力了。 至于刘瑾,早先刘瑾就面对整个天下的压力,可他一个太监,有皇帝撑腰就行,可守旧派内,没人给他们撑腰。 除非,他们彻底的和刘瑾同流合污。 可以说,如今,摆在守旧派跟前的,没有一条路是好走的,要么,和刘瑾同流合污,但是,如此一来,势必留下千古骂名,是永远也洗刷不掉的。 要么,就是,顶住压力,然后扛过去,只不过,这样结果,换来的,绝对不会是浴火重生,而是损失惨重,日后只能是找机会再行崛起。 所以,对于这两位老者而言,他们此时心里也不会有多少的好过。 他们两个可以说是守旧派最高决策层的几位官员其中的两个了。 如今,出了这种事情,他们两个所面临的压力也是最大的,身为上位者,出事了,就要他们顶上的。 至于下面的那些个官员,自然是上面怎么决定,他们怎么跟着走。 而若是最终计划出了问题,若是最终被清算了,那也是上面的官员先被清算,下面的,至多算是当年哪个派系的余党。 虽然日子会要难熬一些,但是,比之被清算的,结果却也要好一些。 “会不会是在耍诈?” 另外一个老者眉头紧皱:“这一招,曾毅那混账小子可是用的出神入化,如今,刘健他们和曾毅走的近……。” 这个猜测也是可能的,也不怪这老者如此猜测,毕竟,曾毅诈病,这一招,那可真是用的出神入化,让人防不胜防的。 但是,虽然是这么说的,可这老者心里却也不认为他说的这个可能性有多大,毕竟,曾毅是曾毅,刘健是刘健,他们虽然现在走的近,可是,同样的法子,却不可能试用每一个人。 刘健是内阁首辅,而且,已经年迈,其为官多年,在士林当中有着巨大的影响,自然不能像是曾毅那样,根本不在意什么影响。 刘健的身份,是要时刻在意他自己行为所产生的影响的。 更何况,就算是曾毅,也只不过是诈病罢了,炸死,尤其是内阁首辅,而且还惊动了皇帝,这可以算是欺君之罪了。 日后,若是真追究起来,单是这条,就能给旁人无尽的把柄的。 “装病可能,可是炸死。” 另外一个老者苦笑着摇了摇头:“更何况,曾毅如今被关押在天牢当中,就算是天牢拦不住曾毅的消息。” “可,这之间的时间,却是对不上的。” “就算是曾毅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然后传给了刘健计谋,可是,王贵遇刺被发现的时间是早晨,被家中仆人发现的。” “而这个时候,刘健已经在内阁了,消息传去内阁,没多久,刘健就怒火攻心而亡。” “曾毅就算是有计谋,让人传去给刘健,可是,刘健并非是曾毅的属下,其岂会对曾毅言听计从?更何况是如此天大的事情。” “其自然是要考虑一番的,若真是曾毅的计谋,那,刘健的死,该是在晚一些的,最早也要是过完正午。” 若是内阁的几位阁老再此,听到这番分析,肯定是要大笑起来的。 这两位老者所想到的,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岂会没有想到? 也正因为此,刘健才会当机立断,采用曾毅的法子,当时怒火攻心,也正因为此,才不会让人产生怀疑。 任何人,碰到这种事情,怕都是要想一想,若是装的,多少要有些考虑的时间吧,岂会这么快? 这就是进入了一个误区,没人会认为,刘健会对曾毅的计策那么的言听计从,没人会认为,刘健的身份,竟然也会不谨慎一次,也会如同一个毛头小子一般,冒险一次。 种种而已,刘健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旁人自然是不可能知道。 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证明的,满朝衮衮诸公,看似直接才智计谋相差不大,可是,真要是论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尤其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除了那种熬资历进的内阁的那种,其余的,只要是进了内阁的大学士,绝对不会是没进内阁的大臣们可以想象的。 的确,当年,或许他们曾都有机会如内阁,可是,一个成功了,一个失败了,看似其中有运气等等因素,但其实,这也是实力。 不过,大多数时候不被人注意那一丝的差距,可,真正关键的时候,就会体现出这一丝差距的影响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假鲁莽 如果说,曾毅的入狱是一场滔天巨‘浪’,那,刘健的死,就是在这滔天巨‘浪’当中又凭空多出了狂风暴雨。。 如此,可以称得上是灾难‘性’的一幕了。 对于如今的朝堂而言,曾毅虽然年轻,初涉朝堂不久,可,其的作用是有目共睹的,可以称得上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星辰。 尤其是对民间百姓而言,曾毅更是有着极高的清誉的。 而刘健,其身为内阁首辅,其的影响力,自然是不必多说,两者的事情发生在一前一后,这可就不是单单的一加一等于二能够形容的了。 两件事情,可以说是同时发生,是会纠缠在一起,引发超越一加一等于二的大风暴的。 “刘公公的意思是全力以赴去查王贵一事,其余的事情,暂时搁置?” 锦衣卫衙‘门’,司徒威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瑾,王贵的事情,的确是要查的,毕竟,这牵扯到了刘健这个内阁首辅。 可是,这并不代表锦衣卫就要把所有的力量全部都去查这件案子。 怎么查案,哪怕是重大的案子,锦衣卫自然有一套程序和规矩的。 “这是陛下金口所言,要将此案查个清楚,问个明白。” 刘瑾神情不变,不过,却是抬起双手,冲着皇宫的地方拱了拱,其余的,刘瑾虽然没说,可,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是在拿皇帝压人。 刘瑾也清楚,他虽然暂时代掌锦衣卫右监察官一职,可是,这只不过是个代掌,至于日后到底怎么样,谁也说不清。 虽说曾毅如今入了大牢,可是,如今的情况来看,皇帝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处置他。 而且,最为主要的。是曾毅有那一道金牌,这是至关重要的,虽说刘瑾知道那金牌的来历,可是,这事情,他不能说出去,而且。现在说出去也没用的。 虽说金牌没提谋逆这个罪名,而且这个罪名也肯定不在饶恕之列。但是,若皇帝有心饶了曾毅,就算是有大臣各种谏言,皇帝肯定也能在这金牌上做些文章的。 这一点,锦衣卫消息灵通,甚至宫中也有锦衣卫护着陛下的安全,所以,这消息,司徒威肯定是知道的。 所以。除非曾毅正式定罪,不然,司徒威这边是不会放弃一切可能的。 别说刘瑾是代掌锦衣卫右监察官了,就是刘瑾真的成了锦衣卫右监察官,那也没用,锦衣卫不同别的衙‘门’,这里面。可都是曾毅的嫡系。 若是曾毅一旦出了事情,他们大多数是要遭到清洗的,这可不单纯的只是司徒威被清洗。 所以,刘瑾很清楚,他的这个头衔,是管不住锦衣卫的。也不可能阻止锦衣卫去查曾毅入狱这件事的详情的。 他刘瑾的名头在别的地方有用,可是,在锦衣卫,却是没用的。 就算是日后他刘瑾能够权掌锦衣卫,可那也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而现在,很显然。他没这个时间。 所以,刘瑾只能是用皇帝的话去压司徒威。 你想查清曾毅的案子,给曾毅洗刷冤屈,这个,杂家根本就不提不问,杂家只知道一点,王贵的案子,是皇帝钦点的,要锦衣卫全力以赴的去查。 所以,锦衣卫的所有人,都必须去查这个案子,其余的,全都要放下,这里面,自然也包括曾毅的这个案子,也是肯定要放下的。 而且,曾毅的这个案子,皇帝是没让锦衣卫去查的,最起码现在没有,所以,刘瑾装作不知道,锦衣卫这边更是不可能提起这茬的。 所以,现在刘瑾就是这么准备用皇帝的话压着锦衣卫,然后,哪怕是锦衣卫在装模作样,磨蹭,可,却也肯定要分散锦衣卫不少力量的。 只要拖到曾毅的案子了结了,到时候,就是该清算的时候了。 “刘公公的意思,也是如此?” 司徒威双眼眯在一起,事到如今,他和刘瑾之间,已经是撕破脸皮了,只不过,双方说话都有些顾忌,在相互试探罢了。 “司徒大人这话可就不对了,这是陛下的意思,老奴肯定是要听陛下的话了,莫非,司徒大人认为不可?” 刘瑾似笑非笑,声音有些尖,这年头,是皇权至上,谁敢说不听皇帝的话,那是要被砍头的。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本官自然领旨。” 司徒威点了点头,却是有些古怪的看着刘瑾,道:“只是,王贵遇刺一事,却是和刘公公有些干系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瑾尖细着嗓子叫了起来,一手掐着兰‘花’指,脸‘色’也有些不对劲了,这事情,虽然‘私’下里都有猜测,可是,那不过是猜测罢了,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事情,谁都不能‘乱’说的。 “刘公公心里难道不清楚本官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司徒威却是豪不退步,的确,若是在皇帝跟前,在百官跟前,这话,司徒威不能说出来,可是,现在,这是锦衣卫衙‘门’。 这里,如今就他司徒威和刘瑾两个人,除了他们两个外,在没第三个,随从都在外面候着呢,这个时候,若是司徒威还不敢说这话,那他就真没胆子了。 而且,司徒威从来不认为他是个文人,他自己知道,他就是个武夫罢了,曾毅对他有大恩,而刘瑾却想要害曾毅,那,刘瑾就是他的仇人。 且,司徒威也知道,若是曾毅最后真的定罪了,到时候,他司徒威迟早也是要从现在这个位置上下去的,甚至,结果比他所想还要惨。 所以,这个时候,司徒威自然不会给刘瑾什么好脸‘色’看,更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甚至,还要让刘瑾也不高兴,也恶心恶心刘瑾。 “王贵可是刘公公你的人,这一点,可是天下皆知的。” 司徒威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瑾:“说实在的,本官可是十分的佩服刘公公啊。身为内廷中人,竟然能够让朝中大臣投效,可真是好本领啊。” 刘瑾脸‘色’变幻不停:“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司徒大人说话之前最好想清楚了,若不然,小心杂家在陛下跟前参你一本。” 刘瑾可不傻,他是宫中太监。别说是控制朝廷大臣了,就是‘交’往过密。那都是不允许的。 就算是有这行为,可是,嘴上却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 “刘公公,陛下的旨意本官自然会领命的。” 司徒威却是不屑在和刘瑾说那么多了,既然已经翻脸了,还在乎那面子上的功夫做什么? “只不过,若是真从这王贵的死因上查出了什么不该查出来的,到时候,刘公公可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司徒威这话。可以算是警告,也可以算是威胁,反正已经撕破脸面了,这种话,也不在乎了。 刘瑾脸‘色’微微变动,锦衣卫的能耐他可是清楚的很的,虽说如今的锦衣卫。被曾毅整治过,在没出现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可,这不代表,之前锦衣卫的那些个行当就真的消失了,当年锦衣卫的老人可是还有不少仍在的。 只要这些个老家伙们在,锦衣卫就仍旧能够恢复到之前的那种模样。 曾毅是如何被栽赃的。这在锦衣卫眼中,那都是小手段,锦衣卫照样能够反过来对付他刘瑾对付守旧派的官员。 而且,他刘瑾的出头,怕是要吸引锦衣卫的注意力在他的身上了。 至于所谓的暂代锦衣卫右监察官,这个刘瑾是根本就不认为有用的,除非他能够除掉司徒威。若不然,这种已经翻脸的情况下,司徒威是绝对不会在给他留丝毫面子的,架空他,那是根本就不用提的。 他刘瑾在别的地方是威风,可是,在锦衣卫,这个已经视他为敌的地方,却还真没有任何的用处。 别的衙‘门’,他刘瑾能够进行干涉或者打压,或者在皇帝跟前说些什么。 可是,锦衣卫衙‘门’,司徒威想见皇帝,那是根本不需要刘瑾点头的,刘瑾敢在皇帝跟前说锦衣卫的坏话,怕是当时说的什么,锦衣卫这边就知道了。 最主要的,是没用,过犹不及,现在,无论锦衣卫这边怎么闹腾,也无论刘瑾怎么和曾毅撕破了脸皮,可是,在皇帝跟前,还是要有所收敛的,所以,不可能在皇帝跟前说太多锦衣卫的坏话。 来硬的,就是他东厂在京城的那些个番子还没被清缴之前,也不可能是锦衣卫的对手,真要比起心狠手辣,没人能比锦衣卫更狠。 “刘公公,咱们锦衣卫的人可是不好管的。” 司徒威龇牙嘿嘿笑着:“就是本官,平日里也不怎么能管得住的,您要是管不住了,可千万别生气啊,咱们锦衣卫,就是这习惯了,毕竟,下面的人都有各自的任务,身份也暴漏不得的。” “实在不然,您要是看不惯的话,就奏请陛下,把这锦衣卫也改成您东厂那样的,成了你刘公公的部下,那样,估计就能够听话了。” 司徒威这话,就是明着气刘瑾了,原本,是牵扯不到这话题的,可司徒威偏偏自己没话找话,给说出这些话来。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告诉刘瑾,你别以为你是代右监察官就能‘插’手锦衣卫的事情了,若是平时,还能给你几分面子,可是,如今,没什么面子可言了。 只要他司徒威在锦衣卫一天,刘瑾在锦衣卫就是个空架子。 这话,若是面对朝廷的哪位文臣来任职锦衣卫右监察官,司徒威还不敢这么保证,毕竟,如今的锦衣卫内,好歹也有一些文官了。 可是,面对刘瑾,司徒威就是有说这话的骨气,司徒威就是能够硬着腰杆说出这话。 就算是没有曾毅的原因,刘瑾也是文臣的对头,除去那些个要不怕被人戳脊梁骨的,谁不排斥刘瑾? “‘混’账。” 刘瑾尖细着嗓‘门’,一手掐着兰‘花’指,气的脸‘色’大变,司徒威当着他面说这些,那是分明的瞧不起他,不把他放在眼里,摆明了就是在气他。 甚至,刘瑾都能看出司徒威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老子就当着你刘瑾的面这么不给你面子了,怎么着,你能拿老子怎么着? 这对于如今的刘瑾来说,是根本就不能够容忍的。 “刘瑾。” 司徒威脸‘色’也是一下子拉了下来:“你刚才骂你家大爷什么?” “你个狗娘养的太监,是不是活腻味了?” 司徒威一把抓着刘瑾的衣衫:“他娘的,想死是不是?敢骂你家大爷?” 司徒威今个这举动,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到现在,更是疯狂的很,这其实是司徒威看开了,反正若是曾毅真出了什么事,他也肯定活不成,身为曾毅的亲信,刘瑾和守旧派是绝对饶不了他的,与其如此,还不如猖狂起来,就当一次莽夫,看看刘瑾能怎么他? 自家大人在天牢内,虽说看的开,可是,自己是大人的亲信,在外面,也不能让刘瑾痛快了。 “你……。” 刘瑾脸‘色’发紫,气的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何曾有人敢这么对他不敬? 尤其是皇帝登基后,他刘瑾越发的势大,谁敢这么对待他刘瑾? “大爷的,信不信老子现在‘弄’死你?” 司徒威怒气冲冲的盯着刘瑾,却是猛的一巴掌扇在了刘瑾的左脸上:“大爷的,还敢瞪老子?” 这一巴掌,却是把刘瑾给打‘蒙’圈了,甚至,他从司徒威的眼中看到了杀机。 刘瑾胆寒了,若是司徒威现在杀了他,就算是日后司徒威也难活成,可他刘瑾已经死了,在提别的,还有什么用? “你…………。” 刘瑾深吸了口气,忍住脸上深入神经的刺疼:“司徒大人,刚才是杂家失言了,还望司徒大人莫要和杂家一般见识。” 这番话说出来,刘瑾心中却是已经要把司徒威千刀万剐了,敢扇他刘瑾大耳巴子,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你个阉货,俺们锦衣卫也是你能闹事的?” 司徒威却是仍旧双眼大瞪:“陛下圣明,怎么会让你这阉货来锦衣卫任职右监察官?你也算是文臣?” 第六百六十三章还施彼身 刘瑾被锦衣卫左监察官司徒威揪着衣襟拖着去皇宫了。。 这消息,不到一时三刻,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这可是足以震动京城的大事,刘瑾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虽然是太监,可是整天伺候在皇帝跟前,把个大明朝给搅合的乌烟瘴气的,满朝文武,谁见了刘瑾不要避让三分的? 可司徒威倒好,不仅没有避让,竟然还能揪着刘瑾就这么在大街上拖着去皇宫,这是在落刘瑾的面子啊。 原本,对于司徒威这个武夫仗着曾毅的原因,掌管锦衣卫还有些不满的那些个大臣们,如今,在得到这消息以后,也不禁拍案叫好。 不为别的,哪怕司徒威是武夫,可是,在面对刘瑾这个问题上,是有少数人选择了和刘瑾合作,但是,绝大多数人,还是反抗刘瑾的。 而且,就算是那些和刘瑾合作的官员,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只敢藏在暗处。 “司徒威。” 从未如此丢人的刘瑾一张老脸何止发青,已经有些发黑了,这可真是丢了大面子了,这对于他刘瑾而言,是耻辱。 是日后哪怕将司徒威碎尸万段都无法挽回的耻辱。 “你不想活了不成?” 刘瑾气的哇哇大叫,跟随他一起来的人,却没人敢上来救他,根本不是锦衣卫的对手,司徒威旁边,可是有跟着锦衣卫的人护着的,这都是一群不要命的主。 “你个阉贼。” 司徒威声音洪亮,似乎是有意让围观的人听清楚似得:“王贵是你这阉贼的走狗,谁人不知?你‘蒙’蔽圣上,仗着圣上念旧情,偷偷勾结朝廷大臣,指使王贵污蔑首辅,还派人暗杀王贵。” “这事情,你以为你能瞒得住谁?” “陛下仁慈,一直饶恕你罪行。你却如此变本加厉,你对得起陛下的恩情吗?” “你勾结那些个‘奸’佞,陷害曾大人谋逆,你这阉贼,当真是祸国殃民。” 好么,原本,这些话。谁都想说,可都是暗处才敢说的。谁敢当着刘瑾的面说出来?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 可是,偏偏,司徒威今天说出来,而且,还做到了。 刘瑾脸‘色’惨白,却是咬紧牙关,在不说一句话了,他算是看出来了。真要杀他,司徒威是不敢,因为若是那样,会给曾毅带去麻烦。 可是,折辱他,司徒威却是能够做到的,而且。丝毫不留情,所以,现在还是一句话不吭的好。 直到皇宫内,司徒威都没松口揪着刘瑾的手,一直把他拖到了御书房外。 而早就得到了消息的正德,却是让人在御书房外摆了椅子。就坐在御书房外,甚至,旁边还站着一堆的文武大臣。 朝廷的这些个文武大臣,虽然怕刘瑾,可是,如今,已经有人出头了。若是他们还不敢站出来呼应一番,那,他们真是愧对自己了。 所以,在得到消息以后,不管怎么着,他们都进宫了,而且,没了刘瑾的拦着,他们硬是闯到了御书房前。 这也是皇帝刚回京,若是在等几天,这就是要去豹园了。 “陛下,刘瑾假传圣旨,已经被臣给拿下。” 司徒威猛的一推,直接把刘瑾给推到在地,自己也顺势跪倒:“请陛下治刘瑾假传圣旨之罪。” “陛下,冤枉啊,老奴……。” 刘瑾嗷嗷大哭,他算是看出来了,司徒威也是准备给他耍‘混’呢,他刘瑾和守旧派的官员能够栽赃陷害曾毅,那,他司徒威就也能陷害他刘瑾。 而他刘瑾和守旧派的官员陷害曾毅,还要有诸多的准备,小心‘露’出什么马脚来,可是,司徒威却根本不怕这些。 之前,去锦衣卫的时候,刘瑾何曾想过会出这种事情啊,是他主动制止随从跟进去的,他和司徒威两人的对话,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换言之,若非是他刘瑾所说的话太过不可思议,谁敢质疑圣旨? 不管如何,世人肯定是这么想的,就是万岁爷,也肯定是这么想的。 “闭嘴。” 原本,这些日子正德的心情就不好,先是曾毅入狱,不管他信不信曾毅,这都是快心病,之后,有是当朝首辅怒急攻心而亡。 今个,让刘瑾去锦衣卫,结果,又出了这档子事,在加上如今刘瑾的模样着实不好,让正德心里更加的不耐烦了。 当然,这还是次要的,最为主要的,则是刚才在宫外,司徒威大骂刘瑾的那些话,已经传到了正德的耳朵里。 正德也不傻,仔细琢磨,肯定会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的,如此一来,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可是,曾毅的事情,虽然是证据确凿,可是却蹊跷有疑,正德自然心里有了芥蒂的。 在一旁站着的次辅谢迁瞧着正德的神情,却是心中猛的暗自一喜,虽然不知道之前司徒威的行为是不是曾毅暗中授意的。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司徒威的行为,已经使得正德心中对刘瑾有了芥蒂。 这是最为主要的,凡事想要攻破,都是从一点一滴做起的,尤其是人心,今个,只要能在皇帝的心里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芥蒂,就为日后能够彻底铲除刘瑾埋下了种子。 只不过,现在,不是他开口的时候,若不然,他肯定是要在给刘瑾多泼上些事端的。 “你说。” 正德一手指着跪倒在地的司徒威,面‘色’冰冷:“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能让当今皇帝说出这番话,这绝对不是司徒威在皇帝跟前有多大的面子,这面子,是在天牢当中曾毅的面子。 “昨日元辅大人怒急攻心而亡,这自该严查,然,刘瑾前去锦衣卫传旨,却言道,让锦衣卫放弃一切事情,专查此事。” “臣不解。问之,曾大人之事,尚有蹊跷,也要搁置?” “然,刘瑾回臣,曾大人不过一过气臣子,意图谋逆。定然活不过去的,让臣小心些。别去查些不查的事情,以免惹怒陛下,不得好死。” 啪。 正德从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只手死死的按在椅子扶手上,双目发红。 “万岁爷,这话老奴可是从未说过的啊,是这司徒威在冤枉老奴啊。” 刘谨跟随正德身边这么久了,岂会不知道有些事情正德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刚才司徒威的那些个话,一旦正德当真了。那他刘谨可就真的要遭殃了。 “你是曾……” 正德原本还想说是曾大哥,可如今的情形却显然又不可能这么称呼曾毅了,顿了顿,方才叹了口气,坐回龙椅之上,神情有些黯然:“如何让朕相信你所说的话就是实情?” 这句话实际上是接着之前他只说了半句的那话来说的。 你司徒威是曾毅的人,如何让朕相信你这话并非是在污蔑刘谨? 这话。听起来有些可笑,尤其是这话是由皇帝问出来的,可,由此,却也可以看的出来正德不愿意相信如今的那些个证据,更不愿意处置曾毅。 正德的这问话。让刘谨脸‘色’大变,可旁边站着的诸多文武大臣却是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皇帝不忍处置曾毅,这是好事,如今的局势,只要曾毅最终无罪,那出狱以后肯定不会轻饶了刘谨,最不济。也不会让刘谨在猖狂下去了。 一旦这次曾毅平安无事,那刘谨的猖狂日子也就过去了,这场百官和刘谨之间的争斗也就意味着结束了。 而所留下的问题,无非是刘谨的死活了,可,只要刘谨失势,他的死活,倒是其次了,或者,换句话说,哪怕迫于局势,这次刘谨能活下来,可,一旦失势,刘谨还能活多久,可就不一定了。 要知道,宫中的太监们也是有争斗的,一旦刘谨失势,他的位置被占据,根本不用百官‘操’心,宫中自然就有那些占了他的位置,担心他日后卷土重来的太监们收拾他。 “曾大人自从入狱之后,臣未曾去过天牢一次,也未曾让人打探过天牢内的消息。” 司徒威的回答就这么一句话,这话,若是旁人说出来肯定不行,若不然,指不定就有谁会反问一句难不成你还想和天牢内的罪犯联络? 可,司徒威掌管的是锦衣卫,他的任务就是各种打探消息,所以,这话别的官员不能说,但是司徒威却说得。 “退下吧。” 正德有些无力的靠在龙椅上,摆了摆手:“锦衣卫那边你还先管着吧,王贵的案子要查,可别的事情也不能不管。” 正德的这句话,就差明说让司徒威继续去查曾毅的案子了,这已经证明,只要司徒威能够找出一个可以站得住跟脚的证据,那,正德是绝对会放了曾毅的。 而随着正德这句话的落地,刘谨这个暂代锦衣卫右监察官的位置也算是就此结束。 说完这话正德就不在搭理司徒威了,而是侧着脑袋,看着旁边的文武百官:“刑部可在?” 这问的刑部可在,自然是问的刑部尚书了。 “臣在。” 刑部尚书闵圭从一旁站了出来。 “大病初愈不久,天牢怕是熬不住的,给他换个地方,先在刑部衙‘门’呆着吧。” 正德这话,虽然从头到尾没提曾毅一个字,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说的曾毅。 “臣遵旨。” 闵圭拱手,退了下去。 而一旁仍旧跪着的刘谨却是脸‘色’惨白,虽然皇帝没有把曾毅放出来,可是,经过刚才司徒威那看似鲁莽,不经大脑的一闹,却是给曾毅带去了诸多的好处。 当今皇帝办事,原本就很是随‘性’,也很是意气用事,若非如此他刘谨焉能在百官的狂轰‘乱’炸之下活到今日? 若非如此,他刘谨焉能在百官的狂轰‘乱’炸之下如此的猖狂? 今个的事情,一旦皇帝有更多的触动,那,最终可就并非是单纯想要饶了曾毅那么简单,还有就是对他刘谨的芥蒂。 这两者,原本是没什么干系的,可,却因为他刘谨之前的作为给牵扯在了一起,此消彼涨。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出乎预料,却是有大臣站了出来反对皇帝刚才的话。 “曾毅所犯之罪,证据确凿,罪大恶极,岂能放出天牢?” 这大臣跪倒在地:“方才司徒威所言一派胡言,刘公公虽然和王贵有所勾结,却还不至于陷害曾毅,至多是王贵参奏首辅一事和其有关,曾毅一案,却是不可能和刘公公有关的。” 这话落地,正德的脸‘色’更难堪了,而刘谨却是呆在了那里,根本就不知道反驳了。 这看似是在说曾毅的事情,可其实,却是在指责刘谨勾结言官污蔑当朝首辅。 这话若是在平时说出来,正德肯定不会在意的,甚至还要护着刘谨,可是,眼下却不同了。 先是之前司徒威的那番话,把曾毅的案子说成是了刘谨和一些大臣所造的冤案,之后,王贵的案子又牵扯了当今首辅的死。 这两桩案子,哪一桩都不是小事,若是刘谨所为,此时此刻的正德,也是绝对不会护着他了。 这两桩案子若是真能够证明是刘谨所为,那刘谨之心当诛,就算是正德如何的重情,也是不可能饶了刘谨的。 “万岁,老奴的确认识王贵,可也仅仅是认识啊。” 刘谨却是有些慌神了,岂不知道,他此时若是仍旧咬紧牙关那还没什么,可他偏偏松口了,这在刘谨自己看来无大碍的松口,却偏偏是能给正德带去无尽想象。 “都退下吧。” 正德挥了挥手,这次是真的不愿意在听什么了:“你也退下,朕一个人清净会。” 最后这句话,却是正德冲着刘谨说的,这话,却是让刘谨浑身上下忍不住发冷。 这在以往的任何时候可是都不曾出现过的啊,以往就算正德如何心烦,也不会把他刘谨也赶走的。 “万岁爷,老奴留……” “滚” 刘谨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换来了正德的一个不耐烦的滚字。 这情形,让刘谨有些预料不到,甚至那一瞬间,刘谨有些后悔了,有些事情,若是不做,忍一忍,该多好啊。 第621章服软 “老祖宗。。.。说” 原本那些个巴结在刘瑾身边的小太监们,如今恰恰是趁着这个刘瑾失神落魄的机会想要上前伺候。 毕竟,虽说刘瑾‘性’子古怪,可是,宫中的太监,尤其是那些个上了年纪的太监们,有哪个不是‘性’情古怪的? 他们既然进了宫,已非完人,有些事情,就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了。 在宫中,他们宁愿伺候在刘瑾的跟前,毕竟,这样还能得些旁人想不到的好处,哪怕是因此要忍受刘瑾的诡异‘性’格。 虽说有不少伺候刘瑾的太监被处死了,可,这不过是谣传,的确,刘瑾的脾气是古怪,但是,只要不是重要的事情,不是他的亲信,一般而言,就算是犯了错,也不会处死的。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被刘瑾处死的,大多数都是他的亲信,这其实换个角度,也好理解。 对于旁人而言,既然是亲信,肯定是诸多容忍了。 但是,对于刘瑾而言,却是容不得沙子的,越是亲信,越不能出错,或者说,越是不能让他失望,哪怕之前有一百件事情都做的让他很是满意,可只要最后一件做差了,那就不成。 但是,对于那些只是依附在刘瑾身边的人,刘瑾虽然也会责罚他们,但是,比起他的那些个动辄神秘失踪的亲信,却是要好的多。 而且,不管怎么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认为自己或许能够侥幸成功,以至于,这些个太监们,明知道一旦成为刘瑾的亲信,伴随而来的将会是巨大的危险,可,却也是争先恐后。 “老祖宗,要不要孩儿去找人收拾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这开口的小太监,平日里偶尔也帮刘瑾跑个‘腿’,但却又不是亲信的那种,这个时候,自然是极力的讨好刘瑾,想要在刘瑾这加深印象。 刘瑾斜眼,看了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一眼,却是连眉头都未曾动一下,只是,刘瑾的双眼里,却有一丝的不耐烦。 此时的刘瑾,哪有心情去和这些个小太监们说那么多? 什么找司徒威的麻烦,这些,都是后话,甚至,这些都不重要,在刘瑾而言,对他最重要的,则是皇帝对他的态度。 可是,刚才,皇帝对他的态度让刘瑾有些胆寒了。 这个时候除非是皇帝突然召他,态度好转或者是曾毅暴毙天牢,这才能让刘瑾心情好转,除此外,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让刘瑾的心情有所好转的。 甚至,对于这些个小太监们,刘瑾心里厌烦,可是,却连开口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不想说,没有力气,颓废,这就是此时刘瑾的心情。 刘瑾也清楚,他的位置,全都建立在皇帝对他的信任上,不似那些个朝廷大臣,就算是和皇帝对着干,只要是忠心为国,皇帝也能够容忍他们。 他刘瑾是太监,只能一心讨皇帝喜欢,只要皇帝哪天厌恶了,在宫中,他也就失势了,别看如今他得势的时候风光,可一旦失势,下场可是绝对不好受的。 他们这些个太监,无儿无‘女’的,若是失势了,谁会搭理他们? 尤其是他刘瑾,可以说是把满朝文武给得罪个遍,一旦失势,就是这些个朝廷大臣们都不会轻饶了他的。 更何况,刘瑾得势,可是排挤了不少宫中原本手握大权的太监,就算是当初同和他伺候皇帝于太子之时的被人俗称的八虎当中的其他几位,也都被刘瑾排挤,甚至,有几位都被他刘瑾排挤出京了。 能够留在宫中的,是没胆子和他刘瑾争宠的,但是,就算如此,他们手中也没多少权力了,几乎被刘瑾给压榨‘精’光了。 不是刘瑾不想除掉他们,若是能够除掉他们,自然是最好的,毕竟,能和他刘瑾争宠的,自然是这些个老人的可能‘性’大。 可,也正因为此,刘瑾却不能除掉他们,皇帝念旧情,他刘瑾若是敢除掉当初伺候陛下的这几个太监,到时候,肯定会让皇帝认定他刘瑾‘性’子淡薄,到时候,可就真是要遭了。 刘瑾并没有进屋,而是有些狼狈的坐在了大殿前的台阶上,那些原本往他身边凑的小太监们也都机灵的很,自然看出了有些不对劲,这会,也没人敢往前凑了。 “或许,当年的日子很好啊。” 刘瑾坐在台阶上,双眼有些模糊,却是回忆起了当年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东宫他们几个太监伺候太子的情形。 那个时候,虽然不如现在有权力,日子虽然过的肯定是不如现在,可是,那个时候,却比现在要简单的多。 那个时候,想着每天能吃顿好的,就心满意足了,那个时候想着,若是哪天能得到主子爷的赏赐就是好的了。 那个时候,能自己个躲在房中偷偷数着那几十两银子,一遍又一遍的数着,乐的跟个傻子一样。 可是现在呢? 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腻了,金银财宝无数,甚至躺在上面睡觉都成,权力更是堪称站在了巅峰。 满朝文武哪个见了他刘瑾不要让这三分? 可,却是没了当年的那几分满足敢了。 那个时候,得了几两银子的赏赐都能高兴许久,而现在,成千上万两的白银摆在他跟前,也没有什么感觉了。 “可惜了。” 刘瑾叹了口气,浑身上下终究是聚集了一丝的力气,他虽然怀念以前的日子,可是,只不过是单纯的怀念罢了。 若是在给他一次机会,刘瑾仍旧会选择走如今的这条路。 刘瑾现在唯一后悔的,则是不该这么早的去招惹曾毅,当然,也仅仅是后悔过早的招惹曾毅。 对于曾毅,刘瑾迟早是要动手的,因为他心里也清楚,曾毅肯定是他的绊脚石,但是,若是早知道会出现如今的这种情况,他肯定是要忍着的,在忍一段时间,找更好的时机出手。 要知道,如今的情况,曾毅的确是遭殃了,可是,曾毅的情况却是危而不急。 而经过今天司徒威的这一闹,原本他刘瑾这个置身事外之人却被牵扯了进来,而且,这一次,却也成了他刘瑾最为危险的一关了。 若是这次不能够很好的化解,那,一旦在皇帝心里留下芥蒂,日后,他刘瑾的日子可想而知。 “曾毅。” 刘瑾念叨着曾毅的名字,带着浓浓的恨意,在刘瑾看来,今个司徒威的这一切,肯定都是出自曾毅的指使。 也只有曾毅,才有如此的能耐,能让原本几乎成了定局的局面在这一瞬间彻底的翻转。 最起码,在刘瑾的印象中,满朝文武,也只有曾毅才有如此的能耐了。 “好啊。” 刘瑾嘴角突然浮起了一丝的笑意:“不愧是曾毅,不愧是曾毅。” “来人呐。” 这一会的时间,刘瑾也重新积蓄了力气,这一嗓子,却是有力的很。 “给杂家备轿子,去天牢。” 对于眼下的这个局面,刘瑾自认为他没法化解,可是,有人能够化解,那就是曾毅,在刘瑾的印象里,就没有曾毅不能解决的问题。 更何况,眼下的这情形,是曾毅布局所称,曾毅肯定有解决的方法。 只不过,今个他这一去,就等于是向曾毅低头了,而且,日后曾毅出来以后,肯定也不会轻饶了他。 只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只要眼前的这一关先过去,日后的事情,到时候双方再行做过,谁胜谁负,到时候再说。 刘瑾也是拿得起放的下的,知道如今的局面,他必须低头,而他低头的结果,肯定是要让曾毅毫发无损不沾尘埃的走出天牢。 不过,这些,刘瑾不在乎,背黑锅的自然会有人。 什么重要,什么次要,刘瑾清楚的很。 若是这次他在皇帝跟前失去了信任,皇帝心里对他有了芥蒂,那,就算是真能除掉曾毅,又能如何,完全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啊。 刘瑾的反应很快,速度也是极快的,不消片刻,就出现在了天牢当中。 “曾大人,老奴来看您了。” 刘瑾站在曾毅的牢房外面,低声开口,态度十分的恭敬,没办法,不管在文武百官跟前多么的威风,不论背地里多么的想要除掉曾毅,可,真当面对曾毅的时候,刘瑾根本就硬气不起来。 原本侧着身子躺在被褥上的曾毅闻言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双眼睁开了一条缝:“刘公公来了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曾毅的身子却是一下都没动。 “刘公公是来看本官这个阶下之囚的吗?” 曾毅这话,带着一丝的似笑非笑。 “曾大人您怎么会是阶下之囚?这都是有人栽赃陷害,是老奴御下不严,您放心,这事情,肯定会还您一个清白的。” 刘瑾心里打了个寒颤,曾毅越是如此态度,刘瑾就越发的害怕。 没办法,对曾毅的恐惧,已经是深入内心最深处了,哪怕是曾毅如今就在天牢当中,可,刘瑾仍旧是害怕。 而且,这次,他来就是服软的。 “还不赶紧把牢‘门’打开?” 刘瑾转头,呵斥旁边站着的牢头,然后冲着曾毅扬了扬手里提着的食盒,满脸堆笑:“这是老奴从宫中带来的。” “也不知道合不合大人您的口味,您要是想吃什么,只管吩咐老奴,明个老奴就让人给送来。” 刘瑾既然决定给曾毅服软了,那就绝对不会拖泥带水的,也不会有什么顾忌尊严啊之类的。 在刘瑾看来,他不过是一个太监,若是真没了皇帝的信任,连命都要保不住,别的还在意什么? “刘公公来这天牢,可是经了陛下允许?” 曾毅翻身,一手撑地,坐了起来。 刘瑾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陛下那老奴却是未说的,原本,回京以后就该来看大人您的,只是,一些琐事给耽搁了,还怕给大人您带来什么不利,才拖到今个。” 说着话,刘瑾已经打开了食盒,从里面取出了一盘盘的佳肴摆在了牢房内的矮桌上。 “刘公公客气了。” 曾毅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却是一点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和刘瑾有仇可和这些美味佳肴却是没仇的,而且,曾毅不认为刘瑾敢在这菜里下毒,除非是他刘瑾也活腻味了。 “大人,这菜肴可还和您的口味?” 刘瑾小心询问。 “刘公公今个前来,是有别的事情吧?” 曾毅眯着眼睛,若非是有事相求,他不认为刘瑾会出现在这里。 至于司徒威的事情,这件事,刘瑾可是真误会了,这件事,真的出乎了曾毅的预料,曾毅可是没吩咐司徒威这么做的。 所以,这件事,至今,曾毅也还是不知情的。 “没事,没事。” 刘瑾赶紧摇头,哪怕是撕破了脸皮,有些话,也是不能说的太直接的。 “只是怕大人您在牢中受罪,如今看来,这些个狱卒倒还是知好歹的。” 刘瑾赔着笑脸道:“大人您放心,您的案子,陛下不信,老奴也是不信的,南京的那两个杂碎,虽然之前和老奴走的进,可老奴是真不知道这事的,若是老奴知道,肯定提前告知大人您了。” “这两个杂碎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指使,竟然敢污蔑大人您,这事您放心,老奴肯定查个清楚。” 刘瑾嘿嘿陪笑着,说出这话,已经是他彻底的在曾毅跟前服软认错了,而且,把这两个人推出去顶罪,也不算是顶罪,毕竟,污蔑的事情,也的确是焦芳和张彩所为,虽然他们是受人指使,但是,他们也亲手做了这事情。 “两个小卒子罢了,不足为虑。” 曾毅笑眯眯的品尝着佳肴,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刘瑾脸‘色’微微有些变‘色’的。 曾毅说出这话,那就是,这事情不能就此止,他们两个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本来就不能饶,幕后之人却想推出他们两个了事,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刘瑾肯定要恼,可是,曾毅说出来,刘瑾却是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背后升起的。 ... 第622章相斗 曾毅揪着这事不轻易松口,这一点,其实,刘瑾在来之前也是早就想到的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啊。【..】 可是,早就有所猜测和直接面对,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最起码,这意思,由曾毅亲自表达出来以后,刘瑾却是浑身发冷的,这是对曾毅的忌惮,生怕曾毅狮子大开口。 若是其他事情,对方狮子大开口,刘瑾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是,这事情牵扯到了曾毅,可就不成了。 其一,这事情原本,刘瑾就不能退,除非他甘愿冒着被正德起了芥蒂的可能。 其二,这事情,一旦曾毅开口,他刘瑾不答应,那,没什么可说的,既然曾毅开口了,以曾毅的能耐,就算是他刘瑾现在不答应,也能逼的他刘瑾答应,或者,根本不需要他刘瑾答应,曾毅能做的更多。 这是发自骨子里对曾毅的一种畏惧。 “曾大人的意思是?” 刘瑾小心的询问。 “你就那么确定本官是被陷害的?” 曾毅似乎是有意的在戏弄刘瑾,说这话的语气,都带着一丝的嘲讽之色,这却也是正常的,毕竟,任谁碰到这种事情,心里肯定都是有气的。 被关在天牢当中,哪怕是待遇在怎么的好,也不如在外面来的舒服。 “老奴还是相信大人您的。” 刘瑾脸色不变,到了他这个地步,脸皮早就奇厚无比了,虽然肯定听出了曾毅这话里的讽刺,可是,却照样脸色不变气不喘的。 “如此得刘公公看重,本官可是荣幸之至。” 曾毅嘴角扯起一丝笑意:“只是,被诬陷又能如何?已经进了这天牢当中,在想出去,可是不容易了。” 曾毅这话,却是让刘瑾皱眉的,的确,天牢进来容易出去难。 可是,这话对于曾毅而言,却是没什么用的,这天牢,曾毅只要想出去,肯定是能够出去的,尤其是现在,他刘瑾也已经服软了,只要曾毅想出去,绝对百分百能够出去的。 可是,曾毅说这话,却是明显,对于刚才刘瑾所说的那些不满意的,可是,偏偏,曾毅却不提要求,这是要让刘瑾自己说出来的。 这一招,其实却是高明无比的。 如今,虽然是刘瑾服软了,来认错了,可其实,却也能说是双方在进行一场谈判。 这谈判的底线,怕是除了双方自身外,对方是不可能知晓的,就算是曾毅,也不可能猜测出刘瑾的底线在哪里。 甚至,就算是刘瑾自己,也未必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这事情,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若是代表了一方势力进行谈判,那,在谈判之前,他们肯定会有自己的底线,这是不可逾越的底线。 但是,曾毅和刘瑾,他们双方都是一个势力的主导性人物,他们两个甚至不需要为任何人负责,也不用受制于任何人。 相对而言,他们两人的谈判,也可以说是单纯的两人之间的谈判。 这种谈判,就不好提前确定底线了,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个时候,若是曾毅最先开口提条件,那,若是说的轻了,那,肯定是刘瑾占便宜了,可,若是刘瑾先开口,说的轻了,曾毅不会容易,可,若是说的重了,他自己也心疼。 当然,也有一次次的试验这个法子,但是,这个法子,却不是在什么地方都通用的。 若是他一次次的试验,那,只会让他处于更加不利的状态,所以,这个时候,基本上是谁先开口,谁就要处于下风了。 当然,若是开口的一方处于绝对的上风,这则是例外。 一时间,刘瑾也保持了沉默。 “陛下最近如何?” 曾毅却是不闲着,刘瑾沉默了,不代表他也要沉默,只不过,曾毅却是扯开了话题,反正他现在已经进了这天牢当中,若是在差一些,就是砍头了,只不过,这个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可以说,曾毅如今的情况已经是最糟也不为过了,既然如此,曾毅也就不介意和刘瑾耗着了。 虽然不知道刘瑾怎么突然来服软认错了,可是,肯定是出了什么让刘瑾无法招架的事情了。 哪怕是刘瑾神经了,这和他曾毅有什么干系,反正他的处境已经非常差了,和刘瑾耗下去,也没什么。 到最后,该是刘瑾最先耗不住的,因为,除非是砍了他曾毅,若不然他的情况不可能在差了,但是,这个可能,却是很渺茫的。 “不怎么好。” 刘瑾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方才道:“自从大人您入狱以后,陛下就没一天高兴过,整天都是在想您的案子。” “依着老奴说,这事情啊,还是尽快了结的好。” 刘瑾这话虽然是实话,可是,此时,他这么说出来,却是也有想着让曾毅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少追究一些,早些出狱的心情。 “外面挺热闹的吧?” 曾毅再次询问,他这就是跳跃性的思维,根本就让刘瑾跟不上他的思路,一会扯东一会扯西的。 “是挺热闹的。” 刘瑾点了点头:“您入狱了,原本就在外面掀起了轩然大波,可这事还没过去,首辅刘健就驾鹤西去了,您说,外面能不热闹吗?” “如今,满朝文武乱糟糟的,朝局不稳,还要您出去坐镇方才能稳定朝局啊。” 现在,不管曾毅问什么,刘瑾总是要把这事牵扯到曾毅出狱上面来,而且,总是说的大义凌然的。 只是,很可惜,刘瑾的这些话,对于那些死脑筋的文人来说有用,可是,对于曾毅来说,却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别说是刘瑾的这些话了,就是朝廷的那些个大儒前来,讲古比方,说的天花乱坠,曾毅既然认定的事情,也不会因此而动摇的。 “元辅。” 曾毅叹了口气,手中的筷子却是猛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原本还不错的脸色瞬间变的难堪了起来。 把手指的筷子放在盘子上,曾毅脸色阴沉:“元辅之死,不能轻易就这么过去了。” 曾毅这话,更是让刘瑾心里发凉,刘健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他刘瑾知道,内阁的大学士们也知道。 刘健的死因,是怒急攻心,按理说,这和他刘瑾没有什么干系的。 可是,这只不过是没有直接关系,若是间接关系的话,那,刘瑾可是自知他逃不过的。 其实,此时刘瑾的心里也很是憋屈,若非是棋差一招,他何苦今个来找曾毅服软认错,原本,几乎是可以确定了的局面,生生变成了如今的局面,这让刘瑾何等的郁闷。 只是,刘瑾也知道,胜负一瞬间,既然败了,那就是败了,在后悔也是无用,只能是想办法弥补了。 “是,首辅之死,陛下震怒,已经让锦衣卫严查了。” 刘瑾在一旁答话,虽然他不认为这事情曾毅会不知道,可是,既然曾毅开口了,他总不能在一旁不吭声吧? “可有什么结果了?” 曾毅眯着眼睛,声音有些低沉:“锦衣卫的能力,本官是知晓的,若是锦衣卫出手,该不至于无功而返吧?” 刘瑾沉默,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刘瑾的脸上已然全是苦涩,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次,曾毅是绝对不会便宜了他的。 虽然不会要了他性命,可是,却也绝对能让他丢层皮的。 “曾大人认为,这事情会是何人所做?” 刘瑾叹了口气,闭起了双眼,他这话中已然带着不满了,可是,不满的同时,这话说出来,也就是认可了曾毅的要求,这等于是让曾毅开口了,只要曾毅说出这事情该是如何,那,曾毅所说的,最终,肯定是会成真的。 “据说,元辅怒急攻心而亡,是被都察院一个叫做王贵的御史参奏,结果,那王姓御史当晚却又遇刺身亡。” 曾毅眼睛眯再了一起,斜眼看着在一旁盘腿坐着的刘瑾,道:“刘公公认为,这事情,正常吗?” “老奴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刘瑾算是看出来了,今个,他既然低头了,那也就别奢求那么多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眼前的这关先过去再说。 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刘瑾算是彻底的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所以,不管曾毅说什么,他都准备先应下了再说,保住在皇帝跟前的信任,这才是最为重要的,其余的,都可以牺牲。 “御史参奏,这也属正常,可是,当街参奏,这就不正常了,试问,元辅到底做了什么大恶事,值得当街参奏?” “这若是单独来看,分明是哗众取宠。” “可,之后,这王姓御史却遇刺身亡了,这事情,却又变的不对劲了,变的轨迹了,在本官看来,这分明是有歹人借此机会,想要污蔑元辅,可结果,元辅性子刚正,得闻此消息后,却是怒急而亡。” “可想,那幕后之人,此时怕是还在偷笑呢。” “刘公公以为,本官所说可有些许道理?” 曾毅盯着刘瑾,他虽然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今个,刘瑾既然来服软了,来认错了,那,曾毅就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甚至,哪怕这是刘瑾的计谋,曾毅也无惧,他说的这些,根本就不怕外人知道的。 “曾大人言之有理。” 刘瑾深吸了口气,方才道:“只是,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却无从得知,毕竟,那王贵一死,这线索,却是等于断了。” “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的。” 曾毅却是突然笑了笑,道:“既然是锦衣卫出手了,锦衣卫擅长如此,想来,会查到一些线索的。” “且,刘公公手底下东厂番子遍布天下,想来,也能够打探出什么线索来的。” 曾毅这最后一句话,让刘瑾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在刘瑾看来,曾毅之前的那些话,都没有他的最后这一句话的意思重要。 “这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查出来的。” 刘瑾沉吟了一会,方才开口:“若是曾大人您能在外面坐镇指挥,想来,查清此事,应该会容易的多。” 曾毅有他自己的想法,想要趁机让刘瑾剥层皮,可是,刘瑾也有他自己的算计,不管现在曾毅说什么,他都可以答应。 这其一,自然是形势所迫,今个这突变的形势,让刘瑾感到了危险,有些事情,是不能等的,稍微觉察到不对劲,就要想办法补救的。 若是在等下去,确定危险,到时候,的确,危险也确定了,可是,那个时候在去弥补,已经晚了。 若是其他事情,都能等,可是,牵扯到皇帝对他的信任,这件事上,是绝对不能等的。 所以,刘瑾的想法,最好的情况就是不论曾毅现在提什么条件,他都答应了,能立即做到的,那就立即做了。 不能立即做的,那就先开始去做,可,一旦曾毅从这天牢走出去,他刘瑾的危机化解,那,不好意思,之前和曾毅商量好的,那可要推倒重来的。 这也是刘瑾算准了的,曾毅提出的要求,根本不可能有立即能够完成的,就算是有,也肯定是无伤大雅的那种。 而只要他今个和曾毅商量好了,那,今个回去,他就在皇帝跟前说情,同时让下面的人开始运作,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曾毅走出天牢。 只要曾毅出了天牢,他刘瑾可就不会在这么被动了。 “本官相信刘公公麾下东厂番子的能力。” 曾毅咧嘴一笑,却是又躺会了被褥之上:“这事情若是不能够有一个答案,本官可是心情悲痛,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曾毅这话出口,却是直接断了之前刘瑾那拖延的可能性,这是摆明了告诉刘瑾,事情你什么事办成了,那,什么时候老子在出这天牢,没办成之前,你也就没开这口了,老子是绝对不可能出去的。 “老奴明白了。” 刘瑾叹了口气,他的确明白了,曾毅不是要动他刘瑾的势力,而是要他刘瑾和守旧派相斗啊。 第623章足够乱 “真要这么做吗?” 守旧派的几位大臣聚集在一起,脸色全都阴沉的很,如今,曾毅已经进了天牢当中,虽说锦衣卫还是曾毅手底下的司徒威掌管,可是,这作用已经不大了。 只要曾毅不能从天牢当中出来,锦衣卫的消息机会没什么用,除非是能找到曾毅被污蔑的证据。 如今的锦衣卫可不是以前那种随意抓人的锦衣卫了,如今的锦衣卫,可以说,已经是几乎没了抓人的权力了。 “刘瑾去天牢做什么,想来,诸位心里也都该有数的。” 为首的官员开口,神情冷漠:“出了这档子事情,不知道是那司徒威真鲁莽还是得了曾毅的授意,结果已经是对咱们非常不利了。” “因为此事,皇帝已经对刘瑾起了疑心。” “如此情况下,刘瑾想要保住皇帝对他的宠信,那就必须要消除掉皇帝可能对他存在的这份疑心。” “若不然,他一个太监,一旦皇帝不在信任他,他又招惹了满朝文武,可想而知他的下场。” “这点,就算是刘瑾胸无点墨,他也该能想的明白的,若非如此,他今个岂会匆匆去了天牢当中?” “一旦他和曾毅达成了协议,那,最后,他刘瑾会遭殃,会有损伤,可是,咱们肯定也会被刘瑾给转手卖了。” 若是咱们在不行动,只能是等着曾毅的疯狂报复了。” 为首官员的分析很是准确,一旦曾毅和刘瑾联手了,不管是被迫还是如何,只要他们联手了,那,守旧派的官员根本就不足为据。 其一,他们两个都有皇帝的信任,一个是胡作非为另一个却是足智多谋,平日里,他们两个几乎没有联手过,可就这种情况下,刘瑾一人能把满朝文武给折腾的不行。 可想而知,若是他们两个联手了,而且,还是单纯的针对守旧派,他们的结果会是如何。 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刘瑾对满朝文武官员原本也不待见的,若是能够借助这个机会和曾毅联手,虽然起因是被迫的,但是,他也绝对不会留情的。 “这事,一旦失败,咱们可是在劫难逃啊。” 另外一个官员叹了口气,脸色也是有些难堪,甚至,还有些的担忧之色:“刺杀,这事情,有辱斯文。” 虽然只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却包含了两个他不赞同的意思,其一,是一旦被发现的结果,其二,就算是没人发现,刺杀一事也是有辱斯文,并非是读书人该做的。 “小心些,终究不会有事的。” “就算是失败了,也牵扯不到咱们头上来。” 为首的官员却是眉头皱在了一起,虽然在解释,可是,面对这些个反对意见,他心里也是无奈的,都这个时候了,还顾忌那么多,这真是前怕狼后怕虎的的。 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虽说就算是曾毅和刘瑾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从天牢出来。 可是,他们现在商量的事情,也不是现在定下了,立时就能去做的,也是要找时机的,所以,这个时候,还是尽快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的好。 叹了口气,为首的官员继续道:“有辱斯文?若是不这么做,真出了事情,到时候,天大的祸端,到时候,才叫有辱斯文。” “刘瑾一介阉贼,祸国害民,只要能够除掉他,不必讲究什么斯文,只要能够除掉他,就是为民除害,圣人也不会怪罪的。” 文臣最擅长的就是辩论和口才,这为首的官员这么说,不过是给他接下来的行为找个合理的借口罢了,至于他口中所说的圣人,却并非是当今圣上,而是孔圣人。 “诸位,此法虽然有辱斯文,但却不单单是为了咱们自身,除掉刘瑾,这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啊。” 做事情,不管是谁,也不管做的事情是好是坏,肯定都是向着自己这一方的,肯定都是给自己找足各种充分借口的。 “此计也可行。” 旁边一直坐着的另外几个官员开口,其中一个捋着胡须道:“刘瑾祸国殃民,可却被当今圣上护着,以至于逍遥法外,若是在这么放任下去,大明江山真是要不得宁静了。” “若是此次,能够除掉刘瑾,就算是日后咱们获罪,又能如何?” 这开口的官员也是个善于激励士气的官员,他这么一说,刺杀刘瑾,却是直接抛开了他们自己的这个因素,而成了一心为国为民。 “下官觉得,危机时刻,就该用不同寻常之法。” 这话出口,屋内坐着的另外几个官员纷纷附和,其实,谁都知道,如今,只有除掉刘瑾才是最为稳妥的计策了。 而且,想要除掉刘瑾而且还是段时间内,只有刺杀,才是最能见效的。 虽说一旦这事情真要成功了,朝廷当中肯定是要迎来一场风雨的,可是,只要躲过去,就是无限晴天了。 而且,这危险,总比刘瑾和曾毅联合,让曾毅出狱,对付守旧派来的好些。 可以这么说,不仅仅是在刘瑾心中曾毅是危险的,就是朝廷的这些个文武大臣当中,也没有哪个敢轻看曾毅的,只要涉及到曾毅,都是要小心小心在小心的。 若非是如此,他们当初也不会选择和刘瑾合作了。 他们既然敢和刘瑾合作对付曾毅,那,就意味着,相较于刘瑾和曾毅之间,曾毅对他们的危害如今是远大于刘瑾的,而这只不过是其一,其二,则是他们认为,只要除掉曾毅,他们可以和刘瑾进行周旋的。 这也是最为主要的一点,若是他们不能够和刘瑾周旋,那,他们就不会选择和刘瑾合作,因为那样的合作最终结果将会是他们被刘瑾顺势吞噬了。 而如今之所以出现变故,并非是他们害怕刘瑾对付他们,而是害怕曾毅,准确的说,他们不怕刘瑾,但是,怕的是曾毅。 一旦曾毅出狱,到时候,和刘瑾联手对付他们,他们怕是一个都逃不掉的。 “这事情,就如此定下了吧。” 为首的官员靠在椅子上,满脸的愁容:“除此外,老夫在想不到别的什么法子了,若是诸位谁有更好的法子,不妨说出来,也免得用老夫这个危险的法子了。” 为首的官员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是,这话,也只能是听听罢了,这种时候,若是有更好的法子,刚才肯定就已经说出来,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自嘲罢了,原本,以为算计的足够完美了,曾毅进了天牢,王守仁这个曾毅的亲信也被抓了。 都察院那边,曾毅派系的几个官员虽然没被抓,可,却也等于是隔绝事外了,他们什么情况都不可能知道的,就算是想要营救曾毅,也没有任何的证据的,不足为虑。 唯一的,就是锦衣卫这边了,原本,是要刘瑾收拾锦衣卫这边的。 可谁能想到,就是锦衣卫这边,最终出了变故,而这个变故,却是把他们原本已经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给生生的轰出了一个漏洞。 在所有人看来,这肯定是曾毅在背后出谋划策的。 “都回去吧。” 为首的官员却是也懒得所谓的端茶送客了,主要是没那心情了,哪怕是这本该是习惯,可是,碰到这种事情,也让其宁愿说出赶人的话:“回去以后,都小心些,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该说的,烂在肚子里,和任何人都不能提起,也不能商量。” “我等明白。” 几个官员拱手,自古以来,多少事情都是坏在一个不小心上面,多少原本该完美的计策,都是坏在一个口无遮拦上面,都是坏在一个奸细的身上。 没人能够百分百的肯定他身边就没有旁人派去的探子,尤其是他们这些个朝廷大臣,就更是如此了,指不定他们身边最信任的人,就是他的对手派来的探子,这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最好的,就是回去以后,什么都不说,就当做是刚才的那些个话根本就从来没有听到过一样。 等屋内的官员都离开以后,从屏风后面转出了一个年轻人。 “大人,这事让他们知道,合适吗?” 显然,这个年轻人应该是这官员的心腹了,若非如此,刚才那种谈话也不会让他在屏风后面呆着。 “自然合适。” 老者官员双眼微微眯了起来,闪烁着一道道的精光:“有些事情,若是不让他们知道了,怎么能成呢?” 说完这话,老者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容,却是有些让人畏惧的。 “刚才你也听到了,去准备了,务必要万无一失。” 老者官员叹了口气:“这事情,不能出错。” “还有,让人盯着他们,盯紧了,若有异常,直接格杀。” 老者官员这话充满了杀气,而他所谓的他们,应该就是刚才屋中和他商量事情的那几个官员了,若是让那几个官员听到这番话,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大人您这是……。” 这年轻人应该就是类似于曾毅身边的燕南飞一样,是保护的,只不过,燕南飞是当初宫中的大内侍卫统领,而这老者身边的这年轻人,该是他私下里自己培养起来的。 也正因为此,就如同燕南飞在曾毅跟前一样,这年轻人既然有不懂的,肯定就是要问清楚的,若不然,免得领会错了意思,办错了事情。 “这池水还是太静了。” 老者官员眉头微微挑动,一手按在椅子上,身子慢慢的站了起来:“曾毅入狱,首辅驾鹤西去,这些,虽说让京城乱了起来,可是,乱的还不够。” “这个乱,还是在足够掌控的情况下,所以,还不够,既然要乱,那就要乱的超乎所有人的预料,要乱的让任何人都无法掌控,让任何人都胆寒。” “也只有如此,才能把危险降到最低。” “乱的太狠了,有些事情,也就不能追究了,只能压下去了。” 这话,才是老者的心声,只不过,他的这个心声让人听了有些胆寒的,什么叫做乱的足够。 很显然,老者也知道,一旦刺杀刘瑾成功,京城肯定要彻底乱起来的,这叫做叠加效应。 曾毅入狱了,首辅驾鹤西去了,刘瑾被刺杀了,可以说,当今朝廷最为惹人瞩目的三个人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连续出事了,肯定是要引发一场地震的。 而刘瑾本身,其实并不能引发多大的动静,因为刘瑾的死,对百姓对天下来说是好事,但是,刘瑾若是这个时候死,他死的时间节点却是会引发一系列的事情的。 一个名誉天下有神机妙算之称甚至年纪轻轻自成一派得圣宠的年轻官员入狱,一个威望极高,跺一跺脚朝堂也要抖三抖的朝廷元老首辅驾鹤西去,一个祸害朝廷祸害天下的阉贼遇刺。 这三者几若同时发生,其所产生的连锁反应,是任何人都不能够估算的,足以让整个京城整个朝廷都陷入恐慌当中的,而这个时候,若是再有一些别的朝廷大臣遇刺,可想而知,人心惶惶都不足以形容那时候的朝廷官员的心情了。 而一旦如此,为了稳定人心,这事情就会被朝廷压下去,不再提或者是急速破案,可急速破案,那就不能够找到充足的证据,最多,也就是找个替罪羊罢了。 这对于老者来说,自然是最好的了。 “属下明白了。” 青年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也不傻,老者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若是还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那怕是这老者官员也不会用他了。 像是这种贴身保护的,并不是要单单的武功高强就成,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要他去做的,可以不那么的聪明,但是,却也不能够笨,可以不是一点就通,但是,最起码要稍微一说就能够明白。 若不然,真让他去办什么事情去了,根本就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把事情给办砸了,该如何是好? 第624章反水 “老祖宗。【..】” 天牢外面,跟随刘瑾一起来的小太监一直在那候着,其旁边,还多了另外一个小太监。 “你来此作甚?” 刘瑾看着旁边多出了的小太监,他自然熟悉,是豹园当中伺候皇帝的,可以说,是他刘瑾的嫡系,若非如此,是进不了豹园的。 “陛下听说您来天牢了,让小的在这等着老祖宗您。” 这小太监开口,他的话,也算是印证了刘瑾心里的猜测,若是没皇帝开口,豹园的这些个小太监就算是偷偷溜出来,也不可能跑到自己跟前来的。 “陛下去豹园了?” 刘瑾挑了挑眉头,他既然来天牢,那这事,肯定是不准备瞒着正德的,他还要借此机会来消除正德心中对他的芥蒂呢。 “不久前刚到的。” 小太监回话道:“只是,陛下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大好。” 这话,小太监说完有些胆怯的缩了缩脑袋,宫中那边发生的事情,还没这么快就传到豹园让他们这些个小太监知道的。 可是,他也看出来了,刘瑾的脸色,似乎也是不大好的。 “回豹园。” 刘瑾看了眼旁边跟他一起来的那小太监一眼,直接钻进了轿子里。 至于皇帝心情不好,这一点刘瑾肯定是知道的,若是正德心情不错,他刘瑾还用得着来天牢么? 回了豹园,刘瑾拉住一个小太监问了正德的所在,就真奔了过去。 “万岁,老奴回来了。” 刘瑾小心翼翼的走进在听戏的正德,声音不敢太大,以免扰到正德的心情,若非是他站的进,怕是台子上的唱腔都能压住他的声音。 “回来了。” 正德眯着眼睛,似开非开的样子。 “老奴回来了。” 刘瑾弯着腰,满脸的堆笑,这个让大明朝不宁的权阉也只有在正德跟前的时候,方才会显得如此的卑躬屈膝,也只有在正德跟前的时候,方才会收敛一切的猖狂。 不过,不得不说的,则是刘瑾对正德,却是忠心的,是绝对没有过所谓的奴大欺主的想法的。 后世所谓的从刘瑾宫外住宅中搜出的那些个伪玉玺之类的,极大概率应该是旁人的计策,就如同这次守旧派和刘瑾联手对付曾毅一样的计策。 “怕朕不高兴。” 正德这话说的有些突兀,问的也是有些眉头眉头的,可是,刘瑾伺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别说是正德这话问的有些突兀了,就算是正德半夜里突然说句更加没头没脑的梦话,怕是刘瑾也能猜出个缘由来的。 正德这话,自然是针对的刘瑾刚刚去过的天牢。 “那司徒威是个武夫,今个的行为,老奴虽恼,可,其毕竟是曾大人的亲信,曾大人对其也有知遇之恩,曾大人出了这等事情,老奴又要代掌锦衣卫右监察官,那司徒威心里不舒服也是自然的,他一个莽夫罢了,也算是忠心为主,老奴还不至于和他计较。” “可,这事,也算是给老奴提了个醒,原本老奴就觉得这事情有蹊跷,今个,正好借着这机会去天牢见曾大人。” 刘瑾这话回的,虽然有些没有完全的回了正德的问话,可是,这种回答,却更是让正德满意的。 而且,怕是正德自己都没注意到,其实,刘瑾的这话,是在给曾毅添堵的,这话就差是把司徒威说成是忠于曾毅的人了。 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是司徒威只在意曾毅,那正德这个皇帝又被司徒威放在了何处? 不过,好在正德却是根本就没在意刘瑾的这话,以正德大咧的脾气,今个没在意听,那,日后,肯定也不会在想起的。 这却是让在一旁偷偷盯着正德表情的刘瑾有些失望的。 “是啊,你一直都不信曾大哥会出了这种事情。” 正德微微点了点头,的确,刘瑾的行为虽然在百官看来是和曾毅翻脸了,可是,在正德跟前,刘瑾从来都是为曾毅说话的,这并非是他没有和曾毅撕破脸面,而是为了不让正德对他生出什么不满。 可见,之前刘瑾的这些个顾忌还是有用的,若非如此,今个正德怕是不会这么说了,甚至,因为之前司徒威的那番话,直接就对他刘瑾起了芥蒂,这也是有可能的。 “他怎么说的?” 正德靠在椅子上,嘴角浮起了一丝的苦笑:“怕是曾大哥有些怨我的吧?” 正德说的这话,却是人之常情了,他不信曾毅会谋逆,就算是曾毅真的谋逆,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 用一句曾毅曾经在他跟前说过的话,就这小孩子的手段,侮辱智商。 可是,不管他信不信,曾毅都在天牢当中了,毕竟,有些事情,不是他正德信或不信就能如何的。 这可是泼天的大事,若是今个不抓曾毅,那,日后那些个皇亲国戚若是也学那宁王之辈,该当如何? “没,曾大人能理解陛下您的苦衷。” 刘瑾嘿嘿笑着,他可以在司徒威的身上给曾毅添堵,可是,真要牵扯到曾毅自身的时候,刘瑾却是不敢乱说的。 别看曾毅不在跟前,甚至皇帝也不可能把他说过的话在询问曾毅一遍,可是,因为心中对曾毅的畏惧吧,有些事情,刘瑾就是不敢的。 “只不过,曾大人告诉杂家,这应该是那守旧派官员的布局了。” 刘瑾眼珠转动,既然曾毅要追究守旧派的官员,他刘瑾自然没什么意见,反正只要不牵扯到他刘瑾身上,那就是最好的。 “先是栽赃陷害曾大人入狱,之后又指使御史参奏当朝首辅,想来定然是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说完这话,刘瑾却是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首辅性子耿直,加上年迈,怕也是在接到王贵遇刺的消息的时候,就意识到是有人想要陷害他了,竟然是怒急攻心之下,驾鹤西去了。” “这一点,在曾大人看来,无论如何,也要算在守旧派官员的头上。” 刘瑾这话,都是他自己琢磨的,不过,在天牢内,也是和曾毅商量出来的。 “守旧派的官员。” 正德双眼眯在一起,其实,自从在南京王守仁的府邸发现了那不该出现的东西以后,正德就在猜测到底是谁在从中作祟。 那个时候其实正德就想过守旧派的这些个官员。 只不过正德这里却是没有所谓守旧派这三个字的,正德心里是认为那些个武官在对付曾毅,毕竟因为军备革新的事情曾毅得罪了太多的武官。 而这些武官当中,又以南京那边的武官曾毅得罪的最多,最彻底。 除此之外,曾毅和朝廷文臣之间就算是有不对付可也不至于如此的深仇大恨。 当然,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当中和曾毅有深仇大恨的已经被曾毅给收拾残了,如那被曾毅诛三族的,至于京师之外的,正德根本就没考虑,哪怕是一省布政使他们也和曾毅差的太多了。 “胆子可真不小,敢栽赃陷害这种事情,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不怪正德有这样的叹息,若是别的栽赃陷害或许还有生路可言,可是,这种栽赃陷害一旦被当真了,那是绝无生路的,而且是诛九族的大罪,日后要还要背上一个逆贼的骂名的。 “有准确名单么?” 正德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子,双眼充斥着怒火,哪怕这事情抛开曾毅不提,正德的怒气仍旧不会减的。 不管是哪一个皇帝或者说不管是哪一个人都不愿意被人利用的,被人蒙骗利用,哪怕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愤怒的,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了。 若是普通人被人蒙蔽利用,或许会没法子,只能认栽,忍下,等以后在找时机讨回公道。 可是,这被蒙蔽利用的若是皇帝,那可就不一样了,只要正德这个皇帝知道是谁敢蒙蔽利用他,那随意找个理由就能收拾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甚至灭族都有可能。 “没准确的,不过五军都督府那边应该有守旧派的官员,其余的,可就不好说了,只能猜测,没有准确证据,或者,曾大人若是出狱,能找到证据也是有可能的。” 刘谨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准备把这事情完全推到曾毅的身上的。 的确,曾毅打击守旧派官员和他刘谨没什么干系可是若是联手的话,对他刘谨也没什么太大的好处。 当然好处也肯定有,但是刘谨不敢和曾毅合作太多,尤其是如今这种情况下,指不定就被曾毅给坑了。 这一点,刘谨毫不怀疑,他可不认识他能够识破曾毅的计谋,若曾毅真想算计他,怕是他千防万防最终也会被曾毅给算计的,这一点刘谨毫不怀疑的,他自认他必不过曾毅的头脑的。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他刘谨是和曾毅合作了不假,可是,这事情不可能告诉正德的,所以正德的这问话刘谨不能回答。 虽说刘谨不至于知道这些守旧派的大多数名单,但是,少数的肯定知道,可是这却是没法说的,不然正德就该问他是如何知道的了。 若是真让正德问出来了他该怎么回答? 说他其实之前和守旧派的官员合作陷害曾毅,所以知道名单这么详细?还是告诉正德,这是他东厂的番子查出来的。 若是第一个借口,那根本不必说,除非刘谨脑残,若不然绝对不会用这借口,可是,若是第二个借口,那他刘谨既然得到消息了,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正德,他刘谨到底怀了什么居心。 所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刘谨都不可能说他知道到守旧派的官员有那些。 只能是如同刚才他的回答一样,进行一个几乎是谁都能够猜到的猜测。 也只有如此,才是最好的结果,或许会不让正德满意,但是,却不会产生别的什么影响。 “不好办啊,不好办。” 正德不住的摇头,这事情不是别的案子,可以说是牵扯到了皇权,而且还是最为直接的那种牵扯,就是正德也不好太过直接的偏向曾毅的。 若是没有证据证明曾毅是清白的,没有证据证明之前在南京搜出来的东西是别人陷害曾毅的,怎么放曾毅? 当然,放曾毅容易,正德一句话就行,可是产生的后果呢? 且之前宁王的案子在先,所以曾毅的案子不好处置,不好轻易放了曾毅,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件事的牵扯太多。 正德是皇帝,什么都可以不顾,但是这种影响却是必须要顾忌的。 “让曾大哥回府中呆着吧。” 正德叹了口气,原本他就不想让曾毅进天牢的,如今被刘谨这么一说,就更不可能让曾毅在天牢呆着了。 哪怕还不能够证明曾毅无罪,可是让曾毅回府,把曾毅软禁在府中,这总是可以的。 甚至此时正德都有有些恼怒已经被赐死的宁王了,若非是之前有宁王的先例,而且这个案子还是正德初登基没多久就发生的,且最为重要的是曾毅亲手经办,此次处置起曾毅这件事,将会容易很多的。 最起码,皇亲国戚这边不会有什么声音的,皇亲国戚这边的想法才是正德最为在意的。 若非是皇亲国戚这边有声音,正德又岂会把曾毅打入天牢当中。 “派一队御林军把守,至于该如何做,让他们听曾大哥安排吧。” 正德算是下定了决心,既然他相信曾毅,那就让曾毅自己去处置这件事。 把曾毅从天牢出来,软禁府中,可是这御林军却是听从曾毅的命令,可想而知,这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天下人给那些个皇亲国戚看的。 “老奴记下了。” 刘谨躬身,满脸笑意,只是在正德看不到的时候眉宇间漏出了一丝的忧虑,他暂时是不用担心正德对他的信任了,可是他和曾毅之间也算是彻底的出现不对付了,曾毅日后肯定是要另行和他刘谨做过一场的,这一点其实刘谨心里也清楚的,一旦那个时候,他刘谨怕是要倒霉了,毕竟曾毅对他有了防备,且曾毅的头脑可不是他刘谨能比的。 但是没法子,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625章出狱 曾毅从天牢出来这消息当天晚上就传了出去,这一点,就是刘瑾也阻止不了的,哪怕是豹园里多数是他的人,可是,有的时候,也不可靠的。【..】 是嫡系和亲信,这两者之间还有差别的,更何况,就算是亲信,也有背叛的可能。 只不过,这消息虽然泄露了,可是,却也不至于整个京城都知道,知道这消息的,如今也就是那有限的几个人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瑾就亲自带着一队御林军,前去天牢宣旨了,由他亲自带人,这是为了体现出对曾毅的一种重视,同时,也是因为这件事太大了,也该来个有分量的人宣旨。 而刘瑾是皇帝身边的亲信,这一点,谁都知道,虽说他不受待见,被百官厌恶,可是,其的分量,自然也是不必提的。 “刘公公,您这是?” 天牢门前,早就得到了消息的刑部尚书闵拦在了天牢门前,豹园传出来的消息不知道他是否得知,可是,此时他却是满脸的惊讶。 如今整个天牢当中关押的犯人当中,能够让刘瑾亲自带着这一大队御林军前来的,也只有曾毅一人了。 只是,让闵有些不解的,则是今天刘瑾前来的意图,昨个刘瑾才刚刚来过,今个这一大早的,就又带着这么大队人马前来,这情形,却是让闵有些提心吊胆的。 “杂家是来宣旨的。” 刘瑾在闵跟前站定,扬了扬手中的圣旨,道:“闵尚书还不让人打开天牢?” 闵犹豫,冲着刘瑾拱了拱手,道:“刘公公,这规矩使然,可否让本官先行看过圣旨?” 天牢,之所以称之为天牢,那意味着,只要进来的,都是天大的罪名,几乎没有能有饶恕的,几乎都是死罪。 而且,进了天牢以后,就别在想和外面通消息了,当然,这也并非是绝对,但是,比起刑部的大牢却是还要严的。 哪怕是当朝一品想要进去看人,也是要圣旨的,若不然,也就只有主审官才能提审犯人,在天牢之外,旁人或许能说几句话,可进了天牢,可就几乎没法子了。 就拿现在来说,若是这只是刑部的大牢,闵虽然贵为刑部尚书,可是,却是根本就不敢拦着刘瑾的。 哪怕是刘瑾说只是进去看看,刑部也不敢拦着的。 可是,这却是天牢,这就不是刘瑾能放肆的地方了。 “看吧。” 刘瑾倒也不生气,笑眯眯的把手指的圣旨双手递给了闵,道:“杂家这次,是为了曾大人前来的。” 听到刘瑾的这句话,闵伸出去的双手顿了一下,不过,还是接过了圣旨,小心打开。 “闵尚书似乎心情不错。” 刘瑾笑眯眯的说着,只是这话却让闵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很显然,刚才在闵看圣旨的时候,刘瑾一直都是在观察他的。 “既然是陛下的圣旨,刘公公您请。” 闵却是不答刘瑾的话,只是把圣旨还了回去,侧身让刘瑾进去。 刘瑾已经和曾毅闹翻了,这一点,是人尽皆知的,若是在看到这圣旨之前,闵还顾忌着若是万一曾毅真的不成了,或许会对刘瑾恭敬。 可是,如今看了圣旨,闵已然明白,肯定是左个司徒威的那一闹,起到了作用,既然如此,曾毅肯定不会有事了。 既然曾毅没事了,且,曾毅也已经和刘瑾闹翻脸了,眼下,不过是那一层最后勉强挂上去的面皮在撑着。 既然如此,身为曾毅这一方的官员,而且,还是六部尚书之一,闵自然不能够在刘瑾跟前落了面子的。 反正,只要刘瑾敢动他,曾毅肯定会出手的,这若是在以前,闵还不能肯定,毕竟,那个时候曾毅用的计策不同。 可是如今,闵却是可以肯定,刘瑾别在想动曾毅麾下任何一个人了,若不然,其肯定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改天杂家可是要和闵尚书好好请教一番的。” 刘瑾似笑非笑的看着闵,嘴角明显有着一丝的阴沉之色:“杂家的东厂诏狱,按理说,也和刑部有异曲同工之效,还要劳烦闵尚书多多指教。” 刘瑾这人,极好面子,而且心眼极小,刚才,他问闵话,闵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不答。 这,自然是让刘瑾心中恼怒的。 而刘瑾说的这番话,其实,可以理解为是在威胁闵,如今的东厂诏狱和之前的锦衣卫诏狱可是一样的,名声都是极差。 唯独不同的,则是东厂诏狱还没关押过多少官员,毕竟,存在的时间还不长。 “刘公公既然开口了,到时候,本官自然不会藏拙。” 闵似乎没听出刘瑾话里的威胁似得,面上还带着一丝的笑意:“只是,这事情,怕是段时间内不成了,东厂似乎是被兵部刘尚书给折腾的不成样子了,诏狱里的各种刑具也都毁了吧?” “真是可惜了啊。” 闵摇头叹气:“刑具毁了可以重新铸造,可是,懂得用刑的狱卒若是没了,有些刑讯手段,怕是要没了。” 闵这话,可是等于和刘瑾针锋相对了,刚才,刘瑾说那话,其实是等于在威胁闵的,毕竟,他诏狱的酷刑可是当初锦衣卫的刑讯好手被东厂带走了一些的。 这是威胁闵,别哪一天落在了他刘瑾的手中,到时候,肯定是要送他去东厂诏狱尝试一番的。 可是,闵的这个回答,则更是精辟了,直接嘲讽东厂诏狱已经被毁,日后能否恢复还是未曾可知的。 这一点,却是实实在在的揭了刘瑾的伤疤。 东厂何曾受过如此大的窝囊气,可偏偏这次就受了,而且,还没法报复,好不容易和守旧派联合对着曾毅发难了,结果,现在,还要来服软,这里面的憋屈可想而知。 可偏偏,闵却当着刘瑾的面在提起这事,那就是在打刘瑾的脸了。 闵之所以如此,并非完全是因为曾毅的原因,其中有一部分,还是因为面子原因。 他闵可是堂堂的六部尚书之一,朝廷大员,平日里,那也是威严十足的,的确,如今朝廷百官都惧怕刘瑾。 可是,不管暗地里如何,但是,明面上,却都是对刘瑾叫骂不已的。 若是刘瑾背地里说他什么,那他听了,就当做不知道也成,可是,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刘瑾威胁他,这事情,用不了多久,肯定是要传开的。 若是他闵服软了,那,他闵日后该如何自处,那他闵在士林当中在朝廷当中的声誉还要吗? 所以,哪怕是出于此,闵也必须要凌厉反击刘瑾,这是读书人该有的骨气,这一点,闵还是没丢的。 “好,好,好。” 刘瑾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看向闵的眼神已经带着杀意了。 闵仍旧带着一丝笑意,根本就不畏惧刘瑾的眼神,他可是刑部尚书,平日里见过比刘瑾凶神恶煞无数倍的也成堆了。 刘瑾这几句话,还是吓不倒他的,更何况,有曾毅在背后肯定撑腰,他怕刘瑾什么? 刘瑾进去宣旨,没多大一会,就和曾毅一起走了出来,此时的曾毅,仍旧是一袭的青衫,只不过面色有些发白。 毕竟,哪怕是曾毅在天牢当中的牢房被收拾的如何干净,可是,天牢内部整体而言是阴森的,不见太阳的,这种情况下,曾毅的身体不见得能好到什么程度。 “闵尚书,以后咱们可就不能时常唠嗑了。” 曾毅站在天牢门前,冲着闵拱手,他这话自然是他在天牢的这几天,闵几乎每天都出现的。 “下官还真是不愿意和曾大人您唠嗑,能不唠嗑,这是最好的。” 闵笑着拱手,他说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再说,他宁愿永远不和曾毅在见一面,只要曾毅能出天牢就成。 “闵大人要留下来看一场戏吗?” 曾毅笑眯眯的,声音不大,刚好站在他左右的闵和刘瑾两人能够听的清楚。 “戏?” 闵和刘瑾两人都楞了一下,有些不明白曾毅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然,一场好戏,只不过,咱们两个都是看戏的,刘公公才是主角。” 曾毅这话一出,刘瑾的脸色立时就变了,他不信曾毅会无缘无故的说这话的:“曾大人有事不妨直说。” 不过,刘瑾也聪明,曾毅把声音压的极低,明显是不想让旁人听到,所以,刘瑾的这话声音也很低,而且,脸色表情也迅速恢复了正常。 “有人不希望本官出来啊。” 曾毅叹了口气,看着刘瑾道:“刘公公认为呢?” 刘瑾沉默,的确,不希望曾毅出来的人可真是不少,而且,这其中,就包含他刘瑾。 闵这一会在旁边倒是老实,只是站着也不开口,反正,听曾毅的意思,这接下来的事情和他闵无关,那,他就当一个看戏的好了,不该问的,绝对不问。 “一些奸佞罢了,企图陷害曾大人您,您大可不必在意。” 刘瑾脸色不变,可是心里,却是不断转动,不知道曾毅这会两句话就两个不同的意思到底是有什么深意。 “可是,如今本官已经出来了,有些事情,已经无法阻挡了,只有兵行险招了。” “是除掉本官以绝后患呢?还是除掉可能让他们暴漏的线索呢?” 曾毅这最后一句话让刘瑾震动,眼睛瞬间圆瞪,他总算是明白曾毅想要说什么了,的确,既然他刘瑾能和守旧派的人联合栽赃陷害曾毅,那就证明,守旧派的那些个官员也早就放下了所谓的矜持和规矩。 那,既然他刘瑾能派人刺杀王贵,那,守旧派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有样学样,也派人刺杀呢? 而被刺杀的目标,若是曾毅,这显然有些不可能。 的确,刺杀曾毅这可以,但是,若是事情暴漏呢,他们这些人立时要背负一世骂名了,要知道,曾毅在士林和民间的声誉都是极高的。 就算是在朝堂之上,也没人能明着说曾毅有大错,只能是不认同曾毅的意见,但也不能污蔑曾毅什么。 所以,刺杀曾毅失败的可能后果,可以说,没人能承受的住,一旦失败,还要面临曾毅这个智谋近妖的报复。 可是,若是刺杀他刘瑾呢,成功了,自然不提,那是为民除害,大明朝上下一片欢呼,这一点,刘瑾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他自己却也清楚的。 若是失败,身份暴漏,他们这些人也是为国为民除害,哪怕是死,不仅不会损伤他们的名声,还会让他们的名声扶摇直上的。 而甚至,他们的身份暴漏,刺杀他刘瑾,这事情,会有人无数人营救他们,为他们求情的,这些,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却也是事实。 还有一点,那就是,就算是刺杀失败了,就算是要面对他刘瑾,可是,若非要从他刘瑾和曾毅当中选一个对手出来,那肯定是选他刘瑾了,换成是他刘瑾自己做选择,也不会选曾毅的。 如此一来,对方肯定是想着先除掉他刘瑾,以此,来断绝曾毅从他刘瑾这里得到确切的名单,以免被顺藤摸瓜查下去。 想到此,刘瑾浑身上下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哪怕是有大队御林军跟着,可是,对方若是有备而来,暗中放冷箭,那可真是难防的。 “曾……。” “放心吧,没事。” 刘瑾刚想说话,就被曾毅伸手打断了:“不妨事的,刘公公放心吧,不过,于此,曾某可就不欠刘公公什么人情了。” 曾毅这是先清了刘瑾在皇帝跟前帮他说情的人情,不管刘瑾是出于什么原因帮他说情的,也不管这事情是否是刘瑾联合他人陷害他曾毅的,可是,这人情,他曾毅承了,眼下,就是他曾毅还人情的时候了。 而接下来的,自然不必多说,只要还了这个人情,那就意味着,曾毅日后不会对刘瑾手软。 而且,也意味着,甚至明天,曾毅就有可能对他刘瑾动手了,想明白这一点,瞬间,刘瑾的身子都有些发抖了。 第626章刺 刘瑾原本是在天牢前送了曾毅以后,就要回宫的,可是,如今,却是不敢回宫了,只能是先跟着御林军一起去曾毅的府上,然后在让身边的小太监去东厂搬救兵去。-79-说 虽说东厂之前被刘大厦给毁了,可是,刘瑾回京,可是又带回来了不少番子的,而且,各个都是好手。 只是,虽说在御林军的大队人马里,可,刘瑾心里仍旧是忐忑不安的,得知有人要刺杀自己,没谁会安心的,除非是经常遇到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哒、哒 马蹄声踏在街面上,甚至刘瑾都能听到他此时的心跳声。 “嗖。” 刘瑾神‘色’大变,这声音,是弓箭的声音。 外面先是一阵寂静,不过沉寂了一个呼吸的声音,瞬间杀声震天。 直到此时,刘瑾的心里虽然恐惧,可是,却又仿佛是一颗心放了下去,在没之前的那股担心了。 人,其实都是如此的,在明知道有一件事情可能到来,但是,在这件事还未到来的时候,绝对会是提心吊胆的,可是,一旦真正的这件事已经来了,已经面对了,相反,这不安或许会减少。 “保护大人。” 御林军可是皇家亲卫军,经过无数次的锻炼的,虽说这情况出现的突然,可是,却还是没有‘乱’了阵型。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刘瑾缩在轿子内,脸‘色’有些发白,双手合十,不住的念叨着。 “杀了狗刘瑾。” 外面铺天盖地的喊声,直接喊明了目标。 “刘瑾祸国殃民,尔等莫要助纣为孽。” 那前来刺杀的人,显然也是有充足准备的,若是刺杀曾毅,这些御林军肯定是要拼命保护的,可是,若是刺杀刘瑾,而且,还被喊了出来,这些御林军怕是要犹豫一下了。 若是拼命保护,虽然这是他们的职责,可日后指不定被人怎么骂呢,可,若是不保护,刘瑾死了,他们怕也难逃其咎的。 而那刺杀的一方要的就是如此效果,虽然御林军短暂的迟疑之后肯定还会选择拼命保护,可是,高手过招,一念之差。 这些个刺杀也足有将近二十人呢,虽然面对几百御林军不算什么,可是,刺杀却是比保护要占据优势的,御林军只是迟疑这么一下,就足够他们多一分杀了刘瑾的可能。 很显然,这些个刺杀之前就盯着天牢那边的,知道刘瑾上的是哪一个轿子,没人攻击曾毅的轿子,全都是冲着刘瑾的轿子去的。 可是,就算如此,守在曾毅身边的御林军也不少,谁都怕对方来个声东击西还有后手,若是真的如此,那可就遭了。 “抓活口。” 暴喝声从一旁的屋顶传出,随即,一队队的人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甚至,连屋顶都有人把守。 很显然,这是在守株待兔,要把这些个刺客一网打尽。 “上。” 领头的却也是个好手,骑着一匹战马,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就冲了过来,虽说如此一来,肯定会‘乱’了御林军的阵型。 可是,这人却也厉害,一枪刺出,迎面穿透了其中一个刺客的‘胸’口,挑在枪尖之上,高高举起,声音暴躁如雷:“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现场却是突然变化不断,原本还在缓慢靠近刘瑾轿子的刺客,此时却是不要命了一般,几乎不再防守,拼着身上受伤,也是疯狂的冲着刘瑾的轿子冲去。 很显然,这是一群死士,明知道今个的情形不可能活着离开了,那,就争取在死之前完成任务。 “杀。” 那骑马的将军大喝,街对面也是一个骑马的将军冲了过来,两人身后都是带着大队人马。 有着大队人马的参与,不消片刻,所有的刺客就全部覆灭,只可惜,却是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的。 “末将神机营提督内臣宋可心,见过大人。” 先前一枪刺死一名刺客,将其挑在枪尖上的勇猛将军在曾毅的轿前下马,单膝跪地。 “末将冯广义见过大人。” 街对面的那名将领也在曾毅的轿前下马,单膝跪地。 曾毅虽说被压入了天牢,可,却很奇怪,并没有被夺去一些一切职位,一般圣旨,被压入天牢或者有罪名,都是要革去一应官职的。 而暂压曾毅的圣旨上,却是没有这么说的,既然没有这么说,那就意味着,其实,曾毅之前的官职名义上,还是存在的。 只要曾毅出了天牢,那照样能够掌控神机营。 这事情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就是如此的,这种疏忽历朝历代都不可能出现,而如今,则是正德有心为之的了。 除非,是另外一种情况,暂压如何如何,但是,不准备定罪,只是略做惩罚,这种也是不革职的,因为肯定是别的惩罚,而非是动他的官职。 除此外,还有最后一种情况,那就是证据不足,暂压,可是,不革职,等罪名确定了在革职,可,这种情况,也就等于是曾毅这种情况差不多了,只要不革职,其就能管住原先的手下,当然,前提是下面的人还听你的。 其实一旦如此,若是情形不对,就算是不革职,下面的人不听你的了,其实和革职了没什么区别的。 但是,曾毅这不同,曾毅已经进了天牢了,那守旧派的势力自然也就没追着这点不放,总不能‘逼’皇帝什么吧? 而且,曾毅在天牢当中,还能怎么管神机营? 可偏偏,谁能想到,曾毅没几天,就从天牢出来了,而且,神机营的这两位,竟然也是如此的听命曾毅,如今曾毅的罪名还未摆脱,他们都敢如此,这也是出乎了旁人的预料的。 “都起来吧。” 曾毅掀开了轿来,从轿子当中走了出来,看着跪倒在地的两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意:“不错,不错。” “带人回去吧。” 说完这话,曾毅就又坐进了轿子当中。 看似曾毅这行为有些高傲,可其实,曾毅这行为,已经是对宋可心及冯广义两人十分满意了。 若非如此,曾毅大可以在轿子当中说上一句不错,何必走出来,说上一句话,然后在坐回去。 这是对两人今个的表现非常满意,但是,如今他的身份,却又要避嫌,所以才会如此。 今个这事情,虽说昨夜曾毅就从锦衣卫得到了消息,可是,却并没有让人同知神机营,而是在今个,刘瑾去了天牢以后,才让人通知的神机营。 而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神机营的速度等等,都让曾毅十分的满意,这也证明,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在他曾毅可能失势的情况下,冯广义和宋可心两人已经掌控了神机营,这,足以证明两人的能耐了。 “今个多谢曾大人的救命之恩了。” 刘瑾也已经从轿子内走了出来,在曾毅的轿子外面拱了拱手。 “刘公公客气了。” 曾毅掀开了帘子,不过,这次却是没有出来,而是道:“这些刺客,全都是冲着本官来的,真不知道本官如何招惹他们了?” 曾毅这话,却是让刘瑾愣住了。 这些刺客分明是冲着他刘瑾去的,这一点曾毅清楚,刘瑾也清楚,就是刚才的情形,任何人都看的清楚。 那些刺客不仅是喊着要杀刘瑾的,更是全都冲向了刘瑾,根本就没有哪怕一个刺客,做做样子似得冲向曾毅的轿子。 “这些刺客就算是再傻,也该知道声东击西吧?” 曾毅笑着:“刚才他们分明是在故意如此,想要等待时机,出其不意,一击必杀,刺杀本官。” 曾毅这话,让刘瑾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之前守旧派的既然没有刺杀曾毅,那,现在他们同样不会刺杀曾毅,谁不知道曾毅身边有个燕南飞的前大内‘侍’卫统领啊。 更何况,真要是刺杀曾毅的,刚才,最起码,也要有几个刺客装模作样的攻向曾毅,但是,大批刺客攻击他刘瑾。 如此,才能真的出其不意的暗中有刺客偷袭曾毅。 可是,刚才那情形,谁都看出来不对劲,越是没有刺客攻击曾毅,相反,守卫在曾毅身边的‘侍’卫也越不可能少。 且,就算是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疏忽,那,最后,在他们明知逃跑无望的情况下,就该全力刺杀曾毅,而非是他刘瑾啊。 “刘公公好好想想这事该怎么给陛下解释吧。” 曾毅叹了口气,却是放下了帘子。 曾毅这一句话,却是如同当头一‘棒’,把刘瑾给打醒了,是啊,这些刺客是来刺杀他刘瑾的,可是,这些刺客为什么要刺杀他刘瑾? 而且,还是选在今个,这分明是有人提前得知了曾毅要出天牢的消息。 可是,如此一来,若是守旧派的人派人刺杀,那该是刺杀曾毅啊,而非是他刘瑾,除非,是刘瑾知道些什么不该知道的,有人不想让他告诉曾毅,所以,才要借着这个最后的机会,杀他灭口。 若不然,等曾毅回府以后,哪怕是被软禁,到时候,肯定也是刘瑾和曾毅彻谈的时候了。 所以,这可以说是最后的机会了。 可,到底刘瑾知道了什么,要被灭口,而且,还和曾毅或许有牵扯,这事情,经不起猜测,一旦猜测起来,肯定是要让人想到曾毅入狱的原因等等。 这些个事情,刘瑾不怕别人猜测,可是,却怕正德猜测,一旦正德这么猜测了,那,他刘瑾的这次真的算是白忙活了。 而且,其实在得知有人刺杀他的时候,刘瑾已经猜出来到底是谁要杀他了,这是真的怕他泄‘露’一些不该说的啊。 所以,为了不让正德那边猜测,这事情,也必须要说成是刺杀曾毅的,不管怎么找借口,这事情,只能说是刺杀曾毅的。 而既然想通了这点,刘瑾也明白,曾毅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卖他这个人情,之所以如此,那是这事情,对他曾毅也是有好处的。 其一,肯定是皇帝心里的想法了,到时候,肯定更恼怒守旧派的官员,这一点,对曾毅而言,肯定是好的,也方便日后曾毅的行动。 其二,则是曾毅在士林官场和民间的声望可是不低的,而且,还都是清誉。 守旧派陷害曾毅不成,还要派人刺杀曾毅,原本,陷害的事情就让守旧派承压了,如今,还要刺杀,这更要承受不轻的压力了,这对曾毅而言,没有任何的影响,甚至,让人多了些对他的同情,但是却不可能有任何不利的影响。 可是,却能多出这几个不错的效果来,这自然是好的。 而对于刘瑾而言,如此,却是能免了皇帝可能再次对他的猜测,这自然也是好的。 可以说,传出这是刺杀曾毅的消息,对曾毅对刘瑾而言吗,都是有好处的,唯独不利的,则是守旧派,可是,如今,曾毅早就和守旧派翻脸了。 而刘瑾,之前还不过是准备顺手推舟在曾毅跟前出卖守旧派,不准备怎么出力,可是,经过今个这事情以后,刘瑾怕也是要往死里去收拾守旧派的官员了。 “老奴明白了。” 刘瑾在曾毅的轿子外面拱手,躬身施礼,然后方才转身。 说实在的,刘瑾现在的确后悔了,他和曾毅之间原本关系是不错的,可惜,后来曾毅看不惯他的举动,才会有了如今的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 可是,若是当初,他能忍耐一时,或者和曾毅说几句贴心的话,做事收敛一些,何至于今日? 要知道,若是不和曾毅彻底闹翻,刘瑾是绝对不可能面临今天这种情况的。 而且,日后,还要防备着曾毅随时可能出现的报复,这,的确是让刘瑾后悔莫及的。 事情了解,那刺客的尸体,‘交’给了敢来的顺天府衙‘门’,而神机营的兵丁,则是在冯广义和宋可心两人的带领下再次回了大营。 他们若是护送曾毅回府,那,传了出去,可就和刚才的情况不同了,会惹人非议的。 而且,这刺客已经被杀了,锦衣卫的情报也是不差的,接下来有御林军护卫,足够了,最为主要的,则是燕南飞就在旁边护着曾毅的,曾毅的安全绝对不可能有问题,就算真的在遇刺客,也足以撑到大队人马赶到的。 至于别的,如刘瑾的安危,那就是他刘瑾自己该‘操’心的事情了。 ... 第627章戏 最终,刘瑾还是先跟着曾毅去了曾毅的府邸,然后让东厂的人敢来,护送他,方才离开的。[s.就爱读书 这一次,守旧派的刺杀,让刘瑾怒了,那是真正的怒了,就算是曾毅不找守旧派的麻烦,刘瑾也是绝对不可能饶了他们的。 原本,刘瑾就是眦睚必报的性格,更可恨,对方都要要了他的命了,换成是谁,怕都不会轻易饶了对方吧? 当然,也有那么一类自以为的烂好人,这样的人,或许会饶了对方。 但很显然,刘瑾不是这样的人。 守旧派的人要杀他刘瑾,若是有机会,那,他刘瑾要把守旧派的那些个想要刺杀他的官员给弄的家破人亡。 “陛下啊。” 刚回了抱怨,刘瑾两手在眼眶上使劲的揉了几下,吸了口气,使劲的眨巴着眼睛,又吐了口吐沫,抹在了眼上,把身上的衣服也给扯乱了,做完这一切,方才大叫着,冲着正德呆着的地方跑了过去。 “陛下啊,您可是要为老奴做主啊。” 刘瑾嗷嗷大哭着,声音原本就尖细的很,被他这么一哭,更是难听无比,让人觉得头都是晕的。 “又怎么了?” 远在宫殿内的正德已经听到了刘瑾的嗷嗷声,把手指的杯子放了下去,看向了旁边伺候着的小太监。 “小的这就去看看。” 那伺候在正德身边的小太监怎么可能知道是什么事情,只能是赶紧跑出来瞧个究竟。 只可惜,还没跑出大殿,在门口,就和一头冲了进来的刘瑾撞在了一起。 这一撞,可把个小太监给吓惨了,刘瑾是谁,那可是他们这些个太监的老祖宗,这一撞,指不定可是要惹出大祸来的。 可惜,还没等小太监从恐惧中清醒过来,刘瑾已经从地上爬着,爬到了正德的身边,根本就没去瞧那小太监一眼。 甚至,刘瑾还要从心里感谢这小太监一下,若非是这小太监这么一撞,岂能加深他在正德眼里的惨样? “又怎么了这是?” 正德有些无奈,可看着刘瑾这副模样,还是有些心疼,毕竟,伺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而且忠心可嘉。 “万岁爷,老奴……老奴遇刺了啊。” 刘瑾嗷嗷哭着,嗓子都快哭哑了。 “遇刺?” 原本还有些不耐烦但又无奈的正德一听这话,弯腰一把抓住了刘瑾的肩膀:“怎么回事?” 在正德看来,今个,刘瑾是去天牢宣旨的了,而且,还带着一队的御林军,怎么可能遇刺? 更何况,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谁敢做出这等事情? 刚才,看到刘瑾这副惨样,正德还当是曾毅也对刘瑾不满,打了他呢。 “老奴去天牢宣了圣旨,送曾大人回府的路上,………………。” 刘瑾嗷嗷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都擦在了正德的龙袍上,把回过神的正德恶心的若非是看在刘瑾刚遇到过刺杀,如今模样又这么凄惨的份上,怕是一脚都把他给踹出去了。 “你确定是刺杀你的?” 正德虽然顽劣,可,却也是不笨的,他想不出来那些人为什么会刺杀刘瑾,或者说,若是真要刺杀刘瑾,根本不必选这么个时间。 正德的猜测,其实是大多数人该有的猜测,因为这是最为普通的猜测,若是想杀刘瑾,大可以选别的时间,为何这个时间去杀,要知道,那可是那么多的御林军护着呢。 除非,他们要杀的不是刘瑾,而是别人。 而当时的情形,若是不想杀刘瑾,而是另有其人,那就是曾毅了。 曾毅一旦出狱,身边有燕南飞这个原大内侍卫统领守卫,且有锦衣卫暗中保护,谁在想对曾毅动手,那都是极为困难的。 而在曾毅刚从天牢出来,虽然有御林军护卫,可是,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他们想要刺杀曾毅成功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要知道,燕南飞一个人,足以抵得上一队锦衣卫了,在没有弩箭和火器的情况下。 可是,弩箭和火器,这可并非是一般人就能弄到的。 更何况,还有锦衣卫的保护,所以,在正德看来,这群刺客,应该是冲着曾毅去的。 “这个…………。” 刘瑾仰头,眨巴着眼睛,这举动,让正德心里一阵恶寒,又不是美人,一个太监,装这模样,着实让人反胃。 “起来好好说话。” 正德踢了刘瑾一脚,不过,却也没怎么用力。 “应该是冲着老奴来的吧。” 刘瑾从地上爬了起来,声音嘶哑,看起来仍旧是有些可怜的模样:“他们都是冲着老奴来的,可,曾大人最后却说,这是声东击西,若非是神机营及时赶到,最后老奴会不会有事不好说,但是,他肯定是有事的。” “可,那些个刺客真的都是冲着老奴去的啊。” 刘瑾又哭丧着脸道:“曾大人那边,是一个刺客都没有的。” “你说,一个刺客都没有?” 正德挑眉,看着刘瑾,道:“你说仔细点。” “所有刺客都盯着老奴,根本就没有刺客去管曾大人啊,都是一条街上,前后的位置,老奴这边险死还生的,曾大人那边就是个看热闹啊。” 刘瑾嗷嗷着,很显然,对这很是不满,干嘛非要置他刘瑾于死地啊。 “这还不够明显吗?” 正德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刘瑾一眼:“你难道就没发现不对劲吗?刺杀,是要制造混乱,越乱他们越容易成功。” “而且,当时,若是他们同时刺杀曾毅,肯定会分走更多的兵力,那样,他们反而更容易杀你了。” “可他们却如此,怕是真如曾大哥所说,他们的意图,并非是你,只不过是在等着所有人都放松的时候,出其不意啊,幸亏神机营赶去的及时。” 正德自顾自的分析完了之后,方才看着刘瑾,道:“你这奴才,这事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正德问的,自然是让曾毅从天牢出来,暂时软禁在府中的事情,这事是昨天晚上才定下来的。 而今天一大早,刘瑾就直接带人去了天牢,可是在没旁人知道了这期间。 “怕是有内奸。” 刘瑾哭丧着脸,也只能这么回答了,他能说,按照曾毅的分析,那些个刺客,就是真的来刺杀他刘瑾的,而且还是豹园里的人传出去的吗? 虽然正德肯定能猜的出来是豹园里有奸细,毕竟,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 若不然,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可是,这事情,刘瑾若是主动说出来了,豹园的人可都是他挑选出来的,这可是砸了他自己的脚啊。 但是,不说,又不成,所以,刘瑾只能含糊的来了这么一句。 “查。” 正德脸上闪过一丝恨意:“严查到底。” “老奴明白。” 刘瑾躬身,这事情的确是要好好查一查了,这可是差点要了他刘瑾的老命啊。 不过,虽然脸上难堪,可是,心里,刘瑾却是笑开了花,他自问他刚才的演技还是不错的。 果然,把皇帝给误导了过去,只要把这事情给推到了是刺杀曾毅的,那,他刘瑾在皇帝这边就不会在有什么问题了。 而且,这事,推到曾毅身上,曾毅也是满意的,毕竟,曾毅也要借助这个机会,来更狠的收拾守旧派。 同样的,刘瑾也满意,他也解决了一个问题不说,还能顺便坑守旧派一把,自然是高兴的。 这件事,怕也只有守旧派的官员不高兴了,他们原本的计划,硬是被曾毅给在世人跟前误导了。 这种苦,他们是说不出的。 这种苦,他们是有苦难言,就像是当初他们污蔑曾毅一样,只不过,他们污蔑曾毅,终究是低了一成,是他们主动动手的,很可能留下证据。 可是,曾毅如今所做的,不过是稍微顺手那么拨动了一下,就让舆论的方向彻底的转变了。 而且,就算是守旧派的官员,也不能给百分百的就肯定,这是曾毅故意为之,还是曾毅真的以为这是在刺杀他。 曾毅的高明,就高明在此,顺势而为,借力而行。 “那些个守旧派的官员胆子也是真不小的。” 原本提起豹园有内奸的事情,正德的心情就很差了,又想起那内奸是负责给宫外的人报信,而派人刺杀曾毅的,肯定就是守旧派的官员。 这么一想,正德的心情就更差了。 哪怕不提曾毅,可瞧瞧他正德的臣子是个什么德行,上,在天子身边埋伏眼线,打听天子的行踪举动,中,能派人刺杀朝廷大臣,刺杀他们的同僚,至于下,如何对待黎民的,如何处置公务的,正德已经不用去看了,肯定也没什么好吧? 连刺杀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其又能有多高的品德? “这事,传密旨给曾大哥,让他去查,查出一个算一个,绝不轻饶。” 正德原本对这事情,就厌恶的,更何况,这事情,又牵扯到了守旧派买通豹园的内侍。 这是正德绝对不能够容忍的,或者说,这也是历代皇帝都不能容忍的,内侍和宫外大臣勾结,泄露皇帝的各种信息。 虽说有时候也知道这种情况难以避免,但是,做臣子的,不能太过分了,若是太过份了,肯定是要惹恼皇帝的。 而今个,守旧派派人刺杀,就是惹恼了正德,太过分了,昨夜才定下来的事情,今个早晨,他正德这个一国之君想要放了的人,竟然被守旧派的官员派人当街刺杀。 这算什么?这要是往小了说,那是和朝廷作对,往大了说,那是和皇帝对着干,是目无君上。 这年头,皇帝最大,朝廷次之,当然,读书人口中社稷重君王轻,这话听听也就罢了,谁真敢这么做,肯定要被皇帝收拾的。 可以说,不管是往小了,还是往大了说,这事,都是死路一条。 而且。尤其是这事情,是皇帝绝对不能容忍的,这等于是在挑衅皇帝的威严了。 “老奴明白。” 刘瑾双眼闪着怒火:“陛下,这事,不妨让老奴也搀和进去吧。” “老奴的东厂虽然不成气候,可,若是帮着曾大人打打下手,替曾大人堵个门之类的,省的一些漏网之鱼出现,应该还是可以的。” 刘瑾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正德点头,让他也能够名正言顺的处置这件事。 可真要正德点头了,他也肯定不能真的是给曾毅打下手去。 这事情,只要搀和进来了,最后,肯定是有收获的,而且还能得到不少好处,刘瑾就是奔着这去的。 不过,刘瑾也明白,就算是他搀和进去了,这事情,他也是该知道分寸的,有些官员该留给曾毅收拾,有些好处,哪怕是送到手了,也该留给曾毅,若不然,指不定曾毅立时就能把他一起给收拾了。 现在,虽然刘瑾和曾毅撕破脸皮了,但是好在又有了一个守旧派这个缓冲期,而这个缓冲期,只是曾毅暂时不会搭理刘瑾,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刘瑾别蹦跶的太欢了,也别碍着他曾毅了。 所以,现在,自知不敌的情况下,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曾毅的法子之前,刘瑾就是要学会隐忍,然后,继续和曾毅争取更多的时间。 至于最后,想来以刘瑾的性子,早晚只要有机会了,还是要对曾毅发动攻击的,只不过,那个时候,刘瑾绝对会比这次更加的小心,而非是如同这次一般,几乎是直接把他暴漏了出来,没有什么掩盖似得。 “罢了,这事你也查。” 正德深吸了口气,原本,这事情既然要交给曾毅,那,以正德对曾毅的信任,是不必在交给旁人去办了。 可,奈何,正德心中的恼怒可不是一天半会能消的,这个时候,正德是不问谁的能力的,只要是去办这件事的,正德能全部一一答应了,哪怕是十个官员来开这口,正德也能都答应了。 反正是查案,又没别的什么好处,为嘛不答应了? 第628章都在演戏 “你这次可是莽撞了。” 曾毅自家的府邸当中,曾毅站在院子内,旁边,司徒威也在旁边站着,曾毅这话,说的是司徒威对刘瑾动手的事情。 这事情,曾毅真是不知道,或者说,是事后才知道的,在这事情之前,曾毅是根本就没想到司徒威会这么做的。 司徒威挠着脑袋,嘿嘿笑着,却也不答话。 “好在,这次也没事,本官倒是因此而从天牢中出来了。” 曾毅笑着,也没在这件事上过多的说什么,其实,在曾毅的算计当中,现在,他还不是出狱的时候。 “南京那边还好吧?” 曾毅叹了口气,他指的南京那边,这次问的可就多了。 “夫人倒是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却是病了。” 司徒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毕竟这是曾毅的家事,不能隐瞒,是好是坏,都要曾毅自己看着办。 “苦了她啊。” 曾毅叹了口气,脸色有些寂寥,以前是穷的没饭吃,不能温饱,现在好不容易不用愁这个了,可是,却又整天让她提心吊胆的。 “日后,总是要为她寻个出身的。” 曾毅紧皱眉头,他可以出事,但是,他真的不想韵儿也跟着他出事。 而为韵儿寻一个好出身,不难,只需要正德那边点头就成,这点,只要眼下这关过去了,正德那边,也是不可能有问题的。 “军备呢?” 曾毅看着红日高悬,双目紧紧皱在一起。 在天牢当中,虽说有刑部尚书闵珪整天没事了也去探视,可,闵珪能得知的消息都是有限的,肯定不如司徒威得到的消息多。 “南京军备,只能说是危而不急。” 司徒威显然早就准备好了这些个曾毅可能问的事情,说起来根本就不带丝毫的犹豫:“王尚书如今被押回了京城,南京兵部尚书空缺,两个侍郎和南京镇守太监掌管南京军备,至于魏国公府,老魏国公病重,已经不能理事了。” “只不过,南京军备早先已经被大人整治过一次,且王尚书在南京的时候,也一直在潜移默化,这些日子,倒是没出什么事情,只不过,若是继续拖下去,怕是要出大事的。” 司徒威说的这都是实话,这才几天,就算是刘瑾的人或者是守旧派的人想要恢复南京军备,也不可能这么快的。” “这军备一事,改革的时候难,可是,真要是把改过的东西在恢复过去,虽不像是革新的时候那么难,可是,却也不会太容易了。” “军备一事,不管如何来,都不能操之过急,若不然,一旦出事,那就是大事。”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司徒威虽然说的好听,可是,南京那边,其实已经是非常危险了。 “还是要王守仁回去坐镇的好。” 曾毅双目闪烁着精光:“他们这么一闹,虽说添了不少麻烦,可,却也解决了不少事情。” “那些人,都派人盯着了吗?” 曾毅不再提南京的事情了,南京那边的事情,现在还不到反击的时候,那边,还是要交给王守仁去做的。 不过,好在,王守仁虽然被关押在东厂诏狱内,可是,昨个刘瑾也说了,根本不敢对他用刑。 说不敢,这话,曾毅是不信的,可,若说是时间上来不及,或刘瑾另有图谋,这,曾毅却是信的。 但是,不管如何,现在,曾毅从天牢出来了,不管刘瑾有什么图谋,都晚了,都不可能成功了。 所以,王守仁不管是什么原因没被用刑,但是,其身子不用太过的休养,这才是最为主要的。 毕竟,王守业正值壮年,这些个一般的折腾,其应该能够挺的住,一旦把他从诏狱放出来,官复原职,那,南京那边,就要他立时去收拾残局的。 “都盯着了。” 司徒威冷笑着,道:“一群自以为是的老家伙们,真是太过小看锦衣卫了。” 曾毅微笑着摇了摇头,那帮老家伙们可是没小看锦衣卫,而是他们过多的高估了他们自己。 他们以为他们的计划很完美,尤其是其中的那个老家伙,以为他行动隐秘,锦衣卫就算是对他有监视,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他以为他也有一些隐藏的力量,可,这些却都是他自己高估他自己了。 或者说,若是在抓获宁王之前,从宁王口中得出他自己建立的情报机构的方法之前,或许,锦衣卫这次还真查不出这老家伙什么来。 可是,经过那次的融汇,锦衣卫的实力已经是更上一层了。 “胆子可真是不小,竟然想要杀这么多人。” “真不知道他是大明朝的大臣,还是一个屠夫,也不怕胃口太大,把他自己给噎死了。” 曾毅嘴角挂着一丝的嘲讽,的确,这种派人暗杀的事情,就算是曾毅,也不会如此去做的,或许会做,但是,也不可能一次杀这么多。 真把朝廷大臣当成是牲口了不成?任意刺杀污蔑? 文官做事,污蔑,这个可以,虽说是奸佞的行为,但是,却也要比刺杀强些的。 “大人,元辅那边?” 司徒威小声询问,毕竟,这事情不好办啊。 “这是唯一能让元辅不必背负任何污名的法子。” 曾毅皱了皱眉头,无奈的道:“这是唯一的法子,只能这么做,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倒是那位,可是要盯紧了,可别出了纰漏。” 司徒威眼中闪过一阵寒光:“大人放心,盯得死死的,绝对不会出现什么纰漏,他说的每一句,都能记下来。” “本官也算是栽在他身上了。” 曾毅呵呵笑着,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似笑非笑的模样:“不错,不错,不愧是老奸巨猾,千防万防,还是掉了进去啊,还是主动给人送上去的,可笑,可笑啊。” 司徒威在一旁站着,就没法接话了,这事情,的确是曾毅识人不明,才引起了如今的这些事端,可是,这话,他没法评价什么,更何况,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曾毅也是人,怎么可能没有出错的时候? “让他们狗咬狗吧,救下一两个,在危机的关头救下他们,让刺客死在他们跟前,不过,锦衣卫的人不要暴漏。” “其余的,就不用救了。” “至于救下谁,随意了。” 若是那派人刺杀的老者官员听到曾毅这话了,肯定是震惊无比,根本就想不到,他自以为没人知道的对话,竟然早就被锦衣卫探听到了,然后,已经反张开了大网在等他。 至于那些个要被刺杀的官员,他们的死活,曾毅真的不在意,原本,曾毅没有雷厉风行的推行军备革新,自然是为了稳定,而这稳定,却又有好几层的含义。 其一,是怕贸然推进,出现漏洞,日后出大事。 其二,则是曾毅也不想把人给逼的太狠了,所以想着留下一线生机。 日后,哪怕是军备革新完成了,也不可能就把如今的这些个守旧派官员如何了,肯定也会对他们进行安置的。 当然,那个时候他们的地位肯定是比起如今大不相如了。 但是,这种事情,曾毅的打算已经是好的了,换成别人,指不定要赶尽杀绝以除后患了。 而如今守旧派的行为,可不就是准备赶尽杀绝以除后患么?既然如此,曾毅也不是那种别人都要你命了,还能原谅对方的。 最起码,像是如今这样,他们的死活,那是他们的内斗,曾毅就算是知道了,除非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若不然,曾毅是绝对不会救他们的。 人,都是这么锻炼出来的,哪怕最初的时候如何的善良,可只要多经历些类似的勾心斗角,只要不是脑袋有问题的,终究是会改变的。 “不过,那老家伙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有些事啊,风浪越大越好。” 曾毅这句话,看似是说给旁边站着的司徒威听的,可其实,却是有些自言自语的味道。 现如今,守旧派其实已经等于是和曾当面对上了,没有任何的缓冲余地。 只不过,他们藏在草丛中,曾毅站在空地上,好在,这草丛不算太过茂盛,曾毅睡觉的时候他们敢动手,可一旦曾毅睁开双眼紧紧盯着的时候,他们也不敢动的,不然会暴露的。 可是,现在曾毅手里已经拿着一个火把了,随时都能把这草丛给烧了。 到时候,就是短兵相接的时候了,而不是现在这种他们还稍微有那么一层可以隐藏什么的东西。 凡事,都不可能尽如人意,曾毅这边在算计,而守旧派那边也在算计。 “曾毅定然已经有了觉察啊。” 之前下令刺杀刘谨的那个年迈官员眉头紧皱。 今天的事情,只要稍微细心一些,就能发现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 先不说最后的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单说神机营。 就算是刺杀刚开始的时候,有人以最快速度通知神机营,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到。 按照神机营到场的时间推测,应该是刘谨到了天牢的前后时间,神机营那边就开始准备然后出营的。 这一点,也已经打探了出来,神机营的确是在刺杀还没开始前就出动了。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神机营早就得到了消息,意味着,曾毅提前就有了准备。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的行动泄漏了,意味着,他们的行动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下。 这意味着,甚至不仅仅是这件事被锦衣卫知道,而只不过是这件事被爆漏了出来罢了。 但是,这事情可能只是单独的一次么? 这怕是不可能的吧,说单独的一次,那只能是意外泄漏的。 可是,这次的事情可是十分隐秘的,意外,不可能。 倒是一直都被监视,这才是最为有可能的,若是那样的话,可就是最糟糕了。 “一直都小瞧锦衣卫了啊。” 年迈官员叹了口气,脸色难堪,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最起码,他已经爆漏在曾毅的眼前了,而且他的计划怕是也爆漏在曾毅的眼前。 “大人,这事还能补救么?” 旁边站着的侍卫脸色也十分难堪,这次的计划他负责指挥,也幸亏如此,他没有直接去刺杀,若非如此,当时的情景,他也是绝对跑不了的。 而且,他是年迈官员的亲信,就像燕南飞是曾毅的亲信一样,肯定不希望曾毅出事的,这年轻侍卫也是如此。 “补救?” 年迈官员一手捋着胡须,脸上漏出沉思之色,过了许久方才道:“为何要补救?老夫做过什么?咱们做过什么?” 看着自己亲信侍卫不解的神情,年迈官员叹了口气:“咱们什么都没做过,若是有人想要污蔑老夫,也要有足够的证据才行,老夫虽然年纪大了,有些迷糊了,可却也不能任人欺负。” “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敢污蔑老夫,这天下悠悠众口也是难以平息的。” 年迈官说出这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事情他们的确是做了,但是,谁有证据呢?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已经不是随意的空口污蔑就能定罪的,必须有足够的确凿的证据才行。 就像是他们污蔑陷害曾毅一样,不就是弄足了证据,然后才能污蔑曾毅的么? 除非曾毅能够拿出十足的证据来,若不然就是曾毅愿意背负恶名,可这一点显然不可能的,曾毅虽然不是十分爱惜名声,可却也不会毁了自己名声的。 而且,这事情,根本不可能有证据,那些尸体上不可能找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所以,就算曾毅明知道是他做的,又能如何,没有证据,一切枉然。 就算曾毅想要诬陷他,可这不是当初他栽赃曾毅的时候,是出其不意。 所以,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年迈的官也是看开了,有恃无恐。 “接下来继续动手,别留下证据就行。” 老者冷笑,只要那几个能牵扯出他的,手中可能有证据的都死了,就在没人能把他牵扯出来了,就算曾毅,也只能干瞪眼。 第629章各自心思 曾毅从天牢出来,包括他遇刺的事情,这在极短的时间也传遍了整个京城,相比起来,所有人都更加关注的,则是这件事所引起的反应。 但是,这个关注这件事所引起的反应却并非是遇刺的事情,准确的说和遇刺的事情有关,但是,却又并非是遇刺的事情。 曾毅他们在大街上遇刺,这原本不是件小事,哪怕曾毅已经被打入了天牢也是不成的,可是比起神机营的突然出现,这事情却又不算什么了。 神机营出现,也就意味着神机营还是听从曾毅的命令的,这,对于已经被打入天牢而如今软禁的曾毅来说自然是好事,可对于朝廷来说,可就未必是好事了。 