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风月天唐》全集 作者:彼岸三生 一曲诗意孤曲,谱写世间悲欢离合; 两坛男儿烈酒,丰塑乱世铁骨柔情; 三分历史笔墨,书尽别样世事沧桑; 书生意气,屈指天下挥斥方遒; 股掌之间,翻云覆雨四方皆伏; 策马扬鞭,重塑天朝万世盛唐; 第001章鞋拍宅男入晚唐 天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太和县县城渐渐的从晨曦中苏醒过来,恢复了以往的热闹与繁华。虽然是个小小的县城,但却有着地方的风土气息。 红叶寺座落在城内东北偶,一直以来香火鼎盛。然而近日在红叶寺却有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寺庙本是烧香供奉佛祖的地方,然而却在红叶寺庙不远处多了一个卦摊。 这个卦摊在此已经摆了三月有余,起初过往的香客与行人只当是江湖术士不予理睬。然而随着摆卦之人精算准确,丝丝入理,渐渐的生意好了起来,闻名而来算卦的越来越多。重要的算卦之人所收卦礼没有定数:富人多收,穷人少收,没钱的不要。一时之间整个县城的人,便都知道红叶寺旁有一算卦老道神机妙算。 摆卦之人是一老一少。老者双目失明鹤发童颜,少女清秀脱俗陪伴左右。虽然两人装束有些破旧,但是老者神采奕奕,好不精神,少女的静默不语,双目有神。 远远看去却见卦摊两边有两条卦布,上书两句对子:‘喜闻假话休测字,愿听直言尽说明’;近看卦摊上没有所谓签筒、签子、卦盒,只有笔墨纸砚与一个木制盘子。让人感觉有些不伦不类,算卦没有卦没有签,只为测字,倒是与众不同。 盘中放有四十九个搓成纸卷的纸条,留给算卦之人抓阄之用。而且每天固定算卦测字最多十八位,若是那一天人多了,那么不好意思改天再来。 这一日清晨,少女依旧搀扶着老道坐于卦摊前,等待着算卦之人。接着不到一刻的时间便有许多人把卦摊围了个水泄不通。于是算卦老者便开始为众人算卦,识字的用卦摊上笔墨纸砚写下要测的字,不识字的人便从木盘中抓纸条。 “我是一个店小二,省吃俭用,攒了十两银子,结果给丢了。先生你好好帮我算一算,帮我找回来,要不然我可怎么活啊。”一为粗布麻衣的青年男子坐在对面焦急的说道。 老道刻意的咳嗽一声,继而不慌不忙地说:“别着急,你那银子还记得最后一次放在什么地方吗?” “我昨天领过这个月的工钱,把钱放在柜子里,但是我总怕有人偷,所以有时候一天要挪很多地方。今早我准备拿钱出去添置一些衣服,但是却找不着了。”说着不但难过,而且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一阵哄笑。 “呵呵,此举大家当属理解!”老道呵呵一笑,但是笑声中却没有应有的沧桑。继而对店小二说:“不要难过,我这就给你算上一算。识字请写,不识字请抓阄!” 店小二从木盘中拿了一个纸条递给老者身边的少女,因为他们这些求卦之人都知道老道是一个盲人,认字之举皆是身边的女子代劳。 少女接过纸条打开一看,是个‘云’字。接着少女轻轻的在老者耳边低吟片刻后,老道沉思片刻:“你那银子十有**没丢,若我所料不差,应该在你房屋的酒坛子里!” “哎呀!我想起来了!”店小二惊叫一声转身就向城西跑去,匆忙之余竟然忘了给卦礼。 见店小二没有给卦礼,身旁的少女本要喊话却被老者阻止了。但是周围的人却议论开了,都觉得这个店小二不厚道。 “这小子,不给卦钱也就算了,竟然连声道谢的话儿也没有!”一个中年人一脸微怒的说道。 “是啊,先生生计也实属不易,这夯货竟然不给卦礼着实不该!” …… 老道只是淡淡一笑,双眼空洞的面向众人说道:“无妨,就当今日贫道助人为乐罢了!” 老道没有被刚才的事情所打扰,依旧给众人测字。就在老道算过两卦之后,刚才测字的店小二乐呵呵的跑了回来,尴尬一笑的给了卦礼:“先生怎么知道我的银子藏在坛子里的呢?” 店小二的话同时也是众人此刻心中的疑问,均感到无比玄妙,一个‘云’字是如何就知道银子藏在坛子里。 老道轻捏胡须淡然的说道:“你刚才抓阄抓的是个‘云’字,然而你身为店小二总是在前台接待南来北往的客人,为客人去风尘土,所以你身上便有了尘土的积尘。‘土’字与你刚才抓的‘云’字一组合在一起便是‘坛’字。根据‘坛’字便可知晓你把银子藏于何处。”少女见身前的老道作捻胡须状,嘴角不由的微微一笑,脸上瞬间变得微红起来。 周围识字之人听后不由的暗自点头,心想果然有些道理。而像店小二一般不识字的人,却只认找到银子这个实理。总而言之,大家对老人的推算个个是赞不绝口。 待店小二兴冲冲地的离开,一个短打衣着的中年男子上前坐下开口便询问:“先生快给我算算吧!” 老道听来着声音急促,便问道:“别急慢慢说!” “我是城西卖青菜的,今日罢市之后回到家里竟然发现钱袋不见了。我找寻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请先生帮我。” “你在回来途中有没有接触过什么?”老道问道。 “没有啊,卖完菜我就直接回家了!” “那请!” 中年男子没有去抓盘子里的纸条,而是在纸上弯弯曲曲的写了一个‘云’字。写完之后冲众人憨厚一笑。 “我叫陆云,所以就写个云字,请先生帮我!”本就黝黑的皮肤略显微红,但是眼神中却是有些自豪。 又是一个‘云’字,众人一看心中暗道,这一次看这个老道如何解说此字。 在知晓对方抓的是个‘云’字后,老道不禁呵呵一笑:“若我所料不差,你的钱袋十有**是落在了装青菜的大车上!” “可是我之前找寻过了啊,确实没有!”中年男子肯定的说道。 “你可以在大车的夹缝中再仔细找一找!” 中年男子闻听此言,便抱着怀疑的心里往家中走去。待到老道算完最后一卦之时,中年男子终于喜极而笑的回来了。 众人知道老道的规矩接下来是不会在算卦了,但是仍旧没有离开,他们在等中年男子验证老道的测字是否准确。 当中年男子问其原因之时,老道:你写的是一个‘云’字,整天以推车行走贩菜为生,那么就会有一个‘走’字。‘走’为底再加一个‘云’字,不就是‘运’吗。何为运,运输也。所以你的钱袋定在运输的大车上。双腿行走,其中有隙,所以钱袋就在大车的缝隙中。” 老道的这一分析,不禁让中年男子赞叹道:“先生真乃神仙!” …… 十八卦已然算完天色也已经渐黑,少女收拾好东西,二人消失在夜晚的大街上。但是在消失的大街尽头不时传来少女与老道的对话。 “你还真能作秀,你之前捏胡子的那一刻,我险些没憋住笑了出来!”少女看着身旁的老道嫣然一笑。 “哎,这年头不作秀不行啊,你以为我想啊?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属于我,我也不该在大唐!”此时一身道袍的老人却说出洪亮高亢的话来,说着轻轻的揭了下巴上的三寸胡须。 少女闻听此话不由的瞥了一眼身旁揭胡子的‘老道’,继而踮起脚来拽住他的右耳,一只手插在腰间略有威胁之意的说:“说什么浑话,这是第二次了,再有下次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哎呦,停停停,月瑶我错了还不成吗?快住手!”下巴上的胡子还有一半没有揭下的‘老道’,弯曲腰身面色痛苦的喊道。 “哼,中气十足,回去之后晚饭可以免了!”少女娇哼一声没有再理会‘老道’独自向前方走去。 “别啊月瑶,这都忙一天了……喂你等等我!”‘老道’也顾不上揭下那半截胡子疾步追向消失尽头的少女。 一边走一边暗自嘀咕:“我说的又没有错,本来就不属于大唐!” 说到这里,‘老道’心中不由的产生一丝悲凉。自己好好的一位宅男外挂网络写手,就这么晕晕乎乎的来到了唐朝。 …… 三个月前陈长风也就是现在的‘老道’,还是一个苦逼的渣男,总是幻想着天上会掉下一份大馅饼。当得知在网上写小说可以赚钱的时候,他就萌生了写网络小说的冲动。然而世上没有轻易成功的范例,尤其是这网文雨后春笋的年代。所以他写的小说扑街了,一向自信自己文笔不错的他这一次失望了。 然而他却没有放弃,本着生在红土地长在红旗下,不怕困苦持之以恒的革命精神,依旧在网文界里苦苦的追寻。因为他始终相信在前扑后街,愈勇愈越挫的疯狂之下一定会迎来黎明的那一缕阳光。 夜,乌云滚滚,沉闷的天气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陈长风知道这是要下暴雨的征兆,他烦躁的坐在电脑前看着自己迟迟没有得到关注的小说,心中难免有些郁闷。于是关闭电脑,准备到楼下的超市买包烟。 看着路上行人匆匆,他不禁感觉自己好笑。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执着了,网文这条路真的适应自己吗? 行至楼下天边的惊雷之声响起,于是不再慢走一路小跑准备上楼。但是楼上收衣服的阿姨却没有给他上楼的机会,被惊雷之声惊吓的阿姨一不留神,手一抖无意把阳台上的一只拖鞋打落,从六楼落下。很不巧的是,正好砸在了他的头上,顿时他感觉天晕地转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却是躺在一座残破的道观里,周围围着一群孩子乞丐。之后才知道自己无意的重生了,遗憾的是重生在唐代而不是自己生活的世界。 然而让他无法接受的是,竟然被一只拖鞋砸到唐朝。想想就感觉憋屈的慌,打小就被妈妈用拖鞋打到成年,结果有拖鞋情节的他竟然葬身在拖鞋之下。 然而既来之者安之向来是他的性格,所以渐渐的适应了唐朝的环境与身份。自己重生在一个叫陈浩的十五岁少年乞丐身上。然而可悲的是,自身重生的不是初唐,盛唐,中唐,而是晚唐的宣宗大中二年。 后来慢慢的与这群乞丐打成了一片,为首的便是一位十四岁的少女,名叫林月瑶。一脸污垢的她,带着一群小乞丐在太和县周围苦苦生存了很多年。 为了解决乞丐的餐饱问题,现在的‘陈浩’便做起了算卦测字的营生。凭借着后世的经验与聪明,再加上一群乞丐娃娃收集周围的信息,让他在算卦中很容易的说出求卦之人的心事。 第002章庭前赏月叙玄机 出了县城,二人便来到城外不远的一座废弃的道观中。刚进道观还未站稳,便有一群孩子乞丐围了上来,把二人围在了中间。 “陈浩哥,月瑶姐你们回来啦!”一个满脸污垢,黄发蓬松的女孩欣喜扑向二人,接着剩下的七个孩子都不停的欢呼着。 林月瑶宠溺的把小女孩抱了起来,轻轻的拭去女孩脸上的污垢。疼爱的说:“是呀,看看姐姐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说着从陈浩手中夺过一包东西,在大堂中的神案上缓缓的打开纸包。 “哇,云楼烧鸡!”七个孩子围了起来,直直的看着神案上的三只烧鸡,但是却没有一人上前,这是大家形成的不成文的规矩。 陈浩看着这些孩子直直的目光与滚动的喉咙,不由苦笑转头对林月瑶道:“你们先吃吧,我去把妆卸了!”说着就往道观的内堂走去。 “等一下!”林月瑶突然叫住了陈浩。 陈浩听到林月瑶喊他,驻足转身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林月瑶被陈浩看有些不好意思,便低下头快速跑到神像后面拿出一个包裹,走到陈浩面前递给了他。 “吶,这是你的!”说着也不等陈浩说话,便转身对八个孩子说:“大家排好队,分烧鸡了!” 顿时传来孩子们的欢呼声,看着孩子们开心的笑脸,林月瑶也咯咯的笑了。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满足。 陈浩回到内堂打开包裹才发现里面是全套的新衣服,这让陈浩心中不免有些感动。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一直穿着破道观里遗留的残破道袍‘招摇过市’。而林月瑶也和他一样一直都是破衣烂衫的一身行头。而她自己没有买衣物,倒是给自己买了一套。 陈浩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卸了妆穿上新衣,便施施然的回到大堂。看到狼吞虎咽的众人陈浩不禁淡淡一笑,能为这些孩子带来短暂的温饱与幸福,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慢点吃,别噎着,以后有的吃!”陈浩笑了笑,心中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众人哪里还有心思与陈浩搭话,低着头嗯嗯唧唧的啃着鸡腿吃着鸡肉。尤其是坐在林月瑶身边的小丫头,八人中数她最小,但也数她脸上油最多。林月瑶用粗糙的抹布,轻轻的擦拭着女孩的脸:“慢慢吃!” 继而转过头来对陈浩说:“陈浩,你也过来吧,我给你留……”刚说到一半,她的眼睛愣住了,惊讶的眼神不停的在陈浩身上打量着。 却见眼前的陈浩身高六尺有余,一身青色长衣腰束长带,黑色长发用一根布条扎在脑后。白皙的脸庞透露着棱角分明的坚毅。浓密的剑眉下面是乌黑深邃的双眸,鼻梁高挺嘴角微微上扬正微笑着看着她。 “月瑶,你怎么了?”陈浩见月瑶一直在他身上打量,让他有些尴尬。对于现在这个身子,他根本就没有认真的打量过自己。倒不是陈浩不爱美,只是破道观里根本就没有铜镜。每次都是林月瑶给他化妆,因此对于自己相貌,他只知道身高尚可,不残不缺而已。 …… 夜,清风弄影月光如水。八月的夜已然有了一丝的清凉,听着秋蝉在树上丝丝的低鸣,总让人感觉是在缅怀时光的飞逝。 道观前方的庭院中,陈浩与林月瑶并排静坐在台阶上。看着庭院上空的明月,陈浩轻轻的自言自语:“明月千里寄相思,浪子心声几人知。不知另一个世界的爹娘是否也能看到此时的月光!” 林月瑶微微转头看着抬头望月的陈浩,心中也不免为之感伤:“陈浩,不要太伤感了,他们与你天人两隔,但是你不是还有我们吗?” 陈浩不置可否的低下了头,他不会告诉月瑶,自己与她想的不是一个时代的事情。自己想的是重生前的父母,而不是附身乞丐的双亲。 陈浩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月瑶的感伤,记忆中的月瑶也是一个孤儿,从九岁就开始流浪街头,自己的身世从不跟外人提起,只知道她只有一个娘,在她九岁的时候身染重病离开了她。 “月瑶,我们现在有多少积蓄了?”陈浩有意打破宁静的转过头问林月瑶。 “恩,我想想……这三个月来,除了第一个月之外,近两个月来倒是很可观的,积攒了五十两银子呢!”林月瑶边说边盘算着,不时地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动作甚是可爱,丝毫没有之前白天的凶悍。 “哦?那倒是不少,看来我们应该改变一下营生了!”陈浩思索片刻淡淡的说。 “陈浩!” “恩?” “……” 陈浩觉得不对劲,怎么没有下文了呢,于是转头看向林月瑶。却见林月瑶正拄着胳膊歪着头看着他,眼神中甚是疑惑的感觉。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陈浩不禁打趣道。 林月瑶没有理会陈浩的问题,而是认真的问:“你是陈浩吗?” 陈浩心中一怔,难道她看出什么来了?,但是脸上还是强作镇定:“当然是,怎么会有此一问?” “只是感觉而已,自从三个月前你被人打晕后,再次醒来你整个人就变了,变得我都捉摸不透了。” 陈浩摸了摸下巴,微微的扭动脖子不与之对视,继而淡淡的说:“有吗!” 然而心里却暗自惊叹,女人的第六感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自从重生并且融合记忆以后,就尽量的做‘陈浩’这个角色,但是还是让她感觉到了。 “有呀,以前的你……很懦弱,每次出去讨饭,虽然你是我们中年龄最大的,但是你每次讨的饭最少,最后还被城西的王少爷放狗追了你好几条街……”林月瑶一开始不好意思说陈浩,但是见陈浩没有生气的意思,便大着胆子说出了陈浩之前的种种壮举。 “但是自从醒来之后,感觉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你主动的挑起了我们这个家的大梁,而且还能想出算卦这么好的营生。”说到了这里指着观里熟睡的八个孩子,脸上浮现幸福的微笑。 陈浩没有吱声,只是静静的听着。脑中的记忆让他对林月瑶的钦佩又增加了几分,一直以来都是她照顾着这么一帮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的孩子们。 “额,咳咳!人总有开窍的时候,我这不是开窍了嘛,呵呵!”陈浩对于月瑶的问题他实在是无法回答,总不能说自己是一千多年以后的灵魂重生吧。别说是月瑶,就是自己都有一些不敢相信。 “恩,肯定是这样的。那你告诉我,你算卦为什么这么准确,即使你让小狗子,小桌子他们在城里乞丐中收集消息……但是也不能面面俱到呀?有些没有头绪的人或事,你却能说出一二来。难道你真的有神灵保佑不成?快说,快告诉我!”林月瑶说着就要上前拽陈浩的耳朵,然而却扑空了,早有准备的陈浩又岂会让她得逞。 见没有抓住,林月瑶不由的悻悻然的收回了右手。陈浩见她有些失落,不禁淡淡一笑把头微微的靠近她:“给!” 本来失落的林月瑶噗嗤一笑,伸出右手轻轻的在陈浩耳朵上动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收回右手。低声道:“还疼吗?” 陈浩知道她说的是白天的事情,于是摇了摇头:“不疼!” “其实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玄乎,就拿今天的例子说,比如那个店小二,他怕银子被偷所以多次更换藏银子的地方,由此可以推测他最后一次放银子的地方应该是他之前没有放过的地方,这样才有安全感。一个店小二家里能有多少东西,该说的地方他也说了,而且铜钱很占地方,所以只要银子没丢也就那几个地方可以藏匿银子。再则说,客栈里面必定会有酒坛,他作为一个客栈里的人,家里酒坛子必定不会少。那么把银子藏在酒坛之中,就会有很大的可能性。请记住,我每次都会说‘十有**’这个词,这句话不但显得我谦虚,而且给自己留有余地!”陈浩侃侃而谈向林月瑶叙述着。 “那卖菜的大叔呢,你是怎么知道他的钱袋掉落在大车缝隙中的?”林月瑶听了陈浩的话微微点头,分析之下确有几分道理。 “这个就更简单了,那位大叔一看就是穷苦之人,可想而知他所使用的大车应该早已破旧变形,毕竟一辆新大车不是轻易就可以买的。那么旧大车必定板缝很大,那么就是容易掉东西进去的先决条件。其次,卖菜之人必定腰间随身携带钱袋,你若观其他的腰间栓钱袋的绳子,其实早已破旧,而且看那绳子上的切口处不像是刀具所为,那么就有可能……你猜是什么?”陈浩转头问双手托腮仔细聆听的林月瑶。 “啊,哦!”愣愣的林月瑶一时间倍感大囧,继而转念一想便说道:“那就可能是被小偷拽走的!” “但是不对呀,若是明知被偷那大叔也不必找你了呀?”林月瑶一个问题清朗之后又一个问题陡升疑惑起来。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在他不留意的时候被身边的物件夹住挣断的,由于绳子老旧容易断裂,所以他可能在做一件事情的同时没有感觉到绳子不大的拉力。现在你明白了吗?”陈浩一脸微笑的看着眼睛一眨一眨的林月瑶。 顿时林月瑶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脑门道:“那就只有在他抱菜的时候,钱袋夹在缝隙中,而他当时的精力都放在在菜蔬上。” “所以,小本生意的他丢失钱袋,心中焦急就会慌中失智。又加上他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钱袋会掉落大车的缝隙中,所以即使他查看过也于事无补。焦急慌乱之中,即使摆在眼前你也未必能看得到。” “陈浩,你太聪明了!” 陈浩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没有做声,心想这还得感谢这次重生。这一重生不但让自己有了一次掌握命运的机会,还莫名的让自己的思维更加缜密,比以前倒是聪明了许多。 “那你之前说改变营生,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林月瑶想起之前陈浩说的话。 “卖豆腐,成首富,娶公主!”陈浩没有思索的说道。 林月瑶听罢心中不禁有些暗淡:“难道你的愿望就是娶公主吗?” 陈浩听完哈哈大笑:“月瑶,你想什么呢,这只是我随口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的。即使有一天真的到了那一步,我的心里也只有你这个乞丐公主。” 注:唐一尺大约现在30厘米。 第003章置宅买衣遇媚女 林月瑶听闻此话小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身子扭捏了半天,那里还有平日里的干练与直爽:“少臭美了你,别说娶公主,就是首富也是遥不可及,只能想想罢了!” “不过卖豆腐真的可以么?从来就没有做过,万一……”林月瑶说着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身后熟睡的八个小乞丐。 陈浩知道她的意思,毕竟对与他们现在来说,任何一个决定都不是小事,都会给他们的现状带了巨大变化。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陈浩对林月瑶报以微笑。 “恩!我信你!”林月瑶呵呵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 翌日黎明 陈浩没有在出去摆摊算卦,而是身着粗布新衣独自一人早早来到县城里,今日陈浩是有求于一位好友。想起这些,连陈浩自己也不由的一乐呵,心道乞丐也有三个帮。 行至陆记酒馆门前,见两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正忙活着擦桌摆凳,提壶添水,为今日的迎宾待客而准备着。 “张宁!”陈浩没有进大堂而是站在门口朝其中一位身材不高的年轻人轻轻地喊了一声。 少年听到有人唤他便自然的朝门口看去,一看之下顿时咧开了嘴露出了两颗大门牙,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的朝陈浩走来。 “浩哥,你怎么来了?咦!你这身衣服真好看!啥时候买的?”少年兴奋之余,眼光闪烁的便在陈浩身上不停的流转着,不仅如此还用手在摸了摸。 “呵呵!当然是找你有事儿,怎么,有空吗?”陈浩对于张宁的表情只是报之以微笑。 记忆中张宁就是这个样子,以前与他们一起的时候总是手上闲不住。在一起行乞了两年,与陈浩的关系最铁。然而四个月前他的远房亲戚见其可怜,便在这个酒馆替他谋得一个活儿,自此便于陈浩等人分来了。 “额……浩哥……”张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因为他的活还没有做完。 “张宁,这是朋友吧?你去吧,这里活也不多,别太久就成,否则掌柜的可要扣你工钱!”这时另一少年朝张宁说道。 “恩,王阳谢谢你!浩哥咱们外面说!”张宁感激的看了一眼擦桌子的王阳,转身与陈浩出了酒馆。 来到外面后陈浩也不想多耽误时间,直接说明了自己来意:“二蛋,知道附近哪里有出售宅院的吗?” “浩哥,不带这样的,刚才还叫我张宁来着,怎么现在又叫我二蛋了!”陈浩的一句二蛋让张宁一脸的不高兴。 “人前归人前,我们是哥们,这样叫不是亲嘛!”陈浩有说有笑的伸出右手搂着张宁的肩膀,一副勾肩搭背的样子。 张宁斜眼看了一下陈浩,见陈浩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一阵无语:“听说城北有一家李姓屋主想要到长安谋生,房屋急着出手,价格倒也合理只,需三十两银子!” “浩哥,不会是你要买房屋吧?”张宁说完之后才回过味来惊讶的望着陈浩。 “嗯哼!”陈浩神秘一笑。 “可是……” 陈浩看了看张宁怀疑的表情,认真道:“跟你们掌柜请半天假,我们去看一看房屋,至于你的误工钱我陪你如何?” “真的买屋?”张宁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陈浩的话,大家彼此都知根知底,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陈浩能买得起住宅。 “还能假了不成,你不在的这几个月发生了不少事情!” “那好,等我一会,咱们去看房子!”张宁说着就向酒馆跑去。 …… 张宁带领着陈浩来到那户人家,这家已经在城北已经略显偏僻,不过环境不错,房屋门口还有一个池塘,塘中浮萍随风飘动。房屋也宽敝,六门房间,虽然有些陈旧但是还算尚可。还有一个小院落,院中石桌旁一片翠竹的绿意与庭院四角的桂花香味,倒是增添了些许诗意。看来这户人家倒也是风雅之人,否则住宅的格局也不会如此雅致。 陈浩一看就喜欢上了,当张宁给他介绍宅院管家时,他都没有还价直接以三十两的价格买下。这让张宁看的一愣一愣的,他没想到陈浩会如此阔绰。 一切办妥陈浩怀揣着钥匙和房契,与张宁道别以后就准备回道观,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林月瑶他们。但是行至城外突然觉得好像少了件事情没办。 “哎呀我这猪脑子,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说着一拍脑门转身向城里走去。 …… 来到城里陈浩郁闷了,竟然找不到一家卖成品衣物的店铺,这时他才想起这是唐朝不是自己的那个时代。 “哎,做个衣服真麻烦!”陈浩无奈的摇了摇头朝布衣轩走去。 走进店里却发现柜台上没有人,陈浩看着店里的摆设,不由为店里的布局整洁暗自点头。店内的空间与装饰十分合理,一层层的布料秩序排列,各种颜色的布料把层层的布架摆的满满的。布店再往里一个隔间,一帘小门虚掩着。 “有人吗?”陈浩喊了一声。 “……” 见没人回复他,便准备离开到别的地方看一看。然而就在他要抬腿离开时,一个娇滴滴略显慵懒的声音从里屋隔间的门内传来:“等下嘛!” 陈浩闻言回头一看,却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风鬟雾鬓,发中别着珠花簪。 一见此装束陈浩不禁心中感叹,好一个妖媚的女子。前世作为宅男的他,虽然对猎艳情节比较向往,但是见惯了美女的他却也没有立马显现他的猪哥相。 “掌柜,你这里能做衣服吗?”陈浩问了一个貌似很白痴的话。 少妇没有立马回复陈浩的话,而是略微的整理了下胸前衣襟。但是在陈浩看来,无疑是在挑逗于他,陈浩心道这是整理吗?整理干嘛把衣襟散的这么开,敞的这么大? “能,奴家这里什么都能做,你想做什么样儿都可以!”少妇一边一边搔首弄姿的说道,眼睛含笑含俏,媚意荡漾。 在她看到陈浩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眼前的这位年轻人生的好是俊俏,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庞更增添了英武之气。 第004章虎皮毛豆腐 “掌柜的,这两种布料价格几何?”陈浩一眼看去就知道这种颜色的丝绵锦布定然不便宜。 “哎呦,这位公子你的眼光可真是好啊!这可是上等的蜀锦,怎么要给家里的小娘子添衣?”起初见陈浩只买了两匹低档的麻布粗料,少妇不免有些失望,毕竟低档布料没有太大利润可取的。旋儿见陈浩问及丝绵锦布,不由得眉开眼笑。 陈浩没有回答,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小娘子能有你这个体贴的夫君,当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哪里像我,孤独一人空守着寂寞冷清的空闺……”说着当真是戏份十足的掩面作拭颜状。 “二两银子应该够了,就这红绿两色布料各做一套新衣,这是尺寸,三日后我过来取!”陈浩无奈的说道,自己管你哪门子孤独不孤独。 虽说男人好色,但也取之有道。像西门庆那般的事情,陈浩是怎么也做不出的。说着便留下一张字条,拿着柜台上的青色粗布出了布衣轩。 至于字条上的尺寸便是林月瑶的,陈浩虽然没有近距离的触摸并且准确的掌握尺度,但是陈浩还就有目测的本事。大学时专修建筑专业,可谓是对目测这一技能掌握的炉火纯青。 “咯咯咯!当真有趣的俏郎君!”见陈浩落荒而逃,少妇不由的掩面而笑,媚态丛生。 …… 陈浩回到破道观后,便把在城里购买房屋的事情向大家说了,顿时引来众人的欢呼,终于有个家了。林月瑶也颇为兴奋的说道:“以后我们终于不用像过街老鼠一般无家可归了!” 然而兴奋之余,眼睛已然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给,这是我买的布料,你给小桌子,小狗子,小花他们做几件衣服吧,三日后我们迁居城里,也该体面一些。” “恩!”林月瑶轻轻的点了点头,然而脸上的泪痕却依旧蔓延。 “看你梨花带雨的样子,可就不好看了哦!”说着便用衣袖轻轻的拭去月瑶脸上的泪水。 其实林月瑶本身就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孩,只是被生活的所迫,面色菜黄清瘦许多,一直都是蓬头垢面的,没有时间打扮而已。 三日后,陈浩一众人便顺利的入住城中的李家宅院。六间厢房,刚好能够容纳陈浩十人。 但是时至傍晚时分,在等候陈浩吃饭之时,却发现陈浩不见了,这可急坏了林月瑶。正打算派众人出去找寻时,却看到陈浩一头是汗的从外面赶回来,继而二话没说便递给林月瑶一个包裹。 “这是什么?”林月瑶愣住了,不知陈浩搞什么鬼。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陈浩神秘一笑。 林月瑶白了陈浩一眼,边打开边自言自语道:“大半天消失的无影无踪,也不打声招呼,不知道会大家担心吗?” 但是当打开包裹的时候,她愣住了:“你……” “快去换上吧!还有这胭脂水粉,今天是个好日子!” “恩!”沉默片刻的林月瑶轻轻的低下头,应了一声便转身向自己的闺房奔去。但是在转身之时,陈浩却没有发现她眼圈已然红了。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却怎么也也不见林月瑶出来。陈浩到没有着急,后世的他见女子打扮超过一个多小时的也实属正常。倒是急坏了小花,小狗子,小桌子等人。 于是就在林月瑶的门前不停的拍打着房门:“月瑶姐,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出来?” “月瑶姐,小花要看你打扮后的扮样,一定是个大美人!”旁边最小的小花也蹦蹦跳跳的起哄道。 …… 吱呀 房门终于打开,没有看到林月瑶,却见一女子身着一身绿色衣裙,衣裙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头发挽起简单的发髻,斜插一只木质发簪,虽显得几分朴实却不失典雅。略施粉黛,朱唇不点及红。 闺门一开,让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眼前的女子。就连陈浩也没有预料到结果会是这样,虽然他一直认为林月瑶定然漂亮。 但是眼前的女子让人有了朦胧的错位感,见她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只是年纪幼小,身材尚未长成,虽然容貌绝丽,却掩不住容颜中的稚气。只是皮肤不够白皙,陈浩知道这是生活所迫,营养不良。 “我的月瑶姐呢?”小花懵懵懂懂说着还扒着房门向里找寻,一副可爱的模样,两只小辫子在脑袋上不停的摆动着。 噗嗤! 女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扑哧一笑,轻轻地用细若葱指点了下小花的额头:“这不是在你面前吗?” “啊!你是月瑶姐!”小花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她当然是了,就算她再怎么改扮,她的那对虎牙是掩盖不了身份的!”陈浩说着不由一笑,刚才林月瑶展颜一笑正好露出一对小虎牙。 林月瑶闻听此话赶忙朱唇紧闭,一脸羞怒看着陈浩,但是眼中却是难以言表的感动。 ……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而陈浩可没有闲着,不但打造了特制的木框,而且买取了各种材料,为制作虎皮豆腐做准备。 然而就因为一个木匣图纸,倒是也难倒了陈浩,虽然能够画形图纸,但是要找一个能够制作合格木框的木匠,可是有些难找。 幸好陈浩出了双倍价钱,才让木匠师傅答应了他的要求,初步符合了陈浩要求。 接下来便是反复的练习制作工序与烹饪技术,陈浩曾经见过厨师师傅制作虎皮豆腐,但是真正轮到自身上手却是有些吃力,所幸的是时间够充裕。 首先将豆腐切成一寸见方小块,放进特制的木框里,在小豆腐块上撒些磨碎的盐巴,盖上纱布,放置于室内。七日后,豆腐块便长出白毛。后蒸食或炸食。 然而虎皮毛豆腐制作工艺较复杂,如制作不当,吃后对人体会产生负面影响,所以一般不宜自行制作,故此陈浩制作起来尤为慎重。 这一日傍晚时分,陈浩游走在太和县的大街之上,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向陆记酒馆走去。大街之上这个时分早已人迹渐少,酒馆之中也不过寥寥几人罢了。 “浩哥,你怎么来了?”张宁手搭抹布迎了上去。 “哦,我来找你们老板谈点生意!”陈浩拍了拍张宁,继而笑而说道。 张宁正要询问,却从后堂传来一个一个声音:“哦?小兄弟,找某家谈什么生意?” 陈浩抬眼看去,却见迎面走来一中年男子,两鬓有须,一身短打衣服倒是显得干练。 “老板!这位是小的朋友……”张宁倒退一步迎面喊了一声。 “恩,你下去吧,这位小兄弟需要谈什么生意,不妨直言!”老板手捏胡须上下打量着陈浩。 “呵呵,想与沈老板谈一单酒馆红火的生意,不知沈老板可有兴趣?”陈浩见沈老板势利也不为意,商人皆为利来也皆为利往倒也无可厚非。 “哦?是吗,那请内堂一叙!”沈老板见陈浩如此年轻,本就不看好陈浩能给他带来新奇,所以开始就没打算让陈浩进酒馆。 然而陈浩的一句‘让酒馆生意红火’,却让他有了兴趣,毕竟他这个小小的陆记酒馆盈利并不可观。 …… 来到内堂陈浩便打开食盒,端出一盘金黄色的菜肴摆放于桌上。 接着一股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让沈老板有些味蕾大开的冲动。 “小兄弟,此菜肴何名?怎么有些像虎皮一般,还有茸毛在上面?”沈老板有些惊讶的询问道。 “沈老板还是尝一尝再说也不迟!”陈浩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请沈老板先尝为快。 沈老板见盘中的食物,外皮色黄,有虎皮条状花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品尝。 陈浩微微一笑,继而拿起筷子说道:“既然沈老板有所顾忌那就让在下先来!”说着便夹取一块,继而放入口中,入口即化的吃了下去。 第005章初见端倪 见陈浩一脸享受的吃下盘中的食物,沈老板也经不起诱惑的夹取一块放入口中。顿时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双唇微鼓,双目圆瞪,吃惊的看着陈浩。 陈浩露齿一笑,牵动衣袍坐了下来:“沈老板,味道如何?” “芳香馥郁,鲜味独特,当真是回味无穷,某家还是第一次尝到此等美味!”沈老板边说着便回味着口中的余味。 “那可以谈生意了吗?”陈浩不置可否的问道。 “额,呵呵,不知公子贵姓?”沈老板面露微笑的询问,丝毫没有之前的冷落。 “免贵姓陈!” “容某家唐突,这菜肴某家感觉不是虎肉,但是这……”沈老板有些疑惑的问道。 “当然不是虎肉,虎肉何其昂贵,这是在下以豆腐为材,才做得此菜!” 沈老板对陈浩的话感到很是吃惊,一块豆腐竟然能做的如此惟妙惟肖菜肴来,当真是巧夺天工。 “不知陈公子这生意怎么个做法?”沈老板此刻已然对这单生意产生了兴趣,有了此等菜肴以后酒馆生意,定会红火起来。 “菜肴,食材均我自备,在下只需要沈老板的酒馆场所推销即可,至于分层嘛,您可以取四层如何?”陈浩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沈老板思索半刻,觉得对自己也无甚损失,不但可以让酒馆红火气,而且还有六层的分层可以提起,何乐而不为呢? “陈公子为什么会选择某家的酒馆呢?本县可是有不少酒馆客栈!” “张宁是我朋友!”陈浩晒然说道。 其实陈浩心里又何尝不知,自己一个穷小子要想把虎皮豆腐搬进大酒楼,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也许还未见到老板,就夭折于腹中,谁会相信一个少年能做得一手好菜,故此必须徐徐图之! 再者重要的是,由于置办住宅身上的储蓄已然捉襟见肘,在没有生活来源恐怕又要被打回原形,所以陈浩等不起。 “好,成交!”沈老板爽快的答应了陈浩的要求。 ……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陈浩的生活开始忙碌起来。一直来往于陆记酒馆与住宅之间,自从一个月前陈浩谈成的生意开始,每天陈浩天不亮就得早早的起床,开始烹炒虎皮毛豆腐。 一开始每天固定二十份虎皮豆腐送往酒馆,陈浩还算游刃有余。但是随着陈浩做的豆腐味道鲜美,而且绝无仅有。一时间让酒馆的生意好了起来,所需要的份量自然也大了起来,这让陈浩一个人自然有些吃不消。 然而这个事情还不能让陈浩身边的人帮忙,倒不是陈浩怕泄密什么的,主要是烹炒不好就会有副作用,吃坏人了可就坏了大事,于是陈浩每天都忙碌的腰酸背痛。 夜晚本事让人迷醉的时分,可以把一天的不快与纷争暂时的抛于脑后。但是此刻的陈浩却是辛苦在房中劳作着,尽情的挥散着汗水。 “陈浩,歇会吧,都忙了大半天了!给你泡了壶茶水过来喝些润润喉咙……”林月瑶把茶盘放在案几上,继而倒了杯茶水。 “恩,快完事了!”陈浩没有回头,而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接着制作虎皮毛豆腐。 见陈浩丝毫没有停下手来,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林月瑶不由得心中一疼。这些日子以来,随着酒馆生意越来越好,掌柜的对虎皮毛豆腐的订单量就与日俱增,以至于现在每天需求竟然百份之多。 这同时也增加了陈浩的工作量,由原来自制豆腐,到后来为省时间不得不到隔壁的王大嫂家买豆腐。但是这制作虎皮毛豆腐工序只有陈浩亲力亲为才能,这让林月瑶心中是打了五味瓶一般,那是又内疚又心疼。 于是她便从袖中拿出手帕,走上前去轻轻的擦拭他额头的汗水,手法很是细致与认真。 陈浩见林月瑶给他擦汗,不由的转过头笑道:“月瑶啊,你先到那边坐会,这里脏,别弄脏了衣服!” “哼!以前咱们乞讨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嘛!也没见你说脏……”林月瑶撇了撇嘴毫不在意的说道。 陈浩放下手里的豆腐转身调笑道:“曾经听人说过,若是有一位女子愿意心甘情愿的给你擦汗,那么说明这位女子定是喜欢对面的男子!” 林月瑶闻听此言,玉臂抬起的右手不由得停顿一下,脸腮顿时红云霞飞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收回右手转过身去暗自嘀咕:“油嘴滑舌,没个正经……” 声音虽然细如蚊吟,但是还是被陈浩听到。陈浩微微一笑,走到案几前就势坐在案几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现在咱们也算是有家了,你这以后行为举止需要改一改。”林月瑶见陈浩毫无规矩的坐在案几之上,有些不悦的说道。 陈浩暗自无语,心道这不是唐朝没有座椅惹的祸嘛。每天就席地而坐,这让后世的陈浩如何能够习惯。 “陈浩,你是怎么想到做这个虎皮毛豆腐的,当真是人间美味!”林月瑶好奇的问道,自己也经常陈浩制作的豆腐,当真是百吃不厌。 林月瑶的询问让陈浩不禁好笑,这虎皮毛豆腐当然是美味,这可是徽菜十大菜色之一,本就出自于安徽地带,当然符合太和县人的口味了。 “这虎皮毛豆腐是我在一次梦呓的时候,一位白发老神仙在梦中教会制作方法,而且还不止这一道菜呢!”陈浩裂开了嘴满嘴冒泡的侃起大山来。 “真的?”林月瑶柳眉紧蹙有些疑惑的反问道。 “你说呢?”陈浩清澈的眼睛盯着林月瑶看去,看的林月瑶一时之间倒是不好意思,顿时心神有些凌乱。 陈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样月瑶就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若非如此,他总不会告诉月瑶,这道菜其实是后世一个农民外挂和尚再外挂皇帝的老朱所创吧。 ……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悄然离去,今日便是陈浩到陆记酒馆取钱的时间。一大早,陈浩就早早的来到陆记酒馆。 “沈老板,生意兴隆!”陈浩从外面进来一拱手,便向大堂内的沈老板恭贺道。 沈老板见来人是陈浩,脸上想扭曲的菊花一般,呵呵一笑:“陈公子早啊,托您的福!”说着二人便就近坐了下来,让张宁泡了一壶茶水。 现在的张宁因为陈浩的关系,工钱已经翻了两倍,沈老板对待他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这让张宁对陈浩抱有感激之情。 二人攀谈不久,却见从门外走进几人,为首的乃是一位公子打扮,手拿折扇,束发而冠,倒是显得风流倜傥。只是这深秋之际,早晨该有寒露清凉,却摆动着折扇,倒让陈浩心中腹诽:装x招雷劈啊! “哪位是陈浩?”领头公子一脸傲然的打量着酒馆的环境,打开折扇半掩鼻下嘀咕道:“太小,太脏,太不上档次!” 陈浩又岂会不知眼前的公子哥是谁,就是那城南徐员外的公子徐盛,在太和县倒是出了名的败家与纨绔。不知今日这个不务正业的徐盛,找自己所为何事。 第006章你全家都皑威 “原来是徐公子啊,我说今晨门前怎么会有喜鹊鸣叫,原来是预知徐公子来此啊!”沈老板顿时起身,忙点头哈腰的谄媚道。 “哦?呵呵!说得好!今日陈浩来了吗?”徐盛一脸享受的,对沈老板的奉承坦然受之。 “哦?来了,坐在桌前的便是陈公子!“沈老板忙指引徐盛看向桌前的陈浩。 陈浩听到了这里,心里已然有了个大概。定是沈老板告知徐盛,今日是他前来结算账目的日子。看来徐盛此行的目的很是是不善,陈浩心中已然盘算着。 徐盛走到近前,接着便有人在席上铺上毛裘,徐盛这才缓缓坐下。双眼微眯的看着陈浩:“你就是陈浩?怎么此前没有听说过!” “哦?陈某孤陋寡闻,其实此前也未曾听过徐公子的名号!”陈浩一脸淡然的喝着茶,并没有抬头看徐盛。 “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敢跟我家公子这般说话!”旁边的一小厮愤怒的就要出拳教训陈浩。 “住手!”徐盛摆了摆手,瞪视了小斯一眼。 小斯见状,慌忙退下。 “陈浩,今日本少前来,是有一桩买卖与你协商,希望你不要拒绝!”徐盛道,但是言语之中似有威胁之意。 “哦?说来听听!” “陆记酒馆的生意近来如此红火,皆因你的功劳,所以本少爷希望买下你!”徐盛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说道。 “买我?” “买你做皑威!”徐盛一打折扇,轻声说道,话音甚是决然。 吧嗒! 陈浩手一抖,茶盏落于地面,顿时支离破碎。皑威!这是哪个混蛋取得名字?虎皮毛豆腐不行吗?非要整个岛国惯用的词语。 于是一脸仇视的望向对面的沈老板,心道,定是他篡改精要,误人子弟。 沈老板见陈浩目露凶光的看着他,以为是陈浩怪他改了菜肴原有名称,于是连忙解释道:“陈公子,切勿动怒,某家觉得此佳肴乃是洁白如玉的豆腐制成,如皑皑白雪一般,然而外形却是金黄犹如虎皮,故有虎虎生威之意,所以才取名为:皑威!” “你!”陈浩本想说什么,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心中暗道,没文化真可怕,本少默念你全家都皑威。 “陈浩,你不必在意此事,至于以后的收益你大可不必担心。有你在我春香楼皑威坐镇,还愁银子不滚滚而来?”徐盛极力拉拢陈浩进驻春香楼。 “不行!”陈浩满头黑线的直接拒绝了,心道,皑威不够,还有坐镇,你把哥当成什么人了? “恩?陈浩你可要想好了!价钱可以谈!”徐盛一脸威胁的说着,声音拉的老长。 “想好了,不行!”让哥出卖自己,门都没有。 “哼!那就走着瞧!”见陈浩一脸决然,徐盛也怒气横生,在这太和县还真没有几人敢不买自己账的。 说着起身,向身边的仆人使了个眼色,便站立到一旁准备看好戏。 接着三人便把陈浩围在了中央,想要把陈浩暴打一顿。然而陈浩岂能不知决绝徐盛的后果,继而他早早的起身,做好了顽抗的准备。 “即使现在的这个身体还很虚弱,但是后世十多年的业余所练形意拳,也不是吃干饭的。”想到这里陈浩严肃中带有稍许的坦然。 “问你最后一次!”徐盛一脸幸灾乐祸的问道。 “少废话!”说着便出拳攻击围困他的三人,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陈浩谨记这一五千年的精要古训。 三人内有丝毫准备被陈浩各自打了一拳,他们丝毫没有想到陈浩在这等情形之下还敢反击,而且似乎有功底。 短暂的愣神之外,三人便一起围攻陈浩,张宁见状,本要上去拉架,却被打了回来。酒馆的器物乱飞,摆设全乱了套了!可怜的陈浩,奈何双拳难敌四手,老虎也架不住群狼。陈浩的额头已被砸出血来,大腿也被桌子狠狠砸了几下。但是他没有放弃,楸准机会攻破三人的围攻,一记重拳砸的其中一人打倒在地。接着第二个,接着第三个。 “你想干什么?”徐盛见陈浩向他这里走来,看着手下的三人在地上哀嚎,不由得心中慌乱。 “记住了,要做皑威你自己去做,你全家都能做!”说着便一瘸一拐的走出酒馆。 见陈浩没有对自己怎样,心中不免有些庆幸,但是仍旧色厉内苒的说道:“皑威只有你会,除非你做给我看,否则此事绝对没完!” 刚走到门口的陈浩,闻听此言不由得腿一哆嗦,差点给跪了。暗骂沈老板,你丫的,好好虎皮毛豆腐竟然让你取了个这么邪恶的名字。 夜,风月无边。徐府大院中 “爹!你可要为孩儿做主啊,那陈浩太过欺人!”徐盛一脸愤怒的说道。 正中坐着一位老者,须发有些发白,但威严犹在,神采奕奕,看着徐盛愤怒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道:“你也二十岁了,怎么还是如此的轻浮,等到为父百年归老,这一份家业能守得住吗?” “爹啊,你说的孩儿耳朵都生茧子了!”徐盛一脸烦躁的瓮声瓮气。 “好吧,后人自有后人福,为父可以准许你胡闹,但是别给我整出人命,否则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徐福的舔犊之情倒是很到位。 徐盛闻听此话,一脸高兴的他,眼角露出凶横之色。 …… 回到家里,众人见陈浩额头出血,不由得慌乱起来。还是林月瑶安抚了众人,拉着陈浩到内室包扎伤口,一边包扎一边暗自抹泪:“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能好好的照顾自己吗?真是个笨蛋!” “没什么,只是当时收了钱后,一时忘形便撞在了墙上,皮糙肉厚的过几天就好了!”陈浩没有说出实情,他是怕月瑶担心。 接下来几日倒是相当的宁静,但是陈浩却不认为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暴风雨前的时刻也总是宁静的。 然而此事却在商人之间开始传开,虽然不少商家都看准了虎皮豆腐的商机,但是没有人敢出头,不为别的,就因为徐家是本县,除了李家之外最有实力的商人。与徐家抢生意,那不是半夜里茅房找东西——找死吗? 夜黑风高日,杀人放火时,徐盛这一日夜晚带着是几个打手,蒙面来到陈宅,准备要挟持陈浩与其家人。 然而陈浩自然也没有放松警惕,近几日也买了不少家丁。万一有人夜闯,陈浩也好有个帮手。 “少爷,这里便是陈浩那小子的居所!” “恩,做得好,今晚给我活捉陈浩,本少要好好的折磨他!去吧!”徐盛一脸阴狠的说道。 “是!”说着带领十多个人向陈宅而去。 第007章有客登门 就这十多个黑衣人越墙而入,但是在跳下墙头的那一刻,他们后悔了。因为院墙下方是一个三米深的沟渠,重要的是里面只有一米深的水,既爬不上来,而且还很冷,掉了进去想爬上来又岂是易事。 然而侥幸躲过的黑衣五六人,当向灯火通明的房室走去时,结果一张大网罩住了他们,继而出现的是一排排灯火通明的火把。 …… 一个时辰过去了,徐盛在附近的酒肆喝酒。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自己的人回来,这让他嗅到了不好的气息。正打算离开酒肆之时,门口却站立一人。 “是你!”徐盛惊疑道。 “怎么,以为我被你那一群废物抓住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浩。此时陈浩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徐盛。 “你想怎样?” “不怎么样,明日把你的人送交衙门,至于衙门如何处理,就与我无关了!我倒要看看手眼通天的徐福能保得住你吗?”据陈浩的了解,当今在任县令是一个公正之人,在民间声誉极好。 “你别欺人太甚!”徐盛面部扭曲的咬牙切齿的看着陈浩。 “若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不但可以放了你,也可以放了你的手下!” “恩?是什么!”徐盛疑惑的问道。 陈浩从袖中抽出一张纸,继而放在桌上,示意徐盛观看。徐盛打开纸张,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心头怒火更甚! “你混蛋!”徐盛拍案而起。 见徐盛歇斯底里的样子,陈浩很是享受的看着:“你可要想好,我乃亡命之徒,之前还是个乞丐,所以命不值钱。可是你就不同了,你可是徐家少爷,荣华富贵多的是。你手下这么多人在我手上,我不但要将他们交予衙门,还有让他们公诸于世,让全县的百姓都知道你徐家是个什么东西!” 陈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本县的王县令为官正直,在民间有着极高的声誉,而且据说来头不小。 “你怎么不去打劫?” “打劫能有你这个轻松吗?”陈浩饶有些兴趣的问道。 “你!”徐盛气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原来陈浩递的纸条是一份欠条,索要一百两黄金。倒不是陈浩索要太少,主要是陈浩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俗话说狗急还会跳墙,到时候陈浩也没法摆平。 平复了下心情,徐盛无奈的在纸条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继而愤恨的看着陈浩:“你等着!”说着便一甩衣袖,走出酒肆。 …… 接下来的几日,陈浩用打劫来的一百两黄金,大肆的广招精壮家丁,会武术的优先。与此同时还聘请几位武师看家护院和教授武功,一时之间陈宅的安全系数提到了他认为最高。 之前要不是早有防备,设置深沟,暗中设伏,估计现在早就被徐盛绑票了。诸如徐盛这流人物,明面上不会对自己施展抱负,难保暗地里不下绊子。 清晨,陆记酒馆的大车早早的停在了陈宅大门前,赶车不是别人正是张宁。 “浩哥,当真是佩服你哩!”张宁说着向陈浩竖起大拇指,一脸艳羡之色不言而喻。此前的酒馆打斗张宁可是亲眼所见,一个人打到三个打手。 “少拍……额,少奉承!”本来陈浩想说少拍马屁的,不过继而又想,唐朝这年月可能没有这么风流而又拉风的词语。 接着便是装运虎皮豆腐的箱子运上马车,这是陈浩要求的。从原料到成品都是自己一手操办,这样可以起到保密作用。所幸的是此刻是秋冬之季,而且此处距陆记酒馆不远,马车片刻便可到达,倒也不会失去美食的原有鲜美。 见大车远远离去,陈浩看了看周围,继而回头对林月瑶高深莫测的说:“煮茶待客!”继而转身回到书房,留下一脸茫然的林月瑶。 林月瑶不由一愣,煮茶待客?刚刚摆脱无产阶级怎么会有客人光临?不过,满脸疑惑的林月瑶还是按照陈浩的吩咐,到后堂厨房煮茶去了。因为自从陈浩再次醒来之后,原本很有主见的她竟然开始慢慢的盲目听从陈浩的意见。 不多时,陈宅的大门外迎来了一辆华贵的马车,一个小厮打扮的仆人从车内取出下马凳,继而搀扶一位老者从车内下来。 却见这位老者虽然已经年过六旬,却依然身躯凛凛,神采奕奕,花白的胡须飘洒在胸前。 “李忠,去叩门!”老者右手微微一摆,示意身旁的仆人不要搀扶。 李忠点头应是,来到陈宅门前叩打门环,清脆的叩门声给本就秋蝉低唱的旋律中融入了别样的风情。 吱呀一声,大门缓缓的打开,开门的便是煮完茶的林月瑶,见门前站立一人,不由得问道:“请问你是……?” 李忠深施一礼低声答道:“小的奉家主之命前来叩门,今日特来拜访陈公子!” 说着侧过身去,示意身后的老者便是家主。林月瑶抬眼观看不远处的老者时,不由得心头大震,这不是太和县四海酒楼的主人李奉吗,这可是太和县的财神,布庄,粮店……都是旗下产业。 林月瑶愣神片刻,便慢慢恢复心里的惊讶,见李奉一直微笑的看着她,便施了一礼道:“请!” “有劳姑娘了!”李忠施礼答谢。 林月瑶含笑不语,引二人向客厅走去。而此时陈浩已然端坐在客厅之中,见客人已到便起身上前施礼道:“贵客临门,当真是蓬荜生辉!” “陈公子客气,老朽李奉今日前来拜访,望陈公子勿要觉得唐突。”李奉呵呵抚须笑道。 “李老客气,请!”陈浩微笑待之,侧身把李奉让进大厅,并没有因为李奉自报姓名而感到丝毫惊讶。 李奉打量着面前的陈浩,心中暗道好生出色的年轻人,相貌堂堂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 对话之中气定神闲,对视之中神态自若。单单这份气质与心智,就让李奉再次高看陈浩几分,因为在这个太和县中,年轻才俊他自觉倒是见过不少,即使是县丞与县令之子见到自己,也没有如此的自然平和,慢说一些平民之人。 “难怪徐家小子会在公子的这里连挫两次锐气,不冤不冤,倒是老夫多虑了!”李奉哈哈一笑,爽朗而欣慰。 “让李老上心了!” 陈浩虽然如此说,但心里却思忖,近日总有一些人在宅子周围游转,今日方才散去,因此陈浩才断定今日正主也该来了。至于是保护,还是利用,亦或是另有所图,也只有鬼知道。 “请!” “请!” 第008章菊花卖专利 大厅里二人对坐,茶几上茶香弥漫,陈浩与李奉闲聊着无关紧要的家常,李奉没有提及来此的目的,陈浩自然也索性没有问及。 陈浩轻轻的提起泡好的茶壶,起身给李奉添上茶水歉意道:“李老,寒舍没有贵府的条件,还望勿怪!” “呵呵!陈公子说笑了!”说着便端起茶盏,准备品茶。 其实这也是客随主便罢了,一个堂堂的太和县首富,不说喝尽名茶,起码也不是凡夫农家所能比的。 但是当端起茶盏放于鼻下三寸之时,一股磬人心脾的清香扑鼻而来,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这……”李奉惊讶的看着手中的茶盏,继而抬头看向陈浩。 陈浩见状,不由得微微一笑,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李老,觉得此茶如何?” “清淡而幽香,入喉而绵润,微有淡淡的菊花香味,当真是回味无穷。倒是老夫孤陋寡闻,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知此茶何名?”李奉好奇的询问道,自负茶中雅士的竟然没有尝过。 “呵呵,此茶乃是在下偶然巧合之下自制之物,加了些许菊花罢了,倒让李老见笑了!”陈浩呵呵一笑,牵了一下衣袍缓缓坐下。 李奉闻言倒是更加吃惊,于是紧追问道:“陈公子,可否把菊花给老夫一观?” 李奉曾经也喝过府中调制的花茶,但是却没有陈浩此茶香味浑然天成,香飘四溢。这倒让他对陈浩的自制的佐料菊花,十分的感兴趣。 噗! 陈浩刚刚还是风轻云淡,谈笑自若,结果被李奉的一句话弄得是满脸黑线,刚入喉的茶水,又逆流而上狂喷而出。 “额,这……”陈浩一脸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心中暗道,爷的菊花你也敢看,真当爷是个随便的人吗? 李奉见状忙问道:“陈公子,你这是……” “咳咳,李老见笑,一时不慎,惭愧惭愧!”陈浩慌忙解释道,但是脸上却是有些不自然,于是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尴尬。 “陈公子,你的菊花若是真的能泡出如此清香四溢的好茶,老夫愿意重金购之!”李奉会错意了陈浩,他以为陈浩不愿割爱才有了刚才举动。 噗! 这一次陈浩可是内伤,差点连舌头都吐出来,所幸的是没有迎面喷向李奉,要不然可就更加尴尬。 “看了还不够,还要……”陈浩这次可是彻底无语,虽然说者无心但是听者有意,如何不让陈浩多想。 李奉一脸茫然的看着陈浩,对于陈浩的举动很是不解:“陈公子,是否老夫哪里说的不妥?” “额,没有,这个……这个……若是李老喜爱,晚辈便送与您一些,所谓好茶配雅士,应是如此!”陈浩一脸憋屈的说道,心中默念晚节不保,晚节不保。 于是陈浩便转移话题,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要不然真是吃亏无底线了。 “老夫此次前来,是想与陈公子商谈一桩生意,还望陈公子不要推却才好!”李奉终于说出了此次的来意。 “那要看李老有多少诚意!”陈浩心道,你老九转十八弯终于道出此行的目的。 “哦?哈哈,陈公子果然是聪明人,够爽快!”李奉发现自己越来越欣赏眼前的这个十五岁的年轻人,够聪明、够直接、够爽快。 “那不知陈公子,需多少才愿意出售这虎皮豆腐的制作方法?”李奉饶有兴趣的问道。 曾经李奉也命自己四海酒楼的后台大厨制作虎皮豆腐,然而却让他大失所望的是,无论如何也制作不出鲜美的虎皮豆腐。 陈浩又岂能不知天朝人山寨能力的卓越,盗版天天有,杜绝永不止,正如网文一般,正文刚出现一分钟,盗版网站立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但是陈浩丝毫不担心,自己做的虎皮豆腐不会被山寨与盗版,因为四百余年的历史是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跨越的,再说当年杀神老朱可是无意之间所制,长霉的豆腐谁敢吃,长毛的豆腐谁敢做菜。 “老夫愿出二十两黄金购得此方!不知陈公子意下如何?”李奉甩出了自己的诱惑,在他看来陈浩定会答应此事,毕竟二十两黄金不是一个小数目。 陈浩的背景,李奉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曾经太和县的乞丐却一夜之间置房产,做生意。虽然之前的资料显示为空白,但是李奉相信金钱的诱惑对于一个咸鱼翻身不久的乞丐来说,一定是难以自持的。 之所以此次屈身来此,主要是因为李奉对于陈浩此人,感到有了一丝的好奇。能够制作佳肴的人,之前却是个乞丐。而且此时陈浩的虎皮豆腐,已然在太和县小有市场。 李奉也亲自品尝过,味道确实很好,因此这里面的商机,眼光独到的李奉不会看不出。重要的是李奉向来对有特长之人,都是格外尊重。 “谈钱太伤感情,晚辈无需李老出钱,可以奉送!”陈浩双目直视对面的李奉,亦有深意的说道。 “哦?此话何解,不妨直说!”李奉作为在商场滚打多年的人精儿,岂会听不出陈浩的话中有话,怎么会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陈浩轻呷一口淡茶,认真的说道:“晚辈只想在这桩买卖上,占据一点分利罢了!不知李老可否愿意?” “哦?那不知陈公子要占几成?”李奉暗道,你小子倒是精明,售方有价而分利无价。金钱在前而不失方寸,看来自己倒是小看了此子。 “哦,至于这虎皮毛豆腐的前景,相信你老也能够预见,所以晚辈不才,只取其中的四层即可!”陈浩堂而皇之的说道,丝毫不介意自己狮子大开口。 “四层……陈公子,会不会太高了!酒楼提供场所、食材、工序……这些都是老夫提供的,老夫最多答应你一层!”李奉捏须思索道。 “三层!”陈浩说着侧过身去,没有理会李奉,闭上双眼优哉游哉的坐着。 接着大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两人各自喝着案首的茶。 “两层!”见陈浩态度似乎很是认真,而且似有谈不拢就崩的意思,于是试探性提高了价码。 “成交!”李奉刚说完就听见陈浩爽朗的笑声,抬起头来却见陈浩略有深意的看着他。 其实陈浩心里的期望值也就是两层,毕竟现在自己在这里人单势孤,无权无势。就单说这徐家徐盛,要不是自己早有准备,估计也早已人才两空了。 与其承担风险,得不偿失,不如就势售于李奉,而且徐李两家素来不和。既能得利也能靠上李奉这个大山,又可以帮自己抵抗徐家。 第009章居安思志 既然已经达成共识,那么接下来双方签署契约自然水到渠成。契约上留名之时,陈浩的字倒是让李奉又一次惊讶。 “陈相公,此字当属何体?老夫不才,虽是商贾之身但也算饱读诗书,纵观半百也临摹不少名家之作,但是从未见此体,莫非是老夫孤陋寡闻?”李奉见陈浩字出笔下,动静结合,飘逸超迈,沉着古雅。重要的是陈浩所书字体李奉见所未见,于是对陈浩称呼上有了改变。 陈浩心中暗自得意,心道你当然没有见过,这可是宋四大家,苏黄米蔡中的米芾惯用之体,此时搬出又有谁能见过? 陈浩是宅男,是渣男,但是不代表不是文艺青年,不是博学多才。其实很多人愿意宅在家里不出门,不是他们无能,而是他们不愿亦或是懒得面对社会罢了。 而陈浩便是这路大军中的一员,精通文史,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丝竹乐器不说独领风骚,起码也是别具一格。然而越是如此,陈浩就越觉得自己应该生于古代。所以除了必要的事情出门外,大部分躲在宿舍里,闲暇之时就在院中打一套老爸所传的形意拳。 精通历史的陈浩何尝不知唐朝的这段历史,他自然知道此事崇尚应该是国子祭酒柳公权的柳体,对于此人,陈浩学习书法的当然耳熟能详。柳大师吸取了颜,欧之长,在晋人劲媚和颜书雍容雄浑之间,形成了自己的柳体,以骨力劲健见长,后世有“颜筋柳骨”的美誉。 “李老见笑了,这是晚辈幼年之时曾得家父授艺,才无意成型现在这般字体!”陈浩厚颜无耻的把米芾的字体搬上了大唐的舞台。 “妙啊妙!额,倒是老夫唐突,不知尊府何名?”李奉赞叹之余,继而问及陈浩的家人。 其实李奉本不愿问此事,因为之前已经调查,陈浩不过是个乞丐罢了,其他的情况不影响两人之间的生意,他也没有必要追问。但是陈浩却说自己的启蒙老师竟然是尊父,那么李奉就不得不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教导出独具一格的书法。 “晚辈先父乃是一介秀才,双亲已于三年前过世,只剩下晚辈与表妹月瑶一路行乞,才活到今天。心酸往事不提也罢,说到这里晚辈还有事想请求于李老!”陈浩虚虚实实的构造了一份自己的简历,真真假假也很难说清。 “哦?陈相公请说!”此刻的李奉态度有了一丝的恭敬。 现在在他的眼里,陈浩不但是书香门第之后,而且单单这一手好字,以后必然有一番作为。士农工商,虽然商贾是带动经济流动的纽带,但是商贾地位在古代是最低的。即使家财万贯,那种从骨子里的看不起与自卑是抹杀不了的。 “晚辈恳求,您能收留晚辈家中的七个少年,他们以前也是无依无靠的可怜人!若此事李老答应,晚辈可以只取一层分利,那一层就当是拜谢您的!”陈浩一脸真诚的望着李奉,缓缓的说道。 “哦!哈哈!陈相公客气了,这个简单,三日后便可为尔等办妥!”闻听陈浩的请求,本以为是什么难办的事儿,此刻却引得他哈哈一笑,此事对他而言倒是简单不过。 看着陈浩一脸的真诚,心中不禁感叹,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少年,就凭此等心性若自己还势力金钱,自己岂不是连一位少年都不如吗? “陈相公放心,老夫答应你便是。至于分层之事就休要再提,就当老夫交你这个小友了!”李奉朗声说道,声音洪亮而激昂。 陈浩见状,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于是上前深施一礼谢过李奉。接着便让月瑶到书房拿出自己之前写的制作方法与工序。然后递给李奉,而李奉便把随车而来的仆人李忠唤到近前,这时陈浩才知道原来这个仆人李忠竟然是四海酒楼的大厨,于是陈浩便讲解起制作流程与要点。 …… 待到陈浩讲解完毕,时间已过正午。李奉见仆人已然掌握要领,便起身准备离开。 “陈相公,时间不早,改日再登门拜访,老夫午后还有要事,就不在此多做逗留,告辞!”说着一拱手,笑着说道。 陈浩还礼道:“这是一包晚辈自制的菊花茶叶,既然李老喜爱还请收下!”说着从林月瑶的手中拿过包裹递给李奉,并且送李奉到门外。 “多谢,请留步,陈相公请回!”说着便上了马车,继而便消失于街道口。 待到陈浩回到大厅,林月瑶便突然出现在陈浩身后,满脸怒气的冲着陈浩的耳边大声问道:“为什么要让小桌子他们与我们分开?” “哎呀,你吓我一跳,耳朵快被你震聋了!”陈浩慌忙的转过身,边捂住耳朵,便没好气的说道。 见林月瑶双手叉腰一脸愤怒的样子,陈浩思忖自己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这位姑奶奶估计是不会放过自己。 于是上前双手扶着林月瑶坐下,继而意味深长道:“月瑶你听我说,其实分开是为了他们好,起码他们有个安定的生活,我与他们的路不一样。而跟着我则会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一辈子止步于这小小的太和县,并不是我得初衷。而且还有很多未来未知的事情我暂时不能与你说,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对于你们都是真心实意,尤其是你,你懂吗?” 听着陈浩的话,林月瑶突然间发现眼前的少年有了一丝的陌生,本以为自己很了解眼前的这个男孩,原来自己一直都是想当然罢了。渐渐的林月瑶从愤怒中平息下来,尤其是陈浩最后的一句,让她感受到了陈浩的深情与认真。 “你愿意和我一起吗?如果你不愿意,我可给你安排一个……!”陈浩深吸一口气,有些鼻音的问低头不语的林月瑶。 “我愿意!”林月瑶猛然抬头,打断了陈浩的话,接着看着陈浩的眼神不由得脸色微红,而此时陈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街道上,一辆马车慢悠悠行走在街道上,此时已是正午,街道之上没有了之前的拥挤。 “家主,一个少年而已,您又何必亲自走一遭呢,让小的替你办妥也少了颠簸之苦!”赶车的仆人有些不平的说道。 “呵呵,不虚此行啊,李忠你错了,若是如你所说,那么今日老夫便是错过一个大好时机!”李奉坐于车内,双眼微闭的笑道。 “哦?家主此话何解?”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然而此子却依旧不为所动,试问一个曾经的乞丐怎会有如此心性?如此心性不说,单是这眼界就非一般平民所有,此为一也!” “能够自制虎皮毛豆腐与香气四溢的菊花茶,可见此人身上很有潜质,是一个活财神,此为二也!” “能手书一手举人都无法达到的书法,可见此人定是饱读诗书之人,重要的是独创一种体法,或许现在无法显山露水,待到风云际会之时,可谓是如虎添翼,此为三也!” 第010章溺水女尸 ……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从身边渐渐溜走。深秋的季节,渐渐有了一丝的冬天的情怀。此时四海酒楼的雅间里,陈浩与李奉二人对饮,倒也把酒言欢。 “呵呵,陈相公你看这酒楼的生意,自打你的佳肴进驻酒楼后,四海酒楼的可谓是高朋满座,客满云集!”李奉一脸欣慰的笑道。 “李老您客气了,无论人或是物,纵使有特例不同之处,也需要一个广袤的舞台,否则也是徒然。虎皮豆腐能够有今日之成就,全是李老之功罢了!”陈浩双手举杯敬了李老一杯,谦虚说道。 二人彼此均是相视一笑,大家都是聪明人,话中之意又岂会不知。 ……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雅兴。李奉闻听眉头不由得一皱,有些微怒的冲门口道:“不知道老夫宴客吗?” “老爷,若非急事,小的也不敢叨扰!”门外传来恭敬而又惊恐的声音。 李奉有些不耐烦,继而向陈浩投来歉意的目光。 陈浩不以为意,笑而答道:“李老请!晚辈这就回避一下!” “噯,陈相公多虑了!李管家进来回话!”李奉连忙解释道,他可不想因为一件小事与陈浩产生隔阂。 门外之人闻言便打开房门,疾步上前躬身有些迟疑答道:“郝捕快有急事求见!说六小姐……” “怎么了,还提及那个有伤风化的丫头作甚?让郝捕快进来吧……”说着便把手里的酒盅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接着李总管便引三人来到雅间内,中间一位却是生的凶猛,身材高大,胡须虬髯,隐隐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威风。 “李老爷,六小姐她在复新河溺水而亡,还请李老爷到县衙一趟!”中间郝捕快施礼声音洪亮的说道。 “你说什么!”李奉惊讶的拍案而起,脸色慌张的指着面前的郝捕快。 这倒让陈浩有了一丝的惊疑,自打认识李奉以来,一直都是一副神态自若,了然于胸的慈祥老者模样。然而今天李管家口中的六小姐却让李奉面容失色,可见这个六小姐定然与李奉关系不浅。 “还未请教三位官差尊姓大名!”陈浩起身施礼,向三人询问道。 郝捕快见陈浩询问,自然不敢怠慢,能够与李老爷一起饮酒的自然非一般人,于是应声回话:“在下郝英俊,石大、明步二位是在下好兄弟,同是本县的官差。” 陈浩闻言不由得浑身发抖,这名字取得真是相当有特色。陈浩怎么看也觉得‘好英俊’这名字与身材高大、一脸虬髯的郝捕快搭不上关系。而且后面的两位还整个‘四大名捕’,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陈浩想到此处,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寒,还有没有京城四少? “额,郝捕快,久仰久仰,在下陈浩有礼了!”陈浩虽然有些想笑,但是仍旧保持平静的施礼以表尊敬。 李奉此时也慢慢的平复了一些心情,继而面向陈浩尴尬一笑:“陈相公,老夫有些私事,先行告辞!改日再宴请陈相公以表歉意。”说着就要急忙离去,丝毫没有以往的从容。 “李老,不妨晚辈与你同行,也好见一见世面如何?”陈浩赶忙问道,现在的陈浩已然改变自己处事风格,有抛头露面的机会必须要抓住。出了人命案,而且是与李奉有关系的命案,县里的高官定会集数到场。那时有李奉在身边,自然有结交的机会。 “那好,请!”李奉忙中失智,也忘了顾忌其他,便与陈浩一起向县衙奔去。 二人同车而行,通过交谈才知道所谓的六小姐,原来是李奉的六孙女,唤名李秀莲,因为行为不检点,被李奉逐出家门,在城里开了个布衣轩度日,但是平时传言行为很不检点。 陈浩听到布衣轩,便不由打了一个冷战。想起之前那个风情万种的女老板,陈浩就心有余悸。 “没想到竟然是李奉的孙女,倒是有趣!”陈浩心中暗道。 …… 太和县县衙,陈浩展目一看,三班六房,群蚁排衙,书办胥吏均排列有序,一副井然有序的样子。县衙大堂之中,一具担架摆放在县衙大堂,一帘白布掩盖了尸身。 “李老爷,您来的正好,快看看吧……”高堂之上的县令王大人见李奉前来,便走下高堂,来到近前说道。 “是,大人!”说着李奉便走向担架近前,缓缓的掀开布帘,虽然面容臃肿,双眼圆瞪,但是依稀看出女子赫然便是李秀莲。 而近前的仵作在旁边解释道:“经过检验,全身没有任何致命伤痕,在检验体内无任何毒物以致命,足见死者生前没有经历他杀,而是属于自杀。已然得出死者是死于溺水而亡。” 陈浩见说话之人是一个中年男子,消瘦的脸上留有三寸胡须。站在王县令的身旁侃侃而谈道,说的是摇头晃脑,似有几分道理。 “不可能,老夫孙女怎会自寻短见,这纯属胡言乱语。孩子啊,你快告诉爷爷,是谁杀了你?”李奉向仵作咆哮过后,声音哽咽的低声看着李秀莲。 “李老爷,请节哀……”王大人轻声的安慰道。 陈浩见状再也坐不住了,就单看掀起布帘,显现的那张臃肿的脸,就知道是仵作诊断错误。双眼圆瞪,又岂是自杀溺水而亡的显像。 “李老,可否让晚辈观上一观?”陈浩上前毛遂自荐询问道。 陈浩此话一出,顿时引来所有人的目光,于是所有人开始议论纷纷,均觉得说话的这位少年不知礼数规矩。 “你是何人?足下可知女尸不亦与外人观之?”王县令此刻才定睛观看李奉身后的陈浩,心道怎么来了个不懂规矩的小子。 “哦,这位是老夫的忘年之交,陈浩陈相公……!”陈浩正要回答,李奉却抢在前面帮陈浩回答了。 这倒是让王县令感到惊讶了,眼前的少年除了长相英俊,其他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李老爷怎么就与一位少年成了忘年之交了呢?而且还还尊称陈相公,这倒让王县令对陈浩有了好奇之感。 “陈相公,请!”在李奉看来,陈浩能够提出观看,或许真的能够看出异样找出线索也未尝可知。因为李奉一直觉得,陈浩总有那么一丝神秘。 有了李奉的默许,众人也不敢再说什么,毕竟是李老爷自家的事情。陈浩移步上前,蹲下身来仔细的检查起来,见其嘴巴张开,十指伸开,两眼圆睁…… 过了半刻之功,陈浩起身向各位行礼道:“若晚辈所料不差,女尸在溺水之前就已经被他人所害,应该属于他杀!而死因却是银针刺穴而亡。” 第011章抽丝剥茧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公堂之上的众人像炸开了锅一般,尤其是仵作的脸色更是精彩纷呈。 “信口胡言,一个黄口小子竟然信口雌黄,你懂什么?”仵作脸色铁青的沉声斥责陈浩道,在大庭广众面前否决他的判断,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 “是啊,哪来的小子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有刘仵作在此竟然胡言乱语!” “就是,乳臭未干也敢在次逞强,真是可笑!” 县衙门口聚集的群众越来越多,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 陈浩对于众人的职责与不屑,直接置若罔闻,不以为意,此刻陈浩才知道眼前的仵作姓刘。而身旁的李奉却激动地看着陈浩:“陈相公,快快说来……” “不敢,大家请看,死者若是自溺而亡亦或是失足落水,那么所体现的症状便是:两手两脚向前,嘴合,眼间开合不定,两手握拳,两脚底邹白不涨,还会有些淡色的血污与擦伤痕迹。”陈浩指着死者的各处症状向众人解说道。 “哼,一派胡言!”刘仵作言辞犀利的说道。 众人也是疑窦初生,均不知陈浩所说的是何道理,都想知道陈浩的下文是什么。 陈浩见状,不由的摇了摇头,暗道,这太和县还真是落后,据陈浩的了解,此年间的仵作不应该这么无知。唯一的解释就是,穷乡僻壤文闭塞,人才凋零误用职。 “因为人跌倒水里必然会挣扎的,气脉往来,所以抽水入肠,两手自然蜷曲,手脚有泥沙,口鼻有水沫流出,腹有水涨。而众人再来看看死者的各种症状,没有一样与之相符!” “陈相公此言,本官觉得有些道理,众位可以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是一个死人,就没了意识,自然不会挣扎,那么就会是现在这个症状!”王县令抚须做深思状,此刻他也觉得陈浩说的有理。 众人见王大人都觉得有理,自然也就沉默下来,但是刘仵作仍旧心有不甘:“大人,这不过是陈浩的一面之词,不可轻信!” “哦?刘仵作,如果在下能够找出死者的死因,那该如何?”陈浩手摸下巴饶有兴致的问向对面的刘仵作。 刘仵作色厉内荏的逼视陈浩,心中已有几分相信,但是碍于面子逞强的说道:“若你能当场证明死者并非自杀,那么刘某愿当众赔礼!” 陈浩不由一笑,再次蹲下身来,轻轻的解下死者李秀莲的发髻。用手慢慢的向法根摸去,因为之前他就已然发现李秀莲的双眼已然变得灰黑,这乃失魂之象。突然陈浩陈浩的手像是触及到了什么,眉头不由一皱。 “果然没错,好狠的手段!”陈浩不由得沉声说道。 “陈相公,怎么了?”李奉急切的问道,从陈浩的表情他似乎也发现了不妥之处。 陈浩没有说话,而是慢慢的挤压头皮,继而从项部处慢慢拔出一根三寸长银针,银针之上仍有一丝血迹。 “啊!”身后的李奉不由惊怒起来,原来自己的孙女真的是死于非命,惊讶过后继而脸色铁青的难看之极。 嘶! 众人见状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女尸的项部竟然还有一根三寸长的银针。这倒是让人始料未及,同时也对找出死因的陈浩刮目相看,此刻他们才觉得陈浩原来不是无地放矢。 尤其是刘仵作,脸色铁青之外却多了几份敬重,也不顾及之前的咄咄逼人上前问道:“公子何以得知致命之处会在头部?” “这个倒是不难,大家请看,如果在下之前所说的他杀结论成立,那么头发是唯一一初可以掩盖死因的迷障,再者观其死者双眼无神,成灰黑之色明显元神已失,那导致此现象的根源就应该在头部,恰巧项部的风池穴便是个生死大穴。风池穴对于银针的深处有着明确的讲究,深一分就是死穴,浅一分便对身体有益,例如推拿,针灸便是如此。”陈浩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示范着,尽量让众人明白其中的道理。 众人听闻不由得暗自点头,觉得确实如此。 “原来如此……” “好恶毒的手段……” “是啊,真该天打雷劈……” …… 李奉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夫要将凶手碎尸万段,以消老夫心头之恨!”在李奉心里,虽然李秀莲有丧家族门风,但起码是自己的孙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如何能够让他忍受。 刘仵作没有说话,默不吭声的走向陈浩,然后深施一礼道:“陈相公大才,刘某受教了,还望陈相公勿怪,请收在下为徒!” 此话一出让众人也是为之一震,竟然闹了一出拜师节目,大家都报以看戏的心态,要看看陈浩如何应对。 “额,刘仵作客气了,拜师之事可是折煞晚辈了,若是关于此类的问题,大家倒是可以交流一二!”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得寸进尺收刘仵作为徒就有些过头了。所以陈浩自谦的扶起施礼的刘仵作,顿时赢得了众人的赞许。 “呵呵,果然英雄出少年,刘老爷果然慧眼识珠,原来陈相公竟有如此大才,本官倒是眼拙了。”王县令抚须赞叹道,眼前的少年不但知识渊博,而且懂得谦让,这是为人处世所必备的一环。 …… “陈相公,还请仔细勘察,是否能够推断出凶手的线索!”李奉焦急的询问道,此时找出杀人凶手是李奉此刻最迫切的心情。 “据银针的契入方位与弧度,可以推论凶手是一个左撇子。而且据力度与死者身高,可以推断凶手身高应该六尺有余,能精准的把握穴位的位置与力度,与随身携带银针,可以推测凶手应该是一懂医术之人。还有重要的便是,死者认识凶手……”陈浩捏着手里的银针淡淡的说道。 “郝捕快,还不快根据陈相公的线索搜查?”王县令厉声说道。 “是大人,有我郝英俊在,一定凶手将凶手绳之以法,石大、明步跟我走!”郝捕快摆了摆头,整了整发型,捋了捋额前的垂发,一甩衣袍出了县衙。 陈浩很是无语的看着三人离开县衙,心中暗道,好一个自恋的人啊,好一个无耻的人,好一个没有节操的人啊。爷这么帅,这么英俊都没敢称‘好英俊’,这三个货,一个比一个另类。 第012章太和幕僚 经过三日的搜寻与追查,终于将凶手绳之于法,这时整个事情的经过才慢慢浮出水面。原来凶手是一个年轻郎中,名为章程,在城中开一药铺。一次出诊的机会,与布衣轩的李秀莲相好起来。 这本没有什么,只要两人情投意合改嫁便是。李秀莲丈夫早死,留下孤寡的她,有着李家的势力完全可以另谋夫婿,以图再嫁。然而刘秀莲却似乎没有打算再嫁的意思,依旧不厌其烦的玩弄着她的风流轶事。 然而章程却潜移默化,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李秀莲,对刘秀莲满是呵护。然而故事总会出现悲剧。无意间,章程却发现刘秀莲除他之外,还与与他人媾和,这让他心生妒恨。 本以为以自己的一片真心,能够打动李秀莲让她与自己相思相守,然而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背叛。章程心中满是失望,他决定报复。 于是章程便与刘秀莲理论,想挽回两人的感情。而刘秀莲却恶语的重伤章程,不过是她的一个玩物罢了。这让章程这个堂堂男儿如何能够忍受,于是二人便争吵起来。章程怕争吵惊起周边邻里的注意,于是上前抱住李秀莲,左手顺势取出针灸的银针刺入后颈的风池穴,本想制住对方,然而却有意无意的把三寸见长的银针,深深的没入风池穴。此时回想起来,章程仍然不知当时是否真的想杀李秀莲。 接着为了躲避官府的追究,于是连夜将李秀莲的尸身背到复新河,随后投入河中。本以为发根深处的一点之孔,可以逃脱仵作的检查,结果半路上杀出个陈浩。然而却终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湖边的渔民却也发现了匆匆抛尸的章程。 待到众人见到章程此人,以及述说的事情过程之时,不由得暗自赞叹陈浩的神机妙算,推理缜密,章程不但是个郎中,身高六尺左右,而且的确是个左撇子。 命案的审理自然不是陈浩管的事儿,然而陈浩仅凭尸体便可以推理凶手模样与习惯的事情,却像风一样在太和县不胫而走。 自此以后,陈浩这个名字却让众人深刻的记在了心上,同时也让县令王百川王大人对陈浩也是另眼相待。 秋风瑟瑟,落叶无痕,陈宅的枫叶树下落叶深深。陈浩在院中打着许久没有练习的形意拳,下盘游走八卦之象,虽然有些疏慢,但也是暗合精髓。 说起形意拳的来历,陈浩自然比谁都清楚无比。当年父亲教授形意拳的时候,就无比崇敬的述说着形意拳的起源。 形意拳可是南宋抗金名将岳飞所创,根据战场上的需要,才创出适合战场的武功。陈浩原本是个散漫之人,但是当知道是岳飞所创之时,便十二年之久没有落下。不为别的,只为那一首泣血千古的《满江红》忠魂永存。 虽然现在陈浩的身体还有些瘦弱,但是却不影响陈浩对形意拳的精髓领悟。 形意拳旨在朴实无华,无花俏之招法,长劲亦是最快.两军交战,千军万马中,要能有闪转腾挪之地不易,只有直行直进,走亦打,打亦走.如黄河之决堤。 一阵拳法打完,收势立于原地,归气入丹田。陈浩双眼缓缓睁开,嘴角微微的一笑,心道,自己一定要好好将拳法练至大成,即使不奢望将来能够金戈铁马,也起码为自己与月瑶的安全着想考虑。 “老爷!李府送来贺贴,恭贺您成为王大人的幕僚!”一个仆人打扮的年轻人双手托着一份烫金红贴来到近前。 “恩?”陈浩眉头一皱,声音有些深沉。 “少爷,小的该死!”说着急忙跪地,言语中甚是慌乱。 “陈升,下不为例,去吧!”陈浩拿过贺贴,扬了扬手没有责怪于他。 陈升施礼告退,不远处却传来两人的嬉笑声。陈浩抬眼观去,却见凉亭里林月瑶与小花在那里掩面偷笑。 于是来到凉亭牵起衣袍,大马金刀的坐在石凳上一脸无奈的说道:“有甚可笑?我很老吗?” “咯咯,浩哥哥怎么会老呢,在小花心里永远年轻!”小花跑到陈浩身旁,索性趴在了陈浩的身上。 “小花的意思是说,你浩哥哥外表还是老了?你这鬼灵精!”陈浩轻轻的刮了下小花的鼻子笑骂道。 十二岁的小花,随着生活的好转,脸色也渐渐的变得圆润起来,葡萄般的眼睛透露着少女般的灵性,活脱脱的像个瓷娃娃。由于小花的年纪在八人之中最小,所以之前安排去处的时候,就没有把她安排在内。 “小花,别胡闹,这样成何体统!”林月瑶脸色严肃的说,继而上前把小花拉了过来。 小花有些不情愿的扭捏的嘀咕道:“月瑶姐,怎么了嘛,以前小花不也是这么的嘛!” “那是以前,再说你到年关也该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就该到了及笄的年纪了,是要出嫁的姑娘。”林月瑶苦口婆心的说道。 现在的林月瑶隐隐有了一家之主的风范,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家中事务,账房支出与进入都处理的有条不紊,对人员家仆的调配也甚是极其合理。 这倒是让陈浩省了不少心,曾经陈浩调笑的说道,你才像一家之主。而林月瑶给他的回答却是,做的这些,只是为你守住这份得来不易的家业。 陈浩被这句平淡的话,感动的眼睛一片潮湿。 “那姐姐到了年关不就是到了及笄吗?那姐姐准备嫁给谁?是浩哥哥吗?”小花摇着林月瑶的手臂眼光流转的问道。 见林月瑶一脸通红的别过脸去,陈浩不禁心中好笑,自己挖的坑自己跳了下去。 陈浩不想让林月瑶因为自己的存在过于难堪,于是拿起贺贴向书房而去。 …… 自此陈浩便成了王大人的幕僚,所谓幕僚不过就是参谋,书记,辅助文武官员的佐助人员罢了。陈浩曾记得当年李白也做过李麟的幕僚,可惜是造反未遂。 虽然幕僚不过是一个编外官,但是陈浩依旧兢兢业业。这可是自己起点,切不可有丝毫怠慢。有陈浩的加入,倒是让太和县的案件侦破率大大的提高。 陈浩的努力不但得到太和县百姓的一致称赞,也到的到了王百川王大人的赏识。 而且陈浩手书的文案,虽然文章措辞略显生疏,但是那一首如沐清风的妙字,让王百川更是对陈浩给予厚望。 十五岁的年纪,能够有如此多的过人之处,足见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因此王百川便有了栽培之意。 终于命运之神再次眷顾了陈浩这个异类,一个天大的机遇与转折,让他走向了自己向往的道路,从此鲲鹏展翅御风翔,鱼跃龙门化苍茫。 第013章美女救男 元旦,据说起于三皇五帝之一的颛顼,距今已有五千多年的历史。“元旦”一词最早出现于《晋书》:“颛帝以孟夏正月为元,其实正朔元旦之春。” 所以后来的中华民国开始才学习西方使用公历,于是把公历一月一日规定为元旦,并由此一直沿用。 故此很多人都会认为元旦乃是舶来品,岂不知五千年前,我中华便有元旦一说。只是后来被通用的‘过年’所取代罢了。 转到了元旦,新年的气氛便愈加的浓郁。 一年一度的官员与士族乡绅聚集宴会,便是在今晚于四海酒楼举行。还未天黑,四海酒楼的门前却已然车水马龙,众客均纷纷聚集于此。四海酒楼的老板李奉,风姿挺拔的站在大门外迎接客人。 …… “李兄,多日不见身体更胜从前啊!”徐福领着徐盛疾步向李峰迎面走来,一脸笑容的与李峰打起了招呼。 “呵呵!徐兄!这也许印证了那么一句古话,‘人逢喜事精神爽’,徐兄你容光焕发,定是过得滋润!”李奉双手一拱微笑的回礼道,他怎会嗅不到这话里的酸味。 “呵呵,李老爷子孙女刚走,您尽然还是那么生龙活虎,难得难得啊!”徐福微微一笑,嘲讽之意不以言表。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总比有些人不知死活强上很多!”李奉针锋相对,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额,哈哈!请!”徐福尴尬一笑便与徐盛向里走去。 …… “爹,你看李老儿那嚣张的样子,看着就来气!”身后的徐盛一脸郁闷的说道。 徐福边走边无奈的说:“还不是你不成器,一件小事都办不好,还让李老头捡了个大便宜!” “是陈浩不识抬举,孩儿又能如何。然而他羞辱孩儿之仇,早晚找他算清!” “混账!此前你都制服不下,今日的陈浩还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吗?现在不但有李家支撑,而且还有王大人撑腰!此事就此作罢,以后休要再提!”徐福驻足停下转身严厉的斥责徐盛。 徐盛摄于徐福的威信,很不是不甘的点头答应。 天已然渐渐的黑了下来,酒楼里灯火通明,大门前众多乡绅没有一个进入楼内,而是均站在大门外,时而讨论,时而举目张望。 终于见远远传来马蹄声,继而不久一辆马车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一看马车就知道,这是县令到场了。 众人正要上前,却见车帘打开,缓缓走下一位少年。往近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陈浩。 待众人正要询问之时,却见车帘再次撩起,王百川优雅的从车内走出:“呵呵,让各位久等了,时才与陈幕僚聊得甚欢,竟然忘却了时辰,王某实在抱歉!” 王百川虽然如此说,又有谁敢真的面露不悦之色,均是笑脸相迎。但是他们却从中读懂一个信息,那边是王百川对陈浩的看中,能够谈聊忘却时间,能够同车而来,足见陈浩在王百川心里的位置。 于是乎各个老的成精众人,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 陈浩与众人举步向楼内走去,接着引入眼帘的却是一件华丽而又宽敞的大厅。 宽大的厅堂上,一张张坐榻、一张张小几桌案,倒是摆设有序。 每张几案上都罢着丰盛的食物和饮酒之物。木胎漆制的羽觞、青铜的酒樽、原木的西樽勺,还有陈浩熟悉不能再熟的虎皮毛豆腐。 看着桌上的虎皮豆腐,陈浩嘴角不由得微微一笑,看来这道菜肴不久便要走出太和县,端上长安贵族的案桌上了。 在王百川的示意下,众人这才陆续的坐了下来,王百川端坐正中,而陈浩就坐在王百川不远的位置上。 而陈浩扫视了众人一眼,本以为此次宴会应该是一帮大老爷们,然而却发现厅中这帮老头子竟然带着自己的子女而来。 在年轻公子小姐们,陈浩竟然发现有自己的两位老熟人。一个是当初放狗追了自己几条街的王才俊,而另一个便是近日打过交道的徐盛。 “拖众位之力,蒙圣上之恩,此次本官官员考核之中,考绩显著,虽不能说是路不拾遗,教化百姓,但也能做到上下通和。这些是多亏了众位的鼎力支持!来,大家共饮此杯!” 众人齐声道:“请!” 接下来众人除了一些道贺的话儿,便各自说着有无营养的事情,而陈浩在这个宴会上倒显得有些孤立。整个大厅中,陈浩认识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索然无趣的陈浩独自喝着酒,品尝着自己无耻剽窃的虎皮毛豆腐。习惯了独处的陈浩,自斟自饮倒也快意。 然而他不与人认识,但是却有人过来主动搭讪。现在的陈浩虽然年轻,但是谁都看得出此子以后前途乐观,均上前与之敬酒。可怜的陈浩在这帮老头子面前,还不能薄面子,只能勉为其难的喝了一杯又一杯。索性酒精不高,不是很烈。 …… 然而陈浩的窘迫,却被不远处的一位红衣姑娘看在眼里。见陈浩脸色有些微红,身子有些摇晃,于心不忍,便上前与陈浩搭话。 “陈公子,小女子有些许问题想请教,可否……”红衣女子略有羞涩说道。 陈浩被这群人弄得有些晕头转向,突然耳边传来淡雅淸悦的声音,不由得心头一震。转过头来定睛一看,不由的有些朦胧。 却见眼前的女子红袄罩体,修长的玉颈下,清雅的兰花绣在胸前,腰间系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整个人恰如兰花一般,妖娆之中却给人一种朦胧之美。 “额,咳咳,当然可以,不知刘小姐有何问题?”陈浩忙缓过神来,继而询问道。 陈浩之前扫视众人的时候,就已然发现了这位姑娘。刘县丞的旁边聚集一帮公子哥,纵使陈浩眼睛再挫,也能看到那一坨人。只是当时相隔较远,又有众人阻隔,故此没有仔细打量。 前来与陈浩套近乎的,见刘家小姐与陈浩攀谈,自然不好打扰两人,索性就退了回去。 陈浩见刘小姐半天没有说话,进退两难的样子。便有些心领神会其中的意思,于是恍然大悟的忙施礼谢道:“多谢小姐解围之恩!请坐!” 刘小姐眼前一亮,她没想到眼前的陈浩竟然有颗七窍玲珑心,竟然深知自己的意图,倒是让她刮目相看。于是也不拘礼,便与陈浩同坐一席。 然而这一幕,却激怒了对面闷闷不乐的王才俊,于是端着酒杯起身向陈浩走来。 第014章唇枪舌剑 刘县丞之女刘婉茹,年方十四,是太和县才貌双绝的的女子。由于年近及笄,因此倒是有许多人上门提亲说媒。然而刘婉茹却没有应嫁之意,全部将来人拒之于门外。 身居太和县第二把交椅的刘县丞,也希望女儿能够找到中意之人,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倒也给他不少的烦忧。似乎女儿对于本县的公子都无甚兴趣,女儿的执拗刘老头当然是领教过的,这可让刘老头有了一丝的担忧。 今夜刘县丞特意带着女儿前来赴宴,其中深意,自然不语言表。 …… “陈浩兄,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待。昔日街头百家怜悯之徒,竟然能够与我等同席而坐!当真是稀奇稀奇……”王才俊右手执杯,移腰阔步的向陈浩走来,一脸讥笑的看着陈浩。 王才俊打心眼里看不起陈浩,一个乞丐竟然此时与自己平起平坐,这还罢了,竟然与自己心仪的女子并排而坐,心中的愤恨不平怎么能消? 嘶! 此话一出让众人不由得一愣,继而均是一阵哄笑,都抱着看戏的态度倒要看看陈浩如何作答。因为他们心里也是如此想法,只是碍于王县令的面子罢了。 而不远处的王才俊之父王员外,却面色尴尬的走了过来:“陈公子,犬子年少无知,还望陈公子不要放于心上!” 王员外心中暗道:“好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得罪陈浩这小子是小,得罪了王大人,以后的仕途可就不平了!”一直以来王员外都是刻意的讨好王百川,他可是知道王百川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县令,然而后台关系却是不容小觑。 “呵呵,王员外客气了,既然令公子有此一问,那在下自然有问必答!”陈浩缓缓起身,嘴角微微笑道。 而坐于首位的王百川却自斟自饮,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等长辈就不要参与为好,应该听之、观之、乐之!” “大人说的是!”众人齐声应道。 …… “哼!请教!”王才俊到时要看看陈浩如何作答。 众人见火药味十足,均把目光投向陈浩这里。 “陈某虽是百家怜悯之徒,但却不比尔等在座的众人少上什么?王公子你说你的身份比陈某高,而羞于与陈某同宴而席,是与不是?”陈浩直视王才俊,沉声问道,眼光犀利而不庸质疑。 “当然!”王才俊傲然答道,一脸的不屑,让陈浩身边的刘婉茹眉头不由得一蹙。 陈浩缓步走到近前,看了看王才俊,又看了看王员外,继而调笑道:“你家祖上可有穷困潦倒之人,可有行乞讨百家怜悯之人!” “额!这……”王才俊不由得一时语塞,不管是谁,即使是皇帝也不是祖上都是达官贵族,世族乡绅。 陈浩的话,可谓是釜底抽薪,高明之极。王才俊乃秀才出身,自然领悟到其中的意思,所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应答。 陈浩见王才俊深懂其意,但是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既然有,那么陈某是否可以理解,那你是该羞于作他们子孙呢?” “你!” “陈浩休要得意,你此等说法只不过是狡辩罢了,可知王兄乃是秀才之身,功名在身。竟敢敢羞辱王兄的祖先,该当何罪!”坐在不远处的徐盛终于按耐不住,上前替王才俊说起话来。 徐盛本打算听从父亲的话,本不打算在宴会上找陈浩麻烦。但是王才俊却做了这只出头鸟,那么他徐盛也就不能闲着,于是乘势火上浇油起来,两人联合,不信整不死陈浩。 “徐公子说得好!”王才俊见徐盛前来皆为不由得喜上眉梢,却没有留意陈浩嘴角微微得意之色。 “哦?那陈某说的不对?”陈浩一副害怕恐惧的样子。 唰! 徐盛十分耍酷的打开它的桃花折扇,一脸得意的说道:“当然!” “请指教!”陈浩一副虚心的样子向徐盛施礼请教道。 “这个……不可同时而语!”徐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道,一时间倒是有些尴尬。 “陈浩,今晚乃是欢宴,切不可伤了和气……”此刻的王百川心里却是有些欣慰,没想到陈浩还有如此辩才。 陈浩不慌不忙的施礼道:“自高祖皇帝扫清寰宇后,太宗皇帝平定四夷,但均对汉高祖当年推翻暴秦不朽之功赞叹不已,赞其出身于市井,叹其平定于四方。” “韩信乃西汉三杰之一,常胜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为大汉江山立不世神功。但少时家贫,常靠别人施舍。然却能位极人臣……” “不但古人,当今朝廷也不乏能臣良将皆出自于草野之中。陈某虽非比于他们,但是由此只为证明草野之人,将来未必落于这些只知道浪费粮食的屙物之后,莫欺少年郎!”陈浩指了指王、徐二人,说着一甩袍袖转身潇洒的坐了下来。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集目于此,振聋发聩,心道好意一个莫欺少年郎。尤其是王百川、李奉与刘县丞,均是满眼的欣慰之色。 刘县丞见自己的女儿就端坐在陈浩的近处,不由得脸上露出了不易捉摸的笑容,轻捻虎须不住的点头。 “你骂谁是屙物?”徐盛一脸愤怒的用折扇指着陈浩,要不是有王大人再次坐镇,估计他早就上去与陈浩厮打起来,虽然他明知打不过陈浩。 “脑子有问题还不算,耳朵也不好使,做人到了你这个份上,当真是莫名的悲哀!”陈浩端起酒杯边喝边戏谑的说道。 今晚宴会陈浩本没有拿徐盛开刀的意思,但是陈浩却没想到徐盛却自己找上门:“本来此事与你无关,是你自己送上门找抽的,那就怪不得我了……” 徐盛本要再与陈浩理论,然而王大人开口道:“好了好了,陈浩你也少说两句,徐公子你也就少喷点吧!” 