所以,现在就要看皇帝的态度了,虽说皇帝能把曾毅从天牢内放出来暂时软禁在府中,可是,这并不代表皇帝就能够容忍曾毅如今状态下还能掌控神机营。 神机营是守卫京师的三大营之一,必须要完全的掌控在皇帝手中,而如今,若是说的过分一些,虽说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皇帝有心饶了曾毅,可问题是,现在皇帝还没彻底饶了曾毅。 这个时候,神机营还听曾毅的命令,若是按照所谓的规矩,是没错,因为曾毅的官职没被撤,可以这么认为,,但是,神机营的行为又可以称之为藐视皇权,神机营成了曾毅自己的军队。 这是个很敏感的问题,虽然当今圣上明显有些大咧,可能皇帝不在意这个问题,但是,有人在意,自然就会在皇帝跟前说话的。 别的事情,或许当今圣上就当作不知道,没看见,可是,这事,若是有人上折或者谏言,指不定就要在皇帝心里留下一根刺了。 只要留下这刺,日后,就有可能因此而对曾毅产生防备,因此而对曾毅产生更大的芥蒂,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等,都在等皇帝的态度,只要有人上折,只要皇帝心里产生了芥蒂,哪怕隐藏的在深,可以当今皇帝的秉性,也是瞒不过朝廷上的那帮老狐狸们的。 当然,其实对围观者而言,结果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我他们绝对不能掺和近这件事里来,明显又一场风波要兴起了,这个时候自然是躲在自己家里雨景的好,哪能傻乎乎的跑出去挨淋啊,尤其外面还是雷电交加,时不时的劈在地上,这个时候,只要不傻,没人愿意跑出来送死。 这个时候,怕就是他们自己家的房子塌了,只要砸不死人,他们宁愿挨砸,然后暂时藏在在废墟里,也不愿意出来。 “厂督,咱们现在要是和曾毅联手了,一旦铲除了守旧派势力,到时候,曾毅肯定不会饶了咱们啊。” 如今的东厂大档头是当初跟随刘瑾在外的的番子,如今东厂之前的几位档头全都被清理了,刘瑾也只能是在提拔一批了。 “这事你以为杂家不知道?” 刘瑾使劲瞪了如今的这位大档头一眼,比起之前的那几位,这个是根本不值一提的。 尤其是之前的那位东厂大档头,刚开始的时候,虽然做了让刘瑾不满意的事情,可是好在后来聪明,改的快,懂的讨刘瑾欢喜,这就更不是如今这位大档头能比的。 这要是搁在以前,刘瑾直接就给换人了,可现在却不成,东厂已经是损了元气,短时间内,不好轻易换人,这点,刘瑾也清楚。 “那你倒是告诉杂家,不和曾毅合作,咱们还有别的路可走没有?” 刘瑾冷笑,他又不傻,岂会不知道和曾毅合作对付守旧派,最终一旦守旧派彻底垮了,那也就离曾毅收拾他刘瑾不远了。 可是,现在他刘瑾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或者说,现在刘瑾只能和曾毅合作了,因为现在他若是继续和守旧派合作那是绝对没有胜算了。 甚至,他刘瑾还要比守旧派更先倒霉,更何况,守旧派还刺杀他刘瑾,他岂能在和他们合作? 而和曾毅合作,的确,一旦铲除了守旧派以后,肯定该轮到曾毅对付他了,可是,和中间却有了一个缓冲的时间足够他刘瑾做些准备了。 更何况,守旧派也不是那么容易清理干净的,就算真清理干净了,到时候,曾毅是有极大可能找他刘瑾麻烦和他刘瑾算账,可是,也有可能曾毅为了军备革新的大局,暂时不追究他刘瑾,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到时候,只要他刘瑾表现出一定的作用来,想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毕竟,他刘瑾不比那些个朝廷大臣,或许曾毅有办法收拾他刘瑾,可却也不会多容易,他刘瑾害怕在皇帝心里留下芥蒂而在重要关头凡水,他曾毅也不例外,他也要在意皇帝的心思。 “以后少说些话。” 刘瑾瞪着身边的大档头,别知道的不知道的什么都说,你不嫌丢人,传出去了杂家还嫌丢人。 这话,自然透露出他刘瑾的不满了,以前的那些个档头,总是各种好听的话,谁敢像是如今这位这样说话,若说些有用的,那也还算可以,可偏偏说的和废话差不多。 “是,是,属下知错了。” 大档头赶紧不住哈腰谢罪,刚才他说那话的时候或许还没意识到什么,可是,被刘瑾这么一训斥,他自然也明白了他错在哪。 刘瑾看似礼贤下士,可其实,却也自负的很,只要他决定下来的事情,几乎不可能更改,更不可能被人说动,在锦衣卫内,他的话就是圣旨,不容任何人质疑,他的命令,任何人都要执行。 可是,刚才,他自己的那几句话,却等于是在怀疑刘瑾的决定,这可不就是在玩火么? 若是刚才刘瑾心情在差一些,怕他这个刚上任没几天的东厂搭档头可就要换人了。 “别什么事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东厂怕过谁?” 提起这个,刘瑾心里就有气,在他随着正德离京之前,东厂是何等的威风,他刘瑾是何等的威风。 第630章迷雾 曾毅从天牢出来,包括他遇刺的事情,这在极短的时间也传遍了整个京城,相比起来,所有人都更加关注的,则是这件事所引起的反应。 但是,这个关注这件事所引起的反应却并非是遇刺的事情,准确的说和遇刺的事情有关,但是,却又并非是遇刺的事情。 曾毅他们在大街上遇刺,这原本不是件小事,哪怕曾毅已经被打入了天牢也是不成的,可是比起神机营的突然出现,这事情却又不算什么了。 神机营出现,也就意味着神机营还是听从曾毅的命令的,这,对于已经被打入天牢而如今软禁的曾毅来说自然是好事,可对于朝廷来说,可就未必是好事了。 所以,现在就要看皇帝的态度了,虽说皇帝能把曾毅从天牢内放出来暂时软禁在府中,可是,这并不代表皇帝就能够容忍曾毅如今状态下还能掌控神机营。 神机营是守卫京师的三大营之一,必须要完全的掌控在皇帝手中,而如今,若是说的过分一些,虽说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皇帝有心饶了曾毅,可问题是,现在皇帝还没彻底饶了曾毅。 这个时候,神机营还听曾毅的命令,若是按照所谓的规矩,是没错,因为曾毅的官职没被撤,可以这么认为,,但是,神机营的行为又可以称之为藐视皇权,神机营成了曾毅自己的军队。 这是个很敏感的问题,虽然当今圣上明显有些大咧,可能皇帝不在意这个问题,但是,有人在意,自然就会在皇帝跟前说话的。 别的事情,或许当今圣上就当作不知道,没看见,可是,这事,若是有人上折或者谏言,指不定就要在皇帝心里留下一根刺了。 只要留下这刺,日后,就有可能因此而对曾毅产生防备,因此而对曾毅产生更大的芥蒂,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等,都在等皇帝的态度,只要有人上折,只要皇帝心里产生了芥蒂,哪怕隐藏的在深,可以当今皇帝的秉性,也是瞒不过朝廷上的那帮老狐狸们的。 当然,其实对围观者而言,结果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我他们绝对不能掺和近这件事里来,明显又一场风波要兴起了,这个时候自然是躲在自己家里雨景的好,哪能傻乎乎的跑出去挨淋啊,尤其外面还是雷电交加,时不时的劈在地上,这个时候,只要不傻,没人愿意跑出来送死。 这个时候,怕就是他们自己家的房子塌了,只要砸不死人,他们宁愿挨砸,然后暂时藏在在废墟里,也不愿意出来。 “厂督,咱们现在要是和曾毅联手了,一旦铲除了守旧派势力,到时候,曾毅肯定不会饶了咱们啊。” 如今的东厂大档头是当初跟随刘瑾在外的的番子,如今东厂之前的几位档头全都被清理了,刘瑾也只能是在提拔一批了。 “这事你以为杂家不知道?” 刘瑾使劲瞪了如今的这位大档头一眼,比起之前的那几位,这个是根本不值一提的。 尤其是之前的那位东厂大档头,刚开始的时候,虽然做了让刘瑾不满意的事情,可是好在后来聪明,改的快,懂的讨刘瑾欢喜,这就更不是如今这位大档头能比的。 这要是搁在以前,刘瑾直接就给换人了,可现在却不成,东厂已经是损了元气,短时间内,不好轻易换人,这点,刘瑾也清楚。 “那你倒是告诉杂家,不和曾毅合作,咱们还有别的路可走没有?” 刘瑾冷笑,他又不傻,岂会不知道和曾毅合作对付守旧派,最终一旦守旧派彻底垮了,那也就离曾毅收拾他刘瑾不远了。 可是,现在他刘瑾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或者说,现在刘瑾只能和曾毅合作了,因为现在他若是继续和守旧派合作那是绝对没有胜算了。 甚至,他刘瑾还要比守旧派更先倒霉,更何况,守旧派还刺杀他刘瑾,他岂能在和他们合作? 而和曾毅合作,的确,一旦铲除了守旧派以后,肯定该轮到曾毅对付他了,可是,和中间却有了一个缓冲的时间足够他刘瑾做些准备了。 更何况,守旧派也不是那么容易清理干净的,就算真清理干净了,到时候,曾毅是有极大可能找他刘瑾麻烦和他刘瑾算账,可是,也有可能曾毅为了军备革新的大局,暂时不追究他刘瑾,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到时候,只要他刘瑾表现出一定的作用来,想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毕竟,他刘瑾不比那些个朝廷大臣,或许曾毅有办法收拾他刘瑾,可却也不会多容易,他刘瑾害怕在皇帝心里留下芥蒂而在重要关头凡水,他曾毅也不例外,他也要在意皇帝的心思。 “以后少说些话。” 刘瑾瞪着身边的大档头,别知道的不知道的什么都说,你不嫌丢人,传出去了杂家还嫌丢人。 这话,自然透露出他刘瑾的不满了,以前的那些个档头,总是各种好听的话,谁敢像是如今这位这样说话,若说些有用的,那也还算可以,可偏偏说的和废话差不多。 “是,是,属下知错了。” 大档头赶紧不住哈腰谢罪,刚才他说那话的时候或许还没意识到什么,可是,被刘瑾这么一训斥,他自然也明白了他错在哪。 刘瑾看似礼贤下士,可其实,却也自负的很,只要他决定下来的事情,几乎不可能更改,更不可能被人说动,在锦衣卫内,他的话就是圣旨,不容任何人质疑,他的命令,任何人都要执行。 可是,刚才,他自己的那几句话,却等于是在怀疑刘瑾的决定,这可不就是在玩火么? 若是刚才刘瑾心情在差一些,怕他这个刚上任没几天的东厂搭档头可就要换人了。 “别什么事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东厂怕过谁?” 提起这个,刘瑾心里就有气,在他随着正德离京之前,东厂是何等的威风,他刘瑾是何等的威风。 第631章发展 京城,天子脚下,原本该是太平无事的,若是天子脚下都‘乱’的不成样子,那,朝廷的威严何在? 可,如今呢,京城连番出事,曾毅的事情不提,曾毅的事情,属于朝堂的事情,可是,都察院的御史遇刺,这是治安不利。。.。 这原本,就发生这一件事,过那么几天也就过去了,甚至,由于最近朝堂上发生的大事实在是太多了。 曾毅入狱,元辅驾鹤西去,一个御史而言,若非是牵扯到了原内阁首辅刘健,根本就不会被人提起。 可是,曾毅出狱的时候遇刺,这事情,却是传开了。 这还不算,之后,更是一连串的官员遇刺,这,别说是官员们了,就是京城的百姓们,提起这事,都觉得后背发凉。 虽说现在死的都是朝廷官员,可谁知道未来会不会死到他们这些百姓身上。 而且,这事情,提起来就觉得恐怖的。 而如今,最为烦心的,则是新任的顺天府尹了,上任顺天府尹上官武才刚死没几天,新任的顺天府尹卜磊才刚上任没几天。 结果,就遇到这破事了,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找他顺天府的麻烦了。 顺天府,平时就管着京城的治安的,不管这事他冤枉不,可,就算是皇帝找事,也肯定是找他的。 可以说,这几天,顺天府尹卜磊已经快要被折磨死了,这顺天府尹的位置原本虽然就是个受夹气罪的,可是,谁能想到,他才上任没几天,就碰到了这种天大的祸端。 这事情,百姓们或许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朝廷的官员们其实都看的出来,这是守旧派和曾毅及刘瑾三方之间的‘交’锋。 至于那死去的官员,还不能够确定到底是谁做的,毕竟,谁都有可能,不管大小可能‘性’,都是有的。 也正因为此,上官武这个顺天府尹才会头疼,这三方势力,让他怎么查?哪个都得罪不起啊。 而且,最为主要的,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证据,如此一来,自然是没法查的。 没法查,不能查,不敢查,就是现在顺天府尹卜磊的所有心情了。 若是早知道,上任会碰到这种事情,当初卜磊说什么也不会任这个顺天府尹一职的,哪怕装病什么的,也是都要给推了的。 “一群阎王,折磨一个小鬼。” 顺天府尹卜磊苦笑连连,他嘴里的阎王,自然是指的曾毅及守旧派还有刘瑾了,而小鬼,则就是他这个顺天府尹了。 “大人,这案子总是要有个说法的。” 旁边的师爷也是满脸的无奈,他跟随在卜磊身边多年了,两人也算是至‘交’好友,他自然是不希望卜磊出事的。 “怎么给说法?” 卜磊苦笑,笑的比哭都还要难看:“这案子能查吗?有证据么?” “就算真有证据,怕是还没等咱们查出什么,就和这位一个样了吧?” 卜磊努嘴,却是看着棺材内的尸体的,这是这几天遇刺而亡的其中一个朝廷大臣的尸体,若非是查案需要,他根本就不可能单独的和他的手下呆在这里的。 很显然,这一连串的官员遇刺,肯定是三方势力其中一方或者是多方不遵守朝堂上的规矩了。 可,既然他们已经不遵守规矩了,试问,他们还会让人查出这个案子吗? 反正已经杀了那么多的朝廷大臣了,在多他一个,也不算多,正因此,若是想要活命,那,这案子,就算是有线索,也不能查。 他卜磊不过是个顺天府尹罢了,说好听些,也算是朝廷大臣,可其实,就是个受夹板气的主。 这事情啊,犯不着他卜磊搀和进去,这事情,该‘交’给刑部去查的。 “不是什么事咱们都能管的。” 卜磊脸上仍旧满是苦涩,若是有能力,谁也不愿碌碌无为,可是,形势所迫,总不能为了这一个明显是三方势力较真的案子而丢了自己的‘性’命吧? “咱们不过是顺天府,小打小闹还能管着,这大事啊,谁爱管谁管吧。” 卜磊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顺天府的位置,谁要是愿意,谁就拿走好了。” 卜磊这最后一句话,却是气话了,顺天府尹这个位置,虽然是受夹板气的,可是,若在平常,肯定也有不少人争这个位置,毕竟,不管在怎么受夹板气,可也算是三品大员了。 而且,只要能在这个位置上‘混’下去,也能算是一种资历了。 可是,如今这种情况下,这个位置,是绝对没人愿意接手的,谁上来,都要面临着卜磊如今的情况。 除非是曾毅或者是刘瑾亦或者守旧派三方之一的官员上来,会有些变局,其余的局外官员上来,都是和他卜磊一样的。 所以,除非是三方势力的官员,不然,别的官员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趟这趟浑水,好处是有,可是,有命享受没有却是一回事。 而且,虽说三方势力的官员不论哪一方上来,肯定都成,而且,三方势力也肯定都想着让他们自己的人占据顺天府尹的位置,好让他们这一方从而占据有利的位置。 但是,如此一来,三方的想法都一样,那,这个位置就要各凭本事争抢了,但是,一旦争抢,肯定要闹出动静的。 如此关头,谁闹出动静,指不定就会被其他两方借此机会,把一些不利的罪名给安上去。 所以,如今这个关头,虽然三方势力都想要顺天府这个位置,但是,却又介于各种原因,又不能出手。 如此种种复杂错综的情况下,却是让卜磊占了便宜,这个案子,他查出来也好,查不出来也好,虽然肯定会承受不小的压力,但是,其实,他的位置暂时还是安全的。 因为换了他,暂时总不能让顺天府尹的位置空着吧? 这明显是不成的,如此,还不如让卜磊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呆着呢。 当然,这可以说是卜磊占了便宜,可是,若非是这三方势力的较量,也不会出现如今的这种事情,他卜磊,也不会有这麻烦。 “大人,您说,这事会是谁做的?” 师爷上前一步,附在卜磊的耳边,很显然,哪怕是明知道这事情不是他们能够搀和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自己的好奇心。 “这话,是咱们该说的吗?” 卜磊瞪了他这个师爷一眼,两人认识也这么多年了,他这老友就一个‘毛’病改不了,那就是好奇心重,明知道不该招惹的事情,还非要招惹,为此,不知道给他添了多少的麻烦。 若非是两人是至‘交’好友,他是绝对不会也不能用这样招惹是非的师爷的。 “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 卜磊瞪着自己的这位好友兼师爷:“你还嫌你惹的事情不够多吗?” “这事,你就不想知道真相?” 卜磊的这位师爷似乎也习惯了两人之间的这种对话方式,对于卜磊的话,是丝毫的不介意,就像是没听到似得:“你到是说说,你认为谁最有可能。” “我认为你最有可能。” 卜磊冷声道:“这事不是别的,你要是在多嘴,真惹出了不该惹的篓子,谁也救不了你,到时候,指不定连我也要被牵扯进去。” “好好管住你的嘴,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猜测的别瞎猜测。” 这话,卜磊却是说的都有些发火了,这几天,死的这几位朝廷大臣哪个生前不比他卜磊厉害,可结果呢,如今不照样都是躺在这了吗? 外界的一切风‘波’,都被隔绝在了曾府的墙外。 虽然只不过是一墙之隔,可是,曾毅的府邸,如今却是绝对安全的,外面有御林军把守,里面还有锦衣卫的高手。 更有燕南飞这个武林高手在曾毅身边守护。 锦衣卫的人还在曾府外面四处都撒有眼线的。 “这顺天府倒是聪明。” 曾毅看着手中的几张写满了对话的纸张,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些笑意,若是顺天府尹卜磊在这,肯定会十分庆幸,不该说的幸亏他没说,不过,肯定也会恼怒,他那倒霉催的师爷,差点又给他惹事。 “守旧派那么这下该高兴了。” 一旁的司徒威却是苦笑着道:“原本,还想着让顺天府多少给守旧派那老东西添些麻烦呢,结果,竟然碰到这么一位明哲保身的主,顺天府那边,是别想指望上了。” “原本,就没指望顺天府那边能有什么多大的动作。” 曾毅笑着,把手中的几页纸顺手仍在了桌子上:“毕竟,只要是明眼的,懂的自保的,都该明白,这事情,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 “不过,这个顺天府尹的话,倒是有些意思,有趣。” 司徒威道:“大人若是觉得有意思,卑职以后让人盯着点。” 司徒威这话,是认为曾毅看中这信任的顺天府尹了,他让人盯着点,就是看看这卜磊是哪个派系的,还是哪个派系的外围人员,可以拉拢与否。 派系也分核心和外围,只要不是核心成员,外围成员若是有心,是能够拉走的。 不过,一般而言,这么做的官员不多,其一,在旁的派系那里既然是外围成员,那就证明其能力还不足,你拉来做什么? 若是你拉来了,也是在你这派系做外围成员,那何苦如此呢?且若是如此,那对方肯定也不会答应的。 可,若是拉来了,做核心成员或者重点培养,那岂不是在告诉旁人,别的势力的外围官员到了他们这个势力,就是核心了。 毕竟,真正的明珠‘蒙’尘是不多的。 而且,这么做,也很容易招惹仇恨的,毕竟,这属于挖墙脚的。 “不必了。”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只不过是觉得他的话有些意思罢了,到还不值得关注。” 曾毅这话也没错,虽说他觉得这顺天府尹卜磊的对话有意思,可,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懂得自保的官员罢了,又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曾毅自然没必要关注他了。 像是这样的官员,朝廷上可以说是占据了绝大多数的。 “顺天府这边别指望,刑部那边,暂时也是没用。” 曾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只手负在身后,嘴角挂着一丝的笑意:“这案子,虽然咱们知道实情,可,没有足够的证据,的确不成。” “毕竟,这是大案,牵扯的官员也是位高权重,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定罪的。” “现在,咱们还是在等等的好。” 曾毅双眼微微眯了一下:“该保下的那几个,你看好了,别让他们出事就成,这事情,咱们先坐山观虎斗,他们自然会内斗起来的。” 曾毅这话的意思,是让剩下的那几个还没遇刺的守旧派官员自己主动去猜测凶手,然后,让他们自己主动出击。 至于他们的智商如何,能否猜到他们是被自己人刺杀的,这一点,曾毅根本就不担心,猜到了,那是最好的。 可,若是猜不到,那也没关系,猜不到,曾毅可以让司徒威帮他们。 有司徒威帮忙,他们肯定能猜到的,到时候,就算他们明知道曾毅是想看他们自己斗起来,可,也必须要斗起来了。 自己人要他们的‘性’命,可想而知,心中的愤怒,是何其的猛烈,哪怕平日里,其官职不如对方,可是,到了这个地步,谁还顾忌这个,要是不主动出击,那就是等死了。 这种情况下,明知道曾毅在旁边看戏,他们也要和这凶手斗个你死我活的。 “回头,在等几天,若是不成,你就给他们透个口风。” 曾毅笑眯眯的冲着司徒威道:“本官倒是很好奇,也很想知道,他们这几个还活着的家伙们,知道了真相以后,会是什么心情,那时,他们的脸‘色’应该很‘精’彩吧?” 并非是曾毅心里有问题,而是因为,任凭是谁,在被人栽赃陷害,想要置之于死地,而且还是诛九族的那种死法,等日后一旦有机会报答他们了,肯定也会如同曾毅一样。 ... 第632章打算 “大人,这事情可是有些不对劲的。” 曾毅这边在算计,刘瑾那边在算计,守旧派这边的官员,其实也是在算计的,只不过,守旧派的官员其实也是有各种分派的,如今全部集合在了一起,称之为守旧派。 而也正因为是如此,那如今为首的守旧派官员才会肆意的算计其他守旧派官员,因为他们虽然被人称之为守旧派,可其实,守旧派只能算是一个联盟罢了,他们还有各自的派系的。 若不然,一个派系的掌门人是绝对不可能如此对待自己派系的官员。 “没什么不对。” 守旧派如今为首的官员,也可以说是守旧派这个联盟的盟主,年迈的官员脸上带着一丝的了然之色:“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们岂能没有丝毫的反应?” “有反应才对了,若是没反应,那,才是不正常。” “不管他们怎么算计,不管他们怎么布局,咱们只要做好咱们该做的就行了。” 老者话音慷锵有力,单凭对话,根本就瞧不出他如今的真实年纪来。 “一切事情,都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只要不留下证据,那就没事。” 老者脸上闪过一丝的冷笑:“不过是个黄毛小子罢了,的确,脑袋是聪明,可,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终究是没见过大风浪的。” “若是在过几年,老夫或许不是他的对手,可是现在,老夫虽然年迈,可,却还能胜过这小子几分的。” 这官员口中所说的小子,应该就是指的曾毅无疑了,毕竟,他是守旧派这个联盟的盟主,而如今,还要自保,他的对手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曾毅。 “能把老夫给逼到这个地步,倒是小瞧他了。” 老者这话,算是对曾毅的夸奖了:“也是老夫大意了,竟然被他觉察到了不对,真是不该啊。” “大人您曾将曾毅玩弄鼓掌之中,这足以证明,曾毅在您跟前,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 旁边站着的贴身护卫笑着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您虽然失误了一次,可,这是正常,总不能因为这次失误,就认为曾毅真的开窍了吧?”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小子,倒是会说话。” “今日与彼时,却是不同的,之前,那是曾毅未曾对老夫进行防备,想要算计他,自然是容易一些。” “如今,他已经对老夫起了防备之心,在想算计他,可就不容易了。” “可以说,如今,老夫和曾毅已经是对面而立了,这种情况下,有些难度。” “不过,倒也不妨事。” “老夫就站在这,他曾毅也不能真的把老夫如何了。” 这就是信心,人到了一定的位置,或者说,有过一定的经历以后对自己所产生的信心,这信心,还源自于他自身的实力。 “你也不用担心那边多,安心的去做,一切事情,老夫自会单着。” 老者看着他的这个侍卫,不过,旋即,却是又叹了口气:“老夫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却是怕也熬不过几年了,等这事过了之后,给你谋个职位,你日后也算是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官职。” 老者这话,可以说是在许诺,毕竟,虽然是他的贴身侍卫,可不过是年轻血气方刚的侍卫,这个时候,哪怕对方如何的忠心,可是,许下些好处,总是没错的。 而且,的确,若是这一劫能熬过去,那,日后,这朝堂上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在有此等的兴风作浪了。 而且,他本人更会因此而获得更多的威望,到时候,他也年迈了,没人愿意在冒着极大的风险去招惹他了。 而这如今给他效力过的,到时候,肯定都是要有些好处的。 “属下在大人您身边当个侍卫就知足了。” 这年轻侍卫却是摇头,拒绝了老者的话,对如今的位置,就很是满意。 “你见过哪个告老还乡的老不死的还带着侍卫的?” 老者却是笑着摇头,自嘲的道:“年纪大了,也快该告老还乡了,若不然,该被那些个年轻人骂做老不死的挡路的了。” 老者这话说的,却也是有那么一些的意思了,朝廷之上,也是论资历的地方,若是有年迈的老官员在,一般而言,年轻的官员肯定是要被压制的。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既然被压制了,心里肯定有气,暗地里偷骂,这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若是这一次,能够击败曾毅,全身而退,带着这个莫大的威望告老还乡,哪怕是他告老还乡了,在朝中,仍旧会留下巨大的影响力的。 这比那些个黯然告老还乡的,可是要强出来不知道多少倍的。 那些个黯然告老还乡的,是被逼无奈,才选择走这一条路的,因为朝堂之上,也有那么一条等于是默认的规矩,只要不是太大的仇恨,一般而言,对方选择了告老还乡,那,这事情就此打住,不得在追究了。 这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这个规矩一般而言没人会破的,除非是生死大仇。 毕竟,今个,你遵守这规矩了,饶了旁人一次,等日后你有失败的时候,别人也会遵循这个规矩的。 所以,这个规矩其实是给所有的官员都留了那么一条后路的。 但是,如此告老还乡的,那,在朝堂可以说是彻底没有了任何的影响力的,比起来风光告老还乡的,自然是大不相同的。 尤其是,若是有大功,大功之下告老还乡的,其哪怕告老还乡了,对朝廷肯定还能有不小的影响。 至于这个影响能持续多久,那就要看他的门人弟子日后的能耐及他的派系能否持续下去了。 而从这老者话里的意思听来,他却是准备要在击败曾毅之后,在他声望正隆,群邪退避的时候选择告老还乡。 “您告老还乡了,身边更要有人保护。” 年轻侍卫却是也不劝老者是否告老还乡,只是执意要在他身边当护卫。 “到时候再说吧。” 老者官员笑着摇了摇头,不在纠结这个事情。 第633章逐一登场 “大人,这事情可是有些不对劲的。” 曾毅这边在算计,刘瑾那边在算计,守旧派这边的官员,其实也是在算计的,只不过,守旧派的官员其实也是有各种分派的,如今全部集合在了一起,称之为守旧派。 而也正因为是如此,那如今为首的守旧派官员才会肆意的算计其他守旧派官员,因为他们虽然被人称之为守旧派,可其实,守旧派只能算是一个联盟罢了,他们还有各自的派系的。 若不然,一个派系的掌门人是绝对不可能如此对待自己派系的官员。 “没什么不对。” 守旧派如今为首的官员,也可以说是守旧派这个联盟的盟主,年迈的官员脸上带着一丝的了然之色:“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们岂能没有丝毫的反应?” “有反应才对了,若是没反应,那,才是不正常。” “不管他们怎么算计,不管他们怎么布局,咱们只要做好咱们该做的就行了。” 老者话音慷锵有力,单凭对话,根本就瞧不出他如今的真实年纪来。 “一切事情,都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只要不留下证据,那就没事。” 老者脸上闪过一丝的冷笑:“不过是个黄毛小子罢了,的确,脑袋是聪明,可,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终究是没见过大风浪的。” “若是在过几年,老夫或许不是他的对手,可是现在,老夫虽然年迈,可,却还能胜过这小子几分的。” 这官员口中所说的小子,应该就是指的曾毅无疑了,毕竟,他是守旧派这个联盟的盟主,而如今,还要自保,他的对手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曾毅。 “能把老夫给逼到这个地步,倒是小瞧他了。” 老者这话,算是对曾毅的夸奖了:“也是老夫大意了,竟然被他觉察到了不对,真是不该啊。” “大人您曾将曾毅玩弄鼓掌之中,这足以证明,曾毅在您跟前,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 旁边站着的贴身护卫笑着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您虽然失误了一次,可,这是正常,总不能因为这次失误,就认为曾毅真的开窍了吧?”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小子,倒是会说话。” “今日与彼时,却是不同的,之前,那是曾毅未曾对老夫进行防备,想要算计他,自然是容易一些。” “如今,他已经对老夫起了防备之心,在想算计他,可就不容易了。” “可以说,如今,老夫和曾毅已经是对面而立了,这种情况下,有些难度。” “不过,倒也不妨事。” “老夫就站在这,他曾毅也不能真的把老夫如何了。” 这就是信心,人到了一定的位置,或者说,有过一定的经历以后对自己所产生的信心,这信心,还源自于他自身的实力。 “你也不用担心那边多,安心的去做,一切事情,老夫自会单着。” 老者看着他的这个侍卫,不过,旋即,却是又叹了口气:“老夫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却是怕也熬不过几年了,等这事过了之后,给你谋个职位,你日后也算是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官职。” 老者这话,可以说是在许诺,毕竟,虽然是他的贴身侍卫,可不过是年轻血气方刚的侍卫,这个时候,哪怕对方如何的忠心,可是,许下些好处,总是没错的。 而且,的确,若是这一劫能熬过去,那,日后,这朝堂上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在有此等的兴风作浪了。 而且,他本人更会因此而获得更多的威望,到时候,他也年迈了,没人愿意在冒着极大的风险去招惹他了。 而这如今给他效力过的,到时候,肯定都是要有些好处的。 “属下在大人您身边当个侍卫就知足了。” 这年轻侍卫却是摇头,拒绝了老者的话,对如今的位置,就很是满意。 “你见过哪个告老还乡的老不死的还带着侍卫的?” 老者却是笑着摇头,自嘲的道:“年纪大了,也快该告老还乡了,若不然,该被那些个年轻人骂做老不死的挡路的了。” 老者这话说的,却也是有那么一些的意思了,朝廷之上,也是论资历的地方,若是有年迈的老官员在,一般而言,年轻的官员肯定是要被压制的。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既然被压制了,心里肯定有气,暗地里偷骂,这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若是这一次,能够击败曾毅,全身而退,带着这个莫大的威望告老还乡,哪怕是他告老还乡了,在朝中,仍旧会留下巨大的影响力的。 这比那些个黯然告老还乡的,可是要强出来不知道多少倍的。 那些个黯然告老还乡的,是被逼无奈,才选择走这一条路的,因为朝堂之上,也有那么一条等于是默认的规矩,只要不是太大的仇恨,一般而言,对方选择了告老还乡,那,这事情就此打住,不得在追究了。 这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这个规矩一般而言没人会破的,除非是生死大仇。 毕竟,今个,你遵守这规矩了,饶了旁人一次,等日后你有失败的时候,别人也会遵循这个规矩的。 所以,这个规矩其实是给所有的官员都留了那么一条后路的。 但是,如此告老还乡的,那,在朝堂可以说是彻底没有了任何的影响力的,比起来风光告老还乡的,自然是大不相同的。 尤其是,若是有大功,大功之下告老还乡的,其哪怕告老还乡了,对朝廷肯定还能有不小的影响。 至于这个影响能持续多久,那就要看他的门人弟子日后的能耐及他的派系能否持续下去了。 而从这老者话里的意思听来,他却是准备要在击败曾毅之后,在他声望正隆,群邪退避的时候选择告老还乡。 “您告老还乡了,身边更要有人保护。” 年轻侍卫却是也不劝老者是否告老还乡,只是执意要在他身边当护卫。 “到时候再说吧。” 老者官员笑着摇了摇头,不在纠结这个事情。 第634章明镜 “这些就是你给朕看的?” 正德双眼眯在一起,脸上带着一股的怒容,恨不得直接让人把跟前赔笑的刘瑾给拖出去砍了。 “万岁爷,这事,老奴也肯定是要扫您兴的,可,您也要知道啊。” 刘瑾心里也是挺无奈的,的确,他刘瑾是会拍马屁,可是,有些奏折,他刘瑾也是必须要给皇帝看。 若是看了这奏折,或许现在会让皇帝扫兴,可是,不至于以后被提起了责怪,而且,若是他刘瑾真的除了拍马屁外,在没一点用处,分不清轻重缓急,那,他这位置,迟早是要被人抢走的。 听了刘瑾的话,正德算是被噎住了,也不吭声,就这么瞪着刘瑾,若是旁的太监,怕是要被正德这眼神给吓住了。 可是刘瑾却是无妨,他伺候正德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正德这眼神,仍旧是嘿嘿陪着笑脸:“万岁爷,您就别吓唬老奴了,您怎么可能因为这事责怪老奴?” “你啊。” 正德吸了口气,无奈的瞪了刘瑾一眼:“快和曾大哥学会了,都会拿话来噎朕了。” 刘瑾闻言,嘿嘿笑着,却是不在吭声。 “刘健那老家伙,在世的时候,朕是讨厌他,不过,朕这讨厌,却是讨厌他的啰嗦,没事总喜欢谏言之类的。” “可他的忠心,朕却是知道的,也是为了朝廷。” “如今,却被小人设计陷害,却是……。” 正德叹了口气,他也不傻,该知道的,其实也都知道的,所以,对于刘健,别看刘健在世的时候,他厌恶的很,可,刘健真死了,他却也是伤心的。 若非如此,刘健死后,他也不会下令彻查此事了。 而且,如今,正德已经是认定了,刘健是被人有预谋的陷害了,甚至,旁人明知道刘健性格耿直,且年纪大了,得到此消息后,会气出个好歹,这些,都在那算计刘健之人的预测当中。 当然,正德能有这想法,还要多亏了刘瑾在一旁不时的有意无意的说那么几句,提醒那么几句。 反正,如今曾毅和刘瑾也算是暂时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在收拾完守旧派之前,他们双方是不会交手的。 对于曾毅的诚信,刘瑾自然是毫不怀疑的,根本不担心曾毅会违反他自己说过的话。 而对于刘瑾自己,他巴不得曾毅不对他出手呢,所以,他也不可能主动没事找抽。 所以,不管事情之前是谁做的,可最后,只要是有罪的事情,肯定都是要推到守旧派的身上。 这其一,是要收拾守旧派的那些个官员,其二,自然是把自己身上的一些罪行等等,全都给借着这个机会给清理干净了,全让守旧派这个替罪羊给单着了。 “爷,人死不能复生,若是刘大人知道您这想法,肯定也会欣慰的。” 刘瑾在旁边劝解道:“若不然,您给他家人些封赏也就是了。” 刘瑾所谓的给刘健家人些封赏,自然是给他子孙后代一些封赏了,这话,有些不像是刘瑾说出来的,毕竟,刘瑾之前和刘健不对付的。 就连正德,也有些诧异的瞧着刘瑾:“朕记得,你虽和刘健同姓,可你们两个,却是极为不对付的吧?” “怎么今个反倒是替刘健说起话来了?” 正德似笑非笑的敲着刘瑾:“该不会是有别的什么心思吧?” 刘瑾挠了挠头,道:“万岁明鉴,老奴的确是和刘健不对付,可,人死如灯灭,刘健已然死了,且,正如陛下所说,刘健是个为国为民的臣子,老奴和他不对付,但是,老奴也佩服他。” “老奴和刘健不对付,可,却也不会为难他的家人。” “人都死了,老奴总不能和死人计较什么吧?” 刘瑾的这番话,让正德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虽为敌,可却敬佩对方,你这老货,倒是也明悟了不少。” “这封赏一事,让内阁去议了吧,赶紧决定了,然后下旨了。” 之所以正德如此说,是因为刘健的老家不是京城的,还要扶灵回老家呢,朝廷这边,总是要给刘健一个体面的。 “老奴记下了。” 刘瑾点头,道:“陛下放心,这事,绝对办得风风光光的。” “在风光又能如何?” 正德微微摇了摇头,苦笑着道:“人都已经死了,在怎么风光也晚了。” “守旧派那么怎么样了?” 正德却是转口,不在提刘健的事情了,毕竟,人已经死了,在提那么多,也是无用的。 “还是老样子,闹腾的厉害,真以为没人知道他们的所做所为了。” 刘瑾冷笑,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确,如今,守旧派的行为在他刘瑾和曾毅的眼中已经是明明白白彻彻底底的了,在没有任何的掩盖了。 “朕的臣子当中,倒是真有这等胆大包天的。” 正德脸上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容貌:“真以为朕没了证据,就不能动他了?” 有锦衣卫在,尤其是糅合了宁王麾下情报组织能力的锦衣卫的存在,朝廷当中,还真是少有什么事情能够瞒过锦衣卫的。 只有锦衣卫不想听的,但是,却绝对没有锦衣卫听不到的,这话虽然自负,但是,用来形容如今的锦衣卫,却是也不算夸大的。 至于天网,那是只有曾毅一个人知道的组织,其更是吸取了如今锦衣卫的精华而组建的,不过,日后的成就,却还是未知,毕竟,没有成功的事情,没人敢打包票的。 正德这话,却也没错,他正德不是先帝,若是先帝在世,以先帝的脾气,肯定是要证据十足才会动朝廷的大臣的。 这是先帝的脾气,可是,他正德从来都是不守规矩的,反正他正德如今也没有什么贤德的名声,有的,不过是顽劣,等等的一连串的名声。 这一点,虽然旁人极力瞒着正德,可是,正德却也知道的清楚。 所以,对于正德而言,只要确定了哪个大臣的罪名,根本不需要证据,他一道圣旨,照样能收拾了这个大臣。 而且,这事情,又不牵扯皇家,根本没任何让正德顾虑的。 之所以正德一直没吭声,那,就是如今这事情,在正德看来,还纯粹是狗咬狗的阶段。 都是守旧派内部的官员,只不过,却是其中一个,为了自保,而要杀了其他几个之前曾经联手的官员进行灭口。 这种事情,正德不想管,也懒得管,甚至,在正德看来,那些个遇刺的官员,如此的结局,还算是便宜他们了。 若不然,真追究起来,他们陷害栽赃曾毅,反坐之,他们是要抄家灭族的。 可,如今他们遇刺了,怕是之后,曾毅也不会在追究他们的家人了,毕竟,人都死了,何苦去欺负那些孤儿寡母的。 “万岁,那老家伙不过是自喻手段高明罢了,其实,在您跟前,什么都不算的,您何苦为此动怒?不值得。” “您全当这是戏子在给您唱戏也就是了,多新鲜啊。” 刘瑾这么一说,正德的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一些,毕竟,哪怕是什么都不管的皇帝,可是,朝廷仍旧是他这个皇帝的,这天下,仍旧是他这个皇帝的。 一个臣子自喻聪明,在朝廷上掀起风浪来,这绝对不是任何一个皇帝愿意看到的。 “曾大哥那边,还不准备动手吗?” 正德看着刘瑾,如今,曾毅仍旧不方便出府,当然,是不方便明着出来,可,正德也不方便去曾毅府上。 所以,有什么事情,都是刘瑾代为转达的。 刘瑾苦笑,道:“曾大人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事情,既然已经成这了,曾大人肯定是准备斩草除根了。” “曾大人告诉老奴说,这戏啊,到现在,其实还不算精彩呢,只不过是出来了一部分人员罢了,在等等,还有别的丑角跳出来唱戏呢。” 一听刘瑾这话,正德就是更加的哭笑不得了。 “这是真拿朕的朝堂当成是戏园子了啊。”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正德却是没有丝毫的怒色,毕竟,他和曾毅的关系在那摆着呢,若非是关系极好,在见到那些谋逆的证据以后,他就不会在相信曾毅了的。 “这还要在死几个大臣啊?” 正德无奈的道:“可别把朕这朝廷给弄的空缺太多了。” “不会,不会。” 刘瑾嘿嘿笑着,道:“据曾大人那边的推测,其实,那老家伙要杀的,也没几个,等杀完了,也就利索了。” “而且,曾大人那边,也派人保护着其中几个的,留作日后,当成是证人,所以,这刺杀的事情,就此,怕是也几乎等于结束了。” 对于这件事,就算是刘瑾,也不敢说的太过保证了,毕竟,这事情他也不能够肯定,这都是要看曾毅那边怎么算计了。 至于他刘瑾和东厂,在这次事情当中,也就是打打下手,然后,有好处可拿的时候,冲在第一位,抓紧时间恢复他自己的势力,这才是最为主要的,其余的,都可以延后的。 毕竟,一旦这事情了结,曾毅很有可能要对他刘瑾动手,以他刘瑾如今的实力来说,根本就没有和曾毅叫板的东西。 唯一能够依靠的,那就是皇帝的宠信,可,若是没有的实力,单靠皇帝的宠信,这一点,明显是不够的。 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恢复自己的实力,这才是最为主要的。 “等事情了结了,朕诛他九族。” 正德声音发冷,充斥着杀意,这话,自然是冲着那如今正在朝廷当中兴风作浪的守旧派这个联盟的盟主所说的。 也难怪正德会如此,哪个皇帝也不喜欢这样的臣子出现,甚至,还把他这个皇帝给算计在里面了。 这更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能够容忍的。 只能是皇帝算计臣子,哪有臣子算计皇帝的?这事情听着不合理,但是,在这个君君臣臣的时代,这却又是实情。 “到时候万岁爷您把他千刀万剐了都成。” 刘瑾嘿嘿笑着,道:“只是爷您别在因此动怒了,不值得的,若是因此气坏了龙体,可就不成了。” 如今正德还年少,可是,整天风花雪月,夜夜笙歌,虽然看不出有什么,可,正德如今这个年纪,却是每天都要服用太医开的补药了。 虽说只是普通的补药,可是,对于正德这个原本正是年少的身体来说,却又大不相同了,如今的年纪,正德就这么吃补药,日后呢,年迈了以后,又该如何? 刘瑾虽然贪婪成性,贪财,贪权,可是,对于正德,刘瑾却是一片忠心的。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正德摇了摇头:“这朝堂上的事情,朕是没能耐去管了,让曾大哥帮朕管好了也就是了。” 说完这话,正德顿了一顿,道:“只不过,这次的事情,却是让曾大哥受委屈了,等这事情了结,却是要给曾大哥些补偿的。” “曾大人怕是不在意这些的。” 刘瑾小心的瞧着正德,从心里,他肯定是不希望曾毅在得什么好处了,毕竟,这事了结以后,指不定曾毅就要和他算账了。 “这是朕的愧疚。” 正德瞪了刘瑾一眼,道:“你不明白的,若不然,朕心难安啊。” “万岁想给曾大人些什么?不如让老奴参详参详?” 刘瑾笑眯眯的道:“老奴和曾大人也算是亲近,指不定,还能知道些曾大人的喜好。” “你这老货,是想知道朕到底给的什么好处吧?” 正德笑骂了刘瑾一句,不过,却也没多想什么,毕竟,在正德心里,还真不知道这个大明朝他最信任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破裂到无法愈合的地步了。 “不过,这事,朕却是不能告诉你的。” 正德笑眯眯的瞧着刘瑾道:“这事,朕要好好琢磨琢磨,到时候,给你们一个惊喜。” 说完这话,正德自己先乐了起来,显然,他的这个好处,有些别出心裁,怕是到时候,想让人惊讶,才是真的。 第635章形势急转 “终究是咱们倒霉了啊。” 南京城兵部衙门内,左右两个侍郎愁眉苦脸,如今的南京兵部,是没有兵部尚书的,原来的南京兵部尚书,被押回了京城。 如今的南京兵部,就是靠着两个左右侍郎在维持运转的。 这在正常情况下,对于两个侍郎来说,自然是好事,尤其是左侍郎而言,若是运作得当,甚至有可能由他直接担任南京兵部尚书的。 而右侍郎有可能不动,也有可能迁为左侍郎。 这在王守仁被抓之初,可以说焦芳和张彩两人还算是心情不错的,虽然等于是被贬来了南京,可是,若是能够成为南京兵部尚书,也算是不亏。 尤其是在曾毅被打入天牢以后,焦芳和张彩两人就更是兴奋了,原本,他们两个就是一伙的,虽然南京兵部尚书只可能有一个。 但是,水涨船高,他们两个独握南京兵部大权,这也是好的。 可是,谁能想到,曾毅又从天牢出来了,这,让两人惶恐。 若是曾毅最终无罪了,那,他们两个肯定是要倒霉的。 尤其是如今,南京镇守太监府那边,突然不在和他们联合了,这情况,对于两人而言,却是更加糟糕的了。 这突变的情景,让焦芳和张彩两人心惊,无他,南京镇守太监,那可是刘瑾的亲信,虽说他们两个人也是刘瑾的人,可是,他们两个毕竟是朝廷大臣,自然不可能和太监们相比了。 刘瑾的这些个亲信太监,不说不可能背叛他,最起码,背叛他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他们这些个朝廷大臣却不一样了。 所以,南京镇守太监那边的反应,肯定是得到了刘瑾那边的授意,才会如此的。 若是真的如此,那,两人的处境可是真的不妙了,刘瑾如此,怕是有些想要和他们划清界线的意思了。 朝堂上的事情,两人清楚,一旦划清了界线,那,就意味着,出事了。 “阉贼终究不可靠。” 焦芳苦笑:“当初咱们也就是昏了头了,怎么会想到和刘瑾走到一起?” 也难怪焦芳会如此说,不提张彩,单是他焦芳,自从和刘瑾走进以后,还真是从未有过任何的好处的。 可以说,自从焦芳靠拢刘瑾以后,得到的,就只有坏处,好处还没到手呢,坏处就先来了。 被贬到了南京来不说,如今,又犯下了如此的事情,可以说是有把柄被刘瑾握在手中了。 虽说刘瑾不会揭开这把柄,毕竟,刘瑾也牵扯其中,可是,他们两个也不可能揭开这事的,若不然,那不仅仅是他们两个要倒霉,那是要诛九族的大罪的。 原本,两人想着,如此,也算是彻底和刘瑾绑在一条船上了。 而且,之前,一切形势都非常好,又和刘瑾彻底绑在一条船上了,总算是到了该要慢慢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可,谁能想到,这个时候,却是形势急转,先是得到曾毅从天牢出来的消息,后,南京镇守太监府那边,突然不在和他们联手了,对南京军备的事情,不在干涉了。 而南京魏国公府那边,老魏国公早就称病在府,一直不对南京军备过问的。 当今皇帝来南京的时候,虽然因从南京兵部尚书府搜出来的东西而动怒,可,却仍是又在南京百官相迎之后,亲自前去魏国公府,探望重病的老魏国公。 如此一来,他们两个就算是想要把老魏国公给牵扯进这事里面当做是挡箭牌也是不行的了。 皇帝都知道魏国公病重了,不能理政,他们两个在怎么蹦跶,又有什么作用? “实在不行,咱们主动招了。” 张彩咬牙,他们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刘瑾给害的,若非如此,他们最起码还是在他们经常的侍郎位置上坐着的,虽然肯定是要和百官一样,面对刘瑾的压力,要反抗刘瑾,可,总是比现在的结果要强的多。 而且,若是那样,最后真的出事了,还能落个好名声,可现在呢,若是真的出事了,怕反倒是要留下骂名的。 “刘瑾这阉贼,害的咱们如此下场,咱们也不能便宜了他。” 张彩这话,却是要和刘瑾同归于尽的意思了,若是有别的希望,谁也不愿意这样,可是,就如今的局势和情形来看,他们两个分明是已经被抛弃了,成了弃子,之所以现在没人动他们两个,只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若是真如此,那咱们可就真一点生路没有了。” 焦芳吸了口气,他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是,却还没活够呢,若是有一丝生机,他是绝对不愿意去送死的。 “一切,不过是咱们的推测罢了。” 焦芳话是这么说的,可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情形,怕是已经到了最差的地步了,若不然,南京镇守太监府那边,绝对不会是如今这个态度的。 可是,这个时候,只要是不想死,那就只能是抱着一线希望了,若是自己都觉得没希望了,那,就只能是和张彩说的那样了,和刘瑾同归于尽。 只不过,在焦芳看来,张彩所说的,却是有些太过一厢情愿了,他们想要和刘瑾同归于尽,可是,刘瑾却肯定不会答应的。 刘瑾那边,既然敢把他们当成是弃子,那,就证明刘瑾肯定是早就有所准备的。 既然如此,他们想要同归于尽的法子,就未必有用了,刘瑾那边,肯定有所防备的。 若是最后,他们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绝路,可,刘瑾还照样该干嘛干嘛,那,可就真是亏大了。 “在等等吧。” 焦芳嘴角微微扯动,脸色难堪:“局势现在还未彻底明朗,咱们还是在等等的好,等局势彻底明朗了,在做决定。” “现在,咱们先做些准备就行,但是,先别下决定。” “若是能想到把咱们彻底撇开的法子,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若不然,至不济,咱们也要想到能彻底肯定把刘瑾也牵扯进来的法子,绝对不能让他逃了。” 第636章腐朽 “终究是咱们倒霉了啊 南京城兵部衙门内,左右两个侍郎愁眉苦脸,如今的南京兵部,是没有兵部尚书的,原来的南京兵部尚书,被押回了京城。 如今的南京兵部,就是靠着两个左右侍郎在维持运转的。 这在正常情况下,对于两个侍郎来说,自然是好事,尤其是左侍郎而言,若是运作得当,甚至有可能由他直接担任南京兵部尚书的。 而右侍郎有可能不动,也有可能迁为左侍郎。 这在王守仁被抓之初,可以说焦芳和张彩两人还算是心情不错的,虽然等于是被贬来了南京,可是,若是能够成为南京兵部尚书,也算是不亏。 尤其是在曾毅被打入天牢以后,焦芳和张彩两人就更是兴奋了,原本,他们两个就是一伙的,虽然南京兵部尚书只可能有一个。 但是,水涨船高,他们两个独握南京兵部大权,这也是好的。 可是,谁能想到,曾毅又从天牢出来了,这,让两人惶恐。 若是曾毅最终无罪了,那,他们两个肯定是要倒霉的。 尤其是如今,南京镇守太监府那边,突然不在和他们联合了,这情况,对于两人而言,却是更加糟糕的了。 这突变的情景,让焦芳和张彩两人心惊,无他,南京镇守太监,那可是刘瑾的亲信,虽说他们两个人也是刘瑾的人,可是,他们两个毕竟是朝廷大臣,自然不可能和太监们相比了。 刘瑾的这些个亲信太监,不说不可能背叛他,最起码,背叛他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他们这些个朝廷大臣却不一样了。 所以,南京镇守太监那边的反应,肯定是得到了刘瑾那边的授意,才会如此的。 若是真的如此,那,两人的处境可是真的不妙了,刘瑾如此,怕是有些想要和他们划清界线的意思了。 朝堂上的事情,两人清楚,一旦划清了界线,那,就意味着,出事了。 “阉贼终究不可靠。” 焦芳苦笑:“当初咱们也就是昏了头了,怎么会想到和刘瑾走到一起?” 也难怪焦芳会如此说,不提张彩,单是他焦芳,自从和刘瑾走进以后,还真是从未有过任何的好处的。 可以说,自从焦芳靠拢刘瑾以后,得到的,就只有坏处,好处还没到手呢,坏处就先来了。 被贬到了南京来不说,如今,又犯下了如此的事情,可以说是有把柄被刘瑾握在手中了。 虽说刘瑾不会揭开这把柄,毕竟,刘瑾也牵扯其中,可是,他们两个也不可能揭开这事的,若不然,那不仅仅是他们两个要倒霉,那是要诛九族的大罪的。 原本,两人想着,如此,也算是彻底和刘瑾绑在一条船上了。 而且,之前,一切形势都非常好,又和刘瑾彻底绑在一条船上了,总算是到了该要慢慢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可,谁能想到,这个时候,却是形势急转,先是得到曾毅从天牢出来的消息,后,南京镇守太监府那边,突然不在和他们联手了,对南京军备的事情,不在干涉了。 而南京魏国公府那边,老魏国公早就称病在府,一直不对南京军备过问的。 当今皇帝来南京的时候,虽然因从南京兵部尚书府搜出来的东西而动怒,可,却仍是又在南京百官相迎之后,亲自前去魏国公府,探望重病的老魏国公。 如此一来,他们两个就算是想要把老魏国公给牵扯进这事里面当做是挡箭牌也是不行的了。 皇帝都知道魏国公病重了,不能理政,他们两个在怎么蹦跶,又有什么作用? “实在不行,咱们主动招了。” 张彩咬牙,他们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刘瑾给害的,若非如此,他们最起码还是在他们经常的侍郎位置上坐着的,虽然肯定是要和百官一样,面对刘瑾的压力,要反抗刘瑾,可,总是比现在的结果要强的多。 而且,若是那样,最后真的出事了,还能落个好名声,可现在呢,若是真的出事了,怕反倒是要留下骂名的。 “刘瑾这阉贼,害的咱们如此下场,咱们也不能便宜了他。” 张彩这话,却是要和刘瑾同归于尽的意思了,若是有别的希望,谁也不愿意这样,可是,就如今的局势和情形来看,他们两个分明是已经被抛弃了,成了弃子,之所以现在没人动他们两个,只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若是真如此,那咱们可就真一点生路没有了。” 焦芳吸了口气,他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是,却还没活够呢,若是有一丝生机,他是绝对不愿意去送死的。 “一切,不过是咱们的推测罢了。” 焦芳话是这么说的,可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情形,怕是已经到了最差的地步了,若不然,南京镇守太监府那边,绝对不会是如今这个态度的。 可是,这个时候,只要是不想死,那就只能是抱着一线希望了,若是自己都觉得没希望了,那,就只能是和张彩说的那样了,和刘瑾同归于尽。 只不过,在焦芳看来,张彩所说的,却是有些太过一厢情愿了,他们想要和刘瑾同归于尽,可是,刘瑾却肯定不会答应的。 刘瑾那边,既然敢把他们当成是弃子,那,就证明刘瑾肯定是早就有所准备的。 既然如此,他们想要同归于尽的法子,就未必有用了,刘瑾那边,肯定有所防备的。 若是最后,他们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绝路,可,刘瑾还照样该干嘛干嘛,那,可就真是亏大了。 “在等等吧。” 焦芳嘴角微微扯动,脸色难堪:“局势现在还未彻底明朗,咱们还是在等等的好,等局势彻底明朗了,在做决定。” “现在,咱们先做些准备就行,但是,先别下决定。” “若是能想到把咱们彻底撇开的法子,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若不然,至不济,咱们也要想到能彻底肯定把刘瑾也牵扯进来的法子,绝对不能让他逃了。” 第637章可能 可,正常官员,谁没事了会和杀手们有所联系啊。 “难不成,听你这话的意思,咱们就这么干坐着等死?” 左边坐着的官员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吼了出来,毕竟,任谁面临这种情况,整天时时刻刻都要防着可能要遇刺,随时都可能因此而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这种心情,没人能够理解,其所产生的心里压力,是巨大的,常人无法接受的,这种恐惧,能把一个正常人给逼疯了。 “难道你还没发现吗?咱们之所以到现在没事,肯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咱们。” 右边坐着的官员无奈叹了口气,这状况,按理说,左边坐着的官员也该清楚的,可是,如今这种巨大的压力下,他没发觉,或者说,根本没往这上面去想,却是又可以理解的。 毕竟,面临如此巨大的生死危机,没有谁会没有压迫感,如此一来,哪怕是往日里非常精明的人,也会因此而出现一些看似幼稚的错误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左边的官员皱眉,神情突然变的有些凝重,毕竟,右边官员的这话,若是真的,那,也就意味着,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他们多了一个盟友。 哪怕这个盟友是未知的,可,这个时候,只要是盟友就成。 因为如今,他们已经面临了最大的关卡,他们的情况,不可能在坏了,所以,任何一个盟友的出现,对于他们来说,只能是好事。 这就好比一个势力正旺盛的时候,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或其他势力想要结盟,肯定是要有诸多的条件的,并非是对方想要结盟自己的就答应的。 可是,如果这个势力已经面临生死关头,而且,还是根本无法度过去的生死关头,已经被敌人给逼到跟前了。 这个时候,只要是盟友,他们都会接受的。 因为这个时候,这个盟友不可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任何的好处了,而且,这个时候出现的盟友,也不可能是敌人的奸细,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了。 那怕是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这个盟友是在图谋算计他们什么,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就是,这些个图谋算计,肯定是要在帮他们盘活眼前的局面以后才可能实现的。 所以,也难怪左边坐着的官员听到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以后,会欣喜若狂。 “如果所猜不错,暗中帮咱们的,应该是锦衣卫的人。” 右边坐着的官员叹了口气,道:“若不然,你以为,那老贼早有准备之下,怎么可能单单剩下咱们两个一直没有遇刺。” “若不然,你以为就凭着咱们两个府上的护卫家院,能护得住咱们?” 右边坐着的这官员的话虽然有些难听,可是,却也算是实话了,毕竟,之前遇刺的官员当中,有比他们官职高的。 而且,也有比他们更惜命的,家中有高手保护的,可,最终不照样没命了吗? 若说是那老贼突然良心发现,饶了他们两个,这话,他们两个是绝对不会信的,那老贼既然已经做到这一地步了,就绝对不会有什么良心发现。 毕竟,这是不可能回头的事情,除非是那老贼活腻味了。 所以,如右边官员的猜测,这却是极大的可能。 “除了锦衣卫外,朝廷当中,或许有旁的官员也有这个实力,能在那老家伙的刺杀下护住咱们,可是,他们却不可能这么做。” “如今咱们两个就是个麻烦的根源,旁人躲咱们还来不及,没人愿意和咱们牵扯上关系的。” 右边坐着的官员说的这话却是一点不错的,他们两个如今可以说是双方交手的中间人员了。 毕竟,他们两个已经成了弃子,如此一来,谁愿意没事凭白给自己招惹麻烦啊。 所以,若这么算下来,也只有锦衣卫,这个听命于曾毅的锦衣卫可能会出手在暗中帮他们了。 当然,锦衣卫这么做,肯定也不会是完全出于善心,肯定也是有别的图谋的。 左边坐着的官员楞了许久,方才缓缓叹了口气:“可悲啊,咱们昔日的盟友,要杀咱们灭口,咱们昔日要栽赃陷害的对手,却是在这个时候,要保住咱们的性命。” “世事无常,可悲,可悲啊。” 左边坐着的官员的这话,叹苦笑连连,的确,如今的情况正如他所说这般。 虽然曾毅让锦衣卫护着他们,肯定也是有别的用意,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不管怎么说,曾毅现在救他们了,这是大概率的。 而昔日的盟友,却为了自保,要杀他们灭口,这是事实。 “若是如此,咱们未尝没有一条活路。” 左边坐着的官员被这么一点之后,却是也逐渐恢复了冷静,快速的思考着,曾毅既然救了他们,那,就证明,他们两个在曾毅那边,还有一些的用处。 这一点,左边坐着的官员也明白,这用处,怕就是要留着他们两个去指正那老贼了。 若是在这之前,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他们两个是绝对不可能指正他们的所谓的盟友的。 别说是他们两个了,就是之前遇刺的那几个,若是活着,也不可能去指正的,因为,这事情,指正了,只会连累旁人。 而且,读书人身上,还有一股所谓的骨气的。 可是现在,在让他们去指正那老贼的话,可就未必了,指不定,他们就同意了。 “其实,若是必死,咱们不妨拉上那老贼垫背。” 右边坐着的官员神情冷峻,话里带着浓浓的杀机,没错,这案子,最后若是查到了他们的头上,那肯定是要诛九族的。 可,既然如此了,那不妨拉扯上那老贼这个背信弃义,想要杀他们灭口的老贼,他们没必要替他这种老贼扛着。 “咱们两个,怕是难活成,可总是要给族人谋条活路的。” 左边的官员叹了口气,他这话,却等于是赞同了右边坐着的官员的意思。 的确,他们两个若是要死,那拉上那老贼垫背方才解恨,可是,若是能因此,为他们的族人谋条生路,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至于他们两个自己,他们是不报什么希望了。 这么大的罪名,就算是曾毅肯饶了他们两个,可一旦他们要指正那老贼,他们两个就也逃不了的。 但是,原本若是抱着被诛九族的心态,现在,虽然自己仍旧性命不保,可是,家人不用因此而受连累,这,也是一个好消息吧。 “在等等。” 右边坐着的官员开口,道:“这事情,虽然咱们现在的形势不好,可,曾毅若是想要名正言顺的给那老贼定罪,该是少不了咱们的。” “若是能有咱们的指正,那老贼是绝对逃不了的。” “等曾毅主动来找咱们,到时候,咱们多少还占一些优势的。” 其实,右边官员说的这话,就是他自己,都是觉得有些心虚的,不为别的,曾毅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两个既然和曾毅敌对,那肯定是要了解清楚的。 曾毅是那种真要认定了一件事,根本不管后果,先做了再说的。 这次的事情,若非是牵扯到了曾毅本人,怕是曾毅根本就不会这么麻烦,直接就能先把他们给抓了,然后在找证据,或者,直接给砍了,然后公布罪名。 这件事,曾毅是被牵扯了进来,可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曾毅那边是铁定没事了的。 最终,或许曾毅会来找他们,但是,他们也别指望能在曾毅跟前有多少的话语权,若是他们的要求还算凑合,那,曾毅会答应。 可是,若他们的要求太过了,曾毅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这对于曾毅来说,无法是最后处置那老贼的时候,多一个证据或者少一个证据的问题,可,却不可能说是没了他们两个的指正,曾毅就无法定罪那老贼的关键地步。 之所以说要等曾毅主动来找他们,其实,更多的,则还是他们现在没法去找曾毅,不知道曾毅到底是怎么想的。 总不能,见了曾毅以后,直接说,我有罪,哪能这样啊。 而且,现在,曾毅那边既然只是护着他们,但是不露面,指不定曾毅那边还没完全安排好呢。 若是他们两个这个时候前去曾毅府上,那,指不定就要坏了曾毅的大事。 毕竟,他们两个现在肯定是被人监视了的,这点,毋庸置疑,他们若是去了曾毅府上,立时,那老贼肯定就能得到消息的。 若是万一,因为他们两个的提前到访坏了曾毅的大事,到时候,可就真是倒霉到极致了,指不定,要坏了他们族人的生机了。 至于说,曾毅那边没有掌握他们的证据,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猜测,万一自己送上门去找死,这不划算。 这却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了。 哪怕是这暗中保护他们两个的人不是曾毅派来的,可是,有一点,那就是以曾毅的才智和锦衣卫的能耐。 事情已经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曾毅肯定知道,这事情当中,有他们两个的搀和。 既然如此,那,无论如何,他们两个送上门,其实都没什么。 “那老贼会后悔的。” 右边坐着的官员哈哈大笑了起来,的确,他现在才算是彻底看透了,无论那老贼如何的忙活,最终,都逃不出曾毅的手掌心的。 之前,他们对曾毅发动的攻击没有成功的时候,那,就注定了结局。 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的奇妙,有些事情,非生即死,没有中间可以回旋的余地。 “若非这老贼如此害咱们,指不定,咱们还看不透他这恶毒的心思,还要拼命为他遮掩。” 左边坐着的官员也是点头,对右边坐着的官员的话很是赞同。 的确,若非是这老贼提前显露出了他的险恶用心,就算是真抓了他们,他们也不可能泄露出什么的。 其一,自然是骨气,名声,其二,则是想着,他们若是咬着不松口,总是能留个希望。 可,一旦他们松口了,那,大家都是死,而且,还是在没半点希望了,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连累旁人的好。 这是实情,只不过,这实情若是让他们口中的老贼知道了,会不会后悔,毕竟,刺杀这么几个官员,可是也让他耗费了不少实力的。 而且,这事情,哪怕只是被人猜测,也让他名声有损的,只不过没有证据,没人能直接了当的说他什么。 但是,威信等,这并非是说出来的。 经此一事,日后,有几个人还敢和他合作,那可就真的是未知的了。 这也是那老者之前说过的,这事情了结之后,他要告老还乡的主要原因之一,他只能退隐了,若不然,他的这个派系,会被逐渐排斥的。 可,他若是退隐了,就能把这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且,由于此次这事情的凶名,他即使退隐了,也还能在朝堂之上有一定的影响力,可以说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如此看来,这老者,却是早就把所有的一切都给想到了。 “不提这些了,不提了。” 右边坐着的官员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还提他作甚?” “咱们两个,今日还能坐在这对饮,比起已经遇刺的那几个老伙计已经是强的多了。” ”今个,不提这些个烦心事了,好好的喝几盅,指不定,过了今个,咱们就在没机会坐在这对饮了。” 右边坐着的官员说的这话虽然有些沮丧,不中听,可,却又是大实话,如今他们两个的性命,已经不在他们两个的掌控之中了。 而且,还是脖子上已经架起了一柄钢刀,随时都有可能被人给轻轻那么一划,就此归西的。 “今个,只谈风月。” 左边的官员点了点头,拿起了石桌上的酒壶,也不用仆人丫鬟伺候,自己给两人的酒杯添满。 这酒下肚,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对他们两个如今来说,还真是一个未知数的,而且,他们两个紧张太久了,也该放松一下了,若不然,指不定案子没结,他们两个先心力交瘁而死了。 第638章犹豫不决 “大人,还不动手吗?” 曾毅的府上,燕南飞这几天有些好奇了,这事情,如今已经拖了有一个多月了,而且,还是从曾毅从天牢内出来的时间开始算的。 准确的说,是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了。 首辅刘健的棺木已经被护送回乡了,如今,京城内,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了曾毅的身上。 之所以是盯在曾毅的身上,那是因为曾毅是这次风波的中心,哪怕是刘健,都是因为曾毅而被牵扯进去的。 若非是为了曾毅,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岂会下那么大的杀意,若非如此,这个时候,绝对没人会去攻击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的。 原因很简单,谁都不可能提前知道,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竟然会怒急攻心而亡,既然没人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发生。 那,若非必要,没人会愿意同时去招惹曾毅和内阁。 就算是他们图谋内阁的位置,也要等到收拾完曾毅以后,才会对内阁发动攻击的,而不会选择同一时间。 这次,也就是刘健选择了站在曾毅这一边,已经先一步发动了攻击,守旧派和刘瑾这边无奈,只能选择迎战的。 可这结果,却是让人有些所料不及的,谁都没想到,怕是连刘健自己都不曾想到过,他竟然会是这么个死法。 可以说,这个结果,是任谁都不可能想到的,这个结果,对曾毅,是极差的。 好不容易出现个盟友,而且,是极为有分量的盟友,可结果呢,直接驾鹤西去了,这是彻底的消失了。 所以说,这只能说是曾毅倒霉,但是,不可否认,曾毅是这次京城内一连串发生的事情的中心。 而且,曾毅这个中心,是很明确的,只要盯着曾毅,就不担心错过什么,守旧派等等,肯定是要连串蹦跶出来的。 但是,也正因为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了曾毅的身上,所以,曾毅的府邸周围,不知道有多少个各府的探子在外面打探消息。 这其中,自然是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但是,也有一些是单纯的关注。 只是,这目光盯着的越来越多,哪怕是有锦衣卫,有些消息,也是不容易保密的。 如今,谁都知道,曾毅明面上是被软禁在府中了,可其实,这不过是借口罢了,其有着绝对的自由。 其在府中,仍旧能够指挥一切,软禁,不过是这么一说罢了,当不得真的。 “慌什么?” 曾毅挑眉,看着旁边站着的燕南飞,笑着道:“现在,可不是咱们着急的时候,有人别咱们该更着急的。” “再说了,现在,京城不是已经安静了下来吗?” 曾毅这最后一句话,可以这么理解,前些日子,京城遇刺的官员可是不少的,而且,都是朝廷大员,可是,这几天,那遇刺的案子虽然没破,可是,却在没有官员遇刺了。 没有官员遇刺,在曾毅的话里,倒是成了安静了。 曾毅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要大骂于他了。 这案子还没破呢,怎么就安静了?虽说明知道这事情肯定是就那三方势力当中的一方,可,这不重要,甚至,在一些提心吊胆的官员心里,到底谁做的,也不重要。 自然,若是能够真凶伏诛,把那破坏规矩的官员给绳之以法了,这是最好不过的,也免其这次逃过此劫,日后对付旁人的时候,在用这个法子。 至于这个伏诛的凶手是曾毅还是守旧派亦或者是刘瑾,都不重要,只要是真凶就成。 但是,朝廷的这些个大臣们也知道,真凶伏诛的可能性不大,最终,胜者为王败者寇,但是,这也是可以接受的。 最为主要的,就是这场风波赶紧平静下来吧。 若不然,这场风波别看现在似乎平静了不少,可谁都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却是暗流涌动,随时都可能爆发的。 到时候,牵连无辜,也是极有可能的。 所以,既然明知道真凶伏诛的可能性不大,那,还不如抱着这件事请赶紧平息了的念头来的实在。 所以,曾毅口中的安静其实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安静罢了。 “现在盯着咱们的人越来越多了。” 燕南飞犹豫了一下,方才继续开口,道:“就算是锦衣卫行踪隐秘,可,被这么些人暗中盯着,指不定,就会暴漏了行踪的。” “如此一来,反倒是不好了。” 燕南飞武功何等高强,那些个探子自然是瞒不过他的,可是,那些个探子他也没法,总不能给抓了吧? 有些人,明知道是探子,也没法抓的。 “不急,不急。” 曾毅笑着,道:“只要那两个家伙不死,就有人比咱们着急。” 曾毅所说的那两个家伙,自然是当初守旧派当中联合起来商量要栽赃陷害他的官员当中的其中两个知情者。 如今,当初商议此事的知情者大多遇害,尚有性命的,只有三人。 其一,则是那守旧派联盟的盟主,其二,也就是下面的两个官员了,这两个官员被锦衣卫护着,若非如此,也早就遇刺身亡了。 而只要这两个官员不死,那,该着急的,自然是守旧派联盟的盟主了。 这一点,想来那老家伙算计颇多,也该清楚的,只要曾毅愿意,大可以许给那两个官员一条活路或者是饶了他们的族人等方式,换取那两个官员的举证。 而且,那两个官员也肯定会有证据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朝堂之上,尤其是这种联盟之间,不提有多少的担心,哪怕是出于最基本的谨慎,只要稍许有那么些经验的官员,在做一些特殊的事情的时候,都会留下一些东西的。 所以,现在,最着急的人,在曾毅看来,该是那守旧派联盟的盟主,哪怕明知曾毅已经盯着他了,可,只要还有一线的机会,他就会派人不停的刺杀。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那,就该能承受后果。” 曾毅双眼中闪烁精光,旋即,却又充斥着一丝的嘲讽之色。 当初,他们既然敢栽赃陷害他曾毅,那,就要该有承担失败后果的勇气。 那些遇刺身亡的,这自然不必提了,人已经死了,曾毅也不会在找他们的麻烦了。 可是,这没死的,曾毅可没那么轻易的就放过他们。 或许,曾毅不会因此事情而诛了他们所有官员的九族,毕竟,若是如此,杀戮太重了,曾毅虽然要立威,可,却也不忍心如此的杀戮。 所以,最终的可能,还是重惩首恶,其余的,肯定也有惩罚,但是,比起曾毅认定的首恶而言,肯定是要轻许多的。 但是,这只是结果罢了。 在曾毅看来,这守旧派的官员,太过不识好歹了,之前,他已经给了他们活路,是要进行军备革新不假,也的确会让这些官员损失一定的利益,这是自然,但是,却不会斩草除根。 若是他们有真才实能,那,得到的好处怕是比现在还要多,可是,这些人,却没一个愿意的。 其实,曾毅也明白这些守旧派官员的想法,现在他们的利益以及巩固,何苦去冒险呢? 更何况,一旦进行军备各项,能够凭他们能力守住如今利益的,没几个。 若是这只不过是一些私事,那,曾毅或许会让步,但,牵扯到了朝廷大事,曾毅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可,就算如此,曾毅却从来没有冤枉过哪个官员,凡是被曾毅收拾的,那是他们真的有罪被曾毅抓到了把柄。 而且,曾毅从来没有因为拿住哪个罪名而量刑过重,曾毅的过重,只是依法而行,没有讲究人情,没有任何的回旋罢了。 而栽赃陷害这种事情,曾毅则是更加不屑的。 可,这一切的种种,不代表曾毅就是那种非要按照规矩办事的人,既然有人不守规矩了,那,曾毅自然也不会对他们守规矩。 的确,正如燕南飞所说,现在其实已经可以收手了。 只要曾毅愿意,现在收手,守旧派的官员也是一个都跑不了的。 锦衣卫那边,已经掌控了守旧派足够的名单,而且,既然对方连栽赃陷害都能用的出来,曾毅也不必和他们守规矩了,只要名单有了,想抓人,证据,也能栽赃陷害。 而且,曾毅这抓人,还不叫栽赃陷害,因为对方已经做过这样的事情了,曾毅抓他们,不过是反坐之。 只是,在曾毅看来,若是就这么抓了他们,那,太过便宜他们了。 这个时候,抓了他们,把他们扔进天牢里,这个时候,等待他们的下场,是注定的,可是,也正因为此,他们的内心,或许会担心,会害怕,但是,却不在惶惶。 而曾毅要的,却不是这个,曾毅要先从心理上折磨他们。 一个是担心刺杀不成功,被人牵扯出来,而另外两个,则是担心遇刺身亡,这种心思,怕是只有当事人才能够体会到其中的难受的。 这听起来,曾毅的行为似乎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是,真要是自己彻底的体会到了被人栽赃陷害的感受,就不会觉得如此有多么的过分了。 “入了天牢,反倒是便宜了他们。” 曾毅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而且,说实在的,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他们。” 的确,若是单以恩怨而言,曾毅肯定是想要杀了这些栽赃陷害他的官员,且以国法而言,杀了他们,也不足为惜。 可是,凡事,都不能单纯的如此而论。 这一切事情的起因,其实,都是因为军备革新及日后的变法革新。 而曾毅的意图也很明显,一切,都是为了大明朝能够强盛起来,一切,都是为了大明朝能够不衰。 所以,对于这些栽赃陷害他的官员,曾毅虽然恼他们,虽然恨不得砍了他们,可,若是牵扯到了大局,那,曾毅可以忍下这些仇恨。 现在,曾毅考虑的就是这些,若是忍下这些仇恨,放弃这些个恩怨,能换来军备革新的顺利,那,曾毅会如此选择的。 也正因为有这想法,曾毅才会迟迟不动手,这,其实才是曾毅一直拖着的原因。 因为,曾毅也知道,他的这个想法的确不错,可是,这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可以这么想,但是,对方会不会答应,那还是一回事。 这世上,并非是你一个人宽恕了对方的罪过,对方就要感激于你的,也不是因此对方就会改变他的行事风格的。 若是一切按照曾毅的预设,那,自然是最好的,虽说曾毅遭了这场陷害的牢狱之灾,可那也没什么。 毕竟,曾毅也没在天牢中受到任何的刑讯,就当是换个地方住几天罢了。 可,若是曾毅饶了他们这一次,日后,他们不悔改,仍旧阻挡曾毅进行革新,且,仍旧各种卑鄙的手段用出,那,自然对曾毅而言,会是一大阻碍的。 当然,就算是这次曾毅饶了守旧派剩下的这些个官员,包括守旧派如今的这个盟主,曾毅全都饶恕了,日后,他们继续阻挡曾毅革新,曾毅仍旧有办法收拾他们。 可,问题是,如果是这个结果,那,不亚于是自己闲着没事了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曾毅才会一直犹豫,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置。 “难啊。” 曾毅叹了口气,也不在和燕南飞开玩笑了。 “就此了结了他们,一了百了,还是在给他们一个机会。” 曾毅眉头紧皱:“无论怎么着,都不好决断啊。” 这事情,原本,曾毅是个臣子,肯定是要和皇帝商量的,可是,当今皇帝是个什么德行,那是有什么事情都不想管的主,尤其是在曾毅跟前,什么事情都想推给曾毅。 所以,这事情,也只能是曾毅自己发愁了,正德是根本就不会管曾毅怎么处置这件事的。 “去请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来一趟吧。” 曾毅叹了口气,冲着燕南飞开口,准备和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商量一下此事,毕竟,这事情,也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的。 而且,他现在不方便出府,所以,只能让燕南飞去请几位大学士前来过府一叙了。 第639章抉择 “这事情,不好处置。” 内阁的几位阁老到了以后,自然是开门见山,没有什么隐藏,毕竟,不管之前曾毅和内阁的关系到底如何。 可是如今,曾毅和内阁之间,已经等于是绑在了一起,所以,两者之间也就不必有什么遮掩了。 尤其是这个关头,根本无需什么遮掩。 “无论怎么处置,都是有弊有利的。” 次辅谢迁犹豫了一会,方才开口,虽然他这话听起来,或许会觉得是废话,但同时,他这话,却又是真正的大实话。 有些时候,说实话了,会被人认为是废话,但其实不然,这实话可以在关键时候提醒人。 “曾大人原本是准备如何的?” 杨廷和沉吟了一下,开口询问,这话,也就他这么问合适,毕竟,他之前和曾毅的关系,算是最好的了,而且,当初,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和曾毅两人在东宫就算是相识了。 而对于曾毅的称呼,曾毅尚未加冠,也不能直呼曾毅的名字,若是称呼曾毅一个单字毅,却是又有些以长辈自居的态度了。 原本,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以年级而论,自然都担得起曾毅的长辈,也都担得起曾毅的尊称。 可,几位大学士却并未和曾毅的祖上有过什么交情,且这事情又涉及到了朝廷大事,所以,几位大学士也只能是对曾毅尊称了。 这是对曾毅的一种尊重。 “不瞒诸位阁老,若是依着国法而言,这些个守旧派的官员,自然当需问斩。” 曾毅这么说,看似是和杨廷和的问题有些偏差,毕竟,杨廷和问的是曾毅之前准备如何,也就是问,曾毅之前准备如何处置这些守旧派的官员。 可,曾毅的回答,却只是提了依着国法而言,但是,这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没说完的意思。 这种理解方式,自然是不错的,可是,这个时候,曾毅却是在回答杨廷和的问题,如此情形之下,曾毅自然不可能是偏离了杨廷和的问题。 所以,曾毅这话,却不能够去有过多的猜测,只能是凭字面意思去理解,那,就是曾毅原本,是想准备依着国法处置守旧派所有搀和进这件事里的官员的。 依着国法,那,只要是搀和进这件事里的官员,可是都没有生路的。 或许,这里面有曾毅的愤怒,但是,这不重要,因为守旧派官员的行为,是死罪,而且,还是诛九族的。 “若是依着国法而言,其实也是一种震慑,日后,那些宵小之辈,也不敢在轻易逾越了。” 杨廷和脸上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意味:“可,若是如此,定然也会在掀起一场波澜,对日后的军备革新,未必会是好事。” 杨廷和这话,也是实话也是废话,但是,今个,他们几个既然坐在这了,那,其实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给说出来,都给摊开了,然后,在逐一琢磨,分析,最后,瞧瞧到底得失如何。 其实,任何的事情都是如此,真理都是从平凡的事情当初推出来的。 如今的军备革新,可以说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了,所以,杨廷和说这话,也就没什么顾忌,直接给说了出来的。 “只是,若是饶了他们这一次,日后,定然也会给旁人一些胆子。” 杨廷和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颇为有些无奈,这一切,其实就是个两难的局面,任谁也不可能未卜先知,所以,这两者抉择所面临的后果,到底哪个好,没人清楚。 这若是换一件事情,自然简单,肯定是要斩草除根的,可问题是,这事关江山社稷,而非是个人恩怨。 “其实,最好的法子,莫过于五五之数。” 李东阳开口,嘴角挂着一丝的笑意:“该杀的杀,该放的放,该贬的贬。” 李东阳这话,让曾毅有些无奈,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话,他自然知道,可问题是,这次,并非是针对守旧派的所有官员,而是针对阴谋栽赃陷害他的这几个官员。 若是最初的时候,用李东阳的这个法子,自然是也可以的,但问题是,现在,拜那守旧派盟主所赐,所有搀和进这事情里的官员,可以说都已经被他给清理干净了。 剩下的知情的,当初参与进这事里的官员,也就剩下这个盟主和两个被锦衣卫护着的官员了。 也就是说,如今,还剩下的参与阴谋陷害栽赃他曾毅的官员只剩下三个了。 这三个官员,根本就没法用李东阳所说的五五之数。 “就剩下的这三个官员,难不成,一个杀,一个放,一个贬吗?” 曾毅嘴角抽搐,终究,还是把这话给问出来了,若是真的这么做的话,那这次的事情,可就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了。 因为这事情的过程看似惊人,可是,这结局,可真是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的,毕竟,中间死的那些官员不是他曾毅为之的。 若是最后在弄这么一个结局,那,指不定还会给旁人一种感觉,若非是守旧派这次内斗的原因,还不至于落败的。 毕竟,事情的真相,不可能永远掩盖,怕是用不了多久,这事情了结以后,自然会有人知道,那些个官员的遇刺到底是谁做的。 “三个官员?” 李东阳楞了一下,旋即,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不仅李东阳如此,就是内阁的其他两位阁老,也是如此。 他们虽然也时刻关注着这事情,可毕竟不是曾毅,不可能知道这事情的具体进展,他们只知道有官员遇刺了,也猜到这是和这个案子有关,但是,到底还有多少官员,他们不知道。 但是,有一点,他们却也大概能猜的出来,那就是,这遇刺的事情,并非是曾毅所为,而是有人为了灭口所为。 毕竟,不管之前内阁和曾毅有过什么样的从前,可终究,他们一直关注着曾毅,这是事实。 所以,他们对曾毅的性格也是有所了解的,曾毅根本不会做这种暗中刺杀的事情,最起码,如今的情形之下,曾毅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之所以这么认定,这也是不过于茫然,或许,日后有一些紧迫的情形之下,曾毅也会派人做出刺杀这种事情,但是,这是未来,不能肯定。 然后,如今这个局面,曾毅明明已经占据了上风,这个时候,曾毅怎么可能在派人去刺杀这些个官员? 只要曾毅愿意,可以把这些个官员明正典刑了,何苦要派人刺杀他们? 所以,这事情,不可能是曾毅做的,因为,没有任何的动机,没有任何的理由。 而刘瑾,如今明显是已经给曾毅服软了,这个时候,会藏在后面不时的摇旗呐喊,不时的溜出来捞些好处,但是,却绝对不会出来做这种事情的。 同样的,没有理由,他刘瑾已经向曾毅服软了,最起码,这件事,曾毅已经和刘瑾达成了什么协议了,他刘瑾已经没必要杀人灭口了。 唯一有可能的,那就是守旧派内部,有人想要杀人灭口。 这个人的身份,或许之前一直没有暴漏,哪怕是守旧派内部,也是极少有人知晓的,而且,和刘瑾当初的谋划当中,这个人一直没有露面,所以,这个时候要杀人灭口,其一,自然是不想暴漏,其二,则是就算是被暴漏了出来,可,所有的知情人都被灭口了,没有证据,一切只能枉然,最起码,在名声上,能落下一个好的。 所以,曾毅这三人的话一出口,几位大学士就明白这三人的身份了,其中一人,是那派人刺杀的幕后黑手,而另外两人,则是还未遇刺的知情官员。 “倒是够快的。” 李东阳苦笑,若是只剩下三个官员了,那,他所谓的五五之数就不能用了,若是在用这法子,根本起不到任何的效果了,那却是有些不值当了。 “陛下那边可有圣意?” 次辅谢迁开口,这事情毕竟重大,已经牵扯进去不少的朝廷大员遇刺了,哪怕是最终还只剩下这三个,可,却也是大事,所以,谢迁想要知道宫中那位的想法。 “陛下那边只问结果。” 曾毅叹了口气,只能这么说了,他总不能说,正德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管,全都推到了他身上吧? 虽然事实原本如此,但是,话总不能这么说出来的。所以,曾毅这话,自然是要婉转一些了。 不过,几位内阁大学士也是知道当今圣上是什么脾气的,所以,曾毅这话,虽然有些婉转,可其实,几位大学士还是明白其中的意思的。 无非就是皇帝根本就不管这事,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碰到这样的皇帝,着实是让下面的臣子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的。 毕竟,皇帝对曾毅是这样,可是,对内阁,几乎也是什么事情都不管的。 这喜的自然是没了皇帝的干涉,臣子们可以施展心中的抱负,尤其是对内阁而言,更是如此,不用担心皇帝从中阻拦。 可是,忧的,则也是如此,皇帝不理朝政,这并非是好事啊。 不过,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知道,现在,并非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不若,咱们四人抬手吧。” 次辅谢迁沉吟了一会,这事情,既然皇帝不管了,而且,曾毅又让人请来了他们三个,那也就意味着,这事情的结局,将会是他们四个做决定的。 而这事情,又是不好决断的,那自然是用最为简单的法子,少数服从多数。 而一般而言,廷议的时候表决朝廷大事,都是要投绿豆来决定的,只是,如今,只他们四个,而且,也不是什么拉帮结派的事情,抬手,倒是省事一些。 “还是各自书写出来吧。” 李东阳却是叹了口气:“抬手,却是不妥。” 李东阳之所以如此说,也是有他的顾虑的,这事情,原本,就是都各自有所顾虑的,怎么抬手? 一旦抬手,会对原先的判断有所影响的,所以,不如先写在纸上,然后一起看一看也就是了。 至于绿豆,只他们四个,则是没必要那样。 次辅谢迁沉吟了一会,显然也想到了李东阳的担心,点了点头,道:“可。” “可。” “可。” 曾毅和杨廷和两人也是点头。 这原本就是在书房当中商议事情,文房四宝自然是不会少了的。 不消片刻,几人手中所拿的白纸之上,就都各自写下了各自的决定,毕竟,虽然这事情是让人难以抉择的,可是,真要逼着做出一个抉择写出来,哪怕是随意写的,其实也没什么,因为这事到底如何,没人知道。 事关革新大事,也没什么例子可以参考。 “看来天意如此。” 四张白纸摊在一起,上面的字句稍有不同,可意思,却是一模一样的。 “斩。” “不容情。” “依国法而行。” “当以雷霆震宵小。” 这四张纸上的字迹不同,字数不同,可是意思,却都是一样,杀机无限。 “革新之事,原本就是要同诸多旧势力进行博弈,容不得有丝毫的退让,我若退,敌便进。” 曾毅开口,这话,是正理,不过,原本,曾毅是想着怕杀机太重了,可现在看来,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或许也有顾忌杀机太重,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不留情。 “若能以一己之身而安天下,何惧之有?” 次辅谢迁笑着开口,他们的这个选择,的确杀机重,可是,面对革新,他们必须要杀机十足,若不然,那些守旧派的官员会生生不息连绵不绝。 与其如此,不妨他们身负杀孽,把该杀的干净。 “既如此,这事情,也就不在拖延下去了。” 曾毅点了点头,道:“总是要有个了结的。” “的确,若不然元辅怕是要憋急了。” 杨廷和哈哈大笑,这话,让曾毅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的确,刘健那性子,让他假死这么长时间,而且,京城还发生了这么多的大事,的确是把他给憋的够呛了。 第640章定 守旧派官员的命运,已经在曾毅和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的商议下决定了。 虽说这并不是所有的守旧派官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是,不提那些已经遇刺了的守旧派官员,如今剩下的这三位守旧派官员,可以说都是守旧派势力当中数得上数的官员了。 而且,朝廷当中真正有实权的官员能有多少? 之前又有那么几个遇刺,如今的三位守旧派的官员,可以说是守旧官员们的领头羊了,若是他们在被处死了,那,守旧派的官员可就真的群龙无首了。 没有人约束,没有人能够站出来起到凝聚人心的作用,守旧派的这些个官员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 而且,曾毅根本不怕守旧派的官员再次凝聚起来,或者说,短时间内,曾毅不认为他们敢凝聚起来。 不说别的,单是守旧派如今的盟主派人杀人灭口,这一点,就足以让日后不少人为之顾忌的。 虽说日后肯定是物是人非,但是,有过这样的情形,指不定,会有人依样画葫芦的,所以,这就是一层顾忌。 这事情,原本曾毅是不愿意拖下去了,所以,才会和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商量,然后决定的。 既然已经定下了,那,曾毅也就不打算在拖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曾毅就乘一顶轿子去了豹园,原本,虽说谁都知道曾毅的被软禁,只不过是让人看看罢了,根本就是君臣二人在演戏。 可是,不管是演戏也好,还是唱戏也罢,曾毅是一直没出过府门一步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今天,曾毅出府了,乘坐轿子去了豹园。 如今,皇帝可就是在豹园内住着呢,曾毅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豹园,而且,还是直接违背了皇帝之前那不管是为了遮掩还是为了什么所下的圣旨。 这里面所透漏出来的意思,可是不少的。 这天该变了,风该起了,这一点,谁都清楚。 而且,变天就在今个。 所有人,都盯着豹园,自从曾毅进了豹园以后,京城的所有目光,就全都集中在了豹园,任谁都知道,豹园再有消息传出的时候,怕就是这件事该有决断的时候了。 “还以为你生我气了。” 豹园外,整个京城一片紧张,哪怕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是一颗心提了起来的,可是,豹园当中,曾毅和皇帝之间,却是没有丝毫紧张的气氛。 正德笑呵呵的看着曾毅,不过,若是熟悉他的人,就会发现,正德的笑容是有些尴尬的,毕竟,在正德看来,他是对不住曾毅的。 不管如何,当初,他没有彻底的相信曾毅,不管如何,当初,他没有选择抗住所有,虽说他是皇帝,他如何做,臣子不可能评价。 而且,正德的做法其实也没错,但是,在正德看来,他和曾毅,是兄弟,所以,他的做法错了,哪怕是之后改了,那也是错了。 “一切不是已经拨云见日了吗?” 曾毅笑着,却是不在提之前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提也罢,若是提了反倒是凭白多出一些麻烦。 而且,曾毅不认为正德做错了,正德做的其实也没错的。 “对,对。” 正德使劲点头,嘿嘿笑着,一把拉着曾毅的胳膊:“走,走,前些日子刘瑾弄来不少好玩的东西,正好咱们一块去瞧瞧。” “今个,臣来豹园是有事的。” 曾毅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正德楞了一下,随即苦笑道:“就猜到了,你若是没事,大清早的来豹园作甚?” “是那几个奸贼的事情吧。” 正德坐了下去,也招呼曾毅落座,脸上带着一丝的恼怒之色:“依着朕说,这几个奸贼就该千刀万剐。” “真是胆大包天了,什么事情都敢做,若是不好好整治一番,日后,朝廷大臣都去学这,该当如何?” 这话,却是正德的真心话,最初得知实情的时候,正德是想把这些人给千刀万剐然后诛九族的。 “终究是朝廷大臣,不好牵扯过多。” 曾毅却是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前几日,京城遇刺的朝廷大臣已经不少了,且,都是守旧派一系的官员,虽是他们为了灭口而自相残杀,可,终究是朝廷大臣。” “如今,却是不好在全都牵连进去了,若不然,不知道民间会传出什么谣言来着。” 曾毅这话,说的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若是那些个官员没有遇刺,那,把他们千刀万剐,诛九族,都成。 至多,落一个酷吏的名头,可是,问题是现在他们都死了,还怎么处置他们的家人? 若是这个时候,在追究他们的族人,那,指不定外界会怎么传,连死了的人都不放过?这也太没人情了吧? 要知道,国法之外不外乎人情法理。 而且,这还只是其中一个顾虑,综合所有,那些已经遇刺了的官员,最好还是不要动他们的族人的好。 而且,根本不用担心他们日后报复之类的,他们要报复,也该是去寻那守旧派如今的这位盟主或者是其的门人弟子。 这是所谓的冤有头债有主。 这里面,可是没他曾毅什么事情的,他曾毅没有追究他们,那已经是给了他们天大的恩赐了。 “如今,还剩下的这三个官员,想来,刘公公应该和陛下提起过吧?”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站在正德旁边伺候的刘瑾,这次的案子,曾毅是没瞒着刘瑾的,反正没必要瞒着,而且,到了后来,这案子在他们三者之间,那几乎都是透明的了,也不需要隐瞒。 “恩。” 正德点了点头,脸上怒气却是越发的浓了:“该死的混账东西。” 正德骂的,自然是那守旧派参与此事的官员了。 “全部诛族也就是了。” 曾毅的这个决定,说出来,却是让正德满意的,这个决定,是昨个曾毅和内阁几位大学士商量后最终的决定。 曾毅不怕这些官员的后人报复,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不怕他们报复。 但是,不怕他们报复,不代表就要从轻处置,不代表要给他们留情。 一直以来,曾毅断案,几乎都是只惩首恶,对于从犯几乎只是略加惩罚,甚至只让他们吐出赃物也就是了。 可是,这件事,曾毅不能只惩首恶。 这件事,明显是栽赃陷害他曾毅的,是要他曾毅性命的,这是绝对不能够容忍的事情,若是此事,曾毅还能忍着只惩首恶,对于从犯只是略加惩处或者是放了他们一马,那,日后,可还了得?怕是多少人都要来没事找曾毅的麻烦了。 反正只惩首恶,只要有人顶着也就是了。 所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三个官员,全都是诛族。 至于证据,当初这三个官员能给他曾毅栽赃证据,那,曾毅为什么不能给他们栽赃证据? 至于南京的那两位,自然是不能少了的,不过,那两人,却是没被曾毅算在守旧派的官员当中。 而且,那两人,虽然不至于少了他们,但是,却不是现在收拾他们,那两个,曾毅留着还有别的用处。 至于为那两人开脱,自然简单,守旧派设的局,让那两个官员故意发现了些不该看得到东西。 那两个官员忠心可嘉,发现不对之后,直接上报朝廷,可是,却奈何是中了奸贼的奸计。 所以,那两个官员也是无大过的。 若不然,这样都处置,日后,谁发现这等事情了,还敢上报朝廷?只不过,这事,既无过,也无赏。 “都依着你吧。” 正德叹了口气,这事情,原本就是曾毅是苦主,毕竟,这都是冲着曾毅去的,至于他自己,虽然被下面的臣子给算计了,可,比起曾毅来,正德还是自认这事曾毅比他更该算账的。 “还有一事。”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正德,道:“这事,怕是陛下听了,会有些惊讶的。” “不过,这事若是陛下有所责罚,臣愿一力担着,还请陛下勿要牵扯他人,这事,是臣的注意。” 曾毅这么一说,正德就愣住了,不知道曾毅有什么事情瞒着他的。 不过,正德仍旧是道:“你说,不论是什么事,朕都不予追究。” 这话,正德既然说出来了,那就绝对能做到,而且,在曾毅还没开口之前,先把这话说出,这意味着,正德对曾毅的信任。 “事关元辅刘阁老。”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正德,道:“陛下也知道,臣善用诈病之术,如今,这却是用在了刘阁老的身上。” 曾毅这话落地,正德当时就愣住了,曾毅话都这么说了,若是正德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才是怪了。 而旁边的刘瑾,则是嘴角抽搐,心里差一点就开始骂娘了,这是把天下人都给算计进去了啊。 “你这是玩的越来越大啊。” 正德没有生气,只不过,却是苦笑连连:“自己玩还不满意,还带着内阁首辅一起玩,可是把朕给害苦了。” 正德这话是没错的,刘健驾鹤西去,他也是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的。 “这也是为了大局。” 曾毅笑眯眯的道:“臣在天牢当中,拜托狱卒打探外面的消息,得知阁老被人参奏,且,参奏他的御史遇刺之后,就知道,这是有奸贼想要污蔑阁老。” “臣就想出了这么个计谋,让狱卒给送了出来。” 曾毅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正德想那么多,所以,就退给了狱卒的身上。 “那天牢的狱卒竟然如此?” 正德有些不能置信,不是他怀疑曾毅什么,而是,天牢的狱卒若是如此,那对旁人是否也是如此? “陛下可是忘了,臣身上还有一块金牌内。” 曾毅笑着,道:“虽然在天牢当中,可是,这块金牌,狱卒却是不敢违背的。” 曾毅这么一说,正德就了然了,也不在多问,曾毅就算是入狱了,可有金牌在,一个小小狱卒,焉有不听令的? 或许别人入了天牢以后有金牌也无用,可是,对于曾毅的智商,正德却是毫不怀疑那狱卒会听命于他的金牌的。 “你这法子,下次可是别在瞒着朕了。” 正德眼中原本的无奈这一会的功夫,就成了兴奋:“下次,提前告诉朕,咱们一起好好商量商量。” 曾毅楞了一下,随即就明白现在正德心里在想什么了,不由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正德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这是个贪玩的皇帝,所以,他只是想着这么做,能耍着不少人,其他的,倒是在没那么多的想法了。 “只是,这次的事情,还要陛下您下一道圣旨。” 曾毅笑着,道:“只有陛下您在圣旨里言明,这事情,是您和首辅提前想到,然后,以此计策来致使…………。” “如此一来,元辅方才安然无恙,名声无损。” 曾毅这个计策,当初其实最为主要的,就是为了保全刘健的名声。 如今,只要皇帝下旨,说明当初是皇帝和首辅两人觉察到有奸人想要霍乱超纲云云,而那参奏刘健的御史,只不过是马前卒。 为了引出其身后的奸佞,皇帝于刘健定计等等。 只要圣旨上是这么说的,原本,看似刘健绝对不可能洗脱的一干二净的事情,却是恰恰被刘健摆脱的一干二净。 可以说,曾毅的这个法子,是非常完美的法子。 “你这算计。” 正德笑着,摇了摇头:“那守旧派的奸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曾毅双眼眯在了一起:“臣就当陛下这是在称赞臣了。” “圣旨就由你亲自拟定吧。” 正德看着曾毅,笑着道:“旁人若是拟定这道圣旨,怕是不能把你之前的心思给写出来,你自己写完,用玺也就是了。” “这事,总算是了结了。” 正德却是不准备在提这件事了,既然今个曾毅出现在这里了,那,就意味着,这事情肯定要了结了,既然如此,干嘛还提着不开心的事情? “等明个,陪朕出去转转吧?” 正德笑着,这些日子,因为曾毅的事情,他也是没什么心情的。 第641章打残了 曾毅是一大早就去了豹园的,临近正午的时候,豹园内才算是有圣旨传出。 圣旨总共有两道。 第一道圣旨:“兵部尚书刘大厦以谋逆大罪栽赃陷害朝廷大臣,谋杀一应知情大臣,斩立决,诛九族,二品…二品……两人以谋逆大罪栽赃陷害朝廷大臣,斩立决,诛九族,南京兵部左右侍郎,上奏不实之情,然,其却是被贱人蒙蔽,且念其忠心为国,既往不咎,其余一应被栽赃陷害官员尽皆官复原职。” 这是第一道圣旨,这其中,却是牵扯出了京城的兵部尚书刘大厦。 而这其中,刘大厦更是那一直藏在幕后的守旧派联盟的盟主。 这一点,从圣旨之上就能看的出来,这消息,别说是让百官觉得不可思议了,就是曾毅自己,当初在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有些发愣的。 可以说,一直以来,刘大厦都隐藏的非常好。 在所有人的眼光中,刘大厦至多,只能算是守旧派和革新派两者之间的一个接触点,但是,刘大厦却又并非是其中哪一个的。 只能说,刘大厦是兵部尚书,其在军中的门人故吏非常之多,所以,刘大厦本人应该是倾向于守旧派的。 但是,刘大厦本人却是几乎从没有过明确的表态,就算是被牵扯进去了,也是左右摇摆。 但是,刘大厦本人的威望却是不低的,所以,不管是守旧派那边还是曾毅这边,都不愿意过于逼迫刘大厦的。 甚至,到了后来,在所有人看来,刘大厦已经是站在了曾毅这边。 毕竟,曾毅要进行军备各项,而且,曾毅已经占据了上风,这个时候,刘大厦若是不站出来反对曾毅,不和曾毅唱对台戏,那,其实就等于是在支持曾毅了。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非是要站出来,摇旗呐喊,或者是旗帜鲜明的支持,有些事情,不吭声,其实就是最大的支持了。 所以,在百官看来,刘大厦其实已经是站在曾毅这一边了,别说是百官了,就是曾毅,也是如此认为的。 也正因为此,曾毅才把刘大厦当成是后者,让刘大厦带兵灭了京城的东厂番子的。 也正因为曾毅把刘大厦当成了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或者说,把刘大厦当成是中间人物,所以,曾毅才会和刘大厦商量布局这件事情。 毕竟,这事情,曾毅可以支持他的那些个官员商量,也可以和那些没表明态度的官员商量,因为这是要铲除刘瑾的势力,这些个官员不会拒绝。 但是,有两者官员,却是会拒绝,或者是借此而生出别的事情的。 其中一种,那自然是被刘瑾拉拢了的官员,刘瑾若是阴差阳错之下找这类官员商量事情,那,后果是显然意见的。 而另外一种,就是守旧派的官员,虽说守旧派的官员也想要铲除刘瑾。 可是,却还有那么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百官是和刘瑾敌对,刘瑾也的确压制百官,但是,却还没有到那种生死关头。 而且,换句话说,刘瑾和百官敌对,有那么两个字,百官。 可是曾毅却是和守旧的官员敌对的。 如此一来,守旧派的官员宁可暂时先选择和刘瑾合作来对付曾毅了。 更何况,依着最开始的情况来看,守旧派的官员或者是说刘大厦想要玩一出双面戏的。 这一点,起初曾毅也没看出来,可是,直到他被栽赃陷害,关进天牢的那几天,曾毅才算是彻底的想明白了。 而也正是曾毅被打入天牢的时候,锦衣卫的探子全都撒了出去,对京城的那些个文武大臣都监控了起来。 若是之前,曾毅不曾取消锦衣卫对所有文武百官的监控或许还不会出这档子事,毕竟,这么多大臣凑一起,怎么可能瞒得过锦衣卫的耳目。 而这次,虽说锦衣卫的探子撒出去的晚了些,可仍旧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在加上曾毅的推测,却是很快就确定了守旧派盟主的身份,刘大厦,这个被人误以为是站在曾毅这一边的官员。 道理很简单,刘瑾之所以和他曾毅闹翻,那是因为东厂在京城的根基被毁了。 这个东厂在京城的根基,可就多了,有投靠了刘瑾的朝廷官员,也有东厂的那么多的档头和番子。 而这当中,官员的事情,他曾毅可是等于一点都没搀和的,自然找不到他曾毅的身上。 曾毅参与的,而且,还能让刘瑾如此记恨,甚至和守旧派官员联手要至他与死地的,这种事情,只有那一件。 那就是东厂的番子全部被灭。 这件事,最开始的时候,曾毅只和刘大厦商量过,连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瞒着的,后来,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算是知道了。 但是,这件事也就仅限于此了,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和刘大厦,加起来,当时李东阳不在京城,内阁还有三位大学士加上刘大厦,总共四人知晓。 这其中,内阁其实是支持曾毅进行革新的,这一点,曾毅知道,也能够确认,因为内阁的态度能够看的出来。 从最开始的排斥他曾毅,到如今的能和他联手,这就很明显了。 而且,曾毅不认为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会是那种栽赃陷害他人的卑鄙小人,这一点,历史上是可以查证的,如今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可以说全都是谦谦君子。 可是,这件事,若是没人泄露出去,那,刘瑾只会恼怒刘大厦,而不会牵扯到他曾毅身上。 除非是有人告诉了刘瑾,若不然,刘瑾是猜不到的,至于其他的,锦衣卫虽然在暗中帮助内阁,可是,刘瑾也是不可能有任何证据,而且,至多,只是猜测。 而猜测,不足以让刘瑾下决心针对曾毅,而且,还是如此的栽赃陷害。 这也就是说,有人告诉了刘瑾,他东厂的那些番子被灭,其实是他曾毅在背后出的主意。 而这事情总共四个知情人,内阁当时的三位大学士和刘大厦,既然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不可能说,那就只剩下刘大厦一人了。 也就是从此,曾毅才算是暂时确定了对刘大厦的怀疑,而恰恰这个时候,锦衣卫那边也搜查到了一些消息,两相结合之下,曾毅能够肯定,这刘大厦是守旧派的官员的可能性足有七八成之多。 而后,锦衣卫那边就更是紧紧盯着刘大厦了。 至于刘瑾那边,最开始的消息却是不怎么能牵扯到刘大厦的。 刘大厦也聪明,一直都隐藏的很深,从不轻易抛头露面的,甚至,若非是曾毅怀疑到了刘大厦的身上。 更有锦衣卫的情报搜集,刘瑾一直以为,和他谈事情的官员就是守旧派如今的盟主。 可以说,在这一点上,刘瑾也是被糊弄了的。 而既然确定了刘大厦的身份,那,剩下的一切,也就好布置了,只需要在刘大厦这个兵部尚书身边安插足够的人手,那,随着刘大厦的一系列动静,事情自然会弄清楚的。 而且,刘大厦是兵部尚书,他原本就性子烈,和真正的文臣是有些区别的,如此一来,其派人刺杀,杀人灭口,倒是正常多了。 而第二道圣旨,却是言道,当今圣上曾有怀疑朝中有奸佞作祟,奈何,奸佞藏匿不漏,陛下和首辅刘健定下了一出计策,以刘健诈死,引出那幕后的奸佞贼子云云之类的。 这两道圣旨,第一道圣旨,自然不必提,那是杀机无限,要诛杀三个朝廷大员的九族,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如今的兵部尚书。 这第一道圣旨,带给人们的是冷意,森寒的冷意,杀机。 而第二道圣旨,却是让所有人都明白,原来,那在御驾回京的时候,当街参奏内阁首辅的御史也是奸佞之一,是想要陷害首辅的,只可惜,早就被皇帝猜到,和首辅设下了这出计策来。 只不过,那御史的遇刺,却是被形容成了意外,而皇帝和首辅的布局,则是因为这场意外而更加完美。 如今,案子已经了结,那背后的奸佞,则就是刘大厦等,这一干的官员,至于为什么,他们想要入内阁。 可以说,这第二道圣旨也是把问题给说的有理有据,彻底的把可能留在刘健身上的污名全都给清晰了。 不过,这一切,却都并非是百姓及百官所关注的。 在这第二道圣旨之上,百姓和百官最为关注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诈死。 不管是什么理由,也不管别的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的诈死,似曾相识,感觉很熟悉,似乎是曾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这念头,在所有人的心里升腾。 最终,终究是有人想了起来,那似曾相识,是在曾毅曾大人,也就是这次被栽赃陷害的主角的身上出现过。 只不过,刘健这次的炸死,却是加强版了,之前曾毅可不就是喜欢用装病,诈病来哄瞒人的。 而如今,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用的,却只不过是比曾毅的更狠一些,直接诈死。 这算什么? 曾毅用诈,如今,首辅也学会用诈了。 以后,曾毅和首辅在病了,到时候,估计所有人在去探望之前,就该先聚在一起,你猜这次是真的假的? 真的? 假的? 好,买定离手! 这虽然是玩笑话,可是,在百官当中却也算是传开了,毕竟,这事情也算是太坑了。 原本,刘健这个内阁首辅没了,给了多少人希望,内阁终于又能有空位了。 虽说原本内阁就还有空位,只是,皇帝不肯在让人入阁了,如今,首辅都没了,内阁总不能三个大学士吧? 就算是皇帝懒得继续让官员入阁,可是,朝廷大臣有了理由,那就能不停的上折子,让皇帝烦了,自然就会让人补进内阁的。 可谁能想到,这才高兴几天,首辅刘健已经快要运回老家的棺木,里面竟然是空的,真正的首辅刘健,还在京城呆着呢,这不是玩人的吗? 尤其是一些自认为有可能有资格入阁的官员,前一段时间,虽然京城不太平,可是,他们却是没闲着,整天都是在各种盘算,各种拉拢官员的。 可是,如今,却是才知道,他们之前的忙碌,不过是一场空罢了,这能让他们心里好受么? 只不过,却也有些高兴的,那就是刘健的那些个门人故吏。 这些能和刘健牵扯上亲近关系的人,自然是不希望曾毅出事的,刘健是内阁首辅,那只能是对他们有好处的。 这两道圣旨一出,在京城,那真是搅动了不尽的风雨。 原本,刘大厦他们还是要三司会审的,可是,如今,圣旨直接砍了他们,诛九族,而且如此罪名,其实大多数都心知肚明的,没人敢在这件事上说什么。 刘健这个内阁首辅是诈死的,如今,也要露面了,曾毅,也站在那看着呢,而皇帝,那态度已经够明显了。 这个时候,谁若是想为刘大厦他们求情,或者要三司会审,那纯粹是想把他们自己也送进天牢的节奏。 刘大厦及那两个朝廷大员被诛九族,这就意味着,京城有不少的利益,要重新划分。 尤其是刘大厦,其也是门人故吏满天下,尤其是在军备这边,更是有不少是门人子弟和故吏。 所以,刘大厦的诛九族,绝对会引起一场不算小的地动的。 而内阁,刘健的诈死归来,会打破一些因为他的死而出现的利益纠葛的。 可以说,这一次,曾毅的确是被刘大厦给糊弄住了不错,但是,在曾毅反应过来之后,他联合刘健及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把个满朝文武给耍的团团转。 而守旧派联盟的高层官员因为这次的波动,最起码要有三分之二命丧黄泉,剩下的,怕是没有能力统帅全局的。 可以说,这一次,曾毅虽然进了一次天牢,可是,曾毅的反击,却是非常完美漂亮的,彻底的把守旧派的力量给打残了。 第642章无奈 守旧派如今剩下的那些个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在联合起来对曾毅发动有力的攻击了,甚至,因为这次的事情,剩下的那些个守旧派的官员能否联合起来,还有那么一说的。 这次的结果,看似狠戾,可其实,比起之前的过程来,却不算什么。 毕竟,之前结果还没出来的时候,都盯着结果,谁都是如此的,提心吊胆的,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而如今,结果出来了,反倒是安心多了,不管是什么结果,总归已经出来了。 至于这次要牵连出那么多条人命,没人吭声,最主要的原因,并非是曾毅,而是这次刘大厦的行为太过了。 刘大厦怕人暗杀那么多的朝廷大臣,如此行为,可以称得上是朝堂之上的天怒人怨,谁还会为他求情。 就是他的门人弟子,怕也是没脸开这个口的。 至于另外两个被定为诛九族的大臣,那可真是受了刘大厦的牵连,若是没有刘大厦在前面顶着,或许会有人为他们两个求情。 可是,有了刘大厦这个肯定要被诛九族的了,在为他们两个人求情,作用也就不大了。 毕竟,刘大厦被定为诛九族的罪名,其中就有一个是他们这几个官员共同做过的事情,那就是栽赃陷害曾毅谋逆的罪名。 总之,这件事的结局,却也没让多少的官员有太大的惊讶。 毕竟,这件事也就那两三个结果,而且,还都差不多一样,完全不同的结果,就两个,如今的这个,只是其中的一个结果罢了。 而且,如今的这个结果,还是百官之前心里认为的可能性最大的那个结果。 在曾毅从天牢出来以后,几乎有七成以上的官员,都认为曾毅是要胜了。 至于双方各退一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守旧派这边或许会答应,但是,曾毅绝对不会答应,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都想要了他的性命了,这事情,谁能忍下去? 所以,如今的这个结果,其实并不算是出乎百官预料的。 而这个结果出来以后,百官们所需要考虑的,则是日后将要面临的事情了。 不说远的,近的,那就是曾毅的地位进一步稳定,日后,还有没人敢再次挑衅曾毅的地位,那可真就不一定了。 毕竟,这要是一个不慎,指不定就像这次这样了,守旧派的实力如何?可结果呢,虽说有的官员是因为他们自相残杀而死的,可是,终究是因为和曾毅敌对的原因,最终,守旧派经过这次事情,几乎可以说是要彻底散架了。 以后,谁在想对付曾毅,这件事,就是一座大山压在他们的心中。 不管他们的实力如何,最起码,内心上,是要先落下几分的。 而再说别的,这次曾毅胜利,守旧派几乎被击溃,当然,如今的这个守旧派联盟,只能说是武官阵营的守旧派联盟。 虽说都在猜测甚至有些官员确定,日后,曾毅对军备革新以后还会对朝廷的一些制度进行革新。 这也就是所谓的变法革新,是彻底的变法革新而非只是单纯的军备革新,毕竟,曾毅是文官,既然他想到了变法革新,那肯定不会单纯的军备。 可是,有些事情,只要还没逼到跟前,总是有些人不会那么早急着对曾毅动手的。 毕竟,军备革新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甚至,也并非是曾毅摧毁了守旧派的高官联盟就一定能够成功的。 曾毅如今打败了守旧派的联盟,那,只能说是曾毅通过了第一步。 但是,却不能说是曾毅已经成功了,甚至,不能说是曾毅已经通过了最主要的一步。 革新这种事情,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而且除此外,还要有一套完整的制度,不能被人钻了缝隙。 所以说,就算是曾毅击败了多有的守旧派对手,可,这仍旧不代表他成功了,只要他所制定的新的规矩上有了漏洞,若是小漏洞,还能弥补,那还没什么,可,若是大漏洞,不能弥补的,那,这次的军备革新,可就彻底失败了。 所以,如今,只能说是曾毅踏出了第一步,而这第一步,踏的很稳当。 但是,不管如何,毋庸置疑,接下来,曾毅肯定是要彻底的进行军备革新了,失败与否暂且不论,这其中,将会牵扯到不少武官的势力。 甚至,一些文官的势力也会因此而受到牵扯的。 “这曾毅还真是小心,竟然连咱们也要保密。” 内阁当中,原本空了好些天的内阁首辅的位置,终于是重新有人坐了上去,仍旧是原本的内阁首辅刘健。 刘健之前诈死,如今诈死归来,这首辅的位置,仍旧是他的,因为这事情,正德这个皇帝替他和曾毅拦下了。 既然诈死是皇帝的主意,那,刘健则就肯定没有任何的事情了,谁也别想用这事在攻击他了。 “这事情,小心些也是好的。” 刘健叹了口气,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语气中,却带着一些无奈,若是可能,他自然想知道曾毅到底是如何计划进行军备革新的。 若是这其中有漏洞,那,内阁肯定是要想法子给补上的。 而且,内阁管着大明朝的所有事情,若是曾毅这军备革新一直瞒着内阁,这也让内阁有些受到打击的。 当然,不说这些,单说最后的结果,若是曾毅的军备革新成功了,军备力量提升,国库支出减少,而且还是平稳的军备革新,没有出现什么乱子,这,自然是最好的了。 可,若是最后失败了呢? 虽然内阁也不想曾毅的军备革新失败,虽然内阁不是彻底的了解曾毅的军备革新,可是,单从南京这个曾毅的军备革新试点来看,曾毅的军备革新是可行的,其效果也是显著的。 可问题是,不管是任何事情,都有失败的可能性。 若是小事,倒是不必事事都考虑若是失败了如何如何的,可是,军备革新,这是大事,牵扯到了大明朝的江山社稷的稳定。 若是最后,因为一次军备革新,而葬送了大明朝的江山社稷,到时候,别说曾毅是千古罪人了,就是他们内阁的这几位大学士,也是千古罪人。 虽然这个可能性极小,就算军备革新失败了,这个可能也很小,但是,既然是有这个可能,那,就要彻底的防备。 而且,若是军备革新失败了,不说这些可能出现的极端的情况,就是其他的一些状况,也是要做好准备的。 到时候,一旦军备革新失败,曾毅结果如何先不说,最后的烂摊子,肯定是要他们内阁来收拾的。 革新的时候,他们内阁被瞒在鼓里里,一知半解的不知详情,可,失败了,却是要他们内阁收拾摊子,这对内阁来说,肯定是不愿意接受了。 “元辅这次诈死,可也算是帮了曾毅的不少忙,曾毅岂能不记下一份情?若不然,元辅开口?” 李东阳笑眯眯的开口,他说刘健诈死这事,曾毅要记下一份恩情,其实,却是说的并非单纯诈死。 因为若是单纯诈死,这还要他刘健感激曾毅呢,这是曾毅给他想的一个彻底的不让污名染身的法子。 甚至,最后,曾毅还说动皇帝替他刘健拦下了这件事,所以,若是单纯的说诈死,那,只能说是刘健还要承曾毅的人情。 可,显然,李东阳这个时候说这话,虽然脸上表情是笑着的,可,却并非是在开玩笑。 李东阳提这件事,那并非是单纯指的某一个节点,而是指的这件事的从头到尾的全部经过。 刘健诈死,那是因为什么?是被人参奏等等,这些都是原因不假,但是,却并非是最开始的根源。 最开始的根源,是刘健帮了曾毅,给人留下了把柄。 若是单纯的收拾那些投靠了刘瑾的官员,那,就算是御史参奏,也没多大作用的,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偏偏,多了一个煞气很重的事情,杨笑的事情。 这么一来,这件事就成了一个引子,用来参奏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的引子。 而刘健之所以处置杨笑的事情,那是因为相遇帮曾毅,给守旧派一个威慑的。 其实,说白了,刘健被参奏,的确,也有刘健得罪了刘瑾的原因,但是,那只是一部分,最终,在最关键的时候,刘健站出来,旗帜鲜明的支持曾毅,这也是一部分。 若是这个时候刘健没有站出来旗帜鲜明的用杨笑的事情支持曾毅,那,日后刘瑾若是收拾了曾毅以后,肯定也会找他刘健算旧账,但是,那是之后。 所以,这件事请,曾毅肯定是要记下刘健一个人情的,但是,却也不会太重了。 这件事,御史参奏刘健,曾毅的因素只能说是占据了五成多但是不到六成,至多五成的分量,毕竟,就算没这件事,日后,他们仍旧会找刘健算账的。 而如今,虽然刘健诈死了,可是,却等于是把这些个麻烦彻底的给清除了,日后,怕是也没人会在拿这些事情来说事了。 朝堂上也有那么一些规矩,有些罪名,只能用一次,总不能每次都拿出来说事吧? 更何况,那只是一个过错,日后,只要是曾毅在一天,谁敢拿这说事,那不仅是针对刘健,更是针对曾毅。 因为,不管这人情最终曾毅还了没有,这事终究是他曾毅有关。 若是人情曾毅还了,别的朝廷大臣和刘健有矛盾,想要参奏刘健,只要不是拿这事开刀,曾毅不愿意牵扯进去,大可不理会,毕竟,人情已经还了。 但是,若是拿这事情开刀,就算是人情曾毅已经还了,可,还是不能坐视不理的,这其中的道理,说不清,但是,谁心里都明白,也可以说是因果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曾毅终归是欠了刘健一个人情的,至于这个人情到底有多重有多大,那,就只有曾毅自己清楚了,旁人,都无法说的。 毕竟,人情这东西,没人说的准,或许,旁人认为很重,但是,他本人认为没什么,亦或者相反。 只不过,不管这人情多重,李东阳刚才的话,刘健都只会当做是玩笑话的。 而事实上,别说是刘健把李东阳的话当成是玩笑了,就是李东阳自己,也没把他这话当真,他这话,其实就等于是一句话玩笑话的。 刘健是什么地位,那是内阁首辅,是百官之师。 刘健可以帮别的官员,帮别的人,甚至,他也可以接受别人的帮助,但是,若是让刘健帮了别人以后,拿着这份恩情去换取别的东西,那,刘健是绝对不会做的。 哪怕是有挟恩求报的意思,刘健都不会表达出来,更不会接受这样的好处的,这事情,非是君子所为的。 “曾毅那脾气。” 刘健没有接李东阳的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看似大咧,可其实,心细着呢,这事情,咱们不知也就不知了。” “曾毅那边,该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毕竟,这事情,他也筹划了那么久,而且,还有南京那边的试点,最起码,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刘健之所以这么说,那也是无奈之举,毕竟,曾毅那边不开口,不透漏消息,他们内阁这边能有什么法子?只能是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得了。 “先等等吧,以曾毅的性子,这事,也该和咱们内阁商量的,毕竟,这事,牵扯甚大,和咱们内阁商量,总归是稳妥许多的,而且,曾毅也并非是鲁莽之辈,怕是还没到时候吧。” 次辅谢迁开口,说完这话,顿了一顿,方才继续,道:“更何况,咱们内阁的位置可是很明确了,曾毅不该也不可能排斥咱们这个盟友。” 次辅谢迁这话,才是最为主要的,不管曾毅势力多大,也不能排斥内阁这个盟友,除非是有什么大仇。 所以,只要曾毅不傻,迟早肯定是会告诉内阁他军备革新的一些详细设定的。 第643章革新开始 “大人,这次彻底清净了。” 这次案子了结,王守仁从东厂内被放了出来,原本,王守仁是要赶紧回南京处置南京那边的事情的。 毕竟,这次所有涉案的人员,该处置的,全都处置了,无罪的,全都是官复原职,加上一些赏赐,这些赏赐,也算是安抚了。 只不过,在曾毅看来,却是不必让王守仁急着去南京的,而是让王守仁留在京城,休息几天。 南京那边,或许之前形势很糟糕,可是,在这次案子的结局定了之后,那边的局势就会直接好转的。 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这是事实。 守旧派的官员死的这么多,不管怎么死的,可终究是死了,兵部尚书也被诛九族了。 试想,南京那边,谁还敢闹腾? 对于普通士兵而言,其实,之前曾毅在南京试行的那些个制度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无论是被刷回家的士兵,还是留下的士兵,都不可能有多少的怨言。 因为曾毅给予的被刷回家中的士兵,他们的补偿可是不少的。 而换句话说,南京那边,其实已经完成了军备革新,兵丁已经被遣散回家了不少了,南京那边的试点已经完成了。 之所以南京那边时不时的出现一些混乱,主要是那些武官们,他们的利益受到了破坏,所以,他们想要恢复到之前的模样,想要获取到他们之前的利益。 但是,说到底,这不过是这些个武官们自己的利益,而并非是那些个兵丁的利益。 就算是那些兵丁被挑唆了,可是,终究不是他们内心深处自己愿意的,所以,如今这消息传出去以后,那些个士兵们能否这么容易被挑唆,可就不容易了。 而且,如今这情况,证明了一件事情,或许,军备革新后,他们这些武官的利益受到了损伤,但是,受到了损伤不假,可终究还有些利益有些好处的。 若是他们在继续顽抗下去,连兵部尚书都被诛九族了,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个军官了,除非是他们真的能挑动下面的人造反。 可是,若是他们挑动下面的士兵闹些小打小闹的事情,这还可以,可若是造反,别说是挑动了,只要他们有这年头,怕是第一时间,就会有人砍了他们的脑袋领赏的。 而且,南京那边,南京兵部左右侍郎这次能够侥幸无罪,他们自然知道日后该怎么做的了。 南京那边,焦芳和张彩两人绝对会在极端的时间内,把一切都恢复到王守仁被抓之前的样子。 所以,曾毅根本不担心南京那边的局势,可以说,大局已定,剩下的,日后慢慢处置就行了。 “是啊,清净了。”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总算可以暂时缓口气了。” 曾毅这话,却是一点不假,自从军备革新以后,无时无刻,他不提着一颗心的,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毕竟,曾毅虽然是后世之人,可是,他并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只能说是了解一个片面的,具体的,详细的,还要曾毅自己进行设定的。 所以,曾毅生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若是小错还好,可,若是大的差错,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尤其是面对守旧派的反击,一直以来,曾毅都是矛盾的。 既想要以雷霆之势解决了,又怕雷霆之势太过了,出现什么乱子,既想要缓慢解决,可又怕给守旧派慢慢联手应对的法子。 这些,纵观曾毅之前的那些个举动就能看的出来,有时候,曾毅的举动是很矛盾的,这就能充分的体现出曾毅的内心。 那段时间,曾毅的内心,可以说时时刻刻都在充斥着选择的。 而如今,这个担忧却是已经被曾毅解决了,可以彻底的放下了,虽然还有别的问题,可,却是不会太大。 “你在南京也呆了那么久,南京那边,你觉得如何?” 曾毅询问,他的这个问题,自然是问王守仁觉得南京军备那边的革新如何的。 之前曾毅离开南京以后,虽然和王守仁书信不断来往,可终究不如面对面交谈来的好。 “假以时日,绝对能够成功。” 王守仁想了想,却是实话实话,他这话,听着似乎是在恭维曾毅,可是,其实,却也还有那么一个意思,那就是需要时间的磨合,若不然,怎么会有假以时日这么一说。 “说说。” 曾毅笑着。 王守仁想了想,方才拱手,道:“南京军备,下面的兵丁们没什么,大人您的方法很好,家中独子者,都让回家孝敬父母,年迈体弱者,也都发了足够的银两,而能够留下的,其日后返乡之时,也有足够的银两。” “所以,兵丁们没什么,主要就是那些个武官们,他们不适应如今的这个格局,所以,需要时间来磨合。” 曾毅微微点头,这些,他都知道,其实,现在若是非让王守仁说出些什么来,王守仁也是说不出来的,毕竟,这革新之事谁也没有经验,若是不出事,谁也不能看出什么来的。 “南京那边,你就别回去了,现在京城呆几天,如今兵部尚书位置空缺,本官的意思,由你补缺,主掌天下军备革新。” 曾毅看着王守仁,道:“事关重大,你切要小心行事。” 王守仁楞了一下,说实在的,他虽然是曾毅的心腹,可却没想到过这次会让他任兵部尚书,毕竟,这升迁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不过,楞了一下之后,王守仁还是起身,冲着曾毅拱手:“大人放心,下官定当尽心竭力。” 微微点了点头,曾毅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本早就放置的册子:“这上面是军备革新以后的军队模式,陛下那边全都交给了本官处置,你看一看,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琢磨清楚了。” 曾毅的意思,也就是说,一个月以后,就要开始整个大明朝的军备革新了。 曾毅的这次军备革新其实也不算太过复杂,并没有完全引入后世的那些个制度之类的,毕竟,有些东西,不一定适合现在。 而且,若是一次变动了太多,太大,所引起的反弹,绝对是巨大的,所以,这次的军备革新,只是定下一个框架。 先把这个框架制定好了,日后,在进行其他方面的慢慢渗入,不过,日后要进行的渗入,就简单多了,若是按照后世的网游来说,如今的这次军备革新,就是制作出一个网络游戏,日后的渗入,就是附加一些插件而已。 曾毅这次的军备革新,其实就那么几条总的来说,其一,是裁军。 大明朝所有的军队,但凡是家中独子士兵者,全部遣送回家,这一条,其实就是收拢人心民心的。 毕竟,这年头,家中独子者是有,但是,却不多。 第二条,就是年迈体弱有伤残者,全部遣送回家。 而这些之后,则是军中比试,但凡是不听号令者,遣送回家,但凡是比试最后者,遣送回家,不过,这一条,却是要逐渐进行的,一年内各地逐渐完成就行了。 对于被遣返回家者,所有被遣返回家的兵丁,不论其被遣返的缘由,独子,伤员或末位者,全都和之前南京的制度一样,一次性给予十年军饷折合白银。 对于被遣返回家者,但凡是因战而伤者,除一次性给予五年军饷折合白银,另加三年军饷折合白银。 对于遣返归乡者,但凡因战而伤者,除一次性给予十年军饷折合白银,另加三年军饷折合白银外,若其家中无后人,朝廷每年按照地方衙役标准拨给,保证其能安度余生。 对于各地历年虚报官兵人数,立即上报朝廷者,归还其贪墨所得,不予任何追究,期限半年,若之后被查出者,诛九族。 对于户所百户千户等,待裁军结束后,以其麾下兵丁进行大比,三去一。 这一条,则是大幅缩减了军官人员,不过,这一条虽然是裁武官的,可是,却也肯定有很多武将支持的。 原本,他们自己的兵丁被裁去一半,等于是实力对半砍了,可,如今却是三归一,也就意味,如果失败,自然,他们没了兵权,可,若是胜了,那他们的势力其实就是又增长了一半,反对的声音,自然会少很多的。 对于失败武将,若其愿意,以兵丁遣散待遇二倍给予,不保留官职,若其不愿,京中建武官堂,全部入京,官降一级,如武官堂给予统一训练,留待日后补缺。 这一条,也等于是给予了那些大比失败的武将一个后路,虽然官降一级,可却也能勉强接受,不至于有太大的混乱发生。 这几条,全都是针对这次的裁军当中所裁的士兵的制度。 可以说,这个制度之下,绝对没有兵丁会因为被裁而心生不满的,那些个因战而受伤的兵丁,也不担心后半辈子的生活了。 而这一次裁军,曾毅计划,直接裁去二分之一的军队力量。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各地的军备其实大多数都有不少虚报的人数,这些虚报的人数只要查出来,其实已经不少了。 可以说,这次的裁军制度,是曾毅几次修改后的结果,刚柔并济,最大程度降低出现混乱。 别看只不过是几条制度,可是,真实施起来,可是不容易的,最起码,大明朝的国库,肯定是要紧张一段时间的。 但是,国库紧张,只不过是短暂的,一旦军备革新成功,日后,国库可就回慢慢好转的。 而对于裁军后的制度,曾毅给予王守仁的册子上也有记录。 不过,这些制度,就是日后的招兵,军饷,军备等制度了。 其一,日后招兵,家中独子者不可招,入伍八年未曾因公升迁者,且朝廷无战事,可归乡,朝廷额外给予两年军饷。 若遇战事,此条推迟,战中立功者,根据功劳大小给予奖励。 其二,日后,军中每年各千户以上必须进行一次比试,各卫所两年比试一次。 连续两次落败者,其首官降一级,入武官堂。 但凡入武官堂者,两年不予任职,也就是两年内,只能在武官堂内训练学习。 空缺者,武官堂内所有品阶合适者,进行大比,胜利者按照名次进行挑选。 低品阶者不可参与高品阶职位比试,高品级者可自愿参与低品级者官员比试,若愿意赴任,品级由兵部吏部署名,将为其官职当有品级,赴任。 若连续两年比试胜利者,朝廷给予奖励。 连续三年胜利者,所有连续三年胜利者进行军演等考核,最终胜利者,给予升迁等奖励。 改各地监军制度,各地监军太监不给权,不得干涉军中事务,给予相应护卫,给予密折上奏天听权。 这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其余的,更多,不给,却都是一些小的细节了。 这主要是让大明朝的各地武官不在那么懒惰下去,至于提高兵丁军饷等等,一系列的,肯定都是有的。 兵不在多而在精,曾毅要的就是如此。 至于其他的一些制度,并非是曾毅没有想出来,而是现在还不适合推出,要等以后在推出的。 “等你熟悉完了,就是你任职兵部尚书的时候。” 曾毅笑着:“这事,也离不开内阁的支持,国库那边,也是要全力支持的。” “所以,这事完了之后,你亲自带着这册子去内阁逐一拜访几位大学士。” 曾毅这样做,是让王守仁自己去认识人,毕竟,到时候,王守仁是兵部尚书,有些事情,不可能曾毅全都插手的。 至于户部那边,只要内阁点头了,户部那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银子们,若是户部不够,内阁也能想出些法子来的,挤挤总是能挤出来一些的,只要撑过这一段时间,军备革新成功以后,每年的军费支出,就能减轻国库不少的负担的。 就算是提军饷,可是,军队裁军了一半,最起码,最后每年能省去过去原本军费支出五分之二的白银的。 第644章支开 军备革新其实未必就一定要这么浪费钱财,但是,这个方法,却是最为稳妥的,以钱财换取稳妥,这是曾毅的法子。 若不然,大可以直接裁军,根本没有曾毅定下来的那一系列补偿,可是,若是如此的话,则会出现一些不稳定的因素。 相比起来,曾毅宁愿多浪费些钱财,让国库紧张一些,也不愿意出现不稳定。 原本,就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所以,曾毅根本不在意国库到底如何,只要能够撑下去就行了,一切,都是为了稳定。 而且,军备革新虽然要全面推行,但是,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月,一年或者半年就能完成的,这期间,或许会几个卫等等,慢慢的推进。 其中,自然有继续摸索,总结经验,同时,避免同时推进惹出什么乱子,第二,自然也是考虑国库的负担情况。 但是,很显然,一旦军备革新彻底完成以后,以后大明朝每年军备这方面的支出,将会大幅缩减。 这个大幅缩减,最起码要有三分之一,这已经是不少了。 其实,原本,也还有别的法子能让户部那边的压力不至于那么大,比如,先进行田地革新等等。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势必会遭遇到更大的阻力。 虽然曾毅不惧怕阻力,毕竟,他在准备革新的时候,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是,能一步步来的稳妥些,虽然艰难些,但是,总比一次一个跳跃,距离是远了,但是,却不稳当,随时有可能摔倒。 所以,曾毅只能选择如今的这个方式,一步一步的逐渐推进,而不是所谓的全面开花。 但是,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日后,军备革新彻底成功以后,曾毅绝对会着手下一个革新,这些,是绝对不会停止的。 “还要同时兼顾天下书院的修建,难啊。” 曾毅叹了口气,这话,并非是刻意说给王守仁听的,而是曾毅突然有感而发,不当家不知材米贵,如今,虽然他曾毅不掌户部,可是,这军备革新的事情,皇帝已经全都交给他了,其实,户部那边,已经等于是他管着了。 只不过,多了一个户部尚书经手罢了。 “总是能熬过去的。” 王守仁沉默了一会,方才缓缓开口,除此外,他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也知道,军备革新这件事,耽误不得,可同样的,修建天下书院这件事,也是耽误不得的。 这两件事,都是功在千秋的事情,尤其是修建学院,如果说军备革新那是为了大明朝的昌盛,那修建天下学院,那就是开天下未有之创举。 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是不能停下来的,所以只能齐头并进,军备革新是初期耗费大量钱财,熬过这个结果,日后,就是节省了大量军饷。 可是,书院这个,等于是一直都要耗费钱财的。 不说远的,就目前而言,如今,眼下情况,这两者,全都是伸手向国库要银子的,而且,还都不是少数目。 虽说修建天下书院的钱财,有之前从南京军备那弄回来的那些巨量白银,可是,一旦军备革新彻底开始,这些钱财也就不分是做什么用的了,全都要曾毅居中调和,双向都是要有的。 至于说在学之前从南京军备查出的那些银两,这方法,可就不那么好用了。 虽说这次曾毅定下的军备革新里面有那么一条,若是以前有贪墨的等等,只要上缴之前贪墨所得,不予追究,可是,还没到那一步,怕是没有多少人愿意交出来的。 这其中,自然有那一丝的侥幸,事情还没到自己头上,谁能肯定,就一定能查到自己身上? 指不定,自己就是那漏网之鱼,这是其中之一。 其二,的确,曾毅说了,既往不咎,曾毅的话,下面的人或许没人怀疑,毕竟,曾毅的身份在那摆着呢。 可问题是,曾毅只是说了既往不咎,他们的官职不会动,但是,日后,他们在想升迁或者怎么,那该如何? 旁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们的名声,可就是也坏了啊。 “大人,这一条,您看……?” 王守仁就在曾毅旁边坐着,自然是哪里有疑虑,当时就问了出来:“那些个官员,上缴往日贪墨,既往不咎,怕是很难。” 王守仁把自己的想法全都给曾毅说了一遍。 “也不难,就看这事情怎么处置。”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其实,这一条,却是不能让你去做的。” 曾毅这话,却是有些让王守仁摸不着头脑了,军备革新的事情,曾毅都交给了王守仁去做,怎么这一条,他王守仁却不能管了? “这一条,不仅你不能去主持,就是全天下所有的文武大臣,都不能主持。” 曾毅笑眯眯的道:“这一条,想要彻底的有效果,那,就必须保密,既然本官已经准备对他们既往不咎了,那,对这事情保密一些,不让人知道也没什么。” 王守仁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疑惑的,可是,听曾毅说到这,就有些明白曾毅的意思了,不由得点了点头,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让锦衣卫出面?” 的确,若是所有的文武大臣都不方面出面搀和此事的话,那也就只能是锦衣卫出面了,就是都察院,都不行的。 因为锦衣卫的性质,原本,锦衣卫就是负责打探各种情报的,而且,满朝文武大臣的情报,或多或少,在锦衣卫那边,肯定都是有备案的。 可是,却从不见有什么有关的事情泄露出来,所以说,锦衣卫的保密性,毋庸置疑。 因为锦衣卫是对皇帝直接负责的,任何一个朝廷大臣都无法干涉的,也不敢和锦衣卫走的太近,若不然,是会被皇帝猜忌的。 唯独本朝,锦衣卫的都指挥使是曾毅的人。 但实际上,皇帝最为信任的,是曾毅,所以,这个如今已经革新过后的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其实就等于是皇帝任命的曾毅,只不过,曾毅又找了一个他的心腹罢了。 至于右监察官,怕是朝廷内的这一系列革新还没有彻底完成之前,是不会轻易任命了,就算是有任命,那也肯定是曾毅的人,绝对不会让旁人在担任了。 毕竟,有些事情,当时或许保密,但是,时间长了,总是会传出一些风声的。 上一任的锦衣卫右监察官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才被诛三族的,其原因,也慢慢传了出来,只不过,那案子早就定了,而且,如今守旧派也彻底的被打散了,也就没人在想着以这件事来惹是生非了。 所以,究其种种,锦衣卫若是来办这件事,只要隐蔽些,不让人知情,那,也就没什么了。 虽然最终结果肯定瞒不住曾毅,但是,除此外,不会在有旁人知道的。 而且,曾毅的名誉一直以来,可都是不错的,虽然有时候杀机重,不留情,但是,纵观曾毅之前办的案子,从来没有出尔反尔过的,只要说是只惩首恶,那就是只惩首恶,绝对不会是什么计策,抓住把柄之后在一窝端,从来没有过的。 “这一条的具体却是不能告诉你的。” 曾毅对王守仁报以歉意一笑,方才继续道:“这事情,既然本官说了不予追究,那,就不能对其产生任何的不利影响,若不然,怕是能迷途知返或者哪怕是惧怕国法而上缴以往贪墨军饷的武官要大幅缩减的。” 王守仁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这事情,能够缓解国库因为军备革新而产生的紧张,同时,也能减轻一些军备革新的紧张气氛。 若不然,军备革新开始以后,查到这些个贪墨的官员,你是如何?是全都按照国法抓了还是不管? 若是全都抓了,这事情,当初,一个南京军备就牵扯了那么多的官员,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武官几乎全都牵扯了。 更何苦是如今的整个大明朝的军备革新了。 说句毫不客气的话,王守仁丝毫不怀疑,如今的大明朝的军备,已经腐烂到了骨子里,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不腐烂的地方了。 一旦要是全都动了,到时候,虽然没了守旧派上层的那些个官员联合抵抗,可是,这么多的低级武官也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的。 可,若是不理他们,那,也太过便宜他们了。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吐出他们贪墨的军饷所得,然后,既往不咎,这样一来,虽然他们还占了些便宜,可,却也算是给他们敲了一个警钟,同时,若是这件事处置的好,那军备革新有一半的的银子,怕是都能从这弄来的。 “这监军太监的革新,可是要触动到刘瑾的利益的。” 王守仁指着其中一条开口,这次的军备革新,等于是彻底的剥夺了监军太监所有的权力,只留给监军太监一双眼。 根本就不让监军太监有任何插手军务的可能性,这,等于是剥夺了监军太监们捞好处的权力。 要知道,若是以前,监军太监们的权力可是极大的,军中的那些个武官们,哪个不要让着监军太监几分,甚至还要给些好处的。 可是,一旦军备革新开始,日后,监军太监所有的好处就全都等于被断绝了,可还要盯着军中的事情,这可就成了一个苦差事了。 只要断绝了监军太监们的那些个权力,只留给他们一双眼睛,就算是他们有密折上奏的权力,却也是大不如从前了,一般的污蔑或许他们敢,但是,太多的污蔑,他们敢吗? 更何况,曾毅在下面还有注明,这一条,只是临时的,日后,还要进行修改。 这意味着什么,按照曾毅的习惯,这意味着,曾毅是一点空隙都不会留下的,根本就不可能留下让监军太监向现在这样权力过大或者是有胡作非为可能的。 这一切,如今,可都牵扯到了刘瑾的利益了。 “刘瑾?” 曾毅眯着眼睛,叹了口气:“若非是看在他伺候陛下还算用心,且,伺候陛下这么多年了,陛下也习惯他了,他的罪名,足够碎尸万段了。” “不过,陛下的身边,却是不好在让他继续呆着了。” 曾毅这话,也是无奈的,他其实也不想真的动刘瑾,一个不好,指不定就会惹来正德的怨言。 可是,若不动刘瑾,以刘瑾的野心,是绝对不会老实的,这次,他曾毅躲过去一次了,可是,日后呢? 要知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刘瑾整天在皇帝跟前伺候,总是有办法坏了他曾毅在皇帝那的信任的。 所以,刘瑾不能继续留在宫中了,只不过,到底要把刘瑾给支开去哪,曾毅还没想好。 但是有一点,最开始的时候,绝对不能打草惊蛇,若不然,让刘瑾警觉了,那事情可就糟糕了。 当今圣上可是心软重情,一旦让刘瑾提前警觉了,那,刘瑾跑到皇帝跟前抱着大腿那么一哭,任他曾毅再多的计策,皇帝不点头,他还能怎么着?那个时候,就算是硬把刘瑾给哄走,皇帝迫于无奈答应,可是,他曾毅和皇帝之间,却也有生分了。 所以,按照曾毅的想法,那就是,先把刘瑾支开,让他从京城离开,然后,离的远了,不让他回来段时间,时间长了以后,皇帝也就慢慢习惯了。 且,还有那么一种做法是捧杀,刘瑾支去的地方,不管刘瑾做的是好是坏,都要说刘瑾做的好。 非要在皇帝跟前夸刘瑾,以此,让刘瑾想回京都不容易。 “南京那边,若是让刘瑾去了,会如何?” 曾毅突然嘴角上翘,若是别的地方,曾毅暂时还没有好的办法把刘瑾支走,可是,若是去南京,那,曾毅还真有办法把刘瑾支去的。 毕竟,南京那边如今的局势,也是需要有个可靠之人看着的,至于原因嘛,那里是军备革新的试验地方,不容有失,那里需要一个陛下信任的人去压制军备方面可能出现的乱子,等等,都是很好的理由。 至于去了南京以后,刘瑾能否掌权,可就不一定了。 第645章方法 只不过,有一点,那就是这事情,绝对不能由曾毅自己出头。 曾毅日后还有大计,要对整个大明朝进行彻底的革新,让大明朝从此重新焕发生机,所以,任何可能有阻挡革新的事情,曾毅都不会去做的。 虽说把刘瑾支去南京是一个很不错的建议,甚至,只要能把刘瑾支去南京,日后,就能逐渐把刘瑾从南京在支开,去别的真正偏远的地方。 而且,这法子隐秘,只要一步步的走,之前倒是不怕被人发现。 可是,这计划不论如何的完美,当事人终究有反应过来的一天,也就是说,刘瑾肯定有知道他中计的那一天。 若是那个时候,刘瑾给皇帝来封密信,指不定正德会怎么想他曾毅的。 毕竟,正德重感情,而刘瑾又是正德身边的红人,曾毅这般算计,却是有些会让正德寒心的。 而且,正德也不傻,若是哪天真的闲得无聊,或者怎么的,琢磨了起来,发现这里面有端倪,照样是个麻烦。 所以,把刘瑾支走,这事情,曾毅不能开口,只能是由别人开口。 很显然,王守仁也是明白这点的,犹豫了一会,方才道:“这事情,其实若是让内阁开口,或许会有不错效果。” “虽说内阁和刘瑾敌对,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却是能把刘瑾给支走,只需在南京找一件刘瑾那些手下的差错,牵扯的大一些,到时候,事情闹大,刘瑾定然不认的,而那个时候,内阁只需上奏,让朝廷派一个大臣和刘瑾亲自前去,免得事后有人如何不认账等,这就成了。” 曾毅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王守仁说的这个办法一点没错,和曾毅之前想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个案子却是需要一些分量。 不仅如此,到时候,百官的攻击也要厉害一些,让刘瑾想不去南京都不成。 而这事情,恰恰,又不能和曾毅有所牵扯。 这事情,曾毅已经想好了,甚至,之前曾毅就已经开始布局了,这事就定在焦芳和张彩两人身上。 这两人是污蔑曾毅的罪魁祸首也不为过,可是,这次却偏偏放了他们两个,这其中,曾毅自然有他自己的用意。 其一,自然是让刘瑾放松警惕,当然,这只是次要的,最为主要的,是让皇帝日后不可能怀疑到他曾毅的身上。 其二,就是为了如今这件事做伏笔的。 只要朝廷有大臣要求彻查,而且,把这件事牵扯到刘瑾的身上就足够了,这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之后,朝廷往南京在派去一个南京兵部尚书,在派去钦差就足够了,到时候,这钦差的人选怕是刘瑾自己都想要争取的。 而恰恰,这个时候,就是个陷阱,刘瑾肯定希望派去的钦差是他的人,但是,刘瑾在朝廷中的势力已经被彻底清洗了。 而且,就算是没被清洗,可是,投靠刘瑾的那些官员里,能够有资格担任钦差大臣的,也只有焦芳和张彩两人,可偏偏他们两个如今却是陷入了这个案子当中,而且,还是被参奏的主犯,所以,刘瑾除非亲自前去,若不然,他的势力当中,没有人适合了。 刘瑾现在典型的兵多将少。 手下的喽啰倒是有那么一大推,可是,却一个个都上不得台面的。 也正因为此,这个计策对于刘瑾,却是最好不过的了。 若是换成别的朝廷大臣,如内阁大学士,除非是把他们逼到了绝境,若不然,想用这个法子,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那些个内阁大学士,包括朝廷中有威望的大臣,他们哪个没有一两个能够拿得出手的心腹? “你去拜望几位内阁大学士的时候,顺道提一提此事。” 曾毅看着王守仁,叹了口气,道:“这事,本官却是不能搀和的,出了这府门,一句话都不能搀和的。” 王守仁点头,他也知道这其中的含义,一旦曾毅搀和进去了,哪怕是多说那么一句话,日后,这事情都有可能牵扯到他曾毅的头上。 这事情,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其实也没什么,反正皇帝平日里也不待见这帮大臣,尤其是不待见内阁,对于那些个奸佞倒是不错,谁让这些个奸佞弄臣能讨皇帝开心。 所以,这事情,放在内阁身上,虽然算是替曾毅背黑锅了,可其实,却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可,放在曾毅身上可就不同了,曾毅需要进行革新,整个大明朝的革新都要压在曾毅身上的。 可以说,曾毅是日后整个大明朝革新的支柱,不说未来如何,但是,就目前而言,曾毅是唯一的支柱,且很有可能日后也是唯一的支柱。 一旦曾毅这支柱不行了,那,整个大明朝的革新就会停止,甚至,倒退。 事情就是如此,若是彻底完成了,一个新的制度行成了轮回,牵扯出了新的一个利益集体,那,在想推翻就不容易了。 所以,这次的革新,除非彻底完成,然后稳定一段时间,行成新的利益圈,然后,就不容易被推翻了。 不管这个制度是好是坏,只要形成新的稳定的利益集体就成。 而至于军备革新,只能算是整个大明朝革新当中的一部分,虽然重要,可是,比起整个大明朝来说,却不能是全部。 曾毅准备以军备革新为支点,来撬动整个大明朝的革新,这是可行的。 但是,同时,一旦曾毅这个支柱没了,整个大明朝唯独军备革新成功了,那也是没用,在大的局面上,军备革新指不定要被彻底推翻的,因为,他终究只是一个**的军备革新,没用和整个大明朝融入在一起。 而任何的革新,都离不开皇帝的支持,一旦皇帝没这意思了,什么都是枉然,臣子在怎么用心,在怎么学究天人,也是无用的。 所以,曾毅绝对不能和皇帝之间产生什么间隙,这一点,曾毅知道,王守仁知道,内阁的诸位大学士也清楚,那些大臣们,也都明白。 第646章反应 只不过,有一点,那就是这事情,绝对不能由曾毅自己出头。 曾毅日后还有大计,要对整个大明朝进行彻底的革新,让大明朝从此重新焕发生机,所以,任何可能有阻挡革新的事情,曾毅都不会去做的。 虽说把刘瑾支去南京是一个很不错的建议,甚至,只要能把刘瑾支去南京,日后,就能逐渐把刘瑾从南京在支开,去别的真正偏远的地方。 而且,这法子隐秘,只要一步步的走,之前倒是不怕被人发现。 可是,这计划不论如何的完美,当事人终究有反应过来的一天,也就是说,刘瑾肯定有知道他中计的那一天。 若是那个时候,刘瑾给皇帝来封密信,指不定正德会怎么想他曾毅的。 毕竟,正德重感情,而刘瑾又是正德身边的红人,曾毅这般算计,却是有些会让正德寒心的。 而且,正德也不傻,若是哪天真的闲得无聊,或者怎么的,琢磨了起来,发现这里面有端倪,照样是个麻烦。 所以,把刘瑾支走,这事情,曾毅不能开口,只能是由别人开口。 很显然,王守仁也是明白这点的,犹豫了一会,方才道:“这事情,其实若是让内阁开口,或许会有不错效果。” “虽说内阁和刘瑾敌对,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却是能把刘瑾给支走,只需在南京找一件刘瑾那些手下的差错,牵扯的大一些,到时候,事情闹大,刘瑾定然不认的,而那个时候,内阁只需上奏,让朝廷派一个大臣和刘瑾亲自前去,免得事后有人如何不认账等,这就成了。” 曾毅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王守仁说的这个办法一点没错,和曾毅之前想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个案子却是需要一些分量。 不仅如此,到时候,百官的攻击也要厉害一些,让刘瑾想不去南京都不成。 而这事情,恰恰,又不能和曾毅有所牵扯。 这事情,曾毅已经想好了,甚至,之前曾毅就已经开始布局了,这事就定在焦芳和张彩两人身上。 这两人是污蔑曾毅的罪魁祸首也不为过,可是,这次却偏偏放了他们两个,这其中,曾毅自然有他自己的用意。 其一,自然是让刘瑾放松警惕,当然,这只是次要的,最为主要的,是让皇帝日后不可能怀疑到他曾毅的身上。 其二,就是为了如今这件事做伏笔的。 只要朝廷有大臣要求彻查,而且,把这件事牵扯到刘瑾的身上就足够了,这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之后,朝廷往南京在派去一个南京兵部尚书,在派去钦差就足够了,到时候,这钦差的人选怕是刘瑾自己都想要争取的。 而恰恰,这个时候,就是个陷阱,刘瑾肯定希望派去的钦差是他的人,但是,刘瑾在朝廷中的势力已经被彻底清洗了。 而且,就算是没被清洗,可是,投靠刘瑾的那些官员里,能够有资格担任钦差大臣的,也只有焦芳和张彩两人,可偏偏他们两个如今却是陷入了这个案子当中,而且,还是被参奏的主犯,所以,刘瑾除非亲自前去,若不然,他的势力当中,没有人适合了。 刘瑾现在典型的兵多将少。 手下的喽啰倒是有那么一大推,可是,却一个个都上不得台面的。 也正因为此,这个计策对于刘瑾,却是最好不过的了。 若是换成别的朝廷大臣,如内阁大学士,除非是把他们逼到了绝境,若不然,想用这个法子,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那些个内阁大学士,包括朝廷中有威望的大臣,他们哪个没有一两个能够拿得出手的心腹? “你去拜望几位内阁大学士的时候,顺道提一提此事。” 曾毅看着王守仁,叹了口气,道:“这事,本官却是不能搀和的,出了这府门,一句话都不能搀和的。” 王守仁点头,他也知道这其中的含义,一旦曾毅搀和进去了,哪怕是多说那么一句话,日后,这事情都有可能牵扯到他曾毅的头上。 这事情,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其实也没什么,反正皇帝平日里也不待见这帮大臣,尤其是不待见内阁,对于那些个奸佞倒是不错,谁让这些个奸佞弄臣能讨皇帝开心。 所以,这事情,放在内阁身上,虽然算是替曾毅背黑锅了,可其实,却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可,放在曾毅身上可就不同了,曾毅需要进行革新,整个大明朝的革新都要压在曾毅身上的。 可以说,曾毅是日后整个大明朝革新的支柱,不说未来如何,但是,就目前而言,曾毅是唯一的支柱,且很有可能日后也是唯一的支柱。 一旦曾毅这支柱不行了,那,整个大明朝的革新就会停止,甚至,倒退。 事情就是如此,若是彻底完成了,一个新的制度行成了轮回,牵扯出了新的一个利益集体,那,在想推翻就不容易了。 所以,这次的革新,除非彻底完成,然后稳定一段时间,行成新的利益圈,然后,就不容易被推翻了。 不管这个制度是好是坏,只要形成新的稳定的利益集体就成。 而至于军备革新,只能算是整个大明朝革新当中的一部分,虽然重要,可是,比起整个大明朝来说,却不能是全部。 曾毅准备以军备革新为支点,来撬动整个大明朝的革新,这是可行的。 但是,同时,一旦曾毅这个支柱没了,整个大明朝唯独军备革新成功了,那也是没用,在大的局面上,军备革新指不定要被彻底推翻的,因为,他终究只是一个**的军备革新,没用和整个大明朝融入在一起。 而任何的革新,都离不开皇帝的支持,一旦皇帝没这意思了,什么都是枉然,臣子在怎么用心,在怎么学究天人,也是无用的。 所以,曾毅绝对不能和皇帝之间产生什么间隙,这一点,曾毅知道,王守仁知道,内阁的诸位大学士也清楚,那些大臣们,也都明白。 第647章刘瑾在准备 “厂督,这事,这么小心?” 新任的东厂大档头小心翼翼的凑在刘瑾身边,这事情,他心里可是有些为难的,只不过,却是又不敢说出来的。 让他盯着曾毅和王守仁还有内阁首辅的府邸,这不是找死吗? 盯着王守仁和内阁首辅的府邸,这杯发现了也没什么,他们也奈何不了他东厂的人,更何况,这又不是他这个大档头亲自去盯着,而是让下面的人盯着。 可是,盯着曾毅,哪怕是他是东厂的大档头,哪怕是有刘瑾这个厂督照着,那也是没用,真要是被发现了,曾毅若是不追究,那还没什么,可曾毅真要是追究了,就是刘瑾,也保不住他的。 只是,这话,这新任的东厂大档头又不傻,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所以,只能从别的地方找借口推辞了。 “杂家也不瞒你,如今,曾毅收拾完了守旧派,能饶的过杂家吗?” 刘瑾盯着他的这位东厂如今的大档头,心里却是有些不满的,只是,不满也没奈何,能用的人,之前都被刘大厦带人给砍了,现在,也只能是矮子里面挑高个,凑合了。 “依着属下来看,这事情,厂督您不妨去曾大人那服个软,先安抚住曾大人。” 新任的东厂大档头瞧着刘瑾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刘瑾脸上表情阴晴变化不定,双目盯着这位大档头,让大档头觉得有些渗人的感觉。 “你到是没让杂家太过失望。” 最终,刘瑾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对大档头表示赞赏。 “你这话,说的有理,看来你也并非是没有远见,只不过,看的,还是不够啊。” 刘瑾叹了口气,刚才大档头的那番话,虽然不好听,可是,却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以至于刘瑾对大档头有所改观。 不过,刘瑾却是不认同大档头所说的,不为别的,大档头这番话,足以证明他也算是个明白人,不是那么笨。 但是,位置不同,看的东西,也是不同的,这话,当初刘瑾是从曾毅口中听来的,现在,却是要用在他和大档头的身上了。 他是东厂的厂督,是皇帝根本的红人,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整个大明朝提起朝廷大臣的名字,或许有不认为的。 但是,提起他刘瑾,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贫穷百姓,妇孺孩童,没有一个不知道他刘瑾的。 而大档头,不过是他刘瑾东厂内的一个档头罢了。 在大档头看来,只要服软了,就能安稳住曾毅,可实际上,哪有这么简单啊,他和曾毅之间,牵扯的太多了。 尤其是如今,他已经有过一次想要至曾毅于死地的念头,而且,还去做了,只可惜,最后失败了,但是,最为糟糕的,却是让曾毅知道了。 换句话说,如此情况之下,曾毅岂能饶了他? 在退一步,就算是曾毅能饶了这件事,但是,却饶不了他刘瑾。 之所以这么说,那就是,这件事,若是换在朝廷的一些大臣身上,曾毅或许能饶了,但是,发生在他刘瑾的身上,曾毅是绝对不可能轻饶的,也绝对不可能放过他刘瑾的。 无他,若是这件事,发生在朝廷大臣的身上,曾毅不予追究,那也没什么,这朝廷大臣日后还能怎么着曾毅? 以曾毅的权势,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而且,真要是这朝廷大臣在敢谋算曾毅,那,曾毅绝对能给他上百种死法让他选择。 可是,偏偏,这事情,发生在他刘瑾身上,却是不同的。 他刘瑾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虽然或许比不上曾毅,但是,也差不了多少的,如此情况下,整天伺候皇帝,若是他有意为之,在皇帝跟前坏曾毅。 那,可是防不胜防的,而且,人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若是他刘瑾是朝廷大臣,能见皇帝的次数毕竟有限,想要坏他曾毅在皇帝心里的位置,不容易,可是,刘瑾却是整天伺候在皇帝跟前的,随时都能找机会。 如此一来,曾毅是断然不会容忍刘瑾的存在的。 只是,这些,刘瑾却是不会也不可能和他的这个大档头解释的,换句话说,这个大档头还不配知道这些。 更不配让刘瑾亲自给他讲解这些的。 “让你盯着,你盯好就是了。” 刘瑾旋即等着大档头,一手掐着兰花指,尖声道:“若是出了差错,杂家可是饶不得你。” “厂督,内阁首辅和王守仁那边,都没问题。” 大档头仍旧是硬着头皮开口,没办法啊,他可不想给他自己找祸端,这大档头的位置是坐上了,可是,要有命享受才行啊。 如今,若是按照眼下的情况,那正是自家厂督和曾毅斗法的时候,他夹在中间打探情报,那不是找死吗? “可是曾毅那边,可是有锦衣卫暗中护着的,咱们若是盯着,可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大档头满脸的苦涩:“对上锦衣卫,咱们的伪装,怕是没什么用的。” 大档头这话,说的有些难听,是自认东厂不如锦衣卫,可是,说的却又是实话,锦衣卫的那些个探子之类的,全都是经过训练的。 尤其是能保护曾毅的,肯定都是其中的高手,可是,他们东厂的这些番子呢,都是些地痞流氓之类的。 或许也有能打探消息的,但是,比起锦衣卫而言,却是肯定不如的。 “你到是颇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刘瑾声音尖细,怒视大档头,若是依着他之前的性子,现在就能让人拖出去把这大档头给砍了。 可如今的东厂,已经被砍了一茬了,段时间内,找不出什么合意的人选了,而且,如今还恰逢这个要和曾毅斗法的节骨眼上,这,才算是饶了这大档头一命。 “依着你说,杂家是不是也不如那曾毅了?” 刘瑾眯着眼睛,既然说出这话,那显然是心中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那曾毅虽有神机妙算之能,可却还是比不过厂督您的。” 大档头也不傻,这个时候,若是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就是作死了。 “说。” 刘瑾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更何况,他现在不是为了听好听的,只是想发一发心中的怒火。 “曾毅的确做过不少事情,可是,那又如何?” 大档头嘿嘿笑着:“曾毅能够压制住百官吗?” “曾毅能让百官见了他就要退避三分吗?的确,是有不少官员依附曾毅,可是,不照样还有不少官员敢和曾毅死磕?” “可是厂督您却不同,虽然外面没传出您什么威名,可是,满朝文武,哪个见了您不避让三分?” “这才是真正的厉害。” 大档头也算是有些急智的,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好听的。 “你这话,倒是颇有些意思。” 刘瑾脸上阴沉的表情总算是散去了一些:“杂家也明白,论计谋,一百个杂家也不是曾毅的对手,别说是杂家了,朝廷那么多大臣,有几个是曾毅的对手?” “这次,曾毅已经进了天牢,不照样平安无事的出来了?” “倒是杂家和守旧派守着大好的局面,却成了如今的这样子。” 说到此,刘瑾不由得苦笑连连,这次,可是他们先有所准备,以从暗中谋算曾毅的,可是结果呢? 在看到胜利希望的时候,却给了他们狠狠的打击,曾毅翻盘了成功。 守旧派被彻底打残了,而他刘瑾,若非是因为皇帝的原因,其结果,怕是和守旧派没两样的,可,就算有皇帝护着,他刘瑾不照样提心吊胆的担心曾毅的报复? “守旧派那么多官员,联合起来,都算计不过曾毅,杂家又算得了什么?” 刘瑾脸上浮起一丝自嘲:“可,杂家虽然算计不过曾毅,但,杂家有自知之明。” 提起此,刘瑾脸上露出一股自得的模样:“曾毅擅长算计,杂家自愧不如,可是,有陛下护着杂家,他曾毅也不能轻易拿杂家怎么了。” “再多的计谋,在陛下跟前,不照样没用?” 这最后一句话,其实才是刘瑾的心里话,只要皇帝一直宠信他,曾毅就动不了他刘瑾,除非是曾毅想和皇帝产生间隙。 只是,话虽如此,可对于曾毅,刘瑾终究是害怕的,若不然,也不会时刻防备,还要让人盯着了。 这点,大档头自然是看的明白,可,却是不敢说的,若不然,那就是戳刘瑾的痛处了,纯属找死。 “杂家是怕曾毅在陛下跟前给杂家搬弄是非啊。” 不过,大档头不敢说的,刘瑾却是自己又给说了出来:“曾毅的确厉害,他杀人不用刀,杀人不见血,他的法子可是多着呢,杂家怕啊,怕他坏了杂家在陛下心里的位置。” 刘瑾这话,其实才是他的心里话,他虽然不认为曾毅能坏了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可是,却又害怕曾毅有这能耐,甚至,说的时候,他嘴硬,不认为曾毅有着能耐,可是,真的自己个心理,刘瑾却又认为曾毅没什么不能做的。 刘瑾面对曾毅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非常纠结的状态。 “这些杂家和你说了能有什么用?” 刘瑾苦笑,刚才的这番话,其实,或许他并非是想要说给大档头听的,因为这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刚才杂家的话,若是传了出去,小心你的狗头。” 大档头赶紧点头:“厂督放心,属下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懂。” 微微点了点头,刘瑾方才道:“你刚才说的,也算是有那么几分道理,比起锦衣卫,咱们东厂,确实不如。” “锦衣卫可是那么多年了,曾毅算是捡了个便宜,可是,咱们东厂才成立多久?” 刘瑾微微摇头:“更何况,还刚刚被血洗了一遍。” “曾毅那边,不盯着也就罢了。” “若不然,真被锦衣卫发现了,可就不好了,不过,王守仁和内阁那边全都盯着。” 原本,按照刘瑾想的,盯着曾毅这个主要人物就成了,别的人,在盯着一个曾毅的心腹王守仁和首辅刘健这个配合曾毅诈死的老家伙就行。 可,既然不能盯着曾毅了,那,内阁的几个老家伙就要全都盯着了。 曾毅想要对付他刘瑾,也不能是单枪匹马,肯定是要和朝廷大臣联合的,这其中,王守仁是曾毅的亲信,最有可能提前知道,所以,盯着王守仁,指不定能揣摩出些什么来。 而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如今明显是和曾毅走在了一起。 而且,内阁的几个老家伙可是一直都想要铲除他刘瑾的,这一点,刘瑾心里是很清楚的,所以,曾毅要是对付他刘瑾,绝对少不了内阁的几个老家伙。 既然如此,那,盯着内阁的几个老家伙和王守仁,几乎就能把握住曾毅的动向了,至于锦衣卫,就算明知锦衣卫是曾毅的眼线,可又能如何,谁敢去盯锦衣卫? 那纯粹是没事找抽型,不被锦衣卫盯着就好了,还想盯着锦衣卫,若是锦衣卫真那么容易被人盯上,那,锦衣卫早就没了存在的必要了。 “厂督放心,属下一定盯得紧紧的。” 大档头嘿嘿咧嘴,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不盯曾毅,其他盯着谁都成。 “滚出去吧。” 刘瑾呵了一声,他也是能看出来这大档头的心思的,只是,刚才大档头的话却也没错,所以他才会如此这么退了一步的。 不过,有一点,不可否认,这个大档头虽然刚才的分析有些让刘瑾满意,但是,他办事的能耐,却是让刘瑾不满意的。 不听上命,想着自己,刘瑾是绝对不会要这种属下的,只不过,如今没合适的人选,先凑合一下,等过了这个关节,之后,刘瑾自然会在换了别的大档头。 至于这个大档头,到时候,他的下场会如何,就要看刘瑾当时的心情及时机了,若是刘瑾心情好,且只是碰到合适人选想换了,那这个大档头或许没事。 但是,若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而换了别的大档头,那如今这位可就真要倒霉了。 第648章诸事 “这小子,可是精明着呢。” 内阁当中,一大早,就传出了刘健爽朗的笑声:“昨个,那小子的心腹也都去过你们府上了吧。” “去过了。” 内阁的几位阁老笑呵呵的开口,自然知道刘健指的是谁,原本,这种事情,属于私事,不该在内阁中提的,而且,这事本来也不该问的。 只不过,这事情,却是牵扯到了曾毅,而且,在场的所有人都牵扯了进去,而且,王守仁的拜访也算是为了朝廷的事情,所以,首辅刘健才会提起的。 “不过,这小子的军备革新制定的那些个制度,还是可行的。” 次辅谢迁开口,昨个王守仁拜访的时候,自然也是送去了一本曾毅军备革新的册子,这里面的内容,别说是次辅谢迁了,就是其他几位阁老,也都是连夜看了一遍的。 “虽说最开始颇为耗费钱财,但是,却求了一个稳定,而且,其中交出贪墨所得,可既往不咎,且由锦衣卫秘密实施。” “这一条,不错,应该能减缓不少的户部支出,不过,这一条若想要顺利一些,怕是要锦衣卫展示一下能耐了。” 次辅谢迁所说的让锦衣卫展示一下能耐,自然是指的让锦衣卫先露下爪牙,让那些想要心存侥幸的官员直接放弃心中的妄想。 “不得不说,曾毅的确比咱们这些个老家伙要强啊。” 刘健叹了口气,不过,脸上却没有丝毫别的神情,完全都是赞赏之色,老不与少争,这是朝廷之上默认的一句话。 虽然这话,不代表必须要这么做,不是什么规矩,但是,大多数官员,几乎都是认同这句话的。 谁没有年迈的时候,尤其是向刘健和曾毅这样的差距,他们差的年纪太多了,曾毅真正成长起来的时候,刘健能否在世还未可知,两者之间,除非是非常特殊的情况,若不然,没有直接的不可调和的矛盾的。 至于一般的矛盾,那是可以容忍的,而且,也不可能惊动到刘健的。 一个派系的掌门人,还不至于没有容人之量的。 当然,曾毅是个例外,这小子,如今就能和内阁有针锋相对的能耐,但是,如今,两者却是走到了一起。 最为主要的,心胸,气量等等原因限制,所以一般而言,如同年迈的官员都不会和年轻气盛的官员有太多争执计较的,当然,直接针对不可调和的矛盾除外。 “咱们大明朝还算是有了这么根顶梁柱啊。” 刘健呵呵笑着,捋着下巴处的胡须:“曾毅若是能彻底的把大明朝革新一遍,那个时候的大明朝,定然国富民强。” “只可惜,陛下……。” 刘健叹了口气,后面的话,没有完全说出来,若不然,就有大不敬之罪了。 不过,这其中的意思,却是谁都知道的,若是当今陛下圣明,君圣臣贤,大明朝更是要开创出一个盛世的。 “那小子提的另外一件事,诸位以为如何?” 李东阳笑呵呵的开口,却是打岔,转移了话题,毕竟,这个话题不好说,哪怕是在内阁,也不好说。 做臣子的哪能妄议君主的不是? 不过,李东阳打岔的话题,还是曾毅的身上。 “这事,倒是个好主意。” 首辅刘健点了点头,方才继续道:“咱们之前想着如何对付刘瑾,却都是太过直接了,却是忘了这么个迂回的法子。” 次辅谢迁摇了摇头,笑着道:“却不是忘了,而是之前,根本就没过这样的机会。” 谢迁的这话,也是没错的,之前,刘瑾的势力可以说是压倒整个大明朝的文武百官的,谁见了刘瑾不退避三舍? 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能够逼刘瑾离京的事情。 不像是现在,刘瑾已经处在了极度的不安当中,现在是最好的逼刘瑾主动离京的时机了。 “这事情,还要咱们内阁来做啊。” 内阁首辅刘健叹了口气,道:“这事情,拟个去南京兵部尚书的人选。” 首辅刘健这话,意思却是有些明白了,拟定个他们几个其中一人的心腹去南京,等到了南京之后,任职南京兵部尚书,指不定,就意外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至于是怎么发现的,大可以编造借口。 那个时候,牵扯上南京兵部的左右侍郎,然后在牵扯上南京镇守太监,到时候,逼的刘瑾不去南京都不成。 只不过,这个南京兵部尚书,必须要老成稳重的,因为刘瑾到了南京以后,还要靠他和刘瑾扯皮呢。 “这事,老夫倒是有一个合适人选。” 李东阳捋着胡须开口,看着杨廷和,道:“只不过,不知道介夫是否愿意。” 杨廷和皱了皱眉头,道:“廷仪?” 杨廷和所谓的廷仪,则是他的亲弟,杨廷仪,弘治十二年的进士,如今的朝廷三品闲职,原本,是要任了二品礼部尚书的,只不过,由于杨廷和的原因,避嫌,结果,最后却是没有任职。 但是,历史上,最终,杨廷仪还是成了礼部尚书的。 “介夫之弟,任南京兵部尚书,如今情形来看,最合适不过,且,朝中有介夫你的威望,那边,却是少了不少的麻烦。” “却是合适人选。” 首辅刘健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若是以往,这个位置,哪怕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肯定也要为自己门下之人争取一番的,但是,如今这形势,却是不行的。 如今,自然是以大局为重,能除掉刘瑾为先,其余的,都可以缓一缓,哪怕因此而让出一些利益也是可以的。 更何况,这次,其实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没有牺牲什么,这个位置,原本是曾毅麾下的位置。 虽说王守仁成了兵部尚书,可是,这个位置,原本是刘大厦的,其自成派系,甚至还和内阁敌对。 可以说,这次,内阁也在曾毅和守旧派的交手当中占了不少的便宜,毕竟,空出来的那些个位置,曾毅不可能占完,没别的,最为主要的,还是人手不够,这是其一。 其二,似乎曾毅是刻意回避,若不然,曾毅大可以聚集不少人手的。 这一点,内阁也明白,曾毅进行大明朝的革新,一旦成功,那就是巨大的威望,到时候,曾毅麾下不需要太多的官员,有那么一些就足够了,能够免除皇帝的猜忌。 而同时,有那么几个官员,虽然不多,可是分量,却是绝对足够的,至于那些个官员的亲信之类的,自然也是曾毅的势力。 但却又并非是曾毅自己发展出来的,也就能避免不少的事情。 所以,现在这个南京兵部尚书的位置,他们必须要选一个最为合适的,而不是考虑自己的利益得失。 “这事,还是和他谈谈吧。” 杨廷和微微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一丝的苦笑:“我却是不好替他抉择的。” “那就劳烦介夫了。” 刘健拱了拱手,虽说杨廷和不愿意直接让他弟做什么,但是,杨廷仪刘健是知道的,为了大局,绝对会前去南京的。 “曾毅那小子的计谋倒是不少。” 次辅谢迁笑着道:“可别哪天,这小子把咱们几个老家伙给卖了。” 内阁这边,暂且不提,神机营那边,曾毅却是抽空去了一趟。 军备革新,神机营肯定也是跑不了的。 不过,神机营却未必会裁军,毕竟,其是守卫京师的力量,肯定要特殊一些。 但是,所谓的神机营未必会裁军,只是人数不会减少,但是,会裁去一批曾毅制定的那几条裁军符合条件的。 不过,在裁军之后,神机营还是要补充兵丁,至原先的人数的。 “你们两个的能耐倒是不小。” 曾毅坐在神机营的大帐内,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左右虽然有位置,可,宋可心和冯广义这两个神机营的提督内臣内是没有落在的,在下面恭敬的站着。 “全赖大人威名。” 宋可心和冯广义两人拱手,他们自然知道曾毅说的是什么,能得到曾毅的认同和赞赏,自然是好的,但是,他们也知道,要谦虚。 摆了摆手,曾毅笑着道:“都坐下吧,也没外人,不必拘束。” “是。” 冯广义和宋可心两人拱手,方才一左一右分别落座。 “神机营的情况,你们两个也算是摸透了。” 曾毅笑着:“只是,能够完全掌控,这么短时间,倒是出乎了本官的预料。” “不过,军备革新,神机营是肯定要最先开始的,是京卫三大营的第一家,你们两个有什么意见或者难处?” 冯广义和宋可心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终,宋可心冲着曾毅拱手,道:“大人,这军备革新的内容,末将还未曾得知,不好说什么,不过,只要是大人您吩咐下来的,末将等一定办好。”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这话说的。” “军备革新的内容,不日就会让你们见到的,基本和南京那边差不多,只不过,还有一些别的细节。” “但是,若有什么难处,务必不能隐瞒,一定要如实上报。” 曾毅今个之所以来,就是为了最后说的这一句话,他还想从神机营看看,这军备革新有什么改进的地方没。 若是这两个家伙都给压了下去,那可就不和曾毅的意思了。 冯广义和宋可心也聪明,曾毅这么一说,两人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这是拿他们当又一个试点了,也可以说是三大营的试点。 “末将明白。” 冯广义和宋可心两人拱手。 曾毅的军备革新大计两人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所以,刚才曾毅的话,两人也清绝对不会是反话,而是实实在在的真话。 “军中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别的事情?” 曾毅仍旧是一脸的笑意,靠在椅子上,其实,这神机营内能有什么事情。 根本就没什么大事,全都是小事,若是大事的话,那根本就不用曾毅问,直接就知道了。 而若是别的事情,需要曾毅问的,若是能说的,那其实也就是些小事,毕竟,神机营是自成一个循环的,没有曾毅也是一个正常循环。 曾毅只不过是一个泰山压顶,可以管也可以不管,而且,曾毅也不只管着神机营,还管着别的。 说实在的,曾毅现在布局的事情,任何一件事都比神机营的事情重要。 毕竟,虽说神机营是守卫京卫三大营之一,可,这神机营平日里却是没什么大事的。 而且,还是那句话,神机营有自己能够循环的体系,之所以把曾毅压在上面,那是等于给曾毅增加权势的。 宋可心笑着拱手,道:“回禀大人,没什么事情,一切安好。” 其实,宋可心也知道,曾毅这么问,不过是例行公事询问一下罢了,其余的根本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毕竟,曾毅是统帅神机营的,不可能什么都不过问,哪怕是做做样子,也要询问一下的。 “安好就好。” 曾毅点了点头:“不过,要小心一些,毕竟军备革新要开始了,谁也不能肯定不会出现差错。” “若是真有差错,有什么异常,切记,不可压制,要疏导,同时,务必上报,切不可隐瞒,这军备革新,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和你们无关,全都有本官单着。” 曾毅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怕下面的人真在军备革新上出了什么乱子,怕上面责罚,给隐瞒下来,这是很常见的。 但是,这是军备革新,一旦有什么动静,那指不定就是曾毅制定的军备革新出了什么问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是必须要进行更改的,若不然,万一出了什么更大的乱子,那可就遭了。 所以,曾毅才会事先把话说明白了,而且还是在这么极短的时间内,不过是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内就连续提了两次,而且,还是一次比一次说的详细,这就更能证明曾毅心中对这件事的重视,若是聪明的官员,就该知道若是真出事了,该怎么做,知道曾毅的心思。 第649章最好的方法 “有些事情,总是会变的。” 豹园当中,正德罕见的没有玩乐,而是眉头有些皱在了一起,脸色不好不坏,可,若是熟悉正德的人,都会知道,一旦当今天子这副表情,其实,就是心情不好的征兆了。 “可是出了什么让陛下忧心的事情?” 刘瑾小心的询问,心里有些揣测不安,这般对话的方式,也就只能是在正德一朝出现了,在别的任何的朝代,都不可能出现的。 一个太监,哪怕是如何的得宠,也不能这么语气和皇帝说话的。 不过,本朝正德皇帝却是另类独行,许多事情与众不同。 “你这老奴。” 正德叹了口气,看向刘瑾的眼神有些复杂,这眼神,让刘瑾浑身发冷,这眼神是他从未在正德双目中看到过的。 或者说,并非是从未看到过,但是,却是从未在正德看向他的眼神中看到过的。 刘瑾心里一个机灵,双膝跪地,以头触地:“老奴惹陛下忧心了,老奴罪该万死。” 刘瑾的这翻话,若是以往,正德肯定是要让他起来了,或者是笑骂他几句,什么事都没有呢,就这么跪下了。 只是,这次,正德的反应更是让刘瑾心中发冷,正德一直没有吭声。 刘瑾浑身上下已经开始冒冷汗了往外,甚至,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正德这个平日里嘻哈的皇帝。 “原本好好的,何苦如此?” 正德叹了口气,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是刘瑾费劲了心思,也不知道正德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不停的磕头谢罪。 “起来吧,跪着做什么?” 正德叹了口气,不过,却是自己走回了龙书案后的龙椅上坐了下去。 “老奴做错了什么,万岁爷您要打要骂都成,只求万岁爷您别气坏了身子啊。” 刘瑾嗷嗷大哭,这个时候,他是知道正德脾气的,若是让正德骂他几句,踢他几下,那是最好的,可,若是正德如现在这样,不说那么多,这反而是最差的结果了。 一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人,突然深沉了起来,任谁都该知道,这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刻意装作如此,但是,眼前正德肯定不会如此的,那,也就只剩下第二个结果了,那就是什么事情,让这位嘻嘻哈哈的少年皇帝记在了心中,为之痛心,伤神。 原本,一个嘻嘻哈哈的人若是因什么事情性格大变,那就不会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这个少年还是一国之君。 “别哭了。” 正德眉头不由得皱在了一起:“凭白让朕心烦。” “你这老货,早知如此,何苦去惹这事?” 正德语气低沉:“起来吧,你和曾大哥的恩怨,朕被你们瞒的好苦啊。” 刘瑾浑身一震,差点瘫软在了地上,更别说是站起来了,他和曾毅之间的恩怨,说到底,曾毅的行为,那是为了朝廷,为了江山社稷,而且,曾毅所做的一切,虽然有算计,可,都也算是在国法之内。 可是,反观他刘瑾,却并非如此了,他刘瑾的行为,可都是见不得人的,更是国法所不能容忍的。 其实,刘瑾也清楚,他平日里的那些个行为算什么的。 “万岁爷。” 刘瑾浑身瘫软在地上,只是一个劲的嗷嗷大哭:“老奴错了,老奴知罪了。” “朕让你起来。” 正德一巴掌排在桌子上:“还不滚起来。” 原本还在嗷嗷大哭的刘瑾立时就爬了起来,不过,脸色却是惨白无比。 刘瑾也不傻,就算他和曾毅两人在皇帝心中是一样的分量,可是,两人之间的事情,可是他刘瑾的不是了。 尤其是之前,刘瑾可是在皇帝跟前还一副为曾毅求情的模样,这是等于在欺瞒正德啊,要知道,正德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欺骗了。 而刘瑾,身为正德宠信的宦官,可却偏偏欺瞒了正德,这岂能让正德不恼怒? 果然,正德盯着刘瑾,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好的很啊,好的很啊。” “万……。” “别跪了。” 刘瑾一句话刚开口,还没跪下,就被正德给打断了。 “你和曾大哥之间的恩怨,朕不想问那么多了。” “只是,朕不认为,你会是曾大哥的对手。” 正德苦笑:“一件原本被你谋划了那么久的事情,竟然还能输了,而且输得彻彻底底,你让朕是该骂你蠢货,还是夸你输的好,若不然,真让你成了大事,朕就是砍了你的脑袋,也不解恨。” 正德这话,却是让人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或者说,正德的这话,是什么意思都有。 的确,刘瑾是笨,躲在暗处,算计人,这原本是站着有利上方的,可偏偏,玩什么让你猜,玩什么是不是的阴谋。 结果呢,南京的那两位侍郎最后若非是曾毅不愿追究,那还能有命在啊。 至于这不愿追究,在正德看来,那是看在他这个皇帝的面子上,所以,这次只是动了守旧派的那些个官员,而刘瑾这边的人一个没动,就是那两个该碎尸万段的侍郎,也是没动。 这可不就是看在他这个皇帝的面子上,怕让他正德知道他最信任的两个人之间闹的不可开交,甚至到了需要栽赃陷害诛九族的地步。 在最初得到确切消息的时候,正德当时都愣住了,随即,不知道该是恼还是笑了,刘瑾这厮还想和曾毅斗,也不瞧瞧他那脑袋能比的过曾毅吗? 若非是顾忌他这个皇帝的心思,刘瑾怕是被曾毅给折腾死几百次了。 “你说,你平时那么机灵,怎么就这事上犯蠢了?” 正德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刘瑾,他肯定不希望刘瑾这件事成功,而现在的结局也证明,刘瑾是失败了。 可是,单纯以这件事来说,不提曾毅,这件事,这么大好的局面,刘瑾还能给弄砸了,若是不说刘瑾蠢,还能说些什么? 刘瑾站在那里,双腿都有些发抖了,可是,却不敢吭声,就是他伺候正德这么长时间了,可是现在,却也不能肯定正德到底是什么心思的。 “你惹出的这破事,朕不想管。” 正德一手揉着脑袋:“朕早就提醒过你,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念在你伺候朕这么多年的份上,朕容忍你,可你却逾越了。” 此时的正德,看起来并不像皇帝,他说的话虽然强势,可,却并没有皇帝似乎该有的那种凌人之气。 可,刘瑾却知道,正德今个说出这话来,那是心里已经怒及了。 “日后,安分些吧。” 正德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刘瑾的跟前,双眼中带着一丝的无奈和一丝的伤感:“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如何,各凭能耐吧。” “朕,却是不会在过问了。” 正德这一句话,让刘瑾差点再次瘫软在地上,正德这话,意味着,正德对他的庇护没有了,或者说,在这件事上,正德对他的庇护没了。 换句话说,一旦没了正德的庇护,在曾毅跟前,他刘瑾算得了什么? 退一步说,今天这事情,明显已经在正德心里有了那么一丝的裂缝,日后,就算是他刘瑾能胜得过曾毅,又能如何?正德不会在向以前那样信任他了。 “今个的话,你记在心中,不必再提了。” 正德说完这话,就从这大殿内走了出去,反倒是把这大殿留给了刘瑾,让他仍旧大殿内发呆。 “何苦呢?” 良久,刘瑾双目有泪滑过,到了这个时候,他若是不知道他输了,那才算是怪了,甚至,刘瑾真的后悔了,当初,他就不该对曾毅起了怨恨之心。 当初,他就不该有了这么大的贪念,伺候在陛下身边有什么不好的?他当了了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深得皇帝宠幸,多好? 比起当初在东宫的时候,整天吃的那些东西,太子登基后,他可是一步登天了,想吃什么好的都有。 甚至,陛下吃什么,他也能吃什么。 他不用在和以前一样,的了几两散碎银子的打赏,就乐的跟个什么似得,晚上兴奋的睡不着,拿出那包裹了几层布的散碎银子一遍遍的数着。 下面的人太多孝敬了,就是他自己打赏给那些个讨喜的小太监,都和他以前得了赏钱乐得睡不着觉时候的数目一样,甚至还多。 可,他却还不满足,他要更多的金银,要更多的权力,他怕有人和他在皇帝跟前争宠,那些个昔年在东宫一起伺候太子的几个伙计,稍有不识趣的,就全都被他给排挤走了。 他刘瑾开东厂,掌诏狱,威风无比,这天下,谁不知他刘瑾的名声? 可是,他刘瑾的名声,却是恶名,人人骂之的恶名。 他刘瑾,要应对满朝文武的攻击,要防着满朝文武给他设的陷阱。 当初,没这么大权势的时候,他刘瑾还能睡一个安稳觉,冬天飘雪的时候,能够躺在被窝里,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了。 能够早点躺在被窝里,就是一个很大的愿望,能够多睡会懒觉,就是幸福的。 可是如今,飘雪花的时候,就是躺在被窝里,他也没了那股高兴劲了,就是躺在被窝里,他还要防着那些个大臣们的算计,他还要想着这么多的事情。 而如今,他刘瑾输了,一败涂地。 他斗过曾毅,也是输了,斗不过曾毅,还是输了。 “曾大人。” 刘瑾突然咧嘴,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这一声曾大人,三个字,是刘瑾发自肺腑喊出来的。 就如同当年他对曾毅只有崇拜的时候,那个时候叫出的这三个字一模一样。 “是老奴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啊。” 刘瑾神情似笑非笑:“曾大人您高明,老奴比不过您啊。” 刘瑾这话,虽然带着一丝的哽咽,可,却是实话,时至如今,刘瑾岂能还不明白曾毅对付他的法子? 原本,刘瑾一直防着曾毅要怎么对付他,还在那一直布局,小心防备。 可,谁能想到,曾毅剑走偏锋,直接以最了当的方法来对付他刘瑾。 把事情经过告诉正德,这是最为直接的法子,也是最让刘瑾害怕的法子,曾毅此法,可以说是釜底抽薪,直接断了刘瑾的后路。 如今的刘瑾,左右,都是个输字了。 而曾毅,却是赢了,不管如何,曾毅已经赢了,甚至,拿着他刘瑾当垫脚石了。 曾毅丝毫不欺瞒皇帝,这和他刘瑾比起来,正德会如何想,会如何做? 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面对这种情况,怕都是会做出很正常的选择的。 而刚才正德的话,其实已经告诉刘瑾他的选择了。 看在刘瑾伺候他多年的份上,这事情,正德不插手,就当不知道,就当没发生过,他刘瑾以前干嘛,以后还干嘛。 但是,曾毅在对付他刘瑾,正德不会管了,那就看他刘瑾自己的能耐了。 若是他刘瑾有能耐,能躲过去,那他正德不管,可,若是他刘瑾没能耐,被曾毅给算计了,那,他正德还是不管。 这场恩怨,由他们两个自行解决。 这,其实已经是宣判了结果,刘瑾对曾毅,岂有胜算?没了皇帝的庇护,刘瑾不认为他有胜算。 这,其实就是曾毅的高明之处了,原本,这事情,曾毅已经布局好了,他不出面,这事情,牵扯不到他身上。 可是,最终,曾毅还是选择了另外一个法子,原计划不变,但是,之前的事情,曾毅选择了告诉正德。 而且,还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正德。 这,让正德为难,可,同时,却也明知道曾毅要找刘瑾算账,但是,无法阻拦,甚至,心里对曾毅更加的信任。 这才是曾毅最为高明的地方,有些事情,未必会瞒得住,而且事关重大,既然如此,那不妨不隐瞒,这么做,指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 而事实证明,曾毅的做法没错,他的这次坦白,直接釜底抽薪,断送了刘瑾的未来,甚至现在刘瑾心里怕是已经没了和曾毅抵抗的念头了。 第650章谈 “曾大人好计策。” 曾毅的府邸上,刘瑾坐在下首,双手拢在袖子里,脸色平静:“往日里,杂家就十分佩服曾大人,原本,想着这么些年了,也对您有所了解了,可谁曾想,到头来,杂家的计谋在曾大人您跟前,就是玩闹。” 刘瑾也是个利索的人,既然他输了,而且输得彻底,不妨来曾毅跟前寻个求解之道。 若是正常情况下,刘瑾这做法肯定是让人觉得好笑的,这事岂会有求解之道?肯定是不死不休的。 最多,也就是如之前那样,中间有那么一个缓冲的时间罢了。 可是,这件事,因为中间有了正德这个皇帝的存在,却是多了缓冲的时间,一切,皆因为正德的身份,和刘瑾在正德心里的地位。 虽说曾毅把这件事给正德明说了,但是,只要曾毅不傻,那就绝对不会要了他刘瑾的性命,甚至,也不会把他刘瑾给逼的太过凄惨,总是要给他留条后路的。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他刘瑾不知好歹,仍旧一意孤行,若是那样,怕是不等曾毅收拾他,皇帝就先动手了。 可,刘瑾却是聪明人,这种事情,肯定是不会去做的,既然是不可为,那,自然是如何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曾毅笑呵呵的看着刘瑾:“其实,说句实在说,非是本官计谋如何,而是刘公公你太蠢了。” 曾毅这话,完全没有给刘瑾留一丝一毫的面子,若是正常情况下,谁听了这话,肯定都会生气,都会发怒,以为曾毅这是占据了上风,所以,肆无忌惮的羞辱落败之人。 可是,刘瑾却知道,曾毅并非是这样的人,曾毅的胸怀,不至于如此,或者说,如今的他,根本不配曾毅如此。 曾毅说的这话,是实话,可,也正因为此,让刘瑾心里更是苦涩。 “若非是仗着陛下的宠信,你刘瑾有十条命,也早就没了。” 曾毅叹了口气,看着刘瑾,缓缓道:“纵观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将你千刀万剐,也难以平民愤。” “整个大明朝,被你弄的是乌烟瘴气,好好的一个朗朗乾坤,硬是成了如今的模样,此,虽有陛下之过,可你刘瑾,却也是其中不可缺之人。” 刘瑾嘿嘿直笑:“这些,老奴都明白。” 事情既然摊牌了,刘瑾也没什么可瞒着的,反正,他也知道,他的行为,是瞒不住拥有锦衣卫的曾毅的。 “可老奴明白又能如何?” 刘瑾看着曾毅,嘴角带着一丝的苦笑:“陛下要修园子,户部不给银子,怎么办?让陛下一直愁着?陛下一顿御膳,百两银子,从哪来?” “陛下的那些个玩意,都从什么地方来?” “国库吗?户部的那些个官员和内阁可都是盯着呢,哪能让陛下这么动用国库啊。” “老奴不这么做成吗?你们一个个大臣,都想着江山社稷,可是陛下呢?你们谁想过陛下啊?” “老奴所作所为,的确死一万次都不足,可,老奴为的是谁?为是的陛下,老奴一心为了陛下。” 刘瑾这话,听起来,是一个忠心为主的好太监,可是,究竟如何,却就未可知了。 只是,不管他人听了刘瑾的这番话会是什么心情,可是,刘瑾的这番话在曾毅这,却是没多大用处的。 甚至,对于刘瑾的这番话,曾毅就当是在听一个笑话了。 任何一个人,除非大彻大悟真的悔改了,若不然,都会为他所犯下的过错找出很好的借口的。 在曾毅看来,刘瑾就是如此的人,一个人的**一旦释放了出来,在想收敛,很难,最起码,刘瑾没有到了那种地步,所以,如今刘瑾的话,仍旧是在遮掩他自己的私心。 “陛下有错。” 曾毅这话,怕这全天下也没几个人敢说了,而且,曾毅这话,不怕正德知道。 “朝臣也有错,原本,君臣之间,就没有真正的对错,有的不过是权衡之道。” 曾毅这话,说的十分的准确,朝廷之上,君君臣臣,哪有真正的谁对谁错?臣子说是为了江山社稷,可,皇帝也是为了江山社稷。 可,皇帝又不想苦了他自己,这种情况下,没人能说出对错来。 只能说,当今圣上做的有些过了,而朝臣,做的也有些过了,双方都太过激烈了。 可是刘瑾呢? 刘瑾就是夹在这其中的一个得利者,而且,是双方怄气最大的得利者。 “你刘瑾口口声声为了陛下?那你宫外私宅里的金银是哪来的?” 曾毅侧着脑袋,仍旧是笑眯眯的看着刘瑾:“你老家,你父母之事,咱们暂且不提,本官全当不知,全当有情可原,可你拉拢朝廷大臣,在朝中勾结朝臣,干涉朝政,又该如何解释?” “你掌司礼监披红,以权压制百官,又该如何?” “这些,也是为了陛下好?” 曾毅冷笑连连,甚至,都觉得他自己说的这话有些可笑。 “你为了一己私欲,却把陛下给捧了出来,让陛下在前面给你当挡箭牌,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你愧对陛下宠信。” “有些事情,根本无需解释,任何的解释都是苍白的,事实如何,人心自知。” 曾毅的这句话,让刘瑾脸色有些发白,也是今个刘瑾来曾毅府上之后,第一次,被曾毅给问的无话可说。 过了许久,刘瑾方才回过一丝神来,脸上带着一丝的尴尬恼怒:“曾大人您辩才无双,老奴自认不是对手。” “只是,老奴只想在陛下身边安心伺候,不想在理那么多的琐事了,想来,曾大人总能给一个方便吧?” 这才是今天刘瑾来曾毅府上的主要目的,反正这事情皇帝也知道的清清楚楚了,在刘瑾看来,这一次,曾毅成功了,可曾毅却也失败了。 曾毅成功的让皇帝对他刘瑾有了恼怒,可,同时,他曾毅这一次,却又注定不能真的杀了他刘瑾。 甚至,日后,哪怕是他刘瑾被文武百官给算计了,指不定皇帝也会认为是曾毅的行为。 所以,就此看,曾毅是又胜又负。 而他刘瑾,这次前来,这番话,等于是承认了他以前的过错,只要曾毅不在追究,他可以放弃之前的一切。 东厂可以放弃,朝中的布局,也可以放弃。 “刘公公信你自己的这番话吗?” 曾毅却是不正面回答刘瑾的话,而是笑着反问了一句。 “享受过了权力的好处,刘公公你能彻底放下吗?” 不是曾毅不信刘瑾,而是曾毅太过了解刘瑾了,刘瑾这人就是一个为了权势可以忘记一切的人,什么话在他这里,都不可信。 如今,他之所以要放弃这些,那是因为无可奈何,只能如此。 可,东厂是厉害,那又如何?这些还不是建立在刘瑾是皇帝宠信的太监的身上,若是这东厂厂督不过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到时候在瞧瞧,这东厂还能如此嚣张否? 刘瑾在曾毅跟前服软,看似放弃了很多,可其实,最重要的,刘瑾还没放弃,那就是留在正德身边。 当然,这个,不好说是刘瑾不放弃日后卷土重来的机会,还是不舍得正德。 但是,在曾毅看来,只要刘瑾留在正德身边一天,那就是一个祸害。 所以,曾毅必须走,而且,还是不能够留在京城。 或许,这种事情,臣子们无法决断,毕竟,这牵扯到了皇帝,但是,这也是一场争斗,而且,之前曾毅已经给正德说过了。 而正德的反应,却是很平淡,或许,那是被伤着了的表现吧。 曾毅给正德说的,可不只是刘瑾害他,更把刘瑾的一切所作所为,都给正德说了,这其中,自然包括刘瑾把正德当成挡箭牌的事情。 刘瑾的贪墨,最起码有一半都截留了下来,可是最后,却都是要正德帮他扛着,同时,还要赞赏他的。 任谁被这么蒙骗这么久,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的。 可以说,正德已经对刘瑾失望透顶了,若是换了一个人,怕是已经被正德给碎尸万段了。 之所以正德没有处置刘瑾,说白了,还是正德这个皇帝不同于别的皇帝,甚至,可以说正德这个皇帝是个皇帝中的奇葩。 情之一字,包括甚多,亲情,友情,爱情等。 而正德,就是个重情之人,刘瑾伺候他这么多年了,不管刘瑾到底如何,可是,正德却是习惯了刘瑾伺候他了,习惯身边有这么个人每天拍马屁了。 所以,哪怕是知道了刘瑾的这些个所作所为,正德也不想或者说是想处置他,但是,却不忍。 说白了,就是下不去那个手。 既然如此,那,正德干脆不管不问,你们爱干嘛干嘛,只要最后别太过分了,或者说,能给刘瑾留条活路就成了。 可想而知,正德这个态度明了,以刘瑾的智商,还能斗过谁? 满朝文武,刘瑾的智商根本就斗不过那些个大臣们的。 而且,原本依附刘瑾的那些个臣子,都是冲着刘瑾有皇帝的绝对信任的,可是,如今,这信任没了,谁还依附刘瑾? 所以啊,这世道就是如此,一旦这风传了出去,刘瑾也就算是彻底的垮了。 而刘瑾如今就是不想这风传出去,只要曾毅不开口,那就没人知道这事,最多,也就认为是他刘瑾败给了曾毅。 只要过了这段时间,曾毅就算是在放出这风去,怕也没多大用处了。 这么长时间,刘瑾有信心在正德跟前宠信树立起忠心的形象的。 “刘瑾啊。” 曾毅看着刘瑾,嘴角带着一丝的苦笑:“时至今日,难不成,你还不明白吗?” “有些事情,是不能饶恕的,不可饶恕的,有些事情,是不能去赌的。” 曾毅说的这话,自然是说,刘瑾之前的罪过太多了,不可能饶恕,不可能就如此的惩罚,而且,把刘瑾留在皇帝身边,那就是一个赌,若是这个赌曾毅输了,那就是日后刘瑾重新作乱。 而那个时候,刘瑾有了这次的经验,有了准备,且,那个时候,刘瑾指不定深藏多久了,指不定连他曾毅都要真的中招,指不定连他曾毅都无可奈何刘瑾。 所以,曾毅不会去打这个赌,眼下形势已经明朗,曾毅何苦自己没事找事? “老奴明白曾大人的意思了。” 刘瑾深吸了口气,脸上扯动了一丝难堪的笑意:“只是,不知曾大人准备如何处置老奴?” “怎么处置,怕是本官说了不算。”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刘瑾,道:“若是本官说了如何处置,刘公公会听吗?” 说完这话,曾毅笑着摇了摇头,很显然,到了这个地步,刘瑾已经没了退路,反正除非他做的更过分些,若不然,曾毅是不会真的要了他的性命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和曾毅斗一斗,指不定,还能有那么一线的胜机。 “老奴静候曾大人出招了。” 刘瑾扶着椅子,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并非是他年纪大了,而是和曾毅的一番谈话让他心里发抖。 “刘公公好自为之。” 曾毅微微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次,怕是咱们最后一次这么说话了吧?” 曾毅笑着,却是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刘瑾拱了拱手,道:“不妨留下,咱们最后在喝一盅。” 曾毅这话,没有讽刺刘瑾的意思,他和刘瑾也认识这么多年了,虽然刘瑾为恶,可,却对他曾毅也算是恭敬。 而且,曾毅也对刘瑾有着不少的算计。 说到底,曾毅和刘瑾之间,也算是有那么一丝的交情,而且,刘瑾还是曾毅在这大明朝认识的一位可以说是朝廷中的人。 那个时候,曾毅在雪地里见到了年少的正德和在旁边伺候的刘瑾。 刘瑾楞了一下,双眼眯在了一起,随后哈哈笑了起来,虽然笑声有些尖细,可,却是很爽朗。 “多谢曾大人看重,老奴岂能不识抬举?” 的确,曾毅最后的话,让刘瑾出乎预料,最起码,这意味着,曾经,曾毅把他刘瑾也当成是朋友了,这让刘瑾很开心,非常的开心。 第651章解说 刘瑾和曾毅之间的事情,正德知道了可却又像是不知道似得。 或许,就像是之前正德曾经对刘瑾说过的那样,这件事,他不掺合,结果到底如何,那就看两人的本事了,只要不是太过分就成。 而正德所谓的太过分,怕就是只要不是不留一条后路就成。 而正德的这番话,在刘瑾听来,却是正德支持曾毅的了,因为无论怎么看,只要没了正德的支持,他刘瑾也是不可能斗过曾毅的。 所以,这几天,刘瑾特老实,东厂那边的动静也停了下来,就是拉拉朝臣的举动,也都停了下来。 这看起来,是刘瑾消停了,可其实,曾毅却知道,这是刘瑾自保的第一步。 不管正德之前说了什么,可,就冲正德没亲自处置刘瑾,而且还是和以前一样,该干嘛干嘛,只是两人之间的恩怨之类的,正德不在干涉了。 可,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正德当时没有处置刘瑾,日后,只要刘瑾不脑残,知道收敛,知道表现,那,日后的事情,怕是正德还是忍不住要说那么几句的。 刘瑾这一招叫做退求自保。 但是,这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曾毅是了解刘瑾的,自然知道刘瑾是什么样的人。 别看刘瑾现在这么老实,可其实,他心里,肯定不止这么老实的,其他的退路,刘瑾肯定也在准备,只不过,却是要隐秘的多,或者,是在心里已经想好了之后的法子,只不过,现在不方便实施。 而除了刘瑾这事情,军备革新的事情,已经是彻底的安排了下去,曾毅负责制定的框架和细则,已经转给了兵部。 而新任的兵部尚书,则是王守仁。 而南京兵部尚书,则是杨廷仪,这个内阁之前早就认定了的人选。 可以说,如今,一切都已经布局了下去,而曾毅,现在就是这个大局的制高点,或者说,这个大局比喻成一个金字塔,那,曾毅就是站在这个金字塔顶端的人。 之前,曾毅负责修建这个金字塔,而如今,曾毅则是站在顶端,检验这个金字塔到底合格否。 所以,其实,现在曾毅虽然神经上要时刻紧绷着,可其实,曾毅现在又可以说是没那么多的事情可以做了,比之以前,要轻松些,但是精神却又紧张些。 这是一个奇怪的矛盾组合。 “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司徒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了过来,如今,这也算是曾毅给司徒威的特权,司徒威这家伙来曾毅的府上,可以不用在通报了。 虽然通报是礼节,可是,曾毅烦啊,明明来了,肯定是要见的,还要让管家先通报一声,多事不? “安排妥当了?” 曾毅闻言,来了点精神:“可别出了什么差错了。” “大人您放心,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司徒威拍着胸脯保证,满脸的笑意:“大人您放心,少夫人的安全绝对没问题,属下已经吩咐下去了,绝对不会有事的。” “恩。”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知道锦衣卫能耐的,别说锦衣卫的能耐了,就是现在锦衣卫已经不如从前的凶名在外了,可,锦衣卫也是没人敢拦,也是没人敢找麻烦的。 而且,锦衣卫的能耐也是不小的,论高手,锦衣卫内高手如云。 只不过,这次牵扯到了韵儿,所以,曾毅这也算是关心则乱了。 这次,之所以让韵儿回来,那是京城这边已经安定下来了,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了,而且,京城这边,才是家。 所以,韵儿肯定是要接回来的。 而且,南京那边,日后,该不太平了,所以,韵儿也没在继续呆在那里的必要了。 而且,南京那边,应天府尹也已经有新任的人选了,是和南京兵部尚书一起到任的,这南京应天府尹的人选,也是内阁那边选出来的。 曾毅其实也看的明白,现在,他也要有所退避的。 不管他是否拉拢人,日后,只要军备革新成功,他曾毅都会有巨大的威信和地位,而且,日后大明朝整个的革新彻底完成以后,他曾毅也会有无上威望。 或者,可以这么说,只要曾毅将整个大明朝的革新给完成了,而且,稳固了,那个时候,曾毅的身上,就真的多了一层刀枪不破的铠甲了。 那个时候,没人敢动曾毅,没人敢起这个念头的。 正因为看明白了这点,所以,现在,曾毅对拉拢官员却是也没有多大的心思,自己的势力是要有,但是,却也不需要真的权倾朝野。 自己的势力,足够就成了,其余的,就是博弈了。 这在曾毅看来,是很有意思的,而锦衣卫,就是曾毅手底下很好的势力,至于别的官员,曾毅不愿意在多费什么心思了。 而且,按照曾毅的预算,时间上,也是来不及的,若是要等他自己培养官员,这些官员可勘大用的时候,也不知道要多少年后了。 像是王守仁这样的提拔,哪怕其是天才,也不能有多少次,只能有那么一两次可以,但是,再多,其余朝臣肯定是要联合反抗了。 朝廷之上也有朝廷之上的规矩,那么多大臣,谁不如谁了?偏偏一个没有任何功劳的臣子,突然被这么越级提拔。 若是只有那么一两个,到还没什么,可是,若是多了,肯定会引起混乱的。 这是规矩,这个规矩,就是曾毅,也无法打破的,任何人,任何的体质都有规矩,而且,这个规矩,曾毅也不准备打破。 更何况,真打破了这个规矩的话,以后怎么办?难不成,随机摇色子任命官员吗? 所以,种种情况,曾毅还是选择了如今的这种方法,让内阁任命官员,当然,并非是固定的内阁。 日后,若是有相助曾毅的势力,那,曾毅照样可以给他们一些名额,让他们自己推荐官员。 其实,曾毅这个做法,等于是把他当成了一个纽带的核心。 或者,也可以说是曾毅借助旁人之力,来完成他的事情,这也叫做借力,看似曾毅付出了不少的官位。 可,其实呢,曾毅的目的达到了,改革成功了,那,这些官位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些人的官位,是他们自己努力来的,而曾毅,其实才是那个最大的获利者,若是没有这些人的官位,没有这些人的努力,曾毅成果的可能性,将会大降的。 所以,曾毅才会把这些该让出去的位置,都让出去,其实,是他看的明白,这样,大家都有好处,却是能把改革的阻力降到最低。 这样,大家都有好处,才能真心的为了这事情而努力,并非是应付,因为利益的得失,都绑在了上面。 “刘瑾那边,真要动手了?” 司徒威犹豫了一下,毕竟,这事情也是瞒不住人的,尤其是瞒不住锦衣卫,所以,就算是皇帝对刘瑾说的那些话,司徒威都是知道的。 可也正因为此,司徒威才担心的,按照司徒威的看法,这事情,当初曾毅就不该告诉皇帝。 的确,自家大人不想瞒着皇帝,这心是好的,可,问题是,当今圣上是什么脾气,司徒威也是清楚的。 典型的重情义,耳根软。 别看他现在说的话在狠,可,现在他既然没处置刘瑾,那,日后就更不可能了,至于说刘瑾和自家大人之间的事情,正德不干涉,谁胜谁负各安天命。 这个,司徒威却根本就不相信了,话,是这么说的不错,话也是正德说出来的,可是,正德却是从来都没有什么一言九鼎念头。 到时候,真要自家大人占据上风,把刘瑾给逼的无路可退的时候,刘瑾只要在正德跟前那么鬼哭狼嚎的,说些软话,正德肯定又该心软了。 这情形又不是没有过。 之前的内阁及百官为什么一直扳不倒刘瑾,还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管刘瑾做错了什么,不管百官有什么样的证据,可是,却一直都扳不倒刘瑾,不就是因为每次都是刘瑾在正德跟前嗷嗷大哭装可怜吗? 每次都能把正德的雷霆大怒给哭没了。 所以,在司徒威看来,这次的事情,自己大人真的是有些做错了,这事,面对刘瑾这样的人,就不该讲究什么。 瞒着陛下也就瞒着了,这事情是为民除害,也不是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情。 所以,就不该和陛下说明,只要不给陛下说明这事,那,以自家大人的谋略,对付刘瑾,那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是要动手了。” 曾毅点了点头,双眼眯在了一起,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更多的则是一丝淡然,浑然不在意的淡然。 曾毅自然能看的出司徒威的担心,甚至,这事情,司徒威在之前就劝过他,可是,曾毅不在乎,做事,但求问心无愧。 或许,这样做,会给自己增加一些难度,但是,这些难度比起自己的本心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这事情,若是不给正德提前说了,而是瞒着正德,那,日后曾毅心里总是会有负担的。 毕竟,正德待自己如何,曾毅的清楚的,这事情,多少也算是牵扯到了正德,所以,不和正德提前打个招呼,曾毅是有愧的。 可是,就算是和正德打了招呼以后这事会比以前难一些,但是,曾毅最起码问心无愧了,心里上没有任何的压力,没有任何的负担。 而且,这多出来的难度,在曾毅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就刘瑾的头脑,曾毅真不认为这能增加多少的难度。 而且,曾毅的背后,如今可是还站着内阁的那么多老家伙的,那些个老家伙整刘瑾,能把刘瑾整的带节奏感的去死。 “放心吧,不会出差错的。” 曾毅笑着,双眼都是带着笑意的:“这次,根本不给刘瑾求情的机会。” “逼他。” 曾毅眯着眼睛给他多一个选择,让他忘了求情,让他也不能求情。 “等他想到求情的时候,已经晚了。” 曾毅之所以如此说,那是因为他和内阁已经把大局给展开了,剩下的,就是等着刘瑾入瓮了,曾毅还就不信了,刘瑾能逃得过内阁那帮老家伙的布局。 别说是刘瑾了,就是曾毅自己,面对内阁几位大学士联手的时候,也有可能陷进去的。 所以,对于刘瑾的结局,曾毅其实已经可以料到了,所以,对于这事情,甚至,曾毅都懒得管了。 只要韵儿从南京回来,南京那边的事情,已经不关曾毅什么了。 刘瑾的事情,自然有内阁去管,而且,曾毅相信,内阁肯定会十分尽心的。 除掉刘瑾,原本就是内阁和百官的心愿,如今,有这么大好的机会摆在他们眼前,内阁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不管有没有曾毅,只要有这个机会,内阁肯定都会去全力以赴的。 所以,如今的曾毅,是根本不为这件事操心的。 人啊,是要精明,可,也要学偷懒。 若不然,什么事情都要自己过问,都要操心,那,就是有十个他曾毅,也是要忙死的。 “行了,你让下面的人看好就成了。” 曾毅冲着司徒威摇了摇头,道:“不用担心那边多,内阁的那帮老家伙,你也该知道的,那可是不好对付的。” “以前,刘瑾有皇帝护着,他们拿刘瑾没法子,可是,现在,暂时,陛下对刘瑾不会像以前那样护着了,这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内阁是绝对不会容许这个机会出现差错的,而且,只不过是先把刘瑾逼去南京,对内阁来说,很容易。” 曾毅笑着,其实,他今天对司徒威说的这些话,在他看来,都是废话,都是显而易见的,若是平常,曾毅都懒得这么解说一遍。 只不过,司徒威是曾毅的亲信,而且,曾毅有意培养司徒威,让这家伙能够独当一面,所以,曾毅才会给他解说这么多的,为的,是让司徒威能够自己学会分析,自己能够看的更多。 第652章最后一步 “你以为朕的这道旨意如何?” 正德把刚写好的一道圣旨摊在书案上,上面的墨迹还尚未干透,这圣旨,原本其实都是正德开口,下面自然有人写的。 而一般由皇帝亲笔所书的圣旨也是有不少的,但是,却都肯定是一些重要的或者是特别的事情。 由此可见,正德所写的这道圣旨,肯定也不会是一道普通的圣旨。 “老奴不怎么识字的。” 刘瑾嘿嘿干笑着,却是不往圣旨上瞄,太监不得识字,这也是当初朱元璋定下的规矩,为的,就是防止太监们干政为祸朝堂。 毕竟,太监们可是整天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因为太监而坏了大事的,可是不少见的 原本,朱元璋这是为了大明朝江山社稷着想,可是,朱元璋的那些个后世子孙可是没有一直遵守朱元璋的这个规矩的。 逐渐的,虽然有朱元璋的这个规矩在,可是,太监们识字,却也都成了常态,甚至,之后,这条朱元璋定下的规矩也被废除,宫中还设了内书房,交那些不识字的太监识字。 甚至,若是后宫的那些个嫔妃之类的,其实还想身边的太监能识字呢,这样,有些事情,还能方便一些,机灵一些。 可,这却也是造成了明朝灭亡的原因之一。 可,能识字不假,但是,不代表可以干政,所以,刘瑾是不敢往圣旨上瞄的,还不如说他不识几个字的好,刘瑾这叫做藏拙。 其实,刘瑾的确是有些字不认识,但是,这不代表刘瑾就看不懂圣旨,偶尔几个字罢了。 但是,在刘瑾看来,藏拙,是很有必要的,有些时候,可以因此而让皇帝放心。 试问,若是他刘瑾也是精明的很,计策无双,就算是正德,也未必能够容下他吧? 正德可以容下朝臣精明,谋算无双,可是,却不会容忍整天在身边伺候的人如此的。 别说是正德,就是一个普通人,若是有这么一个谋算无双的朋友,那自然没什么,可是,若是这个人整天跟在你身边伺候,那,肯定是不成的,心里就不自在了。 “你这老货。” 正德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是在骂刘瑾,可是,很显然,对刘瑾的态度却是很满意的,看来,前几天,他说的那番话,那番敲打,刘瑾还是记在心里了。 “让你看,你就看,啰嗦什么?” 正德板着脸道:“你这老奴识几个字,朕还不能不知道,这圣旨上的字你要是认不出来,那就滚回老家种地去吧。” 正德这话,却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了。 “那老奴就斗胆看看了。” 刘瑾嘿嘿笑着,他其实也想知道正德的圣旨上写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只不过,这几天,他要保持沉默。 最好,是因此能让正德心里对他的气全都消除。 而且,刘瑾也知道正德的脾气,既然正德开口了,那,他就算是不想看,也是不成的,这其实是刘瑾以退为进。 “看就看,哪那么多废话。” 正德把笔挂在书案上的笔架上,起身离开,双手附在背后,在大殿内缓缓走着。 “老奴看完了。” 在正德一脚踏出大殿的时候,刘瑾从后面追了过来,恭敬的伺候在正德的身边。 “怎么样?” 正德眯着眼睛,却是没在大殿内停留,而是准备出去溜达。 “朝廷中事,老奴也不知怎么说。” 刘瑾跟在正德身边,失踪差那么半步的距离,这是规矩,刘瑾哪怕是在得宠,也不能更不敢和正德并肩走的。 正德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脑袋微微往刘瑾这边侧了一下,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怎么?你这老货恼朕了?” “老奴不敢。” 刘瑾的腰一下子弯的更狠了:“这种事情,老奴真是不知道怎么说的。” “朕是为你好啊。” 正德叹了口气:“你也别怨朕,你伺候朕这么长时间了,朕岂能不念你的好?” “只是,有些事情,你也该收敛点。” 正德突然调转话题,却是针对刘瑾的:“满朝文武,朕虽然不待见,可是,终究是要靠他们替朕打理这天下江山的。” “若是外臣,被满朝文武这么排斥,那到是常见,可你一个内侍,怎么就能让满朝文武所不容?” “那些个朝臣,不待见宦官,这朕明白,可,这其中,若非你做的太过了,内阁的那几位,也是要脸面的,岂能和百官一起,跪在宫门外告状?” “朕念在你伺候朕这么多年,办事尽心尽力,护着你,可,却也不可能一直护着。” “若是你在这么闹下去,就是朕,也有护不了你的时候。” “曾大哥那是你能动的吗?你这老货,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谁都敢动。” “若非是曾大人念你伺候朕也算尽心,焉能这次轻易饶恕你。” 正德脸上带着一丝的叹息:“之所以还要追究你,朕也不插手,那是因为,这未必对你是坏事。” “给你一个教训,总是好的,省的日后你在放肆了。” “就算是你扛不住,可,曾大哥终究不是外人,没你这老货这么狠毒,终究会给你留条活路的,不像是那些个文武大臣,你真要落在他们手里,那才是没活路了。” “这最终结果,就看你这老货的能耐了。” 正德叹了口气,楞了会神,方才继续道:“若是你这老货没能耐,还不如被曾大哥给收拾了好,总不会赶尽杀绝。” “有些事情,不能过了,你也要记住。” 正德说完这话,方才扭头,盯着已经跪倒在地的刘瑾:“朕说的,你都记下了吗?” “老奴记下了。” 刘瑾使劲磕了一个响头,声音有些哽咽。 正德刚才的话,刘瑾也听的明白,作为一个君主,对待一个太监,哪怕是身边伺候的太监如此,是罕见的,或者说,是没有过的。 正德的行为,已经对刘瑾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而且,正德的这话,刘瑾知道,都是真话,因为正德没必要给他说假话。 而正德的最后一句话,则是提醒刘瑾,就算是他在和曾毅之间有争斗,但是,也要记住一个底线,不能向这次这样,赶尽杀绝。 这次,刘瑾的行为,在正德看来,那不止是过了,而且,是很过,若不然,刚才正德也不好用狠毒两个字来说刘瑾了。 “起来吧。” 正德叹了口气:“你和曾大哥之间的事情,朕也知道,基本没什么缓和余地了,朕也懒得问了。” “你们两个好自为之。” “不过,朕是不怎么看好你这老货的。” “除非你能真的安分下来,老实点,以前的事情,朕不予追究,想来朝臣们时间长了,也不会在找事了,只不过,你这老货能安分下来不,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习惯让你这老货伺候了,突然换个人,倒是有些不习惯吧?” 正德自言自语,其实,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刘瑾是要输的,最起码,刘瑾不会赢,但是,若刘瑾能老实下来,如他刚才所说,以前的事情,他不予追究了。 只要刘瑾能老实下来,曾毅也不好在针对他什么了。 其实,这还牵扯到正德和曾毅的一番秘密谈话,这谈话的内容,绝大多数都是牵扯到刘瑾的,只不过,其余的一些,现在却是不能告诉刘瑾的。 “爷您就放心吧,老奴不会在惹事了。” 刘瑾老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提这事了。” 正德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道:“那圣旨,你这老货以为怎么样?” 刘瑾这次,却是没在回避了,他也知道,正德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让他也别有了生分。 “其实,爷您圣旨怎么写都没什么的。” 刘瑾笑着,道:“曾大人如今在朝中声望正隆,而且,谁都知道曾大人要主持军备革新的,且,这事,陛下您也是支持的。” “而且,之前可是有守旧派的那么些个官员人头落地的。” “这个时候,您给曾大人加官进爵,这是应该的。” 正德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加官进爵,并非一定要等到军备革新成功以后,现在也是可以的。 如今,军备革新还没有正式开始,说句不中听的,军备革新虽然现在看着是没什么阻碍了,可是,世事无常,这毕竟是推翻旧制度,重建新规则的。 所以,这中间会不会出现什么差错,最终会不会以失败告终,没人知道。 但是,这个时候给曾毅加官进爵,却也是必须的,这是为了给那些仍旧心怀不轨的人的一种震慑。 同时,正德身为皇帝,不可能明着表态军备革新开始了之类的。 毕竟,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要留一个回旋的余地。 所以,除非是军备革新彻底成功以后,正德才会下圣旨,定下这些个规矩的,在这之前,正德只会给曾毅加官进爵,给曾毅一些大的权力,让曾毅自己行事,让天下人明白他这个皇帝的意思。 这,是曾毅的主意。 曾毅之所以如此,其实,除了想留下一个可以回旋的余地外,另外,就是想让那些不安分的人这个时候都蹦跶出来。 免得以后军备革新成功了,这些人仍旧贼心不死,暗中搞鬼。 “明个,上早朝吧。” 正德叹了口气:“这事,也都准备好了,朕也不能拖了后腿。” 正德这话却是没错的,他虽然贪玩,胡闹,可是,这军备革新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没让他参与的,最多就是曾毅有什么大的方向的念头了,和他商量一下。 说是商量,其实,只要他点头了,同意了,剩下的,就是曾毅的事情了。 而如今,曾毅那边什么事情都准备好了,只用他正德下道圣旨助助威,这个时候,正德肯定不能在这种事情上拖后腿的。 “行,老奴这就让人传下去。” 刘瑾应声,原本,上朝是不必如此的,如逢三六九,每天早上够资格上朝的大臣们就自个准备上朝吧。 只是,正德登基至今,早就坏了早朝的习惯。 自然是要先通知下去的,若不然,明个上朝,总不能让正德这个皇帝一直等着得到消息的大臣赶来吧。 “罢了,罢了。” 刘瑾这边应声了,可正德却又摆了摆手:“不上早朝了,不上了,那么大早的,就宣这一道圣旨,不至于。” 这下,连刘健都有些无奈了,甚至心里都有些替曾毅感到悲哀了,这算什么事啊。 “把那圣旨传给内阁,让内阁发给天下各个衙门就是了。” 刘瑾点头:“老奴明白。” 一道封赏的圣旨,肯定是不会行为以公文的方式传给大明朝的各个衙门的。 可是,正德偏偏却要让内阁这么做,这里面,可就透漏出别的意思来了。 按照曾毅的主意,是不让正德搀和太深,留下好日后万一出了意外收场的,可,如何让天下人知道这事情正德的态度,那,一道发给天下各个衙门的曾毅自己的封赏的圣旨,这就足够了。 “等军备革新以后,国库应该能宽松些了吧?” 正德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又似乎是在说给刘瑾听的。 不过,这话,刘瑾却是没多少的意外,自家万岁爷别的兴趣没有,但是,爱财,这却是当今圣上万岁爷的最大的喜好之人。 “这是肯定的要宽松些了。” 刘瑾笑着,道:“曾大人不是也说了吗,每年都要省下来军饷最起码三分之一的,这可是不少的。” “恩,恩。” 正德使劲点了点头,在正德而言,若是户部那边能宽松些银子,他在要用银子的时候,可就方便了些。 而且,这还是第一步,按照曾毅的说法,日后,其他的革新一旦全部展开,到时候,国库的银子只会越来越多的。 到时候,他这个皇帝就算是修十座豹园,也是有银子的。 曾毅的话,似乎有些哄小孩的意思,可,对正德而言,却是很有效的,正德现在,其实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第653章弹劾 正德的圣旨上,对曾毅的封赏其实很简单,赐穿蟒袍,领大都督职,正一品,统五军都督府。 一道很简单的圣旨,只是,这圣旨的封赏,却不简单,赐穿蟒袍,这可是极大的荣耀,亲王才能有的。 而领大都督,这个大都督却是有那么一些说道的。 大都督又称为大都督府,是明朝初期朱元璋建立的,不过,之后,又被朱元璋给废除了,是为了防止军权过度的极重。 之后,也就是明朝一直沿用的五军都督府的体系了。 但是,大都督府却是一直存在的,只不过,却是不在任命大都督了,等于是成了一个空无一人的衙门了,甚至,之前的大都督府的衙门也没了,但是,却又没被废除。 甚至,在大明朝的军事统帅机构上,大都督府仍旧是统帅各级军事机构的,这其中,包括兵部,包括五军都督府。 正因为这么一个细节,正德才会直接封曾毅为大都督的。 而大都督一职,统帅五军都督府,这意味着什么,想来,谁都清楚的。 这意味着什么,五军都督府是不能掌兵的,管着训兵,可是,兵部,却是管着武官调动等等的。 而这两者,却是归于大都督府之下的。 这意味着,大明朝的军权,随着正德的这一道圣旨,全都归在了曾毅的麾下,这信任,不可谓不重。 不过,明朝发展至今,大都督府就算是在有了大都督,其军权的集中也不如从前了。 毕竟,如今的明朝,真要是出征的时候,是要朝廷重新选派大将,然后统兵出征的。 重设大都督,这若是在平常,肯定是没人答应的,就是内阁,也不允许大都督这个位置出现的。 毕竟,这个位置军权太过极重,虽说难造反,可,一旦让心怀不轨之人坐上了这个位置,在碰到那些昏庸的君主,可就真指不定就造反成功了。 就算不成功,也是要引起大乱的。 所以,这个位置,若是平时,内阁是绝对不会允许存在的。 可是,如今,这个位置在曾毅的身上,内阁却是没反对的,之所以如此,那是都知道,曾毅任了这个位置,对军备革新,那是一大助力。 而且,曾毅也和内阁私下商量过,只要军备革新成功,就立即辞掉这个位置。 而军备革新,若是顺利,五年左右,就能差不多了。 这五年的时间,就算是曾毅有异心,可,却也不足以让他拥兵自重,时间不够。 毕竟,曾毅得罪的人也是不少的,这期间,肯定都是盯着他的,稍有些风吹草动,肯定就会被发现。 所以,曾毅任这个大都督的职位,内阁根本不担心。 而朝廷当中,守旧派的势力几乎被彻底击溃,当然,也有不少的官员肯定是不赞同这道圣旨的,毕竟,曾毅的年纪太小了,而且,其功劳等等,在那些个官员看来,不足以担当大都督这个位置。 可,问题是,如今,曾毅担这个位置,是为了军备革新。 所以,谁都知道,除非是反对曾毅军备革新的,若不然,最好是别跳出来蹦跶了。 而且,内阁都同意了,谁跳出来蹦跶有用? 至于那些个老顽固,上奏折又如何,正德是理都不理的。 这事,也就算是这么给彻底的定下来了。 军备革新的序幕,也就此彻底拉开。 而与此同时,南京那边,终于是有消息传了过来。 新任南京兵部尚书杨廷仪,在左右侍郎两人为其摆下的接风宴上,因左右侍郎焦芳和张彩两人大醉,一时不慎,吐露惊天大案,前翻如今的大都督曾毅被冤枉一案,是其二人受了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厂督刘瑾的指示,刻意栽赃陷害曾毅的。 只不过,事后,刘瑾暗中令人消灭证据,以至于两人根本没露出任何的把柄来。 此消息传出,满朝震动。 都察院参奏弹劾刘瑾的奏折一天能送进宫几百份。 整个大明朝各地弹劾刘瑾的折子更是雪花一般飘向皇宫。 原本,整个大明朝受尽刘瑾毒害的官员就不少,想要除掉刘瑾的官员就不少,刘瑾早就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可,一直以来,不管怎么样都除不掉刘瑾,而如今,没人去管焦芳和张彩两人到底是冤枉的不,所有人都只是知道,就算他们两个是冤枉的,那,也要冤枉到底,这或许是唯一一个可以除掉刘瑾的机会了。 借助曾毅的势力,借助曾毅在皇帝跟前的宠信,以此,来除掉刘瑾。 也正因为此,哪怕是和曾毅不对付的官员,此时,也是在参奏弹劾刘瑾,这个时候,面对刘瑾,所有的官员都是一心的,甚至,那些因投靠刘瑾被贬出京城的官员,也在参奏刘瑾,这是他们回头的机会。 这些个折子,让刘瑾震怒。 可,震怒之后,却是惶恐,刘瑾知道,这是曾毅的反击来了。 原本,刘瑾还以为这事情已经结束了,可,谁曾想到,曾毅就是揪住了这事情,来收拾他刘瑾的,当初之所以没提,为的就是今日。 而正德,自然也知道这些参奏刘瑾的折子的,只不过,对此,正德却是没说什么,该说的,当初,正德都说过了,如今的这一切,正德都不会在干涉了。 百官的奏折如同泥入大海一般,根本就不见丝毫的回应,全都被刘瑾压了下来,甚至,直接扔进了火盆当中。 “这些个混账。” 刘瑾看着跟前火盆里奏折燃烧起的火光,语气中全是恼怒,可,脸上却是诡异的神情:“真以为杂家好欺负了不成?” 刘瑾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是后悔的,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利索些,把朝廷的那些个大臣该收拾的,给收拾的差不多,内阁的那几个老家伙,也都该给逼的告老还乡,若是如此,早些把焦芳和张彩送入内阁,有这两个家伙在内阁压着,哪还有今天这档子事。 只是,有一点,刘瑾却是忘了,他其实早就发狠了,对内阁,对百官,他从来都没留情过,只不过,一切,都是有曾毅从中作梗。 第654章猛药 “老祖宗,外面的那些个大臣们,平日里就跟疯狗似得,可不是逮谁咬谁么?您可不能为此生气,不值得。” 旁边伺候着的小太监到是机灵,会说话,虽然这情况他心里也是有些担心,可,既然是站在刘瑾这条船上了,那,也没回头的机会了。 “你倒是会说话。” 刘瑾闻言,心里的怒火倒是缓和了一些,顺了些气。 “的确是一群疯狗。” 不过,旋即,刘瑾又骂了起来:“真以为咱家好欺负不成?” 刘瑾说这话的时候,浑然忘了之前,他是如何欺负满朝文武的,一个太监,硬是能把满朝文武欺压的在他跟前抬不起头来,他这个太监,却也算是古来少有的。 “这些折子里就没别的了?” 刘瑾开口,他这话,自然是问的他跟前这把一张桌子都堆满了的奏折里,难不成全都是参奏他刘瑾的? 这些折子,刘瑾自然是没心情看完的,可,却又要挑拣,都是他身边的这些个小太监们负责的。 “都是些疯狗乱咬的,估计是他们私底下都商量好了的。” 旁边伺候的小太监小声回答,意思却是很明白了,这堆满了桌子的奏折,全都是参奏弹劾刘瑾的,除此外,竟然在没一本别的奏折了。 “没曾毅的吧。” 刘瑾叹了口气,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 “没。” 小太监摇头,心里却也明镜似得,瞧瞧如今的这架势,根本不用人曾毅上奏折,就是要把刘瑾给弹劾死的架势了,曾毅肯定是不会搀和进来的。 “哎。” 刘瑾咂舌:“的确,不需要曾毅上什么奏折。” “如今,这位爷可是厉害的紧啊。” “大都督,那可是掌着全天下的兵权呢,和这位爷比,杂家在陛下眼里又算得了什么?陛下还要靠这位爷替他治理江山社稷呢。” 刘瑾说这话,却是有些吃味的心情在里面了。 也的确是如此,瞅瞅曾毅,如今才多大的年纪,就已经是站在了百官的头顶了,而那些想要折腾走曾毅的官员,全都被收拾了,就是陛下,也是全力支持曾毅的。 可是,反过来在看看他刘瑾,以前,皇帝还在背后支持他刘瑾,可是,自从想要灭了曾毅以后,皇帝是根本就不准在管他了。 而且,该说的,正德已经给他刘瑾说的清清楚楚了。 只不过,正德的这些话,刘瑾自然不可能傻乎乎的说出去的,正德的那些话,若是敢传出去,别说朝廷的那些个官员,就是宫中的这些个小太监们,都能背地里给他刘瑾下绊子。 “这事成不成还两说呢。” 小太监嘿嘿笑着:“老祖宗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就多少人不满曾大人的革新了,日后啊,指不定还要跳出来多少人呢。” “再说了,这都是先帝老爷老祖宗们定下来的规矩,哪是那么容易,说改就改的?” “依着小的来说,这事啊,不好成。” 小太监这是知道刘瑾心里的坎是在哪的,所以,说这话,其实就是宽慰刘瑾的心,而这话,也的确能让刘瑾听进去,心里满意的。 “是不好成。” 刘瑾点头,侧脸看着旁边站着的小太监,声音倒是有些温和了下来:“你这小兔崽子,倒是有些眼光。” “这事情,哪那么容易成的,现在,牛皮都吹上天了,到时候,真破了,他曾毅的日子,还不如咱家现在的情形呢。” 说完这话,刘瑾却是不在说什么了,就算是他现在看他身边的这小太监顺眼,听着他说的话,顺耳,可却也没心思打赏他什么的。 “把这些都烧了吧,免得杂家看了心烦。” 刘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顺手一挥,就有几本奏折掉了下来,落在火盆里了。 这也就是刘瑾这么大的胆子,敢火烧奏折。 不过,刘瑾如今也是不在乎了,烧了也就烧了,到时候,就说没看见,真要有人追究,随意找个理由,也就糊弄过去了。 这些个奏折,都是参奏他刘瑾的,难不成,还不能让他刘瑾发火了不成? 更何况,这些个奏折,陛下也没批阅,烧了也没什么的。 刘瑾这边,大发怒火,而曾毅那边,却是和刘瑾这边相反的情形。 “大人,这下,那刘瑾可真是逃不掉了。” 司徒威嘿嘿笑着,刘瑾最近的反应,他可是一直让人仔细盯着呢。 “他在宫外的私宅,都准备妥当了吗?” 曾毅笑着开口,却是没接司徒威的话,不过,这问题,仍旧是刘瑾的事情。 “共三处私宅,已经查清楚了。” 司徒威点头,神情凝重:“大人放心,绝对不会在有别的私宅了。” “恩。” 曾毅点了点头:“准备动手吧,你们锦衣卫暗中盯着就成,让刑部和户部的人出面,当场清点了,入国库。” 曾毅说的,自然是刘瑾贪墨的那些个财富了,那些个东西,真加起来,比现在的国库还要多。 历史上记载,最终刘瑾抄家的时候,是四十倍国库一年的收入。 如今,虽说时间还不到,可,在曾毅看来,刘瑾的财富肯定会不如历史上记载,但是,却也绝对是国库的数倍之多。 而这个数目,暂时还无从考证,但是,据曾毅推测的话,最起码,也要有十倍国库收入的。 这若是充入国库,大明朝的国库就此充足,就算是支持军备革新和天下学堂的兴建同时进行,国库也会绰绰有余。 而且,一旦大明朝的革新成功,日后的国库,只会越来越充足。 可以说,这也是当初曾毅放纵刘瑾的目的之一,这个罪人,是要让刘瑾当的,这个法子,是曾毅也无可奈何的,苦了百姓,可,却能保证大明朝就此充足,改革不会因国库而产生什么意外。 曾毅的这个做法,不厚道,但是,却也是无可奈何。 “这几天,本官去找内阁商议,彻底定下时间后,在告诉你。” 曾毅之所以如此,那就是到时候,虽然心疼,可刘瑾也不敢承认这三座宅子是他的,到时候,这三座宅子,肯定是要推到焦芳和张彩身上的,以此,确保刘瑾离京。 第655章商量 “这法子。” 内阁的几位阁老被曾毅请在城中酒楼,原本,几个阁老齐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很少见的情况。 可,曾毅相邀,他们却是没什么顾虑的,只是,来之前,几位阁老还在猜测曾毅今个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可,仍凭几个阁老猜破了脑袋,在到了地方以后,听了曾毅的话以后,却是仍旧有些不可置信,根本就没想到,曾毅会来这么一招。 “诸位阁老认为这法子如何?” 曾毅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几位阁老,嘿嘿笑着,他其实心里明白几位阁老此时的心情,倒也不着急,笑眯眯的坐着,等着几位阁老回神。 “你这临时想起的法子倒是不错。” 终于,首辅刘健点了点头,只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看曾毅的眼神,却是有些不对劲,分明就是不相信曾毅所谓的什么刚想起的这个法子。 刚想出的法子,就能大概知道刘瑾到底收敛了多少的金银珠宝? 只是,内阁这边信不信,曾毅是不管,反正有些事情,大家心里知道就成了。 “二十倍国库。” 次辅谢迁苦笑,叹了口气,脸色变得有些狰狞:“阉贼祸国。” 另外几位阁老虽然没说话,可是,却是赞同次辅谢迁这话的,二十倍国库啊,这只是刘瑾一个人的财富。 可是国库呢,国库里的钱财是要顾着整个大明朝的。 “阉贼当诛。” 就连一向老好人的李东阳也是咬牙切齿,这二十倍国库的金银珠宝是怎么来的?全都是盘剥百姓而来的。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那些个富户,贪官污吏给刘瑾的行贿,只是,这些,此时,几位内阁大学士却是选择性的给忽视了。 “当诛不当诛的,这个咱们以后再说。” 曾毅笑着,他可不傻,肯定不会去接内阁的这个话茬的,虽然现在他和内阁的关系,可以算的上是蜜月期了,可,只是这段时间罢了。 曾毅可是看的很清楚,依着内阁这帮大学士们的心里,一旦日后他曾毅的任务完成了,那个时候,就是内阁该考虑他曾毅功高震主的时候了。 这原本肯定不是内阁该考虑的事情,是皇帝该考虑的。 可,偏偏碰到了整个这个让人无奈的皇帝,所以,这事情,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肯定是代劳的。 曾毅的权势越大,他们就会越提防着曾毅。 现在他们或许还没想那么多,但是,日后,肯定会如此的,人心就是如此,对于这一点,曾毅却是看的恨透的。 所以,和内阁之前,哪怕是如今,曾毅也是一直保持着一定距离的。 “眼下,咱们先说说这刘瑾三座宅子里的财富。” 曾毅眯着眼睛,一手在桌子上轻轻敲着:“总之,刘瑾的财富就算没有二十倍国库,怕也不会太少了,十倍,总是有的。” “这些若是入了国库,不知诸位阁老以为该如何动用?” 曾毅的这个问题,才是最为关键的,这些个钱财,他都是有用的,虽说肯定不会全都有用,可是,若是内阁横加干涉,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有些事情要先讲清楚了。 “曾大人以为这些钱财入了国库以后,该如何处置?” 次辅谢迁捋着胡须开口,自然也明白,这么一大笔入项进了国库,肯定是有不少人都要开口了。 毕竟,以往国库空虚,很多事情都做不了,可是,现在,这么多钱财入库,可就都盯上了,而且,推都不好推的。 “军备革新所需的出项和兴建天下学堂所学的出项,这两者,肯定是要保证的。” 曾毅看着几位阁老,笑着道:“不知诸位阁老以为如何?” “这是自然。” 次辅谢迁点头,就算是曾毅不说,他也知道,这两个所需要的银子,肯定不能动,而且,要多预算一些,不然,真出了差错,那可是追悔莫及的。 “曾大人放心,此两者绝对不会因钱财短缺而出什么差错。” 首辅刘健也睁开了一直眯着的双眼,声音朗朗,回答曾毅。 “有几位阁老的话,本官也就算是放心了。”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方才继续道:“想以往,国库不充,甚至,有时百官俸禄都难以准时发下,都要有拖欠的。” “甚至,军饷,都有拖欠的时候。” “百官为国操劳,军士驻守边关,可俸禄粮饷都不能准时,着实让人心痛啊。” 曾毅这话,让几位大学士有些面面相觑,可,心里,却也同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念头。 可,曾毅这话,说的却是有情有理,就是他们几个内阁大学士,也不能说曾毅这话有错的,若不然,传了出去,他们几个大学士可就成了罪人了。 李东阳这个老好人沉吟了一会,看着不在吭声的曾毅和皱着眉头的首辅次辅,却是嘴角微微一笑,开口道:“曾大人放心,之所以拖欠,实属国库空虚,无奈之举,如今,国库若能充足,这些肯定是不能也不敢拖欠的。” “军士驻守边关,就是咱们这些大臣的俸禄能拖延,可,只要有银子,也不能拖延了军饷的,若是国库充足,自然更是不必提的。” 李东阳的这话,说的却是有头有尾,而且,很是圆滑的回应了曾毅刚才的话。 “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啊。” 曾毅一手在桌子上点了几下,叹了口气,看着首辅刘健,继续道:“依着本官来看,国库若是充裕了,可不能用个精光,总是要留下一些备用的。” 这话,是冲着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开口的,旁人也就无法搭腔了。 “这是自然。” 刘健点了点头,却是已经有些明白曾毅的意思了,这是怕国库有钱了,什么事情原本拖着的,全都批了,到时候,这银子流水似得用出去了。 这整个大明朝用银子的地方多了,那些个要银子的官员,恨不得能夸大几十倍要,若是谁开口都应了,别说是二十倍国库的银子,就是三十倍,四十倍,也未必够用的。 第656章三倍 “其实,国库那么多银子放在那,谁都想用,这是自然的。” 曾毅笑着,一副十分理解,似乎刚才他说的那些个事情,是十分过分的事情一般,不过,话头一转,曾毅继续道:“以前,国库没什么银子,就不说了,可,若是这一次真能有这么多银子入国库,不妨立下个新章程。” 刘健双眼一眯,知道这是最后的重头戏了:“曾大人请讲。” “国库若是没了存银,若各地有天灾,国库无法拨银,军饷要拖延,百官俸禄要拖延,甚至,若有战事,也将因此而贻误战机。” “依着本官来看,若是国库能够充裕,不妨借着这个机会,定下个规矩,国库内,平时应存有三倍国库年入折合白银数目。” “若是有超出的,自然,该干嘛干嘛,酌情批准也就是了,可,若是低于三倍国库收入,到了这个界限,那,除却军饷,百官俸禄,天灾外,其余一概不予批准动用。”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几位内阁大学士,道:“不知诸位阁老以为如何?” 其实,原本,曾毅想着的可不止是三倍国库收入的界限的,只不过,后来想想,这年头也没什么金融战争啊之类的,三倍,足够了。 毕竟,这三倍可是纯收入,也就是各地收缴上来的岁入,而没有扣除百官所需要发放的俸禄,军饷啊之类的。 而有这三倍的界限打底,就算是大明朝连续三年没有一丝一毫的进项,也能支撑的。 更何况,这种最坏的打算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就算是发生天灾**,至多,也就是倒贴进去国库一年半数的收入而已,这是曾毅已经预算过的。 这也意味着,真发生天灾**,也要连续六年,才能吃空国库的。 而至于打仗,这个,则是没法预测的了,但是,若是单纯的打仗,国库岁入持平的情况下,而这三倍的国库只是支持打仗,那,也足够三年左右的战争了。 因为粮饷有当年的岁入持平,国库的寸阴,是招兵,武器铠甲等等的。 而天灾战乱连续发生,那,国库的三倍额度,也足够支撑个一年半左右了。 至于再多的,国库也不能存太多的寸银了,全都堆在那,也不利于大明朝的发展。 所以,在曾毅看来,三倍,差不多了,若是真有需要,等日后大明朝蒸蒸日上的时候,可以在进行提高,但是,现在,大明朝用钱的地方不少,所以,暂定为三倍。 曾毅的这个问题,刘健等人却是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皱眉沉思,他们也知道,曾毅这么做,是有备无患。 可问题是,若是此,那每年将会有三倍国库的寸银不能动,这对于习惯性的国库没存银,当然,不是不想存,是没能耐,但是已经习惯了,这个念头却是不好应下的。 若是曾毅说是一年的收入存银,那,他们能答应,可是三年,真是要好好考虑的。 “说起来,这也是为了大明朝,为了有备无患。” 曾毅叹了口气:“若不然,真有发生什么天灾**的时候,恰恰国库没了存银,该当如何?” “可。” 最终,刘健给了曾毅这么一个字的答复,不过,刘健他们这边的答复,只是代表他们认同了曾毅的这个提议。 可是,最终,皇帝那边,可还是要曾毅去求一道圣旨的。 说到底,其实,内阁之所以能这么痛快的答应,那完全是因为这笔巨款是凭空得来的,若非如此,他们绝对不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这就好比一个人快要穷死了,根本揭不开锅了,可,突然有人对他说,我给你十万两黄金,但是,这十万两黄金你要存起来一半留作备用,等等。 这个时候,不管是什么条件,肯定都会答应的,多少,那都是白得的,而且,剩下的,虽然有限制使用的条件,可终究是自己的,而且是有备无患的,自然无有不可。 “这三处宅院,虽说是刘瑾的,可,据说,这三处宅院的地契上,署的却并非是刘瑾的名字,而是南京兵部左右两位侍郎的名字。” “这两人可算是颇得刘瑾信任啊。” 曾毅这话,和刚才的事情比起来,可就有些算是题外话了。 只是,曾毅的这话,内阁的几位阁老却是没有忽视,没人认为曾毅会是无端的提起这事。 尤其是曾毅已经能够肯定刘瑾的三处私宅内藏了比国库还有多十数倍的钱财的时候,没人认为曾毅最后这话,是在开玩笑或者是随意说的。 此时,曾毅说这话,肯定是别有用意的。 “曾大人不想赶尽杀绝,这,老夫明白,可,刘瑾不除,终究是个祸害。” 几个内阁大学士也不笨,只是稍微一寻思,就明白曾毅说这话的意思了,这是不想除掉刘瑾,只是想彻底把刘瑾逼走而已。 “元辅既然如此说了,那,本官也不妨说句痛快话。” 曾毅笑了笑,不过,旋即神情就变的有些凝重了:“刘瑾之罪,当诛,当千刀万剐,这,本官也知道。” “可,有些事情,并非是单凭此,就能定罪的。” “诸位阁老应该比本官更加明白,或许,可以借此机会除掉刘瑾,可是,诸位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没有?” “刘瑾是除掉了,可是,咱们也难安了啊。” “与其如此,不妨把刘瑾逼走也就是了,只要逼走,不让他回京,日后,自然有对付他的法子,而不必如今这般,不值得。” 曾毅说这话,就是利益的考虑了,这个时候,可以借此机会逼皇帝杀刘瑾,皇帝也的确恼怒刘瑾,可是,一旦过了这段时间,皇帝肯定也会不待见他们这些个逼他杀刘瑾的大臣的。 毕竟,皇帝恼刘瑾是一回事,大臣们逼他,又是一回事。 而这其中,怕是连曾毅也逃不掉的,这,可是影响日后曾毅的大计的。 所以,曾毅才说不值得,真想除掉刘瑾,日后自然有机会,但是,却绝对却不是现在。 第657章大局为重 内阁的诸位大学士,并非是那种不懂得退步的人,甚至,可以说内阁的诸位大学士绝对是最为圆滑的官员。 当然,圆滑用在内阁如今这几位阁老的身上,却并非是贬义,只不过是一个中性所指。 的确,内阁包括百官如今都恨不得将刘瑾千刀万剐,可是,这只是一个想法或者说是一个愿望而已。 但是,若是真牵扯到了大局,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 若是真为了解心中的怒气而现在把刘瑾给折腾死了,的确,他们心中的怒气是得到了缓解,可是,除此之外呢? 心中的怒气得到了释放不假,可是,因此所承受的后果,却是巨大的。 若是因此而招来皇帝的记恨,以至于日后的革新变法等受到阻碍,那可就是不值当的事情了。 比起大局而言,刘瑾的死活,却又不是那么重要了,只要把他从皇帝身边赶走,也就是了,至于别的,完全可以等以后再说。 所以,曾毅的这番话,在座的内阁大学士也全都认可。 “曾大人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还照着咱们之前的计划进行也就是了。” 内阁首辅刘健点了点头,这次的确是个诛杀刘瑾的好机会,可是,也正如曾毅所说那样,诛杀刘瑾不要紧,最关键的是因此而惹来皇帝的不满。 若是换做之前,曾毅和刘瑾的矛盾没有闹开的时候,刘瑾还没有栽赃陷害曾毅的时候,那个时候,内阁完全可以不放过这个机会,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逼皇帝诛杀刘瑾。 可是,现在却不同了,曾毅和刘瑾两人的矛盾皇帝知道的可是一清二楚的。 而且,甚至皇帝还亲自开口,划定了那么一个界限出来,这个时候,曾毅在要是置刘瑾于死地,那,皇帝那边,曾毅可就交不了差了。 而这个时候,只要刘瑾被百官给逼死了最终,或者说,不管过程如何,只要最终结局是刘瑾死了。 那,哪怕曾毅从没出面,皇帝也肯定认为这事是曾毅干的。 所以,这个时候,内阁必须要忍,若不然,他们内阁不怕被皇帝记恨,反正和小皇帝之间的关系原本就不和睦。 可,若是因此牵连了曾毅,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或者说,就算是牵扯了曾毅,也没什么,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今的曾毅,要进行大明朝的一系列革新。 所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曾毅这边出现什么差错的,这不是曾毅自身的问题,而是其所牵扯出来的一系列革新太过重要了。 而如今,满朝文武当中,除了曾毅以为,在没第二个人适合去执行这一系列的革新了。 除了曾毅外,怕也没人有这能耐去执行所谓的一系列的革新了。 所以,内阁必须要顾着曾毅的。 “不过,按照原计划也没什么,这抄家一事,怕是就算曾大人你不露面,陛下也能猜出来是你的。” 刘健双目炯炯有神:“这,该没什么影响吧?” 微微摇头,曾毅笑着道:“无妨,既然陛下已经划了界限出来,这一切,自然没什么的。” “再者,陛下那边,陡然知道这事情,哪怕咱们有所掩盖,可陛下也能猜出来些实情的,到时候,陛下那边就要收拾刘瑾一番了。” 曾毅笑着,不过,心里却也明白,以正德的脾气,也只是收拾刘瑾一番了,再多的在狠的责罚,却是不会有的。 “而且,说句大不敬的话,咱们陛下,可是个财迷的。” 这话,也就是如今只有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在,且,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不屑于把私下的谈话说出去,所以,曾毅才会说出来的,若不然,就算曾毅不惧,可传了出去,终究是不好听的。 “陡然间,国库多出来这么多银子,陛下能不高兴吗?” “这一喜一怒之间,可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曾毅笑着,这些,都是他早就算计好了的,或者说,这些,其实都是人之常情,都是正常的事情。 不过,曾毅的这话,却是让内阁的几个老家伙陡然变色。 “陛下那边……。” 杨廷和犹豫了一会,这里,他和曾毅的关系最近,且,今个他可是几乎没开口的,所以,这个问题,他问出来最合适。 虽然这问题有些不敬,可,却是几个大学士心里担心的。 “陛下那边该不会劫走一些吧?” 杨廷和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忧虑,这是内阁必须考虑的,当今皇帝那可真是如曾毅所说,就是财迷的主。 而且,曾毅说的财迷,那还是往好听了的说,真实情况,当今陛下就是败家财迷。 银子只要到了皇帝那边,就别想在用在正经地方了,正德肯定是要给铺张完了的。 之前曾毅从南京抄来的那千万白银,由于兴建天下学堂的原因,所以才没被正德动用,可,虽然如此,正德那边仍旧是眼馋的很。 若是这银子换个人,不是曾毅兴建天下学堂用的,而是换成张三李四,甚至是内阁首辅,怕是正德早就拉下脸来给用了的。 而如今,若是真抄出来那么多的金银,正德怎么可能不劫走一些? “这终究是不能避免的。” 曾毅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一丝的苦笑:“若是银子少了,还好说些,可以退却,可,若是真如本官推测那般,却是不好退却了。” “多少,总是不能拂了陛下的面子的。” 曾毅的这话,却是有些不负责任的意思了,不过,还没等内阁的几位老家伙再开口,曾毅就抬手冲着几位大学士拱了拱:“这事,到时候可就麻烦几位大学士了。” “陛下既然要了,若真是那么多银子,给个一百万两什么的,充入内库也就是了。少了,陛下也肯定不满意,多了,陛下要了也是铺张。” 曾毅说的这话,是没错,可是,他的这话里另外一个意思,却是让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牙花都有些发疼,一百万两,还真敢开口。 这若是放在平时,那一百万两是想都别想的,国库每年的收入除去俸禄,粮饷各地赈灾等等,剩余的能有几十万两就是不错的了。 第658章定局 就算是真能如曾毅所说,从刘瑾家里抄出那么多的金银珠宝来,可是,国库就算充裕了,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刚才曾毅还说着要立下一个三倍国库的规矩,以应对可能发生的一些天灾**。 现如今,这一百万,可就不当回事了。 国库充裕了,一国之君要用国库,其实也没什么,可,问题是,当今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主,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是清清楚楚的。 若是真敞开了用,这些金银,正德真能不计后果的给修建宫殿吃喝玩乐给用完了。 而曾毅所谓的一百万两,真要给了正德,那也是浪费。 就算是内阁大学士们咬牙,真答应了,就当是让皇帝也高兴一次,可,问题是,正德这次高兴完了,下次在开口继续要怎么办? 而刚才曾毅的话里,这恶人,可是要让内阁去做的,让内阁把着户部的。 曾毅相信,内阁有这能耐,只要不松口,正德就算是皇帝,也别想从户部那边拿走多少银子。 可是,对于曾毅的这个信任,内阁是真不想认的,这是个大麻烦啊。 所以,就在这瞬间,内阁的几个老家伙们互相看了一眼,其实,心里都已经有了决定,这个口子不能开。 就算皇帝要银子,也不能这么痛苦给一百万两,曾毅那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最多一次性给个几十万两,这个口子,不能开的太大了,免得皇帝的胃口变大了。 反正宫中有皇庄养着,这原本就是皇帝和大臣们相互之间的一个平衡,皇帝一般情况下不动用国库的银子。 可,国库却是根本就别想动用内库的银子,除非是皇帝自己个愿意。 不过,内阁这些个大学士们心里怎么想的,曾毅可就不管了,这些事情,虽然不好应付,可是,曾毅却相信,内阁肯定能处理好的。 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置不好,那,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白瞎了这大把岁数了。 “曾大人可真是落得一身清净。” 次辅谢迁摇头苦笑,话里自然是带着一丝的埋怨的意思。 曾毅嘿嘿笑着,道:“诸位阁老其实若是把这些银子想成是天上掉下来的,也就不心疼了。” 曾毅这话,却是有些耍滑头的意思了。 不过,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没在这事情上和曾毅纠缠什么,毕竟,自从内阁和曾毅合作以来,双方都是很默契的。 这一点,内阁的诸位大学士是必须要承认的。 和曾毅之间,根本不用玩什么虚的,同时,曾毅面对内阁的实话,也是直来直往,这让内阁感到十分的满意。 两者之间的合作,原本就贵在精诚,而曾毅恰恰做到了这点。 曾毅一个毛头小子都做到了这一点,更何况内阁这几位随意哪位拉出来都是曾毅爷爷辈的老家伙们了。 曾毅对他们精诚,若是他们却不能做到这一点,怕是他们自己心里都过意不过去的,他们的身份地位其他们的内心,也不容许的。 所以,内阁和曾毅之间的合作,其实是很简单的。 什么事情说出来了,只要是适合的差不多的,没有哪一位会去追究绝对的平衡什么的,双方都知道,他们是为了大明朝的一系列革新而合作的,是为了大明朝的昌盛而合作的。 “事情还是尽快些的好。” 既然所有可能相关的琐碎事情都已经定下了,那,也该说到正事了,刚才的那所有的事情,可都是基于此的基础上的。 若是这正事没办成,那,刚才曾毅和内阁几位大学士所说的那些,就只能是空话了。 “曾大人想来已经安排好时间了吧。” 刘健捋着胡须,笑呵呵的看着曾毅,这话看似是在询问,可是,刘健的语气却是斩钉截铁,根本就没丝毫询问的意思。 对于刘健的话,曾毅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只是笑着道:“依着本官来看,三天后的下午,如何?” 所谓三天后的下午,也就是第四天的下午了。 这个时候,刘瑾是肯定要在豹园伺候皇帝的,根本不可能在他的这几处私宅内,这也是为了避免出现别的什么乱子。 这可是曾毅算好的时间。 当今陛下,那可真是睡的晚起的晚,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所以,上午的时候,刘瑾有时候会不在豹园,反正正德还在睡觉,可是,下午的时候,这个时间,正德肯定是醒了的,刘瑾也肯定是要在旁边伺候的。 而且,为防意外发生,到时候,曾毅也是要去豹园的。 所以,那天抄家的事情,肯定是要交给内阁统帅了。 至于说因此而暴漏自己,这没什么的,曾毅原本就没打算置身事外,只不过抄家而言,刘瑾就算是知道了,怕当时还要笑着说他抄的好,哪怕心知肚明,可也不敢嘴上承认那就是他的宅子的。 而且,这事情,心知肚明就好,谁也说不得什么的。 正德到时候也不会说曾毅什么,只会找刘瑾的麻烦。 “行。” 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个时候,这个回应,也只有刘健这个内阁首辅此时才适合回答了。 “如此,就有劳诸位阁老费心了。” 曾毅再次抬手,冲着几位内阁首辅拱了拱手。 “曾大人客气了。” 内阁的几位老家伙也同时抬手,冲着曾毅拱了拱,如今,曾毅的身份可不一般,除了年纪不如他们几个老家伙外,其余的,可是不比他们这几个老家伙差的。 可是,这年纪,自然是不能拿出来提的,一个毛头小子能和他们这些个老家伙相提并论,虽说老不与少争,可是,这事也是没人愿意提起来的。 曾毅嘴角咧起一丝笑意,这事只要最后不出差错,日后的一系列革新上面,根本就不用在为国库而发愁。 且,有些事情,可以用国库的银子给砸出来的,哪怕是革新上的事情,有些东西,也能是用银子砸出来的。 只不过,这个法子,曾毅现在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 第659章点拨 曾毅既然已经把事情和内阁说过了,也商量过了,且,双方已经达成了一致,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没曾毅什么事了。 曾毅并非是恋权的人,所以,只要事情定下了以后,曾毅就不会再去管了,什么细节之类的,交给内阁去办就成了。 而曾毅要做的,则是等三天之后的那个下午,去豹园,找正德喝茶聊天去。 这对于其他大臣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对于曾毅而言,却是很正常的事情,曾毅面对正德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那颗畏惧之心。 “大人,若不然,属下让人暗中保护您的安全?” 司徒威却是有些不放心的,若是曾毅进宫,真到时候把刘瑾逼急了,在宫中对曾毅下手,来个同归于尽,那,可就是糟了。 这种情况并非是不可能发生的。 豹园当中,可都是刘瑾的心腹的,是有锦衣卫不假,可是却不多,毕竟,当时豹园的侍卫宫内太监都是刘瑾亲自挑选出来的。 而且,豹园修建才多长时间,锦衣卫想安插人进去,且是瞒着刘瑾的那种,很不容易的。 至于保护皇帝安全的锦衣卫,是不少,可是,这些人,刘瑾是知道的,真要做什么事情,肯定是瞒着他们的。 所以,在司徒威看来,最好在临时安排人保护曾毅。 “你觉得刘瑾在豹园有可能狗急跳墙?” 曾毅笑着,嘴角上挑,看着司徒威,道:“一旦被逼急了,指不定要拉着本官同归于尽,而且,甚至在豹园出了这档子事,刘瑾却反是危而无忧的。” “卑职就是这么个意思。” 司徒威点头,道:“那刘瑾可是个宦官,原本就喜怒无常,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更何况,如今,大人您可以算是把他逼入绝境了,而且,他和大人之间的仇恨也是不能化解的。” 其实,司徒威之所以如此担心,最主要的原因,是一旦刘瑾在豹园内做了这事情以后的后果。 当然,司徒威也不认为这件事就能扳倒刘瑾,毕竟刘瑾可是在皇帝心中有不轻分量的。 可是,正因为此,若是刘瑾丧心病狂,想要一绝后患,来个绝处逢生的法子,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也是说不准的。 这就如同曾毅的最后一句话,危而无忧。 刘瑾这么做,看似危险,可其实,若是看透了,却又没有太大的危险,只不过,却是要经历一段时间的提心吊胆罢了。 而这没有太大的危险,却是十分保守的说法了,毕竟,这件事肯定有危险,一切,只能是相对而言。 这事,正因为在豹园内发生,谁都认为是刘瑾做的,所以,总有人会反其道而行,只要刘瑾做的干脆利索些不留下证据就行。 当然,前提,是刘瑾要能抵住百官哪怕是没有证据,也要趁机往他刘瑾身上栽的情形。 “其实,有些时候,不必担心那么多,不必想那么多。” 曾毅笑着,道:“有那么一句话,疑心生暗鬼。” “这话虽然不好听,也不太和适宜,但是,却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有些事情,你能想到,但是,不代表刘瑾就能这么做,或者说,局外人能够想到,局内人也能想到。” “但是,两者的心态是不同的,事到临头,有些事情,不会去冒险的。” “这次抄家,是把刘瑾的家当都给抄了没错,可,却也留了个借口,那就是这三处宅子,并不会提到刘瑾,而是推给南京兵部的那两个侍郎。” “没有直接牵扯到刘瑾,这就是一个余地。” “既然有余地,没有彻底的把他给逼死了,他岂会用这种招数?” “更何况,还有陛下划定的界限在那放着呢。” 曾毅笑着,一一给司徒威分析,之所以说这些,而且,还说的这么清楚,其一,是曾毅今个不忙,有时间。 而其二,则就是曾毅要培养司徒威。 当然,司徒威的年纪是比曾毅大了不少,可是,还有那么一句话,达者为师。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曾毅看着司徒威,道:“关心则乱,但是,凡遇大事,则必须要冷静,哪怕在担心,也要能够冷静,客观的去分析。” “只有如此,才能统率全军。” 司徒威点头,他岂会不知道曾毅刻意给他说这些话的意思,并非是在卖弄什么,而是在交他司徒威一些东西。 诚然,曾毅的这些个分析,是针对的这件事,但是,别的事情也可以借鉴,最为主要的,则是这种思考的方式。 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悟,这一个悟字,谁都知道,玄而又玄,明白了,就明白了,不明白,说再多也不懂。 而曾毅和司徒威如今的情况就是如此。 曾毅在用一件事去点拨司徒威,若是司徒威悟了,那自然是最好的,可若是司徒威悟不了,那,曾毅没什么法子。 “南京那边派人盯好就是了。” 曾毅笑着:“那边可是刘瑾早晚要去的地方,可要先给他弄好一个天罗地网咯,咱们这位刘公公,虽然不怎么识字,可,却也不赖的。” 曾毅这话,却是有些讽刺但却有些实话的意思了,毕竟,不管怎么说,刘瑾能把满朝文武给折腾的毫无反击之力,不管是借助正德的力量还是如何,这就是能耐。 “刘瑾身边,也让人盯着些。” 曾毅挑眉,道:“若是他能自己想起去南京,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想不起来,就让人给他出个主意吧。” “这事,可不能办砸了,宁可不说,也不能暴漏。” 锦衣卫办事的能耐曾毅自然是清楚的,只不过,事关重大,他顺势多说几句,也是正常的,这事情,可以拖下去,但是,不能暴漏,若不然,他们的目的一旦暴漏,不仅是这次的事情肯定没戏了,就是之后,在想用这个法子,也肯定是没用了。 刘瑾又不傻,到时候肯定的宁死都不肯离京,都要一直在正德身边伺候的。 第660章开始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 而内阁那边,对这件事,更是非常的重视,这件事内阁那边到底是怎么商量的,没人知道,可是,有一点,却是能够肯定的。 这件事,前三天的时间,内阁一直都没和户部及刑部商量的。 直到第四天的下午,准备行动的时候,内阁的几位阁老才亲自从内阁出来,分别前去刑部和户部。 内阁如今总共四个阁老。 而此次,却一共出来了三位阁老,首辅刘健自然不必说,肯定是要坐镇内阁的,同时,若是首辅都出面了,那,也太看得起刘瑾的。 有些事情,哪怕巴不得如何,可,却也不能这么做的。 次辅谢迁和李东阳包括杨廷和三人,却是全都从内阁出来了,刘瑾的三处宅院,他们一个人盯着一处,亲自盯着户部和刑部的人动手,然后登记造册,送入国库,这其中,不能有差错。 而此时,曾毅的轿子,却是悠悠的去了豹园。 “今个怎么想起来朕这了?” 在见到曾毅的时候,正德却是有些诧异的,曾毅来见正德,是不用通报的,这是曾毅的特权。 “忙了这么些日子了,总是要抽出些空闲来的吧?” 曾毅笑着。 正德却是不信,怀疑的上下打量曾毅:“你这话,朕却是不信的。” “怎么个不信了?” 曾毅笑着,眼睛却是眯着,看向了旁边伺候着的刘瑾:“都说刘公公伺候陛下用心,可否猜得到陛下此时心里是在怎么个不信的?” 曾毅这话,若是碰到别的皇帝,那,对刘瑾就是一个捧杀了。 皇帝肯定不希望自己身边伺候的人呆滞,都是机灵些好,但是,却绝对不是能看破他心思的人。 若是身边的人能够看破皇帝的心思,那,这个人差不多也就活到头了。 用心伺候,办事尽心,办事称心和看破心思却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的。 刘瑾也不傻,自然知道曾毅这话中有这么一丝的捧杀意味,可,刘瑾却不在乎,若是换了别的皇帝,那他刘瑾肯定此时已经跪倒在地了,可是,瞧瞧当今皇帝正眼巴巴的看着他,这副模样,就能知道,这事情,当今圣上不会放在心上的。 可,不会放在心上不假,但是,谁能肯定,不会在正德心里埋下一颗不好的种子,所以,这话,刘瑾却是知道怎么回答的。 “老奴就是伺候陛下用心些,知道陛下的喜欢罢了,哪能看破陛下的心思啊。” 刘瑾嘿嘿笑着:“真要是能看破陛下的心思,那怕是要天上的神仙下凡了吧?” 虽然话是这么回答的,且刘瑾不认为因此能对他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可是,他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突了一下。 不为别的,今个,曾毅的行为有些奇怪。 往日里,曾毅来可是从不往他刘瑾身上扯什么的。 就是他刘瑾玩前凑,也至多是点头而已,而且,曾毅的态度从来都是十分和善的,哪怕是之前,曾毅从天牢出来,明白所有以后,在见他刘瑾的时候,照样和以前一样的。 可今个,却是有些不对劲,事出反常即为妖。 这话,刘瑾虽然识字不多,可却是也知道的。 “刘公公客气了。” 曾毅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说过这话之后却是不在搭理刘瑾了,仍旧是对着正德,道:“陛下今个倒也算是猜度了。” “今个,其实是臣想请陛下看一场好戏的。” 曾毅一提这个,正德立时就来了兴趣:“什么有意思的事?” 正德也不笨,曾毅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而且,还是出人预料的那种。 对于正德来说,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情,都有臣子们去管着的,他只管看乐子就成。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这事是从曾毅嘴里说出来的,那,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曾毅也肯定有后招的。 甚至,正德心里根本就没去想那么多,只因为这话是从曾毅嘴里说出来的,这,是绝对的信任。 “一场能让陛下乐的今晚睡不着的好戏。” 曾毅笑着,的确,真要是抄出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哪怕是入了国库,正德也会高兴的睡不着的。 说到底,这大明朝的江山社稷可都是他正德的,就算是全都入了国库,那,日后国库不空虚了,也就没有臣子在拿国库空虚来说事了,更不会还想着从他内库里拿银子了。 到时候,就算是封赏大臣什么的,也都能从国库支出的。 所以,这事情,对正德来说,绝对是喜事,不过,其中肯定还有愤怒罢了。 当然,若是内阁能直接进宫来汇报,给内库一个让正德差不多能够咬着牙接受的树木,那,就是更值得正德高兴的事情了。 “好事?” 正德双眼不停的转动:“是给朕送来的美女?” 话刚说完,就看到曾毅的脸色都有些拉了下来,赶紧改口:“还是银子?” “现在除了这两样,朕见了什么也提不起兴致啊。” 说完这话,正德可怜兮兮的看着曾毅,分明是在给曾毅哭穷,也不怪正德如此,他的豹园可是一直慢腾腾的修建的,都是缺银子啊。 “保密。” 曾毅嘿嘿一笑,只吐出了这两个字,其实,原本他是想多说正德几句,不可纵欲过度的,可,转念一想,说了其实也没用,而且,今天这形势,最好是先什么题外话都不说的好。 “咱们先听曲?” 曾毅看着正德,试探的询问:“反正时间还早。” “成。” 正德点头,不过,心里却是跟猫爪子挠了一样急的难受,可他面对的是曾毅,既然曾毅现在不想说,那是绝对问不出来的。 “刘公公可别出了本官的视线了。” 曾毅笑眯眯的盯着刘瑾,其实,就是现在刘瑾去阻拦,也肯定晚了,而且,就算是刘瑾知道了,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去阻拦的,还是那句话,晚了。 有内阁三位大学士在那边守着,刘瑾去了,只能是自取其辱罢了。 不过,这不碍着曾毅也让刘瑾心里忐忑一些。 第661章直奔而去 果然,听了曾毅的话,刘瑾的脸色都有些发白的,别人出招,他刘瑾还不那么担心,可是,曾毅一旦出招,刘瑾不认为他能躲过去,肯定是要结结实实的挨在身上的。 这就是名声在外的用处,更何况,刘瑾可是经常接触曾毅的,所以,更是知道了解的清楚。 “唉。” 正德在旁边,闻听此言,却是叹了口气,原本的兴致也因此而淡化了不少,毕竟,正德只要稍微转动下脑袋,就能差不多想出曾毅是什么意思了。 以往曾毅来见他,何曾特意和刘瑾说过什么,今个,可是反常的。 对于曾毅和刘瑾之前,正德其实也知道刘瑾做的太过了,可是,虽然如此,正德仍旧是不希望曾毅和刘瑾这两个他的亲信之间闹的不可开交的。 甚至,哪怕正德对刘瑾的行为也有些不满,可是,却还是不舍得刘瑾的。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可,偏偏就是如此,正德这个皇帝,很平常,和正常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且,正德十分注重感情,哪怕是一个太监,可,也伺候了他这么多年了。 所以,正德不想曾毅真和刘瑾闹起来,虽然这对曾毅不公,可是,若是换过来,曾毅和刘瑾两人颠倒一下,同样的,正德仍旧是如此的想法。 不过,正德虽然有这心思,可,却也不会强迫曾毅如何。 所以,在猜到了曾毅可能的意图以后,正德只是叹了口气,却是没有说任何其他的,只是仿若没猜出一样。 豹园当中,君臣太监,三个人三种完全不同的心思,而宫外,何尝不是如此。 为了保密,刑部和户部之前根本就没得到任何的消息。 若是今个是有人传了内阁的条子来的,或许,两部的尚书还要亲自前去内阁一趟,确认一番。 也不能怪两部尚书如此,毕竟,刘瑾不好惹。 而如今,要做的事情可的抄刘瑾的家,可想而知,这是何等的仇恨? 可,这次却是内阁的三位阁老一同到来。 三位阁老一同到来,却是就有免得两部尚书跑一趟的意思,别看是跑这一趟,若是耽误了下去,指不定,在这间隙当中,就能出什么差错来的。 而另外,则是三位阁老要亲自盯着,一人盯着一处宅子,免得出现什么突发的状况。 就算是真的出现了什么突发的状况,各有一位阁老坐镇,也能应付的过来。 刑部和户部这两边,内阁的三位阁老只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甚至,都没仔细和两部的尚书说那么多,就直接抽调衙役开始行动了。 两部的官员及衙役是在刑部和户部的交叉处碰面的。 碰面之后,刑部和户部的官员各自分成三支小队,由内阁的三位大学士各自领着一队户部和一队刑部的官员及衙役奔赴刘瑾的宅院之一。 可以说,这一切,从三位大学士从内阁出来,到现在,都是以最快的时间进行的,中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耽误。 “搜。” 次辅谢迁的轿子刚在刘瑾其中一座宅院前停下,还没出轿子,里面就传出了谢迁的声音。 原本在路上跟着好奇看热闹的百姓立时就炸锅了,这宅子里住的是谁,附近的百姓可是都清楚的。 可,正因为此,百姓们才会炸锅的。 这可是刘瑾的宅子啊,竟然还有人敢上门来找事? 所说百姓多数不认得谢迁这个内阁次辅,或者说,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可是,却是能从他穿的官袍上看的出来,这是为大官。 可,就算如此,又能如何,如今就是民间最为普通的百姓也知道,满朝文武没一个大臣能压制住刘瑾的。 也正因此,在见到此情此景,百姓心里面此时却并非是高兴,而是在想着这又是哪家的官员不怕死的,来找死来了。 百姓心里如何想的,若是让谢迁这个内阁次辅知道了,怕是要叹息不已的,刘瑾在百姓心中,已经对其畏惧如猛虎。 “这好像是次辅谢迁他老人家。” 为官的百姓那么多,总是有不知道是如今见过谢迁的,毕竟,谢迁是内阁次辅,虽然地位不低,可,终究不是皇帝,百姓当中有认识他的,很正常。 “次辅?” 有人不信:“你不会认错人了吧?” 这话中带着浓浓的质疑,毕竟,次辅那是什么,在百姓心里或许不太清楚首辅和次辅及阁员的区别。 但是,在百姓心里,内阁的那些个阁老们,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转世的,都是文曲星君的。 至于文曲星到底有几个,这却是没人说的明白了。 反正对于百姓而言,内阁的阁老们,都是文曲星君,指不定是文曲星的化身也有可能。 这样已经在百姓心中被神化了的人突然出现,而且,还是带着衙门的人亲自来刘瑾府邸的,这,自然是引起了人群中不小的轰动。 “这下子是不是能成了?”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不过,这却并非是一个人在嘀咕,而是不少人都在嘀咕,却是乱糟糟的一片。 可,就算如此,却仍旧没人敢提起刘瑾的名字,可,却是谁都知道,这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下子是不是能成了,意思就是,是不是能把刘瑾给抄家绳之以法了。 而那些刑部和户部的官员及衙役,自然也知道他们来的是什么地方,若是平常,他们自然是不敢来的。 可是,今个有内阁的阁老跟着,而且,就在他们身后压阵,就算是他们心里胆怯,也是不能后退的。 得罪了刘瑾,他们没好果子吃,可是,最起码,他们还能落个名声,可,若是此时胆怯害怕跑了。 那,他们更没好果子吃,不仅要丢官罢职,还要名声扫地的。 就是那些个衙役们,也不敢表现出心里的胆怯。 “你们想干什么?” 刘瑾的府邸中有人冲了出来,在院子内和两部的衙役对峙了起来,手里拿着刀枪,毫不退让,甚至此时还有些不可思议,根本就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敢上他们的院内找事,也正因此,大门前根本就没人守卫的。 第662章抄家 “拿下。” 谢迁大步走进了院子,却是根本就不准备和那些院子里的护卫们说那么多,和这些个护卫们自报身份,在谢迁看来,那都是丢人的。 不过,谢迁不报,自然有人替他报出身份。 在旁边站着的户部官员冲着谢迁拱了拱手,然后方才冲着那些个刘瑾府邸的护卫道:“内阁次辅谢老大人再此,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而此时,那些个衙役们已经是冲了上去。 刘瑾府上的这些个护卫却是根本不敢动手的,他们或许武艺高强,若不然,也不会被刘瑾当成是护院。 可,问题是,他们的武艺高强,只能用在那些个暗中来人的身上。 对于谢迁这样的光明正大前来,而且,还是内阁阁老的身份,他们就不敢动手了,只能束手就擒。 至于和谢迁这个内阁次辅争什么,那,就不是他们的事情了,那是刘瑾该做的事情。 他们,如今只需要好好的放下手里的兵器就成了。 这也不怪这些个护卫们,他们敢动手吗? 这可是内阁阁老当面,若是真敢动手,伤者这位了,那,怕是刘瑾到时候也要把他们当成是弃子直接给扔出去的。 “搜。” 见刘瑾府上的护卫已经全部束手就擒且被制服,谢迁方才再次开口,不过,却仍旧是很少话,只是从嘴里吐出了这么一个字,然后就闭目养神,站在那里,不在吭声。 而旁边跟着的户部和刑部的官员却是满脸苦笑,他们此时自然已经知道内阁这是要干什么了,毕竟,之前已经被大概告知了。 可,正因为此, 两部的官员才会觉得有些胆战心惊的,他们是恨不得扳倒刘瑾不假,可,如今刘瑾还没倒呢,他们就来抄家,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只是,心里担心,他们面上还是要坦然的。 “大人,书房发现有密室。” 不大一会,就有衙役前来汇报,听到这消息,就是那些已经束手就擒了的刘瑾府上的护院们,也都是楞了一下。 “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搬出来。” 次辅谢迁闻言丝毫不为之动容,仍旧十分沉着的开口,这么快就查到密室,谢迁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锦衣卫的帮忙。 指不定,在他们进来之前,锦衣卫就把遮掩密室的东西或者开关什么的给刻意暴漏出来了,让衙役们十分容易发现。 甚至,就在这些个衙役当中,就有锦衣卫的存在。 只不过,这些,对于次辅谢迁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重要的是能从刘瑾的家中搜出些什么来。 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或者,最为准确的,是能从刘瑾家中搜出多少的黄金白银。 “大人。” 两部的官员有些惊讶的看着几个衙役往外抬出来的箱子,沉重无比,可是,箱子却是并没有多大的。 “大人,箱子里都是黄金白银。” 有衙役大喊,激动无比,不管是任何时候,抄家的时候,抄出大量的黄金白银,这都是激动的事情,哪怕这些东西不是自己的。 甚至,如同今个一样,两部的衙役都在一起,根本就没贪墨的机会,可,这也不妨碍贪墨激动。 “打开,清点数目,记册。” 次辅谢迁脸上也闪过一丝的激动之色,不过,只不过是那一瞬而已,随即就恢复了平静,仍旧是只说了几个字。 “是。” 户部的官员大喜,今个既然内阁带着他们户部的官员前来,那,显而易见,这些抄家出来的赃物,肯定是要入户部充实国库的。 而如今国库可是正空虚的时候,这对户部而言,可是天大的喜事。 “你也去登记造册。” 谢迁看了眼旁边站着不动的刑部官员,这次是要分开来登记造册的,其一,自然是为了保证这其中少出什么差错。 其二,则是这两份册子一份是要入户部的,而另外一份,则是要入刑部的,两份的作用不一样。 至于造出一份册子,然后抄录,谢迁却是根本就不考虑的。 这抄家的过程当中,可也是有猫腻的,这些,哪个官员都知道,谢迁也清楚,只不过,有时候,都是容许下面的人多少有些顺手牵羊的行为。 可是,刘瑾这事情却是不成,有多少就是多少。 “是。” 刑部官员点头,也从谢迁身边离开。 而刘瑾的府门,却是一直大开的,虽然被衙役们拦着,外面的百姓不可能进来,可是,却是把院内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的。 那一箱箱的黄金白银,可都是在院子内被打开的,自然瞒不过百姓们的眼睛。 “这天杀的啊。” 有百姓嗷嗷大哭,却是忍不住的,当初,他的儿子可就是因为银子而被东厂的番子给活活打死的。 此时,见刘瑾府中搜出这么多的金银,老汉却是忍不住想起了伤心事,嗷嗷大哭了起来,忍都忍不住的。 只是,旁边为官的那么多百姓,却没一个人笑话老汉的,谁没被东厂给欺压过? 如今的这些个黄金白银,可不就是刘瑾从他们那抢去的吗? “杀了这个祸害。” 人群当中,不知道是谁带头,大喊了一声。 原本,人群当中的百姓就被院中的黄金白银勾起了伤心事,此时,这一声大喊,却是调动了所有人的心。 “杀了这个祸害。” “杀了这个死太监。” 人群中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震耳欲聋。 此时,谢迁方才转身,神情凝重,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逐渐变的慈祥和蔼,只是,谢迁却没阻止百姓们的呼喊,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再次转头,不在吭声。 只是,谢迁的这举动,却是更加的让百姓们疯狂,尤其是刚才谢迁脸上挂着的和蔼,更是让百姓们狂吼了起来:“杀了这阉贼,阁老要为我们做主啊。” “阁老。” 有刑部官员凑近,明显,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个时候,肯定是要让次辅说那么几句话回应百姓的,若不然,今个这些个百姓怕是不知道要喊到什么时候。 第663章可恶 看了眼那凑过来的官员一眼,谢迁却是没说话,而谢迁的这反应却是让那官员大为尴尬,自觉碰了一鼻子灰。 其实,谢迁这反应已经是好的了,知道这官员没想那么多,若不然,谢迁真要小气一些,可是要训斥这官员了的。 百姓们的呼声是高,是充满了愤怒,可,问题是这事情牵扯到了刘谨。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可是和曾毅商量过的,最终已经达成了共识,刘谨,现在不能死,甚至有可能以后也能死,只能打压,但是不能死。 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明朝的一系列革新,或者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明朝的江山社稷。 当然,若是事有意外,那就另当别论,但是,最起码眼下定下来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所以,这个时候,谢迁不可能去答话,若不然,日后指不定就会因此而被人攻坚。 同样的,在退一步而言,就算是没有之前和曾毅的商量,这个时候让刘谨怎么答话? 他现在若是应了,那,皇帝那边怎么交代,刘谨也肯定要对他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可若是不应,那这事情传了出去,肯定也会被有心人利用,诋毁他的名声。 身居高位就是如此,虽然风光,可却要时时刻刻如履薄冰,只有如此,方才能稳健,这也是官场的生存之道。 而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件事情内阁和曾毅已经商量定了,是要推给南京的那两位兵部侍郎的,所以,无论是出于哪个缘由,现在谢迁都不能开口的。 院子内这么多的金银,单是要清点也不是一个小工程的,好在,这些内阁早有准备,让户部的多个官员上前一起清点,然后分别造册,最后合并在一起,同时,所有查封的金银全部贴上两部的封条,日后是要在派人重新清查一遍的。 可就算此,这清点工作也是极慢的。 其他两处的情况和谢迁这里碰到的都一样,百姓们最初狂喊,之后,也就沉默了,不过,却都是围着没走,似乎是要看一看刘谨到底贪了多少的金银。 三处宅院外,倒是有东厂的番子在来回的走动,可是,却没人敢冲上前来,毕竟之前东厂被血洗过一次了,如今方才重建没多久,这些个番子心里总是有顾忌的,不在像是之前那样无法无天什么都不怕。 而且,这次三处宅院被抄家,领头的都是内阁的大学士,这就更让东厂的番子干着急可就是不敢冲过去的。 若只是户部和刑部的官员,虽然被血洗过一次,心里有了些畏惧,可事关重大,自家厂督的宅子都被抄了,家底都没了,他们若是不过去,怕是早晚逃不过一个死字。 这种情况下,他们肯定是要冲过去阻拦的,而且,两部的官员罢了,东厂番子真疯起来,还真不怕了。 可,内阁的阁老们在这镇着却的不同了,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对阁老们放肆的。 除非是有圣旨,若不然,就算是刘谨下命令,怕他们面对阁老的时候也要犹犹豫豫,客客气气的。 “派去豹园的崽子还没回信么?” 谢迁这个内阁次辅所抄的宅子外,东厂大档头急得是满头大汗,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这事情,若是真让人把银子给运走了,那,刘谨怕是能把他碎尸万段的。 若非是有内阁的阁老们坐镇,单纯是两部的官员,他早就不管不顾的派人冲进去了。 “大哥,是不是豹园那边也出事了?” 旁边大档头的亲兵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犹豫,可却还是说了出来,他是大档头的亲信,也可以说是军师,自然要展现他的价值了。 说起军师,这个大档头却是有那么一些意思的,或者说,是有那么一些头脑的。 如今的这位大档头也知道他的这个位置让多少人眼红,这可是东厂内的最高位置了,谁进了东厂不想当大档头的。 可是,瞧瞧之前的那几位大档头,有哪个得了善终? 东厂这才开了几年,就换了那么数不清的大档头,好不容易有一位大档头被厂督欣赏了,一直没换。 可,谁想到,却是让兵部给替代着给换了。 如今,他也知道,若非是机缘巧合之下,他根本是坐不到这个位置的。 但是,不说别的,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那就要想法保住这个位置,保住自己的性命,要不然,捞再多的银子有什么用? 所以,如今的这位档头,却是从他的老家,说服了一位秀才,来当他的军师了,平时跟在他身边,什么也不用干,就是出谋划策。 不过,依着他的这位同乡军师所言,最好是隐藏下他的身份,让他不知道大档头身边有他这号人物,那就更好了。 这注意自然是让大档头拍手叫好了,于是,这位大档头的同乡军师就一直做亲兵打扮。 按着大档头所想,都是同乡,小时候交情也不错,自然不会坑他了,而且,他也没少对方的好处。 所以,对于这位军师,大档头却是十分信任的。 而他的这位同乡军师对他的称呼,则是跟着东厂一些小头目对他的称呼,为大哥。 “豹园那边?” 大档头楞了一下,自然知道这指的是什么,可是,他实在想不出,厂督能出什么事,若是陛下真的要拿下厂督,一道圣旨就成,用不着这么麻烦。 “这事来的蹊跷,之前没有一点的风声,内阁和两部同时行动,还能不泄露风声,肯定是提前准备充足的。” 大档头的同乡军师分析道:“会不会是有人在豹园那边拖住了厂督,而这边内阁先行动,拿下证据?” 这个分析,合情合理,若不然,这么大的事情传进去,豹园那边不可能没有回应的。 甚至,依着他们自家厂督的脾气,得到消息以后怕是要亲自赶来的,哪像是现在这样,消息传进去了是不假,可,却如泥入大海一般,没有任何的回应,这里面,可是处处都透漏着蹊跷怪异的。 第664章忍着 “依你说,现在情况该怎么办?” 大档头也有些慌神了,或者说,大档头也有些害怕了,心里甚至已经忍不住在哆嗦了,他才当大档头几天?什么好处还没捞到呢,这要是真成真了,那,他这个大档头的性命可就悬乎了。 他也不笨,自然知道,一旦刘瑾被收拾了,那,东厂谁都有可能没事,可就他这个大档头不可能。 哪怕他是新上任的也不行,必须要有人来平民愤。 “情况不容乐观。” 大档头的军师也是有些焦急,说到底,他就是个秀才,在被大档头请出来之前,也就是在家乡私塾教教书混口饭吃。 若是真有能耐,也不至于如今三十多岁将近四十了,还是如此。 有些事情,对于曾毅而言,甚至对于那些普通的朝廷大臣而言,都是很普通的,一眼就能看破的事情,可是,到了他这里,却是不明白了。 这里面,最主要的,自然是他的见识问题了。 “莫急,莫急,等情况明朗了在做决定不迟。” 大档头的军师面上虽然焦急,可,说话却还算是平静,可是,他心里却不比大档头强多少。 甚至,如今,他都想跑了,可是,这话却不能说出来,也不敢说出来,若不然,这大档头虽然是他的同乡,可怕也能立时拔刀砍了他。 而且,他现在其实也没什么主意了,脑袋一片混论,所谓的莫急莫急,情况明朗了再说,不过是依着平日看的一些个闲杂古书上所学的。 不过,这也就是幸亏大档头脑袋迟钝,反应慢,是一介武夫,想的没那么多,若不然,就凭这句话,他这个军事的位置,就是绝对保不住了的。 说这话,也是要分时候的,更是要分人的。 他们这些个夹在中间的小兵小虾,说这话,却是不合适的,这么做也更是不合适的。 要么,他们现在直接跪在内阁大学士跟前痛苦,把刘瑾退出来,那,若是刘瑾倒了,他们或许还能活命。 可,这么做,也是彻底的被刘瑾给恼上了,若是刘瑾没事,那,绝对能把他们给碎尸万段杀他们全家的。 要么,就是赌刘瑾没事,这个自然不用说什么,他们什么不用做,干等就是了。 至于所谓的等事情有了结果以后,除了刘瑾没事外,另外的一个结果,一旦定下来,那,他们在供出刘瑾什么的,也已经晚了。 试想,内阁和朝廷百官已经把刘瑾给搬到了,这个时候,正是彻底清除刘瑾势力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岂会放过他这个东厂除刘瑾外的第一号人物,至于所谓的供出刘瑾,根本已经不需要了。 豹园当中,的确是出事了,不过,却并非是什么大事。 曾毅拉着正德听曲,而刘瑾,则是在旁边伺候着。 “怎么?有心事?”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刘瑾,声音虽然不大,可是,这唱曲的声音这年头也没喇叭什么的,而且,皇帝听曲,谁敢乱说话,所以,也不怕刘瑾听不清楚。 “没事,没事。” 刘瑾赶紧躬身,虽然已经和曾毅势同水火,可,有些态度还是要表现出来的。 “若是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憋在心里,可是不好的。” 曾毅眯着眼睛,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一副为你好的模样。 曾毅可是看见了旁边的小太监刚才冲着刘瑾招手的,而且,脸色还非常的着急,现在还没走呢。 刘瑾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说不出口,可,被曾毅这么一说,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是老奴内急了,可有怕因此扰了陛下和大人您的雅兴。” 刘瑾这话说的,很有分寸,他这么一说,曾毅肯定是拦不住他了,而且,总不能曾毅还跟着他去如厕吧? “你能如此想,却是忠心。”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满脸的赞赏之色:“能时刻想着陛下的心情,这也是难得啊。” 刘瑾嘿嘿笑着:“这都是应该的,老奴的本分。” 正德原本是不打算插手曾毅和刘瑾之间的事情的,所以,刚才两人说话的时候,正德一直没吭声,可是,这会,却是没在听出什么,倒是也点了点头,道:“刘瑾这老货,忠心倒是毋庸置疑,只可惜,却没什么脑子,就会仗着朕的宠信在外面惹事。” 听正德这话,是在说刘瑾的不是的,是对刘瑾的不满,可其实,这是在告诉曾毅,刘瑾不管怎么着,可却又忠心这一条。 这,其实等于是正德在为刘瑾说情了,一个皇帝能做到如此看重感情,有他和刘瑾的主仆之情,有和曾毅的兄弟之情,也是难能可贵了。 “刘公公这也正常。” 曾毅却是不等刘瑾说话,就直接先接腔了:“恃宠而骄,也是难免的。” “不过,只要不是太过分就成了。” 曾毅这话,等于是没说,刘瑾做的事情过分与否,他清楚,正德也清楚,所以他这话,让刚才还因为正德那一句说情的话而升腾起希望的刘瑾,又多出了几分的失落。 “刘公公还是在忍一会吧。” 曾毅却是陡然话锋一转,笑眯眯的道:“这听曲啊,中途可不能少了人,若不然就少了热闹了。” “陛下就算嘴上不说,可肯定也没什么兴致了。” 曾毅这话说的,却是直接把刘瑾给堵死了,刚才他才表了忠心,而且,还被正德夸了一通,现在,又被曾毅拿这话一堵。 就算是正德现在让他离开,他也不能了,只能是忍着的,若不然,刚才的话可不就是白说了吗? 一念至此,刘瑾心里此时快把曾毅给恼死了,可,同时,心里却也更加的着急,曾毅今个进宫来,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 若不然,一般小事,不会让曾毅如此大驾劳烦,而且,那传信的小太监在那边也是挤眉弄眼的,一直不离开,着急的很。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而且是针对他刘瑾的,曾毅在豹园,就是要牵扯住他刘瑾的。 可是,就算是明白这些,刘瑾暂时也是无可奈何的。 第665章直言 “让他去吧。” 正德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却是叹了口气,看着曾毅,双目中带着一丝的无奈。 曾毅嘴角上挑,他就知道依着正德的脾气,最终是这么个结果,正德虽然是皇帝,可是,心肠还是太软了。 或者说,正德面对朋友的时候,心肠太软了,这是重感情的表现,可是,面对臣子们的时候,正德可没心软过的。 不过,对于正德如此,曾毅却是没说什么的。 若非正德如此性格,他又岂能和正德成为君君臣臣的朋友? 甚至,此时,正德是以商量的语气在和曾毅说话的,这让曾毅又能如何拒绝? 只是,这个时候,曾毅若是点头,那也是不成的,正德虽然是以询问的语气开口的,可是,这种事情,他曾毅点头了,成何体统?如此事情一位君主都要征求臣子的同意,传了出去,成何体统? 正德把曾毅当成是朋友,而非是单纯的君臣,那,曾毅就该投桃报李,为正德着想的。 “这几个唱曲的倒是不错。” 曾毅笑着,看着那几个正在唱曲的:“这在宫外可是听不着的。” 旁边伺候着的刘瑾见此,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赶紧躬身退下了。 “何苦来哉?” 直到刘瑾离开以后,正德方才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还有唱曲的全都退下。 原本还一片热闹的地方就只剩下正德和曾毅这君臣二人仍旧端坐在那里。 如今的正德,虽然还是顽劣不堪,可,却也不是刚刚登基时候的正德了,自身上下,却是多了一些的帝王气息。 “唉。” 叹了口气,曾毅脸上却是也带着一丝的苦涩之意的:“此,臣只能说放不下,不可忘怀。” 曾毅这话,说的客气,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曾毅是在怀念什么呢,可,正德却清楚,曾毅这意思,是在告诉他,若是不收拾刘瑾,他心里永远都有那么一块芥蒂的。 这若是换成别的君王,你臣子心里有芥蒂和君王有什么干系? 只要皇帝满意就成了,至于臣子,你就捏着鼻子认了就成了。 可是,正德和曾毅之间,君臣兄弟朋友,这些,让正德根本无法的。 “可是要动刘瑾这老货了?” 正德声音不大,却有些伤感,毕竟,他之前已经答应过曾毅,且也划定了界限的,所以,就算是他明知道曾毅要动刘瑾,也不会干涉的。 “其实,刘瑾伺候陛下您,未必是好事。” 这些话,若是放在之前,曾毅却是不会说的,那个时候,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可是现在,曾毅却觉得,有些话,还是和正德分析一下的好。 若是这样,指不定还能缓解一下正德的心情。 “刘瑾仗着陛下您的宠信,在外面胡作非为,东厂番子横行霸道,以至于是如今天下凄凄凉凉。” “陛下你或许单是听,不觉得如何,可,臣亲眼所见,整个村子所有钱粮全被东厂番子抢去,以至于百姓只能吃树皮草根度日。” “女子被东厂番子侮辱,不堪受辱,投河悬梁者,不尽其数。” “刘瑾虽是为陛下您办事,您认为他忠心,可是,何曾得知,他借助陛下您的名义,做了多少的恶事,又让陛下您替他背负了多少的骂名?” “百官畏惧刘瑾如虎,对其敢怒而不敢言,天下百姓心中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如此之人伺候在陛下您身边,长久以往,陛下您可别说什么开创千古盛世了,单是他一人,就能连累陛下您在史记上留下那么一笔污名。” “陛下您只知刘瑾办事忠心,可,您这豹园至如今还未修成,可陛下您又曾可知刘瑾的宅中藏了多少的金银?” 曾毅原本是不打算说这些的,他今个来豹园,是拖住刘瑾的,可是,刚才正德的态度,让曾毅绝对把这些说出来。 试想,正德何等的信任刘瑾,对刘瑾又是何等的宠信,可是,若是最后发现,他自己却是像个傻子一样,被刘瑾给耍着,帮他背负恶名,被天下人骂做昏君,同时还认为刘瑾忠心的同时,刘瑾的财富却是几十倍国库的时候,那个时候,正德的愤怒,足以将刘瑾千刀万剐。 但是,曾毅却仍旧不准备让刘瑾去死,这个时候将刘瑾千刀万剁了,以后难免正德会后悔,最为主要的,则是日后的一系列革新肯定要得罪很多官员。 这其中,难免就有那些个小人,若是这些官员在正德跟前提起往事,这么分析一番,勾起了正德心中的一丝不满,那可就遭了的。 所以,虽然和正德说了这原本没准备说的话,可是,对于如何处置刘瑾,曾毅的观念还是不变的,照着之前的法子进行。 “刘瑾那老货能有多少钱财?” 正德别的却似乎是没听懂一般,只是追问曾毅这个,这最主要的原因,是之前曾毅说的那些百官早就不知道上奏过多少次了。 而如今,虽然是从曾毅口中说出来的,可其实,正德的耳朵却早就对此免疫了。 正德最在意的,其实就是曾毅所聊的,刘瑾是否拿他这个皇帝当出头鸟了。 “陛下不妨和臣打一个赌如何?” 曾毅叹了口气,却是没有直接回答正德的话,其实,在曾毅看来,既然刚才的那番话已经和正德说了,不妨在多说一些,若是能直接把这事情给解决了,也省的用别的法子了,而且,也没什么后患。 “怎么赌?” 正德沉声开口,情绪不怎么高。 “就赌刘瑾的府中能有多少钱财。” 曾毅笑着,道:“不知陛下以为何?” “你这是要抄那老货的家啊。” 正德苦笑:“还不至于如此吧?” “咱们这不就正在等着的吗?” 曾毅笑着,话都说到这了,正德心里岂会不清楚今个他们到底在等什么,只不过,正德虽然猜到了曾毅今个让他在等什么,可是,却没或者说不想说出来罢了。 第666章了断 “等会那老货回来,非找你拼命不可。” 正德笑了一下,却有些勉强,不过,他这话却纯属是开玩笑了,曾毅就算是把刘瑾的房子给烧了,刘瑾怕也不敢说什么的,理屈啊! 甚至,那个时候刘瑾还要拍手叫好呢, “若从刘瑾府中抄出金银珠宝抄出国库,数目惊人,则,贬刘瑾去南京,让他前去南京宫中任大内总管也就是了。” 曾毅说的这个结局,已经很不错了,虽然是冷放了刘瑾,可终究是给了他一个能够在南京混下去的身份。 南京虽然是留都,可,却还是有皇族和内侍们管理的。 刘瑾去那里为大内总管,肯定不如京城这边风光,等于是坐了冷板凳,可,终究是管了那么些人的,还能有点油水,所以,曾毅这么做,却也算是留了几分的余地。 “若其府中抄不出什么来,那,臣与其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永不再提。” 曾毅眯着眼睛,看着正德,道:“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这下,可就轮到正德犹豫了,他可是真不想让刘瑾去南京的。 “陛下,若是能从其府中抄出数目惊人的财富,让其去南京,也是好事,若不然,依着他的性子,早晚要自寻死路。” 曾毅这话,语气不轻不重,可这话的意思,却是十分重的。 “好。” 正德拍了一下椅子:“朕答应了。”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道:“若是侥幸,臣赢了,到时候,还劳烦陛下能下一道罪己诏。” “罪己诏?” 正德一下子就楞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般没哪个皇帝愿意的。 “臣也知道这有些让陛下您难堪,可,若是侥幸臣赢了,那就意味着,刘瑾盘剥百姓为实,到时候,一道罪己诏,能挽回陛下您的清名。” 曾毅这其实也是为了正德着想,至于其余附带的功效,曾毅却是真的没考虑过的。 “其实,刘瑾原本就没什么名声,臣,也不可能为了打压他而撺掇陛下您下罪己诏。” 曾毅先把话说明了,免得正德乱想,也省的日后有人拿这说事。 不过,曾毅的这话,还是有效果的,尤其是那一句,刘瑾原本就没什么名声,这话,正德却是信的。 虽然他宠信刘瑾,可是,正德却也知道,刘瑾的名声,真是不好,甚至,正如曾毅虽说,刘瑾根本就没所谓的名声,有的只是无尽的骂名。 “朕应了。” “陛下,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求见。” 正德一句话刚落地,就有太监过来禀告了。 “宣。” 看了曾毅一眼,正德自然知道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来此是做什么的。 几位大学士到了之后,看了眼旁边坐着的曾毅,然后冲着正德跪倒行礼。 “说吧,抄出了多少白银。” 正德也不说让几位大学士平时,直接开口就问。 “总共折合白银一亿六千万两,是国库岁入的二十五倍有余。” 首辅刘健看了眼旁边坐着的曾毅一眼,见没什么动静,方才开口的。 这个朝代的换算和后世是不同的,曾毅在听到刘健所报的数目以后,方才反应过来的,这年头,一斤是十六两。 不过,这个数目,也有些超乎曾毅的预算,看来,最开始这段时间,是刘瑾捞钱最快的时候。 “你赢了。” 正德闻言,没有动怒,也没有过多的情绪,或许,这一切,在刚才曾毅和他打赌的时候,他就有所准备了。 毕竟,曾毅从来不做无准备之仗。 至于说是冤枉刘瑾,一亿六千万两白银啊,谁去哪弄这么多白银来冤枉他刘瑾?更何况,正德不认为曾毅会冤枉刘瑾。 曾毅的人品,正德是相信的。 “侥幸而已。” 曾毅脸上也不见有丝毫的喜色:“说实在的,虽然臣与刘瑾不和,可,臣却也希望这次的打赌是臣输了。” “那老货,着实该死。” 正德咬牙,随即却是叹了口气,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拦着他,朕不想在见着他了,就按着之前咱们的打赌就成了。” “朕累了。” 正德招手,旁边的小太监立时上前,扶住了正德。 “你看着办吧。” 正德也不在继续呆着了,而是由小太监扶着,回了寝宫,至于说刘瑾若是去了南京,京城这边的人选谁补缺刘瑾,正德现在却是没心思去理会的。 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原本就没起身,此时,又是道:“臣恭送陛下。” 而曾毅却仍旧是坐在那里,根本没动弹,不过,若是仔细,就能发现其实曾毅也是出了那么一口气的。 毕竟,正德的性子,曾毅真拿不准他会不会反悔,若是反悔了,那可就麻烦了,虽然还能用别的招数按照之前的计划赶走刘瑾,可终究,这不比正德亲自开口来的好。 “曾大人?”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起身,站在了曾毅的跟前,首辅刘健道:“这是怎么?” “让人拦下刘瑾,从豹园中赶出去,传陛下旨意,即日起,革刘瑾司礼监秉笔太监职,革东厂厂督职,让其前去南京任大内总管,统领南京宫中一应事务。” 曾毅这话落地,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立时满脸喜色,没想到,这事情等于走了捷径,而且,是陛下下旨,若是如此,可是比他们之前的法子要强多了。 说这话,似乎用了曾毅很大的力气,缓了口气,曾毅继续道:“圣旨下达之日起,即刻由锦衣卫护送离京,其可从东厂挑选一百番子随行,到达南京后,充入宫中护卫,日后无召不得返京。” 这圣旨,自然是曾毅琢磨出来的,可,他之前和正德打赌的意思就是如此,而且,曾毅还很厚道,让刘瑾带一百东厂的番子,也算是给了他一个保障,这一点,其实是为了能在正德那边说的过去,让日后没人能拿这事情在正德面前生事。 “臣遵旨。” 内阁首辅刘健躬身,不管这圣旨是怎么来的,刘健就当这是曾毅在传正德的口诏了。 第667章黄锦 “刘瑾现在该是已经离了豹园了吧?” 曾毅眯着眼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恩。”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点了点头,若非是刘瑾已经离开了豹园,此时刘瑾肯定是要出现在这里的。 “劳烦诸位大学士命人将其拦在豹园之外,对其宣旨就是了,不必在让他回豹园了。” 曾毅说完这话,却是叹了口气,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杜绝后患,若不然,一旦让刘瑾回了豹园,见了正德,那,这事情指不定就要坏。 “这是自然。”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点头,自然也知道这里面的情况,最好的结果,就是把刘瑾直接给赶走了,省的他在出现在陛下的跟前。 “等一下。” 曾毅却是突然有叫住了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犹豫了一下,然后方才开口,道:“若是其有什么需要来豹园当中收拾带走的,找几个可靠之人跟着他,诸位大学士也劳驾一番,哪位跟随在侧,让其收拾了东西离开就是了。” “不过,却不可让其见到陛下,也不可大喊大叫,若是必要,可行非常之举。” 曾毅这话,等于是呼吸的时间,就推翻了他之前的说过的话,却是多少有些反复无常的意思的。 “曾大人如此,有些太过心善了。” 次辅谢迁犹豫了一下,方才开口,这个时候,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把刘瑾拦在豹园外,宣读圣旨,把他给撵走了。 若是让回豹园收拾东西,总是会有些不安心的。 “就如此做吧,想来,若是陛下知道了,也会好些的。” 曾毅这话,等于是在提醒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这并非是他心软,而是顾忌皇帝的想法。 若是就此直接把刘瑾给赶走了,那,日后皇帝得知了,心里是什么滋味,那不得而知,但是,若是让刘瑾回来收拾下东西,然后在赶去南京,这,传到了皇帝耳中,多少是会有些好的。 “既如此,就依曾大人的意思。” 刘健点了点头:“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情,老夫就去安排了。” 不怪刘健如此焦急,万一他们晚一步,被刘瑾先行回了豹园,那,指不定这一切可就全要糟糕了。 “恩。” 曾毅点了点头,没在多说什么,至于罪己诏的事情,现在,曾毅还在考虑要怎么说。 这罪己诏,若是这个时候让内阁去写,指不定要写出什么偏激的东西来了,而这个时候,却并非是如此的最佳时机。 所以,曾毅还在考虑,这个罪己诏的内容到底怎么写,而且,是什么时候昭告天下。 目送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离开,曾毅又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却是没打算离开的,他在这豹园乃至宫中,除非是宫禁以后,其他时间,随时出入,都没人阻拦的,这是正德给他的特权。 “曾大人,您要不要听曲了?” 旁边有机灵的小太监凑了过来,刚才,这小太监虽然远远伺候着,可,却也能听到曾毅之前传给内阁的口谕。 这小太监也算机灵,这个时候却是想要报上曾毅这棵大树的,毕竟,一旦刘瑾去了,宫中的天可就要变了的。 “不了。” 曾毅微微摇了摇头,他现在哪还有心情听曲啊,按理说,刘瑾被赶走了,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曾毅是该高兴的。 可其实,现在,曾毅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心情。 心里松了口气,这有,心里面有些为难正德那边,这也有,可若说是高兴,这,却是没有的。 “要不然,小的领您去花园走走?” 这小太监说出这句话,却是强忍着心里的担心的,毕竟,他这么说,其实已经逾越了,计算是曾毅不怎么搭理他,可,一旦被别的大太监知道了,指不定就要收拾他了。 原本,曾毅还微微眯着的眼睛陡然睁开,双目露出精光,盯着这开口说话的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黄锦。” 黄锦努力挺了挺胸膛,他和曾毅的年纪,其实也差不了多少的。 “黄锦。” 曾毅嘴角上挑,一只手习惯性的在椅子的扶手上敲了几下,黄锦这个名字,曾毅不陌生,只不过,却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或者说,是能出现在这里,但是,却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黄锦,是正德的那位堂弟朱厚熜也就是正德之后即位的皇帝嘉靖皇帝身边的太监,而且,其极得嘉靖信任,嘉靖称呼他为黄伴而非是名字。 而且,嘉靖更是先后赐予其斗牛,飞鱼,蟒袍玉带等,更是准其宫中乘马,肩舆。 只不过,这黄锦,却是当初正德初年的时候,从宫中派去服侍当时还是世子的嘉靖的。 也正因为此,这小太监自己报名为黄锦的时候,曾毅才会觉得有些惊讶,这是能出现在这里,但是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如此的解释,自然是原本其此时应该是不在豹园宫中了,可如今却还是在的。 不过,稍微那么一迟钝,曾毅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因果,这些,应该都是由于他的到来给打乱了,小势可推动大势的转动,相对应的,大势若是改了,小势必定也会随之而转变的。 “你这名字倒是不错。” 曾毅笑着,微微点了点头,这黄锦,也是个人才,若非如此,焉能在嘉靖皇帝身边立足? “锦绣前尘。” 曾毅也不管他的话是怎么的,反正,只要是赞赏的话,随意说出来,下面的人肯定是要附和的,这黄锦如今该是想要攀上他的,那,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你在宫中是做什么的?” 曾毅靠在椅子上,开口询问。 “回大人的话,小的原本就是在陛下身边端茶倒水的。” 黄锦小心翼翼的开口,不过,犹豫了一会,咬了咬牙,又道:“是刘公公管着的。” 原本,黄锦的最后这句话是不必说的,可是,他却又不敢不说,这可是大事,尤其是曾毅明显是在针对刘瑾,这事,若是说出来了,曾毅或许能够置之不理,可,若是他不说出来,那可就换了个味道。 “小的虽然归刘公公管着,可,平日里却也没什么特殊的,还请大人您明鉴。” 黄锦这话,也是没错的,宫中那么多的太监,刘瑾几乎管了大半,而这豹园中的太监,又全都是刘瑾的人。 但是,这个所谓的刘瑾的人,又有另外一个说法,这些个太监,不过是刘瑾经刘瑾进宫或者是真是刘瑾亲信的。 而这黄锦,却恰恰是前者,只不过是经刘瑾进宫的。 或者说,是新进宫的太监,然后没根没底的,因此,被刘瑾选来了豹园,毕竟,当初豹园伺候的太监宫女还有侍卫,都是要身家清白的,那个时候,可以说是一个特殊的时期。 所以,黄锦和刘瑾之前,却是并没有什么干系的。 “你到是实在。” 曾毅嘴角微微上翘:“你名字本官记下了,好好伺候陛下。” “小的记下了。” 黄锦点头,却是欣喜不已。 曾毅这话,看似全都是客套话,没有说任何有用的话,也没有承诺给黄锦什么,更没答应黄锦什么。 可宫中的事情,原本就是如此的。 外臣和内侍勾结,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所以,任何时候,外臣和内侍的勾结,都是遮遮掩掩的。 有什么话,都是点到为止,除非一方几位迫切的想要巴结另外一方,或者是其中一方对另外一方有恩情。 若不然,是不可能把话说透的,谁都要给自己留些余地不是。 而如今,曾毅虽然没应下黄锦什么,可是,却赞赏了他一句,而且,在最后,还说了记下了他的名字,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是要看日后黄锦的表现了。 至于别的,总不可能让曾毅直接直言应下以后和黄锦如何如何,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且退下吧。” 看着黄锦兴奋的表情,曾毅微微一笑,却是不准备在多说什么了。 说实在的,历史上记载的黄锦虽然能够得到嘉靖的宠信,可是,如今的历史,已然错位了,甚至,根本就轮不到嘉靖了,当今圣上有子嗣的可能是非常大的。 所以,黄锦日后如何,还真未可知,要知道,有些事情,只要错过了时间,哪怕是人对的,这个时机仍旧没了。 而且,不管日后的黄锦如何,如今的黄锦在曾毅跟前,还是没有和曾毅畅聊的资格的,更退一步说,现如今的黄锦,曾毅随时想怎么折腾他都成。 “小的就在旁边伺候,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黄锦乐的跟个什么似得,不过,却也知趣,说完这话,就退了下去,远远的站着。 而在豹园门前,浑身怒气赶回豹园的刘瑾,却是被豹园前的阵仗给吓住了。 几十个衙役竟然在豹园前将他给拦下了。 这几十个衙役,刘瑾还没放在眼里,敢在豹园前拦住他刘瑾,根本是活得不耐烦了,当那豹园前的守卫都是瞎子不成? 可问题是,拦住他的人是内阁大学士,而且,手中还握着一道圣旨。 “杂家要见陛下。” 刘瑾脸色惨白,却是硬着脖子不去接刘健已经宣读过的圣旨:“你这圣旨是假的。” “杂家刚从豹园出来,若有旨意,陛下肯定直接告诉杂家了。” 刘瑾声音有些嘶哑,之前被抄家的怒火已经全都消散无踪了,只剩下浑身冰凉,其实,刘瑾心中又何尝不知道那圣旨的真假。 内阁大学士岂敢又岂能伪造圣旨,更何况,又并非是要了他刘瑾的命,只不过夺了他的权,等于是贬去了南京皇宫。 若是内阁伪造圣旨,那肯定也是直接要了他刘瑾的性命,若不然,这等圣旨伪造,根本就没多少的意义。 如今,刘瑾后悔,刚才就不该离开豹园,曾毅这家伙既然在陛下跟前,他就不该离开的。 若是他在陛下身边,定然是不会出了这种事情的。 就算真有什么事,大不了抱着陛下的大腿哭那么一个肝肠寸断,依着陛下的性子,一时悲切心软,这事情也就算是过去了。 也正因为此,刘瑾才梗着脖子不接圣旨,这圣旨一旦接了,在想见皇帝,可就不容易了。 若是不接,就这么胡搅蛮缠下去,指不定还能有机会见到皇帝的。 “刘公公可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 刘健却是不理会刘瑾的胡搅蛮缠,甚至,也不计较刘瑾的这几乎等于是抗旨不接的罪责:“若是没有,本官可就派人送公公离京了。” “刘健。” 刘瑾怒气,却是一根手指指着刘健,胳膊不停的发抖:“你欺人太甚。” “自作孽不可活。” 刘健盯着刘瑾,两人同姓,可却势同水火。 “既然刘公公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那就请去东厂挑选一百个番子带着离京吧,今日城门关闭之前,可就要离开的。” 刘健这话,说是在给刘瑾提醒,其实,不过是在刻意的刺激下刘瑾罢了。 “刘公公也别想着抗旨不尊,这次可是由锦衣卫护送你去南京的。” “你就算能带一百个番子,怕这些番子可不敢抗旨的吧?” 刘健这话的意思,是你刘瑾死心吧,你刘瑾确实不怕抗旨不尊的罪名,而旁人现在也的确不方便真的处死你。 可是,你下面的那些个番子却是不行,他们若是谁敢抗旨不尊,违背圣旨,那,到时候,等候他们的,就是脖子上一刀。 “其实,南京也没什么不好的。” 刘健眯着眼睛,道:“南京那边也清净,可以安心养老,更何况,那边也没什么些争斗,到了那里,公公是大内总管,这有什么不好的。” “公公一向自喻忠心耿耿,如今,既然陛下已经下了圣旨,公公也就不该在想着去陛下跟前哭闹了。” 刘健这最后一句话,等于是把刘瑾的想法给点破了说的,而且,这还是挤兑刘瑾,你要是真跑去陛下跟前哭闹,那你也就别说你忠心耿耿了。 第668章一个时代的落幕 “走吧。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刘瑾发愣,这声音是属于曾毅的,不可置信的看着豹园的方向,曾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走了出来,满脸的苦涩。 其实,原本曾毅是不愿意来见刘瑾的,可是,最终,就连曾毅都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从豹园出来了。 “曾毅。” 刘瑾双目通红,有些发狠,恨不得把曾毅碎尸万段。 “随本官走走。” 曾毅却是根本不为所惧,而是没有停住步伐,一步步往前,站到了刘瑾的跟前。 “都散了吧。” 曾毅叹了口气,冲着内阁大学士拱了拱手:“阁老辛苦了。” 刘健这个内阁首辅微微点了点头,将圣旨交给了曾毅,然后带人离开了。 直到旁边在没他人,曾毅方才开口,道:“如今,怕是你心中恨不得将本官千刀万剐吧。” 这话,说的是非常的肯定,这是毋庸置疑,不用怀疑的。 “走吧。” 曾毅抬手,拍了拍刘瑾的肩膀:“这豹园你是回不去了,最后随本官走走吧。” 说完这话,曾毅就不在搭理刘瑾,而是抬脚慢悠悠的离开,而刘瑾,在曾毅走了有十几步的时候,终究是追了过去。 “你不想离京,想在陛下身边伺候,这点,本官清楚。” 曾毅嘴角咧起一丝的笑意:“这其中,却也并非是你忠心陛下,你对陛下的忠心,毋庸置疑,这一点,本官不否认,可,这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你也有私心,那就是依仗陛下的宠信,胡作非为。” “你对陛下虽然忠心,可,却掺杂着私心。” 对于曾毅的这话,刘瑾没有吭声,不过,却是轻声道:“杂家虽借着陛下的宠信胡作非为,可,杂家对陛下的忠心,是旁人不能比的。” “若非是杂家不该招惹大人您,谁又能把杂家赶出京城?” 显然,刘瑾虽然也算是认同曾毅的话,可,却只认为他这一次是栽在了曾毅的身上。 “其实,去了南京对你也是好事。” 曾毅双手握着圣旨,只不过,却是拢在了袖子当中:“依着你的性子,在这么继续下去,迟早是要有大祸的。” “就算是陛下护着你,又能如何?” 曾毅叹了口气:“百官对你如何,你该心知肚明,除非陛下是亡国昏君,若不然,终究有那么一天,你会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刘瑾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这么说来,杂家还要感谢曾大人了。” “若非是曾大人的缘故,杂家日后免不了一死了。” 刘瑾说这话,可分明是在讽刺曾毅的,甚至,一直以来,刘瑾在曾毅跟前,也都是以老奴自称的,而今个,却是成了杂家。 虽然是一个很简单的,甚至,可以让人忽视的自称,但是,从这上面,就能看出此时刘瑾对曾毅的怨恨。 不过,这也是正常,任谁碰到这种事情,也不可能不恼怒的,哪怕对方是他昔日的好友,怕也不成的。 “信与不信,就由着你了。” 曾毅笑着,信不信的,这事情已经被他给大乱了,肯定也没法证实了,再者,他说这些,不过是想说罢了,至于刘瑾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那,他曾毅管不住,也不想管。 “此去南京,学会收敛些,银子,够用就成,你家中是金山银山又能如何?你金银铸房,白玉铺地,又能如何?” “终究不敢光明正大,终究要小心翼翼,一旦被发现,被人参奏核实,到时候,就是陛下那里,也是恼你的。” “如今的这个教训,想来,你也该记住了。” “到了南京那边,别在这么贪了,学会适可而止吧。” 说完这话,曾毅却是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了圣旨,塞给了刘瑾,道:“去东厂选些心腹的番子去南京吧。” “本官会让锦衣卫护送你的,你到是不用担心那些恼怒你的百官会雇凶杀人。” 深吸了口气,这次,刘瑾却是没推开圣旨的,只是凝重的看着曾毅,道:“真不让老奴再见陛下一面了?” 这次,刘瑾又改口自称老奴了,这是他真的想见正德,只要见了正德,他就有把握回转眼下的情况,留在京城。 哪怕是舍弃所有的地位,只要留在正德身边,他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终究是会回来的。 “你心里想的什么本官清楚,内阁清楚,百官也都清楚。” 曾毅苦笑:“你的这个念头,还是断了吧,想都不用想,就算是本官不派锦衣卫拦着,想来,豹园周围也有无数官员自发派的家将仆人在暗中盯着的,绝对不会让你在去豹园见陛下的。” “你自去南京吧,别在多费周章了。” 曾毅这话,等于是直接点破了刘瑾的心思,也算是断了他的念头,既然曾毅这么说了,那,就意味着,曾毅本人其实也肯定是有防备的。 “曾大人好手段。” 刘瑾苦笑,他现在真的是后悔了,今个,他就不该出豹园,哪怕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也该在陛下身边陪着。 若是他一直在陛下身边伺候,肯定不会把事情给弄成了如今的这个局面,而偏偏,之前,还是他自己想着要从陛下身边想方设法的离开,然后出来解决事情的。 “多保重,到了南京,切记不可继续如此了。” 曾毅却是不理会刘瑾的讽刺,只是叹了口气,留下这一句话,飘然而去。 等曾毅回到府上的时候,司徒威正在府上等着曾毅。 “怎么来了。” 曾毅嘴角上挑:“该不会是想问刘瑾的事情吧?” “神机妙算不过大人您。” 司徒威笑着,点了点头,道:“之前内阁在豹园前宣读的圣旨,上面让锦衣卫护送刘瑾去南京,不知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其实,原本司徒威还有别的问题的,比如,原计划,似乎不是如此的,怎么突然改变了,但是效果却是没变,似乎,更好了。 只是,司徒威也知道,这问题,他虽然好奇,可,却并非是他该问的,若是曾毅愿意,那,曾毅自然会告诉他的。 至于他自己开口询问,那,虽然曾毅为人和善,可是,司徒威自认这事情不是他该打听的。 所以,司徒威才只是问了这一个最为主要的问题,而司徒威问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到底是真护送刘瑾去南京,还是趁机在路上解决了刘瑾。 “依着圣旨而行即可。” 曾毅这话说出来,意思就是安全护送刘瑾去南京了。 “现在,刘瑾还不能出事。” 曾毅看着司徒威,凝重的道:“若是这个时候刘瑾出事了,不管是谁,都要把这事情推到本官的头上来。” “哪怕是刘瑾得罪的官员不在少数,可是,陛下那边,肯定不会这么想的,所以,必须要保证刘瑾的安全。” “这一点,对于自己的小命,想来,刘瑾也是十分珍惜的。” “只要你们看护得当,刘瑾绝对不会做出自己寻死的事情,一旦到了南京,那边,只会更加安全的。” 说实在的,曾毅并没有非要至刘瑾于死地的念头。 曾毅的心思,全都是扑在革新上面的,只要刘瑾不碍事,那就成了,只要刘瑾在南京那边安分些,那就成了,曾毅还不至于没有容下刘瑾的度量。 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刘瑾安分的基础上,若是刘瑾不安分了,那,可就别怪曾毅无情了。 “大人放心,属下定然会护着刘瑾的安全,绝对不会出现差错的。” 司徒威抱拳,他也知道,曾毅这么特意叮嘱他一句的原因,其一,自然是怕他领会错了意思,可,其二,则就是怕有人想要借此生事。 如守旧派的余党等等,真要有人派人刺杀刘瑾,这其中,或许是真有和刘瑾血海深仇的,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可是,也肯定有如守旧派余党这样的人,刺杀刘瑾,是想要栽赃陷害到曾毅的身上。 所以,这一路上,必须要小心谨慎。 “刘瑾去了南京,这京城的风云可就要再次变幻了。” 曾毅笑着,刘瑾虽然是个太监,可是,其在京城的分量可是不轻的,其对百官的影响,可是极重的。 其去了南京,这对于百官而言,是天大大好事,一座压在头顶的大山被挪开了。 可是,宫中下一位是谁接任刘瑾如今的位置,这是个疑问,当然,这个到底是谁接任,百官是管不住的。 但是,有一点,百官肯定是要担心的,那就是东厂的存留。 如今,刘瑾被赶去南京了,且,隔了其东厂厂督的职位,也就是说,东厂已经没了厂督,这种情况下,东厂肯定是要重新任命厂督的。 但是,有那么一点,东厂是正德皇帝也就是当今陛下让重开的,而刘瑾,则是东厂重开以后的第一任厂督。 这意味着,东厂没了刘瑾这个厂督以后,到底是继续保持,皇帝重新任命厂督,还是直接把东厂也给废除了,这是两个选择。 若是仍旧保留东厂,那,肯定还是要在选别的太监任东厂厂督的。 可是,百官肯定不希望如此了,百官肯定希望是废除东厂的,毕竟,东厂的祸害如今已经是众人皆知的。 百官肯定不希望在出现个刘瑾第二了。 这一点,是百官担忧的。 “东厂,存与不存,着实为难。” 曾毅并没有坐下,而是一直站着,眉头紧皱:“东厂不该存在,其的存在,不是好事,但是,一旦革新遇到什么麻烦,若是有东厂这个祸害在,却是能够快速的解决麻烦,而且,还不会把事情牵扯到咱们的身上。” “难啊。” 曾毅叹了口气:“百官那边,肯定是想要废除东厂的,陛下那边,出了刘瑾这档子事,想要废除东厂的心思肯定有,但是,却又要有东厂替他办事。” “所以,陛下那边最终肯定还是要留下东厂的,但是,东厂要留下来,谁接任厂督一职,却是个不好说的事情。” “不好说啊。” 这其实才是曾毅最为担忧的事情,东厂的接任人选。 “若不然,大人您在陛下跟前推荐一个人选?” 司徒威小声开口,在他看来,若是自家大人开口推荐了,肯定是有用的,毕竟,陛下是非常信任自家大人的。 “乱说。” 曾毅摇了摇头,道:“这根本就不成。” “此时,陛下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着呢,更何况,东厂厂督乃是直接听命陛下的,更是给陛下办私事的,是要宫中的太监内侍。” “这个人选,外臣是不方便参与的,哪怕是本官,也是不成的,这是要陛下自己选,若不然,不管是谁推荐,陛下心里多少是会有些芥蒂的。” 曾毅可是看的清楚,宫外的事情,他可以随意插手,可是,宫中的事情,他还是少管为妙,若不然,就算是正德不多想,可是,架不住有人利用这事情在正德跟前进谗言。 古往今来,谗言最是可怕。 “不过,若是此人是谷大用,那,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曾毅双眼眯了一下,如今,当初的所谓八虎几乎都被刘瑾给排挤出了京城,还留在京城的,也就剩下刘瑾和谷大用两人了。 而之所以留下谷大用,则是因为其当初和刘瑾是站在一起的,且,谷大用一直以来也都攀附着曾毅,刘瑾多少要给些面子。 至于其他几个太监,虽然也和曾毅有联系,可却不如谷大用那般,最开始的时候就从刘瑾那得了消息,一直用心敬着曾毅的。 所以,谷大用留在宫中这其一,就是刘瑾看的曾毅的面子,这一点,谷大用心里也清楚,所以,他若是能接任如今刘瑾的权力,又有刘瑾的下场在这搁着,到时候,谷大用肯定不会如刘瑾那般猖狂的,且,也绝对不会和曾毅对着干的。 而其二,谷大用留在宫中,是刘瑾不想把人都赶走了,让正德怀疑,留下个谷大用,能很好的掩饰他赶走其他几个当年伺候正德的太监的目的。 也正因为此,宫中只有刘瑾和谷大用两个当年伺候正德的太监,正德对谷大用也是十分信任的,如今看来,这却是一个锲机了。 第669章新的崛起 “让人给谷大用送去个口信 曾毅随意坐在椅子上:“让他给刘瑾送去些东西,至于送什么,让他自己看着办,但是,不要亲自前去。” “现在就去。” 曾毅看着司徒威道:“这消息立即传给谷大用,至于该如何把握,就看他自己的了。” 曾毅的意思很明显,他能帮的,只能是点到为止,至于谷大用愿不愿意做,那,他曾毅管不着,而且,曾毅也不愿意强迫。 不过,在曾毅看来,若是谷大用真这么去做了,那,接替刘瑾位置的人选,非谷大用莫属了。 原本,刘瑾走了,皇帝要选人,肯定是要找些熟悉的老人,这是很正常的。 可,皇帝熟悉且能够信任的老人,宫中也就那么几位,都是当初正德在东宫的时候伺候过他的那几位。 可,当初伺候过正德的那几位老人,除了谷大用外,其余的,都被刘瑾给排斥出京了。 这么一来,如今,却是谷大用接替刘瑾的位置是最大的可能性了。 只不过,有一点,那就是还要看谷大用自己的应对,能否让正德满意了。 刘瑾离京,百官弹冠相庆,这个一直压在百官头上的大山终于移开了,而且,还是皇帝亲自下圣旨赶走刘瑾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刘瑾。 不过,从刘瑾府中朝出来的金银珠宝的数目,也传了出来,这些全部是要入国库的。 原本,单凭是这个罪证,就足以要了刘瑾的性命了,尤其是如今刘瑾已经是被赶去了南京,按理说,百官是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的。 可是,出乎预料的,则是这次百官对此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没有一个官员上奏折因此而参奏刘瑾的。 可以说,这是极为诡异的一幕。 而这一幕,却是朝中多位大佬努力的结果,这个时候,刘瑾既然走了,那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就算是有仇,也可以以后在收拾。 但是现在,却绝对不会是收拾刘瑾的机会,这个时候,若是继续上本参奏,指不定会引起相反的作用。 这一点,是朝中的大佬们都担心的,所以,才会联手出现了如今这局面。 不过,虽然刘瑾平静的走了,可是,国库那里,却是有不少官员都盯上了。 毕竟,国库可是第一次有这么多的银子。 “陛下,您就别为这事操心了,国库那边,还能真不让您用银子?” 刘瑾离京,谷大用顺理成章的在正德身边伺候,只不过,却是没有任何名头的,这几天,刘瑾离京的事情让正德心里原本就不怎么高兴,而想从已经入了国库的银子当中拿出来些用,又被内阁和户部百般阻挡,这更是让正德气急。 “三倍国库岁入留作备用,这朕都答应了,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放在那不动,朕都答应了,朕用点银子就这么难?” 正德大吼,不过,其实他心里却也知道,那三倍留作备用,是为了大明朝的江山社稷。 这三倍的岁入,按照内阁给出的条文,最后却是署名的曾毅,最终,正德还特意把曾毅召进宫,问个清楚,这三倍留存是做什么的。 原本,正德的开心的答应的,这事情原本就是好事,而且是为了大明朝江山社稷,自然是要答应的。 可是,现在,内阁那边卡着不让用银子了,正德却是有想起这事,来当由头了,不过,正德也只是拿这说说罢了,却也不会更改的,有些事情,正德也是知道轻重的。 “这国库留存的主意,是曾大哥出的,朕却也不能因为内阁胡乱攀扯,可是这罪己诏,朕却是不下了。” 正德也是聪明的很,自然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当做是讨价还价的条件。 “你去内阁问问,朕的罪己诏如何了,若是不知道,就让他们去问曾大哥,告诉内阁,若是不给朕银子,这罪己诏,朕不答应了。” 正德也是聪明,这几次内阁进宫,从未提起罪己诏的事情,正德就明白,这是曾毅还没和内阁透漏呢。 但是,这不妨碍正德拿这来当做要挟,在正德看来,百官及内阁,应该都是希望他下这道罪己诏安抚民心的。 这是为了他这个皇帝好,但是,不妨碍正德拿来和内阁讲条件,谁让他是皇帝,就是如此,谁还能说什么? “是,老奴这就去。” 谷大用点头:“要不要去曾大人那问一问?内阁那边不肯给银子,可,曾大人总不会亏着陛下您的。” 谷大用这话,等于是把正德当成是小孩子在哄了。 “朕自然能有法子。” 正德挑眉,他也知道,若是他向曾毅开口,这银子肯定是能要来的,但是,正因为此,正德才不愿意开口。 正德也清楚,他要这些银子是干嘛的,而曾毅办的都是正事,所以,除非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正德也不想在多的麻烦曾毅的。 这就是正德,虽然是皇帝,可其在面对亲近之人的时候,思想上却是从未曾有过高高在上的念头。 “那老奴现在就去内阁。” 谷大用回话,其实,他是真想找个机会去曾毅府上的,对于刘瑾留下来的权力,没有人不眼馋的。 可是,谷大用却也知道,除非有正大光明的借口,若不然,这个时候还是少去见曾毅的好。 虽然看不透这其中的具体原因,但是,前翻锦衣卫的传话,可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听说刘瑾那老货离京的时候,无一人相送?” 正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似得,却是仿佛没有听到谷大用的回话一样,自顾自的开口询问。 “应该是吧,老奴也听人说了,就是不知道真假。” 谷大用小心的回应,只不过,心里却是有些激动的,刘瑾留下来的位置已经空了这么多天了,若是在空下去,离京的那几位得到了消息,肯定也该动心思了。 甚至,谷大用心里都有着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事情先敲定了,让他知道个死活的念头了。 “似乎,还有一人去了吧。” 正德却是斜眼看着谷大用,虽然年纪不大,可其身穿龙袍,且登基这些年了,身上却是有股不怒自威的意味。 扑通一声。 谷大用跪在了地上,直接磕了一个响头,吓的浑身哆嗦:“万岁爷恕罪,万岁爷恕罪,老奴想着好歹和刘瑾那么多年的交情了,如今他离京了,老奴虽不好前去,可若在不派人相送一下,着实过不去的。” “万岁爷就饶了老奴这一次吧。” 正德原本绷着的脸色慢慢舒展了开口,甚至,带着一丝的笑意:“瞧你这胆子,可比不上刘瑾那老货啊。” “老奴原本就胆小,不如刘瑾的。” 谷大用仍旧跪在地上:“万岁爷,您就饶了老奴这一次吧。” “胆小也有胆小的好处。” 正德笑着,却是没有搭理谷大用的话,而是道:“若是都像刘瑾那老货那么胆大妄为,朕哪有那么多的南京去安排你们啊。” 这下,谷大用就不吭声了,只不过,心里却是对曾毅越发的佩服了,这些,在曾毅让人的传话里,都有那些大概的提醒的。 而如今,谷大用心里,却是有了那么一个念头,永远不要和曾毅为敌,若不然,刘瑾的下场就是前例。 “刘瑾那老货走了,留下来的东西可不少,盯着的人,也不少,你这老货告诉朕,你盯着没。” 正德说这话的时候,双眼眨都不眨一下的盯着谷大用,只要谷大用有任何的不对,正德都能看出来。 “刘瑾的位置,谁都想要,老奴也想,可是,老奴自知不如刘瑾那般有能耐,所以,虽然想,可却自知不可能。” 谷大用仍旧是跪在地上,这翻话说的,却是让人跳不出毛病来,若谷大用说是不想这个位置,那正德是绝对不信的。 刘瑾空出来的这些个位置,宫中任何一个太监都想的。 所以,如果谷大用敢说不想,那,正德绝对会立即把他从人选名单里剔除去,正德现在,已经厌恶了旁人欺骗他,尤其是经历了刘瑾的事情以后,正德对此,现在是极为敏感的。 可是,偏偏,谷大用说出来的话,让正德很满意,喜欢,就是喜欢,想就是想,这些,正德都能接受。 “你到是比刘瑾那老货要强。” 正德听到了满意的话,脸上的表情也舒展了开:“站起来吧,别跪着了。” “比起刘瑾那老货,你的确是不成,单是胆量上,你就绝对比不过刘瑾的,刘瑾的胆子,可是要比你大好几个。” 正德这话,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在贬低,尤其是刘瑾现在已经被发配去了南京的情况下,谷大用却是不好轻易接腔的。 “你还不够明智,刘瑾那老货去了南京,就连他东厂的人都不去送他,倒是你,竟然派人送他了,虽重情义,可,却极为不明智,刘瑾是走了,你这却是引火烧身。” 正德虽然是在巡视谷大用,可是,这脸上,却一直都是笑眯眯的。 “不过,你这也好,若是朕身边都是刘瑾那老货似得大胆,绝情,朕也用不得啊。” “日后,你就接着刘瑾的位置吧,他在时候管的事情,一应你全接下了。” 原本,还恭敬站着的谷大用听了正德这话,猛的抬头,随即,却是赶紧跪倒在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怎么?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正德笑着:“记住了,你胆小,那就一直胆小下去,千万别学刘瑾那老货,胆子大了,这么大的权力,交到你手里,朕却是又要被百官的奏折给烦死了。” “你也别学刘瑾,那么绝情,瞧瞧曾大哥,终究给刘瑾那老货留了条活路,而且,还能让他养老,可刘瑾呢,当初是如何做的?” 谷大用使劲磕了一个响头:“陛下放心,您说的,老奴都记得了。” “老奴胆子小的很,只有陛下在背后给老奴撑腰的时候,老奴才敢做事,没了陛下的撑腰,什么事老奴都是不敢做的。” 谷大用这话虽然说的含蓄,可,意思却是很明显了,正德吩咐下去的时候,他才会去做,因为有正德在背后撑腰。 而正德没有吩咐的事情,不该做的事情,他谷大用绝对不会做的。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朕也不差你这一个跪的。” 正德笑骂了一句:“若朕真喜欢被人跪,天天上朝去,那么多文武大臣一起下跪,不比你这老货要强的多。” 谷大用嘿嘿笑着,站了起来,却是也不答话。 “刘瑾的摊子,你接下了,不过,却是个烂摊子,这烂摊子,朕也懒的管,你若是不知道怎么收拾,就去见见曾大哥去。” “他有的是法子帮你收拾这烂摊子,以后,可别在闹出和刘瑾那样绝情的事来了。” 正德这话说的,准确意思,其实是让谷大用多和曾毅亲近一下,一个是他视为兄长倚为心腹的大臣,另外一个是他身边伺候着的心腹,正德自然不希望在出现像是刘瑾那样的事情了。 而这个时候,谷大用和曾毅亲近是可以的,但是,却是绝对不能暴漏在这之前,他和曾毅因为如今的位置有过联系。 这就好比一个人选心腹,自然是自己选的好,别人送来的,哪怕是另外一个心腹送来的,终究是不如他自己选的,或者日后一旦出事了,会有所牵连。 可是,心腹选好之后,却是允许他和他的另外心腹去接触,搞好关系的。 “老奴记下了。” 谷大用点头,这一点,却是也等于给了他日后能轻易见到曾毅的由头了。 “东厂那边,收敛些,多请教曾大哥,别弄的民生怨道了。” “若不然,东厂还不如撤了的好。” 正德这话,是真心话,若是东厂真还如之前那样,骂名他这个皇帝背了,大头的好处却被人给贪了,那要这个东厂干嘛? “陛下放心,老奴绝对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谷大用拍着胸脯保证。 第670章态度 “罪己诏?” 内阁那边,在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全都有些愣神,不怪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如此,而是这罪己诏三个字,实在是让他们感到太过的不可思议了。. 历代皇帝,不管是明君圣主还是昏君,对于罪己诏的态度,都是保持一致的,若非必要,没有哪个皇帝愿下罪己诏的。 罪己诏,这等于是皇帝自己承认自己的错误。 试想,哪个皇帝原因承认自己有错的,所以,罪己诏,是历来皇帝们所最为厌恶的,但是,却有一点,罪己诏的作用,却是极为明显的。 一般而言,除非是皇帝坐下了天怒人怨的事情,若不然,其他事情,只需要一道罪己诏,就能迎刃而解,化解民间及百官的怨气。 只不过,这个几乎能百战百胜的法宝,却是不被皇帝喜欢的罢了。 所以,虽然赶走了刘瑾,可是,内阁却从没想过要让正德下罪己诏,这想法,内阁虽然有过,但是,却只见就给否决了,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今圣上,那可是什么都能不管不顾的主,只要能把刘瑾赶走就成了,至于罪己诏,还谈什么,内阁是不指望的。 只是,如今虽然听到了这个消息,可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却没有半分的高兴,相反,却是哭笑不得。 皇帝明显是拿着罪己诏来换取国库的银子,这点把戏,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还是看的清楚的。 可是,正因为此,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才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的。 当今圣上,实在是太过不务正业了,或者说,实在是太过胡闹了。 “这事是杂家听陛下无意间提起的,是真是假的,杂家也不知道,只不过,依着杂家想,诸位阁老总该能明白轻重的。” 谷大用咧着嘴嘿嘿直笑,对内阁几位大学士的态度也是十分友善的。 在谷大用看来,刘瑾如今的结果,那都是刘瑾自己寻来的,若非是刘瑾太过嚣张猖狂,何至于落得如今的地步? 在谷大用看来,他和刘瑾是不一样的,他虽然也渴望权力,可是,他却是有分寸的,不会做出那种过分的事情。 权力有了,可也要能享受才行,就像是刘瑾一样,是有权了,可是,享受了多久?在谷大用眼里,刘瑾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顾头不顾尾的主。 而他谷大用,是绝对不能步刘瑾后尘的。 所以,虽然得了正德点头,由他接任刘瑾之前的权力,可谷大用却仍旧没表现出丝毫的张狂之色。 “诸位阁老公务繁忙,杂家就不在这多呆了。” 谷大用嘿嘿笑着,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就是个传话的,如今,话已经传完了,自然没必要在这里呆下去了。 换句话说,他谷大用和内阁又不熟悉,呆在这里做什么? “有劳公公了。” 次辅谢迁起身,冲着谷大用拱手,这是最起码的礼节,若是这次来透漏消息的是个小太监,那,自然不会让内阁次辅谢迁起身。 可是,这次来送消息的,是谷大用,换句话说,其在宫中的地位虽然不如刘瑾,可是,却也只有刘瑾能比的过他,而且,其当初也是跟在皇帝身边的老人,在正德身边伺候的。 所以,出于礼节,谢迁这个内阁次辅也要起身相送一下的,哪怕是做做样子,至于刘健,其是内阁首辅,这事情,自然不该他起身的,若不然,这礼节太重了。 “不敢劳烦阁老亲自相送。” 谷大用嘿嘿笑着:“杂家自己走就成了。” 说着话,谷大用已经是出了内阁。 “诸位看这谷大用如何?” 目送谷大用的背影消失,脚步声远去,内阁首辅刘健沉声询问,今个这谷大用来传递消息,其实,内阁当中的几位大学士都有些明白另外一件事了。 刘瑾被赶去了南京,而如今宫中当初伺候过陛下的老人,也就剩下谷大用一人了。 依着当今圣上的脾气,肯定是要用老人的,这一点,其实任谁都是如此的。所以,宫中虽然没定下是谁接了刘瑾的位置,可其实,谷大用的可能却是最大的。 而今个,这消息是谷大用传来的,且看谷大用眉宇之间的神情,这个猜测怕是已经成真了。 “时日尚浅,不好说。” 次辅谢迁开口,这事情,谁能知道未来,当初的刘瑾,在东宫伺候太子的时候,虽然胡闹,可是,又有谁能看的出来其会有这么一天,如此的猖獗。 一个人,是能够被权利所迷惑的,所以,什么事情,都不好说的。 “其实,这谷大用该是聪明人。” 李东阳缓缓开口,道:“其之前毕竟被刘瑾压迫了那么久,被压迫之下,应该也看的清楚,刘瑾从兴盛到衰退都是因为什么。” “只要谷大用不傻,应该不会在步刘瑾的后尘了。” “就是不知道东厂。” 李东阳叹了口气,他其实想说的是,东厂是不是能够撤销,可是,如今看来,若是皇帝已经点头让谷大用接任了刘瑾的权利,且,这个时候还没别的消息传出了,那东厂肯定是不会被撤销了。 这对内阁来说,对百官来说,肯定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内阁和百官,肯定都是希望东厂撤销的,若不然,东厂的存在,始终是个祸害,除非就是能够像锦衣卫那样,进行革新。 可是,东厂想要那样,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有时候,一个东西不被欢迎,都肯定想着的不是怎么去改变他,而是怎么去消灭他。 “东厂那边,咱们在和陛下商量吧。” 首辅刘健叹了口气,这个秉直的老头对于皇帝,也是无可奈何的:“陛下盯着国库的银子,那,咱们就拿国库的银子和陛下商量,最起码,要限制东厂的一些行动。” 刘健之所以如此说,那就是他也觉得,撤销东厂,最起码目前情况是,是不可能的,皇帝无论如何不可能答应,皇帝还指望东厂这个他的直属替他办事呢。 第671章态度 “如此,可就恭喜谷公公了。.” 曾毅的府邸当中,曾毅满脸笑着的冲着前来府上的谷大用拱手道喜,谷大用在曾毅跟前,自然是没什么隐瞒的,把正德给他说的话都说了一遍,也不管曾毅想听不想听,反正都说了。 谷大用这意思其实很明显,那就是他和刘瑾是绝对不一样的,他不会和曾毅为敌的。 “都是曾大人您的提点。” 谷大用嘿嘿笑着:“若非如此,这位置,陛下那边怕是还要犹豫着呢,最后,指不定让谁捞了好处。” 谷大用这话,却是说的真心话了,而非是单纯的吹捧曾毅。 在谷大用看来,之所以刘瑾的位置会这么容易的让他接替了,其实最主要的是曾毅交代他的事情。 虽然看似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是,在皇帝那里,指不定就不这么想的,会认为这是他谷大用重感情的行为。 “谷公公这可就说错了,本官什么时候也没说过什么。” 曾毅嘴角上扬,轻轻笑着,却是绝对不承认有些事情的,哪怕曾毅和正德关系极好,可是,有些事情,该要避讳的,还是要避讳的,毕竟,这不是后世。 “对,对,是老奴说错了。” 谷大用嘿嘿赔笑:“只不过平日里,曾大人偶尔对老奴说的些话,总是让老奴牢记在心,不敢忘怀,都是至理名言。” 曾毅嘴角的上扬更厉害了,有那么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虽然曾毅也承认,这次他是有意帮谷大用,可是,却还不至于让谷大用没事说这么好听的话。 所以,在曾毅看来,今个谷大用前来,肯定是有别的事情的。 “谷公公这话可就说差了。” 曾毅摇头,既然谷大用愿意没事闲扯几句,那他也不介意奉陪几句,反正这几天也是闲着无事,刘瑾已经离开了京城,曾毅最起码也可以休息几天了。 最主要的是,这几天曾毅想要放松一下。 所以,曾毅不介意和谷大用在这闲扯,而且,最为主要的是,曾毅不认为谷大用能有多少的耐心,就算谷大用的耐心充足,可是他的时间却是肯定不够的,过会肯定是要回豹园的。 “谷公公是内侍,一直在宫中伺候陛下,本官是外臣,能进宫几次?” 曾毅似笑非笑的看着谷大用,道:“咱们之间,虽说陛下在东宫的时候熟悉,可是如今,陛下登基以后,咱们反倒是多久没见过了吧?” 谷大用楞了一下,随即道:“是许久了。” 谷大用这话,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之前他怎么攀着曾毅的,可不就是经常没事就抽空献殷勤吗? 只是,曾毅现在这么说了,谷大用也只能点头,而且,在谷大用看来,曾毅这是小心为妙,小心无大错。 内侍和外臣原本就不该有过多接触的,哪怕皇帝允许,和曾毅的接触是个特例,可,若是能少些谣言,还是好的。 这其实就是谷大用自己多想了,曾毅这会说这话,完全就是在和谷大用浪费时间了。 不过,这也就是证明了那么一句话,人的名树的影,到了曾毅如今的地位,就是他这随意的一句话,都会被旁人用心去理解其中甚至曾毅本人都不曾有的含义。 可,若是换一个人,换成是一个乞丐,怕是他说了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话,也会被人当做无稽之谈的。 “东厂那边,依着曾大人来看,是该怎么着?” 谷大用开口询问,他其实原本就没和曾毅拖时间的意思,毕竟,谷大用不比刘瑾,尤其是现在,刘瑾刚刚被曾毅给轰去了南京,在曾毅跟前,谷大用更是没有任何的耍小心思的意思。 “东厂没了比存在强。” 曾毅直接一句话,就让谷大用有些愣神,要知道,东厂可是刘瑾手中的一大权利,当初刘瑾的权力东厂就站着一大部分的,当然,最终刘瑾的罪名东厂也几乎是主因。 谷大用不认为曾毅是在逗他玩,没这意思,而且,也没这必要。 “东厂存着,终究是会招惹是非的,这一点,你心里该有准备。” 曾毅看着谷大用,道:“本官说的都是实话,若是公公觉得难听,不说也罢。” “良药苦口,老奴自然是明白的。” 谷大用苦笑,冲着曾毅拱手,道:“还请曾大人继续说下去。” 微微点了头,若是刚才谷大用说错了话,那,这话,曾毅肯定是不会接着说下去了,曾毅没必要指点谷大用什么。 而且,曾毅也不认为谷大用能给他帮上多大忙或者添多大的麻烦。 “东厂是替陛下办事的,而能用的上东厂的地方,想来,百官都是不太乐意的事情。” 曾毅这话说的婉转,可是,谷大用却是知道曾毅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正常的事情,皇帝可以让百官去做,可以别的正大光明的途径去做。 唯独是不能让人知道的,或者百官不赞成的事情,才会让东厂去做,试想,这样的情况,不说这事情的对错,百官肯定是排斥的。 而百官排斥,肯定是要攻击东厂,挑东厂的各个毛病了。 而谁为东厂厂督可不就是很容易成为被百官攻击的对象吗? “有些事情避免不了,你就小心行事,小心提防着也就是了,谦虚些,不张扬,自然是好的。” 曾毅这话,最后的那六个字,其实就是给谷大用的建议,有些事情避免不了,只能是减缓一些。 那,唯独是谦虚些,不张扬,别和刘瑾那拉仇恨似得的样子,却总是能留下那么一个缓和的余地的。 “多谢曾大人指点。” 谷大用拱手,对于东厂是否要有所改进等,却是没在询问了,这事情,其实谷大用也是有私心的。 虽说谷大用不会和曾毅为敌,可,却也不想让曾毅过多的插手东厂的事情,若不然,东厂指不定就也成曾毅的麾下了。 这一点,除非是迫不得已,不然,任何人都不会愿意如此的。 第672章忠心 “公公,咱们就这么走了?” 既然肯定要走,那,刘瑾也不会客气,自然不会忘了从东厂挑选一百个番子带走,这可是他到了南京以后立足的根本。 有这一百番子随行,就算是到了南京,他也不会没有立足之地。 而且,虽然是因为曾毅的原因才落得如此地步,可是,刘瑾却是相信曾毅的话的,曾毅既然在临走前和他说了那番话。 虽然曾毅没明说,可是,意思也差不多明了,只要他刘瑾在南京宫中闹腾的太厉害,最起码,曾毅是不会在向他出手了。 不过,这一点,却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刘瑾已经被贬去南京了,还能怎么闹腾? 之前,刘瑾之所以能够闹腾起来,那是因为有东厂,有皇帝的支持,现在,没了东厂,没了皇帝的支持,刘瑾还怎么闹。 刘瑾也不傻,他到了南京以后,若是在敢带着这一百番子横行,怕是立时就有官府的衙役把人给扣了的。 说白了,没了皇帝的支持,刘瑾到了南京,可不是去当大爷的,至多,只能算是养老,享清福去了。 除非,就是刘瑾还能回京,而曾毅所谓的刘瑾别闹腾的太厉害了,在刘瑾看来,就是这么个意思,警告他刘瑾别想着用什么法子回京。 而别的,只要他刘瑾不动这个念头,其他的一切,曾毅都不会去管的。 “走咯。” 刘瑾叹了口气,脸上全然都是苦涩,几天前,他还是高高在上,所到之处,不管百官心里如何想的,可却没有一个敢怠慢的。 而现在,一路上,路过那些个州府,却是没有一个官员出来迎接的。 之前他刘瑾,虽然被百官所厌恶,可,却没人敢表现出来,只能集体联合着抗衡他刘瑾,可一旦分开来,在他刘瑾跟前都要服软的。 可如今,就是一个知县,都不搭理他刘瑾,都要躲得远远的。 世态炎凉,虽然之前刘瑾也清楚,可是,真到了切身体会的时候,却是别有一番说不出来的滋味的。 “走咯。” 刘瑾自嘲的笑着,他自然是想要回来的,甚至,想要扔下一句豪言壮句,他刘瑾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可是,刘瑾却不敢这么说,哪怕他心里这么想的,也不敢说出来,如今,是锦衣卫护送他去南京的,不说锦衣卫的手段,就是他身边的这些个番子,如今刘瑾也不全信的。 如今他刘瑾已经是走到了悬崖边上,若是在敢说出这样的话,传到了曾毅那边,指不定曾毅该怎么动手呢。 所以,哪怕心中有所想,刘瑾也必须要忍住,不能吭声的。 “这京城,以后不知道能回来不了。” 刘瑾望着京城的方向,带着眷恋,其实,他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哪还能看到京城啊,只不过,是看着那个他曾经呆过崛起的方向罢了。 “厂督您肯定能回去的。” 原本的东厂大档头贺桂开口,脸色嘿嘿笑着:“这次不过是意外罢了,陛下肯定会记得您的好的。” 这贺桂倒也算聪明,刘瑾被贬去了南京,不在是东厂的厂督了,试想,在换一个东厂厂督以后,他这个大档头该如何自处? 或者说,若是在换一个大档头以后,他这个原先被刘瑾提拔起来的大档头该怎么办?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没人会想用之前的人马,尤其是大档头这个位置,肯定都是要用自己的人了。 所以,贺桂若是在继续留在东厂,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就是被找个由头贬走,要么,就是直接被找个由头要了性命。 总之,不管怎么说,留在东厂,是最差的决定,所以,只要聪明些的,就该自己找退路。 而在贺桂看来,他跟着刘瑾走,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刘瑾被贬去南京了,可是,到了南京,却仍旧是南京皇宫的大内总管。 如此一来,他这个如今的大档头跟着去了,忠心自然是不必提了,虽然肯定没东厂的油水多了,可是,却也能图个安稳财富。 亦或者,在之后,在找机会徐徐退之。 这些,自然不会是贺桂这个大老粗想出来的,而是他的那位老乡告诉他的,只不过,他的那位老乡,却是没跟着去南京,而是带着钱财返乡了。 对此,贺桂也没说什么,毕竟,他已经不是东厂大档头了,而且,这一路有锦衣卫护送,在带着他的老乡,也说不过去了。 所以,对于他的这位老乡的离去,贺桂虽然不舍,可却也没有生气,相反,还赠与了不少的钱财。 而他老乡却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到了南京以后,一定要找个好时机,退出这个风暴,刘瑾得罪的官员太多了,迟早是要出事的,这或许是第一步而已。 