噗! 陈浩差点被王大人的话呛到,敢忙转过头去。而众人也是一脸的通红,感情众位也被王大人的话给逗乐了。 然而王员外与徐福却脸色是一会儿红一会而青,甚是难看。 徐盛可被王大人的话弄得是憋屈,好家伙,陈浩说话是说话,自己说话就是喷,真把自己当屙物了。碍于王大人的威严,徐盛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刘婉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起初闻听陈浩的话,心中不由得对陈浩剑走偏锋的言语由衷的赞叹。继而便是陈浩那豪情壮志的慷慨陈词,意气风华让刘婉茹不由得眼光流转。最后陈浩的比喻倒是彻底把这位少女给逗乐,玉颊绯红的不由掩面偷笑。 “大人,晚生想请大人做个见证。”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才俊,脸色沉郁的上前一步施礼请求道。 “哦?作何见证?” “在下听闻陈公子不但能言善辩……”说到这里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继而说道:“而且文采了得,故此晚生出副对联,若陈公子对的出,此间事情晚生道歉便是,若是对不上,还请陈公子向我等道歉!”王才俊低下的头,双眼不由得阴险一笑。 王百川闻听此言,怎能不知王才俊心里的小九九,想以自己的专长来当面羞辱陈浩。经过多日的接触王百川对陈浩的见解、书法、推论等,均是佩服有加,但是这对联…… 第015章小人何时告退 王县令想到这里不由得望向下方的陈浩,眼中担忧之色盛之。 陈浩见王百川担忧的望着他们心中不免有些感动,于是上前施礼:“大人,晚辈虽不才,但也知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王公子有幸,那晚辈接下便是!” “陈浩贤侄,你可想好,王贤侄可是本县有名的才子,切不可逞一时之勇!”王县令好心的提醒陈浩道。 “大人放心,晚辈有信心!”陈浩自信的躬身说道。 见陈浩不但没有拒绝反而信心满满的样子,王县令心中安定了不少:“好,既然二位贤侄均无异议,那本官就在此做个见证!” 一旁的王才俊见陈浩应下了自己的要求,心中不免大喜,心道,这次定让你无地自容,当面羞辱与你以解心头之恨。 “那晚生就先出对联,算是抛砖引玉……”王才俊一脸含笑向王县令说道。 陈浩不以为意,而旁边的刘婉茹却坐不住了:“王公子,您是秀才之身,而且年长于陈公子,为何不知谦让之道?” 此话一出,众人也频频点头,觉得刘婉茹说的确有道理。 “无妨,王公子思绪泉涌,就让他先来,在下虽读书不多但也知道孔融让梨之道!”陈浩一脸淡然的喝着酒,没有因为先后的关系而影响他的心情。 陈浩的话说的可谓是大方得体,赢得了不少人的称赞。倒是把王才俊搪塞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此刻他一心想报仇也就顾忌不上这些,一副上联便脱口而出:“螳臂挡车,暴虎凭河,匹夫何堪言勇!” 说完之后一脸戏谑的看向陈浩,等待着陈浩出丑的那一刻。 而陈浩却依旧一脸平淡的喝酒,夹了一块豆腐放入嘴中双眼微闭的细细品尝。 “陈浩,对不出就直接认输得了,别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徐盛轻拍折扇,一副幸灾乐祸的说道。 而坐于身边的刘婉茹此刻也思绪纷飞,她感觉到此联的不易。希望能尽快对出此联,以解陈浩的燃眉之急。在她看来,陈浩是无论如何也对不出此联的。 而陈浩却砖头轻声问身边的刘婉茹:“刘小姐可否对出?” 刘婉茹微微点头,表示已然想出,但是不知陈浩此举所谓何意? “呵呵,陈浩你不会卑劣到让刘小姐替你对对子吧?”王子才一脸鄙夷的说道。 “王兄,你还真以为陈浩能对的出?他不过是个井底之蛙罢了,怎能与王兄你相比!”徐盛于旁边附和道。 陈浩没有理会两人的讽刺,而是作请字状,示意刘婉茹对出下联。 刘婉茹也不推辞,起身说道:“小女子才学尚浅,不到之处还望指正!” 继而轻启朱唇幽幽念道:“蚂蚁沿槐,蚍蜉撼树,愚者妄自称雄!” 刘婉茹欠身施礼,对出此联过后便轻轻的坐了下来。 此对联一出顿时迎来不少的喝彩之声,均暗自赞叹,刘家才女果然名不虚传。 但是王才俊的脸上却不好看,这是明显的说他是愚者,没想到刘婉茹为了陈浩,竟然与自己为敌。此刻却是连刘婉茹也恨上了,竟然联合陈浩对付自己,枉费了他的一片痴心。 继而众人便把目光投向陈浩,刘小姐已经对出,倒要看看陈浩还有何对联可对。 陈浩放下酒杯,起身来到王才俊近前,缓缓说道:“适才刘小姐的下联倒是给在下不少灵感,那在下就献丑了!” 接着便手指王才俊道:“蝉不知雪,蝼蚁得志,小人何时告退!” “你!”王才俊这次可是气急攻心,这次比刘婉茹羞辱还要深刻,竟然直接骂自己是小人。 “好!”坐于上位的王县令不由得站立起来,拍手称快。王县令没想到陈浩竟然出的如此妙对,骂人当真是入木三分。 “来而不往非礼也,王才俊请吧!”陈浩此刻还不忘火烧浇油一把,此刻便下了逐退令。 王才俊冷哼一声,施礼道歉之后,便愤恨的甩袖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而此刻的刘婉茹却有些惊讶的偷偷地看着身旁的陈浩,眼神之中尽是惊艳之色。没想到眼前的男子,不但生的俊俏而且才学如此博学。 徐盛见王才俊都已然落败,自己还在此已然索然无趣,便准备退回去。 “徐盛公子,你还真是徐盛啊,这名字当真有趣,你从小肾虚吗?看来你有些方面真的不行啊!否则也不会以此为名吧?”陈浩见徐盛退去便调笑道。 顿时迎来不少人的哄笑之声,当然也引得不少小姐面赤耳红。 徐盛知道自己说不过陈浩,便闷哼一声退了回去,一直愤恨的喝着酒。 待此间的插曲过后,刘婉茹这才与陈浩说上话来。 “公子果然大才,小女子佩服!”刘婉茹轻低玉颊幽幽说道。 “不敢当,刘小姐之名,陈某可是早有耳闻,只是无缘一见罢了!” “哦?那陈公子今日一见有何感想?”刘婉茹饶有兴致的问道。 “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陈浩笑而赞叹道。 刘婉茹被陈浩的目光与赞美之词,脸蛋绯红,羞答答地低垂着头微笑,好象一朵出水的芙蓉,沐雨的桃花。 “公子谬赞了,小女子受之有愧!”刘婉茹声音细如蚊蝇的说道。 “公子文能笑退王秀才,武能力挫徐家威,智创美味毛豆腐,机辩精彩叹为观止。小女子仰慕已久!” 陈浩蓦然一笑,执酒共饮,相谈甚欢。 …… 宴会于夜近二更方才散去,众人各自归还于家。出酒楼之际,王县令曾要求同车送陈浩回家,但却被陈浩婉言谢绝。 看得出王县令虽然今夜饮酒过高,但是心情倒是不错。见陈浩婉言谢绝,便让李奉备车马送陈浩。 李奉自然点头应是,如今的陈浩可是四海酒楼的股东之一,自然会照顾周到。 虽然宴会已然结束,但是众人的言论却像长了翅膀一样,这些人回去后,立即将陈浩在这次宴会上精彩辩论与酣畅凌厉骂人对联述说一边,这又被下人传到市井巷尾。 自此陈浩之名,再次被太和县里的百姓所认知。缜密的推理,有破案为例;天才的智慧,有佳肴为凭;广博的才学,有秀才落败为证…… 然而陈浩却没有去关注这些,而是仍旧过着自己的生活。随着虎皮毛豆腐的生意越来越好,盈利越来越多,陈浩便让林月瑶利用手中的钱物,做起了生意来。陈浩看的出,林月瑶有经商的资质。 曾经陈浩扬言成为首富,并不是空穴来风。虽然现在安定的生活对于他来说,若是无欲无求倒也就罢了。但是他曾经就有一个梦想:若是能够生于大唐,定不负苍天,重塑武魂,再现天唐! 宣宗有小太宗之称,在晚唐中极为少见的明君,奈何后人无力。既然来到了这个转折点上,陈浩岂会让自己的一生庸庸碌碌? 唐人一词,即是盛唐与后人的追崇和敬仰,同时也是晚唐之后灭亡的惋惜和悲凉。 第016章此路是我开 元旦刚过不久,抬眼望去,四野瑞雪皑皑,地上的冰晶还没有化开,整个世界是白与绿的颜色。呼啸的北风吹得枯木摇摆,透露着萧瑟与悲凉。 略有积雪的官道上,一辆马车不快不慢的行驶着,两匹快马与马车并列而行。马上之人严阵以待丝毫没有因为寒冷,而有丝毫的懈怠。 马上的二人不是别人而是太和县的捕头郝英俊,与石大,赶车的是明步。而车内所坐的便是陈浩。 此次年关刚过不久,陈浩便接到王县令的一项任务。由于王大人元旦期间,受染风寒一时之间不便走动。于是便手书一封,便让陈浩带着贺礼赶往京城给恩师白大人祝寿…… 为了避免随从过多,会引起歹人惦记,于是便让郝捕快三人跟随陈浩,一身素衣打扮直奔京城而去。 “郝大哥,现在我们到哪了?”突然从车内传来一句慵懒的声音。 “陈公子,此处已临近飞凤山,过了飞凤山还有十日的路程便可到达京城!”郝英俊一脸虬髯的胡须此刻已然沾满了冰晶。 “恩,那便好,切不可耽误了白大人的寿辰,否则我等均无法向王大人交代!”陈浩郑重的说道。 “可是……”郝捕快话到嘴边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哦,怎么?有何不妥之处?”陈浩掀开车窗,疑惑的询问道。 见陈浩问起,自然也就不敢隐瞒:“恐怕欲过飞凤山,需费些周章!那里经常有山贼出没。不如绕道而行,陈公子您看如何?” “那绕道而行需多少时日?”陈浩闻听有山贼出没,倒也有了一丝担忧。这还没到京城,便被劫了,到时候哪还有脸回去。 “需多上半月便可到达!”郝捕快脸色很不自然的说道。 陈浩一听,这哪里来得急,三月三便是白大人寿辰之日,若是绕道而行定然错过时间。 于是说道:“如此算来,便会错过寿辰,头等大事不可耽误。就走飞凤山,我们这般打扮,也许可以侥幸通过也未尝可知。你且说说这飞凤山……” 经过郝捕快的讲解,陈浩才渐渐知晓落凤山的大致情况。 飞凤山原名落孤山,取义于一座山峦孤立一座,四外无助之意。之后却被一伙山贼给占领,取名为飞凤山。虽然是一伙山贼强盗,倒也算盗亦有道,只打劫官府财物,百姓过处不但不抢,反而给予救助。 曾经也有官府进行围剿,但是深山密林里哪里容易抓捕,又加上坐落于州县交界地带,最后便就不了了之、故此也有称为‘三不管’地带。 据说飞凤山寨主乃是一男一女兄妹二人。皆是武艺高强,凶神恶煞之辈。陈浩听到这里不禁晒然一笑,心中暗道,不过以讹传讹罢了,能够是非分明,又怎能是凶残之徒,只能说这天下清廉之官太少。 就这样,几人便向飞凤山奔去。 …… 只消一日的时间,几人便来到飞凤山下,此时已经傍晚,陈浩打开车帘举目望去,一座高山耸立在眼前,山腰之上云雾缭绕,树木繁茂,翠竹成阴。再看那宽不过十丈的山涧之路,恰如斧劈力凿一般。山壁陡峭,不由得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一阵风吹过,竹海上涌着暗浪,一浪推着一浪,一直涌到很远,很难知道那一片嫩青色和墨绿色的竹海有多深,只是你看竹浪的起伏和它的气势,不由的让人心潮起伏。在晚霞的余晖下,尤显意境之美。 “好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必经之路,若是有人在此围困堵截亦或是埋伏,倒是一个绝佳之地!”陈浩看着眼前的境况,不由得感叹道。 然而就在陈浩话音刚落,一阵号角之声想起,接着便从山涧两侧冲出大量的喽啰。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不停的呐喊着。 郝捕快见状心中不由的一沉,面沉似铁的说道:“陈公子,这次看来有些棘手,我等掩护,还是绕道而行吧!” 陈浩心中也是一沉,没想到自己与众人均已经打扮成普通人,竟然还能被这路山贼发现,难道真的是自己流年不利? “晚了,倒是陈某害了几位大哥,早知如此,应当听郝大哥的!”陈浩看向三人的时候,脸上尽是愧疚之色。 果不其然,陈浩的话音刚落,便从路口的另一口走来一队人马。领头一匹黑马上端坐一年轻男子,手持青铜槊,一块圆饼脸上,眼似铜铃,鼻孔朝天,生得当真是凶猛,马踏虚步的向陈浩等人而来。 陈浩心中暗道:“好大的块头!” “尔等若要从此处过,需留下财物!”大汉瓮声瓮气的吆喝道。 “好汉,我等是护送少爷回家吊丧,情急之下没有准备钱帛,还望好汉高抬贵手放我等过去,待来日定当奉上谢礼!”郝英俊毕竟是捕头,场面见得不少,说起假话来倒也是张口就来。 “放屁,没钱还想过去,没见到城门口还收城门费的吗?不给钱,人留下!”大汉一脸恼怒的说道。 “这……”郝捕头无奈的看了看陈浩,希望陈浩能出个主意,毕竟陈浩的口才要比他好上许多。 场面剑拔弩张,甚有稍有不和便举刀杀人的可能。 就在这时,陈浩跳下马车来到近前说道:“喂,我说寨主,你怎么不按套路说话呢?你这个开场白太掉价了吧!” “额……那该如何说得?”大汉被陈浩突然转移话题弄得有些迷惑,还有就是,掉价是什么?套路又是什么样的?见是个文弱书生向自己走来,便没有放在心上。 陈浩缓步走到黑马身旁,轻轻地抚摸着马头,左手无意间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继而接着抚摸着马儿说道:“你该这么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不字,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送上望乡台,永远回不来。” “哦,哈哈哈,说得好!洒家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威风又好记的词儿,不愧是读哈大笑,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 大笑之后,大汉看着陈浩众人说道:“纵使洒家高兴,但是这买路财还是要给的,要不然把你们送向望乡台,永远回不来!” 陈浩心道,你小子倒是现学现用:“寨主,咱们打个赌如何?若是在下赢了便放我等过去,若是在下输了,我等双手甘愿缚绑,也免受刀兵之苦!” 第017章一指压死马 大汉上下打量着陈浩,不由得撇了撇嘴,心中暗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敢与自己打赌,只要是武斗,自己是稳操胜券。 “也好,洒家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但是咱先说明,你们文人一些的诗词歌赋的东西,洒家可不与你赌斗!”大汉倒是有些心眼,知道自己长处与短处。 “寨主,你多虑了,今日你我既不赌文人的伎俩,也不赌智慧的长短。”陈浩看着大汉淡淡的说道。 “哦?哈哈哈,难道你要与洒家比武定胜负不成?”大汉哈哈大笑一脸讥笑的说道。 陈浩也不为意,只是微笑着摆了摆手道:“非也!” 大汉听后大怒,双目圆瞪,手持青铜槊指着陈浩道:“你这小子竟然敢戏耍本寨主,既不赌文也不武斗,那你之前不是废话连篇吗,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汉说着就要伸手将陈浩擒拿,但是陈浩倒退三步轻松躲开大汉的大手。这倒让大汉不由得一愣,心中暗道,哟呵,还有两下子。 陈浩看了看大汉骑得那匹黑马,暗自点了点头道:“寨主息怒,你我二人赌的便是,看在下能否用一根手指,便可把你的宝马压死!” 陈浩的话音刚落,顿时引来对方响马喽啰的阵阵哄笑,都以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待陈浩。就连郝捕头、石大与明步都觉得有些无语,都觉得陈浩是不是被吓傻了,在这里说起胡话来。 一匹马少说也有五六百斤,在加上一人端坐骑上,少说也有八百斤。即使有千斤之力的勇士,也不敢说一根手指便可压死马!眼前的陈浩竟然说一根手指便可压死黑马,此等天方夜谭的话,谁会相信? “哈哈哈,洒家没听错吧?混迹江湖这些年一掌拍死马倒是听说过,但是你这一指压死还真没见过!”大汉仰天大笑,然后看着陈浩,像是看到了傻瓜白痴一般。 但是见陈浩一脸认真的样子,倒也图个乐呵,继而说道:“好,本寨主便答应你,若当真如你所说……哈哈……就放你过山!”说到最后觉得实在是荒唐,便大笑了起来。 “击掌为誓” “击掌为誓” 陈浩一拱手,来到黑马近前,轻轻的抚摸着,继而看了看手心。嘴角微微一笑道:“寨主,陈某可要开始了!” 不待大汉寨主说话,陈浩轻轻的伸出一指压在黑马之上。顿时黑马开始瑟瑟发抖,接着浑身大颤。大汉见状不由得有些慌神,端坐在马上的他自然能够感受到马儿的变化。心中暗道,这小子不会真的一根手指压死马吧? 还未等他再做思量,黑马突然前提弯曲,接着如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在了地上。大汉见状,心惊之余脚踏马背跳出三米开外。 静! 众人均不由得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的。刚才还是健步如飞的马儿,现在却摔倒在地,口吐白沫奄奄一息。难道眼前的这位书生,是一位隐世的高手不成。 就连郝捕头三人也张开大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的黑马。继而双眼金星的看着陈浩,仿佛此刻,才真正的认识陈浩一般。 “你!”大汉吃惊的看着陈浩,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此前的不屑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恐惧与惊讶。 “呵呵!寨主说话可曾算数?”陈浩笑而问道。 愣神片刻,大汉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低声喃喃的说道:“算数,倒是洒家有眼不识泰山!” 继而大手一挥,大喝一声:“洒家说话算数,放行!”于是众响马喽啰四外散开,鸣金收兵让出一条路来。 “多谢!”陈浩一拱手,转身进了马车,四人车马同行便穿越山涧。 “陈公子,难道你真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成?”郝捕头一边骑马一边向车中的陈浩询问道。 郝捕头的疑问,同时也正是石大与明步二人心头的疑惑。在他们看来,陈浩不过是个书生罢了,此前在太和县从来没有见过陈浩动过武,最多不过是一个身手矫健的文人罢了。 陈浩掀开车帘,见三人疑惑的看着他,不由得笑道:“哪里是什么高手,你们想多了!” 接着陈浩就向三人讲解了这其中的玄妙,此前陈浩有意的走到大汉近前,轻轻的摸着马儿,继而说出大汉高兴的话儿,使其疏于防备。然后左手从腰间取出断魂散,以极快的手法使其沾于手心。继而再触及马嘴处,马儿闻其手上芳香便轻舔之…… 接着为了使药效发挥到最大作用,陈浩做了两手准备,其一,便是故意拖延时间,观其神态不振,抚摸马背虚汗潮湿。药效到达一个临界点,那时马儿毒发身亡,便可一指压死马。 其二,便是陈浩右手一指压黑马之时,而左手却在下方马儿的死穴扎上了一针…… 双管齐下,岂有不成功之理,但是郝捕头等人闻听,均不由的抹了一把汗。这每一步都得在预算之中,要是有一环没有搭上,今日怕是走不出飞凤山。 陈浩之所以与大汉打赌,其实也就是听了郝捕头的话而深有感触。觉得飞凤山的响马虽然为贼,但是却有信义,故此才有了之前的打赌一幕。 此时天色已黑,月明星稀,陈浩等人不敢在飞凤山多做久留,以防响马反悔,于是便一路疾行尽快离开此地。 “陈公子,这次咱们真得好险,若不是公子您急中生智,怕是我等留在飞凤山了!”明步赶着马车由衷的感慨道。 “那还用说,陈公子可是大人看中的人,岂会没有过人之处?南平州四县就数咱们太和县人杰地灵,政绩卓著。”一旁骑马的石大骄傲的说道。 陈浩听着二人的对话,微笑默然不语,看着车窗外的星空,不由得想起远在太和的林月瑶。“不知道自己离开这么久,她还好吗?”陈浩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以前经常在一起倒没有什么觉得思念与不舍,现在人隔两地,陈浩发现自己真的融入了这个时代,重要的是这里的人…… 就在几人‘面迎清风马蹄急’时,前方几匹快马迎面而来。还未到近前,便听到前方一人大喊:“速速让开!” 然而由于对方速度太快,扰得陈浩等人有些措手不及,前方快马行至近前却没有及时让开,堵住了窄小的山路。 “吁!”前方一男子勒住缰绳,待马儿前蹄落地,对着明步断喝道:“敢当我家寨主的路,找死!”说着便就近拿起马鞭就要抽打赶车的明步。 陈浩在车中不由得一惊,暗自思忖,这都要离开飞凤山了,怎么还有寨主? 第018章抓错地方了 骑马男子马鞭朝明步抽来,明步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男子见一鞭没打中,便又顺势一鞭抽来。 此刻坐在近处的陈浩可坐不住了,冲出车厢,一把抓住鞭子沉声道:“这位好汉,得饶人处且饶人!” “哼,你是什么东西?给我滚开!”骑马男子根本没有把陈浩放在眼里,说着便用力试图抽回鞭子,连着陈浩一起打。 然而却发现鞭子像是在对方手心生了根一般,任凭他如何用力终是抽不回,一时之间憋得脸色通红,两人相持不下。 陈浩不由得冷冷一笑,左手手腕突然一动,用力一甩便把马背上的男子给拉下马来。 陈浩这一年来的锻炼身体也不是白给的,虽然形意拳是个半吊子,但起码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况且这力量自从习练形意拳之后,力量越发的大了起来。 砰! 男子摔倒在地,短暂的呻吟后继而上前便要与陈浩厮打,此时郝英俊与石大已然站在了陈浩的身前。 “住手!”一个清脆的声音由不远处传来,接着缰马嘶鸣,马上赫然端坐一位女子。 在月光下,却见这女子头上青丝如墨染,芙蓉粉面绽红莲,两道柳眉月牙弯,眼如珍珠明眉,樱桃小嘴红润润,玉石银牙口中含,身披一领柳叶甲,一杆长枪手中端。 陈浩看罢心中暗叹,好一个漂亮的姑娘,这一身打扮,倒显得英姿飒爽,丝毫不输于男儿之身。 “姑娘,我等星夜赶路难免碰碰撞撞,再说了,你若好言相说,我等便退开道路当你过去。但是你的手下似乎有些欺人太甚!”陈浩脸色阴沉的对面前的女子说道。 “你什么东西,敢和我家寨主这般说话,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女子旁边的一红发披肩,尖瘦男子厉声说着便准备教训一下陈浩。 “退下!”女子顿时柳眉倒竖,有些微怒的厉声喝道,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顿时显现出来。 女子手握缰绳,打量着陈浩,不由得眼前一亮,见陈浩相貌英俊,年龄十六七岁,一身素罗袍半披半挂。面如玉盘,眉清目秀,正一脸平静的看着她。 女子心想,好一个俊俏气度非凡的少年,便用手指点自通姓名道:“小女子名为罗玉凤,是此处不远飞凤山的副寨主,兄长罗飞龙乃是寨主,你是何人?” 而身后的众喽兵不由得一愣,尤其是红发的中年男子,疑惑的看着罗玉凤。暗道,小姐这是怎么了,人家没问你这么多,你倒是全都说了。而且这柔声细语的,倒是第一次见。 陈浩见她先通上了姓名,便不落下理,继而微笑道:“原来是罗寨主,久仰久仰,之前倒是与兄相谈甚欢,竟然此处遇到罗寨主!在下陈浩,家母病重,急待回去探望!” 然心里却腹诽,真是刚脱虎穴又入狼窝,当真是流年不利!心中不停的盘算着,该当如何离去。 “哦?阁下就是陈公子,那倒是巧了,此时天色已晚,不如随我等到飞凤山一叙如何?”罗玉凤眼光流转的看着陈浩。心中暗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姑娘知道陈某?”陈浩有些疑惑,自己与此人素未谋面,又怎能相识呢。 “那来这么多废话,我家寨主邀你一叙,那是看得起你!”之前被拽下马的男子唧唧歪歪的不忿说道。 从来还没见到自家寨主,对一个路人这般轻声细语,不厌其烦的唠叨,难道是寨主看着这个小白脸了? 还真被这夯货说中了,自打一见到陈浩之时,便觉得陈浩气度不凡,似有攀交之意。所以才客客气气的与陈浩说话,丝毫没有以往的大大咧咧嚣张跋扈。 “实在是家中急事,罗寨主的好意心领了。改日再登山拜门,以谢罗寨主盛请之情!” “那是不给小女子面子喽?”罗玉凤有些不悦的反问道。 “恕在下难以从命!”陈浩凝眉脸色阴沉的看向罗玉凤。 罗玉凤甩了甩手中马鞭,若有若无的说道:“那就给我抓回去!” 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继而罗玉凤身后众人便上前打斗起来。 陈浩四人又岂是这帮经常刀口上生活的响马的对手,不消片刻便落入下风。 接着郝英俊,石大,明步皆被抓住,唯有陈浩还算能够自保。 “公子,快走,不用管我们!”郝捕头见陈浩游刃有余,却又不肯离去,深知陈浩是为他们,于是大声喊道。 陈浩见状,不由心中大急,试图过去营救,却被生生的困在外围。 “陈公子,你的同伴已然缚绑,你还做困兽犹斗,非要本姑娘亲自擒拿你吗?就不怕本姑娘下令杀了他们?”罗玉凤跳下马,双眉紧蹙的看着场中陈浩打斗的陈浩,心中有了一丝恼怒。 陈浩急中生乱,拳法有些凌乱,结果被其中红发男子打在脸上,顿时嘴角溢出了鲜血。 “孙钱,本姑娘说了拿下,没说伤他,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见陈浩脸有淤血,不由大怒道。 …… 陈浩见这般打下去不是办法,便心中思忖,既然如此何不擒贼先擒王,拿下罗玉凤便可掌握全局。心中打定主意,便伺机找了一个突破口冲杀过去。 既然喽兵不敢伤他,那么陈浩就硬是往上冲,一时之间,惹得众喽兵不敢靠近。陈浩一个箭步冲出包围圈,五指成抓,便抓向罗玉凤。 罗玉凤见陈浩奔她而来,不由得冷冷一笑,长枪已然出手,如蛟龙一般朝陈浩刺去。陈浩见状不由得面色一沉,一个侧身堪堪的躲过。 然而脚步还未站稳,又是一枪朝陈浩的下盘而来,目标便是胯下裆处。陈浩心中恶寒,好阴狠的一招,此招若中岂不是要断子绝孙。 情急之下陈浩来了个老树盘根,盘住罗玉凤刺来的银枪,顺势上盘便来了一招双管齐下龙探爪。 要怪只怪陈浩的马步不稳,本想双臂伸出抓住罗玉凤的双肩制服于她。可谁知罗玉凤见银枪被盘住,结果用力一拽使得陈浩下盘不稳,陈浩没抓住罗玉凤的双肩,倒是抓住了她的前胸。 “你……” “我……这个……” 顿时两人定格在原地,所有的人都不敢上前,均呆呆的看着这惊人的一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不放开?”罗玉凤脸色羞红的娇斥道。 “啊,哦!”陈浩有些不知所措的应声,继而条件反射的收回了双手。 啪! 顿时陈浩的脸上留下鲜红的五指梅花,显现在白皙的脸上尤为醒目。 “都给我带回山上去!”罗玉凤红霞照脸的羞怒的瞥了一眼陈浩。 接着众人上前捆绑陈浩,连同郝英俊等人一同向飞凤山而去。 第019章风中的凌乱 一行人星夜往飞凤山而去,在寂静的夜晚留下阵阵的马蹄声。 行至三叉路口,却见路口停着一辆红莲纱窗的马车,而马车周围站着四个壮汉。 “吁!”罗玉凤勒住缰绳,有些心烦的问道:“红鸾,你不在山上等候,却在这里,是不是认为本姑娘来不及抓住这个登徒子?” 罗玉凤话刚落地,却从车中轻盈漫步走下一女子。陈浩被喽兵拖出马车行至近前,这才看清此女的姿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似有发出诱人的邀请。 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好一个媚意无双的女子!”陈浩没想到在飞凤山这等众多匪类中,竟然出得如此美女。 罗玉凤见陈浩一脸迷茫的猪哥像,心头不由得一丝发酸,结果一怒之下,右手抡圆。 啪! 一朵五指梅花在陈浩的脸上嫣然绽放。这一下可谓是左右对称,相得益彰。 …… “听说太和县出了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才俊,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而已。”红衣女子凤眼一瞥,眉间轻佻讥诮着说道。 陈浩对此只是感觉一阵莫名其妙,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纵是放眼整个大唐,那都是多如牛毛的角色,眼前此人非要给自己加一个英年才俊之名,这其间倒是颇有些值得商榷的。 “这位大婶你说我不过如此,就是不知什么样的人在你眼里才是英年才俊呢?”陈浩说完,一双鹰目狠狠的盯向那名出声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皮肤白嫩,举止不俗,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闺阁女子,更不用说跟着这些大老爷们出来干山匪了,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事出反常必为妖。想到事情根源,陈浩不由嘴角冷笑,心中暗自思量,也许其中有着不为人知的牵连。一双鹰隼愣是盯得红衣女子直是发毛。 待到红衣女子缓过神来,陈浩已是收回目光,一双剑眉微微闭合,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是云淡风轻。 被唤作红鸾的女子,听到陈浩叫她大婶,不由得杏目圆瞪,大口喘着粗气,那一双呼之欲出的巅峰更是抖动个不停。 不远处,罗玉凤一副看戏的样子,看着陈浩与红鸾的唇枪舌战。虽说罗玉凤没有帮忙的意思,但是红衣女子身侧那四名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此时却是一个个面色潮红,红衣女子更是眼尖,她如何看不出这四名大汉正用八只眼睛看着自己摇晃的部位,更是让红衣女子羞恼不堪。 “啊啊啊……给我杀了他……”红衣女子玉手一挥,手中长剑说着便欲砍向陈浩脖颈之处。 陈浩毕竟也是练家子,此刻虽然双手被绑,但是腿上功夫还算灵光,哪里能够让这样的小女子如意,想着便是身体向后一倾,姿势虽然不雅,但是毕竟是摆脱了四名肌肉疙瘩以及红衣女子的围困。 “疯婆子,同样是女人,你看看人家罗小姐,武能提枪跨马,文能举世惊哗。而你只会卖弄风雅,真不知是哪家的父母,生出你这么个狐媚蹄子。” 说完陈浩三步并俩步直接扑到罗玉凤的身后,罗玉凤本来看架看的兴起,哪曾想到这才一会儿自己便被陈浩这个二货算计上了。 “你你,说谁是狐媚……啊啊啊……”红衣女子这下子整个人状若癫狂,气急败坏的向陈浩这里扑来。 此时只听一声“吱呀”。场间顿时一片寂静,红衣女子用力过猛,被边上的树枝划破,那身红色裙摆早已被风吹落在风里,留下裸露于外的白皙大腿。 “噗……”对面盗匪虽说是罗玉凤这么个女子带队,但是盗匪这一行说到底还是男人的天下,因此这一次罗玉凤带来的人也大多都是男人,这些男人平日里憋在山疙瘩里,但是如此欲遮含羞的俏女子,他们何曾见过。 要不是此时还有女子在场,便只是一个念头,这些人便会虎扑过去了。 罗玉凤作为这一伙子盗匪的统领,平日里自然是威风无比,但是身为女儿家的她,此时却也是嗔羞不已。 “这这……”罗玉凤率先闭过头去,正好撞上已经满脸白痴的陈浩。 当然陈浩不是因为红衣女子的美色,用陈浩的话说:“我这是被风迷失了眼睛,眼睛伤了鼻子的心……” “喂喂,你这人怎是如此不害臊,人家都已经被你这般整蛊,蛮不成你还要上去亲身观摩。”说完罗玉凤右手凝拳,对着陈浩的双眼就是俩拳。 待到陈浩忍着疼痛睁开双眼,对面的红衣女子早已经钻进了马车之内。然而此时的陈浩的样子,哪里还有之前的英俊潇洒,两朵五指梅花,两只熊猫眼,还有鼻孔边缘略有淡淡的血迹。 陈浩倒还算淡定,只是淡淡的轻叹了声:“唉!”但是四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此时却是一个个跟失了魂似的。 更有甚者那双贼眉鼠眼愣是一直未曾脱离马车的方位。 …… 良久场间寂静,等到红衣女子再次出来,手中长剑已然不见,但是红衣女子身后那四位壮汉此时却是各个缚起双斧。 没等红衣女子发话,那四名大汉已经抄起家伙,对着陈浩便是杀来。 “罗寨主,这是何意,蛮不成飞凤山的盗匪要破坏你们最古老的寨规不成。” “盗亦有道,此刻我乃手无寸铁之人,你怎可见死不救,再说我与你也算有肌肤之亲,要杀也需你亲自出手!”陈浩情急之下不由得说出一句不知羞耻的话来。 罗玉凤被陈浩的后半句话弄得是红霞满天,但此刻却不是理论的时候。 “红鸾姑娘,我想我们的协定不包括伤害我们的事主吧。” 只是瞬间,那些原本双眼喷火的盗匪们便是重拾武器,对着红衣女子的四位大汉便是一阵穷追猛打。 骂人没骂过人,打架被人阻挠,红衣女子这下子却是直接气炸了,虽有新衣蔽体,但是那双酥胸不知怎么的仍是颤抖个不停。 “罗玉凤,你你……我告诉你大哥去,我告诉他说你伙同欺负我……” 说着红鸾自己拾起武器,对着陈浩便是杀来。 双眼微微隆起,陈浩只是感觉一阵头晕眼炫。 看着提剑来袭的红鸾,罗玉凤只是嘴角冷笑。 “狐媚坯子,我就知道是你勾搭我大哥,我大哥向来盗亦有道,何曾平白无故出来打劫这位陈公子,虽然这位陈公子不见得是什么好人……”说着罗玉凤已是携枪上前。 后方,陈浩虽然眼睛不灵光,但是陈浩的耳朵却是实在的灵敏,此时听到罗大小姐对自己的评价,不由感觉老脸一阵微红。 若不是这里还有外人,说不定陈浩已经当着面对着罗玉凤说一句:“谢谢夸奖。”而跟随陈浩而来的几个人,此时却是有种欲哭还羞的冲动,这实在是贵人自有天助。陈浩不知的是,此时郝英俊等人的心里已然有了陈公子实乃贵人的认知。 说来快那时迟,陈浩微眯双眼,透过余光观望场间的打斗,不得不说的俩女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要不是那红鸾实在太过可恶,陈浩着实不想与她为敌,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陈浩做事,向来有则,你若害我,我岂会让你逍遥好过? 第020章那一眼的伤痛 “蚕娘吟弄满星空,青山静绿泪花红,玉凤银枪战红鸾,适得其会月下逢。” “兄弟几个都坐过来,话说老天爷待我等众人也不薄了,良辰美景俏丽佳人,只可以没有美酒,要不人真是人生一大乐事也?幸哉乐哉。” 郝英俊几个人都是农家汉出身,除了郝英俊粗识几个大字外,其他人那根本是和风月不沾边的人,此时陈浩呼唤他们并且对着他们把玩诗词,他们只觉陈浩如那传说中的妙人,虽然可观却不是他们可以比肩的存在。 兄弟几个坐罢,陈浩微微挪动下自己的方位,正好借住月光以及几个兄弟的背影,把自己围的严严实实的,包围圈内,陈浩找了一处地形奇特之处,背靠尖石,手上不断的摩擦着后辈的尖石。 为了不让敌人起疑,陈浩还不时嘴里吆喝声:“罗小姐真乃仙女下凡也!”说罢场间顿时停滞了一瞬,罗玉凤因为一霎分神,整个气势为之一糜,再看去红鸾已是剑花如雨。 一向以文人自居的陈浩,此时见得场间的形式,不由顿时感觉不妙,话说这红鸾虽然刁蛮任性,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她的剑势与技巧都是比之罗玉凤高略高一筹。 前半场的打斗罗玉凤勉强可以凭借多年来的打斗经验和她平分秋色,但是却是因为陈浩的一声吆喝,气势已去,若是不想办法,恐怕罗玉凤还真的落败的可能。 “想那红鸾应该是某处青楼中人吧,要不怎会如此动感十足,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说着陈浩还不忘拉上四周的诸位兄弟。 虽然郝捕头等人不明所以,但是既然陈浩吆喝定有深意,于是盲目的也跟着起哄起来。 果然陈浩这一招刚一出手,场间的红鸾整个便是气愤不已。 连通那剑势和剑意都是大有零散之意。 罗玉凤趁势迎上,俩人又是旗鼓相当。 …… “嚯……”的一声,原本缚住陈浩的绳索已然打开,为了稳住周围的敌人,陈浩故意把整个人面对向众兄弟,但是手上手头却是迅速出手,忙活了一小会,众兄弟也都是纷纷解开了绳索。 只是陈浩私下暗忖,此地连绵山势,有些地方更是背阴朝阳,说不得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之地。再加上周围有众多喽兵看守,也不好脱身。因此即便是此时众人已然摆脱了绳索的束缚,陈浩也并未打算强攻离开。因为强攻势必引起罗玉凤与红鸾的注意,到时候两人停下手来,倒是对自己不利。 场中罗玉凤和红鸾正是打斗的不分彼此,陈浩眉头一凝,一条妙计不由浮上心头。 和原本想法不同的是,这次陈浩需要做的是让罗玉凤大败。因为只有如此,陈浩周围的喽兵才会上前帮助罗玉凤。到那时没有重兵把手,陈浩等四人逃跑自然轻松不少。 说到做到,陈浩嗓子一扯便是吼道:“罗姑娘之美,就像那个太和水的水……罗姑娘之……咳咳,虽有铠甲相隔,倒也感觉良好!” 盗匪中有些脑袋反映不过来,只以为陈浩是看上了自家的小姐了,所以才会说出如此无耻的话语,于是这些人纷纷别过头去表示不屑于这种人物为伍。 看到自己这招有效,不知为何陈浩却是想到:“以往的自己是不是太过正派,或许现在的自己才是真的自我,无拘无束渴望自由。” 陈浩的话语对那些小喽啰当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对于罗玉凤这位正和高手较量的小女子来说,那可以说百分百的失去原有的方寸。 果然罗玉凤闻听此话,不由的俏脸一红,暗骂一句无耻至极,占了便宜还卖乖。然而对面的的红鸾却楸准了这一时机,手中长剑不停的上下翻飞刺向罗玉凤。 “你这人……怎是如此……无耻……我好心帮你……出头……你确是如此……挑衅……于我……”说着罗玉凤已是败势已成。 银枪离手,红鸾已是长剑划破松软的皮甲,罗玉凤用手相互,柳甲落地,罗玉凤衣襟却是沾满了鲜血。 红鸾还欲继续相逼,罗玉凤只好一个鲤鱼打滚算是再次避开了红鸾的攻击。 “红鸾,你竟然想杀我?”罗玉凤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在她看来,自己的手下人数比对方多。而且这还是飞凤山的地盘,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哼!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罢了!”红鸾轻轻的拭去剑上的血迹,一抹寒光照亮了她的眼睛,阴毒而又不屑。 “那就别怪我今日除你,以绝后患了!”罗玉凤说着就要召集身后的众多喽兵,一起围杀红鸾等人。 然而红鸾没有丝毫的慌乱,轻蔑的一笑,继而轻轻的一挥衣袖,罗玉凤身后的众人全部倒戈相向,这让罗玉凤一时之间有了慌乱。 “怎么样?你还有依仗吗?咯咯!”红鸾轻声而笑,笑得那么自然,笑得那么舒心。又有什么能够把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而感到开心的事呢。 “原来,你早已暗中笼络寨中的兄弟!” “你,你们……”罗玉凤吃力的指着倒戈相向的众人,本来就是伤痛缠身,此时怒火攻心,更是险些昏厥了过去。 “莫要说是你罗玉凤,便是你整个罗家寨,我红鸾想要拿下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说我勾搭你大哥,我呸呸呸,要不是你大哥恬不知耻的讨好我,我才难得理她。”红鸾本是骄傲自满之人,此时已是顺利拿下罗玉凤,还不乘机好好的羞辱与她。 眼看着红鸾紧步逼来,罗玉凤也是冷汗直流,眼前这个女子的狠辣阴毒,可说是世俗罕见。 不多时罗玉凤已然滚到陈浩身前,红鸾携剑亦是亦步亦趋。 “陈浩,你我本无冤无仇,奈何你得罪了本小姐的表哥,所以你必须死!”说着便举剑刺向陈浩。陈浩直道不妙,说着手里砂石飞起,对着红鸾便是一扔。 红鸾衣袖轻挽,顺势挡住沙尘,再睁开眼睛又欲追杀上来。 陈浩心中暗苦,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原本以为红鸾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世俗小姐,谁曾想到这货竟然心机如此之深,自己的逃跑计划竟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搅黄了。听其话音中所说的表哥到底是谁?自己得罪的人不多,一个是徐盛,另一个则是那位王才俊。 “王才俊!”只是一个念头,陈浩不知为何便想起来这个名字。按道理说,陈浩的第一印象应该徐盛才是,因为他得罪徐盛最深,恩怨也是最深。 一剑未杀成陈浩,红鸾哪肯放手,但是罗玉凤就在眼前,说着红鸾长剑横空斜刺而去。 罗玉凤无奈只得继续打滚,滚到山崖边侧,正好发现陈浩这个猥琐之人。 “我说陈大才子,这下你可开心,这次你我恐怕都要丧命于此……”说道罗玉凤还不忘恶瞪一眼陈浩。 长剑加身面临危险。都没有让陈浩有心中一紧的感觉,但是奇怪为何这一眼却是如此伤痛。 “罗姑娘我想我们不一定会死,在下的耳朵很是好使,在深夜之中能听到我们下方有水流响动,时而有松鹤之声,下方应该是溪流,亦或是水潭。若是你和我赌一把,说不得还有一半的机会活命,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那肯定是没有活命的机会了……”陈浩此时那里还有之前的轻浮,取而代之的便是冷静与刚毅。 “你确定?”罗玉凤有些不相信陈浩的话,毕竟陈浩曾经轻薄过自己,对此颇有成见。 “嗯,等会我们跳下的时候,记得向有光的地方跳!知道吗?”陈浩好意的提醒道。 说完陈浩还打算故技重施,好争取点缓冲的时间,谁曾想到,陈浩还未动身,眼前的罗玉凤已是抱着自己向边上的山崖跳去。 罗玉凤的身材本来就是凹凸有致,此时褪去皮甲,两人面对面的双环而拥,顿时让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陈浩只觉一颗心跳的厉害,那白皙的脸蛋也不知何时变得通红。 “罗姑娘……罗姑娘……”半空中陈浩试图呼唤罗玉凤,但是手上那腥稠的血迹告诉自己,她已经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耳旁长风急呼而过,陈浩闭目坐等生死,心中却不由暗叹,上天让自己重生的机会,无由这般让我死去,这时的陈浩尚不懂得所谓的天机命理,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和一股子对眼前佳人的浓浓歉意。 “噗通……”四周都是寒冷的水流,陈浩知道这一次自己是赌对了。 山崖之上,红鸾长发飘飘,配上月光皎洁更显得美艳,但是郝英俊等人却是如何都觉得这种不是美,而是嗜血的祸水。 就在郝英俊等人闭目等死之际,远处一道马蹄声仓促赶来:“前面可是红鸾小姐。” “是他?”红鸾听闻呼唤声,整个人不由为之一振,随即一改阴狠毒辣的一面,手起剑空,一道鲜红的血迹把自己手臂割伤,红色的衣裙染得更红了。 “罗大哥你可要为小妹做主呀……” 第021章洞中旖旎 接着一队人马从远处缓缓而来,领头的赫然便是罗飞龙,手持青铜槊,坐下已然不是黑色骏马,取而代之乃是红棕烈马。 此时天已蒙蒙放亮,罗飞龙远远就件见红鸾手托左臂,滴滴的鲜红顺着红袖掉落在地上。罗飞龙虽然粗枝大叶的,但是却对红鸾格外用心:“红鸾,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没事儿,但是你可要为小妹做主呀,玉凤伙同外人要置我于死地,你看着办吧!”说着一边梨花带雨的轻拭泪痕。 红鸾的这一番话不但罗飞龙感到莫名其妙,就连郝英俊等人也是目瞪口呆,不由得骂骂咧咧道:“这演技真他娘的好啊!是非颠倒,无耻至极!” “给我杀了这三个贱嘴皮子!”红鸾脸色羞怒,眼中隐隐闪现阴狠的杀机。 “慢着,你们不就是跟随陈浩的随从吗?”罗风龙疑惑的问道,粗枝大叶不代表他愚钝,要不然也不会成为一寨之主。 还未等郝英俊等人搭话,却被周围的喽兵堵住了嘴巴,纵使有千言万语更与何人说。 罗飞龙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自己堂堂一寨之主,竟然手下妄作主张。正要发怒喝退喽兵,红鸾却突然微微一倒,哎哟一声,似要摔倒在地。罗飞龙见红鸾就要摔倒,哪里还顾得其他,一个急速转身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红鸾。 “红鸾啊,你张家曾对我罗家有恩,临终将你托付于父亲,如今二老归去,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我如何自处!”罗飞龙说的是情真意切,关切之情不宜言表。 红鸾假意虚弱的情深说到:“罗大哥对小妹之情意,小妹有怎能不知!” “这几个歹徒确实是陈浩的随从,玉凤为了救陈浩竟然与我等人大打出手,丝毫不顾及兄弟之情,姐妹之义,着实让我这个做姐姐的心痛!”红鸾说着还手摸胸口以示惋惜。 “怎么会这样,当时她还是气冲冲的说要抓陈浩回山问罪,以解我被骗之仇的!怎么这一转眼帮起外人来了?”此刻的罗飞龙倒是有些糊涂了。 “我看是玉凤受陈浩贼人的蒙骗与蛊惑,不如杀了陈浩这几个手下,以消我心头之恨!”红鸾凝眉冷言说道,眼神看着不远处的郝英俊几人。因为她知道,这几个人不死,迟早会把真实的情况泄露出去。 “暂时还不能杀,有这几人在手上,就不怕陈浩不会来。再者,我飞凤山罗家寨的规矩不能破,这几人没有大恶之举,不可杀无恶之人!”说着罗飞龙招呼带来的手下接手郝英俊几人。 红鸾眼角微微的抖动了一下,但脸上仍旧温顺的说道:“有罗大哥主持大局,小妹也就放心了!”说着小鸟依人的靠在罗飞龙的怀里。 而罗飞龙却感觉一朵疑云萦绕在心头,自己的妹妹他是太了解不过了,怎么会因为一个男子而不辩是非,再说了,即使看上了陈浩那小子,难道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还能跟自己的小舅子因为一匹马,过意不去? 但是红鸾说的言之凿凿,又不像是在说谎,关键是,她有这个必要吗,理由又是什么? 粗中有细的罗飞龙可是个小事糊涂,大事不含糊的主儿,这件事情有必要弄清楚。 “回山寨!”罗飞龙大手一招带着众多喽兵向山寨而去。 而在回山寨的途中,坐在马上的红鸾偷偷的给孙钱使了一个眼色,继而厉声说到:“山寨防务务必亲力亲为,来往异外之人多多留心,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红发孙钱心领神会的点头应是。 ………… 而悬崖脚下溪水潺潺,漫天的星辰倒影在水中,草丛中已有春生的虫儿在鸣叫,当真是一个美不胜收的另一洞天。 不远处一个荒废已久的山洞中,洞中残破不堪,零碎的石具与一张石床。罗玉凤昏躺在石床上,而旁边的陈浩却面露愁容的来回的踱着步,即使身上已有多处伤痕,却仍旧没有转移他此时的思想斗争。 “上还是不上?到底是上还是不上,不上的话,她……”此时陈浩的脑中不停地回荡着这种声音。 虽然陈浩嘴上说话有时油嘴滑舌,没个正经。但是真正让他做有违君子的事情,他还真的做不出来。 “不管了,救人要紧!”陈浩说着便脱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再去脱罗玉凤的衣服。 …… 待到陈浩把罗玉凤的寒湿衣裙脱下换上自身烘干长袍时,陈浩不由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还不够,接着一瓮凉水从头顶倒下,上身裸露的肌肉冒着丝丝的热气。 “怎么还没醒,不会是憋着气了吧!”陈浩见罗玉凤至今未醒,不由得猜测道。 “那没办法了,只能人工呼吸了!”陈浩很是无奈的自言自语道。 拿着一块纱布,走上前去正准备人工呼吸。可悲的事情发生了,罗玉凤此刻不合时宜的醒了。 罗玉凤缓缓的睁开双眼,却见眼前一个人头出现,接着视线渐渐清晰。见陈浩光着膀子朝自己而来,本能的大声疾呼,继而右手甩出。 啪! 一个响亮的五指梅花再一次出现在陈浩的脸上,旧伤未消新伤又补,倒是颇有情调,弄得陈浩倒退几步,一脸无辜的看着罗玉凤。 “你个淫贼,枉本姑娘还对你有一丝好感,阻止张红鸾那魅惑杀你,你就是这般对待本姑娘的吗?”罗玉凤本想起身与陈浩撕打,奈何受伤过重一时间起不得身。 “其实……”陈浩正要辩解,可是当罗玉凤再看自己的衣物已然不在时更加羞愤难当,眼中含泪的骂道:“你个死淫贼,你竟敢脱了本姑娘的衣物,早知如此,就该当初宰了你!” 陈浩心中憋屈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大半个时辰,罗玉凤才停止谩骂与哭泣。见罗玉凤渐渐地停止了谩骂,于是问道:“口渴吗,我给你取水喝!” 罗玉凤以为陈浩实在暗讽与她,便气不打一处,接着开始奚落陈浩,然而陈浩就这样听着。 “骂完了!”陈浩淡淡的问道。 “等会再骂!”罗玉凤没好气的怒斥道。此刻身上有伤,话多了有些头晕。 “那先喝药!这样才有力气骂!”陈浩从旁边的石桌上端过石质的碗勺,盛出汤药送到罗玉凤嘴边。 但是罗玉凤却好不领情,死死的闭上嘴,双眼尽是愤怒之色。 “我光着膀子,那是因为我的干衣服给你穿了,你落水之后浑身湿透,不尽快换上容易寒气入体。这也是无奈之举,但我却没有假公即私!” 罗玉凤半信半疑的看着陈浩,见对方面沉似水,就问道:“那你为何向我面部靠近?”说着不由的俏脸一红。 “之前你没有苏醒过来,以为你气脉闭塞,所以才想起渡气之法帮你,虽然有些亲昵,但是也是事即从全。你看,我还准备用纱布隔离呢!我陈浩虽非君子,但也不是苟且之事的小人!”陈浩无奈的扬了扬手里的纱布说道。 “哼!什么渡气之法,纯属无稽之谈!本姑娘怎么没有听说过!”罗玉凤此刻已然相信大半,但是出于女孩子的天性,矢口否认的说。 “那就没办法了!”陈浩无奈的转过身去,自己喝了一口汤药。 罗玉凤见陈浩喝了自己的汤药顿时心中大急:“喂,混蛋那是本姑娘的……” 话未说完,却已然说不出话来,因为陈浩的大嘴堵住了她的香唇…… 第022章冰释前嫌诉前因 罗玉凤双拳紧握,捶打着陈浩。片刻之后,二人双唇分离,陈浩看都没看罗玉凤就接着喝药,然后原路送药。 一切的一切完全出乎罗玉凤的想象,没想到眼前的陈浩竟然这般野蛮粗鲁对她,即使自己不停的捶打与厮抓,也没有让他停止对自己轻薄的送药。虽然这般的举动让她很是羞愤,但是当喝下陈浩口中送进的汤药时,她知道他是在救她。 来回几次后,陈浩起身离开,罗玉凤看着陈浩背后凌乱的血痕,心中有了莫名的触动,似那平静的湖水掀起阵阵涟漪。 因为她知道陈浩身上的伤痕并非简简单单自己的抓伤的,因为有些已经开始止血结痂,定是之前落下山崖的时候留下的伤痕,亦或是采药之时的划伤。想到这里,罗玉凤的怨气也就消散了不少。 本来你争我吵的山洞此刻变得安静起来,谁也没有说话,或许沉默才是弥补尴尬的最好缓冲。就这样,陈浩照顾受伤的罗玉凤三日后,终于有了起色可以起身走路了。 这几日陈浩除了照顾罗玉凤外,就到外面四处寻找出路,希望在罗玉凤痊愈之后第一时间离开这里。然而他却是失望了,三日时间竟然没有找到任何出路。 夜晚依旧清明,星汉迢迢,陈浩翘着二郎腿躺在草堆上闭目养神。自从上次喂药一事的闹剧发生后,陈浩就被赶出了山洞,除了白天罗玉凤清醒的时候他才可以进去,其余时间陈浩便是在这杂草铺成的床上度过。 “没想到你还会医术,当真是小看你了!”罗玉凤缓慢的从山洞中走出,继而看着繁星意有所指的赞道。 陈浩自从被冤枉之后,就很少与罗玉凤说话:“过奖了,只是略懂一些皮毛罢了,所幸你伤势不重,倒也不是什么奇难杂症。巧在曾经在医馆见过几味草药,才知道其药性,所以才能采来为你入药!” “你即是江湖儿女,就该懂得权宜之计,陈某虽然行为有些……但是也是为了救你,希望你能够理解!”陈浩此刻心中莫名的沉重,说起话来也有些低沉。 本来一件好好的祝寿之行,竟然遇到这么一档子事情,而且感觉还不简单。身在山谷之中,能不能出去还是个未知之数,就更别谈三月三京城祝寿了。 “叫我玉凤不行吗,你说的没错,江湖儿女应当不拘小节,但是听你的言外之意,是想撇清关系对吗?告诉你,没门!”罗玉凤收回目光转向陈浩,眼神犀利而又决然。 “额,……这个当务之急你还是尽快把伤势养好……”陈浩尴尬的一时语塞,于是转移了话题。 “今晚就别在洞外睡了,湿气太重!”罗玉凤若有如无的轻声说道,要不是陈浩耳朵好使,估计很难听到。 “还是算了吧,倒时候又冤枉我轻薄你,咱陈浩可不希望当冤大头。再说了这里挺好的,不必了!”陈浩可不想自己的脸上再来着还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咯咯咯,这露天野宿能比洞中好,倒真是个怪然!”罗玉凤见陈浩不经意的摸着脸,不由得轻笑起来。 陈浩嘴里衔着一棵绿草,摇着二郎腿高声吟唱道:“天为罗帐地为毡,日月星辰伴我眠,夜间不敢长伸足,恐将山河一脚穿。” 罗玉凤闻听心头不由一怔,好一个气势雄浑的诗句,好大的口气。罗玉凤虽为匪类,但不能代表她不懂诗词,在一个诗的国度里,又有哪个不会吟两首雅诗。 “玉凤,能告诉我,当初抓我的理由吗?”陈浩根据此前的种种,始终觉得自己被人下了圈套。 罗玉凤沉思片刻,幽幽道:“可以,但是你必须帮我报仇,否则别想知道任何事情!” “就算你不说,我陈浩也会帮你,说吧!”陈浩还以为是以身相许呢,结果是报仇一事,陈浩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陈浩就怕因为此事,往后无法面对远在太和县的林月媱。 “哦?倒是爽快!那就与你说说前因后果吧……”罗玉凤说着甜甜一笑,继而坐在陈浩的身旁。 “我罗家原是名门之后,大唐开基功臣之中便有我罗家祖先……” “你所说的可是罗成罗少保……”陈浩猛然坐起,双眼瞪得溜圆看着罗玉凤。 “正是先祖!你……”罗玉凤一脸自豪之外倒也是倍感疑惑,这陈浩与自己年龄相仿不过十六七岁,怎知自己家的先祖? “没什么,那你大哥……好吧,你继续说!”陈浩尴尬的一笑,心道原来是白马银枪俏罗成的后人,可是那个罗飞龙,怎么觉得像是别人家的孩子,难道是……不会的……。 罗玉凤自然不知道陈浩心里想的是什么,若要是知道定会上前再给他一个五指梅花。 “然而历经武后夺得李氏江山,继而历经安史之乱……我罗家一门慢慢的被朝廷所遗忘,渐渐地失去了昔日的辉煌。到了我和哥哥这一代便沦为响马……”罗玉凤说到这里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的落寞,不由得轻轻的低下了头。 “呵呵,说的有些无关紧要,我和大哥之所以要截你,是因为之前我们便得到消息,你是官府所派押送脏银前往京城……” “是那个骚蹄子红鸾吧!” “果然够聪明,的确是她!但是截了你才发现我被她骗了,因为你的车中没有钱物,只是太和县的土特产!”说到这里罗玉凤银牙紧咬,有些愤怒的拽下陈浩嘴里的小草,然后用力的掰断。 陈浩暗自心惊,心道幸好那是根小草……继而稳定心神接着问道:“那你还截我?” “谁让你当初骗了我哥哥,说什么一指压死马,结果用的却是下毒的手段。害的我哥认为你是隐世高手,所以才放你离开!你可知那匹黑马是我大哥心爱之物!” “额……误会,纯属误会!”陈浩赶紧赔笑道。继而接着问道:“她的来历呢?与你罗家有何关联?” “红鸾的父亲与家父本是结义兄弟,当年家父为一商人,结果不慎亏得血本无归,最后便是红鸾的父亲张峰支援了家父,倒是对我罗家有恩。然而不久张峰前来我家,把红鸾丢下我家便离开了。至于为什么,我和大哥全然不知。知道的便是父亲临终前的嘱咐,说张家对罗家有大恩,让我等要视如己出……”罗玉凤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之后因为哥哥脾气暴戾,爱打抱不平,结果惹下一桩官司,要治哥哥死罪。于是我兄妹二人便带着红鸾便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并且以我兄妹二人的名字取名为飞凤山。谁曾想到这个阴毒的女人竟然这般对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 听完这些,陈浩虽然未能得到一些明显的线索,但是起码他知道自己真的被人盯上了,而且还是熟人。自己进京贺寿,为防止他人起歹徒之意,所以一直都是低调出县城。 “既然你对红鸾不是太了解,那你知不知道她平时有哪些动向与去处?” 罗玉凤思考了一会,继而道:“别的倒是没有,就是听说她有个表哥,而且还是个功名之人!因为当初那毒妇在大哥面前炫耀过呢,说什么风流潇洒,秀才才子……惹得大哥可是一阵子酸味儿。至于名字,那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怕大哥寻名找茬儿吧!” “那就是他无疑了……咱们走着瞧!”陈浩此刻心中依然断定定是那王才俊,因不满宴会上的羞辱,借机报复罢了。 “是谁?”罗玉凤能明显的感受到陈浩身上所散发的杀气,不有的心中一惊。 陈浩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说道:“你坐得这么近,就不怕我这淫贼轻薄呢吗?” “哼,你脸皮真厚!本姑娘该说的说了,你可要说话算话,本姑娘去睡了!”江湖儿女果然够洒脱,说着起身向洞中走去,将进之时罗玉凤不由得转过头深深回眸看着陈浩一眼,微微一笑暗自嘀咕道:“本姑娘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继而转身消失于洞口。 这一次陈浩当真没有听到,只是看着罗玉凤那回眸的一笑,让他感觉有种入坠冰窟的感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初春的清晨阳光总是那么明媚柔和,让人感觉新的一天总会充满希望。悬崖边上映衬几个人影,其中一人双眉紧锁,一头红发在微风中飘动。 “四哥,你说是不是红鸾姑娘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这悬崖如此之高掉下去又岂有生还之理,即使不死这四面环山,也定会困死在里面!”一脸似黑铁的大汉不耐烦的嚷嚷着,此人便是罗家寨五当家严宏。 “是啊四哥,五哥说的没错,就算他二人巧合落入水中,但是你我众所周知,二当家罗玉凤不习水性。而且那个陈浩与她素来有矛盾,又怎会救她。那么就算陈浩还活着,又有翻起什么大浪来啊!”说话的是一位儒生,轻摇折扇,长得倒是英俊,只是脸上的那道疤痕倒是显得有些狰狞。 此人正是罗家寨六当家柳下乱,一脸淡然的轻声说道。而红发孙钱却无奈的说:“其实我何尝不想乐得清闲,但是当初红鸾小姐暗示的两件事情,我等必要办妥,否则……哎……” 两人闻听不由得的面色一紧,像是被别人看到了猴屁股一般,一时之间均点头应是。 “对了老六,除了这件事情,让你调查郝英俊等人的关押之处,安排的怎么样了?”见气氛有些凝重,孙钱打破沉寂问道。 “山涧水牢!我已按照四哥您的安排,暗地里把看守的牢兵换成我们的人,今天晚上便可以动手。”老六柳下乱轻摇折扇自信满满的说道。 然而几人的商议的同时,悬崖边的草丛中却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第023章火烧绣楼 当几人准备离开之时,却从草丛之中走出四人,孙钱等人一见这四人不由得面如土色,惊恐的失声道:”寨主,您怎么来了!” 面前的四人不是别人,正是罗飞龙、三当家万方还有陈浩与罗玉凤。罗飞龙一脸深沉的看着面前的孙钱等人,强压怒火道:“你们是洒家兄弟吗?” “当然是,一时是,一辈子是!”孙钱众人略有慌张的说道,脸上的恐惧已然表露无遗。 罗飞龙的嫉恶如仇,手段之狠在他心中已经根深蒂固,挥之不去。当他们看到陈浩与罗玉凤二人站在这里,便知道事情败露,可能无法善终。 “那你们就是这么当兄弟的吗?先不说玉凤是我罗飞龙的妹妹,但也是咱们罗家寨的二当家,你们就这样联合红鸾残害玉凤,要置我于何地?”罗飞龙此刻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 “要不是玉凤与陈浩极力要求拉拢你们,让洒家强压怒火,老子现在就可以生撕了你们!”罗飞龙心中暗道。 孙钱、严红、柳下乱三人均慌乱的跪倒在地,孙钱惊恐道:“罗大哥,这些年我们跟随你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奈何我等皆有把柄攥在张红鸾手中,所以才不得已而为之虽。我等对您妹妹一介女流坐二当家的位置,心中有些不服,但是却没有置于死地的想法,当时是她主动跳崖,我等也无能无力。” 看着声泪俱下的孙钱等人,罗飞龙心中万分感慨,当年要不是这帮兄弟,自己与妹妹恐怕早已埋葬黄土了。想到此处,罗飞龙的脸色稍稍色悸,继而深深的看了后方的陈浩一眼。 当初陈浩与罗玉凤寻找出路之时,无意间发现之前他们所住的山洞的石床后面有一个一人许的通道,二人思量,既然此山洞曾经有人居住,那么就一定有出谷之路。于是两人便试探性的向里走去,结果才发现竟然走出了山谷。 出了山谷之后,陈浩就提议暗中去见罗飞龙。向罗飞龙述说了此间事情的经过,但是罗飞龙却保持着怀疑,怎么也不相信红鸾会加害自己的妹妹,但是妹妹的话又不能说不信。 最后陈浩实在无法,便提议一起跟踪孙钱,因为之前陈浩与罗玉凤坠崖之时孙钱就在现场,但是却背叛了罗玉凤没有施以援手。可见与红鸾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所以选择跟踪孙钱……结果几人便跟踪到悬崖边,却见几人在讨论着暗中处决郝英俊等人的这一幕。 …… “孙钱,你们是不是把柄在张红鸾的手上?”一直没有说话的罗玉凤开口说道,因为她已经听到几人的谈话,感觉他们受制于人。 “说!信不信洒家活劈了你们!”罗飞龙怒斥道,暴戾的脾气终于没有忍住,还是爆发了出来。 …… 接下来孙钱等人才说出了受制于人的缘由,原来三人各有癖好,老四孙钱性格乖张,有时候不通事理,结果错杀了一队商人。老五严宏性格暴躁,杀人如麻,结果在附近村中惹下一宗命案。而老六柳下乱,顾名思义好色成性,却又故作潇洒,祸害少女。而这些都是罗飞龙所不愿看到的,也是最不能容忍的,盗亦有道,胡作非为必会受到罗家寨的寨规。 按照寨中规矩,定会处于重刑,甚至会被处死。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谁知让张红鸾抓到了把柄,继而以此威胁孙钱等人,使其晃晃度日,惴惴不安。不但如此,而且发现张红鸾背后似乎有势力在帮她,进而控制了他们的家人,于是变成了张红鸾的帮凶。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枉洒家对她这么好,竟然反过来要杀害洒家妹妹,并且还要反洒家!”此刻的罗飞龙癫狂的嘶吼着,铜铃般的眼睛终于留下了泪水,可见罗飞龙对张红鸾用情至深。 …… 后山的山腰处,一排楼阁横列其上。近处走来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四周的花草树木倒也显得清雅古居,尤其是院中的绣楼,房中竟然莫名的挂着一块阴阳鱼,倒是显得尤为醒目。 蹬蹬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彻了绣楼,接着绣楼上边传来一句慵懒略显微怒的声音:“兰儿,何事如此猴急,不知道本小姐晌午有酣睡的习惯吗?” “小姐……小姐不好了!他们杀过来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香汗淋漓的来到修楼上,抚胸气喘的说道。 张红鸾闻声不由一惊,迅速从牙床上起身问道:“慢慢说,别急!” “小姐,罗寨主带着众位当家向咱们这里赶来,手下的兄弟抵挡不住了,而且罗玉凤也回来了……”名唤兰儿的少女急促的说道,眼神中甚是惊慌。 “什么她还没死?怎么会这样,那天明明……”张红鸾一听说罗玉凤没死,立马就有些失神。 但是见兰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她的心此刻冰凉一片,缓缓的坐在凳子上,一脸不甘的暗暗自语:“就差一步便可以夺取罗家寨,就差一步就可以控制罗飞龙,就差一步就可以夺得沉寂两百年的……” “为什么总是差一步,为什么……为什么……”张红鸾歇斯底里的挥舞着双手把桌上的茶盏打落在地上。 “小姐,看来我们的事情已然败露,不如从后山逃走吧!”兰儿忧心的说道。 “只能如此了,都怪我假公济私为了表哥的一己之私,竟然耽误了我等的大计,但是本姑娘不甘心!”张红鸾此刻倒是有些后悔。 说着取下房中的宝剑,匆忙的离开了绣楼向后山逃去。待走出飞凤山的那一刻,张红鸾深深的回头望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拿回我应该得到的东西!” …… 待众人赶到之时,却已发现人去楼空。众人不觉得大失所望,孙钱等人均是咬牙切齿,虽然来此之前已然救出各自家眷,但是却对红鸾的挟持心有余悸。尤其是罗玉凤,她一直希望报当日之仇,于是悻悻然的坐了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让那毒妇逃走了……” 而罗飞龙却是失望中带有庆幸,因为他实在不知道面对张红鸾之时,应该怎么处理这件难以抉择的事情,毕竟自己多年的情谊不只是说说而已。 而此刻的陈浩却一脸的淡然,张红鸾能不能抓住倒是无关紧要,关键是自己该救得人已经救了,该知道的已经知道……至于以后的麻烦么,他又何曾怕过…… “放火烧了它!”罗玉凤轻拍桌案起身向外走去,留下一句无喜无悲的话儿。 罗飞龙稍微一愣,继而点了点头也出了绣楼,妹妹的愤怒他岂会不知,也许烧个绣楼会慢慢平息心中的怒火吧。 接着便是火光冲天的大火在飞凤山后面着起,犹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一般光景。 …… 第二日清晨,前往京城的官路上,五匹快马急速的前进着。带着阵阵清风呼啸而过,倒也印证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意境。 “玉凤,京城之行劳碌匆匆,你这又是何必呢?”陈浩看着一路颠簸的罗玉凤,不由得感慨道。此刻的他早已之牙咧嘴,双腿打颤。 此时的陈浩为了能够尽快赶到京城,便一改之前的马车,骑上罗飞龙所赠的良驹急速前行,虽然骑马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但仍旧酷酷的支撑着。 “得了吧,你看看你左右摇摆,双腿大颤抖,脸色苍白……真是丢尽了男儿的脸!咯咯!”罗玉凤掩嘴轻笑,调侃的看着陈浩。 一直以来罗玉凤可是备受陈浩欺凌,此刻见陈浩此等窘态,便心中甚是开心。 罗玉凤的话引来了郝英俊等人,众人均是会心的一笑。这些时日的相处众人已经开始慢慢的接受了这个性格果断敢作敢当的女子,谁又会看不出罗玉凤是因为陈浩而尾随而来。 “你就得意吧,总有一天会让也吃一吃这苦头!”陈浩没好气的说道,这一路上陈浩可是没少与罗玉凤斗嘴。 罗玉凤一脸不屑的瞥了一眼调笑陈浩道:“你这辈子恐怕是看不到了,要不你到本姑娘的马背上来,本姑娘可以载你!” 噗噗噗! 众人被罗玉凤的话儿给逗乐了,让一个女子载一个大老爷们当真是奇闻怪趣。但是陈浩的脸先是有些难看,继而色色的一笑道:“你确定吗?本公子的手可是不安分,尤其是嘴巴,你上次还没体验够吗?” 罗玉凤虽然是草莽之人,但毕竟是个女儿家,陈浩在众人面前道出山洞里的尴尬一幕,怎能不让她羞怒。 “你个混蛋,臭流氓!”说着俏脸霞红的轻拍马背一马当先向前方奔去。 第024章长安路窄 春日的长安,倒是四季中最好的季节,陈浩远远望着那晨曦中金色的长安,不由得与曾经来过的长安做了一个对比,这才发现千年的古朴雅致绝非后人高新科技所能锻造与模仿的。 三月晨光,莺飞草长,朱雀大街上行人络绎不绝。每年这个时候都是热闹非凡,陈浩知道这是春闱的学子们填充了这繁华的城市。大唐各州县的进京赶考的学子们,此刻放松紧绷的神经,或三三两两于曲江踏青,杏园宴饮。或是牵上自己的爱驹恣意马蹄平康里,亦或是风流才子与佳人共同谱写一段佳话也未尝可知。不论是金榜题名亦或是名落孙山,都不能阻碍此时的繁华与喧闹。 这一日,陈浩等人来到了长安大街,由于行人过多,不得不牵着马儿行走。经过打听才知道白相国的府邸,这才向城西而去。 …… 杯莫停酒楼居于朱雀大街中段,因为名字的风雅,自然招来不少文人雅客聚集于此,谈诗论道。据说当年李白就经常来到这里喝酒吟诗,故此才有了杯莫停一说。 酒楼里雅间三人谈笑甚欢,一看便知乃是今科榜上有名之人。 “于兄真乃大才,考场挥毫夺得头筹,实乃我辈学习之榜样!”一青衫年轻男子举杯祝贺对面儒雅男子。 “白兄说的极是!”旁边席上的一人公子打扮点头称是,举杯庆贺。 二人所言之人不过二十岁许,一表人才,谈笑之间彬彬有礼,言辞之中恰到好处。足可看出是出自书香门第,礼仪之家。 “今日放榜,白兄与沈兄也是位居榜首前列,同喜同喜,于某不过偶拾几分运气罢了……”儒雅男子敬酒笑而答道。 “今科我等同为一榜进士,也算是缘分,来大家共饮此杯!” “请!”三人各自执酒一饮而尽。 …… 要说席间儒雅男子,可是来头不小,不但才华出众,而且家世显赫。此人名为于珪,于家为名门望族,世代为官,隋朝时即有人为官。父于敖,进士出身,官赠礼部尚书。今科进士第一名便是于珪,不出差错本科状元定是于珪无疑了。 青衫男子名为白世言,而瘦小男子则名为沈飞。均是今科榜上有名的进士,一个名列第九,一个名列十。 杯莫停酒楼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几人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甚佳。 “三位爷,你们要的菜来啦!”说着走进一店小二,手托菜盘轻盈的走了进来。 结果一不留神,后腿没有及时抬起,手里的托盘顺势离手,结果撞到了举杯欲饮的姓于的书生手上。 接着手里的酒杯被撞飞,顺势飞出窗外,引得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店小二见状慌忙上去收拾,继而不停的说着道歉的话儿。 “你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此事定要找老板讨个说法。”其中瘦小的沈飞心生厌恶之色的指着店小二说道。 “沈兄严重了,他也是无意之举,何必与小二过意不去呢!”于珪便擦着衣服边安慰沈飞说道。 “于兄说的极是,我等的随意一言,说不定就会断了店小二的生计,算了吧沈兄!”白世言拍了拍沈飞的肩膀笑道。 沈飞见两人没有追究之意,自然也不好言辞奚落店小二,于是愤愤的说道:“还不赶快收拾?” 店小二如小鸡啄米的点头称是,豆大的汗珠顺着前额往下流。突然于珪脸色一僵,不有惊慌道:“坏了!” 说着便往楼下奔去,沈飞不明所以正要询问,身旁的白世言却一拍前额说道:“楼下此时人流繁多,方才那一酒杯说不定会砸到路人!”说着也尾随于珪向楼下而去。 于珪来到门口,却见一行五人牵马驻足于落杯之地。其中一人不过十六七岁,长相俊朗正一脸平淡的看着酒楼门口,而其他四人均是看着高处的窗户,指指点点似有谩骂之意。 于珪心道,所砸之人定是眼前五人之一无疑,于是上前拱手歉意道:“方才在下一不小心,酒杯不小心从窗口落下,若是砸到几位,在下在这里赔礼了!”说着再次深施一礼,态度甚是谦逊。 大街上牵马的五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浩等人。恰好路经此处,突然一酒杯从窗中凌空落下。第一个发现的当属罗玉凤,一路行来罗玉凤关注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陈浩。 第二个自然是陈浩,当陈浩见酒杯迎面砸来之时,欲起身凌空抓取,可是自身还是慢了一步,被身旁的罗玉凤抢得先机。 虽然酒杯没有砸中陈浩,但是杯中的酒倒是溅的几人衣衫沾湿。引得几人骂骂咧咧,欲准备寻找肇事之人。 还未等陈浩说话,罗玉凤一脸怒意的上前喝道:“我说你看起来斯斯文文,难道不知这等青铜酒具从高空落下,会出人命吗?要是砸中了我相……我们,本姑娘定会取你性命!哼!” “额……姑娘说的是……”于珪被这个老虎性子般的女子一通臭骂,又不好辩驳,毕竟对方说的是事实,而且对方还是个女子,…… “呵呵,这位公子且放宽心,我等相安无事,只是以后可要小心才好!”陈浩笑而说到,一脸的风轻云淡。陈浩本就不想在京城多事,毕竟此处不是太和县。 天子脚下,说不定出来一位公子就是天潢贵胄,达官贵人之后。况且对方一脸的谦逊,陈浩自然来了个顺水人情。 但是陈浩的举止神态看得罗玉凤一直翻白眼,心道,猥琐时候极其猥琐,正派时候倒真是有模有样。有时候罗玉凤觉得陈浩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猥琐与正派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当真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于珪点头称是,不由得多看了陈浩几眼。之前就觉得五人之中,一身白衣的陈浩气度不凡,此刻见陈浩心胸如此阔达,倒是高看陈浩几眼,于是顿生攀交之意。 陈浩牵马准备离开,但是罗玉凤却没有打算了事。于是拉了拉陈浩反问道:“就这么算了?” “那还想怎样?你等又没受伤,况且于兄也已然道歉,你等别不识抬举!”继而沈飞从酒楼里出来,一脸孤傲的说道。 但是当看到说话之人是位女子,而且生的是清丽脱俗,一时之间眼光倒是有些惊艳。 陈浩本想息事宁人,没想到竟然有人说出这等阴阳怪气的话来。本身陈浩就见不得狂傲之人,而且说话之人惊艳看着罗玉凤,倒是让陈浩心中有些不舒服。 “哦?在下还真少见肇事者如此嚣张的,你可以代表这位兄台立场与意愿吗?”陈浩看着沈飞一脸深沉,继而指了指于珪。 沈飞之所以如此语气强硬,就是看穿了陈浩等五人不是京城人士,而且风尘仆仆,观其穿戴定不是富贵人家。 于珪正要解释,却见沈飞上前开口道:“然也!” “读圣贤书,却行归恶之举,当真是胸无万壑文墨挥毫点江山,更无德行立根品行处世间!”陈浩一副羞与为伍的表情看着沈飞。 嘶! 陈浩的一句话说的周围之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既是为了陈浩捏了一把汗,也是为刚才的话出自眼前年轻人之口,赶到深深的惊讶。 “你……一个小小的黄牙狂生竟说沈某品行不端,胸无点墨当真无理!”沈飞被陈浩的话彻底激怒了。 本来年轻得志,二十岁便夺得今科第十名的沈飞,正可谓春风得意,目空一切。 “说你是你便是,你什么你,看你那贼眉鼠眼,长得这么着急,出来行走当真是毒瞎了众人的眼睛!”罗玉凤乘机不予余力的羞辱道。 噗! 好一张伶俐的嘴,骂得众人不由一阵无语。于珪与白世言赶忙上前劝解,二人可不想把事情闹大。 “臭丫头,本公子不跟你一般见识,若论口舌之争倒是显得沈某小气!” “但是这个穿白衣的小子,竟敢怀疑沈某学问,那沈某倒要反问一句,你又何德何能评论他人?”沈飞阴沉的转头看向陈浩。 陈浩哈哈一笑,甩手把缰绳递给郝英俊,走向近前上下打量一会沈飞,继而开口道:“凭什么?就凭比你高,比你俊,比你有德行,比你多一点才学罢了!” 陈浩摇头晃脑的说着,惹得众人不有轰然大笑,还真没见过这么羞辱人的比较之法,也没有见过这么自恋的人。 “你二人倒是夫唱妇随啊,都长得一副伶牙利嘴,就是不知真如你所说。可敢与沈某一较高下?”沈飞见嘴上较量自己是占不到便宜,倒不如才学上面见真章。 “这位沈公子,你可误会了,她……”陈浩慌忙解释道。 “眼光倒是有些见地,接下便是!”罗玉凤打断陈浩的话,然后一脸得意的看了一眼陈浩。 陈浩无奈,只得接下沈飞的挑衅:“请!” 然而陈浩的应承,可是引来不少人的围观。有好心人走到陈浩近前不由得提醒,眼前的沈飞乃是今科进士,文学功底自然不俗。 陈浩闻听淡淡一笑,心中思忖,经书论典自己自然不行,但是其他的么,他陈浩还没有惧怕过谁…… 第025章荡平河湟谈笑间 众人涌进酒楼,自然引得众位食客也来观看。于珪本想劝阻,却怎奈陈浩爽快的应承下来,而且苦劝沈飞无果,倒是让于珪有些为难。 本身便是自己无意抛杯在先,随后又是对方宽容在后。万一两人较量之后对方输了,岂不是让自己更加内疚。 “看来只有暗中帮助这位白衣男子了!”于珪心中暗自思量,随时做好了帮助了准备。 沈飞首先来到酒楼,然后略带戏谑的朗声说道:“在下沈飞,未请教阁下贵姓,也好输了以后留下大名!” 陈浩岂能不知眼前的沈飞此举的意图,随后冷冷一笑:“陈浩是也,别废话,本人还有要事赶路!” “那就让老夫做一个裁判如何?”说着一个爽朗沉稳的声音传来,接着走来一位五十岁许的白发老者,双目有神,但是眼神中却略显忧郁。手中提着一壶酒,优哉游哉的来到近前。 于珪见状不由一笑赶忙施礼道:“有中书杜大人当这个裁判,晚辈等人没有意见,当年您的《阿房宫赋》当真是我等一辈的楷模!” 却见老者轻提酒壶,怡然自乐道:“呵呵,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这事,时过境迁,老夫已然岁及知天命,哪里还有当年的意气风发……话不多说,两位开始吧!” 即使看似如此潇洒,却能从眼神中看出隐藏已久的那份落寞与愤慨。 “杜大人?《阿房宫赋》?难道是……”陈浩心中暗自思量眼前的这位老者到底是何许人也。 突然眼前一亮,眼神中有些炙热的看着眼前的老者,继而问道:“这位大人可是杜牧之……” “哦?你认识老夫?”老者惊异的看着眼前的陈浩。 之前刚进酒楼,老者便开始注意到了陈浩,给他的感觉却与他人不同,举手投足间没有今人所具有的的矜持与拘谨,到给人一种风轻云淡,不卑不亢的气度。 “好一个狂徒,大人在前竟然不行跪拜之礼,而且还直呼大人名讳,仅凭这两则就可以定你的罪!”人群中一男子上前直呼狂徒,言辞犀利的指责陈浩。 此话一出倒是引来不少人的赞同,同时也引来众人的哄笑,认为眼前的白衣青年穷乡僻壤而来,不懂礼节。 罗玉凤与郝英俊等四人围绕陈浩,对外怒目而视,似有一言不合便可拔刀相向的局面。 然而陈浩却拨开包围走了出去,来到刚才说话的男子身边轻描淡写道:“陈某是穷僻之地而来,自然没有尔等见的官员多,不认识杜大人难道有错?杜大人身着便衣没有佩戴乌纱官服,就是为了鲜为人知,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陈某不识,难道有错?” “这个……”一时间男子不知该如何说起,当时也只是为了讨好沈飞,头脑一热没有思考便说了出来。 “再则,晚辈能从于公子只言片语中,推测眼前的老者便是杜大人,也足以见得晚辈早已对杜大人慕名已久……”陈浩侃侃而谈,声情并茂的说着,继而向杜牧施礼。 “好一个少年,哈哈!那咱们开始吧!老夫出题,以示公正。恩,那就以‘声’为诗眼,两位各作诗一首,让老夫众位做个评判!”杜牧倒是开始越来越欣赏眼前的陈浩了。只是不知腹中才学是否如嘴上功夫一般出众。 “沈某也不愿欺你,陈公子你先来吧!”沈飞做请字状,以表示自己施以大度。 陈浩又怎么会让他的意愿得逞,于是说道:“客随主便,你先来吧,不必客气!而且阁下还可以抛砖引玉……”陈浩缓缓说道,他一向都喜欢后发制人,这样才能看清一些东西。 噗!陈浩的这句话可是把沈飞噎的不轻,感情自己是砖你是玉。沈飞一脸的不爽,但是众人当前也不好发作,知道嘴上功夫说不过对方,索性就自己先作诗一首。 “那沈某献丑了”,说着给杜牧深施一礼轻走两步,看着此时外面已然春雨绵绵,于是道:“微风吹动窗外雨,珠沾竹叶伴轻音。把酒言欢谈今古,静听春蚕吐丝语。” “好!”顿时酒楼里发出众人的叫好声,连于珪与白世言都不得不承认,沈飞的这首诗四句中每一句都暗含了‘声’。 “恩,不错,有雨打窗台之声,珠打竹叶之声,谈古论今之声,春蚕吐丝之声,当真是暗合老夫所出之题!”杜牧手捻胡须不由得赞叹道,也觉得此诗做的不错。 沈飞一脸得意的转过头来看向陈浩,有些自得的说道:“陈大公子该你了!请吧!” 众人随着沈飞的话,把所有的目光转移到陈浩的身上,有怀疑、有期待、有不屑…… 于珪有些担心的看着陈浩,自己倒是很希望能够帮助陈浩,但是大厅里人越来越多,众目睽睽之下,也无法把自己想的诗句传递给陈浩。 “行不行啊,一个哪里来的狂妄小子也敢在京城叫板!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没读过圣贤之书也就算了,但是出来不知自己乃是井底之蛙,才是最大的悲哀!” “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啊……” …… 一段段一句句的讽刺的话,传到陈浩五人的耳中。罗玉凤虽然愤怒,但是心里也有些发虚,毕竟刚才沈飞的诗她也听到了,觉得确实了得。曾经也是千金小姐的她自然能够评出个好坏来。 “喂,你……行吗?若是不行,本姑娘带你杀出去……”罗玉凤低声说着,但是脸上有了一丝愧疚。 当时若不是自己急于答应,也不会有此尴尬不堪的局面。 陈浩闻听脸上不禁有些不自然,继而慢慢的把嘴伸到罗玉凤的耳旁,轻声道:“本公子哪方面都行,而且很强!以后别说行不行这样的话,否则有你好受!”陈浩不爽的说着,任何男人被女人说不行,也是一件极其不爽的事情。 罗玉凤一听此话,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起身的陈浩,暗自嘀咕:“真的假的?关键时候可别让本姑娘帮你!” 刚走出去的陈浩听到这句话,立马打了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心中暗道,要不是本公子独爱月瑶,否则回去就将你正法,倒时候看你还敢说不行! 然而在众人的眼里,陈浩的这一趔趄是惧怕懦弱的表现。就连一直看好陈浩的杜牧,也有些不看好。 陈浩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只是深施一礼继而高声道:“小二,拿纸笔来!” 接着便有店小二铺好纸笔,速度之快倒是让陈浩惊讶。其实这也实属正常,杯莫停酒楼本身就是众多文人来此聚会的场所,饮酒之余自然有人诗兴大发写上两首。酒楼有此周到的准备,倒也是正常不过。 陈浩挽起衣袖,饮足墨水然后洋洋洒洒在纸上写下了一首诗。陈浩写完后,右手重重的拍在酒桌之上,顿时毛笔断成三节,桌子上也有龟裂的痕迹。 接着拿起桌上的酒壶,轻呷一口淡淡的说道:“好酒,但是不够烈!” 杜牧一直在陈浩身旁观看,直到陈浩写完也没有从中魂游归来。待到陈浩将手中的毛笔拍断。这才让杜牧回过神来,不有的赞叹道:“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出口,惹得众人不知所以。难道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子,真的是隐埋于地下的金子不成?于是众人上前观看陈浩所书诗句。 “屈指忧叹西南雁,羞称才子论诗篇。愿执金戈横跨马,荡平河湟谈笑间。” “好大的气魄,好大的胸怀,好高的志向!”人群中一文人不由得赞叹道。 “不仅如此,看着十六字所用的字体,动静结合,飘逸超迈,沉着古雅,而且字体雄浑似有破纸而出之大势……与诗相得益彰,妙!妙!妙!”说话的是一年过六旬的老人,说着眼中擎着泪水。 “是啊,我等苦研学问几十年,均以学习他人之法而趋之若鹜,众人均学习柳公之体,却不能得其精髓。然而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却能独创一体,让我等老朽情何以堪。”杜牧深有感触的赞叹道,自己自认为是这晚唐时期,靡靡之音中难得的清丽峻峰的风格。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让自己也折服的年轻人。 自己一生追求便是忧国忧民,收复失地。由诗观人,不由的感叹道:“吾道不孤矣!” 要说感触最深的当属于珪、白世言与沈飞。于珪与白世言此刻倒是有些失神,倒不是陈浩的诗作多么好,换成他们也能写出,甚至辞藻华丽更甚的诗句。但是他们自问能写出如此雄浑大气的诗句吗?才学羞愧于人前的觉悟吗?自成一体浑然天成的书法吗?二人知道,他们不能。二人相对一视,均从对方眼里看到敬佩与折服。 两人转头看向沈飞,却见沈飞脸色阴晴不定,面色潮红眼神之中却有隐隐的怨毒。此刻再也没有人去关注,此前他所作的诗句与荣耀,让本就自负的他如何能够坦然接受。 胜负已分,显而易见。 待到众人在寻找‘始作俑者’的时候,陈浩已经带着罗玉凤等人离开了酒楼。 “喂,没想到你还有此雄心壮志,以前倒是没看出来哟!”罗玉凤边走边眼中妍妍的看着陈浩说道。 陈浩不置可否的仰天叹道:“希望梦想成真!” ---------------------------------------------------------------------- 以上所写诗句,皆是小三临时所写,绝对原创,小三不想写猪脚穿越以后,盗用的离谱。虽然原创,但是难免能力有限,希望各位见谅。算是小三卖弄文笔吧。手机码子,没有保存,结果断电,这是什么情况……欲哭无泪啊!!!!! 第026章意外的关注 陈浩等人一路打听,便来到了相国白府。要说这相国一词其实也只是民间的说法罢了,全名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当今朝廷有白敏中、崔元式,卢商三位宰相,而恰恰白敏中就是陈浩今日要登门拜访的人。 由于第一次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待到相国白府已然是傍晚时分。陈浩上前递交拜帖,接着便有家丁引着陈浩等人向府中而去。 陈浩五人,边走变打量着相国府的环境。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尤其是郝英俊三人,本事农家出生,又是在太和小小县城,哪里见过此等华丽的庭院楼阁。 一层层一排排,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 来到书房近前,家丁用低沉的中音对着书房道:“老爷,陈公子已带到!” “恩,让他进来吧!”声音浑厚而又低沉。 “陈公子请!” “有劳了!”陈浩点头示意,应声答道。 家丁缓缓离去,陈浩理了理衣袖,缓步推门而入。走进书房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的书籍,接着便是一张宽大梨木桌案。作案一侧端坐一位老人,看年纪大约六十左右,花白的胡须飘洒在胸前。 陈浩刚一进房便感到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抬眼看去,却见这位老者虽然面容略有倦意,但双目炯炯有神。 “太和县陈浩,奉王大人之命特来祝寿,王大人身染风寒不便前来,还望您老勿怪!”陈浩说着便深施一礼,双手托举一竹筒缓缓放于桌上,然后毕恭毕敬的退后三步。 陈浩有时候都不得不佩服古人的聪明之处,要不是使用竹筒外涂油蜡,恐怕当日掉入山崖之时,怀中的信件早已毁坏不堪了。 “百川他还好吗?”白敏中没有伸手打开竹筒,而是抬眼向陈浩问及王百川。 “还好,只是王大人对太和县的事情,每每事必躬亲,恐有力所不及之处。倒是消瘦了不少!” “哎,要不是他过于刚正,不会圆通,又岂会落得今天这等地步。小小的县令对他而言倒是委屈他了!”白敏中说着便一脸的叹息与无奈,在众多门生之中,只有王百川官位最低。 陈浩知道白敏中口中说的便是王百川,但是心里却不认为王大人此举做的就是错误。 “大人,小人有一句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哦?说!”白敏中倒是有些兴趣的望了望陈浩,却发现眼前的年轻人一点也不拘谨,与自己交谈虽然态度谦逊,但却没有所谓的尊卑之分。 “王大人的性格,乃是天性使然,无所谓对与错。你老居庙堂则忧其民,而王大人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王大人作为您的门生,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辛劳奔波,倒也没有权位高地地方。”陈浩说到这里略一停顿,偷眼看了看白宗敏。 却见白宗敏轻轻点了点头,以示陈浩继续往下说。但是若仔细观瞧,却能发现此刻他的嘴角轻轻的动了一下。 “正因为有王大人这般股肱之臣,才会保一方安定。与其让王大人在高处左右不得伸展,无权过问民间疾苦。倒不如一个小小的县令来的实在,即安心又踏实。” 陈浩说完书房内便没了声音,白敏中没有说话,只是微闭双眼,右手不时的敲打着桌面。 一时之间格外寂静,倒是让陈浩有些慌乱,心中思忖是不是自己的话中,哪里犯了白敏中的忌讳。 但是陈浩在史书上所认知的白敏中,却是一个很有建树,很有胸襟的宰相。虽然在当年的牛、李两党的斗争中,果断的抛弃了李德裕。但是却不可否认,白敏中是宣宗年间的四辅之首,功绩最为卓著。 白敏中不发话,陈浩也不敢退下,一时间书房内倒是有些诡异。静默良久,白敏中咳嗽了一声继而说道:“恩,说的有些道理,百川派你前来倒是有心了。至于祝寿啊,早就过去半个月喽……” 陈浩闻听此话,慌忙跪下郑重道:“大人,此事倒是陈浩的错,还请责罚!” “哦?呵呵,倒是有趣,怎么,不解释一二吗?百川做事向来稳妥,定然不会随意派人前来……”白敏中倒是对陈浩的不辩驳,不解释的态度很是欣赏。 “若是任何过错都给自己,一个合理脱罪的理由,那么就会一辈子活在失败之中。” “恩,你比老夫手下的那些人要明白事理,懂得进退的多。居上位者,要的不是解释,而是事情的成败结果。起来回话吧!”白敏中不禁的点头,眼中多了几份欣赏之色。 继而陈浩便把飞凤山遇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这才退出书房转身离去。 待陈浩离开,白敏中缓缓起身,双眼睁开自言自语道:“百川啊,此子的心性倒是不错,倒也难为你了。深处僻壤却心系朝廷举荐人才,只是不知这个陈浩才学怎样!” 说着便打开竹筒取出信笺,在灯下抬眼观之,渐渐地脸上的些许忧愁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便是欣慰…… 就这样陈浩在相国府便住了三日,此间才知道当日所遇白世言,竟然是白敏中的第六子,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可是陈浩不知道的是,这三日里可是有不少人因为他而活动着。当日杯莫停的事情,可是引得不少人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 御花园的亭台楼阁之间,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状的石头,怪石堆叠在一起,突兀嶙峋,气势不凡。 湖中小亭,众多宫女太监候在两旁。亭中石桌两边端坐两人,皇帝李忱与礼部侍郎李褒对弈倒是颇有情调。 “李爱卿,今科春闱共录三十三名进士,你觉得哪三人可为今科钦点前三?”身穿滚龙袍的李忱手捻胡须,轻轻拾起一枚白子淡淡的问道。 “皇上,此次进士前三名乃是于珪,万良,许仓,按常理三甲非此三人无疑。然而许仓生性放荡,毫无规矩……确不是三甲上好人选。”李褒身着紫色袍衫,束金玉带,慌忙起身恭敬的答道。 “哦?那依李爱卿之意,该由谁补上这第三名探花之位呢?”李忱没有抬头,只是随意的一问。 李褒低头打量着皇上的表情,让他失望的是,李忱没有任何面部表情。于是郑重道“十名沈飞,微臣却觉得学识了得,品行极佳。倒是可以位居三甲。三人才学品行皆为上乘。可分别钦点为状元、榜眼、探花。” “恩,于珪此子倒是也有耳闻,于敖生了几个好儿子啊!哈哈哈!”李忱艳羡之情不以言表。虽然自身教导子女甚是严格,奈何没有出类拔萃之辈。 李褒见皇上单单提及于珪,却没有品论此时正题中的沈飞。李褒觉得有些不妙,于是心中不免一沉。 果然,皇帝李忱的话儿刚落,一个鸭子般的声音开始反驳李褒的话。 “李大人,也不尽然吧,微臣可是听说昨日杯莫停酒楼闹出一场好戏,不知李大人可有耳闻?”李忱身旁一紫衣华服,面白无须的男子用纤细的嗓音轻轻说道。 李褒可不敢怠慢眼前的这位公公,赶忙答道:“不曾耳闻!” 眼前的这位公公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拥立有功的马元贽,虽是宦官之身,却掌管宫中禁军,深得李忱的器重。 “哦?那就由杂家与你说道说道,昨日杯莫停酒楼,今科进士于珪,白世言还有沈飞皆在,沈飞这小子狂傲自大,目中无人。结果让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羞辱的无地自容……”马元贽一脸戏谑的看着此刻脸色慌乱的李褒。 “那年轻人留下一句话形容沈飞,好像是‘胸无万壑文墨,挥毫点江山;心无德行立根,品行处世间!’,李大人,不知杂家说的对与不对,有没有在皇上面前冤枉你的远方表亲戚?”马元贽一脸得意的问道。 噗通! 李褒赶忙跪地,双手微颤颤道:“皇上恕罪,微臣犯了用人为亲的大错,还请皇上恕罪!”李褒一脸后悔,原来皇上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自己又瞎操哪门子心啊,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长吗? 久久没有说话的李忱,放下手中的棋子道:“李爱卿,朕刚登基不久,还有很多大事需要仰仗诸位。” 但是接着脸色微变,言辞俱厉的沉声道:“但是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朕也不是聋子瞎子,朕可以铸造一根拐杖,同时也可以将它投入火中粉身碎骨!”说着将手中的白子轻轻的放在棋盘之上。 再观盘中之棋,白子落下一片清明,一眼望去,黑子已然没有回旋的余地。 李忱的话不但让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李褒倍感寒意,也让身旁的马元贽感到背后有些发凉! …… “退下吧!记住朕说的话!”李忱看也没看李褒,甩袖而去。 …… 御书房中,李忱看着书案上的一首诗,不住的点头。纸上所书之诗,正是陈浩当日所写诗句。 “元贽,可查清此子的背景?”李忱没有抬头,自顾自的问道。 “皇上,当日老奴在‘杯莫停’就已然下令调查,现如今已然得到大致的情况……”马元贽一脸菊花的笑颜答道。 第027章殿前质问 原来当日在杯莫停饮酒的众人之中,恰巧这位禁军中尉马元贽到此饮酒。虽然他不懂事诗词,但是也爱附庸风雅。当陈浩与沈飞比试之时,马元贽却在远处观瞧。 虽然马元贽不懂诗,但是能从杜牧之口中称赞绝妙,又加上众人的无限赞叹。就算傻子也知道该怎么做,一向溜须拍马的马元贽自然会想到皇上的爱好。那就是喜欢金石之音的诗,更有就是有收复河湟的雄心。 “此人名唤陈浩,年十六,乃是太和县人氏,之前为一乞丐,现为太和县幕僚。此次进京乃是给白大人祝寿,但不知为何,错过了寿辰,现居住在白大人府上。”马元贽道出了查证陈浩的所有信息。 “哦?呵呵,倒是有趣,听说这个陈浩写的一手好字?杜爱卿,可有此事?”李忱抬眼看了看身旁的杜牧。 杜牧身居中书舍人官职,乃是正五品上的品介。相当于皇帝的笔杆子,亦或是现代的秘书。 杜牧欠身道:“正是!动静结合,飘逸超迈,沉着古雅。微臣不敢私藏,已带来当日陈浩所书诗句,请皇上过目!” 说着手托纸卷于额前,疾走两步把宣纸案上,等待李忱过目。 “那朕倒要看看此子的书**底当真如你等所说一般,能够盖过柳公的书法!”李忱说着便打开杜牧装裱好的纸卷。 “这……”李忱沉吟半晌,只道出一个这字。 因为他被眼前的书法怔住了,李忱所见的书法名家大多是清丽有力,纤瘦风骨类的书法,亦或是如王右军的瑰丽多变,又或是柳公的体势劲媚,骨力健道。而陈浩所书的字体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无垂不缩,无往不收,大气雄浑,风神俱全。 “此等天真自然,不矫揉造作,随性使然的书法才是帝王之书!”李忱看罢不由得感慨道。 “在当今之世,靡靡之音中能有如此金石之音倒也实属难得!”杜牧也由衷的赞叹道。 马元贽何尝不知李忱是个喜爱书法之人,朝野上下皆知柳公权的书法为当世翘楚,李忱这个皇帝也不例外,一直在学习柳公权的字体。 “皇上英明,此子能写出如此书法,若非有高师所传,便是天纵奇才!”马元贽察言观色奉承道。 马元贽此刻极力推崇陈浩的书法,倒不是目的单一。一直以来马元贽便与光禄大夫柳公权不和,柳公权说马元贽宦官专政,马元贽却说柳公权食古不化。然而皇上甚爱柳体书法,所以一直尊敬柳公权,因此马元贽一直如鲠在喉。 “若是能够让皇上研习此子书法,倒可以起到疏远柳公权的目的……倒时候……哼哼,老贼头!”马元贽心中暗暗思量。 “说的颇有道理,应该是不出世的书法大家所传。诗中这一句‘羞称才子论诗篇’倒是甚合朕心,与朕意有收复河湟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李忱心中不由的思忖道。 “传旨,三日后早朝宣陈浩觐见,赐布衣之身!” “是!” …… 礼部侍郎李褒府邸,书房中,沈飞毕恭毕敬的站在下首。 “飞儿,不是舅舅不愿帮你,奈何你前日酒楼不智,竟然让马元贽那个阉人瞧见。现在皇上已知道一切,这次的探花郎你说当不上了。”李褒愤怒之余略有无奈的安慰道。 “舅父不必操劳,外甥如今的成绩已经心满意足了。都怪外甥自命不凡,倒是小瞧了天下之士。”沈飞虽然说的谦逊,但是眼中却隐藏着不甘与怨恨。 若不是陈浩的出现,凭借舅父的势力,做个探花郎不会有丝毫问题。若不是前九名的学子,非高官之后便是实力超群之辈,恐怕舅父都会给他个状元也未尝不可。 “不过那个与你比试的陈浩,倒是十分可恶。待舅舅查明定不会轻饶与他,此次老夫在皇上面前丢脸全因此子缘故!”李褒脸有怒气的沉声道。 …… 翌日早朝刚刚商议完朝政,皇上李忱却道:“近日朕偶然得到一幅字,觉得还算不错,便拿来与众位观瞧!” 继而便有两位太监来到殿中,各执一端徐徐打开。众位大臣抬眼观看,起初还是略有惊异,之后便是惊讶,最后却是有些痴盲。 “此书法倒是别具一格,与前人书法大有不同,但又似曾相识,以微臣看,定是某位大家汲取前人书法名家精髓才形成此种书体!”户部员外郎令狐绹赞叹道。 令狐绹的说法得到不少人的赞许,但是也引来了不少非议。 “令狐大人此言差矣,所谓书法得有其法,此书虽然与前人大有不同,但也不可物以稀为贵,书以无为珍!要说书法,还是柳大人的楷书!”工部侍郎崔慎由持反对意见。 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纷纷。然而崔慎由所说的柳大人柳公权却站在一旁,一直观看陈浩的书法没有作声。 而站立一旁白敏中却暗自思量着,白敏中一看这诗句竟然和陈浩所作诗句一模一样。当日白世言回到府中,便把陈浩的种种事情告诉了白敏中,说的白敏中也有些惊疑不定。 “难道是……”白敏中心中思忖。 李忱饶有兴致的问向默不作声的柳公权:“柳爱卿,你作为书法大家,对此书体有何看法!” 见皇上发话问及柳公权这位权威人士,众位大臣便集体静了下来,他们也想听听柳公权的看法。 柳公权急忙从沉思中转移过来,轻捏花白胡须郑重道:“老臣岂敢妄称大家,但就此卷而言,诗句一般,傲气十足,书体未见,百家熔炉!” 嘶! 就连皇帝李忱也不由得惊讶,柳公权会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那好,朕与众位爱卿便见一见这位妙笔生花的年轻人。” 在皇帝李忱的示意下,便有太监高喊:“宣太和县布衣陈浩觐见!” 随着喊声不断传递,最终在遥远的宫门外。陈浩于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跟着小太监向金殿而来。 从昨日接到圣旨到目前为止,陈浩还是一直晕晕沉沉的,不知道这个当今皇上为何宣召自己进宫觐见。当问及白敏中之时,这位白大人也是不明所以。 为了首次面圣不失礼节,在接到圣旨以后,白敏中便认真教授陈浩一些宫中面圣的一些礼节与规矩。 陈浩走进大殿,抬眼看去,正中是个约一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着金漆雕龙宝座,背后是雕龙围屏。满朝文武分左右次序分开,一股肃然之气显得尤为庄重。 居中坐有一人,四十岁上下,本该属于壮年,但却见此人双鬓华发。 “草民陈浩陈浩叩见皇上,元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浩行三拜九叩之礼。 “起身回话!” “谢皇上!”陈浩撩袍起身站立一旁。 众位大臣见进来一位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不由得有些恍惚,难不成这眼前的……竟是他所写不成! 就连已过古稀的柳公权也不由的动容,眼睛直直的看着一身白衣俊秀的陈浩。 “陈浩,这可是你当日酒楼所书?”李忱指了指殿中的纸卷问道。 陈浩抬眼一看确实是当日自己所书的诗句,顿时心中便明朗了起来。感情这是为了这档子事,才宣自己进宫觐见的。 “正是草民所写!有杜大人为证!”陈浩一脸平静的看向不远处的杜牧说道。 李忱见陈浩不慌不忙,沉稳有序,欣慰的暗自点头。 “朕也依照你的诗句用柳爱卿的楷体写了一副,你且看看如何?”李忱说着便示意太监取出纸卷。 待展开一看,字里行间体势劲媚,骨力健道。就连柳公权也不得不承认,皇上的字已经达到自己的八成火候。 “陈浩,本官问你,是皇上书法造诣高还是你的书法造诣高?”一直没有说话的李褒,却在此时有意问道。 “这……”陈浩一时没有准备,听后不由一愣。 而众位大臣也不由替陈浩捏了一把汗,这个问题回答不好可是死罪!是欺君,还是折圣颜,还是辱柳公权? 第028章书法民间第一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陈浩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懵了。他何尝不知这个问题的尖锐,回答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陈浩回头看了看李褒,心中揣测,自己何曾得罪过这位大人,竟然有意让自己难看。 而文臣首位的白敏中此刻可是有些担忧,他何尝不知李褒此话的用意。于是上前道:“皇上,陈浩乃是微臣故友之子,年少无知,虽偶有一专长,又怎及皇上书法之万一……” “嗳,白大人过谦了,连柳大人都说陈浩书法了得,你我也是有目共睹,您又何必替陈浩藏拙呢!?”李褒饶有兴趣的眯着眼笑道。 皇帝李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好奇,竟然给陈浩引出一个难以选择的难题。但是李忱转念一想,却又微微一笑。 “李大人你……皇上……” 白敏中还要劝说,然而皇帝李忱却打断道:“两位爱卿都别争了,当事人都没有说话,还是听听陈浩作何回答再说!” 皇帝此话一出倒是乐坏了李褒,李褒心道,这次陈浩你怎么说,本官都会在皇上面前告你一状,倒时候也报了误我外甥探花之仇! 而白敏中却心中一沉,脸色顿时有些失落。继而双眼一闭,只有等待着陈浩说完,自己好向皇上求情。 陈浩此刻额头上渐渐地渗出细汗,脑中也在不停的旋转。他深刻的知道,若是说自己书法造诣更胜一筹,那么必定不利于维护皇上的颜面,说不一定一怒之下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陈浩所用乃是米芾的字体,经过陈浩十几年的锤炼已然深得米芾书法精髓,而皇帝李忱的书法虽然得柳公几成火候,但是与陈浩的书法对比,确实有些差距。 此刻若是昧着良心阿谀奉承说自己的书法不敌皇上,那么就会被眼前这位大人说成有意欺骗圣上。那就犯了欺君之罪,同样没有好下场。 倘若不谈造诣只谈书法之体,那就无疑与柳公权的楷体比个高低,倒时候不但得罪了皇上,更得罪柳公权。 …… 想到这些,陈浩就不由得一阵头大。众位大臣同情的看着殿中的陈浩,都觉得李褒身为长者又位居侍郎,却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当真有些说不过去。尤其是场中的武将,对李褒一党皆是怒目而视。虽然他们不懂诗词,但是他们能听懂陈浩诗中豪气报国心。 片刻之后,陈浩脑中不有灵光一现,继而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他毕恭毕敬的说道:“草民的书法第一!” 嘶! 虽然众位大臣已然猜到这个答案,但是从陈浩的口中说出,还是有些惊讶与惋惜的。 “好一个大胆陈浩,竟然在皇上面前敢称第一,你可知柳大人都不敢说此等狂妄之语。微臣祈请皇上将此无知狂生逐出宫去!以儆效尤!”还未等皇帝李忱说话,礼部侍郎李褒上前抢言道。 而皇帝李忱却没有说话,不置可否的淡淡说道:“有理!有理!”但是却有着莫名的失望。 “请皇上开恩……”白敏中恳切的跪倒在地乞求道。 陈浩是一个人才,白敏中从王百川的信中不但了解的太和县的政通人和,也初步了解陈浩的才学与能力。自己爱徒推荐的人,自己怎么说也得尽力保他周全。 “陈浩……你以为然否?”李忱没有理会白敏中与李褒的话,而是希翼的看着陈浩。 陈浩不慌不慢的来到李褒近前,朗声说道:“这位李大人,你好大的官威,皇上还没有说话,你却抢先在前,这算不算妄断圣言?” “你信口雌黄!” “哦?李大人怒了?草民话还没有说完,你这老东西却出来阻草民进言,这算不算蒙蔽圣听?” “你!皇上老臣冤枉啊!”李褒此刻有些慌乱,倒不是他心智不够,主要是陈浩所说的罪名,他承担不起! “冤枉?你与我有冤有仇吗?没有,那么你此举就是一臣独大,罔顾天下,意有不臣之心,心有权倾朝野之嫌!”陈浩此刻彻底怒了,被人无缘无故的暗算,心头的怒火早已积压许久。不是侃罪名吗?本公子多的是! 陈浩的几句话在朝堂上倒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众人没想到陈浩会倒打一耙,诛心之话说的李褒无言以对。 “陈浩,别信口开河,你有罪在身却是事实!至于本官的过失自有皇上圣裁!”李褒双眼冒火,一脸愤怒的指着陈浩。 陈浩此刻又岂能放过李褒,继而转头面向皇上施礼道:“皇上,若是草民能够说出理由让您不责罚草民,您可否赐草民一个名分,以后也防止小人暗下毒手!” 好厉害的嘴!,好犀利的言语,不但反将李褒一军,而且还暗讽其为小人。众位大臣不得不佩服眼前的陈浩,当真是口才了得。 而白敏中眼角轻挑,不由得喜上眉梢。见陈浩能说出此话,定然能够解开此等困局。 “若果真如此,朕便赐你进士出身,而且下旨,若是你今后有丝毫差池,唯李褒李爱卿是问!”李忱倒是被陈浩的反击激起了兴趣,他倒要看看,陈浩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皇上……” “李爱卿无需多言,陈浩你且徐徐道来,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罪加一等!” 陈浩缓步上前躬身说道:“草民书法民间第一,柳大人书法人臣夺魁,而皇上书法可谓皇中称王!” …… 话音刚落,气氛立马活跃起来,李忱不由得拍案而起连连叫好,众位大臣也暗自佩服陈浩对答的巧妙。 啪啪啪! “好一个皇中称王,果然够机智!”李忱轻拍手掌大笑道。 而此刻的李褒却面如死灰,本以为是一个死局,没想到陈浩竟然就这么解围了。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以后陈浩的安全可要与他息息相关了。 “朕便兑现之前的诺言,赐你进士及第,以观侯用!再赐你金龙玉牌,可随时到宫中与朕研究书法!”李忱说着从腰间玉带上取下一块玉牌,让小太监递与陈浩。 “谢皇上隆恩!”陈浩心中欣喜若狂,心道,这次可是发达啦,有皇上这个大靠山,以后还用愁吗?但表面却平静如初,依旧恭敬如常。 接下来陈浩在退朝以后,便随白敏中回到府中。白府上下自然是喜气洋洋,白敏中老怀大慰的与陈浩来个了促膝长谈。 此次谈话不但让白敏中对陈浩的能力有了个系统的了解,也让陈浩懂得了一些官场上的为官之道与各方势力党派的利害关系。为以后陈浩入驻朝堂,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然而却有一件大事,在本就风起的陈浩身上,又一次推波助澜。以至于让陈浩这个名字,誉满京华家喻户晓。 第029章东瀛献宝 自唐灭隋以后,剗尽群雄,收拾海内二百九十三州。盛唐之时,凡东夷南蛮,西戎北狄,统是年年进贡,岁岁来朝,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这真是唐朝实事,倒不是唐人虚谈,就是大唐人的名目,从此传闻海外,我中国人常以此自夸,相沿到今。 然唐祚一十四世,绵延二百九十年兴亡衰废。时至今日,已然没有昔日的强盛与繁华。 即使如此,宣宗年间仍旧有几个小国俯首称臣,但是可想而知,均是蠢蠢欲动,阳奉阴违。 这一日,晴空万里,春风拂面。长安大街上一阵骚动,继而一队由几百人组成的队伍缓缓的向城内而来。 近处来看,却见马元贽引领禁军,护卫身着和服的东瀛人向万国会馆的方向开拨。不小的阵容,顿时引起了长安百姓的品头论足。 “这是哪国的使者,身着这么怪异的服饰?”人群一个年轻的少年自言自语道。 而身边的卖菜老头却嘿嘿一笑,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挺直腰板道:“年轻人,这你就有所不知哩,这可是东瀛国的使臣!几十年前老朽倒是见过!” “是啊,可惜距上次来朝已经间隔几十年了……”一位中年文人看着经过身边的车队,不由的感叹道、情绪怅然。 中年人的话,让周围观看的文人一阵沉默。当年大唐的赫赫声名,万邦来朝何其壮哉。奈何现在呢……一个小小的东瀛都见风使舵,已然几十年未来唐朝拜,又何谈其他众邦。 朝会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而龙椅上的李忱正襟危坐道:“宣日本使臣上殿。” 不大工夫,日本使臣走上金殿。此人三十岁上下,身材矮小,黄脸,浓眉大眼,穿一身武士服,见了皇帝李忱行叩拜之礼道:“日本使臣给大唐朝皇帝叩头。” 这般身高,倒是引得众位大臣不由得侧目以对,一种鄙夷之色形象的刻画在脸上。 李忱问道:“你叫何名?” “小臣伴小胜雄。奉我王差派进献本土三宝!”说完,取出文表呈上。殿头宫接过,递给皇帝李忱。 李忱看完文表继而丢在龙书案上,问道:“那三宝呢?” 伴小胜雄吩咐一声,一名随从捧着两个紫檀木盒,一方一长。伴小胜雄接过紫檀木盒交给殿头官。殿头官把紫檀木盒放在玉台上,打开小盒子,揭开红绸,却见木盒里放置一棋盘。 棋盘古色古香,光洁如镜,对面一映,毛发可鉴,也不知是什么神奇的木质所造,但众人都知道这个器具,的的确确是一件洵为罕见的宝物,无不啧啧称奇。 见到众人均有惊叹的神色,伴小胜雄颇为得意,说道:“此乃我王进献第一宝!” 伴小胜雄随即令随从打开第二的盒子,刚刚露出缝隙,便可闻到浓郁的芳香,待到全部打开现出一方古琴,整个金殿之上到处充溢着奇异的香味。香味浓郁而淡雅,久久不能散去。 众位大臣无不沉寂在沉醉的香味中,均惊讶的看着盒子中的古琴,不知为何物竟然能够发出此等久而不散的异香。 伴小胜雄见大唐的众位大臣一副茫然痴迷的样子,不禁嘴角轻轻上扬,眼中露出一丝不屑。 “皇帝陛下,此为第二宝!奉我王差派进献本土三宝!这第三宝便是我王之女琼玉郡主甚爱围棋,所以此次前来,便是会一会大唐爱棋之人。若是有谁能够赢得郡主,郡主自然以身相许也未尝不可。 宣宗李忱说:“你们日本送来前两宝,朕收下入库。至于第三宝嘛,改日再议!” 李忱心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还是前两宝来的实在。 伴小胜雄忙说:“慢。自古至今,两国交锋有文战,有武战,我国进宝是要大唐博学多才,棋艺超群之人。大唐自负人才济济,历史悠久,若有能人可以解读棋盘之来历,识得古琴之根源,棋艺胜过琼玉郡主,我国年年进贡,岁岁称臣;如无此能人,我国便要你大唐东海之滨十三州。” 宣宗李忱听完这话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依仗此宝来夺我大唐江山呀!怒喝一声:“大胆!来人,把他绑出去杀!” 伴小胜雄说:“慢!常言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有人上来将伴小胜雄捆好,推下金殿。 这时,宰相白敏中出班动本:“万岁,依微臣之见,不应将来使斩首。” “白爱卿,朕的本意并非要斩伴小胜雄,主要是想借将他推出去之时,问问众爱卿,谁能识得这前两宝。再者,也煞一煞伴小胜雄的威风。” 白敏中及群臣一听,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白、崔、卢三相各自上前观瞧,却无一人说得上头绪来。接着众大臣各自传看一番,结果也无一人识得此两宝的根源。 这一来,宣宗李忱犯愁了:偌大唐朝,竟然无一人识得二宝,岂不被日本矮人小国耻笑。朕的脸面往哪里搁? 白敏中奏道:“万岁,依徽臣之见,先将伴小胜雄放回,然后再计议对策。”这一下提醒了李忱,午门那儿还绑着一个呢!马上下旨放回伴小胜雄。 伴小胜雄走上金殿,李忱说:“朕本想将你斩首,因众位爱卿奏本,故将你放回。如今,大唐识宝之人,已到各州城府县巡察,数日之后方能回京!” 伴小胜雄说:“行,给一百天期限怎么样?” “尚可!”李忱面沉似水的说道,接着便有人护送伴小胜雄下殿回驿馆休息去了。 于是李忱一道圣旨下九州,引得众人毛遂自荐,踊跃来朝辨认识宝。 …… 然而此时的陈浩,却接到一封书信。继而一阵失神慌乱,急忙的告别白府众人,没有来得及与罗玉凤、郝英俊等人打招呼,便骑上马儿绝尘而去。 陈浩一路上心急如焚,连夜赶路马不停歇,一路风尘的陈浩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此担心一个人。这一刻,他懂了! 陈浩接到的是太和县王大人送来的书信,里面的内容便是林月媱的告急信。信中说,林月媱身患天花,已然隔离月余,不肯见任何人,也不愿意将这个消息告知陈浩,只等慢慢的死去。奈何王大人于心不忍,最后还是把此事在信中告诉了陈浩。 第030章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待陈浩来到太和县县衙之时,已经时过午后。陈浩没有理会众多衙役的迎接,直接冲进县衙,找到王百川询问林月媱的具体情况。 这才清楚此中的种种事情,林月媱自从陈浩走后,便亲自打理起生意。不仅如此还开设了酒楼与粮店。由于有了陈浩留下的几道佳肴秘方,而且有了王县令与李奉的鼎力支持,一时间使新开的‘风月楼’生意蒸蒸日上。 林月媱的不辞辛劳,终于在月前病倒。先是疲惫不堪,随后便是全身发烧,起水痘,继而被郎中诊断为天花。 由于天花是一种急性传染病,即使御医诊断也有一定的风险,所以在这个时候,若是确定天花,那么就是死亡的催命符。 由于天花的传染性极强,王县令无奈将林月媱隔离在县衙一所封闭房子里,严加看管,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贤侄,本官也是无奈,哎……”王百川双眉紧凝,一脸无奈的说道。 陈浩魂不守舍的木然答道:“此事大人无需自责,若不是大人关照,恐怕月瑶她早就被百姓焚烧致死!” 陈浩何尝不知,这个时代的百姓对天花的恐惧,说是犹如洪水猛兽也不为过。为了杜绝天花蔓延,患者所用器物,衣物全部焚毁。而患者,轻者便是隔离致死,重者当场焚烧致死。 王县令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而陈浩在衙役的引领下来到了林月媱关闭的地方。 “月瑶!”陈浩轻轻的喊了一声,声音沙哑也略带哽咽。 封闭的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一缕浅浅的阳光照在蜷缩的林月媱身上。 突然久久没有动过的身体,这一刻开始有些颤抖,继而慌忙爬起,嘴里不由得叨念着:“陈浩,是他,是他的声音……” 欣喜与激动已经填满了她整个步来到门前的小窗口,慌忙中略有迟疑的问道:“陈浩是你吗?” “是我,我回来了!”此刻再也没有人前人后的矜持与规矩,有的是那温馨的话语与相知的心。 “牢头,快打开铁门!”陈浩迫不及待的示意身边的衙役。 衙役此刻却迟疑了,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公子,这不太好吧,王大人可是有命令在先,再说她……” “她是什么?她是老子的亲人!就是天花,老子也要见她!把钥匙给我!”陈浩咆哮的吼道,丝毫没有平日的淡定与从容。 “陈浩,你别进来!否则我立马撞墙自尽!”陈浩正要打开牢门,林月媱却开口说话,话中坚定但却带有哽咽。 继而后退几步,滑坐在地上,两行清泪已经朦胧双眼。自从身患天花之后,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此刻的的她是个将死之人,又何必把痛苦留给自己所爱的人呢! 之所以能够苦撑这么久,林月媱心里是矛盾的。她既不希望陈浩知道她的病情,同时又希望能够见陈浩最后一面。此刻她心愿已了,所有的支撑已然全线崩塌。 陈浩自然明白月瑶的话中深意,于是强压情绪轻声问道:“月瑶,你以为这样就是为我好吗?不是,你我同甘共苦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你能来看望,月瑶就心满意足了,你走吧,今生月瑶不能陪你风雨历程走下去,但愿来世……”林月媱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陈浩含泪抬头望天,沉默片刻道:“好,我走!” 林月媱闻听不由心中一紧,接着听到离去的脚步声。痛彻心扉的她跌跌撞撞的向铁门的窗口处走去,希望能够再看最后一眼陈浩。 然而就在她向铁门走去之时,眼前的铁门轰然打开,接着陈浩便走了进来。两人相对而视,默然不语。 “你……”林月媱被陈浩的欺骗弄得是羞怒又感动,一时间竟然无语凝噎。 陈浩没有过多的言语,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瘦纤的林月媱,抚摸着泛黄的头发与满是水痘的憔悴面容。哽咽道:“傻瓜,不这样的话,万一你真撞墙怎么办!” 靠着陈浩的胸膛,闻着熟悉的味道,林月媱一时间不舍得离开,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于是吸了吸鼻子,赶忙推开陈浩,但是陈浩宽阔的臂膀又岂是她个瘦纤女子所能挣脱的。 “快放开我,这天花可是传染的紧呢!”林月媱此时大急,要不是自己有天花在身,估计都会用她那可爱的小虎牙,咬上陈浩肩膀几口。 “就不放,这辈子绑定你了!”陈浩坚定的说道。 “可是……” 陈浩放开月瑶,双手握其肩郑重的看着林月媱道:“能得月瑶心,白首不相离!天花也不能阻挡你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医好你!” 林月媱看着陈浩眼睛,不禁眼泪夺眶而出,痴痴的看着陈浩,重重的点了点头。 陈浩微微一笑,轻轻地用手拭去月瑶脸上的泪痕。然而陈浩不知道的是,在两人的对话之时,连夜赶来的罗玉凤等人,却在门外看到了这一感人的一幕。 罗玉凤看着屋中的两人,不禁也双眼湿润。她万没想到平日里的登徒子,竟然此刻这般深情。她既对林月媱感到嫉妒,也为其遭遇感到同情。 轰! 一声春雷响,春雨润无声。本来晴空万里的晴天,此刻却下起雨,或许也是为林月媱的遭遇流泪吧。 “走,我们回家!”陈浩为林月媱披上黑色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 “可是此刻下雨不停……”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陈浩说着便搂着林月媱走出隔离牢房。 与王县令沟通过后,才准许林月媱回家养病,在王百川看来,这只不过是最后的相聚,至于陈浩说的治好天花,那纯属无稽之谈。 陈浩许下承诺,在病情未好转之前,决不让林月媱出门。不但如此,住在陈宅周围的人家,若是不放心,陈浩给予双倍银两让其搬到远处居住。整个陈宅成个封闭的居所,这样才挡住了众多的悠悠之口。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这句话深深的印刻在林月媱的心上,此刻她再也不害怕死亡,因为此刻她心里是满满的。 就这样,整个陈宅就剩下陈浩,小花、林月媱与罗玉凤四人。而陈浩却苦思冥想治疗天花的方法,因为他曾经在一本杂志上看过延缓天花的几种土方法。 其实陈浩对于天花也是束手无策,最多只能起到延缓作用。但是他不希望林月媱的结局,是在暗无天日的隔离牢房里慢慢死去,因为他知道她怕黑,怕老鼠…… 在生命的尽头能够两人相伴,既是对月瑶的一种安慰,也是给陈浩一次补偿的机会。 然而令陈浩惊喜的是,林月媱的水痘并不是像天花一样。由开始红疹,然后慢慢成水泡继而溃烂,随后再在原地长出水痘。 而现在的状况却是起了水痘,红色慢慢淡化,不在增多。发烧也是高中有稳。这倒让陈浩想起一种病症,与天花有着相似的病发症,就是后人所说的水痘症。 水痘的传染性也很强,但是却不像天花那般高温致命。只要处理妥当便可治愈。陈浩在灵魂归唐之前,曾经得过一次水痘,倒是与现在的林月瑶有着惊人的相似。 陈浩的兴奋之余,便给林月媱准备治疗的药材,首先便是内服的驱毒散热的草药,接着便是用米醋擦身洗澡。 还别说,半月之后倒是初见成效,身上的水痘慢慢萎缩,接着有的结痂慢慢脱落。但是陈浩依旧没日没夜的照看着林月媱,就连罗玉凤主动提出照看,陈浩也只是在旁边小睡一会,醒来之后便马上为月瑶擦拭患处。 第031章妙心圣手 然而陈浩回太和的这段时间里,京都长安却是满城风雨,街头巷尾全是在讨论近期东瀛献宝一事。 李忱近日可是有些烦躁,不为别的就为满朝文武,京城之地,开榜三日,竟然无一人能识得两宝。中间倒是有几人自恃见多识广毛遂自荐,但是当看到日本献的棋盘与古琴之时,也是两眼一瞪不明所以。 这倒难坏了李忱这位皇帝,为了稳定人心,他决定派棋待诏顾师言出战,折一折对方的锐气。 “哎,听说午朝门外贴出皇榜来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皇榜上写的是什么事儿呀?” “听说是东瀛派使臣送来了三宝,这四宝有文表,这三宝啊一件棋盘,一件是古琴,而另一件则是东瀛公主。要是咱们大唐天朝有人能,若有能人可以解读棋盘之来历,识得古琴之根源,棋艺胜过琼玉郡主,东瀛就年年进贡,岁岁称臣,要是做不到这些,就让咱们大唐天朝分给他们东海之滨十三州。” “要是不分给他们十三州呢?”一位农夫赶忙问道。 “那他们就兴兵打咱们!哎,内忧未解外患再生……”一中年儒生不由叹道。 …… “这皇榜上都写着啥?” 一白发老人抬眼观瞧,继而念叨:“无论僧道两门、士农工商、男女老少,如能解读棋盘之来历,识得古琴之根源,官封翰林学士……”看榜的人不少,可是一个揭榜的也没有。 有位老者叹了口气说:“偌大天朝,难道真就无此能人?” “不是还有东瀛公主对弈吗?” 白发老人低沉的情绪立马亢奋起来:“若论对弈,小小的东瀛又岂是我泱泱天朝的对手。三日后我朝国手顾师言,便奉旨要与东瀛郡主对弈!届时定会长我大唐声威!” …… 众人在谈论之时,却有两个公子打扮的行人,在身旁观看榜文的同时也在聆听,继而彼此点头示意,悄然无息的离开。 “呵呵,有看头了,此等时机不容错过!”两人来到僻静之处,其中一身着青衣的公子脸上露着欣喜之色。 “哦?公子此话何解?那人说的顾师言又是何人?”另一短打装束的男子询问道。 青衣公子纤腰迈步,边走边说道:“当年由皇帝提议,开设了一次围棋比试。在这场比赛当中,顾师言凭借自己的精湛棋艺,力挫群雄,所向披靡,一路过关斩将,一直杀入了决赛。” “与顾师言最后决赛的那名围棋高手叫做阎景实,也是当时出类拔萃的一代绝顶高手。二人棋力均是不弱,这一番激战,至杀得天昏地暗。” 短打装素的男子听着入了迷,不由的问道:“那然后呢?” 青衣男子不禁莞尔一笑,淡淡的说道:“两个顶尖高手这一番鏖战直杀到了两百余手,阎景实败局已定,回天乏力,眼见顾师言棋力雄健,挥洒自如,终是技高一筹,遂推子认负,一声长叹道:‘好一个镇神圣手,我不能及!’说罢扬长而去。” “若是东瀛与大唐开战,倒是我等发兵的大好时机!为何门主未有动作,而是让公子您联系京城之人,到底是何身份,劳您的大驾?” “不该问的别问,只需知道此次任务便可!”青衣公子双眉紧促,低声训斥道。 男子闻听脸色大变,赶忙点头应是。说着二人便消失于人群之中,犹如沙漠中的一粒沙。 …… 万国会馆的名字由来已久,当年太宗李世民,肃清环宇,威加海内外,使得万邦来朝,故此建有万国会馆,以接待众邦国使臣。 时隔多年战乱之火,虽然有些荒废但却有依旧规模宏大。而近日在万国会馆不远处,三日内搭建了一座擂台。擂台四周黄帷幔帐,正中央有一牌匾,上书:妙心圣手。 而此刻擂台之下已然人头攒动,挤得是人山人海,都想观看两大高手对弈的精妙一刻。 不一会儿却见一众武士,簇拥着一位女子缓缓的向擂台而来。待女子走到近前,却发现此女子的穿着与大唐女子无异。身穿淡绿绸衫,面遮丝巾,青丝盘起,微风吹过,撩起丝巾,隐隐可见玉腮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只是过于苍白,没半点血色,想是她长时面幕蒙脸之故,两片薄薄的嘴唇,也是血色极淡。 琼玉郡主款款坐在日本史团的一方,身后站着伴小胜雄。 “请问,上国棋手来了没有?”琼玉郡主轻声问向大唐一方。 此次主持围棋擂台的有三人,是以白敏中为首,李褒为次,杜牧为三的安排。白敏中为宰相代表皇帝,这样不**份,李褒为礼部侍郎倒是也恰是其份。而杜牧作为中书舍人这等闲职,就只能记录现场,回去好报与皇帝。 中书舍人杜牧上前道:“请稍候。” 伴小胜雄不耐烦的问:“此次棋手什么级别的干活?” 杜牧平和的回答:“棋待诏,顾师言大人。” 伴小胜雄还要言语,却被坐下的琼玉郡主打断:“无妨,静等便是!” 一口流利的汉语,再加上一身大唐服饰,若不是有伴小胜雄在身后,众人还真以为这个女子是汉家女子。 不多时,一个脸色郑重,双目精光四射的中年官员出来了。此乃大唐棋待诏顾师言。见着日本郡主,他礼貌地笑笑,但是有点冷。 “让郡主久等了!还请恕罪!” “无妨,开始吧!”琼玉郡主面无表情的冷淡说道。 两位正主已然到场,那就没有必要拖延时间了。于是杜牧便命人摆上棋盘,备上棋子,待一切就绪之时有人说话了。 “本郡主下棋有个嗜好,用不惯别人的棋具。来呀,把本郡主的棋具拿上来!” 不多时便有人奉上黑白棋子,琼玉郡主淡然一笑道:“我这棋具大有来头,名为‘冷暖玉棋子’入手温润,冬暖夏凉……” 众人听她说得如此神奇,纷纷赞叹。 琼玉郡主侧目瞧那即将与自己决战围棋的唐朝国手顾师言时,但只见他端坐闭目,气定神闲,如岳凝峙,岿然不动,对刚才自己的一番神乎其神的介绍恍若充耳不闻。 当真便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心不动!”不由得心中暗暗地猛吃了一惊,暗道:“似这般人物方是顶尖的围棋高手!今日可是遇上真正的对手了。” 但是琼玉郡主继而微微神秘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随即,琼玉郡主左手提子,右手落子,便与顾师言在棋盘之上展开了决战。你来我往,如风伴影。二人身后高大的立体棋盘上,也随着二人的落子而呈现变换棋局。 二人都是围棋大家,棋力异常精湛,当下各展绝技,全力搏杀,棋盘之上风云骤起,妙着纷呈,纵横捭阖,落子如风,霎那之间便杀了个难分难解。只瞧得旁观众人一个个神驰目眩,暗暗喝彩。 两人互不相让,拼力争锋,堪堪杀到第三十二手时,兀自不分胜负。 日本的琼玉郡主向来自负棋艺天下第一,十五岁便在日本已然是没有敌手。此次前来自信稳操胜券,满以为一举击败顾师言这位大唐高手,所以招招狠辣,攻势凌厉之极。 却不想这个顾师言棋力异常精湛,看似平平淡淡的几步棋之中竟然步步杀机,纵横捭阖,挥洒自如,使得自己原本迅猛异常的攻势顷刻之间便即土崩瓦解。 而对方的反击之力似乎也愈来愈大,几乎使自己透不过气来了。琼玉郡主心知自己今天是遇到了一个自己从所未遇的强大对手了,禁不住冷汗涔涔而下,心中暗暗叫苦。即使如此,她眼神之中仍旧有着一丝希望,然而却不知她所依仗的是什么! 此刻的顾师言眼见对手大是劲敌,一番拚斗下来,阵势相持,急切难下,也是暗暗着急。不由得手心也渐渐有了汗水,他何尝不知自己没有了退路,若是今日输了,不但有辱君命,更有辱国体。 脑海里急速闪电般地思索着,竭尽心智,苦思迅速解决战斗的克敌之策。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旁观的人们也在暗暗焦急地等待着。 突然哈顾师言哈哈一笑,此刻他终于想到了破解此局的办法。于是他拾起一子,抬手向棋盘掠去。但是就简简单单的一个下棋手势,却引得众人止住呼吸,静声观瞧,因为众多懂棋之人,皆能看出这一子是决定胜负的一子。 而琼玉公主却慌乱中带有镇定,眼睛直直的盯着顾师言的手势。 “看来顾师言果然名不虚传,这三十三手镇神头果然绝妙!”场下观看的青衣男子由衷叹道。 “公子与之对弈胜算几分?”短打装束的男子问道。 青衣男子不置可否的笑着说道:“天下为盘,众生为子,这才是本公子要下的棋!” …… 就在众望所归之时,顾师言的手臂突然僵硬了。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地变得吃惊,最后一口鲜血倾洒在棋盘之上。 第032章离奇死亡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所震惊,刚才还风轻云淡展颜欢笑,此刻却口吐鲜血昏倒在桌前。 顿时整个擂台下方像是炸了锅一般,然而此时白敏中却展现出他宰相应有的镇定,急忙指挥众兵将制止骚乱。 继而与杜牧来到擂台,杜牧上前检查,继而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白敏中看了看此刻站在一旁的琼玉郡主,脸色一沉问道:“情况如何,是否中毒?” 白敏中与顾师言是老相识,顾师言的身体他是知道的。本来身体矫健的中年人,又怎么会对弈之时吐血呢。然而这么一问,不由得让原来稍稍安静的场地,又再次沸腾起来。 “回大人,顾国手他……死了!至于情况……下官对于医术只是略懂皮毛,还是禀告皇上为宜!”杜牧脸色尴尬的说道。 而一旁的伴小胜雄可不愿意了,刚才白敏中的那一眼,明显是在怀疑是他们毒害顾师言:“八嘎,这人心胸狭窄,见我家郡主棋艺高超,便急火攻心吐血而死。此等情况再明了不过,你们竟然怀疑我们!” “又没说是你们,待查明真相之后,自然会给日本使团一个交代!”白敏中沉声道。 琼玉郡主带着淡淡的花香,款款来到白敏中近前轻音道:“大唐有句古话,叫真金不怕火炼,给你们三日时间,还我等清白,若是有意诬陷……哼!”说着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白敏中牙根恨得直痒痒,一个小小的日本郡主竟然如此嚣张。见场下有些混乱,于是命杜牧火速回宫禀报此间事宜,然后命御前将军童柏将现场封闭,随后交由刑部审理。 …… “难道是东瀛人怕输给我大唐,故意暗中下毒不成?” “定是这样,要不是顾国手最后中毒,那第三十三手镇神头,就会挫败东瀛!” …… 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不消半日,两国对弈,日本下毒的言论便传遍了整个京都。相对于真正的结果如何,众人并不看重,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内心中的想法便是最好的答案,天朝的自傲往往总是盲目的。 …… 三日后,金殿之上,李忱将手中的奏折重重的摔在地上,脸色阴沉的看着下方的文武大臣。 “日本使团已经一再催促,顾师言一案到底有无进展?”李忱把目光投向了刑部侍郎史中宇:“史爱卿,此案进展如何?” 史中宇面露惊慌的跪倒叩拜道:“微臣勘察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也派仵作检查了顾大人的尸身,却……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而且还检查了当日所使用的棋具,就连琼玉郡主本人,微臣也派人查勘过。但是仍旧没有任何线索,所以微臣觉得……” “急火攻心而亡?意外之死?”李忱接过话,沉声问道。 “皇上英明!” “英明?朕现在就斩了你这才叫英明!” 此刻的李忱可谓是百感交集,李忱与顾师言可谓是亦师亦友,经常往来于宫中,身体一直很健朗,输了一局倒是不甚重要,关键是顾师言死的不明不白。 “皇上,史大人办事不利,理当撤职查办!”紫色官服打扮的老者崔元式上前说道。 然而就在同一时间卢商也移步来到殿中,沉声道:“史大人位居刑部侍郎一职已有五年之久,大小案件也已然破获不少,这是有目共睹的,还请皇上开恩圣裁!” 卢商上前一说话,顿时惹得近点之上议论纷纷。崔元式与卢商的影响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当今朝廷三位宰相中,就数白敏中过于形单影只。宣宗年间的崔、卢两家的势力,在朝野上下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即使宣宗李忱有意铲除,也不得不事事惧让三分。 白敏中此刻再也不能视若无睹了,上前一步行礼道:“皇上息怒,微臣兼刑部尚书,却不能替皇上分忧实在是有愧,老臣愿意受罚!” 李忱冷眼旁观看着下面的大臣争吵,史中宇是白敏中的一脉,他又何尝不知这是崔卢两派的拉拢与排挤。 三省六部中,崔家有崔元式,崔从掌管礼部与工部。卢家有卢商与卢绾掌管兵部与户部。除了白敏中掌管一个刑部之外,还有个吏部一直是个空缺,李忱倒没有让他人染指。 片刻的沉默之后,李忱道:“白爱卿言重了,既然如此那就罚史中宇一年俸禄,退下吧!” 史中宇千恩万谢的退了回去。崔卢两家何尝不知皇帝这是在打太极,寻求一个平衡,于是也都静了下来。 既然此事所查无果,那只能到此为止。接下来便是众人讨论如何应对东瀛献宝一事。最后李忱接受众人的意见,不但将皇榜散发于各地,还派人到各地寻访名士。两月时间,务必寻得能够识盘,识琴,对弈的能人异士。 …… 就这样,琼玉郡主每隔一天便在擂台上与大唐棋手对弈。要说皇帝的号召力果然非同凡响,才三天的功夫便有上千的棋中高手报名。 然而要想与琼玉郡主对弈,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须得赢了她手下的四大棋手,这样才有资格与之对弈。 “在下顾四通,前来讨教!”一年轻俊朗公子来到擂台桌前。 “公子请,用本郡主的棋子,公子不会介意唐突吧!”琼玉郡主捋了捋衣袖,甚是淡然的说道。 顾四通轻轻的闻了闻空中的香味,微微一笑道:“不介意!” 于是二人便在棋盘之上展开了角逐,却见棋盘之上自成天地,二人你来我往,纵横捭阖,猛烈搏杀,一时之间倒是难解难分。 时间慢慢的过去,琼玉郡主仍旧一脸镇定的左手提子,右手落子。错落有致,神态自若。 然而对面的顾四通自负乃是江南第一棋手,此刻却大汗淋漓,虽然一开始还能见招拆招,但是由于琼玉郡主的棋太过于凶狠,一时间竟然失去了优势。 终于在一炷香的功夫,顾四通见大势已去,便主动认输,随即羞愧而去。然而古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就在顾四通回客栈的途中,突然在大街上晕倒,待众人将其送至医馆之时,已然断气身亡。 这一情况顿时引得众人侧议非非,最后由长安令与刑部共同司查,却仍旧没有结论。 然而这样的事情还在持续发生着,与琼玉郡主对弈的棋手,最后都离奇死亡暴毙,而且毫无症状,也毫无征兆。 最令人难忘的便是顾师言的弟子岳峰,自从顾师言死后,大多数人宁愿相信是中毒而亡,这样对大唐的子民也算有块遮羞布。然而也有一部分人贬诬顾师言,为了给师傅争口气,岳峰便应战琼玉郡主,结果也死在擂台之上。可谓是师徒双雄,喋血擂中。 一时间各种谣言传遍了大街小巷,有的人认为,是琼玉郡主身上有摄人心魄的法宝,与之对弈的人都被法宝所侵蚀,所以才会猝死;也有人认为是琼玉郡主身上有毒,在对弈的时候趁对方不注意暗下毒手;也有极少的一部分人认为,是大唐的棋手棋艺太差,不敌东瀛罢了。 为了堵住众多悠悠之口,刑部特意询问了琼玉郡主,为何与之对弈过后尽皆死亡。而琼玉郡主的回答倒是干脆简洁‘你大唐棋手心胸不够宽广,战局失利便就心急如焚急火攻心,气急而亡又与他人何忧?’说道众官员均是哑口无言,只得乖乖的送她回去。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已然已有两月。然而各地的快马仍旧在官道上奔驰着,卷起层层黄土。 “月瑶,你慢一点,病才刚刚养好不宜走动!”陈浩在后面疾步跟上,关切的说道。 搀扶林月媱的罗玉凤瞥了一眼陈浩,没好气道:“你懂什么,就因为刚刚好就更应该出来走动走动。” 林月媱看这两人拌嘴,会心一笑道:“玉凤姐,还是你能制住他!”说着三人便朝凉亭走去。 这段时间的相处,林月媱已经从罗玉凤的口中得知此间事情种种,倒对这个大自己一岁,而且性格直率的姐姐倍感亲切。果然如陈浩当日所料,女人与女人之间是最难相处,但也是最好相处的。这不,在半月之久,二人便以姐妹相称。 “可惜小花不在家了!”林月媱有些失落。 “当日也是怕将病症传染与她,所以才将她送养给李奉做孙女。李奉此人还算不错,前几日我还去探望小花,一切都好!”陈浩扶着林月媱在亭中坐下。 “对了陈浩,这些时日见你除了照看月瑶妹妹,就是在书房中闭门不出。难道你这救治天花之法便是从书中悟得?”罗玉凤带着征询的目光看向陈浩,但是怎么看态度都不怎么和谐。 陈浩翻了一个白眼略作神秘道:“早就说过了,月瑶这不是天花,是一种类似天花的病症。至于本公子在书房干嘛,以后你会知道的!” 陈浩在救治林月媱有效果之时,正好王百川前来探望,对陈浩的至情至性赞佩同时,也为陈浩的妙手回春而由衷的赞叹。但是陈浩却告知,林月媱所患病症并非天花。这倒不是陈浩太傻,而是万一此事被传至京城,众人均以为他可以医治天花,倒时候束手无策的陈浩遇到巡诊,又该如何应对。 “哦!那么说,你之前便知道月瑶妹妹得的不是天花,那么你当日所说的,可就有待商榷其可靠性了!”罗玉凤摇头晃脑的有意说道。 “你……月瑶!”陈浩一脸幽怨的看着林月媱,希望她不要偏信了这妮子的话。 然而给他的答案却是两人的背影,见两人喜笑颜开的走远,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了。林月媱的病症渐渐痊愈,虽然脸上仍有一些残留的水痘疤痕。 然而就在这时,几匹快马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太和县。 第033章入京前夕 清风徐来,明月高悬。陈宅院中,陈浩挥舞着手中的铁枪,可谓是疾如风、快如电,再配上自身习练的形意拳步伐,当真是相得益彰。 陈浩以前便很喜欢枪这种兵器,尤其喜欢三国忠勇赵子龙,隋唐银枪俏罗成,南宋精忠岳鹏举。然而现在便是个圆梦的大好机会,罗玉凤乃是罗成后人,自然会罗家枪。 “不错嘛,没想到你对于习武倒是有那么一点悟性,但是与本姑娘相比,还是差了点!”罗玉凤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后院。 陈浩丝毫没有理会罗玉凤的调侃,待一路枪法练完这才拿着铁枪到亭中坐下,喝着泡好的茶水道:“你这不废话吗?你教的枪法,当然比你差了!” 罗玉凤闻听不由得一阵恼怒:“你的意思,就是本姑娘藏着掖着了?” 陈浩眼神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借着夜色掩盖了过去:“教授武艺的那个不是留一手?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师父留手防徒欺!” 罗玉凤此时可是气得不轻,本来这些时日悉心教导陈浩习练罗家枪,可是到头来却没落下一句好,反而落得一身怨言。让本就脾气火爆的她如何不愤怒。 见罗玉凤正要说话,陈浩一摆手直接打断悠然自得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张红鸾比你好多了,咳咳,你可打不过她……” 陈浩见此刻的罗玉凤像暴龙一般,杏目圆瞪,柳眉倒竖,两只秀拳紧紧相握,隐隐有骨节相挫的声音。 陈浩心道,一个玩笑而已,至于这么较真吗?随即一想,可别玩过火引来无尽的追杀,于是缓和语气道:“额……不过我也知道,罗家枪本就是为战争而生的,朴实无华,招招无花俏……与那等江湖之人自然没有可比性!” 果然陈浩刚想到追杀,却见罗玉凤从旁边的兵器架上抽出长枪,也没停留便刺向陈浩。枪势之狠,令陈浩为之咂舌。 见长枪刺来势头不小,陈浩不敢大意。于是挺枪而上,便与罗玉凤战在了一起。一边招架一边急忙道:“玉凤,刚才只是说说玩笑,别发这么大火啊!” 然而陈浩的劝言罗玉凤一句话也听不下去,却见长枪在黑夜中犹如游龙一般,点点寒星向陈浩扑来。 “喂,玉凤啊,真的只是玩笑,罗家枪法从不外传,你能教授给我已经是感恩不尽了,怎么会贪心不足呢?”陈浩说着心中懊悔,只是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这妮子这么较真。 罗玉凤不听还吧,一听更加愤怒,于是枪法更加迅猛,较之之前显得更加迅猛。 铛! 一声脆响结束了这场战斗,陈浩的铁枪被罗玉凤崩飞,一点寒星抵在陈浩咽喉三寸处。 “玉凤……”看着对面玉凤冰寒的眼神,陈浩失声道。 就这样二人四目相对,短暂的沉默之后,罗玉凤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柔和,继而慢慢放下长枪,背过身去,低声道:“张红鸾之所以能打败我,除了你说的原因之外,还有就是她熟知枪法套路……” 罗玉凤欲言又止,放下长枪便离开后院。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没有说,那便是,当时陈浩的存在扰乱了她的心神。 陈浩看着罗玉凤远去的背影,心中难免有些愧疚。何必拿张红鸾的事情戳开伤疤呢?罗飞龙钟情张红鸾,罗家的枪法她自然熟知七八成。 罗玉凤一人独自回到厢房,坐在梳妆台旁愣愣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自言自语道:“肌肤之亲却不追究为了什么?千里同行至京都为了什么?不惜染天花照顾一非亲非故之人,又是为了什么……竟然拿红鸾骚蹄子跟我比较……” 说着说着罗玉凤的双眼开始朦胧,接着两行清泪滑落指尖。而此时月明如盘,夏虫浅明。 第二日清晨,罗玉凤打开房门,抬眼一看却发现陈浩坐在台阶上,不由得为之一愣。 陈浩听到开门声,起身一脸尴尬的歉意道:“玉凤,昨晚……真不是故意激怒于你,只是个玩笑罢了!” “算了,本姑娘心宽体胖,不与你计较!”罗玉凤见陈浩大清早前来道歉,心中的怒火便消去大半。 陈浩看着一脸满不在意的罗玉凤,心中当真有些过意不去。这一路走来,眼前的这位女子一直伴随在自己左右,为了月瑶的病情,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这其中的情意,他又怎能不知。 奈何在陈浩的心中已认定了林月媱,其他人很难在心中留下一席之地。所以陈浩很怕到了无法避免的时刻,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就在二人谈话之时,家里的管家陈升急急忙忙的向这里走来。因为林月媱的病情渐渐好转,陈宅里的人气也旺了不少,然而陈升却是陈浩最看重的。因为在不知林月媱病情如何之时,所有人都作鸟兽散,也只有陈升铁了心留在陈宅打理一切。 “少爷!门外县令大人来访!” “哦?看来该来的终于来了!”陈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 “阿升,引县令大人在客厅喝茶,待我换件衣服自然过去!”陈浩说完便向厢房而去。 “是!” …… 待陈浩来到客厅,却见厅中不但坐着县令王百川,还有两人陈浩因为颇为熟悉,正是于珪与白世言二位。 “三位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陈浩赶忙上前搭话。 还未等王县令说话,白世言却站了起来佯作微怒道:“陈贤弟,你独自离开白府,倒是逍遥自在。可是苦了家父喽!” 见陈浩一脸疑惑,于珪呵呵一笑解释道:“贤弟,倒也没有什么,就是皇上久见你不入宫见驾,便派人询问,幸好白世伯替你解释一番!” 三人在京都之时,便已兄弟相称。二人此次前来风尘仆仆,定然是有事相谈。果然在谈论一些客套话之后,三人便把来意说明。 “贤弟,你可知东瀛献宝一事?”白世言问道。 “皇榜早有明说,小弟略知一二!” 于珪喝着茶,一脸失魂落魄的道:“可惜百日之期限将要临近,奈何我煌煌大唐竟然无人能替圣上分忧,我等枉读圣贤书!” “于兄,你言重了!所谓术业有专攻,也无需自责!”陈浩见于珪失魂落魄的样子,于心不忍的安慰道。 “贤弟,我二人也是奉了圣命,遍访各地名士,路经此地,先前听闻贤弟居住于此,便来探望!”白世言倒是比于珪洒脱许多。 于是白世言便把棋盘与古琴的外观图形与味道、色泽,均一一向陈浩说明。白世言此举,一是想看看陈浩的反应,也许陈浩可以也不一定;二是希望陈浩能帮助他们在太和县周围寻访名士。 众人相谈一个时辰,最后于珪略有歉意的起身说道:“圣命在身,也就不多做打扰,见贤弟无事,我二人便就此寻访各地。待此间事了,你我兄弟三人再相聚痛饮!” 说着二人便起身准备离去,就在此刻陈浩一脸认真道:“若是小弟可以完成兄长的心愿,是否赏脸在寒舍叙谈一二!” 陈浩在皇榜张贴之日,便对此次东瀛献宝有了一些了解。加上顾师言吐血而死,之后又众多棋手离奇死亡。敏锐的陈浩却嗅到了暗中阴谋的味道。又经白世言的仔细描述前两宝,心中便有了计较。因为这三宝,他解得开! 闻听此言,三人不由身躯一震,继而呆呆的站在原地,许久才转过身子,以一种怀疑与吃惊的目光看着陈浩。最先疾步近前的于珪,手指颤抖的握住陈浩的手激动地说:“贤弟,当真?” 陈浩微微一笑,轻轻的点点头。 “贤弟,果真能解一宝!”白世言也情不自禁的失声问道。 “小弟何时匡过两位兄长?不过纠正兄长一下,不是一宝,是三宝!”陈浩一脸自信的看着白世言。 王百川愣神片刻之后,不禁失声大笑:“我大唐有救了,天朝有人矣!哈哈哈!” 接着陈宅里传来四人的爽朗笑声,让陈宅里的仆人们也不由瞠目结舌,昔日威严有加的县令大人,何曾有过此等等失态之时。 “那贤弟赶快随我回京!”于珪一脸兴奋的拉着陈浩。 “可以,但是小弟还有私事未了,除非……”陈浩一副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 第034章谁是大宝 京城墨然居的生意向来红火,尤其是墨然居的老板月娘,可是京城少有的女老板之一。熙熙攘攘的街道充斥着应有的喧闹,然而墨然居中静旖怡然。 一间雅致的厢房内,古朴古香清风吹来略显清凉。厢房内两人品着香茗,谈着闲话。 “世伯,家父派小子前来,是想借世伯的人脉在朝中安插一些我门中之人!也好为以后的大事做准备!”青衫男子一脸恭敬的坐在旁边低声道。 “哦!这个问题倒是不大,这小老儿真是越老越谨慎。这等小事还派贤侄你亲自前来,莫非以为老夫敷衍他不成?”一身黑衣的中年老者佯装微怒的说道。此人宽脸有须,相貌堂堂,一股威严之气不怒自威。 “世伯误会了,家父知侄儿阅历不深,故此才让侄儿此次借拜访世伯之际,游历一番,好增长见识!”青衫男子慌忙起身解释道。 “呵呵,原来如此!你父探寻多年的宝藏,是否有眉目?”黑衣老者若即若无的问道。 “额,呵,世伯请恕侄儿无知,门中事务家父从不让侄儿接手,所以其中辛密倒是知之甚少!” 老者点了点头,轻品香茗含笑不语,略有深意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而青衫男子却直视对方,眼中清澈无欲。 雅间中的青衫公子正是当日说出‘天下为盘,众生为子’的年轻人。而此刻表露出的样子,却是不懂世事的贵家公子。 “果然虎父无犬子,英雄出少年,周门主的福分,当真羡煞他人也!”老者呵呵一笑打破僵局道,眼前年轻人的伪装他又怎么看不出呢。 “世伯过誉了!与世伯相比,侄儿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以后还请世伯多多指引才是!” “呵呵,好说好说!” …… 金殿上,文武大臣全部跪倒在地,不敢直视龙颜。而龙椅上的李忱却一脸平静的看着下方。 “枉我大唐自负天朝,却无一人替朕分忧!今日便是百日之期,若是有一人可以解其一宝,我大唐也算有颜面驳回!” “奈何……”李忱仰天长叹,一脸的悲鸣。本打算不久收复河湟的雄心,此刻却摇摇欲坠。 一个小小的日本东瀛就搅得大唐上下手忙脚乱,又谈何收复河湟。李忱自己也暗恨自己过于自负,当初竟然不假思量便答应了百日之期。如今百日之期已到,马上日本使团就要前来与他兑现,这让他该如何应对?当真要将东海之滨十三州割让出去不成? 这不瞎混闹吗,还未收复失地,就要割地?这是哪门子的事儿,李忱越想越窝囊,越想越憋屈:“哎,朕是个罪人!” “微臣未能替皇上分忧,才是罪人!”众位大臣齐声山呼道。 “皇上!”一小太监从殿外走来。 李忱陡然双目睁开,赶忙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急忙问道:“可有揭榜之人?” “皇……上,日本使团伴小胜雄与琼玉郡主前来觐见!”小太监被皇上的语气弄得有些惊愕。 小太监的话,让李忱一阵的无力,他知道,这是来要账的。缓缓地坐在龙椅上,沉默良久之后便开口道:“宣!” 不多时,日本使团伴小胜雄与琼玉郡主来到金殿上。行跪拜之礼后,琼玉郡主施身问道:“皇帝陛下,今日便是百日之期,不知皇上可否履行承诺!” 说着便由伴小胜雄取来一份表章,由太监呈上龙书案。李忱打开一看是割让东海之滨十三州的表章,不由得有些无力。 “朕贵为天子,金口玉言岂会反悔!又岂会失信于天下……”李忱心疼脸不疼,强作自然道。 李忱拿起传国玉玺,就要准备盖上红印,却从殿门外传来急报,刚才禀报的小太监这次又跑了进来,这一次却比之前慌乱了许多。 “何事?”李忱面无表情的沉声问道。 “于珪于状元,与白世言、陈浩两位进士殿外求见!” “哦?快宣!”李忱说着放回了传国玉玺,施施然的坐在龙椅上,眼神中有了一丝的希翼与期盼。 派于珪与白世言到各地寻访名士,是他安排的。今日二人殿外求见,定是寻得破解三宝之人。在这紧要关头,怎能不让他期盼? 待三人来到金殿,三人行礼过后,李忱忙追问道:“两位爱卿可寻得破解三宝之人?” 于珪激动道:“臣等不负众望,于太和县得知陈浩可解皇上之忧!”说着两人均看向陈浩。 陈浩自从上了金殿就在观看旁边的伴小胜雄,让他惊讶的是,唐朝时期的日本人怎么这么矮小。要说人种问题,那为何女子却是比男子高呢?难道是当年徐福带去日本的女子都很高挑,亦或是徐福这货太矮小猥琐不成。 “哦?陈爱卿当真可以?”李忱略有惊疑的问向陈浩,要说书法李忱倒是信心十足,但是这三宝可不是书法好就可以的。 陈浩捋了捋长发,移步来到近前:“皇上,欺君之罪,陈浩可不敢犯!这棋盘,古琴,对弈,陈浩接下便是!” 嘶! 陈浩的这句话,犹如平地里的一声炸雷一般,犹如平静的湖面卷起滔天巨浪。惹得众人议论纷纷,全将目光投向陈浩。 一时之间陈浩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尤其是日本使团。琼玉郡主一直看着说话的陈浩,眼神之中惊疑不定。自从三人觐见之时,她就关注起这三人,可以说这三人各有各的气质,各有各的风度。 而最为让她感兴趣的,就是陈浩身上那股魏晋风范的气质,不卑不亢,随意自然。 “好好好,若是爱卿真能言行如一,朕将东海之滨十三州赐与爱卿又何妨!”李忱高兴的抚掌笑道。 李忱的话,让众位跪地的大臣嘴角不由得抽出,啥?把东海之滨十三州封赐给一个十六岁的年轻人,这可是前古未有,开天荒的头一遭。即使是封王之地,也没有这般广袤啊。 然而此刻众位大臣却没有一个敢出来劝谏与直言的,就连一直愤恨陈浩的李褒,此时也不敢出声。自身没有本事,难道还不允许别人本事吗。不论如何,总比割让给日本外邦要好得多。 李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些激动,一时失口倒是有些欠妥。这时候,户部员外郎令狐绹上前道:“皇上,我大唐已有能人,那就让日本使团速速把宝物呈上吧!” “令狐爱卿说的有理,那就开始吧!”李忱向令狐绹投去赞许的目光。 令狐绹的转移话题倒是缓解了李忱的尴尬,要不然陈浩说谢主隆恩,倒时候万一识棋,辨琴,胜郡主,岂不是真的要赏赐陈浩东海十三州不成。 待日本使者打开第一个檀木盒子,揭开红绸,取出棋盘。棋盘古色古香,光洁如镜,对面一映,毛发可鉴。伴小胜雄看向陈浩:“你可识得?” 伴小胜雄这么一问,顿时把李忱与众位大臣的心提到嗓子眼了。毕竟陈浩说是一回事,能不能又是一回事。谁知道于珪、白世言二人有没有与陈浩说清楚。 陈浩呵呵一笑,朗声说道:“不但识得,而且很熟悉……” 李忱与众位大臣一听,顿时一块石头落地了。就连礼部侍郎李褒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虽然他很讨厌陈浩,但是毕竟他不是奸臣。 “那陈先生请吧!”琼玉郡主轻声说道。陈浩这个名字在京城这些日子里倒是有所耳闻,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能够与皇帝研讨书法的人物,当然配得上先生一称。 陈浩来到棋盘近前,指着棋盘到道:“此棋盘出自贵邦的东面,三万里远的大海之中有一个‘集真岛’,在这座岛上长着一种叫‘楸玉’的树木,它的形状跟普通的楸树相类似,却是另有神奇。” 陈浩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抬眼看了看琼玉郡主。琼玉郡主脸色大变,柳眉微微紧蹙,心中已有不祥之感。而身后的伴小胜雄却失口惊呼道:“难道你也是日本人?” “皇上还请赏酒水一杯,好润一润喉咙。”陈浩干咳了两声,以示口渴。 “赐酒!”李忱此时无比兴奋,他岂能看不出琼玉郡主与伴小胜雄的脸色变化,此时的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陈浩手执金樽,饮酒三杯接着朗声说道:“此木夜幕光华,雨露芳香,用这种楸木雕刻成的棋盘,光洁如镜,明光照人。故此有名为‘玉星罗’亦或是‘楸玉真’” 待陈浩说完,李忱沉声问向伴小胜雄:“陈爱卿说的可对?” “回大唐皇帝,陈先生的对!一字不差!”本就蜡黄脸的伴小胜雄脸色铁青道。 “好,陈爱卿,可否继续?”李忱试探性的问道,他可是明白,此刻的陈浩也是宝啊,那可是东海之滨十三州,于是语气上也比以前柔和了许多。 “为陛下解忧,是小臣的荣幸!但是希望皇上能够将古琴赏赐给陈浩。”陈浩慌忙跪地恳求道。 李忱呵呵一笑走下龙椅,来到近前轻轻的扶起陈浩,意味深长道:“没想到陈爱卿是个爱琴之人,也罢,朕答应你便是!几件小宝难道还能抵得上爱卿这件大宝不成?” 咳咳,啥?小宝?大宝?大宝sod蜜,大宝天天见?这都啥跟啥…… …… 第035章云雾初开 陈浩一脸黑线的硬着头皮走向第二件宝物。第二个盒子打开,浓郁的芳香飘荡在空中,香味浓郁而淡雅,久久不能散去。一把古琴显露在众人眼前。 陈浩走到近前,有些遗憾的轻抚琴身,然后道:“此琴出此东海蓬莱之滨,岛上有一天池,池中长一古树,树木通体三尺三寸三,人畜无近,风雨无生,身有七道槽痕,百年其样貌无异……,而后被一铸琴高士铸得此琴,取其名为‘天弦’!” 众人听他说得如此神奇,纷纷赞叹。没想到这两样东西竟然有如此奇幻的根源来历。但是他们疑惑的是,年纪轻轻的陈浩诗如何知道这些,匪夷所思而又光怪陆离的事情的。 “你……” 伴小胜雄手指陈浩,一脸惊愕的不知说什么是好。当日金殿献宝,他就料定大唐无人能懂得此二宝,所以一直有恃无恐。但是近日陈浩出二宝的来源于出处,一时间让他慌乱不安。 “陈学士果然博学多才,竟然能识得我日本进贡之宝,本郡主佩服不已!”琼玉郡主说着便要向陈浩施了一礼。 陈浩眼中寒光一闪,但很快的隐藏过去。他岂会不知这女子施礼的用意。若是受了这一礼,以后定会落下诟病。一个小小的进士,在金殿皇上面前,竟然受一国郡主之礼,如何说得通。 于是在她施礼之时,快速移步来到御台前:“皇上,这古琴小臣拿了!” 说着便拿起古琴,双手抓住头尾,然后再猛抬右腿,双手猛然向下。 “不!” “慢!” “啊!” 陈浩的摔琴举动惊呆了金殿上所有的人,就连一向以沉稳自居的李忱,此刻也不能自已。 啪! 惊愕的眼神都集中在陈浩一身身上,不但是惊愕而且还是疑惑与迷茫。他们觉得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想法。就连于珪与白世言也不由得冒个大大的问号。 率先发难的便是琼玉郡主,琼玉郡主柳眉倒竖,杏目圆瞪声音低沉的问道:“皇上陛下,贵国就是如此对待稀世珍宝的吗?” 额…… “陈爱卿……你这是?”李忱脸色有些阴沉,他也觉得陈浩此举有些过分,虽然有言在先,古琴已然赏赐与你,但是当着君王面前断琴,可是有蔑视君威之嫌。 陈浩心中冷冷一笑,但脸上却面沉似水道:“皇上息怒!臣这番作,可是为了大唐社稷!” 噗!噗! 第一个要喷血的是白世言,第二个便是于珪。他二人被陈浩的话弄得的是啼笑皆非。在太和县的时候,陈浩就说要求皇上赏赐古琴,好做成香料给林月媱沐浴,可以祛除痘疤。此时见陈浩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不由不佩服陈浩的口才。 “哦?陈爱卿你说来听听!”李忱倒要看看这两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陈浩是怎么说到一块去的。 “皇上,日本献宝早有预谋,所谓第一宝乃是一棋盘,寓意:天作棋盘星作子,何人敢下?;随后是一方古琴,寓意:地为琴身路为弦,何人可弹?这两者,若是我大唐无人能解,就意味着、他日本东瀛便是这天地间的主宰,下天棋,弹地琴只有他日本仁皇,其心可诛!”陈浩言辞犀利,点点诛心。 此话一出,引得朝野上下议论纷纷,首先是卢、白、崔三位宰相上前动本表示认同,接着所有大臣均齐呼日本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李忱听着陈浩的话,虽然觉得理由有些勉强,但是这些时日受日本这等小国的脸色,已经让他开始痛恨日本。但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这次既然机会来了,那就不能放过。 “李爱卿之言有理,翰林学士之名看来真没有给错,名至实归,朕险些被着了他们的道!”李忱意有深意的说道。 陈浩会心一笑道:“圣上其实早有计较,只是假借微臣之手施行罢了。所以微臣才将古琴折断,以显示我朝的赫赫声威,也展现我大唐朝物华天宝,宝物不缺,小小岛国又怎能与我大唐相比!” 李忱听罢由衷的感叹,眼前这个十六岁的陈浩是一个会说话的年轻人,说的可谓是滴水不露,褒贬相称。 “皇帝陛下,我王并无此意,纯属误会,还望皇帝陛下明鉴!既然三宝已然解得两宝,还请皇帝陛下让陈翰林与小女子手谈一局,分辨个输赢,比出个英雄!”琼玉郡主施礼叩拜郑重说道。 李忱有了陈浩这个大宝,自然有恃无恐。不但爽快的答应了,而且应了陈浩的提议,还摆驾‘妙心圣手’擂台。要在全长安百姓的面,赢得比试。 不消一个时辰的功夫,一众队伍便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万国会馆旁边的擂台。这一路走来自然引得不少人围观,继而均纷纷随着队伍向擂台而来。 …… 二人对坐,男的一脸淡然,坐如青松;女的目露怒火,犹若山崩。陈浩自知自己棋艺虽然了得,但是想要取胜对方那是难如登天,但是却也不是没有胜算。除了在书房闭关一个月研读当年背诵的千古棋局,自己还有后招。 琼玉郡主首先落子,一步天元位居中央,足见心智不小。然而陈浩却微微一笑道:“天元又如何,就怕你今天所有的依仗都会落空!”说着落下一子。 就这样二人对弈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拼力争锋。然而最让人感到有趣的是,两人都是左手落子,右手提子。 琼玉郡主看罢陈浩双手而上,不由暗自心惊,心中暗道,这个陈浩是有意还是碰巧习惯使然! 陈浩看了看凝眉紧蹙的琼玉郡主,继而朗声说道:“左手落子,右手提子,这般黑白分明,即使黑白相合有毒,也不会毒发身亡。郡主,你说陈某说的对不对?” 琼玉郡主听罢不由眼角抽搐,额头已然渗出了汗水,眼光有些闪烁,手法有些凌乱。 然而这些正是陈浩所乐见的,若非如此,陈浩的确没有把握战胜眼前这个围棋高手。 然而陈浩的话,却引起众人的深思,琼玉郡主每次与大唐棋手对弈,都是左手落子右手提子,难道真的有猫腻不成? 然而紧随圣驾而来的刑部侍郎史中宇,却上前问道:“陈翰林,你刚才所言却有可能,但当日我刑部也查验了黑白棋子融合所产生的效果,仍旧没有剧毒的可能。” 陈浩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于是笑道:“众位大人闻到了什么?” 闻到了什么?台上的众人被陈浩的这句话弄得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深吸鼻子一闻,一股淡淡的幽香散发在空中。 陈浩见对面的琼玉郡主已经渐渐镇定下来,于是在用言语刺激一下:“各位大人,各位观众,若是有一种毒药是有三部分组成,组合一起便是剧毒,分散开来便是芳香的无毒材料……” 吧嗒! 一颗棋子掉落在桌上,琼玉郡主惊讶的看着陈浩,她万万没想到陈浩能想到这一步,看着陈浩星隧般的眼睛,一向镇定的她,内心开始前所未有的慌乱。 “再不认真可就要输了哦!”陈浩指了指盘中的棋局,现在的局势是陈浩稳稳地占据上风。 “卑鄙!”琼玉郡主没好气道。 陈浩不由一笑道:“真是有什么祖宗就有什么后代,都一个德行。侵略、暗害别人到头来还说别人卑鄙。这就是你们日本的优良传统!” 陈浩想起了甲午战争与侵华战争,种种无耻行为让陈浩当年读罢,都有种提刀赴东洋的冲动。 “陈爱卿所言极是,但是据刑部仵作检验,死者尸体没有中毒迹象,这又有何正明就是中毒呢?”李忱此刻也参与到了案情当中。 皇帝李忱的疑问,正是所有人都感到疑惑的问题所在。离奇的死亡,总会让人浮想联翩到鬼神上面。 陈浩落下一子,继而哈哈一笑道:“皇上,你有所不知,之前在金殿之上识得棋盘根源,其实还没有说完。有盘怎能无子?而这‘冷暖玉棋子’本就与其是一套。在他们日本国的东面,三万里远的大海之中有一个‘集真岛’,岛上有一座‘凝霞台’,千百年来蕴藉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那凝霞台之上有一个銮池,名唤‘手谈池’。” “这个銮池与众不同,它与围棋大有缘分,池如其名,既称‘手谈’,便有奇异。这手谈池中天然生有这些个玉质棋子,不用人们加工制作,自然分成黑白二色。更妙的是这些棋子冬天温热,夏天凉爽,因此便叫做‘冷暖玉’。” 陈浩的解说不由得让众人又打开了眼界,这要比当日琼玉郡主介绍的还要详细。众人仔细聆听,因为知道陈浩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陈浩在围棋边缘落下镇棋后,接着说道:“然而这棋子却是有毒的棋子,当然,若是单独存在不但无毒,而且有益健康。但是合二为一便会有毒。之所以没有发现死者死因,那是因为……” 陈浩说到这里,深深的看了琼玉郡主一眼。而琼玉郡主此刻再也无心下棋了,却见她双眼微闭,一脸痛苦状。 ps:在这里贴别鸣谢,杜陵闲客的支持,还有小白的鼓励支持,你们的鼓励是我前进的动力!谢谢,今天6000字,没有食言! 第036章一子落下两处皆明 陈浩见琼玉郡主一脸痛苦,心中难免起了恻隐之心。但是想到大唐这百日之内有这么多人死于非命,陈浩就心中愤恨,继而说道:“那是因为郡主身上散发的却是南天樱篁花香,与黑白棋子散发的毒素相结合,形成一种无色无味、无相无形的剧毒。死者初始毫无症状,待死后半日,便会七孔流血。” 陈浩的话让众人不由得大吃一惊,此时再也没有人去在意场中的棋局,而是听着陈浩对案情的剖解。 擂台右侧搭起的凉棚,黄布幔帐,重兵把守,众大臣在周围交头接耳的议论着陈浩的话。 凉棚龙椅上,皇帝李忱脸色阴沉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众位大臣,冷哼一声没有言语。转头看向场中,等待着陈浩慢慢的接触谜底。 “陈大人你信口雌黄,污蔑我日本此次来唐的诚意!这些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推理而已!可有证据?”伴小胜雄此时暴跳起来,怒目而视对着陈浩。 “证据!?” 陈浩饶有兴趣的看了看伴小胜雄,又看了看静坐不语的琼玉郡主。起身拿起棋子落于盘中:“一子落下,两处皆明!结束了!” 众人闻听,立马观瞧擂台上立体棋盘上的棋局。却见整个棋局,发生了巨大变化。 而琼玉郡主睁开双眼,看到了这一手石破天惊、横空出世的着法,便如是看到了这世上最可惊可愕之事一般,瞪大了双眼,缩着肩膀,怔怔的望着那盘棋局,良久良久,做声不得。 倒不是她见识浅薄,主要是一开始陈浩给她的感觉,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围棋高手罢了,断然不会下如此出奇制胜的一招。即使前半场对弈,也只感觉陈浩的棋艺一般而已。 陈浩这一手棋子落了下去,宛如满天乌云之间的一缕阳光,璀璨夺目,光芒百丈!刹那之间,棋盘之上原本激烈厮杀、相持不下的拼杀局面蓦地里骤然止歇了,错综百端的绞杀突然解开了。不但解开了纷繁芜杂的缠斗局势,而且境界大开,局势一下子明朗了起来,陈浩的棋子已然早早地奠定了胜势。 一直旁观的李忱,在龙椅上终于忍不住叫起好来:“好!妙!好啊!妙之极矣!” 下方的看众也不由得轰然叫好,这一棋不但下出了大唐的声威,也下出百日之内的尊严。 琼玉郡主这才矍然一惊,瞩目棋局,眼见己方败象陡生,大势已去,回天乏力了,遂黯然长叹一声:“琼玉输了!” 话音刚落,整个场下沸腾起来,人们均交投传递,喜笑颜开。然而日本使臣却一个个耸拉着脑袋,脸色铁青。尤其是伴小胜雄,这是他来唐,做梦也没有想到的结果。 陈浩此刻也舒了一口气,要不是自己边下边说着案情,以此扰乱对方心神,若非如此,估计自己也无法轻易布局,以至于最后的胜利。 琼玉郡主深深地看着陈浩轻声道:“你赢得不光彩!” 陈浩却争锋相对道:“那就让你输得也不光彩!”说着起身向擂台中央走去。 由于有了皇帝的来临,擂台的防御设施自然多了不少,就连京城的百姓也只是离擂台很远的地方观瞧。所以每一次陈浩说话都是放大好几倍的音量,就是尽量让人们听得到。 先是向凉棚施礼,随后又向远处的观众施了一礼,继而说道:“既然日本已然认输,那么就说一说之前对弈中,小臣言语中的证据!” 皇榜有言,解惑两宝者,封赐翰林学士。在金殿上陈浩便已然挂上了翰林学士的头衔,但是陈浩总觉得官职上面有些凌乱,不知道这个翰林学士是个什么的干活。 见陈浩要解疑最后的疑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个困扰众人多日的迷局。 “小臣之所以敢案及郡主,自然有理由。郡主脸色苍白,其实不是面纱所为,而是另有缘由……不知小臣说的对与不对?” “哼,当日刑部已然问过本郡主,本郡主早已说明,是本人肌肤过敏,故此面带纱巾!至于你说的香味,那是本郡主与生俱来的体香!”琼云郡主一副早就智珠在握的样子冷哼道。 陈浩微微一笑,很是怜悯道:“呵呵,其实面纱挡住的不是过敏,不过是挡住你原本绝美而现在却已然伤痕累累的脸庞。然而其中的救命稻草便是你身上的香味——南天樱篁花香!” “你!……”琼玉郡主猛然倒退半步,不由有些惊愕。 “南天樱篁花,是由南天竹和樱篁花炼制而成,而南天竹又名天竹,全株有毒,吞噬就会抽搐,昏死,神智错乱,恰好樱篁花可以中和其毒性,于是却形成了它两种功效,其一便是隐藏减缓毒性的效果。其二便是使其伤口愈合之功效!” “你的脸之前定是受过创伤,所以才服用南天樱篁花,这样便会让你久久不能愈合的伤口完美无瑕的愈合。但是却留下一好一坏的两个特点,首先便是不能直面于阳光之下,否则便会恶化。其次便是身上散发着浓郁的体香。” 琼玉郡主此刻开始有些恐惧眼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年轻人。为什么他给自己的感觉总是那么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陈浩说道这里,便不再言语,等待着的是众人的沉思。而琼玉郡主却无力的坐了下来,失神的看着地面。 最后还是李忱发话问道:“这种浓郁的芳香便是扰乱死者尸身症状的迷障?” “皇上圣明!” “史大人,还不快找两条猎犬过来坐实验?”陈浩看向史中宇,好意的提醒道。 实验?是什么?史中宇作为刑部侍郎,头上冒出了大大的问号?心中不住的问自己,难道是自己真的老啦?但是自己才年近四十,看来以后得多向这位年轻人学习学习。所谓术业有专攻,倒没啥丢人的。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却不敢含糊,立马安排兵丁牵来两条猎狗。 待猎犬拉倒陈浩近前,陈浩让牵狗的士兵,让其中一条猎狗用舌头舔黑白棋子。然后拉着猎狗在琼玉郡主周围走动。然后又让另一条猎狗也舔黑白棋子,但是却远离琼玉郡主。众人便开始观察猎狗的状态。 场中的猎狗在琼玉郡主不远处,开始还是来回的乱穿,到后来气喘吁吁,毛发流汗。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一条健壮的猎狗便轰然倒地,失去了生机。而远离琼玉郡主置于场外的猎狗,却依旧安然无恙。 接着便是由仵作上来检查,与之前检测棋手死因一样,没有发现中毒迹象。这一事实摆在眼前,充分的证明了陈浩之前的解析事正确的。 哗! 一下子擂台上下开始沸腾了,接着便随而来的,有辱骂,有哭泣,有声讨……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大胆东瀛,竟敢刻意残害我大唐子民,之前两宝便是有意辱我大唐,现又预谋之毒计。以朕看来对弈是假,让朕图其美色,亲自与之对弈,死于非命却是为真!”李忱本就不是庸碌之人,又岂会联想不到这此中的玄机,于是怒气横生道。 “白爱卿,你乃刑部尚书,此事便以你为首,崔爱卿与卢爱卿为辅共同商议解决此事。陈爱卿,随朕回宫!”说着一甩衣袖摆驾回宫了。 “是!” …… 后续的事情自然不需要陈浩来处理,但是苦恼的是,被认识的人追问,是如何知道这日本东瀛献宝,内有玄机的。再者就是如何知道这些新奇宝物的来历的。 陈浩很是诚实的告诉皇上与众人,这是自己博览群书,恩师所传。师傅是谁?不好意思,保密!家住何地?不好意思,绝密! 李忱为了表彰陈浩同志此次优秀的表现,所以决定,在已有翰林学士一职之外,外挂太子少师。此决定一出,顿时引来大臣们的反对,但是李忱这次却很是平静。 待众位大臣说的口干舌燥,便反问一句,论书法,除了柳公,你们谁能胜过?论才智,你们又有谁能相比?当日本要我大唐东海之滨十三州之时,尔等又在何方?十三州可否封王?朕给个太子少师,你们嚷嚷什么? 一句话问的众位大臣无言以对,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于是乎,陈浩被封为太子少师。 然而长安城内却传开了陈浩的种种事迹,经过以讹传讹,不消三日,便把陈浩传成神仙下界,助当今天子恢复昔日盛唐雄风。也有传陈浩在金殿如何口吐莲花,妙谛真言镇压东瀛邪魔…… 而官宦人家却也传出种种新奇,浩然正气压沈飞,书法冠绝少有人,怡然镇定拨迷雾,谈笑对弈轻取胜…… 反正一句话,陈浩,火了! 而这位当事人,却在长安城不远的十里亭,遥望等待…… ps:小三下周有新书速递推荐位,希望大家帮帮力,让小三下周有个好成绩! 第037章东宫招拒 原来在陈浩进京之前,对于珪、白世言二人所说的私事有两件,这其中之一便是由于珪出面找到王才俊,让王才俊安分守己,以往的事情他陈浩可以不做计较,倘若再执迷不悟,别怪他不顾同乡之义。 新科状元的官威,皇帝所派钦差,自然是吓得王才俊跪地磕头,如小鸡吃米研钵捣蒜一般。自从陈浩平安归来,王才俊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自恃自己家境豪富,又有官家裙带倒也无所顾忌。但是他却不知,此时的陈浩已然是进士出身早已领先于他,只是太和县离京太远,消息没有传开罢了。 第二件事情便是,自己进京之后,便由二位兄长安排车马与官医,一路载着林月媱稳妥慢行。自身匆忙进京,自然不能与之同行。大病初愈也需要安心静养。 见远远的一队人马向这里驶来,陈浩抬眼观瞧,领头的马背上端坐的正是罗玉凤。 “玉凤,一路辛苦!”陈浩来到近前,与下了马的罗玉凤笑道。 罗玉凤一翻白眼,没有做声向后面马车走去。陈浩一看这阵势,就知道当日的调侃,她还心中有气。当日说什么心宽体胖,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看来得找个时间,来个郑重的道歉才行!”陈浩一番思量过后,便也向马车方向走去。 就在陈浩将要靠近马车之时,一马疾奔而来,不作片刻停留。举槊便朝陈浩的面门砸来。 陈浩见状不由一愣,但也随即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待陈浩退至远处,才看清来人,一脸的虬髯胡须不是罗飞龙又是何人。 “呵呵,原来是罗大哥,这刚一见面就拿小弟开玩笑!”陈浩见罗飞龙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于是一副和善的笑道。 “哼!洒家今日是要为妹妹讨回公道的!洒家妹妹那里配不上你?即使你现在名扬天下又如何?,玉凤可是对你一片痴心,救命之恩,你个臭小子竟然推推嚷嚷不以表示,是作何打算?”罗飞龙槊指陈浩,怒气冲冲的说道。 “哥哥,你说什么浑话!”马车旁的罗玉凤脸色羞红,被罗飞龙的话儿气的直跺脚。 “罗大哥,玉凤姐姐与浩哥哥的事情,月瑶已经有些了解,还请给他们二人一些时日,倒时候就算浩哥哥不同意,月瑶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罗大哥你且放宽心便是!”林月媱从马车中走了出来,此刻面带黑色纱巾。 “月瑶你……”罗玉凤一脸惊疑的看着眼前消瘦的林月媱,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 林月媱说着微笑的看了看陈浩,而陈浩不但被刚才的称呼整的全身都酥了,而且对于月瑶的话,也感觉莫名的无语。 “好!有月瑶丫头这句话,洒家算是放心了!” 罗飞龙又岂会看不出林月媱的话,在陈浩心中的重量。有了林月媱的这句话,他罗飞龙算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了。 …… 原来一路行来,有了罗玉凤等人的护卫倒也算是太平。行至飞凤山之时,久未归家的罗玉凤自然十分想念哥哥,于是便邀请林月媱等人到罗家寨一聚。 跟随而来的大部分乃是于珪与白世言所安排的官兵,自然知道这是山贼的居所,均劝林月媱不可进山。但是林月媱却慷慨的答应了罗飞龙兄妹的邀请,在山上居住了一日。 罗飞龙的豪爽倒是让林月媱倍感轻松;而林月媱的雍容大度,谈笑自若也让罗飞龙感慨万分。心中思量,这难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成?陈浩那小子如此,怎么身边的女子也是这般的与众不同。 之后便启程赶往京城,但是罗飞龙却提出与之同行。林月媱当然非常乐意,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安全。于是众人便一路谈笑,一起来到了京城。 既然人已经等到,陈浩便引路向城里府邸而去。要说这府邸,还多亏了皇上老人家的慷慨。不知是觉得陈浩大才,还是觉得东海之滨十三州的广袤。结果赏赐陈浩一处大大的府邸,府邸的规格远远超出了他现在的职位。 陈浩每每想到此处,就不由得感慨。要不是皇上慷慨,就凭他这微薄的俸禄想要在京城一亩三分地上买这么大的房子,估计有些困难。长安作为世界上最大繁华的都市,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 待一切安顿妥当,所以的一切也将步入正轨。然而最不正轨的便是罗飞龙这夯货,愣是蛤蟆吃秤砣,铁了心不走了。说什么,非要等到妹妹有了着落再回去也不迟,反正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了。 陈浩当时听罢一阵无语,感情这家伙早就有此打算。林月媱告诉陈浩,太和县的生意便由陈升坐镇打理,等到时机成熟便可把生意发展到京城。 林月媱经过古琴木屑沐浴熏香之后,脸上的痘痕渐渐地淡去,慢慢的恢复甚至更甚以前的肤色,这倒让林月媱兴奋不已,就连与林月媱常在一起的罗玉凤也感觉自己的肌肤变得细腻许多。 陈浩心中暗自得意,他当日摔琴的主要原因,便是知道这古琴之木,是种绝好的香料,不但可以净化空气,而且可以温养肌肤。想到自己每每能够知之甚多,陈浩就庆幸当初宅在家中博览天下杂书,天下古今奇趣妙谈之故事。要不然他又怎么能够如此轻松的解决这次东瀛献宝一案。 然而不知为何,陈浩为红颜知己故意摔坏东瀛至宝‘天弦’古琴一事,竟然在京城不胫而走。一时之间,惹得京城众多大家闺秀无不感慨,均已陈浩为标准选择自己的未来夫婿。 当然此等消息也被好事者当做攻击陈浩的利器,比若说李褒。他就在皇帝李忱那里参了陈浩一本,然而李忱也很好玩,回了一句,你有本事你也摔一个,朕不怪你!顿时憋得李褒一副猪肝脸,自觉讨了个没趣。 一个月的休整,陈浩慢慢的适应了大唐的官员生活。渐渐地又是一个落叶纷飞的秋天,长安的酷暑也已然慢慢消去。 今日便是陈浩到东宫报道的日子。要说陈浩的官职还真不小,一个翰林学士起码也是正五品上的官职,可惜是个闲职,没有什么实权。再一个便是太子少师,这个职务陈浩查阅了大唐官员有关书籍,愣是没有查出。最后不得已请问白敏中,这才知道这官职是皇帝老儿临时起意弄得编外官,职务相当于太子洗马。 虽然以自己的年纪与资历要想得到认可是有些不现实,但是陈浩还是有些心中不爽,因为他知道当今太子也就是以后的皇上,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头戴深蓝梁冠,金饰冠梁和冠沿,穿浅绯上衣,袖裾为青绿色花饰,腰束绿色大带,乳白下裳饰花色裆蹬黑色高头履。陈浩身着这一身装束,坐上轿子便朝东宫而去。 待来到东宫却见两个小太监施施然的站在门外,一脸轻浮的看着迎面而来的陈浩。 “两位公公,还请通报,陈浩前来拜见太子殿下!”陈浩说着深施一礼,太多很是尊敬。 然而一胖一瘦两位公公却丝毫不给面子,一脸臭屁的看着陈浩,胖太监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道:“陈浩是吧,你既然知道是来拜见太子殿下,为何之前不前来问安?小小的五品散官也有这般大的架子!” “额!公公误会了,由于下官之前家眷远在千里之外,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陈浩心中不由一股无名之火正在燃烧,还真是狗仗人势,自己好说也是朝廷命官,一个不入品的宦官竟然也敢指五喝六的。 “那你就在这呆着吧!太子殿下今日贵体不适,正在酣睡,等睡醒了再说吧!”瘦太监厌烦的说道。 …… 陈浩看着一胖一瘦两人离开,心中暗暗叫苦,心道这刚上任第一天,太子就给他个下马威,这以后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 就这样陈浩在东宫门外,等到中午又等到下午,结果又等到傍晚。而东宫太子李漼却在宫中与雍王李渼制作花灯,丝毫没有在意门外的陈浩。 李漼年岁十七,而李渼十二,都是爱玩的年纪,尤其是皇家子弟,他们不会为生计与应酬而烦忧。 “二弟,你看为兄这个花灯做的如何?”李漼有意显摆的示意李渼看他做的花灯。 却见此花灯,九环相扣,环环相连,莲花为底,莲叶为罩,中间为放灯芯处乃是莲花之心。点起灯火,犹如水中火莲,含苞待放,尤为美妙。 “太子哥哥做得真好看!但好像缺少了什么……”李渼赞叹的同时,眼中狡黠的说道。 “哦?”李漼倒是有些疑惑了,在他看来此等已然尽于完美,怎么会缺少什么呢。 “想起来了,应该加上陈学士的书法,有了太子哥哥的妙手莲花灯,再加上陈学士那劲道如风的书法,那时定是画龙点睛飘飘犹如仙灯。” 李漼听罢,觉得似有几分道理,于是便传令,让陈浩进来回话。在他想来,陈浩就是一个狂士,仗着有几分学识就目中无人。今日就是特意整一整这个欺负舅舅的陈浩,此刻李漼眼中流露戏谑之色,他在等待着陈浩的到来。 原来在陈浩进京之前,对于珪、白世言二人所说的私事有两件,这其中之一便是由于珪出面找到王才俊,让王才俊安分守己,以往的事情他陈浩可以不做计较,倘若再执迷不悟,别怪他不顾同乡之义。 新科状元的官威,皇帝所派钦差,自然是吓得王才俊跪地磕头,如小鸡吃米研钵捣蒜一般。自从陈浩平安归来,王才俊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自恃自己家境豪富,又有官家裙带倒也无所顾忌。但是他却不知,此时的陈浩已然是进士出身早已领先于他,只是太和县离京太远,消息没有传开罢了。 第二件事情便是,自己进京之后,便由二位兄长安排车马与官医,一路载着林月媱稳妥慢行。自身匆忙进京,自然不能与之同行。大病初愈也需要安心静养。 见远远的一队人马向这里驶来,陈浩抬眼观瞧,领头的马背上端坐的正是罗玉凤。 “玉凤,一路辛苦!”陈浩来到近前,与下了马的罗玉凤笑道。 罗玉凤一翻白眼,没有做声向后面马车走去。陈浩一看这阵势,就知道当日的调侃,她还心中有气。当日说什么心宽体胖,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看来得找个时间,来个郑重的道歉才行!”陈浩一番思量过后,便也向马车方向走去。 就在陈浩将要靠近马车之时,一马疾奔而来,不作片刻停留。举槊便朝陈浩的面门砸来。 陈浩见状不由一愣,但也随即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待陈浩退至远处,才看清来人,一脸的虬髯胡须不是罗飞龙又是何人。 “呵呵,原来是罗大哥,这刚一见面就拿小弟开玩笑!”陈浩见罗飞龙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于是一副和善的笑道。 “哼!洒家今日是要为妹妹讨回公道的!洒家妹妹那里配不上你?即使你现在名扬天下又如何?,玉凤可是对你一片痴心,救命之恩,你个臭小子竟然推推嚷嚷不以表示,是作何打算?”罗飞龙槊指陈浩,怒气冲冲的说道。 “哥哥,你说什么浑话!”马车旁的罗玉凤脸色羞红,被罗飞龙的话儿气的直跺脚。 “罗大哥,玉凤姐姐与浩哥哥的事情,月瑶已经有些了解,还请给他们二人一些时日,倒时候就算浩哥哥不同意,月瑶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罗大哥你且放宽心便是!”林月媱从马车中走了出来,此刻面带黑色纱巾。 “月瑶你……”罗玉凤一脸惊疑的看着眼前消瘦的林月媱,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 林月媱说着微笑的看了看陈浩,而陈浩不但被刚才的称呼整的全身都酥了,而且对于月瑶的话,也感觉莫名的无语。 “好!有月瑶丫头这句话,洒家算是放心了!” 罗飞龙又岂会看不出林月媱的话,在陈浩心中的重量。有了林月媱的这句话,他罗飞龙算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了。 …… 原来一路行来,有了罗玉凤等人的护卫倒也算是太平。行至飞凤山之时,久未归家的罗玉凤自然十分想念哥哥,于是便邀请林月媱等人到罗家寨一聚。 跟随而来的大部分乃是于珪与白世言所安排的官兵,自然知道这是山贼的居所,均劝林月媱不可进山。但是林月媱却慷慨的答应了罗飞龙兄妹的邀请,在山上居住了一日。 罗飞龙的豪爽倒是让林月媱倍感轻松;而林月媱的雍容大度,谈笑自若也让罗飞龙感慨万分。心中思量,这难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成?陈浩那小子如此,怎么身边的女子也是这般的与众不同。 之后便启程赶往京城,但是罗飞龙却提出与之同行。林月媱当然非常乐意,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安全。于是众人便一路谈笑,一起来到了京城。 既然人已经等到,陈浩便引路向城里府邸而去。要说这府邸,还多亏了皇上老人家的慷慨。不知是觉得陈浩大才,还是觉得东海之滨十三州的广袤。结果赏赐陈浩一处大大的府邸,府邸的规格远远超出了他现在的职位。 陈浩每每想到此处,就不由得感慨。要不是皇上慷慨,就凭他这微薄的俸禄想要在京城一亩三分地上买这么大的房子,估计有些困难。长安作为世界上最大繁华的都市,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 待一切安顿妥当,所以的一切也将步入正轨。然而最不正轨的便是罗飞龙这夯货,愣是蛤蟆吃秤砣,铁了心不走了。说什么,非要等到妹妹有了着落再回去也不迟,反正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了。 陈浩当时听罢一阵无语,感情这家伙早就有此打算。林月媱告诉陈浩,太和县的生意便由陈升坐镇打理,等到时机成熟便可把生意发展到京城。 林月媱经过古琴木屑沐浴熏香之后,脸上的痘痕渐渐地淡去,慢慢的恢复甚至更甚以前的肤色,这倒让林月媱兴奋不已,就连与林月媱常在一起的罗玉凤也感觉自己的肌肤变得细腻许多。 陈浩心中暗自得意,他当日摔琴的主要原因,便是知道这古琴之木,是种绝好的香料,不但可以净化空气,而且可以温养肌肤。想到自己每每能够知之甚多,陈浩就庆幸当初宅在家中博览天下杂书,天下古今奇趣妙谈之故事。要不然他又怎么能够如此轻松的解决这次东瀛献宝一案。 然而不知为何,陈浩为红颜知己故意摔坏东瀛至宝‘天弦’古琴一事,竟然在京城不胫而走。一时之间,惹得京城众多大家闺秀无不感慨,均已陈浩为标准选择自己的未来夫婿。 当然此等消息也被好事者当做攻击陈浩的利器,比若说李褒。他就在皇帝李忱那里参了陈浩一本,然而李忱也很好玩,回了一句,你有本事你也摔一个,朕不怪你!顿时憋得李褒一副猪肝脸,自觉讨了个没趣。 一个月的休整,陈浩慢慢的适应了大唐的官员生活。渐渐地又是一个落叶纷飞的秋天,长安的酷暑也已然慢慢消去。 今日便是陈浩到东宫报道的日子。要说陈浩的官职还真不小,一个翰林学士起码也是正五品上的官职,可惜是个闲职,没有什么实权。再一个便是太子少师,这个职务陈浩查阅了大唐官员有关书籍,愣是没有查出。最后不得已请问白敏中,这才知道这官职是皇帝老儿临时起意弄得编外官,职务相当于太子洗马。 虽然以自己的年纪与资历要想得到认可是有些不现实,但是陈浩还是有些心中不爽,因为他知道当今太子也就是以后的皇上,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头戴深蓝梁冠,金饰冠梁和冠沿,穿浅绯上衣,袖裾为青绿色花饰,腰束绿色大带,乳白下裳饰花色裆蹬黑色高头履。陈浩身着这一身装束,坐上轿子便朝东宫而去。 待来到东宫却见两个小太监施施然的站在门外,一脸轻浮的看着迎面而来的陈浩。 “两位公公,还请通报,陈浩前来拜见太子殿下!”陈浩说着深施一礼,太多很是尊敬。 然而一胖一瘦两位公公却丝毫不给面子,一脸臭屁的看着陈浩,胖太监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道:“陈浩是吧,你既然知道是来拜见太子殿下,为何之前不前来问安?小小的五品散官也有这般大的架子!” “额!公公误会了,由于下官之前家眷远在千里之外,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陈浩心中不由一股无名之火正在燃烧,还真是狗仗人势,自己好说也是朝廷命官,一个不入品的宦官竟然也敢指五喝六的。 “那你就在这呆着吧!太子殿下今日贵体不适,正在酣睡,等睡醒了再说吧!”瘦太监厌烦的说道。 …… 陈浩看着一胖一瘦两人离开,心中暗暗叫苦,心道这刚上任第一天,太子就给他个下马威,这以后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 就这样陈浩在东宫门外,等到中午又等到下午,结果又等到傍晚。而东宫太子李漼却在宫中与雍王李渼制作花灯,丝毫没有在意门外的陈浩。 李漼年岁十七,而李渼十二,都是爱玩的年纪,尤其是皇家子弟,他们不会为生计与应酬而烦忧。 “二弟,你看为兄这个花灯做的如何?”李漼有意显摆的示意李渼看他做的花灯。 却见此花灯,九环相扣,环环相连,莲花为底,莲叶为罩,中间为放灯芯处乃是莲花之心。点起灯火,犹如水中火莲,含苞待放,尤为美妙。 “太子哥哥做得真好看!但好像缺少了什么……”李渼赞叹的同时,眼中狡黠的说道。 “哦?”李漼倒是有些疑惑了,在他看来此等已然尽于完美,怎么会缺少什么呢。 “想起来了,应该加上陈学士的书法,有了太子哥哥的妙手莲花灯,再加上陈学士那劲道如风的书法,那时定是画龙点睛飘飘犹如仙灯。” 李漼听罢,觉得似有几分道理,于是便传令,让陈浩进来回话。在他想来,陈浩就是一个狂士,仗着有几分学识就目中无人。今日就是特意整一整这个欺负舅舅的陈浩,此刻李漼眼中流露戏谑之色,他在等待着陈浩的到来。 第038章无风自动 太子乃是一国的储君未来的皇帝,即使能够在太子身旁当个家臣,只要太子顺利登基,那么以后的康庄大道可谓是平步青云。 所有人都艳羡陈浩太子少师这个肥缺,故此府中来往关系也多是奉承之言居多。然而此刻陈浩上任第一天,却在东宫碰了个钉子。这可倒让陈浩有些郁闷,但是却不敢表露出来。 “下官陈浩拜见太子殿下与亲王殿下!”陈浩进得东宫忙行礼跪拜道,对于皇子中几个挂的上号的,陈浩还是做了一些了解。 然而李漼没有打算理他的意思,依旧摆弄着桌案上的花灯,饶有兴趣的与二弟李渼说着闲话。 李渼见状便生出帮助陈浩之意,继而低声问向李漼:“皇兄,陈大人再怎么说也是父皇钦赐的太子少师,若是做的太过明显,恐怕父皇会不高兴!” “皇兄若是不喜这个陈大人,可以与父皇说明,这样也不会落他人于口实!”李渼再次提醒道。 李漼略一思虑不禁点头:“还是二弟言之有理!” 继而李漼看向陈浩,略有调侃道“近日宫廷内外都在传扬者你陈大人的事迹,说的是神乎其神,听得本太子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太子过誉了,微臣只不过有些许能耐罢了,那些都是以讹传讹。”陈浩谦虚道。 “这些本宫不想听,呐,这桌上的火莲灯乃是本宫心血所作,若是你有本事,让它更加新奇,让其自动,本宫可以不为难你。若是你没有这个本事,那只能说是你徒有虚名,这个无用的太子少师,本宫宁可不要废人!”李漼言辞犀利的看着陈浩,为难之意不以言表。 陈浩此刻心中暗道,自己第一次见太子,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二百五的正主。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裙带关系不成,看来回去得好好的请教白大人。 “哦?朕封的太子少师,翰林学士,谁敢说是废人?”就在陈浩暗自思索之际,李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音洪亮而又威严。 “儿臣拜见父皇!” “微臣叩见皇上!” …… 李忱左手背后,右手牵着一位公主进入殿中。随后一摆手,示意众人起身回话。 “父皇,儿臣只是想考校一下陈大人罢了!”李漼上前忙解释,接着便递眼色给胖太监,示意赶快收起案桌上的花灯。 而李忱没有理会太子李漼的解释,而是没好气的说道:“别藏着了,身为太子竟然玩物丧志,朕说过多少次了,可知这花灯对于我李家乃是不详之物!” 原来皇上李忱在刚进殿中便已然瞧见桌案上的花灯了,可惜李漼在不知的情况下,演了滑稽的一幕。 “父皇息怒,是儿臣偶得一件花灯,不敢独自观赏,所以特意拿来与皇兄一通观赏。若是要怪就怪儿臣好了,与皇兄无关!”李渼不慌不忙,言辞有序的替太子李漼辩解道。 “哼!当朕是瞎子不成?”李忱冷哼一声,冷眼瞥了一下下方的二位皇子。 “哇!好漂亮的花灯哦!父皇,你看,你看嘛!这个花灯皇儿要了,你就别责怪太子哥哥与渼弟了!”坐在李忱身旁的小女孩,眼泪汪汪摇着李忱的手臂央求道。 “好好好,泷儿的话,父皇不听也得听啊!”李忱拍了拍小公主的脑袋疼爱的说道。 见自己的父皇终于不追究此事,李漼与李渼均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对了父皇,刚才太子哥哥让这位陈大人,给这盏灯在润色一番,不知这位大人可否有办法让其无风转动!”小公主突然想到当初进殿之时李漼的刁难之语。 “泷儿,不可造次,陈爱卿又不是神仙会法术,怎能使花灯无风自动!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李忱忙替陈浩打圆场,在他看来无风自动,不用人力那是神仙才能达到的高度。 而小公主却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跪在下方的陈浩,继而略有深意道:“自半月前,陈大人解惑三宝,名扬天下,自此被宫廷内外称之为大唐第一才子!据传,陈大人学识已然到了常人所不能预知的地步,也许能够让花灯自动也未尝不可。也好让泷儿看看陈大人是否真的名至实归!” “是啊,父皇儿臣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李漼忙乘热打铁道。 “恩,爱卿,可行否?”李忱被说的也动了好奇之心,他也想看看陈浩能否真的让花灯自动。 皇家父子四人你来我往的说话,陈浩自然插不上嘴,只得在一旁呆着聆听侯旨。 从几人的交谈中陈浩分析出几条信息,其一便是太子李漼生性懒散贪玩,已然让皇上李忱有了恨铁不成钢之心。 其二,便是这个李渼,也就是后来的雍王,倒是一个聪明机智之人。能从维护太子私作花灯,将其罪责包揽于一身,既显示了他维护兄长的亲情,又达到了想要的结果。最后还让皇上欣慰、李漼感激。由此可以看出,要么是孔融让梨之辈,要么便是老谋深算之雄! 其三,便是这个小公主,若陈浩没记错的话,这位公主应该就是永福公主。对于她的事迹,陈浩也略知一二。 “额,皇上,若是微臣能够让此花灯自动,不知皇上可否撤去这太子少师一职?”陈浩郑重道。 “哦?爱卿这是为何?难道是太子屈待了爱卿不成?”李忱略有微怒的看向太子李漼。 太子李漼慌忙跪地解释道:“父皇冤枉啊!儿臣今日第一次见陈大人,又怎会屈待与他?” “太子殿下待微臣很好,只是微臣觉得近日门庭若市,有悖微臣喜静之性格。再则,微臣也无甚治国之才,资历尚欠,难免落人口实,还请皇上恩准!” 李忱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沉默好一会,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浩道:“好吧!