当然,这也有可能就此停止了,但是,有些事情,最好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而贺桂倒也是看的明白,一个劲的点头表示明白,肯定会找个好时机退出的。 “你到是忠心。” 刘瑾却是没接贺桂的话,而是笑着看着贺桂,道:“杂家也没想到,你这个东厂的大档头竟然愿意跟着杂家离开,而且,还是主动提出来的。” 这的确是刘瑾没想到的,原本,在刘瑾看来,他到了南京,那就等于是进了冷宫,虽说贺桂是他提拔起来的,可是,两者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太牢靠的关系,若是有合适的人选,他第一时间就能换了贺桂,这点,想来贺桂其实心里也清楚的。 所以,这次,刘瑾没想过要选贺桂,这个时候,他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若是他提出来了,可是,贺桂不答应,到时候,他的脸真是要被踩在地上使劲的踩了。 毕竟,贺桂好歹是东厂大档头,新官上任,他还能巴结巴结的,只要他识趣,虽然肯定保不住大档头这个位置,但是,却也不会太过为难,最起码会有个东厂内的小官坐坐的,而东厂的油水,可是比跟着他去了南京要多的。 可,谁能想到,贺桂竟然主动提出跟着他去南京,这在刘瑾看来,是忠心的表现,以前,是他看走眼了,这样的属下,虽然才能或许不怎么样,但是,却是可以信任的。 只是,刘瑾没想到的,则是贺桂之所以跟着他去南京,是他的那位老乡给他出的主意,反正好处也捞够了,何苦在继续呆下去,到时候可是有风险的,还不如回乡做个富家翁。 而想要全身而退,在东厂肯定不行,只能是跟着刘瑾一起去南京,然后,找合适的机会了。 到时候,比如受重伤,或者其他等等。 “卑职当初是厂督您提拔上来的,厂督您对卑职有知遇之恩,卑职岂能在您落难的时候退避?” 贺桂的这一番话倒是说的大义凌然,这也是他的那位老乡交他的,不妨在刘瑾跟前表现的忠心一点,越是这样,日后他想找机会离开的时候,这个机会就越发的容易,因为他太过忠心了,有些时候,因为他的忠心,刘瑾也不忍为难他的,或者说,换成任何一人碰到忠心的属下,怕都是不会怎么为难的。 “好啊,好啊。” 刘瑾连连点头,脸上终于是多了一丝的笑意:“杂家虽然落魄了,被贬去了南京,可,没想到却认清了你这么一个忠心之士。” “好,很好。” 刘瑾很是满意,连连冲着贺桂点头,都说患难见真情,在刘瑾看来,如今,他已经落难了,这个时候,贺桂的行为其实已经表现出了对他的忠心。 “日后杂家不会亏了你的。” 刘瑾这声音却是说的很低,似乎是怕被人听到了似得。 不过,说完这话以后,刘瑾却是扯着嗓子道:“以后别叫杂家什么厂督了,陛下已经免了杂家东厂厂督的位置,以后叫杂家刘公公就成。” “厂督的位置,还指不定落在哪个猴崽子手里呢。” 刘瑾这话,听起来却是带着浓浓的酸味,显然,对于丢了东厂厂督一位耿耿于怀,更是对能接任东厂厂督的太监充满了嫉妒。 毕竟,这原本都是他刘瑾的位置,如今,却换人了,刘瑾嫉妒的同时,可还是带着恨意的。 这话,其实是刘瑾故意如此说的,为的,就是给有心人听到的。 刘瑾虽然不怎么识字,可是,却不代表他就笨了,他和曾毅比起了,和朝廷的那些个老大臣们比起来,或许是不如,但是,其的智商,也是不低的。 京城当中,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从谷大用处得了消息,当天次辅谢迁就去了曾毅的府上。 这事情,既然是当初正德告诉曾毅的,那,就还要曾毅来开口,至于谷大用透漏的口信,内阁听听就算了,是完全不能以此说事的。 若不然,皇帝矢口否认不说,指不定传了出去,成内阁和内侍勾结了,所以,就算是内阁想要答应皇帝的条件,也是要经过曾毅才行,而不是经过谷大用。 更何况,内阁也是有意避开谷大用的,这其中的意思,却是很清楚的。 “罪己诏。” 曾毅笑着,嘴里念叨着这三个字,笑着道:“怎么,陛下拿这个开始谈银子了?” 曾毅这话,虽然是有些直接,可却是实话,正德的意思,可不就是想要从国库中拿来银子么。 “早些时日,曾大人若是就将此事告知内阁,却也没了这番计较了。” 次辅谢迁这话却是带着一丝抱怨的,若是这罪己诏内阁早就发了出去,正德现在还怎么谈条件? “早些告知了,可是不好的。” 曾毅自然听出了次辅谢迁嘴里的不满,不过,却不为所动,反倒是笑着道:“若是早些提出了,那,这银子怎么送给陛下?” “曾大人的意思是,刻意如此?” 次辅谢迁皱眉,有些不解,还有些迷惑,陛下拿罪己诏说事,内阁肯定是要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而且,之前已经说好的,肯定是会给陛下些银子的,但是,若是没这罪己诏的话,主动权就在内阁手里了。 “比耐心吧。” 曾毅叹了口气:“陛下爱财,而罪己诏在陛下那里,却是无所谓的,只能是比耐心了。” “如此,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借口来。” “若不然,内阁从国库拿银子去给陛下奢侈,修建园林,传出去了,成何体统?” 曾毅这话,让次辅谢迁愣神,原本,还对曾毅有些责备的,可是,听了曾毅这话,却是在为内阁考虑了。 的确,若是比拼耐心,罪己诏对内阁来说,晚些时日是没什么的,可是,对于豹园还未修成的皇帝而言,刘瑾走了,就算是谷大用接手东厂,也肯定不敢像是以前那样疯狂了,所以,银子肯定短缺,这可不就是比耐心的时候了,不过,最后该是皇帝先忍不住的。 而且,如此一来,正如曾毅刚才所说,却是让内阁少了些麻烦,少了些骂名,都知道,这是内阁换取陛下罪己诏的代价。 “是老夫错怪曾大人了。” 次辅谢迁到也利索,既然之前错怪了,那就道歉,反正面对曾毅的时候,不能以普通年轻官员的态度对之,只能以同等身份的态度对之,如此,道歉却也没什么了。 “阁老客气了。” 曾毅笑着,道:“如此,却也是能尽可能的打消陛下盯着国库的念头,国库的银子,陛下想动,这也没什么,这大明朝都是陛下的,可,有些事情。” “唉。” 曾毅的话,说了一般,没有说完,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虽然如此,可谢迁却是明白曾毅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是想说当今圣上奢侈玩乐无度的,只是,身为臣子,不好这么说,所以,曾毅才没说出来。 不过,对于曾毅的考虑,次辅谢迁却是非常认同的,甚至,觉得曾毅考虑的周全详细,比内阁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相比之下,内阁的几位阁老加起来,却是都比不过曾毅了。 第673章心事 “这罪己诏的事情,不妨内阁和陛下直接商量吧。” 曾毅笑着,道:“这事情,本官却是不好搀和了。” 曾毅这话,却是把他从中摘了出去,原本,这事情就是如此,若是让曾毅从中传话,那,肯定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不管曾毅偏向哪边,最后肯定都是要落埋怨的,这是一个头疼的事情,所以,曾毅干脆不管,随他去了。 这对于曾毅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次辅谢迁点头,曾毅这么说,他自然是明白其中的缘由的,这种事情,不可能强人所难的。 “怕是又要拖延一阵子了。” 次辅谢迁苦笑,不过,对于内阁来说,皇帝下罪己诏与否,其实并不重要的,所以,这场对峙,最终肯定是内阁获胜的。 毕竟,皇帝下罪己诏,那是安抚天下民心的,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和他们这些个做臣子的有什么干系? “军备革新的事情,就这么推行下去,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次辅谢迁询问,这话,若是旁人来问,指不定就要是被认为是找茬的来了,曾毅推行军备革新,这才刚开始,就问这话,这不是找茬的吗 可是次辅谢迁却是不同,内阁如今是支持曾毅进行军备革新的,所以,这军备革新内阁关心是很正常的。 也因此,次辅谢迁这么问,其实是在关心,而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意思的。 “最起码目前而言,还没看到什么差错。” 曾毅笑着,道:“至于到底有没有差错,或者说是漏洞,可以肯定,绝对有,但是,现在咱们不知道这些个漏洞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所以,只能等,等到时间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曾毅到也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漏洞,这是不可避免的,这一点,曾毅心里明白,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直接的生搬硬套,都是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的。 所以,这军备革新当中,肯定会出现漏洞,不过,曾毅只可能是尽量的保证这个漏洞不扩大,仅此而已。 “希望能够顺利。” 次辅谢迁苦笑,曾毅倒是直接,虽然说的实话,可这话,却不怎么让人喜欢听的。 不过,此时,谢迁也只能希望军备革新顺利进行下去了,毕竟,这事情,换成是任何人,都不能够确定肯定能够成功的。 而且,这事情,原本就是没有前路,在摸索进行的,毕竟,每个朝代都是不一样的,所以,这只能是尽可能的不出什么差错,别的,谁也不能保证的。 所以,曾毅这么说,虽然听起来有些不靠谱,可其实,这也是一种靠谱。 “大明朝的江山都是朕的,这国库的银子,朕却还要想法子。” 豹园当中,正德仍旧在生着闷气,原本,他想着只要消息泄露了出去,内阁那边肯定是要来人和他商量的。 可谁曾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大半夜的了,内阁都没来人,这意味着,内阁那边沉得住气。 越是如此,正德心里就越发的不对劲,这会可不就是在这发火的吗。 “朕要动国库的银子,还要内阁同意,这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他内阁是大明朝的主人?” 正德这话,却是暴躁的很,把个在他身边伺候的谷大用直接吓的跪倒在了地上。 “万岁爷,您这话说的,咱们这大明朝整个江山社稷,可不都是爷您的吗?” “内阁和满朝文武,都是万岁爷您的臣子,内阁,就好比是管家,而其余的臣子,就好比是丫鬟护院之类的。” “这管家,可不就是管着账房的银子么?” 谷大用这话,到是在给正德灭火的,只可惜,谷大用也不怎么会说话,这比喻,内阁是管家,可,有见过管家不让主人动银子的吗? 只不过,谷大用有些话,不敢说,那就是这个主子,太过败家了,老主人过世之后,若是之前跟随老主人的老管家不看着点账房,那么点银子迟早要被少主子给败光的,到时候,一大家子该怎么办? 只是,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了,所以谷大用却是不敢说出来的,以至于他说的话,虽然是想要给正德消火的,可,听起来却是有那么些的不伦不类。 “这是奴大欺主。” 正德狠狠的说了一句,不过,旋即,却是坐在了龙椅上,不在吭声了。 “内阁的诸位阁老,应该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谷大用小声的开口道:“毕竟都是先帝爷在的时候看重的臣子。” 一听谷大用提起先帝,正德的神情明显缓和了许多。 “朕岂能不知道内阁的几位都是父皇在世时候看重的。” 正德叹了口气,然后方才道:“可,正因为此,朕才为难啊,都是一帮老顽固,为了所谓的朝廷,江山社稷,根本就不理会朕。” “他们就想着朕能当什么他们口中的明君圣主,却是根本就不管朕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话,谷大用就没法接了,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不想当明君圣主的,按理说,内阁的做法其实也没错的。 而之所以出现如今的情况,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当今圣上反其道而行,偏偏不愿意当什么明君圣主。 可是,这话,让谷大用如何敢说出来? 毕竟,正德的行为虽然不是贤君明主,可是,正德却从不这么认为的,正德的自我感觉是非常好的。 “陛下您苦,可您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做臣子是,是体会不到您的苦的。” 谷大用从地上爬了起来,伺候在正德身边,这话说的,却是极为有水准了。 而正德,却是对谷大用这话极为受用的,微微点头,目光中全都是赞同之色:“不错,不错,你说的不错,朕苦啊,可是,百官当中谁能理解朕的苦?” “普通百姓家,还能四处走走,到处转转,可朕呢,想离京一次,都是难的。” 正德这话,充满了抱怨,不过,却是浑然没有想过,若他只是普通农户家中,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银子供他随意挥霍。 若他只是普通家中出身,又如何会有这么多人伺候他。 正德只是顾着抱怨了,却是忘了曾毅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得到的同时是失去,失去的同时是得到。 正德得到了富贵,所以,他失去了一些自由。 甚至,无数人,都是想要和正德换一换的,这就是所谓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现在,朕想要些银子,还不能了。” 正德苦笑:“这些银子,可都是从刘瑾那老货的家中抄出来的,都是朕背负的骂名,可如今,却成了国库的东西了,朕和刘瑾那老货,成了替罪羊了。” 提起这个,正德却是猛然想起了刘瑾,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这个老货,办事不尽心,尽会哄朕,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瞒着朕呢。” “枉朕对他信任有加,真真可恶至极。” 谷大用这个时候就不能不说话了,赶紧拍着胸脯嘿嘿笑着,道:“陛下您放心,老奴的胆子可是小着呢,而且,老奴也没那么大的念头,只要能伺候好陛下,能有些好吃好喝的就成,比着当初在东宫的时候,可是不知强多少了。” “走到哪现在也没人敢欺负老奴了,这对老奴而言,都知足了。” 谷大用这话,若是换个场合说,那就是天大的胆子,敢把自己的喜欢什么的和伺候陛下并肩说出来,这是大不敬。 可,偏偏,谷大用知道这话该怎么说,把这话,牵扯到了当初在东宫的时候,这等于是勾起了正德的回忆。 要知道,正德原本就是重感情的人,之所以重用且信任刘瑾,任由刘瑾胡作非为,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刘瑾当初是伺候过他的老人。 至于懂圣意,这个,却是没那么一说的,只要是聪明些的太监,伺候在陛下身边,都能懂圣意的,揣摩圣意,可不就是他们这些个太监们天天想的事情吗。 而之所以是刘瑾伺候在皇帝身边,而不是其他几个当初东宫所谓的八虎之一,其中,自然有刘瑾聪明的原因。 但是,谷大用其实也不比刘瑾差的,这其中,就还有所谓的运气了。 “胆子小是好事。” 正德点了点头,十分赞赏的看着谷大用,道:“你胆子小,这是好事,总好过刘瑾那老货,竟然连朕的银子都敢私吞,真是胆子够大的。” “这是吃准了朕不会砍了他啊。” 正德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一丝的苦涩:“这老货,着实让朕为难。” 谷大用嘿嘿陪着笑脸:“陛下您仁慈,下面的人都知道。” “仁慈管个什么用?银子都能被你们这帮老货给贪了。” 正德笑骂着,不过,对于谷大用的恭维还是十分享受的,只要是个人,都喜欢听好听的,正德虽然经常听,可,这并不代表正德听腻味了。 更何况,以前,是刘瑾在旁边伺候,谷大用虽然会来拜见,可是,却只不过是偶尔罢了,那个时候谷大用还要小心着刘瑾,免得刘瑾不乐意了,直接不顾曾毅的面子把他也给踢出京城。 所以,谷大用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机会没在正德跟前拍过什么马屁,为的,就是不让刘瑾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念头。 可,也正因为此,换个说话的方式被拍马屁,正德却是听的舒坦,这叫做新鲜! “陛下您尽管放心,老奴若是以后也这样,陛下您砍了老奴的脑袋都行。” 谷大用嘿嘿笑着,拍着胸脯保证。 “你这老货。” 正德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方才继续道:“你不是刘瑾,刘瑾那老货,是朕给了他胆子啊,朕太过信任了他,什么事都护着他,瞧瞧最后成什么样子了。” “你切不可在学刘瑾那个样子了。” 谷大用点头,跪在了地上:“万岁爷您放心,老奴绝对不会让陛下您失望的。”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着了。” 正德抬了抬手,道:“朕也不缺你这一个下跪的,刘瑾那老货,可就比你强,除非是真惹朕生气了,不然可是没跪过的。” 谷大用起身,陪笑道:“万岁爷若是想刘瑾了,不妨把他召回来也成。” 虽然嘴里是这么说的,可是谷大用心里,却是巴不得刘瑾有多远滚多远的,若是刘瑾回来,第一个进行干涉的,绝对是他谷大用。 只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的,可是,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和心里想的完全不同的两个意思。 这就叫做口是心非,可也是必须的,谷大用想要在正德跟前留下一个好印象,所以才会这么说的,反正其实谷大用心里是清楚的,这个时候,正德是绝对不可能也不会让刘瑾回来的。 “你不怕他回来了,你这位置不保了?” 正德挑眉,看着谷大用。 谷大用躬身:“只要能让陛下高兴,什么位置都无所谓,陛下您高兴了就成。” 谷大用这话说的,让正德满意,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之前谷大用提出让正德回来,这在正德看来,谷大用若是真有私心,就不会说这话的,哪怕是客套话也不敢说的。 瞧这满朝文武,谁说这么一句话了,就是宫中,也没人说这话的,谷大用,是唯一一个这么说的。 “让那老货去南京养老吧。” 正德叹了口气,道:“还是别回来了,朕看见那老货,指不定就该忍不住砍了他的狗头了。” 正德这话,是气话,也是真话,要知道,刘瑾贪墨的银子之多,可是让正德气的差点晕过去的。 一直以来,都是正德在被黑锅,每次,刘瑾还都一副表功的模样,在他跟前似乎他刘瑾如何的操心,才弄来那么多银子。 可结果呢,银子都是被他刘瑾给贪了,黑锅他这个皇帝背了,甚至,满朝文武都知道,可就他这个皇帝不知道,而且,还一次次的护着刘瑾,奖赏他,可结果却是让他寒心的。 这种情况,正德怎么可能在愿意见到刘瑾,更不可能让刘瑾继续在他身边伺候了。 第674章进行中 这场君臣之间的玩笑般的对峙一直持续了大概三个月的时间,只不过,知道这事情内中详情的却是不多,只有朝中的那些个大佬们,才知晓其中的详情。 最终的结果,是皇帝下了罪己诏,这自然是内阁代拟的,而内阁则是从国库抽出了十万两白银送进了正德的内库当中。 而此事,也算是就此告一段路了。 而此时,整个大明朝,谈论最多的,还是正在进行的军备革新,毕竟,按照新制定的军备革新,有不少的士兵都是要被裁掉回乡的。 这自然是让那些个家中有男子从军的家庭有不少的期望,毕竟,这次就算是被裁回来的那些个人,也都有一笔可观的银子。 而大明朝这个原本已经沉寂了下来的机器,此时正在隆隆作响,在曾毅的布局下,内阁的从旁协助之下,却是开始运转了。 这让自正德登基以后,数年内已经七零八落的大明朝从新焕发出了一丝的生机。 “这些事情,下次直接送去内阁就成了。” 曾毅的府中,曾毅此时面对司徒威却是有些头疼的,如今军备革新已经彻底开口了,大事小情的,虽然一个地方的或许不多,可是,整个大明朝加起来这的各个卫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些个卫所出现的事情,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的,这些时间,可是让曾毅都有些头疼的。 尤其是有些事情,在曾毅看来,是小事,可是,旁人却觉得是大事,锦衣卫全都挑拣了送来了他这。 甚至,连内阁也挑出一些个有关军备革新的事情送到他这来了。 司徒威满脸的尴尬,他也知道,这段时间往曾毅这送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曾毅就是不眠不休,怕也看不完。 可是,军备革新,事关重大,还有那么一句话,万事开头难,这所有的事情,他司徒威也不敢有所耽搁啊。 最为主要的,则是这事情谁都没有经验,哪怕是内阁,也没有经验,不好处理这些事情,且,这事情一直都是曾毅在布局,如此一来,有些事情,内阁及别的官员就不好插手了,是怕坏了曾毅的布局。 可以说,如今,曾毅是军备革新的中枢,就是内阁也要在军备革新这件事情上围着曾毅转的,这还不包括如今天下学堂的修建已经接近了尾声。 若是前一个月的时候,曾毅更忙,那个时候修建学堂的事情曾毅还要让人督促。 “罢了,罢了,回头,我搬把椅子在内阁旁边的屋子里呆着行了。” 曾毅叹了口气,这些天,他虽然是呆在家中的,可是,这公务什么的,可都是直接送到了他的家中来的。 至于大都督府,曾毅可是一次没去过的。 其实,去大都督府那边也没什么用,这是个早就空闲了的位置,不在有官员任何,如今曾毅突然冒出来,其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所以,曾毅去大都督府,还不如去内阁旁边的大殿办公。 最起码,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方便和内阁商量。 至于说是在内阁内办公,这一点,却是不成的,这是个忌讳,要避免的,进入内阁办公,总要有个名分的。 曾毅如今是有皇帝的宠信,是有内阁的支持,可是,仅凭此,还不足以让曾毅进入内阁的,或者可以说,曾毅想进入内阁其实也可以,但是,有些事情,毕竟要顾及舆论的。 曾毅现在,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而且,在曾毅看来,进入内阁和不进内阁,其实没多大区别,最起码,对于他而言,没多大的区别。 “内阁的几位阁老肯定是该高兴了。” 司徒威在旁边嘿嘿赔笑,这话却是实话,内阁那边,其实是巴不得军备革新的事情都扔给曾毅去做的。 内阁如此,并不意味着内阁不关心军备革新,也不意味着内阁不重视军备革新。 内阁关心重视军备革新不假,可是,内阁也清楚,军备革新的具体内容等最初都是曾毅制定的,他们没有参与。 所以,这其中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自然是曾毅亲自去处置最为妥当,若是贸然插手,指不定是要坏事的。 如今的几位内阁大学士并非是那种喜欢抢功劳的,而是干实事的官员。 所以,对于内阁大学士而言,这事情,肯定是曾毅最合适去处理了。 “内阁就是一群老狐狸。” 曾毅笑骂了一句,不过,他这话却也说的很真实,能进内阁的,哪个不是千军万马当中脱颖而出的。 若是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不聪明,那么多官员都想进内阁,可,真正能进内阁的能有几个? 这可不就是一帮老狐狸吗,一个个聪明的很,在曾毅看来,指不定内阁的这些个大学士们,睡觉的时候都在想着怎么算计人呢。 “修建学堂的事情,没出什么事情吧?” 曾毅把手中的公文随意放在了一边,虽说如今军备革新是重中之重,可是,修建学堂也是造福后世的。 这是曾毅用来树立威望的,不容有失,一旦成了,日后,曾毅的名字将会永垂不朽,为后世千秋万载之敬仰。 所以,这事情如今虽然已经接近尾声,可是,曾毅却仍旧没有丝毫的疏忽大意的,学堂修建好了。 剩下的,就是各地派人进驻学堂了,之后,则是各地的学堂的书籍存放了,这些,都是不能少的,也不能出错的。 不过,剩下的,也就简单了,只要上面盯得紧,没人敢在这上面出错的。 或者说,只要学堂修建好了,剩下的,其实也没什么油水了,各地官员犯不着在这上面找事。 毕竟,在这上面,安排秀才等进驻学堂,这个想来是很容易的,各地落魄秀才几乎都有,轮流进驻也就是了。 或者是让各地的师爷等去这也是可以的,这个好安排,也不会出错。 而剩下的,所谓的免费,就就更不怕了,这是圣旨昭告天下要免费的,谁敢收费,诛九族,这最后一句话,是曾毅之前想到的,这要等各地学堂全部修建成功以后,准备开堂的时候,下最后一道圣旨,颁布一些关于学堂的禁令等等。 只不过,虽然明知道不会出什么乱子了,可是,这事情,太过重大了,曾毅仍旧是免不了要过问几句的。 就是内阁的那几位老家伙,也是如此,三天两头的,总是要问些关于修建天下学堂的事情。 不仅内阁,天下百姓,如今议论最多的,其实还不是军备革新,更该是天下学堂的修建和什么时候开堂。 毕竟,这天下,多的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能识字的,更多的是那些个省吃俭用让自家孩子识字的。 所以,这学堂可是人人关心的了。 虽说,如今这学堂到底是如何开课的,还没人知道,但是这丝毫不减百姓对其的期待。 “等明年了。” 曾毅叹了口气:“今年的时间,怕是不够了,让各地都有个充裕的时间,等过完年了,整个大明朝的学堂,彻底开堂。” “快咯。” 曾毅却是双眼眯在了一起,他这最后的一句快咯,两个字,却并非是指的他学堂的开课,而是想起了别的。 来到这个朝代,眨眼已经过了许多年了。 而曾毅的生月小,可是,今年,也该是他的弱冠之年了,也就是在过几个月,曾毅也该有字了。 旁人都有长辈,这字,自然是长辈赐予的,可是,曾毅却没有长辈。 依着曾毅如今的圣宠,这字肯定是皇帝最终赐予的莫属了,可是,皇帝和曾毅平辈,这原本也没什么。 哪怕皇帝是三岁,可是他若是赐下了字,那也是天大的荣誉,可,这不过是旁人的看法,曾毅可不是这么看的。 在曾毅看来,若是让正德给他赐字,那,这绝对会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正德能想出什么好的来? 所以,这字,其实曾毅已经琢磨出来怎么来了到时候。 让内阁帮他拟一个,然后,正德赐予就成了。 没办法,没长辈,自己想办法,自己当家做主!这就是此时的曾毅的心态。 “刘瑾在那边还老实吗?” 曾毅却是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又想起了远在南京的刘瑾,这家伙,除去路上的时间,到南京怕也该有三个月左右了。 “虽是被贬去南京的,可是那边却是没人敢不听刘瑾的。” 司徒威无奈的笑着,这刘瑾当初可是真霸道,得势的时候,不听他的话的那些个太监,要么能杀的就杀了,不能杀的,就被找些旮旯脚给扔去了。 而南京皇宫,虽然偏僻,可却也是个有油水的地方,当然,也或许是有别的理由,这的一些管事太监,倒都是刘瑾自己的人。 如今,刘瑾虽然被贬去了南京,可是,这些个太监们却是不敢有丝毫不敬的。 换句话说,当初,他们就是被刘瑾管着的,如今,刘瑾虽然被贬了,可,终究是成了南京皇宫的大内总管,仍旧是管着他们的。 虽然没了以前那么大的权势,可是,却还不是他们能够任意欺压的,更何况,刘瑾这次可是带着一百个番子去的,并非是单枪匹马。 所以,刘瑾到了南京皇宫以后,这大内总管当的,去也是顺风顺水的,没有任何的难处。 “这货。” 曾毅笑着,却是忍不住说了这两个字,随即摇头:“可是尾巴又翘起来了吧。” 曾毅问的是刘瑾在南京那边还老实不,可司徒威回答的却是他在那边过的顺风顺水的,这听起来是不对着曾毅的问题的,可,试想,司徒威岂会是那种不知道回话的人。 所以,这话,其实就代表了司徒威的回答,刘瑾在那边不老实,顺风顺水了,所以,尾巴又翘起来了。 “闹就闹吧,快过年了,懒得理他。” 曾毅摇了摇头,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的无奈,他说的,这只是原因之一,另外的原因,自然是刘瑾如今才刚贬去南京那边,只要他不捅破了天,若不然,别的事情,真不好在动他了。 若不然,皇帝那边不知道怎么想的,正德虽然恼怒刘瑾,可,终究是留了那么一丝面子,若是这个时候刘瑾在出事了,那,正德肯定以为是曾毅下的手。 正德是恼怒刘瑾不假,可,正德更不喜欢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之辈。 所以,刘瑾那边,曾毅暂时不会管他的,反正,曾毅就不信了,刘瑾还能把天给捅破了,就算是闹,也只能是在南京皇宫当中闹了。 出了南京皇宫,南京地界的那些个官员,任何一个都不会给刘瑾面子的。 若不然,传了出去,这名声,可就彻底毁了,更何况,刘瑾已经成了如今这地步,他们又为何要给刘瑾面子? 甚至,他们想要找机会踩刘瑾一脚都是有可能的。 “刘瑾那边若是上折子了,可否拦下?” 司徒威询问,毕竟,快过年了,刘瑾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给正德来一道贺喜的折子的。 司徒威这是怕刘瑾在折子里写些什么不该说的,或者是因为折子,让正德又念起了刘瑾。 “这事,可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了。”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盯好了刘瑾,让他闹吧,先随他折腾,至于别的,不用管,他的折子可是有人比咱们更担心的。” 曾毅这话,说的自然是如今接替了刘瑾位置的谷大用了,谷大用又不傻,已经到手了的位置,岂会容许别人争抢。 别看谷大用在正德跟前说的那么好听,可是,真要是做起事来,他是一点都不会手软的。 刘瑾贺岁的折子包括其他类型的折子,只要是刘瑾上来的,肯定都是会被谷大用截住,根本不会让正德看到的,日后,就算是真事发了,也可以随意找个由头,反正刘瑾当初得罪的人多,随意推出去就行了。 所以,曾毅才算,这一点,根本不用他们操心,自然有人比他们更担心,这个人,可不就是谷大用么。 第675章连环计 “自首的还没多少吗?” 曾毅开口询问,这个问题,原本,在曾毅看来,不是什么问题,可是,曾毅还是太过低估了那些个官员们的决心了。 虽说之前已经杀鸡儆猴的抓了几个贪墨军饷,吃空饷之类的武官了,可是,自首的,却是真没几个。 虽说是不予公开,且,锦衣卫也不会有存档,可是,这事情,似乎没人信的。 如今自首的仍旧是零零散散的几个,当然,这个数目是不可能公布的,若不然,就更没人自首了。 “没,依着卑职来看,就直接查了,然后抓人。” 司徒威开口,不过旋即又道:“属下这也是气愤话,当不得真,那些个官员肯定是知道这事情不好大张旗鼓,以免搅得人心惶惶的,所以才会如此的吧?” 曾毅微微点头,道:“这是其中一点,还有别的,那就是如今国库富裕了,若是之前,国库一穷二白的时候,怕是自首的官员要多不少。” 曾毅这个分析,是不错的,国库穷了,那,军备革新的银子从哪弄来,有这么个来钱的法子,曾毅肯定不会放过的。 所以,在国库一干二净的时候,曾毅的决心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如今,抄了刘瑾的府邸,抄出来的那些个银子全都入了国库,虽说朝廷有意隐瞒,民间没有确切的数目,可是,官员之间,这个数字却是瞒不住的,总是会有小道消息泄露出去的。 就算是不知道具体数字,可,却也都知道,抄了刘瑾的家以后,国库富裕了,既然如此了,曾毅的决心总该动摇了吧。 原本,没银子的时候,曾毅必须这么做,哪怕是冒着一些搅乱人心的风险,可是,现在国库有银子了,曾毅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这军备革新原本就不稳妥,若是用些银子,能换来几分的稳妥,这,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不知道曾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衡量的,可是,下面的那些个官员们,最起码都是这么认为的。 “国库是富裕了,可,也不能纵容他们这种行为。” 曾毅眉头皱在了一起:“原本,是想着把所有官员的俸禄给提一提的,只不过,时机未到,如今民间的怨气可还是不小的,这个时候,若是提百官的俸禄,指不定会传出什么话来。” 曾毅的这个担心,是很有道理的,这个时候,刚从刘瑾府中抄出来银子,虽然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所谓的归还民脂民膏,这个也没法归还,又没有什么造册。 但是,这个时候,曾毅若是敢提百官的俸禄,虽说百官肯定感恩,可是,却肯定也会被有心人利用,传出拿百姓的民脂民膏来做好人等等。 所以,这个事情,曾毅虽然有所准备,但是,却要推一段时间,避过这个时期才行。 而最好的避过这个时期的法子,就是用另外一件事把之前的事情给盖上,而查出那些个官员的贪墨所得,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更何况,在曾毅看来,国库富裕了,不代表有些银子不追回来,若是不把这些事情给查清了,那,以后这些个官员肯定会在心中留下侥幸心理,一旦有了这种心理,以后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 “查。” 曾毅眉头上扬,声音冰冷:“不过是一群蛀虫罢了,害群之马,动了他们又能如何?只要查到的,家产全部充公,革去一切官职,直接发配。” “是。” 司徒威点头,这话只要曾毅点头了,如今皇帝可是什么都不管的,一切事情都是交给了曾毅来打理的,尤其是这军备革新的事情上,所有牵扯进来的官员的生死大权,全都掌握在曾毅的手中。 所以,今个,曾毅只要说出口了这话,那就只管行动,根本不必担心别的,就算是有人不满,那,一道圣旨罢了,对于别的官员很难,可是,对于曾毅而言,只要进宫一趟,就能拿到。 “军中背后还不知道怎么骂本官呢。” 曾毅突然笑了起来,只不过,却是没有丝毫自嘲的意思:“骂就骂吧,反正本官也听不到,他们也不敢当众大骂,管他呢。” 曾毅的这番自言自语,听在司徒威耳朵里,却是觉得有些好笑的,这算是自己宽慰自己吗? “大人您修建天下学堂,这事情民间不知道多少百姓在感激您呢,就算是因为军备革新有人在背后骂您,也肯定都是那些个平日里有贪赃枉法行为的官员,其余的,就算是兵丁,也不会骂您的。” 司徒威这话,虽然是在安慰曾毅,可却也是非常诚实的话,曾毅修建天下学堂,这是大功德事情。 而裁军进行军备革新,虽然损害了一些官员的利益,可是对于下面的兵丁,无论去留,都给予了很好的保障,不至于他们有什么忧虑。 从这一点上,所有的兵丁就不该咒骂曾毅的。 “骂就骂吧,能有什么。” 曾毅笑着,道:“何人背后没有骂名?本官若是真的太在乎这个,那,什么也都别做了。” “让锦衣卫那边也抓紧些,在过些时日,就该过年了,这事情,就都该暂停歇息歇息了。” 司徒威点头,道:“大人您放心,这些个官员的罪证,其实大多数锦衣卫这边都已经查出来了,之所以没有公布,不过是因为想着让他们自首,不予追究,免得闹出什么乱子来。” “如今,既然他们不知趣,依着这些个罪证直接抓人就是了,倒是没多少的麻烦。” 要知道,锦衣卫就是搞情报工作的,在曾毅准备军备革新的时候,司徒威已经开始让锦衣卫的人四处安插了。 尤其是曾毅把军备革新的框架交给司徒威以后,这事情,司徒威自然要上心了,只不过,查出来了,暂时不处置,看看他们自首与否罢了。 “查一个,处置一个。” 曾毅点了点头,笑着道:“处置了之后,其位置就暂时都空着吧,这消息,你让人传给吏部兵部,没本官的许可,一切被查处的武官职位,全部暂时空缺。” 曾毅如今的许多事情,都是由锦衣卫代传的,其一,曾毅是想借此机会缓和锦衣卫和其他衙门的关系,其二,则是如此,方便的多。 而这消息,其实主要是传给吏部的。 若是文官,其官职是直接经吏部就成了,可是武官,却是要经吏部,然后经兵部,然后才行的。 当然,兵部这边如今的所有权力,都要受到曾毅这个大都督的节制,只不过,曾毅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过问,所以,这话不过是吩咐下去罢了。 而吏部那边,也肯定是要打好招呼的,若不然,吏部那边许了,然后来兵部被卡住了,卡在中央,最终,脸面难堪的其实是吏部。 所以,曾毅这话,不需要经内阁给吏部下条子,只要传到吏部了,吏部尚书脑袋又没问题,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这不是请求,也不是命令,而是商量,吏部可以同意也可以不同意,但是,若是吏部同意了,那自然是最好,双方不伤和气,若是不同意,那,吏部就等着丢脸吧。 “原本,正想着空出的那些个武官就算是去了演武堂,日后也不好安排,如今,可不就是给本官寻了一个好的法子吗。” 曾毅嘿嘿笑着,他是不想动摇军心,也想军备革新能够顺利进行下去,但是,只是处置这些人,还动摇不了军心。 曾毅大可以把这些个该抓的官员抓的差不多的时候,放出这个消息,到时候,或许微微动摇的军心该就此稳住了。 试想,这次军备革新其实是让武官们之间展开一场竞争的,同级别之间,都是对手,谁也不知道最后谁走谁留。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次裁军,大概要有一半的士兵遣散,而武官们麾下的兵丁却要多出原本的一半来。 这,意味着,是要三归一。 三归一的结果,就是胜任的武官等于是权力大增,可是,失败的,要进武官堂两年,而且,下一次补缺,未必能够轮上。 两年,不过是个最低限度,可以有资格补缺的限度,而且,凡是进过一次武官堂的官职品级都要降一级的。 三归一,意味着,三个武官去一个,这是何等的残酷。 而这个时候,可不就是少一个武官,对于他们这些武官来说,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自己就多了一份的把握。 这个时候,谁还会出来管这破事呢。 若是能抓进去三分之二的武官,剩下的武官怕是要拍手叫好了,这也省的他们比试了,多好了。 对于人心,曾毅可是时刻都在分析的,而且,分析的十分的微妙。 在曾毅看来,军备革新,人心可不就是占据最主要的地位吗。 若人心无碍,人心不乱,这军备革新,可不就是等于成功了吗? “大人好布局。” 司徒威苦笑,原本,还想着抓人是下策,可是,听曾毅这么一分析,其实,抓人或许才是上策吗? 而之前所谓的自首,那只能算是中策。 这人抓了,银子也追回来了,可官职却是少了一个,这是好处都让曾毅算算计到了。 直到此时,经曾毅这么一说,司徒威才算是明白了过来,曾毅这是先抛出去了一招中策诱敌迷惑敌人,可谁能想到,曾毅手中还留着一招上策为发呢。 这中策和上策配合起来,可就是非常完美的上上策了。 “不多想些能行吗?” 曾毅苦笑,揉了揉眉头:“都是一帮老狐狸了,稍微有一点疏忽,都能被他们抓住漏洞,尤其是他们在暗处,咱们在明处,谁知道他们背地里怎么搞鬼,可不就只能多想一些了?” 若是愿意,鬼才愿意多想这么些事情,为了这些个谋略,曾毅可是想的脑袋都发疼了。 若是有可能,有人能够替代他现在的这个位置,曾毅真想甩手走人的。 “这话,你听听也就是了,任何人都不能在传了。” 曾毅叮嘱了一句,虽然明知道司徒威不是多嘴之人,若不然,曾毅也不会信任他,把他当成是心腹,可是,这事情,曾毅还是免不了叮嘱一句的,毕竟,太过重大了,一旦传了出去,这计策,可就失效了。 不过,也不能算是失效,只能说是一旦传了出去,原本已经成型了的上上策,立时就会被打回原形,成为只能收到银子入国库的中策了。 “大人放心,卑职绝对不会对旁人提起的。” 司徒威拱手抱拳。 “知道给你说这些的意思吗?”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司徒威,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还请大人明示。” 司徒威有些迷茫,他也不傻,更不脑残,自然不会说出什么曾毅把他当成是心腹了,所以才对他说这些,这都是客套话,真是心腹就像是司徒威如今这样,根本就不用说那么多客套话,曾毅这肯定是有别的意思。 “朝中的老狐狸很多啊。” 曾毅眯着眼睛:“虽说打掉了一部分,可谁也不知道,暗中到底还藏着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本官,想要本官出事的。” “这布局,要么不开始,要么一旦开始,就只能以雷霆之势进行,绝不能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若不然,一旦被他们看出了端倪,这可就算是白布局了,好端端的一个上上策,就成了一个中策了。” 曾毅的这个担心是很有道理的,朝中的老狐狸很多,见的也多,或许,现在没看出曾毅想要干嘛,毕竟,一切都只能是猜,而且,之前曾毅的样子做的太足了,让人根本不会想这么些的。 可一旦锦衣卫开始行动,那帮老狐狸肯定会反应过来的,所以,锦衣卫必须要快,让那些个老狐狸就算反应过来,想要给曾毅添堵,也晚了,锦衣卫已经把人给抓的差不多了。 如此,既能得到之前曾毅说的效果,还能大大的提高曾毅的威慑力,这是一举多得,绝不容有失的。 第676章逐渐改变 司徒威点头,神情凝重,他自然知道曾毅如今说的这些话的重要性。 正因为这事情重要,所以,在这次事件当中扮演重要角色的锦衣卫就更不能出现任何的问题了。 “大人放心,卑职晓得这里面的轻重。” 司徒威抱拳,沉声道:“这事情,绝对会以雷霆之势横扫,不给他们反应时间的,而且,绝对不会出错的。” 曾毅微微点头,道:“如今,锦衣卫的名声仍旧不可能和朝廷其他衙门一样,这事情,若是全都由锦衣卫负责了,怕是会传出些不好的声音。” “你们只负责抓人,抓完人之后,全都送去刑部,到时候,会让刑部和都察院连同兵部户部核查的。” 曾毅开口,这一下子,就牵扯进去了除去锦衣卫外的四个衙门。 这也是最为稳妥的法子,也是让旁人最为不好挑出毛病的法子,刑部和都察院,这两个自然不必说了,原本就是审问监督的衙门。 而兵部管着下面的卫所,自然知道卫所的建制等等,户部是负责播钱粮军饷的,这些,也都有造册的。 而锦衣卫,又是单纯的只负责抓人,不掺合审理,根本不会让旁人怀疑锦衣卫冤枉人,因为,人虽然是锦衣卫抓来的,可是,四个衙门若是联合会审无罪,那还是要放人的。 锦衣卫可是管不住这四个衙门的。 “这四个衙门怕是有些多了吧?” 司徒威小心询问,这事情,原本不是他该管的,更不是他该问的,只是,在司徒威觉得,这事情,既然是要雷厉风行,而锦衣卫抓人,肯定是有证据的,虽说如今锦衣卫不向是之前那样,还能审问官员等等,可是,把这些个证据交给刑部也就足够了。 根本不必这么麻烦,四个衙门共同会审,到时候,指不定这其中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若是真有搅局的,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无妨,这么做,稳妥些。” 曾毅轻轻摇了摇头:“若不然,虽说武官减少,减少了对手,会压下一些舆论,可是,仍旧免不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传闻。” “而四个衙门共同审问,可以将所有的负面因素降低到极致。” “刑部那边,不用担心,其他三者,都察院那边,本官亲自走上一趟,兵部那边更无须多言,户部那边,内阁开口即可。” 曾毅笑着,说话间透漏出来的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却是要让人震惊的。 都说曾毅没有多少的亲信,身边没有多少的势力,只有一个锦衣卫,可是,如今这么分析来,刑部那边,刑部尚书早就选择了站队,站在了曾毅这边,向他们这些朝廷大员,一旦选择了站队,几乎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毕竟,他们的身份不同,和那些个低品级的官员也是不一样的。 这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可以开玩笑不重信誉,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信誉,可以开玩笑,但是,一个国家的重要官员必须要重视信誉的。 而除了刑部外,都察院,如今都察院内的左都御史虽然不是曾毅的人,可是,其和曾毅的关系也算是融洽。 都察院内有一半的人马,是曾毅当初安插进去的人,尤其是有那么几个当初反水投靠了曾毅的官员,他们更是没了退路,只能站在曾毅这边的,所以,他们的忠心也不必提,或许他们不够忠心,但是,他们不能在反水了,若不然,这一辈子真是要落下骂名了。 而如今,都察院这边,左都御史戴珊自然不必提了,是都察院的总宪,除此外,其余的中层御史,则是曾毅的人,下面的那些个御史,却大多数都是左都御史戴珊的人了。 这等于是曾毅掌控了都察院内几乎所有的中层官员。 这意味着,除非戴珊想彻底和曾毅翻脸,清洗都察院,若不然,是不可能和曾毅作对的,中间的干饶力量太大了。 一些小动作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而且,戴珊虽然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可是,其为人圆滑,老道,自然知道有些时候该怎么站队的。 毕竟,这事情,曾毅又没准备让他有什么照应,只要秉公就成。 这种情况下,戴珊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的。 而兵部那边,不必提,如今的兵部尚书是王守仁,这可是曾毅的心腹,自然是不用多说的。 唯独户部那边,曾毅不熟悉,可是,户部那边,曾毅虽然不熟悉,但是内阁熟悉,只要让内阁开口,那边就照样搞定,根本不怕其有什么小动作。 而常常提起的所谓三司会审当中的大理寺,却是被曾毅给隔了出去。 大理寺那边,却是有几个立场不定的家伙的,就是内阁那边开口了,也未必管用,或者说,这几个家伙并非是立场不定,他们是绝对反对曾毅的那一个派系的官员。 其和当初的屠墉是有不浅关系的,所以,曾毅这次才会把大理寺给隔绝出去。 而且,这种案子,四个衙门会审,完全足够了,每个衙门都有足够的说道。 锦衣卫负责抓人,自然不必提了,而其余四个衙门,刑部负责审案,都察院负责监督,兵部和户部负责核对账目人数,还要大理寺干嘛? 这又不是三司会审,没那规矩非要让大理寺搀和进来。 一个审案的就足够了,一个负责监督的也足够了,大理寺进来是多余的,甚至,若是有人开口请求大理寺搀和进来的借口,曾毅现在都给他们想好了。 “最重要的是你们锦衣卫的速度。” 曾毅看着司徒威,道:“这四个衙门好说,只要人抓了,证据你们锦衣卫也有,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可,若是你们的速度慢了,还没抓几个官员,就被有心人传出了消息,到时候,都去找你们锦衣卫自首了,到时候,可就抓不成了。” 曾毅这话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以雷霆之势抓人,根本不让反应过来,根本不给那些个武官们自首的时间。 或者说,其实,曾毅已经给过他们时间了,这都三个月了将近,他们完全可以自首的,虽然这是曾毅的一个计谋,可是,计谋的成功与否,决定权却并非是在曾毅手中的,而是在那些个官员自己手中的。 若是那些个官员大多数选择了自首,那,曾毅的这个上上之策也自然夭折了。 换句话说,就算是现在锦衣卫开始抓人,那些之前自首的官员,不照样也没事,肯定不会抓他们的。 所以,曾毅虽然布局了,可,却还是给了他们两条路选择,路,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卑职回去以后,令下面的人紧急准备,约定时间动手,不会有消息提前泄露。” 司徒威笑着,这事情,锦衣卫是老手了。 曾毅这边,在做最后的布局,这可以说是军备革新当中关于武官们的处置的最重要的一步棋子了。 若不然,这些个武官的遗留问题最起码要拖延十几二十多年才能够消化的差不多。 所以,这事情,曾毅可是当中军备革新当中的一个重点来完成的。 而南京那边,却也不差。 军备革新正式开始以后,南京兵部及魏国公府自然也就没了任何的顾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向之前那样,还蒙着一层面纱。 最为重要的,则是军备革新彻底开始以后,南京这边的所有的千户卫所都消停了下来,在没任何事情发生了。 这个时候可是和之前不同的。 之前,南京进行军备革新,最多只能算是一个试点,而且,不管皇帝到底点头了没有,可是,皇帝却并没有下过有关的圣旨。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这次皇帝虽然仍旧没有下达明确的圣旨,可是,却封了曾毅一个大都督的职位。 如此一来,这也就意味着皇帝下旨进行军备革新了,毕竟,这个时候是讲究含蓄的,皇帝并非是必须要在圣旨上直接点出军备革新开始。 所以,皇帝下旨封曾毅为大都督,其实就是宣示了整个大明朝的军备革新正是开始。 之前南京的官兵闹,那是闹曾毅,而这个时候,闹,那可就是闹皇帝了。 闹曾毅,没什么,甚至,最终可以说是曾毅为官不仁等等。 可是,若是闹皇帝,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之前,他们闹曾毅,曾毅要隐忍,不好直接砍他们的脑袋,可是,这个时候他们若是在闹,那是闹皇帝,不听圣旨,那曾毅根本不用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能砍了他们的脑袋。 这里面的道道,南京的官兵都清楚着呢,毕竟,这是事关自己身家性命的。 所以,这个时候谁在想要挑动南京这边闹事,那也是极难的了,除非就是整个大明朝的官兵都一起闹了起来,那个时候,他们才会跟着凑热闹的。 若不然,南京这边,是绝对不可能单独的做那个出头鸟了。 所以,如今,南京这边倒是情况好多了,可以说是如今大明朝军备方面最为安静的地方,毕竟,之前曾毅的行为,已经把南京这边等于是给军备革新了一遍,这边的兵丁已经遣散过了。 剩下的,也就是这些个千户卫所的武官的安置了。 “听说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刘公公来了南京宫中任大内总管了?” 杨廷仪面带微笑,看着对面坐着的南京镇守太监马贵:“这事马公公可曾听过?” 面对杨廷仪这番话,马贵的嘴角都在抽搐,不过,面色却也是露出了一丝沉吟之色,似乎是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方才拍了下额头:“是了,前几天,听下面的人提起过。” “说是刘瑾刘公公以后就任南京宫中的大内总管了,还带了一百番子亲随而来。” “不过,杂家当时听了以后,却是没怎么留意,倒是还未曾见过刘瑾刘公公。” 马贵又不傻,今个杨廷仪摆宴请他前来,提起这件事,岂会是没有深意的。 要知道,杨廷仪的背后那可是杨廷和,这可是血浓于水的牵扯,杨廷仪这么硬的后台,岂会在意他一个马贵? 所以,在来的路上,马贵就在猜测杨廷仪这个时候请他来赴宴的用意,其实也很好猜,南京这边的局势已经彻底稳定,军中肯定没他马贵什么事了。 而且,这次军备革新的内容看似是全都公布了出来,可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已经有消息传出,最终的革新,是要大幅消减监军太监的权力的。 马贵虽然是镇守太监和监军太监又有所不同,地位略高,可是到时候权力肯定也会被压迫的。 当然,这消息虽然没正式公布,可,却也是**不离十的。 问题是连刘健都被曾毅搬到了,满朝文武大臣就算是对军备革新不满意,可是,对这大幅消减太监监军权力这一点,肯定是全都赞成的。 所以,马贵很清楚他现在的位置,要居安思危,这个时候,最好还是装孙子的好。 而且,马贵其实也看的开,他义子已经长大成人了,而且,还颇为孝顺,钱财什么的,也都捞够了,就算日后没权,也没什么了,衣食无忧,还能有个儿子尽孝,这就足够了。 所以在往别的上面猜,可不就是一件事情了,刚刚来了南京皇宫任大内总管的刘瑾,毕竟,当初,马贵也是刘瑾的亲信,只不过,最后时刻,刘瑾等于是抛弃了马贵,把马贵牺牲了,换取了和曾毅直接的利益。 也正因为此,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马贵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情。 “宫中的事情,杂家可是不敢去问的,刘公公是京城来的,杂家是镇守太监,还是不见的好,杂家也就没怎么在意这事了。” 马贵笑着,似乎是在闲说,可,他这话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了,等于是在给杨廷仪表明态度了。 “佩服。” 杨廷仪冲着马贵拱了拱手,一切尽在不言中,有些时候,有些话,不一定非要说出来的。 第677章避而不见 马贵已经明白杨廷仪的意思了,这,就是最为重要的,且,马贵也表过态了,这就成了。 杨廷仪今天这并非是多此一举,那刘瑾,毕竟是和曾毅有仇的,最终也可以说是因为曾毅的原因,才会被贬来南京的。 若是刘瑾心有怨恨,想要给曾毅添些乱子,别的事情,以刘瑾现在的权力,怕是做不成的,但是,马贵当初可是刘瑾的人,若是其现在还愿意听刘瑾的,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好在马贵也算是知趣。 其实,杨廷仪在邀请马贵赴宴之前,就大致能够猜到这个结果了,太监们不像是大臣,注重名声。 太监们,是根本不注重名声的,或许,有太监注重信誉等,但是,这都是极少数的一部分。 至于报恩之类的,对于太监们而言,可有可无,但是,比起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却是肯定不如的。 知遇之恩,在文人当中,是可以已死相报的,可是,对于太监们而言,什么知遇之恩,转眼还能从背后捅你一刀呢。 如今,刘瑾已然失去了之前的权力,马贵还有一个义子在麾下尽孝,如此一来,马贵这个南京镇守太监考虑的就该更多了。 这个时候,若是继续和刘瑾牵扯,那,绝对是最为不明知的选择。 尤其是若是这个时候在敢听刘瑾的,给曾毅填些乱子,那纯粹是找死的行为,或许,他能够给曾毅添堵。 但是,也只不过是添堵罢了,之后呢,他马贵要付出的可就是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了,就算是他自己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且他这个年纪了,家中长辈早就不在了,可是,他却还是有那么一个义子的。 而且,马贵的这个义子还是颇为孝顺的,马贵岂能不顾他这个义子的性命? 真要是出事了,到时候,刘瑾可是在起不到丝毫作用了的。 除了这事情以外,其余的事情,杨廷仪和马贵两人之间,还真是没什么可谈的了。 毕竟,文人在一起所谈论的东西,对着马贵说,那也是没用,几乎可以称之为对牛弹琴。 而且,一个文臣和一个太监,两人之间原本就没有共同的语言。 不过,马贵倒也知趣,知道今个杨廷仪邀请他前来为的是什么,这态度表明之后,又坐了一会,也就起身告辞了。 杨廷仪倒是客气,亲自把马贵送到了外面,然后方才回府的。 “这马贵却也聪明。” 杨廷仪回府后,却是直奔书房而去,书房内,竟然还有人在等着杨廷仪,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当代魏国公徐俌之孙徐鹏举。 “趋炎附势,趋吉避凶。” 杨廷仪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也算是马贵的本性了。” “不过,他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却是不好说了。” 却原来,这事情,是杨廷仪及徐鹏举两人商量之后,定下来的计策,算是敲打马贵一下。 如今的魏国公府,老魏国公徐俌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全都是其孙徐鹏举在管事情。 而杨廷仪不比旁人,其与内阁大学士杨廷和可是亲兄弟。 所以,徐鹏举和杨廷和攀上关系,却也是正合适的,毕竟,魏国公府也是需要朋友的。 “马贵想来不会自误的。” 徐鹏举笑着,道:“这马贵之前可等于是被刘瑾抛弃过一次,拿他当出头鸟来换取和曾毅的交易。” “如此一来,就算是马贵原本对刘瑾有几分忠心,却也淡了,更何况,太监们原本就薄情,如今刘瑾失势,别说是听刘瑾的话了,他能不去恶心刘瑾,就算是好的了。” 徐鹏举的这个分析,却也是合适,他的这个分析,是大多数太监们的行为。 “希望如此吧。” 杨廷仪点了点头,他也不是多事的人,若是这事情能就此打住,那是最好的,可,若是真出了什么乱子,那,他杨廷仪也不会乱了分寸。 只不过,那个时候,杨廷仪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本官却是赶了个好时候。” 杨廷仪呵呵笑着,道:“南京之前听说军备不时有些波动,可却被镇下去了,本官来了以后,恰逢天下军备正式革新,却也没人在敢闹了。” “若是连一个刘瑾都看不住,本官日后也没脸回京了。” 杨廷仪的这话,其实就是一个意思,之前,南京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可是当时的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不照样都给压了下去吗? 虽说当时是王守仁联合魏国公府及镇守太监给压下去的,且,王守仁背后站的是曾毅。 可,具体情况,杨廷仪却是知道的,那就是,那个时候,魏国公府几乎是旁观,不过问任何事情,不牵扯进去,而当时的南京兵部两个侍郎先是无能,后两个侍郎换人之后,却又想着怎么谋划诬陷王守仁以此来陷害曾毅了。 虽说当时马贵这个镇守太监因为曾毅和刘瑾的交易而帮了大忙,可其实,那个时候的王守仁的压力也是非常巨大的。 且,那个时候的王守仁,可以说是孤军奋战的。 而如今,他杨廷仪的情况可是要比王守仁强多了,整个大明朝的军备革新正式开始,魏国公府也不在有所避讳。 这就是其一,魏国公府能够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和他杨廷仪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其二,那就是背后有皇帝,曾毅还有他的兄长杨廷和撑腰,如此一来,这阵容可比当初的王守仁要强的多。 且,守旧派的力量,之前已经被曾毅在京城给差不多连窝端了。 可以说,如今的情形,不论是明面上,还是暗中亦或者是后台,杨廷仪都要比当初王守仁要占据了更多的优点。 如此一来,若是南京这边在闹出什么不好收拾的乱子,传去了京城给曾毅添麻烦,那,他杨廷仪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而南京如今能够有危险的,也就是刘瑾这个太监了,但是,其又能说是危险又不能算是危险。 所以,只能是先盯紧了再说。 “盯着马贵其实也成。” 徐鹏举笑着道:“马贵这边若是盯紧了,也是可行的,毕竟,刘瑾想要出什么幺蛾子,肯定是要经过马贵的。” “都盯着吧,省的有什么疏忽。” 杨廷仪笑着,有备无患,更何况,他这次来南京的最主要原因,在离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其一,自然是让他坐镇南京,盯着南京军备,京城那边放心。 同时,这其实也是内阁对曾毅的一种防范,而这也是曾毅对内阁的一种态度,这是双方的一个信任及没有任何私心的重要节点。 但是,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盯着刘瑾了。 让刘瑾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呆在南京,这就是他杨廷仪的另外一个重要任务。 当然,杨廷仪相信,就算是他派出去的人疏忽了,可,盯着刘瑾的,肯定不只是他派出去的人,锦衣卫的人,绝对也会把刘瑾给盯得死死的。 马贵乘坐的马车轱辘轱辘的在街道上缓慢前行。 而马贵的马车当中,此时,却是多出了一个人。 “马公公,您这可是想好了?刘公公可是不轻易开口的。” 这人样貌粗狂,声音也是粗憨。 “东厂的人都是这般没规矩吗?” 马贵神情不变,挑了挑眉:“你一个东厂的番子罢了,竟然敢如此钻进杂家轿中,谁给你的胆子?” 那轿中的另外一人却是嘿嘿笑着:“马公公您可是说错了,咱现在可不是东厂的番子,咱现在是南京皇宫的守卫军。” “公公可是邀您晚上去赴宴的了,您若是真不愿意去,咱可就实话实说了,到时候,刘公公若是生气了,您可别怨咱说话声音不好听了。” 这原本跟着刘瑾来南京的东厂番子也是如今的南京留都守卫嘿嘿笑着,显然,在他心里,马贵不过是当初刘瑾提拔上来的。 如今,刘瑾来南京了,是落难了,可,马贵却仍旧不敢对其有所违逆的,所以,这说话上,自然也就没那么多的恭敬了。 “滚出去。” 马贵双眼猛然一瞪,怒斥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如此对杂家说话,若非是看在你是刘老哥派来传话的,今个杂家能让人把你拿下,直接送交官府。” 马贵刚才从杨廷仪的府中出来,受过敲打,此时,哪还会去赴刘瑾的宴。 若是之前,没来杨廷仪府上的时候,马贵或许会答应,可是现在,马贵是绝对不会或者说是绝对不敢答应了。 杨廷仪之前的那番话,其实就是在敲打他马贵。 试想,如今,刘瑾已经倒台了,他马贵身上还有哪个贵人能帮他撑腰? 这是根本就没有的,如今,宫中的那位得权的,马贵当初虽然没得罪过,可,却也没怎么巴结过,只能算是关系一般。 不过,在得到消息以后,马贵还是派人前去京城给如今宫中那位得权的表忠心去了。 至于能否有用,毕竟他是当初刘瑾提拔上来的人,如今的这位能否饶他一次,给他个机会,这还未可知的。 这个时候,马贵必须要和刘瑾划清界限的。 在这个和刘瑾划清界限还来不及的关头,试问马贵岂会去应邀赴约。 一旦今个马贵应了刘瑾的邀请,那,改天不知道会有什么留言传出去呢。 且,马贵从不认为这世界上有不透风的墙,所以,他今个去见了刘瑾,过不了几天,京城那边想来就能知道的。 这种情况,马贵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之所以他让这个刘瑾派来的传信人上马车,却是为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把他在赶下去,而且,还是怒气冲冲的那种。 “你。” 那如今的南京皇宫护卫似乎没想到马贵会如此的不给面子,一时间,竟然有些愣神了,其实,也不怪这护卫如此,他之前在东厂的时间太久了。 试问,那个时候嚣张起来的性格,如何能一朝一夕的收敛起来? 如今虽然刘瑾失势了,可是,其自认为这马贵是当初刘瑾提拔上来的人,就可以在马贵跟前放肆了。 这侍卫却是忘了一件事,姑且不提马贵如今巴不得和刘瑾划清界限,就算是马贵不准备和刘瑾划清界限。 马贵是南京镇守太监,可是他不过是一个当初的东厂番子如今的南京皇宫护卫罢了,有什么资格在马贵跟前耍横? 就算是这事情讲到刘瑾跟前,刘瑾也不会替他做主的。 甚至,刘瑾还要拿他撒气呢,有这么传信的呢?有点脑子行不行? “滚出去,不然杂家可让人把你扔出去,送去衙门了,到时候,定你一个刺杀镇守太监的罪名。” 马贵这一句话,却是极狠的,若是真给这个护卫定上一个刺杀镇守太监的罪名,那,谁也救不了他了,直接撞墙得了,命肯定是没了的。 “好,好。” 那护卫怒极反笑,自从进了东厂以后,从来都是他在旁人跟前嚣张,何曾有人敢这么威胁他的? “你等着吧,这事,咱会如实告诉刘公公的。” 这护卫丢下这句话,自己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迅速离去,想来是去找刘瑾告知去了。 “愚蠢至极。” 马贵冷笑,嘴角带着一丝的不屑,瞧瞧刘瑾身边的人都是些什么蠢材,能用这么个蠢材办事,刘瑾这辈子也别想在重新起复了。 “老爷。” 外面的车夫轻声开口。 “没事。” 马贵摇了摇头,道:“快一些,回去吧。” 不怪马贵让快一些,他还真怕刘瑾得了禀告以后,在路上带人把他马贵给拦下了,到时候,他见还是不见。 所以,这个时候最好是快些回他的镇守太监府。 只要回府了,到时候刘瑾就算是带着他那一百名番子都来,那也是没用的,不可能踏进他镇守太监府一步的。 避而不见,这就是马贵想出来的最好的法子,免得见了刘瑾,被这货用言语挤兑,到时候,他就算是发火,可却也不能如何刘瑾,既然如此,不如避而不见的好。 第678章唏嘘 锦衣卫的速度永远都是最快的。 司徒威在曾毅那边领命之后,不过十天的时间,大明朝各地纷纷传出有武官被抓的消息。 而且,全都是锦衣卫动手的,几乎可以说是在一夜之间,整个大明朝的军备当中能有将近三分之一的武官被抓。 这若是在往常,肯定是要掀起滔天波澜的。 可是,如今,却只是让人震动,但还没到了出乱子的地步。 毕竟,这次的事情,其实,预先都有吹风的,只不过,所有人心里都抱着侥幸罢了,而且,这次这么多的武官被抓,剩下没被抓的,心里也是有侥幸的意味的。 所以,这次这么多的武官被抓,虽然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可,却终究是没出乱子的。 毕竟,锦衣卫只是负责抓人,抄家,剩下的,都是直接交给了刑部兵部户部都察院这个四个衙门去审理的。 这让旁人没法升起质疑的话来。 若是谁说不公,难不成,四个衙门全都有猫腻不成,这得罪的人,可就真的太多了。 至于重文灭武,这一说法,更是不成立,这次之前就已经说了,是军备革新,且,这次抓的,都是那些个贪墨军饷的武官。 最为主要的,则是之前曾毅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可是,他们却没有珍惜,这可就怨不得旁人了。 总不能这么多贪墨军饷的武官全都放任不理吧。 可以说,这次一口气抓了这么多的武官,在民间得来的却是一致的称赞。 自古以来,除去极少部分人以外,大多数的百姓,都是仇官的。 这其实也很简单,官员的权力太大了,百姓们在朝廷命官跟前,哪怕是一个七品知县跟前那也什么都不算的。 官商勾结,官官相护,等等,这可是屡见不鲜的。 所以,民间百姓对官员们被抓这事情,其实是不会有什么特殊反应的,除非是那种出了名的清官。 若不然,对此,百姓们有的只是幸灾乐祸,或者是当成一件趣事来谈。 这次整个大明朝被抓的武官有二百来人,这个数目,若是和如今庞大的文官体系来比,是不算多的。 可是,若是单纯的和武官体系对比,这个比例却是不少了。 毕竟,能让锦衣卫抓的,都是些能够排的上号的官员,其余的那些个官职不高的,锦衣卫都懒得抓他们。 他们的那些个品级,还不够资格让四个衙门共同审理呢。 且,他们贪墨所得,甚至连个零头都算不上,至多,他们只能是从中得些赏赐罢了。 而且,这其实也是曾毅的意思,那些个低品级的官员,可以暂时不动,其一,他们贪墨的肯定不算多。 其二,不动他们,他们心里也不会安宁,但是,有他们老实的在那坐镇,就算是少了这二百多号的高官,下面也是不可能真的乱了起来。 不为别的,这次的事情没查到他们头上,没抓他们,他们只能是高呼侥幸,可,若是这个时候,他们管着的兵丁在出事了,那可就真是找死了。 “这小子的动静可真是不小。” 内阁当中,几个大学士相视苦笑,桌子上多都是参奏曾毅的折子。 不过,这些折子说是参奏曾毅,也有些过了,如今,还真没几个官员敢参奏曾毅的,这折子上面,参奏的,都是锦衣卫。 可是,说是参奏锦衣卫,可锦衣卫背后站的是谁,天下谁让不知道? 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不愿意和曾毅直接对上,如此一来,曾毅也就不好直接对他们出手了。 “这么多些参奏的本章,也不知道有几本是真参几本的附和。” 杨廷和苦笑,若是以往,曾毅这行动,肯定会得来铺天盖地的参奏,可是,如今这参奏弹劾锦衣卫的折子虽然多,可是,比起预想当中的,可却还是要少许多的。 且,最为主要的,这些个奏折虽然也不少,可是,在杨廷和看来,其中应该有不少奏折只是随这大众,被人拉着抹不开面子罢了。 军备革新的局势已经定下了下来,是绝对不可能更改了的,这一点,全天下人都清楚。 当然,除非是曾毅倒台。 可是,如今不必别的朝代,当今圣上可以说是昏庸,可偏偏却极为宠信曾毅,这个情况下,想要曾毅倒台,是几乎不可能的。 若是碰到一个贤君明主,或许,下面因为军备革新闹乱了,迫于压力,会把曾毅革职,然后不再提军备革新的事情。 可是,偏偏碰到正德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君主,这些奏折,正德根本就不看,哪来的什么压力? 别说不看这些奏折了,就算是看了,又能如何? 正德最喜欢和朝臣对着干了,若是真看到了这些个奏折,到时候指不定还能站在曾毅背后摇旗呐喊呢。 “刚柔并济。” 次辅谢迁笑着,道:“这下的一手好棋啊。” “怕是把这些个武官们都给耍的团团转,找不到南北了,就是他们背后站着的那些个大员,这次也都失算咯。” 内阁和曾毅一样,都不认为上次一次就把守旧派的势力彻底的给打倒了。 上一次,至多算是把守旧派的势力给打晕了,打残了,但是,若是给他们恢复的时间或者是让他们抓住机会,仍旧有可能翻盘的。 因为这军备革新包括以后的革新,牵扯到了太多官员的利益,这些个利益纠葛之下,谁也不知道谁就是对手。 所以,这次的事情,内阁虽然不知情,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却也并不恼怒的,至多,只能说是心中初闻此事的时候,有些不痛快罢了。 不过,旋即也就没什么了。 这事情,曾毅最初对内阁保密,这也没什么,只要最终成了也就行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内阁就算是不满意,那又能如何? 内阁不满意,也不能敲打曾毅的。 “这些个奏折怎么处置?” 首辅刘健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倒好,一个个的夸着曾毅那小子,这些个奏折,可就都是那小子给咱们招惹来的麻烦了。” 这些个奏折,是弹劾曾毅的,内阁肯定是没法处置的,毕竟,曾毅的位置太过特殊了。 或者说,只要是弹劾朝廷大员的折子,内阁都不好处置,最好的法子,是交给皇帝去处置。 到时候,是留中还是如何,都由皇帝做主。 若不然,不论内阁留中还是批复,都会被人抓住把柄,甚至把内阁牵扯进去的。 可是,这么多参奏弹劾锦衣卫的折子若是送到了正德的跟前,可以想象,到时候,正德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内阁如今最怕的,是正德一旦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原本正德就不怎么代价满朝文武,这个时候,这么多武官这么做等于是反对军备革新,要知道,这事情是曾毅在做,可是,正德却是在背后支持的。 最为主要的,是这次抄出了多少的银子,有刘瑾的事情在先,这次又是因为那些贪墨军饷的官员被抓牵扯出来的弹劾,一但触及正德心中的某根神经,到时候,可就真是要出大事了。 “这些个折子,让曾毅送去豹园吧。” 李东阳笑着开口:“这事都是曾毅惹出来的,咱们内阁没必要给他兜着,让他自己去处置吧。” 李东阳这话,有些玩笑的成分在里面了,不过,这也是最好的法子,由曾毅把奏折送进豹园,直接送到正德跟前。 到时候,不管有什么事情,他们君臣二人可以当面商量,这总比内阁送进宫要强的多。 当然,这虽然有些不合规矩,毕竟,这些个奏折是参奏弹劾曾毅的,可,有些时候,却是要学会变通的。 而且,李东阳也不认为曾毅会对这些弹劾他的官员进行打击报复,曾毅是有容人之量的。 若是连这点的容人之量都没有,那,曾毅未来也不可能走的太远。 “不错,自己惹出的事情自己解决。” 杨廷和笑着,他和曾毅的关系不错,这事情却不是坑曾毅的,而是一个最好的法子,而且,对曾毅没有任何的损伤。 “不过,这次抄出来的银子,怕又是不少,陛下指不定又该盯上了。” 提起这个,刘健就头疼,说实在的,他一个当朝首辅,没事就盯着银子,就是刘健自己,都觉得有些惭愧了。 可,没法子啊,当今圣上的双眼看见银子就发光,他这个首辅不盯劳些,就户部的官员,能把住关卡才算厉害了。 “再过些年,不妨让曾毅去任户部尚书了,也免得咱们内阁难做。” 次辅谢迁开口,有些事情,让曾毅为难为难,也是不错的。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杨廷和笑着,曾毅如今才多大,官职品级是给他了,可是,有些位置,却不能给他,这也算是一种无奈之举吧。 除非是这次军备革新彻底成功,且天下学堂顺利实施,两者全部功成以后,那,到时候,曾毅的名望将会到达一个前所未有的高点。 那个时候,让曾毅任户部尚书,才会没人说什么。 只是,这话,现在提起来,却还是有些早了点。 “依着诸位来看,这军备革新要持续多久?” 首辅刘健突然神情严肃,问出了这么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这个问题,是很重要的,只不过,之前一直没人提,那是因为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 可是,如今看来,在曾毅层出不穷的计策之下,军备革新的过程,不会持续太久的。 一旦如此,那内阁就要有所准备了,军备革新成功以后,下一步该做什么,内阁要提前给曾毅清理道路。 说起来,让内阁做这种事情有些屈才了,可是,如今内阁是和曾毅联合行动的。 内阁和曾毅之间的分工不同。 “这事情重大,如今不过是刚开始,有些情况可以大刀阔斧,可是,之后,就不成了。” “有些细节,是需要小火慢炖的,且,还要时间来磨合等等,发现其中的不足,适应,这下来,三年,怕是最起码的吧?” 次辅谢迁犹豫了一会,他说的这些,全都是出自最全面的考虑,有些事情,不能着急的,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出错。 “三年,不短,也不长啊。” 刘健叹了口气:“老夫也不知道能否看到这大明朝江山社稷彻底清明的那一天了。” 也不怪刘健如此叹息,对于军备方面的革新,虽然重要,可其实,牵扯却也仅仅是军备方面,只要小心不发生什么危险动乱就成。 可,之后的革新呢,到时候,可就处处牵扯到了比军备革新还要多的利益,来自朝廷,来自民间的那些世家等等。 这些,可都远比军备革新更能处置。 虽说有军备革新成功的背影在那站着,只要不是太过了,几乎不会出现什么乱子,但是,其却是该极为耗费时间了。 这时间对于曾毅这个今年年底才该加冠的年轻人而言,自然不算是什么,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完成心中的抱负。 可是,对于刘健来说,却是不成的,这只能是个希望能否看到大明朝全面革新以后的情景,那都是看天意了。 刘健年纪大了,虽说身体健朗,可是,谁知道会否有个小病小灾的,一个小病对于年迈之人来说,或许都是致命的打击。 几个内阁大学士有些不解的看着刘健,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前这个了。 “老魏国公怕是快要不成了。” 刘健叹了口气,说出了这么一个消息,这是刘健刚接到的消息。 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相望,一时间竟然没人在说话了,老魏国公徐俌的年纪和他们都相差不大的。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一年前,似乎老魏国公徐俌的身体还是健朗的很,如今,才多久,就快不成了,这,也难怪会让刘健唏嘘的。 毕竟,若是生搬硬套,其实,刘健和老魏国公的情况是一样的,都是年岁大了,可是,身体却还健朗的很。 第679章掉钱眼里了 “这次又抄了多少的银子?” 豹园当中,正德好奇的看着曾毅,对于跟前那堆积如山的参奏曾毅的奏折却是视若不见,在正德眼里,这些个奏折,是远没有银子重要的。 虽说这些银子最终进入国库的可能性很大,可是,这也照样会让正德兴奋的,毕竟,只要进了国库,那也算是他这个皇帝的。 总比让下面的那些个官员给贪墨了来的强多了。 “几百万两吧。” 曾毅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道:“不过,差不多也快千万了。” “这么少?” 正德不满,这快千万的白银其实不少了,只不过,见识过了大场面,在回头来看,就觉得这有些少了。 “他们有了准备,肯定藏起来的有。” 曾毅笑着,道:“之前军备革新的时候,可是等于把一些革新的内容昭告天下了,如此一来,那些心中有鬼的,肯定是要藏匿一些的。” “而且,平日里,这些个贪墨来的银子,他们肯定是奢侈无度,也挥霍了不少的。” “这些,其实也差不多了。” 正德却是有些不满的:“他们藏哪了,让锦衣卫找。” 对于正德而言,这可都是要进国库的银子,哪能被这些个贪官污吏给藏起来啊。 “不好找,不值得。” 曾毅摇了摇头,道:“军备革新才是大事,而且,抄出来的银子也不少了,若是在让锦衣卫把心思全都放在这上面,却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曾毅这话,是正理,这些银子看起来不少,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今是以什么为重心的。 若是这个时候是以单纯的清查赃官贪官为目的的,肯定是要追回这些可能被藏匿起来的银子的。 可,这次却并非是以此为目的的。 这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军备革新,只要军备革新能够顺利进行,能够为军备理清道路,那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的。 至于追查那些可能藏起来的脏银,这太费神了,锦衣卫在这个时候还有别的大把的事情要去做呢。 哪能在这浪费时间啊。 这些银子比起军备革新来,在曾毅的眼中可就什么都算不上了。 “这可多少银子啊。” 正德龇牙咧嘴,脸色很是不好看:“你这是败家。” 在正德心里,没什么是比银子更重要的事情了,军备革新什么的,正德虽然也认同,甚至,也认为军备革新十分重要,可是,这些认为在提到银子的时候就全都忘了。 在正德的心里,不管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只要碰到银子,就全都要统统靠后的。 “什么事情都要论个值不值。” 曾毅有些无奈,他就知道,只要和银子沾边的事情和正德提了,就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现在若是为了那些藏匿了的银子而大张旗鼓,只会弄的更加人心惶惶,而且,分散锦衣卫的力量。” “为了军备革新的稳定,这事情,只能到底为止,最起码,现在不能深查了,而且,只要军备革新能够成功,到时候,每年省下来的军饷等,可是不比这些少的。” 曾毅没法,知道对付正德,只能是用银子来引诱,这个法子是最为有效的。 既然正德不想损失这些银子,那,若是非要让正德忍痛,不在这期间没事瞎折腾,那,就只有一个更好的法子,那就是给正德画下一个更大的画饼。 而对于曾毅的这个理由,其实,正德也知道这是一个未来的画饼,可是,没法子,说正德爱财这不假。 说不分轻重,这也成,但是,若是面临两个都没到手的银子,这个时候,正德还是能有那么一个自制力的。 或者说,正德也不清楚若是让锦衣卫去查的话,到底能追出来多少的银子,正如曾毅所说,已经抄家抄出来了不少银子,而且,这些个贪官污吏平日里肯定也是极尽挥霍,其到底能藏多少银子,这可真的是一个未知数的。 而且,藏起来的,还要锦衣卫去查,这到底能查出来多少,又是一个未知数。 这些银子最终能落到他正德手里多少,进入国库多少,这可又是一个未知数。 这么多未知数之下,正德肯定是要犹豫了,若是到最后,他麻烦惹了不少,可是没得到多少银子,那可就真的是亏大了。 所以,这么想来,正德还是决定选择一个最稳妥的,全都交给曾毅去管好了,他还是少操心的好。 “就依着你吧。” 正德最终点头,道:“这事情,省的最后因为这点小事把军备革新给弄砸了,你怨上了朕。” “不过,朕这豹园的修建你瞧瞧,内阁的那帮老家伙可真是抠门……。” 正德先前来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似乎是要和曾毅谈什么国家大事,可,这一转口,就扯到了仍旧正在修建的豹园上来。 没了刘瑾这个捞钱的能手,且,经过刘瑾这档子事,正德自然是小心谨慎多了,更何况,谷大用也没刘瑾那么猖狂。 或者说,有刘瑾这个先例在,谷大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要好好想想清楚后果才行。 都说旁观者清,刘瑾当初的形势,谷大用在一旁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就算是没有曾毅出手,早晚有一天,刘瑾还是要栽的。 刘瑾太猖狂了,太过目中无人了,甚至,刘瑾到了后来竟然连皇帝都敢糊弄,试想,这样的内侍,只要当今圣上不傻,早晚有发现处置他的那一天。 所以,到了谷大用这里,他可是小心谨慎的很的,这捞钱的速度,自然也就慢上很多了。 可是,谷大用捞钱的速度慢了,正德花销的速度可是仍旧没变的,如此一来,这自然是跟不上的。 这几个月内,正德也不知道骂过谷大用多少次无能了。 只不过,经过刘瑾的事情以后,正德也清楚,谷大用虽然比不上刘瑾,胆小等等,可是,用起来,却也是放心。 最起码,不至于在出现刘瑾那样的情况了。 而且,除了捞钱的速度慢,胆小以外,别的地方,谷大用却是也没什么缺点了,别的地方也都和刘瑾差不多的。 所以,既然谷大用弄不来银子了,那只能是他这个皇帝亲自撸胳膊上阵,内阁那边都是一帮老顽固,正德自认不如。 所以,正德也只能是把主意打到曾毅的身上了,好歹,曾毅这边不可能那么严实。 “陛下你可真是。” 曾毅无奈,只是苦笑连连,他其实想说的是,正德真是掉进钱眼里了,可是,这话说出来,却是有些大不敬了,虽说曾毅和正德的关系很好,可是,正德毕竟是皇帝,有些话,若是两人之间说了也没什么。 可是,却最怕传出去,宫中可是没什么隐秘的事情的,指不定他们的谈话旁人就知道了呢。 “朕也是缺银子啊。” 正德脸色微红:“若不是真缺银子,用得着这样吗。” 说完这话,正德还眼巴巴的看着曾毅,内阁那边,一帮老家伙能咬紧牙关不松口,可是,曾毅这边,正德原本就没打算找什么借口。 所谓的借口,不过是借口罢了,这话听起来绕口,可实际上,这所谓的借口,不过是正德开口的一个由头罢了。 至于真正原因,正德是知道曾毅不会抹了他的面子的。 所以,正德才会开这个口,只不过,正是因为正德知道曾毅不会抹了他的这个面子,所以,这个口,正德又有些不好意思开。 “十万两。” 曾毅苦笑,道:“只能答应陛下这个数字了,再多的,内阁那边也说不过去的。” 关键时刻,曾毅也会拿出来内阁抗雷的,可是,这个数字曾毅说的也不少了,若是在多,内阁那边真要皱眉了。 再少,正德肯定是心里也不乐意。 所以,曾毅直接说出这个数字,省的正德不乐意,同时,搬出内阁,也是免得正德开口讨价还价。 “成。” 正德嘿嘿笑着,对于这个数字,他已经很满意了,而且,曾毅提出内阁,这让正德没了在讨价还价的念头了。 “这些个奏折怎么办?” 说完了正德认为的正事,正德才指着跟前的一堆奏折开口,这些个奏折,在正德看来,都不是正事,银子,才是正事。 “留中即可。” 曾毅笑着,道:“若他们有心,就让他们继续上折吧,全都不管,就当没看到就成。” 正德愕然:“不管他们?” 在正德看来,最起码要给这些个上奏折的官员一些个训诫的,这是为了更顺利的推进军备革新。 可,谁知曾毅倒好,直接来个不管不问这些奏折,曾毅的这个态度,可是让正德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的确,奏折是有留中不发的情形。 可是,若是弹劾哪个大臣的折子被留中的,其一,是皇帝暂时不想处置这件事,其二,那就是皇帝在回护这个被弹劾的大臣。 可是,第二种情况却还有另外一个特殊,那就是,如果皇帝特别的维护这个被弹劾的大臣,那,肯定是要反过来斥责这些上折子的官员的。 只不过,一般情况下,几乎都是留中不发就是了,因为皇帝玩的是平衡之道。 也正因为此,正德才会有些错愕的,在他看来,好好训斥一番这些个上折子的官员,这能给曾毅解决不少问题,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人老实一点。 谁知道,曾毅竟然不用这个法子。 “有些法子,还是留待以后再用。” 曾毅笑着,解释道:“大招总是要放在最后的好,这件事,用不得如此麻烦,晾他们些时日,等四个衙门的会审结束以后,也就没人闹腾了。” “再说了,军备革新是臣掌权的,他们也就是现在成群结队的上奏折罢了,若是单独的,怕还没人敢明着挑这个头的。” 曾毅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谁要敢单独挑事,那就要不怕被他曾毅报复。 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异,毕竟这话在一国之君跟前说,那的确是不对劲的。 可是,正德却没有丝毫的生气,正德就是如此,只要你不瞒着他,什么都和他说清楚,那,他不会怪你什么的,哪怕你做错了,最多训斥一顿罢了。 而且,刚才曾毅的一番话,也算是拍了正德的马屁,他的训斥是大招,不能轻易动用,这已经让正德心里欢喜了。 所以,对于曾毅的后几句话,正德却是十分赞同的:“就该如此,让他们一个个的闹腾,到时候好好收拾收拾他们,看谁还敢不老实。” 对此,曾毅不知道是该是什么心情了,正德这话要是传了出去,那帮臣子怕是都要哭去了。 “这事情年前差不多能玩了吧?” 正德开口,十分关心此事。 “能。” 曾毅点头,道:“既然是锦衣卫抓人,那肯定是有十足的证据的,只不过,为了让百官信服,让人无话可说,所以,才会交给四个衙门重新会审的,这些个证据,锦衣卫也会一并移交的。” “这一切,如无意外,不过是在走一遍流程罢了。” 面对正德,曾毅是有什么说什么,也不卖什么关子的,原本,这就是走一遍流程的,为的是堵住一些闲言碎语。 “那就好,那就好。” 正德点了点头,刚说完这话,随即就来了一句:“那朕的银子,年前也该能到吧?” 曾毅苦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曾毅虽然答应给正德银子了,可是,这答应的银子,肯定是从这次抄家当中抽出来的,既然如此,那肯定是要结案以后才能动的,若不然,案子指不定就弄乱了一宗。 且,传了出去,正德脸上也是无光的。 “能。” 曾毅咬牙,无奈苦笑:“陛下您放心,若是年前这些案子实在了结不完,臣也从已经了结的案子当中抽出银子送来。” 有了曾毅的这个保证,正德原本还有些担心的表情立时变得欢快了起来:“如此,朕就放心了,如此朕就放心。” 第680章告老还乡 正德和曾毅这君臣二人之间到底是什么打算,也只有他们君臣二人知道了,就是内阁大学士,也至多是知道那么一丝半毫的。 但是,有一点,所有官员都是知道的,那就是他们参奏弹劾锦衣卫的奏折,全都不可能有任何的反应了。 最起码,在如今的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有任何的回应了。 锦衣卫押送着被抓的官员,一批批的送回京城,随之而来的,则是京城四个部院衙门开始接收这些个官员,然后会审。 而与此同时,那些弹劾锦衣卫的折子,也开始逐渐减少了。 不为别的,那些个折子上了也没用,这些个时日,把这些个官员的锐气都给磨的差不多了。 在上折子,又能怎么样,该说的,都早说写进折子里了,可,宫中那位根本就没反应,估计是根本就没瞧这些折子,能怎么办? 皇帝不看他们的这些个奏折,就算是他们有再多弹劾的奏折送上去,又能有什么用处? 且,那些个被锦衣卫定罪捉拿的官员如今已经送到京城了,交给了四部衙门会审。 如此一来,现在,所有官员的注意力其实就已经从参奏弹劾锦衣卫上面而转移到了这个会审上。 现在,都是要等这个会审的结果了。 虽然都大致能猜出来这个会审的结果,可是,却也有不少人都希望这个会审当中出现些乱子来。 只有如此,才好浑水摸鱼,到时候,才能借机继续向曾毅发难。 “大人,在这么下去,咱们可就真被逼的无路可退了。” 京城某处大官的宅院内,如今天气已冷,屋内却是摆着一个火盆的,能够成为一方执掌的官员,年纪都不会小了去的。 除非是有特殊机遇,若不然,都是熬着熬着熬白了头,然后才熬上去的。 老者官员站在靠近火盆的地方,并没有坐着,不时的弯腰揉着双腿:“年纪大了,这双老腿,却是落下了不少的毛病。” “这天气,却是坐不得的,若不然,指不定一个不留神,就又该是病了。” 老者这话,和之前开口说话的官员所说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话题,只不过,这话停在旁边站着的官员耳朵里,却是有了那么另外的一个意思。 这就是所谓的权力大了,地位高了,有威望了,或许,一句不经意的话,都能被旁人理解出来所谓的深意来。 甚至,一句随口说出来的话,都能被下面的人奉若金科玉律,这种事情,很常见的。 “曾毅那边岂会是那么容易对方的?” 老者揉完了双腿,双手放在炭盆之上,神情舒坦的道:“曾毅可是诡计多端,指不定现在已经张开了大网就等着咱们往里闯呢。” “慢慢等吧。” 老者叹了口气,神情当中带着一丝的无奈:“现如今,曾毅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就算是有些不满他的,又能如何?在如今这大势之下,却是根本对曾毅造不成多大影响的。” “忍着吧。” 老者满色当中全是无奈,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终究是没法曾毅的。 而且,能够到了老者这一步,自然是见过了无数的计谋,其本身更是懂得隐忍,在朝廷之上就是如此,要学会隐忍。 这是最起码的,若是在朝廷之上不知隐忍,那,终究会有倒霉的一天。 刘瑾不就是如此的例子吗? 仗着皇帝的宠信,仗着东厂的番子,胡作非为,横行霸道,欺压百官,可最后呢?刘瑾如今落的什么下场。 的确,刘瑾是去了南京任留都皇宫的大内总管了,可是,谁都知道,留都的大内总管是被贬了的。 这就是刘瑾嚣张的下场,而且,这只是如今的下场,日后刘瑾到底如何,谁也不清楚的。 所以,有些事情,要学会只进退,懂隐忍,这是最好不过的。 现在,既然曾毅风头正盛,那,不妨暂且退避三分,让曾毅继续下去,等待这消磨的差不多了,在行打算。 “在这么继续下去……。” 年轻官员有些不甘,他的老者的弟子,也是老者培养的接班人,也正因为此,他才会干在老者跟前这么说话的。 这个时代,弟子师徒之间,那是真真正正要诚心对待的。 “在这么继续下去,还能怎么着?总不能死人吧。” 年迈的官员嘴角浮起一丝无奈的笑意:“瞧瞧现在的京城,四部院衙门可都是那些被抓进京的犯官。” “若是不识趣的,怕是要换个借口,步他们的后尘咯。” “凡事,要留根,只要根还在,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可若是连根子都没了,那还谈什么反败为胜。” “忍着吧,切不可一时冲动丧了性命。” 年迈官员叹了口气,语气颇为寂寥:“如今,曾毅杀性正浓,这个时候撞上去,他是不会管你什么身份的,肯定是要重处的。” 年迈官员说的没错,这个时候,那真是谁往前面送,谁找死。 上面有皇帝的支持,旁边有内阁帮忙,自身权力又重,民间声望正隆,军备已经被压制了下来,这个时候,谁往上撞,曾毅都不可能留情的,只会重处,威慑他人。 而这个重处,依着曾毅之前的行为来看,估计也就是砍头了,最起码,也是要流放的。 这个时候,可是容不得曾毅只惩首恶了,这一点,从锦衣卫这次一口气抓了这几百号的武官就能看的出来。 只惩首恶,那也是要看时机的,而现在,明显不是只惩首恶的时候,如今,是一网打尽的时候,曾毅自然不可能留情的。 “现在,就是在等,曾毅这么做,迟早会激起天大的祸事的。” “现在,不过是咱们这些个已经被打残的力量,可是,之后呢,曾毅岂会只对军备进行革新?” “曾毅野心勃勃,怕是想要将整个大明朝都给从头到尾的捋一遍的。” “到时候,触动的利益,可就是不可估量的了。” “那个时候,积蓄到了一定程度的力量,将会给曾毅带去致命一击,而咱们的机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 “只要曾毅倒了,他现在所推行的这一切,都是要重新回到正轨的。” 在这年迈官员眼里,大明朝之前的一切,才是正轨,而曾毅进行的军备革新等,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是祸国殃民的计策。 “这忍,要忍到什么时候?” 年轻官员有些无奈,更多的是不满,他也年轻,年轻人有的是冲劲,不像是他老师这般年纪大了,涵养功夫不是一般的好。 而且,若是曾毅年迈,那,忍着也成,就当是忍到曾毅老死得了,可是,曾毅才多大,还没他年纪大呢。 真要是忍下去,指不定最后是把他自己给先忍死了,当然,这是说的以年纪而论,朝廷之上,可不能单以年纪而论的。 这中途倒下的,可是不在少数的。 但是,想的时候,肯定是不能只想好的,最起码,现在曾毅的各种情况都很好,只能往好的想。 “不管忍到什么时候,都要忍。” 年迈的官员瞪了他这弟子一眼,颇为无奈的道:“忍下去了,才有机会翻身,若是不能忍,怕是连性命都丢了。” “你这是忍,还是不忍。” 年迈官员的这话说的够清楚了,你不想忍,可以,直接就是送死,忍了,哪怕是没有机会翻身,可,最起码,还能留下性命。 “好好想想吧。” 年迈官员叹了口气:“为师年纪大了,怕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等来年开春,就准备会去养老咯。” “到时候,为师一走,可就没人替你遮风挡雨了,你行事可万万不可在毛躁了。” 年轻官员大惊,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自己老师说要告老还乡的,之前,可是从未曾有过风声的:“老师您这是何故?” 年迈官员苦笑,摇头,道:“曾毅不傻,有些事情,曾毅知道,只不过,留下了一个缓和的余地罢了。” “曾毅不想赶尽杀绝,是不想动摇国本。” “可,这也要老夫识趣,若是老夫继续呆着,曾毅怕是不会安心的,早晚要寻机会对为师动手的。” “不仅为师,明年开春,怕是有几个同僚也要告老还乡咯。” “这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和曾毅之间的一个缓冲点,若是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不走,曾毅不放心,肯定不会停手的。” “其实,走了也好,为师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继续呆着,其实也呆不了多久了。” “脑袋有时候也糊涂了,不如以前了,原本,不过是想硬撑着,给你们这些个孩子在遮风挡雨几年,现在,不过是提前几年罢了。” “至于为师的结果,却是不必担心的,想来,曾毅还不会太过了,为师既然是告老还乡的,该有的,曾毅不会从中作梗的。” “不过,倒是你这孩子,日后可要小心谨慎了,做事要三思而行,可别冲动了,被人利用了。” “如今是个大乱局,谁搀和进去,都不好受的,轻则丢官罢职,重则丢了自家性命。” “多看,少说,少动,养精蓄锐,方是正道。” 年迈官员今个有些伤感,或许是因为提起曾毅的原因,这么一大把年纪这么多官员的联手还败给了曾毅。 而且,还要被迫告老还乡以换取门人弟子以及自身晚年的安宁,这让年迈官员心中不是滋味,所以,才会把这消息提前说了出来。 若不然,这消息,年迈官员是想等着过完年再说的,毕竟,年关将近,这个时候说这事,怕是他的那些个门人弟子都没心思过年了的。 只不过,今个提起了曾毅,一时心情激荡,没忍住,才算是说了出来的。 “弟子记下了。” 年轻官员跪倒在地,声音当中带着一丝的哽咽。 一旦告老还乡,那就意味着,他和他的恩师在相见,很难了,毕竟,他是京官,岂能随意离京的? 而且,他的恩师年岁已迈,有些事情,真的不好说的。 “起来吧。” 年迈官员微微一笑,双目皱在了一起,有些发红,不过,随即就笑了起来:“你这小崽子,平日里就属你闹腾的厉害,为师放心不下的,以你为首。” “你的那几位师兄倒是比你老成,为师还不用那么担心。” 说实在的,这年迈官员却也算是一个合格的老师了,一般官员门下是有弟子,可都有个亲近之分的。 有培养的接班人,其余的,虽说不至于太过疏远,可,却是也要略逊一些的。 可,这年迈官员却并非如此,他的那些个弟子们,他全都一视同仁,也就是要么不认下这个为弟子,要么一旦认下了,就绝对不会厚此薄彼。 “行了,别跪了。” 年迈官员笑着:“怎么,还要为师亲自把你搀扶起来不成?” “不敢,不敢。” 年轻官员闻言,连道不敢,方才自己双手撑地,站了起来。 “这事,暂且别告诉你的那几位师兄弟。” 年迈官员笑着,道:“等过完年再说,省的都过不好年,原本,也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可你这毛躁尽,却是让为师担忧。” “切记,日后一定要改,万不可一直如此了,若不然,迟早是要惹出大祸,或被旁人加以利用的。” 年迈官员叮嘱,这一会的功夫,他就重复着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次了。 “弟子记下了。” 年轻官员点头,不管他心里是如何想的,可是,此时,面对恩师,他却是要恭恭敬敬的,容不得有丝毫的违背。 “成了,就这吧,若是没事,回去吧。” 年迈官员摆了摆手:“为师这身子,却是不能久立,还是要去书房躺着了。” 年迈官员的身子如今的确是不行了,书房内特意放的有一床被子,可以盖着他的双腿,还有火盆等,以此方便他在书房内翻阅公文处理公务不因天气寒冷而受到太大的影响。 第681章如今 “厂督,您看这事?” 南京皇宫当中,跟着刘瑾去了南京的原东厂大档头贺桂有些忐忑不安的开口,如今,虽说刘瑾已经不在是东厂厂督,可是,贺桂还是习惯了这么称呼刘瑾。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刘瑾对此称呼并没有任何的不满,甚至,瞧着刘瑾的表情,对于厂督这个称呼还是很享受的。 或许,在刘瑾心里,他总有一天还能够重新回到这个位置也是有可能的。 总之,刘瑾既然喜欢被这么称呼,这南京宫中的那些个内侍守卫就不提了,但跟着刘瑾从京城来的那一百番子,全都是仍旧以厂督称呼刘瑾的。 “几次了?” 刘瑾眯着眼睛,脸色阴沉的可以滴水,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可却能听出来其中带着一股子的怒气。 “这都三次了。” 贺桂小声道:“那马贵就是不见咱们的人,每次都是被侍卫们拦下,也就第一次在马车上见到过他一次,可却被他给推脱了。” 贺桂说这话,其实也是有隐情的,不过,这隐情却并非是他而来,那就是第一次传话的时候。 那次,传话的侍卫在从马贵马车上下来以后,其实后来也反应了过来,知道他的态度嚣张,若是真回去实话实话,怕是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那侍卫却是回来以后没说的那么直接,只说是马贵推说有事。 这个说法倒也算是凑合,而且,根本不必担心日后刘瑾真和马贵见面了说漏嘴,毕竟,这种事情,岂会提的那么仔细,稍微一提,有事这个说辞,没人会在意这两个字下面蕴含的是否有什么细节的。 所以,那天的情形到底如何,也只有那个传话的侍卫和马贵两人知晓的。 不过,依着刘瑾的性子,想来,也不会在问那天的情形了,三次了,没见着人,这已经足以让刘瑾动怒了。 这若是当初刘瑾在京城的时候,那个时候,谁敢这么对他。 别说是三次了,一次敢推辞,刘瑾就能收拾死他。 尤其是这些个太监们,只要得了刘瑾的话,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立时放下,去按着刘瑾的吩咐的。 “凡事不过三。” 刘瑾脸色难堪:“既然都三次了,别在去巴巴的往上凑了,如今,杂家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了,人家可是镇守南京的大太监。” “如今是用不着杂家了,该巴着宫里的那位了,好啊,好啊。” 刘瑾话虽然说的很平静,可是,这话里,却是充满了怨气的,可以想象,此时,若是刘瑾有能耐,绝对不会轻饶了这马贵的。 只可惜,现在,马贵就算是不听刘瑾的,刘瑾也没法,就凭他手底下的这一百个东厂番子加上如今南京皇宫所属的那些个护卫,虽说都归他这个大内总管掌着,可是,这边不过是留都,加起来也没几百号人的。 更何况,这些个人,刘瑾也不敢带着去围马贵的府邸,若是那样,这边立时就有那些原本想要了他性命的官员带兵找个借口,直接给他镇压了。 所以,带兵去围,这种事情,刘瑾不敢做,同时,就算是敢,刘瑾也不会做的。 如果有那能耐,刘瑾会直接砍了马贵的。 “马贵,好样的。” 刘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眉头皱在了一起,似乎带着一丝的回忆:“当初,还是杂家看中他,提拔他的。” “若非是杂家,他马贵何德何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 “就凭他马贵的能耐,能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位置多少人盯着呢之前可是,若非是杂家看他不错,就他送的那些个好处,旁人送不来还是怎么着?” 刘瑾这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却也似乎是在说给贺桂听的。 不过,不管刘瑾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自己听的,贺桂在旁边站着,这个时候,就不能不开口了。 “马贵不识好歹,忘恩负义,这样的混账东西,不值得厂督您生气。” 贺桂也只能这么安慰刘瑾了,除此外,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而且,这还是因为来了南京以后,刘瑾的性子比起以前也算是更加收敛。 且,对于东厂的这些跟来的人,尤其是贺桂这个主动要跟来的东厂原大档头,刘瑾的耐心要好了许多。 若是之前,在京城的时候,那个时候刘瑾的脾气,贺桂怕是此时还在心里琢磨到底该开口不该呢。 刘瑾的脾气,若是他自言自语,被人误以为是说给听的,然后打断了,有时候可是免不了一顿板子的。 “不错,忘恩负义。” 刘瑾恨声道:“这混账东西,真以为杂家不成了,就这么晾着杂家了,一点面子不给杂家留了。” “好的很呐。” 说这话的时候,刘瑾充满了怒气,可是,这话说完,刚落音,刘瑾就又变的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了椅子上,喃喃自语:“是啊,杂家现在是不成了,咱家现在没权没势。” “满朝文武,哪个不想要了杂家的性命?” “宫中的那些个兔崽子们,杂家得势的时候,巴着杂家,杂家失势了,他们恨不得扒净和杂家的一切干系,去巴如今宫中得势的那位的大腿。” “杂家管不住他们了啊。” 这次,刘瑾的自言自语贺桂就不敢吭声了,且,也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了,自从来了南京以后,刘瑾这么抱怨的或者说是怨恨已经不止是第一次了。 甚至,有时候,贺桂都觉得刘瑾神经了,已经不是以前的刘瑾了,或许是受刺激了,脑袋都变的有些糊涂了,也或者说是性情大变。 “倒是你,不错,忠心。” 刘瑾猛然抬头,看着贺桂道:“很不错,日后,杂家不会亏了你的。” 贺桂跪倒在地:“属下的一切都是厂督您给的,属下不敢忘怀。” 贺桂如今也是学的滑溜,既然是要在刘瑾跟前装忠心了,哪怕是为了以后的开溜,现在,贺桂也是装的和真的似得。 “起来吧,你的忠心,杂家是知道的。” 刘瑾竟然亲自冲着贺桂伸了伸手,虽然没有扶着贺桂,可是,就这,也不简单了,要知道,刘瑾可是从没对人如此这般过的。 对于下面的人,刘瑾能说几句好听的话,就是少见的了。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贺桂时机把握的对,他表忠心的时候,恰是刘瑾落难的时候,而且,马贵的事情,更是和贺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此一来,对于忠心耿耿的贺桂,刘瑾自然会亲近许多了。 不为别的,能有这么个忠心的属下,不说能力如何,最起码,用着放心。 “马贵那边,不用理他了,杂家倒是要看看,他还能翻腾多久。” 刘瑾冷笑,外面传出了什么消息来,刘瑾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刘瑾知道,那就是曾毅的军备革新,肯定是要大幅消减监军太监的权力的。 这一点,刘瑾伺候在正德身边,自然是听过的,只不过,原本,这事情刘瑾虽然不愿,可是也干涉不了。 不过,这事情刘瑾却从未传出去过的。 可是,现在,刘瑾却是很希望看到这么一天的到来了。 如今,他刘瑾已经没了之前的权势了,这些个监军太监可都是油水足的位置,若是不被革新,那就是要留给谷大用了。 刘瑾的心思是他自己得不到的,旁人也别想得到。 所以,现在刘瑾心里是巴不得军备革新进行的快一点,赶紧消减监军太监的权力,让谷大用这个接任了他权力的混账东西心里也不好受些。 毕竟,任谁看到这么一大块肥肉从自己嘴前溜走了,心里总是不好受的。 尤其是之前,别人都还能咬那么几口,摸几下,可是,到了谷大用这里,他只是看了一眼,别说是咬一口了,就是摸一下,都是没机会的。 这种情况下,谷大用的心情可想而知,一想到此,刘瑾就觉得莫名的兴奋。 而如今,这种兴奋,可就要更加一些了,到时候,一旦军备革新进行到这一步,马贵这个镇守太监的权力也是大幅缩减。 到时候,马贵不过是个普通的没权没势的太监了,和现在比起来,那可是差了十万八千丈。 到时候,刘瑾要亲自到马贵跟前瞧一瞧马贵的脸色如何。 刘瑾不认为马贵的那些个看门的侍卫敢拦着他刘瑾。 若是他刘瑾想要进马贵的府上,刘瑾不认为谁敢拦着,马贵是绝对不敢在里面藏着的,不为别的,就冲他刘瑾不要这脸面了亲自上门,马贵就必须出来,哪怕是见上一见,了结以往的种种因果。 可是,刘瑾现在却不会去,去了,那可就真是丝毫面子都没了,传了出去,他刘瑾真是脸面落在了地上,还要被人用脚踩。 所以,刘瑾现在要等,等到军备革新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那个时候,刘瑾才亲自去马贵的府上。 那个时候,刘瑾要看着马贵失魂落魄的模样,看一看这个不知报恩的混账东西的模样。 “宫中这边,平日里,看好些。” 刘瑾咂了砸舌:“其实,这宫中也没什么好看的,都是咱们这些个人在看着,又没旁人。” “杂家住的地方,好好派人护着就是了。” 刘瑾说这话也没错,南京皇宫虽然是留都,可却不过是留下一些个宫女太监侍卫看着,平日里打扫罢了。 其实,大多数地方还是不管的,甚至许多宫殿都是杂草恒生的。 只有皇帝要从京城而来的时候,才会抽调大量人手进行打扫之类的。 所以啊,护卫什么的,其实真没必要,库房那边有把守的,其他宫殿又没妃子什么的,根本用不着把守,难不成,还有人能把宫殿给搬走不成? 所以,在刘瑾看来,如今,他就是这南京宫中最重要的人物,这些个侍卫什么的,就是要保护他的安全。 而那些个宫女太监,也是要伺候他刘瑾的。 不过,说实在的,若非是这南京这边没权,其实,在南京宫中呆着是不错的选择。 最起码,在这呆着,刘瑾这个大内总管就是爷,什么都是围着他转的,所有人都是要听他的。 这可不比在京城的时候,那时候,上面还有皇帝,有太后压着,若是以后必须大婚了,还有皇后,妃子等压着的。 在这多自在了,他就等于是个假皇帝,只可惜,在这虽然自在,可是,却是没权的。 没权不说,就是油水,也几乎是没有的,这边又没皇帝什么在这呆着,就他们这些个太监公公,所以,平日里拨来的银子都是有数的。 刘瑾若是贪了,那就是要克扣下面的人的月钱了。 原本就没几个,刘瑾也没法贪,不好引起下面的不满的。 不过,这情形,若是之前刘瑾还没得势的时候,他会很知足的,可是现在,却不成了,没权不说,银子,刘瑾是有,可是不过是当初随身带着的几千两银票罢了,其余的,可都被抄家了。 这几千两银票,是刘瑾随身带着赏人的。 可是现在,这几千两银票,却是刘瑾的全部家当了,这几千两对于普通太监而言不少了,很多了。 可是对于刘瑾被抄的那些家当而言,这几千两,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若不然也不会被他随身带着打赏人了。 “终有一天,杂家会回去的。” 刘瑾猛然咧嘴,笑了起来,却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过,从他的话里来听,该是想到了他日后重新回京,重新得势的情形了,若不然,他也不会说出这番话的。 “到时候,杂家会重用你,重赏你,让那些人都看看。” 刘瑾哈哈大笑,他这话,自然是说的,让那些个现在对他刘瑾落井下石的,忘恩负义的那些个人都瞧瞧,让他们都后悔,这其中,自然是包括了马贵。 “属下在这先谢过厂督您了。” 贺桂嘿嘿笑着,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让刘瑾扫兴的。 第682章疯与否 “大人,那人看起来似乎是疯了。” 锦衣卫在南京的衙门,有人向闻奇汇报消息,这闻奇早年和如今的锦衣卫掌权者司徒威的关系不错,如今,也算是一步步的发展成了司徒威的亲信。 坐镇南京,虽然闻奇一早就是这个位置了,到现在也还没变,可,这却是因为南京这边也需要亲信坐镇,所以,司徒威才一直没能调动闻奇。 若不然,闻奇肯定已经去了京城了。 而其实,有时候,对锦衣卫而言,去京城了,也未必会有多好,如今锦衣卫的权力构架也经过了一次的革新。 南京这边,也是有不小权力的,虽然位置仍旧是这个位置,可是权力却要比以前大的多。 所以,现在就是让闻奇自己选择,是去京城亦或者是留在南京,怕是他自己也是很为难的,除非就是他能够跳出锦衣卫的这个圈子,去别的衙门,若是如此,自然是去京城的好,只是,这个可能性不大,非常小。 从锦衣卫跳出去,去别的衙门,不说别的,就是别的衙门的排斥什么的,怕是都会让人觉得艰难的。 而且,他是武官,如果出去,只能是去下面卫所带兵,还不如在锦衣卫呆着呢。 除非,就是等到日后锦衣卫彻底的融合进了朝廷当中,被所有的朝臣所接受,不在用另类的眼光看待,那个时候,方才可行。 而第二个可能,就是他闻奇去京城任锦衣卫的左监察官,试想,这个可能性有多大,更是几乎不存在的。 所以,种种考虑下,上面不提把他调去京城,闻奇自己也懒得提。 甚至,闻奇现在的心里就是,不管这些,上面怎么安排就怎么来,反正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选择才是对的。 不过,有一点闻奇却是知道的,那就是忠心。 只要他有绝对的忠心,上面是绝对不会亏待他的,这一点,闻奇十分确信。 “似乎是疯了?” 闻奇挑眉,看着他的这个亲信,不满的道:“你什么时候也变的如此圆滑了,什么叫做似乎?” 闻奇的确是不满,似乎,难不成,他上报的时候,上报成似乎,或许,大概么?如果他敢这么上报,一次或许没什么,可多来几次,那,他的这个位置也就别坐了。 锦衣卫有着锦衣卫的规矩的。 “看情形差不多,可,清醒的时候也十分的正常,就算是不对劲的时候,也只是情绪激动,略微说些不该说的话罢了。” 闻奇的这位亲信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话了,至于到底该怎么判断,那就交给闻奇了,下面的人做事就是如此,如果不成了,最起码上面还有个决策者。 其实,若是让一个人疯,锦衣卫自然是有不少法子的,让人根本就查不出来,可是,让一个人半疯不疯的,时疯时不疯的,如此,锦衣卫却也不好掌控了。 最主要的,是这要千万的小心,不可露出丝毫的征兆来。 “还在继续吗?” 闻奇挑眉,询问。 “是,不过药量逐渐少了,免得过火了。” 这位亲信回话,又不是让这人疯的无可救药,自然要小心掌控药量的,让他神识恍惚就行了。 而且,这药也是锦衣卫内高人配置的,能够有永久性的作用,根本不担心停药以后恢复过来,更不担心被人查出来的。 若非是提前知晓,从脉象上看,只能是当做普通的疯症来处理的。 “行了,停了吧。” 闻奇点了点头:“这就足够了,太过了,反倒是不好了,容易让人生疑。” “是。” 那亲信拱手,的确,若是一个好端端的人突然疯了,的确容易让人怀疑,哪怕是他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也很容易被人关注,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半疯不疯的,这样才好。 “这事,都谁知道。” 闻奇双目眯在了一起。 “这事您提前吩咐过,除了属下外,在没他人知晓了。” 这亲信回话,这事情极为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若非是闻奇身份特殊,不方便出手,甚至他都要自己动手了。 “这事,不可外传,若不然锦衣卫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闻奇自然知道这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以后会是什么结果,其实,若是杀了他的这个亲信,是最为妥当的,可是……。 “属下明白。” “大……。” 闻奇的这亲信刚说完一句话,猛然觉得不对劲,抬头望去,一个大字刚出口,闻奇的掌风已经到了他的额前。 “安心去吧,你的家人本官会照应的。” 闻奇说完这话的时候,他的这个亲信已经躺在地上不会动了,已然是毙命了。 其实,刚才闻奇有那么一丝的不忍,若不然,也不会多说那么一句,可是,在那句话说完瞬间,闻奇就压下了心中的这丝不忍,直接出手了。 这事情,是绝对不能外传的,若不然,会出天大的乱子。 所以,不管是谁,闻奇都是不信的,或者说,为了保险,只能是死人最好。 “大人呐,属下已经尽力了,在没人会知道这事了,就是不知道大人您能容下卑职否。” 闻奇就站在他的这个亲信跟前,突然却是叹了口气,他能保证就算是有人拿他全家威胁,他也不会开口说不该说的事情。 可是,他认为他能做到如此,可是,上面的人是否信他,这可就未知了。 就像是他刚击毙的亲信一般,上面的人会否想要了他的性命,这一点,闻奇不知道。 南京这边发生的事情,京城那边是全然不知的。 如今,京城那边,全都是陷在了那些被抓官员的案子当中。 一口气抓了这么多的官员,这绝对是本朝开国以来能够记载在册的了。 这些个官员不管是有罪亦或者是无罪,总是会让人议论颇多的。 “上面的意思是速战速决。” 四部院衙门的首官聚集在一起,这次会审,若是单一或者是少数的几个官员,自然是轮不到四部院首官同时上堂,至多都是四部院的其他官员上堂审案的。 可,这次的案子牵扯的官员太多了,二百来号,且,不容有失,所以,四部院的首官齐出,亲自上堂审问。 只不过,却是刑部主审,其他三部院是陪审。 这其实也是一次明确的站队了,这一次审案之后,这四个部院的首官等于是彻底归在了曾毅这一边。 不说他们是和曾毅是一伙的,但是,有一点,那就是在军备革新这件事上,他们等于是和曾毅绑在了一起。 若是军备革新成功了,他们的好处自然是不会少的,且,这次的会审怕也会记载入史册,青史留名的。 可,若是军备革新失败了,那,他们四个谁也逃不了。 而这四个部院当中,其实刑部和兵部早就站队了,而户部是内阁那边的人,自然是跟随内阁脚步的。 唯独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和曾毅之间,也算是和平共处,如今,算是彻底的被绑在了一起。 而刑部尚书闵珪口中的上面,却是指定曾毅,当然,也可以加上内阁,至于皇帝嘛,谁都知道,皇帝不管事,只要有乐子玩就成。 “速战速决,这么多案子,也不好审啊。” 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苦笑,这案子,就算是证据确凿,要审,也要好几个月的时间,毕竟,这不是一两个官员,而是几百号官员。 可是如今,离年关却是越来越近了,曾毅的意思,是想着年关之前,直接把这案子给敲定了。 也就是说,年关之前,把这二百来号官员的罪名给定下了。 这谈何容易啊,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 “总是要想法子的。” 兵部尚书王守仁开口,神色凝重:“若不然,指不定是要坏了上面的布局的。” 如今,有些事情已经敞开了,既然四个部院首官能坐在这,那,就意味着已经达成了一个共识,站在了一起,既然如此,有些话敞开说了,反倒是更好。 而王守仁,是众所周知的曾毅的亲信,若非是曾毅,他现在指不定还在哪个旮旯角里呆着呢。 因为曾毅的赏识,如今才几年,王守仁由一个无名小卒,成了现在的部院首官。 所以,王守仁是曾毅的亲信,这一点,谁都清楚,而现在,王守仁这么说了,是不是就代表曾毅的意思,这,就是其他三人要考虑的了。 毕竟,就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也有个亲近远疏的分别,有些事情,王守仁或许知道,但是,他们就未必会知道了。 所以,王守仁的话,也是让他们心中一凌的,曾毅这么急着让锦衣卫突然抓了这几百号人。 之前,没人能看出曾毅的意图,可是,人抓了以后,谁都能看透曾毅的意图了,这叫做事后诸葛亮。 而正因此,无数人不提对这事的意见,单纯是对曾毅的布局,是非常佩服的。 毕竟,如此计策,可谓是要掌控人心的布局了。 而如今,在他们看来,这事情已经结束了,只剩下审问这些官员,然后定罪了,可是,这只不过是他们的认为,指不定,在曾毅那里,还有别的布局在等着。 若非如此,曾毅为什么想要这些案子速战速决? “这么多官员,一个一个的审,能有什么快速的法子?” 户部尚书苦笑,其实,这事和他没多大关系,他就是管着户部的,这次是负责核对一些账目的,可,原本他是这么想的,但是,到了现在,人手不够,他这个户部尚书也是别想闲着了。 “那就多几个人一起审。” 刑部尚书闵珪皱了皱眉头,道:“这事情,是交给了咱们四个衙门来会审的,可,却并没有指定了,非要咱们四个部堂一起会审。” “若不然,咱们就分开了,每个衙门在抽出三个官员来,由诸位分别带着。” 刑部尚书闵珪这话,等于是他们四个部堂官员,比如他是刑部尚书,那他就带着一个都察院的,一个兵部的和一个户部的,然后审问此案。 