朕答应你便是!” 但是看着身旁面露喜色的太子,心中不由的一阵失落。自己的儿子,失去了一位人才而不自知,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李忱开始觉得自己立长子为太子,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 陈浩得到了皇上的恩准,便让太监宫女取来剪刀与纸张,最后还让取来画笔。 首先在其顶上用剪刀剪成楔形的空洞,然后围绕顶端圆形依次剪成同样的楔形。 此莲花灯,有花瓣三十六个。最后陈浩在莲花瓣上对照着小公主,凭心中所想画了三十六个舞蹈动作。 “皇上,微臣已经完成!”陈浩放下手中的画笔,躬身说道。 众人来到近前观看,却见三十六朵花瓣上,小公主活灵活现的刻画在其上,每一个舞蹈动作都是惟妙惟肖。 “好逼真的画法!朕从未所见,难道这也是爱卿独创不成?”李忱殷切 的看着陈浩,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还有多少自己所不知的奇能。那份炙热倒是让陈浩有些受不了。 陈浩心中暗道,你当然没有见过,此种画法,是中和了东方的水墨意境之美的水墨画法与西方的逼真写实画法。可谓是相得益彰,互补不足。 而三位皇子也被眼前的画工所震撼,没见过的永远都是新奇的,引人注目的。 尤其是小公主,眼神中异彩连连,她没有想到眼前俊雅男子,竟然将她平时跳舞的动作刻画的如此深刻。可是此刻自己没有跳舞,为何他能够描绘的如此精确? “但是,这莲花灯却没有转动啊,陈大人!”太子李漼有些不乐意的问道。虽然他心中很是敬佩陈浩的画工,但是却见众人的眼光都在看画。却无视他的莲花灯,不禁有些不平衡。 陈浩微微一笑也不做声,从旁边拿来引火之物点着灯芯,渐渐花灯亮了起来,接着便见到花灯慢慢的转动。伴随着莲花瓣上的舞蹈,显得画中人活了起来。 一时之间,除了陈浩之外,所有人都看着不可思议的这一幕,莲花灯果真自己动了起来,画中人栩栩如生,犹如画中仙人一般,翩翩起舞。 …… 待陈浩离开皇宫之时,已然是掌灯时分。回到府中简单的喝了一点醒酒汤,便回到书房规划一下以后的路。此次东宫之行,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需要一个很周密的关系网,裙带网……。 除了向白敏中这位宰相大人取经以外,还得自己着手。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陈浩必须有自己的团队。 想到这里,陈浩便手信,连夜出了京城向太和县而去。 ps:最近遇到瓶颈,实在是有些痛苦,苦苦思量,希望能够突破,还望大家给点力,狂砸小三,让小三顿悟! 第039章公费旅游 一间客栈的厢房内,气氛有些凝重。 青衫男子背着手,望着窗外的明月良久,继而转头看向身旁跪下的女子沉声道:“红鸾,交给你的任务失败了,还有脸回来见我?” 红鸾一脸惊恐的慌忙磕头道:“公子息怒,属下已经尽力!” “哼!要不是你假公济私,又岂会露出马脚?别以为你父亲是门中长老,本公子就不能把你如何!”青衫公子说着,只听啪的一声,手中就酒杯已然捏碎。 “罗家兄妹现居住在京城,本想合理的招为己用,也好一举两得。既然罗家兄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本公子不客气了,红鸾,给我好好监视,只要有机会,就给我抓了!倒时候不怕他们不交出钥匙!”青衫男子哪里还有之前擂台下的豪爽,墨然居里的谦让。取而代之的却是阴狠与果决。 “是!属下告退!”红鸾躬身退了出去,出了厢房不由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仍有余悸,每次面对这位少门主,总是背后发凉。 “小姐,你怎么了,见门主也没看你如此惊恐,难道少门主是魔鬼不成?”兰儿疑惑的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张红鸾,有些惊疑的问道。 张红鸾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出客栈,然后对身后的兰儿心有余悸道:“若是你知道这位少门主以前做了些什么,你就不会觉奇怪了!” “召集本堂耳目,密切监视罗家兄妹,记住要小心谨慎,此地乃是京城,切不可妄动以免牵连甚广!” “是!” …… 而厢房内,短打装束周通有些疑惑的问道:“公子,张红鸾在罗家已有近五年,竟然丝毫没有线索,是不是……” “恩?怎么不说了,你是不是想说,可能他们父女俩已经得到了那枚钥匙,却没有告知!”青衫男子倒了一杯酒,独自端坐窗台自斟自饮。 “公子英明!” “呵呵,应该不至于,因为这对他们没好处。” 青衫男子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有些戏谑的说道:“即使真如你所说也无关紧要,他张家本就是这个宝藏中的一份子,没有探子引路,我等也是茫然!一切尽在掌握!” “看来是属下多虑了,公子早已运筹帷幄!” “少来这套,周通你出京一趟把尾巴给我除了!以免后患!” 周通会意的点了点头,接着一个闪身消失于厢房,消失于夜空。 …… 陈浩从白府出来,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受太子待见,原来自己之前得罪了他的干舅舅。李褒是晁皇后的干弟弟,自然也就是这位太子的干舅舅。 陈浩知道了这些,不禁暗自抹了一把冷汗,这官场当真是风险无处不现在,尤其是这京城裙带满天飞的地段。 尤其是这次当着皇上的面,炒了太子的鱿鱼,定会让太子怀恨在心,恐怕日后不好收场。 但是陈浩一向乐观,陈浩知道这一段历史的辉煌与没落。当今皇帝李忱也算是有道明君,现在是大中三年,起码还有近十年的时间才会轮到太子李漼掌权,到那时也就是残唐的开始。 有了十年的时间,一切皆有可能。倒时候自己权握一方,即使他太子李漼想动他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近日朝廷内部可谓是暗潮涌动,静水流深。皇上李忱久以宦官之患为深,于是便以论诗为名,召韦澳入内,屏退左右侍从,问:“近日外面舆论,对宦官的权势有何说法?” 韦澳答道:“陛下威断,宦官已大有收敛。” 唐宣宗闭目摇头说:“全非这样,朕尚畏其存在,何谈众人,卿有何良策?” 韦澳以为和朝臣商量,恐重招甘露之祸,不如在宦官中找一些有胆识者共谋。唐宣宗否定了这建议。养虎为患自古有之,驱虎吞狼之策,实在不是上策。 他又召吏部侍郎令狐绹商议。令狐绹的计策是:有罪必究,有缺不补,待其自然消耗,以至于尽。 然令狐绹的奏章被宦官发觉,从而此计非但难以奏效,反面加剧了南衙北司的矛盾,势成水火。 尽管大动作无法实施,然李忱还是尽力抑制了宦官。宦官内园使李敬实气焰嚣张,遇到副宰相郑朗不下马,李忱闻言勃然大怒,立即剥了李敬实的官服,配给南衙当贱役。自此规定,凡是节度使有罪,监军(由宦官充任)连坐。 这些的努力虽然没能完全铲除宦官的隐患,但是也起到了一定的遏制作用,尤其是禁军中尉马元贽,经此事情后,也收敛了不少。 此间事中最大的赢家莫过于令狐绹,令狐绹因此得到李忱的赏识,由吏部侍郎直接升任吏部尚门下平章事,也就是宰相之职。 这一切的一切,陈浩都看在眼里,但是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去看待。然而却有一件事情,却让他无法旁观,硬是被皇帝李忱绑在历史柱上。 “皇上,不知招小臣前来所为何事?”御书房中陈浩躬身行礼道。 “近日淮南之地大旱,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朕已经派节度使杜棕前去赈灾。”李忱端坐案前,意味深长的说道,眼神中堪忧之色让他此刻苍老了不少。 看着为天下操劳的李忱,陈浩不禁替这位中兴之主感到同情。继而感叹道:“使天下百姓无所饥,是皇上的功德,也是天下官员的功德!” “朕对这个杜棕不放心,所以想派你暗中观察,是否徇私舞弊,贪赃枉法之举。”李忱说出了此次招陈浩前来的意图。 陈浩闻听此言不由心头一阵,他抬起头直视李忱,而此时李忱也在深深的看着他。 “谢皇上信任,小臣定不负皇上所托,定会给淮南百姓一个清明!”陈浩激动的再次跪倒信誓旦旦道。 “好,朕这里有圣旨一道,特封你为钦差巡按,待淮南一事了结便可回京交旨!”说着李忱让太监交给陈浩一道圣旨。 “臣谢恩,但是……”陈浩欲言又止,有些不吐不快。 “爱卿说来便是!” “若是杜大人徇私舞弊,贪赃枉法,那臣远离京城,形势万变,臣该当如何?” 李忱听罢不禁哈哈大笑,指着陈浩道:“好你个陈浩,还没上任就开始向朕要权了!朕自登基以来,还没有人敢直面向朕要权,你是第一个!” 然而陈浩却面不红心不跳,郑重道:“为了淮南百姓,乃至大唐清明如水,小臣愿意做这第一人!” “你小子的话就是顺溜,但是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杜棕乃是一方节度使,又是顶个宰相的虚衔。那好吧,若果真如你所说,你可以代行天子权,除三公三师,可先行扣押!” “谢皇上!” 陈浩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这一次虽然只是暗中为官,起码也算是风光一回。他就不相信这个节度使杜棕,此次赈灾没有猫腻,倒时候……嘿嘿……陈浩一脸得意的退出了御书房。 …… “皇上,派此少年前去,是否有些欠妥?”接着御书房的帷幕后面走出一身黑衣的男子。 “黑风,你有所不知,朕就是看在他年轻,所以才让他担当重任!”李忱高深莫测的一笑。 “恕属下愚钝,请皇上明示!” “不是年轻又怎会胆大搅浑淮南那一滩浑水?”李忱若有所指道、。 黑衣人若有所悟的眼前一亮:“陈浩身无裙带党派利益关系,做起事来无后顾之忧,定会搅得淮南这摊浑水波浪翻腾,倒时候……” “但是皇上也不该给陈浩这么大的权限,毕竟他还是个少年!” 李忱呵呵一笑,不置可否的说道:“少年?少年可以为朕夺得东海之滨十三州,可以如此沉稳应对诸多事情而面不改色。黑风,你太小看这个少年了,他,就连朕都看不透!若不是太过年轻,朕都想给予重用!” …… 陈浩揣着圣旨,回到府邸打理一切,本打算自身独自一人前行,奈何林月媱、罗玉凤等人不放心,非要一同跟随。于是陈浩一狠心,这也算公费旅行,索性一起同行,就当旅游。 于是陈浩、林月媱,还有罗家兄妹四人,向着淮南的方向而去。陈浩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然而却没有瞒过有心人的眼睛。陈浩此次淮南之行,可谓是步步杀机,险象环生。 第040章花花太岁 唐代开创了中国政区史上道和府的建制。贞观元年,太宗便分天下为10道,然而淮南道便位列其中。淮南道,治所扬州,今扬州市。下辖:扬州、楚州、和州、濠州、寿州、光州、蕲州、申州、黄州、安州、舒州等十一州。 淮南之地,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一条淮河养育了淮河两岸的儿女,稻香谷米富庶,却迎来了十年难得一见的大旱,引得田间地头颗粒无收。 一转眼,秋日的凉爽气息让本就炎热的南方,有了些许凉爽。这一日,陈浩四人来到扬州。这一路走来,罗家兄妹便充当了陈浩的保镖。本来皇上李忱要给陈浩佩戴几个侍卫,以确保安全与便于行事。但是却被陈浩拒绝了。但不是陈浩过于自负,只是觉得人数太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重要的是,有陌生人在旁边,陈浩感觉很不爽。 正值扬州城内庙会,城里的人空前爆满,甚至有从几百里外专程赶来做生意的。看着扬州的繁华,陈浩不由得一丝悲悯,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乡村旱情严重,而扬州却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忽见人群忽啦啦左右分开,有些商贩甚至顾不得收拾摊子就纷纷逃避。 陈浩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挤在人群里往里观看,见一公子哥模样的人被一群家丁簇拥着,趾高气扬的正从街那边行过来。 陈浩见了,便向人暗暗打听,方知此人姓刘名奇,他乃是已故忠烈侯李登云的外甥,其父乃是扬州司马刘元。因此极其强横霸道,无恶不作。 刘奇爱寻花宿柳,自己起了个外号,叫花花太岁。又恐有人欺负他,便用钱请了无数的打手。自己也跟着学了些,以为天下无敌;因为庙会期间非常热闹,他在庙后便搭一芦棚。比试棒棍拳脚。谁知设了一连几日,并无人敢上前比试,他更心高气傲,自以为绝无对手,十分炫耀。 四人正观望,只见外面有许多恶奴,吵吵嚷嚷搀搀架架拥进来一人,却是一个女子,哭哭啼啼,被众人簇拥着过了芦棚,进了后面敞厅去了。 众人心中纳闷,不知为了何事。忽又听从外面进来一个婆婆,嚷道:“你们这伙强盗,青天白日,就敢抢良家女子,是何道理?你们若将她好好还我,便罢,你们若要不放,我这老命就会跟你们拼了。” 众恶奴一面拦挡,一面吆喝,忽见从棚内又出来两个恶奴,说道:“方才公子说了,这女子本是府中丫头,私行逃走,总算找着了她,并且拐了府中的许多东西。今日把她拿住,还要追问她从府中拿的东西呢!你这老婆子趁早儿走罢;倘若不依,说不定你也是窝藏赃物的同案犯呢?” 婆子闻听,只急得嚎啕痛哭,又被众恶奴往外面拖拽。这婆子如何支撑得住,便脚不沾地往外去了。 罗飞龙见此光景,火爆的脾气哪里能够忍受,便准备冲上前去,势必生撕了那几个恶奴。然而却被罗玉凤抓住手臂,示意不要轻举妄动。继而看着陈浩一眼。这些时日的相处,罗玉凤渐渐地开始融入了陈浩的这个团队,她知道此行势必凶险异常,不能任由性子做事,否则会坏了大事。 陈浩见罗玉凤如此冷静,心中不禁暗赞赏:“罗大哥,不可妄动,还是让玉凤前去探听清楚也不迟!” 见陈浩说话,罗飞龙暗自压下心中怒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场中的悲剧。在准备四人同行的之时,陈浩可是与罗飞龙约法三章,凡事都得听他的,否则便不带他同行。 罗玉凤一身男装正要上前打听清楚前因后果,却见有人抢得先机,夺了她的风头。 二人随后跟那婆子出来,刚出了场地,只见外面进来一人,迎头拦住道:“有话好说,这婆子为何总哭哭啼啼,让在下心里也不自在,我生平最不爱听这般哭声的。” 大汉声音洪亮,身材高大,紫微微一张面皮,黑漆漆满部髭须,显得威严壮健。 那婆子道:“这位好汉爷,那刘恶少抢了我的女儿,可却反咬一口,说我女儿是她府中人,还说偷了他府中东西,我一个老婆子又有什么办法,人家可有大官撑腰呢!” 这时几个恶奴一对对狗眼看向大汉道:“朋友,别自讨苦吃,没事儿找地喝茶去,这个茬口可不是你趟的。” 那大汉听了,冷笑道:“今天这件事我是管定了,不好趟我偏要趟一趟。” 众恶奴闻听道:“伙计,你们听见了,这个光景他是管定了。” 那婆子见大汉有意管这件事,便哭诉得更加悲伤:“这位大爷,快救婆子性命!” 旁边恶奴顺手就要打那婆子,只见那大汉把手一隔,恶奴们便倒退了好几步,疼得直甩胳膊,又喊又叫。 陈浩四人见了,知道这大汉也是个好手,心里暗自高兴。陈浩欣慰的一叹,这个世上不平之事太多,当真需要这些正义之士去维护。 又听那大汉问老婆子:“老妈妈不要害怕,你把事情原委讲给俺听,今天俺就要管管这件事。” 那婆子哭着道:“我姓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今天带着她来这里烧香,谁知竟碰上了刘恶少,那刘恶少平日里抢那漂亮姑娘是出了名的,今天我那女儿被他抢去,定要遭毒手,求好汉爷帮我讨个公道。” 说完这些话,那婆子只顾哭。 那大汉眉头一皱,道:“老妈妈不要哭了,我与你找来就是了。” 刚才这帮恶少被大汉用手微微一隔,但疼得又喊又叫,知道这大汉不好惹,便一个个开溜了,他们跑到后面,一五一十向那花花太岁刘奇说了这件事。 刘奇听了不禁怒火冲天,这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今日自己要不显显本领,教训教训这多管闲事的家伙,日后还怎么在这片地面上混下去。 便冲那群恶奴一声大喝:“引路。” 众恶奴有了主子撑腰,便一个个腰板挺了起来,脖子硬起来,脑袋乱晃,一伙人狐假虎威,拥着严奇来到前面,一边走还一边乱喊:“让开,让开,公子来了。” “你她妈也不长眼睛,看不见公子来了,还不往后挪摊子。” 看这阵势,刘奇的架子比三品官还要大,就差鸣锣开道了。陈浩最是看不惯这般模样的官二代,好好的资源不知道合理利用,归于正途。却一味着欺压百姓无恶不作,这等纨绔子弟就该给予法办! 围观的人们见花花太岁来了,一个个都替那大汉担心,因为他们知道这花花大岁是不好惹的。 “待会若是场中的好汉寡不敌众,你二人便上去助他!”陈浩见严奇来了,知道今天必有一番较量。 “恩,妹夫,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嘞!”罗飞龙把嘴一咧,露出一排泛黄的大门牙。 “哥,你给我闭嘴!”罗玉凤狠狠的掐了罗飞龙一把,疼的罗飞龙龇牙咧嘴。 陈浩被罗飞龙这一声妹夫叫的,尴尬的别过头去。真好撞见一脸微笑的林月媱,让本就尴尬的他,此刻有些无语。此时的林月媱也是一身男装,活脱脱的一个俊美少年。 那大汉见刘奇来了,便把婆子推到身后,迎上去,众恶奴指手划脚道:“就是他,就是他。” 刘奇看见那大汉,不禁暗吃一惊:“好大身量,恐怕我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便色厉内荏的发话道:“你这人好不知趣,谁叫你多管闲事?” 那大汉抱拳陪笑道:“不是我多管闲事,看这老婆子哭得这么伤心,人人都会生出恻隐之心。望公子贵手高抬,开一线之恩,饶他们去罢。”说完,又深施一揖,这大汉还真行,文的武的都会使。这会,他又像个白面书生了。 刘奇如果是个有眼力的,就依了大汉,从此算是相识,也许日后还有好处。可刘奇见大汉说话这么谦恭和蔼,又见大汉是个外地人,便以为他好欺负,哼,竟敢拿鸡蛋往石头上碰。 刘奇把眼一翻,道:“好狗才,谁让你多管……!” 冷不防,嗖的就是一脚,迎面踢来,其实,刘奇本想对这大汉施个暗算,趁着大汉作下揖去,没有防备,他这一脚下去,定让他鼻青脸肿。 哪知那大汉不慌不忙,见恶少这一脚临近,便微一抬手,在脚面上轻轻一拂,口中说道:“公子怎么这么无礼。” 此话未说完,刘奇那里早已“嗳呀”一声,半天挣扎不起来。众恶奴见了,便嚷道:“这小子竟然敢动手!” 一拥齐上,以为那大汉本领再高,也敌不过他们人多,哪知那大汉只用手在左右一分,恶奴们便一个个东倒西歪,再没有人敢上前。 忽然听那边有一恶奴喊了一声:“闪开!俺来也。” 手中木棍高举,冲那大汉迎头砸来。那大汉见木棍来势凶猛,便往旁边一闪,没想到刘奇恰巧刚刚站起来,正好这棍子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啪” 再看花花太岁刘奇,已然脑浆迸裂,倒地而亡。 第041章姓老名跌 ps:上一章修改了一下,本来写的是扬州,后来想了一想,这个路线出了问题,有些本末倒置。所赶忙改正为黄州,给大家带来不爽吗,小三在这里道歉。 ---------------------------------------------------------------- 众恶奴当时吓傻了,愣了片刻,喊道:“了不得了,凶汉把少爷打死了!”快抓住他,抓住他,早已有当地的保甲和官府衙役,一齐将那大汉围住,只听那大汉道:“众位不必动手,俺随你到县里就是了。” 众人齐说道:“真是好汉子,敢作敢当!” 正在这时,旁边走过两个人来说:“众位,事要公平。刚才本是他用棍打人,误打在公子头上,难道他不应该一块去见官吗?应该一块押去才对。” 众人听这么一说,道:“说得有理。”就要拿下那个使棍的人。那人将眼一瞪,道:“俺史丹可不是好惹的!你们谁敢上来!” 众人听他这么说,不敢贸然冲上去,这时那两人之中有一人道:“别说你是史丹,就是屎蛋,也要推你一推。” 说时迟,那时快,顺手一掠,已将那恶奴手中的根挟下,又拢过来往怀里一带,又向外一推,真成了个屎蛋,咕哩咕哩滚在一边。那人上前按住,对保甲说道:“将他锁了。”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罗飞龙与罗玉凤。 这时那大汉道:“俺来这里办事,正碰上这桩不平事,原本为只想救那个女子,可没想到如今事情竟到了如此地步,真是麻烦!” 罗飞龙听了,满口应承:“这件事全包在我们身上,朋友,你只管放心。” 罗飞龙见眼前这位好汉豪爽,一股侠义心肠,不禁起了攀交之意。而在陈浩的眼里,生出了一个邪恶想法:这二位不会失散多年的兄弟吧,怎么都长得这般有个性。 不禁失口问罗玉凤:“你确定你父母就生了你们两个吗?” 罗玉凤听后一头雾水,但是再看看场中二位,不禁一阵明悟,当即羞怒就要破口大骂陈浩,但是苦于是在闹市,也就暂先忍着! 那大汉道:“既然如此,在下姚刚,就仰诸位了。” 这时,那保甲嚷道:“好了,好了,快走,快走,有话到县里再说。” 这里,陈浩四人领着那老婆子跟在后面,此时,那帮恶奴见主子一死,也就一哄而散,谁也不敢出头。罗玉凤径直进了敞厅,将女子领出交付那婆子,继而一起向县衙公堂而去。 众人来到黄冈县县衙,县衙县令万峰接到差拨的通报,便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这可不是小小的民事诉讼,死者可是黄州司马刘元之子。 他当即传谕升堂,立刻就要审问刘奇一案。所有的三班衙役,各种差役、小吏听到传唤,立刻一班班跑了进来,分立在大堂的两旁。众行役威风凛凛地站在大堂之上。 “台下所跪何人?”万峰一拍惊堂木沉声问道。 姚刚施礼跪下道:“草民姚刚,拜见大人!” “你当街行凶,你可知罪?” “大人,草民没有行凶,刘公子强抢民女,小的看不过去便与之争辩,不料对方率先出手,这位家奴正要打草民,却不料误伤刘公子,实在是与草民无关!”姚刚言辞恳切,说着一指身边跪着的史丹。 史丹闻听可就不乐意了,赶忙道:“大人,这厮纯属胡言乱语,我家公子乃是司马大人的公子,小的又是刘府家奴又怎么会伤害主人呢?” 史丹说着脖子一拧,甚是傲慢的看了一眼姚刚。 “恩?说的有理,姚刚你还有何话要说?”万峰不想此事牵连甚广,死者可是司马大人,自己可是得罪不起,还是草草的了事算了。 “大人,您切不可听一面之词,在座的各位乡亲便可作证,还有被强抢的民女为证!” 姚刚的话,引得县衙门口的群众起哄着,势要为姚刚助威!说着老婆子与女儿也跪在衙门大堂上,为姚刚作证求情。 “这……”万峰见这阵势,不由得心中发憷。俗话说民心不可逆,弄不好自己的小小乌纱就要没了,一时间也不知道不合适好。 “本官倒要看看,那个胆大刁民害我孩儿。谁若是出头,谁就是杀人凶手!”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略显苍老的声音从县衙门外传来。 待来人来到衙门,县令万峰慌忙从大堂之上下来,躬身施礼道:“下官拜见司马大人!” 原来刘奇所带的众位家奴,见少爷已被打死,于是便慌忙的赶回司马府禀告刘元。当然中间难免添油加醋,一股脑的全泼在姚刚的身上。刘元听罢犹如五雷轰顶,老来得子实属不易,如今却断了他刘家香火,这口恶气又怎能咽得下。随后勃然大怒势必要将凶手碎尸万段。 “哼!万大人,本官是要看你如何将凶手绳之于法的,你自便!”刘元一脸阴沉的说着,便就近坐在了一旁的交椅之上,身后随从一文一武站立左右。 万峰不敢大意,随即回归大堂之上一拍惊堂木断然喝道:“可有人证为姚刚辩护?” 此言一出,刚才还起哄叫嚷的众人均沉默了。皆是因为刘元的一句话,让众人产生了顾忌。 刘元冷冷的看着衙门口的众人,再看看跪倒在地的姚刚,眼中闪现一丝阴狠之色。 县令万峰看罢不禁一乐,心中暗道,看来还是司马大人压得住场啊,姚刚啊姚刚,只能怪你踢在了铁板上,别怪本县令! 姚刚见安静的大堂,没有一人愿意为他作证,心中难免感到一丝悲凉,自己好好的惩恶扬善,最后换来的却是这般结果。 “既然无人替姚刚作证,那么本县宣判,罪犯姚刚……”万峰一拍惊堂木朗声宣判道。 “慢!” 就在万峰于刘元以为一切该定案之时,在衙门口的人群中走出一人,此人年方十七八岁,相貌俊朗,一身束身白色长袍显得出尘潇洒。 “你是何人?”还未等万峰问话,刘元却声色俱厉的看着来人沉声问道。 “学生姓老,由于幼时总是让二老不省心,五岁走路还会跌倒,于是取名为跌。”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浩,见无人作证,陈浩便挺身而出。之所以陈浩没有报出真名,一是为了隐藏身份,二是为了羞辱这两个奸官。 “哦?老跌,你阻止万大人宣判所谓何事?”刘元见对方是一书生打扮,语气上也就和蔼了许多。 噗! 刘元这话一出,顿时惹得众人一阵憋笑,有的忍不住的便敞开了嘴大笑起来。 就连万峰坐与于高堂之上,也不由得老脸憋得通红,别过头去不敢看刘司马。 刘元见众人哄堂大笑不由一愣,随即便勃然大怒,用颤抖的手指着堂中的年轻人:“好你个狂生,竟敢占本大人的便宜!你……来人啊,给我拿下!” “刘大人,你眼中可有王法?首先你不是本县县令,无权过问堂中之事;其次老爹我是来作证的,又与你何干?再者,本人名为老跌不是老爹,何曾占你便宜了?”陈浩冷眼相对的看着刘元,丝毫没有一丝谦让。 “你……” “好了,老……咳咳,这位书生,你说你是给姚刚作证?”万峰差一点着了陈浩的道,随即缓和气氛的说道。但是心中却腹诽,这名字真他么占便宜。 “正是,不过大人还是唤学生名字的好,否者学生受宠若惊!”陈浩作受宠若惊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咳咳,那个你且来说说案情是否如姚刚所说一般?” 陈浩朗声说道:“学生素来佩服惩恶扬善之人,当今皇上曾有言:对那些鱼肉百姓、作威作福的官员,不论职位高低,一经发现,必予以制裁。所以我等百姓虽不能见其龙颜,但可以投万民状,诉说我们身边的贪官污吏,纵子行凶之辈,今天学生老跌,愿意为姚刚作证,刘公子之死实属误杀,与他人无忧。” “县令大人,若是真的追究起来,这个刘公子这些年积累的案件,强抢的民女恐怕数不胜数吧?刘大人,你纵子行凶也难逃其责!”陈浩声色俱厉的慨然说道。 然而刘元却一脸平静的看着陈浩,继而悠悠道:“就凭你?你可知道这黄州乃是我刘家的地盘,即使刺史大人也得让其三分!你一个小小的少年郎也敢在此造次!” “刘大人,好大的官威,学生虽是一介书生,但也有公道在心中!”陈浩迎上刘元蔑视的目光,身上散发的气息丝毫不弱于刘元。 “好,年轻人有骨气,若是本官不答应呢?” “呵呵,刘大人想官大压人啊,其实学生这次出门,伯父倒是送我一件礼物!” 陈浩说着便从长袖之中拿出一块令牌,此令牌为纯金打造,令牌之上有一个刑字。这是陈浩临行前,白敏中送与他的。白敏中知道陈浩此行,不能过早的暴露身份,所以赠其刑部令牌,以图方便之用。 万峰见令牌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刘元却赫然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疑未定道:“你伯父可是姓白?” 因为白敏中乃是刑部尚书,有此令牌倒也实属正常。 “伯父赠牌之时说过,让学生一路勘察,若有徇私舞弊,坑害百姓者可直接出示令牌,便于行事!”陈浩没有回答刘元的问题,依旧说着自己的该说的话。 “这……呵呵,都是误会,老……咳咳,这位小兄弟不要放在心上!”刘元一脸笑意的说道,此时刘元已然认定此令牌乃是白敏中所赠。 但是继而话锋一转,略有不甘的郑重道:“这姚刚一案,本官可以不管,但是仅凭您的一面之词,也无法说明姚刚没有行凶之嫌疑!” 此时的刘元已然看出了些许端倪,知道儿子之死可能与姚刚无关,但是不管是不是眼前姚刚所杀,起码因他而起,所以必须死。 陈浩一听,暗道一句,真是个老狐狸,但是脸上仍旧微笑道:“不知老爹我如何才能证明,这姚刚无罪呢?” 额!刘元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自己也是半百之人,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三番五次的占便宜,当真是气煞我也! 但是还无法辩驳,接着无奈道:“我身后这位,乃是我司马府的师爷,还是让他跟你说吧!” 第042章你很俊 浩看着迎面走来的中年人,手拿羽毛扇,一缕三寸胡须倒有几分高深莫测之感。 “只有公子你一人可证明姚刚没有杀人,而这位史丹却指明是姚刚杀人,不但如此,刘府的家奴也都可以证明姚刚杀人。所以,这位公子,你的证明有些捉襟见肘啊!”中年师爷冷冷一笑,轻摇羽毛扇很是自得。 陈浩瞥了一眼万峰万县令与刘元,然后有些戏谑道:“看来有些人不到黄河心不死,那老爹我就找出证据来!县令大人请给老跌两块干净的抹布!” 万峰闻听很是不爽,心中暗骂,你是老爹,本官岂不是儿子了?但是却没有办法,于是面色阴沉,很不情愿的让差役送去抹布。 陈浩于是便向姚刚与史丹二人走来,众人均随着陈浩步伐而眼神闪烁着,都想看看这个名为老跌的年轻人,如何找出证据。 沉厚首先来到史丹面前,双手环抱于胸的笑道:“史丹,你有个优点,就是你长得很俊……” 额!众人不由一愣,不知陈浩这话从何说起。要说这史丹长得可真是各具特色,每个部位都堪称完美,但是组合在一起,可谓是大杂烩,奇丑无比。 就连史丹也一脸惊愕的看着面带微笑的陈浩,随后一脸激动,眼中含着泪水:“知己啊!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人看出俺史丹独一无二的内在美,俺史丹今日终于找到知己了,终于找到组织了!” 额!这次轮到陈浩惊愕的了,自己本身也是一个极度自恋狂,没想到有比自己还自恋的人,顿时让陈浩一阵无语,待史丹情绪稳定之后,陈浩继而说道:“但是,你也有个缺点,就是你俊的不够明显!” 噗! 陈浩的这一转折,引得大堂之上所有人哄堂大笑,尤其是罗飞龙在人群中不由嚷嚷道:“哈哈哈,俊的不够明显,不还是丑嘛!” 林月媱一脸笑意的看着场中的陈浩,始终眼睛没有离开过。而罗玉凤却异彩连连的暗自嘀咕:“猥琐流氓的本性又显露无疑!” “你!……” 史丹抬起右手指着陈浩竟然气的不该如何说起,不由愤恨的就要甩袖放下右手。 就在这时陈浩动了,左手迅速的抓住史丹的右手腕,然拿起抹布强硬的在他首先擦了一下。 “你……你这是做什么?”史丹惊疑的抬头看向陈浩,眼神中全是疑问。 “史丹还真是屎蛋!永远都是那么无知!”陈浩没有理会史丹,说着便向姚刚走去。 姚刚一脸感激的看着陈浩,有些激动道:“这位兄台,您的好意姚刚没齿难忘,即使今日姚某判刑于此,来世也不枉兄台仗义之情!” 在姚刚看来,现在的情形已然回天乏术,有人证已然没有作用了。因为对方的人证可以有无数伪证,重要的是死者的父亲竟是刘司马! 陈浩没有与姚刚客套,依旧双手环抱于胸的笑道:“姚刚,你有个优点,就是很俊……” 噗! 不带这么整人的,人家都是一个将死之人,安慰也不能如此安慰吧,虽然姚刚长得不算丑,但也谈不上很俊吧!难道这也是个转折不成?众人想起了之前与史丹的对话。 姚刚一听也是为之一愣,不过生性坦荡的他哈哈一笑:“多谢兄台赞美,姚某谢过了!”说着便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江湖之礼。 陈浩见姚刚如此豪爽坦荡,不禁暗自点头,然后笑道:“还请姚大哥把双手伸开!” 姚刚不明所以,于是把双手抬起任凭陈浩发落。陈浩拿起另外一块抹布,在姚刚的手心擦拭一遍。 随后转过身去,面向万峰与刘元道:“两位大人,学生已经找到证据了!” “哦?说来听听!”万峰不由一愣,赶忙问道。 陈浩不慌不忙道:“还请大人把凶器带入大堂,学生方可说明!” 万峰一时好奇,于是命人拿出致命凶器木棒! “大人,这木棒正是史丹误杀刘公子的凶器!”陈浩高声朗道。 史丹正要辩解,刘元身后的师爷走了出来说道:“木棒上没有刻着史丹的名字,何以证明是史丹的?” “可是上面也没有姚某的名字,为何断定是姚某所杀!”姚刚一脸愤怒的吼道。 “这么多人证明还不够吗?”师爷说着一指旁边数十个之前街上打斗的恶奴,戏谑的说道。 “你……” 陈浩淡然一笑,轻声安抚姚刚。其实陈浩早就料到对方有此一说,所以才没有自讨没趣。 “师爷说的有理,那学生请问师爷,这木棒可是导致刘公子致命的凶器?”陈浩饶有兴致的问道。 “当然!”师爷肯定的说道。 “两位大人以为呢?” “当然,我儿就是死于这木棒之下!”刘元略有怒意的沉声道。 陈浩哈哈一笑,指着木盘中的木棒道:“此木乃是椿树所造,而且使用不久。大家都知道,椿树到了一定季节就会流出一种黄色的胶液之物。剥去椿树皮,会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而且这种味道一时半会难以去除!” 听到这里,刘府的师爷一拍大腿,暗道不好。陈浩说到这里,在根据之前陈浩的举动,便知道情况有些不妙。 果然,陈浩托起木盘,然后绕着大堂走了一圈,让众人闻了一边,均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依旧从木棒上散发出来。 待众人闻过之后,陈浩又拿起两块抹布,朗声道:“这两块抹布,一左一右,分别是史丹与姚刚擦过手的抹布。然而学生在对应姚刚的抹布上却闻到了汗臭味,而在对应史丹的抹布上不但闻到了屎臭味,咳咳,还闻到了椿树黏浆的味道!” “你!……老爷,你可要救救我啊,少爷不是小的杀的,是他诬陷小的!”史丹听了陈浩的讲述,顿时之间慌乱心神,刚忙磕头向刘元求救。 “哼!该死的奴才!”刘元虽然恨姚刚,但是此时他更恨史丹,身为刘府的管家,竟敢欺上瞒下,误杀少爷,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万大人,既然此事已然明了,本官就不在此叨扰,还请秉公办理,告辞!”说着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浩,一脸阴沉的甩袖离去。 “万大人,你看这……”陈浩试探性的问道。 万峰可不是个傻子,证据当前他自然秉公办理。再说了,之前这书生拿出令牌之时,连刘司马都气弱三分,定是后台很硬的主儿。 于是很快的案子便审理完毕,姚刚被无罪释放,万峰本意要摆宴招待陈浩等人,然而却被陈浩婉言谢绝了。结果还惹得罗飞龙满心的不高兴,一路风餐露宿,可是苦着这位吃肉喝酒的山大王。尤其是来到淮南道,就经常在乡间找不到客店,因为颗粒无收,难民漂泊,哪里还有客人光顾客店。 第二日,罗飞龙陪同姚刚把该办的事办妥,便于以后好跟随陈浩。姚刚这人倒是豪爽义气,有恩必报,当日公堂之上的话果然说到做到。当得知眼前年轻人乃是名动天下,识二宝,谈笑破案胜棋局的陈浩之时。心中跟随之意,更加明确。 时值中午,酷日炎炎,二人便在城外一个不大倒很干净的酒楼坐下来,准备先吃午饭,下午再行。 二人对面坐了,不多时,那跑堂的端上酒来,二人且谈且饮。 忽听楼梯“蹬蹬蹬”直响,上来一个人,右手却扯着个小男孩儿,那孩子两眼泪汪汪的,想哭又被那汉子喝住。 这黑脸汉子扯那孩子在他对面坐了,那小男孩却不敢坐,只是一个劲地用衣袖擦眼泪,没想到却惹火了那黑脸汉子,大喝道:“再哭,我就把你从窗口扔下去,老实坐下,莫扫了大爷的兴致。” 罗飞龙与姚刚二人觉得十分纳闷,两人莫非不是父子? 这时,楼梯又响,这次上来的却是个老头儿,穿着身破旧衣裳,骨瘦如柴,上得楼来,一眼看见那黑脸汉子,连忙上前跪倒,哭诉道:“求大爷千万不要动怒,小老儿虽然短欠你的银子,我会慢慢地还清,一分一文也不敢少大爷的。只是这孩子,求大爷千万不要把他带走。他这么小年纪,还不会干活,大爷带去他又有什么用呢?” 那黑脸汉子冷笑道:“说得好听,慢慢的还我银子,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至于我带走这小东西干吗?你就不用费心了,我看这家伙还算机灵,卖个人家,还能换几两银子。” 那老头儿听这汉子这么说,更加害怕了,向前跪爬了几步,抱住那汉子的腿道:“求大爷千万不能这么做,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小孙子,他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那汉子冷笑道:“我管你什么命根子不命根子,只要你能还上大爷的债,就把这小家伙还给你。” 那老头只是连连叩头,连连求情。 那汉子把眼一瞪,道:“别惹烦了大爷,你只管想法凑足银子,三天后,到我家去领这小子。” 罗、姚二人正要上前。这时,旁边忽然有一老仆模样的人走过去对那汉子道:“这位大爷,我家公子对你有句话说。” 那大汉一扭脸道:“什么公子,我又不认识,和我说什么。” 这时,一个公子哥已经走过去了。 “这位大哥,小生王安,正要进京赶考,适才见大哥和那大伯有口角,不知那大伯欠你多少银子呀?” 大汉道:“他欠我四十两银子。” 那公子二话没说,让老仆拿出四十两银子道:“我替这老伯还上,你不要为难他了。” 大汉接了银子,嘿嘿一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老头儿忙跪下给公子哥磕头:“多亏公子替我凑齐银子,要不那马家庄的马二爷一定跟老儿没完呀!”说完一个劲地给公子哥王安磕头,王安又安慰老头几句,便和老仆下楼去了。 罗飞龙、姚刚眼望那公子的背影,暗道:“好个侠义心肠的王安。若此人进京科考,将来为官,也不失为一爱民如于的好父母官。” 二人接着吃酒,但姚刚心中却实难平静,他总是见不惯欺负老弱父女的凶恶之人,所以他决定教训教训这个马家庄的马二爷。但是又不想连累罗飞龙,于是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法子。 然而姚刚一时意气之举,却引出了一大玄机。 第043章这酒有问题 二人都是海量,姚刚本是江湖一游士,酒量自不必说。于是二人喝酒直至晚间。姚刚故意把罗飞龙灌醉,接着把沉睡的罗飞龙放到床上,不多时,便呼声震耳。姚刚不禁暗笑,自己就盘腿打坐,闭目养神。 二更时分,姚刚悄悄装束停当,将外面的大衫脱下来,只穿一身蓝布紧身裤褂,转眼看了看罗飞龙,见其呼声越来越大,暗地说道:“罗兄弟,你且在这里睡个好觉,我去去就来,把事办了,再与你痛饮三百杯。” 出了屋门,越过墙头,直奔马家庄而来。马家庄离此并不太远,不一会就到了。 看看院墙很高,姚刚也不用飞爪,飞身跃上墙头。原来这道墙是外围墙,里面才是院墙。跳下大墙,又上里面院墙。 里面的墙上铺着钱瓦,姚刚只得窄步缓行,到了耳房,贴近墙皮,本想从房上进去,岂不省事。两手扳住耳房的边砖,刚要纵身,觉得脚下砖一动,低头看时,见蹬的砖已离位,此时,如果姚刚抬脚,那么这块砖就会落下去,砖着落地,就必然弄出声响,惊动了院里的人。 但这时如果松手,也来不及了。于是只得用脚尖轻轻的碾力,慢慢的转动,好容易将那块砖稳住了。这才两手用力,身体一长,便上了耳房,又到大房,在后坡里稍微喘口气。 只见院子里丫环婢女,婆子来回走动,要酒要菜,彼此传唤着。 姚刚瞅个没人的空儿,到了前坡,爬伏在房檐上偷听。只听众妻妾卖俏争宠,道:“二爷,你喝了海棠的酒,还没喝奴家桃红的酒呢?奴家可不依。” 又听有男子哈哈笑道:“你放心,你们四个人的酒,我挨个儿都要喝一杯;不过得慢着喝,我可是不喜欢喝急酒的。” 听声音,正是白日在酒楼上那个黑脸恶汉,姚刚心里暗生气道:“这小子在这里过得好不快活,花天酒地的日子不知用多少穷苦人家的血汗钱换来的,实在是可恶。” 为了听得更清晰,姚刚用了个倒垂势,把住椽头,将身体贴在前檐之下,却用两手捏住梭头,倒挂两脚撑住凌空,换步到了檐柱,用脚蹬定,将手一撒,身子向下一顺,便抱住大柱,两腿一抽,盘在柱上,头朝下,脚朝上,“嗖,嗖,嗖”顺流而下,手已扶地。 转身站起,瞧了瞧此时无人,隔帘往里偷看,见上面坐着一个人,年纪三十多岁,正是白日里酒楼上的那黑脸汉子,此时正被众妻妾围着,胡言乱语。 忽听一个女子声音道:“老爷为何这么偏心,你前些天发了笔大财,却给了桃红一个金钗,为何没有奴家的。” 马二爷已喝得糊涂了,言语不清地道:“休要胡说,这些银两可是大有来头,暂时见不得光的。现在存放在彩虹镇我大哥王陵哪里。大哥可是说了,看管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怎敢轻易拿出来,不要再提此事,莫走漏了风声。” 又一个女子声音道:“最近我们姐妹又没钱买脂粉了,大爷还不给我们些个?” 马二爷道:“你们女人真是麻烦,要钱,要钱,整天就知道要钱。” “不过要看你们姐妹今晚够不够劲喽!嘿嘿!”接着下面传来男女的调笑声。 姚刚听到这里,不由心中暗想,怕是内有玄机,一大批见不得光的银子,莫非是打劫的不成?想到这里,也不想再教训马二爷了,以免打草惊蛇。 翻墙出来,回到客栈叫醒沉睡的罗飞龙,罗飞龙一听,便知此事非同一般,粗中有细的他收起来火爆的脾气,准备将此事告知陈浩。 二人连夜赶回了客栈,给陈浩一说,陈浩思索片刻道:“那马二爷说银子存放在彩虹镇王陵哪里?” 姚刚认真点头道:“我确实听他这么说!” 陈浩从姚刚的口中的信息,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若是一个简单的劫案倒是没有什么,可若是与这次赈灾有关,那么这个事情可就有些棘手,必须慎之又慎。 于是陈浩决定翌日早晨便一起赶往彩虹镇,查查那王陵,看看是否有什么破绽。 …… 然而就在陈浩布置查案之时,几方势力却隐隐的向这里而来。 扬州节度使府,一位四十岁许的中年人正与一位公公对弈品茶。 “刘公公,此话当真?”杜棕轻捻胡须面色沉重的问道,在京城他杜棕不是没有耳目,但是为何没有消息呢? “杜大人,杂家岂能骗你?这可是京城李褒李大人传来的消息,李大人的消息,可比你我要灵通的多。说皇上已经暗暗派遣钦差前来,调查你赈灾一事!”刘公公轻品香茗,用鸭子般的腔调道。 一听是李褒,杜棕心中便坦然了,人家可是皇亲,又是崔氏一党的中坚力量,自然灵通的很呢。 “没想到皇上对杜某人还是不放心啊!可是这李大人可是崔氏一党的人,为何要帮杜某?” 杜棕对于此事有些疑惑,因为杜棕他本身就是卢氏一党的人。崔、卢本就势同水火,如今李褒主动相帮,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这个杂家倒不是很清楚,据说是与这个钦差有矛盾吧!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如何应付这个钦差!” “刘公公说的极是,不知这位钦差是谁?” “陈浩,翰林学士!杜大人莫非你要……”刘公公说道这里,一脸郑重看向杜棕。 杜棕一听不由一愣,陈浩之名,最近可是如雷贯耳,十七岁的翰林学士自古少有。眼神中虽有惋惜之感,但是也只是瞬息之后被阴狠所代替。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虽然本官很是惜才,但是大事当前,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杜棕似笑非笑的朗声笑道。 刘公公也一脸阴沉的笑了起来,继而赞许道:“大人好手段!” “刘公公,本官身为节度使,您是监军,你我相交这么多年,一直以来淮南道都是风调雨顺,总不能让这一颗棋子搅乱全局吧!哈哈哈!”杜棕从棋盘中取出一子,接着只听到吱吱声,再看棋子已然碎成粉末。 …… 黄冈县的一家客店里,张红鸾听着属下的人汇报着罗家兄妹的行踪。 “堂主,经属下探明,罗家兄妹与其余三人正向彩虹镇而去!”一黑衣男子单膝跪地沉声说道。 “哦?呵呵,终于追上了!以为连夜匆忙出京,本堂主就找不到吗?哼!这一次让你们兄妹插翅难逃!”张红鸾说着一脸愤怒的抓着木桌,眼神很是凶横。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陈浩等人连夜匆忙出京,倒不是为了躲避她张红鸾。而是躲避杜棕在京城的耳目,因为陈浩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方镇守节度使,京城没有耳目,那就纯属扯淡。 “好好安排,确保万无一失!去吧!” “是!属下告退!”黑衣男子起身出了房门。 待黑衣男子走后,张红鸾轻声问身边的兰儿:“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姐,奴婢已经调查清楚,这个翰林学士陈浩,便是当日飞凤山小姐要杀之人!” 张红鸾听罢只是短暂的失神,继而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样子:“原来真的是他,起初以为他是一介书生,掉入悬崖必死无疑。后来听闻有一少年力挫东瀛,被誉为大唐第一才子的陈浩,还以为是同名之人呢!看来如今却是一人!今日已是人上之人,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 次日清晨,陈浩一行五人直奔彩虹镇而来,一路上车尘土飞扬,废弃的驿站与村舍已然杳无人烟。只有三三两两结成队的逃荒百姓,沿途草木枯黄的处处透露着悲凉。 天至傍晚,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于是五人便四处寻找,一会儿,姚刚从东边跑过来,喘着粗气道:“都过这边来,这里有一座好大的庙宇。” 众人闻声都姚刚的喊声方向跑过去,一看果不其然确实有一间道观。这道观有四座大殿,有东,西跨院儿,一溜儿的长墙,可是山门,角门都关着。抬眼望去,匾额上书写“青云观!” 于是陈浩上前叩打门环,不一会,里边有人喊:“是谁在此扣门 姚刚答道:“我们是过路的,恰逢天近夜晚所以来此借宿一宿,打扰了。” 咣啷一声,门分左右,走出两个道童,一手提牛角儿灯,一个施礼道:“无量天尊,几位请!” 那道童边走便问道:“公子贵姓?” 陈浩四处张望,继而答道:“在下姓陈!打扰了!” “我家师傅,身体不适,不能出迎,几位请随我来吧!” 陈浩四处一看,北边是个暗间,桦木隔扇,迎面几案八仙桌,椅凳全有。 众人坐下,擦脸漱口,罗飞龙问道童:“小仙童,你们观里有吃的么?” “有是有,都是素菜。” “有酒吗?”姚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希望。 “酒是上供用的素酒。” “行,给我们预备点,一定多给香资!” “请稍等!” 一会儿道童们进来,把桌子往前搭,四面放好坐位,摆上四盘素菜,两大盘馒头,一小锅米粥,一个茶壶大小的黄沙酒壶,四具黄沙碗,四份竹筷。 道童们走后,几个人便开始吃将起来。罗飞龙把手巾掏出来把四个碗都擦了擦,斟上两碗酒,送到姚刚面前道:“来,姚刚兄弟你我二人喝酒,暖暖身子,解解乏。” 说着端碗就喝。 之所以斟上两碗酒,是因为他知道陈浩,若有正事从不喝酒。而林月媱是女儿身不会喝酒,至于罗玉凤自从遇到陈浩以后,就基本上告别了喝酒时代了。 陈浩伸右手一按罗飞龙的胳膊:“罗大哥,你先别喝,这酒有问题!” 第四十四章金蝉脱壳 罗飞龙一听,不由乐道:“妹夫你不要吓人,这酒闻起来就香,能有什么事?” 姚刚赶忙端起酒碗,在鼻子下闻了一闻,有些疑惑道:“公子说的不无道理,江湖险恶,凡事须得处处小心为上。但是恕属下愚钝,属下也没觉得这酒有何不妥之处。” 罗飞龙一边戏虐道:“洒家在道上混这么久,迷药,蒙汗药这些伎俩见得多了。不说一闻便知,但也不是愚痴之人。妹夫,你这刚出道的雏儿,太过紧张了!哈哈哈,哎哟,妹妹,你踩我作甚?” 罗玉凤没好气的眼睛一瞪:“再说那两个字,以后你不是我哥!”说着不由自主的偷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月媱。 以罗玉凤的性子,倒是一种敢爱敢恨的女子,但是与林月媱长久的相处,让她越发的佩服眼前的这位女子。姐妹相称的二人,可不想让对方难堪与嫉妒,虽然罗玉凤知道林月媱不会如此。 陈浩尴尬之余,便正色道:“两位有所不知,这蒙汗药说白了就是一种昏厥麻醉药。然而此药可分为三种。” “哦?还有三种?公子请讲,属下洗耳恭听!”姚刚惊讶之后,便是一脸请教的样子。 “贼人惯用药物害人,药有三种,第一种有味无色,或有色无味,便是所谓的蒙汗药;第二种有色有味,而且就是香味,让人闻见就想喝,称之为香思醉;第三种无色无味,无迹可寻,清亮透明,称之为无形散!” 罗飞龙不禁旁边问一问:“妹……咳咳,我说兄弟,你怎么看出来的?” 罗飞龙这么一问,也是众人所想探究的问题,就连林月媱不禁手托香腮等待陈浩回答。这一两年发生的事情让她应接不暇,让她感觉眼前的陈浩越来越神秘,似乎所有的事情都难不倒他一样。 陈浩看着众人一副学生状不由一笑,谁让自己武侠小说看多了呢!虽然陈浩一直抱着兴趣的态度去,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武侠大家所写的小说中,无论武功还是历史背景、典籍、医药……都是有章可循的。 “你看这酒碗底下,本该常用之物,应该磨得发亮,但是现在却是有些灰暗显然长久不用。再者,这相思醉药力与酒相溶度不高,大家仔细一看便会发现,酒杯的周围有些许水波转动,不仔细一点看不出来。” 姚刚一看真是这样,不由怒道:“公子高明,这是贼庙,想害死咱们!” 陈浩呵呵一笑,其实在他进青云观之时便开始四处打量,当时就觉得此处阴暗略带诡异,而且道观未至天黑便各门紧闭,作为不小的道观本不该如此。故此引起了陈浩的谨慎与关注。 “别忙,你出去藏在柱子后面,等小道士来了,你把他拿进来,咱们用酒灌灌他。” “好,就这么办。”姚刚一个箭步便向柱子方向窜去。 果然,没多大工夫,小道士蹑足潜踪来了,一上台阶,姚刚一个箭步到了身后,右手奔脖子用力一掐,便把小道士拎到屋里。 “罗兄弟,快拿酒让他尝尝。” 罗飞龙一脸怒气的端着酒碗,来到近前:“哼!敢阴害我们,洒家今天就灌死你!” 说着就要捏开小道士的嘴灌下,小道童吓得腿都软了,忙哆嗦道:“诸位这是为何?何曾害过几位好汉?” “还嘴硬!” 罗飞龙一托他下巴颏,中指,拇指一掐腮帮子,左手拿酒碗,照他嘴里一倒。咕噜噜,想不喝都不行。一口酒下去,道童口吐白沫,一摊泥似的就躺下了。 罗飞龙把酒碗一丢,拿起长槊就要往外闯,姚刚一把按住他道:“先不要莽撞,还是听听公子的安排!” 陈浩对姚刚这些时日的表现很是赞赏,有大将之风,够稳重,于是陈浩让姚刚一人出去打探一番。 姚刚从屋内出来,飞身上房,施展轻功,来到西跨院南房上,爬中脊往北屋观看。 鹤鸣轩内有三人在饮酒,都不是善良之辈,中间坐一老道,身高六尺,蓝道袍卡青口,系水土丝绦。肋下佩宝剑,薄底云鞋,小脑袋,生羊肝的一张脸,连腮胡子,十分凶恶,另外两个也是老道,看来身份比他低。 “莫老哥,此次事情成功,张堂主可不会亏待与你,倒时候还望莫老哥给予美言几句!” 蓝袍莫老道哈哈一笑:“玄妙老弟,自己人就不说两家话,你我还有玄灵老弟三人何愁大事不成?” “莫大哥说得对!”玄灵哈哈一笑,接着一饮而尽。 莫老道也是哈哈大笑:“本想让观外的弟兄们,趁他们入睡深夜袭击,可是没想到这伙人如此省心,小小的迷药便可收拾了他们!二位老弟,待他们吃饱喝足,我等便去收拾猎物!” 几人在鹤鸣轩里得意的相视一笑,举杯痛饮。 …… 姚刚一听,心中暗自思量,看来这并非单纯意义的劫财害命之徒,此时观外定是集结了众多贼人。还是回去与公子商议,方为妥当。 于是一个闪身消失于北屋,回来把所见所闻向众人一说,几人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就连陈浩也不由心中暗自嘀咕,他娘的,谁说看小说不顶用,若非如此,岂不是此地就断送了爷的小命。 “奶奶熊,洒家也是贼,洒家倒要看看谁比谁强,老子这就去把几人给擒拿了,也好作为人质!”罗飞龙气的虬髯胡须不停乱颤。 不过陈浩也觉得有些疑惑,到底是谁要与自己为敌,对方又如何提前知道他们几人要去彩虹镇的。难道是消息泄露,杜棕阻止自己暗查赈灾,派下杀手不成?亦或是李褒要寻私仇?那么这个所谓的张堂主又是谁? 这一连串的疑问让陈浩有些头大,一向淡定的他发现自己此刻有些不淡定,而且有些蛋疼。本以为生在大唐,凭着自己的头脑可以游刃有余。没想到当真卷入历史潮流时,却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力。 想到这里,陈浩又开始愤恨小说,谁说穿越、重生的人就可以执掌天下,玩弄股掌。没想到自己刚刚起步,便卷入了未知的漩涡之中。 但是这些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面前的问题依然要解决。于是冷静道:“罗大哥,不可莽撞,你说的虽有道理,擒贼先擒王,但是对方三人,而且不知武功深浅,万一失手,定会引来青云观外的贼兵。倒时候再想脱身,可比登天还难!” 罗飞龙尴尬的挠了挠头:“对,擒贼先擒王,洒家的意思就是这个,倒是被你小子抢先了!” “罗大哥你先坐下,且听浩哥怎么说?”这时林月媱打破尴尬扶着罗飞龙坐下。 “其实我们何不将计就计,给他来个金蝉脱壳之计!……”陈浩朝林月媱笑了笑说道。 …… 鹤鸣轩中,三人已经酒过三巡过五味,可是却不见小道童回来禀报,于是又派了另一个道童前去打探。 蹬蹬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鹤鸣轩而来。 “香主,小德子与那伙人已经昏迷过去了!”道童推开门走了进来。 “哦?这个小德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也好,或许是小德子演的逼真,才会让那伙人轻易上当!走,二位贤弟,咱们去看看!” 莫老道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没有拿武器,便放下酒杯便与其余二人向后厅而去。果然来到后厅,却见陈浩几人,七仰八躺的昏倒在客厅。 “哈哈,莫老哥果然高明,这几人可谓是手到擒来!”玄妙见状不禁喜上眉梢。 而玄灵却是轻捻胡须饶有不屑的说道:“就这几个人,不知张堂主为何出动我等三位香主。岂不是大材小用吗?不知堂主到底是何用意!” “呵呵,堂主的想法我等还是不要妄加揣测的好,办好自己的差事便是!”莫老道若有深思的轻声道。 “小顺子,去道观门口举火把为讯号,通知李刚,不必深夜动手,叫几个人进来绑人!” “是,香主!”小道童飞快的向观外跑去。 就在莫老道三人自以为是得意之时,罗玉凤、罗飞龙、姚刚三人突然双眼睁开,拿起兵刃猛然飞身向他们扑来。 三人猝不及防,又没有随身武器,只有招架之功,哪里有还手之力。不到片刻,来不及呼喊的三人便被罗飞龙等人制服。而向外跑去的小道童,却被陈浩疾步上前抓住。 …… 半夜时分,冷风呼啸而过。驻扎在青云观外的众贼兵,正在等待着。 “李大哥,三位香主怎么还没有发信号?”一喽兵有些不耐烦的问,这深秋的季节,虽然没了高热的气候,可是草丛之中还是有些许蚊虫。 “我也觉得奇怪呢,不是说好半夜时分以火光为讯号,怎么这么久却不见动静,莫非情况有变!”李刚不由得感觉情况有些不妙。 “头,快看,青云观门口有火光!”另一探哨的喽兵指着火光疾呼道。 李刚闻声向青云观望去,当真是有火光摆动,于是脸色一松,兴奋道:“兄弟们,跟我走,立功的时候到了!” 第四十五章顺利脱险 于是众人便向青云观蜂拥而来,果然众人进入青云观如入无人之境,行至廊口,李刚见前方有五个人,三个道士,两个道童。还未及仔细打量,却听为首的一人怒喝道:“李刚,你的速度可够迟缓的,若是误了大事,十个脑袋都难辞其咎!” 李刚一听这声音正是莫香主的声音,于是不敢含糊,带领众人惶恐的忙向三位道士行礼:“莫香主息怒,李刚来迟,还望三位香主恕罪!” 为首的道士却道:“好了,此事暂且放下,堂主所要之人都在后厅,你等速速捆绑至大殿,然后恭迎堂主大驾!” 道士说完之后,李刚便带人向后厅赶去,但是却心生疑窦不由停了下来,喽兵问道:“头,怎么了?” “没事,走吧!”李刚紧锁眉头满脸阴云的低声道。 李刚带领众人来到后厅,果然发现地上趴着五个人,然后命其手下把几人翻过身来时,不由大吃一惊。 地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莫老道、玄妙、玄灵与道童小德子、小顺着。李刚暗道一声不好,于是便冲出客厅向回廊奔去。然而在此来到回廊,甚是搜查整个青云观,也不见陈浩等人其踪迹。 于是派人下山一路追寻,李刚则回到后厅,查看五人情况如何。所幸的是,众人只是被打晕,没有受到致命的创伤。 李刚暗骂自己脑子笨,当时之所以停顿了一下,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劲,虽然刚才为首的道士说话声音极像莫香主,夜色中虽然看不清脸面,但是身材却是比莫香主高大许多。一时大意,竟然放走了五人。 然而此时的陈浩众人,却一路风尘跑出三十里之外,见后方没有追兵,这才稍稍放慢速度。 “姚大哥,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今日倒是开了眼界!”陈浩一脸笑意的冲姚刚说道。 “公子过誉了,要不是公子用此计轻松逃脱,纵使属下有此口技也是无用!只是时间紧迫没有及时拷问,没能探得幕后黑手!” 罗飞龙一脸羡慕的看着姚刚,大大咧咧道:“你们就别互相吹捧了,骑的马儿都快被你吹死了!对了姚兄弟,你这模仿说话的绝活,什么时候教教洒家!” “就你那脑子,还是算了吧!自己说话都没谱,还学别人!”罗玉凤凤目瞥了一眼自己的大哥。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众人的爽朗笑声,而罗飞龙却一脸幽怨的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却没有反驳。别看罗飞龙在外人看来威风凛凛,高大威猛,然而最怕的还是自己的妹妹,只要妹妹不高兴,罗飞龙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 原来当时陈浩几人把莫老道几人制服之后,便开始审问一些问题…… “快说道观外面有多少人?为何要抓我们?不说洒家宰了你!”罗飞龙制住玄妙声色俱厉呵斥道。 “要杀便杀,休要废话,爷要是眨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但是你们可要想好,青云观外可是有几百伏兵!”莫老道把脖子一拧双眼一闭,甚是有一种江湖之气。 陈浩众人一听不由一惊,好家伙,青云观外几百人。这到底是得罪什么人了,竟然整出这么大的阵势!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饿虎架不住群狼。纵使五人都会武功而且高强,也不敢说能轻易杀出重围,何况还有一个林月媱不会武功。 “几百人又咋了?有你们在手,还怕什么?休得口出狂言,小心洒家这就宰了你们中间的一个!多一个少一个,都是那么回事!”罗飞龙一脸不屑道。 “老哥,咱们何必这么较真呢?这几位乃是英雄好汉,咱们何不说与和气相谈呢?恩?”玄灵一脸谄媚笑意的看着罗飞龙,接着又看了看玄灵与莫老道,眼神中诡异一笑。 “对啊,莫老哥!”玄妙也随声呼和道。 莫老道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顿时也明悟过来。嘴角微微一动,继而一脸无奈道:“既然二位贤弟如此说,那就与你们说道说道也无妨!但是你们总该让我们先坐下喘口气吧!” “懒驴上磨屎尿多,滚过去!”姚刚提着玄妙向桌子旁走去。 陈浩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当从玄灵那诡异一笑的眼神与莫老道嘴角一动,让陈浩产生一丝的不安! 莫老道坐了下来颇为同情道:“罗飞龙,你又何必撰着宝物不撒手呢?你把那东西交予我们坤堂,定会厚待与你!” “奶奶熊,你说的什么鸟语?什么宝物,老子要是有宝物会去当山贼?你脑袋让自己踢了吧?”罗飞龙暴跳如雷,大声吼道。 莫老道还要劝解,却听陈浩突然猛然醒悟,失声向众人说道:“别跟他们废话,他们是在拖延时间!” “浩哥,怎么了?”林月媱被陈浩的这一嗓子可吓得不轻,于是用疑惑的眼神问道。 “之前这个老道,命小道士出去,说了一句‘以火为讯号,不用等到深夜’,想必道观外的贼人到了深夜时分便会直接进来。然而此时已经临近半夜,我猜测,待会即使不以火为讯号,那伙贼人为防不测,也会直接进入!因为这是他们的约定时间!” “原来是这三个贼人拖延时间等待援兵!他娘的,奶奶熊,洒家今天就活劈了你!”罗飞一听自己被这几个道士骗了,心中怒火胆边生。 “罗大哥,还是算了,月瑶看不惯血腥!再说此次出行的身份,也不可妄举屠刀!”陈浩有些无奈的说道。其实陈浩有一句隐晦的话没有说,因为他也看不惯血腥。 一个知识渊博,博览群书的宅男,优越和平的环境又岂会见过血腥的场面。 陈浩看了看夜色,不由急忙催促道:“时间紧迫,你三人迅速将他们打晕!” …… 随后将几人打昏,剥去衣物各自换上。这让罗飞龙,姚刚几人不由眼前一亮,挟持人质可保一时平安,但是难免给敌人以追击的可能。不如假扮莫老道五人,然后混入人群,可以乘机借着夜色逃离,无踪无影,何处可寻?期间又得知姚刚能够模仿声音这等绝活儿,更是稳妥至极。 接着让莫老道几人趴在地上,使其不能一目了然辨其真伪,这样可以拖延一点时间。 然后借着夜色,以愤怒训斥使其李刚方寸大乱,不敢直视。故此巧妙的蒙混过关,而且五人没有走大路,而是抄小路迂回向彩虹镇而去。 …… “公子,属下去前方探路!”说着一勒缰绳向前方奔去。罗飞龙见状便也加快马速向姚刚奔去,不一会儿,便传来罗飞龙的央求声与姚刚的无奈声。 “玉凤姐,你的马术真好,以后你可得教教我!”林月媱羡慕的看着罗玉凤轻松骑着马儿,显得英姿飒爽。 由于林月媱不会骑马,所以便有陈浩带着她同坐一马。虽然颇为温馨,但是她始终觉得这是一种拖累。若是自己会骑马,那么一定可以更快的逃离。 然而还未等罗玉凤说话,陈浩便问道:“学骑马干什么?” “骑马好玩呀!”林月媱回头狡黠的冲陈浩一皱鼻子,如此女儿家姿态,哪里还有当初行乞之时的泼辣强势。 “那我教你!”陈浩无语的摇了摇头,女孩子家的心事真是海底针,骑马可是件苦差事,又岂会好玩? 罗玉凤看着两人浓情惬意的你一言我一语,眼神中有着默默的失落。本以为林月媱会答应的,然而林月媱却道:“你的骑术太差,我跟玉凤姐学!”说真冲并排而行的罗玉凤眨了眨眼睛。 …… 青云观内,张红鸾脸色阴沉的看着下方的三位香主,咬牙切齿道:“本堂八位香主,你们三个最让本堂主失望,这点小事都办不妥,统统都是废物!” 之前三位香主本以为抓住陈浩等人乃是手到擒来之事,于是便提前通知张红鸾到此提人,也好表一表三人的功勋。可是没想到的是,不但没擒获,反而自己人被弄得灰头土脸。 “属下知罪!”三人齐齐跪倒。 张红鸾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沉声道:“现在他们身在何处?” “属下已经派李刚追赶了,但是却渺无踪迹!也许是到彩虹镇……”莫老道有些尴尬的说道。 “也许?这就是你给的答案?哼!算了,之前只知道他们向彩虹镇而来,却不知真正动向。现在打草惊蛇,所以到彩虹镇的可能很小!” 莫老道听罢也频频点头觉得甚有道理,但是仍旧询问道:“那以堂主的意思……” “他们走不远,全面撒网,彩虹镇也得注意。此事门主交给本堂,定要全力以赴!不容有一丝闪失!”张红鸾一脸慎重的说道。 “是!” 待三人从大殿出来,玄灵满怀怨言道:“任务失败是我三人的错,但是他张大堂主不也是赔了那个罗飞龙几年吗?牺牲色相,依旧无功而返,却没有受到惩罚,还不是仗着他老爹是本门长老!哼!” “嘘!老弟可要慎言!这话要是传到堂主的耳中,可是要脑袋的!”莫老道刚忙把玄灵拉倒一旁。 “莫老哥,我说错了吗?论心智,论才识,论资历……这些她哪一点比得上莫老哥?不就是有个好老爹吗?真不知门主怎么想的,竟然还把此等重要之事交给她来主持!”玄灵一脸愤恨,替莫老道感到不平。 然而莫老道虽然有些共鸣的愤怒,但是他却隐藏的很好,继而语重心长道:“这就是命啊,至于这件事情,我倒是有所耳闻,据说张长老为了此事已经筹划很久。至于为何选中我们坤堂,此中辛密又岂是我等能够窥探的!好了老弟,走吧,忙完此时,哥哥请你喝酒!” 第四十六章月黑风高夜 彩虹镇名字由来已久,之所以有此名字,全因此地山峦不少,经常雨后竟有多处彩虹而得名。然而山多便意味着交通不便,自然也就没法与别的城镇相比。 这一日陈浩五人已然来到彩虹镇,见天色已晚便就近找了一家客店住下。 陈浩一路走来,所见之景象并非犹如名字般美好,映入眼帘的而是一片片的荒凉。然而在陈浩看来,这个地方恰恰是藏匿赃物的好地方,隐蔽而又不引起别的人注意。 夜风袭来,陈浩久久不能入睡,他一直在思考着这些时日的种种事情。需要理出个头绪来,于是便来到客房的庭院中。本以为深夜只有自己失眠,没想到院中早已有人。 “你们俩怎么还没睡?虽然这天色异常干燥,但也是深秋之际,着了寒露会生病的!”陈浩看着院中端坐的林月媱与罗玉凤二人道。 “你以为本姑娘不知道吗?都劝了几次了,月瑶妹妹就是不回去!臭流氓,你来劝劝她!”罗玉凤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陈浩撇了撇嘴道。 “玉凤姐,别说了!走,咱们回房吧!”林月媱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陈浩,忙对罗玉凤道。 陈浩对罗玉凤喊自己臭流氓,也不以为意。自从那次洞中自己做了强制之举以后,便落下了这个名头! 但是陈浩感到一丝疑惑,一向心情开朗的月瑶,今晚到底是怎么了?于是不禁问道:“月瑶,到底怎么了?” “我……”林月媱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说起。 陈浩不禁一笑道:“这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说吧!” “阳光回来了……”林月媱支支吾吾的说道。 陈浩不由一愣,随意脸色有些郑重道:“说了什么?” 林月媱正要回答陈浩的话,突然罗玉凤插话道:“停!你们说的是什么?什么阳光?阳光又是谁?本姑娘一直陪着月瑶妹妹,怎么没看到此人?” 额…… 罗玉凤的话让陈浩与林月媱一阵尴尬,最后还是陈浩非常无语的调侃道:“其实你应该见过它!” 罗玉凤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怎么可能,这几日就没见过什么人靠近月瑶妹妹呀……” “一只白鸽你见过吗?” “倒是见过,难道你是说……”罗玉凤一脸惊讶的看着陈浩与林月媱。 两人均默然的点了点头。 “但是一只白鸽而已,又不是信鸽,月瑶妹妹又怎么会……” 陈浩观察周围无人,便轻声细语的述说了其中的玄机。原来当年在太和县行乞的时候,陈浩便发现,林月媱有着一种沟通鸽子的能力,也就是俗称懂鸟语。 到了后来陈浩开始发家致富以后,便在机缘巧合之下买得三只另类的鸽子,一黑一白一灰。后来送与月瑶,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与沟通,三只鸽子有了各自的特点与能力。 三只鸽子均能与懂鸟语的人沟通,不但如此,三只鸽子各有其能,黑色夜间飞行,其眼光锐利犹如夜莺。白色鸽子白天飞行,速度极快而又身法灵敏。灰色鸽子耐力极其强横,即使千里之外的路程,也只需短暂休息便可数日可到达。 后来陈浩不但跟月学会了与鸽子沟通的技巧,而且给他们取了三个名字,分别为月下、阳光、星辰。 “月瑶妹妹,阳光到底说了什么?”罗玉凤问道。 “陈升来信,说太和县那里出了点问题,想让我回去主持大局!”林月媱略带忧伤道。 陈浩听罢,这才恍然大悟,于是安慰道:“没事的,又不是永不相见了,你就先回太和县,若是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务,可以去找李奉与王县令。” “可是……” “月瑶,前不久的一场围困已然给我敲响了警钟,本来我就有让你先行回去的打算。这里太危险,我不放心!”陈浩本想与月瑶有着更亲昵的举动,奈何罗玉凤这个大灯泡,明亮的连月亮都羞愧的藏了起来。 “是啊,月瑶妹妹,你就放心的回去,有本姑娘在,谁敢动这臭流氓一根汗毛?”罗玉凤说着面色故意凶狠的举起拳头道。 久久的沉默之后,林月媱这才抬起头低声道:“好吧,明日我便回太和县!浩哥,你可要万事小心!” “恩!明日我让罗大哥陪你回去,这样我才放心。回去告诉陈升,我让他办的事,一年以后,必须完成!” …… 庭院深深,客栈里一片宁静,若是仔细聆听,便会听到均匀呼吸的酣睡声。 突然间衣襟带风的声音,从西房上传下来。再听院中“嚓嚓”的响动,直奔上房来了,有人亮匕首向隔扇门的插管。隔扇门并没插,慢慢的开了,这人在门槛这儿蹲着。 仔细瞧这人,青绸子绢帕缠头,一身三串通口夜行衣,绒绳勒住狮子绊,斜插着一把纯钢三棱峨眉刺,脚下薄底靴子。 这人蹬着门槛儿往里瞧,探臂膀拔下三棱峨眉刺,缓缓的向陈浩的房内走来。待到来至床前,举起兵刃便向床上刺去,连续刺了几下,见床上毫无动静,便掀开被褥,结果是空空如也。 这贼人不有大吃一惊,知道对方已然有了防备,于是赶忙向外逃窜。刚要往外走,却听罗玉凤低声喝道:“大胆贼人,尔往哪走!” 罗玉凤这么一声喊叫,顿时引来了旁边厢房的罗飞龙与姚刚,二人迅速的来到门前堵住了贼人的去路。 此贼人见三人围堵自己,但却没有丝毫慌张,手中三棱峨眉刺如疾风一般刺向罗玉凤。罗玉凤见对方向自己而来,柳眉一挑银枪便悍然出手。然而两招过后,却让罗玉凤心中暗道,这个贼人武功不弱。 这贼人虚晃一招,便迅速闪开攻势向窗外跳去。 姚刚一亮棍,往前一扑身,棍法直打天灵。这个贼人上步一闪往下一矮身递刺就扎,姚刚卧腰一脚把这贼人就踢出老远。贼人好快的身法,就地十八滚,骨碌碌出去,鲤鱼打挺起来就跑。 罗飞龙喊喝:“贼子哪里走。”纵身跳上去,槊也到了,紧跟着罗玉凤也到了,霎时,几个人把那贼人围到中间。 陈浩与林月媱站在一边,林月媱看着打斗,不由得抬眼担忧的看了看陈浩。而陈浩看着几人打斗,撇了撇嘴道:“我说你们几个,真是江湖混久了,脑子有些顽固!” “臭小子,你说什么鸟话,洒家听不懂!”罗飞龙瓮声瓮气道。 好家伙,也不叫兄弟,也不叫公子,私下里与其妹妹没什么两样。一个臭小子,一个臭流氓,果然是兄妹。 “本是行凶之人,你还喊‘贼人哪里走’,换成是你,你会停下吗?” 额…… “你若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别人在后面追你,要将你法办,他在后面喊着‘小偷,给我站住,别跑!’,你会听他的话吗?” 额…… 陈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颇具无奈道:“老套的台词,肤浅的语言……哎……” “臭流氓,要不是本姑娘事先与你换了房间,你还有力气在这里大放厥词吗?臭流氓!”虽然觉得陈浩此番说辞有些道理,但是对陈浩的态度有些不忿。 本就荒凉的客栈,加上逃荒者众多,客店本就濒临倒闭,自然没有多少人居住。像陈浩几人前来投店,也是一个月来少有的几人。因此几人的打斗倒是没有引来客人的围观,陈浩花钱让店主躲在房中,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贼人可真有两下子,虽然刚才动手吃了亏,但他明白过来后,闪展腾挪,把这峨眉刺就施展开了,真是瞻前顾后,闪左防右,指东打西,神出鬼没。 那个行刺的贼人见陈浩站在了台阶上,心里暗自想:“今日长久战下去,我绝不是对手,不如及早解决了这个人!” 想到这里,这贼人一阵急拳猛腿,逼得众人稍微露了点空隙,一个不备,奔台阶就来了,他要先杀陈浩。 众人一阵惊呼,危急时刻,只见空中一道寒光闪过,一只银枪凌空刺向贼人,贼人感觉后背有风便知不好,一个灵巧侧身躲过银枪,随意用兵刃挡了回去。 “呛啷”一声,银枪被打飞三丈之外,众人一看,此枪正是罗玉凤的银枪。原来当时罗玉凤见贼人要杀陈浩,本要上前阻止,可惜离得太远,于是情急之下便抛出长枪,以解燃眉之急。 众人松了口气,陈浩也惊出一身冷汗,虽然陈浩武功不弱,但是也未必是这贼人的对手。再者此次出行,陈浩还没有打算施展武功,即使是青云观活捉小道士,也是用的蛮力而已! 那贼人见无法得手,心中暗道,看来今天是刺杀不成了,不如先走人为上,日后再作打算。那贼人在台阶上双脚点地“蹭”一声就上了正房,窜房越脊,几个起落,眨眼间没了人影。 众人见贼人逃脱均是满心的不敢,此时月亮已然探出头来,陈浩抬头看着明月,淡淡的轻声道:“看来,这路上不会寂寞了!” …… 第四十七章顺利深入 彩虹镇王家大院内灯火通明,亭台楼阁排列有序。 而在大厅上坐上端坐一位如铁塔般的中年红脸男子。下手站着一位富态的矮冬瓜。此人正是马二爷的大哥王陵。 “岳将军,不知此次……”矮冬瓜王陵见红脸男子一回来就脸色阴沉,于是便试探的问道。 却见红脸男子冷哼一声,脸色微怒道:“好一个少年郎,本将军倒是小瞧你了!” 一听这话,矮冬瓜王陵便知此次行动,眼前的这位爷定是刹羽而归。惊讶之余也不忘心中鄙视道,你不是在大人面前自允手到擒来吗,这回吃瘪了吧。 虽然心中如是鄙视,但是脸上却依旧谄媚道:“人有失误,马有失蹄!大人不必介怀,他陈浩下次必将死于将军之手!” “哼!本将军倒要看看,下次你能否如此好运!”说着冷哼一声,一只大手重重的拍在紫檀木上,顿时上好的紫檀木显出五指手印来。 这让旁边的矮冬瓜王陵看罢不由一阵肉疼,这可是上好的紫檀木,就这么给毁了,见那深深的五指印,深深的忌惮当他只能默然接受,当真是欲哭无泪。 王陵这人没有别的爱好,唯一的两个爱好便是爱收藏,爱女人。 …… 彩虹镇外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陈浩五人依依不舍的分成两波人。由罗飞龙护送林月瑶回太和县,而陈浩、罗玉凤、姚刚三人便再回彩虹镇。此时的他们经过陈浩的易容术易容,早已是面目全非。 罗飞龙与林月瑶此刻是一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妻,相互搀扶,坐着马车离开。 而陈浩则成为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而罗玉凤与姚刚则成为一对中年夫妻。此刻黑脸的姚刚与窈魅成熟的罗玉凤,倒是让陈浩不由一乐,没想到这罗玉凤平时跟个爷们似的,这打扮起来倒真是不比公主差。几人有说有笑,缓慢的想镇上赶去。 昨天夜里的行刺,让陈浩的神经开始开始紧绷起来。一行人的行踪已然泄露,那就没哟必要在留在客店。于是众人连夜离开彩虹镇,在不远处的树林旁的小村落停驻了下来。 一夜的思考,陈浩的思绪开始慢慢地清晰起来。在他看来,青云观的围困堵截,应该是冲着罗家兄妹去的,从莫老道的话中不难得知,定是罗飞龙有什么宝物让他们垂涎,否则完全可以下毒药毒死他们。 而昨日的刺杀,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自己得罪的人是屈指可数的。王才俊与徐盛雇杀手的可能性极小,毕竟自己现在已然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 那就只剩下李褒与沈飞了,这对甥舅俩,自己可是得罪的不清。 再者就应该是太子与杜棕了,一个自己炒了太子鱿鱼,一便是查案对象。不管这三波人是谁,都是自己无法正面对抗的,看来只有小心警慎,静观其变。 想到这里,陈浩不由一阵头皮发麻,自己的这个脾气能适应这个错综复杂的环境吗。 罗玉凤与姚刚搀扶着步履蹒跚的陈浩在大街上行走,罗玉凤此时的装扮,顿时引来大街上的众人侧目,都放下手里的活儿,眼睛直直的看着罗玉凤。 陈浩看着罗玉凤一脸尴尬与为难时,不由的会心一笑,因为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在穷苦之地,能有几个水灵的姑娘已然实属不易,会打扮的就更加少之又少,陈浩的手法可是添加了后现代的元素,再加上罗玉凤本就天生丽质,不惊艳才怪。 本就漂亮的罗玉凤在陈浩的易容打扮之下,恢复女儿装的她可为是尽显女子典雅之美。有加上陈浩刻意的将其打扮的历经岁月风霜的少妇模样,更显得风韵尤存,姿态万方,无须可以举止,已然透露成熟之美。 “臭流氓,你把本姑娘打扮成这样,万一你的计划不灵,到时候有你好受的!”罗玉凤脸色羞红的低声咬牙愤恨道。 陈浩呵呵一笑,不忘调侃道:“这么多人看你,说明你美!难道你不喜欢?”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如此打扮也是为了安全考虑!昨夜的刺客定是来者不善!”其实陈浩还有一句隐讳的话没有说,那就是,你哥哥的宝贝有人惦记,不化妆行吗? “哼!胆小鬼!有本姑娘在保护你,你还担心什么?”罗玉凤说道这里一脸的不屑。 “玉凤姑娘,公子向来很有分寸,相信此举定然不会无地放矢!”一直久久没有说话的姚刚开口替陈浩解围道。 陈浩看了一眼姚刚笑道:“还是姚大哥知我懂我!” 罗玉凤闻听此言可不乐意了,拉长了声音道:“本姑娘当然知道,就是不习惯这么多人看我罢了!” 罗玉凤的话,让陈浩与姚刚均会心一笑。 二人的对话依旧没有阻碍大街上的众人对罗玉凤的注目。但是当看到身旁黑脸高大的肌肉男姚刚时,众人均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甚至有几人都暗自低骂:“当真是一朵水灵灵的鲜花插在了黑臭的牛粪上!” 陈浩听力极好,当陈浩闻声望去,不由得面色一僵,就差没吐出血来。原来说话的那几人长得可为是天残地缺,人间少有当真是丑得可歌可泣。陈浩不禁承认大自然的鬼斧神功,当真是奇葩。然而就是这样如此的奇葩竟然还说别人…… 然而这还没完,在经过卖菜的摊位,老板放下手里的白菜,眼睛直直的失声道:“好菜都让猪给拱了!菜根都让猪给啃了阿……” 此话一出,陈浩可是听得真切,让他此刻有些扑街的想法!不禁暗道,难道这等经典语言在唐朝就广泛流行了不成? 期间倒是有几个**熏心的地方混混与之搭讪,却不想被姚刚举手投足之间利落的收拾了。一时间众人哗然,均不敢上前。 就在此时,一队人马从街尾向着这里袭奔而来。几十个家丁分成两队,迅速的把大街清理的干干净净,然后快速的包围了陈浩等人。 接着一骑红棕烈马带着层层黄土向这里奔来。 “吁!” 一胖矮之人端坐马上,手拉僵绳,一个潇洒的烈马嘶鸣,前蹄弹起。 “少爷好!”众家奴齐声道。 这一嗓子,可谓是声音震天,喊得场中的陈浩等人双腿“瑟瑟发抖。” 马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家大院的矮冬瓜王陵,方才听家奴前来禀告,说大街上来了几个外乡人,很是面生。 矮冬瓜王陵心道,你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还要跟本少爷说?说着就要责打家奴,家奴一见不好,忙把所见的美娇娘与矮冬瓜说道。说的罗玉凤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顿时勾起了矮冬瓜的兴趣。 没想到矮冬瓜一听,不但没责备家奴,反而兴冲冲的带着众人来到大街上。他倒要看看家奴口中的美娇娘是一个怎样的货色。 就在离大街还有百米开外的时候,矮冬瓜就把罗玉凤看了个真切,当真是美,她绿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半遮半掩,虽然穿着布料算不上绫罗绸缎,但是裁制合体,更能衬出玲珑的身段来。大眼睛秋水含波,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欲引人一亲丰泽,给人一种成熟风韵的味道。 这家伙天生奇葩,长相不伦不类,可就这眼睛也很另类,眼神那是出奇的好,尤其是看美女方面。 “嗯,都退下!”矮冬瓜故作潇洒的甩了甩额前本就不多的头发,很是威严的说道。 “哇!好潇洒!”罗玉凤“花痴”的看着眼前的矮冬瓜。 矮冬瓜王陵呵呵一笑,继而来到进前赶忙行礼道:“这位老丈,看似面生,不是本地人吧!您贵姓?” 话是对陈浩这位老者说的,但是眼睛却从没离开过罗玉凤。 “咳咳,小老儿复姓东方,是离此三十里外的丰溪村的,村里大旱颗粒无收,本想投奔多年不见亲戚,却不知在哪个方向,咳咳,老啦,有些迷糊!”陈浩带着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道。 然而矮冬瓜却没有把陈浩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罗玉凤看。 这时姚刚出场了,一张紫黑色的大脸怒目而视,上前抓住矮冬瓜的肩膀暴怒道:“干啥盯着俺娘子,脸上有好吃的?” 众家奴见状赶忙群拥而上,叫嚷着放下自家公子。 矮冬瓜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打围场道:“哦,呵呵,有些面生。哦,对了,东方老爹,这二位是……” “哦?这位是小女玉儿,这是小老儿不争气的女婿,有点憨傻!让您见笑了!”说着陈浩面露惭愧之色。 “额,呵呵,老丈客气了!不知您的亲戚是谁?晚辈可以帮你找上一找!”王陵闪着他那绿豆眼,心中暗道,憨傻是好事,要不然本公子如何得手。 “那多谢了,彩虹镇曾经有一亲戚名叫王石,大家叫他王铁匠!” 王陵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接着道:“既然老丈人生地不熟,不如到寒舍居住几日,待到寻得王铁匠,才去也不迟!” “这……不太好吧?怕打扰贵府……”陈浩面露尴尬之色道。 王陵一摆手客气道:“老丈客气啦,助人为人,行善积德乃是我辈之准则,怎能说打扰呢?来呀,准备轿子把老丈与姑娘送到府上去!” 不由陈浩分说,王陵便招呼手下的家奴强行抬起两人便向王家大院而去…… 第四十八章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一切发生的这般突然,让大街上的众人不免有些失魂落魄,见着轿子远远离去,失落与同情尽显众人的脸上。 “哎,这次可就不是被猪拱了,是被屎壳郎搅了!”卖菜的大叔,一脸遗憾的自顾自的说道。 “嘘!你不想活啦?若是传到王冬瓜的那里,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哎,不过倒也可惜,遇到咱这个彩虹镇吃人不吐骨头的一霸,可算是有来无回!”旁边摊位的老人好心提醒道。 “可怜我这菜也没人买!”买菜大叔失落的叹道。 “得了吧你哎,这年月,乡下早就逃荒了,也只有镇上有几户人家尚且度日,你这青菜还能卖给谁呀,担回去自己留着慢慢吃吧!” …… 然而众人却不知,这一切都是必然,一切都在陈浩的预料之中。当第一次进入彩虹镇之时,陈浩就在客店里向老板打听了,这城里王陵的喜好。当得知这矮冬瓜王陵喜欢熟女,不知祸害了多少女子时,脑海中便生出一计来,与其暗中侦查,倒不如光明正大的进驻王陵家中。 当陈浩三人来到王家大院中,不由得为之一愣,眼前的光景与院外的荒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已是深秋的季节,院中依旧小桥流水鸟语花香。 罗玉凤搀扶着陈浩看着眼前的景色,眼中哪里还有之前的妩媚,取而代之的却是愤怒。他们罗家兄妹虽是山贼,但是起码盗亦有道,一直以来都是劫富济贫。然而前方的王陵却是鱼肉乡里,坑害百姓不仅如此,还囤积粮食高价出售,视百姓生死与不顾! 罗玉凤双手开始颤抖,此刻她无法压制心中的怒火,不顾陈浩之前的嘱咐便要上前擒了王陵。就在这时一只苍老的大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玉儿啊,王公子可是咱们的大恩人啊!咱们可别不懂规矩!”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浩,他离罗玉凤最近,自然感觉到罗玉凤的异样,因此这才一语双关的提醒道。 这一句是提醒罗玉凤,这是在王家,不可鲁莽,再者便是暗示一切遵行之前约定计划行事。罗玉凤自然知道陈浩话中的深意,这才没有冲动,低着头郁闷着。 闻听此言的王陵不由哈哈一笑,转过头看向陈浩三人,最后眼睛落在了罗玉凤的身上,见眼前的美娇娘一副低头不语的样子,心中甚是欢喜:“老丈,来到这里就当是自己家,不必拘礼,玉儿姑娘也是没有见过此等美景,才会流连忘返,您就别再责怪与她了!” 说着便让管家领着三人向后院厢房而去,王陵见三人个个左顾右盼的样子,心中不免一阵好笑,一甩衣袖向前厅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却见一男一女等候多时,均是二十来岁。男的相貌堂堂,一身白衣武生打扮,有一丝戾气充斥在眉宇之间,一看便知是江湖中人。 王陵还未至房中便朗盛笑道:“著雨老弟,许久不见,为兄甚是想念啊!哈哈!” 房中男子刚忙上前,很是有礼的一抱拳道:“王大哥,接到你的飞鸽传书,小弟便带着夫人星夜赶来!” “呵呵,贤弟莫急,哦?这位就是弟妹啊?两年前未能喝上你们的喜酒,还望弟妹勿怪才是!”王陵看了看旁边的女子,眼前不由一亮,但是却很好的掩饰过去。 那女子文秀清雅,衣衫飘飘,腰间配挂一把圆月弯刀,静静的站在那里,可谓是英姿飒爽。一身贴体黑色皮衣,油然衬托身材的玲珑有致。 “兄长见笑了,小妹岂敢!”虽然这女子如此美丽火爆,然而这性子却是冷若冰霜,只是向王陵略一施礼,没有露出一丝笑容。 王陵愕然之余不禁心中嘀咕:“冷面寒刀黑寡妇,果然名不虚传,不知我这兄弟是如何降服的!” …… 这一男一女乃是江湖上近两年新晋有名侠士,由于二人穿着一黑一白因此江湖称之为:白衣飘飘袖中剑,黑影重重圆月刀。男的名为张著雨,一手快剑神出鬼没,女的名为黄馨,出道之时由于出手狠辣,由此有黑寡妇之称,一把圆月弯刀倒是让漠北群豪,无一不退让三舍! 待三人落座,由仆人奉上茶点后,张著雨便急切问道:“王大哥,见你信中言辞急切,不知到底何事让王大哥如此着急?” “哎,最近为兄得到消息,说有人图谋我王家产业,兄弟你是知道的,为兄我虽然有些敛财,但却是光明正大挣来的。怎奈财多起贪念,便有一些盗贼打起了为兄的主意!为兄势力单薄,所以就想到了贤弟!”王陵说着便不由自主的落下了两滴泪,很是悲伤地样子。 王陵说的可谓是声情并茂,情真意切。然而王陵的真实意图,却是希望张著雨能够帮他守住这份来历不明的赈灾钱财。此前见杜棕所派的岳将军都无法刺杀陈浩,这让他幸灾乐祸的同时暗自庆幸自己高明。因为就在不久前,在得知钦差暗查淮南道赈灾时,就想起让张著雨前来相助。 “大哥放心,大哥对小弟有救命之人,小弟定当誓死相助!有我二人在,保大哥万事无忧!”张著雨霍然起身,斩金截铁道。 话还没完,张著雨话锋一转劝解道:“到时候还望大哥能够自我修身,行善积德,不要让兄弟为难!” “贤弟严重了!为兄有愧!”嘴上虽这么说,然而王陵心里可早就乐开了花,有了此二人相助,纵使钦差身边高手如云,也休想探得他王家一丝一毫。至于修身行善,见鬼去吧! 见张著雨满口答应,王陵心情大好,于是命人摆上酒宴,为二人接风洗尘。 …… 客房内,烛光闪闪,张著雨与黄馨坐在床边说着话。 “你就这么相信他?”冷若冰霜黄馨,此刻轻轻的问道。 张著雨看着灯光下娇美如烟的黄馨,轻轻的拂去她额前的青丝,颇具无奈的说道:“其实王大哥这些年所做的事情,我又岂能不知!他的敷衍我又岂会看不出……” “既然知道,又何必……” 张著雨轻轻的用手贴住黄馨的嘴,长长的叹了口气:“馨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向他这种鱼肉百姓,敛财成性的人,不但该被百姓所唾骂,更是我等正义的江湖人士所除之……但是我下不了手! 久久的沉默后,黄馨看着眼神中尽是挣扎之色的张著雨,轻轻的靠近怀中:“还是因为他当年救你一命?” “恩,当年若不是他在寿州城外救了我,又岂会有今天的我!我答应你,这次过后,再也不过问他的事情,远走天涯……” 张著雨深情的拥着爱人,慢慢的进入梦乡。 日子就这样优哉游哉的过着,陈浩三人在王家住的倒是惬意,期间王陵派人告诉陈浩查询的结果,那就是王铁匠早就由于饥荒,打铁的少了,不久便病死了! 其实这一切早就在陈浩的预料之中,真实的情况陈浩早就打听过了,这个王铁匠出去逃荒去了,但是脸上不能表露出来。于是露出痛苦之色,接着声泪俱下,哭闹着没有投奔的人了。 王陵一听,那敢情好,你们就留在府上得了,正好让玉儿丈夫给他看农庄!反正干旱颗粒无收,也无需作甚繁琐之事,倒是适合傻子丈夫。陈浩感激涕零,声泪俱下的送走了给予恩惠的矮冬瓜王陵,继而来到罗玉凤与姚刚的房中。 “鱼儿开始咬勾了,现在我们要万分谨慎!”陈浩低声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罗玉凤问道。 陈浩手端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悠然道:“矮冬瓜让姚刚去守农庄,那你就去吧!” 姚刚听罢不由一愣,继而急道:“公子,若是属下不在身边,恐怕不妥吧!” “你们还看不出,这个矮冬瓜的用意吗?他是故意支开姚刚你的!”陈浩微微一笑,说着饶有兴趣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他……这个淫贼果然有一套……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罗玉凤愤怒之余,不由得撇了撇陈浩一眼。 陈浩看了看罗玉凤的表情,不禁失声笑道:“要不然我们怎么得手?好了,一切按原定计划行事,我先走了,时间久了会起疑的!” 就这样,姚刚看守农庄已有十日有余,而王陵对陈浩与罗玉凤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殷切有加。而陈浩与罗玉凤也把戏码加重了不少,演的逼真了不少。有好几次,罗玉凤欲迎还拒的招式,却让王陵又吃不着,这可让王陵的心头欲火愈演愈烈。 虽然罗玉凤有几次很想当场宰了这个矮冬瓜,但是想起此间的大局,又不得不放下心中的怒火,强颜欢笑。因为陈浩当日跟他说过:“何为大义?大者能够保我河山,天下同胞免受战乱之苦;何为大善?大善能够保百姓安宁,兼济天下没有饥寒之虑!你行使的不过是小义小善罢了!” 每每想到这里,罗玉凤便心潮起伏,既对自己的心胸狭隘感到羞愧,也对陈浩如此博大胸怀而折服! 第四十九章调虎离山 密室中,幽暗的灯光把整个不小的密室照的若影若现。 “岳将军,不知招属下所为何事?”矮胖的身躯一看便知是王陵矮冬瓜。 铁塔般的岳青山背对着王陵,冷冷的说道:“自从上次没能宰了那小子,然后竟然无故消失了!本将军这些时日在方圆百里之内,竟然一无所获,当真是可恶!” “定是岳将军的虎威,震慑了他们,可能现在已经离开了这里,向扬州而去也未尝可知!”王陵习以为常的奉承道。 “本将军也是这么认为,他一个小小的少年郎,能有多大能耐?真不知当今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一个黄口小儿前来巡按,当真以为我淮南道无人?”说道陈浩,这个岳青山就咬牙切齿,极其不爽。 “但是本将军不知为何,始终觉得有不详的预感。最近你府上好像来了不少陌生的面孔!恩?”岳青山紧皱双眉转过身问道。 “将军果然明察秋毫,却是如将军所言,近日府上来了几个人,但将军放心,属下均已经查明他们的来历!”王陵慌忙上前解释道,心中却是十分惊恐,没想到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家伙,竟然知晓此等小事。 岳青山深深的看了一眼王陵,继而语重心长道:“万事须得小心,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既然此处依然没有陈浩的消息,那本将军就到别的州县去看一看!你也加强戒备,切不可掉以轻心。” “恭送将军!” …… 待晚饭已过,王陵便让家奴邀请罗玉凤,也就是现在的东方玉儿。又让家奴准备了一桌酒菜布置在房中。 不一会儿,便听见轻柔的脚步声,待罗玉凤走到房中,王陵不由眼前一亮,此刻罗玉凤穿戴可谓是妩媚。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遣散家奴,二人相对而坐,王陵笑盈盈的看着低头还羞的罗玉凤,满满的斟上美酒,一脸菊花的笑道:“东方姑娘,在我府上住的可还习惯?” “叫奴家玉儿便是,这些时日多亏王大哥照顾,早已有了家的感觉!”罗玉凤表演的及其到位,一脸羞红的扮演着东方玉儿这个角色。 “来来来!咱们喝酒!” 待两人一饮而尽,王陵靠近罗玉凤,环搂香肩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享受道:“你身上好浓郁的香味!玉儿妹妹!” “公子过奖了!请!”罗玉凤媚眼如丝的向王陵抛了一个媚眼。 罗玉凤甜言蜜语,脸色绯红的轻抚王陵的脸颊道:“门外人多,待会声音过大恐怕少了雅兴!” 王陵一听心领神会,此时的他早已神志迷糊,高声朝门外喊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老爷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房门半步!” …… 厢房内灯火通明,不时从厢房内传来欢快的嬉笑声,慢慢的将近深夜,本想与眼前的东方玉儿共度良宵,然而此刻王陵却感到头脑发晕。 “没喝多少,怎么就晕了呢?”然后慢慢的头重脚轻扑倒在桌子上。 看着趴在桌子上的王陵,罗玉凤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右手从王陵的脖子上去下一枚钥匙,然后身影一闪消失于房中。 罗玉凤这些时日的假意相迎不是无的放矢,一是为了麻痹王陵的警觉,王陵不是傻子,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多次的麻痹,让王陵已然开始放下心来,又加上今夜罗玉凤的表现,更让王陵这个好色之徒的防线崩溃。 二是为了能够探查赈灾银两罪证的藏匿之处。经过多日的试探,才隐隐得知王陵脖子上钥匙便是开启某个机关的钥匙,至于藏匿之处,经过暗中侦查与分析应该是在书房。 罗玉凤闪身来到后院,与陈浩、姚刚碰面,随即三人来到中院向书房掠去。然而行至不远处的假山处,罗玉凤道:“臭流氓,前几日我试探过矮冬瓜,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应该就在书房中!” “那还等什么,咱们进去!公子的迷迭香最多坚持一个时辰!”姚刚赶忙道。 说到被迷倒的王陵,罗玉凤就感到一阵恶心,若换成是以前,早就一刀劈了矮冬瓜。但是现在跟随陈浩,身为官家,自然不能寻私杀人,万事须得证据。 “但是近日有两人经常在书房看守,有几日假托看望王陵,倒是见过,能看得出是个高手……”罗玉凤有些迟疑道。 陈浩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姚刚,略有深意道:“姚大哥,看你的了!” “嘿嘿,公子放心,你就看好吧!” 说完便走向书房,然后朗盛道:“王某在庭院摆了一桌酒宴,还请两位与我到后院一叙,共赏明月!” 此刻姚刚发出的声音却是王陵的声音,就连经常听王陵说话的罗玉凤也不由感叹,此时姚刚的模仿当真是有八分相似! 而此刻书房中的张著雨与黄馨二人,坐在桌前喝茶。自从来到王家的第二天,便进驻了王陵的书房。以王陵的说法就是,书房中有许多珍奇古玩,金银财宝。不容有闪失,若是歹徒偷窃定会打书房的主意。 而王陵对张著雨还是很放心的,曾经张著雨帮助过他几次。每次都以重金谢之,然而张著雨却分文不取,尤其是在江湖上名声极好。 于是二人便欣然接受了王陵的请求,然而此时听到声音,黄馨眉头不由一皱:“相公,这是王大哥的声音?” 张著雨放下茶盏,淡然一笑道:“当然是了,既然王大哥有请,我们前去赴约便是!” “可是……怎么感觉……”黄馨疑惑的看着张著雨。 “嗳,夫人多虑了,我们走吧,别让王大哥久等了!”说着便打开房门走出书房,黄馨面沉似水的跟在其后。抬眼一看,在回廊的暗处,一位男子站在那里。 “请跟我来!”说着姚刚便向后院而去,行动不快不慢甚是有序,而身后的张著雨夫妇却也不快不慢的跟随其后。 待张著雨夫妇离开之时,陈浩与罗玉凤一个闪身消失于假山,两道身影便冲进了房中翻箱倒柜的搜寻,然而却苦于无果。 “这个矮冬瓜到底把东西放到哪里了?”陈浩不免有些焦急道。 罗玉凤没好气的说道:“要是绑架他,岂不是更好……你非要这般麻烦……” 陈浩没有理会罗玉凤,一边找机关一边自顾说道:“绑架目标太大,定会引起注意,到时候不论成功与失败,都会暴露我们的身份与行踪!你想被一路跟踪与追杀吗?就凭我们这几个人?” “哼!怎么说都是你的理!臭流氓!”虽然这么说,然而此时罗玉凤,心中不免有些着急,额头渗出细细的密汗。最后索性往太师椅上一坐,左手愤恨的往椅子把柄上一拍。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罗玉凤不由一惊,继而赶忙起身看去,却见后面的凸了出来。罗玉凤惊讶之余便兴奋之情表于脸上,轻轻的抚摸着凸出的那一摞书。 “原来是假的!”陈浩也上前轻抚那一摞书,才发现不是真正的书籍,而是木质的刻板,只是刷漆,图纸做工精细罢了。 然后陈浩轻轻地往旁边一掰,便发现里面凹处,有一个孔。陈浩看罢赶忙向罗玉凤要来钥匙,把钥匙放进孔中,一转动,只听‘啪’的一声。 清脆的响声之后,陈浩与罗玉凤快速的退后三步,接着便看到整个书架分成两半,从中间显现出一人可行的通道。陈浩嘴角微微一笑,一个闪身进入其中。罗玉凤见状,心中一紧便也跟了进去。 待进的密室,经过一个长长的通道,便来到一个空旷的之地,却见堆积如山的箱子堆满了整个密室。陈浩走到近前打开箱子,顿时一道耀眼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 “哇!好多黄金白银,这得多少啊?”罗玉凤吃惊的张大嘴巴,惊讶的看着光芒闪烁的箱子,一时间有些痴了。 “哼!这些都是民脂民膏,有什么好羡慕的!几年后,小爷的家资又何止这些!”不屑与鄙夷之后便盖上箱子,向前走去。 待走过由箱子摞起的狭窄通道,前方的桌案上放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陈浩走向近前,正要打开盒子,却见盒子上有锁。 “得,白忙活了,这锁可没有钥匙,不知里面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罗玉凤一脸失落的来到近前说道。 陈浩没有说话,仔细打量着锁的孔状,倒是与之前的锁孔一般大小。于是试探性的拿出刚才用的钥匙,放进去一转动,轻微的响动使得陈浩深沉的脸变得兴奋起来。 待打开盒子,盒子中有两本厚厚的账本,拿出账本后,底部有一块金牌,仔细观看金牌后面的铭文,才发现是淮南道节度使府的。 “哼!好一个杜棕!我们走!” 陈浩说着便揣起两本账册与令牌,与罗玉凤便向外奔去,因为他知道姚刚在外面拖延不了多久。 第五十章顺利离开 姚刚带着张著雨夫妇逛花园,经过几日夜间的探查,姚刚早已熟悉了王家内部的构造与环境。姚刚总是捡迂回的小路行走,片刻可到的后院凉亭,却让姚刚引路走了两刻的时间。不仅如此,在保持距离的同时,还时不时地与张著雨夫妇说着话,以防止张著雨夫妇生疑。 姚刚之所以能够成功诱导,完全是因为张著雨夫妇初来乍到又很少出门,故此对路线很不熟悉。而且用王陵的口音,也不容张著雨夫妇不相信。然而走着走着,黄馨却拉住了张著雨的衣袖沉声道:“相公,你不觉得有些古怪吗?” “恩?夫人说的有理,王大哥既然邀请你我,为何不与你我同行,却一直一前一后保持距离呢?再者,这路线,怎么感觉是在故意绕着走呢?”张著雨也感到事情的古怪,不由紧皱眉头回应道。 “那会不会……” “不好!”张著雨脸色一僵,惊讶之余,刚忙加快脚步疾步上前准备抓住‘王陵’。久经江湖的他,突然想起江湖上有一种绝活,可以模仿人的口音。 姚刚见来人扑来,冷哼一声,回手便是一掌打向张著雨,奈何张著雨乃是江湖高手,武功之高可不是白给的,一个闪身躲过,接着凌空一指点向姚刚。 姚刚不由一愣,急忙退后。心中暗道,好厉害的茬子。然而张著雨却看清了面孔并非王陵,急忙喝道:“师妹赶快回去,这里交给为夫了!” 姚刚此刻的装扮其实是他本来面目,已经卸去易容的装扮。姚刚见黄馨转身离去心中大急,试图绕开张著雨擒拿黄馨,然而张著雨却冷哼一声,双拳出手,死死地挡住姚刚的去路。待黄馨走远,张著雨与姚刚各自推开三步。 “你是何人……”张著雨目光如炬的看着面前不远的姚刚,声音冰冷道。 姚刚也不由一愣,继而稳定心神道:“你无权过问!”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张著雨心中担忧夫人,衣袖连绵向姚刚挥去。 姚刚不敢大意,不知何时手中已然出现一对双勾,银光闪闪。双手上下翻飞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勾向张著雨的双肩。然而张著雨却冷冷一笑,双袖中陡然各自出现一柄短剑,寒光一闪便截住姚刚双勾的攻势,接着顺势而为,左手短剑掌心旋转刺向姚刚咽喉,疾如风,快如闪电。姚刚心中一惊,赶忙双钩合拢夹住短剑。 然而就在这时,张著雨的右手剑已然刺如姚刚的左肋,顿时血液喷涌,使得姚刚身体一软向后退去。双钩拄地,鲜血滴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张著雨怎会给姚刚喘息的机会,见姚刚已受了重伤,也懒得废话,便要以一个饿虎扑食刺向姚刚。然而就在这时,姚刚突然道:“白衣飘飘袖中剑!果然名不虚传!但是你夫人恐怕命在旦夕!” “你!……”此刻张著雨有些心乱,他不知书房那边到底有多人埋伏,自己的夫人能否应付的过来。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悔,真不该让黄馨一人去冒险。 但既然已经如此,张著雨也是果断之人,一边出手一边道:“拿下你再说!” 然而低头的姚刚却发出少有的冷笑,随即手心张开几根银针闪闪发光,向张著雨身上甩去。然后便拖着受伤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逃窜而去。 张著雨眼里何其了得,刚才借着月光便发现对方手上有异样,便打起了警惕之心。见几道寒光向自己射来,随即以极快的身法退到后方,并且用短剑搅动迎面而来的银针。 梆梆梆! 三生脆响打在回廊的柱子上,再看柱子上留下三个细小的孔,银针已然没入其中。然后片刻之后,柱子被银针打中的地方瞬间变黑。 张著雨看着这一系列的变化,也不由一阵心惊,背后不由冒出一阵冷汗。若是躲之不及,岂不是像这柱子一般瞬间中毒身亡?此刻由于打斗之声,引来了王家的家奴向这里赶来。 张著雨知道此刻却不是感怀的时候,于是高声喝道:“王家进了贼人,此人已经受伤,派一拨人去搜查,剩下的去请你们主子到书房!” …… 张著雨在家奴的一路引领下,快速的来到书房,待众人进书房一看,却让张著雨疑惑了。书房中的所有东西一件没少,不仅如此,任何翻查过的痕迹都没有。 “难道他们没有得手,亦或是意不在此?那刚才贼人所用的暗器……”张著雨不禁思索道。 “夫人,你回来之时,可曾发现有何异样?” 黄馨一脸无语的摇了摇头,很是无奈道:“一切如初,未发现可疑之处!也未见房中少任何东西!” 张著雨坐了下来,不经意的摸着自己的额头,然后自言自语道:“难道王大哥有事情瞒着我不成?若非如此又怎会……” 就在这时却听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人还未到,大老远便听到王陵焦急的声音:“贤弟,是不是有贼人进入书房了?” 张著雨的思绪被王陵打断,继而起身迎向王陵,见王陵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样子,便沉声说道:“那倒没有,房中一直有小弟夫人看守,定不会出现任何纰漏。只是小弟遇到一贼人,追至后花园把他重伤,无奈那贼人诡计多端,小弟一时大意让那贼子逃了!” 然而黄馨却有些疑惑的看着神色不定的丈夫,不知为何没有把实情告诉王陵。 王陵听完面色一松,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坐在桌案前大口大口的喝着茶水,还边喝边说:“那就好!那就好!”说着右手还不停的抚摸着胸口的那枚钥匙。 要说这个钥匙不是被罗玉凤偷走了吗?其实当陈浩与罗玉凤出了密室之后,便把书房原样复原,与进书房之前的摆设一模一样。然后兵分两路,罗玉凤回到王陵的卧房,把钥匙还给王陵,然后放上早就写好的字条放在桌上。而陈浩却悄悄的出了王家大院。 陈浩来到旷野之地,吹了一声口哨,不多会便从黑夜中飞来一只鸽子。陈浩伸手一搭,鸽子便落在了手上。 接着把写好的字条放在其腿上,然后放其飞翔,陈浩遥望星空自言自语道:“鸽子,看你的了!” …… 第二日清早,陈浩与姚刚就被赶出了王家,其态度与之前进府那是天壤之别。陈浩正要辩驳,却被看门的家奴踢了一脚,啐了一口道:“老爷对你这个老东西好,是因为你女儿的面子,现在你女儿失踪了,还想在这里吃白食?去你的吧!” 姚刚上前抵挡,立马围上几十个家奴。陈浩知道姚刚昨晚受了伤,于是顺水推舟的拦着姚刚道:“走吧,咱们自个去找!” 待二人出了彩虹镇,来到一片树林,便脱去易容之物,显现出本来面目来。不一会儿功夫,罗玉凤牵着几匹快马出现在树林。 “臭流氓,那个矮冬瓜没把你怎么样吧?”罗玉凤若有若无的说道,但眼神却欺骗了她此时的关切之情。 “没事!他们能把我这个老头子怎样!”陈浩说着还想手缕下巴,却发现假胡子没了,不免有些尴尬一笑。 姚刚有些不忿的说道:“就是被那几个恶怒踢了一脚!要不是怕坏了大事,属下真的想宰了那几个混蛋!” “什么?欺人太甚!” 罗玉凤手握马鞭咬牙切齿,就要翻身上马,杀将回去,好出这口恶气。然而却被陈浩死死地拉住了缰绳,面带笑容道:“打的是我,你倒是挺着急!呵呵,别去了,否则我们做的这些就白费了!” “可是……”罗玉凤不甘道。 “没什么可是,我陈浩可是软弱之人?但是面对大局,我们不可鲁莽!”陈浩语重心长的说道,顺势把罗玉凤从马上拉了下来。 “你还是给姚大哥看看伤势吧!” …… 现在的王陵还被蒙在鼓里,昨晚当他醒来,却见房中就他一人,东方玉儿已然不见。然后便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得大致意思便是:本大爷卢云宇看上了你府上的美娇娘,故此借用几天,以后定当奉还! 当时陈浩左手书写的时候,还询问了罗玉凤与姚刚,问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贼是谁,姚刚给出的答案便是卢云宇,字诺白。江湖人称:一路**‘采’江怀,千金难追‘花’诺白。陈浩当时听罢不由一阵恶寒,这名字当真有品位。 王陵看罢之后,手条件反射的摸着自己脖子,发现脖子上的钥匙还在,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女人没了可以再找,但是命没了可就永远没了。这个卢云宇他倒是听过,据说是有名的采花大盗,很多州县都拿此人没有办法,来无影去无踪。 王陵回味着东方玉儿(罗玉凤)那美妙身姿,不由得感到一阵遗憾,煮熟的鸭子结果给飞了,不恼怒才怪,但是却无计可施。 …… 一夜的折腾,依旧搜寻无果,待一切都归于平静,王陵见美娇娘已然飞了,那么留着两个废物也就没必要了,于是便把陈浩与姚刚两人赶出了王家。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陈浩的预料之中,若非如此又怎能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走出王家呢。若非如此无声无息的做了该做之事,又怎能拖延时间等待军队前来围剿呢。 第五十一章龙有逆鳞 待三人牵马准备离开之时,却突然两个人闪现在众人面前,二人一男一女穿着黑白分明。陈浩一看不由脸色一僵,眼前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著雨与黄馨。而张著雨却死死地盯着卸了妆的姚刚,因为那晚姚刚也是以卸妆的样貌与张著雨对敌的。 虽然在王家之时,陈浩与姚刚都易了容,但是多年江湖的经验,总让张著雨感觉被赶出王家的两人有些问题,尤其是在老者身边的傻大个,除了样貌,看其身段倒是很像那晚的贼人。尤其是傻大个脸色有些苍白,可能是受伤原因导致,但是张著雨那天当场没有点破,因为他很想知道,这伙人到底是为何而来。 “两位,挡住我等去路不知为何?”陈浩双手一抱拳施礼,虽然知道来者不善,但是仍就镇定的问道。 “哦?为何?你们做的好事,还需要我说?”张著雨一脸阴沉的瞥了一眼陈浩,冷漠的说道。 这时姚刚可就坐不住了,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眼光闪烁,接着一咬牙上前喝道:“公子,不要与他做口舌之争,那晚他已然认出了属下面目!” “哼!倒是干脆!不过我倒是佩服你们的易容之术。但是想凭借易容就想瞒天过海,也太小瞧我二人了吧。说吧,你们这般处心积虑,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浩听罢也不由心中一惊,没想自己认为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还是露出了破绽。但是陈浩依旧笑着答道:“两位既然已经看出,那么陈某也就不兜圈子了,我三人本想潜入王家盗取几样宝贝,也好讨个生计,您也知道这年月,干旱已久,能够生存已然实属不易了!” “但是后来我们发现两位经常在书房中看守,所以派人引开二位,奈何关键时刻陈某肚子不争气,竟然腹泻起来,所以就没有进入书房盗宝!两位若是不信,可以回去查点一番,便知陈某所言真假!” 陈浩自认为自己说的是合情合理,所以说的是言辞恳切。 然而黄馨却没好气的悠然道:“你糊弄鬼呢?虽然我和相公查探了书房的角落,没有发现丢失任何东西,但是有些地方的灰尘却出卖了你们!” 额…… 陈浩没想到这二人检查的这般仔细,短暂的语塞之后,说出了牵强的理由:“可能是猫儿,老鼠留下的痕迹……” 黄馨听罢不由调侃道:“是啊,可能不是东西留下的,也可能是这些畜生留下的痕迹!”说着双眸瞥向陈浩三人。 “你!本姑娘杀了你!”罗玉凤气的双拳紧握,从马背上拿起银枪就要动手。 “拦住她!”陈浩示意姚刚拦住罗玉凤,昨晚从姚刚的口中,已然知晓眼前两人的厉害。妄动干戈,恐怕自己这一方会吃亏。 张著雨看着三人,知道三人是以眼前的白衣少年为首,所以面色和善的问陈浩:“我夫妇二人,并无恶意,只想知道我大哥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不顾珍奇古玩,金银财宝的诱惑!我张著雨在这承诺,若是你如实相告,我放你离去!” “哼!果然是要雄雄一片,要贼贼一窝!大哥是个十恶不赦的恶贼,你又好到哪里去?别听他的!”罗玉凤被姚刚阻拦着,一脸鄙夷的骂道。 “你个臭丫头!竟敢口出狂言!”黄馨见罗玉凤辱骂自己相公,杏目圆瞪的就要出手教训罗玉凤。 然而却被张著雨拉住,然后看着罗玉凤沉声道:“我大哥虽然鱼肉百姓,但是也并非你说的那么十恶不赦!还望你慎言!” 罗玉凤听罢不由火上加火:“倒是会遮羞,吞私赈灾银两,置淮南之地百姓于不顾,这不算十恶不赦?你怎么不说你大哥是大善人?” “什么?这……” 张著雨听罢不由一愣,继而倒退半步脸色惊疑的看着罗玉凤,接着又看了陈浩。陈浩此刻很是无奈,这个罗玉凤总是这般快言快语,不过观其眼前二人的神色言行,应该不是王陵一类的恶人。不过即使是一路货色,他陈浩又岂会惧之。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陈某也就直言了!你大哥王陵的书房之内,有一密室,密室中存放着此次朝廷拨下的赈灾银两!他可以说是这次私扣赈灾银两的帮凶!”陈浩见事情已经亮开,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于是双手插袖上前说道。 “这……不可能……你可有证据?”张著雨有些慌乱的问道。王陵作为他的救命恩人,若是真如眼前少年所说,那自己该当如何?亲手杀了自己的恩人为民除害,还是…… 陈浩观察者二人的神情变化,终于一颗悬着的心落下来了:“当然有证据,你大哥王陵脖子上钥匙便是开启密室的钥匙,你可以去探查一番便知陈某所言非虚!” 张著雨夫妇回想当天晚上,王陵坐在桌案前喝茶抚摸脖子前的物什,现在听陈浩一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摸心口,而是摸钥匙!此刻更加坚定了陈浩所言不虚。 “若是我大哥真是这般,张某绝对不会姑息养奸,定会给世人一个交代!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张著雨言辞恳切的抱拳行礼道。 本来他夫妇二人前来,就没有打算妄动干戈,只是想搞明白其中的不明之处。从当晚的种种情况,已然让张著雨对自己的大哥王陵产生了怀疑,所以当时没有告知王陵实情。 王陵的背景张著雨倒是了解一些,本身后台势力就不容小觑。又加上王陵豢养了众多家奴,其中不缺好手,一般盗贼又岂敢太岁头上动土。即使是有贵重之物,以王陵的势力完全可以调动兵丁看守,为何没有如此呢?所以此次请他夫妇二人,让张著雨感到必定内有玄机。 若是真如眼前少年所说,那就一切明了了,不是他王陵调不懂兵丁,而是不敢调动,否则便会此地无银三百两。只有在这彩虹村,荒无人迹,不显眼的地方才能存放脏银,不会引人注意。 “呵呵,张侠士真乃深明大义之人!小弟陈长风!”陈浩也一抱拳笑然答道,为了安全起见,自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名,用了来大唐之前的名字。 “陈兄弟,张某有一疑问想请教!” “请!” 张著雨双目直视陈浩,最后杀气陡升的郑重道:“若是张某之前都是假意为之,为的就是套取你的话!就不怕事后起杀心,把你们留在这无人问津的树林中吗?” 陈浩丝毫不惧张著雨的目光,依旧风轻云淡的笑道:“不怕!” 张著雨从陈浩的眼神中看到了自信与稳操胜券,他知道这不是装出来的,于是疑惑道:“为什么?” “感觉!还有……呵呵!”陈浩往下没有说,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 张著雨虽然脸上平静如初,但是心里却是一惊,很少一个书生能够在他的逼视下如此风清雨淡,即使是江湖中人也不行。而这位白衣少年却做到了,心中不由高看了陈浩几分,于是施礼歉意道:“张某在这里替夫人先前言行向你赔不是了!” 陈浩呵呵一下,一摆手道:“张大哥可气了,小弟怎么会放下心上呢,之前确实糊弄了你们!”继而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斗志高昂的罗玉凤,其眼神可谓是意味深长。 罗玉凤起初也是一愣,不明白这时陈浩看自己到底是何用意。然而短暂的短路,顿时眼前一亮,笑盈盈的高声道:“我家公子确实糊弄了你们,正如这位夫人所说,糊弄鬼呢!” “你的嘴巴太讨厌了……” 黄馨冷冷说着,便犹一阵黑风般向罗玉凤刮去。速度之快不禁令陈浩三人咂舌,姚刚见黄馨向他们而来,于是双拳迎了上去。 然而奇异的一幕出现了,两人还未在中途交手,黄馨突然停住了脚步,继而腿下一软歪倒在地。张著雨见状慌忙过去,探其脉搏,随后一脸阴沉的看向陈浩:“你做的?” “没错!但你可以放心,这只是小弟以防不测之用,既然你无意杀我们,我们也不会为难你夫妇二人!” 黄馨用虚弱的声音骂道:“卑鄙!” 陈浩毫不在意道:“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说卑鄙!用其害人才是下作,人为求自保而为之,我不觉得卑鄙!” “倒是小看你了!”张著雨沉声道,因为他提气之时,也觉得心脉受到阻碍,接着手脚发软。 说着便让罗玉凤姚刚驼起二人,向附近有人的村落而去。陈浩准备把两人寄宿在农人家中,三日过后药力自然消失,便可重归自由。 陈浩所使用的乃是无形散,无色无味,无迹可寻,粉末可以当做蒙汗药使用。点燃便可起到迷烟的效果,当然这迷烟只对会武功之人有用。当习武之人提气攻击之时,便会阻其心脉,使其不能上下一气,故而会手脚发软,三日后药效才会散去。 陈浩离京之时,特意做了不少功课,着实的恶补了一次江湖经验。俗话说有人的地方便会有江湖,所以他需要有着充分的准备。 至于这无形散,可是陈浩集齐江湖知名的几种迷药于一身配置而成。可谓是绝无仅有,独此一家。就连张著雨此等高手,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照样中招。 …… “公子,若是张著雨夫妇回去告知王陵一切,那该如何是好?”姚刚有些担忧的问道。 陈浩骑着马儿晃悠悠的笑道:“算算时日,孙将军也该到了!他二人回去之时,估计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夕阳下,三匹马向远方奔去,只是陈浩心中却又一种不祥的预感,暗自思忖,不知月媱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一只白鸽打破了此刻的美景与和谐,它缓缓地落在陈浩的肩膀上,咕咕的向陈浩述说着什么,却见陈浩的脸色不由一阵青紫,接着便是滔天的怒火。 “臭流氓,阳光说了什么?”见陈浩脸色陡变,罗玉凤小心的问道。 陈浩久久没有说话,接着强忍的一口鲜血终于喷涌而出。即便如此,但是眼神异常坚定,双眼微眯,咬着牙沉声道:“龙有逆鳞,触之必屠!” 第五十二章寿州现身 两日后当张著雨夫妇赶回王家时,已然人去楼空,空空的院落中,杂七杂八的桌椅凌乱不堪。经过打听才知道,就在他们赶回来的前一天,一旅军队把这里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最后从王家大院中十几个大箱子,还抓捕了王陵等众人。 其实这一切在陈浩夜间放鸽子传信,就已经注定是这个结果。虽然陈浩以钦差身份孤身上路,但是也不是没有准备。大唐天下共有十道,唐宣宗为了稳定军权,以防再有安史之乱再发。于是上至各道节度使下至府县参军,可以说都有皇帝的独有势力与耳目。 此次陈浩淮南道一行,皇帝李忱便把各个州府的直系势力告知了陈浩,以便于突发事件也好有个帮手。各地节度使犹如各地藩王一般,其所辖的官员调配起来阳奉阴违是可想而知的。而黄州的孙参军便是皇帝李忱在黄州的一颗棋子,虽然属于州郡的属官,官职屈居于刺史之下。但是权柄不小,直属于皇上。 所以陈浩初来黄州之时,便已经与孙力孙将军取得了联系。那日夜间飞鸽传书给孙力,详细说明了彩虹镇的情况与王家私藏赈灾银两的细节。孙力自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大意连夜调集人马星夜赶往彩虹镇。 …… “没想到消息走漏的这么快!”张著雨看着清冷的院落,落寞的感慨道。 “看来那个陈长风说的是真的,否则王大哥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张著雨没有说话,静默片刻转身悠然道:“犯过的错,就得接受应有的惩罚!馨儿,我们走!找陈长风去!” “报仇?”黄馨凝眸问道。 张著雨不置可否的微然一笑道:“是该和他好好算一算!”说着牵着黄馨的手,离开了王家,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 而此时的陈浩三人,却马不停蹄的向寿州赶去。一路上陈浩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再也没有说话,铁青着脸向寿州奔去。 一行人数日奔波终于在傍晚时分来到寿州城下,乘着城门还未关闭,便直接向城内奔去。然而却有一个大圆脸的将军模样挡住了去路。 “站住!” “未到关城门的时候,为什么阻我去路?”陈浩面沉似水的冷眼以对。 大圆脸小眼睛瞅着陈浩身后的罗玉凤,不由得双目放光,然后言不由衷的傲然道:“人可以过去,但是马匹留下!” “哪有劳什子这般的道理,马匹本就是我们的,为何留下?”姚刚有些不忿的高嗓门道。 大圆脸将军毫不在意的拿出牙签,剔着本就没剩几颗的牙,瞥了一眼三人道:“若要一起过去也成,得按规矩办事!” “什么规矩?” 大圆脸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拇指与中指不停摩挲着,不快不慢,甚是规律可循,见他三根手指尤其光滑,定是这样的举动做了不少。 “哦?要钱?多少?”陈浩饶有兴趣的环抱双臂,歪着头问道。 其实当陈浩三人还未到城门口,这个大圆脸将军就在城门楼上看到了。这个大圆脸一身的肥肉,名叫郑三,好吃懒做什么本事都没有,能有今日的职位,那是因为有一个当刺史的姐夫。 他姐夫刘青山倒是一个好官,奈何有些惧内,也就是妻管严。在妻子的强力压迫下,实在无法便给他安排了一个守城门的差事。即便如此,还落得妻子与小舅子不高兴,都嫌这个城门官太小。 然而这个郑三却是个闲不住的人,总想捞些油水好供自己花天酒地,奈何姐夫规矩甚多却又无从下手。然而这个猪脑子近日还真想出一个生财之道。那边是遇到外地过往行人,只要有钱的,必须找个由头,榨取一些钱物方肯罢休。 这不,今日见陈浩三人骑马而来,虽然衣着不算华丽,但也不是穷人模样。于是便生起了敲诈之心。 “一匹马,一两银子,你们三匹马,给你们打七折,共二两!”郑三掰着手指头老神在在的认真说道。 二两!陈浩心想你怎么不去抢?二两银子都够一家人一年衣食无忧了。自己当年挣了半年才堪堪筹足五十两,那还是当年算卦人中,有不少富贵人家给的打赏。否则就凭给穷人算卦,一辈子也别想弄到五十两。 “好,我给你,你过来!”陈浩皮笑肉不笑的向郑三招了招手道。 郑三没想到这人这么好说话,于是便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 啪啪! 两声清脆的皮肉相交的声音(大家别想歪了!嘿嘿!),让郑三不由得倒退了三步,一脸愤怒的指着陈浩怒骂道:“你他妈敢打老子!” 这一说话可不得了,本就牙齿不多的郑三又掉两颗牙,说起话来都透风,让周围的众人不禁各自偷笑。 “狗东西,打你两巴掌算是看得起你!”罗玉凤一脸鄙夷的看着‘十根腊肠卷大饼’的郑三说道。 陈浩拉着缰绳,直接来到郑三近前沉声道:“告诉你家刺史大人,就说朝廷钦差陈浩到了!” 郑三本想报复,但是听陈浩说到了钦差,一时间不敢妄动,这可是比他姐夫还大的官,他可惹不起。于是眯着双眼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见一身素衣,白色的衣服已然有些发黑,脏兮兮的简直就是个难民!不由撇了撇嘴门牙漏风道:“钦差有你这熊样的吗?一副难民像!来啊,给本将军抓起来,竟敢冒充钦差,啊呸!” 说着便从旁边上了两个兵丁就要绑了陈浩,此时姚刚与罗玉凤已经来到近前,三下五除二的便踢飞了靠近陈浩的兵丁。 “哎哟呵,还是个硬茬儿,兄弟们,给我一起上!”郑三在旁边叫嚷着,丝毫不畏惧罗玉凤与姚刚。在他看来两人再勇猛,也敌不过自己这十来个属下。 十几个兵丁得令之后,瞬间把陈浩三人围在了其中,接着便是拳脚相加。然而不到片刻,兵戈全部打飞,留下十几个兵丁在地上痛苦哀嚎。 一旁的郑三可就傻了眼了,没想到这么干脆利索的收拾了,可惜是自己这一方被收拾了。拿着牙签的右手也不自然的有些颤抖起来,接着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却。 “想跑?”姚刚上前一阵风般的抓住城门守将,如老鹰提小鸡一般的拎到陈浩面前。 郑三虽然处于被动但仍旧不停挣扎,色厉内荏叫嚣道:“你们这群刁民,土匪,败类,流氓,赶快放了爷爷,否则休想离开寿州城!我姐夫可是刺史大人!” 陈浩没有理会郑三的叫嚣,抬眼看向城楼,然后高声喝道:“通知刺史刘大人,就是钦差陈浩前来,还请速来相见!这是信物!”说着便让掏出一块令牌,让城门下的兵丁送入城中。 众人见陈浩说的言辞中肯,一时间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派兵包围,并没有对陈浩三人怎么样,派专人前往刺史府由刺史大人决断。 陈浩的话让本来冷清的城门口顿时沸腾了,不论是过往的商贾百姓,还是看守城门的兵将们,都开始议论纷纷。在他们看来,陈浩说的所有话,他们只记得四个字:钦差、陈浩。钦差之威,他们可是有些惊恐;陈浩之名,他们可是家喻户晓。 不一会儿就见城内一阵骚动,接着一队人马向城门口而来。领先的是一位中年官家,头戴乌纱身穿官衣,三寸胡须随风飘动。 还未及近前,便收了缰绳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躬然道:“下官寿州刺史刘长青拜见钦差大人,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哗! 见到刘刺史都已然下跪,便知眼前的少年乃是钦差无疑,于是便全部跪了下来。尤其是刚才与陈浩有交集的郑三以及手下们,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刘大人,这就是你治下的人才?” 陈浩低沉的声音听得刘青山不住的打冷战,此刻背后已经有些发凉。他斜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大圆脸郑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当接到兵丁递交的令牌,刘青山便知道今日之事有些闹大了。这令牌他岂会不认识,前面一个大大的‘刑’字。作为白敏中的门生,自然知晓这道令牌的分量。不说陈浩是钦差,又是翰林学士,就是这道令牌,他也得罪不起。敢截钦差的道,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下官治下无方,有罪,一切听凭钦差大人做主便是!” 陈浩没有接刘青山的话,然后看了看瑟瑟发抖的郑三,沉声道:“你说本官是难民,说的很对,本官就是难民,做官若是不能:民可为官,官可为民,何以为官?”说着便牵着马向城内而去,留下众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位就是那个名动天下,茶馆说书人常说的陈浩吗?”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站在远处不由惊讶道。 “好年轻的钦差啊,但是好像没有传说的那般英俊!”一富家小姐眼光悠然的说道。 而旁边的一女子却不赞同的皱眉道:“你看他风尘仆仆,满脸尘土,这都是为了天下百姓疾苦而奔波。比起那些温房里的公子哥要英姿的多!” “好一句:做官若是不能民可为官,官可为民,何以为官?”一位老者抚须欣然赞叹道。 “是呀!皇上亲点的天下第一才子,京城莫有不服,只因在东海之滨十三州归于东瀛之时,是他力挽狂澜挽回败局,仅此一举,便当之无愧!”一清丽女子,一身水绿色的长裙显得如此宁静。 …… 而此时的陈浩却端坐在刺史府的厢房内,苦思着自己的计划,一直低调的陈浩此次高调出场,不是无的放矢。他何尝不知此刻显露身份与行踪的利与弊,但是为了月媱,他觉得值! 第五十三章地坤堂 陈浩进驻刺史府,拿出金牌与圣旨充分证明身份以后,便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因为之前收到的飞鸽传书,让陈浩险些背过气去,因为信是管家陈升飞鸽传书过来的。当初为了方便家乡与京城的联系,陈升也会通过鸽子的语言传递信息。 在陈升等人迎接林月瑶的那一天,结果在预定时间与地点却没有见到林月瑶。但是却发现接头地点有着打斗的痕迹与血迹。陈升的第一反应便是小姐可能出事了,于是便带着家丁到处寻找,结果却一直苦寻无果。最后实属无奈便向县里报案,接着便传书给陈浩,述说了这里的事情。 太和县隶属于寿州,而寿州刺史刘青山是白敏中的门生,有了这么一层的关系,好办事不说,重要的是他这个钦差身份能够尽快的得到认可。陈浩到了这里就招呼刘青山,把太和县方圆千里的地理图送到了书房。 第二日清晨,待陈浩洗漱完毕,就见刘青山已在门外候着。 “下官刘青山拜见钦差大人!” 说着就要行礼,然而却被陈浩双手托住,淡笑道:“刘大人客气了,论官职,陈某虽是钦差,但是实官不过是翰林一闲职,怎能与刺史大人相比;若论年龄辈分,刘大人乃是白大人的门生,陈某不过是年少末学,怎能受此一礼!” “呵呵,大人过谦了,陈大人之名可谓是名动京城誉满大唐,谁人不知陈大人!”刘青山言辞恳切,眼中却有崇敬之意。 陈浩微微一笑,他知道刘青山所言非虚,不久前的东瀛献宝一事已然闹到满城风雨,自己又在关键时刻出来力挽狂澜,想不被众人记住都是难事。 “刘大人请!” “请!” 待二人分宾主落座,陈浩便脸色郑重的问道:“刘大人可知这寿州管辖之下,可有帮派等势利活跃?” 刘青山听罢心里不禁一阵打鼓,昨日出示圣旨之时,上面可是写的清楚,皇上御封的钦差巡按,意思便是代替皇上巡查百官。这不会是要调查自己吧!想到这里刘青山不禁额头开始出汗,有些惭愧的躬身答道:“下官有愧,大旱以前虽然治下有些许不法之徒,但是也太平无事。但是自从黄州、安州、和州三地干旱异常,不少流民便向其他几州迁徙。寿州位于黄州附近,所以尤甚之,所以治安确实有些……” 陈浩一听刘青山开口,便知道这位刺史大人会错了他的意思,不禁摇了摇头道:“刘大人,这些咱们稍后再议,你先说说这寿州治下,有哪些黑暗势力亦或是帮派格局!” “是!” …… 经过一番谈话陈浩算是初步了解了寿州的势力分割,但是唯一让他留意的便是这个‘地坤堂’,隐隐有寿州独大的趋势,不但如此还在黄州一代有着不小的势力。这就让陈浩不得不猜测,这次绑架月媱的绑匪可能与这帮人有关。 当日小树林分开之时,罗飞龙与林月瑶均是易容前行。陈浩自认为自己的易容之术可以瞒过世人的耳目,当然张著雨那次属于例外,因为当时身在漩涡之中,外加姚刚受伤,所以才会露出了些许马脚。 但是一个问题出现在陈浩的脑海,既然如此秘密而又无懈可击的安排,为何就轻易的泄密了呢,而且连罗飞龙与林月瑶行走的时日与路线都如此清楚。难道自己所有的举动都在对方的眼皮底下不成?想到这里陈浩不禁一阵后怕。 一路行来,已经有两拨人盯上了他们这帮人,所不同的是,第一拨是盯上了罗家兄妹,根据当日青云观只言片语,便知道属于某个组织觊觎什么。第二拨便是杜棕,自己的到来定会让他坐卧不安,故此派了杀手刺杀。 从这帮凶手选择的对象来看,应该是当日在青云观的那拨人。若是杜棕的势力,没必要这么麻烦,寻到自己,杀之便是。之所以抓林月瑶与罗飞龙,其真正意图不过是针对罗飞龙。而抓林月瑶,不过是牵制自己罢了。 “刘大人,这地坤堂这么大的势力,为何不派官府镇压,反而任其扩大呢?难道是有后台不成?”陈浩脸色郑重沉声问道,他知道一般做大的势力的背后都会有一张关系网。 刘青山听罢不由一阵苦笑,继而无奈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地坤堂势力盘根错节难以撼动,而且堂中之人也不做非法之事,据说地坤堂上面还有势力分布,别说是下官一个小小的刺史,即使是节度使杜大人也避让三分……” “哦?如此势大,看来这古代也有黑社会,就不知道是叫天地会,还是红花会,还是红星社……”陈浩听罢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可是听得刘青山却是一头雾水,小心问道:“大人这……黑社会……天地会……” “呃……呵呵,就是黑暗势力,黑帮势力!”陈浩尴尬一笑,执杯盏饮了一口茶,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刘青山见陈浩此刻心情不错,便试探性的问道:“大人,下官的小舅子年少无知,有些懵懂,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噗! 陈浩一下没憋住,一口热腾腾带着几片茶叶的茶水,喷洒在刘青山的脸上。 “咳咳,对不住刘大人,本官不是故意的,但是对于郑三,还是别用‘年少无知’这四个字的好!”陈浩一边道歉,一边心中暗骂,奶奶的,都三十几岁的人还年少无知,真他么说得出口。 刘青山本来说出这些话就有些脸红,他岂能不知自己的小舅子年龄。但是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着自己都不愿启齿的话,否则回去肯定要跪搓衣。 本来脸色微红的刘青山被这茶水一喷显得就更红了,也恰好掩饰了自己的尴尬,于是一边擦脸一边说:“不碍事,不碍事……” “刘大人放心,我已经派人调查过,郑三平日里虽然嚣张跋扈,但也算守法,城门口收贿,也是专挑有钱的主,本官可以从轻发落!” “多谢大人!”刘青山一脸兴奋的起身行礼道谢,心道,这次回去就不必受揪耳朵之苦了,想到这里还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耳。 陈浩看刘青山这般举动心中不禁暗笑,罗玉凤与姚刚提供的调查报告让陈浩知道这位一州刺史,竟然是个怕老婆的主儿:“刘大人,明日可否借兵与本官,本官回太和县要办点事!” “大人乃是钦差,有到一地暂代职务的权利,下官怎敢不同意!” “好,本官先谢过了!”陈浩微微一笑,然后眼望远方,眼神中杀机一闪。 …… 八公山山峦叠嶂,方圆两百余里,八公山历史上有淮山、楚山、淝陵、北山、寿春山之称。其山势绵延,一脉四十峰,处处景致迷人。被誉为“八公仙境”、“峻极之山”。然而就在这景色宜人的山上,近日却有着一群不同寻常的人。 聚义厅里,一俊俏男子,坐在虎皮椅上,剑眉星目,手里把玩着酒樽。下方并排站着一群面目凶横之人。 “大哥,这次咱们抓住的那一男一女,当真这么重要?”一瘦高个的头目有些疑惑的叫嚷着。 “是啊,大哥,那两个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嘿嘿,那个娘们,倒是生得水灵,老张我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妞儿!”黑衣男子说着还不由得抹了一下他那大大的嘴巴子。 “你想找死吗?”虎皮交椅上英俊男子一脸淡然的看着刚才说话的黑衣男子,眼神中杀机让刚才还口若悬河的黑衣男子顿时哑了火。 英俊男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安静下来,英俊男子扫视了一眼然后道:“在堂主未到之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尤其是那个女子,谁要是靠近他一丈以内,断其手脚!” 说完之后,便自顾自的喝起酒来,抬着双腿向后堂走去,而大厅里的没有一人敢反驳英俊男子的话,均满口称是,退下大厅。 而在一件简陋但不算残旧的房间里,罗飞龙与林月瑶两人被捆绑在其中。 “他娘的,这帮混蛋事从哪冒出来的,不问原因就把我们抓了!”罗飞龙愤怒的狂踢脚下的稻草,奈何手脚被绑,只能做小范围的动作罢了。 “罗大哥,是小妹连累了你!要不是你为了救我,也不会受拖累!”林月瑶一脸愧疚的说着,眼角湿润,默默地低下头。 罗飞龙一看林月瑶一副要哭的样子,顿时就哑了火,慌忙安慰道:“月媱,这不关你事,这帮人我看是有备而来。再说了,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洒家早已经把你和陈浩那小子当成朋友看待,别说这种丧气话,说不定,陈浩那小子,现在正在赶往这里的途中也不一定!” 虽然罗飞龙如此安慰的说,但是心里却感到希望渺茫,相隔千里,而且不知消息,又怎能及时相救。想到这里,罗飞龙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他?他会知道吗?”林月瑶望着窗外透过纱窗的月光,失神的自言自语的问自己,眼神中即有希翼也有担忧。 第五十四章一粒佛珠 太和县城门口,王百川带着众多衙役与当地乡绅,在此焦急的等待着,不时手搭凉棚举目望去,眼中尽是焦虑。 不多时,却见遥远的官道上尘土飞扬,骏马嘶鸣。接着众人便看到一队人马向这里赶来,旌旗飘飘,好不威风。 “终于到了!各位随本官迎接钦差大人!”王百川率先一步领头向官道而去,众人紧跟其后尾随而来。 钦差大人今日莅临太和县,王百川也是昨晚才得到消息,于是一大早便带领本县乡绅到城门口恭迎。一晚上王百川都紧皱眉头,他始终想不透,为何一个钦差会到他这个小小的太和县,难道是自己政绩失察,还是有其他原因。 王百川不知道的是,今日莅临太和县的钦差就是陈浩,一个曾经看中的少年。陈浩身为钦差一事,若是陈浩不公布,按理说也只有皇帝与白敏中知道。即使是泄露消息,朝中已然有不少人知道此事,但也不会过快的普及到各州各县。 待队伍临近,王百川只见多是骑兵,怎么不见轿子。但是身为下官也不敢多想,便低着头离得很远便带领众人向队伍行礼。 “太和县县令王百川带领本县乡绅与臣工,特来迎接钦差大人!”王百川高声说着便就要带着众人行礼。 “伯父,且慢!”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队伍中央传来,接着一人单骑便向这里而来,随后来到近前赶忙翻身下马,双手托起道:“伯父,使不得!” 王百川本来听闻有人喊他伯父,不由一愣,暗道会是谁呢。结果一抬头出现在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陈浩。一时之间脑子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得愣在那里不知所以。 而王百川身后的太和县的这群人,却是万分震惊,因为他们看到了这段时间名声大噪的陈浩。尤其是人群中的徐盛,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陈浩也没有追究。但是这短短的一年时间,竟然让他们本就俯视的人,现在却只能仰视,这让他们有种大街上耍猴的感觉。虽然陈浩之名他们早就知道了,但是当站在面前之时,那种感觉就越加的强烈。 “贤侄,此次你是……”王百川缓过神来,握着陈浩的双手,又看了看前面的队伍,不禁试探性的问道。他不知道陈浩这次在钦差的队伍中身居何职,是陪同公务还是特意回乡探望。 陈浩听罢脸色僵硬一笑,请轻拍着王百川苍老的双手轻声道:“伯父不是来迎接小侄的吗?” 陈浩的这句话说得声音不大,但是听在王百川与太和县的众人耳中,却是振聋发聩。过了好久众人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等的钦差原来就近在眼前。曾经与陈浩交好友善的人,脸上露出羡慕与高兴的神色,而曾经与陈浩有过节的人,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冷汗涟涟。 “贤侄……你……”王百川有些难以接受的看着陈浩,一时间说话有些断断续续。见陈浩笑而不语,微微点头。王百川再也不能站着了,赶忙行礼道:“下官失礼,还望钦差大人恕罪!” “伯父,你我之间就不用这般客套了!我们边走边聊!”陈浩拉着王百川向城内而去。陈浩可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自己还要救月媱。之所以骑马不坐轿就是为了赶时间,因为每每想到月媱还在歹人之手,陈浩就寝食难安。 此刻的陈浩到了太和县反而心境平和了许多,因为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从几次陈升传递给他的信息,他已然大致得知这帮贼人的大致去向。之所以回到太和县,那是因为他需要在探查一下案发现场。 “礼节不可废!大人,关于前些日子的失踪绑架案,下官……”王百川虽然知道陈浩是个念旧的人,但是在场面上仍旧不愿废了礼节。但是当他提及林月瑶失踪绑架案之时,他能明显的感受到陈浩的变化。 握着他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面部有着短暂的阴冷。王百川见状,心中不由一叹,林月瑶在陈浩心里的地位他岂能不知,当年众人以为是天花避之不及,却是陈浩不过安危救活了林月瑶。这份感情,说不着急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王百川便陷入深深的愧疚之中,在自己的管辖之地竟然被劫持了,不是自己的过错又是谁的。 “伯父放心,小侄这次就是为此而来,我们回去说……”陈浩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虽然知道对方只是挟持,但是心中还是十分的担忧。 众人见一老一少向城内而去,留下太和县的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每个人怀着各自的心情向城内走去。不到半日时间,整个太和县便都知晓,莅临太和县的钦差竟然是陈浩,那可是太和县的荣誉。不消半日,陈浩之名便传遍大街小巷。 …… 在县里没有过多的停留,陈浩处理完琐事便由陈升引路,来到了案发现场。陈浩希望能够找到一些线索,这样可能会事半功倍。因为陈浩曾经和林月瑶说过,如果有一天他们其中的一人被绑架的话,都会尽量留下线索。 查看着周围的环境,经过几日的风晒,脚印与血迹已然不甚明显,有的已经消失于无形。郝捕头带着史大、明步走到近前行礼道:“钦差大人,这里我们已经查探多遍,不仅如此,王大任还让我等在方圆百里之内寻找,但是却一无所获!” 陈浩转过身去,一看是郝英俊郝捕头,脸色稍霁的和声道:“有劳郝大哥与众位兄弟了!”说完便向远处的山崖边走去。 “头,刚才……钦差大人喊我们啥?”史大一脸不敢相信的向郝英俊问道。 “是啊,头,刚才他喊我们兄弟……”明步也一脸兴奋道。 郝英俊要比二人沉稳的多,虽然刚才他知道陈浩的言语可能是随口一说,但是却让他觉的一阵的自豪。心中暗自嘚瑟,怎么着咱也是陪钦差走过京城的人。想到这里,郝英俊嘴角一乐,拍打了两人一下道:“瞧你们乐呵的,喊我大哥我都没你们这么兴奋!” …… 陈浩站在悬崖边吹着风,心中静静的思索着。陈升见少爷闭眼冥思,自然不敢上前打扰,于是站在一旁静静的候着,而罗玉凤与姚刚却站在远处负责警备。 陈浩双目紧闭,任清风从脸庞刮过,深吸一口旷野的空气。突然眉头一皱,继而慢慢的舒展开来,伴随而来的是嘴角带有的淡淡微笑。此时的笑容是这些日子以来,最真的笑容。 在众人愣神的功夫,陈浩抬起脚向林中小路走去。罗玉凤等人见状恐有不测,于是也紧跟其后深入林中。 不一会陈浩便在小路的三叉口停下,抬眼看去,见其中一个岔路口多有蜂蝶萦绕。于是蹲下身来向草丛探去,结果从中摸出一刻小小的佛珠。 这时罗玉凤等人也赶到近前,罗玉凤看着陈浩手中的佛珠,不禁大吃一惊:“这是月媱妹妹的佛珠!” “恩,这也许就是留给我们的线索!”陈浩意味深长的说道。 “希望能够尽早的救出哥哥与月媱妹妹!”罗玉凤一改往日的脾气低沉的自然自语道。 自从得知哥哥罗飞龙被抓之后,罗玉凤就没有一天笑过。父母早亡,就剩下她们兄妹二人,其中的情感可想而知。 陈浩与罗玉凤能够这么肯定这一粒佛珠就是月媱的,那是有缘由的。当日东瀛献宝天弦琴,陈浩识得天弦琴,并将折毁的琴木给予林月瑶治疗痘痕。待痘痕全部消退,剩下的木料,陈浩便让能工巧匠做成三串佛珠。一串自己留着,剩下两串便给了林月瑶与罗玉凤。 “大人,您是如何知晓这粒佛珠就在这草丛之中的呢?”姚刚抓了抓脑袋有些疑惑的问道。 陈浩没有解释,只是沉声道:“此间事了自然会告诉你们,陈升现在通知王大人,执本官令牌带领兵将尾随其后!” 交代完这些,陈浩带着罗玉凤、姚刚、郝英俊等六人沿着小路继续深入。 …… 夜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漫天的繁星点缀着黑暗的夜空。此刻八公山上灯火通明,聚义厅的虎皮交椅上坐着远道而来的张红鸾,下首一干人等排列整齐。 “拜见堂主!”排山倒海的声音在聚义厅里久久的回荡着。 张红鸾看着下方的众人,芊芊玉手一招悠然道:“都起来吧!” “谢香主,此次你做的非常好,本堂主定会重重有赏!咯咯咯!”张红鸾兴奋之余不禁笑了出来。 英俊男子,星目一闪谦虚道:“这多亏了堂主料事如神,否者纵使谢峰再有能耐。也不知一对半百夫妻竟然是两个年轻人!” “呵呵,谢香主过谦了,有些人即使告诉他们,他们也能办砸事情!”张红鸾说着不由得瞥了一眼下首的莫老道、玄灵、玄妙三人。之前青云观的事情,仍旧让张红鸾耿耿于怀。 见三人面露尴尬之色,张红鸾见羞辱也差不多了,便朗声道:“既然已经抓住罗飞龙与林月瑶,那明日便将此二人送往总坛。” “堂主,可否将林月瑶留下……”谢峰上前恳求道。 张红鸾不由一愣,继而有些调笑道:“怎么?谢香主看上那位姑娘了?” 谢峰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依旧沉稳道:“是,也不是!” 第五十五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张红鸾饶有兴致的看着看了看谢峰:“你可知陈浩?” “知道!” “那本堂主就再告诉你,此人现在不但是翰林学士,而且还是此次巡按钦差。所以此人的前途不可限量,少门主对此人很是重视。”张红鸾把玩着额前的秀发悠然道。 “堂主英明,有了这女子在手中,还怕那陈浩小子不乖乖就范?”这时莫老道捋这山羊胡恰合适宜的拍了一记马屁。 谢峰双眉微皱,躬身道:“为何断定这林月瑶在手中,便可让陈浩乖乖就范,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平步青云之势,又怎会为了一个区区女子轻易妥协!” “这谢香主可就有所不知了,那陈浩说起来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一年前这个林月瑶突然得了天花,太和县的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而唯独这个陈浩却从京城千里而回,不但没有抛弃她,反而没日没夜的照顾治疗。可能是这小子的真心感动了上天,这林月瑶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了!”莫老道走到谢峰身旁一脸笑意的说道。 谢峰听罢脸色几经变换,最后欣慰地自言自语道:“这陈浩倒是够男人!” “是啊,本堂主曾经与他打过交道,起初还以为他只不过是一个,会点花拳绣腿的一个书生罢了,没想到时隔不久,竟然成了现在的钦差。”张红鸾也不由感叹道。 “现在你明白了?女子多的是,等改天本堂主给你推荐几个便是!好了,话不多说,今夜便启程!” “堂主为何不在属下这里多住几日,也好让属下尽地主之谊!”谢峰见张红鸾要连夜启程,赶忙上前挽留。 张红鸾略有深意的看了看谢峰,继而沉声道:“八公山风景宜人,本堂主又何尝不想多逗留几日,奈何这陈浩已然来到太和县,恐怕以他的聪明才智不出数日,便可查到这里!这次他可是带了不少兵马,我们这些人可无法抵挡!” 谢峰一脸惋惜的低头叹道:“堂主也说了是数日,何不逗留一晚,也好让堂主尝一尝这里的美味佳肴!” 这时玄妙也出来劝道:“是啊堂主,咱们刚刚到这里,人困马乏的,就歇息一晚而已,晾那陈浩小子也不会找到这里!” 玄妙的话犹如爆豆之时那最关键的一把火,惹得众人也纷纷攘攘的哗然留下一晚。张红鸾见众人都不愿连夜赶路也是无奈,她自己也觉得很累,于是道:“那好,我们就歇息一晚,明日一早便启程!” …… 八公山脚下,陈浩六人借着夜色从后山奔去。一路寻来六人马不停蹄,根据掉落的佛珠寻到了这里。 “大人,难道这群绑匪就在这山上不成?”姚刚看着巍巍群山,不由问道。 陈浩看着眼前巍巍群山,不由感叹道:“中州咽喉,江南屏障,没想到昔日淮南王刘安修仙炼道之所,竟然此时成了贼窝!” “郝大哥你们三人在这里接应队伍,我们三先上去一探虚实!”陈浩开始安排部署。 郝英俊赶忙上前问道:“大人不可,这样太过危险,还是等军队来了再群起攻山岂不更好!” 陈浩脸绷得很紧,此刻他的心情可谓紧张非常,虽然自己的推理是没错,但是万事还有万一,万一自己错了,只是一帮土匪,亦或是撕票了,那岂不是后悔莫及。当初可是自己要求林月瑶回太和县的,若非如此,又怎会出现这种事情。 越是临近也是紧张,越是在意越是心慌。 “万一山上……没有……我们还可以紧急回头到别处寻找!”陈浩说这话,脸色有些难看,他心里很清楚,若是在这山上没有消息,到时候恐怕就更渺茫了。 “不会贼人撕票了吧?不是说当时两人是易容成老人吗?”明步这时言不由口的失声说道,但是说完之后他后悔了,因为他看到所有的人目光都看着他,尤其是程浩,眼睛猩红的吓人。 啪! 郝英俊一记嘴瓜子打在明步的脸上没好气的说:“胡说什么,老子活宰了你!”说着上前又是一脚,踢的明步疼的吱呀咧嘴。 “大人不必在意,想来林姑娘与罗兄弟不会有事的!”姚刚见陈浩双眼猩红脸色铁青的样子,感忙安慰道。 罗玉凤满面愁容,眼眶丝润的看着陈浩道:“臭流氓,你说他们会不会有事?” 陈浩转过头拍了拍罗玉凤的肩膀道:“没事的,放心!” 然后看向明步用低沉的声音道:“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若真的如此,我会让这群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说着便徒步从后山进入密林之中。众人站在原地,仍旧能感受到方才那一瞬的杀机。 …… 陈浩三人从后山而上,虽然道路有些难走,有的地方还要徒手攀岩,但是也还算顺利,没有遇到驻扎放哨的人。这让陈浩心中感到一丝疑惑,随之而来的便是担忧。难道山上本就没有贼人,亦或是自己来迟了已然人去楼空不成? 就在陈浩思绪纷飞之时,两道黑影像这里窜来,不消片刻便来到近前,近看两人一高一矮,均是短打装束,两人二话不说便向陈浩三人扑来。 矮的使双锤与姚刚战在一处,高的用长枪与罗玉凤战在一起。然而两人刚战上几个回合便呈现败势,都虚晃一招向远处遁逃。 “别让他们跑了!”陈浩赶忙提醒罗玉凤与姚刚,他知道万一这两人把他们的行踪告知那帮贼人,对营救会造成很大麻烦。 罗、姚二人点头会意,急忙追上前去。 陈浩看着两人深入密林中,自己却不敢乱走,怕二人回来找不到自己。于是便站在原地附近等待着,然而陈浩感觉背后似乎有人在看他,不禁缓缓地转过身子,果然在他的不远处出现一道黑影。 “你是谁?”陈浩有些惊讶的沉声问道。 因为能够在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周围,足见此人的武功高强。陈浩虽然这一路走来,没有在众人面前展示他的武功,但是不代表他不会。要说起他现在的实力,罗玉凤断然不是他的对手了。罗家枪法七十二路陈浩是一点没差的学完了,这枪法天生就是量身定做的一般。不但如此,陈浩的形意拳也是深得其精髓。 所以陈浩见此人能够出现在自己百步之外,怎能不让他心惊呢。 “呵呵,警觉挺高,就凭你这份警觉,若非知道你是一介文人,我还真以为你是一位高手呢!”黑衣人由衷的赞赏道。 “谢了,还是说说你是谁吧!” “就不怕我杀了你?”黑衣人带着疑问的腔调问道。 陈浩失声笑道:“那又何必和我说这么多废话,又何必引开我的两个手下?” 黑衣人没有说话,静默片刻,黑衣人右手微微动了一下:“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接着!” 说着一件物什脱离右手向陈浩飞来,陈浩没有用手去接,而是把手中的树枝掰成两节,然后呈夹菜式,夹住了飞来的东西。 陈浩虽然能猜测对方暂时不会杀他,即使不是敌人也不会是朋友。在未能确定是敌是友之前,一切还是小心为上。万一飞来的物什是有毒之物,那自己岂不是中招了。 陈浩接住飞来之物,在月光下一看,几粒佛珠丝线串联。顿时愣住了,慌忙转头看向黑衣人问道:“这几粒佛珠你从哪里得来?” 黑衣人见陈浩如此谨慎,不禁暗自点头,然后悠然道:“你应该知道!” “你想怎么样,直接快说!”陈浩有些不耐烦的忙问道,此刻他心神已乱。 黑衣人看着陈浩久久没有说话,最后才沉声道:“里应外合,救人!” 陈浩一听心中不由一紧,双眉紧皱疑惑的问:“为什么?” “报恩!” “凭什么相信你?” “你凭什么不相信?若是他们想走,你以为你们拦得住吗?所有的密道与捷径你们知道吗?即便没有,若是以挟持为由,你备受制肘,有何能救人?” “这……”陈浩沉默了,他知道和一人说得没错,八公山方圆不小,即使自己用军队包围八公山,也难保他们有密道与捷径逃脱。 陈浩沉默良久,最后直言道:“我答应你!” “不怕计中计?” “有一丝希望,我也不想她有丝毫伤害!说吧,怎么里应外合?” …… 厢房里,灯光晃动,张红鸾看着被困住的林月瑶与罗飞龙,脸色阴沉道:“罗大哥,我们好久不见了!” “红鸾,竟然是你,这到底是为什么?”罗飞龙痛心疾首的看着张红鸾,声音颤抖似有咆哮之音。 张红鸾轻轻一笑,清眸朱唇,继而脸色陡然阴冷道:“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若不是你身上有宝藏的钥匙,姑奶奶我又怎么会白白在你家浪费五年的光阴?” “原来这一切都是个局,当年你父亲把你托付我家也是早有铺垫……什么被人追杀……全是托词!”罗飞龙听了张红鸾的话这才恍然大悟。 “算你聪明!” “那我爹……”罗飞龙继续细想,然后愤怒的嘶吼起来,似要挣脱绳索。 张红鸾走上前轻轻的拍打罗飞龙的脸,有些怜悯的说:“没错,你爹当年生意败落与亏损是我们一手安排的,为的就是让我爹有恩与你家,最后才顺理成章的托付你罗家!” 厢房里陷入片刻的宁静,最后罗飞龙看着张红鸾,久久的注视她,本该怒火中烧的罗飞龙却格外的平静,最后轻轻的问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第五十六章想走没那么容易 其实当张红鸾带着莫老道三人进来的时候,罗飞龙与林月瑶就已经明白了大概。这莫老大三人之前在青云观交过手,现在看来幕后主使是张红鸾无疑了。然而罗飞龙仍旧不敢相信,纠集人手对付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爱了五年的人。 张红鸾闻听不由一愣,看着罗飞龙那湿润的双眼,心中不由有了一丝悸动。眼前的这个男子,虽然粗犷大叶,不修边幅,但是这些年来对自己却是真心实意百般的呵护。她不是石头,自然有着自己的触动,但是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也是没有根据的表现。很显然张红鸾虽然心中有了一丝内疚但是与喜欢二字挂不上钩。 “没有,你太高看自己了!本姑娘怎么会看上你这等人?”张红鸾稳定情绪,继而严厉的断然道。 哈哈哈! 罗飞龙状若癫狂的大笑起来,惹得周围的人不禁有些愕然,就连旁边的林月瑶也担忧的喊道:“罗大哥,你没事吧?” 罗飞龙笑声慢慢的有高亢变得哽咽,最后抬起头严重含泪的微笑道:“没事,月媱!” 林月瑶看着罗飞龙此刻眼神一片祥和,她知道此刻眼前的罗大哥是放下了,对此她报以欣慰地一笑。 “你就是林月瑶,没想到长得果然倾国倾城,难怪陈浩对你如此痴情,就连本堂主的属下也对你关照有加!”张红鸾来到近前捏着林月瑶的下巴讥笑道。 “哼!”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林月瑶没有心情与她搭话,执拗的别过头去。 张红鸾见状也不生气,拍了拍衣袖悠然道:“把你抓在手里,就等于抓住了陈浩的咽喉,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休想!” “哦?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说着便带领众人离开了厢房。 行至半路张红鸾突然驻足,面无表情的对莫老道三人沉声道:“今夜要格外小心,恐防有变!” “是!” “堂主,这里是谢香主的地盘想来不会有什么变化,堂主放心便是!”妙灵言辞之中有些烦躁,显然对张红鸾的决定不敢苟同。 “哼!他的地盘?就是如此才要防范!今日在聚义厅中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很在意这个林月瑶,虽然他极力的掩饰。所以严加看守,我不想在出发之前出现什么差错!” 莫老道上前堆笑道:“堂主放心,这里若全部换上了我们的人!即使他谢峰有心也无力!” “哦?这个谢峰若是答应你们驻防倒是稀奇事儿!那好,今夜就仰仗三位了……”张红鸾说着便轻摇漫步的向后堂歇息去了。 …… 夜晚三更时分,深秋的冷意让整个八公山上格外宁静,偶尔传来几声兽鸣,引得周围秋鸟纷飞。这个时候,在陡峭的山壁周围突然出现一道石门,接着大门洞开,陈浩带着深夜赶到的众人小心慢步的向山顶走去。 “大人,咱们有了这条捷径定会杀的那帮贼措手不及!但是大人怎知这里有通道?难道大人之前来过?”姚刚紧跟其后护着陈浩的周围,恐防一不小心坠入山崖。 “是啊,怎么没听你说过?”罗玉凤也感到有疑惑的问道。 陈浩缓慢的行走,却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看了看众人,然后亦有深意道:“什么都告诉你们,那岂不是成了透明人了吗?哪里还有秘密可言?这里我待过十年,自然知道这里的地形,你们别多想了,赶快跟上!” 陈浩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个通道的秘密是刚才黑衣人告诉他的。之所以他不想告诉身边的人,因为他觉得有一双眼睛在他身边。既然对方深藏不露,哼哼,那自己只有把他逼出来了! 穿过长长的过道,陈浩带领的众人便来到了后山顶。由于此处是天险之隔,所以没有喽兵驻岗。陈浩从寿州城来的时候,不但调集几百兵丁,也调来几员将军。 “周将军,你带领一队人马绕道北边,先让几个好手解决掉巡哨之人,接着便点燃大火,然后埋伏于暗处,等待贼人前来救火,给我群起而杀之!”陈浩看看了看身后的瘦小的周将军郑重道。 “末将周龙领命!”说着便带领一队人马向北边借着夜色悄悄而去。 陈浩看了看身旁的年轻将领,暗自点头,这个万将军年纪轻轻,重要的是咋一看与自己有些相似,这也是选他前来的原因:“万将军,你带领一队人马,待周将军将大火燃起,你便带领人马在山寨中制造混乱,越乱越好,而且高声自称是本官陈浩,待贼人鱼贯而出,然后你便仓皇逃下山去!” “末将领命!” “冯将军,你带领一队人马埋伏于下山的道路两旁,待万将军退至那里,你等群起绞杀追来之人!” “末将领命!” 待三路人马悄然离去,剩下的就剩下陈浩等不过几十人!这几十人都默不吭声,时刻等待着陈浩的指令。 陈浩看着不远处的一排厢房,心中有些激动。因为黑衣人说的方位便是那里,那么林月瑶与罗飞龙也就关押在那里。于是带领着众人一身黑衣,均潜伏在厢房的不远处的草丛中,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却见山的北面燃起了熊熊大火,顿时山寨中央便开始出现骚乱。众喽兵还慌作一团,一部分赶去救火,一本分迅速的前往后堂报知堂主。 张红鸾一听便知事情不妙,急忙召集众人往后山厢房而去,因为她觉得这可能是陈浩的调虎离山之计。然而就在她打算迈出大门往后山而去时,周围的喊杀声四起,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这……他们怎么会杀到山上来的?怎么没有一点动静?”张红鸾惊讶之余,继而暴跳如雷的愤怒道。 然而众人也是一脸茫然,谁知道大半夜的敌人就杀到山上了呢。张红鸾乱双眉紧皱的看着千年不变脸的谢峰道:“谢香主,我需要一个解释!” 谢峰躬身言辞恳切道:“堂主,这八公山的防务应该是属下分内之事,但是莫香主与玄妙、玄灵两位香主非要换上他们的人,属下也是无奈啊!” 谢峰的话倒是提醒了她,方才不久前莫香主却是跟他说过,这山上的防务已经换成他们的人了!当时自己听闻此事时,倒是觉得谢峰识时务,让出了驻防之权。 “回头再找你们算账!赶快去看看!”张红鸾顾不上训斥莫老道三人,提起长剑便冲出门外。此刻她已然顾不上许多,听着不远处的喊杀声已然让她心乱如麻。 “报!启禀堂主,校场外一队人马来势汹汹,我等恐怕抵挡不住!”突然一个喽啰慌忙赶来,单膝跪地有些惊恐道。 “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为首的是谁?” “启禀堂主,为首的自称是钦差陈浩,年纪轻轻便口出狂言,若是不交出罗玉凤与林月瑶,定会血洗八公山,使得青山变荒芜!”喽啰有些胆怯的答道。 “好大的口气,弟兄们,随我出去擒拿陈浩,也省的我们再去寻他!”张红鸾听罢不由心中怒火燃烧,银牙紧咬。 堂主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鱼贯而出,向校场上奔去。在月夜下两拨人便战在了一起,万将军见鱼儿已然上钩,便不愿恋战,大喝一声带领着数百军兵向山下逃去。 张红鸾见马上之人相貌十分酷似陈浩,又加上是晚上,于是便认定此人就是陈浩,于是心中便想,若是抓了陈浩,到时候不但可以好好地报表哥枉死之仇,还可以在少门主面前露一回脸,岂不是两全其美。 想到这里便大声喝道:“众堂众听令,给我全力活捉陈浩!”一时间张红鸾所有的嫡系部队均卷入了捉拿‘陈浩’的行列中。 而此时的陈浩却在后山的草丛中等待时机,待看守厢房的人抽调的还剩一小半的时候,陈浩知道,定是张红鸾中计,在前面全力捉拿自己呢。于是陈浩带着众人轻易的靠近厢房,并且解决了看守的喽兵。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果然如黑衣人所说,罗飞龙与林月瑶就在这里。但是此刻他们已经被服用了软骨散,等于是个废人。陈浩赶忙让众人抬起两人迅速离开。 而前面的张红鸾本以为能够活捉陈浩,没想到竟然在下山口的时候,遭遇伏兵,一时间损失惨重。最让她不安的是,在战阵中在靠近‘陈浩’的那一霎那,她愣住了,心中不由一凉。 陈浩的样貌她是见过的,可是眼前的将军虽然酷似,但是却不是本人。那陈浩本人呢?一个不好的预感让他有了被耍的感觉。 “退向后山别院!”张红鸾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向后山奔去。 …… 陈浩救出二人以后本打算原路返回,谁知道一些散兵游勇利用地形的优势与防备,竟然拖住了他们离开的时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玉凤,郝大哥你们带领众人护送罗大哥他们离开,我与要姚大哥掩护你们!”陈浩焦急的说道,他知道若是让张红鸾缓过神来恐怕又是一场恶战。自己急于行事,所以就没有带领过多的人手,较量起了势必是一场恶仗! “那你呢?”罗玉凤有些担忧的问道。 “别废话,走!”陈浩声色俱厉的怒吼道。 还未等罗玉凤做决定,不远处一队人马向这里风卷而来:“想走,没那么容易!” 第五十七章谁是畜生 “是你?”陈浩与罗玉凤同时有些惊异的看着追赶而来的女子。 张红鸾声色俱厉的断喝道:“哼,上次没有摔死你们算你们命大,这次想走没那么容易!” “你个贱人,亏我和大哥这些年对你这么好,竟然如此对待我们,你居心何在?”罗玉凤见来人正是置自己于死地的张红鸾,正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少废话,来啊,给我擒住这些人!”张红鸾杏目圆瞪一招手,后方所带的众喽兵便把陈浩等人围了个圈。 陈浩虽然惊讶张红鸾是这伙贼人的头目,但是很快镇定下来沉声道:“少在这里吓唬人,你可别忘了,我的三队人马正向这里赶来,你们才是在劫难逃!” “哼!谢谢提醒,擒贼先擒王,有你们在手,还怕什么?”说着便是领先一剑刺向陈浩。 在赶来的时候,张红鸾就安排了谢峰与玄妙,带领人马布置重重障碍抵挡来兵。在偌大的八公山上有谢峰关闭三重寨门,又有玄妙带领自己的人马誓死抵挡,官兵想打进后山,起码没有两三个时辰休想进来。 这个时候,陈浩见张红鸾凶狠异常,再不出手恐怕难以逃脱,想到这里双拳紧握,准备对上迎面攻来的张红鸾。 “让我来!”就在此时罗玉凤率先出马,手中银枪迎上了上去。二人战在一处,一枪一剑上下翻飞,火花四溅。 张红鸾双剑犹如两道惊虹上下贯穿,疾风骤雨一般刺向罗玉凤,罗玉凤冷哼一声枪法灵活的挑开,并且顺势扎去。 “哼,手下败将,今晚就让你死在这里!”张红鸾一脸不屑一声冷哼般单剑挡住银枪,而另一剑则刺向罗玉凤的心脏。 罗玉凤见状心中一沉,急忙回枪之后便来了一个收枪之势躲了过去,二人短暂的错开之后,罗玉凤眼神一冷,接着枪身旋转回手一枪,直接刺向背后而来的张红鸾。 接着二人分开,枪尖上已有鲜血嫣红一片,而站在一丈之外的张红鸾不可置信的看着罗玉凤失声道:“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这不可能!你明明不是我的对手的……” “废话真多,纳命来!”罗玉凤此刻心中很是担心陈浩等人,虽然知道陈浩与姚刚都是会武功之人,但是带着两个中了软骨散而且昏迷的人,实在是有些艰难。 罗玉凤枪法比之前更加凌厉,更加狠辣,使得张红鸾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莫老道与玄灵两人见堂主有些招架不住,索性两人便群起围攻罗玉凤。 一旁的陈浩一边抵挡着喽兵的袭击,一边惦记着罗玉凤这里的情况。见三人围击玉凤,心中不免大急。正要上前解围,却见远处两道人影急速掠过,一黑一白卷入了罗玉凤与张红鸾的战局中。 陈浩本以为是张红鸾一方的帮手,然而当两道人影进入战局明显帮助罗玉凤,陈浩心中稍安了许多。再一细看,陈浩不由一阵苦笑,飞来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著雨与黄馨。 两人的加入顿时扭转了战局,有张著雨夫妇的相助,不消片刻张红鸾四人皆已被擒。就在这时大股的官兵向这里涌来,为首的几位将军迅速吩咐众人将在场的所有喽兵合围在内。 “你们,不可能这么快……”被俘的张红鸾此刻不敢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当然有可能!”接着谢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千年不变的冰块脸依旧面无表情。 张红鸾看着从人群中走出的谢峰,心中不免有些一痛,有些悲愤的问道:“谢峰,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何曾亏待过你?” 谢峰眼光直视对方,淡淡的说道:“很是重视,视如己出!”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就是为了林月瑶那个女人?”张红鸾愤怒之余恍然然道。 “是!” “一个女人就换来你的背叛?而且这个女人还不喜欢你!”张红鸾质问的同时,又是对谢峰感到一阵怜悯。 “我是喜欢她,但是要说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你,那你错了,首先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必须要报恩,岂能容你们当做人质过着没有自由的生活?”谢峰坦然的说,丝毫没有避讳什么。 而张红鸾看向陈浩时,却见陈浩一脸淡然的看向这里,丝毫没有因为刚才谢峰的话,而产生情绪波动。这样张红鸾心中一阵失落,他本想因此挑起矛盾,好让双方内斗,自己好乘机逃脱。但是看陈浩没有丝毫因为谢峰喜欢林月瑶而恼怒,她知道自己这次是栽了。 陈浩看着一脸失落的张红鸾,心中不由一阵冷笑。眼前的谢峰便是不久前在林中的黑衣人,不但告知了进山的密道,而且还成功的里应外合解救了人质。慢说谢峰之前告诉他了帮助救人的原因与对月媱的爱慕之情,即使没说,他也不会因此妄动嫉妒之火,那样岂不是坏了大事,让他人诡计得逞。 “其次我谢峰乃是谢家单传后人,当年淝水之战,风声鹤唳退敌八十万大军的谢安便是我的祖先,投靠与朝廷为敌黑暗势力,岂不是辱没祖先名声?” 张红鸾看着眼前的谢峰,突然之间感到陌生了许多:“那你为何将他们抓了,还要等我前来?你完全可以在我到来之前,放走你的救命恩人!” “当年她救我之时,已是三年前了,相貌有了些许变化,我需要辨认甄别。再说了,当日你来信说罗飞龙很重要,却没说一定要带走我的恩人!”谢峰来到张红鸾的近前沉声说道。 这时旁边的玄灵面露狰狞之色,神色痛苦的挣扎到谢峰旁嘶声问道:“你把我大哥怎么样?” “看这光景你应该知道,他太误事儿,死了!”谢峰一脸平静的说着。 “你……你个畜生,你个叛徒!”玄灵嗓音嘶哑的挣扎辱骂这谢峰,怨毒的眼神犹如毒蛇一般盯着谢峰。 谢峰千年不变的冰块脸终于在此刻发生了变化,就在一瞬间面部扭曲,双眼赤红低下身子抓住玄灵肩膀沉声问道:“我是畜生?那你们又是什么?你可记得十年前,这八公山下有一个谢家村,是谁为了追杀一个一对夫妻,结果屠杀了整个村子?昂?” 说着便便右手发力,只听见玄灵的肩膀顿时传来骨裂的声音,一股锥心的痛传遍了玄灵全身,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玄灵,此刻如痉挛的废物一般倒在地上。 “怎么不说话了,你们兄弟干的好事怎么不记得了?一个九岁的孩子成了孤儿,到处受人欺凌,忍饥挨饿,这些都是谁造成的。叛徒?我就是来寻仇的,何来背叛一说?”谢峰觉得还没消气,说着双手便向玄灵的脚腕捏去。 清脆的骨裂声让在场的众人心头不由一阵胆寒,没想到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竟然如此狠辣。陈浩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也是暗暗地感叹谢峰的隐忍之心。 陈浩见此间事情已然完结,便朗声道:“几位将军听令!迅速将这帮贼人连夜压至寿州城,本官不日便随后赶到!” “是!” 于是众人便分成两股,一股看押张红鸾等人向寿州城进发,而陈浩这一股则向太和县而去。然而令陈浩没想到的是,一波未平,又一场风波将要来临。 第五十八章太极门 江南之地之所以风景秀丽独具风雅,取决于它的自然条件,充足的雨水总会给江南的青石古阶,深巷古代点缀些许诗意。 一处规模很大的宅院里,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一座凉亭里一位男子安静的坐在石桌旁,左手执黑右手执白,自顾自的对弈者。清风徐来吹动他那单薄的青衫,有一种说不出的出尘。 突然一片落叶缓缓地随风飘向亭中,男子见落叶向身上飘来,眉头不由一皱,双指轻捏一白子,一道似如白光一般打中落叶,继而死死地定在亭柱上。 “看来今日的这一局没心情下了!”青衫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着,眼神中似有不悦之意。 话音刚落便由一人从月亮门疾步向这里走来,武生短打的装束腰间佩刀。焦急的来到亭中躬身道:“少主,出事了!” “哦?周通说一说,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青衫男子依旧风轻云淡事事而非的说道,依旧执子对弈。 “少主,乌鸦来报,张堂主行动失败,手下八大香主之一谢峰临阵倒戈,现在张堂主与众人被押往寿州城,等待审讯!”周通用深沉的嗓音郑重道。 但是过了许久丝毫没有听到少主给以任何指示,这让周通心中有些疑惑与忧心,这可不是小事,张堂主乃是一堂之主,对门中的体系与结构定然知之甚详。万一在严刑拷打之下招了供,那可是动摇本门根基的祸患。 良久之后,青衫男子轻声道:“你就辛苦一趟,以我之令暂代淮南道地坤堂堂主,调动部众在他们未押至寿州前截下囚车。若不能全身而退,就没必要留这些人了,怎么做,不需要我教吧?” “可是,张堂主可是张长老的女儿,若是事后让他知道……”周通有些担忧的问道。 青衫男子手捏黑子,转过头深深的看着身旁的继而笑道:“我作事还要他人掣肘?张百福?老不死的东西,敢说半个不字,那么结果就只有死!” 虽然含笑而语,但看在周通的眼里却是犹如洪水猛兽,他深刻的明白,少主的微笑往往都是锋利的屠刀。 “倒是我轻看了他,本以为他只是个才华横溢之人,想招为己用。没想到他倒是如此了得,看来皇帝老儿派他来淮南不是随性为之!那好,本公子就陪你玩玩,有挑战才会有乐趣!” 说着手中的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继而起身飘然离开。留下的周通看着少主风轻云淡的离去,不由得暗自心惊。一瞥眼看到棋盘上的棋局,结果黑白相间的棋子中,陡然行成‘浩’字…… …… 扬州杜府,杜棕脸色阴沉的坐在大厅里看着跪在下首的岳青山,此刻岳青山脸色苍白,身上绑着白色绷带,隐隐看到血渍溢在外面。 “大人,属下无能,未能完成您的指示,属下甘愿受死!”岳青山一脸羞愧的低头沉声道。 杜棕看着岳青山久久没有说话,片刻之后终于霍然起身拿起茶盏狠狠的掷向岳青山。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客厅,而岳青山的头上一股血红顺着额头流淌而下。 “哼!老夫之所以把赈灾银两放在黄州鸟不拉屎的彩虹镇,就是看中了那里的荒芜,少有人注意。可是你们这群废物竟然让陈浩那小子来了个釜底抽薪,一群人竟然还对付不了一个少年,你们当真是一群饭桶!” “属下该死!” “该死?你确实该死!派你去刺杀那小子,可是他现在好好地在寿州,你怎么解释?”杜棕声色俱厉的指着岳青山骂道。 “大人,那小子着实的狡猾,因此让他蒙混过关,当属下得知他在寿州出现时,曾经也试图宰了他,但是却有人在暗中将我阻截,还将属下打成重伤,若非属下机灵,恐怕就看不到大人了!” “哼!还有脸回来!此事暂且记下,下次再办事不利,你就自刎谢罪吧!” “谢大人宽宏之恩,属下铭感五内!”说着也不顾头上豁开的血痕,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这次彩虹镇曝光定会留下把柄落入陈浩的手中,那王陵所有的账册与令牌估计已然落入他手。所以无乱如何也不能让他离开淮南!通知所有驿站与通道,连只鸽子也别想飞出淮南!”杜棕此时双眼精光,双眉卧蚕冷声喝道。 …… 这些人的小九九与大九九陈浩是无从得知了,但是回到太和县以后,便开始忙碌起来,待林月瑶与罗飞龙无碍之后,陈浩便与谢峰作了一次深刻的谈话,终于知道了张红鸾背后的势力。 原来张红鸾隶属于一个叫太极门的组织,太极分两仪,分别为天雷与地风,天雷主刑法,地风主暗杀。两仪分四象,分为春、夏、秋、冬四象长老;四象又分八卦,因此有八个堂主,八卦又分八八六十四卦,故此每个堂都会有八个香主…… 陈浩听到这些心中不由暗自咂舌,没想到这个组织竟然如此庞大,若不是作为内部人的谢峰述说,估计打死自己也不敢相信会有这么一个庞大的组织! 当问及张红鸾抓罗飞龙的具体原因时,谢峰却无奈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也不知。就连这太极门他也只是知道个框架,至于有哪些人,在哪里?他就无从得知了。 虽然有些小小的失望,但是陈浩觉得这个事情格外重要,于是飞鸽传出给皇上,把这些时日的所经历的事情与案件简略的说了一下。 …… 不久后,远在京城的皇宫御书房,皇帝李忱却看着御书案上寸许见长的纸条,片刻之后不经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 “黑风,你觉得如何?”李忱饶有惬意的问向身旁的黑衣人。黑衣人一身黑色,就连脸部也经常用黑布包裹着。 “皇上明鉴,这陈浩果然如您所说,如一根棍子搅动淮南道这一潭死水,不但查出来藏匿赈灾银两的所在之处,还连带着查出黑暗组织太极门,着实是皇上的一大福将!” “属下无能,身为‘星河’头领一职,数十年来却没能发现煌煌天朝之下,竟然还有此等叛逆势力!”黑风郑重的说道,但是眼神中却有着深深的惭愧。 李忱深深的看了看黑风,最后叹道:“知道过失就得学会去弥补,当年朕赐名为星河,你可知何意?” “皇上为天,满天星辰,星河繁华,示意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天下各个地方都会有一个星辰出现在上方!”黑风认真的沉声道。 李忱轻轻的点了点头,继而冷声道:“星河内部需要好好地清理一下了,说不定会有太极门的徒众!这太极门能够隐忍这么多年,存在于眼前却蒙惑世人,足见他无孔不入!” “是!”黑风岂能不知皇上的深意,这些年没有丝毫关于太极门的资料与信息,定是下面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蒙蔽所谓。 “这些时日的搅动,看来这个杜棕开始发飙了!”李忱一声冷笑端起茶盏悠然说道。 “皇上明鉴,近日淮南道所有对外的驿站均已大量调换人手,而且所有通道均已派重兵把守,看来杜大人开始要下手了!而且此次太极门定不会放过陈大人,要不要属下派人保护陈大人!” “恩,暗中相助即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 “可是……何不下旨明目说明陈大人为钦差,以此来警告杜大人呢?” 李忱放下茶盏看了看殿外的天空,灰蒙蒙的,最后眼神犀利的看向黑风:“朕若是压制了杜棕,那他还会抱着侥幸心理,敢于铤而走险犯错吗?到时候何来马脚可露?那朕派陈浩此行又有何意?” “至于陈浩的安全?哼哼,他没这么容易死,先前不是行刺未遂吗?他身旁不乏能人保护。再说了,朕可以任由杜棕这个老东西贪赃枉法,也可以任由这个叛逆势力太极门逍遥法外。但是朕不想要一个心智不全,未经磨练的重臣!” 黑风心中不免一惊,没想到皇上把陈浩看得如此之重,何为重臣?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极人臣。 但是李忱的这一决定可是苦了陈浩,不但如此,还将在他归来之时,进入敌人圈套导致罢官下狱…… 第六十章刘小姐病重 陈浩的回归自然给太和县带来不小的震动,不论乡绅士族亦或是官吏臣工,都希望能够拜访一下这位少年巡按(黜置使)。但是陈浩如今的身份又岂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相见的。陈浩在太和县逗留十日,只接待了王百川与李老,其他人全部拒之于门外。 陈家宅院的华亭中,陈浩与张著雨对坐饮酒,两人均少言寡语没有过多的说些什么。 “张兄,前日多亏你出手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小弟敬你!”陈浩说着拿起酒壶抬手扬起以示敬酒。陈浩对待所有人丝毫没有自命清高的架子,除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尊卑有序,私下里都是和善相交,平辈相交。 陈浩的举动与言辞,这些时日张著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身居高位却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待人诚恳为人谦和。这让本对官场厌恶的他有了一丝希翼,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千里迢迢前来帮助陈浩,侠义心肠的他,是希望官场上有为百姓办实事的人。 “张兄,上次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委屈你和嫂嫂了,小弟自罚一杯!”陈浩说着又是一大口喝下,对于当日用无形散放到两位高手,陈浩感觉有些不好意。 张著雨慢慢的品尝着这壶中烈酒,最后不由苦笑道:“我张著雨行走江湖向来恩怨分明,否则也不会在你抓了我兄长之后,还会前来助你!兄长这般视百姓水火于不顾,这也是他应有的下场!” 但是突然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微笑道:“陈大人,你可是骗的我夫妇二人好苦啊!”虽是笑而言之,但是却有指责之意。 “哦?张兄何出此言,小弟何曾骗过你?”陈浩饶有兴趣的问道。 张著雨深深的看着陈浩一眼调侃道:“你名为陈浩,官居黜置使,然而当日说什么陈长风,窃贼之类的谎言!这些你可是一直在欺瞒我们啊!” 陈浩听罢不禁哈哈大笑,惹得张著雨在身旁不禁有些发毛,若非早知道陈浩智慧过人,早已名扬天下,他都会怀疑的骂一句:你这小子是不是神经病! “张兄,小弟并没有骗你,小弟姓陈名浩,虽然根据礼经,须得二十岁才可取字,但是小弟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你是知道的,十六岁便取字为长风,如今已有一年之久,何来骗你?至于说自己是窃贼也没有错,当日行使的确实是盗贼行为。”陈浩巧言辩解,把本来前世的名字都加了进去。 张著雨心想,你确实不按常理出牌,堂堂翰林学士,黜置使大臣竟然用无形散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不仅如此,各行各业都如此娴熟,就连那易容之术可以说一大绝活了。 “那以陈大人之意,你承认自己是窃贼了?”张著雨仍旧不肯放过陈浩,心中暗道,姓名一事算牵强的说过去了,但是这盗窃一事,看你如何回答。 看着张著雨一脸调侃的样子,心中不免一笑:“《庄子·胠箧》:‘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所以窃有大有小!” “大者来说,可窃取一国一天下,有人的窃国窃天下是为了一己之私,那么他确实是窃贼;但有的人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安享太平而窃国窃取天下,正如我大唐高祖皇帝一般,这丰功伟绩,窃地有错吗?” “这……”张著雨有些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有错吧,那岂不是谋逆之罪。 陈浩心道,敢跟我玩辩论你还远着呢,于是接着道:“古有信陵君窃符救赵,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一段佳话。那信陵君此举,窃地有错吗?” 张著雨被陈浩这一通说的顿时哑口无言,最后喝了一口酒不由仰天叹道:“都说陈学仕,学识渊博,通晓古今,就连着辩论之才也是当世少有,张某叹服!” “呵呵,张兄说笑了,其实张兄又何尝不是盗窃者呢?”陈浩呵呵一笑,拿起酒壶与张著雨对饮一口道。 “哦?盗窃一事我张著雨可是从未做过,你冤枉我了!”说这话很是信誓旦旦。 “张兄与嫂嫂相濡以沫逍遥伴侣,嫂嫂的心不是被你这个偷心贼给偷了又是什么?”陈浩亦有深意的看着张著雨调侃道。 “哈哈,陈大人,你可真是……呵呵,来,我敬你!”张著雨被陈浩这一席话说的是毛骨顺畅,心情畅快许多。 随后不多久,张著雨夫妇便离开了太和县,身为镖师的他们,自然不能长时间在外耽搁,此次跟随陈浩而来,便是想看看陈浩是何许人也。如今已然明了,也就可以安心离去。陈浩几番挽留,但见两人去意已决,只有杯酒送行,望有缘再见…… 这一日陈浩正在书房看公文,突然陈升来报,说刘县丞登门拜访。陈浩一听忙叫陈升将刘县丞请到客厅,自己片刻便会过去接待。 对于刘县丞,陈浩与他可谓是交情不浅,当年在太和县当幕僚之时倒是得到刘县丞的不少帮助。重要的一件事,那便是当年酒宴之上刘小姐的相助之恩。 不一会功夫陈浩换上随身的便衣来到客厅,见刘县丞有些愁容的坐在那里,于是上前拱手问道:“刘叔,您可算来了,小侄这几日便准备回寿州城了,到时候再相见恐怕实属不易了!” “下官刘子衡拜见巡按大人!”刘县丞见陈浩赶忙施身行礼道。 陈浩双手托着刘县丞的双臂笑道:“刘叔,你太客气了,您看我可穿官服?又称您为刘叔,您就不必这么拘谨了!” “额……是!”刘县丞听罢一脸的尴尬,但是眼神之中却是十分的欣慰。心道好一个谦谦有礼,礼贤下士的少年郎,难怪有今日之成就。 待二人分宾主落座,奉上香茗,陈浩便关切的问道:“刘叔,见你面带愁容,是否有什么不顺心之事,可否与小侄说说?” 刘子衡放下茶盏有些尴尬略带不知所措的道:“不满大人,下官此次前来是有事要求大人,因为此事非大人不可为!” “哦?刘叔请说!”陈浩闻听此话不由来了兴致,到底是何事非自己不可为。 陈浩这么一问,刘子衡神色有些慌张,最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霍然起身深施一礼:“还请大人屈驾寒舍探望一下小女!” 说完之后便不敢抬头看陈浩,刘子衡知道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按身份来说,一个小小的县丞有何德何能让一位巡按屈驾自己家中。别说是他,就连王百川王县令也不敢随意邀请。这正如皇上鲜见屈驾大臣之家一般,除非有特殊的情况。 按照这事儿,也是有些尴尬。让一个巡按屈驾县丞之家也就罢了,探望的尽然还是县丞之女,这可是有些不妥。虽然唐朝民风开放,男女之间没有后来宋代那般的严苛,探望一位女子也无可厚非。但是陈浩可不同,如今身为钦差可谓是代天巡狩,一言一行都会被当地乃至各地的文人墨客书勾勒。如此毫无理由的探望一女子,可谓是给那些传播谣言者有了滋生的沃土。 “咳咳,刘叔可否说明确一点!”陈浩有些尴尬的问道,这无缘无故的让自己去看你女儿,这要是传出去可是有些不妥。 “大人,小女已经身染重病卧床不起,所以下官想乘大人逗留本县之际,到寒舍……看看能否救治小女!”说道自己的女儿刘子衡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陈浩听罢不由一愣,继而心中暗道,你早说清楚不就得了嘛,直接就说找本官给你女儿看病多省事,想到这里于是起身赶忙问道:“刘姑娘身患何病?竟然如此严重?” “下官不知,大夫全都请了一遍均无人可治!”刘子衡耷拉着脑袋,满脸愁容很是担忧。 陈浩见刘县丞如此愁容满面,心中也是不忍,刘小姐当日之恩他至今铭记于心,一个心地如此善良的姑娘怎么就这么短命呢?难道跟林黛玉一样不成,都是体弱多病的主儿。 想到这里陈浩便安慰道:“刘叔不必担心,作为朋友一场,小侄随你前去便是,小侄略懂医术说不定能帮上一些!” “多谢大人,有你前去定会药到病除!”刘子衡欣喜的赶忙起身道。 “额,刘叔,小侄可不是神仙,您过誉了!”陈浩一脸汗颜与尴尬,自从上次救治林月瑶的水痘之后,太和县的人都把陈浩当成了能治百病的活神仙。 于是陈浩以便装独自一人随刘子衡来到刘府,不待通传便与刘县丞来到后院绣楼。缓缓走进绣楼,环往四周,那轻微幔帐,丝丝珠帘,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这与当年在飞凤山张红鸾闺房之中的感觉是不一样。 靠近竹窗边,暗红色的桌案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一眼望去,赫然便看到雪白的宣纸之上一幅梅花图欲然纸上,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闺阁的主人多愁善感之中略带些许执着,所遗憾的是还没有完工。窗外清风徐来,吹动着风铃,清脆的铃声让人感觉格外的宁静。 “老爷!”一素衣打扮的丫鬟上前施礼道。 “恩!小姐今日好些了吗?”刘子衡沉声问道。 “回禀老爷,小姐依旧进食甚少,越来越虚弱了!这是老爷请的大夫吗?”丫鬟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声音有些哽咽。 “嗯,先下去吧!” 陈浩在来的途中就与刘县丞说好了,自己的身份不想暴露,以免招来非议。所以当丫鬟问起,刘县丞自然是顺坡下驴说是请来的大夫。 丫鬟迟疑了一会这才施礼应道:“是!” 在她看来近日老爷请了不少大夫名医,都没有把小姐的病医好,心中思忖,眼前这个年轻的大夫又能有几分道行。虽然心中如此想,但是也无可奈何,希望能够出现奇迹吧。 第六十一章中医不把脉 待丫鬟出了闺房,刘子衡便引陈浩向内室而去。越往里走陈浩便能闻到,一丝苦涩的中药味弥漫房中。 “婉茹,感觉好些了吗?”刘子衡上前一步来到榻前,看着躺着憔悴的女儿,脸上愁云密布。 “爹爹,您怎么来了?”刘婉茹见父亲前来看望自己,赶忙撩起锦被准备起身,然而却被刘子衡轻轻的劝下。 “好好躺着,别动!” “爹爹,女儿没有大碍,还请爹爹放心!”刘婉茹见父亲执意,也就不再坚持便又躺回了床上,继而勉强露出甜美的笑容。 刘子衡见女儿笑得如此牵强,又怎能不知这是在安慰他这老人家,轻轻拍着女儿的手强颜欢笑道:“婉茹,今天爹爹请来一人,保证可以治好的你病!” “爹爹,让你费心了,但是女儿真的无需大夫诊治!”刘婉茹说着就有些气喘,带着轻微的咳嗽,连说话都气若游丝有气无力。 陈浩站在帷帐处,仔细的听着刘婉茹说话,能明显的感到病态的严重,心中不免有担心,于是也不等刘子衡引进,便从纬纱幔帐中走了进来,有些歉意道:“刘小姐好久不见!” 刘婉茹听到陈浩的声音,眼神不由一愣,继而嘴唇有些抖动的失声道:“是陈公……陈大人?”右手紧紧的抓住父亲的手,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父亲。 见父亲略有深意地点了点头,刘婉茹刚忙起身朝外看去,果然床榻不远处站立一白衣男子。白皙的脸上透露着明显的棱角与刚毅,浓墨的眉锋之下深邃的双眸,带着浅浅的微笑看着她。此刻她心中犹如小兔乱撞,心乱如麻,一时间竟然不知身在何地,就这样直直的看着陈浩。 而陈浩能明显的看出,此刻刘婉茹的眼神复杂,但是他却不知道这种复杂到底是什么,于是陈浩打破沉默关切道:“刘小姐,听刘叔说,你身体不适,所以特来探望!” “额……哦?有劳陈大人了,小女子怎敢劳驾陈大人,小女子无恙!”刘婉茹愣神片刻后便立马转换清冷的脸色的客套道,接着便要下榻给陈浩行礼。 “刘小姐不必如此,只是微服探望这礼节就免了!”陈浩能明显感受到这前后之间的气氛差异,刻意的疏远让陈浩感到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如何下台,便尴尬的朝刘子衡看去。心中骂道,赶快出来接梯子,你老请我来的,你不来收场谁收场。 刘子衡轻捏胡须搭话劝解道:“婉茹,你就别执拗了,既然陈大人来了,就让他给你诊治一番,陈大人的医术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天花都可以治好,你这虚寒之症自然不在话下!” 陈浩在旁边听着暗自冒冷汗,感情你们都把我当神仙了不成,这个有必要解释,否则万一哪一天整的有人得天花,自己岂不是贻笑大方。于是搭话道:“其实月媱当时所患不是天花,只是类似于天花的一种水痘病!明白?” 刘氏父女均是白痴状的看着陈浩,然后呆呆的摇头。陈浩见状心中一凉,得,看来这是说不清了,那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铁定也说不清了。 刘子衡直接无视面露无奈的陈浩,直接行礼道:“还请大人给小女诊断一番!” “额,好!”说了也没人信,陈浩也懒得解释。 刘婉茹见父亲执意,也就不再推脱,于是躺下施施然的伸出右手,双眼一闭,淡淡的说道:“有劳大人了!” 陈浩端坐榻前,有些尴尬说道:“咳咳,手还是放回去吧,把脉就不必了!” “哦?大人不把脉如何诊断?”刘子衡在旁边有些疑惑的问,这大夫不把脉,他倒是第一次听说。就连闭上眼睛的刘婉茹也睁开双眼看着陈浩,一脸质疑与惊讶。 陈浩感受到两人的目光,心中一阵无语,你们以为我是神医,其实哥什么都不是,这把脉技术活,别说后世自己没学医,就是学医了那也是西医,西医哪有把脉这一课程?中医的没落,让哥这个后世之人也是伤感好不好。 但是陈浩仍然要苦逼的撑着,还不能说自己不精通医术。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咳咳,无需把脉,自有一套诊断之法!”陈浩无耻的脸不红心不跳的淡然说道。 “大人果然高明,诊断手法都与众不同,老夫叹服!”刘子衡听了陈浩的说辞可谓是崇敬有加,甚是新奇。 吧嗒! “大人,这……”刘子衡有些疑惑的看着地上掉落布袋。 “额……呵呵,失误失误,这是银针包!”陈浩尴尬的一笑,继而缓下身子拾起针包。刚才刘子衡的赞美之语,让陈浩脸部不由抽搐一下,双手不由得抖了一下,故此才使便以施针用针包落在地上。因为陈浩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这针灸之法,所以临来之前便带了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打破尴尬之后陈浩便轻声道:“得罪了!” 说着便观其面色,看其双眸,然后再看手指。这一举动整的两人都不好意思,脸上火辣辣的。 中医的望、闻、问、切陈浩还是听说过的。虽然他不精通中医,但是也算有些火候。 见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带有血丝缠绕,枕边卧榻之旁有些许掉落青丝,再视爪甲不华,肌肤干清枯裂,形体消瘦。 观察这些迹象陈浩心中已然有了计较,然后转过头亦有深意道:“外面说!” 待来到外堂陈浩一丝冷笑问道:“刘叔,之前来诊治的大夫是不是说刘小姐气弱血亏,身体虚弱,但并无大碍?” “额……,正是!”刘子衡有些迟疑的说道,有种被拆穿阴谋的感觉。 “既然是,那便照单抓药便是,不消几日便可痊愈,又何必让小侄前来诊治呢?你可知欺瞒上司的后果!”陈浩说道最后脸色有些阴沉,声音变得有些严厉道。 “下官知罪!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刘子衡慌忙双膝跪地道。 “说吧,平生最不喜欢的的就是别人诓我,当本官是猴吗?”陈浩声色俱厉之余,黜置使(巡按)之威此刻显露无疑。 见眼前的少年开始发怒,刘子衡不敢隐瞒道:“小女的外在之疾倒容易痊愈,但是心病却是根本,一日不解开,她还会像现在这个样子!”说道这里一向刚强的刘子衡眼眶丝润,脸上愁云密布表露了此时的心情。 “什么心病?”陈浩心中暗道,这心病就是大罗金仙也无法根治啊,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你找我来,就能治好了不成? 刘子衡稳定了下情绪接着说道:“小女虽算不上金枝玉叶,才貌双绝,但是在这太和县,老夫敢断言,也算得鲜为少见的女子。” 刘子衡的一番话说得陈浩也不住点头,刘婉茹之名,当年在太和县之时就如雷贯耳,说是太和县第一也不为过。 “也正因如此,小女从小便眼光很高,周围几县的年轻才俊,也有不少前来登门提亲,然而却没有一个让小女满意的。如今已然快十六岁了,依然没有婚嫁。” 陈浩听到这里,心道你个丫头片子,难道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看中的不成,这年头可是僧少粥多,嫁不出去就是老姑娘,你以为像后世一样,僧多粥少,你们可以奇货可居,不怕嫁不出去? 陈浩听了半晌,却没有听出丝毫有关心病的线索,于是疑惑的问道:“刘叔,你这说了半晌也没说到重点吧?” 刘子衡看着一眼陈浩继而无奈道:“其实心药就在于大人您那!” “哦?我这?” “自从那次在王大人组织的年会宴席上见到大人之后,小女便对大人暗生情愫,回到家中便直言告诉老夫,您是这太和县难得一见的人才,日后必定会青云直上!