同时,兵部尚书也是这么带着一个刑部的,一个户部的,一个都察院的,以此类推,等于是人马分成了四波。 如此审问,速度总是要快上四倍的。 这个法子也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而且,都是由部堂官员主审,旁人也不好挑出什么毛病来的。 最为主要的,则就是在这四个部堂官员心里,其实也知道,这案子不需要审,其实就是走个过场,锦衣卫查出的证据,岂会有假? 或许,以前锦衣卫会作假,但是,现在绝对不会,这不是对锦衣卫的信任,而是对曾毅的信任。 如今,曾毅等于是实际掌管着锦衣卫的,如此情况下,以曾毅的为人,是绝对不会让锦衣卫在这种事情上造假的。 所以在,这案子,根本不担心出错,走个过场就是了,或者说,就算是这案子真的出错了,那也有曾毅扛着呢,他们根本不必担心,曾毅自然会替他们兜着。 所以,刑部尚书闵珪这分开审案的法子看,是的确不错的。 若不然,刑部和都察院能审案,哪听过户部和兵部审案的啊。 “此法可行。” 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既然这次的审案不过是走个过场,让人不好找麻烦,那,如此自然是最好的法子了。 过场也走了,速度,也加快了。 “户部这边……。” 户部尚书却是有些犹豫的,他和这三位部堂却是不一样的,王守仁,戴珊和闵珪都是直接和曾毅联系的。 可他户部,却是因为内阁那边,才和曾毅扯上关系的,所以,他这会可真不好做出决定的。 “户部毕竟只是管账的地方,这事情,容本官考虑考虑吧。” 户部尚书叹了口气,这话,说的也算谦虚,户部的确可以只算是管账的地方,可,他这个管账,可是管着整个大明朝的帐呢。 不过,他这么说,是为了退一步,让其他三位理解他的苦衷,他要回去请示一番才能给出答案。 第683章裂痕 内阁首辅刘健的府邸,刘健双眼眯着,坐在火盆前,看着坐在对面的周经,道:“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刘健所问的,自然是官员四部院首官各自带着其余三部院的官员审案的事情,这事情,在之前商量的时候,户部尚书以户部不通审问为由,暂时拖了下来,说要考虑考虑。 而这考虑,则是来询问他这个户部尚书背后之人了,也就是内阁首辅刘健。 其实,周经这个户部尚书背后站着的是当朝首辅,这事情,是好事,也是坏事。 说是好事的话,如今内阁凌驾于六部之上,就算是六部首官和内阁没什么私下的关系,也要受到内阁节制的。 如周经这般,算是刘健的弟子,这也是一个好处,那就是刘健不会太过亏待他了。 只不过,坏处则就是,有刘健这个当朝首辅的老师站在背后,周经这个户部尚书形同虚设。 什么大事,刘健都替他安排好了,他这个户部尚书还有什么权威可言。 “学生以为,这事户部真不适合,毕竟审案这种事情,户部根本就没什么门道的。” 周经仍旧是这番说辞,不过,却是在说完这话以后,又接着道:“若是师相有什么吩咐,学生定然遵从。” 如今朝廷早就没了宰相这个位置,而内阁的权力虽然大,可是,比起开国之初的宰相而言,却还是不如的。 就是内阁首辅的权力,也是绝对比不过开国之初的宰相的。 不过,这个称呼只不过是一个尊称,一个比喻罢了。 只是,周经的话听起来似乎恭敬无比,可,若是仔细品味,就会发觉一丝的不对劲,或者说是一丝的别的意思。 周经的这话,似乎带着一丝的不满,一丝的抱怨。 刘健虽然性格耿直,可其能在首辅这个位置上稳坐,就意味着其的不同寻常。 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刘健咧嘴一下:“你这是跟谁学的,说话竟然也如此的藏着了,这是拿为师当外人了。” 刘健这话,听着似乎只是单纯的责备一句而已,可是,这话,在这个时代,可就是很重的话了。 立即,刘健的话刚落地,周经就坐不住了,或者说,不敢坐了,刘健已经这么说了,此时,换成是任何一个学生面对自己的老师也不敢坐着了。 毕竟,这是一个尊师重道时代,这是一个讲究天地君亲师的时代。 “是学生说错话了。” 周经赶紧起身,冲着刘健俯身跪倒在地。 “起来,起来。” 刘健叹了口气,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不过是咱们师生之间的闲谈罢了,不至于如此,你若是真如此,倒是真和为师生分了。” 刘健虽然是这么说的,可他的身形却是没动,仍旧坐在椅子上,这情形,足以看出此时刘健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见周经仍旧是跪在地上,也不说话,只是痛哭,这么大岁数了,这情景,若是让旁人看到,定然会觉得不可思议的。 “你心里是有怨气,这点,为师也清楚。” 刘健叹了口气,主动开口。 而周经仍旧是跪在地上,痛哭不已,嘴里不停的说着不敢。 “这是人之常情。” 刘健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为户部尚书,可,却多数时候要听为师的吩咐行事,这却是让你这户部尚书,六部之一部堂大人没了威严。” “为师说的可对?” 周经仍旧是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学生不敢,学生不敢。” “是不敢,还是没有?” 刘健猛然大喝了一声,方才降低了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无奈:“你只知道你的权威少了,可曾想过,为师的,岂能害你?” “为师身为内阁首辅,内阁诸多公务都要为师料理,为师恨不得能够分身而用,岂会贪恋你这户部的权力?” 刘健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颇为无奈:“你这户部,不好做,不好管,管着天下的钱粮。” “谁都想张着口问你这户部要要银子,可是,你那户部能有多少银子可给的?退一步,就算是户部有银子可给,给谁,不给谁的,都是得罪人。” “尤其是之前,东厂猖獗,若是为师不出面干涉,这诸多的事情全都压在你这一个户部尚书身上,你可能受住?” “如今,曾毅借助天威行那革新变法之事,这是大势所向,就是内阁,如今也是全力支持曾毅的。” “曾毅所行之事,乃是为了大明朝千秋基业。” “这事情,必须要支持,且,退一步说,这其实也是为了你好,若是你选择了别的站队,怕是曾毅终究是要把你清洗出去的。” “你,可明白?” 刘健的这个问话,却是要让周经自己思考的,到底他刘健说的这些话是在糊弄他周经这个弟子,还是实话,想来,周经该清楚的。 “弟子明白,是学生错了。” 周经以头触地,不停的落泪。 “此事过了,之后,为师不在管你户部的事了。” 刘健叹了口气道:“之前,也是为师欠考虑了,你毕竟已经是部院堂官了,为师不能总是护着你了。” “学生知错了,学生知错了。” 周经不停的说着,只是,刘健却是不为之所动。 的确,刚才刘健所说的那些话,都是实话,他这个内阁首辅整天忙的要挑灯熬夜,哪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想着夺权什么的。 更何况,他一个内阁首辅,真不必去费劲如此的。 “起来吧。” 刘健却是笑着,这次亲自起身,躬身把周经从地上扶了起来:“行了,咱们师生之间,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有什么间隙的。” “也却是为师考虑不周,总是想着你们还没经风雨的能耐,却是忘了,为师已经老咯,你们也都有能力独自掌事了,若是为师在继续如此,却是反倒不好了。” 周经抬袖擦拭眼泪:“师相,您还健朗着呢。” “老咯。” 刘健笑着,摇了摇头,道:“若非是想看着大明朝能够重新焕发生机,为师已经告老还乡了。” 这一点,刘健的确是曾经想过的,到了他这个位置,已经是位极人臣了,而且,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呆了不少年了。 在这个位置上所做的事情,也是不少了,剩下的,其实就是要考虑安稳的告老还乡了。 只是,之前,刘瑾的原因,闹腾的厉害,让刘健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告老还乡,若不然,就是不顾朝局了,而且,这个时候还乡,那就等于是向刘瑾认输服软了。 而之后,现在,刘健却是要支持曾毅的军备革新,所以,他仍旧是不能退的。 以至于,现在刘健都在想,若是现在,他还能安稳的退下来,可是日后呢,能否安稳的告老还乡,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内阁支持曾毅进行军备革新,如今,这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了。 如果曾毅军备革新及日后的变法之类的全部成功了,或者说,是曾毅占据了主导性力量,这自然不必提了,日后他刘健告老还乡,那也是风光无限。 可,若是曾毅败了,最后军备革新或者是日后的变法失败了,曾毅的这一切被推翻了,那,刘健这个内阁首辅也是难辞其咎的。 同样是告老还乡,可,却是有区别的。 若是前者,自然不必提,哪怕是告老还乡了,也没人敢轻视,这算是精彩落幕了。 可,若是后者,那怕是真要是难堪的很了。 “这事,你看着办吧。” 刘健和周经这师生二人重新坐下以后,刘健却是带着一丝的笑意,道:“为师就不掺合了。” 周经却是赶紧摇头,道:“这事,原本就是学生错了,曾毅进行革新,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学生岂能不帮?” “户部虽然不通刑名之事,可,好在这事情其实已经是定案了,锦衣卫那边证据充足,且下面有其他三部院衙门官员辅审,学生只需坐镇即可,让刑部及都察院的官员审理就成了。” 周经也不傻,不管刚才他的这位首辅老师所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可,却是有那么一点是肯定的。 这一点就是,不管刚才刘健是怎么说的,那都是以后的事情,而眼下的这件事,则必须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 若是这件事办好了,刘健真不在管他户部的事情了,这一点,周经还是能肯定的,毕竟,刘健是内阁首辅同时是他的老师,还是不会欺骗他这个学生的。 但是,有一点,日后户部那边若是真出了什么乱子,周经在求到他这位老师跟前的时候,怕是要多说些好话了,多遭些罪了。 不过,这一饮一啄,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但是,眼下的事情,若是周经敢撂挑子,那,他这个户部是绝对要退位让闲了。 这一点,周经也清楚,所以,他才会如此说的。 其实,经过今天这事情以后,刘健和周经这师徒二人之间,已经起了那么一丝的裂痕了。 “这事,你自行决断就是了。” 刘健笑着摇了摇头,道:“为师今个就不多留你了,内阁那边堆积了不少的公务,全都带了回来,回家也不得清闲啊。” 刘健这话的意思就是送客了,不过是找了个借口罢了。 “师相一心为了朝廷,可却也要小心身体。” 周经起身,经过刚才的事情,他在继续呆着,起身也尴尬,而且他的目的其实也达到了,自然没必要赖着不走了。 “恩。” 刘健点了点头,招呼佣人送周经离开。 周经离开之后,从屋内的屏风后转出一个老人来,这老仆却是刘健府上的老管家了,跟随刘健多年,许多事情,刘健都是不瞒他的。 而这老管家也知道分寸,不该说的事情,是绝对不会乱说的。 “老爷,您可莫要心寒了。” 老管家拿着一件厚厚的披风,盖在了刘健的身上,弯腰拿起旁边防着的钩子,拨弄着火盆里的木炭,让屋里的热气更足一些。 “瞧瞧老夫都收的什么弟子。” 刘健苦笑,甚至带着一丝的自嘲之色:“老夫为内阁首辅,当今圣上更是把所有朝事推给内阁决断。” “老夫巴不得身上的担子能轻一些,岂会去贪恋他那些个权势?” “这就是老爷我收下的好弟子啊,学生如此看待老师,这怕也是天下少有了吧?” 刘健说这话,明显带着不小的怒气,只是,刚才在周经跟前,这话没法说,也没法发现,只能是憋着。 如今,在老管家的跟前,却是不用憋着,全都说了出来,以缓解心中的怒火。 “老爷您一心为了大明朝江山社稷,从不揽权,这事,朝廷上下谁人不知?怕是周尚书也是受了旁人的蛊惑,或是一时没能理解老爷您的一番苦心,日后,自会明白的。” 老管家其实也知道,这事情,肯定是伤到自己老爷的心了,可是,再多安慰的话,他却是没法说了,身份不同,有些话,他说出来,却是不合适的。 “日后,他再来了,不必回禀。” 刘健叹了口气,显然,心中的怒火不可能就这么简单下去,若是被旁人这么说,他刘健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旁人不理解,那也无所谓。 可是,周经却不同旁人,这是自家弟子,而且,还是刘健颇为照顾的一个弟子,结果,换来的却是如此,又不得刘健心中怒火旺盛。 刘健刚才最后的这句话,却是以后不想在看到周经了,当然,不见到是不可能的,毕竟,都是朝臣,而且一个是户部尚书,一个是内阁首辅,总有见面的时候。 但是,私下里,刘健却是不想在看到这个学生了。 他的意思,就是日后周经在来府上,就找个借口,把他打发走就是了,虽说不至于断绝师徒关系,可是,日后,周经在想见他可就难了,在想寻求他的庇护,更是要难上加难了。 这也不怨刘健没度量,而是这事实在太过窝火了。 第684章解闷的工具 “如今,这速度却是快了不少。” 曾毅眯着眼睛,如今四部院衙门的首官已经分开各自带着其余三部院衙门的官员开始审问案子了。 如此一来,这审问案子的速度就能提升四倍。 这个速度只会提升不会降低,毕竟,这次的这些个案子,其实已经可以说是结局早就注定了,锦衣卫那边,已经掌握了十足的证据。 若非如此,这么重要的事情,曾毅也不敢胡乱行动的。 可以说,案子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不管这几百号被抓的官员当中有无一两个被冤枉的,可,有一点,那就是所有被抓的官员,只能是罪有应得,不可能有被冤枉的,这,就是现实。 而且,这次审案的四部院都是曾毅有把握的,根本不用担心其中出错,所以,这审案的速度,只能是越来越快,绝对不会慢下来的。 “只是,户部那边出了点小差错。” 司徒威有些担忧的道:“虽说户部那边是和首辅两人师生之间的事情,可是,户部尚书那边,毕竟和大人您没什么干系,若是真因此而出了什么差错,可是不妙的。” 刘健和周经之间发生的矛盾,能瞒得住旁人,可却瞒不住锦衣卫,这事情,当时锦衣卫就得到消息了的。 虽说曾毅不让锦衣卫在监视一些朝廷大员了,可是,这种不监视,并非是完全的不监视。 甚至,对于内阁,曾毅虽然特意关照过,尽量让锦衣卫少盯着点,可,毕竟还是有人盯着的,这是锦衣卫的规矩。 虽说之前曾毅对锦衣卫进行革新了,可是,有的东西,曾毅虽然动了,可是却并没有完全的铲除,还保留了一些。 而这其中,就有对内阁的监视,虽然裁剪了不少,可是,还是有探子在的。 “户部那边,却是不用咱们担心的。”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却是不赞同司徒威所说的:“说句难听的,刘健和周经不管如何,终究是师生,除非是周经想要和刘健断绝师生关系,若不然,最起码,在这件事上,还是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 “且,周经本人,其实也没什么,其只不过是其现在为部堂了,想要有自己的权势罢了,不愿意在被刘健这个内阁首辅所笼罩了。” 曾毅叹了口气,道:“说到底,不过是权力罢了。” “他既然得到了想要的,或者说,他若是想要得到他想要的,那,最起码在这件事上,他就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事,若是他做好了,那,自然不必说,本官是不会多说什么,就是刘健那边,毕竟有师生这层关系在,有些事,虽然心里有些想法,可却也不会如何。” 可,若是这事情他周经敢弄砸了,那,刘健是绝对不会轻饶他的,而且,不仅是刘健,就是他曾毅,都不会饶了他周经的。 这个道理,想来,周经也是心里清楚的。 所以,不管他和刘健之间到底有什么纠结,这事情,周经都不能搞砸的,这一点,想来周经心里该清楚的。 因为,这事情,若是搞砸了,那,他周经也不必在纠结别的什么了,他这个户部尚书也别想在继续呆下去了,肯定是要换人的。 “这事情,盯着就成,不必太过担心,大势已成,想要逆转,难。” 曾毅笑着开口,示意司徒威不必把全部精力都盯在这件事上,在曾毅看来,这件事,若是在没开始的时候,那个时候,想要被破坏,很容易。 可是,如今,这事情已经成型,在想被破坏,可就很难了。 而且,曾毅不认为谁能破坏掉,就算是有人有这个意思,可四部院衙门会审的为了什么,可不就是为了防止被人破坏这事而起的一个保险作用吗? “如今,快年关了,休息休息吧好好。” 曾毅笑着,道:“好好放松放松,今年的事情,到底,也算是基本结束了,剩下的,都是明年的事情咯。” 曾毅这话,却是也是证明他这一年的安排基本完工了,所以,才会说这话的。 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曾毅还是很清楚的,所以,之前的事情,可以加速进行,可是,真到了军备革新舞刀弄枪的时候,可就不能急了,要沉稳,这才是第一要素。 “明年开春,天下学堂可就要正式开堂咯。” 曾毅嘴角露出一丝的笑意:“这才是天大的事情,百年基业,千秋万世啊。” 对于学堂,这一点,对曾毅而言,并非是完全的为了声誉威望,更多的,也是为了天下百姓能够读书识字,认识知识。 从这一点而言,曾毅是没有私心的,哪怕是没有威望不可能获得名声,这个事情,曾毅只要有能力,也是要尽力去做的。 而明年春,天下学堂正式开堂,到时候,只要不出什么大的意外,曾毅将会收获无尽的声誉。 那个时候,曾毅才是真正的肉身成圣,军备革新这事情的成功,几乎成了定局了。 就是之后的各种革新变法,曾毅其实已经等于先披上了一副铠甲了,而对方,虽然人多,可却没有曾毅一般的铠甲护身。 这,就是曾毅的一大优势。 甚至,他们就算是能够战胜曾毅,可,却也只是战胜,却不敢真的逼死曾毅或者如何。 “是啊。” 司徒威点了点头,笑着道:“如今,街头上百姓们提起最多的,可不就是明年开春的学堂开课吗?” “如今大人您的事迹,甚至被人编成了段子,在酒楼茶肆传唱。”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这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司徒威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了,不过,这事情曾毅却也知道,这其中有民间百姓自发的。 可,这其中,却也有人推波助澜,而这个推波助澜之人,就是司徒威。 在司徒威虽然是武夫,可跟在曾毅身边这么长时间了,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而且,曾毅对名声的看重包括修建天下学堂的各种用处等等,这些,都是给司徒威提起过的。 所以,在司徒威看来,他这么做,不过是在顺手那么轻轻一推罢了。 而且,这些事情,也并非是吹嘘,而是都是事实,他所做的,不过是推那么一把,让更多人都知道,牢记罢了。 对此,其实司徒威也透漏给曾毅过的,不过,曾毅并没有吭声,这,在司徒威看来就是不反对了。 其实,在曾毅看来,司徒威的这个法子的确是不错的,也正因为此,他才是算默认了的。 司徒威的这个法子,若是在别的朝代,或许不成,毕竟,民间若是都如此传唱一个官员,被有心人利用,皇帝那里怕是要有些事情的。 可是,本朝却不一样,当今圣上是什么秉性,这曾毅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依着他和皇帝的关系,他的名声好,这正德肯定是替他高兴的,而不会怀疑什么,当然,前提是,他曾毅有什么事别瞒着正德,这就成了。 而锦衣卫的推波助澜,以助于如今曾毅在民间的名声,那真是如日中天,可以说是百姓心中青天圣人了。 “只要开春不出什么问题,军备革新的结局就等于彻底定了下来,咱们就准备下一步就成了。” 曾毅眯着眼睛,道:“只不过,下一步到底要先如何,本官却是还没彻底决定,到时候看情形再说吧。” 曾毅的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有些不着调,既然是一连串的变法革新,竟然不知道军备革新完成以后要干什么,这,肯定是会让人听了觉得可笑的。 当然,若是不知道曾毅智谋的人,会觉得这话可笑,可,若是听过曾毅大名的,在听曾毅这话,就不觉得可笑了,反会觉得这是曾毅的敷衍之词,这话,不会是实话。 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岂会没有一连串的安排好了? 世人都认为大事都要提前安排好了。 可其实,有些事情,提前是没法安排的,是要随机应变的。 而这变法革新之事,虽然是大事,可却恰恰是那种需要随机应变的,不能提前做出安排的事情。 毕竟,这变法革新,牵扯的事情太多了,牵扯的人也太多了,牵扯的利益就更多了。 如此诸多种种,只要有那么一个不可预料的变化出现,指不定就能引起一连串的大的变化,这就所谓的蝴蝶效应,同时,这个效应在这里,更是无法预料的。 所以,曾毅根本就没在变法革新这事情上做出太多的先后的安排。 唯独军备革新,这一块,是必须在先的,而且,现在也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其余的那些个变法革新,曾毅都是没有任何排序的。 甚至,到时候可以东一棒槌西一榔头的进行,这也并非是没有可能的。 在曾毅看来,既然无法预测可能出现的变故,那,就不费尽心思的去布局,去安排先后了。 凡事随机应变这在曾毅看来,是接下来变法的最好法子。 若不然,单纯是一个军备革新,正面对抗就让朝中损失了太多的大臣了。 若是接下来的变法革新全都这么硬碰硬,那,最终朝廷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大臣呢。 虽说这年头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想当官的文人好找,可问题是,有才能与否? 有些规矩,若是乱了,以后不好在树立起来。 所以,若是气话,可以说说而已,可是,若是真的要硬碰硬,曾毅不认为他自己会输,但是,他怕的是朝廷损失太多。 曾毅如今考虑的,可不单单是变法革新能否成功,如今,压在他身上的,可以说还有整个大明朝的江山社稷。 正德这个皇帝不靠谱,把朝事都推给了他,这个责任,他必须要担起来。 所以,曾毅不能选择硬碰硬,只能是迂回战术。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把人给绕晕了,让他们不好联合起来,甚至,让他们不知道曾毅在干什么,等他们反映过来以后,事情已经完了。 让他们疲于奔波,根本跟不上节奏,这就是曾毅准备的战术。 所以,接下来军备革新之后要进行的变法革新,曾毅是没有任何方案,其实就是一种计策。 剩下的所有的变法革新全都随时有可能出来,但是,却没人知道什么时候,甚至,今个正提这一件事,明个,这事情就暂时搁置,改成别的事情了。 试想,这种跳跃性思维,会有几个人能跟上套路? 就算是曾毅,若是真遇到别人对他用这招了,怕是也很难招架的。 “不过,可以预料,以后会更加精彩的。” 曾毅笑着,双眼不自觉的眯了起来,其实,说实在的,曾毅很期待日后的变法时候所发生的争执和勾心斗角等等。 毕竟,在这个朝代,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东西,无法,曾毅只能是把这种事情当成的解闷的工具了。 若不然,若是连这种事情都没了,曾毅整天真想不到其他的什么事情可做了。 至于所谓的谈情说爱,风花雪月,这些个东西,曾毅虽然有兴趣,可是,这东西却不能沉醉。 “这些个老家伙们,倒是也算是有用。” 曾毅嘿嘿笑着,他嘴里说出来的这话,若是让朝中的那些个老家伙们听到了,且明白曾毅这话的意思,怕是要被曾毅这话给气晕的。 曾毅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这些个老家伙们是他闲聊没事找事做的工具而已。 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任谁是曾毅嘴里可能提到的官员,怕都是要有一肚子的怒火的。 曾毅这口气,太过狂妄了,要知道,那些个老家伙,可都是朝廷重臣,朝廷大员,曾毅这么说,可等于是把他们当成是解闷的工具了,这可以理解为唱戏说曲等类似,这能不让人生气发火。 可,这却是曾毅的心里话,他努力融入这个时代,可,却也把这个时代的很多事情,都当成是了一种解闷的工具。 第685章时机 四部院衙门审问案子的速度非常快,这种大案,原本审问的速度该是很慢的,可是,在四部院衙门的推动下,审问这些个案子的速度,和普通的案子速度差不多。 虽说慢一点,可是,却也没慢多少。 这速度,搁在这种案子上,可以说是快的惊人了。 这让许多盯着这案子的官员一阵不可思议。 虽说谁都知道,这四部会审不过是走个过场,可是,没想到,这个过程会这么快。 可是,这,却也让人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曾毅的自信。 若是曾毅稍微有那么一丝的不自信,那,这会审,肯定不会这么快的,要堵住有可能传出的谣言。 可是,曾毅却没如此,会审的速度非常快,这意味着,曾毅虽然是准备用这四部会审走个过场,堵住悠悠众口。 可,却也没太当回事,反正过程已经走过了,能堵住不少人的嘴了,这就足够了,至于别的,谁在挑毛病,无所谓了。 反正,程序已经走过了,就算是有挑毛病的,也只能是少数人了,而且,最为主要的,是曾毅遵守了这个规则。 既然曾毅遵守了这个规则,没有破坏这个规则,那,就会少去很多因此而和曾毅对抗的人,也会少了很多被人指责的借口。 而剩下的,曾毅或许根本就不在乎,毕竟,任何事情,只要存心找茬,总是能够找出来的。 至于说这是曾毅急功心切,这一点,却没人会如此想的,曾毅一直以来的所有所作所为,哪次不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可结果呢,曾毅至如今,还没有失败过一次。 虽说曾毅为官至今还没有几年,可是,曾毅经手的案子却都是泼天大案,曾毅所做的事情,也都是大事。 就像是这次军备革新一样,原本,谁能想到,曾毅会来个计中计,算计进去了这么多的官员,而且,还把他们给算计的无话可说。 朝廷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是他们自己不懂得珍惜,这事情能怨谁? 可以说,在这件事上,单是朝廷给过了这些个武官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一点,就足以让曾毅占尽了上风了。 他们自己不懂得珍惜机会,难不成,朝廷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予这些个贪墨军饷的官员机会? 难不成,大明律就成了摆设不成? 所以,这事情,最起码,没人会敢开口说在给这些个官员们一次机会,机会只有一次。 说法不责众也好,说一次性动这么多官员会至军心不稳,会坏了朝廷威严也好,机会已经给过了,是他们自己不珍惜,这一句话,就能堵死所有的话。 “这次,是真栽了。” 京城当中的一处宅院内,有身穿一品官袍的官员皱着眉头,神情颇为有些恼怒:“败给了一个后生,着实不甘啊。” “后生可畏。” 旁边站着的另外一位官员呵呵笑着,道:“咱们都老了,这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咱们可就真没脸见人了。” 这话说的,看似说这话的官员是在笑着,可其实,他这笑,怕是苦笑。 他们的年纪毕竟是摆在那的,若是他们和曾毅如今的年纪相差无几,那,败了也就败了,或者是败给了和他们差不多的老家伙们,那也没什么,胜负乃兵家常事。 可问题是,他们的年纪,都是曾毅的爷爷辈分了,却是败给了曾毅这个后生,若是曾毅真是他们的晚辈,那,他们肯定会为有这样的晚辈而自豪,骄傲,败了也会觉得高兴,因为这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是,曾毅和他们没丝毫的干系,如此一来,败了,可就是丢了面子了。 这对他们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毕竟,这军备革新的较量可并非是小事,可以说是天大的事情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 最先开口的一品大员叹了口气,嘴角扯起了一丝的苦涩:“谁还没个老马失前蹄的时候?” “这是咱们小看后生的苦果啊,日后,可是真要打起精神了。” 这话,说是这么说的,可其实,谁也都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几分面子罢了。 败了不假,可是,总是要给自己留几分面子的,总不能说,是自己技不如人吧,这让他这一品老大员的脸往哪搁。 如此,还不如找个借口,说是之前有些小觑对方了,掉以轻心了,最起码,能给自己留下些面子。 “这么多官员,算是都折进去了。” 另外一个老者苦笑,盯着双眉都有些发白的老友,道:“这里面,可是也有你的门人弟子,你不打算施救?” “怎么施救?” 眉毛都有些发白的一品大员苦笑,甚至,带着一丝的无奈连同恨铁不成钢:“什么银子都敢贪,也不瞧瞧自己个的能耐,留下那么多的把柄,被锦衣卫捏在手里,这可是罪证确凿,救不了啊。” 眉毛有些发白的一品大员这话是没错的,虽说四部院衙门的会审不过是一个过场罢了,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 可,问题是,证据是真正存在的,而且,不是虚造的,是切切实实的证据。 只不过,这些证据的来源都是在锦衣卫手里的,但是,这不影响什么,只要是真正的证据就成了。 有这些证据在,他就算是想要救人,也难。 而且,旁边可是有个曾毅一直在盯着呢,曾毅可是一心想要铲除他们这些个守旧派的势力的。 只不过,碍于他们一直没有彻底露面,且,从未暴漏过什么把柄让曾毅抓住,如此,才算是相安无事。 若是这个时候,为了门下的弟子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到时候,这就是一个引子,以曾毅的能耐,到时候指不定抓住这个把柄怎么折腾呢。 当初的兵部尚书刘大厦,那可是弟子满天下,在军中有着十足的威望,可最后呢,不照样被曾毅给砍了吗? 甚至,很多人都不认为曾毅之前彻底相信过刘大厦,都认为曾毅其实是怀疑刘大厦的,他的信任不过是装出来的,好让刘大厦露出些马脚出来。 可是,不管这到底是怎么个详情,刘大厦被曾毅砍了脑袋,这都是实情。 有这么个例子在,就算是朝廷一品大员又如何,提起曾毅,也是要畏惧三分的,毕竟,刘大厦那可是敢和内阁抗衡的军中大佬。 甚至,刘大厦可以称之为军中的定海神针也不为过。 可结果呢,曾毅直接就找个借口把他给砍了,当然,这也是刘大厦自己送上去的能让曾毅砍他脑袋的把柄。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这些个朝廷的大员,在曾毅那里,根本就没什么顾忌,只要抓着他们的罪证,那是绝对不会轻饶的。 如此一来,想要和曾毅作对可以,你自己最好别送上去什么罪证到曾毅手里,若不然,还是老实的趴着吧。 最起码,老实的趴着,不去和曾毅对着干,曾毅还是懒得理你的。 若不然,管你是一品还是二品大员,照砍不误。 “谁没个年轻的时候,可惜了,他们运气不好。” 另外一个老者开口,语气颇为无奈,他也并非是什么清廉的官员,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这么说话。 当年,他也曾收贿受贿,甚至,如今还是如此,只不过,如今,地位有了,官职有了,有些事情,却不必做的那么明显了。 也不必什么事情都应承下来,如今,他们这个年纪,好处也不少了,保全个名声,过些年,告老还乡也就是了。 “曾毅那边,肯定不会手软的。” 双眉有些发白的一品大员开口道:“只是,这么多官员,曾毅就算是狠心,也不能全都砍了他们吧?” 大明律对官员的贪墨处置可是很严厉的。 只不过,许多时候,定罪的时候,都是从宽处置了。 可,若是这个时候曾毅严格按照大明律让四部衙门给这些个官员定罪,那,这二百来号官员没有一个能活成的。 而且,牵连其家小,这么算下来,可以和开国时期的那几桩牵连甚广的大案相提并论了。 所以,在双目发白的一品大员看来,这案子,牵扯了这么多的官员,虽然声势浩大,可是,最终的处置,怕也就是罢官之后充军罢了。 至于砍头之类的更深的牵连,怕是不会有的。 若不然,这事情就闹的太大了,开国之初,是有大案,可,那是开国太祖当朝,杀气十足,能镇得住天下。 而如今,曾毅算什么。 曾毅能和太祖相比么?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是当今圣上,也没有那时候太祖皇帝的权威重的。 所以,在这双眉发白的官员看来,只要人不死,以后就有机会给救出来,只不过有一点,就是要多受些罪罢了。 可,受罪也好,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曾毅的心思,不好猜。” 另外一个官员开口,眉头紧皱,似乎是在回忆曾毅为官以来的行为:“纵观曾毅所办的案子,全都顾全大局了,可是,哪一次,也都是要挑出几个从严处置的,其余的,可稍作惩处即可。” “而如今,这么多官员被抓,闹的天下沸沸扬扬,且证据十足,很显然,曾毅是不打算从轻处置他们了。” “但是,这其中,怕也要分出个轻重的。” “想来,最重的,该是被曾毅砍了,其余的,才是丢官罢职。” 这老者的分析,其实和双眉老者的分析相差不大,只不过,却是更仔细罢了。 而且,这也是根据曾毅一直以来办案的情况推断出来的。 而他这么说,其实是想告诉他的这位老友,若是他的弟子当中,真有或许能居首恶的,怕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是在没机会了。 可,若是没有能居首恶的,应该问题不大,受罪些时日,日后找机会救出就行。 这话说出来,其实是为了让他这老友有些心里准备。 至于什么能居首恶,这个很简单,自然的根据贪墨所得的数额了,数额最高的,肯定是首恶,其次略之。 这个顺序,总是不会变的。 当然,没人知道这二百多号官员到底都贪墨了具体多少,可是,却能够做个大概的估计,官职不同,其贪墨的能力,自然是不同的。 “曾毅。” 双眉发白的老者咬牙,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逼到如此地步,而且,还是他如今的地位,多少年没这么憋屈过了。 “这风波过了之后,老夫在和他好好计较一番。” 双眉发白的一品官员也知道,现在,不是和曾毅计较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若是贸然和曾毅之间开展什么争执,一个不留神,指不定外面怎么传呢。 指不定能传成他是为那二百多武官打抱不平的,他是那二百多武官的后台,是他们的依仗。 所以,这个时候,不仅是这个白眉一品大员,就是他的老友还有朝廷当中那些想要找曾毅麻烦的,都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出手。 这个时候,要想出手也成,但是,却是要十足的把握才行,若不然,一旦有了漏洞,那会坏了自己的名声的。 所以,他们就算是想要对付曾毅,这个时候,也是要沉寂起来的好。 最好的法子,就是等这案子彻底了结以后,在对曾毅出手。 那个时候,在从这个案子当中找出些毛病来去攻击曾毅。 正在审问的案子如现在,不好用来攻击曾毅甚至怕自己被牵连,可是,一旦结案,到时候,找个合适的由头介入,以此攻击曾毅,到时候,却比现在容易的多。 而且,很容易给人一种冤假错案,蒙冤等等的错觉。 “在忍忍吧。” 很显然,白眉官员的老友和他的意思其实是差不多的,都在等,若是综合起来说,曾毅其实也在,曾毅在等开春,而这两个官员是在等案子了结,这个时间节点,也是过完年,开春的时候。 到时候,就要看双方的算计如何了,不过,那个时候,曾毅很有可能是要肉身成圣了,只是,这一点,这两个官员怕是没得到消息,毕竟,学堂开堂的时间,曾毅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过。 第686章决定 年关将近,各家各户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张灯结彩,今年倒也还不错,各地也没遇到什么大的天灾**。 而且,刘瑾也被抓了,在没东厂的番子祸乱了。 仅此一项,对于往日里整天提心吊胆,连觉都睡不好的百姓而言,就是天大的喜事,这个年,就值得庆祝的。 而对京城的官员而言,临近年关,却意味着另外一件大事即将落地。 二百来号官员的案子,已经由四部院衙门会审结束了。 这二百来号官员罪证确凿,没有任何的争议,全都签供画押,四部院衙门已经将审理的最终结果上奏皇帝,等待皇帝的处置了。 而谁都知道,皇帝的意思,其实就是曾毅的意思,这君臣二人之间,若是往好了说,如今的情形可以称得上是千古君臣了,若是往差了说,这君臣二人是狼狈为奸。 且,谁都知道,军备革新的事情是由曾毅负责的,所以,这次的案子最终的结局如何处置,其实怕还是曾毅说了算,当今圣上根本没闲情逸致管这破事。 在当今圣上眼中,有的只是风花雪月,其余的,无论是天大的事情,都要靠边的。 只是,这个想法,却是大臣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案情上奏皇帝以后,不过三天,宫中就有圣旨传出,曾毅为大都督,且,此次涉案的官员均为武官,此案,一应涉案官员交予曾毅论处定罪。 这圣旨让百官有些惊讶。 要知道,曾毅原本就有先帝赐予的金牌在的,而且,当今圣上对曾毅极为信任,若是曾毅处置十几个官员,也没什么。 可是,这次涉案的官员却是二百来人,如此一来,曾毅有先帝的金牌在是不假,他有权力处置,这也不假。 可,问题是,如果曾毅直接处置了这二百来号官员的影响,会不会有目无君上的可能?或者说,会不会被人这么非议。 可,这次,皇帝却是下了一道圣旨,直接把这案子给了曾毅。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皇帝在百官跟前树立曾毅的权威。 皇帝支持曾毅革新,这是一回事,可是,这道圣旨,却是更能体现皇帝的决心,同时,也能看出来,当今圣上是垂拱而治。 但是,同时,却还有那么一点,曾毅日后的权威势必更大,如此二百来号官员的生死处置都是直接交给了曾毅。 试问,日后谁在想和曾毅对着干,怕是要事先好好琢磨一番了。 这其中透漏出的意味,可是大不寻常的。 “大人,这些官员您准备怎么处置?” 刑部尚书闵珪如今也是以大人尊称曾毅的,却是不在前面加上曾姓了。 这其中的意味,是闵珪如今是彻底的站在了曾毅这边,以曾毅为首。 “变法之难,怕是闵尚书心中也该有数的。” 曾毅眉头紧皱,两手握在一起,这天气,即使是屋内有火盆,可却仍旧是觉得有些冷的。 “是。” 闵珪微微点头,这个时候,既然已经彻底的站在了曾毅这边,那,自然就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若不然,曾毅真变法革新失败了,他闵珪也要跟着受牵连的。 所以,在选择最终站在曾毅这边的时候,闵珪心里其实就该清楚,他该是要全力协助曾毅的。 其实,只要是有些眼力远见的大臣,都能看的出来,如今的大明朝,已经开始走下破路了。 任何一个朝廷,都是如此,都是会走下坡路的,只是要看能否及时挽救,不至于走向衰败,若是能及时挽救,重新走上巅峰,那,参与这个过程的那些个臣子,肯定是会名垂青史的。 而且,其实这个年底的臣子和百姓们,打心里是没几个希望天下大乱的。 尤其是百姓们,更是不希望天下大乱了,只要能有一条活路,对于百姓们而言,是谁当皇帝,都无所谓的。 而对于臣子们来说,却是忠心的居多,就算是有私心,但是,却也没几个希望天下大乱改朝换代的。 真正这样的被称为乱臣贼子的,是非常的少的。 除非是朝廷把臣子给逼到了不得不反的地步,如同纣王。 但是,臣子没有反心,也不代表那么一些个臣子就会站出来,阻止这个朝代的衰败。 大多的臣子,是没有反心,但是,却也没有所谓的变法革新等让这个已经衰败的朝廷重新焕发生机的心思。 大多数的臣子,顾着的都是自己的利益,顾着的,都是眼前的安平盛世,顾着的,都是眼前的歌舞升平。 明知道革新变法危险太大,一旦失败,那肯定是要以身殉法的,甚至还会牵连族人,这种事情谁愿意去做? 有些有能力的,不愿意去做,可有些愿意去做的,却又没这个能力。 且,本人有能力又能如何,皇帝的支持等等一切外在因素全都是很关键的。 就像是曾毅,看似他推行军备革新非常的简单,可是,这是在他有先帝赐予的金牌及当今圣上绝对的信任之下,才会有今天军备革新如此的情况。 可,就算是如此,这期间,曾毅所遇到的各种阻拦也是不少的。 有些阻碍,看似不算什么,可,这只不过是因为这种情况发生在曾毅的身上了,张发生在曾毅这个后世之人,有过不少的阅历,有皇帝的绝对支持等等,所以,才会给人一种误解,这种困难不算什么。 可,其实,若是别的朝臣碰到这种情况,怕是早就焦头烂额,甚至就此失败了。 可,就算是如此,之前那次,刘瑾联合守旧派的官员陷害曾毅那次,仍旧是让曾毅进了天牢,虽说皇帝一直不信,可,曾毅还不是进了天牢呆了几天? 试想,若是这件事发生在别的官员身上,怕是直接就连脑袋都没有了。 所以,这变法革新之事,很难,绝大多数官员,都是不愿意去触碰的。 绝大多数的官员,就算是有忠心,是贤臣,可,其却也只是在如今的这些个条条框框之内进行挽救。 试想,这个已经破坏掉了的条条框框,早就已经不能起到原先的作用了。 这种情况下,想重新修复这个条条框框,那是极为困难的。 而且,就算是能够修复好,坏了的东西修复好了,总是不如以前,而且,这种修复,怕是没多久,仍旧会被破坏的。 这等于是其中的根本已经坏掉了,里面的机械不停的在撞击框架,这个时候,不该是想着如何把框架给修补好,而是想着框架的修复和里面的机械同时修复。 而曾毅所进行的革新变法,其实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把已经坏掉的机械也给彻底的拆除了,然后,重新组装,能用的继续用,不能用的就此作废,然后换成新的一些零件代替,然后,在重新制定一个新的框架,也就是外壳。 可想而知,这其中,会触动多少人的利益,这其中的难度是何其之大,可是,若是成功,那,曾毅就是这一切的主导者,曾毅也注定了要名垂千古的。 而现在,选择站在曾毅身边的那些个官员,原本心里或许有这想法亦或者稍微有过苗头,如今,被曾毅的行为给刺激了,激起了心中的那股气。 然后,选择了站在曾毅这边,若是成功了,他们虽然肯定盖不过曾毅的名头,可总是能跟在后面被人提起的。 而且,这也能为子孙后代留下余荫的。 所以,既然选择了站在曾毅这边,那,就绝对不能藏私,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加大胜利的机会。 别看曾毅现在占尽了优势,可是,未来谁也说不准,毕竟,变法革新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 纵观史上的那些个变法革新,最开始的时候,不都是能够推行下去,可是,真到了某个临界点的时候,一旦爆发出来,可就未知了。 在闵珪看来,如今,曾毅还没有真正的遇到那个临界点。 之前的那些个守旧派官员的联合,不过是武官们的当中的守旧派联合,真正出面的大佬,也就刘大厦这个兵部尚书一人罢了。 军中的那些个能说的上话的官员,可不止刘大厦一人,其他人,可是都还没吭声呢。 不管曾毅如何的对军备进行革新,除非是能把如今的这些个武官给换掉大半,全都换成是他曾毅的人,若不然,日后,这些个军中老将开口的时候,怕是多数人都会站在这些个老将身边的。 至于下面的兵丁,却是不必提的,军令如山,那些个兵丁,只认军令,只认帅印,其余的,是不认的。 不过,依着闵珪看来,曾毅也看透了这一点,已经着手在换些他的亲信了,只不过,这个速度是很慢的。 而且,在闵珪看来,那些不吭声的老将们,也是有忍耐限度的。 “只是,这二百来号官员若是全都砍了,怕是有些人该坐不住了。” 闵珪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曾毅心里是怎么想的,想砍了这二百来号人,以此来起到威慑作用。 可是,在闵珪看来,这么做,却是容易出乱子的。 把这二百来号官员贬了,流放了,都成,可唯独不能全都砍头了。 贬了,流放了,最起码还有一线生机,因此,那些个老将们不会吭声,可,一旦全都砍了,这可是真的生机全无了,那些个老将们怕是就坐不住了。 若不然,不说因此他们会损失多少亲信,但是他们不吭声,以至于这些个官员全都被砍头了,就能让下面的人寒心的。 可若只是流放,被贬,却没这么一说了,大可以日后在为他们徐徐图谋,不至于下面的官员太过寒心的。 “砍了,他们坐不住,可,若是不砍,就是本官坐不住了。” 曾毅挑眉,他也自然知道一口气砍了这二百来号官员脑袋的结果,肯定是要引起一场波动的,别看现在各处平静的很。 那是因为所有人都不认为他曾毅敢一口气砍了这么多人的脑袋。 就算是砍,至多,也是砍几个罢了,那碰到谁家的算谁倒霉了,其余的,肯定是流放,贬职,罢官。 可一旦全都砍了,到时候,这些个官员背后的老将们被迫无奈,肯定是要站出来的,而且,还是联合起来站出来的。 可,若是不砍,那,就意味着他曾毅选择了缓和的方式,一直以来,曾毅在军备革新的时候,都是用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手段,强势碾压一切的阻碍。 在曾毅看来,这是绝对不能够停止的,更不能缓和的,必须是要借着这股强势,把军备革新彻底的搞定了,然后把军队这方面,抓在手里,才能进行下面的革新。 而这个时候,若是曾毅稍微缓和一点,那,这将会被人看做是他曾毅后劲不足了,如此一来,一旦引起连锁反应,那只会更麻烦。 所以,在曾毅看来,他不能退,只能强势碾压,以这种强势,威慑住大部分人,让他们不敢妄动。 甚至,在曾毅看来,或许,他的这次计策,其实已经被那些个大佬看破了,只是,他们没有提前阻止,而是一直看着他如此进行。 之所以如此,为的,就是要看看他曾毅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以后该怎么选择。 若真是如此,那,如今的情况,就是那些个老将们看着曾毅自己走到这个地步,然后,以这种无形的压力压迫曾毅,让曾毅做出选择。 或许,这可以说是曾毅太过猖狂了,才走到如今的这地步,亦或者说,这是曾毅的神机妙算,但是,这两者到底该如何评价,那就是要看曾毅能否渡过眼下的这个关卡。 “其实,一切,不过是多虑了而已,砍了,也就砍了,他们能耐本官如何,真出了麻烦,在去收拾也就是了,总不能怕麻烦,就举而不前吧?” “若是如此,永远也不知道前方到底会遇到什么困难,永远也不可能解决。” 曾毅说出这话,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二百来号官员的人头,是砍定了,绝不留情。 第687章疯了 “大人想过若是如此的后果吗?” 闵珪叹了口气,在他看来,有些事情,是有商量的余地的,只要曾毅肯答应做出一些让步,确保那些个官员在军备革新以后利益不会有多大的损伤,想来,对方也是会答应让步的。 毕竟,局势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们若是继续和曾毅这么强行对抗下去,就算是最后胜利了,可,他们的损伤也绝对不会小的。 而且,这损伤,不代表他们胜利就可以弥补过来,旁边不知道暗中盯着的有多少人呢。 指不定,别的些势力或者大枪匹马的都想借着这个机会咬那么一口呢。 所以,和曾毅拼死相斗,不划算,在闵珪看来,若是双方能够讲和,各退一步,却是最好不过的。 不过,很显然,对于闵珪的想法,曾毅是不认同的,若是按照闵珪的想法,的确,这事情是会变的简单的多。 可是,如此来的变法革新,其实本质上等于没变的。 变法革新,就是消除一些不该存在的势力及其利益关系链的,如果按照闵珪的想法,这效果是根本达不到的。 至多,等于是改变了一个机器的包装罢了,可是内在却是完全没变的,这,是绝对不成的。 “后果无非是两种,胜或者败。” 曾毅笑着,似乎对这结果毫不在意,却是反而看着闵珪,笑着道:“那些个反对变法革新,在暗中使绊子的官员,可又曾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结果?” 曾毅这话,却是在告诉闵珪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这边在担心,可,同样的,那些仍旧躲在幕后,到现在还不肯露头的官员们,更担心。 毕竟,如今的主动权,其实是掌握在曾毅的手中的。 或者,那些个隐藏在幕后的官员们手里握着不少的计谋,可是,这一切,都是要跟随曾毅的步伐,他们才能用出相应的计策的。 既然如此,其实,换句话说,曾毅如今的掌握了主动权的,仅凭此,曾毅就算是占据了上风,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既然如此,曾毅为什么还要退步? 听曾毅这么说,闵珪叹了口气,就不在吭声了,不为别的,曾毅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意味着,曾毅在这件事上,是绝对不能退步的。 既然如此,那,他闵珪在多说也是没用,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应付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吧。 至于和曾毅对着干,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闵珪自然他没这能耐,更何况,当初,既然选择了彻底的站在曾毅这边。 那,其实就等于是选择了相信曾毅,在两人意见相左的时候,肯定是要听从曾毅的意见了。 “放心吧,这天,塌不下来。” 曾毅笑着,话语中充满了自信。 闵珪双眼眯了一下,心中却是对曾毅的自信十分赞赏的,曾毅这一往无前的勇气和自信,正是闵珪一直以来非常欣赏的。 或许,碾压一切太过暴力,但是,有时候,这未必不是最好的法子。 一力降十会,若是能够足够强势的时候,其实,不用那些阴谋算计也是好的。 “不过,这快该年底了,这事情,暂且拖一拖,等过了年再说。” 曾毅这话,等于是把这二百来号人的脑袋暂时留下了,等过完年以后在砍他们的脑袋。 “这事,尚且还没旁人知晓,万不可外泄,本官倒是很想瞧一瞧,等过完年以后,那些个一心藏着的军中老将们到底会是个怎么样的表情。” 曾毅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不现在砍了这二百来号官员的脑袋,其实是让人过个好年,若不然,二百来号官员的脑袋被砍,这个年,怕是满朝文武谁都别想好过了。 可是,曾毅之前一直催着四部衙门加快速度审问此案,为此,四部衙门不惜分开审问案子。 如今,怕是无数人都盯着这个案子呢,都想要知道曾毅最终是如何给这个案子涉案官员定刑的。 毕竟,这案子经四部院衙门的加速审问,如今已经全部审清问明,而且,皇帝已经把量刑的权力交给了曾毅。 这个时候,所有人肯定都不会认为曾毅会把这个案子拖到年后了结,毕竟,若是如此,那之前曾毅让四部院衙门那么匆忙审问就没什么必要了。 可,若是等到最后,百官发现,这案子,曾毅竟然一直不定案,真要拖到年后,会是什么心情? 会是认为被曾毅给耍了,还是认为曾毅遇到难题了? 怕是猜测第二种可能性的官员要多一些的。 毕竟,这事情,之前曾毅的意图一直摆在呢,突然转了性子,肯定是有什么让曾毅为难的了。 怕是那些自认为看破了这些的官员这个年,会过的非常的开心,因为,他们认为,这事情已经把曾毅给难住了。 二百来号官员全砍了,那是多大的事情,他们不认为曾毅有这胆子。 可,若是不砍,只惩首,哪怕是其余的全都流放充军等等,这事情,也算是虎头蛇尾了,毕竟,之前这事情闹出的动静太大了。 一旦如此,对曾毅的威信的打击将会是巨大的。 所以,这个时候曾毅面临的是两难抉择,这个时候,若是在有外力施压,怕是曾毅必须要选第二个选择了。 可是,当那些如此自认为的官员在过完年后,突然看到曾毅下令砍了这二百来号官员的脑袋的时候,怕是当时都能愣住的。 曾毅这一招,可以说是把所有的人都给玩弄在了鼓掌之间。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让这些个官员在这个新年当中所准备的一切,都是要因此失效,无用,这才是最为主要的。 或许,这个没多大的作用,也不会让对方有太大的损失,但是,其对心里的打击,却是巨大的。 “大人放心,下官不是多嘴之人。” 闵珪点头,他倒是并没什么不乐意,这样的提醒,很正常,并非是对其不放心,就算是他闵珪,对他自己的心腹的时候,也有时候会如此的,不是不放心,而是习惯性的在遇到中意事情的时候,这么的说上一句。 “可是要劳烦你这个刑部尚书这些日子多加费心了。” 曾毅笑着,道:“虽然这些个官员罪名已经确定,可,终究是没有量刑的,这段时间内,不可让他们出了什么差错。” 闵珪点头,冲着曾毅拱手,道:“大人放心,刑部大牢那边,绝对不会让旁人进入的,而且,已经吩咐了下去,比平日里多了数倍的关卡,相互监督,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而且,有那么一句话,闵珪没有说。 这些个官员虽然全都进了刑部大牢,且也全都认罪了,可是,这次抓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就算是这些个官员自身,也不认为曾毅会全都把他们给砍了。 尤其是那些自认为在这些个官员当中的罪名排不上号的,更是心情不错,没有多少的担心。 流放什么的,他们根本不怕,或许,他们早就得到了一些传信也未可知的,毕竟,之前,刑部大牢这边,可是没看怎么严的。 这是为了让锦衣卫那边能够顺藤摸瓜。 所以,依着如今的情况来看,只要曾毅准备砍了这些所有官员的脑袋立威的消息没传出去之前,这刑部大牢内的这些个官员,肯定是会活的好好的。 谁不想活命? 更何况,曾毅刚才的话,虽然没明说,可意思,闵珪却是能听懂的,这是让刑部断了大牢内那些个罪臣和外面的联系,不让他们暗中的各种联系了。 如此一来,就算是外面的那些个将军大佬们猜出了什么不对劲,可,却终究不能传消息进大牢了。 只要消息不传进大牢,那就根本不会生什么事的。 曾毅怕的,是这些个官员有这其中死了的,若是出了这种情况,虽然曾毅原本就准备砍了他们,可,死在了刑部,怕被别的官员借此机会胡搅蛮缠。 临近年底,南京那边,却是显得有些清净了。 毕竟,南京这边,原本就是留都,自然不如京城那边有百官等等的。 而且,南京这边的军备革新可以说是早就被曾毅给完成了大半,而且,曾毅所完成的那大半,全都是比较困难的。 剩下来要进行的,是一些程序化的事情,或者说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所以,南京这边,倒是一切如常,没什么大的波动,若是说有波动,那就是南京城的皇宫当中了。 如今,刘瑾整天都似乎疯疯癫癫了,喜怒无常,除了在面对跟随他而来的东厂的番子的时候,其余的宫中的那些个侍卫和宫女太监什么的,刘瑾是从没给过一个好脸。 而且,刘瑾的性子,似乎也变的暴戾了起来,没事就喜欢让人按住犯了不管大错还是小错的太监宫女们打板子。 而在听到这些个宫女太监们的惨叫求饶声的时候,刘瑾更是异常的兴奋,甚至,还能乐呵呵的哼唱那么几句。 刘瑾如此的行为,却是让整个南京皇宫当中一片恐慌的气氛,就是跟着他来的东厂是番子,也是心里都有些担忧的。 谁都怕刘瑾疯了,若是刘瑾真疯了,那,他们这些个跟来的番子也就等着滚回家去吧。 “贺档头,你说,杂家最近是不是要狠狠的抽那几个杂碎了?” 刘瑾尖细着嗓门,虽说他来了南京以后,从未巡视过贺桂,可是,面对如今暴戾的刘瑾,贺桂仍旧是心里恐慌。 可,奈何,在南京这边,时日今日,根本就没找到什么可以离开的借口,这却是让贺桂很是无奈的。 “厂督,这都是看您的意思了。” 贺桂脸上陪着笑意:“那几个杂碎不知好歹,背后乱嚼舌根,就是打死他们,也是不冤的。” 刘瑾和贺桂所说的,是南京皇宫当中的几个宫女,闲来无事,聚在一起,说起了刘瑾,总之,是没说什么好话,然后被旁人听到了,讨好刘瑾,把这话说到了刘瑾的跟前。 宫中原本就是如此的,性命不是性命。 而结果,就是刘瑾大怒,这几个背后说闲话的宫女全都被他给抓了,也不用板子,只是用绳子把她们绑起来,使劲的用鞭子沾了水,抽打她们。 而那报信的小太监,其原本还想着借此能得到些赏赐,可结果,却是直接被刘瑾给下令打死了。 而这几个宫女,刘瑾却没一时就要了她们的性命,似乎是要折磨他们,猫玩耗子似得,闲着无聊了,心情不好了,就去抽打她们一次,把她们抽的惨叫连连,刘瑾方才满意。 平日里,却是就把她们关着,吃喝拉撒,全都在那间小屋子内。 怕是在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她们身上的伤势溃脓了,总是要熬不住的。 那几个宫女如今的惨状,就是贺桂,都有些不忍看的,太过凄惨了,浑身上下,没一个好地,可偏偏,刘瑾却是对此非常的有兴趣。 试问,如此情形,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贺桂可是记得,在京城的时候,刘瑾似乎是最喜干净的。 可是,虽然心里也猜测刘瑾是疯了,可是,这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 毕竟,刘瑾就算是疯了,可他仍旧是这南京宫中的大内总管,仍旧能管着他贺桂,更何况,说刘瑾疯了,刘瑾还清明着呢,只是行为太过残酷了。 “走,跟杂家去瞧瞧那几个杂碎,让杂家在赏她们几鞭子,让她们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刘瑾说着,抬腿就走,跟在后面伺候的贺桂闻听此言,反倒是心里松了那么一口气,听刘瑾这意思,今天是要打死那几个宫女了。 这在贺桂看来,却也算是那几个宫女的解脱了。 若不然,那几个宫女还不知道最后要被刘瑾给折磨成什么样子呢,如今,已经是满身伤痕,真要是全都溃脓而死,那可真是受尽折磨,死无全尸了,还不如现在这样,就算是死了,可,最起码,能少受些折磨。 第688章累积 刘瑾性情大变,疯了,这事情,整个南京皇宫中的人都知道,只是,这些个宫女太监们知道,可却也没丝毫的法子。 那些个侍卫们还好些,平日里刘瑾也不大找他们的麻烦,而跟随刘瑾而来的东厂的番子们,刘瑾更是不去找他们的麻烦。 可偏偏,刘瑾就找这些个宫女太监们的麻烦。 这些个宫女太监们也清楚,如今,刘瑾不找那些原本宫中侍卫及随行而来的那些之前的番子的麻烦,两者都是要保护皇宫安全的,刘瑾还指着他们安心呢。 后者更是刘瑾的亲信,怎么着,也不能轻易处置他们啊,毕竟,如今刘瑾已经不是当初在京城时候那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情形了。 这一点,刘瑾还没彻底疯呢,可是清楚着呢。 可是,这些个宫女太监们可就不一样了,他们能有什么依仗?伺候人?这年头,不缺的就是伺候人。 所以,刘瑾对这些个宫女和太监们,可是从来都不留情的,有什么火,全都发在他们身上了。 “这人呐,受了刺激,可就真是性情大变。” 刘瑾打死几个宫女的事情,这消息,却是传出了宫外,整个南京城都知道了,这事情,原本是宫中的事情,就算没皇帝住在这,也没人愿意乱谈的。 可是,这事情,却是牵扯到了刘瑾。 牵扯到了刘瑾,这事情可就不一样了,刘瑾是谁,曾经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厂督,等等一连串的名头。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刘瑾曾经的所作所为,之前刘瑾猖狂的时候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在民间,是能够止小孩啼哭的主。 而如今,虽说刘瑾被贬来了南京皇宫当中当大内总管,权力是绝对比不上以前了,可是,对于百姓而言,刘瑾还是高高在上的。 如今,传出了刘瑾打死了几个宫女的消息,而且,那几个宫女的凄惨死相也被传了出来,可想而知,这在民间,可是勾起了不少百姓往日的悲惨回忆的。 当时,刘瑾厉害着呢,没人敢议论刘瑾,没人敢说刘瑾的不是。 可是,如今刘瑾已经不如以前了,虽然还高高在上,可,却是也奈何不了这些百姓们的说话了。 整个南京,似乎因此而爆发出了一场天大的风暴,若是谁不知道刘瑾的作恶,怕是都要被人低看几分的。 “民心如此,圣人不可见。” 兵部尚书叹了口气,民间的消息,他这兵部尚书又不是瞎子聋子,自然也是知道的。不仅是他这个兵部尚书杨廷仪知道,如今南京的所有衙门,哪个不知道外面的风声? 只是,知道归知道,有些事情,却是管不了的。 就比如眼下这种情况,南京的这些个衙门都知道,可是,谁都管不了。 刘瑾是皇帝下圣旨任命的南京宫中的大总管,就算是要处置,那也是要皇帝处置的,他们这些个外臣,是管不住的。 而唯一能和南京皇宫有关系的,就是南京礼部和南京户部了。 这两者,一个管着南京皇宫的钱袋子,另外一个,则是管着南京宫中的宫女和太监等等的入进等。 而前者管着钱袋子,权力大些。 而南京礼部,说是管着南京宫中的宫女太监们的人数等等,可其实,却并不完全有掌控权,还是要和宫中主事之人商量着来的。 或者说,这事情,双方都是商量着来的,礼部负责张罗,并没有太大的主动权,就算是南京礼部不同意,宫中若是愿意自己忙活,也是可以的,南京礼部也是没法干涉的。 所以,想钳制刘瑾,只能是让南京户部出面,以宫中用度等来卡着刘瑾,可是,这个法子是最下乘的法子。 用了的话,怕是南京户部也要沾染上麻烦的,所以,除非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用的。 而如今的情况,更是不可能用这个法子了。 “若不然,咱们诸位联合上奏吧。” 杨廷仪冲着南京的几位部堂拱手提议,今个,是他发帖子,请来了六部尚书,只不过,却是没请魏国公府的,一般情况下,除非是军备方面的事情,若不然,六部之间的事情,魏国公是不掺合的。 最起码,不会在这种场合掺合的。 杨廷仪所谓的联合上奏,自然是参奏刘瑾了,宫中死几个宫女太监,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宫中失踪的太监宫女多了去了,整个皇宫守卫森严,这些失踪了的宫女太监去哪了?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有人就曾说过,皇宫就是一个埋骨地。 每个池塘等等下面,都有着太监和宫女的尸体。 可,问题是,这次牵扯到的,却是刘瑾,刘瑾被贬来南京,这是不能够让百官解气的,百官是恨不得把刘瑾给生撕活剥了的。 如今,有这么个由头,自然是不能放过了。 而且,杨廷仪不担心他的这个提议没人附和,哪怕是出于面子,出于名声,这事情,也不能退缩的,只能应承。 若不然,传了出去,对付刘瑾的时候,这些个官员退缩了,害怕了,可想而知,他们的名声会有多少的打击。 而且,杨廷仪也不认为他们几个部堂的联合弹劾就能怎么刘瑾了。 要知道,当初百官联合可也没能奈何刘瑾的,如今刘瑾虽然是被贬了,可,皇帝那边,怕是也不会轻易要了刘瑾的性命,甚至,不会在轻易贬刘瑾了。 当初的事情,皇帝都能留刘瑾到这个位置,更何况几个宫女的性命,怕是皇帝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 所以,南京这边上弹劾的折子,只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 为的是给京城的那些个大佬们一个借口,若是这些个大佬们愿意利用这个机会,那自然是最好的。 就算是不成,可,最起码,能让皇帝知道有这件事,日后,在出了别的事情的时候,继续弹劾。 这就是杨廷仪的目的,不求一次成功,但是,要的是累积的效果。 “杨部堂所言大善。” 礼部尚书笑着开口,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冲着杨廷仪拱了拱手:“刘锦这厮,之前在陛下身边伺候的时候就猖獗无比,祸害百姓欺压诸官,如今,被陛下贬来南京,却还不知悔改,残害宫女,此等行为绝不能容忍。” 礼部尚书这话说的大义凛然,充满正气,这充满正气的话谁都会说,毕竟,这好听的话说说罢了,动动嘴皮子罢了。 如今的刘谨也就只能是在这南京皇宫内逞威风了,出了南京皇宫,刘谨如今在他们这些个官员跟前根本就在没任何的威慑力了。 而且,这些个官员现在根本就不担心刘谨复出的可能性,有曾毅在那站着,只要曾毅一日不倒,刘谨就别想复出。 要知道,这次刘谨为什么倒台,谁都知道,这是激怒了皇帝的结果,可是,为何激怒皇帝,这一切以前可是从来没事的。 究其根本,这事情,还是刘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这个人就是曾毅。 刘谨之所以被百官屡次攻击而不倒,不是因为他的智商,若是智商,刘谨的智商在百官跟前可是根本就排不上号的。 刘谨凭借的,说到底,是皇帝的宠信,是皇帝的重感情。 这在面对百官的时候,刘谨自然是占据了天大的优势了,可是,在面对曾毅的时候,刘谨却占不到什么优势了,因为曾毅和刘谨在皇帝跟前的地位一样,甚至,可以说曾毅在皇帝跟前的地位比刘谨还高。 不仅如此,刘谨的智商和曾毅比起来,那是根本不能比的,怕是曾毅就算是迷糊的时候都能比刘谨聪明的。 可,偏偏刘谨还作死的想要联合守旧派的官员害死曾毅。 这可是真正的生死大仇了,曾毅岂能轻易放了刘谨。 只要曾毅不傻,就该知道刘谨是什么性格,刘谨这人,就算是这次曾毅饶了他,刘谨也不会感恩的,而且他整日在皇帝跟前伺候,指不定就会怎么坏曾毅的。 所以,曾毅才会亲自出手,来了这么一场把刘谨赶来南京的主导。 可想而知,如今刘谨心里会有多恨曾毅,这点,曾毅也肯定明白,所以,只要曾毅还有能力一天,就绝对不会让刘谨回宫的。 退一步,就算是曾毅真的不成了,可宫中如今接替了刘谨权势的宦官肯定也会百般阻止刘谨回京的 除此外,还有百官等等,而这还只是外在的能看的到的阻,除此外,皇帝好端端的怎么就会想要召刘谨回宫,等等,这一系列则是更多的不确定。 如此种种,若是如今这些个官员还担心恐惧刘谨的报复,那,他们不妨直接告老还乡得了。 连这点胆气都没有,胆小如鼠,还谈什么什么为官,如他们这些个部堂,哪个都不是胆小之辈。京城当中,曾毅接到这消息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几天,毕竟,事有轻重缓急,以前刘谨的在曾毅这要排前面,那是因为那是两人在交手。 可现在,刘谨已经是战败之人了,且曾毅还要忙别的诸多事情,刘谨的事情虽然还是要告诉曾毅的,可紧要程度却已经可以排在最后了。 “疯了。” 曾毅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楞住了,刘谨在南京的各种可能他都想过,说刘谨仍将野心勃勃等等,曾毅都不惊讶,可唯独这疯了,却是曾毅之前根本就没想到的事情,根本不曾预料。 “是,疯了,据南京那边来报,已经有段时间了,而且其疯了以后性格大变…………如今南京那边的官员已经 准备联名弹劾刘谨了。” 司徒威回话,原本宫中的事情南京那边的官员不好插手,可,因为宫中的事情闹的民间纷纷,这可就是南京那边官员们插手里借口了。 “怎么疯的。” 曾毅双眼眯在了一起,意味深长的看着司徒威:“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疯了?” “或许是被贬南京,心中难以接受,大刺激之下,疯的人也是不少的。” 司徒威的这番话很合理,而且也是许多好端端的人突然疯了的原因。 “这事陛下知道么?” 曾毅叹了口气,只是,这话问的却是有些奇怪的,锦衣卫虽然是直接对皇帝负责,听命于皇帝的,可问题是当今圣上什么事都不管,锦衣卫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向曾毅汇报的。 若是曾毅觉得该汇报皇帝了,才会汇报的,可今个,曾毅却突然这么问,就显的有些奇怪了。 司徒威闻言却是沉默了一会,曾毅却也不着急,就那么站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这事,已经告诉过陛下了。” 说完这话,司徒威似乎有些尴尬。 “何苦呢。” 曾毅叹了口气,可却并没有半分责怪司徒威的意思。 司徒威是曾毅的亲信,且其为人曾毅也了解,当今圣上又没什么太大的志向,这一切种种,司徒威都不可能说是站在皇帝或者是曾毅这边。 因为根本不需要选择,皇帝压根不管这破事。 可,也正因为次,司徒威的举动就有些奇怪了。 而曾毅就是看破了这里面的缘由,所以才叹气的。 “大人,这事卑职让人盯着,看看那刘谨到底是装疯还是怎么了,好好一个人,这样了,也挺可惜的。” 司徒威这话说的,刘谨别说是疯了,就是死,都有一大片人拍手叫好的,哪来的什么可惜之说。 只是,司徒威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曾毅却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有些事情就算是知道了,哪怕就他们两个人在,没旁人在一旁,可也不该说的。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心知肚明就成了,但是,最好别说出来,不然,那层窗户纸捅破了,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一旦这事说破了,那,司徒威所做的这事就没什么意义了。 只是,在曾毅看来,有些事却是无所谓的,司徒威是他的亲信,有些事他说不知道,旁人信么? 只不过曾毅现在不说破,是因为司徒威的这份忠心。 第689章大理大义 “这事你也知道了?” 豹园当中,正德瞧着赶来的曾毅。 “是,知道以后就来见陛下了。” 曾毅点了点头,他说的,自然是刘瑾的事情,这事情,不管是先知道还是后知道,总是要来见正德的,如此,才能显得心中坦荡。 “这老货啊。” 正德微微摇头,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寂寥,说到底,刘瑾伺候了他那么长时间,正德又并非是那种冷酷君王,虽说刘瑾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被他贬去了南京,可是,这过了这些日子,又听闻刘瑾或许疯了,正德心里却是有一股复杂的情绪的。 “或许也没什么。” 曾毅宽慰正德道:“该是受了大刺激,一时难以接受才会如此的,等时间长了,应该就没事了。” 曾毅这话,也就是宽慰正德一下了,具体原因,曾毅自己心里是清楚的,刘瑾是别想恢复了的。 正德微微点头,倒是没在这件事上多想别的什么。 毕竟,这事情又没人说什么不该说的,正德又不是那种多疑的君王,自然不会多想。 “听锦衣卫说,南京那边的官员要准备联名弹劾刘瑾了。” 正德抬头,看着曾毅。 曾毅闻言,楞了一下:“陛下听谁说的?这事臣却是不知道的。” 曾毅的这番话,若是换个别的臣子是绝对不敢这么问的,同样,若是换个皇帝,曾毅也是不敢说出这番话的,这纯粹就是找死的话。 可是,这两个假设都不成立,如今的君臣二人是正德和曾毅。 所以,曾毅这么说话也习惯了,也根本不会有什么事的。 “锦衣卫那边没告诉你?” 正德有些诧异,锦衣卫虽然是直接听命于他这个皇帝的,可是,他平日里却是什么都不管的,锦衣卫那边有什么事,都是先告诉曾毅,然后若是有必要,曾毅在告诉他的。 “没。” 曾毅摇了摇头,道:“只是刚才去了臣的府上,告知了刘瑾或许疯了的事情。” 说完这话,曾毅的眉头还微微皱了一下。 不过正德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似得,不由得笑了起来,道:“也难怪,你毕竟和刘瑾也算是有仇了,这事,锦衣卫避过你,也算是正常。” 正德自己就先给这事情了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该是如此吧。”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苦笑着道:“只是,有旧怨归旧怨,臣到还不至于在跑去南京打击报复刘瑾,有些事情,过去了,也就算了。” 曾毅说这话,可是实话,他是不准备让刘瑾回京城了,可是,别的,他可是从未管过的。 “朕想着,让刘瑾那老货回京,你看如何?” 正德试探的询问曾毅,毕竟,刘瑾刚被赶出京城没多久,当然,这个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刘瑾和曾毅之间的矛盾。 “毕竟这老货伺候朕这么多年了,朕却是有些于心不忍啊。” 正德叹了口气:“若非是这老货疯了,别说是把他扔在南京了,就是在贬一些,也是无所谓的,可毕竟已经疯了,有些事,也就罢了吧。” 曾毅眉头皱在了一起,他怎么也没想到正德会这么快提起让刘瑾回京的事情。 正德或许会想让刘瑾回京,这个曾毅早就有所准备,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还是碰到这种事情,这可是曾毅之前没有准备的。 “刘瑾回京,也不是不行。” 曾毅想了想,迎着正德的目光,郑重的道:“只是,当初陛下下旨,让刘瑾离京,如今才多久?这怕是要被传为朝令夕改,于皇家威严不利。” 曾毅说的这个话,是实情,让刘瑾离开,这才几个月而已,甚至可以说还不到半年呢,若是时间长些,自然好说。 甚至,若是刘瑾不是被贬的,或者不是天大的差错被贬的,都好说。 可,问题是刘瑾是这些个的总和,是因为弄的天怒人怨,民怨沸腾百官怒火冲天,其更是胆大妄为,借着皇帝的名义敛财,这才被贬去南京的。 而且,这才贬去不到半年,这个时候把刘瑾召回京城,皇帝自然可以这么做,但是,民间和朝堂之上的反对声音不得不提。 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的。 若是刘瑾是大功臣,只是被误解了等等,那,皇帝顶着这巨大的压力也情有可原,可问题刘瑾是整个大明朝百姓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主。 为了这样的人,坏了皇家的威严,实属不该。 “人都疯了,他们还盯着,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正德有些不满,可,却也知道曾毅说的该是事实,曾毅在他跟前,就算是找理由等等,也不会胡乱编造的。 “人都疯了?” 曾毅却是笑了起来,冲着正德拱了拱手,叹了口气:“陛下认为,刘瑾疯了,所以可怜,百官就要原谅他?百姓就要宽恕他?” “刘瑾当初为祸的时候,百官被他肆意欺压****,这姑且不提,他指使纵容东厂番子肆虐,民间多少个家庭因此而支离破碎,因此死了多少人?” “如今,说句难听的,若是这事情在百官身上,怕是早就该诛族了,可是,在刘瑾的身上,不过贬了他罢了。” “他是疯了,可是,这疯,却是他自找的,他承受不住这高高在上肆意妄为一朝平庸,所以疯了。” “可他这是咎由自取,难不成,为了他刘瑾一人,要让天下百姓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么?” “刘瑾是伺候陛下您这么长时间了,也是尽心,可是,他却也借助陛下您的名头胡作非为,这也算是真正的忠心吗?” “刘瑾伺候过您,所以,您不想他在南京呆着,怕他受了委屈,可他在疯,也仍旧是南京的大内总管。” “可那些之前因刘瑾指使纵容而死的百姓呢?他们能复生吗?” “这大明朝的百姓,都是您的子民,您是大明朝的皇帝,是大明朝千千万万子民的君父,这大明朝千千万万的臣民都需要您的庇护。” “切不可因为一个作恶多端的刘瑾而寒了天下臣民的心啊。” 曾毅这番话,让正德愣神,这话,并非是没人给正德说过,内阁和百官之前参奏刘瑾的时候,这话都说过,只是,那个时候的正德,懒得听,也懒得看。 而现在,刘瑾的所作所为早就让正德看了个明白,而且,这话更是出自曾毅之口,其对正德所造成的影响,可就不小了。 “你所说的这些。” 沉寂了许久,正德终于缓缓开口,只是,脸色却是有些僵硬的:“你所说的这些,朕也明白。” “朕是万民的君父,已经让百姓受了大罪,不该在继续错下去了,刘瑾罪有应得,在南京,已经是对他的宽恕了。” 正德说完这话,斜靠在了龙椅上:“这些,其实朕也知道,只是,朕总是觉得身上这担子太重了。” “整个大明朝的江山社稷,朕还挑不起来啊。” 曾毅却是笑了起来:“陛下您这话可就错了,如今,这大明朝的江山社稷,您可不已经给挑起来了吗?” “凡事,都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陛下您自认为没挑不起这个担子,可,其实,您已经挑起来了,您这是圣天子垂拱而治,与士大夫共享天下。” “过个些许年,或许,这些年,也会被人称为中兴之年。” 曾毅说这话的时候,可是十分有自信的,只要这一系列的革新变法全都推行下去,大明朝的崛起绝对是指日可待的。 而且,正如曾毅所说,垂拱而治也是一种圣明。 当然,并非是所有不理朝政都叫垂拱而治,正德是不理朝政,可是,朝中有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等等这些清流。 甚至,曾毅也自认是个清官。 只要有他们这些人在,这个朝堂不被那些个溜须拍马的官员所掌控大权,那,正德这就能称为垂拱而治。 “或许吧。” 正德苦笑着道:“变法革新的事情,都是你出的主意,朕可是什么功劳都没有的,内阁那边,也都是父皇留下的大臣。” “想来,朕登基以来,也就宠信个刘瑾,还闹的天下沸沸扬扬的,这混账东西也不给朕争气。” 曾毅摇头,神色凝重:“陛下,为君者,可有雄才大略,可有识人用人之明,然,如今并非是开国之初,陛下您有无雄才大略,这姑且不提,但是,臣还是认为,您是有识人之明的,最起码,臣自认为,还是算的上一个人才的。” “且,内阁的诸位大多数,陛下您虽然不喜,可终究是没让哪个告老还乡的。” 曾毅这话,或许前半句有大不敬,之后,又有自吹自擂的嫌疑,但是,毫无疑问,这话,曾毅说的是实话,而且,这也是曾毅自己有着十足的信心。 “识人之明。” 正德双目逐渐亮了起来,猛的拍了一下龙椅:“刘瑾这老货,是朕看错了,曾大哥你切莫要让朕失望了。” “朕的声名,可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曾毅笑着点头:“陛下放心,臣定然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刘瑾那事,就不在提了。” 正德从龙椅上起身,站了起来:“若是再提,怕是要如你所说,让天下臣民寒心了,朕并非是要护着刘瑾一人,这全天下的臣民,都是要朕护着的。” “军备革新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正德看着曾毅,少有的主动关心起了朝廷当中的事情,这可是十分罕见的,估计是刚才曾毅的那番话,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差不多了,剩下的,都要等过完年了。” 曾毅笑着,这事情,等于是已经给定下来了,换做后世的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如今的节奏,被曾毅所掌控。 曾毅现在有信心把对方玩的哭的带着节奏感。 “过完年,不着急了?” 正德有些诧异,曾毅之前急着把这个案子给彻底的定下来,这事,就算是正德不理朝政,可却也是有所耳闻的。 毕竟,这是大事,正德多多少少是要知道些的。 现在曾毅却说不着急,等过完年,这如何让正德不觉得诧异,只是,和旁人不同的,则是正德却没有认为曾毅这是遇到了麻烦。 正德第一反应是曾毅又想出了什么法子来折腾人了。 在正德的心里,曾毅身上就没有困难两个字,什么事情到了曾毅这里,都能痛快的给解决了,什么事情,都逃不出曾毅的预料。 “不着急,不着急。”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现在所有人都以为臣着急着呢,可其实,这事,根本不用臣着急,拖着就拖着呗,拖垮他们都成,反正现在军备革新已经在进行了,就算是拖着,最多,也就是进度缓慢一些,臣着急什么?” 正德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军备革新已经在进行了,不管是快还是慢,总是在进行着呢,而且,这二百来号官员的罪证也是确凿的,且也已经经过四部院衙门的会审定罪。 如此一来,所有的主动权都掌握在了曾毅的手中,或许,这其中会有别的些乱子,可是,这些个乱子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曾毅手中如今握着的主动权。 但是,换个想法,在曾毅这手中的主动权没丢之前,那曾毅就占据了上风,如此一来,曾毅还担心什么? 该着急的,的确是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才对。 “你这是又有什么法子折腾他们了吧?” 正德笑着,曾毅的脾气,他可是了解的,如今出了这种前后不对的情况,肯定是曾毅有什么布局的,这也是正德对曾毅的信任。 “到也没什么大的布局,就是不想他们太好过了,折腾他们下,给他们玩玩心跳的感觉。” 曾毅嘿嘿笑着,他这话,可是大实话,这次之所以推迟,为的就是让那些幕后想要捣乱的人先好好高兴一番,然后,等他们高兴的差不多了,在狠狠的扇他们一个耳光,让他们冰凉一下! 第690章加冠 临近年关,曾毅也该二十岁了。 曾毅的加冠之礼,是内阁首辅刘健亲自主持的,毕竟,曾毅没有长辈,其家中不知是什么原因来的京城,可以说是并没有什么宗亲。 如此一来,曾毅可就是找不到任何的长辈了。 而已刘健的年纪,做他的长辈,绰绰有余,所以,这由刘健亲自主持加冠,却也是没什么的。 而且,由刘健主持加冠,在这个时候,其所代表的意义,却是非同一般的。 刘健的年纪的确是可以当曾毅的长辈,可是,加冠这事情,并非是年纪大就成,也并非是官职高就行。 这是要曾毅认为刘健是他的长辈。 最起码,虽然没血缘关系,可却也是曾毅认可的亲近长辈才成。 如此一来,这个时候,其实是曾毅和刘健用这个方式来向那些反对革新变法的官员们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两者之间的联合。 而且,这次曾毅加冠,内阁全体阁老都来了。 原本,曾毅和内阁之间的关系,其实早就被人看透了,而如今,则是完全的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这等于是表明了曾毅和内阁的决心。 但是,同时,这次曾毅加冠,并没有邀请太多人前来。 加冠不比别的事情,旁人闻喜事就能各种找借口前来,而且,主家还要笑脸迎着。 当然,加冠这事,若是有人非要前来,那,曾毅也只能是笑脸迎着,但是,这种事情,一般没有得到主家邀请或者是主家没有准备打开宴席的情况下,外人是不方便前来的。 而这次,曾毅就没有大开筵席的意思。 而且,曾毅这次是下帖子了的,只邀请了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和六部尚书及都察院左都御史还有大理寺卿等几个平常经常碰面的官员。 至于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司徒威,自然是不用帖子,就直接来了,他是曾毅的心腹,还要什么帖子。 而这事情,只邀请了这么几个人,可,却等于是云集了京城内所有掌权的大佬。 当然,京城内能说的上话的,并非是只有这些人,有些个勋略等,虽然没占据这些个首官的位置,可是,他们的势力也是不容忽视的。 而且,改革变法其实最大的阻力,就是这些个勋略贵戚们,至于许多冒头的官员,其实都是和他们有干系的。 若是没这些个勋略贵戚们在背后撑腰挑唆,单凭满朝文武,其实压力并不算太大的。 但是,两者联合起来,其所能产生的影响,可就巨大了。 而这次曾毅邀请来的人虽然少,可是却等于是占据了朝堂之上所有顶尖官员了,这事情,若是放在别的朝代是绝对不允许的。 甚至,若是来的官员多,他们可以凑热闹,可若是就他们几个,是绝对不会来的。 可是,本朝却不同,尤其是在曾毅跟前,皇帝对曾毅信任有加,且赋予曾毅大权,对曾毅毫不怀疑。 如此一来,曾毅相邀,他们自然是要来的,更何况,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都前来了。 而且,这相邀的这些个官员当中,其中有一半都和曾毅关系不错的,这一半当中在对半砍,则是曾毅是心腹。 只是,平日里,大家都该干嘛干嘛,倒是起不到多大的震撼,可,今个聚在了一起,却是让人瞧了,忍不住震惊的,不知不觉,曾毅的势力,已经不小了。 单凭曾毅自己的势力,就足以在朝廷占据一块地方了,曾毅现在缺的,则是他自身的门人弟子等这种所谓的根网罢了。 而曾毅这次加冠,是由内阁首辅刘健主持不假,可是他的字却是皇帝赐下的,字守正。 这是皇帝特意下的一道圣旨赐下的。 只不过,这二字,以朝臣对皇帝的了解,怕并非是当今圣上能够想出来的,的确,这字,是内阁拟出来的,然后交由皇帝赐下的。 守正二字,有恪守正道之意,这其中,自然是提醒曾毅日后莫要迷失了心智。 而其二,当今圣上为正德,曾毅为守正,这其中的意思,可就耐询问了,这也是提醒曾毅的意思。 但是,这却也并非是谁都能单的起这个字的,弄不好,是要犯了忌讳的,更何况是让皇帝亲自赐予的。 而曾毅的这个字,虽是经内阁之手,皇帝下旨,可,却也能体现出皇帝对曾毅的信任和期待。 皇帝虽然不会想出这样的字来,可是,这字的意思,皇帝总是能看明白的。 而加冠之礼上,曾毅并没有和邀请来的这些个官员们提什么朝市,说的全都是些闲杂的琐事罢了。 之后,来观礼的官员逐一告辞,唯独司徒威留了下来,说是要帮曾毅张罗着收拾院子。 只是,这事根本轮不到司徒威张罗,梁老管家和已经成亲了的梁猛早先就跟着李韵儿从南京回来了,这事情,自然是梁老管家张罗的,而曾毅府上的护卫,则是梁猛负责的。 “大人,内阁这是在防着您的啊。” 书房内,司徒威眉头紧皱,他这话并非是挑拨,而是这守正二字的确是有提醒曾毅的意思,可既然是提醒,在司徒威看来,肯定是内阁防着自家大人的。 就连司徒威这武官都能看出来,这字并非是皇帝想出来的,这事情,若是让正德知道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若是这话从别的官员嘴里说出来,曾毅或许会认为这是在挑拨离间,可是,这话是从司徒威嘴里说出来的,曾毅就不会多想了。 司徒威是他曾毅的心腹,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离了他曾毅,也就没司徒威的容身之地。 哪怕是有人给司徒威承诺的在怎么好,那也是没用的。 历来都是如此,铲除一个势力,小兵小虾可以放过,但是,大个的绝对不能饶了,尤其是这种心腹,至多是前期利用,后期总有人收拾的。 而且,司徒威这人,也并非是那种有太大野心的人。 更退一步,旁人能给的,曾毅也能给,旁人不能给的,曾毅还能给,司徒威根本就没有背叛的理由。 且,司徒威是武夫,在曾毅跟前说话向来没有什么顾忌,想什么说什么,曾毅都已经习惯了。 “可以这么说,又不能这么说。”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若说之前,内阁防着本官,这是很明显的,但是现在,却不能这么说了。” “如今内阁已经选择了站在本官这边,他只能是担心,但是,却不能是有防备了。” “担心可以理解,但是,防备,却会使双方无法一心合作,这点,想来内阁都清楚。” “这次合作,不同于别的合作,必须要一心才行,毕竟,这可是革新变法,所遇到的阻力,将会是无法想象的。” “若在这其中,双方相互防备,平添一些隔阂,平白浪费一些力量,不能尽心,只会丧失几分成功的几率。” “这一点,本官看的清楚,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是老狐狸了,自然也看的清楚。” “所以,内阁现在既然已经选择彻底站在了本官这边,那,现在他们就只能是和本官通力合作,直至这次变法革新成功,可,变法革新岂会是段时间内就能完成的?甚至十几二十年也是有可能的,这是需要徐徐渐进的,并非是之后所有方面的变法革新都可以效仿军备革新这般雷厉风行的。” “所以,这个合作不是一两天的,内阁那边只能是和本官权力合作,甚至,内阁的诸位阁老年纪大了,为了这个合作,在他们告老还乡的时候,他们虽然会培养自己的继承者,可是,有些权力,还要选择性的送到本官手中来。” “这一切的牺牲,都是为了变法革新。” “他们是担心本官日后权力熏心,但是,却又不能防备本官。” 曾毅笑着,内阁的这种复杂心情,他也理解,遇到这种事情,若是交换一下位置,他怕是也会有如此复杂的心里。 所以,对于这个字,曾毅没有什么不满。 “十几二十年。” 司徒威咂舌,以前,曾毅是从没给他提过这个的,要知道,如今,司徒威可也三十多岁了。 “那时候,卑职也老了。” 司徒威笑着,如今这个时代,五六十岁,可就是年纪不小了,却不像后世五十多岁还算是壮年呢。 曾毅摇头笑着,十几二十年,就算是最快的速度,到时候,他的岁数也和司徒威差不多了。 也正因为这个时间跨度周期长,曾毅以雷霆之势进行军备革新的时候,虽然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可却并没有遇到太过顽强的阻力。 那些个老狐狸们也知道,曾毅现在风头正盛,最好选择回避,而且,那么多的变法革新,曾毅不可能都这么来。 若不然,根本不用他们这些个老家伙出面干涉,曾毅自己就把大明朝给搅合乱了,有些事情,是需要慢慢来的。 所以,那些和军备牵扯不是太大的老家伙们才能容忍曾毅进行军备革新,他们在等,耗过曾毅这个风头正盛的时期,准备日后和曾毅慢慢打一场消耗战。 “心不老,人不老。” 曾毅笑着,道:“今个也都累了,回去休息吧,过几天可就年关了,你也该忙活了吧。” 司徒威点头,有些无奈的道:“家里的几个混账小子,一到这时候就该疯了,可要看好了,不然指不定闹出点什么事来。” 所有的小孩子都是这,后世也是如此,春节的那几天,都是疯狂的闹着,似乎被这喜庆的气氛给渲染了一般。 而且,其实若是没了这些个小孩子的疯闹,这年过起来,也就平淡了,没了年味。 若不然,有人会说,这过年,其实就是要有小孩子才行,若不然,过着就没意思了。 “闹了也好。” 曾毅笑着,道:“多热闹了。” 曾毅这话不假,这世,过年的时候,如今可就他这院子里的几个人,而且,都是大人了,也没人闹腾,显得可就有些清凉了。 不过,这次过年,曾毅准备把李家那俩兄妹也接过来,热闹一下,若不然,把这俩孩子扔在那不管,大过年的,更冷清。 如今,这俩小家伙虽然没让住在曾毅府上,可其实也是整天往这跑的,只是,曾毅有自己的思量,这两个小家伙,不方便住他这,若不然,名分上,不好说。 要知道,他曾毅如今以说是权势滔天了,这两个小家伙是以什么身份住这?他的义子?义女?还是他认下的义弟义妹? 若是前者,他还没成婚呢,而且,不论是前者后者,日后都不好办。 等他曾毅有了孩子以后该怎么办? 这年头,可是讲究多子多福呢。 更何况,这两个小家伙,曾毅是不能让那老人家断了血脉的,日后,还要让他们回去拜祭他们自己祖辈的牌位呢。 所以,这两个小家伙,不能住在曾毅的府上,不然,日后不好办。 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们住在外面,但是,可以称呼曾毅为兄长,如此一来,这日后倒是不必担心那么多了。 “若不然,等过年了,让那几个小家伙来给大人您磕头?大人您还没见过那几个疯小子的吧?” 司徒威试探的询问,他的孩子也都十岁出头了,在这个时代,是该想着以后的出路了,他这是想在曾毅跟前举荐他的孩子呢。 司徒威虽说是锦衣卫的左监察官了,可是,若是能得曾毅看中,那比什么都强。 “行。”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他岂能不明白司徒威的心思,只不过,这也没什么的:“正好我这也太清净了,到时候,还能热闹一下。” “到时候别饶了大人您的清净就成。” 司徒威嘿嘿笑着,他知道,自家大人肯定是看破了自己的心思,若不然也不会笑着摇头答应了。 “过年,原本就是要热闹热闹的。” 曾毅玩笑似得笑着,道:“只是,你这是要让我掏腰包了啊。” 第691章疯不疯 “弹劾,他们凭什么弹劾杂家?” 南京皇宫当中,南京六部联名弹劾他刘瑾的事情,并没有做什么隐瞒,这消息,自然也传进了刘瑾的耳朵里。 如今的刘瑾,可以说是落水狗,是有之前的凶名在外,可那都是之前了,现在的刘瑾,可是在没什么威慑力了。 所以,这联名弹劾刘瑾的折子,根本就没有什么隐瞒,直接呈送了上去。 消息传到刘瑾这里,刘瑾好歹也在司礼监这么多年了,虽然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算计也不如朝廷的这帮老大臣们。 可是,这不代表刘瑾就什么都看不明白了,有些事情,刘瑾也是能看明白的。 南京六部这是根本不把他刘瑾放在眼里了,这就是明摆着要踩着他刘瑾的面子往上冲的。 “混账东西。” 刘瑾捏着手里的纸张,上面写的就是南京六部联合弹劾他刘瑾的奏折的内容,如今,这奏折的内容不知道怎么的,已经流传了出来。 “厂督息怒。” 贺桂在旁边迎着头皮开口,其实,现在贺桂心里已经越来越后悔了,这情形,他似乎早先就不该跟着刘瑾来南京。 早先,就该直接在刘瑾离开的时候,他也辞官悄悄离开了。 如今,跟在刘瑾的身边,根本就找不到什么正大光明能够走人的机会。 若是没这个正大光明走人的机会,贺桂还不敢不辞而别,若不然,这些个朝廷的大臣们可以不在乎刘瑾,甚至,如今可以踩着刘瑾的身子。 可是,他贺桂却是不成的,万一有一天,刘瑾稍微翻过身来,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他贺桂的。 “这些个官员弹劾也就弹劾了,当初,弹劾厂督您的还少吗?可不都没用吗?” “您虽然来了南京,可,陛下那里,终究会念着您的,不会任凭这些个大臣们胡来的。” 贺桂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若非是皇帝念旧情,想要给他刘瑾留下一条活路,单凭之前刘瑾的所作所为,那就是死罪,哪还能来南京这当大内总管啊。 的确,南京大内总管这个位置,对于刘瑾来说,这是贬了。 可是,这只是针对刘瑾之前的权势而言,但并不意味着南京大内总管这个位置就真的很差了。 说实在的,南京大内总管这个位置,还是很多太监都盯着的呢。 皇帝和嫔妃等都在京城那边宫中住着呢,南京这边的留都,不过是他们这些个宫女太监侍卫们在看着。 而南京大内总管,那可就等于是这里的天了,而且,还有些油水可捞,最为主要的,是安全,不用怕惹哪位不高兴了,受罚什么的。 所以,盯着这个位置的太监,可是不少的。 皇帝虽说是贬了刘瑾,可是,却把他贬来了这里,也透漏出了皇帝对刘瑾的几分留情,等于是给了他一个能够养老的位置。 如此一来,皇帝心里既然不愿真把刘瑾给处死了,还念着几分主仆之情,那,单凭如今南京六部的弹劾,怕是不会有多大用处的。 毕竟,在贺桂看来,死的不过是几个宫女罢了,而且,只要给她们安上一个罪名就成了,能闹出什么天大的事来不成? “你这话倒是说的不错。” 刘瑾双眼猛的来了神采,手中的纸张也正在了地上,嘿嘿仰头笑着:“陛下心里终究是记着杂家的。” “杂家尽心尽力伺候陛下这么些年了,陛下岂会轻易忘了杂家?” “他们弹劾的好啊,弹劾的好。” 刘瑾嘿嘿笑着,双眼眯在了一起,笑声尖细,听的贺桂身子忍不住发冷。 “怎么,你也认为杂家疯了?” 刘瑾猛然回头,看着贺桂,双目眯着,双眼当中透漏着精光。 “卑职不敢。” 贺桂赶紧拱手,后背已经有冷汗开始往外冒了。 “是不敢,不是没有想过。” 刘瑾嘿嘿笑着,也不等贺桂开口,就自顾自的道:“你也别瞒着杂家,杂家也不是聋子,更不是瞎子。” “私下里你们说的那些,你们心里想的,杂家都知道。” “杂家今个就告诉你,杂家没疯,杂家好着呢。” 刘瑾咧着嘴,嘿嘿笑着道:“只是,杂家想明白了,以前,是杂家太仁慈了,才铸成大错啊,日后,谁在敢惹杂家不痛快,杂家直接斩草除根,杂家就不信了,谁还能怎么着杂家。” “只是可惜,杂家明白的晚了,若不然,这满朝文武那些个大臣们,早就被杂家给收拾的差不多了,何至于如今和曾毅联合起来,对付杂家。” 刘瑾这话,听的贺桂脸色惨白,根本不敢接腔,刘瑾这岂止是疯了,这是疯的厉害。 他这话的意思,满朝文武,他看不惯的,都给砍了,试问,这事情,就算是皇帝,怕也不会如此做的吧。 更何况他不过是一个太监,他的权力在大,终究是太监,除非是他能够控制皇帝,若不然,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只是,这话,贺桂不敢说,不管刘瑾是疯了还是没疯,他贺桂都不敢说,只不过,刘瑾的这番话,却是加剧了贺桂想要找由头想法子尽快脱身的想法了。 在这么呆下去,迟早要被这已经疯了的刘瑾给连累死的。 “他们想要在皇帝跟前弹劾杂家,好的很呐,正好帮了杂家的大忙。” 刘瑾嘿嘿笑着,脸上带着浓郁的戾气:“杂家不在陛下身边伺候了,时间久了,指不定陛下真会忘了杂家,可,有这些个大臣们弹劾,陛下岂会忘了杂家,这是好事啊。” “这些个混账大臣们,可是帮了杂家的大忙啊。” 说完这话,刘瑾尖着嗓子不停哈哈大笑着。 贺桂仍旧是不敢吭声,心里早就认定了刘瑾已经疯了,还说什么? 尤其是刘瑾的这番话,那根本就是不合情理的,若非是疯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怕被皇帝忘了名字,想要有人能时常在皇帝跟前提起,这是外官们都想的事情,可,问题是,这个提起,是说好话,或者是中性的不好不坏的话。 而不是如同这般被人给弹劾了。 这般被人给弹劾,就算是之前在皇帝跟前有不错的印象,怕也是抵不住的。 若非是真的疯了,刘瑾岂会因此而高兴? “等杂家回京了,到时候,你就是功臣,杂家重重赏你。” 刘瑾笑眯眯的看着贺桂,似乎是给了贺桂天大是赏赐,这话,若是刘瑾没失势之前说,贺桂肯定万分欣喜,甚至激动的睡不着觉,只是,现在说这话,贺桂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了。 只是,虽然心里没什么反应,可是,面上,该有的,还是要有的,若不然,现在刘瑾肯定是要动怒的。 “卑职先谢过厂督大恩了。” 贺桂直接跪倒在地,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抬头,满脸激动的看着刘瑾:“到时候厂督可别忘了卑职就好。” 贺桂现在拍刘瑾的马屁也算是摸到套路了,知道这个时候,他若只是欣喜什么的,刘瑾指不定根本不信,还要训斥他几句,可,他最后的那句看似担心的话,却是恰恰说到了刘瑾的心坎里。 他的这句担心的话,刘瑾是很喜欢听的。 这话看似是在担心刘瑾到时候忘了他说过的这话,可,其实,却是能理解出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刘瑾肯定有重新掌权的那一天。 最起码,贺桂是这么认为的,若不然,若只是敷衍应付刘瑾的话,贺桂完全没必要说出这一句话的。 人心就是如此的奇怪的。 而贺桂,如今就是摸透了刘瑾的脾气,所以才会说出这话的。 这一点,对贺桂而言,却是有些亏了,若是早在刘瑾得势的时候,他能早担任一些大档头的位置,怕是之前他就能摸透刘瑾的脾气,得的好处,肯定是要比前任大档头要多。 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了,有的人,恰好能摸透了对方的脾气,这,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你这货。” 果然,贺桂的这话说的刘瑾是眉开眼笑,不过,却是仍旧等着贺桂,道:“杂家今个既然说出去了,那就不会忘了。” “你这货担心什么?” “起来吧。” 刘瑾笑着,道:“只要你一直忠心耿耿,杂家还能亏了你不成?” 贺桂嘿嘿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主要是您一但回京,到时候,围在您身边的人肯定多了去了,卑职又没什么大才,总是有些担心的。” 说完这话,贺桂还一手挠头,嘿嘿的笑着,看起来很是老实。 这也是贺桂琢磨出来的对付刘瑾的一个招数,最起码,是对付如今这个地步的刘瑾的一个招式。 如今的刘瑾,其实心里是很薄弱的,他想要回京,可又担心回不去,但是,又怕被下面的人妄议。 所以,这个时候,怎么拍刘瑾的马屁,都不如这般旁敲侧击的说,这话听着是有些不该说的,可偏偏,这话是恰巧能说到刘瑾心坎里去的。 而且,这话,刘瑾听了,还会觉得这个人老实。 “杂家经此一劫,有些事情,可是看透了。” 刘瑾嘿嘿笑着,双目闪过狠戾之色:“那些个平日里恭恭敬敬的,真要杂家落难了,他们可未必就护着杂家。” “倒是你,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却对杂家忠心耿耿,杂家岂能亏待了你?” 刘瑾这话,等于是把贺桂给彻底的划归了他自己人的里面。 不过,也难怪刘瑾会如此,都说患难见真情,这事情,别说是刘瑾碰到了,就是别的什么人碰到了,也会和刘瑾一样的,都会把贺桂当成的自己人的,不说是彻底当成心腹,可也最起码是要划归亲近一类的。 而刘瑾的情况则是特殊一些,他身边,可就贺桂这一个是自己主动追随他的人,那,自然是要归为心腹的。 “给杂家盯着点京城,有什么动静,可别漏了。” 刘瑾叹了口气:“杂家现在可是落难了,可消息却不能断了,京城那边,可不能没了耳目。” 贺桂点头,道:“厂督您放心,京城那边已经派人去了,虽然咱们的消息或许传递慢些,但,只要是有重要消息,也会以最快速度传递的。” “而且,卑职想着,过段时间,卑职亲自前去京城一趟,好歹,当初卑职在京城也有些旧识的,总是好打开些路子。” 这却是贺桂想的脱身之计,原本,是想着在过些时日在给刘瑾说的,只是,现在看来,刘瑾这边,是不好继续呆下去了,若不然,真突然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可就晚了。 “恩。” 刘瑾点了点头,道:“可信吗?” 这可信么,自然是问的贺桂的那些个旧识,这是让他们帮忙盯着京城的消息的,这虽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可,若是被人告知朝廷的那些个官员了,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应该不会差的。” 贺桂点头。 “不可太过信了他们。” 刘瑾微微叹气,道:“若是之前,不必多说,咱家的身份,他们自然尽心办事,可如今,杂家已然落难,你是杂家的人,他们都清楚,可要小心行事,千万别出什么差错了。” 刘瑾这虽然没问贺桂的那些个旧识是谁,可也能猜出来,肯定是和东厂的番子脱不了干系的,且,刘瑾的这番话说的稳妥,其实,刘瑾现在就是这模样,说他疯了,他也没疯,可说他没疯,他确确实实的疯了。 “卑职记下了。” 贺桂点了点头,道:“卑职在等些日子,等过完年就去京城。” “恩。” 刘瑾点了点头,这是为他办事的,他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你走的时候,这边给安排下,挑出个暂代替你的,早去早回,盘缠什么的,杂家替你准备。” 刘瑾这话说的,若是以前他得势的时候,根本不会说这话的,还亲自准备盘缠,可落得如此地步,也只能是换个对人的方式了。 当然,这会的刘瑾,看起来应该是很正常的。 第692章底线 “曾毅这是在向咱们示威啊。” 京城当中,曾毅的加冠过去没几天,这次曾毅的加冠虽然观礼的不多,可,却是引来了京城所有的目光。 “示威又能怎样?” 另外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老者不屑的道:“终究太过年轻了,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曾毅如今才多大的年纪,太过张扬了,终究不是好事,须知盛极而衰。” 旁边的略显年轻,穿着一品官袍的官员却是摇了摇头:“盛极而衰,这是自然,不可避免,可问题是,在曾毅由盛转衰之前,是否会出现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 这穿着一品官袍的官员所说的不可预测的事情,这是委婉的说法,若是直接说的直白些,那就是在曾毅由盛转衰之前,会不会先把他们给收拾了。 毕竟,这个由盛转衰的时间,谁也不可能提前预料的。 如今,他们和曾毅可是对着干的,虽说他们隐藏在幕后,曾毅在怎么搅动风云也和他们无关,可问题是,这只是如今的情况罢了。 日后呢,曾毅的性子,神出鬼没的计策,谁也说不准曾毅下一步会做什么。 毕竟,之前曾毅的行为,每次都是让他们这些个老家伙失算的。 “其实,曾毅现在就和当初的刘瑾一样,缺少对手。” 灰衫老者满脸的皱眉挤在一起,嘿嘿笑着:“若是咱们能给他找个对手,来和他对着干,那他曾毅在想对付咱们,可就要多考虑考虑了。” “是这个理。” 穿着一品官袍的官员点了点头,不过,却是旋即笑着道:“只是,如今这满朝文武当中,想要和曾毅对着干的是不少,可有几个敢正面和曾毅对着干的?” “前兵部尚书刘大厦可是个人物了,结果呢?大意之下,泄露了他的本意,却是如今魂归九幽了。” “就算是咱们,也是要忌惮曾毅几分,不能和他硬碰硬的,更何况是旁人了。” 身着一品官袍的官员所说的这话,虽然有些不好听,可却是大实话,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尤其是在和老友之间,其实大多数时候,是不需要太多的掩饰的。 为了面子而刻意小看对方等等,这些,根本不需要的,到了他们这个位置,什么样的风波没见过? 怕是不少人已经练就了唾面自干的忍了。 说话的时候,可以委婉一些,但是,却绝对不会因为面子,就刻意小瞧哪个。 灰衫老者却是摇了摇头,道:“还有一个人能和曾毅对抗,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对抗,且,这个人和曾毅之间有解不开的仇恨。” 一品官袍的官员听了灰衫老者这话,不由得双眉皱在了一起,在他的记忆里,似乎如今朝廷之上,并没有这样的人。 “你怕是忘了如今已经被贬去南京的刘瑾了吧?” 灰衫老者笑着,脸上带着一丝的意味深长:“刘瑾和曾毅之间,绝对不会话干戈为玉帛的。” “刘瑾。” 一品官员失声,不可置信的看着灰衫老者:“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品官员说完这话,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他们虽然和曾毅不对付,且反对曾毅的所谓变法革新,但是,这个反对,是有限度的,那是文官内部的事情,容不得旁人插手。 而刘瑾不仅不是文官,还是太监,更是祸国殃民的太监,这个一品官员能选择和曾毅站在一起对付刘瑾,但是,却绝对不会选择和刘瑾站在一起对付曾毅。 “慌什么?” 灰衫老者却是摇了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的情形,若是单凭咱们,绝对不会是曾毅的对手,不要太过守旧了。” 灰衫老者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要懂得审时度势。” “若是之前,老夫也是绝对不会提这事情的,可现在,情况却是完全不同了。” “刘瑾这次是彻底的载了,被贬去了南京,可想而知,刘瑾心中对曾毅有多少的仇恨,但是,同时,陛下那边,对刘瑾多少也是生出了不满,若不然,也不会把他贬去南京。” “陛下的确是还对刘瑾宽容了,但是,这个宽容,不会在像之前那般任由他胡作非为了。” “这对咱们而言,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灰衫老者冷笑道:“刘瑾如今就算是重新回来,其也不可能恢复到之前的那种地步了,而且,在想对付他,可就容易多了。” “借助刘瑾的力量,对付曾毅,到时候,让他们两败俱伤,甚至,根本不需要咱们出手,咱们只需要旁观即可。” 灰衫老者笑着,款款而谈,显然,他的这个计划并非是一时起意,而是很早就在谋划了,若不然,也不会说的这么详细,这么周正。 “您是一定要如此了?” 一品官袍的官员声音清冷,虽然语气中还称呼灰衫老者为您,可是,这语气,怎么听着也不好听,带着十足的冷意。 灰衫老者双眼眯在一起,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平静的看着一品官员,道:“老夫说起来,也比你大那么一轮,并非是老夫卖弄,老夫见过的事情,却是要比你多上几分的。” 一品官员微微点头,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这是事实,没什么可争辩的。 “想要在这朝堂之上立足,有时候,就不该太过明白了,糊涂些也好,这朝堂之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对错?” “只要把握一个度,这就足够了。” “曾毅如今咱们对付不了,只能是借助外力了,或许,这个外力有些不善,但,只要其能在咱们的可控范围内,这就足够了。” 一品官员深吸了口气,脸上带着一丝似乎是嘲笑,但又似乎的讽刺或者是迷茫的神情:“您就能肯定了,刘瑾再次回来之后,能被您所掌控了?” “这是引虎为患啊。” 一品官员叹了口气,道:“刘瑾之前,可是把个大明朝给弄的狼烟胀气的,如今,其的确是不负从前了,但是,却不能因此而小瞧了他。” “的确,皇帝心里也肯定恼怒他,这是以前没有的,但是,当今圣上的秉性,咱们该都清楚,若是刘瑾真的回京,在陛下身边说些软话,怕是陛下也就不在恼怒了。” “毕竟,原本陛下就有意饶他的。” “有些事,风险太大了,不可冒险。” “到时候,一旦出事,后果可是咱们谁都承担不了的。” “且,这事情一旦传了出去,咱们可就成了罪人了,后世子孙也要跟着遭罪,被万人唾骂的。” “本官可是宁愿和曾毅直面,却也不愿行此法,事有可为有不可为,有些底线,是不能碰触的,老大人认为呢?” 一品官员这话,其实就是选择了反对这灰衫老者的这个意见,而且,还是那种没有任何缓和余地的反对。 “倒是老夫徒做恶人了。” 灰衫老者呵呵笑着,脸上闪过一丝的不满,他们虽然都是一品大员,但是,他的年纪比对方可是要涨一轮的,而且,其在朝廷当中的势力,也是要比对方稍强一些的。 今个他说出来的这话,其实,原本是想着对方能够答应的,就算是不答应,也该斟酌一番的,可谁曾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拒绝了,这么直白的拒绝,可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 “老大人您忧心朝政,这是替朝廷着想,只是,此法却是有些不妥罢了。” 一品官员开口,这话,有缓和气氛的意思,不过,说的却是仍旧有些僵硬,这其中的意思,就是代表这事情,他绝对不会同意的,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若不然,有更多更好可以缓和气氛的话的。 “老了。” 灰衫老者叹了口气,道:“先是出了一个刘瑾,现如今,却是又出了一个曾毅,看着他们在朝廷当中搅弄是非,总是坐不住的。” “这事,你们看着办吧,老夫是老了,不中用了。” 灰衫老者这话,却是在自嘲,且,是故意说出来解气,恶心对面这一品官员的。 其实,在这穿一品官袍的官员心里,曾毅的变法是不可行,但是,曾毅其实也是为了朝廷着想。 若不然,曾毅就该和刘瑾一样了。 所以,说到底,曾毅只能说是好大喜功,虽想着为朝廷着想,但是,其太年轻了,走错了路,但是,这是可以改的,和刘瑾是不同的,是完全性质上的不同。 只是,此时之前反对灰衣老者的事已经弄的气氛有些僵硬了,这话,自然是没必要说出来的。 而且,有些话,自己个心里知道就成了,没必要说出来,让旁人都知道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不就是好让旁人在背后算计你吗? 而且,这一品官员原本和这灰衫老者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是,从刚才灰衫老者的话里,这一品官员却是感觉到了一些的陌生,一些的不对劲。 似乎,这灰衫老者的心里产生了什么变化,这就更加让两人之间产生了一定的隔阂。 “还是要老大人掌舵的。” 一品官员沉吟了一会,方才说出这话,这话,若是刚才灰衫老者说出那番明显心里不痛快的话的时候,这穿者一品官袍的官员立时说出来,那是最好的。 可现在,他却是犹豫了这么一会方才说出来的,这效果可就如刚才了,而且甚至还产生了相反的效果,犹豫了一会方才说出这话,这是什么意思,心里不认同,还是在安慰他。 而且,这安慰还表现的如此明显,这分明不是在安慰,而是另外的一种讽刺啊。 不过,偏偏这种隐喻的讽刺还让人没法发怒,只能是生闷气。 “老夫年纪大了,这舵掌不好指不定还要翻船。” 灰衫老者冷哼,这却等于是直接不给这穿着一品官袍的官员面子。 反正今个对方也没给他面子,从他开始说出刘谨的事情以后,对方的话就没好听过,话是没太过分,可是说话的语气包括其讽刺的意味等,却是很明显了。 两人都是朝廷一品大员,论品级,两人品级相当,论权势,自己比他怕是还要强些,论年纪,自己更是长他一轮,这种情况下,对方今个却是一点都不尊重他,这让灰衫老者心中的怒气可是不小的。 虽说政见不合是常事,但是,人就是如此,有时候心里的怒气却是根本就忍不住的。 穿着一品官袍的官员呵呵笑了几声却是不接腔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用来形容这两位高官如今的情形在合适不过了。 他们两个原本也没什么太亲近的关系,平日里的来往也不算多,只不过同殿为臣这么多年了,平日里经常见面,偶有过交集罢了。 真要说太亲近的关系,那就是他们两个如今也算是联合起来对付曾毅了,姑且也算是另外一个守旧联盟吧。 可除此外,他们两人之间可是在没别的什么干系了的。 如此,也可以说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十分浅薄,如此浅薄的关系,使得他们之间若是出现政见不合的时候,不会是妄图说服对方,也不会是想着如何中和,而是直接一拍两散。 反正现在曾毅又没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更何况,如穿着一品官袍的官员,其根本就十分反对灰衫老者的主意。 甚至,若是灰衫老者真敢把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去真的做了,真帮助刘谨重返京城,那个时候,穿着一品官袍的官员绝对能和灰衫老者立即翻脸,到时候能和曾毅站在一起去联手对付刘谨包括如今的灰衫老者。 所谓底线,是绝对不能逾越的,在穿着一品官袍的官员心里,其实自从刚才灰衣老者说出那番话以后,他在其心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 刚才的那番话,不仅不能去做,甚至连有这想法都不成,若不然,和奸佞何异? 可偏偏灰衫老者还自认这计划不错,甚至还说了出来,这让穿着一品官袍的官员心中是如何想的?道,已然不相同了。 第693章喜事 “有喜了?” 曾毅诧异的看着前来府上报喜的谷大用,谷大用来府上,自然是报的正德皇帝的喜事了。 “是哪个?” 曾毅眉头上挑,看来,他的出现,及多方的干涉,却是很有效果的,正德这下算是不会如同史书上记载那般无后了。 “前些日子进宫的,有几个月了吧,是刘瑾去了南京之后,杂家选出来的。” 谷大用自然明白曾毅问的是什么,曾毅自然是没功夫去关心这怀上了龙种的是哪个,但是,却肯定要知道,其和刘瑾有没什么干系。 “陛下怎么说?” 曾毅的表情有些古怪,毕竟,正德宠幸的女子虽然不少,可,时至今日,正德却是仍旧没有册封嫔妃,没有册皇后的。 这一点,却是和后世有些不同的。 如今,若是这怀了龙种的美人诞下麟儿,那就是皇长子,且,如今皇后之位空缺,册立为皇后,也不为过。 但是,这其中,就要看正德的意思了,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要看这女子的身份了。不过,只要不是出身不干净的,那就没什么。 而且,谷大用应该也知道分寸的。 “陛下自然是大喜,说是若是诞下龙子,则册为夏美人为皇后,若是诞下龙女,则册封为妃。” 谷大用笑着回话,在明朝,美人这在后宫,也是一个封号的。 “夏美人。” 曾毅眉头微微动了一下,这个姓氏,似乎有些耳熟,似乎是历史上记载的正德的皇后,只是,历史记载,皇后虽然貌美,可似乎正德从未碰过其。 只不过,如今,曾毅也懒得追究此,没有任何的意义。 “此倒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道:“太后可曾知晓了?” “知道了,知道了。” 谷大用乐呵呵的点头:“这事,御医刚诊脉出来,陛下就让人去给太后他老人家报喜了,老奴这是来给您报喜的。” 曾毅点头,这的确是喜事,皇帝有子嗣,这是普通同庆的事情。 “陛下还让老奴转告您,说您也该快点成亲了,日后也好让两个后辈从小相熟。” 谷大用说这话的时候,可是很羡慕的,这话,若是传了出去,被别的大臣们听到了,那怕是要羡慕死了。 “如今,还不打算册封吗?” 曾毅笑着询问。 “肯定是要等知晓是龙子以后才册封的。” 谷大用笑着回话,现在又不知道是男是女,怎么册封,而且,虽然现在这夏美人不过是顶着美人的称号,可,其实,只要能顺利生产,最起码,也要是个妃子了。 而且,如今,虽然没有进行册封,可是,其的一应用度之类的,却是最好的,全都紧着用呢。 “这事,可曾传了内阁知晓?” 曾毅询问,皇帝子嗣可不同于一般的百姓,这可是关乎天下的。 往大了说,若是皇帝有了子嗣,能让天下安心,尤其是正德的父皇这一脉,似乎一直都是子嗣单薄的。 而且,曾毅最为在意的,则是一旦这夏美人真能诞下龙子,那,这大明朝的历史,绝对会被彻底改写的。 未来的皇帝都不一样了,这历史能不被改写吗? “还没来得急通知呢。” 谷大用摇了摇头,得知这消息,正德高兴的都快疯了似得,哪还有空去想着通知内阁,如今,怕是正在夏美人跟前献殷勤呢。 “恰逢年关,让内阁拟道圣旨出来,国有喜事,赏京城百官俸禄三个月,外任官员俸禄两个月。” “银子,全都从国库拨出。” 曾毅这话,若是换个臣子,是绝对不敢这么说出来的,可,曾毅却敢,正德整天什么事情几乎都不管,大明朝的绝大多数事情都压在内阁和曾毅的身上。 而曾毅更甚,所有内阁难以解决的事情,正德全都退给了曾毅,原本,曾毅还总是和正德商量,可到后来,干脆也懒得这功夫了,除非是觉得十分有必要的,若不然,借着正德的口诏就下了圣旨出去了。 而正德对此,却是很满意的,只要不打扰到他,不让他操心,其他的,随意。 甚至,如今,内阁包括谷大用都习惯曾毅偶尔借助正德的口诏下达命令了,而且,曾毅也是很谨慎的,从没出现过什么太过的口诏。 “这事是该普天同庆。” 谷大用嘿嘿笑着,其实,刚才从豹园出来的时候,他就想过要问正德的,只是,那个时候正德兴奋的,哪还听的进去什么话啊。 “若是诞下龙子,就该大赦天下了,那才是真正的普天同庆。” 曾毅笑着,其实,在嫔妃没有产下龙子或者龙女的时候,不该进行这种赏赐的,毕竟,后宫中的事情,谁说的准? 真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可就是成笑谈了。 可,如今,正德后宫可是没有嫔妃的,就几个小虾小蟹罢了,这些个怕是还没胆子谋害龙种的。 更何况,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也都盯着呢。 而且,曾毅其实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如此虽然只是赏赐的朝廷官员,可这事,如今确实不适合大赦天下,若不然,最后真出了意外,那才叫笑谈呢。 所以,大赏群臣,也算是一种散财吧,虽然是国库的银子,可也叫做散财,散财免灾,也有这么个意思吧。 “陛下那边怕是还缺人伺候呢。” 曾毅笑着,冲着谷大用摆了摆手,道:“我这今个就不留你了,赶紧回豹园去吧,免得陛下那边用人的时候,找不到合适的。” “等明个,本官也去豹园道喜。” 曾毅今个是不方便去宫中的,其一,如今天色已晚,其二,现在正德指不定在夏美人跟前怎么讨好呢,这个时候他去豹园干嘛,给人碍眼不成? “成。” 谷大用点了点头,曾毅说的在理,这个时候,他的确最应该在宫中呆着,若不然,哪个兔崽子借着这个机会在旁边得了看重,那可就不好了。 当然,机灵点,被皇帝一次重用也不可能,最多,就是被皇帝留个印象,日后指不定会想起来或者什么的。 这其实也没什么,谷大用也不可能霸着宫中所有的位置。 只是,如今,刘瑾当初残留在宫中的势力还没完全清除,虽说刘瑾倒了,这些个太监们的忠心怕也没多少,可是,没人愿意用这类人的。 “若是诞下龙子,日后,宫中可是又多了一位主人啊。” 曾毅这话可是没错,之前,那宫中就两个人说了算,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后。 至于其他的这些个美人,那都是没用。 可一旦有了龙子,那就不一样了,谁见着,都要让三分的,就算是其真做了什么错事,也不好处置的。 毕竟,这是皇长子,如正德的许诺,一旦诞下龙子,那是要册封皇后的,皇长嫡子,这就按照规矩,那就是太子。 除非皇帝有不少的儿子,且,这个皇长嫡子的身份就算是皇帝,也不好不立他为太子的,若不然,肯定是要被不少大臣谏言的。 试问,毕竟是太子的母亲,除非是天大的错事,若不然,岂会轻易处置?这叫做母凭子贵。 而正德能有这么一个后代,曾毅已经觉得惊喜了,毕竟,历史上记载,正德可是绝后的,曾毅之前让锦衣卫盯着等,那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试试看罢了。 虽然或许有人可能用毒,但是,正德自己的身子未必就没有问题,毕竟,他老爹也就他这一个独子,这种事情有可能遗传什么的,也未可知。 所以,不管怎么说,现在,总是要先打就有这么一个皇子的想法。 谷大用原本听了曾毅的话,还急着离开,可,又听了曾毅这话,却是双眼一亮,知道曾毅这是在提醒他。 毕竟,谷大用自认为他比刘瑾强多了,对曾毅的尊重等等,刘瑾做到什么地步,他谷大用比刘瑾还强,且,他谷大用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谷大用没有刘瑾那样权倾朝野的心思,更没有霍乱天下。 如此一来,曾毅和他谷大用之间可就没什么冲突了,既然没有任何可能引起的冲突点,且,他谷大用对曾毅平日里也是尊敬有加,如此一来,曾毅若是帮衬他一下,自然是正常的。 或者说,两人可以互相帮衬。 而曾毅这最后一句话,可不就是在提醒他谷大用吗? 这是提醒谷大用,日后宫中多了个主人,那,谷大用还不趁现在想法凑上去吗? 如谷大用所说,这夏美人既然是他谷大用选进宫中的,那,对他谷大用应该会有一种天然的亲近的。 凭借此,谷大用应该能够获取夏美人的信任。 且,最为主要的,是趁此机会,往夏美人跟前安插人,以后成了嫔妃或者皇后,身边伺候的人可就不少了。 忠心的太监,宫女,这些,谷大用完全可以趁着现在给安插过去。 当然,其中种种原因,却还多的很,都是些不能明说的原因。 “多谢曾大人提点。” 谷大用笑着道谢,有些事情,不能说明,也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只用一句话点醒就够了。 曾毅笑着,道:“本官可是什么都没说,公公还是快些回豹园伺候陛下吧。” “老奴明白。” 谷大用点头,拱手告辞了。 曾毅刚才的话,那若是传了出去,可是作死的话,所以,这话,曾毅只是不明不白的说了那么一句。 若是谷大用如现在这般,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是最好,若是听不懂,那也就此算了,曾毅是绝对不会再说第二遍的。 而且,曾毅刚才的话,有多重解释,最为简单的,就是字面的意思,复杂的,就是内在可能隐含的暗示了。 “有些人这下可就真坐不住了。” 曾毅嘿嘿笑着,他所谓的有些人,自然指的是那些个想要暗害正德,暗中给正德下药,让正德绝后的那些个逆贼了。 其实,若是依着史书推断,那,这事最后谁的利益凶手就是谁。 但是,有些时候,这事情也不能这么果断,尤其是若是没有查到任何苗头的情况下,曾毅说出这个怀疑,旁人谁信? 皇帝信,这是其一,还要服众,这才行的。 之前宁王等于就是死在曾毅的手中了,若是在出了这档子事,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是正德相信曾毅,怕也是要犹豫一下的。 所以,曾毅也只是让锦衣卫盯紧点,不让旁人有机会罢了。 而如今,已经有嫔妃有喜了,那对方的算盘可就落空了,要么,对方就赌这次是个公主,日后再对正德继续用药。 要么,就是趁着还没生下来,制造意外。 至于产下龙子以后在加害,这怕是极为困难的。 当然,对方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放弃这个计划,只是,在曾毅看来,对方野心勃勃,连皇帝都赶下毒,让皇帝绝后,其又岂会轻易放弃这种事情?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直至这个夏美人诞下龙种之前,都是锦衣卫要时刻严加戒备的时候,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的意外。 且,要在对方冒头,露出线索的时候,直接给捉活的,或者顺藤摸瓜,总之,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寻根问源。 “随本官出府。” 曾毅舒展眉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燕南飞,道:“去司徒府上。” 曾毅所谓的司徒府上,自然是司徒威的府上了。 “卑职让人备轿。” 燕南飞点头,刚才谷大用报喜的事情,声音可是很大的,燕南飞的耳力,自然是听的清楚,却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家大人不去豹园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去司徒威的府上。 难不成,又要出什么大事了? 在燕南飞的印象里,曾毅可是几乎没去过几次司徒威府上的,加上这次,怕也就三次吧,而且,前两次,都是有急事,所以才会亲自备轿前去的。 只是,心里虽然猜测,可,有些事情,燕南飞却是不会问的,除非曾毅主动说出来。 第694章防备 “大人,您怎么来了?” 司徒府上,司徒威根本就没想到这个时候曾毅竟然会亲自来他的府上,若是曾毅有什么吩咐,大可以派人传话就成。 若是有紧急的事情,可看着曾毅的神情,却又不像是如此。 只是,自家大人若是没事,怎么可能这个时候亲自来他的府上,而且,还是乘轿而来,虽说莫不清楚曾毅的来意,可司徒威仍旧是没多问的。 “估摸着许久没来了,来你府上瞧瞧。” 曾毅笑着,话是这么说的,可曾毅可不是闲人,尤其是现在曾毅可以说是整天忙的恨不能一个人分成两个用,哪有闲情逸致来他这府上。 只不过,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是嘴上却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尤其是司徒威已经早就不是以前的武夫了,自从担任锦衣卫左监察官以来,如今的司徒威,也算是逐渐磨掉了往日的菱角,圆滑了许多,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大人您能来,卑职府上蓬荜生辉。” 司徒威呵呵笑着,道:“今个早起,卑职还瞧见窗户外面有喜鹊儿在那喳喳叫,原本正琢磨着是什么喜事,却原来是大人您今个要来。” 曾毅挑了挑眉头,看着旁边也有些似笑非笑的燕南飞,笑着道:“这家伙,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愧是锦衣卫如今的首官。” 曾毅这话,倒是没有斥责司徒威的意思,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司徒威嘿嘿咧嘴笑着,这时候,其实他不辩解,是最好不过的了,反正都知道,说这话就是图个气氛罢了。 “嫂夫人和你那几个宝贝儿子不在家?” 曾毅侧眼看了看院内,除了司徒威外,也就几个仆人了,倒是没在见到正主。 “可不是吗,几个孩子闹着厉害,领着他们出去裁剪些花料子。” 司徒威笑着,他虽然也算是有身份的官员了,可其实家里也不是那么奢侈的,而且,最为主要的,其实,古代的民风虽然不开放,但也不会那么严的。 尤其是普通百姓和武官家中的风气,都是相对应的开放的。 所以,司徒威的妻子领着孩子出门,这也是正常的。 “过年了,也该给置办身花衣裳。” 曾毅哈哈笑着:“孩子不都是这吗。” 说完这话,曾毅似乎想起了什么似得,扭头看着燕南飞道:“等咱们回去了,记得给老管家说一声,让他也给那两个小家伙置办些喜庆的衣裳,或者是带着他们去挑成衣,都成。” 裁缝铺里有卖布料的,也能量了尺寸,付定银,过些时日去取的,还有早就制成的衣服,也是齐全的。 曾毅虽然肯定不会亏待了李家那两个小家伙,只是,却忘了一件事,小孩子,都喜欢花衣裳。 “恩。” 燕南飞点了点头。 “咱们走走?” 曾毅笑着,看着司徒威道:“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你家的园子倒是不错,去看看?” “大人您请。” 司徒威赶紧弯腰侧身,不过,心里却是已经肯定了,曾毅今个来,肯定是有事情要谈的,而且,肯定是要事,若不然,不值得曾毅这个时候亲自坐轿而来,派人传话就是了。 “可惜了,天凉了,这景色,也都退却了不少。” 司徒威府的花园内,曾毅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却是实话,寒冬来临,万物萧条,总是不必春夏两季的时候的。 “宫中有喜事了,知道不?” 曾毅站在花园的亭子下面,却是没有坐下,这天气,石凳上冰凉的很,若是坐下了,怕是凉意立时能渗透衣服的。 “喜事?” 司徒威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道:“卑职还未曾听闻。”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司徒威心里是跳了一下的,曾毅都知道了的事情,可他司徒威却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并不是司徒威想和曾毅比什么,而是他司徒威可是锦衣卫如今的头子,管着情报消息的,这可就意味着他的消息不够灵通。 “快该知道了。” 曾毅笑着,道:“陛下宠幸的夏美人有喜了。” “这事,本官也是刚知道,陛下派人来通知的,你这边,怕是还要经过一些渠道,消息才能到你这。” 曾毅这话,却也算是看出了司徒威心里在想什么,等于是多说几句,免得司徒威心里多想,回头又该折腾锦衣卫了,这还不至于。 “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司徒威猛的双眼大睁,脸上带着一丝的喜色,要知道,之前,发现有人暗中给陛下下毒,虽说没有得逞,且,锦衣卫一直还在暗中盯着。 可,司徒威身上的压力,却是没人能够清楚的。 这事情,若是最终,如现在这情况,陛下有后了,那自然什么不用说,他锦衣卫没有失职,当然,皇帝怕是也不会因此而特意赏赐他们。 可,若是陛下最后一直不见后宫有喜,那,该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认为已经中毒了,那个时候,可就该找他锦衣卫的麻烦了。 而他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可是如今锦衣卫唯一的一位首官了,到时候,这倒霉催的事情,可都要是发泄在他司徒威身上了。 到时候,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的。 可以说,这件事,就完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事办的好了,皇帝未必会记得锦衣卫的功劳,可,一旦出了错,那,罪过可就全都是锦衣卫的了。 如此,可想而知司徒威心里的压力,怕是他整天日思夜想的就是正德赶紧有皇子吧。 终于,如今宫中有被正德宠信过的美人怀上龙种了,岂能不让司徒威高兴?不说有没有赏赐了,最起码,是不用在担心什么罪过了。 “是。”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道:“若是能诞下皇子,自该普天同庆大赦天下,就算是诞下公主,也该普通同庆的。” “只是,你也该知道,之前,陛下所处的是个什么情况,那些个人胆大包天,没什么他们不敢做的。” 曾毅神情变的有些凝重,道:“原本,咱们的计划是引蛇出洞,可,如今,尚未发现对方的踪迹,这计划,自然也就等于是报废了。” “此时,宫中有喜传出,是喜事不假,可同时,威胁却是极大的。” “那些暗中的逆贼连陛下都敢直接陷害,更何况是一个美人而已,其是怀了龙种不假,可能否顺利生产,这谁也说不准的。” 曾毅这话,是没错的,就算是普通百姓家里,怀孕了以后,还有可能出现意外的,这是谁都不可能说避免就一定能避免的。 “大人您是担心他们从中作祟?” 司徒威也早就不是之前的那样子了,如今,脑袋虽然还比不上朝廷中的那些个老大人,可,却也算是灵动的很了,比起一般的大臣来,可就未必会差了。 所以,司徒威一听曾毅这话,就知道曾毅担心什么了,也就知道曾毅这个时候来他府上的原因了。 这是担心那些个贼心不死的猖狂逆贼在这个时候狗急跳墙,用什么法子让夏美人肚子里的孩子消失。 这并非是不可能的,对方既然早就开始想要下毒谋划皇帝,让皇帝绝后,那,就没什么对方不敢做的,只是看有能力没有。 对方之前之所以一直没露出马脚来,或许是因为他们已经给正德下过毒了,但是,他们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且,这些日子,虽然锦衣卫在宫中没暴漏出来,可是,宫中和豹园这边,可都严的很。 尤其是豹园这边,刘瑾亲自挑选的太监和宫女还有侍卫厨子等等。 刘瑾这人不说怎么样,但是,做这事的时候,可也还是很用心的。 所以,对方也很有可能是在这段时间内,还没机会在继续对皇帝用毒,毕竟,皇帝几乎一直在豹园呆着,根本就不怎么回宫。 所以,他们只能是等,等机会重新出现,然后,直至他们认为彻底放心的时候,当然,亦或者,他们其实已经认为得手了,所以潜伏了起来,看看效果如何。 可,不管是哪一样,如今,夏美人怀了龙种,这都意味着那些个胆大包天的逆贼们失败了。 但是,司徒威不认为那些个逆贼会就此善罢甘休,而且,曾毅担心的,也就是这个。 若是那些个逆贼拼了命的牺牲几个,也要让夏美人肚子里的孩子消失,这可能性,倒是有的。 “恩。”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道:“有些事,不能不防,毕竟这事情也算是有可能发生的,而且,可能性还非常的大,咱们就必须要非常小心。” “绝对不能让这个可能性成真。” “所以,豹园那边还有宫中,你们锦衣卫要盯仔细了,绝对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之人,宁可错抓,也不能错放。” 曾毅这最后的一句话,宁可错抓也不能错放,这可是有违曾毅平日里的行为处事原则,但是,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了,如此,才是最为保险的法子。 “这段时间让锦衣卫盯紧了,豹园和宫中,皆不要任何新人,之前怎么样的,现在还怎么样。” “这事,等明个进宫的时候,本官也会和陛下提起的。” “你们锦衣卫,除了之前的盯梢外,从御膳房,到外出采买,到御厨给夏美人做御膳,哪怕是路上,都要争取盯好了。” “还有,哪怕是宫中的井水旁边,都要有人盯着,茶水点心,这些,全都是要盯着的。” “等夏美人顺利产下龙种之后,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本官亲自替你们锦衣卫在陛下跟前请功,但凡是参与了这次的锦衣卫,全都有重赏。” 曾毅这最后一句话,却其实并非是为了司徒威,而是为了安慰那些负责盯梢的锦衣卫探子。 要知道,曾毅刚才的要求,可是不简单的,可以说是十分辛苦,而且,还是有难度的,若是不额外给些好处,怕是这些个锦衣卫心中难免有些抱怨,办事不尽心的。 所以,以赏赐动人心,这一个法子,就被曾毅给抛了出来,反正银子现在国库不缺。 “但凡是能发现什么不对劲的,找到线索等的,一旦查证属实,按其发现的程度轻重给予官职奖励。” 曾毅看着司徒威道:“把本官的这些话,都给传下去,可有一点,若是真出了什么不该出的事情,到时候,怕是就不好过了。” 曾毅这叫做恩威并济,不能只是给糖吃,还要拿着棒子在旁边看着,起到威慑性的作用。 “卑职先替锦衣卫的兄弟们谢过大人了。” 司徒威冲着曾毅拱手,虽然没有说别的任何的保证之类的话,可是,他的这句先行谢过,其实就是起到了这个意思的,而且,还是信心十足的。 “若是真因此出了什么事,后果,你该清楚的。” 曾毅看着司徒威,道:“有些事情,到时候,怕是本官也不方便多说什么的。” “卑职晓得。” 司徒威点头,若是真出了什么乱子,到时候,宫中的侍卫宫中太监们,肯定都要责罚,而他们锦衣卫也是逃不掉的。 到时候,有一个算一个,肯定都要被收拾的。 而曾毅,在这种情形下,也不可能说什么的,甚至,这种事情,旁人没法求情,更不能求情,若不然,就是给人留下话柄了。 除非是太后开口,可问题是,若真出了意外,到时候太后怕第一个都要处置他们的。 “大人您放心,卑职知道轻重的。” 司徒威冲着曾毅拱手,神情凝重:“明个一大早,卑职就重新部署,绝对不会让大人您失望的。” “恩。” 曾毅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道:“当然,也可能是本官杞人忧天了,若是真如此,那却是最好不过了。” “这事情,你就看着办吧,本官也不懂这些,就不掺合了。” 曾毅笑着,这就是他最好的地方,什么事情,只要吩咐下去,该谁办的,谁自己想法子去,曾毅从不干涉,省的下面的人难做。 第695章叮嘱 曾毅从司徒威府上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此时京城的深夜,可是森寒入骨,且,外面还刮着大风。 只是,今个的曾毅似乎不怕冷似得,并没有坐在轿子里,轿夫抬着轿子在后面远远的跟着,曾毅和燕南飞两人在前面走着,只不过,两人之间差了大概一步的距离,燕南飞微微随在后面。 这是规矩,就算是普通人家对这些规矩也是很看重的,虽说不会经常提起,可是这些规矩,其实已经是这个时代潜移默化进了骨子里的东西。 尊卑高下,这都是有区别的。 “京城的风,可真够冷的。” 曾毅吸了口凉气,双手拢在袖子当中。 “是啊,年年都是如此。” 燕南飞在旁边接腔,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曾毅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大人,若不然,您坐轿子里吧,这天气太凉了,您身子可不能出了差错的。” 燕南飞这话,还真没错,曾毅现在的身子可是真不能出了差错的,曾毅现在可以说是总掌天下军备革新。 所有的事情,几乎都要经过曾毅的,虽说年关临近,可,毕竟还没有到年关呢,各个衙门还没有封印呢。 所以,这个时候,曾毅也是闲不下来的,甚至,这个时候,曾毅要比以往还要更忙,毕竟,临近年关,许多事情都是要提前安排下去的。 这个时候,曾毅若是病倒了,那可就等于是整个军备革新的诸多事情无法处置了,只能堆积,这其中,指不定可就会造成什么乱子。 至于让别人代替,并非是旁人就没这个能耐,问题是这军备革新从头到尾都是曾毅一个人在策划的。 这其中,曾毅到底想的是什么,怎么安排的,没人知道,所以,就算是内阁,也不敢贸然插手的,若不然,指不定真破坏了曾毅的计划,可就不好了。 就像这次一样,曾毅用计抓了这二百来号武官,而且,还是直接堵住了百官的嘴,让他们无话可说。 这事情,在曾毅彻底暴漏目标之前,可是没人知道的,就是内阁,也不知道的,若是换成那个时候,曾毅病倒了,怕是内阁要想法子让下面的这些个官员吐出脏银的,如此一来,却是等于坏了曾毅的计策。 同理,如今,同样如此,曾毅若是突然病倒,很多事情,只能搁置下去,若不然,一个不好,坏了曾毅的布局,指不定是要坏大事的。 “没事,这点凉不碍事。”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双颊冻得有些泛白,可,这还在曾毅的承受范围当中,当初,他刚来到这个朝代的时候,那个时候,家中可是一贫如洗,穿的破旧不说,也没什么厚衣服,大冬天的,冻得浑身上下冰冷,可,没法子,却还要冒雪出来给人代写书信。 而如此,虽然这外边天凉,可是曾毅却不认为这天气能比当初他和正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那风雪交加来的更冷。 且,那个时候,曾毅穿的可也是很单薄的。 只不过,如今,官职高了,权力重了,似乎身子也变的有些金贵了。 “你说,这京城会出事吗?” 曾毅叹了口气,侧脸看着跟在一旁的燕南飞,道:“本官总是觉得有些不安,有些不对劲,似乎什么地方没考虑到似得。” “大人您是说宫中吗?” 燕南飞小心询问,毕竟,曾毅今个出来的原因,就是因为宫中的事情,虽说刚才曾毅说的是京城会出事,可是,在燕南飞看来,曾毅指的,应该还是宫中。 “宫中,京城,一小一大,都不安宁啊。” 曾毅叹了口气,道:“宫中或许有事,可是京城里,肯定也会掀起一些风浪来的。” 曾毅双眼眯着,他这话,并非是无的放矢,有些人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什么天大的事情都敢做。 如此一来,有些时候,掀起些风浪也是可以的,能为他们之后的行为铺路。 “回头,也该让天网那边盯紧了。” 曾毅小声说着,天网的成立到如今,虽然没多久的时间,可是由于曾毅的大力支持,那是要什么给什么,且,锦衣卫也处处放行给方便等。 如今,天网若说是已经遍布整个大明朝,这个肯定是不可能的,若真的已经遍布大明朝了,那,天网的实力还有其的隐秘性及其忠诚性怕是都要出现问题的。 如今的天网,只不过是对京城,对南京,这两京进行了全面的布局,不过,两京官府衙门甚多,也并非是什么地方都打进去了人,这也是需要时间的。 除此外,就是两京外的一十三省的行省城池了,这十三个城池的布置,略次于两京,在往下去,就是下面的府州等等了。 而军中,曾毅也肯定打入的有自己的亲信,但是,现在却不是天网安插人的时候,若不然这个时候正是曾毅清洗军备的时候,这个时候往军备里安插天网的人,很容易被发现的。 所以,如今,军备这上面还没有天网的人,不过,日后肯定是要有的。 而对于曾毅来说,如今,虽说天网的规模还远远不如锦衣卫,但是,其若是只盯着京城,也算是够用了。 “看看京城会不会起什么风浪。” 曾毅眯着眼睛,从袖筒里抽出双手,揉了揉脸,笑着道:“有些时候啊,其实,经些事情也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若是不出现事情,谁能知道这其中谁忠谁奸?” “只不过,这出事,却又弄的人心不安,却是纠结的很。” “成了,咱们回去吧。” 曾毅笑着,不在往前走了:“吹了这会冷风,也算是脑袋清醒多了,能想不少事情了。” 曾毅这话,让燕南飞诧异,不过,还是赶紧招手,让轿夫上前落轿,让曾毅赶紧坐进去。 其实,曾毅刚才的确是脑袋有些迷糊了,如今,曾毅面对的事情太多了,军备革新所遇到的各种阻力。 那想要谋划皇帝,让皇帝绝后的。 这两者若是搀和了起来,或者说原本就有联系,那,这次指不定事情是要闹大了,而且,曾毅还要尽可能的保证夏美人肚子里的龙种的安全。 如此一来,种种事情可以说是扭在了一起,就是曾毅,一时间,也有些迷糊了,不知道该到底怎么理出个清明的头绪了。 也正因为此,曾毅才会没坐轿子,出来吹吹冷风,如此,却是能让脑袋清醒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曾毅就乘轿子去了豹园。 这个时候,豹园的院门还没开呢,的确是有守院的侍卫,也正因为这些侍卫看到曾毅来了,才打开院门的。 若是旁的官员这个时候来了,是绝对叫不开院门的,豹园开院门的时间,可是比宫中的宫门要晚的多了,这就是正德自己定下来的规矩了。 这到并非是正德体恤下面的侍卫,这些侍卫们平日里是轮岗的,就算不开院门,时间到了他们也休息不成。 而正德之所以晚让开院门,那是因为正德不想大早上的被人给打扰了,所以,这个时候,怕是任何一个大臣来豹园外面,都进不去的,只能等到天放亮以后才成。 这就是正德定下来的时间,不看具体时辰,就看天是否放量了,以东方太阳露出为准,这是正德为了方便他睡懒觉,至于若是阴雨天,则是大概这个时候为准。 但是,有一点,那就是开院门的时间可以晚一些,这个,正德不会怪罪,但是,却绝对不能早了。 当然,若是早了,没发生什么事,那也没什么,可,若是早了,让有大臣这个时候前来面圣,扰了正德的睡梦柔乡,那,到时候这些个护卫可就是要倒霉的。 所以,别的大臣若是早来了,是绝对甭想叫开院门的,可是,曾毅不同,谁都知道曾毅和当今圣上的关系。 两人亲如兄弟,且曾毅还是有先帝钦赐金牌的人,如今更是朝廷当中搅弄风云变幻的大人物。 更何况,曾毅连刘瑾都能从京城给赶出去,而且,这还是在曾毅被刘瑾联合旁人陷害以后,出狱的可以说的上是第一件事了。 曾毅只是轻轻那么一推,刘瑾可就从京城跑去了南京皇宫,从热板凳变成了凉椅子。 如今情形,这豹园当中的这些个侍卫们,哪个敢得罪曾毅? 且,曾毅现在可是还掌管着军备的变法革新呢,日后,就算是他们这些个宫中侍卫,指不定也要有那么一些变动的。 如今,就冲这些,就不敢拦着曾毅,更别说正德说过,任何时候,曾毅都是个例外,只要曾毅有急事,那是绝对不能拖延的。 而且,今个在里面守门的些豹园侍卫也已经知道了夏美人有喜的事情,这事情,在皇宫内昨个夜里就已经传的是无人不知了。 这个时候,曾毅来豹园,肯定是来贺喜的了,这就更没拦着的道理了。 “有劳几位了。” 进了豹园大门,曾毅冲着几个站在门内的侍卫,笑着拱了拱手,道:“诸位辛苦了,这么一大早的,本官就在这里叫门,怕是影响了诸位的好梦了。” 曾毅这话,是笑眯眯的说着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这话听在这几个侍卫的耳朵里,却是天大的祸事。 好梦! 这个时候,曾毅给他们说好梦,这不是在抽他们的脸吗? 昨个半夜到现在,可是轮着他们轮值的,若是他们刚才都睡觉了,那可是大罪的。 “昨个白天都睡过了,知道昨夜要来轮班,早就睡的都踏实着呢,昨个夜里,却是绝对不敢合眼的。” 这几个侍卫当中的其中一个头子开口,恐慌无比,这罪名,搁在曾毅或者是朝廷大臣身上,那没什么,可以说是他们累了,甚至,没有任何理由都成。 可是,这事情搁在他们这些个侍卫身上,却是绝对不成的,他们这些侍卫是干嘛的? 说白了,他们这些个豹园的侍卫就是禁卫军,别的什么事情都不用干,只用守好豹园的各处院门,保护正德的安全就行了。 可,他们竟然在轮班的过程中睡着了,若是这事情传了出去,让正德知道了,哪怕是让谷大用知道了,怕是都不会轻饶了他们的。 万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在他们睡着的这会时间,有人从他们这里偷偷溜进了豹园,那该如何? 所以,他们的身份,也不准予他们在轮岗的时候可能出现的休息。 “恩。”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若是晚上要轮着换防,不若早些休息,也免得晚上睁不开眼困的。” “真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在后悔,可就是已经晚了。” “这些日子天也转冷了,几位可是别病着了,晚上天寒的厉害。” 曾毅今个之所以和这些个普通的侍卫说这些话,而不是急着进豹园见正德,那是因为现在的确还早,正德怕是还在温柔乡里躺着呢。 而其余的,既然怀疑豹园日后可能会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内出些乱子,那,曾毅肯定是要尽可能的提高下这些个侍卫们的危险意识了。 免得真到哪天了,有人想要刺杀或者暗害皇帝,总之,有逆贼溜进来了,到时候,他们这个轮岗的侍卫全都睡着了,到时候,这后果谁能承担的起? “大人您放心,卑职等定然谨记大人您的教诲。” 其中领头的侍卫头子开口,他们首这个院门的,也就五个人,其余的各处还有巡逻的什么的,那些人倒是多。 可也正因为此,人少,也都混的熟悉了,他们五个才敢睡觉,在他们看来,反正就他们几个人,目标小,不容易暴漏,睡着了也就睡着了,要巡逻的,可不就是等着发现刺客什么的么? 更何况,在他们几个侍卫心里,这可是豹园,守卫森严,哪可能会什么刺客之类的真的潜进来刺杀皇帝。 也正因为此,这几个侍卫才会在夜里轮岗的时候睡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次却是被曾毅给抓着发现了。 第696章交代 “记下就成了。”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神情倒是没什么难堪:“这事,本官不会和旁人提及的,你们自己记下就成了。” 说完这话,曾毅就不在理这些个侍卫了,直接走了。 之所以说这最后一句话,是曾毅知道这些侍卫们其实也不容易,若是今个他训斥这些侍卫的事情传了出去,这些侍卫的上官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他们呢。 所以,曾毅没必要让这些个侍卫为难,最为主要的,则是曾毅相信,有了他今个刚才的那番话,这些侍卫该不会在偷懒了。 毕竟,豹园当中可是住着一位有喜了的夏美人的,这消息,想来这些个侍卫们也是知道的。 “陛下还没起吗?” 进了豹园,在正德的寝宫外面,曾毅见到了谷大用,此时的谷大用,却是刚起没多久,还打着哈欠呢,估计是得知曾毅进宫的消息,匆忙起来的。 谷大用可是比刘瑾低调的多。 谷大用在宫外虽然有宅院,可是,其几乎没去住过,只是偶尔去瞧一瞧,大多数时候,谷大用都是住在宫中的,这可是比刘瑾要低调的多。 而且,谷大用在宫外的宅子,也很是普通,和曾经刘瑾住的奢侈宅院根本就没法比的。 总之,谷大用可是比刘瑾低调的多。 “还没呢。” 谷大用嘿嘿咧嘴笑着:“您又不是不知道陛下的脾气,怕是不到太阳出来,是不会起的。” 谷大用这话,却也等于是为他怎么刚起床做了个解释,皇帝起的太晚了,相对应的,他这个随身伺候的太监自然也不用起那么早的。 “您这么早就进宫了,却是天凉的厉害,若不然,先去旁边的大殿内等会?” 如今京城这天气,可是凉飕飕的,尤其是这大早上,更是冷的厉害,有一股子逼人的寒气。 皇帝这会正睡着呢,听曾毅的意思,似乎也没什么紧急的事情,自然是不好去打扰皇帝的美梦的。 最为主要的,是大殿里,夏美人可也在里面就寝呢,这个时候,可真不敢进去惊动的,若不然,真吓到夏美人肚子里的胎儿了,这罪过可是没人能承受得起的。 “恩。” 曾毅点了点头,笑着道:“却是忘了陛下的习惯,来的有些早了,还劳烦公公带路了,正好,咱们两个先聊一会。” “曾大人您整日忙着处理朝政,却是一时没记起这事,也是正常。” 谷大用嘿嘿笑着,侧身为曾毅带路:“曾大人您可是没怎么来过这豹园的吧?” “是没怎么来过。”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最开始陛下来豹园的时候,本官倒是因伤在这住过一段时间,不过,却也没怎么走动过。” 曾毅说的,自然是指的他假装受伤的那次了。 “如今,这豹园可是修的够大了。” 谷大用叹了口气:“只是,这园子这么修下去,什么时候方是个头啊。” 谷大用这话,让曾毅双眼微微眯了一下,这话,可就不是闲扯了,肯定是谷大用故意说出来的,若不然,这种抱怨的话若是传到了皇帝耳朵里,那可就不好了。 但是,谷大用既然对曾毅说出这番话,那就肯定是相信曾毅的,以曾毅的身份,还不屑于把这话传出去,不管曾毅对于谷大用的这抱怨是持什么意见的,至多,也就是保持沉默罢了。 “园子是够大了,可,总是有腻了的时候,总是想要继续修下去。” “园子大了,可是,人心却是也在变大,仍旧期待新奇。” 曾毅笑着,声音不大,却也算是对谷大用的话的回应了,其实,对于正德修建豹园这事,曾毅是持中立态度的。 这事情,若说是让一个皇帝不修建园子,似乎也不可能,只要是国库有银子,且天下太平,那皇帝都想着修园子。 甚至,如正德这样的也有不少,管你太平与否,管你国库有银子没有,反正皇帝是不操心,只管享乐。 “刘瑾在的时候,还能给陛下捞银子,可是,刘瑾做的事情,老奴不敢做啊。” 谷大用哭丧着脸道:“刘瑾做的,那都是天怒人怨的事情,老奴怎么也没那么大的胆子,老奴虽说不是完人,可,却也不想日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啊。” “这园子若是在这么修下去,内库的那些个银子,可就真没了,到时候,老奴去哪弄银子啊,皇庄虽然有进项,可也经不起这么用啊。” “而且,这如今又要过年了,宫中的开销也大,这可经不起折腾了。” 谷大用这也的确是没法了,才会和曾毅说这些,若不然,真有法子能弄来银子,他何苦如此? “户部那边,想要拨银子让陛下修建园林,也不容易。” 曾毅微微摇了摇头,先是直接一句话就断了谷大用的这个念头:“且,户部那边,本官如今不好干涉的,那边,内阁管着的,有些事,本官不好乱插手。” 谷大用点头:“老奴明白。” 的确,谷大用也清楚曾毅现在的处境,户部那边是内阁的人,曾毅若是支持陛下动户部的银子修园子,一次可以,但是,一旦开了这个头,怕是不好收场了。 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一旦最后有人把这事安在曾毅头上,说他献媚皇帝等等,那对曾毅的声望打击可是巨大的。 要知道,曾毅现在在主持军备革新,日后还有各种变法革新,一定要有一个很好的名声的,这一点,谷大用也清楚,所以,他也知道,曾毅这话,没有敷衍他。 “这豹园,原本就不该是常住的地方,陛下住在这,那也没什么,可,若是皇子诞生在这,怕是日后难免会被别有用心之人乱说什么。” 曾毅这话,并非是无的放矢,若是皇子是在宫中产下,那自然没人能说什么,可,若是在豹园,到时候,那些个别有用心之人可就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了。 “豹园这边,陛下呆着不呆着的,先让夏美人回宫吧。” 曾毅侧眼,看着谷大用,道:“公公以为本官所说如何?” “曾大人您的话,肯定不会有错。” 谷大用嘿嘿笑着,末了,不忘说上一句:“大人您的恩情,老奴都记着呢。” 谷大用也不傻,曾毅这话的意思,虽然没提园子的事情,也没提皇帝,可其实,意思还是一样的。 夏美人如今可是怀了龙种的,若是夏美人回宫了,就算皇帝玩心在重,怕也不会在豹园常住的,至多,也就是没事的时候跑了溜达一次罢了。 毕竟,如今皇家血脉稀薄,这若是龙子,那可就是皇长子,就不信正德不重视。 “夏美人家室如何?” 既然扯到了夏美人,那,曾毅也不介意多问几句,若是旁的官员,在宫中肯定不会谈论这个问题的,可是,曾毅却不怕此,他就算是当着夏美人的面,也敢这么问。 曾毅的脾气就是如此。 “清白的很,只不过是普通人家。” 谷大用开口,清白这自然是不必提了,若不然,他断然是不敢寻来送入宫中的。 “普通人家倒是没什么。”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家中没什么势力,如此才好,也省的日后真若成了后宫之主尽想着家中势力了。” “家中还有两个哥哥,除此外,就是父母健在了。” 谷大用开口,等于是把夏美人的底子给曾毅说了,至于旁的亲戚什么的,却是自然不用说的。 “无碍。” 曾毅摇了摇头,却是不在继续说这话题了,这事情,没必要知道那么清楚,他还是相信谷大用办事的能耐的。 谷大用办事,可是比刘瑾牢靠的多,无他,谷大用原本胆子就不比刘瑾大,更何况这次刘瑾的事情,更狠狠的吓了谷大用的神经,让谷大用行事更加谨慎。 “仔细盯着些你下面的人,可别出了什么差错,尤其是夏美人的膳食,熏香等等,切不可出了什么差错。” 曾毅这话,虽然没明说什么,可是,谷大用也从中听出了些意味来。 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毕竟,曾毅所说的这话透漏出来的意思,让谷大用有些心惊:“真有人敢如此大胆包天?” 谷大用声音有些低沉:“曾大人得到了什么消息了不成?” 曾毅微微摇了摇头,道:“这事,原本就该给你说了,只不过,一直不得空,想着陛下会告诉你,如今看来,陛下也忘了。” 听曾毅这么一说,谷大用的神经就立时绷紧了,他也知道,曾毅既然这么说了,那,接下来曾毅要说的话,绝对是天大的事情。 “前些年吧,陛下之所以搬来豹园……宫中发现……当时这事情知道的没几个……。” 曾毅到也不啰嗦,很简洁的就把该说的说完了,无非是有人想要下药毒害皇帝,让皇帝绝后,这事情都有谁知道,他们反过来又是怎么布局防备的。 只是,这事曾毅说的简单,可,谷大用听在耳中,可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这事分明是天大的事情。 换城市任何一个人听了这事,怕都不会镇定的,让人绝后,这原本就是天大的仇恨,更何况,这是要让皇帝绝后。 “这事。” 谷大用声音都有些发抖,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事,你知道就成了,该怎么小心防着,你心里有数,不得外传。” 曾毅看着谷大用,这事情,必须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其一,不让那些个逆贼知晓,以免加大难度,或者他们变换手法,其二,这事情一旦传了出去,肯定是要满朝风雨的。 “老奴明白。” 谷大用点头,这个时候,他自然是明白了刚才曾毅说那话的意思,这绝对是要小心照应夏美人了,若不然,那暗中藏着的乱臣贼子真敢害了龙种的。 “行了,陛下那边你去催催吧,夏美人刚有喜脉,却也没那么金贵着呢。” 曾毅笑着,这话,也就他敢说出来,不过,实际上的确如此,若是普通人家,哪有这么金贵的,连喊一声都不敢喊了。 谷大用楞了一下,这才多久,连侧殿的门都没进呢,刚才就是站在外面聊了那么几句。 不过,随即,谷大用也就反应了过来,曾毅刚才这是刻意来找他说这番话的,并非是真的要等皇帝睡到自然醒。 不过,想一想,也的确如此,曾毅和皇帝的关系,那可是极好的,且,曾毅又不是不知道皇帝的情况,怎么可能不知道皇帝的作息习惯? 既然明知道皇帝的作息习惯,曾毅还敢来的这么早,那就肯定是没打算等下去,刚才的那番话,是给他说的,说完了,也就该见正主了。 “您稍等会,老奴这就去禀告陛下。” 谷大用有些苦笑连连,这个时候,说心里话,他是绝对不想去喊皇帝的,这完全是没事找抽型,可,奈何,曾毅都把话说出来了,他也不好回绝。 尤其是刚才曾毅也算是给他的问题给了一个解决的法子,更何况,曾毅不是一般的大臣。 果然,谷大用在寝宫外面隔着窗户过了一会,就哭丧着脸回来了,不过,还是冲着曾毅咧嘴一笑:“您稍等会,老奴这就叫人进去伺候陛下起床。” 原本,皇帝起床,可是有人端着脸盆等等,在旁边伺候的。 可,这些都没准备那么早,当今圣上可是从没转性早起过的,尤其是这大冬天的,当今圣上只有晚起,绝没早起的时候。 所以,温水等这些东西可是都没准备的,现在,还要赶紧准备。 “去吧,去吧。” 曾毅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本官不着急。” 曾毅自然也知道,谷大用肯定是挨了训斥的,若不然,怎么会这么一副表情,只不过,曾毅也不认为正德会怎么真的实质性的处置谷大用,毕竟,正德的脾气在那摆着呢。 “老奴就先去了。” 谷大用哭丧着脸,这话说的,似乎是就此阴阳两隔,生死两茫茫似得,听的曾毅都有些想笑,不过,却也知道,谷大用这是故意搞笑的。 第697章回宫 “大早上的扰人清梦。” 正德虽然醒了,可仍旧迷迷糊糊的。 曾毅嘿嘿笑着:“都是快当爹的人了,还不给未来的太子做个榜样?” 一听曾毅这话,正德立时就尴尬的笑了,若是用别的什么借口来说正德,那,正德肯定是当做耳旁风的,可是,用未来正德的儿子来说事,那绝对有用。 “这么大冷的天。” 正德嘿嘿笑着,不过,却是不在提这事了,转而问道:“你这么一大早的就来,是有什么急事?” 曾毅笑着微微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急事,就是来给陛下贺喜来的。” “恩。” 正德点了点头,突然变的有些兴奋了:“朕有儿子了。” 曾毅点头,也算是理解正德的心情,初为人父,这心情,肯定激动。 只不过,有一点,曾毅却没打击正德,这还早着呢,是太子还是公主这谁也不敢肯定,后世,一些个老观念的老辈们有时候想要个儿子,可一连两三个都是闺女,这事情也是有的。 只不过,这话,现在曾毅肯定是不能说出来打击正德的。 “是该高兴。” 曾毅笑着,道:“昨个,谷公公回宫,不知有没给陛下提及过臣说的事情?” “你说的是赏赐的事情吧?” 正德点了点头,道:“提了,这事该赏,之前朕却是忘了,这是天大的喜事,该赏,该赏。” 大殿内,如今就只曾毅和正德两人,在没旁的人伺候,这是习惯了,曾毅一般进宫来找正德,都是有些重要的事情,所以,他们两个身边从来不留人伺候的,如今,这已经成了习惯。 “之前刘瑾负责的事情,刚才,臣告诉了谷大用,以后让谷大用小心提防了要。” 曾毅说这话,虽然没直接指出说的是什么,不过,正德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显然,正德知道曾毅话里说的是什么。 “这群胆大包天的逆贼。” 正德双眼眯在一起,对于这群想要害他的逆贼,正德恨不能将对方全都给千刀万剐了。 “这事,原本想着就不告诉谷大用那货了。” 正德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黯淡:“锦衣卫在暗中盯着,这就成了。” 说完这话,正德却是看着曾毅,双眼中带着一丝的凝重,眉头紧皱:“难不成,又有什么情况了?” 也难怪正德会如此表情,这事情,可关乎甚大,若是真发现了什么不对的苗头,那可要小心应对的,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 “倒是没什么新的情况,只是,有些事情,不能不防。” 曾毅一手在椅子扶手上敲着,一边徐徐开口:“原本,这事咱们都是暗中布局的,甚至,那些逆贼也不知道陛下您的情况,所以,他们才安静下来的,当然,也可能是他们觉察到了不对劲,所以,才会安静下来,等日后找机会的。” “可是如今,夏美人有喜,怀上了龙种,这消息传出,对那些逆贼的计划肯定是有巨大影响的,这个时候,他们在想改变计划,怕是很难,想要收敛他们的野心,怕是更不可能的。” “毕竟,若是这个法子不成,他们日后起兵谋逆,那成功的可能性怕是更低,甚至,有可能落得和宁王一个下场。” “如此情况下,他们若是仍旧有不轨之心,那如今先做的,就是对夏美人肚子里的龙种不利了。” 正德点头,脸上已经是阴云密布,曾毅分析的一点没错,若是那些暗中的逆贼贼心不死,那的确,这个时候是他们最好的时机。 “这事,是朕疏忽了,的确该让谷大用知道,也好让他用些心。” 正德看着曾毅,道:“锦衣卫那边,都安排好了?” 既然曾毅今个来宫中是为了这事,那,正德相信,锦衣卫那边,依着曾毅的性格,肯定是做出了安排。 “差不多。” 曾毅点了点头,道:“已经做出了安排。” “只要小心些,该是没事的。” “今个,还有一件事,是要和陛下商量的。” 曾毅笑着,今个他来,其实就这两件事,不过,这两件事却都是大事。 “什么?” 正德心情已经有些不好了,不过,对面坐着的是曾毅,所以还是耐着心思。 “夏美人既然怀上了龙种,那,就不适合在豹园继续呆着了。” 曾毅叹了口气,道:“古往今来,宫中之事,大统之事最为容易惹来谣言,且,如今还有那些不明身份的逆贼藏在暗处,所以,为了日后太子不被诸多谣言缠身,夏美人最好是立即回宫,且,在产下龙子之前,最好在宫中呆着。” “太子,只能在宫中诞下,而非是豹园。” 曾毅的这番话,其实也等于是在劝正德回宫,若是平常,就是十个夏美人回宫,他正德也不会回去的,可,如今夏美人怀上了他的龙种,这可就不一样了。 准确的说,这个时候,他回宫,并非是因为夏美人本人,而是为了夏美人肚子里的龙种。 劝正德回宫的大臣多如牛毛,可是,正德却根本就懒得回应,可今个,曾毅同样也是劝正德回宫的,可曾毅的这个理由,却是让正德没法反对的。 正德虽然贪玩,可,该知道的事情,正德心里跟个明镜似得,也都清楚着呢。 曾毅刚才的这番话,虽然有劝他回宫的意思在里面,可是,却也都说的是实情,若是太子是在宫外出生的,那,日后难免会被有些人以此来做文章。 尤其是如今暗中还有逆贼环绕,这种情况下,最好的法子,其实还是回宫中呆着。 正德就算他自己无所谓,可是,总要考虑下他的儿子的。 要知道,正德并非是那些个无情的天子,更何况,这是他的第一个儿子,能不在意吗? “朕懂你的意思。” 正德点头,苦笑着道:“回宫就回宫吧,也省的那些个大臣们整天没事给朕上折子了。” 先是曾毅说的那暗中的逆贼的事情已经让正德的心情变的有些低沉了,在接下来,这事情,曾毅又给牵扯到了未来太子的身上,如此一来,这等于是先打击了正德一下,在给他戴上一个禁锢。 如此一来,对于回宫这事,正德虽然有些不愿,可却也不会在反对什么了,毕竟,这也是为了太子着想。 但是,这种事情,不知道能持续多久,指不定用不了多久正德就又该故态重生了。 只是,这曾毅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原本,曾毅的意思就是只要正德肯回宫,等到太子出声,之后,正德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说到底,这件事,曾毅虽然说也算是给正德下了一个圈套,可其实,还是为了未来可能的太子着想,并没有什么私心的。 “这也是为了太子着想。” 曾毅笑了笑,道:“就这几天吧,让谷公公安排陛下您回宫,您看如何?” “你看着安排吧。” 正德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他好不容易才从宫中出来住在这豹园当中,为此,他承受了太多的压力,有太后的不赞同,有满朝文武的反对。 而如今,这些个压力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的坚持而逐渐减少了,可以这么说,他已经扛过去了那压力最大的时候。 可,结果呢,如今他自己个还要重新调回皇宫那个笼子当中,早知道如此,当初何必如此折腾呢? 而且,就算是日后太子出生,他还想在来豹园长住,那个时候,照样是要承受不小的压力,之前所承受的压力,到时候,还要在重新上演一遍。 可奈何,正德对夏美人肚子里的龙种很是重视,所以,这宫中,他是必须要回的。 “陛下就放心吧,这事情,咱们有着防备,终归出问题的可能不大。” 曾毅宽慰正德,自然知道此时正德的心情肯定是极为不好的:“他们就算是想要暗害龙种,也无非是下毒等等,最多也就是刺杀。” “这些个小伎俩,只要小心防备,不成问题的,至于刺杀,宫中高手如云,只需加紧小心就是了。” “锦衣卫那边却是能寻来用毒解毒的好手,到时候,让他们换个身份呆在宫中,也可防备万一,更何况,宫中御医也都有妙手回春之能,陛下大可宽心的。” 其实,曾毅说的这番话,对也不对,这点,曾毅心里自己清楚,但是,这话不过是为了宽慰正德罢了。 之所以曾毅这话对也不对,那就是,想要害人,刺杀这个不必提,这个也算是武力解决了,而下毒等等一些伎俩却其实可以说是要趁人不备了。 所以说,小心防备,这是对的,但是,还有那么一句话,叫做百密一疏,所以,小心防备有时候也未必有用。 所以,曾毅这话,既对也不对,但是,用来安慰人,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恩,是朕太过担心了。” 果然,曾毅的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毕竟,曾毅在正德的心里,地位还是颇重的,而且,还是那种万能型的臣子,既然曾毅这么说了,那,正德下意识的就选择了相信。 “宫中岂是那些个乱臣贼子能够随意所欲的地方?” “谷大用给朕滚进来。” 正德抬头,冲着大殿外面猛呵了一声。 “陛下。” 谷大用原本就在殿外面守着,听到这声音立时跑了进来,小心的跪在了地上,最主要的,是谷大用不知道殿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听正德的声音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可偏偏正德却用了一个滚字,还是让谷大用有些心绪不宁的。 “准备一下,安排好了,这几天朕就回宫。” 正德看着谷大用,吩咐了下去,这事情,如今谷大用掌管着大权,肯定是要谷大用来安排了。 皇帝当初来豹园的时候,都是刘瑾安排的,如今,要回宫了,自然是要谷大用安排的,该带什么人回宫,谁该留下,等等,这些都要安排的。 “不用大张旗鼓,也不用去宣扬,安排好了,陛下直接回宫就行。” 曾毅在旁边赶紧加了一句,这事情,并非是不能大张旗鼓,而是曾毅为了以后考虑,若是这次正德大张旗鼓回去了,日后,他在想来豹园久住,那可就有些不合适了。 而曾毅对正德的了解,正德日后绝对还是会来豹园长住的,不过应该会是在皇子诞下以后。 “是,老奴记下了。” 谷大用抬头,看着正德没有反对,赶紧答应了下来,心里同时也是松了口气,这下子算是好了,皇帝回宫,那豹园这边的修建,就可以缓下来了。 “滚下去准备吧。” 正德摆了摆手道:“该注意的,想来刚才曾毅也给你说过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若是敢到处嘴碎,或办事不利,可别怪朕把你撵去南京和刘瑾作伴。” “老奴明白。” 谷大用连连躬身点头,他自然知道正德提醒的是什么,是之前曾毅给他说的那件事,这是要他保密,绝对不能外传,且,还要小心盯着。 “滚吧。” 正德呵斥了一句,他现在心情可是极为压抑的,只不过,却又不能对曾毅发火,只能是把这火气撒在了谷大用的身上。 谷大用赶紧退了下去,他也知道,刚才曾毅肯定说了什么让皇帝心里憋屈的事情,可却又没法对曾毅发火,这个时候,他要是不识趣,在继续多说几句,只能是自己没事找抽。 所以,谷大用这退下去的速度可是极快的,几乎是小跑着往后退的。 “这老货。” 看着谷大用在门槛处差点摔那,正德忍不住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苦笑着摇了摇头。 “臣的事情也说完了。” 曾毅笑呵呵的起身:“若是陛下有兴致,不妨回去在睡一觉,臣可是要先行告退了。” 曾毅这话,却是把正德气的直翻白眼,这会他哪还有心情回去睡觉啊,曾毅这是故意调侃他的的。 “别走了,等会让你见一见夏美人。” 正德笑着,道:“日后,未来可能的皇后。” 第698章喜事多 内阁那边,内阁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且,宫中有喜这事情,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皇帝更没打算不让人知晓,甚至,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这事情虽然没正式宣扬出去,可,内阁还是在昨个晚上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这消息,对于内阁而言,绝对算的上是天大的好消息了,皇家正统血脉一直单薄,如今皇帝虽然不理朝政,可,若是皇家血脉能够开枝散叶,也是件好事。 当然,这话,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心知肚明就行了,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若不然,这话里的意思,把皇帝当成什么了,这是大不敬。 “天佑我大明朝啊。” 内阁当中,有些话,虽然不能说,可是,有些话,却是可以说的,皇帝有后,虽说当今圣上尚且年轻,可,皇家血脉一直单薄的原因,这可也是天大的喜事。 当然,其他的一些意外,现在肯定是不可能去提的,就算是有所想,但,也是要压下去的。 “是啊。” 次辅谢迁叹了口气,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望能诞下龙子。” “听说曾毅一大早就进宫去了,为的,该也是这事。” 李东阳笑着,一手捋着下巴处的胡须,这喜事,也算是如今军备革新等弄的整天忙忙碌碌的内阁不可多得的一件喜事了。 “恩。” 次辅谢迁点了点头,这话,刘健这个首辅是不可能接腔的,毕竟,身为首辅,若是私下里,还没什么,但是,在这内阁当中,哪怕是就他们几个老家伙,有些话,他这个首辅也是要注意的。 “曾毅虽然年轻,可处事谨慎小心,此时进宫,肯定是为了这天大的喜事,这事,咱们却是可以不用去问了。” 杨廷和点头:“希望有用吧。” 内阁其实也能大概猜出曾毅进宫的原因,宫中有喜,尤其是皇长子,岂能在宫外出生?这日后难免会给人以话柄。 最好的情况,还是在宫中。 这事情,内阁心里清楚,想来,曾毅一大早进宫,应该也会提及此事的,若是曾毅不提,他们内阁肯定也是要提起的。 不过,内阁提起的效果肯定是不如曾毅了。 “军备革新的事情进行的差不多了吧?” 首辅刘健却是突然开口,转移了话题,这事情,虽然是天大的喜事,可毕竟涉及到了后宫,也可以说是宫中的事情,内阁提那么几句,算是心里高兴也就是了,却是不方便一直聊的,尤其是在这内阁当中。 “依着咱们对曾毅的了解,该是差不多了。” 次辅谢迁笑着,道:“曾毅的脾气,若非是到了最后,他岂会大开杀戒?” 这话说的不错,纵观曾毅历次审案,几乎都是最开始的时候,大家一团和气,除了那些个太过明显的,曾毅会给予处置外,其余的,哪怕是有罪名在身,可曾毅照样是看不见似得,该说说该笑笑的。 可,这一切,都在案子尾声的时候落幕,那个时候,曾毅是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问了,只不过,区别是惩处的方式不一样,但是,不论轻重,没有哪个能逃的过。 而如今,瞧瞧曾毅的行为,最开始军备革新的时候,曾毅还在以南京为试点,后来,拉拢了几个行省的都指挥使。 在往后,就是一路开杀,硬生生的以杀闯出了一条路。 而如今,这一次性的抓了二百多武官,虽然里面真正权高位重的没几个,可,这也可以说是符合了之前曾毅的一贯做风。 内阁可不认为曾毅是真碰到了难题,在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看来,这二百多号武官曾毅之所以突然不定罪,肯定是另有谋划,若不然,内阁这边不可能没得到任何的消息。 所以,在内阁看来,这二百来号武官彻底论罪定下他们的惩处的时候,就是军备革新该要落幕的时候。 当然,这个落幕,并非是军备革新就彻底完成了,而是军备革新所遇到的阻力将会给清除的差不多的时候。 之后,军备革新的推进不说不会遇到阻力,但是,其日后所遇到的阻力肯定是极轻的那种。 “该能过一段安生的日子了。” 首辅刘健呵呵笑着,自从曾毅开始军备革新以后,内阁他们几个老家伙就没一天安生过,心里总是要想着不少事情。 哪怕是逢年关,也不得安生,可,这次年关,他们该是能安生一次了,军备革新按照他们的分析已经接近尾声了。 “总算是能过一个安稳年了。” 次辅谢迁同样笑着,一手捋着胡须:“别的不说,只这二百来号武官的生杀大权握在曾毅的手中,这个年,就能安稳。” 谢迁的这话,说的很是对的,这二百号武官的生杀大权握在曾毅的手中,这个时候,怕是没人敢轻易激怒曾毅的。 都知道曾毅是个什么脾气,这个时候谁敢激怒了曾毅,这二百来号武官的性命怕是真的不保也未可知的。 所以,这个年,肯定过的安稳,因为所有官员现在都盯着曾毅在看呢。 而如今曾毅的意思,似乎也是年前不准备如何了,就这么拖着,安稳的过了这个年再说。 如此一来,多方的意思算是能够暂时统一了。 曾毅想要过个安稳年,内阁也想如此,而那些反对军备革新的大臣们,则是更需要这个缓冲的时间去谋划。 所以,在过完年之前,可以说将会出现一片和睦的迹象。 这一点,从这几天的折子当中就能看的出来,那些原本还在指桑骂槐似得参奏弹劾曾毅的折子,这几天,全都了无生息了。 这就是为了缓和气氛,不愿这个时候继续激怒曾毅,免得弄巧成拙,真惹了曾毅大怒,到时候,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国库充盈,军备革新的麻烦即将解决,这一年的倒是颇为充盈。” 首辅刘健捋着胡须,神情安逸,如今快到年关了,内阁的事情该处理的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事情也闲了下来。 最为主要的,还是军备那一块的事情,全都交给了曾毅去处置,这就等于从内阁这边分走了不少的事情。 这,若是换个时间,内阁的绝对不会答应的,这等于是从内阁抢权了。 内阁的权力,也都是慢慢争取过来的,就这么让出去,岂有这么好的事情? 只不过,变法革新,这是内阁也支持的事情,所以,为了这事,内阁甘愿让权出去,且,曾毅也没有夺权的意思。 依着曾毅的脾气,等军备革新完成以后,怕是这权力,就该重新回到内阁手中了。 毕竟,曾毅的计划里,并非只有军备革新一项,军备革新不过是所有的变法革新当中的其一罢了。 到时候,曾毅每触及到一项革新,内阁都会暂时把关于此的权利让出去给曾毅执掌的,这也算是双方的配合。 不过,如刘健所言,今年这一年,整个大明朝却还算不错的,军备革新的加速还有国库充裕,虽然都是在下半年发生的事情,可,整体来说,这一年,可以算的上是完美了。 刘瑾这个祸国殃民的太监被贬去了南京,国库充裕,军备革新即将成功,这哪一桩都是喜事,而且,还发生在这一年当中。 而如今,临近年关,宫中又有喜事传出,这一年,当可谓是多喜临门了。 “新任的谷大用倒是别刘瑾要强些。” 这会,是内阁闲扯的时候,反正公务这几天都快清理完了,倒是不着急处理公务,却是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了起来。 杨廷和的这话,却是拿着谷大用和当初的刘瑾对比了,的确,相比起来,谷大用却是强多了。 从来不做什么干涉朝政的事情,也没有往朝廷安插人的心思,且,其也没刘瑾贪心,东厂被谷大用稍微收拾了一下,却也没了之前的那种猖狂。 “初上任,有刘瑾在前面做榜样,就算他有心,怕也不敢。” 首辅刘健却是有些不赞同杨廷和的话的,刘健原本就对太监们抱有很大的成见,而谷大用也的确如他所说,才上去没几天,有些事情,还不好说。 当初的刘瑾,可不就是刚上去的时候,也老实的很,可慢慢的,发展到了何等猖狂的地步,甚至,民间有戏言,刘瑾是站皇帝。 站皇帝,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意思,却是让人震惊的,也足以体现出刘瑾的权力。 而这一切,在刘瑾初得势的时候,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可是,随着手中的权利的增加,随着在这个位置上的时间长了,心中的**膨胀了起来,迷失了本性。 所以,在刘健看来,现在说谷大用如何如何,还言之过早,若是其能一直这么下去,最起码也要一两年后,才能给其下个定论。 就像是当初伺候先帝的萧敬,就算是刘健厌恶太监,可是,对于萧敬,刘健还是保持尊重的。 那是因为萧敬虽然是太监,可他用他的行为迎来了尊重。 “希望是萧敬第二,而非是刘瑾卷土重来。” 刘健叹了口气,说了这么一句话。 “萧敬那老家伙。” 李东阳呵呵笑着,他们这几个内阁的老家伙和萧敬也都算是熟人了,只不过,先帝去了之后,萧敬就离开了皇宫,回老家养老去了。 毕竟,萧敬是太监,原本就不是全身,虽说身子骨健朗,可,新君登基,自然有他自己的心腹。 且,萧敬的年纪也大了,这个时候继续留着,和一群后辈崽子们争宠,却是没什么意思了。 萧敬就是看透了这些,看淡了权力,伺候先帝的时候才能获得内阁的尊重,所以,最终,萧敬选择了回乡养老。 一大把年纪了,何苦和一帮后辈崽子们争宠? 但是,若是真的争起来,萧敬可就未必会败给刘瑾,甚至,之前刘瑾还被被贬的时候,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就曾经想过,要不要重新请萧敬这个宫中太监们的老祖宗出山。 只要萧敬回到宫中,就能压着刘瑾三分。 就算是当今圣上,对于萧敬,也要给几分薄面的,毕竟,萧敬当年可是非常得先帝看重的。 当初,先帝病重的时候,可是曾经把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托付给萧敬的。 如此,可见萧敬在先帝心中的地位,若非是萧敬主动回乡养老,他在宫中,怕是容不得刘瑾如此猖獗的。 只是,这个念头,内阁终究只是想了想,而没有付出行动的,毕竟,萧敬德高望重不假,但其是宦官。 若是去请萧敬回来,那,日后指不定要传出满朝文武求助一个宦官,这个传闻,内阁不敢担当。 “元辅是想让萧敬回宫吧。” 杨廷和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健,他不认为这个时候刘健这个内阁首辅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萧敬这个伺候过先帝及英宗,宪宗总共三位皇帝的老太监。 “之前情形,不好让萧敬回宫,可,如今刘瑾已然去了南京,这个时候,若是请萧敬回宫,想来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果然,刘健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的意思:“萧敬伺候过英宗,宪宗,先帝爷,甚至,当今陛下,萧敬也伺候过几天,若是在朝中,也算的上是四朝元老了。” “且,萧敬清廉,不做那些个肮脏的事情,若是有其在宫中震着,总归不会在出一个刘瑾了。” 这就是刘健的意思,请萧敬出山,那是防备在出一个刘瑾,可以说是防备谷大用,也可以说是防备日后任何一个可能出现的刘瑾。 而且,萧敬秉性内阁也是了解的,如今,萧敬年纪大了,更是不担忧他会突然转性。 “这到也成,只是,这事情,咱们内阁,却是不好开口的。” 次辅谢迁皱了皱眉头,毕竟这是宫中的事情,内阁虽然有这意思,可,却也只能是给皇帝提一提,看皇帝会否答应,不过,这事情,若是没人阻挡,皇帝答应的可能性到是挺大的。 第699章东西 正德从豹园回宫,这事情安排下去的速度却是极快的,毕竟,如今已经快要过年了,肯定是要在年三十前回宫的。 若不然,在这么拖下去,就要等过完年了。 之所以所谓的选一个黄道吉日什么的,这却是不用了,正德根本不在乎这些的,而且,百官也没人纠结这个问题。 因为正德虽然在豹园住了这么久,可,却从来没有什么长住的话传出去。 当然,实际行动是一回事,但是,有这话传出没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正德是皇帝,是当今天子,只能住在宫中。 这豹园,毕竟并非是皇宫,所以,正德虽然在这住着,可,却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意思,身为皇帝,岂能一直住在豹园而非是宫中? 所以,虽然都知道正德一直住在豹园,可,这事百官劝谏归劝谏,可真碰到皇帝回宫的时候,却不可能再有那么多麻烦的程序。 只能当是皇帝不过是来豹园小住了几天玩乐而已。 正德回宫,却不似民间百姓搬家一样,几乎没多少需要挪回宫中的东西。 毕竟,正德回宫,这原本就是百官所想的事情,这个时候,是没谁来打岔的,若不然,指不定这一耽误,正德又不愿意回宫了,那可就真闹大了。 还有七天要过年的时候,正德总算是回到了皇宫中,这次回来,并非是小住,而是彻底回来了,最起码,如今看来是如此情形的。 豹园那边,还留有内侍照看,只不过,却是只留下了三分之一的内侍,其余的,都也回了宫中。 毕竟,豹园那边若是皇帝不在那呆了,留那么多内侍干嘛? 其实,原本,最多留下一成的内侍就够了,可正德却不愿意,毕竟,正德心里,其实还想着日后能够常住豹园的。 这事,内阁等满朝文武却是不便干涉的,这等于是宫中的事情了,而且,只要皇帝能回宫,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暂且搁置。 有些事情,总是要循序渐进的,如今,内阁对正德的脾气也算是摸的差不多了,对付这位主,只能是来软的,讲情理,绝对不能来硬的,不能讲道理。 “这宫中和豹园比起来,却也差不多的。” 夏美人这却是第一次进宫,她被选中献给正德的时候,就是直接去的豹园,在今个之前,却是从没来过宫中的。 “是吧,所以朕觉得还不如在豹园呆着的好。” 正德毫无形象的撇了撇嘴。 有一点,正德却是没说,豹园那边的修建,可是奢侈至极,肯定是和皇宫这边差不多了,这还是豹园那边没有彻底修建好。 若是豹园那边真能有用不尽的银子支撑,最终指不定修建的比宫中还好也是有可能的。 夏美人轻柔的笑着,却是不敢接正德这话茬,她虽然怀了龙种,可毕竟是后宫之人,有些话,不好说,也不方便说。 一个不留神,若是惹了皇帝不高兴,那可就遭了,可,若是顺着皇帝的话说,传了出去,指不定会被人怎么背后议论呢。 毕竟,夏美人其实心里也清楚皇帝是个什么样的脾气的。 而且,夏美人也聪明着呢,她现在是怀了龙种不假,可,到底最后是太子还是公主,这谁也说不准。 所以,还是要收敛些好。 “你到是没来过宫中,不过,以后可就是要住在宫里了,有的是时间看这宫中的风景,只不过,怕也用不了多久,就要看腻了的。” 正德冲着一旁的夏美人道:“朕打小就在宫中长大,这宫中的景色却是早就看腻了。”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却也有不少的委屈。” 夏美人靠近正德,柔声道:“世人都以为陛下您高高在上,却不知您也有您的苦恼。” 夏美人这话,却是一下子就说中了正德的心坎。 “的确,谁知朕的烦心事。” 正德叹了口气,看向夏美人的眼神柔和了许多:“都以为朕是天子,就该如何如何,方才是贤君明主,可那些个臣子,却是没一个考虑朕想要什么的。” “整天在这宫中呆着,不让朕出去,不能这,不能那,要效仿先帝如何,要有贤君之风,要如何如何的。” “这些个大臣们,恨不得用这些个条条框框的把朕给绑住了,他们怎么想的贤君明主,朕就要怎么去做。” “稍有一些不如他们这些个臣子的意,就一大堆的奏折不要命了的呈了上来。” “朕这皇帝,却是太过憋屈了。” 正德这番抱怨,其实是憋在心里很久了,但是,也不能这么说,正德的这抱怨,可是对不少人说过的。 对内阁,对曾毅,对刘瑾,都说过,这话,都成了正德自己诉苦常用的话了。 只要内阁说了什么正德不愿意的事情,可偏偏又没法退却的时候,正德就该用这番话来抵抗了,虽说每次不至于字句一样,但是,意思却是差不了多少的。 而这次,夏美人正好说到了正德的心坎里去了,这番话却是又被正德给絮叨了一遍。 “陛下,您为亿兆子民之君……。” 夏美人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接下来的话,似乎是说不下去了,这情形,却是更加让正德对夏美人刮目相看,更觉得夏美人和他的胃口了。 “这些朕都习惯了。” 正德抬手,亲自擦拭夏美人的泪珠:“倒是你,却是已经有了身孕,不好这般心情了,免得影响了胎气。” “臣妾只是听闻陛下处境,心生不忍。” 夏美人抽噎着,神情柔弱,双眼当中还闪着一丝的泪珠。 “无妨,朕都习惯了。” 正德嘿嘿笑着,道:“朕现在也算是明白了,有些时候,就不能太顺着他们,若不然,他们都以为朕好欺负。” “朕是皇帝,这大明朝都是朕的,朕岂能听他们的摆布?” 正德嘿嘿笑着,眉头上挑,却是透漏出了一股的得色。 这也的确,如今,正德的确可以说是一直在和内阁在和百官对抗,什么规矩,什么祖宗制度,在正德这通通没用。 正德只要是喜欢的,只要是他想要做的,百官和内阁可以说都是阻止不了他的。 “等你产下太子以后,朕带你出宫,咱们去江南。” 正德嘿嘿笑着,却是看着夏美人越发的顺眼,这估计是刚才夏美人那一番话说到了正德的心坎里,所以才会如此的。 “江南那边的风景可是极好的,只可惜,朕就去过一次,中途还出了些事情,匆匆就回来了,这次,咱们好好玩一玩。” 一直以来,正德都是喜欢出去玩闹了,可惜,他离京的这两次,全都是中间出了事情,第一次是宁王的事情,而第二次,则是刘瑾联合守旧派官员陷害曾毅的事情,都使得正德根本没玩尽兴,就被迫回京了。 依着正德的性子,只要是没尽兴,那就不能结束了,这次,他肯定是还要跑去江南的,肯定是要玩尽兴了才成。 “这……。” 夏美人有些犹豫,声音很是轻柔:“臣妾怕是不方便出宫的吧?” 其实,没有不想出去玩的,尤其是后宫的女人,一旦入宫,在想出去,可就极为困难了,就成了宫中的金丝雀了。 哪怕夏美人没进宫几天,可是,这也不妨碍她也想跟着皇帝去江南。 其一,能见识江南的美景,其二,这随行伺候皇帝,怕是不少后宫之女巴不得的事情了,这可是和陛下柔和关系的绝佳时机。 虽说现在陛下已经承诺了她若是能诞下龙子就册封她为皇后,若是公主则册封她为妃子。 可,这也不妨碍夏美人在皇帝跟前争宠。 有那么一句话,后宫的女人,就是为了皇帝而活的。 “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朕说成就成。” 正德很是霸道的开口,在自己的女人跟前,他这个皇帝还是很硬气的,只不过,到时候真要出宫离京的时候,可就未知了。 毕竟,正德想要光明正大的出宫,怕是内阁这边是不怎么会答应的,之前不管怎么着,已经让正德离京巡游了一番。 虽说最终因为曾毅的事情,正德游玩到了一半就回京了,可,这终究也算是有过一次了。 身为皇帝,岂能京城离京的? 所以,段时间内,两三年正德想在离京,内阁那边肯定是不会答应的,正德现在是和内阁杠上了,不可能听从内阁的一些建议这是不假。 可问题是,现在,或许是因为曾毅的出现,正德并没有彻底的把内阁给拍那,很多事情,正德还是很给内阁面子的。 而且,内阁如今的这帮老家伙,都是先帝当初看重的臣子,还有正德的帝师,若是这帮老家伙跪谏,且,不让下面的人安排,正德想要离京游玩,还真是不容易,除非偷偷溜走。 可就算是偷偷溜走,怕也瞒不住锦衣卫那边的。 不过,这事情,正德现在却是没想,想那么多烦心事干嘛,反正到时候,总能有法子离京的。 曾毅的府上,气氛却是有些阴沉的。 “还没找到吗?” 曾毅神情凝重,声音有些发冷。 “没。” 司徒威摇头,沉声道:“是卑职无能。” 曾毅双眼合拢,深吸了口气:“这事怨不得你,不过,这东西,却一定要找到,不然,迟早是个祸害。” “是。” 司徒威点头道:“卑职知道轻重,定然会尽全力的。” “倒是不错。” 曾毅突然笑了起来:“刘瑾这家伙,一直想着没什么计谋,没想到,却还真是把本官差点给糊弄过去啊。” “有这东西,他不拿出来,是他自己知道,这次他是在劫难逃,若是拿出来,非但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若是一旦被陛下知道,怕是他性命难保,却是一直忍到现在。” “不错,不错。” 曾毅笑着,道:“百官输给刘瑾,也不算冤枉。” 曾毅说的,却是刘瑾手里的一些个信函奏折,这都是刘瑾掌权的时候,百官给皇帝上奏折时候需要加一个内夹,上面写着刘公公亲启等,甚至有写的刘公亲启,门下谁谁之类的。 这些个东西一旦传出去,当初写出这话的官员可以说是声名尽毁的,在士林当中的名声必定一落千丈。 可刘瑾手里握着这把柄,当初,贬他离京的时候,他却没拿出来,直到今日,方才被南京锦衣卫发现了端倪。 而且,这还是刘瑾疯癫的时候,自己说漏了嘴。 只是,南京皇宫那么大,刘瑾把这东西到底藏在了哪,却是没法找的。 南京锦衣卫搜遍了刘瑾的住处都没找到的。 这东西,可是一大祸害,若是刘瑾利用得当,可以以此来要挟一些朝臣,指不定,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当然,曾毅也能明白刘瑾的意思,刘瑾当初不拿出这些东西来,其自然是有顾忌的,但是,如今,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和,他现在可以用这些东西要挟一些朝臣,得到他们的帮助。 日后,甚至还能重新回到宫中,这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当然,这事情既然已经被曾毅给发现了,那,刘瑾的算盘就注定是要落空了的,只不过,曾毅却是要找到刘瑾保留的那些个书信折子等,这些东西不毁,就算有曾毅阻挡刘瑾的如意算盘,可,终究会出些乱子的。 “让人日夜盯着刘瑾。” 曾毅双眼眯在一起:“同时,让人在南京皇宫只要有可能的地方,挨个的搜查,这东西,必须要找到。” “卑职记下了。” 司徒威点头,他也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只要一天东西在刘瑾的手里,谁也不能肯定日后刘瑾会不会以此造出什么乱子来。 只有把这东西给毁了,才能让刘瑾彻底老实下来,且不担心他在出什么幺蛾子。 “查是一码事,别露出了马脚来。” 曾毅叹了口气,这大过年的,听到这消息,却是平添了不少的烦恼。 “恩。” 司徒威点头,今个,他几乎一直都在点头,没办法,谁让这事锦衣卫没办成呢。 第700章可能 “大人,其实,刘瑾已经疯了,这些东西,该是不重要了。” 司徒威突然开口,这是曾毅的话明显都已经说完了,他方才会开口的,若不然,司徒威是绝对不会率先说他的意见的,除非是曾毅问。 “疯了。” 曾毅摇头,笑了笑,看着司徒威道:“就算是他疯了,又能怎样?这东西只要在一天,日后被人寻到了,不管是被谁,终究是要出乱子的。” “与其如此,不妨咱们寻到,给毁了,也免得日后出现什么难以预料的局面。” 曾毅这话,是对司徒威说的,就没对没假,因为曾毅没必要骗司徒威,若不然,他大可以不说的。 由此可见,曾毅并非是希望以此来做要挟,要挟朝中的一些个大臣。 “卑职明白了。” 司徒威点头,既然曾毅这么说了,那,他尽力让人去寻这东西也就是了,左右整个南京皇宫也就那么大的地方,就不信了,刘瑾能把东**在什么地方。 而且,锦衣卫原本对寻东西也都有特殊的手段的。 且,实在不行,就用最笨的法子,一直盯着刘瑾,总有刘瑾去动那些东西的时候,到时候,哪怕是抢也好偷也罢,只要东西到手就成。 “宫中可曾安排好了?” 曾毅叹了口气,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眉心,这几天的事情哪一件都少不了曾毅的身影,都要曾毅亲自过问,可以说,虽然接近年关了,可,曾毅和内阁那边比起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情景。 曾毅这边几乎快要忙死了,而内阁那边,却是不说多闲,但是却轻松了。 “都已经安排了下去。” 司徒威道:“宫中各处守卫也都安排了咱们锦衣卫的人,只要有不对劲,就能觉察出来,这些可都挑的是善于察言观色的。” 司徒威所说的守卫,自然也包括夏美人住的宫殿处的守卫。 刺杀,这个倒是不担心,毕竟,宫中这地方,也并非是闲杂人等可以随意进来的,可,问题是,这东西担心的是旁人暗中的阴谋陷害。 “恩,小心些,多挑些机灵的人,适当的暴漏一些,留出来一些。” 曾毅开口,这话,却是让司徒威有些惊讶的,不过,随即,就恢复了平静,曾毅说的也对,的确是要适当的暴漏出现一些,这是更好的迷糊对方。 毕竟,夏美人怀了龙子,皇帝不可能不重视,既然如此,那这事情就不可能不加以防备等等。 若是宫中的守卫等还是以往那样,反倒是让人觉得不对劲了。 还不如故意暴漏一些,让那暗中之人以往他们发现了新增的防备力量,到时候,他们肯定是只顾着躲避这些新增的防备力量,相应的,却是要被那些没暴漏的给盯上了。 “卑职记下了。” 司徒威点头,道:“等一会回去,卑职就去安排。” “恩。” 曾毅点了点头,道:“该过年了,该赏下面兄弟的,都赏下去,尤其是负责宫中还有南京那边的,但是,也不能太过了,要做多均衡二字,省的下面的人心中有非议。” “是。” 司徒威点头。 “大人,那几个大臣家中如何,还盯着?” 司徒威开口,毕竟该过年了,有些事情,可能会改变一下套路,所以,司徒威还是一个接一个的询问。 最主要的,是曾毅喜欢变卦,或者说,曾毅喜欢玩计中计,所以,司徒威必须要知道曾毅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能方便做曾毅的眼线,免得跟不上曾毅的脚步。 “继续盯着吧。” 曾毅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些个老家伙们,一个个都和老狐狸似得,若是不好好盯着他们,指不定会弄出什么幺蛾子呢。” “这军备革新的事情,也拖的不短了,若是别的革新变法,还能够拖一拖,可这事关军备大事,却是不能拖的。” “若不然,一直这么拖下去,军心不稳,万一真出了乱子,那可就遭了。” 曾毅所说的乱子,自然是边疆那块的乱子了,那些个总是不能安宁,平了又乱,乱了又平的地方。 若是别的一些个什么局面的革新变法,曾毅还能忍受,还能等时间,慢慢的来进行变法革新。 可是,这一块的,曾毅却是绝对不能等的,因为军备方面的变法革新一旦出现乱子,那将会是天大的乱子,这后果,没人承受的起。 “大人是准备等过完年,就彻底了结此事?” 司徒威试探的询问,和之前内阁的猜测却是差不多的,内阁了解曾毅,可是,司徒威也了解曾毅,甚至,比内阁了解的还要多一些。 而且,曾毅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不就意味着,军备革新快要结束了。 “差不多。” 曾毅沉声道:“彻底结束,谈不上,毕竟变法革新需要一个过程,来发现这其中的缺点弊端漏洞等,这个过程,可能是三五年,也可能是十年,但是,有一点,却是能做到的,那就是除去那些个拦路虎。” “只要除掉这些个拦路虎,稳定军心,其余的,就不重要的,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乱子。” 司徒威点头,曾毅说的没错,也可以说是把这其中那些个挑事的全都给除掉。 而很显然,那二百来号武官虽然人数不少,但是,却肯定不会附和曾毅的目的,因为那些个真正能够在背后掀起风雨的,却还没触碰到几个。 所以,无数朝臣现在都盯着那二百来号武官的下场,可,却没人会想到,这二百来号武官,根本不能让曾毅就此收手。 而如今被锦衣卫盯上的那几个老家伙,怕是曾毅是不会轻饶的。 如今,多数人都在盯着那二百来号官员的下场,甚至,就是已经被曾毅盯上的老家伙还在谋划该如何救人,如何如何。 可,真到过完年以后,怕是到时候的情形会让他们愣住,因为,曾毅的目标,不仅是那二百来号官员,还有他们这些个老家伙。 “卑职明白了。” 司徒威点了点头,曾毅既然把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司徒威自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大人,其实,刘瑾已经疯了,这些东西,该是不重要了。” 司徒威突然开口,这是曾毅的话明显都已经说完了,他方才会开口的,若不然,司徒威是绝对不会率先说他的意见的,除非是曾毅问。 “疯了。” 曾毅摇头,笑了笑,看着司徒威道:“就算是他疯了,又能怎样?这东西只要在一天,日后被人寻到了,不管是被谁,终究是要出乱子的。” “与其如此,不妨咱们寻到,给毁了,也免得日后出现什么难以预料的局面。” 曾毅这话,是对司徒威说的,就没对没假,因为曾毅没必要骗司徒威,若不然,他大可以不说的。 由此可见,曾毅并非是希望以此来做要挟,要挟朝中的一些个大臣。 “卑职明白了。” 司徒威点头,既然曾毅这么说了,那,他尽力让人去寻这东西也就是了,左右整个南京皇宫也就那么大的地方,就不信了,刘瑾能把东**在什么地方。 而且,锦衣卫原本对寻东西也都有特殊的手段的。 且,实在不行,就用最笨的法子,一直盯着刘瑾,总有刘瑾去动那些东西的时候,到时候,哪怕是抢也好偷也罢,只要东西到手就成。 “宫中可曾安排好了?” 曾毅叹了口气,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眉心,这几天的事情哪一件都少不了曾毅的身影,都要曾毅亲自过问,可以说,虽然接近年关了,可,曾毅和内阁那边比起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情景。 曾毅这边几乎快要忙死了,而内阁那边,却是不说多闲,但是却轻松了。 “都已经安排了下去。” 司徒威道:“宫中各处守卫也都安排了咱们锦衣卫的人,只要有不对劲,就能觉察出来,这些可都挑的是善于察言观色的。” 司徒威所说的守卫,自然也包括夏美人住的宫殿处的守卫。 刺杀,这个倒是不担心,毕竟,宫中这地方,也并非是闲杂人等可以随意进来的,可,问题是,这东西担心的是旁人暗中的阴谋陷害。 “恩,小心些,多挑些机灵的人,适当的暴漏一些,留出来一些。” 曾毅开口,这话,却是让司徒威有些惊讶的,不过,随即,就恢复了平静,曾毅说的也对,的确是要适当的暴漏出现一些,这是更好的迷糊对方。 毕竟,夏美人怀了龙子,皇帝不可能不重视,既然如此,那这事情就不可能不加以防备等等。 若是宫中的守卫等还是以往那样,反倒是让人觉得不对劲了。 还不如故意暴漏一些,让那暗中之人以往他们发现了新增的防备力量,到时候,他们肯定是只顾着躲避这些新增的防备力量,相应的,却是要被那些没暴漏的给盯上了。 “卑职记下了。” 司徒威点头,道:“等一会回去,卑职就去安排。” “恩。” 曾毅点了点头,道:“该过年了,该赏下面兄弟的,都赏下去,尤其是负责宫中还有南京那边的,但是,也不能太过了,要做多均衡二字,省的下面的人心中有非议。” “是。” 司徒威点头。 “大人,那几个大臣家中如何,还盯着?” 司徒威开口,毕竟该过年了,有些事情,可能会改变一下套路,所以,司徒威还是一个接一个的询问。 最主要的,是曾毅喜欢变卦,或者说,曾毅喜欢玩计中计,所以,司徒威必须要知道曾毅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能方便做曾毅的眼线,免得跟不上曾毅的脚步。 “继续盯着吧。” 曾毅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些个老家伙们,一个个都和老狐狸似得,若是不好好盯着他们,指不定会弄出什么幺蛾子呢。” “这军备革新的事情,也拖的不短了,若是别的革新变法,还能够拖一拖,可这事关军备大事,却是不能拖的。” “若不然,一直这么拖下去,军心不稳,万一真出了乱子,那可就遭了。” 曾毅所说的乱子,自然是边疆那块的乱子了,那些个总是不能安宁,平了又乱,乱了又平的地方。 若是别的一些个什么局面的革新变法,曾毅还能忍受,还能等时间,慢慢的来进行变法革新。 可是,这一块的,曾毅却是绝对不能等的,因为军备方面的变法革新一旦出现乱子,那将会是天大的乱子,这后果,没人承受的起。 “大人是准备等过完年,就彻底了结此事?” 司徒威试探的询问,和之前内阁的猜测却是差不多的,内阁了解曾毅,可是,司徒威也了解曾毅,甚至,比内阁了解的还要多一些。 而且,曾毅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不就意味着,军备革新快要结束了。 “差不多。” 曾毅沉声道:“彻底结束,谈不上,毕竟变法革新需要一个过程,来发现这其中的缺点弊端漏洞等,这个过程,可能是三五年,也可能是十年,但是,有一点,却是能做到的,那就是除去那些个拦路虎。” “只要除掉这些个拦路虎,稳定军心,其余的,就不重要的,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乱子。” 司徒威点头,曾毅说的没错,也可以说是把这其中那些个挑事的全都给除掉。 而很显然,那二百来号武官虽然人数不少,但是,却肯定不会附和曾毅的目的,因为那些个真正能够在背后掀起风雨的,却还没触碰到几个。 所以,无数朝臣现在都盯着那二百来号武官的下场,可,却没人会想到,这二百来号武官,根本不能让曾毅就此收手。 而如今被锦衣卫盯上的那几个老家伙,怕是曾毅是不会轻饶的。 如今,多数人都在盯着那二百来号官员的下场,甚至,就是已经被曾毅盯上的老家伙还在谋划该如何救人,如何如何。 可,真到过完年以后,怕是 第701章除夕 这个年,过的还算不错。 除夕当晚,正德在宫中大宴群臣,而曾毅则是偕李韵儿一同入宫了。 李韵儿则是在后宫陪着太后及夏美人聊天。 不管平日里有什么恩怨,或者是有什么事情,如今,除夕这个时候却也是不能说的,除夕嘛,原本就是大家在一起都乐呵乐呵的时候。 谁这个时候若是不开眼,提些不该提的事情,怕是那些个平日里同殿为臣的大臣们都不会帮他的。 毕竟,谁不想过个安稳年,什么事情能处理的,都紧着年前处理了,而过年的这段时间,除非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若不然,都是要推到年后在处理的。 这其实也是共识了,忙活一年了,好不容易有个能安稳的几天日子了,没谁愿意去打破这个规矩的。 最终,在宫门落锁前,百官告退,而曾毅和李韵儿两人却是留在了宫中。 其实,对于正德来说,这大宴群臣却是没什么意思的,最起码,对于正德而言,很是乏味。 不过,这按照曾毅的说法,也算是规矩了,他身为皇帝,如今又不上朝了,总是要在除夕大宴群臣,也算是给群臣的一个荣耀了。 毕竟,虽说是大宴群臣,可是,真正能进宫的,其实没几个大臣的。 若不然,真敢把京城数的上号的官员都召来宫里,那也太多了,太热闹了,最起码,除夕肯定不会如此。 “总算是都散了。” 正德打了个哈欠,身上还带着一些的酒气:“你说说,咱们和这么一群老家伙们能有什么聊的?” “要看杂耍跳舞什么的,朕自己看不是更好?” 正德抱怨着,最为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有这么多的群臣在,正德就算是坐累了,想换个姿势躺那都不行的。 可,若是平日里,正德躺那看都成,宫中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正如刚才正德所说的那边,他和这帮大臣们,没什么可聊的。 这些个大臣,能进宫来的,大多数都年纪一大把了,若是先帝在的时候,还准予他们带着晚辈前来。 让他们带着晚辈前来,为的是热闹,可,如今皇帝才多大,所以,这个时候,皇帝没有开口,他们却是不方便按照之前的规矩带着晚辈前来了。 如正德这年纪,对着一群老臣,能有什么可说的? 而且,正德这个皇帝和下面臣子们的关系其实并不和睦的,这就更是让正德看的心烦了。 若非是曾毅之前在他跟前说了一大堆的理由,若非是曾毅在他跟前说了那么久的埋怨的话,整个大明朝他这个皇帝甩手不管,都让曾毅在忙东忙西的,正德今个这宴会怕是最多一半就是该撂挑子先走了。 “您是一国之君,有些时候,就算不喜欢,也要露个面,总是要让下面的臣子他们手中的权力是谁给的,不能让他们猖狂,忘了根本,免得日后出现目无君上的事情。” 曾毅这话,却是让正德心中微微点了点头,正德的年纪也慢慢增长,其虽然和曾毅之间的关系没变,仍旧对曾毅非常的信任。 可,同时,正德也开始在意他的威严了,曾毅和他可以是朋友,他可以当曾毅是大哥,两人之间可以开玩笑,没那么多规矩。 但前提是,曾毅不能欺瞒于他,前提是他对曾毅的绝对信任要换来曾毅的忠心。 而很显然,这一点,曾毅一直以来都没让他失望过。 就如同刚才曾毅所说的这般,他正德没考虑的事情,曾毅都替他考虑了。 若是拿刘瑾和曾毅比较,两人都是忠心,但是,他们两个的忠心却是不同的,刘瑾是忠心当中带着很复杂的私心,可以说是利欲熏心。 而曾毅,最起码,现如今正德没看到曾毅的什么私心,至于曾毅有仇报仇,对方刘瑾,这,正德虽然不愿意看到,可却也能够理解,毕竟,刘瑾已经做到那种地步了,曾毅有反击,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相比之下,正德更偏向曾毅,若不然,岂会把刘瑾贬去南京。 其实,正德的心里,也清楚到底是谁真的为了他好,谁是为了江山社稷好的。 “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嫂夫人成亲?” 正德笑眯眯的看着曾毅,却是突然提起了这茬事情,原本,正德说过不让曾毅着急的,可,现在正德却是觉得他有些不厚道了,毕竟,他宫中的夏美人已经怀了龙种。 “不着急,不着急。”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等明年末吧。” 曾毅之所以这么说,其实也是有考虑的,然后,综合种种考虑,最为重要的一点,还是变法革新的事情。 整个大明朝所有的变法革新实行下来,肯定要很多年,甚至十几二十年,快的话,也要三五载,而且,这只是定下来。 而之后,还要有人在那镇着,让大明朝按照变法以后的路线去走那么些年,然后形成一定的规矩,形成一个新的制度,如此,才不用担心日后被轻易推翻。 而这些个变法革新全都结束,那,曾毅肯定也是等不起的,但是,最起码要等到军备革新完成了才成。 军备革新完成了,曾毅手中等于是兵权在握了,只有如此,以后才会安稳些,不是说曾毅有多么的没安全感。 而是变法革新原本就是如此,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一个不小心,指不定就全盘皆输,到时候,指不定连性命都要丢了的。 所以,曾毅必须要做最好所有的准备。 “等过完年,咱们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的学堂就要正式开始授课了。” 正德脸上带着一丝的喜色:“到时候,朕也给你一个惊喜。” “臣就受之不恭了。” 曾毅嘿嘿笑着,反正他和正德之间也没什么客气的。 “兴建天下学堂,这是利国利民的天大好事。” 正德笑着道:“让万民沐浴圣恩,让万民得受教化,这事该传千古的。” “到是朕,该谢过你了,有此一事,日后的史书上,却也是能给朕多添几笔风采的。” 正德这话,却是说的实话,或许是信任曾毅的原因,且,受曾毅的影响,很多事情,正德看的比较淡,且看的比较清楚,并没有因为他是皇帝,就以为如何如何。 曾毅曾经对他说过,没有不灭的王朝,只能是减缓这个时间,尽可能的让这个王朝持续的时间长久一些。 而历史,都是后人记载的,哪怕当今圣上如何修改史书等等,都是没用的。 这些话,虽然不好听,可是,正德却也知道,这都是实话。 当年的秦朝,汉朝,多么的强盛,可最终呢,不照样日暮西山了吗? “这都是陛下您大力支持的结果。” 曾毅笑着,刚才正德夸他的话也对,可是,他现在说这是正德大力支持的话,也是没错的,曾毅和正德两人,其实是相辅相成的,这君臣二人,一个大力支持对方,而另外一个,则是大刀阔斧的进行革新变法,两人的目标其实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让大明朝更加昌盛。 只不过,有一点,那就是正德这个皇帝比较懒,虽然有这样的念头,可却是必须要下面有如同曾毅这样得力的人手去干才行,正德负责的,只是大力支持。 “等过完年,你真准备对他们来个大开杀戒?” 虽说大过年的,有些事情不好提,免得烦心,可,那只是对于普通朝臣而言,对于正德这个皇帝,对于曾毅这个不能以普通朝臣论之的大臣而言,这事情,在他们两人这里,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 这事情,对于正德而言,他只是好奇曾毅要怎么做,反正他也不管事,追根溯源,正德问这话,不过是想要满足下他心里的好奇心罢了。 至于怎么怎么处置,那正德是不干涉的,甚至,这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正德也懒得去想,在正德看来,曾毅肯定会有所准备的,若是曾毅敢如此做,那就肯定会考虑好后果的。 而对于曾毅而言,他背后有正德的大力支持,而且,他本人还有那块先帝遗诏赐下的金牌,更是有内阁的从旁相助。 且,时日今日,曾毅还几乎是没出过什么差错的,唯独是被刘瑾和守旧派联合算计过一次,那次,是曾毅早有觉察不对劲,但是,却没发现具体细节,才被算计的。 可,其余的,只要是曾毅主动出击的,还没有哪次是逃脱了曾毅的算计的。 所以,哪怕曾毅没有孤傲的心里,可其实,对于这事,曾毅也没多大的放在心上,最起码,在如今曾毅的心中,这事情,几乎已经成了定局,还没偏离他的预测。 “不杀不足以成事。” 曾毅叹了口气,方才缓缓的道:“不论是之后要进行的一系列的变法革新,还是现在正在进行的军备革新,都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这些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会不择手段,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有些事情,不能去赌,要尽可能的把麻烦给终结在尚未开始的时候。” “虽说过完年的杀伐或许太过血腥,甚至是太祖成祖以来的最大杀伐,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要狠心。” “一次杀伐,能震慑住人心,且,这些个人,就算是掉了脑袋也不冤枉,若是真依着大明律来定罪,他们也是死罪。” 曾毅说的这些话,正德自然清楚的,大明律可是极为严厉的,尤其是官员,贪污几乎就是死路一条,而且,都是酷刑。 所以,曾毅说的没错,就算是依着大明律来,他们也是死路一条。 只是,时至今日,大明律当中官员官员们的惩处似乎是被人给忘记了,似乎是被这些个官员们刻意给忽略了。 不管多大的罪名,都想着丢官罢职已经是不轻的了,都想着法不责众。 “的确,是该好好管一管了。” 正德微微点了点头,道:“拿着国库的银子,却都一个个的进了他们自己个的腰包,以至于国库空虚,无银可用。” “这种官员,就是大明朝的蛀虫,若是这些个官员不除,此风不止,大明朝迟早是要被他们给祸害了的。” “给他们一个威慑也好,省的他们忘了大明律的存在,以为大明朝只是针对百姓的,对于他们这些个官员,似乎没多大作用,总是要放宽那么一些的。” 这些个道理,其实,正德也都明白,只不过,有些事情,正德是皇帝,不好做,而且,正德也不是那种喜欢管事的皇帝,有些事情,懒的去管。 这若是太祖或成祖在位的时候,哪个朝臣敢这么蹦跶? 尤其是太祖在位的时候,有几个朝臣敢贪墨?只可惜,这么多代皇位传下来,有些事情,已经大不如前了。 其实,在曾毅看来,正德说这么多的东西,其实,有一点最为主要的,那就是,这些个官员拿了银子全都塞进了自己的腰包。 要知道,正德可是那种爱财的君主,在正德看来,国库的银子,那就是他自己的腰包,哪里容得下这些个官员的贪污了。 所以,在曾毅看来,正德心里恼怒这些个官员的最主要的原因,怕还是因为这些官员贪污的原因。 “行了,大过年的,不提这个了。” 正德摆了摆手,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他心里的好奇心也就没了,自然也没兴致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扯下去了。 除了好奇心外,正德只对风花雪月感兴趣,至于国事朝事,这些个东西,正德却是没有丝毫兴致的。 “走,去看看太后去。” 正德笑着道:“倒是希望她们能聊的来。” 正德说的,自然是太后和夏美人了,毕竟,夏美人之前可是没进过宫的,也没和太后长谈多,太后是否看他顺眼,却还不知道的,至于李韵儿,今个晚上,其实就是陪着太后和夏美人的,起个人多热闹的作用。 第702章相辅相成 除夕当晚,曾毅和李韵儿是留宿在宫中的,而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去给太后拜年之后,就出宫了,其余的,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原本,若是先帝多子嗣,那这个时候肯定是要有不少离京的子嗣进京的,可,先帝就正德这么一个儿子。 而且,先帝当初也是没有什么兄弟的,所以,宫中倒是显得有些清净了,毕竟,别的一些血脉偏远的,却是不可能每年都能进宫的。 更何况,那些个血脉略微偏远了几代的,也未必就稀罕这个时候进京。 “大人,您可回来了。” 曾毅和李韵儿两人刚一回府,老管家老梁就迎了上来,满脸笑着的道:“司徒大人带着一帮猴崽子正在里面闹腾呢。” 司徒威经常来曾毅府上,和老梁这个曾毅府上的管家也算是熟悉,而且,司徒威并非是文人,也没那么多的规矩。 “那两个小家伙呢?” 曾毅笑着询问,他问的,自然是李家的那兄妹二人了。 “也在里面,原本还生分着呢,这会估计也闹在一起了。” 老管家笑着,原本,小孩子就极为容易玩在一起。 “恩。”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却是不在停顿,直接去了前厅,而李韵儿,则是有丫鬟伺候着,回了后面。 “大人。” “叔父。” 司徒威冲着曾毅拱手,而一群小家伙,却是冲着曾毅跪下磕头。 曾毅笑着,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了的散碎银子,挨个的塞了过去。 原本,李家的那两位是称呼曾毅为兄长的,可,后来,却也改口,称呼曾毅为叔父了。 这却也是为了好称呼一些,毕竟曾毅如今在朝廷上的地位可是不低,许多大臣家的孩子和李家两个小家伙差不多年纪的,都是以晚辈之礼对待的,所以,两人才会这般改口。 不过,这次改口以后,也算是定下了,以后这称呼,却是不可能在随意更改了。 而这叔父二字的称呼,却是极为尊重的称呼,一般是沾点血缘关系的才会用这个称呼,其余的,都是叔伯称呼。 这若是等熟悉了,怕是就不会在这么称呼了,直接称呼为曾叔或者是毅叔了。 “卑职也就刚才知道大人昨个没回来,若不然,今个是绝不敢带着这些猴崽子来扰了大人的。” 司徒威这话,是实话,曾毅昨个在宫中,怕也未必能休息好,今个回来肯定是要好好休息一番的。 而司徒威虽然是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可,却也不是盯着曾毅的,他还真没这个胆子的,除了该有的保护外,司徒威是不可能让人盯着曾毅的。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今个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留下吃过午饭在走吧。” 说完这话,曾毅看着司徒威,笑着,道:“今个该没别的事情吧?” “没。” 司徒威挠头,嘿嘿笑着,他的父母早已过世,其余的亲戚,却是不在京城的,其实,像是司徒威这样的有不少的。 很多京官的老家都不是京城的,过年的时候回不去的。 “没就成。”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道:“大过年的,正好热闹热闹,让人摆两张桌子,今个没有那么多的上下之分。” 曾毅这却是早就想好的,在前厅摆两张大桌子,正好加上老梁一家还有燕南飞等,全都入座。 至于厨子,曾毅府上也是有一个的。 “你们这几个小家伙,出去闹去吧。” 曾毅瞧着几个在屋内叽叽喳喳个不停,却眼睛都瞅着外面的小家伙,不由的笑了出来,谁都是从这个年龄长大的。 曾毅自然知道这几个小家伙心里在想些什么。 “还不滚出去,几个兔崽子。” 司徒威双眼一瞪,却是笑骂他家的那几个狗崽子,李家的兄妹却也是冲着曾毅嘿嘿笑着,跟着跑了出去。 “还是这个年纪好啊。” 曾毅看着一群小家伙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无忧无虑,能玩就成,有好吃的就成,不用想那么多的事情。” 其实,司徒威家里几个十几岁的孩子,都是男孩,若是在一些个别的高官家里,这个时候,已经交他们一些为人处世等的道理了,绝对不会任由他们玩乐。 可,司徒威却不是文人,是武夫,倒是没那么多的什么提前的想法啊之类的。 而曾毅,却也没这个年纪就让李家兄妹懂那么多的念头,毕竟,在曾毅看来,李家兄妹还太小了。 在后世,十八岁那才算是刚成年呢,除了早早辍学不上的,绝大多数,这个时候还是个学生呢。 “大人您这可就是在说卑职的年纪了。” 司徒威嘿嘿笑着,却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和曾毅开了个玩笑,毕竟,曾毅刚刚行过弱冠之礼,而他司徒威,可都三十多岁了。 “朝堂之事。” 曾毅叹了口气,虽说是大过年的,有些事情不想提,可是,不提又能怎么样,反正曾毅是不可能忘掉的,最起码,是这几天不用去想那么多罢了。 “是啊,难啊。” 司徒威也随之叹了口气:“咱们这些个大臣……。” 话说一半,剩下的,司徒威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停顿了许久,方才继续道:“以前,总想着武官不如做文官强,可文官也不好做啊。” “都难。” 曾毅道:“没有武官,只凭着文官怎么可能得来安平天下?可若只靠武官,没有文官,这安平天下又要何人来治理,文武原本是相辅相成,地位相当的,缺一不可,缺一,则这朝廷不稳,缺一,则天下不平。” “只是,世人却偏要分出个文武轻重来,却是有些太过了,有些事情,相辅相成,怎能分出真正的轻重来?” “开国之时,武官权重,可也有例外,然,天下太平,武官逐渐位轻,文官权重,这终究是个弊端。” “军备革新只是个开头,日后的其他的变法革新,终将会改变文武轻重这一格局。” 曾毅说的这些话,全都是他心里琢磨了很长时间的了。 在曾毅看来,文武轻重之分,必须要如他刚才所说的那般给打破了,若不然,迟早是要因此出现乱子的。 但是,这事情,却也不好改,因为这是观念的问题,想要颠覆一个观念,而且是一个朝代所有人的观念,那就需要绝对重大震撼的事情来颠覆。 但是,这种震撼的事情,曾毅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却是以战争为首的。 所以,曾毅想到了另外一个法子,那就是从学堂入手,文武相辅相成,缺一,则天下不平。 这十三个字,曾毅准备在每个学堂当中都刻出来,立在那里。 只是,如此一来,肯定会遭遇到了不小的反对,当然,这反对,肯定是来自士林,来自文官体系。 但是,曾毅还是要做的。 这虽然会让文官势力排斥,但是,却会收归军心,仅凭此,他曾毅在军中的威望就会大涨。 当然,这只不过是其中一个附带效果罢了。 而就算是没有这个附带效果,曾毅也照样会这么做的,曾毅做事,是没那么多私心的,其为后世来人,很多事情,曾毅都看的比较淡。 更多的,曾毅注重的是青史留名。 更多的,曾毅注重的是改变大明朝,改变这个民族的命运。 “大人如此,必然会让军心归一。” 司徒威拱手,神色凝重,只是,这话,说出来却是让曾毅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侧脸看着司徒威的表情,曾毅嘴角上挑了一下:“有些事情,想那么多做什么?” 曾毅的这话,不知道是意有所指还是什么。 “大人您也该换个府邸了。” 司徒威突然笑着,道:“您这府邸,也不合您现在的身份了。” 曾毅的这个院子,可是没多大的,对于那些个朝中大多数达官贵人的宅院比起来,曾毅的这个宅院,可是要小的多,只能算是普通富贵百姓家的院子了。 甚至,一些个富商的宅院都要比曾毅的这个宅院大。 而且,依着曾毅在正德跟前的地位,只要曾毅开口,根本不用曾毅耗费银子,正德肯定开口直接赐下一座宅子。 到时候,修葺宅院什么的,肯定都是从户部那边出银子的。 “大了也没什么用。” 曾毅笑着,道:“就这几个人,要那么大的宅院做什么?空荡荡的,还不如小门小户的好。” 的确,曾毅的思想和旁人的不同,不少的达官贵人家的宅院都是不小的,有巨大的花园什么的。 可是,在曾毅看来,人太少了,弄那么一个大宅院,空荡荡的,怪渗人的。 最起码,现在曾毅还不准备换宅子的,当然,这或许是心态不同的原因吧。 在曾毅看来,他的这个宅院已经够用了,至多,就是以后有了后辈以后,在换一个稍大些的宅院,但是,若是让他自己主动换的话,是绝对不会要那么狠奢侈的,太空荡了。 “大人您这想法,若是那些个达官贵人都能如此,却是天下之幸了。” 司徒威为锦衣卫左监察官这些时间,其手中掌握的消息可是无穷的,多数达官贵人为了享受贪墨银钱等等。 所,司徒威的话虽然是说曾毅宅子的问题,可其实,却是说的是那些个达官贵人的心态。 若是那些个达官贵人也能有曾毅这心态,自然也就不会做那些肮脏见不得人的事情,自然也就会为百姓着想了。 其实,朝廷命官都有住处,且都是朝廷安排的,各处的府衙后院就是住处,可,大多数官员,却不愿意住在那,都是另行置办宅子。 而这另行置办的宅子,绝大多数都要有许多奢侈的。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京官,因为京官除去一个府尹外其余的,几乎都没地方住的,都是要各回各家的。 这些是必须要置办宅子的,不过,大多数朝廷大员,都是皇帝赏赐下来的宅院。 毕竟,身在京城,有些事情,天子脚下,不好做的太过,总是要遮掩一番的,不过,这也耐不住院内的布局,书房内的孤本珍本绝本之类的。 这些个,可都是大银子还未必能得来的。 相比起来,曾毅的宅子,也就是那京城五品左右的官员住的宅子。 这主要原因是,曾毅从未提起过,而正德和曾毅的关系不错,但是,依着正德的脾气,怕是也没想起过的。 而在别的一些官员看来,曾毅如今的身份,想要宅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如他司徒威刚才想法的怕是绝大多数,只要曾毅开口,皇帝肯定能赐下一大宅子。 所以,这事,也就这么搁着,没人提了。 而曾毅对此,却也很是满意,自然,也就是出了曾毅这么一个例外了。 当然,历朝历代,总是会有这么几个例外的,有的是如曾毅这样,但是,如曾毅这样情况的,却是极少。 或者说,在司徒威看来,他是想不出如曾毅这样情况的还有别的。 而那些个例外,则是真正清廉或者是顽固的大臣,只住自己置办的院子,当然,这种情况也是少的,毕竟,朝廷大员皇帝一般都安排的。 “你这么说,却是让我以后没法换宅子了。” 曾毅笑着,和司徒威打趣道:“若不然,日后本官在换宅子了,可就要被你拿这话给堵着了,可就担不起你这话了。” 曾毅这话,自然是玩笑话,司徒威嘿嘿笑着,却是也不在吭声了,毕竟,他也知道,就算是曾毅愿意住在这宅子里,可是,迟早,曾毅都要挪地方的。 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什么样的官员什么样的宅子,可以低,不能超,但是,曾毅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肯定是不会让曾毅住这种有份的宅子的,只不过,现在没想起来罢了。 什么时候,等皇帝反应过来的时候,曾毅到时候肯定是要换一个大宅子的,或者,就是以后封爵的时候,在司徒威看来,爵位曾毅迟早是要有的。 第703章闲聊 初一过完的几天,就是各家各户走亲访友的时间了,有亲戚的,自然是走亲戚,可,京城大多数官员,老家都并非是京城的。 所以,对于这些个官员及那些个背井离乡的人来说,这个时候,则是访友的时候了。 曾毅的府上,倒是也迎来了几个官员,不过,都是平日里曾毅的下属,这个时候来拜年的,却也没多呆,就走了。 这个年,对于曾毅而言,过的很轻松,虽然没那么热闹,可却是难得的轻松,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不用时刻紧绷着神经。 毕竟所有汉人的习惯,过年的时候,愿意惹事的,都想过个安稳年,所以,这个时候,却是相对平稳的时候。 “可惜了,这日子,却是过不了几天。” 曾毅笑着,一手揽着李韵儿的纤腰,嘴角带着一丝的无奈之色。 这过年的时间,终究也就是那么几天,等过完以后,照样又该恢复之前的状态了,这在曾毅看来,就好比是一场过长时间的比赛,中间给予的休息时间,等休息之后,还要重新比斗,直到分出胜负。 这事情,其实,有时候曾毅是斗志昂扬的,可有时候,曾毅却又是觉得有些累的。 也正因为如此,曾毅不敢过多的休息,因为他也怕,曾毅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真的觉得累了,到时候,不在这么锐意进取了。 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所以,平日里,曾毅不敢有多少放松的,可如今突然一放松,却是又觉得平日里的争斗,颇为无聊的。 “夫君您是为了朝廷。” 李韵儿把头埋在曾毅的怀中,轻声道:“外面的百姓都念着夫君你的好呢。” 这一点,李韵儿却是亲耳听到的,外面百姓,只要谈论起自己夫君,没有一个不说话的,这让李韵儿听了,心里跟喝了蜂蜜一样甜腻。 “却是对你有些不妥了。” 曾毅笑着,却是带着一丝的苦涩,自从他为官以来,和韵儿两人之间一直都是聚少离多。 “不过,以后,却是要好一些了。” 曾毅笑着,如今,虽然一系列的革新只不过是刚刚一个军备革新快要完结了,其余的,还没个头绪。 但是,曾毅却有信心以后会稳定一些,毕竟,任何时候,谁手中握着兵权,谁的话语权就强。 就算是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想要害他,也是有所忌惮的。 而且,日后,曾毅也不可能在向之前那样,东奔西跑,到处来回奔波了,曾毅如今的身份,不适合那样了。 或许会有离京,但是,却绝对不会如同之前那般了。 “恩。” 李韵儿在曾毅怀里轻轻嗯了一声,却是没在吭声,朝廷上的事情,李韵儿从来不问,这或许是她的聪明之处吧,朝堂上的事情,她一介女流之辈,不会去问,也免得因此而让曾毅为难。 “夏美人为人如何?” 曾毅笑着,却是扯开了话题,自从初一那天从宫中回来,曾毅还未曾问过关于夏美人的事情,最为主要的,这事情曾毅并没有放在心上,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曾毅也就给忘了。 而今个,这会闲来无事,这也算是闲聊了。 所以,曾毅才会提起这个,这个事情,其实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更多的,可以说是没什么意义。 夏美人为人如何,那都和他曾毅无关,且,夏美人已经怀了龙种,若是其能诞下龙子,日后,可就是皇后了。 这些事情,曾毅可是也没法干涉的,所以,曾毅这么问,其实就是个闲扯,或者心里有那么个分寸罢了。 当然,其实曾毅也不认为能从韵儿的嘴里问出些什么来。 不是韵儿不说,而是韵儿只不过是陪着太后还有夏美人聊了那么一会,岂能看出来夏美人是什么为人? 人是要长相处,经事,方才能看出的。 “人很好啊。” 李韵儿仰头,看着曾毅,嘻嘻笑着,道:“还叫我姐姐呢。” 曾毅无语,只是笑着,摸着韵儿的头发,道:“那就好,不过,毕竟是宫中之人,日后的妃子指不定还是皇宫,切不可失了礼数。” “恩。” 李韵儿使劲点了点头,她也不傻,自然知道这里面的规矩了:“夫君可是小瞧我了呢。” 李韵儿嘻嘻笑着,双眼眯成了月牙状。 “是不是夏美人如果产下龙子,就要被册封成皇后了?” 李韵儿在曾毅的怀里好奇的询问,这事情,却也算不上朝政了,只能算的上是闲谈。 “自然。” 曾毅点了点头,道:“毕竟是皇长子,而且,皇家血脉一向单薄,且,陛下也已经开了金口,这事情,是错不了的,后宫当中,却是母凭子贵的。” “那也就是太子了?” 李韵儿仍旧好奇的询问。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这,可就说不准了。” 曾毅叹了口气,道:“且,这皇后的位置,其实也不能说是长久的。” 曾毅之所以说出这话,那是因为面对李韵儿的原因,曾毅不需要有任何的防备,而且,这话,需是十分了解正德脾气的人,方才能说出来的。 依着正德的脾气,如今,夏美人很和他胃口,他可以册封夏美人为皇后,可,若是日后,夏美人惹怒了他,指不定就被废了。 虽说废后一事兹事体大,但是,正德像来就不是喜欢遵守规矩的人,所以,废后这事对于正德来说,是信手拈来。 当然,这话可就扯远了,而且,一般情况下,正德虽然不守规矩,但,却也不会随意废后。 但是,却又一点,那就是太子原因。 这才是最大的可能,若是日后正德在有别的皇子出世,且,正德喜欢的并非是大皇子,那个时候,或许是有可能废后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扯的太远了,但是,既然是闲聊,而且,是夫妻二人之间的闲聊,那也就自然没什么不可以扯的了。 “但是,不管怎么着,皇后终究是皇后。” 曾毅笑着,宠溺的刮了一下韵儿的鼻子,道:“宫中的女人,不好对付,单纯的迟早也要变的诡计多端,你还需小心,切不可被人卖了还不自知。” 曾毅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正德初一那天,也给了韵儿可以直入后宫见夏美人的权力,曾毅可是怕韵儿一时头脑发晕,真拿夏美人当成是好姐妹了。 倒不是曾毅认为夏美人这个人如何,但是,后宫的女人,就如同曾毅刚才所说的那般,不管刚开始的时候多么的单纯,可,时间长了,终究是会变的诡计多端的,所以,其实,曾毅是不建议韵儿和夏美人有过多交际的。 不过,这话,曾毅却也不方便说出来,所以也就是这么说一句罢了,若是韵儿喜欢和夏美人聊天,那,其实也没什么,真出了什么事情,有曾毅在这扛着呢。 “恩。” 李韵儿使劲的点着小脑袋:“夏美人其实人还不错的,不过,不知道会不会同夫君所说这般,日后变了。” “这谁说的准呢?” 曾毅笑着,不过,心里却是想起了历史,若是这夏美人真是历史上的那位夏皇后,其怕是不会变的复杂的。 因为,历史上,正德根本就不宠这个夏皇后的。 如今,或许阴差阳错之下,如今因为怀了龙种的原因对其宠溺,但是,有些事情,怕是日后还是会爆发出来的。 “你若是喜欢和闲聊,日后,也可以去宫中和聊着的。” 曾毅笑着道:“也不用担心那么多,没人敢算计到你身上来的。” 曾毅这话,让李韵儿高兴的小脸通红,使劲的在曾毅怀里点头,有曾毅这话里带来的承诺,同时,怕也是因为太过单纯,真因为聊的来,就把夏美人当成是好姐妹了。 毕竟,一直以来,李韵儿聊的来的小姐妹可以说是没有的。 之前家里穷,她要出去浆洗衣服,而后,却是一直都在家呆着,虽说这个时代的女子本都该如此,可是,李韵儿却等于是没个好姐妹的,唯独后来,算是有个丫鬟相伴。 如今,多了个皇后,且两人聊的还成,自然是心里高兴的。 “你啊。” 曾毅笑着,他就是看出了李韵儿的心思,所以才这么说的,反正,若是这夏美人是历史上记载的那位夏皇后的话,是最好不过。 可,若就算不是,曾毅也无须那么多的担心,就他告诉李韵儿的那句话,他不信有人敢算计李韵儿。 哪怕那个人是皇后,更何况,夏美人没必要算计韵儿。 毕竟,他曾毅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和夏美人又没什么争端,夏美人该和他走进关系才对。 若是日后产下的是皇子,那谁知道未来皇帝有几个皇子,怕是还要拉近和自己这个皇帝宠臣的关系,若是公主,那和曾毅拉近关系也是没错。 可以这么说,曾毅是大臣,且没有血亲等在后宫,仅凭此,曾毅和夏美人之间就没什么针对的关系,最起码,现在没有。 既然如此,只要夏美人不傻,有些事情,哪怕他成了皇后,也是不会去做的。 “回头,挑几样家里好玩的,带进宫去吧。” 曾毅笑着,道:“不过,夏美人毕竟怀了龙种,可要小心些,别出了什么意外了。” “恩。” 李韵儿使劲的点着小脑袋,之前在夏美人的跟前,李韵儿可是吹了好多家里好玩的有趣的漂亮的东西,这可是让夏美人双眼放光的。 并非是贪图,而是好奇。 毕竟,夏美人在正德跟前,肯定是要注意形象的,所以,就算是好玩,喜欢一些东西,可也不能在正德跟前说出来的。 而宫中的那些个别的美人之类的,夏美人只要不傻,就不可能真的和她们交心的,那是纯粹的自己作死行为。 而李韵儿,却恰恰不是宫中之人,而是曾毅的妻子,也可以说是皇帝最为宠信的大臣的妻子。 且,两人年纪相仿,夏美人在李韵儿跟前,却是能放开一些的。 而上次,李韵儿可是拍着胸脯承诺下次进宫的时候,肯定给夏美人带去些新奇的好玩意的。 这事情,原本,李韵儿可是没告诉曾毅的,可,曾毅这么一说,李韵儿哪还能不明白,他虽然没说,可曾毅还是知道了。 不过,对此,李韵儿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锦衣卫的事情,李韵儿虽然不太清楚,可也知道个大概。 在李韵儿看来,锦衣卫那么厉害,什么消息都能打听来,而自家夫君又能管着锦衣卫那边,肯定是消息灵通了。 “等过几天,让府中也给你备一顶轿子。” 曾毅笑着,抚摸着李韵儿的秀发,道:“若是在府中无聊,就去宫中,总不能自己走着去吧。” 曾毅这话,却是考虑的多,他自己可以在京城不坐轿子,可是,韵儿却不成,毕竟是女子,还是坐轿子的好。 而且,曾毅的轿子,不适合韵儿坐,所以,才会说让人专门在备一顶轿子。 “行了,睡吧。” 曾毅突然伸了个懒腰,扶着韵儿从他身上直了起来,打了个哈欠,道:“明个在聊吧,却是突然有些困了。” 这也难怪,这个点,却是已经听不到什么声音了,外面街道上早就寂静了。 也就是曾毅和李韵儿这俩小夫妻有心情,才能坐在门前,这么冷的天,闲聊这么久。 “恩。” 李韵儿点了点头,自己站直了身子,替曾毅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要不要加个火盆?” 李韵儿歪着脑袋看着曾毅,她现在和曾毅,其实还是分房睡的,并没有圆房的,而且,他也知道曾毅怕冷,所以才这么一问。 “不用了。” 曾毅笑着,略微摇了摇头,道:“倒是你,身子弱,多加个火盆,不过,别把窗户关的太严了,免得出事。” 又交代了一番,曾毅才亲自送韵儿回房,在丫鬟的伺候下,亲自给韵儿的房间加了火盆,然后,方才笑着离开的。 第704章传言 这个年,过的是极快的,正德四年已经正式开始了,出了正月了,已经是二月了,只是,对于那二百来号武官的处置,却是一直都没动静的。 这让那些个准备看曾毅如何行动的官员却是心中更加疑惑,不知道曾毅这到底是要做什么,是摄于压力,还是到底出了什么原因。 