咳咳,说真的,当时老夫还觉得小女言辞过于夸大,看来是老夫目光短浅!”李子恒面露羞愧之色道。 陈浩听到这里心里不由一惊,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太和县,一个女子竟然能够看出自己的前程。这不仅仅是才学的问题了,而是一种深知的判断与敏锐的眼光。 见陈浩没有说话做沉思状,便继续说道:“从那以后,小女除了大人,难有他人入得小女眼中,当时小女让老夫提亲,可是……”说到这里,刘县丞有些羞愧的看了一眼陈浩。 而陈浩此刻是一边嘚瑟一边无语,自己的竟然让这位刘小姐暗生情愫,实在是没有想到。对于刘县丞最后没有提亲也很是理解,当时的自己再如何了得,也不过是个县衙雇佣的幕僚罢了,刘县丞看不上眼也是情有可原,于是安慰道:“做父母的总想女儿嫁个好人家,这是情理之中,刘叔继续吧……” 经过刘县丞的叙述,陈浩才知道事情的始末与原由。 因为父亲的劝住,陈浩奉命到京城祝寿,因此错过了这次缘分,自此刘婉茹便忧郁成疾。然而当陈浩回来之时,却是为了林月瑶,以身相伴不离不弃之情,让刘婉茹知道自己已然失去了应有的机会,这样更加心情郁结成疾。 时隔一年之久,本以为能够忘怀的她,却依旧无法忘怀,随着陈浩的地位越来越高,她知道自己的希望越来渺茫。终于在近些时日病倒了,终日不愿服药,心中忧郁之情无法释怀。 而作为父亲的刘子衡,既有深深的歉疚又有无奈的懊悔,但是事已至此已然难再回头。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请陈浩来到府上,只求给予女儿开导开导,让女儿放开心结慢慢的好转起来。 第六十二章你还走的了吗 陈浩听罢不由一阵苦笑,让我开导你女儿,本少爷怎么开导?按照这趋势难道要娶她不成?那不扯淡吗,月媱至今都还没入门呢。再加上有个罗玉凤在身旁,自己早就头大如牛了。 刘子衡见陈浩默然不语,于是赶忙恳求道:“还请大人救救小女,不求高攀大人,但求解开小女心结!” 陈浩沉思良久这才开口道:“刘叔不必如此,小侄答应便是!” 陈再一次进入房间心情可谓是复杂而又纠结,他慢步来到床榻前坐下,看着形色憔悴的刘婉茹心中不免一阵怜悯。 “刘小姐……”陈浩轻声唤道。 刘婉茹缓缓地睁开双眼,眼神复杂的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男子,心中莫名的不甘与委屈。在陈浩进入闺房之时她就已经听到,但是仍旧不敢睁开双眼,她怕两人相对而视,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 见刘婉茹已经醒来,陈浩淡笑道:“方才陈某给你看过气色,应该是气弱血亏导致。以后可不能这般任性,该吃药就吃药,该吃饭就吃饭,身子骨健康了,人生才会有希望!” 刘婉茹听了陈浩的话,眼睛顿时由死灰般变得明亮起来,许久之后嘴巴微微颤抖哽咽的问道:“真的吗?” 陈浩看着刘婉茹的变化心中微微一叹,自己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到底是对还是错。想到这里强作肯定道:“真的!” 说完便只身来到书桌案前,指着还未完工的梅花图道:“待我将他作完!” 于是拿起案上毛笔,饮饱墨池水,挥毫纸上功,点点勾勒,墨染重彩,不到片刻功夫一副傲雪梅花图便跃然纸上,较之之前的半成品多了少有的洒脱与奔放。 刘婉茹来到近前低头只细一看,不由眼光妍妍的惊讶起来。只知道眼前男子书法独领当世,学识更是鲜有能及,竟然没想到这画工竟然如此神妙。简简单单的数笔勾勒,竟然使其梅花更加孤高清瘦,傲霜斗雪。 “栩栩如生妙笔生辉,笔法精道,虚实结合,似真似幻,此种技法也只有画圣吴大师可以做到,大人果然高才,小女子佩服!”刘婉茹看着案上梅花不由赞叹道。 陈浩听罢只是微微一笑,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众人面前展示画工了,第一次是在皇宫,被小公主将了一军,才无奈之下应对之。当年本就多才多艺的宅男,总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能够把西洋画与中国泼墨画结合为一体。当时陈浩的西洋画可谓是有一定的火候,要不是因为艺校考取费用高,也许就是中央美院的一员了。然而在水墨画上陈浩功底却造诣不足,这也难怪,在那种西风盛行的年代,学国画的又有几人?没有好的环境与氛围,终究难成体系。 但是上天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在京城相国府里可是有着不少的珍藏,作为白敏中看中的人,自然也乐得给予支持,同时也给与他不少指点。所以在京城的几个月里,陈浩倒是对水墨画有了一定的造诣。虽然不能和所谓的大家相比,但是陈浩把中西结合的理念融入其中,使之自己的画风为之一变。似真似幻,似形似意,真幻结合,形意相容。在当今不说大师水准,也算是新鲜货色。 刘婉茹看着左下角一行小诗,上书:‘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十年繁华梦,梅香伴相知。’ “可明白?”陈浩轻声问道。 刘婉茹没有回答陈浩的问题,而是微微抬起玉颊幽然问道:“真的?却又为何?” 陈浩轻轻地点了点头,继而叹了口气说:“可以说是一种拒绝,也可以说是一种考验!” 刘婉茹有些委屈的眼角湿润道:“这个我懂,但需要十年吗?” “在外人看来我是一个年少得志,前途无量的人,就连我自己也自负能够成功。但是又有几人能够明白站在这个位置上,是多么的凶险。历史的漩涡不是由你我所操控,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卷入其中。”说道这里陈浩不禁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些天憋在心中的话,今日不知为何竟然要不吐不快。 “就拿如今我身为巡按来说,看是风光,岂不知有多少人因为我而牵一发而动全身,都要置我于死地,利益的牵扯,每一次都是险象环生。若是哪一天不幸我死了,那么爱我的人,又将如何?这样的我能给她们幸福吗?不能!所以至今没和月媱成亲便是如此,虽然我很爱她,但我需要时间……” 刘婉茹没想到陈浩会跟她说这些话,难道这就是他的内心世界吗?没想到这个外表风光无限的男子,背后竟然如此的艰辛。 “嗯!小女子知晓了!……” 从刘府出来已是夜晚,陈浩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不会拒绝的人,对于其他的还好说,尤其是遇到感情之事时,总是不知该如何处理。今天事情能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陈浩的浑身解数了。十年之后,恐怕早已物是人非,既没有当面拒绝也没有给予肯定。说不定在此期间遇到一个知心人,也许成就一桩姻缘也是好事。 回到陈家宅院,就直奔书房而去。由于陈浩是个念旧的人,所以就没有住在王县令准备的公馆里。待陈浩走进后院却发现书房里的灯竟然亮着,这让陈浩感到奇怪,自己又不在书房,怎么会有灯明呢。于是轻轻地走进打开房门一看,不由乐了。 “月媱,怎么还没睡呢?”看着坐在书案前的林月瑶陈浩温馨的笑道。 林月瑶见陈浩进来刚忙起身,端起桌上的参汤道:“呐,这是我做的参汤,你赶快给喝了吧,都快凉了!” 陈浩微笑着接过汤碗一饮而尽,然后有些责备道:“这些事让下人做不就行了?你身体刚刚痊愈,就不用如此操劳了!” 陈浩见林月瑶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于是便扶着她坐下,然后问道:“忘了问你个事,谢峰说你对他有救命之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月瑶见陈浩认真起来也就不使小性子了,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实在是想不起来,他那天跟我说,三年前在县城外的乱葬坡的时候,他饿的快死了,是我给了他半块烧饼这才存活下来。但是我想了一下,当年确实在乱葬坡附近讨过饭,但是真的想不起来关于他的事情。可能是时间久了,那时候乞丐很多没有注意……” 陈浩略有沉思的道:“这也正常,不加注意的事物总会选择性的遗忘,这个例子也是不少!昔日你有恩与他,今日他报恩与你,也算是善事!” “恩!” “明日我们便离开这里直奔寿州,是该好好与老朋友叙旧的时刻了!”陈浩亦有深远的看着窗外的夜空道。 清晨拂晓,天才蒙蒙亮,一匹快马打破了晨曦的宁静,不一会来到陈浩的住处,结果递上八百里快报,陈浩险些被气死。大喝一声‘回寿州’便快马加鞭的向寿州城奔去。 此次陈浩带着谢峰、姚刚与罗飞龙三人先行而去,剩下的众人紧跟其后。陈浩如此紧急让太和县的百姓感到不解,这少年巡按为什么走的这么急促。 陈浩心说我也不想啊,谁让他么的出了大事呢。原来在八公山分开之后不久,几位将军押解张红鸾等一帮匪众向寿州而去。结果经过石子岭之时,被好几百的喽兵所包围。八公山一战,官兵也损失掺重,所剩不过两百余人,但是面对六七百人的喽兵,后果可想而知。最后三位将军战死两人,其中一人还是重伤昏迷。张红鸾等匪众逃出生天,无影无踪。 这可是件大事,弄不好是要追究责任的。陈浩在路上就纳闷了,为了途中不遇到歹人劫囚车,专门选择一条少有人迹的路线,结果还是被发现了。这到底是敌人的神通广大,还是官方的吃里扒外。 是夜途径驿站,四人也深感疲惫就决定下榻此处,等明日人与马都补给充足才赶路。待几人正要各自回房入睡之时。 “大人,谢某突然想起了一些关于太极门的情况,记得张堂主有一本名册藏匿在……”谢峰上前用深沉的中音说道,但是话说到关键时刻却停住了,示意到房中一叙。 陈浩看了看谢峰,继而打了个哈欠十分疲惫的说:“谢兄,还是明日再说吧,你看各位兄弟都累了,时辰不早,都歇息吧!”说着便向自己的房间而去。 “可是……”谢峰欲言又止,甚是不甘。 “谢兄弟,既然大人困倦了,那就明天再说吧!”罗飞龙轻轻的拍了拍谢峰的肩膀报以微笑,随后转身离开了。 谢峰轻叹一声,一甩衣袖回到自己的房间歇息去了。 夜风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驿站的房舍长年风雨,门窗已然变形露出丝丝的细缝,伴着夜风吹过,发出呼呼的凄厉之声。 就在这时,谢峰的房间内一道人影闪过,接着一个急速旋转来到床前,举起双手,两道寒光闪闪的兵刃陡然扎向谢峰。 一阵乱扎之后,却杳无声息,黑衣人感觉不妙伸手掀开被褥,全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是枕头摞起的假象罢了。心中暗道不好,赶忙向窗外逃去。 就在黑衣人跳出窗外之时,一人负手而立站在对面冷冷道:“还走的了吗?” 第六十三章断袖你妹啊 罗飞龙缓缓地转过身,脸色冷峻异常一副戏虐的看着黑衣人。黑衣人见罢为之一惊,准备掉头就跑,就在这时从后面走出两人。 “还不肯露出真面目吗?姚大哥?”陈浩双手抱怀,气定神闲的看着黑衣人。 身旁的谢峰也冷漠道:“还不以真面目视人吗?你以为你还能逃得了吗?” 黑衣人见自己被众人所包围心中不由一叹,缓缓地摘下面前黑布,若有所思看着陈浩沉声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姚刚的由此一问让陈浩露出痛苦之色,沉默片刻才沉声说道:“姚大哥,你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但是你做的太过于完美,才让我产生怀疑?” “太过完美?” “从黄州开始,你表现的非常出色,你的沉稳与笃定让我觉得你很不一般。可能我对江湖之事不甚了解,但是能像你如此的,很不多见。 再者当日竹林分别之时,就只有我们五人清楚,为何月媱与罗大哥竟然如此巧合的被张红鸾所擒获?这不得不让我深思,你就是通风报信之人,因为玉凤是断然不会的。” “那你为何当时不将我揭露?”姚刚有些疑惑的问道。 陈浩面露挣扎道:“其一,我不愿意相信是你,我宁可相信是意外。其二,若真的是你,那你潜伏在我身旁必定有所图谋。当面拆穿你,我想,你的真实实力,绝非当时我与玉凤所能应付的吧!” “然而最重要的是,当日我们夜探八公山之时,谢兄竟然发现了这个!所以我们才设了此局!”陈浩说着拿出了一个三寸银色飞镖。 陈浩早有怀疑姚刚,但一直苦无证据,因此才故意让谢峰在众人面前说了个幌子,好引鱼上钩。姚刚听闻谢峰知道名册的下落,不管是真是假,觉得不能落到陈浩的手里,所以才夜间行刺。 姚刚见到陈浩拿出银色飞镖脸色不由得变了一变,既然事已至此他也不想瞒着什么,于是道:“没想到大人竟然一开始便怀疑我,姚某也就不藏着了。的确如你所说,这一切是姚某所为,当日黄州那一幕也是有意而为之,因为素问大人手下之人爱打抱不平!” 陈浩听罢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发现马二爷与王陵私藏赈灾银两一事,那纯属巧合罢了,本意是想教训欺善怕恶之徒的马二爷,好赢得你的赏识。本想让顺藤摸瓜为本门截获王陵家的赈银,没想到你如此周密而且开始防备于我。你手中的飞镖乃是姚某所发,是为了提醒张堂主赶快撤离,没想到的是谢峰临阵倒戈,至于押解路线与时间也是要某告的密!”说道这里姚刚一脸的愤恨,感叹事事的不顺。 “那就更留你不得!”谢峰说着率先出手,双拳对上姚刚的双钩。 不消片刻姚刚已然落入败势,谢峰乘机虚晃一招,右手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地扣住姚刚的咽喉。 “留下活口!”陈浩在旁边大喝道,可惜的是他离得太远。 谢峰眼中凶光毕现右手陡然用力,顿时姚刚脸部紫红眼看就要瞬间断气。就在这时近处的罗飞龙出手了,飞步上前捏住谢峰手腕,用力一掰阻止了他杀人举动。 陈浩快步来到近前,见姚刚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喘着气,冷喝一声:“张兄,将他绑了,天亮带往寿州再行审理!” “恩!”罗飞龙点了点头拎起姚刚向厢房而去。 “大人,是谢峰鲁莽了!一看到太极门的人就控制不住!”谢峰这时缓和了情绪上前道歉道。 陈浩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谢峰,继而说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太极门不是江湖帮派,而是对抗朝廷的组织,这些年不温不火扩展,根深蒂固,一个堂口,就已经蔓延淮南道,可想而知八大堂口蔓延到何种地步……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以后不可鲁莽,安歇吧,明日还要赶路!”陈浩说完便向驿站厢房走去。 “是!” 半夜无话,刚过鸡晓四人便打点行装快马疾行向寿州赶去。此时已然离寿州不到一日的路程,于是在临近傍晚时分便来到寿州城下。 众守军见陈浩风尘仆仆而来,这次没有作任何阻拦,直接通行而过。守城的官兵们现在可是每日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经过上次的教训之后,他们再也不敢随性而为,否则的话可是要吃大亏的。这不,刺史大人的小舅子不还在大牢里呆着吗? 陈浩一行人直接来到刺史府,刺史刘青山听闻府兵来报,说钦差陈大人到了,不敢迟疑赶忙出门迎接。 陈浩也懒得客套,直接一句‘府里说话!’就直接进了刺史府。接着将姚刚关押至大牢,陈浩便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审理。 “姚刚,念你我相交一场,还是如实交代,免得受皮肉之苦!”陈浩站在一旁沉声道,此时姚刚已经被铁链捆绑的严严实实不能动弹。 “陈大人,你就免费口舌,我姚刚身为太极门的人,死也是太极门的鬼,终有一日推翻这朝廷,我姚刚就是有功之臣!”姚刚面露狰狞,最后狂笑起来。 谢峰冷哼一声,上前就是一嘴巴子,冷漠道:“阶下之囚,也敢如此张狂!” 姚刚哈哈一笑,嘲讽的看着谢峰道:“那你能奈我何?” 谢峰还要动手却被陈浩阻拦,陈浩双眉紧促,饶有意味道:“江湖乡野的帮派组织也想推翻朝廷,说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陈浩的这句话一说,姚刚顿时恼怒起来:“我大周天下岂能是乡野帮派……”话说到一半,突然哑口不言,怒目而视骂道:“你个奸猾的小子,老子着了你的道!” 陈浩见姚刚愤怒的要挣脱铁链,于是便退后两步,心中暗道,大周?中国的历史上用大周建国至今也只有两个,一个便是上古姬氏的大周。而另一个却是时间很近,难道是武氏后人不成? 想到这里,陈浩觉得还是武氏较为靠谱。待陈浩还想再从姚刚口中探得有用信息时,姚刚却长了记性,闭口不答当了哑巴。 陈浩无奈,看来只得徐徐图之,于是只得退出牢房。临走之时严令规定,没有他的允许其他人不能探视。 出了牢房陈浩领着谢峰便急着找刘青山询问张红鸾逃逸一事。结果却发现刘青山在书房内焦急的来回踱着步,手里拿着一纸公文。 见陈浩进来了刚忙上前行礼,陈浩一摆手道:“刘大人,何事如此忧虑?” “哎,大人您看!”刘青山赶忙把手中的文书递给陈浩。 陈浩接过一看,心中不免一紧,看来自己当真是忽略了一些事情,这皇帝近日便要发兵河湟,自己竟让把这事给忘记了。 “此刻发兵定然会虚耗国库,所以皇上便征缴军饷,奈何淮南道十余州已有四州发生旱情,虽然寿州一代稍好一些,但是也捉襟见肘,下官这个刺史不好做啊!”刘青山甚是无奈的说道。 陈浩看罢文书,沉思片刻之后道:“刘大人说的不无道理,可是皇命不可违,你我也是无法!” 但是继而话锋一转:“除非……” 刘青山一听陈浩话有余地,赶忙抓住陈浩的衣袖问道:“大人有何高见,只要不征缴税务,百姓不路遗行乞,下官愿听大人差遣!” “咳咳!刘大人这……”陈浩心中虽然赞叹刘青山的爱民如子,但是你这般举动着实有失体统吧。 刘青山经过陈浩的提醒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礼之处,急忙歉意道:“下官失礼了,若非大人及时提醒,下官当真有犯上之嫌了!” “你这般力道,恐怕大人再不提醒,你就把大人断袖了!”谢峰此刻说了一句让陈浩喷血的话,然而说话当事人却不以为然。 “啥?谢峰你个混蛋?再说本官阉了你信不信?”陈浩此刻可谓是脸色赤红,怒火中烧。 谢峰一脸茫然的看着陈浩,不知到底哪里惹了这位大人,于是试探性的问道:“大人,谢峰哪里说错了?” 就连一旁的刘青山也有些茫然,觉得谢峰的话中没有不妥之处。 得,你们这群混蛋,竟然还跟小爷装纯,陈浩怒极反笑道:“你敢说本官断袖?断你妹的袖啊?本官堂堂正正,哪里有断袖之癖了?” 额! 额! 谢峰与刘青山满脸黑线,他们没想到眼前的这位陈大人,看似温文尔雅,竟然如此爆粗口,竟然把一句话想得这么深远。最为尴尬的是刘青山,作为当事人的他,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眼光漂移不定的看着陈浩。 陈浩被刘青山的眼神看的心里直发毛,心道你大爷的,别这么看着我,要是真断袖,小爷也看不上你。 谢峰一脸尴尬的赶忙行礼道歉道:“大人,都是谢峰口无遮拦,随性而为!还望大人勿记心上!”但是想着自己刚才的精辟之语,想笑但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憋着,于是脸色通红很不自然。 “但是可以肯定的告诉大人,谢峰没有妹妹!”谢峰话锋一转,继而郑重答道。 “你!……”这里是没法呆了,陈浩冷哼一声,甩了甩没有断的衣袖走出了书房,但是陈浩能清楚的听到书房里远远传来两人的笑声。 第六十四章仰面朝天赏夜空 寿州原名寿春,唐武德三年改为寿州。初辖寿春、太和(安丰)两县,后增辖霍邱、霍山、六安三县。属淮南道。 一大早陈浩便接到一张名刺,打开那做工精细的烫金名刺,就知道不是凡夫人家所能持有的。不错,正是这寿州城的名门望族张家。要说这张家陈浩可是早有耳闻,张老爷子张谦逸官至工部尚书,现己经告老隐退。虽然退居寿州但皇恩有加,可谓是人虽远却余威仍在。 熟悉历史的陈浩当然知道张老爷子之所以能够有这般恩宠,绝非因为他一个小小的工部尚书带来的影响。 陈浩可是知道张氏世代是沙州(敦煌)豪门首富,其实就是当地实力派豪强。张氏世为州将,尤以其子张议潮最为出名,当年陈浩每每合卷,思之张议潮收复河西十一州,谈笑之间万户侯,就不自不觉对此人心生敬仰之意。 张老爷子虽然祖籍沙洲,但是对中原之地心神已久,故此便退居寿州颐养天年。虽然张家势大,就算杜棕身为淮南道节度使也得让其三分,但是在这寿州之地有钦差代天巡狩到此,张老爷子还是要拜见的。 陈浩看了看拜帖,心中思绪万千,看来有的时候当真是你要睡觉,就有人给你送枕头。看了看送帖之人,虽然是仆人打扮但是丝毫不胆怯,站姿笔挺,目不斜视,陈浩暗暗折服:“军旅之家出来的仆人气质都非一般啊!” “怎么称呼?”陈浩把名刺放在桌案上,端起茶盏问道。 送名刺之人见陈浩问及,虽然略感疑惑但是依旧保持平静道:“小的是张府的管家张胜,奉老爷之命前来投名刺!” “恩!张公可安好?” “回大人的话,老爷担心大人公务繁忙,所以命小的前来投名刺,若是大人准许,老爷片刻便登门拜访!”张胜见陈浩有此一问,便移步上前躬然应答,说话之余,不由得抬眼撇了撇陈浩。 “恩,那好,你先行回去,本官随后便到贵府登门拜访张公。张公年迈,也就不劳他老人家移步了!”陈浩微微一笑释然道。 张胜微微一愣之后,赶忙行礼沉声道:“若大人能移驾府上,乃是张府的荣幸,小的这就去禀报老爷!”说着又深施一礼转身疾步出了刺史府。 看着远去的张胜,陈浩自言自语道:“成不成功也得碰一碰运气!” 张府大厅里,张谦逸捋着花白的胡须,眼睛焯燃淡淡的问张胜:“那陈浩真的如此说的?” “是的老爷!”张胜垂首以待站立一旁。 “没有不悦?”张谦逸依旧穷追不舍的追问。 “没有,小的抬眼看去,那钦差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张胜用肯定的口吻回答道。 问完这些张谦逸不禁陷入了沉思,这个年轻人到底玩的什么心思,老夫如此怠慢竟然毫无怒意。是城府极深,还是不懂官场规矩? 何为名刺?古有云:‘古人书启往来及姓名相通,皆以竹木为之,所谓刺也……’之后纸张作为中国的四大发明之一,自东汉伟大的太监蔡伦后,便得到广泛的普及,故此用帖子代替竹木。所以既可以称之为名刺也可以称之为拜帖。 不管唤其何名,但是这持名刺的规矩还是有的。投帖问路自古有之,但是如今张谦逸竟然让一个下人去投名刺,是对礼节的罔顾还是对陈浩的轻视,相信自不多说,明显不过如此。 “难道是老夫看错了不成?”张谦逸自言自语道。 “那老爷要不要布置一下,好迎接黜置使(巡按)大人?”张胜打破沉默低声问道。 张谦逸看了看张胜又看了看厅外,已经临近黄昏,嘲讽一笑道:“这不过是拖梯之词罢了,受此羞辱,他又岂会自讨没趣?不可当真!” 就在张谦逸的话刚说完不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仆人慌忙的跑了进来道:“老爷,黜置使大人拜访,就在门外,这是名刺!” “什么?”张谦逸霍然起身,双眉紧皱,连带着飘洒在胸前的胡须也动了起来。 “老爷……这……”仆人险些被张谦逸的举动与神情吓着,平时老爷可不是这样子的,于是不敢抬头,缓缓地把名刺递了上去。 张谦逸从惊疑中走出,他没有想到这个陈浩会真的前来拜访。若是真心前来,那他张谦逸不得不佩服陈浩的胸襟与气度。 接过名刺打开一看,眼神竟然不由自主的不能脱离而出,不禁脱口而出赞叹道:“好一手妙字!” 起初京城传来陈浩独创一体,笔法仓劲有力,张谦逸也曾见过,但是始终不相信这是一个少年人所写。然而今日一见果然非比寻常,本是将门之人的张谦逸,能够身居工部尚书自然是文韬有余。虽然大唐书法名家很多,当今柳公权更甚,但是能够让他感到疏爽自然是狂放不羁,洒脱无忌的书法。 就凭这一份谦恭还有这一份疏狂书法,就值得他张谦逸心情愉悦了:“哈哈哈,敞开中门,布置庭院,众人肃立整齐随老夫前去迎接黜置使大人!” 而此时的陈浩却站在张府前面的一湾湖水的柳树下,虽然现在已是深秋,柳树已然落去了枝叶,但两人环抱的树身依旧挺拔伫立在湖边。 此次前来,陈浩只带着几个随从。身居一身便衣,白色长衫伫立在柳树下迎风飘动,与这波光涟漪的湖水衬托的甚是和谐。 陈浩看到这般风景,于是感慨那位千余年后的满族才子,是多么的孤独与悲凉。于是独自吟叹道:“三眠未歇,乍到秋时节。一树斜阳蝉更咽,曾绾灞陵离别。絮已为萍风卷叶,空凄切。长条莫轻折,伤离恨、情难尽。尽飘零、游冶章台客。红板桥空,溅裙人去,依旧晓风残月。” 陈浩刚刚叹完,远处一叶扁舟之上传来一男子的赞美之声:“好一句晓风残月!”接着便从船中走出一位公子,手拿折扇,朝岸上的陈浩微笑点头示意。 陈浩为之一愣,心中思忖怎么自己刚才没有见到有一叶扁舟在湖中呢?难道是自己过于沉醉于意境之中忘乎所以不成。 片刻之后小船缓缓靠近湖案,接着从船里陆续走出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自然便是刚才赞叹之人,女的则是一副丫鬟打扮。 陈浩一看是两个人,还是一男一女,还是公子丫鬟,一个邪恶的念头瞬间产生于脑中,接着经神经反射弧传递给各个肢体,尤其是脸部为最,邪恶的笑容瞬间布满了脸上。 这年月也流行这种风流?果然古人不输于后世,你有车震,我有船震,船震可以带动船体运动,产生动能,促使小船行驶……车震行吗?陈浩想到这里,心中有了无尽向往,想着什么时候也和月媱来一次花前月下,细水长流。但是陈浩觉得自己是一个优秀的社会主义四有青年,这都是未成年少女,自己又不是萝莉控,还是等等吧!想到这里,心中的‘怒火’算是暂时压了下去。 两人来到近前不远处,此刻天已然有些黑了,这位紫衣公子双手合拢手握纸扇施礼道:“公子果然大才,刚才一句晓风残月,把方才傍晚之时的意境尽收于四字之中,在下佩服!” 不是自己的东西拿来用还真是别扭,陈浩尴尬一笑,然后还礼道:“公子过誉了,不过是随性而发,何来大才之说!” 陈浩说罢正要上前近处交谈,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怒斥道:“让开,没看到奴家要缆绳嘛!”说着就用手臂挪开站在柳树旁的陈浩。 陈浩见丫鬟推开他把缆绳拴在柳树上,心知是自己挡着人家的道了。但是即便如此,这小妮子也忒无理了,但是对方是个女子,而且相貌也是不丑,自己又能怎样呢,还是算了。 “小环,不得无礼!”紫衣男子有些不悦的斥责道。 这个名为小环的丫鬟,貌似感到不平,小脾气倒是上来了,抬着头双目凶光的看着陈浩一步步的紧逼过去,一边走一边说:“就是无理又怎样,又怎样?图谋不轨,其心不纯!” 陈浩被这个小辣椒闹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自己什么时候图谋不轨,其心不纯了?要说不纯应该是你还差不多,本公子可是处男,别占本公子的便宜。 但是嘴上却说不出,见这个小环步步紧逼,陈浩只能无条件的倒退,否则被对方告非礼少女,自己岂不是颜面扫地? “哎,我说你怎么不讲……理!”陈浩被紧逼的无奈刚要说话,但是话还没说完,脚后跟碰到了一个柳树根。陈浩暗道不好,这样非得摔个仰面朝天不可。本身会武功的陈浩条件反射的打算扭动身法偏离过去,奈何这个小辣椒却没有给他机会,紧逼的速度与频率可谓比他还快。 但是陈浩又不能直面而起,否则定会与眼前的小辣椒撞个满怀。陈浩心想,算了,就让本公子来个仰面朝天赏夜空吧。 第六十五章斯文扫地 就在陈浩以为自己要摔个四脚朝天之时,一双手臂揽住了陈浩。陈浩惊异之余抬眼一看,原来是那紫衣公子拦腰扶住了自己。 短暂的接触之后,陈浩歉意的起身道谢道:“多谢公子!”话虽如此,但是陈浩却不经意的咧了咧嘴,只是天色有些昏暗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罢了。 紫衣公子也是尴尬一笑脸色有些暗红道:“不必客气,都是在下管教无方,险些伤到公子!在下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陈浩听罢干咳了两声,但是思绪却飞速流转,刚才那轻轻的一碰怎么感觉有两个馒头在背后顶着自己呢?而且还有淡淡的兰花香味,莫非是女扮男装不成?但是这声音怎么是男子的声音,难道是是人……妖!陈浩想到这个词,不禁打了一一个冷战。 本想上前仔细打量一番,奈何这位紫衣公子高衣见领,倒是严实遮住了颈脖之处,使得陈浩一时之间无法辩其是真身!这突然让陈浩想起《木兰词》里最后一句‘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天色已晚,在下告辞,若是有缘,下次再向公子讨教一番!”紫衣公子有些别扭的转过头去,未等陈浩还礼便匆忙的带着丫鬟离开了。 两人刚走不久,却见不远处张府大门洞然大开,灯火通明,从府内鱼贯而出一拨人,为首的便是一位老者,须发翩然煞是精神。陈浩定睛一瞧,不用说,这定是张老爷子无疑了。 陈浩赶忙迎接上去行礼道:“晚辈陈浩见过张公!” “哎呀呀,陈大人这可使不得,这不是折煞老夫吗?”说着便要行礼,毕竟钦差是代天巡狩,即使官职再大也得行礼。 陈浩手托张公张谦逸哑然笑道:“张公见外了,此行晚辈一来未着官服,二来是行晚辈之礼,何来不妥之处?” 张谦逸看了看眼前的年轻举止淡然,丝毫没有做作之意,于是施礼笑道:“那大人请府上一叙!” “请!” 进得张家庭院才知道何为洞天一别,虽然不甚奢华但是古朴雅致,倒真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最后来到客厅,二人分宾主落座,由仆人速烹香茗,用佐清谈。 “陈大人可谓是年少有为啊,如此年轻便得受皇恩,仕途不可限量啊!”张谦逸呵呵一笑由衷赞叹道。 在他看来二十不到便位居翰林,已然实属少见,今日一见这份老成的气度倒是让他产生错觉,仿佛眼前所出现的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混迹各种场合的老人精一般。 陈浩不由苦笑道:“张公您就别取笑晚辈后生了,此种凶险不足与外人道哉!” “说起有为,那当属张公之子张议潮张大人,正如圣上所言‘抗忠臣之丹心,折昆夷之长角!’”陈浩说到此处抚掌赞叹道。 “大人过誉了,犬子自从得到大人的笔墨之后,可谓是时时刻刻警醒着自己,早日收复河湟,还大唐朗朗乾坤!大人能作得此诗,其志可谓鸿鹄!” 陈浩见话儿已经说到这儿了,那就该进一步进入主题的时候了,于是陈浩喝了口香茶郑重道:“收复失地虽是国之大事,但是不得不思量民情啊!” 张谦逸一听为之一愣,刚才还说得兴起,怎么这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于是疑惑问道:“大人可是为了淮南道四州旱情一事?” 陈浩心道你果然聪明,但也不点破继而叹道:“晚辈一路走来所到之处无不是流离失所,虽然晚辈已然严令那些饥荒的州县开仓施粥,但是仍旧杯水车薪。所以晚辈在想,能否有一个万全之策,既可以收复失地不误军饷,又可以不征税可以减缓百姓疾苦!” 张谦逸捻须沉默片刻有无奈道:“诚如大人所说,如有万全之策,确是积善功德,当真是功德无量!” “若是真有万全之策,张公该如何选择?”陈浩饶有兴致的穷追猛问道。 张谦逸丝毫没有犹豫慨然高声道:“那老夫定当极力促成此事,义不容辞!” 话音刚落陈浩便起身握住张谦逸的手真诚道:“晚辈却有一万全之策,可周全两者!” “哦?大人请说!”反应过来的张谦逸突然觉得着了陈浩的道,在不知道是何种策略之前,竟然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久在官场的他今日当真是失策。但是既然说了,也不好反悔,只能听听是何种策略。 “借张公的信使一用!”陈浩神秘一笑道。 “哦?就这么简单?”张谦逸不容置信的问道,他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当然……” 陈浩说着就要从袖中掏取什物,但是掏了半天竟然还是没有掏出,这可急的他头上开始冒出密汗。原来这是陈浩第一次尝试把物什放入袖中,以前见古代人从袖中掏出无数物什甚是潇洒,然而自己第一次尝试竟是如此的狼狈。 终于上下其手整的衣服都有些歪斜了这才掏出一封书信,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不是!” 张谦逸被陈浩这个长达八百里的的转折语句闹的直翻白眼,心说你小子说话就不能好好说吗?老爷子我又快年过古稀的人了,能经得起这么折腾? 陈浩见张谦逸不悦的表情,晒然一笑赶忙歉意道:“张公勿怪,这……呵呵不习惯!”说着甚是尴尬的指了指衣袖。 然后接着说:“请大人将此信呈给皇上便可!” “就这一封信,陈大人你为何不亲自专呈呢?”张谦逸有些疑惑的问道。 陈浩心道我是可以专呈,但是皇上会相信我一个少年郎吗?这不是看你德高望重,皇上信得过你,才来搭上你这条线的吗。 “当然还需大人作保!张公这是信件,请过目!”陈浩终于硬着头皮厚着脸道。 这封信是昨天晚上陈浩手书的,陈述了自己对此次张红鸾逃逸一事给予详述,也对自己的失误供认不讳。同时还进言,希望皇上能够把兵事征税暂延三月。信中陈浩保证,到时无需征缴税务,便可进献十万两黄金。 十万两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唐朝一年两税的总财政收入也不过3000万两白银,折合黄金也不过是200万两黄金。陈浩一口甩出10万两黄金,当真是巨大的诱惑。 陈浩此话不是空穴来风毫无根据,唐朝虽然是高薪养廉,贪官相对于各个朝代算是少数,但是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恒古不变。 就拿唐朝有名的官宦杨国忠来说,可谓是贪之无极,较之于清朝的和珅也不为过。还有那个写《悯农》的的赵国公李绅。‘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从小学便熟而能背的诗,竟然是这个成名以后贪官所作。为官后“渐次豪奢”,一餐的耗费多达几百贯,甚至上千贯,并且特别喜欢吃鸡舌,每餐一盘,耗费活鸡三百多只,院后宰杀的鸡堆积如山。 故此陈浩就淮南节度使杜棕,竟敢贪污赈灾银两一事,便能知道此人是个无所不贪的主儿,这些年的经营,抄家估计何止十万两? 陈浩虽然有专呈这条直达天听的渠道,但是现在却不同往日。杜棕在淮南道所有出口设置关卡他又岂会不知,所以走张公这条渠道是最为妥帖的。 张谦逸看着陈浩的信,最后疑惑道:“数日之后便可生出十万两黄金,这……陈大人,是不是有点虚妄?” “若是晚辈抄了杜棕的家,不知是否有十万两黄金?”陈浩镇定的反问道。 “什么,你要抄杜大人的家?胡闹,谁给你的这个胆子?别说你只是个钦差,即使是皇上也有凭据才可行事,杜家势大,否则会落人口实的!”张谦逸听罢霍然起身惊讶之余,对陈浩这种想法给予斥责道。 “晚辈自然有凭据在手,再说皇上当日授权与晚辈之时曾说,关键时刻可权宜行事。”陈浩却一脸平淡的悠然说道。 “既然如此,倒无可厚非!……” 就在二人交谈之余,突然陈浩脸部扭曲,面色通红,接着以一个奇异的姿势斜着身子。 咘……咘…… 张谦逸眉头一皱,转过头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陈浩。而陈浩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面不红心不跳道:“张公,您府上的摆设很别致啊,呵呵!” “额,咳咳,大人见笑了!”张谦逸很不自在的赔笑道。 突然陈浩又一次脸部扭曲,面色通红,接着以一个奇异的姿势斜着身子。 咘……咘…… “大人,你这是……”张谦逸这次实在是不想掩饰了,作为文人怎能当众不顾颜面公然以虚恭(响屁)示人,当真是有辱斯文。 陈浩一脸苦笑,心中暗道,你以为我想吗?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就喝了你的一碗茶,才会肠胃不适。一时间陈浩不知该如何辩解,总不能说是你家的茶水有问题以至于如此吧,那岂不是打了主家的脸吗。 就在两人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一个清新悦耳的声音悠然道:“素问陈大人才学博古通今,不知今日这般境况又作何自处呢,岂不是斯文扫地?” 第六十六章虚恭赋 话音刚落一女子轻摇漫步的朝大厅走来,身后跟着一个丫鬟。陈浩一看不由一怔,前面的女子虽然不认识却感觉面熟,而这身后的丫鬟他倒是认的真切,不是那个湖边辣椒小环又是谁! 待两人来到近处,陈浩这才看清了这位少女的相貌,一身淡绿色云烟衫衣罩体,逶迤拖地宫缎素雪绢云形长裙,发梳涵烟芙蓉髻,淡扫蛾眉面如玉,明艳不可方物,鬓珠作衬,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戏谑,似乎能看透一切。 这位女子也在打量着陈浩,这一观瞧倒是让她不由一怔,但是须臾之间却被很好的掩饰过去。张谦逸此刻却哈哈一笑打破尴尬向陈浩引荐道:““兰儿,还不过来见过陈大人?” “呵呵,陈大人,这是老夫的孙女,言语上有所冒犯,还望大人切勿当真!”张谦逸慈祥的看了看厅中少女然后笑道。 “张公言重了,张小姐不过是跟晚辈开个玩笑罢了!”既然人家给台阶下,陈浩也图了个顺溜。 但是这女子貌似不打算放过陈浩,见陈浩如此推脱便柳眉轻佻一下道:“小女子张兰见过陈大人!”行礼过后立马俏皮道:“大人方才……算不算斯文扫地?” 说道这里嫣然一笑,退到了一旁。但是这可把陈浩弄得尴尬了,把这一页翻过去不好吗?非要翻过来为难他做什么。 “兰儿,不得无礼!”张谦逸低声斥责道,他虽然在这位少年黜置使的面前几次失守,也很想看陈浩出糗,但是这般实在有些过火,斯文扫地一词可是对文人的一种侮辱。 其实此刻陈浩已经看出眼前刁难自己的女子,就是那湖边相遇的紫衣公子。但是自己貌似没有得罪于他,为何能从她的眼中看出敌意呢。 “难道就因为撞了你两个小馒头?貌似是你抱得本公子,吃了本公子豆腐还怨豆腐硬不成?”陈浩心中暗自嘀咕。 “张小姐,那要如何才不算斯文扫地?”陈浩饶有兴致的看向张小姐,他倒要看看这个张府千金玩些什么把戏。 “既然大人问及,那小女子就直说了,素问大人学识了得,何不在此展示一番,也能表露大人的诚意!”张小姐虽然轻描淡写话不露锋,但是却挑衅之意十足。 张小姐说完便沉默不语等待着陈浩发语,站立一旁的小环却弯下腰附于耳边低声道:“小姐真聪明,让他知难而退!” 张兰儿笑而不语,其实她正有此意。虽然此人方才在湖边那一首词作得很是才华,但是自己也自负不输于谁,定会让他难堪知难而退! 想到这里,张兰儿板着脸轻轻地低喃一句道:“多嘴!” 小环把鼻子一皱,抬起下巴娇傲道:“就是嘛,想打小姐的主意,得看有没有那本事!” “嘘……”张小姐指放嘴边作噤声状。 陈浩当然不知道这主仆二人在那里对甚口舌,但是他知道今晚必须露一手,于是晒然一笑道:“既然如此,张公,晚辈献丑了!” “哦?陈大人请!”张谦逸本以为陈浩会一笑了之不予理会的,没想到竟然欣然应允了。 “张公,这茶水晚生是真不能再喝了!”陈浩意有所指的看向张谦逸,一脸苦笑道。 张谦逸见陈浩如此说,又见丫鬟小环在小姐背后吃吃偷笑,心中便已然知道其中缘由。虽然有些恼怒小环擅作主张如此对待客人,但是也颇有想知道这位钦差如何作答的兴趣。 陈浩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徐走两步道:“既然晚生今日是以虚恭(放屁)有辱斯文,那晚生就作赋一篇,权当是赔罪了!”说着向张谦逸行了一礼。 “赋为何名!?”还未等张谦逸说话,一旁的张兰儿却接过话问道。 陈浩微微一笑道:“虚恭!” 额…… 虚恭赋……还真是奇才…… 虚恭赋……这三个字让厅堂里的众人不由得脸憋通红,尤其是张小姐脸色通红的低下头,一时间不忍抬头。就连张谦逸也突然觉得如吃了苍蝇一般,脸部有些抽搐。 陈浩可没管这些人的想法,不是让本官出丑吗,那就一臭到底。于是朗声道:“今夫流恶千古,书罪无穷者,亦惟此臭屁而已矣。视之弗见,听之则闻,多呼少吸,有吐无吞,厥本源於脏腑,仍作祟於幽门。其为气也,影不及形,尘不暇起,脱然而出,溃然而止,壮一室之妖氛,泄五谷之败馁,沉檀失其缤纷,兰麝减其馥郁。其为声也,非金非石,非丝非竹,或裂帛而振响,或连珠而叠出,或哑哑而细语,或咄咄而疾呼,或为唏、为咦、为呢喃、为叱咤、为禽啼兽吼百怪之奇音。 噗! 陈浩刚吟诵道一半之时,不论是张谦逸与张兰儿,还是厅中的仆人们,都面部赤红,眼中甚有强忍笑意,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却不愿失去矜持。于是所有人都憋着一股气,隐忍不发。 能够把放屁形容的如此形象,当真是古今少有…… “然其虚恭本於一气寄丹田,清者上升浊者降,积怒而出始呜咽。君不见虚妄之人,虚恭声如鬼若鼠,小大由之皆半吐,只缘廉耻重於金,以故其音多叫苦。君不见堂然君子,虚恭声如猛若牛,惊弦脱兔势难留,山崩峡倒粪花流,十人相对九人愁。呜呼哀哉,上古圣贤衣不蔽,何谈辱斯文?” 陈浩洋洋洒洒,口若悬河吟诵完这篇传世大作。然后回首看了看众人,向张谦逸深施一礼道:“天色已晚,晚生就此告辞,拜托张公之事,还望张公劳心,晚生静候佳音!” 说话未等张谦逸回应便退至厅门,转身离开了张府。虽然此举有些无理,但是对于陈浩来说,今日可以说是给足张谦逸面子。 陈浩的离开之后,才让张谦逸从刚才的震撼中走出,虽然感慨陈浩这篇赋取物有些低俗,甚是好笑,但不得不承认理据皆有,思之感慨道:“不论诗文功底如何,就凭这一片《虚恭赋》足以传唱,从古至今,竟能将虚恭说的如此……咳咳……有谁敢悖逆直言如此?” 张兰儿脸色微红的也微微抬头,此刻的她也被陈浩的这篇‘臭屁赋’给闹得是啼笑皆非。于是调节情绪继而轻声道:“祖父说的极是,可惜锋芒太露,绝非良偶,祖父您又何必为孙女的事劳心呢?” 张谦逸眉头一皱疑惑道:“谁告与你说陈大人是来提亲的?” “难道不是吗?”张兰儿有些惊异问道。 “当然不是,陈大人来府上是有要事详谈,何来提亲一说?” “那小环说……”张兰儿说着看了看身旁的小环,却发现小环早已躲到三尺以外,低着头不敢对视与她。 原来张兰儿与小环在船上游湖,见天色已晚便匆忙的回府,回到府中之后,小环听家丁说,前厅老爷正在招待客人。当问及客人情况之时,家丁便瓜瓢参半的说个没头没尾,但是小环却听出了来人长相英俊,谈笑有声。 小环条件反射的认定,厅堂里的年轻公子定是又来向老爷提亲的。于是便火急火燎的来到小姐的闺房,把自己观点臆想的理论告知了张兰儿。这些时日,张府的门槛都快被踩破了,上门向张老爷提亲者不知凡几。但是张老爷子一向疼爱这个孙女,比较尊重张兰儿的想法。结果所有来提亲之人,却都被这个古灵精怪的张兰儿戏耍了一顿。 所以当听闻小环的一番‘推理’之后,便打算戏弄一下陈浩,于是乎便在陈浩的那杯茶中加了一些猛料…… 张谦逸没好气的沉声道:“瞎胡闹,陈大人茶水中的定是你们做了手脚! 前不久扬州叶家来提亲,也被你这般戏弄,闹得不欢而散。那叶家乃豪门士族,现任家主叶一图与老夫交好,其子叶白衣老夫也是见过,才华横溢,相貌出尘,你为何非一根筋呢?” “兰儿只是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这样难道也错了吗?”张兰儿被张老爷子这一番怒斥也来了脾气,于是反驳道。 张谦逸看了看张兰儿,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没有理会。 张兰儿见祖父生气,来到近前弯下腰搂着祖父的脖子,拽了拽张谦逸的胡须,有些妥协乖巧道:“兰儿又不知其缘由,再说了他不过是巴结祖父你罢了,这等小官吏戏弄也无甚大碍!” 张谦逸看着自己的孙女做错了事还为自己辩驳,当真是老来无语,一声长叹道:“他是有求于老夫,但并不是巴结,为天下民生的请求老夫又怎能不答应呢!” 张兰儿听到刚才那位官吏是为了天下民生来求祖父,不禁心中有了好奇之心,于是拽着张谦逸的衣袖撒娇道:“刚才那人谁呀?” “你说陈浩?他官职可不低喽,官至五品翰林,身兼黜置使巡守淮南道!”张谦逸见孙女问起,便随意的说出了陈浩的官职。 张兰儿猛然一惊,陡然站起身来惊疑道:“他就是陈浩?” 哎哟! 一声惨叫让张兰儿从惊异中回过神来,在低头一看,见祖父正怒火般的看着自己,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余光瞥向自己的右手,果然发现手中紧紧攥着几根胡须…… 第六十七章万箭齐发 再说陈浩出了张府之后就一路狂奔,待回到刺史府,立马二话不说便冲向西阁(茅房)。这次可把陈浩给害惨了,没想到张府的一碗茶竟然如此生猛。 一阵狂轰乱炸之后,陈浩腰膝酸软的走出了西阁。经过后院回廊恰好遇到罗凤娇,罗凤娇抿嘴偷笑道:“我说陈大官人,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呀,怎会这般模样?” 陈浩弯着腰,移步虚晃的没好气道:“你还笑得出?快扶我到庭院里坐下!”说着额头冒着虚汗甚是虚弱。 罗凤娇见陈浩不像是说笑,于是便搀扶着陈浩向亭中走去,一边走一边问:“感觉如何,是否好上些许?” 陈浩吃力的点了点头,此刻已经没有力气说话。 “一趟张府就把你弄得如此模样,难道是龙潭虎穴不成?早就说,让我陪你去,你偏不听!”罗凤娇有些埋怨的说道。 陈浩看着罗凤娇埋怨的样子,一阵哑然苦笑,甩了甩还算清醒的脑袋无语道:“若让你去,恐怕是一路打出张府,那张府千金真不是善类……” 罗凤娇一听霍然起身,推了一下陈浩的肩膀,继而羞怒道:“臭流氓,你若敢再说一次,我撕烂你的嘴!”义愤填膺的罗凤娇由于过于忘我的宣泄自己的情绪,却没有顾及此时的陈浩。 哎呀! 一声惨叫在这个安静的后院尤其显得幽怨,自从陈浩进驻刺史府后,刘刺史就特意把一片院落留给了陈浩,因此显得尤为安静。 罗凤娇闻声看去,却见陈浩头向下,两脚朝上的倒在那里。嘴角不停的张合着,似乎要说着什么。罗凤娇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么一推是多么的不该。本就练武的她,一推之力定然不小,现在推一个完全虚脱之人,又怎么不会四仰八叉呢。 “额,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罗凤娇刚忙扶起嘴眼歪斜的陈浩,略有愧意的低声道。 “呼,还好不是有意的,否则明年的今日便是我的祭日!”过了好久才缓过气来的陈浩有些不悦道,都这么久了,身上的匪气还是没有消除,说话还是如此粗鲁。 见罗凤娇还要说话,陈浩率先打断道:“你别说话,附耳过来,听我安排……” 一夜无话,接下来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淡,张府传来消息表示支持陈浩。陈浩得到这个消息备了一份贺礼派人送到张府,以表示致谢之意。 张府的千金张兰儿在其祖父的要求下,几次投门拜帖希望能够当面向陈浩赔礼。奈何陈浩一直以公务繁忙,抽身不得为理由搪塞过去。惹得张兰儿羞愤异常,从来没有人敢这般对她,竟然让堂堂的张府千金吃闭门羹。 寿州城内,风月楼,一件规格高档的厢房内,五个人齐聚于此。 “几位兄弟都明白这次行动了吗?”黑衣男子头戴斗笠,压低了声音道。话一说完便摘下斗笠,露出那张有些伤疤的脸。若是王陵在此的话定会认得此人,不是岳青山又是何人。 “岳将军放心,此次不成功便成仁!”一瘦肖的精干男子眼神决绝的沉声道。 “对!将军请放心,此次我等定会成功,他陈浩纵使有三头六臂只要经过这条街,定会让他有来无回!”另一男子肯定的说道。 两人的说,顿时得到了其余两人的认同,均是信誓旦旦的势必拿下陈浩!岳青山见状,欣慰的点了点头,都是军人出身,过多的话已实属无意。 “话不多说,此次就仰仗诸位了,待到成功之时,我等兄弟再共饮一醉!”说着拍了拍几人的肩膀,眼中充满了炙热。 “共饮一醉!”众人同声道。 一座华丽的宅院居所,一青衫男子单膝坐在回廊边之上,单手执酒抬首望月,自言自语吟诵道:“深夜秋风吹荩草,几番人情冷若,月缺总有复原时,可叹伊人泪……” 语未尽,泪双流……不禁低头凝烟,又多了几分感伤。 “少爷,您又想起往事了?”不知何时,男子的身旁多了一人,此人五十左右年岁,须发已然尽白,看着眼前男子的痛苦之色,便知道少爷又回忆那段往事了。 青衫男子别过头去轻拭泪痕,片刻之后才转过身子,淡淡一笑道:“水伯,无妨!何事?”此刻的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与淡然。 水伯看着青衫男子,不禁摇了摇头。这个年轻人承载了太多太多,却一直以强势对于人前,每天冷的如行尸走肉一般。这些年来,少爷变得越来越陌生,难道就是因为十年前的憾事吗…… 想到这里,水伯露出了疼爱之意,接着安慰道:“少爷,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青衫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郑重的看着水伯,继而轻轻的点了点头。 “少爷,周通在救回张堂主之后,又得到一则消息,说黜置使陈浩已经秘密到了寿州,于三日后佩带仪仗出城向扬州赶来!”水伯郑重道。 青衫男子没有说话,他知道还有下文。 “而在出城的西大街,有一拨人马要刺杀钦差。所以周通请示少爷,是否要乘机火上浇油杀了陈浩,擒获罗氏兄妹?” 青衫男子轻轻的呷了一口酒,最后深然一笑自言自语道:“好一个陈浩,看来你真的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少爷……” “通知周通,不必理会,听之任之……”青衫男子微微一笑转身翩然而去,留下一脸无奈的水伯,一直以来少爷便是如此,总是神秘异常。 大街上人来人往,喧闹非常。近几日久旱的淮南道终于迎来了几场大雨,算是解决了其他四州的旱情,干燥的空气也顿时丝润了不少。 西大街正南方十三声金锣开响,却见一队人马向这里缓慢而来。为首的乃是刺史大人刘青山,此刻刘青山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分开人群,一脸肃然。唐代尚武,一州刺史能文能武倒也不足为奇。 接着紧跟其后的,便是由一百名亲兵前呼后拥的队伍。“肃敬”“回避”的大红牌在前,金锣开道,四面彩旗迎风飞展,行人见状无不避而绕行。 周围的众人,何时见过此等阵仗,均是在下方议论纷纷。一间雅致的厢房内几个在议论着此刻的光景。 “刺史大人亲自开道,这后方的轿中人得是多大的官呀?”一年少公子打扮的男子惊叹道。 一个年少女子却撇了撇嘴不屑道:“你这都不知?黜置使莅临本县,可是一年前名满京城的陈翰林呢。今日便是出城之日,哎,可惜没能见钦差一面,听说他才年庚十七……”说到这里脸上不由一阵红云飘过。 “哼!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江南文坛胜地,天下名士岂是他一个当年行百家怜悯的乞丐所能比及的!”年轻青衣秀士有些轻蔑道。 年少女子见青衣秀士如此诋毁,心中甚是不平道:“既然你如此了得,那当年东瀛献宝之时,皇榜告之,普天之下皆可进宫识得,你那时又在何处?” “这……”年轻秀士顿时语塞,虽然自己自负不输于这位黜置使,但是识宝退敌却是事实。突然灵机一动便释然道:“所谓各有所专,那黜置使见多识广,博学多才在下也是佩服,但是若论诗词歌赋我东方郡不一定输与他!” …… 熙熙攘攘的大街,此刻更加热闹。众人丝毫没有感觉到,一丝阴霾已经笼罩了这里。就在队伍行至西大街中段时,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群刺客,顿时把队伍围在了其中。接着两边一群弓箭手全部对准钦差的官轿万箭齐发,一时间轿子被射成了刺猬。这还没完,包围的杀手便与官兵厮杀在一起,不消片刻便把这帮惊慌失措毫无准备的队伍打散。此刻的大街之上,众人均作鸟兽散,早已空无一人,只留下血渍的尸体与这群取钦差性命的杀手。 为首的岳青山一脸兴奋的见轿子就在眼前,于是二话不说冷冷一笑,轻轻的挑开轿帘,仿佛陈浩万箭穿身的景象就在眼前。因为他亲眼看到陈浩进了这顶轿子,而且一路都在自己的监视之中。 第六十八章不速之客 但是当岳青山挑开轿帘之时,他愣住了,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轿帘里面竟然还有一扇门,门上插着几根箭矢,竟然没能射穿。再仔细一瞧,不由更是吃惊,原来整个轿子,里面全是精致铁衣附于表面,难怪箭矢无法没入。 正在岳青山惊讶之余,轿门缓缓打开,里面人冷冷一笑继而冲出轿外。岳青山一时愣神,对方速度太快竟然片刻之间便将他制服在地,一杆银枪抵住岳青山的喉咙。 两边阁楼周围的弓箭手见情形不妙,正要对准持枪之人射去,就在这时突然另一拨人从背后冲出,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擒获众人。接着从路旁的商铺客栈里,冲出几百位手持刀剑的百姓,便与这帮刺客绞杀在了一起。 “你!你不是……”岳青山这才仔细打量眼前持枪之人,曾经见过陈浩的他,自然一眼便看出此人不是陈浩。 还未等岳青山说完,持枪人便道:“废话,本姑娘等候你们多时了!”说着眼光蔑视的看了看倒在地上上岳青山。 持枪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罗凤娇,此刻她女扮男装身着官服。岳青山口中溢出鲜血,刚才被罗凤娇一枪刺破了腹部,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禁失声问道:“他在何处?” 这时西大街的争斗已经接近尾声,众多刺客已皆以伏诛。罗凤娇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岳青山,沉声道:“把他给绑了,勿要让他自杀!” “是!”上来两人用绳索将岳青山捆绑的严严实实,为防止其咬舌自尽,用衣布堵住了岳青山的嘴巴。 见岳青山在口被堵住的情况下,还支支吾吾的叫嚣着,罗凤娇微怒之余略感无奈的走进轿子中,随后折身回来,手里捏着自己都嫌弃的一团东西。然后取下岳青山口中的衣布,将取来的团东西塞入其口中。 岳青山一开始被罗凤娇的举动还弄得是莫名其妙,待罗凤娇取下衣布,他正要开骂之时,一团物什塞进他口中,顿时他崩溃了,疯了,无奈了。却见岳青山双目圆灯,嘶吼着嗓子,舞动着被困的四肢,面露扭曲的露出痛苦之色。 罗凤娇见岳青山这般模样,心中却是一乐,心道这臭流氓的馊主意还真多,用这半月不洗的足衣(袜子)给这人当开胃菜,真是再好不过了。 接下来由刘刺史指挥部署,将所有刺客全部押往大牢等待审判。一时间刺杀钦差一事传遍了整个寿州城,乡绅士族,州府官员无不前来探望钦差大人。然而钦差大人却以身体不适为由避而不见,使得各方势力不知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扬州杜府客厅中,杜棕与刘监军品茗相谈,不时从客厅中传来爽朗的笑声。 “杜大人,这少年黜置使已然到了寿州,您是否该有所打算?”刘监军用那奸细的鸭子音,捏花执杯含笑道。 杜棕微微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道:“监军大人且放宽心,一切均在本官的掌握之中!他陈浩手握账册又如何,能出得了这淮南吗?若非意外,今夜便可传来他的死讯!” 刘监军一脸笑意的抿了抿嘴,似笑非笑道:“那杂家就静候佳音!” 说完两人均是相视一笑,各品茶中意味。 杜棕在等待岳青山给他传递消息,否则他今晚是无法入睡的。几次暗杀均以失败而告终,现在陈浩已然亮明了钦差身份,自己要想明目张胆的遏制那是不可了。等到陈浩来到扬州,自己就会更加受到掣肘。 虽然他杜棕为淮南道节度使,经营多年得到众多豪门贵族的支持,可谓是根深蒂固。但是钦差一到,难免不会临阵倒戈。他们可以得罪节度使,但是可不愿意惹怒皇上。 于是才有了这次大规模的刺杀,抽取军中好手,与收罗的江湖刺客组成了一支暗杀队,定要让钦差陈浩死在寿州。 叶已然深了,但是杜棕与刘监军貌似没有丝毫疲倦之意。突然从外边跑进一个管家,刚一进大厅就行礼道:“老爷,门外有三人求见老爷,说是岳将军派来的信使!” “哦?倒是挺快的……”杜棕暗自思量道,以他的计算,消息最快也需四更以后,而此时却刚过二更。 但是即便如此也难以掩饰他心中的兴奋,于是笑道:“引三人到客厅来!” “是!”管家匆忙的走了出去。 刘监军呵呵一笑道:“恭喜杜大人,看来后患已出,杜大人亦可高枕无忧矣……” 杜棕面露一丝调笑之意,捋了捋胡须怡然问道:“难道监军大人不是?” “额……呵呵……” “呵呵……” 两人又是心照不明的相视一笑。 不一会儿,由管家领着三人来到客厅,三人均是一身黑衣,为首的是一个脸上有刀疤之人,三人来到近前忙给两位大人行礼。 “小人张三,奉岳将军之命前来给大人送信!”站于前方的刀疤脸恭然沉声道。 杜棕有些眼睛微眯的看着三人,沉思良久继而问道:“岳青山现在何处?你们又是位居何职?” 前方的刀疤脸不慌不忙的应答道:“由于行刺黜置使一事引起寿州的戒备森严,将军现在暗处疏散此次行刺的人员,故此一时片刻抽离不开,又恐大人焦急,因此派我等三人前来送信!小的三人生于草野之中,多蒙将军收留帐下做一执戟校尉罢了。” 杜棕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眼睛精光一现继续道:“恩,信在何处?” 刀疤脸又道:“将军素来不善执笔,故此以此令牌为引,与陈浩首级一枚,望大人一览!”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交予管家。 杜棕见令牌的确是岳青山之物,又见来人深知其短处,便放下心中的悬疑。执掌一地的节度使十几年,自然养成了小心谨慎的心态。否则也不会在朝野之中,混迹几十年依旧左右逢源屹立不倒。 “首级呢?”一直没说话的刘监军,此刻双眼冒光的焦急问道。 刀疤脸从后面拿出一只布袋,血红已经浸透了灰色的布袋。见管家上来取物,刀疤脸手托布袋继而谄媚道:“大人,此物有些脏乱,就由小的奉上吧!” “恩!呈上来!” 杜棕此刻也有些兴奋,这些时日皆是因为这个陈浩,搅得他寝食难安,现在首级就在眼前,他倒要看看这个陈浩到底是何模样。但是一时兴起却没有注意道向自己走来的刀疤脸,眼神中一丝杀意闪瞬即逝。 刀疤脸手托布袋毕恭毕敬的慢慢想杜棕走来,接着放于桌案前,缓缓地打开布袋,杜棕与刘监军低着都聚精会神的等待着打开布袋的那一刻。待到布袋将要全部展开之时,一个滚圆青色的东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杜棕惊讶之余继而愤怒道,这哪里是首级,分明是没有成熟的冬瓜。 刀疤脸冷哼一声,瓜中取刀便刺向杜棕,速度之快可谓为之咂舌。杜棕见状大惊失色,慌忙用手臂抵挡,刺啦一声宽大的衣袖被刺穿。客厅之中杜府的家将见大人遇刺,于是便上前相助,然而却被剩余两黑衣人抵挡在外。 一时间杜府开始大乱,不消片刻客厅之外已经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兵。黑衣人见状也不慌乱,似乎一切早在预料之中,跳过桌案便于杜棕绞杀在一处。杜棕本是习武之人,但是多年少有战事,已然开始身宽体胖,行动起来自然多有不便。 结果却被刀疤脸扭其双臂,执锋与颈前,大喝一声:“住手!” 一声惊咤之声让客厅中的众人停止了争斗,众人均望向挟持杜棕的刀疤脸。 “你是何人?竟敢行刺朝廷命官,不惧诛灭九族吗?”杜棕虽然处于被动局势,但是仍旧有着一份久居上位的气势。 刀疤脸冷冷一笑道:“诛灭九族?” “是啊,这位好汉,你放了杜大人,杂家可以既往不咎,送你黄金千两,你看如何?”躲在柱子旁的见此刻停止了打斗,这才战战兢兢地走出来规劝道。 见刀疤脸没有作声,杜棕色厉内荏道:“好汉,只要手下留情,本官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况且……哼哼,这官兵已然包围这里,你自认可以走出杜府否?” 刀疤脸嘴角一咧,微微抬高匕首的高度,顿时杜棕的颈处开始渗出丝丝鲜血,然后有效讥笑道:“黄金万两?荣华富贵?尔等家财万贯,是从何而来,欺诈百姓,民脂民膏,贪污赈灾粮款,本官身为黜置使,竟敢灭本官九族?” “黜置使……”众人听到刀疤脸此言,均是为之一愣。但是惊讶过后都抱有怀疑态度,怎么他们没有听说过黜置使这般出场。再说了即使有,大唐有这般丑陋的黜置使吗。 但是这话听在杜棕与刘监军的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作为知情人,又作为谋划人,他们当然知晓有这么一位黜置使的存在。 “休要胡言乱语,尽快放了杜大人,否则将尔等碎尸万段!”刘监军此刻有些抓狂,没想到这一眨眼的功夫,钦差大人竟然夜降扬州。 “速快放了本官,本官可以饶诉你假冒黜置使(巡按)之罪!”杜棕一口咬定挟持他的不是黜置使,否则自己的处境就会更加不利。 刀疤脸饶有兴趣的讥笑道:“若是不放又当如何?” “你……”杜棕一时气结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人为刀俎,自己成了鱼肉,实在是毫无底气。 “来呀,给杂家剁了这个狂徒!”刘监军见一时相持不下,怕久则生变,于是便严令杀死这个自称黜置使的刀疤脸。 但是众多将官不敢靠近,因为杜大人就在此人手中。刘监军一时恼怒,用鸭子般的嗓子喝道:“杂家身为监军,就需听杂家的,给杂家拿下此獠!取其首级者官升三级,赏黄金万两!”刘监军一时气恼也顾及不上自己是否越权,反正一咕噜全都说了。 “刘公公,你……”杜棕见刘监军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心中甚是恼火,这是丢车保帅,还是过河拆桥。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了刘监军的承诺这些人也不再有所顾及,于是众多兵将慢慢的向刀疤脸三人合围而来。 第六十九章杜府喋血 刀疤脸不是别人正是易了容的陈浩,陈浩之所以现身此处,皆是因为故布疑阵瞒天过海之计罢了。让罗凤娇在寿州城假扮自己,为防止认识自己的人泄密,故此所有外来探访之客,尽皆拒之门外。 而陈浩本人则是带着罗飞龙与谢峰乔装打扮来到杜府,而陈浩递交的令牌则是黄州孙参军缴获王陵之时得到的令牌,据说是岳青山留与他的,又得知岳青山是个白丁,因此陈浩才敢出此险招。 原本打算擒住杜棕,让其承认自己黜置使身份,然后将其斩首。因为陈浩知道,若是自己经历千辛万苦来到来到扬州,纵使自己是黜置使那又如何?强龙难压地头蛇,到时候想判其罪也是枉然,说不定还会死在扬州,毕竟自己身上有杜棕的罪证…… 只要杜棕一死,一切便可顺畅许多,俗话说,蛇无头不走,杜棕一死,手下的将领自然不攻自破,如此一来扬州便可瞬间平息干戈。再者来说,即使杜氏将领起兵欲杀自己于后快,那自己也不是没有后招。 然而却出乎陈浩预料的是,刘监军竟然为了自保,不惜赔上杜棕的性命也要将他这个黜置使杀死。看来,大难临头各自飞一点也没说错。 “刘公公……额,呸……你个死太监,你不过是一方监军,你有何职权让这些人等官升三级?谁给你的职权?听这死太监的谣言小心尔等死于叛逆之罪!”陈浩声色俱厉的断喝道。 “你你你……你敢羞辱杂家……来呀,给杂家宰了他!”刘监军恼羞成怒,本白皙的粉脸此刻却是青筋直冒。 但是此刻客厅之中却分为两派,一派是杜府的众多家将们,一派是闻风赶来的官兵们。两派相互对峙,竟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围困杜府的兵将并非是杜棕的亲卫,而是刘监军所派。今夜刘监军早已做好打算,若是杜府得到的消息是刺杀失败,他便利用监军职便调集兵将,将杜棕一干人等全部灭杀。若是等黜置使问及,便把责任推到死人杜棕身上。这样即使受到些许责罚,但仍旧可保自己一世英名。 “陈浩,你究竟想怎样?”被挟持的杜棕此刻终于软了下来,看着府外的众多兵将,就知道这个刘阉人早已暗中使绊子,于是便有气无力的问道。 陈浩冷冷一笑道:“想怎样?你会不知?” 杜棕脸部抽搐的苦笑道:“即便本官犯了天大的错误,那也应该由皇上圣裁,你先放了本官,本官同你回京城听候发落,你看如何?” 陈浩像是看到白痴一般的样子看着杜棕,不可置信道:“杜大人,您真的以为本官是个娃娃不成?想以此‘拖刀计’来哄骗?” “但是你也看得出,即使你杀了本官,这个阉人也不会放过与你,一样会死于这里……”杜棕丝毫没有被陈浩拆穿而感到尴尬。 “是吗?”陈浩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 此刻不知是谁先砍出了第一刀,亦或是谁挥出了第一剑,顿时整个大厅两拨人马便开始大打出手。而罗飞龙与谢峰则退居陈浩两旁,静观其变。 就在打的难解难分之时,从外面进来一哨人马,为首的是一位年轻的将军,盔明甲亮,腰佩长刀,好不威风。 这位年轻将军,带着众多兵将将整个杜府团团围困起来,随后领了弓箭手向客厅而来。待来到客厅外,拔出长刀大声喝道:“本将军左果毅都尉陆长庆,尔等已经被围困其中,速速放下手中武器,否则休怪陆某无情!” 一声断喝,让原本纷乱不堪的客厅顿时安静下来,见院中皆是层层的弓箭手,均不由自主的停止了厮杀。 陆长庆沉声道:“不放下兵器者,杀无赦!”眼神扫了一眼厅中的众人,随后便让弓箭手做好发射的准备。 一阵威慑之下,终于安定了两拨人马。这是刘监军可是慌了神了,这陆长庆隶属折冲府,定是来解救杜棕的,那自己岂不是在劫难逃。想到这里,方才还颐指气使的他,此刻面如死灰。 而杜棕却是喜形于色,于是竟然有些忘乎所以喊道:“陆将军,本官在此……”此刻看到陆长庆像是看到救星一般,陆长庆作为他杜棕的亲卫军,自然幸喜异常。 陆长庆缓缓的走进客厅,来到杜棕与陈浩面前,然后眉毛一挑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箭,接着问道:“这是你派人送于我府上的?” 陈浩微微一笑道:“正是!”说完便揭去脸上的刀疤与胡须,现出陈浩的本来面目。原来陈浩在进入节度使府时,已然让罗飞龙将一枚令箭送往陆长庆府上。 “都道少年翰林,不但学识过人相貌也是出众,今日一见,陆某觉得不妥,应该还需补上一个美誉!” “请说!” “胆识过人!” 两人相视片刻,均是会心一笑。 杜棕见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陆长庆不是来救自己的吗,怎么与这陈浩聊起欢来了:“陆长庆,你……” 不戴杜棕说完,陆长庆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口中尊称道:“卑职陆长庆见过黜置使大人!” 众位兵将见陆长庆已然拜服,自然而然的便齐声跪地行礼:“拜见黜置使!” “你……你们……”杜棕气急败坏的一跺脚,心中暗道,大势去矣…… 然而柱子旁的刘监军却一直傻愣着站在那里,自打见到陆长庆向陈浩行礼,他便知道所有的付出都会付之东流。 “陆将军,刘监军见到本官不行礼,该如何处置?”陈浩冷声问道。 “杖责一百!”陆长庆沉声道。 “哦?那本官想用你腰中佩刀斩了此阉人,你可愿意?”陈浩言辞阴冷的问道。 “这……”陆长庆犹豫了,没想到这个少年黜置使竟然如此果决,果然够狠。陆长庆犹豫片刻,抬起头看了看陈浩,却见陈浩真眼睛直视自己,眼神之犀利,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卑职遵命!”陆长庆被陈浩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于是起身向刘监军走去。 刘监军见陆长庆向自己而来,目露凶光,腰间宝刀缓缓出鞘心中一阵大骇。刚才的两人的对话他不是没有听到,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少年黜置使竟然如此无视法纪,拿自己开刀。要知道监军一职,权利起到监督一方大员的职责,此等重要官员又岂是说杀就杀的。 “陆长庆,你休得听他胡言乱语,此人不过是一介狂徒罢了……”刘监军见自己劝说仍旧无用便又接着道:“即便此人是黜置使,杂家身为一方监军,监察淮南十余州,又岂是他一个黜置使所能判决的?” “说完了?”陆长庆面沉似水的看着刘监军道。 “额……”刘监军不知该说什么。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若是皇上给予钦差生杀大权,就是皇亲贵胄,陆某也绝不手软!”话刚说完,刀光一闪,一颗血零零的人头落在了地上。 陆长庆收刀折身回来依旧面无表情道:“大人,刘监军已然伏诛,请大人示下!” 杜棕看着刘监军的头颅在地上双目圆瞪似有不甘,让他有了一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此刻他才真的害怕起来,身后的这个年轻人不能以平常人视之,于是赶忙放低身段苦劝道:“陈大人,你想要什么,杜某都可满足于你,何乐而不为?杜某身为节度使,又是门下省平章事,不比这阉宦之流……杀了杜某你的仕途就完了……还望三思……” 陈浩听了杜棕的话只是冷笑三声,他何尝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有时候既然已经种了因就该有个果。 陆长庆的言行举止陈浩都一一看在眼里,对于陆长庆的做事风格很是赞赏。继而点了点头,晒然一笑道:“既然陆将军给本官面子,那本官便还礼与你!” 说着右手陡然用力往后一拉,刺啦一声,一股鲜血溅出。陈浩缓缓的松开左手,放开杜棕的身体,接着杜棕如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 倒在地上的杜棕,眼睛死死地看着陈浩,到临死也没有闹明白眼前的这个少年是怎么想的,他就不怕杜氏一门秋后算账吗? 第七十章投头问势 杀人对陈浩来说是一件及其艰难而又惧怕的事情,毕竟他不是战场上的将士,也不是杀人如麻的恶魔,他只是个和平年代的一分子。此刻他背负的双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然而脸上却极力掩饰这心中的恐惧依旧面沉似水的注视众人。身上微微的颤抖却用缓慢的行走作为掩饰。这已经陈浩第二次杀人了,但是仍旧摆脱不了内心的颤抖。 陈浩此举也是迫于无奈,他何尝不知,杜棕一死自己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扬州杜氏的攻击倒是其次,朝中卢氏一党定然不会放过自己,因为杜棕属于卢氏一党的中坚力量。 届时自己回京之日怕是自己倍受排挤之时,皇帝李忱纵使想保住自己,恐怕也只有效仿当年汉武帝平息众怒而死主父偃之故事。 但是陈浩此刻却不后悔,能够还淮南一地的百姓一个公道,他觉得值了,大丈夫做事向来果断,即使是错了,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即便此刻陈浩放了杜棕,两人的恩怨已然缔结,杜棕又岂会放过自己。即便押解京城,有着卢氏一党的保奏,杜棕仍旧安然无事,那自己呢?自己这根皇帝御用搅屎棍又该如何防备小人的还击。 所以,杜棕必须死……至于以后的事情,只能见招拆招了…… 之所以让陆长庆斩杀刘监军,其实不过是试探他的可靠性。陆长庆杀了刘监军,就等于是把陆长庆生生的绑在自己的队伍里。 在这个时候,陈浩不会因为当日皇上口中所谓的棋子,就忘乎所以把对方当成救星。因为时隔多年,这个陆长庆有没有被浸染,有没有投靠杜棕,谁也无从得知。 众人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杜棕,又看了看满脸扭曲的刘监军头颅,心中不由暗中发凉,因为刚才他们也参与了对黜置使的围剿,不知这位少年钦差会如何处置他们。 站在一旁的陆长庆见陈浩轻描淡写的杀了杜棕,心头不由一怔,心道这黜置使也太狠了些吧。这杜棕可不比杀监军,难道他不知道扬州有众多杜棕亲信与死党吗? “大人,您……”陆长庆有些不解与担忧的看向陈浩。 “严控消息,对外宣称刘监军图谋不轨,已经被杜棕镇压,现杜大人召集众将与众位州府官员到节度使府议事!商讨如何处置刘监军一事……”陈浩眼神镇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最后沉声道。 “是!”陆长庆一听便知道黜置使大人的用意,于是一脸郑重下去安排事宜。 一时间整个扬州城内大小官员,将领参军均得到消息。虽然对深夜传见的理由有些疑惑,但是有着节度使府家将手持令符,众位将军也不得不施衣穿戴向节度使府而来。 一个时辰后,扬州州府的所有官员全部集结在节度使府的大厅之中,大小官员不下五十余位,文官有刺史,别驾、长史、司马,另有下州司功、司仓、司户、司兵、司法、司士六参军等,武将有节度副副使、支使、行军司马、判官、推官等,将校有押衙、虞侯、兵马使……。 方才在进入议事厅的途中,见刘监军的亲卫被陆长庆的兵将包围着,又见议事厅里仍有未干的血渍,这才相信传令人所说的话,刘监军真的是图谋不轨了。但是相处融洽这些年,为何此刻要兵戎相见呢?一个疑惑解开另一个疑问又萦绕心头。 议事厅中,文武官吏分立两旁等待节度使大人的到来,但是见果毅都尉的兵将已然驻守在议事厅外,虽然觉得有些突兀,但是也无可厚非,毕竟陆长庆所领的队伍是节度使大人的亲卫队,又经历了方才的惊险,加强防备也无可厚非。 议事堂里众人等了半个时辰仍旧不见杜大人,私下里众人不觉议论纷纷,就在这时,一家将从后堂端出一个木盘,木盘之上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双目圆瞪的看着厅中众人。 啊! 木盘的出现,顿时让议事厅里的众人大吃一惊,这大半夜的依旧困意十足,突然间让众人看到一颗面目狰狞的首级,怎能不大吃一惊。有些胆小的官吏,当场就被这一颗人头吓得抖如筛糠,脸色苍白。 “监军大人就这般死了?”一年过五旬的老者上前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失声问道,此人正是扬州司马黄山。 “此等罪责,理应斩首!”扬州刺史佟博言辞犀利沉声道。 “监军大人是有监察一道的职权,今杜大人虽兼按察使之职,但也应由御史台监察,终由皇上圣断才是,如今杜大人将监军大人斩之,确有失分寸……”扬州录事参军手捏胡须一脸郑重道。 三人的话让本就吵闹的议事厅更加喧闹,各有说辞,难以统一。 按察使俗称观察使,是唐代为了监察节度使的机构之一,按察使有监察一道各州百官的职权,可谓是重中之重。然而自安史之乱后,各地藩镇格局尤为愈烈,节度使同时又领观察处置使之衔,拥有军事、行政、监察及财政诸权,原来的监察道,逐渐演变为州、县之上的一级行政单位,形成了“今县宰之权,受制于州牧;州牧之政,取则于使司”的局面。这样,观察使的监察作用也日渐被行政事务淹没,成为了单纯的虚设职务。 而淮南节度使杜棕玩的倒是直接,直接兼任观察使。又因淮南道地处中原腹地,一直安分守己,李忱也就顺坡下驴,做个顺水人情,于是就没有设立观察使府。 “杜副使,您认为……”扬州刺史佟博见厅中喧嚣不成体统,于是向武将为首的一中年人询问道。 此人身穿紫色袍衫,束十三銙金玉带,头戴深蓝梁冠,金饰冠梁和冠沿显得威风异常。此等装扮在议事厅显得尤为显眼,能够身着紫衣官府,也只有这位杜权杜副使。此人身居节度使副使官居从三品,又是节度使杜棕的族弟,在这里是最有话语权的,因此佟博把话头扔给了他。 许久没有作声的杜权,一直看着木盘上的首级,眼神十分复杂。至于众人的话,他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大人此举,定有理由,诸位还是勿要妄自揣测为好……”杜权说着便呵呵一笑,一副和事老的样子。 “陆都尉,大人现在身在何处,为何我等苦待许久仍不见大人?”杜权笑着问道。 陆长庆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军礼郑重道:“杜副使,还请稍安勿躁,大人片刻便到!” 杜权听了陆长庆的话,眼角不由的抽动一下,但脸上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片刻……”说着又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呵呵,让各位久等了,本官着实是过意不去……”就在众人静等之时,后堂陈浩带着爽朗的笑声从后堂走出。此刻的陈浩头戴乌纱,身着紫色大科绫罗官袍,腰缠玉带钩,一脸笑意的出现在众人面人。 第七十一章众人皆服 众人伊始听到声音就颇感疑惑,待见到从后堂走出一位少年之时,就更加的疑惑了。但是众人还不敢上前质疑,因为那一身紫色官服就让众人望而生畏。 首先反应过来的便是杜权,杜权谨慎的上前行礼问道:“未请教阁下是何人,又为何身居节度使府?” 陈浩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杜权均是一个模样,于是洒然一笑然后一字一句沉声说道:“本官姓陈名浩字长风,翰林学士,此次前来淮南受命黜置使……” 嘶…… 众人听罢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黜置使近期倒是有些耳闻但不知真假,但是这陈浩之名,众人倒是听过。 杜权也是为之一愣,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官居翰林,眼神中不由多了几份敬重。因为翰林学士之职,既是个闲职,也是一个名分,在唐朝晚期,入朝拜相的首要选择便是翰林出身。 “原来是陈翰林,闻名已久,可否……”杜权敬重之余,便试探性的问道。 陈浩当然杜权话中之意,于是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之前李忱给他的圣旨,众人一见圣旨赶忙跪地听旨。 陈浩高声宣读道:“文昌治本,端副望隆,朝纲所属,选众斯在。翰林陈浩,器惟瑚琏,材称栋干。寄深启沃,义切盐梅,今任其黜置使巡按淮南,予先斩后奏职便,以时册命。” 圣旨宣读完,见众人还跪倒在地,陈浩沉声道:“众位大人请起,圣旨已然宣读完毕,可有疑义?” 说着将手中的圣旨调了个面,让众人观看清楚。 “杜副使,可有异议?”陈浩问道。 “这个……” 杜权开始犹豫了,他当然知道有这个黜置使的存在。之前没少在族兄杜棕的口中听到,但是却没料到这黜置使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降临扬州。 若是承认了这个黜置使,那族兄的那边可就没法交代了。毕竟他深知自己这位节度使大哥,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就连刺杀黜置使他也有所耳闻,若承认又恐对族兄不利,故此一时之间很难决断。 剩下的大部分州官也都在等着杜权表态,这里除了他杜权官职最大之外,也是节度使大人的族弟。而扬州司马黄山却道:“大人有圣旨为凭,自能证实大人黜置使的身份,下官无异议!” “下官早闻大人之名,甚是崇慕,下官也无疑义!”录事参军刘大人一脸笑容的朗声道,接着便有一批官员也表示对陈浩的身份没有异议。 陈浩对于扬州司马与录事参军的立场,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奋。因为这在他现身众人面前之前,就已经料到会有这种情况。 淮南一道也不是铁板一块,更别说这扬州。刘监军能够稳稳地坐镇淮南,并不是皇上对他的信任,也绝非杜棕对他的大度。是因为刘公公自身在这里也有着不可替代的势力,否则杜棕也不愿意事事有人在旁边掣肘。 这录事参军与扬州司马,显然便是刘监军在扬州的核心人员。现他们刘监军被杜棕所杀,本身就有危机感,恰巧陈浩此时的出现让这些人看到了黎明的曙光,此刻不站在黜置使一边,那还更待何时。 陈浩之所以让人端出刘监军的首级,就是要看看众州官的反应,自己在暗中观察好寻找突破口。在陈浩看来,不论是曾经后世社会,还是现今的大唐王朝,各地的官员若想铁板一块,着实是有些难为这群官员。 又加上自己在挟持杜棕之时,刘监军这个太监竟然想一石二鸟,连同杜棕与自己一块铲除,可见二人的分歧定然是源远流长,积怨已久。 果然不出所料,一颗头颅的出现,顿时让众州官产生了意见的分歧,虽然不敢直言的以对,但是却能发现些许端倪。 既然已经在后面看清了势力分布,陈浩也就没有必要藏于后堂了,因此才现身于大厅…… 而此刻的杜权脸色却有些难看,此刻厅中已然有一小半人承认陈浩黜置使的身份,自己若是长此不作表态,恐怕事情有些棘手。杜权此刻心中呐喊自己的族兄,怎么此刻还不现身,倒是让自己做这个夹缝人。 杜权的脸色变换陈浩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此刻杜权在做着思想斗争。 “既然一时不能决断,那本官就再与你添一把火!”陈浩想到这里,向不远处的陆长庆使了一个眼色。 陆长庆点头会意,向大厅外一招手,呼啦啦,一阵急促的铠甲声包围了整个大厅。接着刀剑出鞘,弓箭手箭在弦上随时待命。 嘶…… “这是要做什么,尔等想要造反吗?” “谁给你们胆子,滚出去!”行军兵马使牛将军不由怒吼道,自己只有围困别人,哪有自己被围困的道理。 但是众多武将的怒斥与命令,并没有让其有丝毫退让。行军兵马使牛将军,墨眉扭缠的看着陆长庆低喝道:“陆都尉,你知晓你在做甚吗?” 牛将军知道这队兵将是陆长庆的,因此有这一问。然而陆长庆却面沉似水道:“自然知晓!” “你……” 牛将军还要说话却被久久不语的杜权打断,接着来到陈浩近前行礼道:“下官杜权拜见黜置使陈大人!” 杜权怎能看不出眼前年轻的黜置使玩的计量,这可谓是先礼后兵,软硬兼施,可谓是一张一弛玩到极致。仅此这一点,让他杜权深深叹服。但是唯一疑惑的是,自己的兄长在何处,为何这般久了,仍不见其身影。 “哦?杜副使无异议?”陈浩饶有兴致的又是一问。 “下官不敢,方才多有冒犯,还望黜置使大人恕罪!”杜权见陈浩轻声问他,不由得一哆嗦,这翰林虽然没有自己官职高,但这黜置使可是悬在众州官头上的一把利剑。圣旨里不是已然言明吗,可先斩后奏,便于行事。 其余众官员见杜权已经服软,又见身边众多兵刃对着,自然也别无选择,也跟风似的拜见黜置使陈大人…… 此刻陈浩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不由得暗自抹了一把冷汗。虽然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但是有时计划难以赶上变化。若是杜权等人不服软,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自己将他们悉数斩杀不成,那么自己就真的玩大发了。 原本陈浩打算用节度使杜棕的兵符调兵镇压,然而尔后一想,在这杜棕的巢穴之中,有兵符不见得管用,反而遭来猜忌之心,因此便没有这么做。 现在自己的身份得到承认,即使现在杜氏一脉要对自己不利,也要好好地掂量一下。毕竟在场的几十位官员,恐难堵住众多悠悠之口。 “陈大人,不知节度使大人现在何处?”既然木已成舟,杜权问起了埋藏心中已久的疑问。 杜权这么一问,也让众人发现,节度使杜棕一直没有现身。难道是在刘监军图谋不轨之时,受了重伤不成?但是由于黜置使大人在场一直不敢提及。 “哦,杜副使所问正是本官要言明的,节度使杜大人因刘监军图谋不轨,在无防备之下深受重伤,恰好本官与陆都尉及时赶到才平息此纷乱!这是杜大人授与本官的兵符。”陈浩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块龟壳般模样的物什,扬起右手,以示众人观之。 “什么,杜大人受伤了?”杜权惊讶的失声道。 陈浩点了点头,继而接着道:“杜大人授与本官兵符,旨在由本官遏止因他受伤之后导致混乱。至于刘监军为何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刺,本官尚且不知…… 杜副使请随本官进内堂探望杜大人,其余人等原地待命不得擅离,违令者,斩!” 陈浩说道最后语气变得犀利异常,又有兵符在手,众将官也不得不听命,于是议事厅的众官员齐声道:“是!” “杜副使,请吧!” “陈大人请!” 第七十二章代节度使 陈浩与杜权来到后堂,一路走来见府中上下早已换上兵将把守,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待来到内室见床榻之上躺着杜棕,杜权不疑有他便冲上前去探其伤势。 来到榻前却发现自己的族兄早已没有了气息,颈脖之处有着明显的伤痕,顿时之间嚎啕恸哭,声音可谓是振聋发聩。 陈浩在后面撇了撇嘴,心道你老小子还真会演哭戏,但是也懒得戳破,于是便上前轻轻的安慰道:“杜副使,人死不能复生,还望节哀!” 杜权依旧声泪俱下,痛苦不语,过了一会才停止泣声,缓缓起身向陈浩施礼道:“多谢陈大人相助,方才免于动乱,杜某在这拜谢了!”说着便把头微微下垂,眼神中一丝杀机闪而即逝。 杜权不是痴人,怎么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疑点重重。首先刘监军不会平白无故的带兵在节度使府厮杀,其次这位黜置使为何深夜来到扬州,第三族兄与陈浩有不可解开的恩怨,又怎么会临终托任,这纯属无稽之谈,只能骗一骗议事厅中不明内情的人罢了。 一闪即逝的杀机,却被一直留意的陈浩扑捉到了。陈浩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方才议事厅所说的话,骗得过所有人,也未必骗得过这位杜副使。因此现在首要的任务,便是搞定这位杜副使。 “副使大人,不必这般生分,本官身为黜置使自然理所当然处理一些权急事务,还是待本官问问刘校尉,节度使大人临终有何遗言!”陈浩说着便看向榻前侍立的将军道:“刘校尉,杜大人临终有何话语留与本官亦或是众人?” 刘校尉行礼道:“大人,方才您离去之时,杜大人回光返照,说了几句,杜大人说他与刘监军做了一些贪张枉法之事,刘监军担心黜置使大人到来之时,会暴露与自己,故此才夜间派兵包围节度使府。待黜置使大人您到之日,刘监军好将一切罪责强加于他这个死人头上……” 陈浩听罢不住的点头,嘴里还不由的叨念着:“原来如此,这刘太监太过阴狠!” 杜权见刘校尉一本正经的说着,又见面部表情俱佳的陈浩,心中却是腹诽,你们就在本副使面前唱双簧,真当本副使是傻子不成。 “杜大人还说关于接任节度使一职……”刘校尉有些意犹未尽道。 “兄长他说了什么?”这次杜权的反应倒是很快,连称呼都改了。 “杜大人有命,举荐其嫡弟云麾将军杜林为下一任节度使,杜副节度使竭力辅佐,并由黜置使陈大人主持大局……”刘校尉郑重的沉声道。 杜权一听,如晴天霹雳一般。他万万没想法到会是这个结果,虽然心中料定是陈浩与刘校尉唱的双簧,编的一首好戏词。但是仍旧无法接受这条件反射的不甘。自己兢兢业业这些年才升任副节度使,虽然一直有职无权处处受族兄的掣肘,但是他自认凭借自己的功绩为下一任节度使着实理所当然。 杜林是何人,不过是无才无德的鼠辈罢了,云麾将军这一虚职若不是盗取他人军功又岂会由此封爵。此等人物竟然骑在自己头上,这让自己如何能够忍受。此刻杜权看着榻上躺着杜棕,心中愤恨之余暗自冷笑,果然还是有亲疏之分,不管此种安排是否源自你口,今日却不是你能够做主。 杜权的一切变化陈浩都看在眼里,见杜权已经慢慢入瓮,于是上前幽幽叹道:“哎,真不知节度使杜大人是如何思量,虽然举荐不避亲,但是这杜林本官却有所耳闻,乃是一无才无德之辈,因此召集州官之时,没有传唤与他。” 见杜权的神情缓和不少,于是又道:“至于杜副使,本官未到扬州之时,便听闻杜副使的大名,才德兼备,年轻有为。何况杜副使身为节度副使,此刻理应由杜副使暂接任淮南节度使才是……”说到这里,陈浩不禁有些遗憾之色表露出来。 杜权沉默良久,最好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向陈浩行礼道:“还请陈大人助我!”杜权深深的知晓,不论这所谓的遗命是否真假,有了这个黜置使大人的言辞,没有人不相信陈浩的话。因为他是黜置使,又是最后见过节度使大人的。 “哦?杜副使需要本官如何助你?”陈浩饶有兴致的反问,但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心道,本官前面铺陈这么多,就是为了等你这句话。 杜权暗自苦笑,心道你等的不就是这句话吗,等的不就是上你这条船吗?既然你故作姿态,那本副使就陪你做个够:“请大人举荐下官,暂代节度使一职,待回京之后望大人给予美言几句!” “可是……” “此处又无他人,一切全凭大人安排!”杜权打断陈浩的话,似有深意的说道。 “副使之意,本官知晓,那从此你我便同心同德才是……”陈浩装作恍然明朗的样子笑道,继而双手握住杜权。这个举动让杜权感到有些莫名,但是却不敢抽离,权当是表达亲切的举动吧。 “那是,下官为大人马首是瞻!”杜权言辞恳切的躬然道。既然已经决定上了陈浩这条船,就没有丝毫的顾及。 他深深的知晓,这是他的一次机会。即便这一切都是这位黜置使一手安排的,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凭借着手中的兵符与黜置使身份,即便是捏造的遗言,他黜置使也有职权任命暂代节度使人选。 陈浩深意一笑,之前便从陆长庆口中得知,这个杜权确实早有觊觎节度使一职,只是被杜棕一直打压着使其不能抬头。又因在杜氏一族之中,杜权并非嫡系,因此即使用战功获得如今的成绩,但是没有杜氏一族的支持,是没有希望坐拥一道节度使的。 故此陈浩没有传唤杜氏其他嫡系成员,唯独传唤了杜权单独来到后堂,就是要给杜权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 “本官回京之日,定当会在皇上那替你美言,也好早日朝廷赐以旌节,如此便名正言顺了!”陈浩此时心情大好。 “谢大人成全!” “本官成全你,你该如何做,还需本官告知吗?” “下官明白!” “那好,你我二人同去……” 说这二人便离开内室向议事厅而去。 二人携手来到议事厅,把商量好的言辞与众人讲述,众人虽然颇感有些突兀,但是却也在情理之中。即使有少数人等很不情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着杜权在军中的威望,又有陈浩黜置使的身份,杜权很顺利的坐上了代节度使的一职。 但是陈浩手中的兵符却没有交付于杜权,一则杜权目前只是代节度使,而非真正的节度使。二则陈浩也是为求自保,有兵符在手,谅扬州城也不会翻起风浪。 待众人离去之时,陈浩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思,这一波算是平息,不知另一波又将何时再来。刚才议事厅里众人的表情,陈浩都看在眼里,不安的因素依旧暗流涌动……正在这时,陆长庆来到近前低声问道:“大人,这府上……” 陈浩微微抬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睛开而又闭,闭而又开,最好轻轻一叹轻声道:“家眷仆人先行关押,至于在场的一干人等……” “杀!” 一个杀字出口,顿时感觉周围的气氛冷了许多,也让陆长庆对这位陈大人的果断有了新的认识。 “是!” 一场屠杀便在节度使府庭院内展开,血渍倾洒了整个庭院,映衬着刚刚日出的光芒,显得更加殷红。 第七十三章叶白衣 虽然陈浩不想妄作杀虐,但是此刻是不得已而为之。虽然陈浩自认为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兵将有些残忍,但是却势在必行。 自己不是佛,可以拯救世人,自己不是圣,可以救赎苍生,自己只是一个平凡不能再平凡的人。这些在场之人,若是不就地解决,估计自己所布下的弥天大谎,就会让歹人所知,到那时死的人可能就是自己。 待一切安排就绪,陈浩便派人进驻监军府,顺势也就抄了刘监军的家。此次前来本打算查抄杜棕的家,没曾想情况有变。为了能让杜权上位,言辞上已经将死去的杜棕放在了正面的立场。既然答应过皇上十万两黄金,那就只能从刘监军的身上下手了。 不知不觉三日已然过去,杜家各方势力却全体静默了。这让陈浩觉得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毕竟杜棕的死对杜氏集团没有造成大的影响,代节度使杜权依旧是杜家的人。家族之中,讲究的依然是集体利益关系,与谁是节度使倒是无关紧要。 这也是陈浩来扬州之前所没有预料到的,但是这毕竟是一个好的结果。三日来扬州的州官倒是有不少前来拜见黜置使,倒是送了不少扬州的‘土特产’。陈浩看着堆积如山的‘土特产’不由一阵苦笑,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何世人都会削尖脑袋往官场挤,原来收益很是乐观。正应证了后世某个朝代一般,俗称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这一日陈浩在监军府阅览着账本,这些都是刘监军与杜棕贪赃的账目,只是杜棕的不能公众于世罢了,只能待回京之时交予皇上定夺。 突然陆长庆从门外进来,这段时间陆长庆的部下已然成了陈浩的私人卫队。见陆长庆一脸沉重的阔步进入书房。陈浩见状定知有事,于是便放下账册问道:“陆都尉,何事?” 陆长庆依旧冷若冰霜的恭然施礼道:“叶家公子叶白衣送来名刺!请大人过目!” “哦?就是昨日送来礼品的叶家?”陈浩有些兴起的问道。 “正是!” 陈浩缓缓起身走下案台,似有所思道:“叶家早有耳闻,扬州豪门大族,不说淮南各州均有叶氏众人担任要职,就连朝堂之上也有不少官居显赫。朝堂之上虽无崔、卢两大门阀显赫,也无河北李、郑两家势力庞大,但也不容小觑。” “大人所言极是,卑职是军人,在军中甚有感触,叶家不容小觑!” 陈浩打开递过来的名刺,打开一瞧,不由笑了,笑的很是无语也很无奈,继而自言自语道:“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这扬州还真是热闹……” 陆长庆听罢有些疑惑急忙问道:“大人,是否叶家寻衅不成?” “呵呵,陆都尉不必焦虑,之前险象环生的武斗已然结束,明日的文斗本官还能惧了扬州才子不成?”陈浩见陆长庆有些紧张,便微微一笑道。 “原来如此,大人之才,卑职早有耳闻,自然不惧!”陆长庆听罢不由长出了口气。 陈浩看了看陆长庆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禁调侃道:“陆都尉,你也有动容之时,实乃难得一见……好了,请叶公子到客厅,本官稍后便到!” “是!” …… 陈浩换了一身随服便来到客厅,在远处便看到客厅站立一人,一身白衣衬托着身材高挑,面白无须,眉如墨染,手拿一把折扇倒是另一种风流。 叶白衣见陈浩来到客厅,赶忙虚怀施礼道:“学生叶白衣拜见陈大人!” “叶公子客气了,请坐!”陈浩知道叶白衣自称学生,是因为自己翰林学士的身份,虽然叶白衣年庚比自己大上几岁,但是学问向来达者为先。 “谢大人!” 待二人分宾主落座之后,陈浩笑道:“叶公子请放心,明日扬州诗会,本官定会到场!” “那白衣在这里先行谢过,翰林大人能屈驾扬州诗会,让我等倍感荣幸!”叶白衣赶忙起身向陈浩道谢道。 陈浩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叶白衣,最后郑重道:“叶公子,你乃前科进士,又是叶家长子,为何不图一官职,也好有个由头!” 叶白衣被这话锋一转弄得有些朦胧,但随即便惭愧道:“学生一生只求快意逍遥,无拘无束……因此有两大嗜好!” “哦?说来听听!”陈浩饶有兴趣的问道。 “一则便是游尽天下……”说到这里叶白衣似乎觉得有些口渴,于是斟满一杯酒饮了起来。 陈浩见叶白衣此举倒是洒脱,随后也执起酒欲饮,边饮边说道:“公子果然好打算,游尽天下名胜也不枉此生也……” “额,大人,学生说的是……青楼!”叶白衣有些不还意思的扭捏道。 噗! 陈浩差点没被叶白衣的话给呛死,心道,少爷是高看你的人品了。游尽天下青楼,果然够壮举,够壮烈,于是忙尴尬掩饰道:“咳咳,也不枉此生……也不枉此生!” “谢大人夸赞!”叶白衣一脸欣喜的拱手谢道。 额…… 陈浩只能报以尴尬的微微一笑,否则他还能说点什么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唐代的青楼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陈浩还真的不知。看来以后有必要研究一番,否则与这般同道好友谈论之时,自己岂不是有**份,有失才子风流这一雅号。 “那另一种嗜好呢?”陈浩忙转移话题问道。 叶白衣脸色有些郑重道:“这第二嗜好说来有些艰巨,学生是想著书一部!” 陈浩一听,这是好事啊,难得你有一个嗜好很正派也不算太离谱,于是疑惑道:“以叶公子之才,著书立传何来艰巨之说?” 陈浩心道凭你叶家的势力,著书一部又是何等小事,谈何艰巨一说。即使不像那些鸿儒著写传世之作,起码你叶白衣著书一本流传后世是再简单不过了。 叶白衣无奈的摇了摇头,神情甚是忧伤,静默片刻才眼含湿润道:“学生是想构思一部关于男女之情的书籍,但是一直苦无思绪,实乃有愧!大人,你怎么了……” 此刻的陈浩彻底石化了,一向处事不惊,算无遗策的他,短短的半个时辰内,竟然连续挫败两次。这让陈浩很是无语,也更是失态。 陈浩现在开始有些敬佩眼前的叶白衣,竟然有如此的超前的思想。虽然当今大唐春天画卷流传版本甚多,不论是男子卧房,疑惑是闺房枕下,都会或多或少有几种版本。 但是这书籍类的文学巨著却是难得一见,原因在于活字印刷在宋代才开始盛行,在唐代书籍来说是一件奢侈品,故此关于男欢女爱类的书籍便鲜为少见,不被大众所普遍。 拉回思绪的陈浩一脸崇敬的看着叶白衣,继而敬重问道:“叶公子果然大才,此书可有其名?” 额,叶白衣被陈浩那一双炙热的眼睛看的有些浑身不自在,但是大人问及也不得不回答:“尚未取名,难道大人愿为此书赐名?” “额,本官之时随口一问罢了……”陈浩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忙矢口否认道。 可是叶白衣却较真了,赶忙起身行礼道:“还请大人赐名,也好让学生有个开端!” 见叶白衣态度如此诚恳,又不好扑灭他这可冉冉的火焰,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叹道:“此等学术性的文学,应该推崇,体系太过单一,你便是这其中的希望,那就把此书定名为《锦瓶美》” 叶白衣愕然的听着陈浩不住的嘀咕,前面的话他一句没听懂,但是最后三个字,他是听得真切--《锦瓶美》 第七十四章江南双杰 春风拂面尤带些许温柔,又是一个春天的季节。烟花三月的扬州,注定是繁华的。在唐代人的心目中,扬州确乎是一座人间天堂。 多少诗人在这里留下了千古传唱的诗篇,又有多人在这里感怀世事的悲凉。是他们成就了扬州,也是扬州成全了他们。 扬州之地的文人墨客均以天下文坛皆江南自居,故此有自诩风骚的年度诗会一说。与其说是文学交流,不如说是各自的才华显摆比较罢了。今夜的诗会在陈浩看来,不过是给自己摆下的一个另类的鸿门宴罢了。 但是陈浩还必须赴这场诗会,否则岂不是贬低了自己的声誉。被誉为大唐才子的陈翰林,竟然无胆量参加扬州诗会,恐怕这等流言不消几日便会满城风雨。 时值傍晚时分,太湖岸边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周旁青松之上沿阶挂着花灯,此刻灯光如昼,游人如梭。男男女女形形色色,折扇纶巾,云岫漫步,一时间整个太湖成了扬州最为喧闹的地方。然而这些人都是向一个地方而去,那就是风景如画泛舟太湖画舫。 因为今天晚上,一年一度的扬州诗会便会在太湖举行,扬州刺史,司马等各位官员均会悉数到场,而且还有黜置使陈翰林莅临到场,怎能不引起众人的趋之若鹜。 今晚扬州夜,注定不平凡,也注定不会平静…… 今夜陈浩为了不与叶白衣撞衫,于是很不情愿的换成了一身青衫,素净异常毫无奢华之感,领着罗飞龙与谢峰便跟随人流来到了太湖。 当日送走‘大作家’叶白衣之时,在叶白衣送于陈浩请帖之时,陈浩有意多要了几份,说是领几个朋友前去助兴。既然翰林大人所要,叶白衣自然也不好拒绝,于是便送于陈浩几个空白帖子,任由陈浩在上面书写。 远远望去太湖之境,一眼望去便看到无边无垠的湖面上波光粼粼,非常美丽。画舫湖中荡漾,犹如星空中繁星点点。夜间灯火通明尤为壮观,点缀了湖面,也映衬了太湖。陈浩曾经来过太湖,太湖之景自然美不胜收,曾经范蠡与西施便是泛舟太湖,让陈浩一直向往已久。 诗会之所以设立至此,想必也是附庸风雅罢了。当年范蠡携带西施,驾着一叶扁舟,出三江,泛五湖而去,杳然不知去向。有诗云“已立平吴霸越功,片帆高飏五湖风。不知战国官荣者,谁似陶朱得始终?”太湖从此与范蠡西施结下渊源,也从此与文人墨客结下了情节。 太湖中的一只画舫显得尤为显眼,见那画舫规模不小,三层小楼显得尤其别致,周围拎挂各种花灯,显得光彩夺目。陈浩一瞧,便知道今夜的诗会地点就是这三层画舫了。 趋步来到湖中最大的画舫,趋步来到三层,见诗会还未开始,陈浩三人便递交了假名请帖,就近坐在一个偏僻的桌案前,拾起一双筷子便夹起桌上美食大快朵颐起来。倒不是陈浩毫无风度,实在是难以自控。本来走了些许山路就让陈浩有了饥饿之感,又见桌案上是自己喜爱的虎皮毛豆腐,怎能不让他垂涎。 熙熙攘攘的才子佳人零落到场,没有人去关注一个角落里的吃货,陈浩也不屑于这帮衣光鲜艳的人为伍。自己倚靠阁窗,直观湖水滔滔,又有美食相伴着实好不惬意。 不一会儿,船上已然宾朋高坐,各自交头接耳相互恭谦。这时扬州刺史佟博与司马黄石联袂而来,众人见状均悉数起身行礼:“见过两位大人!” 佟刺史憨态可掬的呵呵一笑,怡然笑道:“诸位免礼,今晚在此以诗会友,只有年龄长幼之别,不谈地位高低之分,今晚诸位称老夫佟先生即可!” “是!佟先生!”众人再次行礼仪表谦让。 由于人数众多,陈浩又居于隐蔽之处,可巧的是众多学子均已起身行礼,而陈浩依旧吃着他的虎皮豆腐,看着他的滔滔湖水。因此两位州官看不到陈浩,也实属正常。 “佟刺史所言极是,老夫今晚亦不是司马,只是一个黄老头儿,诸位可称老夫黄老!”司马黄石消瘦的脸上,一双眼睛格外有神,一脸笑意的说道。 “是!黄老!” 佟博听黄石这般自居,脸上有些不自然,自己称先生,而黄石却自称黄老,岂不是稳压自己一头。但是脸上没有表露出来,依旧笑盈盈的来到上席的左边坐下。 而黄石刚坐在右边便向众人道:“诸位,这几位是老夫故友之子,今日回扬州探亲,恰巧今夜诗会,于是便将两位引来与诸位助兴!” 一直有两位大人在此,众人不敢斜视,因此没有注意黄司马身后的两人。经黄司马这么一说,众人才细细打量站于黄司马身后的二位。 一人身材高挑剑眉星,眸深似水,手执白玉扇身着赤红色长衫,腰佩美玉气度不凡。另一人身材较为矮小一些,双目有神,面如冠玉,面色清冷。 一时间众人便把焦点放在了两人的身上,都在琢磨这二位到底什么来头。就在这时,从外面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哈,今年的诗会当真有趣,不但有幸见到慕容盛慕容公子,而且还一见于浩于公子,实乃我江南文坛新秀一辈之盛事。”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白衣,笑容可掬额叶白衣出现在众人面前。 嘶! 一时间整个船阁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男的一脸凝重之色,而女的却是眼波流转。这一反常情况让陈浩有些疑惑,不禁暗自嘀咕道:“些许两人罢了,竟让在座之人成了无骨爬虫实在无趣……”边嘀咕便继续喝着小酒。 “这位兄台,你尚且不知?”突然不知从那地方窜出一个少年,来到陈浩坐前甚是有礼的问道,看其眼神便能看出,此少年对陈浩的无知很是不解。 “哦?请赐教……”陈浩见此少年不过十六七岁,与自己倒是年龄相仿,身着褪色的蓝色长衫,又见前方已然无虚席,便知此少年应该是无席的主儿,也就所谓的打站票。 少年见陈浩不像是在忽悠他,于是便解说道:“天下自古便有南北之分,这慕容盛乃是南方第一次才子,诗作瑰丽多变,群峰俊雅。” “哦?真如这般了得?”陈浩抱着怀疑态度。 少年一翻白眼索性坐在陈浩身边道:“此人一岁能言,三岁便会作诗,五岁四书五经便可朗朗成诵……如今已然连中两元,只等最后一元,便可连贯三元,你说呢?” “三元?那倒是了得!” 陈浩自认为才子与学识还是有区别,中国上下几千年,才华出众者多如牛毛,但是能够才华与学识同步的却不多。你可以作得一首好诗,对的一首好句,但是却未必金榜题名,博古通今。 陈浩虽然不得不赞同,科举制度确实固化了很多人的思想,但是不得不说这是继往圣之绝学的直接途径。之所以众多状元才子,没有这般风流才子流传后世的诗篇与事迹多,那是因为步入仕途的他们没有时间吟风弄月,全部把精力放在算计,阴谋,奉承,贪污,亦或是兢兢业业,奉公守法上面。 少年见陈浩没有刚才的那般无知,于是便接着道:“于浩此人是一怪才,虽然名望不及慕容盛,但是诗作却是花团锦簇,令人拍案叫绝。又岂是他那擅长长短句,可谓是无人能及,即便慕容盛也不得不叹服此处不及与他……因此被江南学子称誉为江南双杰……” 噗! “你说……那个于浩擅长什么?”刚刚吃进口中的菜肴,差一点被少年的话给激将出来。 “长短句,怎么了?”少年有些疑惑的看着脸色微红的陈浩,不知这位仁兄为何发笑。 陈浩没有说话,只是洒然一笑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当真是吾道不孤……” 第七十五章谁的提议 由于陈浩的声音太小少年并没有听到,只是施施然的坐在了陈浩身旁。陈浩见这少年毫不生分,不由一乐,这种自来熟还自己还真的学不来。 此刻场中已然发生了变化,佟刺史打破气氛朝叶白衣笑道:“叶公子无虚妄自菲薄,在这扬州之地谁人不知你乃是新秀三才子之一!” “呵呵,大人过誉了,学生不过是浅显末学罢了,自昨日有幸一见翰林陈大人,学生方知何为学究天人……”叶白衣双手握折扇合拢行礼谦让道。 恩? 还未等佟刺史说话,角落里的陈浩却不由一愣,心道你这个大作家尽是胡言乱语,本少爷昨日只是与你寥寥数语勿谈学问,何来学究天人一说。 场中的佟刺史却被叶白衣的话勾起了兴趣,不由问道:“那陈大人可愿驾临?” 叶白衣微微一笑道:“昨日学生已将请帖呈与翰林大人,相信不久便会到来……”说完‘唰’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桃花扇,显得甚是潇洒。 “那请叶公子说说陈大人的学究天人如何?”久久没有说话的慕容盛此刻开口问道,此话一出很多人都能从这句话中问到一丝酸味。 “额呵呵,其实陈大人只与在下说了三字,便让在下明了,陈大人之名并非浪得虚名,而是实至名归!” “那三字?”慕容盛紧追话音问道。 此刻角落里的陈浩可谓是脸色有些微红,眼睛有些不敢看向场中。当叶白衣说‘三个字’的时候,他便知晓叶白衣所指的是什么。 “这位兄台,你脸色为何……”坐立一旁的少年见陈浩脸色微红,于是疑惑的问道。 陈浩朝少年尴尬一笑道:“饮酒有些急,饮酒有些急……” 少年见其穿戴不似富家子弟,观其言行不似读书之人。于是将眼前陈浩从开始到现在的表现归纳总结,他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这眼前这个年轻人,定是前来浑水摸鱼之徒,于是便施施然的刻意与陈浩保持距离。 场中叶白衣当然知晓慕容盛的目的,于是朗声崇敬道:“在下当时禀于陈大人,述说自身有著书一部的构思,但是苦于无思绪,于是大人为鼓励我大唐学术百花齐放,故此替在下取书名为《锦瓶美》,在下得此书名,回府之后,便思如泉涌……” 叶白衣的一席话,让在座的众多男子均是轰然大笑。在座的才子俊杰大多居住于扬州,对于叶白衣的嗜好他们又怎能不知。 唯独慕容盛却一脸疑惑,书名虽好,但是与学究天人又有何关联。但是又不敢直接追问,这样岂不是显得他很无知。 于是尴尬一笑道:“此书名虽好,然叶兄方才赞美之词却是有些夸大!” “慕容兄有所不知,这‘锦瓶美’三字可谓意蕴深远,有道是:锦缎柔姿漫云端,瓶纳水龙注巫山……可见陈大人对于此道也是妙手……”叶白衣侃侃而谈,丝毫不在意场中还有女子。 叶白衣这两句说的甚是含蓄,在座的佳人自然不会知晓,但是这些自命风流的才子们,却深懂其中三味。 陈浩在角落里当真是心潮起伏,若不是自己还想看看好戏,他真的想上去握住叶白衣的手,然后深情的对叶白衣说--你太有才了。没想到自己改版的书名,竟然让这位叶大少理解的如此鞭辟入里,当真是大才…… 慕容盛脸色不由得变了变,随后便沉声道:“在下与于兄今晚前来赴诗会,一则是观赏诸位才华以示助兴;一则便是见识一番名满天下的翰林大人!” 此话一出,场中众人也是随声附和,均想向翰林大人讨教一番。他们深刻的知道,向翰林大人讨教即使败下阵来,也无可厚非甚有说辞,最后会恭维一句:大人果然高才,实至名归;可若是侥幸取胜之时,便是一夜成名天下知,最后也会恭维一句:大人不过尔尔,徒有虚名。 这也是陈浩为什么会认为,这是一场另类的鸿门宴,杀人不见刀,封喉不流血。自己若是真的在这场诗会上输了,那便会贻笑大方,自己便没有脸面在扬州待下去。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输了,以杜氏一族为首的各方势力,均会煽风点火逼得陈浩羞愧退出扬州。 黄石按下众人的议论声,向叶白衣询问道:“叶公子,作为本届诗会的组织者,你是否该说上两句?” 黄石虽为扬州司马,但是在叶白衣这个后生面前却不敢有所怠慢,虽然叶白衣只是个进士,但是谁也不敢小觑。叶家势大尤其是扬州,即便是杜氏门阀也得退让三分。作为叶家长子嫡孙,又是才华横溢的后生,虽不知叶家为何有历代家主不为官的家规,但是在叶家,无官可比为官的有势! “两位大人主持便是,学生在一旁给各位助兴便是,也好图个自乐!”叶白衣婉言拒绝了黄司马的要求。 “此刻已然是诗会约定之时,然陈大人却一直迟迟不到,着实有些焦虑……叶公子,你确定陈大人会参加诗会?”佟刺史看了看天色,有些焦虑的问道。 叶白衣见佟刺史询问便施礼尴尬道:“陈大人允诺学生,诗会之时他必会在场,想必是途中耽搁了……” “老夫有个提议,待陈大人到来之时,必要罚酒三杯,还需在座的诸位酝酿才思,到时好好请教陈大人才是……”黄司马不但没有因为陈浩的缺席而露出焦急之色,而且却笑意盈盈的的蛊惑众人道。 “正是!” “大人所言极是……” “大人放心,我等定会好好向陈大人请教……” …… 黄司马的一席话引得众人兴趣高涨,但是也有少数女子却不以为然。她们是前来一睹翰林大人的风采的,一直传言翰林陈浩,不但才华横溢,更是相貌出众,只是无缘得以一见罢了。 然而就在众人议论之时,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角落里发出。众人转过头去,才发现一青衫男子,相貌俊伟,手执酒壶,嘴里咀嚼着还未咽下的豆腐,缓缓的向场中走来,一边走一边嘟囔道:“罚酒?这不是?谁的提议?”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酒壶,随后眼神扫向众人,眼神所到之处让人感到一阵阴寒,像寒冬坠入冰窟的寒冷。 杀过人的陈浩,眉宇间自然多了几份戾气,又岂是这帮江南温床上书生所能对视的。 第七十六章东方耳浩 陈浩的出现让认识他的人惊讶不已,都没有想到这位黜置使大人竟然早早就来到了这里。而众多学子却没有几人认识这位,穿着质朴举止不雅的年轻人。 果然未等佟刺史,黄司马与叶白衣说话,便有人不忿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造次,此处乃是群英汇聚之地,岂是你这不修边幅的狂生所来的,还不快滚?” 说此话者乃是一华服秀士,相貌难以恭维,但是一副长久形成的举止却显得颇有气质。 佟刺史正要斥责,说明陈浩的身份,却被陈浩的一个眼神给要说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他可是知道,这位陈大人竟然眼都不眨的屠杀了几百兵将。 “你是何人?”陈浩转身饶有兴致的问道。 虽然见扬州的父母官对此人倒是有些忌惮,料定是某位官家公子,因此华服秀士此刻虽然觉得有些鲁莽,但是也不惧之,于是沉声道:“在下扬州杜湛,有何指教?” 杜湛?这姓杜的还真多,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扯到姓杜的头上呢,陈浩心里很是郁结。对于这个杜湛,陈浩还是有所耳闻,扬州三才子,杜湛便是其中之一,叶白衣与方枫也名列其中。 陈浩想到这里微微一笑道:“指教不敢,本人一个狂生怎能与你这位才子计较?因为你不配!” “哼?你!……”杜湛听前半句倒是有些怡然自得,但是听到后半句不由得咬牙切齿怒目而视。继而心有余怒的向佟刺史行礼道:“佟先生,还请将此狂徒驱出此阁,即便此人是贵家公子,也不可玷污了此次诗会的神圣!” 杜湛的话顿时引来不少人的附和,均觉得场中的陈浩太过狂妄。此刻很不自然的佟刺史却有些为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你这狂徒何德何能,也敢称杜兄不配,名不见经传竟敢在此口出狂言,我等羞与你为伍!”又一人挺身而出开始指责,一脸鄙视的瞥了一眼陈浩。 “黄大人提议让迟迟未到的陈大人罚酒,又与你何干?一酒鬼也敢多事,还不退下……”一人有些恼怒的低喝道。 于是乎大部分人都随声附和,恳请两位大人驱逐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生。两位大人彼此相视一阵苦笑,驱逐此人?别说是他二位,即便整个扬州,都无人敢说这句话。 一旁的叶白衣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杜湛,竟然敢明目张胆的驱逐黜置使大人,当真是我辈学习的楷模,于是来到杜湛近前行礼道:“杜兄,叶某佩服,佩服!” 陈浩冷冷一笑,继而转头对佟刺史道:“既然这里不欢迎,那本人就不在这扫了各位的雅兴!”说着便转身准备离开这里,谢峰、罗飞龙紧跟其后。 “早就该离开了,留在此地遭羞辱何必呢?” “幸好你有自知之明……” “早该退下,自取其辱!” …… 众人目送着陈浩的离开,脸上露出嘲讽的得意。而叶白衣与黄司马身后的慕容盛、于浩也露出嘲讽,但不是得意,而是悲哀…… 而陈浩却心中冷笑,思忖道,这可是你们驱逐本官走的,可不是本官不敢赴约诗会。待诗会已过,本官定拿此事羞辱你等。 “下官,佟博、黄石拜见陈大人,未能及时拜见大人,还望恕罪!”就在陈浩要离开船阁之时,佟刺史与黄司马趋步上前挡住了陈浩的去路,赶忙行礼参拜道。 两位大人的此举可谓是在三层船阁投掷了一颗炸弹,刚才还是众人嘲讽的局面此刻则成了全部惊愕的石化。 让在座的才子佳人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不修边幅,举止随意的年轻人竟然是黜置使,翰林学士陈大人。这让之前讽刺不屑与之为伍的众人,一时间无地自容,脸像火烧一般。 尤其是方才与陈浩坐在一起的少年,此刻嘴巴张的老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万万没想,自己认为是浑水摸鱼之徒,竟然是翰林陈大人。这两者让他怎么都觉得,难以重合到一起。 陈浩背对着众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你这俩老头要是脑子短路几秒钟,本少爷不就离开了这里吗,也就不要参加你这劳什子诗会,反正酒也饮了,菜也吃了,也算不虚此行。 既然没有走掉,陈浩也只能无奈的转过身子。看着众人均低头行礼,于是沉声道:“诸位免礼,适才佟刺史早有言语,今晚在此以诗会友,只有年龄长幼之别,不谈地位高低之分!” 待众人行礼完毕,均不敢直视眼前的这位翰林大人。就在刚刚场中一大乌龙,让众才子脸上火辣辣的羞愧难当。 “陈大人,请上座!”佟刺史行礼示意道。 “恩,那本官便不再客气了……”说着陈浩便移腰阔步来到中央的桌案前坐下,谢峰与罗飞龙侍立两旁。 待陈浩刚落座,方才附和羞辱陈浩的几人,便上前行礼道:“刚刚学生不知是大人,多有得罪,还望陈大人勿怪!” 陈浩看了看几人,之时洒然一笑道:“诸位多虑了,不知者不为怪!” “多谢大人!”几人没想到这位翰林大人如此好说话,于是道谢之后便退了下去。 而此时杜湛却阴阳怪气道:“大人不以真名示人,又躲于角落之处,我等不知也实属正常。但是大人此举,是不是有失文人之风范……” “杜贤侄,休得无礼!”佟刺史有些尴尬的劝解道。 陈浩见杜湛如此有攻击性的言语,便知道是受了他父亲杜林的影响,身为杜棕的胞弟杜林云麾将军,未能坐上节度使的位置,心中难免有些不满,看来近日这个杜湛是来者不善。 “哦?本官何时不以真名示人了?”陈浩冷冷一笑,煞有芥蒂的问道。 杜湛见陈浩问及,便招来小厮,然后扬起那一摞请帖扬言道:“大人,这众多名帖之中,却无一份是大人您的,请问大人是如何进来的?难道是偷偷溜进来不成?” 此话一出倒是引得不少人暗自偷笑,就连居于黄司马下首的慕容盛与于浩,也饶有兴趣的看着陈浩,看陈浩面对此等情境又该如何面对。 “陈大人,虽然杜贤侄说的有些过之,但是却也是事实,否则我等也不会一直以为大大迟迟未到……”黄司马此刻不予余力的又加了一把火。 不过黄司马说得倒也是事实,未免翰林大人早来有失礼数,故此曾经查阅来往的名帖,竟然未见翰林大人的名帖,故此才认定翰林大人还没有到场。 陈浩没有说话,只是呷了一口壶中酒,最后淡淡的说:“杜湛,你身为云麾将军杜林之子,能够从一介武夫的庭中出得一个文学俱佳的才子实属难得……” 杜湛一听陈浩在夸赞自己,不由得眉头一挑,腰板挺了挺郑重道:“谢大人夸赞……其……” 但是还未等杜湛接着陈浩的话继续炫耀自己的才思,却被陈浩突然打断道:“然而却是眼神欠佳的睁眼瞎子!” “大人你……说话请慎重!”刚刚被陈浩吊起的心情,此刻又被这句睁眼瞎打落到了低谷。 陈浩冷冷一笑道:“慎重?你也配?在那众多名帖之中可有一份名为东方耳浩的帖子?” 杜湛虽然被陈浩羞辱的面红耳赤,但是自己毕竟是一个士子,却也无可奈何,于是在名帖中查找起来,不一会儿果然找到一份写有东方耳浩的帖子。 “可是这也不是大人的……”其中一名书生上前替杜湛辩驳道,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却被脸色阴沉的杜湛呵斥道:“退下,还不嫌丢人吗?” 不明觉厉的书生被杜湛喝退,杜湛狠狠地瞪了书生一眼,暗自骂道,真是废物,还不明白吗,东方耳不就是‘陈’字吗,东方耳浩,不是陈浩又是何人! 众多聪明之人当听陈浩说东方耳浩四个字的时候,其实已然知晓其中的玄机,均是脸色变了数变,默不作声。 “学生受教了!”虽然极不情愿,但是却又无可奈何,杜湛知道他的首战已然败下阵来。 第七十七章盛名之下无虚士 见此刻已无虚席,佟刺史便向陈浩询问道:“陈大人,既然已然无虚席,诗会便开始,大人以为然否?” 陈浩微微一笑道:“然也!” 于是各种美酒美食便又一次摆满了宴席,二十多个桌案上,一百余人的宴席可谓是群英荟萃蔚为壮观。 众人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好不快意,佳人之间嬉笑怒骂自是别有风情。陈浩执酒笑意冷眼的看着场中的众位才子佳人,他知道附于表面的浮华,总是让人陶醉,然背后的阴寒,却是蚀骨的痛处。 果不其然正在陈浩思量这群人要用何种方式为难自己时,一人撩袍起身来到场中深施一礼道:“陈大人,学生方枫有礼了!” “哦?方公子,请!”陈浩示意方枫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这另一波攻击已然登场。 方枫一脸讪笑道:“素闻大人当年才学广博,一人之力便智破东瀛使者,维护了我大唐尊严,着实让人佩服,然而大人流传的诗篇却是尔尔几篇,却是让学生有些不解……” 方枫说到这里一眼首席上的陈浩,见陈浩依旧风轻云淡毫无不悦之意,这才接着说道:“故此学生有些疑惑,是否大人不精于此道,还是当年只是巧合之下赢了东瀛使者?” 此话一出顿时让场中不由一窒,继而片刻便是喧闹的议论纷纷,都把所有的目光投向首席上的陈浩。众人眼神中都抱有戏谑之意,似怀疑,似讽刺,也似在看好戏。 “方枫你好是无礼,陈大人乃是皇上钦点的翰林学士,又岂是你等学子所扥妄论的。至于陈大人学识如何,尔等休要在妄加议论!”黄司马此刻又是恰合适宜的横插一脚,可谓是恰到好处准确至极。 陈浩瞥了一眼黄司马,心中暗自骂道,好你个黄种马,你这是维护本官吗,你这是故意煽风点火,越描越黑,若不澄清,估计最后还真煞有其事了。 陈浩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而是侧过脸来看向佟刺史:“佟大人,你认为如何?” 佟刺史一脸尴尬的起身向陈浩拱手行礼道:“大人胸中自有波涛,下官听从大人之意便是!” 一句推攘的话让陈浩不禁有些无语,其实之前在角落的时候,陈浩就已然看清了这两位州官的立场。佟刺史作为杜权一党的成员,自然不会与自己为敌,但是却不敢招惹其他的势力,于是便成了此间的和事老。 而这个黄种马,额,请允许陈浩这么称呼这位黄司马。黄种马本是死去刘监军一党的成员,自从刘监军死后便投靠了杜家以杜林为首的一党。杜权与杜林向来不和,杜棕在位之时还能压得住此二人,如今杜棕已然归天,二人的争斗渐渐进入白热化。 而自己却又是极力力挺杜权,这让自己成了杜林一党的眼中钉肉中刺,虽然安于表面不能把自己如何,但是暗中使绊子也是未尝不可。 这也就能说明杜林之子杜湛,一开始便就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缘由了,只是被陈浩轻易化解了而已。而黄种马带来的两位江南才子,那也是来者不善,不是针对自己又是何人。 其实这一切都在陈浩的考虑范围之内,当初特意造出杜棕遗言,便是让杜权与杜林两人内部分化,随后又慢慢的谣言传播出去,更是让两人的矛盾更加激化。至于这谣言背后的真假,此时已无人问津,因为没有谁去在乎这些…… 陈浩深深的看了一眼下首的方枫,见其相貌高大,墨眉阔口,虽然一身书生打扮,但是却隐隐散发一丝戾气。 “方公子,只需你答应本官一个要求,本官便解开你心中的疑惑,同时也解开众人的疑惑……你看如何?”陈浩冷目扫视着场中众人,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方枫身上。 方枫闻听不由一愣,但是尔后一想,在此等场合翰林大人也不会过分为难自己,于是赶忙行礼问道:“大人请说!” 陈浩轻轻把弄着手里的酒杯,最后似笑非笑的道:“你我比试一局,若是本官输了,自会在回京之时禀明圣上,辞去官位回乡不出……” 嘶…… 陈浩此话一出让在座的众人脸色大变,均暗自思量,这比试一局需要这么大的赌注吗?然而最为紧张的却是当事人方枫,他在等,等自己若是输了又是怎样的结局…… 果然在停顿片刻之后陈浩怡然道:“若是方公子你输了,还请你从此莫出入文人面前,也莫谈论上古圣贤之语,才子一名还是休要再提!” 场中的众多才子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是比试吗,这明显的就是一场豪赌,读的是对方的前途与生涯。有人不禁暗自问道,一场比试,至于这般拼命吗? 陈浩最见不得便是事后诸葛亮,当初大唐百日招贤之时,你们这等自负大唐第一第二排位众多的才子都到哪里去了?虽说文人相轻,但是也不至于这般龌龊。想借他人的肩膀登上高位,亦或是扬名立万,可以,当然可以,但是你得有那份实力…… 既然今晚之诗会是为本官而来,那今晚本官就好好地杀一杀自负江南才子的威风,让尔等知道,一味着吟风弄月也徒增无趣。 …… 此时的方枫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半步,额头上也渗出了些许密汗。他万万没想到,首席上的这位翰林大人竟然如此的儿戏的拿仕途当赌注。虽然相对于赌注而言,自己是赚了,但是自问自己敢赌吗? 一时间场中陷入的僵局,短暂的宁静让众人感觉有些烦闷。而首席上的陈浩却依旧我行我素,自顾自的饮酒,丝毫没有担忧之色。 黄司马见场中的方枫一时间难以抉择,便向下首端坐的于浩递了一个眼色,于浩会意的点了点头,起身缓步来到场中面对方枫笑道:“方兄,于某前来助你!” 一个声音打破平静的湖面,陈浩循声望去,不由得一阵乐呵。没想到这个于浩倒是自己出来了,那好,倒要看看这些古代所谓的才子到底有几斤几两。 于浩的相助无异于久旱的大地来了一场及时雨,有了于浩的相助方枫顿时底气足了很多,于是施礼沉声道:“大人,学生应下便是!” 方枫的应道,顿时引来众多才子的赞赏,在他们看来,陈浩不过是以势压人,毫无学者风度。但是陈浩也不在意这些,于是摇樽饮酒道:“那就你我三人共饮一杯,无需公证之人,便以心为证,若是违心,天诛地灭,两位以为如何?” 陈浩的话让于浩不禁畅快一笑:“大人果然奇才,好一个以心为证,违者天诛地灭,即便有公证之人,也难免受喜好有失偏颇,这以心为证着实是妙!” 说着便饮下杯中酒,之前一直不服于天下才子,即便是慕容盛他也不服。然而此时此刻的于浩倒是有了一丝折服于陈浩。不为其他,就为一人敢与二人比试,敢于放下功名利禄,敢于以心为证……此等豪气,着实让他折服…… “呵呵,既然如此,你二人就先出题吧,本官一一接下便是……”陈浩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字,示意二人先来。 倒不是陈浩故意做作,实在是没有办法。虽然年龄上,自己属于晚辈。但是官位上自己身为黜置使,又是翰林学士,总不能与两位学子争先吧。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即便是自己赢了,也是豪无光彩可言。 方枫自知在三人中,自己名望不及两位,地位远不及陈浩,于是便率先道:“那学生便抛砖引玉了,还望指正!” 方枫说着便来到中央,沉吟片刻便沉声道:“一江之隔分南北,南北文人自古便以江为界限。自古便有众多名士以江为引,留下众多诗篇,本朝也不知凡几,故此,方某虽不才,愿以江为引,续先贤之雅作…… 学生作得是:‘江南复春一风开,晓云含雨却低徊。青山缭绕疑无路,忽见千帆隐映来。’,不到之处,还望指正!” 方枫作完诗作便退了下来,静等陈浩应对。短暂的宁静之后,换来的是起伏不断的喝彩…… “方兄果然大才,此诗短短四句竟将江上风景尽收其中,实乃妙哉,妙哉……”于浩听罢方枫的诗作不由得出言赞美道。 “方兄,真是不枉我等三才子之名也……”此刻杜湛也是笑意相迎的恭贺道,在他看来,虽然不喜方枫风头压过自己,但是此时此刻能够压住首席上的翰林大人,他还是很愿意乐见的。 “方公子果然大才,而且还是英姿不凡,着实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不知这位翰林大人又该如何应对呢?”此时叶白衣身旁的一清丽女子却由衷的赞叹道。而叶白衣却是洒然一笑没有说话,依旧搂着右手边的女子亲亲我我,惹得清丽女子双眉一阵紧蹙。 …… “方兄,一直以来我等均以为扬州三才子不过尔尔,没想到今夜却让我等大开眼界,此诗作可谓是句句应景,字字有意,我等佩服!”在场的众多才子均是向方枫,以表钦佩之意。 第七十八章何为才子 方枫的诗作得到不少人的赞美之词,有才子的推崇自然也有佳人的青睐。但是方枫却知晓,这一切不过是虚妄,在翰林大人未对完诗词之前,胜负还是未知之数。虽然他自负高于陈浩,但是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他不得不慎重。 陈浩也被方枫的这一首诗作给怔住了,没想到这方枫此诗的水准如此之高,看来扬州三才子果然名不虚传,但是让陈浩疑惑的是,这三才子中的叶白衣,为何这么不靠谱呢。想到这里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叶白衣,见其正搂着一魅惑之女卿卿我我,陈浩不禁摇了摇头,哎,果然不负风流才子叶白衣…… 在众人的注视中,陈浩自然不能干坐着,于是执酒起身来到阁窗前,轻轻的打开纱窗一缕清风迎面而来,让本已温燥的楼内增益了些许清凉。此刻一轮明月悬于高空,似的银盘映照触目生光。 陈浩轻轻呷了一口酒,继而闭目沉思,此刻的静怡让众人有些莫名的躁动。 “好有风度,若是能够作出如方公子一般的佳作,可谓是有潘安之貌,子建之才呢……”一女子眼光妍妍的看着闭目沉思的陈浩,有着一种少有的期盼。 “是呀,陈大人年少得志总会招来些许非议,纵使大人不精于此道,但是智胜东瀛却是事实,当年个个自命才子又有几人敢于出头?就凭这份胆气,奴家也是敬佩的紧呢!”有一女子言之卓卓的接过话茬说道。 这可让周围的众多才子不愿意了,这诗会的风头不能全让这位翰林大人抢了,于是便有人不禁撇了撇嘴不屑道:“恐是无甚才学,故作姿态罢了!” 身旁一人也恰逢其时的讽刺道:“再如何拖延也是徒然,胸无点墨如此高姿态也不及我江南一才子!” …… 众多的非议对于此刻的陈浩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意这些。现在他在意的是,如何在众多自己知晓的诗词之中筛选上乘的诗作。 其实此刻的陈浩不是在故作姿态,而是真的迫于无奈。此刻他的脑子一片凌乱,但是表面上却不得不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本以为以自己的文学功底,也能力压场子,没想到这个方枫如此了得,看来自己只能借助外力了……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不行,这是宋词;‘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不行,这是白哥的;‘木落雁南度,北风江上寒’……不行,这浩然兄所作的季节不对…… 陈浩一时间百转千回,思绪纷飞,犹如那高性能的冲压式发动机,带动各种工作技能,左脑右脑犹如螺旋桨一般高速运转,等待着带动战机飞上蓝天的那一抹优美的弧线…… 时间悄悄的流过,一直没有出诗的陈浩自然引得众人阵阵嘲讽,就连一直嘻哈声笑的叶白衣也放下了酒杯淡淡的道:“看来陈大人此关有些棘手,哎,希望他能迎刃而解……” 旁边清丽女子不由撇了撇嘴道:“若非你特意去请他参加这场鸿门宴,他又岂会沦落这众矢之地?” 叶白衣听罢一阵苦笑,继而自言自语道:“身不由己啊,我们可以是朋友……”但是说到最后却没有再说下去,似乎触碰到不该触碰的地方,眼神中多了几份异样的神色。 …… 就在众人开始不耐烦之时,陈浩平静的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继而双开双眼清了清嗓音用磁性的男中音朗诵道:“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朗诵完陈浩还不忘感叹的低头忧叹,继而又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身回到首席上坐下,自斟自饮略显孤独。 此诗一出,满场皆惊,片刻的宁静之后,迎来的却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众人都是行家里手,自然知晓其中三味,这首诗让众人折服的,是它的广阔视野和豪迈气势。 “古往今来,无论是战时还是平时,滔滔大江一直被人们视为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而陈大人这首诗作竟然将京口与瓜洲看作只是“一水”之间。这种豪气可谓是金石之音,让人耳畔回响不绝。”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容盛此刻却不禁失口赞叹道。 “好一个春风又绿江南岸,一个绿字将整个春日写活了,可谓是深入三分,学生于浩对于此诗已然拜服!”于浩伊始听罢便陷入静静的思索之中,最后反复品位这首诗的‘绿’字,觉得换成任何一个字都无法如‘绿’在此诗中的契合度。 作为当事人的方枫此刻脸色可谓是及其难看,能做出佳作之人,有怎能不知优劣之分,他知道凭意境与用字上,他知道他输了。 …… 众人的惊讶表情陈浩都尽收眼底,脸上依旧装酷似的平静异常,但是心里却是格外的得意,本少爷搜肠刮肚寻到王安石的名著,你等不尽皆拜服还等待何时? 虽然宋代的诗作已然不及唐朝,但是这个时候却是恰若其时,晚唐的诗已然开始走向没落,新一代的长短句已然开始慢慢登上历史舞台,所以神如李白、杜甫、王维等大家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王安石此诗也是上乘之作,即便当年以疏狂著称的诗仙李白也不过是‘白浪如山哪可渡,狂风愁杀峭帆人。’而滔滔大江在王安石眼里竟是一水之间,豪放之感立见分晓。 “各位以为如何?”片刻之后,陈浩饶有兴趣的问向众人。 陈浩的这么一问,让众人不知该如何应道,刚才还是千般讽刺万般诋毁,现在雅作已然出现,让众人竟全成了哑巴。 “学生输了……学生谨遵之前约定,从此淡出文场!”面如死灰的方枫,神色萧条的缓步来到场中轻声道。 众人见方枫主动认输,不免感到十分的惊讶,毕竟这场比试可不是儿戏,输的一方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在众人看来,承认个平局也是不错的,虽然众人心中已经有了高低之分。 “方兄,你……”杜湛有些疑惑的看着方枫,不知该说些什么,即便是输了,但是说个平局,相信在众人的力挺下,翰林大人也不会为难与他。 “方枫,你可要思量再三,若是真的输了,你可就从此再也无望仕途了!”黄司马这时又是恰到好处的横插一脚,言语之中甚有勾引之意。 众人的目光让方枫很不自在,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最后重重的吐出,沉默片刻之后,之前痛处的表情此刻却是一阵洒脱:“黄大人,各位同士,方枫扪心自问确实不如陈大人,之前陈大人以心为证,着实让在下佩服。方某自知不如陈大人,又何必强帖遮羞之物?若是方某龌龊舔脸说出平局,岂不是贻笑大方,自己良心何安,如何面对世人!” 方枫的话让众人不禁深思,如此卑劣行径,岂不是有辱以心为证的真诚,也辱没了自负圣人之学的才子佳人。 “好一个良心何安,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你!”陈浩轻轻的拍了三下手心,缓缓的走下首席,一脸欣慰的看着方枫。 “大人,你……”方枫被陈浩这毫无根据的一句话,弄得是满头雾水不知所云。 陈浩深深一笑继而说道:“能有如此心性,要比那些自命才子的狂徒要高尚许多,本官之所以如此,便是让你等知晓,所谓诗作,不过是才子自命风流的玩物……尔等自命才子,那本官请问,何为才子?” 陈浩这么一问,众人莫不退避三舍,粘上这个陈大人,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万一陈大人一时兴起,也跟自己赌上一局,岂不是结局比方枫还惨。 陈浩冷眼扫视众人,继而接着沉声问道:“才子就是整日迎风弄月,不知所云,只知晓勾心斗角,文人相轻?才子就是整日自命风流,潇洒不羁,只知晓独享安乐,不问疾苦?……” 一阵炮轰连珠炸的众人目瞪口呆,若是换成他人,估计早就被众人轰出黄鹤楼了。奈何说此话的是陈浩,黜置使,翰林学士这两大官衔在此他们敢吗?又加上陈浩携战胜方枫之强势,又有谁敢触及锋芒。 众人的默不作声,陈浩却冷眼相对,他知道任何事情的过程,都会有编外花絮出现,果然还未等陈浩回到首席,一旁的慕容盛挺身而出,朗声问道:“那以大人之见,何为才子?” 陈浩回身冷冷一笑道:“你身为科举名士,应该知晓其中道理!所谓才子,文可以上辅君王安定天下,下可以安定群臣造福百姓。左可以为人师表继往圣之绝学,右可著书立说传于后世之精要……你等做到几则?” “这个……”慕容盛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辩驳。众人均是面面相觑,低头不语。 陈浩没有理会众人惊异的目光,接着冷眼道:“所谓才子,才不单文人可有,武将依旧可有,何为才?才可以金戈铁马驰骋万里河山平定四方,可以谈笑之间乾坤在手众夷顺服万邦来朝!……这些你等又做到几则?本官尚且不敢妄称才子,你等也敢妄自尊大不成?” 第七十九章未劳何得 声色俱厉的言辞让在场的众人无不含羞低头不语,一时间整个楼阁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沉寂的气氛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陈浩冷眼以对扫视众人,最后缓步回到首席,稍饮杯中酒,心中是前所未有的郁结。一路走来,不是暗杀,便是勾心斗角生死边缘,如今却又被这群只知吟风弄月的所谓才子围攻至此,着实让陈浩有些心气不顺,气愤异常。自己向来不是爱招惹是非之人,如今却是接二连三的是非围绕自己,当真自己是软柿子好捏不成。 被陈浩一番言论所震慑的慕容盛,此刻才缓过神来深施一礼道:“在下受教了!”说完便朝自己的席位走去。 “慢!”陈浩揉了揉此刻有些晕沉的额头,见慕容盛就要退下于是便张口道。 行知中途的慕容盛初听之下不觉为之一愣,随后便是有些脸色阴沉的转过身来行礼问道:“大人有何指教?” 陈浩没有直接回答慕容盛的话,而是看向方枫道:“方枫你且退下,方才所谓赌约,不过是本官试探而已,切勿当真,望你回去多加思量!” 在应允参加扬州诗会之后,陈浩便就开始留意这些所谓的扬州才子。对于这个方枫,陈浩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虽不是豪门大族但也是书香门第,其父方干可谓是个悲情人物,虽然才学过人,性格耿直,被后人赞叹他“身无一寸禄,名扬千万里”。但是由于朝廷的**一直不与起用,一直落寞至此。 故此陈浩希望方枫,能够摒弃所谓的才子那虚无的浮华。能够攻读圣贤之书,也好未来有个好的出仕之路。即便现今朝廷科举腐朽弊端重重,但是若是可以,陈浩还是乐的相助的。 众人皆以为方枫此刻定会欣喜异常,以表现此刻劫后余生的心情。然而众人却大失所望,方枫一脸平静的朝陈浩深深的鞠了一躬,言辞恳切道:“多谢大人醍醐灌顶,大人寥寥数语却让学生二十年来的虚妄,洞悉清了以后的方向。学生浑浑噩噩二十年竟然如此无知,故此请大人与各位做个见证,方枫自此以‘何才’为字,作为自己的此生信条,往后羞愧以才子自称!” 方枫说着向陈浩再次行礼,接着又向众人行了一礼这才一脸轻松的退下,随后哈哈一笑走出楼阁消失于夜空。 陈浩欣慰的看着方枫消失的背影,心中也是莫名感慨。能够让一个自负才子,却整日浑浑噩噩的虚度年华的学识之人,日后成为朝廷的有用人才,着实退让陈浩有了一丝成就感。然而陈浩不知道的是,由于今夜的一番‘言传身教’成就了日后朝堂的砥柱中流,为日后他征战疆场,铺平了后方之路。 缓缓的收回目光,陈浩这才看向慕容盛,继而调笑道:“既然你二位是为本官而来,天色已然不早,本官明日还有公务在身,你等也就不必闲若无事,一起吧!” 说完便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慕容盛,心道,你不是很狂妄吗,他人均自称学生,唯独你却无视本官,那就让你知道何为狂妄。 此话一出不但众人感到一怔,均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首席上的陈浩。就连慕容盛和于浩两位当事人,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惊。这陈大人当真是艺高人胆大,竟然敢同时挑战江南两大巨擘。 与叶白衣同席而坐的清丽女子,自然也被陈浩此举话惊得懵然异常,在她看来,虽然方才这位陈大人的诗作已然冠压群峰,自己也是惊艳异常,但是那毕竟是扬州方枫。而如今是江南两大巨擘,任何之一不说冠绝扬州,起码也是独领风骚,就更别说两人同时对敌了。现今这位年轻的陈大人,竟然扬言以一敌二,着实有些不可思议。于是有些质疑道:“陈大人看此刻有些心性不稳,竟然说出此等不着边际的话儿来!” 身旁的叶白衣搂着另一女子不置可否的笑道:“能一路走到扬州,又岂会是心性不稳之人,至于是否拙荆见肘,拭目以待吧!” …… 于浩听罢陈浩的建议,不禁哈哈一笑:“陈大人果然事事与众不同,学生虽不才,大人既然如此决断,定是胸有成足,学生精通长短句,而慕容兄以诗作为盛,我等二人便以各自所长,请大人指正!” “请!”陈浩伸手含笑示意,对于浩的印象还算不错,虽然长着一副冷若冰霜的脸,但是却也是个豪爽之人。 于浩正要上前出题,却被一旁的慕容盛拦下,随后朗声看向陈浩道:“在下先来,于兄坐镇便是!”虽是笑而言语,但话中锋利之意,又有几人感受不到? 陈浩不禁摇头一笑,他岂能不知慕容盛此举的深意,于是淡淡的缓缓道:“请吧!” 慕容盛虚走两步来到场中,思量片刻抬头道:“方才方兄与陈大人之诗作依旧余音绕耳,在下敝扫实难与珠玉共赏,故此便拾得几幅对子,与各位共赏。虽是难等大雅之堂,权当为此诗会助兴!” 众人一听却是一头雾水,众所周知慕容盛擅长的乃是诗作,这小道的对对子,却从未传言这位慕容公子精通此道。 但是深知慕容盛的黄司马,却嘴角不由的微微上扬。眼神余光瞥了一眼上首的陈浩,仿佛看到了陈浩落败难看的光景。 慕容盛轻轻打开折扇,轻轻地摆动继而看向陈浩道:“小大人少年无须,未老(劳)何得?”(原创之对,不好勿怪!),说完便退了下来一脸讥笑的等待陈浩如何作答。 此对子一出,众人初听感觉无甚寥寥,不过是说陈大人年少无须,未到老年怎么会有呢。但是细细品味却是甚有深意。这‘老’字,可以是‘劳’字,寓意便是陈大人年少无知,有何功劳得到如此高位。 一时间众人先是惊叹慕容盛此对子的绝妙之处,但也对慕容盛的胆量着实佩服。敢隐含羞辱翰林大人,唯恐在场的众人也没有几个人有此能耐。 于是众人均是把目光聚集在首席的陈浩身上,看看这位翰林大人如何作答。但是眼神的期盼之余,却有着不一样的意味。有担忧,有讥笑,有嘲讽…… 第八十章喝退慕容盛 面对众人各异的目光陈浩露出沉重之色,轻轻的揉了揉额头,接着惊讶道:“实难想到慕容公子竟然会这对句,着实出乎本官意料!” 慕容盛见陈浩面露凝重之色,心中不由一阵得意,众人尽知他慕容盛诗画双绝,却不知这对句,实力还在这两者之上。 于是毫不留情调笑道:“大人是否不不谙这对句?其实这也难为大人了,这对句子本属小道,又岂是大人所能面面俱到的!” 见陈浩脸色越加阴沉,慕容盛心中更是一乐,于是讽刺道:“若是大人不善于对句那也无妨,大人只需罚酒三杯即可,在下就当此事揭过……”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心存不良之人的哄笑,杜湛此刻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得的机会,于是上前狡黠一笑道:“大人,若是不胜酒力,学生可以代饮,以解大人之眉睫!” 甚至有起哄者高声笑道:“执笔官,速将慕容公子此对子记录下来,然后其后注明,陈大人无词可对!” 原来作为一场大型的诗会,定会流传不少精品名句,故此便有专门执笔记录的人,记录此间才子佳人们诗作,留作于以后参详之用。 …… 一时间声浪四起,起此彼伏,均是抱着看好戏的注视着首席上的陈浩。 而陈浩却是暗自一笑,一个小小的对对子,岂会难道自己。对对子起源已久,但是却与宋词一般,在唐朝就已然初见端倪,慢慢的进入了文人的视线。自唐后对句才真正得到推广,也就是后世所谓的对联。 陈浩伊始以一对二之时,也没有想到慕容盛竟然在对句上有很深的造诣,又见众人也是一脸的惊疑,陈浩料定这定是慕容盛的王牌,于是便心生了扮猪吃虎的想法。 晚唐的新生文化,与陈浩这个经历千年繁华,又见识众多千古名联的后世人比对句,陈浩当时一听就乐了,这不是恰如其分,纯心找羞辱吗。 陈浩听着众人的讥讽最后洒然一笑:“众位倒真是替本官考虑周全,实在让本官感动五内!”但是话锋一转有些戏谑道:“本官自然不会辜负众位的期望,所对便是‘雌雄兽生而有毛,不怀好衣(意)’诸位以为然否?” 初听此句到没有什么感觉,无非是说,不论雌雄的畜生,生来便有毛发,对于动物来说却不似的什么好衣服。倒也算贴合上句。小大对雌雄,人对兽,小大人少对雌雄兽生……无须对有毛……确实是一副好对子。 但是见慕容盛此刻脸色阴沉异常,众人不由一阵疑惑,继而思量才恍然大悟,原来此句可谓是把慕容盛骂成畜生,还不怀好意…… 当众人深通其中深意之后,这才感觉一阵恶寒,这端坐首席的陈大人可谓是恶狠之极,竟然直接骂对方是畜生实在够狠辣。 慕容盛脸色难看的沉声道:“吴下门风户户尽吹单孔箫!” 陈浩怡然笑道:“云间胜景家家皆鼓独弦琴……” …… 慕容盛一愣,旋即道:“鹦鹉能言难似凤!” 陈浩也不甘落后,笑而对道:“蜘蛛虽巧不如蚕!” 鹦鹉与蜘蛛,慕容盛又落于下风,于是慕容盛面红耳赤正要接着出对,陈浩一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好了,你这等锉作还是别出来丢人了,本官出一对,对出你便胜,否则滚出此楼阁!” 额…… 众人被陈浩这一计重话说的是相互凝视,默然不语,难道这位陈大人又发狠招了不成…… 方才众人皆是凝神细听,被二人你来我往的妙对,听的是如痴如醉,不同的都齐齐动容,有张口无言着,也有停杯落箸忘拾着……二人可谓是妙语连珠,妙趣横生。 慕容盛脸色铁青拱手道:“大人请出题!”一直以来自以为无人能及的绝活,今日却连连受挫,让他这个誉为江南第一才子名誉扫地不说,以后又有何面目在江南立足。 陈浩冷然一笑,继而缓缓说道:“千年胜迹,旷世传来,看凤凰孤屿,鹦鹉芳洲,黄鹤渔矶,晴川汉阳树,好个春花秋月,意兴阑珊慕前贤,极目古今盛世,更何时崔颢题诗,青莲搁笔。” 待陈浩把对子说完,众人均是抱着怪异的眼光看着陈浩,一直默不作声的慕容盛脸色怪异,此刻不由尴尬的试探性问道:“大人,您这是……对子?” “当然!” 噗! 一句话差点没让众人背过气去,心道,对子有这般长吗?这是对子?明明就是长短句嘛……一旁的于浩失口问道:“大人,您确定这不是长短句?” “你看本官像是说笑吗?”陈浩脸色平静的说道。 “如何,慕容公子,可否对出?”陈浩饶有兴致的问慕容盛。 慕容盛额头露出汗水,此刻他方知自己是多么的浅薄,自负对中高手的他,此刻才知道,原来对子还可以这般…… 见慕容盛默不作声,冷感涟涟,陈浩心道,这次还算是少了,否则砸出一句几百字的上句,直接把你给撑死。 众人均是一副悲天闵坏的看着可怜兮兮的慕容盛,心道你遇到陈大人也算是时运不济,谁曾想这位陈大人不但诗文了得,这对对子也是一绝。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慕容盛依旧苦无头绪,原本站立的地方已然有些许湿潮。最后脸色通红的慕容盛双手抱头状若癫狂,本潇洒不羁的发型,此刻却是蓬乱一片。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慕容盛脸色通红的无力失神道:“大人,在下认输!还请大人告知下句,也算了却在下一个心结……” 陈浩没有理会慕容盛,而是看了看下首的黄大人,似有深意的亲和道:“黄种马,还不将此疯子轰出去等待何时?” 见慕容盛状若癫狂,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的黄司马,很是担心自己带来的这位才子出了什么叉子,到时候自己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见翰林大人提及自己,黄司马恭敬道:“下官这就将慕容公子送回府去……”说着便疾步上前扶着慕容盛向楼外走去,至于接下来于浩能否取胜,他已经不抱太大期望了。一个当场喝退,一个感恩戴德,还有这个,已然精神恍惚,黄司马知晓,此次诗会,大势已去,不但没将陈浩拉下马,反而成就了陈浩之名! 但是走到门口黄司马貌似想起了什么,于是转身向陈浩行礼问道:“陈大人,这‘种马’是何官职?恕下官孤陋寡闻……” 额! 陈浩眼角轻微的跳动了一下,自己刚才一时口误,竟然将黄司马说成了黄种马。于是便故作深沉,掩盖尴尬的郑重道:“机密!你无需知晓,你且下去吧……” “是!”黄司马带着满脑子的疑惑退下了诗会。 第八十一章教你做大丈夫 一场诗会竟然让江南第一才子逼成疯癫之状,着实出乎众人的意料。同时也出乎陈浩的意料,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慕容盛对这场比试如此的看中,又或是对于对句这般的执着。曾经阅读书籍之时,叙说古人为了一句诗词,竟然执着的生生捏断了胡须却不自知;也有人为了一副对联亦或是一个字,竟然废寝忘食,几年如一日,这种痴迷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起初陈浩还是一笑了之,认为这是后人为了表达名人刻苦专研故意杜撰而来。现在看到慕容盛如此这般,陈浩心中总算领会了其中深意。 众人见类如慕容盛之辈,都在这位陈大人面前丢盔卸甲,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寻衅。陈浩俯视众人饶有深意的道:“怎么,众位以为本官做的欠妥?” “不敢!”众人齐声应道。 “那好,于公子,请!”慕容盛已经被拖下去了,剩下的自然便是轮到于浩。 陈浩的话又一次把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了于浩身上,此刻的眼神不再是幸喜与崇敬,而是莫名的怜悯与悲哀……慕容盛已然如此,于浩,你又能幸免吗? 于浩在众人的注目下,不禁暗自苦笑,旋即轻轻的摇了摇头向陈浩行礼道:“陈大人,学生于浩认输!” 于浩的认输,虽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但是如此的干脆利落,却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就连陈浩也不禁有些哑然,略有疑惑的问道:“哦?于公子如此痛快认输,岂不后悔?” 于浩此时郑重道:“于某不想自取其辱,仅凭大人方才那一……咳咳……长对子,便足以展现大人对于长短句亦是精通,学生苦苦思量却一直无法对出方才的对子,于某拜服……” 说到这里于浩面露惭愧之色又道:“我等今夜前来,明为论诗交流,实则是不服于大人年少便位居高位。今夜大人在此,既证实了自己实至名归,也让我等自负才子之流倍感羞愧,正如此前方枫兄所说,空然度过双十春秋,却不知自身身处何地,此乃是为悲哀……” 于浩的话让大多数人不禁羞愧的低下了头,当所有人将吟风弄月当成是一种习惯时,却忘却了它应有的本质;当所有人沉溺于他人追捧的所谓才子光环之时,却忘却他应有的责任。 陈浩本以为战争还要继续,没想到这于浩主动服软,倒是省了不少事。见于浩能如此坦然直率的谈吐,陈浩倒很是欣赏。 于是执酒来到场中,扫视众人后沉声道:“诸位,并非本官今夜非要驳斥尔等江南俊杰的面子,实在是尔等太过目空一切!这场鸿门宴,真当本官无知吗?” 此刻就连杜湛之流也不免有些羞愧,今夜诗会众人联手竟然落得如下场,不仅没有成功,而且败的如此彻底,让他心生无礼之感。 陈浩随后带着悲凉的表情悲愤道:“江南之地自古富庶,中原之地文明之始,然而诸位可曾看到如今的大唐可还是往昔的大唐?南诏蠢蠢欲动狼子野心,河湟依然未平战火不熄,吐蕃伺机而动早已无视朝廷,河套草原的回纥可曾听命大唐……往昔的万邦来朝,如今的阳奉阴违,尔等可曾看到?可曾自省? 即便一个小小的倭国竟然敢东渡大唐,挑衅大唐权威,那时尔等又在何方?只知文人相轻相互诋毁,当日辱我大唐无人之时,诸位又在何方,可曾如今夜般颐指气使,又可曾如今夜般自取其辱?若有能耐何不用于正途?莫非尔等均是鼠类不成,只能窥到方寸之地不成?” 一番痛骂,骂得众人皆是冷汗连连默不作声。顷刻间只听见众人的喘息之声,没有一人敢言语。就在这时,杜湛却起身脸色不悦的问道:“陈大人教诲自然有理,然而将我等大丈夫喻为鼠类,实在是不与苟同!” 杜湛的话自然得到不少人的认同,毕竟谁也不想被比作鼠类,但是慑于陈浩的淫威,只能报以赞同的眼神与心中默默的支持。 此刻仰头饮酒的陈浩,摆着潇洒的姿势与义正言辞的气质,正接受着不少佳人的目光,但是却被杜湛给搅了。陈浩缓缓的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杜湛,眼神在杜湛身上游走。 砰!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了整个楼阁,让在座的众人不由一惊。再循声望去,洁白如玉的酒壶已然碎的四分五裂……再观杜湛,早已抱头鼠窜,躲在了一边,脸上露出一丝慌张与恐惧。 原来陈浩扬起手中酒壶,做掷酒壶状掷向杜湛,杜湛见罢慌忙逃窜,当回过头来再看,酒壶并没有掷向他,而是在陈浩的脚下碎裂了…… 陈浩一脸讥笑道:“杜公子,你逃什么?” 杜湛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这酒壶根本就没有掷向自己,自己却逃了,这岂不正印证了胆小如鼠,抱头鼠窜…… “大丈夫立身于天地之间,应当胸怀宽广,敢做刚当,不求名垂千古,也要独善其身。你也妄称大丈夫?寥寥虚名便恃才傲物不可一世,有些家资便欺男霸女,这些便你所谓大丈夫所为!?”陈浩步步紧逼来到杜湛近前,声色俱厉的沉声问道。 “大大……人,你休要毁我声誉,我杜湛何时欺男霸女……”杜湛被陈浩的强势逼得步步退让,脸上慌张的已经煞白。 陈浩双眼微眯,在近在咫尺的三寸之地,目露凶光的冷笑道:“城西的王铁匠之妻孙氏,两人生活美满相濡以沫,然而于三月前孙氏无故投井自杀,这难道不觉得诡异吗?” “这……这……这与我何干?”杜湛神色慌张的抵在后面的柱子上,眼神飘忽不定。 陈浩狡黠一笑,似有所意道:“哦?那城北李记酒馆李万年之妻沈氏,一年前沈氏到报恩寺敬香,却从此销声匿迹,两月后,却于报恩寺后山发现其尸身,这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额,这或许是沈氏夜宿报恩寺,觉得后山景色宜人,故此独自前往后山,然而却迷失了方向……”杜湛闪烁其词的推测道。 “哦?杜公子果然推理精密,那本官再问你,扬州城三年来便有数十人失踪,其重要的却均是年少美貌女子,三年来扬州府台却不能破之,以杜公子推测,此案该如何入手?” 啪! 杜湛手中的白玉折扇悄然落地,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似那华丽绚烂的人生轨迹,终归有一个终点,终归有落地的时刻…… 杜湛双腿发软的靠在柱子上,满头大汗的色厉内荏道:“陈大人,这并非杜某所涉猎的,抓人办案,自有官府处理……杜某身体不适,就此告辞……” 杜湛说着便要抽身离开,然而却被陈浩死死地抓住右手,惹得杜湛慌乱之余有些恼怒道:“陈大人此举为何?” 陈浩深意一笑道:“为何?你还走的了吗?就让本官教你做一回大丈夫!”话刚说完,谢峰与罗飞龙来到近前将杜湛捆绑起来,赌住其口,随后拎着杜湛往监军府而去。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闹得一时间不知所云。但是众人都是聪明之人,根据方才陈浩说的命案,便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时佟刺史有些担忧的走过来道:“陈大人,这般对待杜公子恐有不妥,毕竟……”佟刺史意犹未尽,却又不知该如何言之。 陈浩双目微闭,深深的吸了口气,最后沉声道:“若是惧之,便不会为官;若是惧之,便不会到此;若是惧之,便不为民请命,替天行道,陈浩生于大唐又有何意?” 第八十二章祖传之物 庭院中琴声悠悠,一男子小榭抚琴,脸上无悲无喜,半张精致面具,一袭青衫映衬余辉。琴声悠扬悲凉,但是兮若品味,却从悲凉之中透出一丝欣喜。 “少爷,陈浩已在扬州,是否尽快除之!”一旁的水伯压低声音道。 男子依旧十指飞舞,接着琴声越发灵快,错杂琴声犹若金戈铁马刀光剑影。突然在悠扬而起最**之时,双手离琴,琴声瞬间戛然而止。男子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悠悠道:“水伯,有何感觉?” 相处甚久的水伯自然知晓少爷所指,于是道:“意犹未尽,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男子嘴角微微一笑,继而道:“那该当如何?” “曲终方可人散,应续弹之……”水伯言到此处,却双眉一皱,于是却担忧道:“可是,若是如此,那陈浩岂不是有恃无恐,待他回到寿州提审姚刚,我门中辛密岂不是近数周知?” “无妨,姚刚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棋子的下场永远都是不为人知的……”青衣男子轻描淡写却又让人觉得不容置疑。 说到这里,青衫男子略有欣慰道:“当初料到寿州之事是他一手布局,但是却没料到他竟然如此胆量过人,置身在扬州出现,并且完美掌控扬州大局,这一局倒是我失算了。水伯,你该知晓我之性情,所以他现在不能死……” “以少爷之意,该当如何?”水伯从少爷的眼中看到了沉默许久的战意。 青衫男子起身,右手轻轻的拍了拍额头,最后嘴角狡黠的笑道:“那便陪这位陈翰林,观一观这江南的风光……” 自从扬州诗会,已然过去三日。但是陈浩轻松力挫江南才子,逼疯慕容盛的种种版本却在坊间流传。一时间陈浩之名便在扬州蔓延,有幸当夜在太湖船舫一见陈浩真容的佳人们,更是将陈浩当日种种传奇描绘的绘声绘色,让扬州众多小姐为一见这位年少翰林为此生所愿。 一时间江南才俊均是登门拜访,然而却被拒之门外。但是众人却不敢有丝毫微词,转头看着门外杜府管家站立一旁苦等传见,心中不免安慰道,连杜府的人都无法得以传见,可见翰林大人公务繁忙,还是改日再来吧…… 扬州监军府,陈浩在后院之中观赏谢峰与罗飞龙比武。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让陈浩可谓是大开眼界。罗飞龙的武功陈浩自然知晓,但是这谢峰的身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场中无论罗飞龙何种方式偷袭攻击,谢峰均能游刃有余巧妙的破之。 打到最后谢峰似体力不支亦或是有意让罗飞龙,突然一个失守,被罗飞龙一掌排在其肩膀上,谢峰顿时倒退三尺之外而落败。 “罗大哥果然好身手,小弟佩服!”谢峰缓了缓这才合拢双拳向罗飞龙行礼道。 罗飞龙喘着粗气,咧着大嘴哈哈一笑道:“兄弟你也不遑多让,这拳脚功夫可也着实了得,洒家也是佩服!”说着也是一脸钦佩的拍了拍谢峰。 “二位都是好手,就别这般谦恭了,茶水已然备好,再这般谦恭下去,怕是早已凉了!”陈浩在亭中早已泡好茶水,见二人推攘不由笑道。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便欢步向陈浩走来,谢峰边走边道:“那夜八公山一役,谢某没想到大人也会武功,着实让谢某大吃一惊!” 罗飞龙一屁股坐下,然后喝了口茶水道:“岂止会文,这武功……” “呵呵,谢兄过奖了,花拳绣腿又岂能与二位相比,额,对了罗大哥,你方才言而未尽,不知要说什么?”陈浩洒然一笑对发愣的罗飞龙问道。 “额,啊,对,洒家要说啥,恩,对,洒家要说,这陈兄弟岂止会文,这武功虽然是三脚猫,但是也算上手,没给洒家丢脸!”罗飞龙说完自顾自的哈哈一笑。 罗飞龙饮茶之余眼神撇了撇陈浩,见陈浩没有丝毫不悦之意,这才稍稍定下心来。方才一时激动,竟然忘了此次淮南一行的约定。陈浩一直隐瞒自己的会武功的事实,若非那夜权急从权为救自己与林月瑶,也不会将武功展现于众人面前。 但也只是到此为止,之后陈浩严令过,关于自己武功深浅一事,除了罗家兄妹与林月瑶,不得有第四人知晓。今日竟然一时忘形,险些脱口而出,怎能不让罗飞龙忧心。现在的罗飞龙已经将原先挂在嘴边的口头禅--臭小子,已然换成‘陈兄弟’。称呼的改变,就已然说明陈浩的地位,在他心中慢慢的发生着变化。 八公山的的营救,已然让罗飞龙心生感恩之情,虽然他知道,这只身营救,大部分是为了林月瑶,但是救了自己却是不争的事实。罗飞龙向来是个恩怨分明之人,因此自那以后,罗飞龙便不再毫无礼数的直呼陈浩臭小子。 近日又与陈浩只身深入险境,俯视众人那种感觉让罗飞龙沉浸其中。刺激血腥与尊荣并存着,或许这才是他罗飞龙所向往的生活。男儿生来自有一股豪情壮志,更何况自诩罗家忠良之后的罗飞龙。从陈浩的只言片语中,他能深深的体会到,跟随陈浩注定着他的人生会更加精彩。若说之前跟随陈浩是为了自己的妹妹,那么此刻他却是为了心中那种血与火的追求。 三人有说有笑,相谈倒是没有隔阂,罗飞龙由于刚刚动过拳脚有些闷热,于是便解开胸口衣衫,顿时感到清凉不少。陈浩与谢峰二人均是相视一笑,这罗飞龙向来随意,二人倒也见怪不怪了。 “咦!罗大哥你这胸前所挂之物是……”谢峰眼神闪烁的看着罗飞龙胸前所挂的一块吊坠,不由有些失声道。 陈浩见谢峰语气甚是惊讶,于是也提起了兴趣便仔细打量罗飞龙胸前之物,见此物形似的一块吊坠,不规则的纹路显得极其诡异,奇怪的外形倒很是少见。 陈浩看着这等饰物,便哈哈一笑道:“罗大哥,见你生性凶猛,不想你还有这般情节!着实让我有些惊异……” 虽然男子佩戴坠饰在后世已然盛行,但是在大唐,男子佩戴坠饰可谓是极少的一类群体。除非是那些番邦少数民族,佩戴坠饰是一种传统。 罗飞龙低头看了看脖子上挂着的坠饰,脸色有些微红尴尬道:“二位可别取笑洒家,洒家也着实不想佩戴此等女儿家的饰物,奈何这是家传之物,先父临终前曾叮嘱,此链坠一日带上,便一生勿去,待到百年归老方可传与后人……” 听完罗飞龙的叙述,陈浩这才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祖传之物,那就难怪贴身佩戴了。但是陈浩见串联坠饰的绳子实在太过精细,不由问道:“罗大哥,细绳如此纤细,难道不怕有朝一日时日太久不慎断裂?” 罗飞龙神秘一笑道:兄弟你有所不知,这细绳看似精细,实则坚韧无比,休说用力撕扯,即便用匕首割之,也不能断其分毫……”说完之后甚是有意的用力拽了两下,果然安然无恙。能够难道陈浩,倒是让他感到一丝的得意。 “原来如此,可谓是难得一见……”陈浩恍然大悟,但是也对罗飞龙这根细绳倍感兴趣,虽然觉得罗飞龙言语之中有些夸大其词,但是一个精细的绳子,竟然能够超强的承受力,倒是难得一见。 “大人,这个谢某也有……”谢峰有些很不自然的低声道。 “啥,你也有?罗大哥的是祖传,你这个难不成也是祖传之物?”陈浩心道,你们这是玩的那一出,都是坠饰控不成? 第八十三章静水流深 “不过,谢某的链坠与罗大哥略有不同罢了!”谢峰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链坠放于桌案上。 陈浩与罗飞龙二人移目看去,桌案上的链坠形如星形锯齿,颜色古朴,不规则的纹路于其上纵横交错,这些特征倒是与罗飞龙的链坠有些相似。 罗飞龙见罢也是惊疑,于是取下颈上链坠也放于桌案上。陈浩抬眼看去,两块链坠大小有异,但是纹路极其相似,拿在手中,质感也同出一辙。要说明显的区别,那便是罗飞龙的链坠外形略大,而且凹凸不平,棱角颇多。 “这……你二人着实有趣,不但同有链坠,连这链坠也是极其相似!”陈浩看了看桌上的两件链坠,颇有兴趣的望向罗飞龙与谢峰。 罗飞龙听罢不由一愣,继而疑惑的看着谢峰道:“谢兄弟,这也是其祖上所传?” 谢峰面露郑重之色道:“正是!” “怎么有如此巧合之事,难道这是定情信物不成?”罗飞龙脸色怪异的自问道,想到这里,罗飞龙抬头看了看陈浩。 噗!陈浩一口茶水实在是没有憋住,一股脑儿全倾洒在罗飞龙的脸上。 啥,定情信物?难道罗家与谢家祖上有姻亲不成?但是这也应该男女之配啊,此话出自你大汉之口,着实有些滑稽……你俩大汉难道要走基情路线不成? 就连一旁的谢峰也面露极不自然的表情,为掩饰尴尬故意侧过身子,独自品茶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罗飞龙幽怨的眼神盯得陈浩很不自然,于是陈浩双手一摊作无奈状道:“亦或是这其中有关联也未尝可知,你父传与此物时,如此慎重足以说明此物并非凡物!若真如罗大哥你所说,那也应该是凤娇与谢兄,不是你……” “洒家何曾说过是自己?”罗飞龙面露不悦委屈道,说着还不忘用蒲扇般的大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渍。 额…… 额…… 陈浩尴尬的别过脸去,对着装傻充愣的谢峰道:“谢兄,你以为呢?” “两位说笑了,即便祖辈有何种渊源,那也早已是过眼云烟罢了……况且这或许是一种巧合罢了!”谢峰很是自然的说道,丝毫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谢兄弟说的在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此相似之物也无甚稀奇……哎,这没有酒真是难耐,饮这等淡茶实在无趣!”罗飞龙倒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时间便发现酒瘾上头了。 陈浩斜眼瞥了一眼罗飞龙,没好气道:“你这酒货,一日没有三坛酒都要发疯,岂不知这酒大伤身,凤娇可是早就言明,让我督酒与你,否则岂会让你跟随我来到这烟花扬州?” 罗飞龙一听自己的妹妹,便一脸的幽怨很是无奈乞求道:“洒家不过说说而已,少饮酒便是,见到凤娇,兄弟你可要口上留德……” 陈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罗飞龙的请求。陈浩深知,若说这个世上能够管得住罗飞龙的,那一定是其妹妹罗凤娇无疑了。 就在这时,陈浩抬眼看到陆长庆远远地向这里走来,知道必有要事,于是略有深意道:“前日佟刺史倒是送来几坛好酒,在客厅还未启封,据说是几十年陈酿……” 陈浩话还未说完,就感受到身前人影一闪,顺便便向前厅而去。谢峰尚算沉稳,向陈浩简单的施了一礼便也向前厅疾奔而去。 陈浩见二人这般猴急的样子,不由得讪然一笑,这两个嗜酒之人,还真让自己遇上了。 …… 陆长庆来到近前赶忙行礼道:“属下陆长庆参见大人!” “陆兄,不必客气,何事?” “杜府管家前来投送名刺,为求见大人一面……”陆长庆郑重答道。 “哦?几回了?” “回大人,三日来每日必到!”陆长庆郑重的答道。 陈浩听罢缓缓起身,走到陆长庆身边沉声道:“那便继续让他等!”说着向书房而去,待到快要消失于后院之时,陈浩转过头似笑非笑接着道:“若是来人饥渴,你等便配送糊浆以待之,杜府之人格外精贵,因饥渴而死在府外,本官可赔不起……” “是!”陆长庆目送陈浩消失于后院,心中却是格外的舒爽,能够让杜家如此吃瘪,倒是他置于扬州十年,前所未见的盛况。 自从在太湖抓获杜湛之后,杜府便每日必派管家前来投送名刺,希望黜置使能够看在杜家的面子上,对杜家子弟宽而待之。 然而陈浩却生生的不吃这一套,自己身为黜置使,监察各州官员,拥有罢黜三品以下官员。你一个杜家便如此嚣张,竟然遣一管家前来投帖,又将他陈浩置于何地。 近日关于扬州之事,陈浩做了一个详细的章程,并且与前几日送往京城。陈浩不知自己的这一奏章会给京城带来怎样的影响,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杜棕已除,十万两黄金已然到手,若是皇上仍旧要让自己感受兔死狐悲,那自己只能认了…… 而此刻的长安却是风起云涌,各方势力可谓是略有浮动,尤其是以崔、卢两党可谓是暗潮涌动。淮南节度使之死的消息,各方势力其实早已得知,但是谁也没有直接出招。 杜棕作为卢氏一党的中流砥柱,就这般的死在一个少年手中,岂能不让卢氏众人义愤填膺。此刻已是深夜,然卢府客厅依旧灯火通明,客厅席上数十人脸色肃然的端坐。 “阁老,此事你可给下官做主啊!”临近首席的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悲声道。 说话之人不是他人正是杜棕之父杜万山,官居御史大夫。前日便已经得到其子杜棕的死讯,白发人送黑发人可谓是痛不欲生。久居官场的他怎会相信表面之词,又岂能看不出此事其中的蹊跷,与远在扬州的陈浩定是难逃关系,然而自己却鞭长莫及悔恨晚矣。 首席上的卢商双目微闭,年过六旬的他已然是风烛残年须发皆白。众人均是默不作声,均在等待卢商说话。 片刻的宁静之后,卢商缓缓的睁开双眼,环视众人轻声道:“众位有何想法?” 还未等他人说话,杜万山便急切道:“阁老,明日上朝请您做主,定要治那小娃越权之罪,即便他黜置使有罢黜道、府、州各地官员的职权,然又是谁给他就地正法的权利?” 卢商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缓声道:“杜御史,你情急生乱老夫可以理解,你不知那小娃手中圣旨所云‘先斩后奏’吗?况且此事你族下杜权来信已然说明,是起于内讧,陈浩平叛而已……” “阁老大人,明显是那小子的瞒天过海之计……”光禄大夫杜谦身为杜氏一族的成员,杜谦很是不平义愤填膺反驳道。 “哦?可有证据?”卢商饶有兴致的反问道。 “这……”杜谦一时语塞,不知所云。 “可是,我儿杜棕那是一方节度使又是官职平章事,又岂是随意处置的,定是那陈浩曲解圣意,还请阁老为下官做主!”杜万山说着蹒跚来到阶下,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众人见罢倍感愤怒,均是义愤填膺,一时间厅中顿时喧闹非常,气氛格外暴戾起来。 “阁老大人,这陈浩也太目中无人,竟然如此无法无天,下官认为应给予严惩!”尚书左丞沈梦星移步上前恭声道,言辞恳切颇为正义。 “阁老大人,下官以为几位同僚所言极是,即便他是白大人门下,也不可让其胡作非为,此乃动摇我等根基之祸患……”太常少卿岳子封声色俱厉的剖析其中要害。 “阁老大人,下官附议……” “阁老大人,下官附议……” …… 一时间整个大厅之中过半官员均是附议,均是希望阁老表态,惩治远在扬州胡作非为的陈浩。 卢商听着众人的议论,眼神之中却是深深的失落,抬眼看看了一直久久不语的卢绾,眼神之中略带询问。 卢绾执掌户部官居要职,是卢氏一系中下一代的后起之秀。年仅不到四十便能身居要职,除去自带的派系关系之外,自身能力也是不可忽略的。 卢家之中卢绾排位最小,父母早亡的他一直以来备受家族欺凌,然而如今的成就也是最为闪耀的,也是家族众人望尘莫及的。因此风烛残年的卢商,一直对卢绾很是看中,俨然有了卢氏下一代领导人的趋势。 卢绾见自己叔父的卢商注视着他,知晓这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于是便起身施礼道:“下官以为不妥!” 第八十四静水流深(2) 卢绾的话不异于在滚烫的锅里添加了一瓢冷水,瞬间激起了水花四溅,本该会招到众人反驳的,但是此刻多数人却表示沉默。因为说话的不是一般人,而是卢绾卢尚书,也是卢氏一系的未来领导者。但是光禄大夫杜谦,却挺身而出略有不悦道:“卢大人,此话何意?” 卢绾轻捏尾须神色平淡道:“诸位可知,陈浩此人为何如此大胆?诸位可知,若是我等轻言而动之,有无阻碍?诸位又可知,皇上此举的用意?” 一连三个疑问抛出,让众人顿时冷静了下来。众人一时激愤竟然忘了追根溯源,陈浩一个小小的少年郎,是谁给他的这份胆量,若非没有强硬的后台支撑,又怎么会手起刀落的如此利索。 首先想到的便是崔氏一党,因为崔卢两党一直矛盾不断相互打压。其次便想到是皇上有意为之,想到这件事情可能与圣意有关,众人不由的暗自打了一个冷战。若是圣意有意打压卢氏一党,那便不是一件个人事情了,这直接关系到在座的所有人的前途命运。 卢商看着众人的表情,又看了看镇定自若的卢绾,不禁欣慰的点了点头。他考虑的也是如此,此事若是关乎圣意,这对于他卢氏一系可是晴天霹雳。杜棕的死说明什么,说明皇帝要拿他卢氏一系开刀了。但是卢商心里也是清楚,这恐怕是皇帝的一次试探罢了。因为在皇上的眼里他卢氏一系是保持朝堂平衡的砝码,否者崔氏一党独大于朝堂,并非皇上所乐见的。 “难道就如此作罢不成?”杜万山心有不甘的怒喝道。 杜万山的话让众人产生了共鸣,是啊,一方节度使无故死亡,而且死因颇多疑点,若是无任何表示,岂不是寒了众多臣工的心,让卢氏一系人人自危吗。 面对纷扰的众人,卢绾微微一笑道:“杜御史一直言说陈浩谋杀杜节度使,那请问有何证据?即便有证据,那本官请问杜御史,令郎座下可曾孑然无尘?即便令郎座下孑然无尘,那崔氏一系的崔元式岂会坐视不理,有了打压我等的棋子,他怎会不合理用之……” 一席话说得杜万山脸色变了数变,自己的儿子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他还是有所耳闻的。若是陈浩手中有此等罪证,即便能证明陈浩越权之嫌,陈浩若以事急从权为由,依旧安然无事。 “那该如何是好,请卢大人指教!”杜万山静思良久,知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须得徐徐图之。 卢绾神秘一笑道:“等!” “等?”杜万山与众人不由均是一愣,这一个‘等’字又是何意。 “哈哈哈,绾侄之意便是等陈浩这小子在江南出错,众位要知晓,这皇上所派的黜置使虽然是掌控了扬州等地,但是我等在江南经营多年,又岂是他一个少年郎所能掌控的。诸位放心,自会有人让他走出万劫不复的一步!”首席上的卢商见众人皆是疑惑不解,于是便道出了卢绾的话中深意。 卢绾微微一笑没有作声,算是默认了卢商的分析。 …… 待所有人君离开卢府之后,客厅中只剩了卢商与卢绾叔侄二人,卢商见卢绾静坐不走,便知有私话与自己说,于是问道:“绾侄,有话与老夫说?” “叔父方才所言正是小侄心中所想,然小侄还有一想却与叔父不同!”卢绾来到近前向卢商行礼道。 “哦?说来听听!” “陈浩此子虽然年少,然其秉性卓越,从当年京城与那李褒辩论,便可知晓此子心思缜密;轻描淡写智破东瀛使者,可知晓此子学识惊人;近日又见此子在杜棕的围追截杀下,依旧出奇制胜,可见此子谋略过人……”卢绾郑重的将陈浩事迹,如数家珍一一道来。 “你想将此子招为己用?”卢商抬眼看向卢绾略有深意道。 “是的,叔父!” 卢商没有说话,独自端起酒樽轻轻的呷了一口,沉默片刻之后才缓缓道:“早在他智破东瀛使者之时,老夫便有招纳之意,奈何皇上甚是看中此人,况且此子与白敏中关系密切,当今朝堂之上四位宰辅,除却老夫与崔元式,便是白敏中与入门下省不久的令狐绹。此二人一直保持中立深得皇上信任,皇上这是在打造自己的班底啊……” 说到这里,卢商眼神中多了几分落寞,他感觉自己的路与初入官场之时已然南辕北辙,当年只求一味着报效朝廷与忠于皇上,而如今在这两者之上又多了一份责任,那便是家族的利益,因为这个家族利益,他离自己的理想越来越远…… “皇上的人,若想招为己用又岂是易事,绾侄还是算了……”卢商此时摆了摆手很是无奈的说道。 卢绾微微一笑,似乎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道:“若是他不得不为我所用,岂不是……” “哦?绾侄有何计划?”卢商双眼猛然一亮,赶忙问道。 片刻之后便从大厅之中传来叔侄俩爽朗的笑声…… 此刻崔府里也一样开着关于陈浩话题的座谈会。核心的主要内容也主要是,针对淮南道杜棕节度使之死。 一样的灯火通明之下,却是不一样的氛围,此刻客厅之中众人有说有笑,把酒言欢好不快意。然首席上的崔元式却是一脸平静的喝着酒,从脸上看不出悲喜。 “阁老大人,此次那卢氏一系可是生生的吃了个哑巴亏,杜棕一死,可谓伤了那卢商老头的筋骨……”中书侍郎上官拓,端起酒杯向首席的崔元式敬酒道。 “是啊,要说这个少年陈浩当真是手段高明,担任黜置使悄然出京,一路走来经历数次暗杀竟然依旧化险为夷。不仅如此,竟然夜降节度使府,瞬息之间便掌控了淮南大局,下官空余官场二十载,自问无此手段与魄力!”千牛将军郑钧一碗酒下肚,爽朗的赞叹道。 郑钧的一番话说得众人也是不住的点头,回想起这这二十不到的少年,曾经在朝堂之上与李褒争辩,又是智破东瀛使者,这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确实让人觉得此少年着实的可爱。 想到这里众人便不由的朝不远处的李褒,善意的笑了一笑。然而此时礼部侍郎李褒,脸上却是极其不自然。众人越是对陈浩赞赏有加,李褒越是觉得是对自己的一种间接讽刺。从陈浩第一天进京之时,李褒便由看不起转变成妒忌,之后便转变成妒恨。若非自己的通风报信,杜棕又怎会知晓皇帝李忱,暗中派遣黜置使到淮南暗查与他呢…… 第八十五章静水流深(3) “崔阁老,此次陈浩如此歪打正着,使得卢系损失一员干将,虽然此间淮南仍是杜氏掌权,但是却不足为惧矣……不知阁老将如何对待这位少年翰林?”太子洗马孙海棠躬身问道。 还未等崔元式表态,一旁的李褒却坐不住了,于是起身道:“还能如何?此子本是一跳梁小丑尔,诸位又何必正而视之。即便我等想拉拢此子,也难于登天。皇上能够绕过四宰辅,避六部,直接钦点陈浩为黜置使,便足以可见皇上极为重视此人……” 李褒说完便脸色阴沉的坐了下来默不作声,但是方才说话的孙海棠却有些不悦道:“李大人,下官何曾有言,将陈浩拉拢至此?你又何必如此急于表态……” “这……”李褒一时情急,竟然没有听清孙海棠的言辞,一时间无言以对。有时候李褒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神经,每次当听到有关陈浩的信息,都会不自然的神经紊乱,作出有失方寸的事情来。 一直坐于下首的崔从,见气氛有些僵持,于是便呵呵一笑道:“诸位言之有理,李侍郎说的也不无道理。从令狐绹入门下省兼任吏部尚书,诸位应能揣摩出圣上的心思。 一直以来,朝堂之上崔、卢两方争斗不休,当今皇上并非先帝,手段魄力非我等所能想象。在讲究平衡同时,也不忘打造自己的班底。吏部尚书是何官职,想必诸位都心知肚明,乃官员分配调度的之机构。我们与卢氏一党争夺多年,圣上依旧不允他人染指。如今令狐绹担任此要职,足以表明皇上之心……” 众人听罢均不住的点头,而首席上崔元式却无奈叹道:“自古君臣难比左右手,总会有双方忌惮之时。昔日卢氏门阀一方势大,我崔氏虽是百年门阀世家,然时光流转之下,也摆脱不了衰败而趋于没落。当年先帝为了使其朝堂保持平衡,才大力扶植崔氏,于是便成了皇上手中的一柄利器。这些年过去了,如今物换星移,我崔氏却成了当今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崔阁老不必忧伤,皇上虽有打压之意,然我等也绝非等闲之辈……”一官员起身谄媚的恭维道。然而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就被崔元式的怒吼声所吞没:“混账!此等大逆不道之语,尔等也敢随意妄为,是想置我崔氏于不忠不义吗?” 年过六旬的崔元式拍案起身,声色俱厉的怒目而视,虎目俯视众人的同时,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在此刻表露无遗,使得方才口出狂言者,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兄长息怒!”催从也是慌张的安慰道,一直以来,他还从未见到兄长如此愤怒。 崔元式撇了撇崔从一眼,随即冷哼一声道:“老夫虽身担家族责任,但也是忠君之人,若再有下次,休怪老夫无情。”说着便愤愤然的撩袍坐下。 短暂的沉默之后,崔从起身向崔元式请示道:“兄长,弟以为陈浩此人可以用之……,即便此子并非我方所属,然却可以争取,况且此子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若是归于我方帐下定是如虎添翼。” “若是那小子不识抬举又当如何,是否将其除之以绝后患?”李褒此刻目露凶光的冷笑道。 催从深深的瞅了一眼李褒,然后讥笑道:“不识抬举又如何,只要不与我崔氏为敌,能让卢商叔侄伤筋动骨不得安宁,这枚绝妙的棋子,我等又何必除之?反而我们还需尽量与之交好,如此这般,这枚棋子才能得心应手……” “恩,言之有理,如今卢商可谓是恨透了此子,倒是我等善用之时!”崔元式听罢崔从的话,不住的点头,觉得甚是有理。 见李褒蠢蠢欲动似要上前反驳,崔元式冷眼沉声道:“李大人,此前你私自传信与刘公公,使其杜棕提前知晓陈浩南下之事……这些老夫可以当做不知,然今夜商讨之事,若你再公私不分,恩怨再起,休怪老夫不留情面……” 李褒刚要抬起右腿,在听完崔元式的话后,突然感觉右腿有千斤重担一般,竟然一步不能挪移。李褒心中暗自惊恐,自己做得如此小心,竟然还是没能逃脱这位阁老大人的眼睛,于是战战兢兢行礼道:“是,下官明白!” 此刻皇宫御书房却也是气氛异常,龙书案前李忱端坐龙椅之上,下首白敏中与令狐绹站立一旁等待召唤。 李忱垂首观看案上一份奏折,在灯光之下脸色显得尤为怪异。时而面露喜悦,时而又面色阴沉,时而轻松异常,时而又紧张握紧双拳…… 片刻之后李忱重重的吐了口气,不禁自言自语道:“还真不是个省心的人……” 虽然位于下首的白敏中与令狐绹,均被皇上这般举动言辞闹得是莫名其妙,但是谁也不敢上前询问,最后只能是相视一阵苦笑以解情怀。 此事还得慢慢地倒叙回来,今夜李忱召白敏中与令狐绹进宫,是为了商议今年的春闱与半年之后出兵一事。虽然出兵一事应有四位宰辅同时在场,尤其是兵部尚书卢商,但是李忱却没有打算召见的意思。如今白敏中与令狐绹才是他的私人班底,所以他需要与自己人先商议一二。 最后经过商议初步拟定了春闱主考官人选,一名主考与两名副主考三个职位人选,分别是令狐绹、崔从、卢绾三人。至于谁是主考,还得朝议商定。三人中必须是崔卢两党中的人,否则失去平衡朝议之时恐难通过。这也是李忱所痛恨之事,自己身为帝王,竟然处处受人掣肘。 这主考官可是一个肥差,除了天子门生之外,其他的学子均是主考官的学生,这师生裙带关系可谓是圈定了不少人才。待一届学子各方就位之后,便成了各党派的基层势力,待来日飞黄腾达,也是双方不忘师生拉拢提携之情。因此不论春闱秋闱,这都是各党派之间,势力扩充的大好时机。 至于半年之后出兵收复河湟一事,也初步拟定了一个章程,只等改日早朝各方附议便可,毕竟能够减少赋税,也是天下百姓一大幸事。 李忱此次可谓是给了陈浩一个天大的面子,陈浩拖张谦逸之名送他的奏章,早在几日前便摆放在龙书案前。当时李忱曾经犹豫过,觉得陈浩此举有些冒险,重要的是有些不靠谱。一个堂堂的节度使,久经官场的人精,你一个小小的少年郎却扬言抄家,其言行可谓是天荒夜谈,难道那杜棕是纸糊的不成。 然而接下来几日频繁从淮南传来消息,可谓是一个比一个惊险,一个比一个新奇。寿州城内遇袭却安然无事,夜降节度使府平息了双方火拼,最后竟然双方皆死,还查抄了监军府几十万两黄金…… 这一切的一切李忱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心道这小子还真会折腾,把整个淮南闹的是遍地开花。敏锐的李忱怎么都不会相信,节度使与监军的死,会与他钦点的黜置使无关。但是陈浩能做到如此移花接木顺水推舟,也着实让他感到欣慰。 就在掌灯时分,李忱与二位宰辅商议完各种事务,准备使其退下之时,一份奏章却送到了他的桌前…… 李忱所看的奏章不是别人的,而是远在扬州陈浩送的八百里加急。奏章中详述叙述了各种缘由与经过,并将所有账本与寿州擒获的岳青山等人也一一叙述,并且不日便可秘密送至京城。 看着贪污赃款二十万两黄金的账本,李忱眼角不禁的一阵抽搐。这监军一职本是自己为防止各方藩镇节度使滥用职权,所设立的监察机构,没曾想竟然沆瀣一气,贪污何其之多。 然而李忱不知的是,陈浩并没有将所有数据全部上报。上报的只是实际的银两黄金,而所谓的古玩字画,房契田产,陈浩却没有上报…… 李忱双眼微眯的看完奏章,然后沉声道:“这是陈翰林上奏的奏章,两位爱卿也看一看吧!” 白敏中与令狐绹各自看罢,不禁心中大骇,尤其是白敏中脸色有些阴沉,虽然奏章中写的可谓是轻描淡写,但是其中凶险他又怎能不知,作为自己看中的后生,他是极为关切的,于是行礼沉声道:“皇上,陈翰林此举,岂能瞒得了他们,恐怕回京之日……” 令狐绹也有些担忧道:“皇上,老臣前几日也曾有耳闻,但一直未敢证实,却不曾想到其中竟然是百般曲折。如此年纪,有如此心性着实让人叹为观止!然白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唯恐卢氏一党不会善罢甘休……” 李忱沉默良久,心道这小子太无法无天了,朕只让你收集证据,又没让你杀了杜棕。但是李忱也知道,在那种环境下也实属无奈,最后望了望窗外的夜色缓声道:“看来陈翰林归来之日,怕是各方云动之时……” 第八十六章金银动道心 此时的扬州可谓是民声四起,不过不是民愤而是感恩。陈浩将在监军府查获的地契全部各归其位。并将扬州几处房契也随之变卖广施于百姓。得到陈浩实惠之人无不感恩戴德。又加之陈浩雷厉风行的关押杜家之子杜湛,让其所犯罪行公诸于世,使其扬州百姓唾骂杜湛之余,也使得陈浩的少年青天之名广为传扬。 陈浩听闻百姓送于他‘少年青天’之时,不禁摇头苦笑,百姓永远都是最愚昧的,同时也是最善良最淳朴的。会因以讹传讹的谣言而盲目群起攻之。同时也为他人的一点恩惠而感恩戴德。 陈浩看着窗外的青天,他知道就是此刻,自己才算彻底的坐稳了扬州…… “大人,杜林杜将军门外求见!”陆长庆来到书房躬身道。 “哦?几人、着装、神情……”陈浩低头继续挥毫着手中笔,依旧迅速的挥动手腕没有抬头。 陆长庆心领神会继而郑重道:“随从一名、便服、双眉紧皱略有阴郁……” “哼,引进客厅,本官片刻便到!”陈浩轻哼一声,随后淡淡道。 “是!”陆长庆躬身退出,转身离开了书房。 陈浩片刻笔锋收势,随意将毛笔扔在了书案上,颔首自语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此次而来,只会徒增笑料罢了!” 说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弧线,眼神之中多了一丝难以琢磨的东西。左手附于身后,移步向前厅而去。 清风徐来窗帘浮动,一缕清风吹动桌案上墨迹未干的宣纸。悠然飘落在地上,在阳光的映衬下,两行诗句显得尤为醒目:风力掀天惊涛浪,只须一笑免神伤。 客厅中杜林坐立不安,极力掩饰镇定,却依旧将担忧之情显露于脸上。这位黜置使大人竟然插手其中,杜林便知晓此时恐怕有些棘手。自己的儿子杜湛被关押于大牢之中,至今却无法见其一面着实有些焦虑。 本认为凭着杜家的影响力,黜置使陈大人会忌惮三分,于是便遣管家前来投名刺。可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这位年少的黜置使竟然如此不给情面,愣生生的将自己的管家晾在门外三日之久。 本来以他杜林的脾气,早就带领兵将大闹监军府了。然而就在他踌躇满志之时,却从京城传来消息,密令众人不得为难黜置使陈浩。杜林无法便于今日特意登门拜访,希望这位陈大人能够网开一面。 “哎呀呀,原来是杜将军,有失远迎还望勿怪才是!”陈浩一脸微笑的拱手向杜林走来,态度甚是谦和。 “不敢当,陈大人若如此,可是折煞杜某了!”杜林虽然不满陈浩,先是传言陈浩勾结杜权密谋夺走了他的节度使一职,接着便是把自己的儿子关押至大牢。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能笑脸相迎。 “呵呵,那杜将军请!” “请!” 待二人落座,奉上香茗,陈浩便于杜林攀谈起来…… “杜将军,云麾将军大名本官可是早有耳闻……” 杜林尴尬一笑,便接着道:“都是些许虚职罢了,今日杜某前来是关于……” 还未等杜林说完,陈浩便打断道:“杜将军可否与本官讲解一番军中之事,本官年少,甚是向往军中的传奇事迹!” “额!陈大人也无需了解,大人之才将来必是百官之首,又何须知晓这军中之事,杜某不过是一闲职,所谓传奇趣事甚是不多……还望陈大人见谅!” 陈浩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倒是本官唐突了!” “陈大人,杜某今日前来拜访,是请大人……”杜林见陈浩没有在转移话题,于是便起身行礼直接说明来意。 然而陈浩却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直接抬头饶有兴趣的打断问道:“杜将军可知这扬州之地有甚美食,本官于扬州也有不少时日,但是却无缘品尝扬州的特色美食!额……杜将军你脸色怎会如此的差?” 此时杜林的脸色确实有些说不上的难看,一次次的被陈浩打断话题让他很是愤怒,但是他知晓此时是有求于人。于是不敢表达自己的愤怒情绪。这才有了这幅红里透青的猪肝脸。 “陈大人,您就饶了杜某吧,杜某只有湛儿这一个犬子,还望大人开恩,给湛儿一条生路!”此时杜林不在绕圈子,直接言明扼要直抒胸臆。 陈浩见杜林这般模样心中不禁冷笑,但是脸上却是有些受宠若惊道:“哎呀呀,杜将军此言可是折煞本官了。本官虽担任黜置使,但却无权过问命案审理。本官已将此案交予判司司法参军刘大人,杜将军应与刘大人交涉才是……” 陈浩当日将杜湛抓获之后,没有在监军府多待便将杜湛送往扬州判司,为防止扬州上下官员沆瀣一气,陈浩严令司法参军刘大人,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探监。 说起这州府的官员制度,陈浩起初还真是有些眩晕,这大唐的官员体系可谓十分庞大。对于陈浩这种没有官场经验的人,记忆这些着实有些困难。虽然陈浩觉得有些无奈,但是却也颇感幸运。若是自己重生宋朝,那官品混乱累赘的时期,估计会让自己奔溃的。 各州的最高官员为刺史,其下属僚佐主要有上佐、判司和录事参军。所谓判司其实是指司功、司仓、司户、司兵、司法、司士六参军,与朝廷尚书省六部相对应,具体分管州的官吏考课、礼仪、赋税、仓库、户口、驿传、刑狱和工程水利筹各个方面的事务。 司法掌控一州的刑狱,刘大人接到黜置使陈浩的命令,自然不敢怠慢,所有杜家探望之人,一应拒之门外。而明日便是判刑之日,有着陈浩提供的罪证,杜湛被判死刑是毋庸置疑的。若非如此,杜林也不会此刻如此火急火燎。 “大人,还请高抬贵手,杜某感激不尽……”四十余岁的杜林此刻见陈浩百般推攘,知道自己再不放下身段,恐怕就真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于是起身来到近前,屈膝跪下乞求道。 陈浩面露微笑的脸瞬间停止了笑意,随后变得清冷,继而沉声略有怒意道:“你儿杜湛犯了大唐例律,本官又何德何能高抬贵手,莫非本官能高于律法不成?” “大人息怒,只求大人高抬贵手撤去罪证,到时便可保犬子平安!杜某这里有些许薄礼,还望大人笑纳……”杜林唯恐陈浩不答应,于是从袖中取出两张飞钱,双手奉上递与陈浩。 陈浩眼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但是却没有作声,接过飞钱抬眼一瞧,顿时陈浩的瞳孔瞬间放大,因为上面的面值各是五十万两白银! 杜林最善于察言观色,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地位。见陈浩的表情,便知晓眼前的陈大人,已然被自己的厚礼撬动了那颗贪欲之心。 “若大人能够宽宏大量,待犬子平安回府后,杜某愿意再奉上厚礼以答谢大人的恩德!”杜林一脸笑意的奉承道。 陈浩慢慢的回缩瞳孔,慢慢的露出一丝笑意,抬眼看了看杜林一眼道:“杜将军好大的手笔啊,杜家果真财大气粗,本官着实受宠若。有句话说得妙,‘美酒红人面,金银动道心’,仙道之人均无可避免,我等凡人也不能免俗。” “陈大人果然高才,此话说的至情至理!”杜林见陈浩有如此想法,一颗心总算落下大半,只要贪财就好办,待到此间事了,再报这屈辱之恨也不迟…… 第八十七章醉仙楼 然而下一刻陈浩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清冷起来。轻轻的将两张飞钱放于案上,然后猛然拍案而起。杜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间脑袋间歇性短路,竟然发蒙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未等他缓过神来,耳边便想起陈浩怒斥的声音:“你儿杜湛这些年罪债累累,多少人命丧生他手?你儿杜湛的命是命,那些被你那畜生儿子糟蹋致死的女子就不是命?杜湛关押数日你心急如焚,那本官问你,那些失去子女的双亲又该如何!?” “陈大人,您……”杜林疑惑的看着面色阴沉的陈浩,他实在摸不清这位陈大人到底怎么了,方才还是神色敛财,怎么转瞬之间却如此模样。 “有钱了便可视他人命如草芥?有权便可无视他人积怨而欺男霸女?你以为你是何人?是李某?是李某某?”陈浩没有搭理有些阴沉的杜林,仍旧发泄着心中愤怒。 陈浩对于这般事情,可谓是积怨已久。他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后,便有纵子行凶作出无法弥补的罪恶,而作为父母的竟然不知悔过,还一味着给予辩护。此等丑恶嘴脸,陈浩着实是愤慨异常。 “李某?李某某?这二位是皇亲国戚不成?”杜林丝毫没有明了陈浩口中的这二人是何许人也,于是失口问道。 “与你何干?本官今日便明确说与你,杜湛一案本官已然亲自监审,杜将军还是收回你的小伎俩,这杜湛身上有数条人命,即便此案归于刑部也是死罪!”陈浩声色俱厉的瞥了一眼下首的杜林冷言道。 杜林听罢脸色变了数变,哪里还有之前的和言面善。杜林冷哼一声道:“陈大人当真不愿放我儿一条生路?” “咎由自取,与人无尤!”陈浩轻抿一口香茗冷声道。 “那杜某告辞,后会有期!”说着便冷哼一声朝外走去。 杜林见苦求无果,心中甚是愤慨,若非周身事事牵绊,他真有当众生撕了陈浩的冲动。 “本官身为黜置使,有罢黜三品以下官员,监察百官之责,也无需鞍马劳顿,等待刑部下发审理,三日后便是令郎的死期!”待杜林将要走出厅堂之时,陈浩饶有兴趣的笑道。 “陈大人,这于理不合,这违反司法程序!”杜林听罢陈浩之言心头不由一怔,于是赶忙转身厉声道。他心中明白,若是三日后立斩,那便没了挽回的机会了。 若是按照正常程序,即便在陈浩的监察之下判处死刑,那也不过是作于他人观瞧罢了。他杜氏势大,可以拖一拖时间,待到陈浩离开扬州之时,来个偷梁换柱也就不了了之。然而这最后的底牌也被陈浩给抽了,这让一向还算镇定杜林,一时间有些慌神无助。 “司法?你还有资格妄言司法二字,这司法早已被你等践踏于无物,今日你跟本官谈论司法?送客!”陈浩厉声喝道,随后一甩衣袖背过身去不愿再看杜林。 “杜将军,请吧!”陆长庆面沉似水道。 “哼!陈大人,为官之道若是太过刚直,是难以久立于官场的,你可要思量清楚!”杜林双目圆瞪,强压怒火沉声道。 “哦?那好啊,你且等着本官刚而易折之时吧!这一百万两,本官便当替你做善事,分与那些受难的家属!”陈浩摆了摆手中的飞钱,双眼微闭轻声道。 杜林见对方丝毫不理会自己,于是便愤然一甩衣袖离开监军府…… “大人,此人向来阴狠,此次大人如此薄其颜面,想来定会暗中寻衅,还望大人多加小心才是!”陆长庆有些担忧的提醒道。 陈浩转身一笑道:“无妨,如今我兵符在手,又有他的死对头杜权掌权,明面上他是翻不起浪花来的!” “可是……他们都是杜氏众人,此次……”陆长庆甚有远虑的顾虑道。 陈浩见陆长庆能想到这一层,心中对这位年轻将军甚是欣赏。陈浩摇了摇头,继而沉声道:“相信此时京城已经是暗流涌动了,均在思量如何对付本官。