尤其是那些个暗中反对军备革新的官员们,对此,更是不解,曾毅到底面临什么压力,其实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他们可是还未曾向曾毅施压的,或者说,在这事情定案之前,他们不准备向曾毅施压,一切,都要看结果再论。 而除他们外,这个时候怕是在没旁的谁向曾毅他们施压了。 可,问题是,既然如此,曾毅为什么迟迟不定案,从年前拖到今日,年前的时候,曾毅最开始可是急着审案的。 可,如今,案子审下来了,却一直拖着不动,难不成,曾毅的计划出现了变故?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没人知道曾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若是在案子没有审问之前,还有回旋的余地,拖延的时间越长,对于反对曾毅革新的官员越为有利。 他们大可以借助这个时间去做一些能够救人的事情,可是,现在,案子已经定下来了,这个时候,他们在去找所谓的证据之类的,那功效可就不如从前了,有些得不偿失了。 所以,对于那些暗中和曾毅为敌的官员来说,现在,曾毅拖着不定刑,对他们而言,几乎没有任何的实质性意义了,相反,却还会对他们造成一些牵绊的。 “大人,会不会真如外面流传的那样,出事了?” 京城,有一品官员府中,其神情凝重,听着其下官得来的消息,眉头紧皱。 “这事,谁也说不准。” 这一品官员眉头皱在一起,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全都缩在了一起,任谁都能看的出他的话有些言不由衷。 “这消息,终究是道听途说而来,谁也不知道真正的消息如何,不可妄信。” 这一品大员虽然是这么说话的,可,其的心思却怕不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有些话,当着他这下官的面,终究是不好说出来的。 “大人,无风不起浪啊。” 那穿着四品官袍的官员神情显得有些焦急,声音略显急促:“若是真没这事,外面怎么会有如此传言?” “且,原本,这案子在年前就已经定下了,那时曾毅这小贼可是急着定案彰显威风的,可,为何一直拖到现在?” “这可是牵扯了二百多官员的案子,乃是天大的案子,岂能一直这么拖着?定然是其中出了什么变故才是。” 一品大员一张老脸微微舒展开来,看着他的这位下官,四品官,若是外放离京,也算是一方大员了。 只是,其在京城,却只不过是不起眼的小兵小卒罢了。 但是,其办事的能力,这一品大员却是相信的,若不然,平日里也不会对他颇为倚重了。 “你说的这些,也是有些道理的。” 这一品大员原本心中就有些疑虑的,经他这颇为倚重的下属这么一说,却也是逐渐倾向这个可能性了。 虽然这个可能不大,但,终究是有可能的,若是此,却是也能解释为何曾毅突然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干涉下,就放缓了节奏。 “滥用刑罚,以至朝廷命官抗不过酷刑而死,而且并非是一人,这事情,可大,也可小。” 一品官员沉吟,对于外界的传闻,既然已经决定相信几分了,那,自然是要按照相信的情况来进行分析了。 “只要是死了,那就是抗不过酷刑而死。” 一品大员双目中闪过一丝精光,脸上也带了一丝的神采:“这事,怕也是极为有可能的,一死百了,也算是好事。” “若真是如此,倒是要看看曾毅该如何开脱了。” 一品大员笑着,显然,若是这事情真是如此,那,曾毅的麻烦可就大了,这事,他们也用不着做什么,只要在旁边负责煽风点火也就是了。 死在了狱中,说是自缢,谁信啊,而且,若是一两人也就罢了,可若是多了,刑部这个负责监押的各官员有罪,审案的官员有罪,曾毅也要因此受到连累的。 “若是真如此,倒是好了。” 一品官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那绝对不是凭着自己喜好就定下一件事的,所以,他虽然心里想着是往好的想,可,却要理智,用理智去定下到底有多大的几率。 “这事情,总也不是咱们传出去的消息。” 四品官员笑着,道:“若是真的,自然是最好,若是假的,这事啊,也没什么,又不是咱们传出去的消息,他曾毅就算是找麻烦,也找不到咱们的头上。” “这到是不错。” 一品官员笑着点了点头,道:“这事,咱们也给吹吹风吧。” “回头,也让下面的人动一动,别都不动弹。” 一品官员笑着:“不管这事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自然最好,若是假的,那传出这话来,定然是有心之人所为,咱们,也从旁给他们助力一番。” “遵命。” 四品官员嘿嘿笑着,若是此事是真的,那,他的功劳可就大了,到时候,他现在的位置,总是要动一动的。 有功要赏,尤其是在派系当中,这是绝对的,若不然,压制一次两次,多了,会让人寒心的。 可,若是这次的事情是假的,是谣言,那,也没他什么事,他只是负责提供消息的,也不能肯定这事情的真假。 总之,这是事情对他而言,是有利而无害的,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什么。 “这事情,还是你负责盯着就成。” 一品大员看着他的这位颇为倚重的下属,笑着道:“若是真的,等日后,少不了你的功劳。” “这次,咱们损失太多了,能不能搬回这一局,却是只能寄希望在这虚无缥缈的消息上了,可悲,可悲啊。” 这是一品大员说的话,可,这话却又不该从一品大员的嘴里说出来。 这话说出来,其实就意味着这位一品大员心里已经是自认不如曾毅了,若非如此,岂会说出这话。 信心不足,这事,可大,也可小,但是发生在一个朝廷一品大员的身上,他已经自认不如曾毅,这先就占了几分的下风。 “这事情总归无风不起浪。” 四品官员开口,这话也是为了他自己着想,其实,就是一个势力的当中也都有自己的私心。 私心这东西谁都不能完全避免的。 “先看看。” 一品官员却是不准备在这事上纠缠过多了,没有确定的消息,不值得在上面浪费太多的精力,最起码现在是这样的。 曾毅府上,司徒威今个也在,其实原本司徒威就是曾毅府上的常客,只是,今个司徒威的表情却不太好看。 “死了。” “传言。” 曾毅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却也听不出到底是生气还是平淡,哪怕司徒威跟在曾毅身边这么长时间了,也看不出此时曾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若是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曾毅该是生气的吧,毕竟,出了这档子事可就等于是把曾毅的一切布局都给打乱了,这事情,不管是放在谁谁身上都不可能不生气的。 “刑部那边是什么反应。” 曾毅挑了挑眉头,怎么不见刑部的人前来。 司徒威赶紧道:“刑部那边怕是这会正忙着呢,不知道该怎么向您说,不过,今个肯定是要来的。” “锦衣卫和刑部双层看管之下,竟然还能出现这等意外,且,消息随即就传了出来。” 曾毅呵呵笑着,剩下的话虽然没说出来,可却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应该是顾及司徒威的面子,所以才没说出来的。 只是,曾毅这话虽然没说出来,可司徒威却是也能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直接单膝跪倒再地:“是卑职失职,坏了大人的大计。” 当初,曾毅之所以让锦衣卫和刑部双层看着那二百来号官员,为的就是怕出现什么意外,若不然,何必让锦衣卫掺和这事。 但是由于锦衣卫现在的性质,其却是也不方便直接接管这二百来号官员,若不然,锦衣卫等于是又恢复到了之前没有革新的时候,所以,曾毅这其实也是为了锦衣卫好才没让锦衣卫接管这二百来号官员。 但是,同时曾毅不相信刑部的能力,才会让锦衣卫帮忙看着。 这是曾毅对锦衣卫的信任,而且,一直以来,曾毅对锦衣卫都十分看重十分信任,可如今呢,锦衣卫却让曾毅失望了,而且,还是在这等大事上出错了,就算是曾毅不说什么,司徒威心里怕也不好过的。 “现在外面虽然有传言,可怕真正相信的却没几个。” 曾毅叹了口气,却是似乎没看到司徒威跪倒在地一般,自顾自的说道:“现在事情还有挽救的机会,查,到底何人所为,不得大张旗鼓,时间不多了。” “是。” 司徒威点头,却也知道,这是如今挽救局面的唯一方法了,可若是查不出来,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刑部那边,告诉他们,本官已经知晓此事,让他们不必来人告知了。” 曾毅开口,之所以这么说,是外面传言已经开始了,这个时候,相信这传言的或许不多,但是,却也肯定都留了一个心眼的。 这个时候,他们肯定都会多少留意下曾毅府上和锦衣卫尤其是刑部那边的动静的,只要有那么一些的不对劲,他们就能觉察出些意味的。 所以,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不能慌,要和以前一抹一样,省得被看出端倪来,现在,这事情虽然已经发生了,可好歹消息还没外泄,还有转机,可一旦消息真的外泄了,被确定了,那到时候可就真的是被逼到墙角了。 “卑职明白。” 司徒威点了点头,不过,却仍旧是半跪在那,他也知道, 这次真是出了天大的乱子,这么多官员啊,虽然死的也没几个,可是,耐不住被人有意宣扬啊,而且,剩下的那些个官员也不傻,肯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反击的,若不然,他们的下场可最起码是丢官罢职,现在有了个这么好的可以让他们改口的充足机会,且甚至还能捅曾毅一刀的机会,他们这些入了牢笼的官员肯定是不会放弃的。 且,不提这个,这二百来号官员原本曾毅是准备一个不饶的,是准备给予那些个别有用心的官员们一个天大的威慑的,且还要牵扯进去几个大佬的。 可如今呢,出了这档子事,若是不能完美解决,那别说是给予对方狠力一击了,就是曾毅怎么给这事情画上圆满的句号都是未知的了。 所以,这篓子大了,可以说是把曾毅年前准备的布局全都打乱了,而且,还給曾毅添了不少的乱子。 可以说,司徒威自认为愧对曾毅对他的信任。 “起来吧。” 曾毅看了跪倒在地的司徒威一眼,叹了口气,方才缓缓开口道:“起来吧,这事也怨不得你,不过,却也不能没你的不是,锦衣卫是你管着的,另外一个位置可是一直空着的,有些事情可以出错,可有些事情却不能出错,明白么?” “卑职记下了。” 司徒威点头,方才起身,曾毅说的没错,锦衣卫首官虽然两个,可现在另外一个是空着的,这种情况下,司徒威独掌大权,锦衣卫大小事情一旦出事往上追究,肯定是最终就他司徒威一人顶着的。 这事或许是下面的人疏忽所致,但是,谁让司徒威是锦衣卫的首官,下面的人就是司徒威管着的,哪怕这个人司徒威都不认识,可只要是锦衣卫的人,哪怕是对方不听号令出错的,那都是司徒威的事情,旁人找的,肯定是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头子。 第705章无奈 “到底怎么回事?” 刑部,刑部尚书闵珪大发雷霆,气的差点把个屋子都给一把火给烧了,能让这个老头发这么大的火,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为刑部尚书,朝廷大员,闵珪的涵养更非是常人能够比拟的,一般的事情,根本不会让他如此失态的。 之所以如此,是关押在刑部的那二百来号官员当中有二十多人全部死了。 死了二十多号官员啊,那可是十分之一了等于,并非是一两人,这事情,一旦传了出去,到时候,怎么收场? 不说这事情会给曾毅带去什么乱子,会不会打乱曾毅的什么布局,就是他这个刑部尚书的位置怕都是坐不住了。 “大人,这事,小的们也都不知道啊。” 下面跪着的,自然是一群负责看守犯官的刑部的狱卒和官差了,至于锦衣卫那边的人,是轮不到他这个刑部尚书来问的。 不过,可以想象,锦衣卫那边的人,也肯定不会好过去,出了这档子事,谁也逃不了。 虽然是已经定罪了的犯官,可,终究还没有定刑罚,现在死了这么多,这事情传出去,指不定怎么传呢,指不定,外面说刑部屈打成招等等也是不一定的。 总之,人死了,而且还是这么多,到时候,外面的传闻肯定是往极端方向去猜测的,那些暗中原本藏着的势力肯定是不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的。 可偏偏,这档子事,闵珪还怨不得旁人,的确,曾毅年轻没处置这些个犯官想要留在年后处置,这是曾毅在拖延。 可,却不能因为曾毅不急着处置,出了这档子事就把责任推给曾毅啊。 人是关押在他刑部的,而且,也没关押多久,两三个月刚刚,这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难不成,他刑部就是吃干饭的? 要知道,这可是二百多号官员的处置啊,曾毅就算是在拖几个月,那也是正常的反应。 可偏偏,刑部这边却出了差错。 “让你们看着,却出了这么天大的差错,平日里,你们私下里拿了些不该拿的好处,真当本官不知道?” 闵珪气的额头青筋都暴了出来:“只不过,本官念着你们也都不容易,体恤你们,才当做没瞧见。” “可你们这帮混账东西,怎么就不分轻重,这事情出了这天大的差错,是你们能逃的脱的吗?” “为了那些个钱财,丢了自己的性命,值当吗?” “现在,该说的,说出来,本官或还能保你们家人一命,若不然,你们家人也要跟着受牵连,至于你们自己,就别想了。” 闵珪说这话,并非是在糊弄这些个看押犯官的狱卒和官差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真要是追究起来,他这个刑部尚书是逃不了,可是,这些个直接负责看管犯官的狱卒和官差也逃不了。 到时候,指不定他们也是要被株连的。 除非就是他们其中到底是谁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现在说出来,最起码,闵珪先把他自身从这案子里摘出来,然后,追根溯源,把这事情查下去,但是,有一点,这做了不该做事情的人,是绝对没命的,但是,可以不追究他的家人,这就是闵珪的承诺。 “老爷,锦衣卫那边左监察官来了。” 闵珪在刑部的亲信跑了进来,在闵珪耳边小声开口。 不过,却是被闵珪大声给说了出来:“司徒监察来了?” 说完这话,闵珪瞪着跪在地上一片的狱卒和官差,冷声道:“你们自己个好好想想,咱们刑部的手段你们也都该心里清楚的,真若是不愿开口,自然也有法查出个究竟来,且,锦衣卫的手段,你们也该知道的。” “虽说如今锦衣卫不复从前,没了那些个折磨人的手段,可,终究还是有懂这些的。” “若是把你们交到他们的手中,你们自己心里该清楚是什么结果。” 说完这话,闵珪却是不理会下面哭喊求饶的声音大步离开了,他又不是初入官场的新嫩,根本就不会被这求饶哭喊所动容的。 刑部尚书,这个位置可是闵珪一步步爬上来的,可以说,闵珪自从为官开始,就是自刑名一道开始的, 直到今日的刑部尚书,闵珪也是从下面一步步爬上来的,什么样的案子闵珪没见过,多少的哭喊悲情闵珪没见过? 不说闵珪已经没什么同情之心了,最起码,闵珪能够把握自己的本心,在审问案子的时候,闵珪大多数时候能够做到真正的无情。 更何况,这次的案子,可是把他闵珪自身也都给牵扯了进去,这案子,若是他闵珪一时心软,查不下去了,那,最后倒霉的可就该是他闵珪自己了。 所以,这件事情,闵珪的绝对不会心软的,肯定是要查下去的,哪怕是用酷刑,也要查下去的。 “司徒大人。” 隔着老远,闵珪就冲着司徒威开始拱手了,他这得到消息已经不短时间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法向曾毅交代,所以才一直没去见曾毅。 而且,之所以没去见曾毅,也没派人传信,这其中的原因,是这次看守犯官的守卫当中也有锦衣卫的人。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根本不用他闵珪多说什么,锦衣卫那边肯定已经把消息告诉曾毅了。 “闵尚书。” 司徒威脸色阴沉,冲着闵珪拱了拱手,脸色能好才算怪了,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就算是曾毅不说什么,不责罚他司徒威什么,可他司徒威也觉得被打脸了。 这事情,可是他锦衣卫也搀和了啊,这等于是在他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可偏偏,他锦衣卫还什么都没发现。 直到现在,锦衣卫连丝毫的线索都还没发现,这对锦衣卫,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司徒威大人里面说话。” 闵珪让着司徒威,去了后堂,上了茶,分主宾落座。 只是,这茶虽然不错,可两人都没心情品尝,怕是现在外面红日刚照,两人也会觉得阴云密布的。 这一道坎,不好过啊,哪怕就算是找到了线索,可追查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换一句话说,就算是他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对方还没来得进行下一步攻击的时候,他们查到了对方身上,可是,死了的人终究是死了,这一点,锦衣卫和刑部,都是逃不掉的。 哪怕是找到了真凶,且,处置了对方,也免不了下口舌的,且,最为重要的,是这件事对曾毅威信的打击。 这次出了这档子事,下次,指不定旁人怎么暗地里给曾毅玩阴谋算计呢。 “这事,刚才本官已经去见过曾大人了。” 司徒威沉吟了一会,方才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却是觉得心中有一口浑浊气体憋着,出不来,憋的厉害。 “曾大人怎么说?” 闵珪脸色颇为难堪,心里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曾大人的意思,这事,暂且当做没发生过,秘密调查,能拖一时是一时。” 司徒威说出的这话,让闵珪叹了口气,也算是缓了一缓,曾毅那边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没准备把他当成是弃子,这就好。 要知道,朝廷上的派系当中,哪怕是一个派系的,可,当真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没法收场的时候,也是要有弃子出现的,甚至,这个弃子是朝廷六部尚书当中的一位,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若是有可能,没人愿意当弃子,一旦成了弃子,就意味着,必须要背上一个污点,日后就算是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可也有污点在身,而且,这机会,谁也说不准。 而如同闵珪这年纪,他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少年,一旦成了弃子,所有的事情肯定都是要他背上的,怕是根本就没在卷土重来的机会了。 至于所谓的牺牲精神之类的,若非是无可奈何,没人愿意这般牺牲成为弃子的。 “恩。” 闵珪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司徒威道:“刑部这边,老夫已经开始审问了,只是,一时间却是还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知锦衣卫那边,可否查到了什么线索?” 这事情,若是牵扯到了别的衙门,出了这么天大的事情,闵珪这个刑部尚书肯定是要一起审问的,可,偏偏对方是锦衣卫,这个特殊的衙门,闵珪这个刑部尚书也不敢擅自审问的。 若不然,真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或被人有意污蔑,传到了皇帝耳朵里,这可就糟糕了,更何苦,锦衣卫可以说是曾毅的嫡系了,这事情,也不用他这个刑部尚书操心。 “暂无。” 司徒威摇了摇头,神情凝重,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对方既然能够成功,那就肯定是防着他们锦衣卫的。 而且,对方既然敢这么做,怕是就根本不担心锦衣卫和刑部的调查的,肯定会做的小心翼翼的。 若不然,真是漏洞百出,随时能够被追查到根底的话,对方也不会做这种作死的事情,这真要是被查到了,那,怕是真要诛九族了。 这案子,到最后,怕是要不了了之,能查到的可能性,很小,很小,并非是一点线索都差不到。 但是,根据司徒威的经验,这案子,怕是最多是查出一两条线索,然后,这线索中断,彻底的断绝了往下查的可能性。 因为任何事情,不可能没有线索,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干脆留下一个线索,也可以称之为中枢,然后,在最后在把这个中枢给毁掉了。 只要这个中枢没了,被毁了,还怎么往下查,那就是看运气了吧? 很显然,这一点,闵珪其实心里也是清楚的,他掌管刑名这么多年,这样案子可是见的不少的。 当然,这样的案子,可以破,也破不了,完全就看皇帝的意思了。 查下去,肯定是线索中断,但是,线索是没了,但是,能猜测,而且,这种事情,其实也能大概猜出来。 若是碰到杀气足的皇帝,不需要证据,只要猜测就成,宁可枉杀绝不错过,随意找个借口就是了。 可问题是,这事情,牵扯到了曾毅,牵扯到了军备革新,所以,这事情,不能有污点,也不能这么来。 也正因为此,闵珪才会头疼的。 “咱们继续查。” 司徒威叹了口气,道:“但有一点,以往怎样,今后还怎样,切不可露出什么不同来,还有就是那些个狱卒之类的,先看好了他们。” “本官来之前,曾大人有言,这事,咱们查咱们的,他也会在想法子的。” 闵珪双眼一亮,连连点头:“如此甚好,有曾大人亲自出面,想来,这事情,也就不会牵扯太大了。” 这话里,足以看出闵珪内心对曾毅能力的认同和新任,这也不怪别的,主要是曾毅给人留下的印象,几乎就是无所不能的,各种不可能的事情在曾毅手里全都变成了可能。 “希望如此吧。” 司徒威叹了口气,的确,他心里也有那么一丝的希望,只要是自家大人出面的事情,几乎没有解决不了的。 可,问题是,那终究是自家大人出面解决的问题,而他司徒威自己,却也终究是把曾毅交代的事情给办砸了。 而曾毅出面,等于是在给司徒威收拾烂摊子。 原本,他司徒威是要替曾毅分忧的,可结果,却成了曾毅反过来替他收拾烂摊子,这让司徒威情何以堪? 这让司徒威自己内心都觉得越发的对不住曾毅对他的信任了。 而闵珪,在说了刚才那话之后,却也是不由得尴尬的苦笑了几声,这次,原本是替曾毅办事的,可,现在可好,把事情办砸了,打乱了曾毅的计划不说,还要曾毅反过来收拾烂摊子。 而且,这事情还不算是什么难办的事情,看人,竟然还能看出了乱子,这可真是够丢人了。 可以说,这次之后,他见了曾毅,更要尊崇一步了,不为别的,事情办砸了,而且,还是这等大事,只能是自己个往后缩一缩了。 第707章反击 “看来这事是真的了。” 京城,不知道是哪个权贵的家中,官员听着下面负责打探消息的仆人传回来的消息,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 不过,这话虽然是从这官员嘴里说出来的,可,这话说完,他却是又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仆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方才继续道:“这事情,消息一直是你在负责打探的,事情轻重,你该清楚的。” “这消息,容不得有丝毫的掺假,你可要仔细想想清楚,是否有不对的地方?” 这权贵之所以这么问,是怕下面的人为了讨赏,对一些事情夸大或者什么的,这可是绝对要不得的。 尤其是对方可是曾毅,稍微有些不慎,怕是就要着了曾毅的道,所以,消息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回禀老爷,小的记得真真的,绝对不敢有一句乱说的。” 那跪在地上的仆人赶紧回话,他又不傻,这事情牵扯太大了,若是平常的小事,他还敢糊弄一番,可是,这等大事,他是绝对不会为了赏钱胡编乱造的。 顿了一顿,那跪倒在地上仆人接着道:“小的说句不中听的话,不知道老爷能不能饶了小的。” “说。” 高高站着的权贵眉头微微一挑,语气平淡,并没有什么不耐烦,他倒是想要听听,他这个家仆的嘴里能说出来些什么话。 “那小的就说了。” 那跪在地上的仆人开口,道:“老爷您对小的们平日里如何,小的们心里都有数的,小的说句不中听的,若是些小事,小的们或许敢敷衍一下,可是,这种大事,小的们虽然不知道有多大,可,牵扯的人可是不小,小的是绝对不敢敷衍的,肯定认认真真的,不为别的,平日里,老爷对小的们也都是颇为照顾的,小的虽然是下人,可也知道知恩图报的,在者,说句不中听的,老爷您就是小的衣食父母,小的若是用假消息糊弄您,真出了事,小的…………………………老爷您就放心,这消息,小的是绝对不敢乱说的。” 这仆人这一番话说的高高在上的权贵却是双眼亮了起来,盯着跪在地上的这个一直以来都有些机灵,负责打探消息的仆人,却是也不说话。 刚才,这负责打探消息的家仆说的话虽然通俗,甚至,有些绕口,可是,这权贵却是听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的。 “好。” 过了十几息的时间,这权贵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赞赏之色,冲着这跪倒在地的仆人笑着道:“也算老爷我平日里没白照应你们。” “说的不错,不错。” 这权贵对刚才他这家仆的话十分的赞同,虽然有些地方说的太过直白,根本不懂得婉转,可是,越是如此,这权贵就越是满意,一个家仆罢了,能懂的什么? 难不成,还要他这家仆懂得各种大道理不成,若是那样,怕他就该怀疑他这家仆会不会是旁人派来的了。 “你这想法,虽然直白,可却也真诚,也实在。” “若是府上的下人都能有你这想法,老爷我也就轻松多了。” 说完这话,这权贵笑着道:“起来吧,这次的赏银,就不给你了,继续盯着打探消息,看看那司徒威的动向,等这事情成了之后,重重有赏。” “小的先谢过老爷了。” 这家仆在地上磕了个响头,方才起身离开。 “不错。” 这权贵仍旧站在原地,看着已经离开的家仆,满脸都是满意之色,对这家仆,他是有印象的,而且还不错,挺机灵的一个家伙,是几年前进府的。 而这次的事情,更是让这权贵看到了他这家仆机灵的一面,想要打探出有用的消息,又不能盯着司徒威,那就守株待兔。 先是在曾毅府前等,之后,有跑去刑部门前等。 这一来一回,显然,虽然他没说让这家仆为何打探消息,但是,外面的传闻,还是让这家仆意识到了什么。 而且,这家仆的思绪转动之快,却是让这权贵很是满意的。 手底下有能办事的,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若是这次事情真成了,那,这权贵也不会吝啬赏赐的。 手底下有这么机灵的人,总还会在用上的,而且,用着也不用操心那么多。 ………………………………………………………………………………………………… “一群大胆包天的混账东西。” 宫中,曾毅得到消息的第二天一大早就直接来了皇宫,这一夜,曾毅可是一直没睡的,出了这档子事情,若是不想出解决的法子,曾毅是睡不着的。 这事情,可大,可小,弄不好,能直接把军备革新给搅合黄了。 这二百来号武官,曾毅可以直接给他们定罪,全都砍了,也可以全都放了,但是,有一点,就是不能这么无缘无故的死在了刑部大牢。 哪怕只不过是二十来号官员,这也是不成的。 而对于曾毅传来的消息,正德更是恼怒至极,敢在刑部害人,而且还是在刑部和锦衣卫的双层看管之下,真是猖狂至极,胆大妄为。 “刑部不中用,锦衣卫怎么也是如此?” 正德恼怒,道:“依着朕看,那司徒威指不定是辜负了你的信任,不行就在挑一个,换人得了。” 正德虽然不理朝政,可,却也知道,那司徒威是曾毅的亲信,若非如此,正德岂会不管锦衣卫。 正是因为知道那人的曾毅的亲信,什么事情肯定告诉曾毅,而曾毅又是他正德的心腹大臣,所以,正德才会不管锦衣卫,且把权力放任给曾毅,任凭曾毅折腾。 可,如今,很明显,曾毅的这个亲信办事看起来是不成的,在正德看来,这种看人的简单事情都给办砸了,曾毅总算是有不如他正德的地方了,想到此,正德心里却是有些乐呵了,只是却是绝对不能表现出来的。 若不然,曾毅肯定是会和他翻脸。 没法子,他正德看曾毅,看的多准,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出宫一趟,和曾毅成了好友,结果,曾毅没让他失望,简直就是诸葛在世。 这证明他正德看人的眼光是成的,虽然目前为止他就看准了一个,可他正德也就认可曾毅这一个大臣。 所以,在正德心里,他这叫一看一个准。 可曾毅呢,诸葛在世不假,可终于是看人不准,这一点,可是比不上他正德的。 “这事,有心算无心,司徒威有罪,但也不是什么大罪。” 曾毅无奈,苦笑着道:“锦衣卫那么大,管着的事情多着呢,司徒威也总不能一直盯着这事吧。” “不罚肯定不行,但是也不至于罢职,可定一个驭下无方之罪,这事,我也是有错的。” 正德愣神,看着曾毅:“这么护着他?他可是着实让人失望了。” 曾毅笑着,微微摇了摇头,道:“并非是这么护着他,而是事实,但凡有错,不该想着推卸,而是罪几。” 正德这次是彻底楞了,过了许久,方才叹了口气,道:“若是咱们朝中大臣能有你一半想法就好了,平日里,一个个的发号施令,真出了事情,恨不得把自己从头到脚都给摘出来。” 曾毅笑着,他这主要是后世的经历原因,后世,他并非是什么老总之类的,普通的员工罢了,出了什么事,可不就是上面的往下推么,可其实,谁有错,心里都清楚,上面有错,员工也有错。 但是,有些人为是,是员工的错,可是,有些并非是人为,而是其他天灾或者是旁的意外,可,这错都推到员工的身上。 所以,曾毅绝对不会做那种人,出了事情,客观分析,谁的错就是谁的错,多大的责任就是多大的责任。 这事,责任是锦衣卫和刑部为重,但是,里面却又有细分,司徒威和刑部尚书虽然是首官,可却又不可能全都担了。 而他曾毅,却也有责任,当初他考虑过这一点,可却没太在意,所以,肯定也有一点的责任的。 但是,现在肯定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而且,这个时候,曾毅只要不准备追究,也就没旁人能说什么了。 唯独正德有资格说,有资格管,可正德的懒散脾气,肯定不会管的。 “你这一夜没睡,想出什么法子了?” 正德叹了口气,看着曾毅的黑眼圈,道:“快说吧,若是有什么地方用的上朕的,朕照做也就是了,完事你回去睡一觉吧,你的身子骨,可别在一病不起了,到时候,满朝文武虽多,可却在没能让朕信任的了。” 曾毅原本听着这话还觉得不错的,可,怎么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这话,怎么听着似乎是他曾毅就这么去了,永远醒不过来的意思。 不过,现在肯定不是和正德纠结这个的时候,熬了一个晚上没睡了,曾毅苦思冥想的,头都快炸开了,总算是想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肯定是要赶紧开始,然后,完工回家睡觉。 “这主意,肯定是要必须您帮忙的,不过,有点血腥。” 曾毅嘿嘿笑着,他昨天晚上想了一夜,总算是想出了一个可以度过这个关卡的法子来,只不过,正如他刚才说的,这法子,需要正德帮忙,只不过,颇为血腥这一点,是真的不假,可却不用正德去面对的。 曾毅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也想吓唬吓唬正德而已,满朝文武,敢这么和正德开玩笑的,也就曾毅一个了。 “怎么个法子?” 正德好奇的看着曾毅,对他来说,好奇才是第一,好奇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方法好,什么血腥不血腥的,他根本就不在意。 “这个法子其实很简单,只需您去刑部一趟也就是了。” 曾毅笑着,道:“您去刑部一趟,就当是重视这个案子,可,结果,那些个官员却突然暴动,明知必死,想要挟君主而求生。” “结果,那些个官员被当场击杀,而那些个之前知情的狱卒衙役,为了护驾而牺牲。” 曾毅眯着眼睛,笑的跟个小狐狸似得:“陛下觉得,臣的这个主意如何?” 曾毅的这个法子,可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法子,可以安然的度过这个卡,至于旁人会不会怀疑什么,那可就不关他曾毅什么事了。 这事情,原本就是如此,只要事实摆在那,至于怀疑,那成,找证据来,没证据,那就别说。 而且,这事情是皇帝亲自参与的,谁敢怀疑,难不成是怀疑皇帝不成吗? 至于事后,那些剩余的官员,全都塞着嘴巴,一股脑砍了也就是了,甚至,不塞他们的嘴巴都成,只要他们不想被诛九族,在刑场上就不会乱说的。 至于诛九族,这个,曾毅是真没兴趣,若是一两个,他会这么做,可这么多官员,诛九族,曾毅还真怕损阴德了,但是,这用来吓唬人却是不错的。 当然,对于个别的朝廷大员来说,偶尔还是可以试一试真的这么做的,免得真被人认为只会是吓唬人了。 至于追究这事,只要皇帝不点头,谁去追究。 私下的怀疑,终究是怀疑,他们就算是明知道实情如何,可又能怎么样,证据,没有证据,那一切就只能是谣言,根本就不可能对现在的曾毅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不可能对军备革新造成任何的损害。 甚至,相反,曾毅还会在这件事上,让那些妄图用这种手段的幕后之人看清楚了,还有那些个原本蠢蠢欲动的人看清楚了皇帝在这事情上的态度,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还是收起来吧。 有皇帝这态度支持,就算是真正发生的天大的事情,怕也能给捂住,就像是当初的刘瑾一样。 所以,下面的官员到底该怎么做,还是要早点看清楚的好。 可以说,曾毅这法子,却等于是反戈一击,原本对方用来算计陷害他的法子,被他反过来用来震慑警告对方及所有人了。 第708章反击开始 正德的速度也是极快的,当然,这其中牵扯了曾毅是主要的原因,若是旁的官员和正德说这些,正德会不会答应要有考虑的,而且,就算是答应,怕也不会这么利索的。 而且,这事情,按照曾毅的说法。拖延不得,越是拖延下去,越不好收拾,好在现在天气还算有些冷。 而曾毅和正德的速度快,可京城的那些个官员们得到的消息也是极快的。 如今,那不知是谣言还是实情的消息,只要稍微有心的朝中大员,都已经是知道了,更何况是那些有心之人了。 所以,刑部这边,可是有不少官员都派了人盯着的,皇帝亲临,且并非是微服私访,这事情,肯定是大事,第一时间就被传了回去。 “这到底是想怎么着?” 这个疑问,是所有得到消息的官员们心里都想问出来的,先是传出刑部这边出事了,可是,只是谣言而已,且也不见刑部及锦衣卫那边有太大的动静,一切如常,且,这消息也就传了一天而已,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算是这消息是实情,可,若是头天发生的事情传了出来,当时就有人上奏折,那,试问,这消息,你是怎么就这么快知道的? 若是不能说出个根据来,怕是这事情,指不定还要赖在这第一个上奏折的人的头上的。 所以,现在没人急着上奏折,若是这消息有误,那自然不必提,什么不用多说,可,若是消息是实情,那,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多等几天,也没什么的。 所以,直到现在,所有的官员都是在看,在等,在等一个事情的转折点出来。 这个时候,原本什么事情都不管,自从登基以后就没去过刑部的皇帝突然去刑部了,似乎,是有大事发生了。 而且,结合昨个的传言,怕是这传言,是真的了。 且,这是皇帝同曾毅一起去的,这就更证明了刑部那边的传言是真的了。 原本,还在等待时间方才准备上奏折的官员,立时就在书房提笔开始写奏折了。 至于之前准备好的奏折,却是绝对不能用了,但是,内容大多数是可以不变的,但是,这开头什么的,却是稍微要变一下。 “臣刑部尚书闵珪不知圣驾亲临,未能亲迎,还望陛下恕罪。” 闵珪得到消息的从他处置公务的屋子出来的时候,正德已经是到了刑部后院了,闵珪赶紧跪倒在地。 “起来吧。” 正德看着闵珪,微微点了点头:“朕这次来的突然,也未曾让人通传,也怨不得你。” 说完这话,正德看着旁边的刑部的一干官员,一张脸上不见丝毫的笑意:“都退下吧,闵爱卿随朕进屋。” 这事情,正德也不知道刑部当中到底有几个人知道,所以,肯定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事了。 不过,这一点,正德却还算是作对了,这事情,刑部当中,也就闵珪这个刑部尚书和少有的几个官员知情,其他的,要么是不够资格,要么是被瞒着,总之,虽然是刑部的官员,可知道的,却也并不多。 闵珪起身,看了眼皇帝身边微笑站着的曾毅,却是不敢多说什么,在侧面引路,只是,心里,却是已经开始猜测不断了。 昨个,司徒威来的时候,曾经对他说,曾毅已经开始想法子了,这事情,曾毅肯定不会不管的。 而今个,曾毅就和皇帝一起来了,难不成,这法子,就是应在了皇帝的身上? 只是,事关皇帝,有些事情,闵珪却是不敢多想,也不敢乱想的。 直到进了屋子,由曾毅开口,把之前在宫中给正德说过的方法在给闵珪说了一遍之后,闵珪仍旧显得有些愣神。 并非是曾毅的这个方法不行,也并非是曾毅的这个法子有多么的完美,只能说,曾毅的这个方法只能算是中策。 但是,问题是,曾毅的这个中策,旁人是没法正面拆穿的,就算谁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可,却没人敢拆穿的,也没人敢正大光明说事的。 若不然,那就是怀疑皇帝了,难不成,怀疑皇帝陷害这些个官员? 所以,就算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这事情只要牵扯到了皇帝,那所有人都只能是装作不知道。 所以,才会说,曾毅的这个计策,只能算是中策,但是,因为其虽然能堵住那些个心怀不轨的官员们的正面攻击,可却是堵不住私下议论的。 但是,之所以说是中策,却是因为,这些个官员私下里无论怎么议论,那都无所谓,反正只要他们没机会把这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事就成。 只要他们不能借着这事情来给曾毅制造麻烦,这就足够了。 而且,想来,其实大多数官员都是知道的,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所以,这事情,只要堵住了嘴,不能让人光明正大的怀疑,那就成了,至于别的,曾毅管不住,所以,这才叫做是中策。 但不管如何,不管是上策还是中策,这事情,却是解决了,这才是最为主要的。 这法子,却也只能是属于曾毅的方法,旁人是想都不用想的,旁人,怕是谁也不能让皇帝这么配合的。 这事情,也就只有皇帝配合,才能实施。 也正因为此,这一点,怕是那暗中之人是根本就想不到的,无他,这事情,在曾毅想出这个方法之前,怕是根本就没人会想到会有这个方法的,因为这个方法,是让君主搀和了进来,有谁有这个能耐? 根本就没碰到过这种事情,所以,这怕是那暗中之人也绝对没想到的。 “这方法可行。” 闵珪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表示对这方法的认同,其实,他认同与否都无所谓,就看皇帝现在就在他跟前坐着,就知道,这方法,皇帝肯定是认同了。 曾毅想的方法,皇帝已经点头了,他闵珪同意与否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的。 “闵尚书能认可,看来这法子还是有用的。” 曾毅笑着,点了点头,这话,却是客套话了。 “那就这么办吧。” 正德点了点头,道:“朕也就不去了,看着怕是血腥,怕是这一天也不好吃食了,你们自去安排吧,好了告诉朕一声也就是了。” “臣遵旨。” 闵珪赶紧点头,这事情,就算是正德想去现场,他闵珪也未必会答应的,按照曾毅的计划,这现场,可是要有些血腥的。 这若是真把皇帝给惊着了,到时候,这罪名他闵珪可吃罪不起的。 “本官也不去了。” 曾毅冲着闵珪笑着,道:“本官却也没见过什么血腥的场面,这事,闵尚书去安排也就是了,外面陛下带来的侍卫,都是绝对可信的,闵尚书可暂时执掌,陛下之前已经吩咐过了。” “本官就在这陪着陛下聊天解闷,等着闵尚书的好消息了。” 的确,曾毅也不想去亲眼看着,没什么好看的,到时候,肯定是血腥的很,这种场面,曾毅不想看,也懒得看,省的如正德所说,吃不下饭了到时候怕是要。 而这场面,对于闵珪这个刑部尚书而言,虽然血腥,怕是却没多大影响的,毕竟,闵珪的仕途经历曾毅也是清楚的,从为官开始可以说就是掌管刑名的。 这么多年下来,什么样的场面闵珪没见过,血腥的,重口味的各种凄惨让人呕吐的血腥场面,怕是闵珪都见过的。 而且,这里,闵珪虽是刑部尚书,可奈何,有皇帝有曾毅在这站着,他闵珪只能听命,这一点,才是最为主要的。 “定然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闵珪无奈,冲着曾毅苦笑,然后冲着正德拱手,道:“陛下放心,这事,若是老臣出了丝毫的差错,愿告老还乡。” 之前,曾毅让他刑部看着二百来号官员,出了差错,这是无心被有心算计,这任谁怕是都有可能碰到的。 可,如今,解决的方法曾毅已经给他说的清清楚楚了,而且,侍卫曾毅也给准备好了。 该了结性命的人,这几天可全都在刑部呆着呢,也不用在去寻人,这种情况下,若是他闵珪在办出了差错,那他真是老了,糊涂了,也没脸继续呆着了。 “去吧。” 正德摆了摆手,他懒得听这么多,这话,他登基这才几年,可却是已经听腻了,只要有官员有错事,在奏折上,总是要这么写,然后,他这个皇帝还要挽留几句安慰几句。 当然,这挽留的话安慰的话都是出自内阁之手,可,就算是此,正德对此也早就腻了。 都心里清楚,不会因为这事给罢官了,可却还偏偏拿着说事,正德都懒得搭理。 等闵珪退下之后,正德方才打了个哈欠,道:“这事了结,军备革新那边,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这话,却是之前正德和曾毅在宫中没有提起的,毕竟,曾毅进宫的匆忙,且事情紧急,所以,只是就事论事,之后,这一君一臣两人就直奔来了刑部。 所以,有不少的话,正德却是没来得急问的。 就比如,这事情肯定关乎军备革新,这一点,正德清楚,虽然正德不理朝政,可是,这个时候,也肯定是要问一问的,毕竟,这江山是他朱家的江山,而他正德是如今的天子,这江山是他的江山。 平日里,可以不管不问,可真出了事情,肯定是要多问几句的。 “应该没什么大影响。” 曾毅回话,却是带着一丝的苦笑,而且,他的这回话,却也是带着一丝的不确定的,要知道,曾毅和正德之间的对话,像来都是非常肯定的,像是这次这样不确定的,却是少有的。 有此可见,这事情对曾毅的布局造成的冲击是不小是,虽然现在已经想到了解决的方法,且,已经开始实施了。 但是,这其中,终究是出现了些差错,而这些个差错,会不会带来一些更大的影响,甚至影响到军备革新的走势,这一点,就是曾毅也无法确定的。 毕竟,这次的差错,原本其实就是冲着军备革新去的,而并非是意外产生的,所以,哪怕是余波的效果,曾毅也不敢保证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所以,曾毅只能是凭着他目前掌控的情况和他的计划来说,应该没什么大的影响,但是,小一些的影响肯定是有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当然,大的影响,也只能说是应该没有。 “唉。” 正德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往下问,出了这档子事,他也知道,曾毅也很为难,毕竟,这事情来的太突然了,绝对出乎了曾毅的预料。 刑部和锦衣卫双层看护之下,还出了事情,哪怕是这事情被弥补了,可,终究,曾毅已经由之前的主动,变成了现在的略微被动了,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兆头。 所以,正德也就不在问了,这个时候,曾毅心里怕是正烦着呢,他何必在给曾毅去添烦恼? 反正,在正德的心里,这事情,虽然是现在出了偏差,可,以曾毅的能耐,终究会把这件事的影响给消除的。 “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正德笑着,安慰曾毅,道:“朕这个皇帝都不着急,你也别那么着急了,真若是在累倒下了,日后,可就没人能像你这样辅佐朕了。” 曾毅微微点头,笑着道:“陛下放心,臣的这条小命可是金贵着呢,且,臣可是怕死着呢,绝对不会和自己过意不去。” “这事结了,对他们就别在手软了。” 正德的思绪也是跳跃性的,一句话换一个话题,这句话就又扯了回来:“那些个官员,就是记吃不记打,什么事情都敢做,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查清楚了,一个都别饶。” “若不然,真让他们以为什么事情都能做了,没人知道似得,朕的圣旨他们还放在眼里?” 正德这话,自然是有所指的,军备革新,虽然没有明旨宣召,可那不过是一个顾虑罢了,正德的意思,天下皆知,这些个反对军备革新的,可不就是等于不赞同正德的意思。 第709章化被动为主动 刑部尚书闵珪的速度很快,不过,就算如此,也拖延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彻底的把事情给解决完了。 而一个多时辰,这对于解决这件事来说,不算长,毕竟,这事情还要做的天衣无缝,最起码,旁人怀疑是怀疑,但是,不能留下什么太过明显的证据了,所以,闵珪这一个多时辰的速度,不算慢了。 而这次的动静,虽然是要做的天衣无缝,可却是又不需要掩盖那么多的,毕竟,这次的借口是很特殊的。 而正德刚刚从刑部离开,这消息就传了出去,整个京城,无人不知,皇帝亲临刑部大牢,亲问那些被关押的武官,可结果,这些个武官当中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妄图刺杀皇帝。 结果,被狱卒及守卫等拼死护驾……………………。 这事情,反正就是这么个事,传的也是有鼻子有眼的,而当场被格杀的官员,也就那么几个,其余的狱卒之类的,误伤之下,却是没有活命的。 这事情,不管外面是怎么传的,可,得到消息的官员却是都有他们自己的判断。 行刺皇帝? 这事情,没人相信,的确,被关押在刑部了,或许没有活命的机会了,可,就算是如此,也不代表这些个犯官就敢行刺皇帝了。 被关押在刑部,就算是被曾毅判了斩立决。 可,那终究不过是一人头落地罢了,好歹,家中是会有后人的,毕竟,这可是牵扯了二百来号武官。 没人相信曾毅会敢株连九族的,这二百来号武官的九族株连下来,可是一件震动大明朝的天大的血案的。 所以,有人怀疑曾毅会拿着二百来号官员的人头立威,但是,没人会认为曾毅会株连这二百来号武官的九族。 所以,虽然自己或许性命不保,可为了族人,也没人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行刺皇帝的。 更何况,在皇帝亲临之前,谁知道皇帝会前往刑部去问话这些个犯官的,他们根本不可能提前知道。 甚至,想都不会想的,毕竟,当今圣上是什么脾气,所有臣子都清楚。 而且,就算是皇帝亲问此案,也不会前去天牢的,而是肯定是在后堂旁听,前面自然有人问话的。 天牢这种地方,岂会是这些个犯官就能让皇帝屈尊降贵的地方? 所以说,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甚至,可以肯定,之前官员刑部的传言,有不少犯官死在了刑部的大牢内,这一传言肯定是事实。 曾毅无法解决了,只能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来,让皇帝亲自出面,来配合他曾毅演一出戏。 这个解决的法子,是所有大臣之前根本就没想到的,毕竟,这法子,如今这满朝文武,怕也就曾毅一个人能用了。 其余的,哪个大臣出了这等事情掩盖还来不及呢,岂会跑到皇帝跟前去自首去?更别提是让皇帝配合演戏了。 “好啊。” 内阁当中,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自然也是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内阁的消息十分灵通,昨个,关于刑部那边的传言刚传出的时候,内阁其实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只不过,那个时候,一切,没有任何的证据,虽然明知道无风不起浪,而且,这传言传的太快了,一天之内,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但是,内阁不能乱,甚至,内阁就算是听到了这个消息,也要是当做不知道一样,若不然,内阁这边若是稍微有些风吹草动,指不定就被有心人怎么利用呢。 所以,内阁这边,昨个虽然得到了消息,可,却一直就像是没听到这传言似得。 只有今个,正德从刑部离开之后,消息传出,震惊所有人的时候,内阁这边才算是终于开口说了那么一个字。 而这一个字,还是在内阁说的。 “不愧是曾毅,好啊,好。” 首辅刘健捋着胡须,不停的叫好,不过,他这话是绝对不能在外面说的,若不然,被旁人传了出去,指不定要安个什么罪名了。 也只有在内阁,如今的内阁,刘健才能说这话。 当然,在一些个有风骨的大臣跟前,有些话,也是可以说的,凡是有风骨的大臣,讲究的是当面锣对面鼓。 不管和对方是否是敌对关系,但若是对方只是私下里和自己的交谈,是绝对不会说出去,大肆宣扬的,这是风骨。 “这一招玩的妙。” 刘健乐的跟个什么似得,不停的称赞:“只是这一招,就把对方也不知道费劲心思折腾多久的计谋就给一下子化为烟消云散了。” 刘健这话说的是没错的,想要在刑部及锦衣卫双层的看护下去害那二十多个官员,这可是不容易的。 这也不知道是要费劲多少心思,且,还要暴漏多少隐藏势力才能成功的,可结果呢,根本就没对曾毅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攻击。 这就一天,紧紧是一天,或者说是隔了一个晚上,曾毅就想到了这一个绝佳的对策,这一次,对方的损失算是凭白送了出去的。 而且,这事,绝对不会就此为止,这事情,到这个地步,只能说是曾毅阻断了对方借助这个事情继续发酵的机会。 但是,曾毅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这一点,刘健是可以肯定的,以曾毅的性格,别人这种行为都等于是打到自己家门口了,曾毅岂能轻饶了对方? 而且,经过这事,更能看的出来,对方虽没有丝毫在军备革新上服软的趋势,甚至,还有不死不休的意思,曾毅就更不可能饶了对方的。 所以,这事,虽然看似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可是,锦衣卫的追查是不会停的。 当然,日后肯定是不能用这个借口来处置谁了。 但是,正因为不能用这个借口来处置谁,那些暗中铸就了这件事的权贵才更应该担心。 因为若是必须用这个案子为借口,那,曾毅还要找到足够的证据才行,若不然,仅是推测,那远远不够,不能服众。 但是,既然不准备用这件案子作为借口了,那,这事情对曾毅而言反倒是变的简单的多了,曾毅只要让锦衣卫查一查,然后大概确定是谁,这就足够了。 剩下的,根本不需要证据,毕竟,这事情必须是要压下去的,所以,对方毁灭线索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曾毅准用什么借口来对方他们。 借口,这才是最为重要的,现在,曾毅把皇帝拉出来在刑部走了这么一遭,主动权就又重新回到了曾毅的手中,这才是最为主要的。 剩下的,就是那些个暗中铸就此事的官员该提心吊胆了,他们不知道曾毅会否什么时候报复他们,但是,报复是肯定会去的,而且,他们还偏偏丧失了对曾毅的进攻权力。 至于在找机会对曾毅动手,哪有那么多的机会摆在那往上送啊。 “曾毅也就是个异类。” 次辅谢迁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当今圣上也是个异类,这一君一臣两人碰在一起,却是恰恰把这么一群不好对付的权贵们给折腾的焦头烂额节节败退。” 曾毅有无双计谋,而正德却是什么都不管,对曾毅极为信任,如此之下,那些臣子就算是想要折腾曾毅,都是极难的。 同为大臣,且,曾毅的官职也是一等一的,更有先帝赐予的金牌,可以说,满朝文武,曾毅不比任何一个大臣权贵低,甚至,还要比所有的权贵和大臣都要高那么一截。 所谓的见官大一级,其实就是曾毅现在的这种情况。 如此情况下,想要对付曾毅,再走皇帝这一条路,自然是不成了,皇帝这边只会替曾毅打掩护,根本就不会治罪的。 如此,想要治罪曾毅,就只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用大义压制曾毅。 可是,想要如此做,是何等的困难,曾毅又并非是孤家寡人一个,更何况,曾毅有清名在民间,有贤明在民间,根本不是谁想要用大义压制就能压制的,根本不是谁想要往曾毅身上泼脏水就能成功的。 若是一个不小心,别脏水没泼到曾毅的身上,反倒被挡了回来,落在了他们自己个的身上。 也正因为此,这一君一臣两人却是恰恰把这满朝文武权贵给弄的节节败退的。 “原本,也不知道曾毅是准备如何处置这二百来号武官的,可,今个这情况看来,这二百来号武官,是绝对不可能有活路了。” 李东阳却是叹了口气,颇为有些忧愁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下去。” 这一句话,却是让整个内阁都有些发愣,的确,这事情,若是曾毅原本,就算是要了这二百来号官员的性命,可,却也大概率不会追究他们的族人。 可是,如今,被对方这么一逼,成了刺杀皇帝,如此一来,有些事情可就并非是曾毅能够控制的了。 曾毅若是不追究他们的族人,那,这事不好交代,什么时候刺杀皇帝也能这么轻的罪名了,一死了之? 可,若是追究了,那,这次死的人可就牵扯的太多了。 “或许,这事情,就当做没发生。” 杨廷和沉吟了一会,方才开口,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当中就属杨廷和同曾毅最早有过了解了。 “这事,是刺杀皇帝了,可,终究是传言,皇帝不开口,下面的人不被问罪,谁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毅大可以直接砍了这二百来号武官的脑袋,然后,此时就此了结。” 杨廷和这话,明显是没有说完的,可,在坐的都是内阁大学士,有些话,根本不必说完的。 若是杨廷和话都说到这份上,在座的几位大学士还有不明白的地方,那,也就枉坐在这个位置了。 现在,主动权经皇帝去刑部走这一遭,彻彻底底的掌握在了曾毅的手中了。 甚至,若是抛开一些传闻不提,曾毅得到的主动权要比之前还大,若是之前,曾毅一口气要了这二百来号官员的脑袋,肯定有不少守旧派系的官员上折子弹劾的。 可是,如今,曾毅就算是要了这二百来号官员的脑袋,也没人敢吭声的,就算是那二十来号死在刑部的官员,也没人敢为他们出头的,甚至,他们的家人也不敢为此多说什么的。 一切,皆因为皇帝遇刺。 这事情,只要皇帝现在不开口追究,那就是一柄利剑。 而且,还是一柄非常具有杀伤力的利剑,若是曾毅对这剩余的二百来号官员的处置没人反对,且,那二十来号官员的死没人在刻意追究或者什么的,那,这一切都好说,这柄利剑不会落下来。 但是,一旦有人因曾毅对二百来号官员的处置不满,哪怕是全都处死,只要有人敢开口,或者是要查那二十来号官员到底怎么死的。 那,这柄利剑立时就会落下来,二百来号官员的九族被诛。 至于有没有冤枉的,这谁也说不准,谁让他们是一起被关在刑部大牢的,这事情,既然有人联合了,那,他们剩余的这些人知道也是知道,不知道还是知道。 或者说,这件事原本就是有也是有,没有还是有。 所有人应该都清楚这一点,就算是暂时没想明白的,想来,这一两天也该想明白的,这是以这二百来号官员的族人最为威胁的。 诚然,若是真诛九族了,皇帝背负了杀名,曾毅也要背负杀名,可是,那些个守旧派的官员更难做。 因为原本依附他们的官员他们都没保住,更是因为他们的原因,害的这些个官员们九族被诛,彻底绝后,断绝血脉。 可想而知,这种情况,这种后果,那些个守旧派的官员是绝对不愿承受的,一旦真出现了这种最为糟糕的情况,对他们的威信肯定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打击,这一点,没人愿意去赌。 所以,这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其实等于是对方送了一个把柄到了曾毅的手中,不可谓不憋屈的。 第710章往日仇 刑部当中发生的事情虽然没有从朝廷这边传出去,可是,却是在有心人的传播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这事情,皇帝遇刺,这是天大的事情。 只是,只要是稍微有些头脑的,知道些事情大概的,却是能猜的出来,这次的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皇帝遇刺,这里面肯定是有缘由的。 但是,不管怎么着,这事情,没人敢站出来说不是的。 旁的事情,还有官员敢站出来,可是,这件事,没有任何一个官员敢站出来,谁敢站出来说这事是皇帝和曾毅联合演戏? 若是谁敢这么说,怕是直接就能被定一个同谋的罪名。 所以,这事情,就算是心知肚明,可却是又无可奈何,至于传言,传言只能是传言,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压力而已,却不能根本的解决事情。 而且,经曾毅这么一闹,之前的传言的作用已经没了,只能成为一个争议的话题。 而且,继续若是把这种怀疑给传出去,也只能是一个争议罢了,根本不可能起到实质性的作用了。 更何况,曾毅在民间也是有声望的,在士林当中,更是如此。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京城当中,有官员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情始末,只要是略微明眼的,消息灵通的官员,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然后,在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给串联起来,自然很容易猜到实情的。 那暗中的势力也不知道筹划了多久,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得到之前的那个结果,才能让形势走到之前那一步。 可,结果呢,只是两天的时间,或者说,只不过是一天半的时间,他们费劲心思不知筹划了多久的事情就彻底破灭了。 “有些事情,看来是不可逆转了。” 旁边的官员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却是不见有什么波动的,很显然,这两人该不是守旧派的,但是,也未必就是站在曾毅这边的。 现在,朝中还是有不少官员在保持观望的态度。 其实,大多数官员都知道,革新,对于现在的大明朝而言,是好事,如今正在进行的军备革新也是好事。 若不然,大明朝的军备在这么继续下去,用不了多少年,怕是整个大明朝就在没真正有能力打仗的大军可用了。 可,问题是,知道这是好事是一回事,但是,这事情又牵扯到了太多人的利益,而且,这些被牵扯到利益的,各个都是手握重拳。 这些个人可不管那么多的,只要他们自己个的利益保住了,日后的事情,他们却是不管的。 反正这大明朝的江山是朱家的江山,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改朝换代,那也对他们没多大影响,只要财富积累的足够多,他们自己的家族能够昌盛就足够了。 值得一提的则是大明朝可是有不少世家的,这些个世家甚至有的已经渡过了数个朝代,家族底蕴深厚。 这些个世家出来的官员,他们为的,是家族的利益,且,他们手中权势大,路子广,甚至数个世家若是联合,能掌控一个行省的经济命脉。 可以说,这其实才是革新的最大阻碍。 至于真正的单纯的朝廷权贵,倒是不用担心那么多,但是,有世家在背后支持的权贵和高官却是不同的。 有些时候,必须要顾忌影响,而曾毅,想来也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一直以来,虽然手段迅猛,可终究还总是留有一线余地。 且,曾毅的杀戮,总是在对方先自己送上门来找麻烦之后才进行的,如此一来,就算是那些个官员背后有世家的支持,可,法理道义上,却是已经落了下乘。 就算是那些个世家不讲理,也不会和曾毅讲理,但是,有些事情,被卡在了那,却是不能借题发挥了。 甚至,就算是这次,已经有人怀疑,这一连串的事情,是不是就是曾毅的计划。 之所以一直拖着不给这二百来号官员定罪,就是要引诱一些官员,让他们先动手,让他们露出把柄,然后进行反击。 如此一来,最终,这二百来号官员不管曾毅怎么处置,哪怕是全都定了斩刑,也没人能说什么,只能是先自保的好。 “曾毅此子,确实不可揣摩。” 旁边站着的官员点了点头,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的欣赏之色:“不管这次的事情从头到尾是否都在曾毅的计划当中,曾毅的表现也要比咱们这些个老家伙强了。” “若是这事情,从年前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曾毅的计划当中,那,只能说曾毅智多如妖,若是出乎了曾毅的预料,但却在一夜间想出这法子来,也足以说明曾毅的才智了。” “不管是哪个可能性,这次军备革新怕是要彻底成功了。” 这官员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道:“二百来号官员啊,之前或许曾毅还有别的考虑,可是,这事之后,这二百来号官员肯定是性命不保。” “二百多个人头落地,足以让军备革新彻底成功了。” “且,就此,大明朝的军备怕是要正式掌握在曾毅的手中了,他这个大都督,却是名符其实了。” “只希望此子没有太大的野心才好。” 的确,那些个反对军备革新的官员自然不必提了,但是,不管是支持曾毅的,还是保持中立态度的,其实,对曾毅都有一个担心,那就是曾毅千万不要有异心。 若不然,以当今圣上的脾气,以曾毅的才智,一旦曾毅有异心,这天下定然是要大乱了,怕是这皇位也是要易主的。 “最起码,现在没看到此子的异心。” 另外一个官员开口,神情很是平和:有些事情,走一步是一步。” “眼下咱们却是该担心,曾毅会不会借此机会来一次大的清洗。” 这开口说话的官员提起此,脸上却是带了一丝的为难之色,大的清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想来,曾毅是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换成是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绝对主动权的时候,肯定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可是,有一点,那就是曾毅清洗的程度,若是曾毅这次借机清洗的程度在可控的范围之内,那自然好说。 可,若是超出了这个范围,肯定是要迎来大的反击的,到时候,肯定又是无数事端的。 而这个范围,肯定是不能乱清洗,这一点,其实这几个官员倒是不担心的,纵观曾毅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哪怕是与对方有仇,可却也是就事论事的。 而且,这个时候,恰逢军备革新的最后收尾时候,想来曾毅也不会过多的给自己树立强敌的。 所以,这个清理的范围,倒是不用担心牵扯无辜。 可问题是,就算是不牵扯无辜,这个范围也是不小的,在这个可清理的范围之内,还有一个度。 这个度,则是曾毅清洗的程度了。 若是只清洗几个不顶用的被退出来的替罪羊,想来曾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不会妥协的,若不然,都当他曾毅好欺负了不成,日后,谁都敢来找他曾毅的麻烦,然后准备好替罪羊就成。 所以,就算是对方准备好了替罪羊,曾毅也是绝对不会接受的,不会在这上面进行妥协,毕竟,现在所有的主动权全都掌握在了曾毅的手中,曾毅占据了绝对的主动。 既然如此,那就看曾毅清理的严重程度了,过轻了,曾毅肯定不答应,可是,若是清洗的过重了,那就会引来对方的拼死反击。 这很好理解,曾毅不愿意吃亏,尤其是在占据了绝对主动的时候,肯定不能放过这个大好时机。 但是,曾毅清理的太狠了,让对方无法接受了,甚至在这次清理之后,对方剩下的力量只能任由曾毅拿捏了,还不如就此和曾毅死拼。 所以,现在,就看曾毅怎么拿捏这个度了。 “温水煮蛙。” 最先开口的官员笑着,道:“现在就看曾毅的功力了,若是曾毅功力足够深厚,那这次的事情将会真正的大获全胜。” 这官员所谓的功力,则是指的曾毅的计谋。 的确,曾毅被人称为计谋无双,可是,那都是在一些大的方面,而若是曾毅连这种细微的差距都能把握的很准确的话,那,曾毅不仅是计谋无双,更是智谋过人了。 “看你的样子,很希望曾毅能赢了。” 旁边的官员笑着,道:“怎么?那几个老家伙得罪你了?” 他们两个都是中立的,所以,对于老友突然这么表态的话,这官员却是有些好奇的。 “仅是欣赏罢了。” 之前开口的官员笑着道:“朝中也全都是咱们这些个老家伙,多了个曾毅,也算是多了几分年轻。” “至于立场,肯定是不会变的,还是中立的好啊。” 这官员这话,却是很有道理的,中立,最起码,不用有太多的担心,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他们肯定是不会担心被牵扯进去的。 无他,这个时候,谁敢算计他们,那就等于是把他们给推到了对面,所以,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没事找抽的给自己找敌人。 而平日里,他们的危险性也是极小的,算计他们的,不多,除非是他们占据了让人眼馋的位置,且,他们自身的实力太弱了。 “不错,咱们现在却是最好的,这革新下来,只要曾毅不倒,怕是也要持续不少年的,也足够咱们告老还乡了。” 这话说的,却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了,一系列的革新下来,肯定是要不少年的,还要磨合,发现弊端等等,但是,他们两个的年纪都一把了,到时候肯定是已经告老还乡了。 但是,有的比他们两个还要老一些的,却未必了,有的如之前的锦衣卫的右监察官的那位,可比他们两个要年长,甚至在士林在朝堂的影响也要比他们两个大的多。 可,最终结果呢,那位已经成了刀下亡魂了,且还牵连了族人。 而他们两个,却还能站在这里谈笑风生,且根本不必担心那么多,这就是他们两个懂得审时度势。 现在,哪怕是曾毅占据了上风,可结果呢,谁也不能预料,胜败很可能在那一瞬间就转变的。 甚至,在那终结的一瞬间,胜败转变,反败为胜,这都是有可能的。 而他们两个的野心也不大,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在过几年,安安稳稳的告老还乡也就是了。 至于子孙后辈,只要他们能安稳的告老还乡,凭着这几年他们多少对族中的照顾,在加上告老还乡时候的赏赐,应该足以庇荫后辈了。 至于能庇荫几辈,那他们就不知道了,但若是后人争气,自然是最好的,若是后人不争气,早晚是要没落的。 所以,他们两个倒是看的挺开的,或者也就是那所谓的儿孙自有儿孙福。 也正因为此,他们两个选择了中立。 “不过,温水煮蛙,最终倒霉的,可是那些个老家伙们了。” 最先开口的官员嘿嘿笑着,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道:“倒是很想瞧瞧,那几个老家伙被温水煮蛙的感觉。” 这话,却是这官员的心里话了,在朝堂上这么多年,谁心里没个气,谁没得罪过人? 哪怕是他们两个一直是中立的,可,终究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和人争斗。 果然,另外一个官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手里折下一节已经开始发芽的嫩枝,笑着道:“你这老家伙,还真记仇。” “不过,这仇要记。” “但是,瞧你这意思,似乎是还有别的意思。” 最先开口的官员嘿嘿一笑:“知我者,非你莫属,有些仇,若是不出口气,心中怕是要惦记一辈子的。” “如今可是个大好时机,咱们不妨推波助澜一下,只要小心一些,没人会注意到的。” “这也算是出了多年的一口恶气。” “如何?” 说完这话,这官员就一直盯着他的这位老友,当年,他们两个可是一同受到攻击的,差点连命都不保,也正因为此,他们才成为好友的。 第711章决断 曾毅的府邸当中,这事情现在等于是告一段落了,司徒威还有刑部尚书闵珪肯定是要往曾毅这跑的。 这事情,等于是在挑衅锦衣卫和刑部,肯定是不能轻易打住的。 毕竟,这事情,虽说都知道是在折腾曾毅,目标是曾毅,可问题是,这二百来号官员却是刑部和锦衣卫在负责看守,尤其还是关押在刑部的大牢当中。 虽说锦衣卫和刑部现在都站在了曾毅这边,可问题是,有些事情,可以分开来理解的。 若是这事情就这么算了,那,日后刑部和锦衣卫的威慑力肯定是要略微降低一些的,刑部还好说,可是,锦衣卫的威慑力降的可就多了。 毕竟,锦衣卫之前可是经过一次革新了的。 出了这档子事,虽说是革新之后的锦衣卫第一次明面上的失利,可,却是会让别的官员误认为锦衣卫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的确,锦衣卫是没了诏狱等等,但是,锦衣卫的其他方面的能力却是没减少的。 或许,若是别的衙门,对于这些不看重,可是,对于锦衣卫而言,威慑力看的比刑部还要重,而且并非是面子问题。 锦衣卫的存在,其实就是一个震慑,让百官心里有那么一根弦绷着,若是这个威慑力不在了,可是不好的。 “虽说是占据了上风,可,却是平白的费了不少的力气。” 曾毅叹了口气,并没有因为这次事情的结局而感到高兴,的确,这次的结局,很好,让人意想不到的好。 现在,那二百来号官员可以任由曾毅处置,在不会有强大的力量站出来干涉或者找麻烦。 这,若是在别的官员眼里,肯定是天大的好事,就像是司徒威和闵珪两人眼里,这绝对是好事。 对方不知道谋算了多久的计谋,就这么被破解了,而且,反过来还送了一个把柄过来,这绝对是好事。 可,谁知道,曾毅竟然会这么说。 “终究是好事。” 刑部尚书闵珪沉吟了一会,方才笑着,道:“虽说中间出了不少的乱子,可,这事终究是被大人您给扭转乾坤了。” “倒是那些个暗中用此诡计的官员,此时怕是心中不知该作何感想了。” 刑部尚书闵珪笑着,这话,却是对那暗中用此诡计的官员们的嘲笑了,不知道想了多久的法子,却被曾毅一夜间就想到了破解的方法,蠢货,十足的蠢货。 “一夜间啊。” 曾毅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苦笑着道:“闵尚书只知一夜间想出了破解的法子,可却曾想过,这一夜间,曾谋平白增了不少的白发。” 曾毅这话,却是有些夸张了,不过,这话的意思,却是也表达了出来。 刑部尚书闵珪略微显得有些沉默,曾毅的话没错,这事情,看似是曾毅一夜间想出了破解的法子。 可问题是,任谁面对这种事情,怕也不会有现成的法子的,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一夜,曾毅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的脑力才想出的这解决的法子。 当然,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所谓的耗尽脑力之类的词汇,但是,却也有差不多的意思。 “若是让卑职查出来此事到底是谁做的,定然不会轻饶了他们。” 司徒威咬牙切齿,声音低沉,却充满了怒意,曾毅的身子如何,他是清楚的,尤其是之前的那场大病,可就是心力交瘁为主要原因的。 所以,在司徒威看来,这事情,绝对不能轻饶了对方。 “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 曾毅双眼眯在了一起,嘴角带着一丝的冷笑:“有些人既然不准备讲规矩了,咱们何必和他们讲规矩?” “查清是谁做的,也就是了,至于证据,有没有的,无所谓。” 曾毅这话,却是让刑部尚书闵珪心中一惊,说实在的,闵珪是不赞成这么做的,毕竟,他是刑部尚书,是掌管刑名的。 可是,闵珪也知道,这事,不能开口反对,这事情已经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正如曾毅所说的,对方已经不讲什么所谓的规矩了,那,若是自己这边在硬是要和对方按照规矩来,那也就太过可笑了,太过迂腐了。 这事情,若是按照规矩来,那,除非是有铁证,若不然,就没法动对方。 可,这事,已经把皇帝给牵扯了进来,已经等于是给这事情画了一个句号了,如此一来,就不能继续牵扯了。 最起码,就算是要收拾他们,也不能用这个案子为突破口的。 可,若是用别的案子,只要不是什么重要的案子,至多是让对方丢官罢职而已,对于普通官员而已,丢官罢职,这就是天大的了。 可对于曾毅而言,很明显,这个结果并非是曾毅能够接受的,曾毅要的,肯定是对方人头落地。 并非是曾毅杀性重,而是这事情,容不得曾毅留情,必须用最为血腥的方法来进行警告。 革新牵扯到了太多权贵和一些世家的利益,若是用温和的法子,根本就不能让他们害怕,不能让他们心惊。 所以,只能是用雷霆的血腥手段,才能震慑到他们。 而若想如此,最为简单的法子,那就是对方既然不讲规矩了,那,曾毅也开始不讲规矩。 原本所谓的刑不上大夫等什么说法,在曾毅这,到时候肯定全都给抛了的,只要是一个小罪名,曾毅就严格按照大明律来执行。 只要如此一来,哪怕是一个很小的贪墨,曾毅也能按照大明律砍了对方的。 “如此,却是最为快捷的法子,只是,却不能多用。” 闵珪叹了口气,他是刑部尚书,自然不愿意见到这种情况出现,可,现在却也必须要用这种手段。 但是,正如闵珪所说,这种情况不能经常出现,只能偶尔用用。 若不然,曾毅是进行革新的,而非是破坏律法的,若是经常用这种手段,却是会带来一些不可挽回的负面影响的。 最好的能不用的时候不用,只有对方不讲规矩的官员的时候在用。 “闵尚书放心,此事,本官心中有数。” 曾毅冲着闵珪点了点,却是也知道此时闵珪心里是什么想法。 闵珪是刑部尚书,而且,其为官秉正,所以,闵珪是肯定极为不愿意看到这些个破坏规矩的事情的出现的。 也正因为此,曾毅才会有此一说,心中有数,其实,也就是安慰闵珪罢了。 “曾大人能有把握自然是最好的。” 闵珪点了点头,却是也明白曾毅话里的意思,不过,这事情曾毅既然没说详情,那他也不便多问。 毕竟,他虽然现在站在了曾毅这边,可,有些事情,还不是他能随意问的,毕竟,时间较短,他和曾毅之间的关系肯定是不如司徒威和曾毅之间的关系的。 而且,哪怕是一个派系的,有些事情能不问还是不问的好。 尤其是现在的这种情况,闵珪原本就排斥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关于这事,他还是不问的好,而且,这事情应该是司徒威去做的。 “那剩余的犯官,全都砍了吧。” 曾毅双眼合拢,靠在椅子上,声音平静,却是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杀机,但是,他说出来的这话的内容,却是杀机无限。 “有些事情,必须要以血来进行警告。” 曾毅深吸了口气:“二百来号官员,本官会在宅中闭门素食三日。” 曾毅这最后的意思,其实,却是意义大于行动了。 虽然曾毅没多说什么,可是,他闭门素食三日,这消息肯定是会传出去的,如此一来,曾毅杀性太重,这肯定是缓和一些的。 若是曾毅真的杀性重,那他岂会在宅中素食闭门三日。 这话,若是传了出去,肯定是曾毅不忍杀那二百来号官员人头落地,但是,他们触犯了大明律,不得不定为斩行。 曾毅仁慈,所以在家闭门素食三日。 “不可。” 闵珪却是猛的开口,对曾毅的话进行了反对。 “噢?” 曾毅挑眉,看着闵珪,想要听听闵珪说些什么。 “曾大人您定下那二百来号官员斩刑,这,闵某认同,但是,闭门素食三日,却是万万不可。” 闵珪皱着眉头,道:“闭门素食三日,若是知道的,会说大人您慈悲,可,若是不知道的,该说大人您心中有愧,这总是会被一些心怀不轨之人从中搅合的。” “且,这二百来号人头落地,不妨当做是一个威慑来的好。” 闵珪这话,让曾毅眉头锁在了一起,闵珪中间的那句话,好理解,这个,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可,最后一句话,却是耐琢磨了。 曾毅砍了这二百来号官员的人头,原本就是要进行威慑的,若不然,曾毅何苦费那么大的力气进行布局,然后抓人,审案,总不能是为了好玩,不能为了简单的审案。 曾毅为的,自然是这最后的威慑力了。 这一点,闵珪肯定也是知道的,可是,闵珪最后却是又说了出来,又把这话给说了一遍,如此一来,这其中的意思,可就有些令人琢磨了。 最起码,司徒威是不明白闵珪到底想要说什么,把一个众所周知的事情在说一遍,似乎没有任何的意义。 曾毅却是吸了口气,似乎是有些明白闵珪的意思了。 闵珪的意思,是既然要血腥震慑了,那就别有其他的任何顾忌,就强势到底,别怕名声有损,就算是背上一个杀神的名声又能如何,如此,威慑力只会更强。 不得不说,闵珪的这番话,从头到尾的考虑,都是很详细的。 不过,闵珪的观点却是和曾毅的观点稍微有那么一些的不同。 “这事,容本官琢磨琢磨。” 曾毅双眼眯在一起,这事情,原本他已经定下来了,可是,刚才闵珪所说的这番话,却是也十分有道理的。 且,之前,其实曾毅就曾考虑过闵珪刚才说的这种情况,只不过,最终,曾毅认为太过了,所以给放弃了。 但是,若是不论杀性的话,其实闵珪所说的,却是最好不过的了。 而如今,闵珪也是这个看法,却是让曾毅有些犹豫了,最初的时候,曾毅其实也是略微倾向如此的。 “就这几天吧,你刑部选个日子,本官让神机营那边派人帮忙护卫,别拖下去了,免得在出什么乱子了。” 曾毅嘴角浮起一丝的苦笑,说实在的,这事情,曾毅现在却是有些想着早的解决了,若不然,在出什么乱子了,可真是够他头疼的了。 “三日之后。” 闵珪很显然也是怕在出乱子了,所以曾毅话刚落地,闵珪就开口,给出了一个时间,这三天,足够刑部进行准备了。 其实,而且,这三天,还是包括今天和行刑当天,其实,也就是中间隔了一天而已。 如此,却是看的出来,闵珪现在也是急着想把这事情赶紧给解决了,免得在刑部出什么乱子了,到时候,真若在有别的乱子,怕是就没这么好解决了,而且,曾毅这边该如何看他闵珪? “好。” 曾毅点了点头,看着旁边的站着的燕南飞,道:“过会持我帖子,却神机营一趟,让宋可心从神机营抽出一对人马,于行刑当日负责安全。” 燕南飞点了点头,拱手道:“卑职记下了。” “如此,就多谢曾大人了。” 刑部尚书闵珪赶紧冲着曾毅拱手道谢,这二百来号官员砍头,可不比一两个官员,到时候的场面,刑部这边肯定是不够人手的。 有神机营出面,一切也就好解决了,就算是有不长眼的想要闹事,有神机营在,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却是又看着燕南飞道:“告诉宋提督,在法场之上,一切听从闵尚书的。” “恩。” 燕南飞点头。 曾毅这才看着闵珪道:“若是有人在刑场闹事,闵尚书尽管处置,若着实不行,可让神机营以劫法场的罪名格杀,却是万万不能出了别的乱子。” 第712章阴损 曾毅这边的决定,在当天晚上就传了出去。 这消息曾毅没准备隐瞒,也没隐瞒的必要,这可是大事,且,也是不可能隐瞒的,二百来号官员的人头落地,是根本不可能隐瞒的。 既然如此,那也就不必隐瞒。 且,闵珪从曾毅这回去以后,就开始准备了,所以,这消息倒是传的很快,曾毅也不担心有人捣乱。 如今,所有的主动权都在他曾毅手里握着呢,谁要捣乱,可以尽管往外蹦跶,曾毅绝对不会留情的。 到时候,蹦跶出来的官员指不定还要和这二百个官员一起在黄泉路上做个伴的。 “够狠。” 守旧派的几个官员聚在一起,却是各个都愁眉苦脸的,面对如今这个形式,容不得他们有丝毫值得高兴的事情。 曾毅已经把路给他们堵死了,这次,他们自己个往上撞的。 不管这是不是曾毅之前就有所算计的,可,终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个地步,他们的计划失败了,反过来,成了曾毅握在手中的把柄。 “这二百来官员的人头就这么没了,他也不怕遭了天谴。” 有官员不忿开口,言辞之间,虽然恼怒,可却也是充满了对曾毅的无奈,只能是把对曾毅的惩罚给扯到天谴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自开国以来,除去太祖外,曾毅倒是真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这官员的这三句话虽然有些不衔接,可,其实意思却又是能连上的,曾毅这一口气要了二百来号官员的性命,这可是天大的案子。 “他这是豁出去了啊。” 有官员叹了口气,年纪已经一大把了,虽然遇到这种事情有些恼怒,可,却终究是能平心静气的看待这件事请。 “曾毅所图甚大。” “军备革新不过是曾毅的第一步罢了,之后,他还要进行变法,更为彻底的变法,到时候,他可就真的权倾朝野了。” “曾毅有这想法,那,就肯定会付出实际行动的,这二百来号官员的人头,他是绝对不会留的,就算是没这档子事,他也仍旧不会饶了他们的。” “这是他的威慑。” “锦衣卫已经被曾毅给彻底的掌握在了手中,而如今他又成了大都督,掌管整个大明朝的各路兵马。” “如今,铲除了这二百来号官员进行威慑,一旦军备革新完成,这大明朝的各路兵马可就彻底的掌握在了他曾毅的手中。” “当今圣上不理朝政,曾毅把持朝纲,有锦衣卫负责打探消息,外有各路兵马听从号令,大明朝威矣。” “可惜,都只是看到了当初刘瑾霍乱朝纲,却是没看清楚,曾毅更是那藏着爪子的野狼。” 这话说的,若是传了出去,肯定是要引起一番波动的,这等于是把曾毅给比喻成了那种意图不轨的乱臣贼子了。 而现在的曾毅,则是在一步步的往手中握权,同时排除异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可,偏偏,若是按照这官员所说的这般分析,也的确,能看出来有这么一点的意思。 可,问题是,有一点,这个官员没说,曾毅的行为,看似是在往手中揽权,可是,曾毅的行为,却又是在为大明朝的国库节省开支。 若是曾毅真的有不臣之心,那就不是为国库节省开支了,而是往手里捞银子,培养自己的兵马了。 无论曾毅如何的揽权,这大明朝的兵马,终究是大明朝的兵马,终究是天子的兵马,曾毅是大都督平日里可以号令天下兵马。 曾毅是朝廷重臣,得天子信赖,有先帝金牌,可以让天下兵马畏惧。 但是,这是建立在曾毅是臣子,是大明子民的情况下,若是曾毅真要是反了,有不臣之心,那个时候,真正忠于曾毅的,真正听命曾毅的,怕是没几个的,甚至,一个都没有。 无他,虽然现在曾毅身边也聚集了不少的官员,可是,曾毅的崛起才几年? 尤其是天下兵马这块,曾毅才不过刚刚插手罢了,就算曾毅权势大,可,真要是做到让下面的各路兵马都听从他曾毅的调令,只认他曾毅而不认皇帝不认圣旨不认朝廷,那,最起码也要十年作用的时间怕是才行的。 所以,这官员所说的这些话,其实,都经不得分析的,军备革新的需要,曾毅必须要掌权,总不能因此就断定曾毅有不臣之心。 若是曾毅不掌权,如何的进行军备革新,难不成,就依靠他们这些个只顾自己利益的官员不成? 若是那样,这次的军备革新怕是就会成了他们这些个官员的又一次敛财的机会了。 “曾毅之心,实在可诛。” 旁边有官员附和道:“可惜,当今圣上却是被曾毅蒙蔽,就连内阁的几个大学士也是如此,甚至竟然还从旁相助曾毅,着实可恶。” 这话,却是立时招来了一阵的附和一阵的赞同:“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已经老了,已经老糊涂了,却赖着不走,却是误国误民。” “想来,他们是想和曾毅之间保持良好的关系,以换取曾毅在皇帝跟前替他们美言几句。” “如此,却是失了文臣的风骨。” 这话,却是等于把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给牵扯了进去,也给打压了下去。 这几个守旧派的官员眼中,只要是和曾毅一伙的,只要是支持曾毅的,那都有错,不管是怎么样的错,他们总是能想出来的,却是绝对不会去想他们的行为是否有过错的。 似乎,只有他们是为国为民,其余的官员都是为了个人私利一般。 “这次,陛下那边不用上折子了,若不然就是白费力气,指不定还要被曾毅因此给寻个由头来找麻烦。” 其中一个年迈官员捋着胡须,笑着道:“老夫这倒是有那么一个主意,就是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老大人请讲。” 旁边坐着的官员赶紧冲着这位老者拱手,在做的虽然也有几位一品大员,可是,这老者却并非是普通的一品大员,其在朝中的权势可是不小的。 要知道,同样的品级之间,也有权势大小之分的。 就像是六部尚书之间,工部尚书的地位其实是可以说是最低一样,而吏部尚书却又是最高的,甚至,有时候可以称吏部尚书为天官。 而如今开口的这位老大人,就是一品大员当中权势颇高的那种,不仅是朝中的权势,其在士林当中也是门人弟子颇多的,颇有影响力的。 “老夫的这个法子虽然不错,但是,诸位却也未必能够认同。” 这开口的一品老官员却是仍旧没有直接说出他的法子,倒是先说了几句啰嗦的话:“老夫的这个法子,却是有些阴损的。” “若非是要对付曾毅这个乱臣贼子,这法子,老夫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这一品老官员倒是更狠,直接一开口,就把曾毅给定性在了乱臣贼子这个份上,却是也不知道曾毅到底做了什么能称得上是乱臣贼子的事情。 “还请老大人名言。” 几个官员一起冲着这一品老臣拱手,之后,其中一个人单独开口,道:“对付曾毅这等乱臣贼子,却是不必讲什么规矩的,曾毅这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阴损的法子用在曾毅的身上,也是便宜了他的。” 有了这几个官员的开口,这一品老官员方才微微点了点头,捋着下巴处的胡须,道:“既然如此,老夫也就直说了。” “想要对付曾毅,凭借咱们这些个官员,却是不成的。” “如今,当今圣上不理朝政,对曾毅十分信任,内阁那边,却是已经和曾毅私下里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共识,竟然也由着曾毅胡闹。” “而除此外,满朝文武当中,有一半是处于观望状态的,其余的,却是还有一少部分竟然占在了曾毅那边。” “可以说,曾毅这贼子,已经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若是等他的狼子野心彻底暴漏出来,那个时候,怕是已经晚了,可,现在,他遮掩的太好了,占据了上风,想要对付他,却是万难,最起码,从朝堂对付他,已经是不成了。” “试问,当初的刘瑾,满朝文武甚至整个天下都恨不得他去死,可结果呢,当今圣上护着,就丝毫没事,哪怕是刘瑾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咱们都动他不得分毫。” “所以,想要对付曾毅,其实也简单,还是要从陛下那里开始。” “只要陛下开了金口,今个他曾毅还是权势滔天,明个,他曾毅就要成阶下之囚,哪怕有先帝赐予的金牌,可这朝堂却是容不下他了,至多,也就是给他一个闲散的官职,打发了他也就是了。” “诸位以为老夫说的可对?” 这一品老官员捋着下巴处的胡须,呵呵笑着,面上带着一丝的笑意,很显然,对于这个主意,他自己是认为完美的。 “老大人所言甚是。” 在场的几个官员点头,包括剩下的那两个一品官员也是连连点头,这话,全都说的很对,而且也说的很和实际,所有的症结,全都在于皇帝。 只要皇帝对曾毅不满了,那,只要皇帝一句话,曾毅就算是有再多的计谋也是枉然。 就像是上次曾毅入狱一般,虽说最后这事以刘瑾的落幕而告终,可,终究,在这些个官员的眼里,是刘瑾太笨了。 既然能让曾毅入狱,就证明,曾毅在皇帝心里,并非是无懈可击的,终究有让皇帝对曾毅动杀心的法子,甚至,刘瑾已经成功了一半了,可谁知,在最后关头,刘瑾却是失败了。 这只能说是刘瑾太笨了。 “只是,想让皇帝对曾毅产生怀疑,甚至让皇帝阻止曾毅的行为,把曾毅贬走,这却是一个比一个难的。” “当然,若是能让皇帝对曾毅产生怀疑,其余的,也就简单多了。” 另外两个一品大员互看了一眼,其中的一人开口,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信任之上的,只要皇帝能对曾毅产生怀疑,其余的,自然也就很容易做到了。 但是,问题是,这个怀疑不容易产生,当初的刘瑾何等的猖狂,皇帝不照样护着他? 刘瑾是如何陷害曾毅的?可最终结果呢?曾毅没有任何的事情,可刘瑾却被贬去了南京。 这事情连接起来,却是让刘瑾成了照明曾毅地位的一个火把了,让人更加不能小觑曾毅。 “难,也容易,这事,咱们不合适,可是有人却合适。” 那一品老官员却是笑眯眯的道:“这事情,若是让咱们去做,肯定不成,陛下对咱们原本就是烦心,且,咱们也只能是上折子,这怕是根本就到不了皇帝跟前的。” “所以,这事情,要令选旁人,而且,最好是和曾毅有生死大仇的,且,还能得皇帝信任的。” 在做的这些个官员,哪怕不是一品大员可也并非是傻子,若是刚才,他们或许还不知道这一品老大员想要说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可是现在,他们却是明白了这位一品老大人说的这些话纠结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这事情,哪怕是刚才他们说了对付曾毅可以不择手段,这个时候也是要犹豫一会的。 这事情太大了,一旦暴漏出去,他们在做的几个的名声可就全没了,到时候,在士林当中的声望肯定全没,就算是日后老了告老还乡,怕也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 当然,这前提是这事情暴漏出去,若是能隐秘进行,确保这事情不会暴漏的话,这个法子,却是最好不过了。 让刘瑾回京,到时候,以刘瑾的能耐,以当今圣上的脾气,肯定会重新慢慢对刘瑾产生信任的。 而刘瑾和曾毅之间,那就算不是什么生死大仇,可却也差不多了。 所以,只要刘瑾重新回来,到时候,是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和曾毅敌对的机会的,且,有些仇恨,他们这些个官员既然决定要进行一些事情了,自然可以想法子把这仇恨给彻底的转换成生死大仇。 第713章反算 “有点意思。” 这边守旧派的一群官员聚集在一起商量事情,可那边,曾毅的府邸上,这几个守旧派官员所说的话就已经被记录了下来,送到了曾毅的跟前。 这事情,若是让那几个聚会的官员知道了,怕是他们的脸色都要大变的。 只要这事情宣扬出去,根本不需要曾毅出面,他们几个尤其是那个提议此法的官员,哪怕他是一品大员,他在士林当中的声望也会就此耗尽的。 刘瑾,已经成了一个大杀器,不管是谁,只要沾染上他,那就没什么好结果的。 亦或者,若是曾毅在为狠毒一些,等他们开始行动之后,抓到一些蛛丝马迹,然后在把这事情给宣扬出去,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将会是身败名裂。 “有些原则看来都不准备遵循了。” 曾毅叹了口气,脸上却是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说不清楚是为了手中有这把柄而高兴亦或者是因为朝中大臣竟然如此想要穷尽一切可能的对付他而感到悲哀。 只不过,旁边站着的司徒威看来,曾毅现在既无高兴也无悲哀,现在曾毅的情绪似乎处在一种很奇怪的状态,两者均衡的状态。 “有些规矩,无论如何都是要遵守的。” 曾毅叹了口气,方才开口,语气有些平淡,但是,却能听出曾毅话里的坚决:“无论如何,有些事情,是不能错的。” “若是当初,刘瑾还未曾被贬去南京的时候,他们可以利用刘瑾对付任何一个官员,这,都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可是,如今,刘瑾已经被贬了,他们就不该想着如何帮助刘瑾重归朝堂。” “他们的这想法,却是绝对不该有的。” 曾毅这话,等于是说出了他心里的看法,当初刘瑾没离开朝堂的时候,他们想怎么利用刘瑾都行,甚至,和刘瑾联手都行,只要不是彻底的成了刘瑾的人马这就成了。 毕竟,刘瑾权势重的时候,满朝文武哪个都要看着刘瑾的脸色行事的,那个时候和刘瑾看似关系不错的官员其实也是不少的。 只不过,这些个官员当中,却是有真的投靠了刘瑾,而还有一些,则是迫于无奈,暂时和刘瑾选择了合作。 或许,这些个官员身上会因此而留下一些污点,但是,曾毅却不会对这些当时迫于无奈而和曾毅联手的官员进行追究。 毕竟,当时的形势在那摆着呢,这事情看似是污点,可其实,却是当初最好的选择,有人选择宁折不弯,可有的人选择暂时屈服以保存实力,这都是不同的方式,都可以接受的。 唯独不能接受的,是彻底投靠了刘瑾的。 而如今,刘瑾已经被贬去了南京,这个时候,想让刘瑾回京的官员,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其的罪名都要比那些个彻底投靠了刘瑾的官员还要重。 曾毅可以用一个法子赶走刘瑾第一次,可是,第二次却肯定是不能用这个法子了,而赶走刘瑾的法子,其实没几个的。 且,有了这次经历以后,刘瑾再次回京,肯定会更加小心,知道进退的,毕竟,这次可是一次天大的教训。 所以说,如果在把刘瑾给召回京城来,到时候,在想把他送走,可就比这次要困难多了,就算是曾毅,也要头疼的。 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可是,这些个守旧派的官员却是为了对付他曾毅,竟然想出了这种法子来,而且,竟然还都同意了,这让曾毅心里其实是大为恼怒的。 他曾毅和刘瑾比起来,这些个官员竟然选择了支持刘瑾来对付他曾毅,甚至,还要拉刘瑾一把。 这是何等的可笑,刘瑾的所谓所谓,是何等的天怒人怨,而他曾毅的所作所为,就算是守旧派的官员不能够理解,可是,比起刘瑾来,却也要强的多。 而他曾毅的名声在民间,在士林,更是没有瑕疵的。 当然,曾毅也明白这些个守旧派的官员为何如此,刘瑾虽然闹腾的厉害,可,祸害最多的,其实还是普通百姓还有一些个士绅人家罢了。 可是,对于朝廷大员的祸害而言,虽然有压制的嫌疑,可,终究是没有触动到他们切实的利益。 至于压制,这些个官员们哪个没有被压制过,他们早就习惯了,只要不触动他们的切身利益,这就足够了。 而曾毅的所作所为,不论好坏,却是已经触动到了这些个官员们的自身利益,所以,他们不能容忍曾毅。 也正因为此,他们宁可把刘瑾重新拉回京城,宁可刘瑾继续在京城祸害,也要想法把曾毅先给扳倒了。 “一群只知道自己私利的官员,是大明朝的蛀虫啊。” 曾毅叹气,对于此却是颇为无奈的,这些个官员一个个的吃着大明朝的俸禄,可是,做的事情,却是为了谋取自己的利益根本就不管不顾朝廷的利益,根本就不管民间百姓如何。 哪怕民间百姓冻死饿死无数,也和他们无关,只要他们捞到了足够的好处就是了。 “大人,若不然,把他们都给收拾了?” 司徒威在旁边开口,对于这些个官员,就算司徒威是武官,可也对此十分不耻的,有些计谋可以用,但是,有些计谋不能用。 哪怕是武官,却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所以,在得到这消息的时候,就是司徒威当时都楞了一会,这些个守旧派的官员还真是没有丝毫的原则了,只为搬到自家大人。 “收拾,这其中有三个朝廷一品大员,其余的几个也都是二品三品的朝廷大员,怎么收拾?” 曾毅眯着眼睛,有些好笑的看着司徒威,道:“这可不是五品六品的官员,更不是刑部关押的那群武官,没有确凿的证据,想要收拾朝廷一二三品大员,而且还是这么好几个,岂会是那么容易的?” 曾毅这话说的很实际,收拾朝廷大员,尤其是一品大员,这已经是位极人臣了,想收拾他们,确凿的证据,是必不可少的。 甚至,有确凿的证据还要顾及人情影响等等。 所以,一般一品大员一般就算是有错,也都是告老还乡,若不然,就是一贬在贬,直接在一品大员这个品级上入狱的,却是没多少的。 司徒威就不吭声了,他也知道,他的这话有些想当然,仅凭这些消息,的确,可以收拾这几个官员不假,但是,所造成的影响呢。 只要这些个官员一口咬死不承认,谁也没法他们,更何况,锦衣卫如今是听命曾毅这边的,这是谁都知道的,这事,甚至守旧派的官员可以反咬一口,说这是曾毅指使的诬陷。 只是,若是不好好收拾一番这些个官员,司徒威却又有些不甘心,哪怕这次他们要对付的人不是曾毅,可只要是有把刘瑾拉回京城的想法,司徒威都会厌恶的。 “对于这些个一品大员们,却是不能全都来硬的,要软硬兼施。” 曾毅笑着,道:“要区分对待。” “这些个一品二品的大员们,若想一次入狱好几个,不容易,尤其是这节骨眼上,有二百来号武官被砍头,在动一品大员,就不太合适了。” “但是,砍头不合适,却也并非要砍头才有威慑力。” 曾毅这话,却是让司徒威听的有些不解的,早先,在过年前,曾毅就曾经说过,还要拿别的一些个守旧派的官员立威的。 这在当时司徒威听来,却是以为曾毅要砍些朝廷大员的脑袋呢,在司徒威看来,什么都不比砍脑袋来的有威慑力。 更何况,这事情是和这二百来号武官一起进行的。 可,谁想到,现在曾毅这话的意思,却并非是砍脑袋,这就让司徒威有些不解了。 “砍头,已经砍的够多了。” 曾毅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的无奈:“人头砍的够多了,该有的威慑力也有了,当初的锦衣卫右监察官都能被诛三族,更何况是旁的,且,这次一口气二百来个人头落地,其威慑力不低了。” “但是,只有血腥的威慑,还是不够的。” “要双重威慑,对于这些个一品大远门,对于朝中那些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大臣们,最好的法子,是用血腥震慑的同时,以他们的名声进行威慑。” “任何一个他们可能重视的东西进行威慑,性命或者名声。” “总有一个能震慑到他们的,刘瑾那边虽然藏有不少和官员们的书信,可,这种以书信威胁旁人的法子,本官却是不屑的。” 曾毅这话,却是说出了他的计划,同时,也说出了他心里的傲气,其实,很简单的法子,就是找到刘瑾藏的那些个和朝中大臣的书信。 只要有那些个书信在,曾毅所面对的压力会立时减轻不少,同时,身边更会多出不少的盟友。 只是,这种方法,却不是曾毅想要的,若是如此,那他曾毅也就和刘瑾没什么两样了。 曾毅或许会威胁人,但是,却不会用刘瑾的这种法子或者说是用刘瑾去威胁旁人。 “让他们先动手吧。” 曾毅嘴角微微上挑,看着司徒威,道:“让下面的人盯紧点,一丝一毫的动静都给盯紧了,包括刘瑾那边的动静,还有刘瑾身边亲近之人的动静。” “本官倒是要瞧瞧,他们准备如何把刘瑾给重新迎回京城。” 曾毅的话都说到如此地步了,司徒威自然是知道曾毅要做什么了。 甚至,司徒威还想起了那么一句话,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是,毁人名声,却是比杀人还要狠。 很显然,曾毅这是要看着那些个守旧派的官员行动,让这些个守旧派的官员自以为他们的计划保密,毫无顾忌的行动。 等到他们动的差不多的时候,把柄马脚也都差不多的时候,这事情,就该传出去了,到时候,铁证之下,曾毅也不会如何他们。 毕竟,这事情,单从大明律而言,无法定罪他们。 但是,大明律是无法定他们的罪名,可是百姓的心中,士林的风评,百官的对待,这却是会为他们定罪的。 到时候,天下虽大,可却是在无他们容身之地,这一辈子,怕是都要声名狼藉的渡过了。 这虽然不比直接砍人头来的血腥,可是,这却是软刀子,能让他们更为凄惨。 “大人放心,卑职会让下面的人小心给盯着的。” 司徒威拱手,这事情,他也知道干系重大,肯定会仔细交代下去的。 “南京那边刘瑾派来的人,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快到京城了。” 司徒威犹豫了一会,方才继续道:“只是,这人却是早有离开的意思,现在怕是已经转道而行了,这卑职让人一直盯着,却是没有干涉的,不知大人您以为该当如何?” 很显然,贺桂这个原东厂大档头的行踪包括他的心思都在锦衣卫的掌控当中的。 “让他来京城,若不然,怎么给这些个官员和他联系的机会。” 曾毅嘴角上挑,道:“至于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就成,别日后留下麻烦就行。” “大人放心,卑职明白。” 司徒威点头,自然明白曾毅所指的麻烦是什么,但是,司徒威却是有信心解决这麻烦的,这贺桂,原本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待这种人,不需要用什么正规的手段。 “等这二百来号人头落地了,整个大明朝的学堂也就都要开堂了。” 曾毅笑着,这时候,才算是透漏了整个大明朝那些个修建的学堂的具体开堂时间。 “到时候,让锦衣卫盯着些,收集情报传回来,不管是怎么样的情报,只要是关于学堂的,全都收集回来。” 曾毅之所以如此命令,这学堂在大明朝到底如何,曾毅也不清楚,有多少人去学堂,曾毅也不清楚,所以,他要摸一个底子,做到心中有数,然后,对于一些可以调整事项或者其他进行充分的调整完善。 第714章万事大吉 二百来颗人头落地,当天,法场之上却是没出现什么乱子的,毕竟,有神机营的兵马守卫,更有曾毅下的命令,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乱子,除非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二百来颗人头落地,却是让整个京城都染上了一股肃杀的气氛,整个朝堂上上下下也被这气氛给感染了。 整个朝堂上,却是难得的出现了一次的安静。 最起码,这两三天,安静的很,没人对这件事提起任何的不满,也没有任何关于此事的奏折,仿佛这二百来颗人头落地根本就是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天下学堂的开堂。 天下学堂的开堂,这是整个大明朝上上下下都关注的事情,整个士林同样如此,可以说,这对士林而言,是件天大的好事。 而随着天下学堂的开堂,各地的学堂可以说是一窝蜂的全都挤满了人。 原本,学堂修建的就不是太大,所以很容易爆堂的。 这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学堂根本不用修建太大,其虽然开堂,可容纳的人都是那些上不起学堂的。 所以,就算是学堂开堂以后,仍旧会有那种家族式的学堂和收费的那种,而朝廷办的这个学堂虽然是免费,可终究肯定不会如同收费的式那种学堂一样。 最起码,现阶段肯定不会,这是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的。 所以,前段时间学堂爆堂,只不过是一个新奇罢了,日后会慢慢恢复平静。 而曾毅,则是要在这期间掌握情况,然后在推行后世的那种寄宿的制度,这其实现在也有,不过都是些高级的学府才有的。 但是,曾毅要推行的,是从初级的开始推行。 没办法,这个年头交通工具不方便,若不然,真是每个月抽几天的时间开堂,怕是有不少穷苦家的孩子还是没法去学堂的。 而曾毅所做的,却是为了下一代考虑,站在这种大公的角度上,自然是要考虑周全,而并非是顾忌得失的。 这事情,原本就是消耗银子的事情,这是培养下一代的,不能用银子来衡量。 只不过,这并非是后世,所以,曾毅才会先推出这么一个雏形,其余的,慢慢的收集各种资料,然后进行更该。 最为主要的,则是等国库的收入差不多的时候在进行下去。 若不然,国库的收入抵不住的话,肯定是不行的,现在国库是有富裕的银子,但是,却还是不能承担这种寄宿的消耗,要知道,这可并非是少量银子就能管用的的。 所以,这必须是要在国库收入能年年有余,然后方才能进行下一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各种条件,若是现在不管国库的情况,直接推行出来后世的寄宿且由朝廷掏银子,制度什么的,曾毅也能赶制出来,可是,国库现在的银子能坚持多久? 总不能每次都抄家去吧,那肯定是不成的。 “总算是能安静几天了。” 曾毅伸了个懒腰,那二百来颗人头落地带来的震慑及天下学堂开堂带来的冲击,足以让曾毅的威慑力及威望达到一定的高度。 这个时候,想要再来找曾毅的麻烦,就要先想一想若是不成,那结果是什么。 且,这个时候,对曾毅心生不满的,肯定有,而且,不会少,毕竟,曾毅的军备革新及已经透漏出来的大规模的革新是要触动太多人的利益的。 所以,心里对曾毅不满的,绝对不会少,而且,还都是那些个高官权贵们,因为几乎每次的变法革新,都会要触动一些上层的利益的。 但是,心里对曾毅不满的人是不少,可是,不满归不满,心里发发牢骚或者私下里发发牢骚这没问题。 可真若是让他们站出来对付曾毅,怕是没几个人敢站出来的。 尤其如今,曾毅先是砍了二百来武官的脑袋,天下学堂已经开堂,曾毅的威慑及威望已经深入人心,这绝对是一个大的威慑。 最起码,最近一段时间,在曾毅不在进行新的变法革新之前,这军备变法革新,是没人会在进行干涉了。 无他,军备的变法革新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得益群体已经被曾毅给打散的差不多了。 甚至,军备变法革新所能触碰到的得益力量已经被曾毅给消磨的差不多了,可以说,如今牵扯军备革新的大部分得益群体都被曾毅给打掉了。 剩下的有,但是,却是上层的,问题是,中下层的已经被曾毅给连窝端了。 试问,如此情况之下,中下层的得益群体被连窝端了,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上层还存在,谁为他们站出来摇旗呐喊? 没了摇旗呐喊之人,他们总不能直接站出来和曾毅对着干吧。 要知道,曾毅打掉他们这个上层群体的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 只要他们敢直接站出来,中间没了遮掩,曾毅就敢直接把他们全都给收拾了。 更何况,他们站出来,也成了独自一杆,没了下面的人给他们摇旗呐喊也是不行的。 所以,现在,剩下的那些个上层官员虽然心里肯定不愿意,可是,却也是只能先忍着了,等什么时候曾毅进行下一次革新的时候,他们在跳出来阻拦。 只要一次成功,曾毅倒台,他们就有信心把军备这边重新恢复了。 毕竟,军备这边的革新不成了,可是,未来各个领域的革新,那些革新的利益群体曾毅可是还没碰到的。 所以说,现在,曾毅可以安心一段时间了,军备革新等于是成功了,剩下的麻烦不会太大了,最多,是一些小麻烦了。 军备革新这胜利的果实,曾毅基本上已经给揣兜里了,除非是曾毅制定的规矩不合理,或者是出现其他一些不可预测的意外。 “大人,要出去游玩吗?” 燕南飞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曾毅的身边,笑着道:“这几天,陛下那边可是派宫里的人催了好几次了的。” 曾毅闻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正德就是这脾气,就不可能在宫中憋着的。 原本,按照正德的脾气是肯定不会在宫中呆着的,可问题是现在因为宫中那位有了身孕的问题,以至于正德没法离开。 毕竟,这可是正德的第一位龙子,不管日后如何,但任何一个皇帝的还未出生的嫡长子都会让皇帝重视的。 所以,正德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甚至,从正德这个时候搬回宫中就能看的出来正德对他这个嫡长子的重视程度。 所以,这个时候正德虽然想趁着这个春季盎然的时候出去游玩,可却又注定了不能离开京城。 这一点,现在却是根本不用百官担心了,现在宫中有能让正德牵挂的。 不能离京,可正德却又在宫中呆闷了,只能是在京郊游玩了,可京郊这附近正德早就玩腻了,只能是拉着曾毅往远处跑了。 当然,也不能跑的太远,最多也就是在宫外一两天的距离,可若是让正德一人去游玩,却又没什么意思了。 游玩,自然是要拉上好友二三一起的。 只是,曾毅却是不愿意离京的,或者说曾毅懒。 有时候曾毅或许会想着离京找个地方隐居或者住一段时间,但是,曾毅却是不愿意游玩的。 在曾毅看来,游玩太累了,不就是看看风景什么,不值得啊,曾毅这奇怪的心思却是让他不愿意出去游玩的。 尤其是如今,曾毅行事可是一直小心翼翼的,总不能让人给扣上一个奸臣糊弄皇帝的大帽子吧。 “唉。” 曾毅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真是头疼,这个时候离京,这是让我背黑锅的啊。” 曾毅也不傻,这个时候正德离京,的确,正德是因为宫中的牵挂不会在外面呆太久,可问题是,凡事都有万一,若是正德在外面玩疯了,那这黑锅谁背,肯定是他曾毅吧。 而且,在曾毅看来,这个可能是极大的,所以曾毅不想离京游玩。 “您若是不去,不妨找个借口。” 燕南飞苦笑,他算是看出来了,在自己大人眼里,当今圣上就是个胡闹的孩子,无奈可又没法。 “算了,这事让陛下一人去吧。” 曾毅笑着,无奈的道:“这黑锅可不能背啊,现在背总比以后背强。” 说完这话曾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方才叹了口气道:“让内阁那边准备一下,这事,内阁总是要知道的,这几个老家伙,可都精明着呢,就算是瞒着他们,也瞒不住,还不如这黑锅让他们也背呢。” 其实,对于正德离京游玩,这事曾毅也是无奈的,其实,在曾毅看来,任谁被闷在一个大牢笼内都是会闷的。 更何况正德原本就像极后市的叛逆青年,根本就不遵守任何的规矩,更不愿被任何的规矩所束缚。 而后世的叛逆青年就算是家人管不住可终究还有法律来约束,可是正德呢? 根本没人能约束正德,大明律也是不能。 可以说,正德就是大明朝的天,可想而知,对于这样的叛逆青年曾毅该是何等的头疼。 可偏偏,头疼的同时曾毅还有些同情正德,身为皇帝却被一系列的规矩所约束。 虽说正德喜欢打破规矩,可是其所受到的阻力也是不小的。 “内阁的那几个老家伙,也看热闹太久了。” 曾毅嘿嘿笑着,的确,自从正式和内阁确认了联盟关系以后,内阁那边可以说是真的一直在看热闹。 曾毅是大都督以来,内阁那边可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 这对曾毅而言是好事,可却也是麻烦,曾毅可不想他这边忙着内阁在那边看热闹。 这事,若是喜欢揽权的人自然是喜欢的,可问题曾毅不喜欢揽权。 “大人,您不如和陛下一起出去游玩。” 燕南飞犹豫了一会,方才继续开口,不过,这话却是和刚才的语气不一样了。 很明显,燕南飞现在说这话才是真心话,在燕南飞眼里曾毅的确需要放松,毕竟,曾毅太忙了。 而且,上次曾毅的大病可就是心力交瘁而来的,而如今,曾毅大病其实才没过去多久的。 这军备的事情可是曾毅一直在忙活的。 看似大局曾毅已经布置好了,可其实那些个细节却也是很耗费心神的。 所以,其实燕南飞心里是想着曾毅也出去游玩一番的,只是,这事燕南飞说了不算。 “倒不如在家来的舒心。”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却是仍旧不愿意出去,他和正德的关系是不错,可问题是和正德出去那就是个天大的麻烦。 在曾毅看来,正德就是个随身附带麻烦的事主。 更何况,这次的确好不容易放松下,所受到的阻力也是不小的。 “内阁的那几个老家伙,也看热闹太久了。” 曾毅嘿嘿笑着,的确,自从正式和内阁确认了联盟关系以后,内阁那边可以说是真的一直在看热闹。 曾毅是大都督以来,内阁那边可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 这对曾毅而言是好事,可却也是麻烦,曾毅可不想他这边忙着内阁在那边看热闹。 这事,若是喜欢揽权的人自然是喜欢的,可问题曾毅不喜欢揽权。 “大人,您不如和陛下一起出去游玩。” 燕南飞犹豫了一会,方才继续开口,不过,这话却是和刚才的语气不一样了。 很明显,燕南飞现在说这话才是真心话,在燕南飞眼里曾毅的确需要放松,毕竟,曾毅太忙了。 而且,上次曾毅的大病可就是心力交瘁而来的,而如今,曾毅大病其实才没过去多久的。 这军备的事情可是曾毅一直在忙活的。 看似大局曾毅已经布置好了,可其实那些个细节却也是很耗费心神的。 所以,其实燕南飞心里是想着曾毅也出去游玩一番的,只是,这事燕南飞说了不算。 “倒不如在家来的舒心。”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却是仍旧不愿意出去,他和正德的关系是不错,可问题是和正德出去那就是个天大的麻烦。 在曾毅看来,正德就是个随身附带麻烦的事主。 更何况,这次的确好不容易放松下, 第715章亚皇 那么多的人头落地,这威力自然是不必提的 除此外,天下书院的开课,也把曾毅的声望给推到了极致,最起码,在短时间内,怕是没人会在敢攻击曾毅了。 短期内,不管是用什么法子攻击曾毅,怕是都不会起到什么作用的,甚至,还会相反的伤到自己。 如今,曾毅是气势冲天的时候,这个时候,谁往上凑,那就是不长眼,送死了。 只要稍微有些头脑的,就知道退避,这是混迹朝堂所不可避免的。 而在曾毅却没有太过的激进,有些事情,是需要循序渐进的,不可太过贸然强行推进。 而曾毅放缓了革新的节奏,这在世人的眼中,却是曾毅虚怀若谷,这却是无形当中,又将曾毅在士林当中的声望给推到了一个新的起点。 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宫中那位的生产。 宫中的那位,倒是很顺利的诞生下了一位皇子,这却是让整个立时乐的差点蹦了起来。 “瞧见没,瞧见没,还是朕厉害。” 正德拉着旁边的曾毅,不住的大叫着,这情形,让曾毅有些无奈,不知道该怎么接腔了。 “大赦天下,大赦天下。” 正德哈哈大笑着,冲着旁边伺候着的太监大吼,其实,这圣旨,早就让内阁准备好了,只不过,却是准备的两份圣旨。 若是皇子,自然是大赦天下,可就算不是皇子,那也是皇家的长公主,那也是要有大行封赏的。 毕竟,正德祖上开始,他们这一脉可都是人丁稀薄的。 如今,是皇子诞生,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皇子诞生,宫中的那位,自然是被册封为皇后了,这一切,已经逆转了历史。 只不过,在这普通同庆之下,却是还有另外一笔账要清算的,只是,这喜庆的日子内,却是不宜如此的,所以,才拖延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原本早就不上朝的正德,却是破天荒的上了一次早朝,不过,这却也是在群臣的预料之中的。 毕竟,有了皇子,而且是皇长子,这是天大的喜事。 只是,这一大早的圣旨,却是有些特殊的,可以说,最开始的圣旨,倒是没什么,一系列的封赏群臣,大赦天下等。 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可是,最后,却是单独对曾毅的封赏,这却是让朝臣震惊的。 原本,正德对曾毅的单独封赏其实也在群臣的预料之中的,毕竟,曾毅和皇帝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 可以说,曾毅就是正德的铁杆心腹。 而同时,两人还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所以,在群臣看来,皇长子诞生,那,曾毅该是太子太傅或者什么,虽然一个如此年轻的臣子,可这也在群臣的容忍之中。 毕竟,现在皇子还小,一切还有的周旋,毕竟,现在不好在曾毅风头正旺的时候如何曾毅。 可,偏偏,对曾毅的封赏别说是群臣了,就是曾毅,也为之震惊的。 按照大明的制度,册封亲王,一个字的为亲王,二个字的为郡王。 而且,只有皇帝的儿子除了太子外都封为亲王,亲王的孩子当中除去世子世袭亲王外,其余的为郡王。 而对大明朝有大功的,真要封王,也是郡王,而且,还是不能世袭的那种,其为郡王,其子则是国公,但是,这国公,则是能够世袭的。 而皇帝对曾毅的册封则是亲王。 亲王,由正德来册封,却是有些让曾毅矮上一辈的嫌疑,当然,若是谁能被册封亲王,肯定的举家同庆,管错了几辈的,更何况是在皇帝跟前。 可,显然正德不是这么想的,正德像来都是习惯于打破旧制。 正德对曾毅的册封是亲王,可,封号却是两个字的,如同郡王,但是,这两个字,却是最为让人震惊的。 亚皇。 皇既是皇帝,当今天子,而这亚皇是什么意思,所有大臣心里自然是明白的。 所以,曾毅的这个亲王虽然不伦不类,可,这封号却足以羡煞所有大臣的。 其实,若是单纯的亲王郡王,朝廷上的这些老狐狸虽然反对,可除去一些老古董外,其余的,或许最后会默认的。 毕竟,封王是荣耀,可,一旦封王,那就不得插手朝政了,这是规矩。 与其让曾毅在朝中呼风唤雨,还不如给他个亲王的封号让他回家去。 可偏偏,这个亚皇称呼,却是让群臣不敢点头了。 可,问题是,碰到的是正德这个皇帝,圣旨下了之后,直接就退朝了,管你们群臣同意还是不同意的。 这若是换成先帝的时候,肯定不成的,群臣不同意,能去宫门外跪谏。 可,这招对当今圣上却是没用的,且,曾毅如今在士林的声望,在民间的声望,尤其是民间可是极大的。 且,内阁当中,如今也是和曾毅联手的,都察院也是有不少曾毅的人,其他几个部院同样如此。 所以,这反对的声音,可就没多大了,除非是曾毅自己不愿意,不然,这圣旨是不会变了。 而正德如此做的原因,曾毅心里却是清楚的,正德这是准备彻底的给他放权了,包括皇亲国戚这边,都要曾毅开始收拾了。 不为别的,一直给正德暗中下毒的,就是皇亲国戚,如今却是借着太子未曾出世的时机给查的清清楚楚了。 若非是现在不宜见血,怕是正德都要下旨赐死这皇亲了。 所以,正德才会如此,这等于是给曾毅彻底放权,至于皇亲不干政,这不过是正常而言,只需正德下一道旨意就成了。 依着正德喜好游玩的性子,让曾毅监国,负责一切军政大事,到时候,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恭喜王爷了。” 刚下朝,就有亲近曾毅的大臣围拢了过来向曾毅贺喜。 曾毅笑着拱手,其实心里,却是有些无奈的,他甚至已经仿佛看到了正德带着皇后离京游玩,把朝事彻底交付给他的日子了。 对于喜欢掌权的,这好事,对于曾毅而言,虽然想改革,可,这却只能是个头疼的事情了。 但,这却又未必不是好事,毕竟,如此一来,大明朝彻底中兴在望。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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