本朝崔卢两党一直纷争不休,杜家本属卢氏一党,即便他卢氏一党想要惩办与我,也要考虑崔氏的乘火打劫,更要考虑皇上的心思。因此,此刻的卢氏一党不会对本官有过大的手脚,因为,他们在观望……” 走出监军府的杜林脸色铁青的上了马车,待行至街尾的尽头,杜林轻轻撩起门帘脸色阴狠的沉声道:“通知夜杀,三日之内,我要听到他的死讯!”说道最后凶光毕现,咬牙切齿。 “是,老爷!”驱车之人点头应是,脸色沉稳面无表情。 第二日晌午,陈浩身着白色便衣,与罗飞龙、谢峰三人来到扬州有名的酒楼--醉仙楼。此间正是酒楼满座之时,于是三人便来到楼上,寻到一个优雅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陈浩一直想欣赏一番大唐扬州的风光,但是一直公务缠身。今日索然无事便与罗飞龙、谢峰三人出外浏览一番,也不枉此次扬州一行。因为待杜湛一案了结,也是他们回寿州之时。 待三人刚刚坐下,一旁堂倌儿便把桌子擦干净,笑眯眯地问道:“三位客爷,用什么酒,什么菜,什么饭呀?” 罗飞龙撩起衣袖扇了扇道:“你们这地方都有什么好酒、好菜、好饭?” 堂倌儿一听这个愣头青说话,就知道是个不上场的主儿,没瞧得起罗飞龙,于是讥笑道:“客爷,一上楼那地方你没看见吗?八尺长,二尺宽的金字牌匾上牛毛小字全写满了!” 罗飞龙一听来火了,瓮声瓮气道:“洒家又不认字儿,你报报菜名吧。” 堂倌儿讪笑朗声道:“菜有大大的、小小的、软软的、硬硬的、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河里游的、草里蹦的,应有尽有,你要要短一样,罚我铜钱二百。” 此话一出可把心有余火的罗飞龙惹恼了,他一伸手,抓住堂倌儿的衣领道:“若再啰嗦,当心要你脑袋!” “嘿!这位爷,你可别动粗啊,咱可要讲理儿,要不让诸位过来瞧瞧,到底是谁的错?”这位堂倌儿指了指身后众多桌席上食客们,扯着嗓子道。 陈浩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心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堂倌儿。虽然这堂倌儿说的没有错,但是如此夸下海口当真让陈浩心中生起一丝的不悦,于是忙打诨场道:“算了,小兄弟,还是上菜,我等还有要事!” 罗飞龙见陈浩开口了,便施施然的松开大手,没好气的瞪了堂倌儿一眼。而堂倌儿却喜笑颜开的对陈浩道:“还是这位爷通情达理,嘻嘻,我这脑袋可不卖,还得留着它吃饭呢,您要个天上飞的吧!” 陈浩略一沉思,颇感有些认同道:“恩,也好,你给我们炒盘日月星辰!” 噗! 谢峰一口茶水直接喷到了柱子上,脸色潮红的低声笑而不语。而一旁的罗飞龙却不甚谢峰般含蓄,听到陈浩这盘日月星辰,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声大笑顿时引来众人目光,当得知其中缘由之时,众人也不禁善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堂倌儿面露尴尬的挠了挠头道:“炒不了,这位爷您要地下跑的吧!” 堂倌儿的话,顿时引来众人的侧耳倾听,他们想知道这地上跑的,白衣年轻人该如何作答。 陈浩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然后微微一笑道:“炒盘微微清风吧!” 哈哈哈! 这一下众人也忘却了饮食,均是侧身过来听这位白衣青年的巧妙对语。 “那是一股风,怎么能炒呢!你要个大个的吧!” 陈浩拿起随身佩戴的折扇,轻轻的敲打着桌子很是无奈道:“这样啊,那给我等来一分焖煮全牛吧,味道一定不错……” 此刻堂倌儿已然满头是汗,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年轻人竟然如此刁钻:“客爷,哪有那么大的锅、那么大的盘子呀?就是有,也端不动,您……您还是要个小个的吧!” “哦,那好,给我炒盘蚊虫心,你看如何?” 噗! 众人此次彻底被陈浩的精彩‘菜肴’惹的是乐不可支,众人心中均是一叹,看来明日醉仙楼门口的菜谱怕是要摘下了。 “那蚊虫怎么开膛啊?客爷你要个中等的吧!” “这也没有?那好吧,也不为难你了,来个中等的!” “多谢这位爷!”听到陈浩松口,堂倌儿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若是没有一样达到客人的要求,那这醉仙楼的招牌算是砸了。 “来一份炒白雪,八分熟,两分生,去吧!”陈浩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 伴随着楼上阵阵的喝彩声,堂倌儿一副苦瓜脸的哀求道:“客爷,你要的这些东西全没有!” 谢峰此刻也是心领神会的不耐烦道:“你拿算盘来,算算账吧!” “哎哟哟,客爷,饶了我小的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各位爷高抬贵手!” 陈浩笑道:“堂倌儿,说话往后切不可太过狂妄,我等好开玩笑,你也无需介意,先给我们沏壶茶,随便几个好菜便可,去吧!” “是!谢谢各位爷……”堂倌儿千恩万谢的点头哈腰,随后一溜烟向后堂跑去。 楼上再一次恢复了以往的清净,偶尔也有几人窃窃私语,谈论着各自感兴趣的事儿。然而有一件事儿,倒是勾起了陈浩的兴趣…… 第八十八章闲在青楼听夜曲 “嗨,听说了吗?落尘阁的紫鸢姑娘立牌,但却无一人能达到紫鸢姑娘的心意……”不远处的坐席上,一书生模样的男子略有遗憾道。 对面端坐的一胖脸华服青年,一边饮酒一边猥琐的笑道:“着实可惜了那一副妙人的身材,若是本少爷能够一亲芳泽,即便挥金如土又有何妨!” 不远处另一席间的一年轻公子却不屑的笑道:“凭你也有这等想法?云泥之别妄言空论!” 年轻公子的一句讥讽,顿时引来周围之人哄堂大笑。胖脸青年被众人的哄笑羞得脸色通红,于是冷哼一声反驳道:“本公子是云泥之别妄言空论,那你等自诩才子名士,为何未成紫鸢姑娘的座上宾?” 年轻公子虽然脸色有些尴尬,然而仍旧冷言道:“自太湖诗会之后,我等还有何人敢自诩才子?陈翰林当日与才子一论,让在下敬佩之余方知何为才子。至于为何未得垂青,实乃紫鸢姑娘琴艺高绝,在下望尘莫及!” “是啊,至昨日到此时,已然有众多才子与之一会,却依旧铩羽而归。只需填词或对琴胜出其一便可,然而却无一人胜出,即便我江南才子于浩昨夜填词(注解1),也不禁摇头无语败下阵来!” 年轻公子轻呷了一口淡酒,有些落寞道:“当时在下也在场,于公子百思之下,最后无奈搁笔,曾有言‘妙曲已出,乃绝词难生,于某才薄恐辱其曲不填也罢……思来非他不可也!’,最后怅然的离开落尘阁!” 胖脸青年一脸疑惑问道:“这于浩可是咱江南填词句妙手,众人皆知其长短句可谓无人可比拟。竟然连他也无功而返,这岂非无人可填?” 陈浩三人坐于幽静之处,却也将众人的言论听在耳中。陈浩为之疑惑的便是,何种女子又是何种曲子,竟然让自诩长短句无其左右的于浩也败下阵来。 见陈浩面露沉思状,谢峰却淡然道:“公子莫非也想观瞧一二?” 三人出府之时,已然乔装打扮一番,这称呼自然也得改变一下,否则被他人知晓,恐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扰了众人旅游观光的心情。 陈浩不置可否的吃了一口菜问道:“这落尘阁是作甚营生的?” “公子,话说这落尘阁,在扬州可谓是小有名气,多少文人雅士均在此处夜夜笙歌,谈诗论赋……”谢峰如数家珍的向陈浩普及科普知识。 陈浩一听不由一愣,这让想起最为经典的两个字,于是带着询问的目光道:“难道谢兄所说的是青楼不成?” 谢峰深意的看了看陈浩道:“正是!大人公务缠身,不知此等风月之地,也实属正常!” 从谢峰口中得到证实自己的猜测,陈浩顿时来了兴趣。自古以来青楼可是被众多文人雅士所渲染,也被众多风流才子所推崇。当然真正的青楼,与后世所说的妓院还是区别很大的。这使陈浩想起来青楼的创始人春秋时齐国的宰相管仲,这位先人可是开创了中华儿女的另一种生活娱乐之先河。 这年月,妻妾成群,风流韵事便是此间茶余饭后的不二谈资。闲在青楼听夜曲,醉卧暖帐花下眠,这些便是文人才子自诩的雅士。若是没有这方面的流言蜚语,他人便会笑你不甚洒脱。扬州叶白衣不是曾扬言,以逛遍天下青楼为此生宏愿吗。 “啥?公子,你要去青楼?那洒家妹妹咋办?哦,对,还有月媱妹妹!”罗飞龙听陈浩言外之意,似要青楼走一遭,于是便有些不悦道。虽然觉得陈浩身为文人又是才子,进驻青楼也无甚不妥,但是总觉得对自己妹妹甚是不公平。 “罗大哥,你小声点,我只是想去见识一番,这众人口中所说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于浩铩羽而归……再者而言,不是有你在身边监督吗?”陈浩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罗飞龙,大嗓门永远都改不了。自己只是想去会一会这位传奇女子,能不能成功晋级还是未知之数。 “嘿嘿,那倒也是……”罗飞龙一拍大脑袋讪然一笑。 扬州的夜晚依旧还是有几分喧闹,落尘阁的高大门楼处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丝竹管弦,靡靡之音充盈于耳。陈浩手拿折扇与罗飞龙、谢峰三人来到近前,陈浩看了看‘落尘阁’三个字,不禁哑然失笑,这牌坊还真是文雅别致。随后迈步进了落尘阁。 “哎哟哟,这位公子长得真俊哟!”刚进入大厅,陈浩抬眼便看到一位三十岁左右美妇人,正笑容可掬的向自己走来。 陈浩一看装束,就知道这位是这里的鸨娘无疑了。但是心里却腹诽后世影视误导,谁说鸨娘就是尖酸刻薄,人老珠黄?这不挺养眼的吗?随即坐了下来,看了看周围银殷艳艳般的嬉笑怒骂,便有些反感。于是与美妇鸨娘搭话:“姐姐,据说贵阁的紫鸢姑娘有一名曲,却无人可称为知己?” “哎哟哟,这一句姐姐可把奴家的心都叫酥了!”鸨娘掩面憨态可掬的笑的花枝招展。 “要说这紫鸢姑娘啊,可谓是倾国倾城,才艺双绝,不过想要与之一聚可非易事,来此几日,无一人有幸入得法眼!” 陈浩用纸扇轻轻的敲打着桌子,轻声笑道道:“呵呵,来几壶好酒,有劳姐姐了!” “好的,三位稍等片刻……”鸨娘抛了一个媚眼轻摇漫步的转身离开了。陈浩被这一个媚眼,电的纪灵打了一个冷战,心道好强的电压。 此刻的陈浩玩心大起,倒要看看后世所说的青楼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如何出的薛涛,张窈窕,马湘兰等名人的。 陈浩知晓,如紫鸢这等卖艺不卖身的女子,被当时称之为清倌儿。一般均是青楼的头牌,可谓是才色双绝,一般人等绝难入其法眼。 陈浩三人便在边缘处的地方喝起了花酒,罗飞龙边饮酒便好奇的打量着周围,不由赞叹道:“当真是个销金窟啊!” “呵呵,罗大哥言之有理,百姓饥餐露宿,却有文人此处销金……”陈浩清尝杯中酒,有些落寞的叹道。 时常有人说,‘身上的担子多重,那么所背负的责任就有多大,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以前陈浩不以为然,然而现在他却深有体会。当自己身处高位之时,总会将凡事的种种与广大百姓相联系。若问为何其他官员不会如此,那只能说自己心中的那颗良心未泯,棱角未平! 谢峰面色如常的沉声道:“温柔乡乃是英雄冢,大人切不可因此沉沦!” 陈浩会心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快看快看,紫鸢姑娘出来!”突然鸨娘高呼,顿时整个落尘阁沸腾了。 陈浩喝着桌上的酒,也缓缓的抬头向二楼望去。只见一只如玉般的纤手掀开珠帘,走出一个少女来。那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紫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秀雅绝俗。当真是:身披紫云薄烟纱,肤如凝脂月如华。肩若削成纤腰步,面掩轻纱似兰花。 陈浩看到这里也不禁感叹此女子的倾国倾城。再环顾四周看向众人皆已痴了。即便是身旁的罗飞龙与谢峰,也目不转睛看着楼上的紫鸢。陈浩不禁摇了摇头,继续喝自己的酒。 “罗大哥!”陈浩轻声喊道。 “啥?唤我作甚?”罗飞龙虽然回应着陈浩的话,但是眼神却犹如勾魂一般,不曾片刻离开楼上的身影。 “你的口水落入了你的酒中了……”陈浩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心道一个美女而已,至于这般猪哥样子吗。 “额,呵呵,公子,你不觉这女子美若天仙吗?”罗飞龙尴尬一笑,忙用衣袖搽拭嘴角。缓过神来的谢峰也转过头看向陈浩,似赞同罗飞龙的问题。 “这位紫鸢姑娘美艳绝伦,但是太过清冷,又见眉宇之间有些许戾气,绝非温顺之人。再而言之,若非月媱不喜装扮,凤娇嗜好舞刀弄枪,姿色绝不逊色与她,又何必舍近求远呢?”陈浩把玩着酒樽缓缓说道。 罗飞龙听闻陈浩夸赞自己的妹妹,心里很是高兴,于是乐呵呵道:“那是当然,还是公子有眼光!” “今夜依旧,小姐弹奏一曲,若是各位能够听出其中深意,填出妙词,便可成为今夜的入幕上宾!”一旁的丫鬟幽幽说道。 丫鬟的话犹如命令一般,方才还喧嚣异常的落尘阁,一瞬间寂静下来,众人均抬眼望去,静等紫鸢弹奏妙曲。 一张古琴摆于案前,紫鸢姑娘屈身坐下,随即十指齐上,恰如蝴蝶一般悠然蹁跹。接着众人便听到悠扬的琴声。琴声委婉连绵,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琴身饶丛林,微风起伏,琴声如诉。 众人安静的听着,但是精通音律的却不多。陈浩聆听着琴音,品味着其中的深意,轻轻地点了点头,这紫鸢果然琴艺了得。但是敏锐的陈浩却感觉到,有人在有意无意的观瞧自己。随着感觉看去,却无迹可寻。最后目光落在弹琴的紫鸢身上,难道是她? 陈浩的举动,落在了罗飞龙与谢峰的眼里,二人均是不由的撇了撇嘴。心道,方才还是信誓旦旦的言之凿凿,这会还不是难逃美色诱惑。 一曲终了,众人方才从中深思出来,有人认为是知己难寻,有人为是孤芳自赏,亦有人认为是思念故乡……众说纷纭,音乐这东西千百人听,就有千百个理解,所以才有了知己难寻一说。 听了众人答案,紫鸢低头不语,但眼神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陈浩见状也是心中一叹,这曲子却是勾起了他往事的神伤。 想到这里,陈浩起身拱手道:“姑娘可有竹笛一支借与在下!” 第八十九章笛声悠扬 陈浩的出列,让众人把目光一瞬间集中在他的身上。众人循声望去,见是一其貌不扬且衣着朴素的年轻男子,便不禁引来众人的哄堂大笑。 “阁下有些眼生,定是不常来此地,不明其中所以也无可厚非,阁下还是退下为妙!”一男子轻摇酒樽煞有其意的笑道。 “岳兄说的甚是,这位兄台,勿要自取其辱,此地饮酒作乐为好,若是紫鸢姑娘的琴艺能够轻而易举明了,我等也不会再次徘徊多时……” “……” 众人的哄堂大笑之外也有不少人好言相劝,毕竟在众人看来,紫鸢姑娘的琴艺,怕是整个扬州是无人能及。若非如此,为何昨日于浩无奈搁笔自叹不如? 陈浩早已习惯了这种万众鄙视的场合,故此依旧淡淡的饮了一口杯中酒,然而抬眼看了看楼上的紫鸢姑娘。而此刻的紫鸢也正深深的看着自己,眼神之中的浅笑,让陈浩有种异样的感觉,至于是何种感觉,自身也说不上来。 紫鸢面色平静的轻轻点头,随后在丫环耳边低语几句,丫鬟会意转身离开,不多时丫鬟再此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而手中却多了一支紫色笛子。在众人的注目下,丫鬟走下楼来将紫笛递与陈浩,便转身回到楼上。 陈浩道了一声谢,手握紫笛,轻轻的在手上绕了一个圈花,然后十指于笛上,口动轻声。接着悠扬的笛声便曼动在大厅之中,如同一泓清泉、清新透明,又如一抹彩虹,飘渺隐秘,笛声是自然的心声,也是吹笛之人的心声,让众人仿佛进入了美妙的境界。 就连精通音律的紫鸢,此刻也被陈浩的一曲笛声引得神色向往,神思飞扬,心里尘封许久的一根弦,此刻轻轻波动了些许涟漪。 然而这还没完,当众人沉寂在美好的情绪之中,突然音律陡然一变,轻快的笛声瞬间变得忧郁伤感起来。怀伤的清音让人进入一种伤感的环境之中,让深入其中,闻者伤心落泪。 一曲吹完,陈浩对着楼上的紫鸢苦涩一笑,随即负手而立轻声叹道: “笛声依约芦花雨,白鸟成行忽惊起。别来闲整,思入水云里。 三月东风吹雪消,山色翠如浇,玉笛休三弄,烛花映月媱。 天之涯,海之蓝,一杯月光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琴声回响纸鸢展,应心弦断指尖血。 须臾寂静千年,絮语婉转千言,轻抚年轮,抚声无应空幽叹。 孤留余音……” 陈浩轻声低语,似忧叹似感怀,如泣如诉的声音让众人回味着方才的笛声,不由百转千回,思之良久。 能够来到这里的都不是白丁,听罢之后自然能品出优劣。待众人从沉思中走出,均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陈浩,在众人看来,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竟然如此了得,不但音律高绝,这所填曲词也是恰如其分,丝毫无突兀之感,与方才紫鸢姑娘所弹奏的曲子可谓是相互映衬…… 陈浩将紫笛归还,便又坐回席座。却赫然发现罗飞龙此刻已双眼丝润,眼眶通红。陈浩洒然一笑道:“罗大哥,感怀伤心之事?” “这曲子太煽动人心了?公子,洒家着实未曾想到,您还有这一手绝活!”罗飞龙有些哽咽的说道。 谢峰却打趣道:“罗兄,你也通晓音律?” “不通?”罗飞龙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道。 “那你为何因此曲潸然泪下?” “洒家又怎会知晓,只是听此音律勾起些许往事罢了……”罗飞龙有些尴尬道。 陈浩暗自一笑,但依旧沉默不语。此曲高明之处便是通俗,能够引起众人的共鸣之声。陈浩当初听到此曲之时,也是如罗飞龙一般,情绪不能自抑。 至于所吟唱的词,可谓是通俗一般,与陈浩脑海中的名词相比不过是鸡肋一般的东西。但是在此刻却是再合适不过了。首先,此时的词并没有盛行,即便如于浩一般通晓长短句的人物也只是凤毛菱角;其次,词与词曲尚有一些区别,正如歌词与诗词一般,诗词可以当作歌词传唱,但歌词未必是平仄格律的诗词;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精通音律的陈浩,听懂了此前紫鸢琴中之意。故此因意而填词,自然多了些许韵味深藏其中。 “在下眼拙,竟然不知兄台如此高才,在下岳子作,受教了!”方才嘲笑陈浩的年轻人,好爽起身赞扬道。 “方才一曲当真是勾起些许往事,让人无语自叹,小兄弟好技艺!”一中年男子有些犹豫道。 “……” 自古以来,有羡慕必会有嫉妒,二则相生相克与生俱来。有赞美之辞华于表面,当然也有窃窃私语不屑一顾冷嘲热讽。 陈浩起身一一拱手示意,回敬着众人给予的祝贺。但是脸上却是平淡异常,既然已然见识了紫鸢的美丽,也听闻了所谓的绝响之曲,天色已然不早,是该回府休息了。因为今晚酒量有些偏高,陈浩有些晕沉沉的有些燥热。 “天色已晚,打道回府!”陈浩低吟一句饮完杯中酒,便领着罗飞龙谢峰二人移步离开。 “这位公子,既然已解出此曲,便可与楼上成为小姐的入幕上宾!”丫鬟清脆的声音在陈浩耳边响起。 陈浩循声望去,见丫鬟身旁的紫鸢脸色有些淡红,眼神之中似有挽留之意。陈浩见状,一时间竟然喉咙干渴,眼神有些迷离,不仅如此,而且突然发现身体开始有些燥热,重要的是某个地方开始有了反应! “公子……”谢峰此刻不合时宜的轻唤了一声。 陈浩被谢峰的轻唤,立马从方才的混沌之境走了出来。心中暗道,今夜怎么定力如此不堪一击。以往何曾因为一美人而有失方寸,莫非是今夜酒量过剩不成。 不禁摇了摇头,轻轻的拍了拍脑袋,最后有些歉意道:“多谢紫鸢姑娘抬爱,在下酒量尚浅,此刻已然有些不支。改日在下定会来此听紫鸢姑娘抚琴,告辞!”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陈浩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妙,而且十分的不妙。陈浩心中思量,莫非青楼里的花酒,有催情作用不成?但是回首看了看罗飞龙与谢峰二人,依旧一如往常,毫无如自己这般情况。 难道沉寂了这么多年的‘雏鹰’,真要开始欲飞了吗? “公子请留步……”清澈动听,呢喃酥软的声音在陈浩耳畔响起。 第九十章闺房惊变 陈浩听着这温软如玉的声音,顿时之间脑中一片迷离。还未等陈浩清脑明目,耳边幽怨的声音再次响起:“公子莫非嫌弃小女子蒲柳之姿不成?” “紫鸢姑娘多虑了,紫鸢姑娘之容姿可谓是倾国倾城……”陈浩有些尴尬的回道。 只听楼上之人幽幽一叹道:“也罢,还请公子楼上一叙,教授小女子方才公子所吹之曲,小女子不甚感激!” “额!这个……” 陈浩有了一丝犹豫,并非自己有意故作清高,而是今夜身体莫名的躁动,怕是近距离面对美女把持不住。到时候不仅多了一场风流债,又有些对不起月媱她们。 陈浩的犹豫让楼上的紫鸢眼神之中,有了些许黯然神伤。看在众人的眼里,均是生起了关怀怜爱之心。虽然不喜陈浩将光环与机会尽数收于囊中,但是也对陈浩这个始作俑者,给予愤怒仇视的目光。 陈浩看着众人的眼神,心中略感无奈。他此刻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谁要是低估了女人的能力与影响力,那么就会因为低估而受到惨重的教训。 女人低估了女人的能力,受到的教训便是污蔑至死,最后让对方登上了皇后之位,甚至于后来的改朝换代万古流传。 男人低估了女人的能力,受到的教训便是众叛亲离,最后可让妻离子散孤老一身,甚至基业崩塌江山尽毁一朝殆尽。 此刻就连身旁的罗飞龙,也有些埋怨的嘟囔道:“公子,既然紫鸢姑娘如此盛情,你又何必藏着掖着呢,传授音律完毕,我等再离开也不迟!” “罗大哥,你能少言两句吗?”陈浩有些不悦的瞥了一眼罗飞龙。 “作甚,洒家说的有错吗,你见那紫鸢姑娘哀怨之情,你就无动于衷?教授音律而已,公子你又何必扭捏呢?”罗飞龙大义凛然的义正言辞道。 陈浩无法与这夯货言语,不过又一思量,不过是教授音律罢了,相信自己的定力还是可以的。又看了看楼阁之上的紫鸢,于是也不知为何长出了一口道:“既然紫鸢姑娘盛请,在下恭敬不容从命!” 接着便有丫鬟引路在前,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注视下,陈浩紧跟其后向楼上而去,只留下阵阵的惋惜与腹诽的低骂。罗飞龙与谢峰二人,见陈浩已然向楼上而去,便相视一笑又返回酒桌饮起酒来。 落尘阁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喧嚣。陈浩缓缓的走进紫鸢的闺房,一股淡淡的幽香迎面扑来,环顾四周,花梨木桌案放着方才紫鸢手弹的素琴,床帘上挂着自己方才吹奏过的紫竹笛。闺房西侧一排书阁,让陈浩惊讶紫鸢的博学之余,更是感慨书案上墨迹未干的兰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闺阁的主人也是多愁善感。 见陈浩的目光被书案上的兰花所吸引,紫鸢有些笑意的来到近前道:“公子以为如何?” 陈浩见紫鸢有此一问,也是尴尬一笑道:“笔法细腻多意,勾勒中规中矩之外尚有一丝外放,不为是一副上作之品……” 听闻陈浩的赞赏,紫鸢面色一喜道:“多谢公子美誉!” “只是这兰花冠以柔美著称,然姑娘这兰花却形如利剑一般,让人观之犹如一股杀气迎面扑来,着实让人有些矛盾!”陈浩有些疑惑低声自语,随即抬眼观瞧紫鸢。却发现紫鸢脸色依旧平静异常,但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似乎在隐藏什么。 紫鸢见陈浩注视着自己,心中不免一惊,随即便稳定心神面露绯红道:“公子请移步品茶!” “有劳紫鸢姑娘!”说着行了一礼便来到茶案旁坐下。 “未请教公子大名?”紫鸢轻声问道。 陈浩微微一笑道:“在下,复姓东方!” “哦,那公子请用茶!”紫鸢娴熟的沏一壶君山银针。 陈浩端起茶杯轻轻一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有些微醺的陈浩,被这清香萦绕鼻尖之下,顿时清醒了许多。 此时的陈浩很想饮下杯中茶水,以解自己燥热饥渴之状。但是一向谨慎的他,却依旧保持着镇定,眼前这位女子处处表露着些许怪异,给陈浩的感觉很不安全。 虽然自己出府之时,已然乔装易容,陈浩自信,如太极门张红鸾之流,亦或是杜氏中人,定不会认出自己,但是眼前的女子却让陈浩感到一丝的不安。 见陈浩一直未饮下杯中茶,紫鸢嫣然不由一愣,随即问道:“公子,莫非小女子所沏茶水火候未到?” 说着轻捻茶盏缓缓饮下,火候不温不火恰到好处,轻轻饮完却双眉微皱疑惑道:“公子……” 陈浩见紫鸢缓缓饮下,不由尴尬一笑道:“紫鸢姑娘多虑了,方才手臂有些僵硬,故此未能及时饮下!”说着便一股脑儿的一饮而尽,果然是甘甜可口,入喉舒畅。 然而不消片刻陈浩却觉得头晕目弦,天昏地暗,额头已然开始露出丝丝密汗。陈浩稳稳地抓住桌角,双眼晕厥的看着摇晃的紫鸢道:“这……茶……” 此刻再看紫鸢,已然没有方才含羞目盼柔弱可人,取而代之的便是冷若寒霜杀气凌然。紫鸢看着摇摇欲晃的陈浩,有些落寞冷言道:“陈浩,换做他人我定会放你离开,奈何……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陈浩一听此言,脑袋嗡的一下直冒冷汗。能直言唤出自己名字,那定然早已盯住了自己。看来是早已谋划的好的圈套,展开了大网让自己钻。枉自己自负小心谨慎,却不曾想最终还是被人算计其中。 陈浩想用力的喊叫,奈何全身无力只能发出虚弱的喘息之声。紫鸢冷冷看着陈浩的举动,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道:“务须白费气力,此房间隔音良好!” “在下与你无冤无仇,姑娘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陈浩有气无力的问道。 紫鸢冷哼反问道:“你招惹了不该招惹之人,你会不知?” 陈浩听罢心中一沉,心中暗自思量,是太极门还是杜家的人?看来有必要拖延一点时间,希望楼下的罗飞龙,谢峰能够上楼拯救自己。 “姑娘,在下也是待死之人,你就告知在下,也好让在下做个明白鬼如何?”陈浩眼神之中多了几分落寞与哀求。 紫鸢见一切均在自己掌控之中,便轻轻一叹道:“若非你招惹杜家,执意要斩首杜家之子,你又何必有此一遭!陈公子,你就认命吧!” 说着便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在烛光摇曳之下,显得寒光深深,冷气逼人。剑指陈浩咽喉,眼神中甚有涣散挣扎之色,脸上露出疲惫之色,但是片刻却恢复了冷意,双眼微眯寒光一闪便刺向陈浩! 陈浩见长剑向自己刺来,赶忙虚声喊道:“喂,姑娘,在下还有许多不明之处……” 本想再拖延时间,奈何对方不给陈浩机会,长剑已然出手,寒光而去,直击咽喉…… 第九十一章知晓的太迟了 陈浩见长剑已然要刺向自己,心中难免生出了悲凉之感。自己一身的武功,竟然被这蒙汗药给使了绊子。可谓是打了一辈子雁,最后却被雁啄瞎了眼睛。 此刻即便自己能够保持些许清醒,然而四肢无力又谈何逃出生天。 看来今夜便要将小命交代在这里了,真是悔不当初受此女子诱惑,否则又怎会沦落到这般光景。陈浩想到这里,心里当真是悔恨不已,悔不当初心中一软,悔不当初猎奇心切,悔不当初心志不坚,悔不当初太过大意…… 来时妇人拖鞋送晚唐,难道去时竟是少女青锋断恩怨?难道自己一生的生死,都要由女人决定不成? 想到此处虽有不甘,但是却也无可奈何,于是缓缓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等了片却未感到痛楚,这才睁开眼睛观瞧,赫然发现紫鸢手中长剑摇摇晃晃甚是不稳,再观紫鸢身子歪歪斜斜,神色涣散,额头已然有了些许汗水顺着玉颊流下…… 终于未能支撑住晕厥,单膝跪地,低着头重重的喘着粗气,陈浩能明显的看到,那玲珑凸凹有致的身段在不停的起伏,尤其是胸前的两处峰起,此刻更是起伏不定。 陈浩见状心中不由大惊,这是怎么回事,本以为自身今夜在劫难逃,却不想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陈浩也顾不上眼前这位美女刺客,为何此时中途收回长剑并露出痛苦之色。用尽身上所有气力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突然陈浩在看向闺房角落时,眼中露出兴奋之色。于是使出所剩无几的气力向那里爬去,因为他看到了洗簌台上一支花瓷洗簌盆。 磕磕碰碰的连滚带爬终于爬到了近处,随即将盆中的凉水尽数倾倒在自己的头上。一时间陈浩全身湿透,可谓是来了个透心凉。 然而陈浩却感觉莫名的舒爽,经过凉水的倾倒,让混乱的脑袋顿时清醒不少。四肢也渐渐的有了些许力气,这让陈浩不由一阵大喜。 但是陈浩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依旧小心谨慎的观察着不远处跪地上的紫鸢。他心里很清楚,凭借自己现在的状态仍旧无法轻易脱身。 见紫鸢久久没有动作,陈浩便小心谨慎的向门口而去。陈浩知道,若要逃离魔掌,必须夺门而出。 因为他知道,如此近在咫尺的几步之隔的距离,若是等众人前来,恐怕自己早已是死尸一具了,因此陈浩并非毫无头脑的选择大喊救命,激怒了这位美女开始得不偿失! 毫无阻碍的来到门前的陈浩一阵幸喜,只要打开此门便可逃出生天。有了外面的罗飞龙与谢峰接应,相信可保生命无忧矣。 然而就在陈浩双手触及门框之时,一个身影迎了上来。陈浩见状心中一沉,只能不甘的躲开。 一个闪身而过,陈浩站在不远处喘着粗气,额头已然开始渗出虚汗。抬眼向门口看去,让陈浩不觉一愣。 却见映入眼帘的紫鸢满脸通红,额头上的汗水不停的向下流淌。小巧的鼻子重重地呵着兰气。小嘴微张,薄薄的两片樱唇湿润性感,此刻却也水润异常。高耸挺拔的山峰却因牵引之力,而随之起伏不定呼之欲出。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身上早有暗伤不成。然而这也绝非是暗伤所凸显的症状,这明显就是发乎情理的春药表现…… 紫鸢娇喘连连的眼神,有些涣散的看了一眼陈浩,随后又迅速的转移离开,调整心**厉内荏的娇怒道:“哼!枉我看重与你是个谦谦君子,却不想你也是登徒之辈,竟然与茶中注入此等肮污之物,卑鄙!” 方才紫鸢的眼神陈浩看的是一清二楚,眼中的挣扎之色让陈浩不由一愣。茶水从煮茶到完成一系列工序,自己丝毫没有插手动过,何来下药一说。见紫鸢如此污蔑自己,于是便有些不悦道:“好一个卑鄙,当真是恶人先告状,若非你茶中混有蒙汗药,我又怎会在此!” “少废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自知理亏的紫鸢,也懒得与陈浩争辩,颤抖的右手提起长剑便刺向陈浩。 此时的陈浩有了些许余力,于是也不含糊便与之周旋在一起。 二人你来我往,对战的可谓是异常艰难。一个四肢不能全力,一个媚药入体不能自拔…… 然而越是激烈运动,越会激发媚药的药性,因此紫鸢可谓是面临挣扎崩溃的边缘。每刺出一剑,都需要耗费莫大的精力! 陈浩经过短时间对持,出了大量的汗水,倒是让身中蒙汗药的药性失去了大半,四肢也灵活了许多。 刺啦! 长剑一个诡异的偏锋便将陈浩的左臂划出一道血槽,顿时间血流如注,不消片刻便染红了周围的白色衣袖。 “好厉害的女刺客!”陈浩心中暗自震惊,身负媚药所扰竟然还有如此战力,着实出乎陈浩的预料。 再看对面的紫鸢早已成了真正的水人,紫色薄烟纱衣本就轻薄异常,此刻被香汗浸湿,不仅凸显玲珑有致的傲人身姿,还能若影若现的窥探其中三分春色。白皙的肌肤此刻已然附上了一层水雾更显得媚态重生。 陈浩看罢不由的暗自吞了一下口水,喉结不停的滚动着,双眼开始有些猩红痴迷,声音也开始有些一些沙哑…… 陈浩觉得此刻浑身燥热,之前在楼下之时的那种冲动感觉,此刻又袭上周身。身上的某些部分,也开始有了动态。 “方才楼下花酒之中,是你下的春药?”陈浩有些声嘶力竭的怒喊问道。自问自持定力非凡陈浩觉得自己有些反常,突然一个惊人的想法出现在脑海! 此刻陈浩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他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内犹如一只洪水猛兽正要破体而出! 听闻陈浩的话,紫鸢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看了看此时的处境,似有后悔之意。但是仍旧色厉内荏的冷哼一声娇喝道:“知晓的太迟了!” 此刻她只想尽快解决眼前也深中春药的陈浩,否则情况不容乐观…… 得到紫鸢的默认,陈浩心中不由一沉,方才有蒙汗药压制缓和春药的蔓延,尚且可以平静如常。然而此时蒙汗药的药性已然消失大半,剧烈的药性经过时间的推移,已然到达了个某个零界点! 想到这里,陈浩便全力的向外冲去。陈浩深知,若是不及时出去,恐怕会生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因为一个半遮半掩的妙人儿,此刻已经在他眼前晃荡。但是打又打不过无法制服紫鸢,身中春毒的他可谓是压抑与愤怒并存着! 然而紫鸢岂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今夜她势必要斩杀陈浩。于是二人又是一场你来我往的拉锯战,然而二人却真正的忽略了春药的猛烈…… 第九十二章天雷地火 一个欲要逃出生天,一个势必斩杀对方,二人可谓是目标不同,却是结果一样。二人扭缠在一起难分难解,一时之间也难分高低。陈浩此时心急如焚,即惊叹对方的实力如此之强,又艰难的压制体内的欲火。干渴的喉咙异常难耐,竟然此时忘却了呼喊求救…… 而长剑在手的紫鸢却是汗流浃背,白皙的俏脸早已被绯红所取代。眼神虽然恍惚但却保持一丝清明,艰难的挥动的长剑刺向陈浩。 噗哧! 一剑划破陈浩的右臂,疼得陈浩龇牙咧嘴疼痛难忍。不过这也让陈浩在疼痛的刺激下,有了些许清醒。 “可恶!”陈浩低骂一声,便要用身体撞向窗户。 此时他已经双臂负伤,再拖延下去自己怕是命丧黄泉。于是希望撞击窗户,希望引得罗飞龙、谢峰二人注意,上来好搭救自己。 心一横脚一跺,陈浩以自己此刻最大限度的速率,紧闭双眼向窗户撞去。 就在陈浩一股脑的撞向窗门之时,却发现没有之前预料产生剧烈的碰撞声,也没有丝毫因碰撞而带来的疼痛感。 取而代之的却是轻微的撞击与软绵绵的东西,嗯?这是什么?陈浩赶紧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软绵绵的娇躯。 淡淡的处子芳香,让本就有些迷离的陈浩顿时忘乎所以,体内的猛兽犹如脱缰的野马,似要奔腾而出。 原来在陈浩就要撞向窗门的那一刻,紫鸢挡住了陈浩。她又怎会不知陈浩此举的意图,然而手中的软剑方才打落在地,此刻手无寸铁只能用身体挡住陈浩。 二人的碰撞让紫鸢更加难以自控,本就炙热难耐的她,此刻在接触到陈浩宽厚的身体之时,所有的坚持与挣扎,此刻全线奔溃…… 陈浩见状不由暗自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短暂的疼痛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第一次,不能给了这个不明来历的女子手里。再往深层一点考虑,这不合规章的办事,恐怕到时候也不甚安全。 想到这里,陈浩坚决异常的、毅然果决、水火挣扎、天人交战的撇开诱人的身躯,继续向窗门扑去。 然而却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不能举步,低头一看,心中大急,心道本少爷好不容易经过思想的惨烈斗争与抉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舍你而去。现在你拽着本少爷的腿,难道真想天雷勾动地火不成? 此刻紫鸢在碰撞的那一刻,已然开始迷离其中不能自拔。见陈浩欲要抽身离去,便拼命的撕拽着不放,并且犹如游蛇一般爬向陈浩。 陈浩见紫鸢此刻的状况,便深知自己所中的春毒与眼前尤物相比还是差距甚多,只是不知,这施毒之人是到底是何人。若是紫鸢施毒,又岂会将自身沦落此种境地…… 陈浩突然萌生了一个‘乘你病要你命’的念头,但是手掌临空之时,却又下不了手,至于是何种原因,陈浩自己也说不清楚理不明白。 或许是杀了此人,自己或落下一个不明不白的官司命案;或许是杀了此人,连自己也感到颇为遗憾吧。 缓缓的收手,双眼猩红的瞥了一眼此刻亵衣凌乱、媚眼如丝的紫鸢,最后艰难的转过头去,嗓子艰难的吼出不知名的声音,毅然决然挣脱束缚向外而去。 砰! 身体轰然倒地的声音在闺房之中响起,然而对于房外来说只是轻微的响动。丫鬟亭亭玉立于房外,只是嘴角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躺在地上的陈浩龇牙咧嘴疼痛难忍,就在方才自己要抽身离去之时,却让脚下的紫鸢小妮子来个釜底抽薪绊倒自己。 一个重心失位的倒下,顿时让本就状态不甚良好的陈浩顿时头脑昏昏沉沉,又加上双臂受伤有些难以撑力,试图几次起身却不见效果。 正要连滚带爬起身之时,一个身体慢慢的爬上陈浩身躯。陈浩定睛一看,一张如花的容颜,眼波流转,秋水欲滴,春意撩人。 接着游蛇缓缓而来,鼻尖双触,轻轻揩磨,激发鼻翼鼓动,玉体所散发的香汗,引入兰麝气息让陈浩此时血脉膨胀。 此时紫鸢头发早已散乱不堪,却无端多了一丝妩媚。小脸娇红,紧咬的嘴唇勾起了更烈的欲火发抖的娇躯显得柔弱娇嫩,修长的**恰到好处骑在陈浩的腰上,构成一幅让人忍不住邪恶身扑幻想的画面。 本就有些毒火攻心,难耐异常的陈浩,此刻哪里还经得起这般挑逗,于是身体百位随即迎合而来。陈浩此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既然无力抗拒,那便默默地承受这吃亏而又旖旎的一刻…… 陈浩被感官刺激得呼叫连连,弯起了腰身,两人的头便紧紧靠在一起。眼看紫鸢樱桃般的红唇就在自己眼前,陈浩也顾不得太多,伸嘴便吻上了自己娇艳欲滴的温唇…… “唔……”紫鸢被陈浩的一吻顿时火焰高涨,低声呢喃的哼动了一下,却不知哪里传来的**,反而张开小嘴。把陈浩的舌头迎进自己嘴里,并主动伸出香舌和他交缠在一起。 扭曲的身姿在地上不停的滚动着,不停地将衣物尽数褪弃,在冉冉的灯光之下,映衬着无限春光…… 闺房之事自然不足与外人道哉,而楼下依旧莺歌燕舞,好不快意。 “谢兄弟,这快一个时辰之久,为何公子还未出来?”罗飞龙看了看楼上,有些疑惑的自语道。 谢峰饮酒自语道:“罗大哥,是你力推公子上楼教授紫鸢姑娘音律,又何必在意多等片刻呢?” 罗飞龙见谢峰很是淡然毫无担忧之色,有些不悦道:“他不是谢兄弟妹夫,自不会过分多想!” 谢峰见罗飞龙如此,不禁露出少有的笑容道:“罗大哥且放宽心,风流才子自古便有如此风雅之事……” “洒家是担心公子的安危,毕竟一路而来凶险甚多,时刻不得不提防!” “罗大哥不必担心,公子不会有事!”谢峰脸色淡然的看了看楼上禁闭的闺房,片刻之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时间流逝总是在不经意见悄然而过,渐渐的落尘阁里的客人渐渐的少了很多。直至夜近三更,落尘阁大厅之中已经鲜有客人。 闺房中零落散乱的陈杂横生,衣物也是随意的零落于到处都是。陈浩平躺在地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房顶,此刻他已然清醒过来,神思方才的种种过往,心中不免有些恍若梦中。 又侧头看了看怀里软弱游蛇的紫鸢,却发现这小妮子双目紧闭,不禁暗自一乐。双目微闭,眼球却在滚动,心道你装假寐也要装的像一点。 “勾引本官之时,伪装之术如此精湛,为何此时却是这般的低劣!难道这才是真性情吗?”陈浩心中戏谑自语。 陈浩缓缓起身,随后将紫鸢环抱于床榻之上,用锦被盖上,这才很是不舍的起身拾掇衣物。然后边穿衣服边自语道:“你还要假寐到何时?”说着顺手拍了一下修长的**。 一巴掌的刺激,让紫鸢再也装不下去了,瞬间本就绯红的的俏脸更加红霞纷飞。然而眼神却是异常的清冷,恨意非常沉默不语。 陈浩见紫鸢如此仇视的看着自己,又见身体微微颤抖,心中不由一乐道:“别逞强了,方才你可是虚耗不少体力,再者你那里……还是少动为妙!” 陈浩的话与游离的眼神,让紫鸢羞得似要滴出血来。双拳紧握,怒目而视羞怒道:“陈浩,你混蛋、畜生!” 说着欲要起身,却被陈浩扶其双肩用力按下,二人近在咫尺,紫鸢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峰峦叠嶂的起伏不断,让平静下来的陈浩又一次有了心血来潮…… “杀了我,否则我必杀你!”紫鸢见陈浩盯着自己的酥胸目不斜视,于是银牙紧咬羞怒的厉声道。 陈浩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我本无仇何必非要生死相见?你是刺客替他人做事,这一点我不怨你,但是你这里是不是糊涂了?”说道这里陈浩轻轻地点了点紫鸢的脑袋,有些无语道。 “我清醒之极,任务未成,毁我清白,今日我紫鸢若是不死,来日定会取你狗命!”紫鸢声色俱厉的娇斥道,瞳孔深邃似如利剑,让人不寒而栗。 第九十三章扬长而去 陈浩与紫鸢对视良久,最后轻轻一叹,这与女人本就不能用常理与之对话。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确是把人家从少女变成了少妇,虽然自己处于被动,而且是在自己‘极不情愿’的情况下。 陈浩也知道,在这个时期女子的贞洁较之于后世,还是十分看重的。若非如此,也不会让一位身手不凡的女刺客,此时如此状若痴狂,方寸大乱…… “紫鸢姑娘,若不嫌弃本官可以娶你!你看如何?”陈浩面露尴尬的转过头去,脸色有些僵硬。谁让自己把人家不给办了呢,既然做了,那边承担自己的责任。 若说陈浩此生最大的敌人莫过于女人,可以在任何场合面对任何人可以思绪千缕,风轻云淡的面对世事。然而却是在女人面前一支手无举措,方寸有失。 紫鸢闻听陈浩此话不由一愣,但又见陈浩转过脸不愿直视自己,于是一股无名之火陡然冲向脑门,冷声怒道:“可怜我?!” 陈浩没有搭话,而是将散落一地的残衣破衫拾掇到床前,最后无加修饰直言道:“重要吗?” “当然!”紫鸢赶忙追问,旋即又发觉自己此刻言行举止有些失态,于是眼神闪烁不定看向远方。 “以后你便会知晓,今夜本官与打个赌如何?若是你赢了,不但重归自由而且可以完成任务!”陈浩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满脸杀气的紫鸢道。 “条件!”紫鸢脸色依旧阴沉,她不会相信陈浩没有下文。 “若是紫鸢顾念输了,便要答应本官三件事,当然这三件事决不为难与你,也不会有悖于道义……你看如何?” “说!” “离杜湛判刑问斩还有两日时光,本官再给你两次机会刺杀,若是三次未遂,那便是你输了,就要履行承诺!” 紫鸢脸色变了变,短暂的陷入沉默静静思量,如今人为刀俎自己为鱼肉,也只有暂先应下,来日便取其性命岂不是手到擒来。 对于自己的身手紫鸢还是信心十足的,若非今夜陡生变故,眼前的这个贼子早已死于自己剑下…… 见紫鸢沉静思考,陈浩也不急着追问,来到茶案上倒掉原来的茶水,又重新沏了一壶好茶。 当打开茶壶之时才发出原来此茶壶非同一般,壶中构造陈浩重生前倒是见过。此壶名为阴阳壶,曾经陈浩为此还特意订购了一件以待研究。 一半盛香茗,一半装着蒙汗药的阴阳壶,顿时让陈浩前后的思绪串连在一起。 就在这时久久未说话的紫鸢,带着面无情感的声音沉声道:“好,我答应你!” 陈浩手执茶壶来到床榻前,有些讪笑道:“好一个阴阳壶,一半盛香茗,一半装着蒙汗药的阴阳壶。让我猜一猜你们设的局!” “杜林因本官告知三日后就要直接问斩,于是便狗急跳墙。然而此时扬州大局尽在本官的掌控之中,他杜林只能暗中刺杀,这杜家真是一个尿性,都爱好背后捅刀子,杜棕如此,这个杜林也是如此……” 说道这里陈浩一阵鄙夷,这兄弟俩还真是一奶同胞,只是不知会不会双双共赴黄泉。想到这里,陈浩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见紫鸢沉默不语,陈浩便有自言自语道:“因此杜林便想到了你,监军府戒备森严你好下手,于是便想起来这个以填词为噱头,特意引起本官的兴趣!”说道这里陈浩特意回头看了看紫鸢。 紫鸢面无表情道:“不错,众所周知你此前扬州太湖诗会,使其自负长短句群首的于浩也甘拜下风,足以见得你填词也深有造诣,听闻于浩也无法下笔之曲,定会让你兴趣陡增,不请自来……” 陈浩听罢暗自点了点头,这紫鸢果然抓住了所有男子的共性,那便是害死人的好奇心。再者便是人的一种好胜的对比之心。 “若是本官因事务耽搁,三日之内未能到此,恐怕紫鸢姑娘会亲自上门拜访吧!”陈浩是笑非笑道。 紫鸢冷哼一声没有作声,算是默认了陈浩猜想。 “之后便在本官用的酒杯上做了手脚,涂抹了春药竟然尚不自知,着实是过于大意!”陈浩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本以为改换装扮便会安然无忧,岂会料到自己出府之时便被人给盯上了,而且还差点因为大意丧命于此。 陈浩想来,若是真的丧命于此定会引起轰动,不知史官与后世怎会评价自己,会不会点评:大唐年少才子陈浩陈翰林,身兼黜置使巡视淮南道,行至扬州因眷恋青楼,被刺杀于落尘阁,年少风流早逝,可乎悲哉! “哼!算你不愚!”紫鸢冷哼一声,讥讽的瞥了一眼陈浩。 “美色佳人在前,又有春毒暗流涌动,即便本官不想留宿于闺阁,也身不由己……好精妙的计划。”因为陈浩知道,这春药量的拿捏着实是有度的,绝非外行之人所能掌控。 用量过多症状就会太过明显,引起中毒之人的怀疑与提防;用量过少便不会起到应有的效果,便不能牵住对方身心。 “时间推移,毒火攻心定会口干舌燥,你便沏茶以待之。那时的本官因为口干舌燥,眼神涣散,定不会仔细谨慎检查,便急促的饮下有蒙汗药的茶水……之所以未使用毒药,想来也是为后路做准备吧!” “哦?后路?”紫鸢惊异的瞥了一眼陈浩,眼中有了一丝触动。 陈浩包扎好伤口,又在闺房找了一件蓝色长袍。虽然有些宽大,倒也算合身,见紫鸢问及便煞有深意道:“若是本官刺死于你的闺房,你便打开窗门将凶器藏于秘处,然后撕烂衣物,假作惊恐之状大喊救命,营造出一副带人入室行凶,随后逃走的假象。如此而来,本官一死杜家便可一手遮天,那时你与落尘阁便洗脱了罪名。 但若是本官服毒而亡,你与落尘阁都逃脱不了干系,即便杜家势大,黜置使死于扬州,也会让你等成为替罪羔羊!” 陈浩的话让紫鸢瞳孔收缩,惊讶的看着侃侃而谈,而又是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陈浩。嗓子百转了多次最后还是失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猜的!” “猜的?哼!” 陈浩见紫鸢鄙夷的看着自己一眼,于是便调侃道:“可惜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害人终害己!” “你!……” 紫鸢一怒之下又要起身与陈浩厮打,奈何之前陈浩为防止偷袭,用银针在其身上封住几个大穴,使其不能动其分毫。 “别白费力气了,几处大穴已被封住,即便你武功高绝也无计可施!”陈浩见紫鸢因为挣扎不停扭动,额头已然渗出些许香汗,于是便摇了摇头轻轻的用衣袖,替她擦拭汗渍。 见陈浩温柔的替自己擦拭汗渍,心中的愤怒顿时消散不少,脸色依旧清冷异常。只是眼中变得柔和了许多,然而嘴上却依旧冷言道:“少殷勤!何时放我自由?” 陈浩没有回答,待擦拭完毕便起身向门外走去,轻轻的打开房门却见丫鬟站立门旁等候,见陈浩安然无恙的走出,眼神莫名的惊讶非常,一时语塞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浩见状洒然一笑,又回头看了看卧榻上紫鸢,旋即对丫鬟轻声道:“紫鸢姑娘身体不适,记得近日禁食用辛辣之物……” 陈浩说完不待丫鬟反映过来,便转身离开闺阁向楼下扬长而去…… 第九十四章暗夜魅影 待陈浩回到监军府已是天将五更,请来郎中将受伤的左右手臂做了的包扎。见到陈浩脱下外衣露出血渍的双臂,罗飞龙不禁吃惊道:“大人,你这是剑伤……” 陈浩讪笑道:“无妨,些许小伤不足为虑!” 见陈浩如是说道,又回想此间过往便恍然大悟,于是便愤怒到:“莫非落尘阁之中有刺客不成,待洒家带人荡平落尘阁!” 说着便要冲出书房,却被陈浩上前将其拦住,陈浩猛然移动,却又将伤口撕裂,顿时双牙相错面露狰狞,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水来。 陈浩自出了落尘阁便一路强撑疼痛到此刻,然其所受的剑伤不可谓不深,虽然未动筋骨并无大碍,但也疼痛异常。 罗飞龙见状心头一紧,刚忙扶着陈浩缓缓坐下。就在这时,谢峰从外面进来行礼道:“大人,有密函!” “哦?”陈浩眼前一亮,心道京城总算给自己回函了。 陈浩接过信函打开一看,是白敏中所写的书信。看罢信中内容,陈浩微笑渐渐的浮现在脸上。思忖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果然减免了多余的徭役。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也算尽力自己最大努力。信中白敏中也给自己分析了京城的动向,嘱咐自己须得小心谨慎…… 陈浩对此没有太大的反应,当谋杀杜棕之时,就料定会有这样种情况。然而让陈浩一丝感动的,便是这个亦师亦友的白敏中。有时候陈浩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来称谓这位宰辅大人。 陈浩与太和县王百川以叔侄相称,而白敏中又是王百川恩师。根据这个推论,陈浩应该称之为师公也不为过。然而陈浩又与白敏中其子白世言兄弟相称,那么陈浩称其为伯父也无何厚非…… 陈浩每每想到这里,总是不禁苦笑,看来以后只能套用那么一句术语:各论各的交情。 谢峰见陈浩脸色此刻惨白,便关切问道:“大人是否身体不适?” “额,不碍事!”陈浩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 陈浩此话让身旁的罗飞龙可不愿意了,站起身来嚷道:“不碍事?伤口至深,再深一毫恐怕骨裂也未尝可知!” 谢峰一听不由愧疚行礼道:“都是属下失职,未能保护大人周全,才让落尘阁歹人有可乘之机……” 谢峰的话让一旁的罗飞龙也颇感有愧,当初可是他一味着推攘陈浩上楼的。 谢峰有些阴冷道:“未曾想紫鸢此女蛇蝎毒妇,竟然要刺杀大人,实乃是可恶至极!待属下将她擒来任由大人处置!” “嗯?谢兄为何断定本官身上之伤不是误伤,而是落尘紫鸢姑娘刺杀本官呢?”陈浩饶有兴致的抬眼问道,双眼含笑似有深意。 “额,出府之时大人无受伤迹象,只在落尘阁大人暂时远离我二人。况且闺房中只有大人与紫鸢二人,不是她有会是谁?”谢峰未曾想陈浩会由此一问,虽然有些疑惑但仍旧郑重答道。 “何以断定只有本官与紫鸢姑娘二人?”陈浩又问道。 未等谢峰搭话,罗飞龙此刻面露惊讶插话道:“莫非室内有刺客埋伏?” 谢峰一听罗飞龙双眼一愣,旋即立马前歉意道:“是属下考虑不周!” 陈浩沉默片刻,抬眼看了看二人最后微微一笑道:“二位也无需多猜测,确如谢兄所言,是那紫鸢姑娘所伤,受雇于杜林!” “果真是她,那为何大人未将其擒获?” “正该如此,如此歹人便该受牢狱斩刑之苦!” 陈浩却无甚脾气道:“不止这次刺杀,这两日还会有两次刺杀,这也是本官与他的约定!” “约定!?”罗飞龙与谢峰二人不禁有些疑惑了,两位生死之敌竟然还约定刺杀,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先例,实属一大奇闻。 陈浩见二人一副无知状,便神秘一笑道:“诸葛孔明七擒孟获,相信二位不会不知……” 而罗飞龙却是有憧憬并带些许疑惑道:“这诸葛孔明真乃好汉也,竟能七次擒获一人。然而这诸葛孔明脑袋也够愚蠢的,擒获七次竟然还是让孟获逃了六次……” “咳咳,罗大哥正解,千古之谜你却一语道破天机,真相了……”陈浩被罗飞龙这句独特见解,给整的是哭笑不得。 谢峰也面露尴尬道:“诸葛孔明此人,属下倒是曾经有闻,三国时期的名人,然大人所说的孟获,属下浅薄,未有听闻!” “额……”陈浩一拍脑袋暗道一声糊涂,自己竟然把明朝《三国演义》的段子放在唐朝。 《三国演义》本就是小说,虚构架空的不知凡几,故此又有几分能够当真。况且又是与两位习武之人言说,要是知晓才是怪事呢。 最后陈浩不得不站出来结束这个毫无意味的话题,继而沉声道:“只是知会你二人一声,未来两日须得加强防御!” “是!”两人沉声应是,家天色已晚便退出了书房。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陈浩不禁陷入沉思,最后蔚然一笑的抬头望月自语叹道:“但愿是自己多虑了!” 又是一个安静的夜晚,黑暗笼罩着大地,好似数黑魆魔要搏人而噬的样子。几点繁星点缀星空,骤风吹过使得树木枝叶左摇右摆婀娜多姿。这时黑夜中窜出的一个少女来,浑身穿着黑衣,姿态婀娜却又行走若飞,直向前面溪边的监军府闪去。 此少女正是落尘阁的紫鸢,经过一日的休整,本就练武之人的身子,恢复自然要快上许多。此刻一身夜行衣便是要进监军府刺杀陈浩,旅行当日闺房中的赌约。 小溪从东南山中曲折流来,水声淙淙,如鸣琴筑。轻巧的攀上院落旁的柳树上,紫鸢举目观瞧,便见监军府,崇楼峻垣,气象森严。见后院灯火通明,兵丁尽皆聚集在此。 紫鸢见状,嘴角露出一道绝美的弧线,心道如此大张旗鼓,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心道这里便准备屈身向别处寻找。然而就在她要退出后院之时,却听见众人把守的厢房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紫鸢停下驻足,便听到房门陡然打开,随即从中走出两人。 “大人,您臂膀之伤虽未及筋骨,但仍不容小觑,请大人按时服用汤药便于早日康复!”一五十岁上下的郎中卑躬谦谦的叮嘱道。 “咳咳!有劳了,失血过多而已,不碍事!刘校尉替本官送送沈郎中!”陈浩脸色苍白的示意身旁的刘校尉道。 “小民告退!”沈郎中行礼转身跟随刘校尉离开了后院。 陈浩看了看夜色,有低头轻叹一声便转身进入厢房。而远处树上的紫鸢,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伊始看到陈浩就在后院之时,心中一喜,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夜定能手刃陈浩。 但是当听到郎中的叮嘱之时,有听闻剧烈的咳嗽声,不知为何心中沉寂多年的心渊,有了一丝的牵动。这是她身为刺客十年来,第一次有了这般悸动。随即狠狠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今夜必须完成任务,他必须死……”想到这里,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深邃清冷。 第九十五章掉入陷阱 监军府后院灯火通明,过往巡哨的队伍轮回值班,罗飞龙与谢峰二人各自把守厢房两侧,处处透露着森然之气。 突然一阵劲风而过,吹动庭院石灯光影颤动,忽明忽暗。接着一阵急促的响锣声打破了宁静的夜晚,接着便传来陆长庆急促的脚步声。陆长庆来到厢房门前正要禀报与陈浩,便听到陈浩有些咳嗽的悠然问道:“外面为何如此喧哗?” “大人,属下正要禀报,膳堂突然燃起大火,属下恐歹人声东击西,故此前来保护大人!”陆长庆谨慎的沉声道。 “嗯,无妨,你可引领部分守卫前去救火,去吧!”陈浩轻声说道,言辞虽轻但却意蕴不可置疑的口吻。 陆长庆本要劝阻,因为私下里也听罗飞龙说过,近日便会有人进府刺杀大人,因此才格外小心谨慎。此刻却要调离守卫前去救火,万一歹人前来行刺恐有不测。但是听大人言语甚是坚定,又见罗飞龙、谢峰二人在此保护。便不再说辞,转身招呼一队护卫向膳房而去…… 陆长庆刚带人离开不久,监军府的喧哗未尽,突然从南方院墙处柳树上陡然一道寒光向院中射来。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罗飞龙疾射而来,罗飞龙陡然感到疾风而过,心知不妙一个侧身躲过箭矢。 一支箭矢顿时让后院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众人均是严阵以待兵戎相对。陈浩循箭矢方向,向南墙的柳树望去。见柳树枝叶颤动,有黑影隐没于其中。顿时心中大怒,冷哼一声抄起青铜槊便向南边飞奔而去。 谢峰正要阻拦,然而罗飞龙已然急窜出去,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这罗大哥还真是个急性子,为了给大人报仇也不用这般着急吧。 然而还未等谢峰静心防守,却见北墙的柳树上,也是一到寒光向谢峰而来。这一次众人都有防备,谢峰自然也不例外,轻松的躲过箭矢,却也见北墙的柳树上黑影攒动,谢峰不禁疑惑,难道刺客不止一人? 又见书上黑影似要逃脱,谢峰心中大急,于是招呼众人道:“诸位保护大人,谢某去去就回!”说着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众人见两位皆以离开,便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大意。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黑暗中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将众人制服在地,随即向厢房冲去。 冲进厢房的正是蓄势待发的紫鸢,此刻她冲进厢房见昏暗的灯光下,床榻上坐着赫然便是陈浩,此时陈浩正在剧烈的咳嗽着,眼哂然盯着自己。 紫鸢与之短暂的对视,竟然心生无力之感,她知道是自己的心理在作祟。于是又紧紧的攥住软剑,定了定神继而冷声道:“你输了!” “咳咳,哦?为何非要执意如此?”陈浩脸色阴暗的轻声问道。 近在咫尺之间,紫鸢有信心在几招之间解决掉陈浩,因此并不担心陈浩拖延时间等待众人的回援,于是冷清道:“任务!” “不论善恶?” “只杀该杀之人,这也是为何门外侍卫只是小伤昏厥,而非一剑毙命!” 此刻双门紧闭,而门外却是热闹非常,罗飞龙与谢峰听到打斗之声便知不好,折身回来正要冲破房门,却听到陈浩对着门外冷声道:“全部退后,若无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陈浩看看了紫鸢自讽的自语道:“呵呵?本官倒成了该杀之人!”旋即也懒得与之言语,便侧过身子沉声道:“若你认为赢了便过来取本官这条命吧!” “哼!受死吧!”紫鸢见陈浩无视自己的存在便心生恼怒,她实在不知一副病态的陈浩,又有何种倚仗,即便是假装病态又岂会是自己的对手。 手持软剑向床榻上的陈浩刺去,身法快似闪电。然而坐于卧榻上陈浩却神色异常,没有一丝的慌张与举动。 待紫鸢临近榻前,软剑将要刺向自己身体时,陈浩嘴角诡异的生出不易察觉的弧度。紫鸢时刻观察着陈浩的举动,见陈浩露出些许微笑心中不由一沉,一种不好的感觉萦绕心头。 欲要退回之时却已然迟了,却见陈浩轻轻的拍了拍床榻上两个突起的铁质按钮,接着便陡然从头顶落下一块三尺见方的铁饼。 紫鸢听到头顶有动静赶忙抬头,与此同时用软剑抵挡,并欲借着相持之力退出危险圈。然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个三尺见方的矩形陷阱陡然出现在脚下,顿时脚下一空便陷了下去。本以紫鸢自身的灵活功夫可以跳脱出来,奈何上有铁饼重压,下有深坑无以借力,于是便被硬生生的压了下来。随即铁饼一声响动,便恰好的切合了陷阱的入口。 所有的情况都在一瞬间发生,又在一瞬间结束。 “诸位进来吧!”陈浩面色潮红的轻声道,自从昨日受伤之后,又加上偶感风寒,便一直高烧不退,便一直干咳不止。 呼啦一下子众人全部涌入厢房,见陈浩安然无事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大人,这女子该如何处置!”陆长庆指了指铁饼躬身问道。 “将她打捞上来!” “是!” 众人打开铁饼,将紫鸢从陷阱的水中打捞上来。此刻紫鸢已然昏迷过去,于是众人很顺利将其捆绑起来。最后在陈浩的示意下,用冷水将其泼醒。 待紫鸢缓缓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被捆绑在地上。于是挣扎了几下无果后,便冷眼鄙视陈浩道:“用此卑鄙伎俩胜之不武,竟然在水中撒下蒙汗药!” “哦呵,卑鄙?咳咳,水中不下蒙汗药,又怎能如此轻易稳妥的将你打捞上来?况且这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何不妥?”陈浩双眼微眯的饶有兴致道。 原来榻前的陷阱,不仅有两丈深许,而且其中灌有一丈深的冷水。冷水混有蒙汗药,以便于在紫鸢掉入之时,灌上几口冷水,这般也好将此危险人物抓获。可怜的紫鸢不但喝了大量含有蒙汗药的冷水,而且差一点溺死于其中,因为如此美女杀手竟然不识水性。 “哼!落入你手生死听凭!”紫鸢知道自己理亏,便冷哼一声扭过脸去不再言语。 陈浩来到茶案前呷了一口苦茶,缓解了下咳嗽带来的口干舌燥,这才对着紫鸢笑道:“赌约尚未结束,何谈生死,你走吧!” 第九十六章千年一叹 “大人,您不能放了此等危险刺客!”陆长庆上前极力劝阻。 “大人,陆都尉说的极是,切不可放任此人离开!”谢峰也极力劝解道。 “洒家也认为不能放了此女,否则会给大人您带来杀生之祸!”罗飞龙看了看一脸平淡的陈浩,最后担忧的沉声道。 紫鸢见陈浩说要放自己离去,心头也是一怔,此刻她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越来越难以捉摸。难道他就如此自信能够再一次擒获自己吗?是过度的自信还是……她不敢往下想。 陈浩环视众人,继而双眉微皱的沉声道:“没听清本官的命令?” “大人!”众人众口如一的疾呼道。 “放人!违令者斩!”陈浩声色俱厉的低喝道。众人见陈浩认真起来,便不再强词,上前松开紫鸢并推出厢房。 被推出厢房的紫鸢,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再一次失手。更没有想到陈浩真的履行了诺言果断的放了自己。此刻百感交集不能名状,有些茫然的向府外而去。自己自负的伎俩,在这位年轻人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你尚有最后一次机会,本官恭候大驾。咳咳,下次本官会独自迎接紫鸢姑娘!”陈浩脸色潮红的咳嗽起来。 耳边想起陈浩的声音,紫鸢不由驻足,沉默片刻清冷道:“哼!下次便是你的死期!”说完没有回头便疾步消失于监军府。 看着紫鸢消失的身影陈浩不禁摇了摇头,不知可否的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个倔强的女子!” “大人,我等在树上发现此物!”谢峰将两支十字弓送与陈浩面前。 陈浩定睛一看眼中神采异常,拿起十字弓不停的抚摸着。心道这便是唐代的弩弓吗?今日却是见到真身了…… 对于弩的认知陈浩还是深有体会的,曾经便阅览过关于弩的资料,尤其是对诸葛连弩颇有研究。虽然陈浩知晓这诸葛连弩或许并非诸葛亮所创,但是却是冷兵器时代的大威力杀人武器! “除此之外还有何发现?” “南北柳树上均有草人一个……歹徒不知去向,还请大人治罪!” 谢峰与罗飞龙二人面露羞愧之色低着头,由于鲁莽竟然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因此导致陈浩身陷险境实属失职。重要的是,二人追击而去却未能抓捕刺客,却是无功而返。 陈浩看了看弩的悬刀(扳机)有断了的细绳,不禁晒然一笑道:“无妨,自始自终便是她一人罢了,你等岂能抓获到那没影的放箭之人?” “大人,这弓弩分位于南北不同方位,一人之力又岂能为之?” 见众人问及刺客是如何控制弩箭发射,陈浩指了指固定悬刀(扳机)上绳子,神秘一笑道:“一条绳子便是此种关键,刺客利用绳索远距离遥控,不但可以同时发射,而且可以远离凶险之地!一人控制双弩又有何不可?” 陈浩的解说让大家恍然大悟,均是暗叹刺客的高明之处,还好陈大人早有布局,否则恐怕当真是凶多吉少。 陈浩也心中暗叹此女子的厉害之处,先是声东击西膳房失火,后是草人为假象,释放弩箭引得罗、谢二人前去追捕!心道这妮子当真是聪慧,竟然想到如此妙招…… 第三日夜晚,明月高悬皎洁如磐,星辰点点萤火难眠。监军府后花园翠云亭中,陈浩独自饮酒赏月。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一样的夜晚…… 陈浩执酒对月长叹:“月是故乡明,人是家乡亲,奈何回眸一轮回,几度哀思,千年一叹……” 无意来此大唐,却让自己远离了双亲来到这里,自此成了天涯永隔。身为家中独子却英年不幸而死,相信父母定会痛彻心扉。而自身魂落大唐,却不能与家人得以一见,纵使自己拥有天下又有何用。若能扭转乾坤时光轮回,自己甘愿放弃自身的一切回到父母身边。 想到这些,陈浩便在翠云亭旁摘下一枚竹叶,双手持平放于唇上,接着一声清脆的丝竹之音响彻于寂静的院落。 忧郁低沉的哀伤之音,从陈浩的口中缓缓传递而出,似那杜鹃啼血,又似冥思苦楚千年音。如泣如诉,感伤莫名。 父亲欣慰一笑轻拍肩膀的一幕,让自己泪眼朦胧;母亲将一碗自己不舍得吃的回锅肉,端给自己吃的一幕,让自己心在泪流…… 陈浩的双手在不停的颤抖着,双目微闭完全沉浸其中。当曲子吹奏到中段之时,陈浩的双目留下了两行清泪,泪水打湿了竹叶,也打湿了此时的心。泪入口中咸淡自知,却让倾泻而出的曲子增添了几分低沉与厚重! 曲至尾声万籁俱进,仿佛整个天地都因此曲,而莫名哀伤静默一般。陈浩双眉紧皱泪如雨下,痛苦挣扎的闭上双眼吹完此曲。待曲终之时,陈浩双手紧紧的握住早已打湿的竹叶,双手微颤的沉默不语。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饮酒赏月?”陈浩缓缓的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继而轻轻叹道。 话刚说完便从黑暗处走出一道黑影,待来到近处露出清丽白皙的俏脸,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紫鸢,只是双眼有些微红罢了。待走到离凉亭不远处便停了下来,谨慎的并没有靠近翠云亭。 “你的那些侍卫在何处?”紫鸢有些疑惑的问道。因为她早已来到监军府,却发现整个监军府却是空无一人,只留下陈浩一人独坐在后院亭中。 “昨夜本官早已严明,这一次本官独自与你相见,因此他们被本官遣散出了监军府……” 紫鸢一听不由一愣,此前认为陈浩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岂知会是真的单独会面。这让紫鸢一时间不知道陈浩到底是玩什么把戏,她感觉自己永远摸不到陈浩的脉搏。 陈浩见状清冷道:“紫鸢姑娘大可放心,这翠云亭周围乃是坦途,不会有陷阱!” 紫鸢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见陈浩脸上仍有泪痕,便问道:“方才你所吹奏曲子,是为何名?” 陈浩没有搭理紫鸢,单膝落地的坐在回栏上独自饮酒,一酌一饮甚是惬意。 而不远处的紫鸢见陈浩不答理自己,心生恼怒之意。方才在暗处听闻陈浩吹奏此曲,便情入其中不能自拔。仿佛进入了那无尽的思念与挣扎的无助,从未流过眼泪的她,此刻却因此曲双眼微红。 这时她第二次见到陈浩现场吹曲子,之前落尘阁一段悠扬的笛声,不仅深刻浸透了她的内心,也让她心中视陈浩为知己。自恃痴爱音律的她,自然不想杀害陈浩,奈何任务在身,不得已而为之。随后便是陈浩毁了她的清白,才让一股怨恨之火油然而生,誓要杀死陈浩以解自身之辱…… 此刻听了陈浩的曲子,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牵动,最后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似的轻声道:“今夜便是别离,何不将此妙曲留予后人?” 陈浩听罢不由一愣,酒壶悬于空中,随即哈哈大笑道:“好一个留予后人,胜了我再说!”说着一拍桌案长枪跃起,陈浩握枪便刺向不远处的紫鸢。 紫鸢见状不由一愣,但短暂的愣神之后便抽出腰身软剑迎上陈浩。月光下二人便战在了一处,你来我往,剑若蚕丝紧绕相随,枪若游龙神首末尾。 陈浩知晓紫鸢武功了得,因此处处小心不敢大意,于是将方才的悲伤中愤慨全部倾洒在紫鸢身上,竟然一时忘却了手臂上的伤痛。而紫鸢却是心中大惊,没想到陈浩用起枪来跟换了个人似的,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然而最让她惊讶的是,这一套枪法使出,让她有种是曾相识的感觉,莫非是…… 紫鸢一分神便方寸大乱,陈浩见状心中一喜,一个侧风走蛟龙直抵对方颈部。 第九十七章追根溯源 夜风清冷,寂静的院落中陈浩长枪制服了紫鸢。 “你输了!”陈浩长枪收回,立枪一旁直视紫鸢。 紫鸢眼神清冷却难以掩饰落寞的心情,久久的驻立后轻声道:“愿赌服输,说吧,哪三件事情?” 见紫紫鸢如此干脆利落,陈浩有些失笑:“本官知晓你等刺客向来受人所雇,收钱杀人,不论对方善恶与否。然而本官能看的出,你不是那种善恶不分是非不明之人,因此才有了这个赌约,便是让你心服口服!” “哼!雇主实乃恶人,你也绝非纯善之辈!”紫鸢讥讽的冷哼一声。 “哦?我陈浩自魂生大唐以来,自问无愧于天地,也无愧于所有人,额……咳咳,即便是对于你,虽有一丝愧疚,但也是你先有不轨之心,与人何忧?”陈浩说道紫鸢之时,脸上露出了莫名的尴尬之色。 紫鸢听闻自身的清白被陈浩说的如此情有可原,心有不悦的痛斥道:“身为黜置使,巡查淮南各州竟然私吞赈灾巨款,降临扬州屠杀数百兵将,其后查抄监军府收受贿物无数……此等众多可耻之举,安敢言及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众人?你良心何在?” “哦?这些是杜林告知与你的?”陈浩回到亭下施施然的坐了下来。 “这些还需他人告知,昭昭日月,谁人不晓?”紫鸢义正言辞颇为鄙夷道。 陈浩听罢先是失声轻笑,随后便哈哈大笑起来,最后指了指不远处的紫鸢道:“好一个良心何在,好一个昭昭日月,谁人不晓……” 旋即面目清冷似若秋水一般厉声问:“本官身为黜置使,无需向你解释什么,也无需让你明白什么,但是本官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所述以上总总,本官依旧无愧于心!” “再者你身为刺客,本官做了什么犯了什么法,又与你何事?本官许你第一件事情,便是归附本官麾下!”陈浩言辞犀利的语言攻击道。 “休想!”若是以后整日面对一个毁其清白的恶人,紫鸢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难道你想违背承诺?本官要求可曾越过道义底线?又可曾过分为难与你?”陈浩冷声问道。 “你!” 紫鸢轻哼一声没有搭话,但是瞥眼看着立于一旁的长枪似乎想到什么,于是有些惊异的问:“你姓陈?” 陈浩一听乐了,这问题问的怎么这么毫无缘由,更是莫名其妙:“你早就知晓,又何须一问!” “确定不姓罗?”紫鸢心有不甘继续问道。 陈浩一听,有些皱眉疑惑道:“为何非要姓罗,莫非紫鸢姑娘瞧不起陈姓之人?” 紫鸢见陈浩不似在说谎,眼神中有些落寞但仍旧不甘的问道:“你枪法师从何人?” 紫鸢的话让陈浩不由一愣,敏锐的陈浩感觉这其中必有联系。无缘无故问起姓氏,又问及枪法师从何人。这本引起不了陈浩太大的疑惑,但是重要的是,这两则在罗凤娇身上却是完美融合。 自身枪法是凤娇所传,凤娇本身便是姓罗,这二则归于其一,不可谓不巧。 “你到底是何人?”想到这里,陈浩旋即阴冷的沉声问道。 见陈浩面有异色,紫鸢会心一笑道:“罗家枪法一向不传外人,能够将枪法施展到你这等地步绝非外人。” “那又如何?” “常理而言,紫鸢倒是与罗家甚有渊源,若你详细告知,紫鸢便答应你的第一件事情。届时听命于你,你便可高枕无忧。” 紫鸢的话让陈浩为之一愣,这女人还真是个难以捉摸的群体,方才还是言之凿凿的不肯就范,此刻却是甘愿听命。 “不错,本官所使得确实是罗家枪,是位好友相传……你与罗家又有何渊源?”陈浩觉得也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于是便直言道。 紫鸢见陈浩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于是便将事情的渊源悉数道来。原来紫鸢姓姜,代号夜杀。两百年多年前隋朝未定乾坤,当年罗艺的原配妻乃是姜氏,此后掌中一杆罗家枪横扫漠北,其所使罗家枪法便是当年姜家所传。 此后罗艺娶秦彝之妹秦氏为妻,不久发迹封王镇守北平,此后便忘记了姜家尚有一妻。随后数年过去,姜氏携子罗松寻夫,罗艺甚觉愧对其母子,并将其留与身边宽厚待之。 然姜氏习惯了乡野生活,豪门而居实非所愿,于是便请辞回故里养老。罗艺挽留无果,便赠其信物与姜氏。平时较有探望,然随后数年战乱四起,便也失去了联系。 此后大唐国祚定鼎中原,罗家备受皇宠,然罗松一脉已然尽数凋零。以至其后男丁无后只有一女,便嫁与姜家…… 陈浩听到这里不由失声问道:“这岂不是近亲婚配?” “额,那又如何?”紫鸢惊异的看着陈浩,像是看个白痴一般。 陈浩见紫鸢这样看他,心中一回思,顿时觉得自己太过较真。这年月近亲婚配那是再正常不过了,皇帝都可以娶表姐表妹,何况人家这姜罗两家都传至近十代左右,再行婚配也实属正常。 见陈浩面露迟疑异色,紫鸢以为是陈浩怀疑她的话,于是从怀中取出一块玉坠放于桌上:“这是信物!一直佩戴在身上!” 陈浩不看桌上信物还好,这么一看顿时又是一惊。这桌上的玉坠,竟然与罗飞龙、谢峰的链坠几乎惊人的相同。形如星形锯齿,颜色古朴,不规则的纹路于其上纵横交错。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不成?否则怎会如此巧合的事情。 看到这星形玉坠,陈浩有些不经大脑的失口问道:“为何那日闺房之中未见你佩戴此物?” 说完之后见未见紫鸢回答,于是便抬眼瞧去。这一瞧可把陈浩弄的是甚是尴尬,紫鸢正脸色紧绷,红霞欲飞,低着头默不作身。 陈浩见状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暗骂自己口无遮拦。那日闺房中酣战淋漓,天昏地暗,又怎么会发现此物呢。醒来后更是衣物散落各处,不曾见到也实属正常。自己这无意的提及,让一个花季少女如何不含羞异常。 陈浩尴尬的讪笑两声,于是不由分说,食指入口一阵清亮的哨声传出,片刻之后便听到盔甲兵戈之声向后院而来。 紫鸢听闻兵戈之声,脸色陡变,但随即有恢复了以往的平淡,她心里明白,眼前这位年轻人若是想杀害自己,自己也不会活到现在。 接着陆长庆、罗飞龙、谢峰三人急急忙忙的冲进后院,见陈浩安然无恙的坐在亭中,顿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而最让众人惊异的是,一直势必要杀死陈浩的紫鸢姑娘,竟然和气的坐在一旁。 这让刚进入后院的众人顿时脑子短暂性的短路,啥时候斗转星移改天换地了?三人不疑有他,赶忙来到近前询问情况。还未等三人说话,陈浩率先道:“陆都尉你且下去让众兵将各司其职,不得有误!” “是!”陆长庆会意带着众人退出了后院。 待众人离去,陈浩见罗飞龙与谢峰立于一旁,对紫鸢甚有警惕。于是一指桌上之物悠悠道:“两位请看这是何物?” 二人定睛看去,见桌上所放之物竟然如此熟悉,两人竟然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身的胸前,接着俩人将各自的玉坠也放在桌案上…… 第十六章图在何处 三块星形玉玦让三人也是各自一惊,尤其是罗飞龙,本以为祖传之物独一无二,却不想这扬州之行,短短几日便接连出现两块玉玦链坠。 见三人甚是不解,心生疑窦,于是陈浩便将紫鸢所叙述的故事过往,又与二人讲述了一遍。这才让罗、谢二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有渊源的。虽然谢峰祖上至今不知与罗家有何关联,但是有此玉玦链坠,料定也是颇有渊源无疑了。 然而此时陈浩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三块玉玦链坠,让他想起了张红鸾,更想起了太极门。自从上次张红鸾途中逃离之后,太极们便自此销声匿迹。陈浩本打算彻查太极门,却一时间踪迹全无没了头绪,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然而陈浩却不认为他与太极门的恩怨自己结束,或许潜在的风波正在酝酿。 因此三块玉玦链坠的出现,让陈浩有了一种初见端倪的感觉。莫非此前张红鸾所要得到的东西,就是这玉玦链坠不成。但是这也不符合逻辑,五年的潜伏不可能得不到链坠。又加上八公山绑架,不可能不搜身查验。那玉玦链坠张红鸾却丝毫未取,这又是为何? “罗大哥,谢兄你二人先行回去休息,这两块玉玦,本官暂先观赏一夜,明日便归还二位!”陈浩略有沉思的向罗、谢二人说道。 “大人客气,还是留洒家在此处陪你!”罗飞龙说话之余瞥了一眼陈浩身旁的紫鸢。 陈浩深会其中之意,于是摆了摆手道:“罗大哥与谢兄可放心离去,紫鸢姑娘不会对本官如何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无需担心!” 见陈浩成竹在胸,罗飞龙颇感无奈,便与谢峰二人便转身离去。 待二人离去,院落中只剩下陈浩与紫鸢二人。二人相对而坐,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愿。久久的静默之后,紫鸢轻声问道:“收我为麾下,你难道不担心……” 陈浩打断紫鸢的话,继而深深一笑看着紫鸢:“木已成舟,肌肤之亲,莫非你真要谋杀亲夫?” “你!……”紫鸢顿时气结,冰冷的脸上顿时涨得通红。纵使是一名杀人不皱眉的刺客,武功再高绝,但毕竟是个女儿身,怎能受得了这般露骨的话儿。 “好了,相处久了你便会知晓,本官是非善恶皆由你评定。到时自会知晓你夫君,是否如你所见那般十恶不赦!”陈浩饶有兴趣的说道。 “哼!”紫鸢脸色又红,赶忙扭过脸去。心道这流氓真是无耻之尤,一口一个夫君,当真是不害臊。 陈浩见冷若冰雪的紫鸢,此刻却是女儿态,只是笑了笑道:“既然答应本官归于麾下,那边从此听本官调令,西厢房早已打理一间闺房,与你在落尘阁摆设相同,你便暂歇在那里吧!” “那剩余两件是什么?”听闻早已打理闺房,而且与落尘阁相同,紫鸢心中不免有些触动,没想到眼前这个流氓还有这细心般的温柔。 “想到了自告知与你!哦,对了,你这玉玦链坠,本官也观赏一夜明日便归还与你!”陈浩指了指桌案上的玉玦是笑非笑道。 见陈浩那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紫鸢冷哼一声便跟随引路丫鬟向西厢房而去。 书房中,灯火通明。 陈浩席地而坐在桌案前,摆弄着这大小各异的三块玉玦链坠。这三块玉玦给陈浩的感觉总是那么奇妙,他总是觉得这三块玉玦似乎有什么间接的联系。然而此刻已经是天近五更,依旧没有任何头绪缓解心中疑惑。 一夜未睡陈浩头已然有些昏昏沉沉,于是准备起身活动一下,这席地而坐当真是腰酸背痛。就在起身之时,宽大的衣袖无意间将茶杯带动,顿时茶杯倾倒水渍浸透了桌上的宣纸。 陈浩见状赶忙将放于宣纸上的三块玉玦拾起,却无意间发现水渍在原来玉玦处显现不规则的水纹。陈浩略一思量,突然心头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 于是赶忙将桌案上水渍清理干净,然后又换上一张崭新的宣纸铺于桌面。接着执笔蘸墨涂抹于三块玉玦上,继而将其放于宣纸之上。 待两面均已印在宣纸上时,陈浩便仔细打量纸上的六个图腾。六个图腾在陈浩眼前闪烁,也在脑中不停的分开而和,和而分离。 终于在观察半柱香的时间后,陈浩双眼陡然精光一闪,嘴角露出难以捉摸的微笑。接着陈浩将六张图腾用剪刀悉数剪下,然后熟练的将其拼凑在一起。 不消片刻一个简单粗劣的图出现在眼前,不规则的墨色纹路刻画出一个篆体的陈字,在角落处隐隐约约两行小诗,赫然写着:三星聚建康,北月照栖霞。 陈浩看着眼前的图腾,心中可谓是万分震惊,心中不由有些抽搐。难道太极门口中所说的宝藏是真存在的不成?那为何后世未曾听说罗家有此宝藏的传言。 陈浩不停的默念两行小诗,希望能从其中得到些许线索。‘三星聚建康,北月照栖霞’,这三星定是这三块玉玦链坠,看是是打开宝藏的钥匙无疑了。 建康这个名字陈浩倒是有所印象,这是南京的古名,使用于南朝。然而在大唐此刻却不叫建康,而是称之为金陵。 又见图腾之上一个醒目的篆体陈字,陈浩心中一阵明悟,若料不错的话,这应该是南陈遗留下来的宝藏。曾经陈浩对于这一段演义小说看了不少,真假自然不能识别,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音,演义野史自然也有其可取之处。 罗艺与秦彝本是陈朝臣子,国破家亡之后秦彝战死,而罗艺却镇守北平。若说陈朝遗留下来何种宝藏,罗艺是最有知情权的。陈浩平复悸动的心,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又将目光转移到了两行小诗上。 但是这最后一句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北月照栖霞’又是什么意思。栖霞若是栖霞山倒也合乎情理,毕竟栖霞山位于古建康不远。然而栖霞山为茅山北支三峰俊秀,方圆可谓不小,若是没有方位,纵使翻遍栖霞也是所寻无果。 宝藏必有宝图,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但是这图腾上却没有丝毫迹象显示,这藏宝图在何处。这可激恼了陈浩,何为半步皆伤便是如此,此刻的陈浩可谓是吊着激情不吐不快。 陈浩此刻早已失去了原有的镇定,一副猴急的样子在书房中踱着步。面对一份大宝藏,无论是谁也不会平心静气。 第十七章宽衣解带 北月照栖霞……北月照栖霞…… 嗯?北月?莫非这两字有深意不成? 陈浩突然停住脚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北月,顾名思义月在北方,据陈浩所知中原之地,若是有正中北月是不可能的,只有夏冬之际的西北新月,尚且算上北月。难道这也与寻找的宝藏的时间有关…… 不仅如此,这北月二字可以组成一字,那便是‘背’字。背照栖霞,谐音背找栖霞,难道藏宝图在背上?对,一定是背上,但是这个背又是什么? 难道是…… 陈浩陡然双眼精光一闪,神采异常,于是赶忙唤来随从,有请罗飞龙到书房,有要事相商。不一会儿功夫,罗飞龙睡眼惺忪的来到书房,见陈浩双眼精光的看着自己,激动中透露着贪婪垂涎,浑身不由得激灵打了一个冷战,有些发怵的试探性问道:“大人,找洒家何事?天色已晚,还是等天明再说……” 说着就要离开书房,然而却被陈浩拦住,有些似有深意道:“罗大哥,请你来自然有要事商量,你这是为何,见到小弟如此发怵?” “额,呵呵,大人过虑了!”说着故意与陈浩保持一定距离,尴尬的腆着脸笑道。 陈浩见状虽颇感疑惑,但是此刻他已然被宝藏刺激的,满脑子都是藏宝图的线索,又怎会留意其他的事情,于是亲自上前将窗门关好。 罗飞龙见状,铜铃的眼睛此刻更加的大了,看着陈浩猴急的将穿门关上,罗飞龙不由矢口问道:“大人,你这是……洒家可是正经人儿……况且你可是有红颜知己的高官才子,切莫有此不良习俗……” 罗飞龙喋喋不休的说着,希望以自己的金玉良言,说服这个迷途忘返的年轻人。然而此时的陈浩哪里还能听进去他人的言语,待门窗关好之后,便回过头来对罗飞龙说:“罗大哥,宽衣解带吧!” “啥?宽衣解带?不是,洒家有话要说。陈兄弟……你不能这般堕落,洒家跟随与你,全是为了家妹凤娇,你可别多想……” 见陈浩那有些微红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似夜鹰看到猎物一般让人不寒而栗。罗飞龙心中可谓是欲哭无泪,这大半夜的把自己叫来,难道就是为了这档子事儿不成。 自从谢峰归于陈浩麾下以后,二人可谓是感情甚笃。自然也听谢峰讲解此前扬州刺史府,陈浩与刘刺史关于短袖的笑料。因此对陈浩的取向,罗飞龙一直心有余悸…… 罗飞龙一边苦苦劝导,一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心中已然打定主意,若是陈浩欲要用强,即便妹妹三令五申不能动陈浩,他今夜也要为了自己清白搏上一搏,即使自己可能逃脱不了魔掌…… “陈兄弟,你若再如此,洒家可要动手了!”罗飞龙说着便摆上了阵势,势必要保卫自己的清白。 陈浩见状为之一愣,于是疑惑问道:“罗大哥你这是为何?让你宽衣解带你何必如此噤若寒蝉?” 罗飞龙哭丧着脸无奈道:“我说兄弟,你就别戏弄为兄了,咋俩真心不适合!” “罗大哥,你说什么浑话,小弟只是看看你的后背罢了!”陈浩一看这阵仗就知道,眼前的罗大哥思想想歪了。 一听这话罗飞龙就更加沮丧,一脸无助的委屈看着陈浩:“洒家一个大老爷们,后背有劳什子好看的?” 陈浩让罗飞龙的墨迹,惹得顿时有些怒火,于是不悦的喝道:“又不是断背,只需看一下后背,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如此墨迹!” 额……断背?墨迹? 两个大问号让罗飞龙一时间不明觉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浩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尽量清醒,此刻也觉得自己的言语有些歧义,于是便解释道:“罗大哥,你想知晓张红鸾为何故弄玄虚委身你家五年吗?” “想!”罗飞龙重重的点了点头。 其实在他心里一直是个迷,他实在不知张红鸾为何处心积虑的,潜伏在自己身旁。即便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宝藏,但是自己确实不知他罗家有什么宝藏。 “想不想知晓她张红鸾为何一直不敢杀你?” “想!” 陈浩牲畜无害微微一笑后,继而厉声道:“那就脱!” 额……罗飞龙见陈浩不像是在开玩笑,最后经过内心的深度探讨与挣扎,还是将上衣脱了下来,露出黝黑的皮肤与横生的肌肉。 见罗飞龙磨磨蹭蹭的不敢正视自己,陈浩也是感到意外。一个外形粗犷处事粗枝大叶的罗飞龙,竟然也有扭捏含羞的一面,着实是给陈浩上了一课。 陈浩来到近前仔细观瞧后背,却没有任何发现,一股失落之感袭上心头。难道是自己的推测有误不成,这北月只是单单指的是入宝藏时间? “大人,如何?有何发现?”罗飞龙见陈浩在背后一直未有动静,便有些惴惴不安的问道。 “嗯?额……没事!”陈浩毫无生气的低声应答。 但是看了看罗飞龙后,继而灵光一动,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大人……”罗飞龙见陈浩有些失神,便疑窦丛生的问及。 陈浩缓过神来,看来看罗飞龙然后笑道:“罗大哥,一会小弟便告知你前因后果!” “哦?大人速速告知!”罗飞龙急切的上前追问。 陈浩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恬淡异常的饮起茶来。这可憋得罗飞龙这暴脾气,有些不悦的在书房中嚷嚷着:“大人,你可急死洒家了!” 陈浩用手示意按下声音,接着朝门外高声道:“刘校尉何在?” “属下在此,大人有何吩咐?”房外传来高亢的宏亮之声。 “嗯?可通诗文?” “回大人,略懂!” “那好,此刻起你便将所会之诗文悉数朗诵,声音须得宏亮高亢!”陈浩饶有趣味的吩咐道。 刘校尉对陈浩的吩咐颇感疑惑,这大晚上朗诵什么诗文。莫非是大人要考校自己诗文,有意提点不成,想到这里便迈开嗓子朗诵起来…… 罗飞龙被陈浩的言辞举动,弄得是张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罗飞龙正要上前询问,却见陈浩招手示意道:“罗大哥你附耳过来,小弟告知你前因后果之始末……” 第十八章替本官掌嘴 书房外刘校尉郎朗的朗诵着,自己所熟知的诗文。书房内陈浩却低语于罗飞龙,虽是低声细语,但是听的罗飞龙却是额头直冒冷汗,时而惊喜异常,事儿面露惊恐之色。 此时天已泛出鱼白肚,而外面刘校尉已然口干舌燥,但是却不敢停留片刻,依旧高声朗诵已经重复了三遍的诗文。 “大人,这宝藏一说当真属实?”罗飞龙依旧不敢相信陈浩所说的,自己所佩戴的链坠竟然是开启宝藏的钥匙。 陈浩也料定罗飞龙会有此种反映,于是将六章剪好的纸片合并在一起:“罗大哥,你看这便是你三人玉玦链坠所拓印出的图腾,六面合一,你看到了什么?” 罗飞龙惊异的瞅上前来仔细观瞧,然后自言自语道:“三星聚建康,北月照栖霞,还有一字洒家却不识得!” 陈浩听到此语也不感奇怪,秦代定小篆为正式字体,但小篆书写麻烦,所以秦汉时代官吏主要写隶是正式字体,在日常生活中应该是行书比较多。 而这个明显的‘陈’字,乃是篆书,作为一介武夫的罗飞龙不识得此字,是再也正常不过。陈浩伸手一指篆字道:“这是‘陈’字!” “那这些又能表明什么?”罗飞龙慎重的问道。 “其实亦然,这三星便是这三枚星形玉坠,宝藏应该就是这栖霞山,至于这宝藏便是在北月上,当年张红鸾亦或是太极门,之所以没有将你直接杀死,便是为了这藏宝图!” “藏宝图?现在何处?” 陈浩见罗飞龙猴急的样子,心中稍稍平衡了许多,心道原来所有人遇到此事都是一个性情:“不错,藏宝图,也正因藏宝图不在你身上,因此你才免于遇难!至于在何处,呵呵,便在于此……” 吧嗒! 一粒砖泥正好落在了陈浩的衣袖上,陈浩猛然一惊赫然起身。一旁的罗飞龙一脸疑惑的问道:“大人,为何慌张?” 陈浩脸色陡然变了数遍,最后又恢复了方才的冷静,有些尴尬对罗飞龙说:“呵呵,小弟有些内急,倒是有些不合时宜!” “嘿,这是哪儿的话,人有三急,皇帝老儿还有要吃喝拉撒呢!”罗飞龙满不在乎的调笑道。 陈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此刻天已将亮,罗大哥还是早点回去歇息,今日之事切勿告知他人!” 罗飞龙虽然很想知道答案,但是见陈浩一阵内急,又见天色已渐亮也不好多待,于是便起身告辞离开了书房。 陈浩轻轻的抖了抖衣袖,将六张图腾点燃化为灰烬,随后便在书房小憩一会。因为今日便是陈浩监审杜湛一案,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觉是不可能了…… 辰时之时,陈浩起身穿上官服准备赶往府衙监审杜湛一案。亲自到三人的房间,将玉玦链坠交还三人之后,陈浩便领着罗飞龙与谢峰前往府衙。 公堂之上司法参军刘大人端坐明堂,陈浩与佟刺史分坐两旁。各班衙役神色肃然的站立两旁,整个公堂上一股肃杀之气陡然攀升。陈浩暗自思忖,这公堂之上果然是老虎之口,单凭这股气势,便足以让那些平民百姓慌乱失措了…… 公堂之外大门敞开,此时门前已然聚集大量的百姓,吵吵嚷嚷的探头看向内堂。 “嘿,今日便是那自命风流才子杜湛的判刑之日,当真是大快人心!”一粗衣青壮男子面露喜色的低声道。 “是呀,要说这杜湛当真是应有报应,这些年来仗着家中实力,不知坑害了多少无辜女子,真是个天杀的……”一胖脸妇人咬牙切齿的低骂道。 身旁一精瘦男子,捋了捋三寸胡须上下打量着说话的胖脸妇人,随后调侃道:“我说王大脚,这杜湛即便再如何天杀,也应是那些如花似玉女子谩骂。你生的如此稳妥,又是这般安全,自然不会招来横祸,你何必如此卖力呢?” 男子的话自然招来众人的哄堂大笑,惹得胖脸妇人一阵羞怒,胖脸妇人最后把脖子一拧不屑道:“哼!此等淫贼就该万人唾骂,千刀万剐。否则哪一天这杜湛骤然改性,喜欢奴家这等丰满的女子,那时岂不是奴家香消玉碎含恨九泉?” 哈哈哈! 胖脸妇人的话又是引得众人开怀大笑,笑的众人差点笑弯了腰。而堂内的刘大人与佟刺史,见堂外纷纷攘攘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自打他们为官以来何曾有过今日之举,将断案经过让百姓观看,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然而二人却不敢有丝毫说辞,因为这是黜置使陈浩所要求的,说是为了公平、公正、公开……。虽然不知这位陈浩哪来的此等言谈怪论,但也只能听之任之,谁让这个黜置使官衔压死人呢! 见时辰已然不早,刘大人请示了陈浩与佟刺史之后,便正襟危坐一拍惊堂沉声道:“带犯人杜湛!” 衙役称诺随后走下堂去,不一会便带着身穿囚衣的杜湛来到公堂。杜湛来到堂前眼光直视刘大人,一脸傲慢丝毫不将众人放在眼里。 “堂下所站可是杜湛!”刘大人见杜湛如此轻视自己,心中也是有些恼怒。 杜湛瞥了一眼刘大人,哼哼半天才阴阳怪气道:“正是!” “见到本官为何不跪?”刘大人冷哼道。 “学生乃是前科进士,可免跪拜之礼,难道刘大人不知?岂不是罔顾大唐律例,有何资格端坐司法参军一职?”杜湛讥讽看了一眼刘大人笑而答道。 “你……然而你此刻却是待罪之身!” “那又如何?一日未取缔本公子的进士出身,便一日不跪!”杜湛丝毫不让的义正言辞道。 “……” 陈浩一直在周边冷眼旁观,从杜湛进公堂之时,陈浩就有些不悦。这几日不但未让这小子受到折磨,反而吃的白白胖胖。再观其佩戴镣铐的手腕腿腕,没有丝毫的淤青与血痕,这明显是临时佩戴上的。又见进堂之后杜湛如此傲慢的表现,便可断定,定是杜林在背后使了劲才会让这小子有恃无恐…… “好个一日不跪,小小的进士竟敢咆哮公堂,来啊,替本官掌嘴!”就在刘大人颇为尴尬之时,陈浩却接过话来冷声喝道。 第十九章丹书铁券 杜湛见陈浩开口,心中便莫名的慌乱起来,于是焦急的喊道:“你等动用私刑,本公子要状告你们!” 一旁衙役听令便列出三人,两人架住杜湛,其中一高大衙役上去准备掌嘴,但见杜湛正恶狠狠的看着他,大个子衙役有些心有余悸的不敢下手。谁都知道这杜湛乃是杜家的人,万一哪一天大难不死,自己这个曾经打过他嘴巴的人,恐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陈浩见衙役未敢动手,便冷喝道:“不听命令者,罪同连坐!” 大个子衙役闻听激灵打了一个冷战,心中一横,卯足了劲抡起蒲扇般的大手便扇向杜湛!一时间杀猪般的惨叫在公堂上此起彼伏。 片刻后陈浩沉声问道:“跪还是不跪?” 杜湛腮帮淤青的怒视道:“休想!” 陈浩见状也不以为意,轻轻道:“那继续,打到愿意为止!” 于是乎大个子衙役,又一轮往还运动开始了,以至于杜湛最后含糊其辞口吐唾沫,身子一秃撸跪倒在大堂。 见杜湛终于服软了,陈浩一声冷笑看了一眼刘大人,示意可以继续审理案件。 刘大人定了定神,一拍惊堂木断喝道:“据陈大人提供的证物,城西的王铁匠之妻孙氏投井自杀,乃是杜湛贪恋孙氏美色。故此设计支开王铁匠,其后奸污孙氏,孙氏不忍受弱便投井自杀!此刻证据确凿,杜湛你可知罪?” 杜湛此刻腮帮红肿,嘴角流血的低头沉默不语…… 刘大人见杜湛沉默不语,于是便接着说:“城北李记酒馆李万年之妻沈氏,一年前沈氏到报恩寺敬香,却从此销声匿迹,两月后,却于报恩寺后山发现其尸身…… 据陈大人查证,一年前杜湛你也游走于报恩寺偶遇沈氏,见其美色诱人于是便心存贪恋。于是便勾结报恩寺主持,以过夜还愿之名暂留沈氏。是夜三更便强占沈氏,沈氏受辱后欲要报官,却被你活活闷死。为毁尸灭迹将尸体抛掷后山,你自恃后山野兽横行定会分尸而毁,然而却不知天理昭彰,终究露出了马脚……此事报恩寺主持可做人证!” “扬州城三年来便有数十少女失踪,经陈大人查询,却在报恩寺的地窖中寻得,其中已然死去数人……这些女子均指证你杜湛,杜湛还有何话可说?” 刘大人悉数的叙述着案情的经过,听的公堂门口的百姓不禁义愤填膺,纷纷斥责杜湛实乃十恶不赦之人…… 一时间群情有些混乱,似有引起暴动的趋势。刘大人脸色一沉,示意衙役前去控制民愤暴动。此刻陈浩却起身制止了刘大人的意图,缓缓的来到公堂前朗声道:“各位乡亲,本官提议此次审案公开公平公正,便是让各位乡亲目睹这一切,而不是让诸位凭借一时气氛,而引起暴动扰乱公堂……” 见陈浩出列说话,方才还情绪激昂的百姓此刻却安定了不少。 “陈大人所言极是,倒是我等太过唐突……”以为书生打扮的寒士拱手歉意道。 “陈大人能让咱们来此观看审理,定会给咱们一个满意的答案,咱们听陈大人的……” “陈大人是好官,老头儿若非陈大人怜悯,恐怕老头儿早已死在荒野了。陈大人不仅送还了监军霸占的房契,还给老头儿送来钱粮……你们别为难陈大人……”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须发皆白单手拄拐,蹒跚的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一副焦急的冲着泣声说道。 “……” 陈浩见众人已然平息了愤怒,于是深施一礼诚恳道:“诸位请放心,本官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见陈浩身居高位却如此彬彬有礼,毫无高官的架子,众人均露出一阵善意的微笑。 暴动被陈浩的寥寥数语风轻云淡的平息了,就连刘大人也是暗自竖起大拇指。见杜湛低头不语,刘大人便低喝道:“既然杜湛你沉默不语便是认罪,来啊让他签押!” 当衙役将签押供状送至杜湛面前之时,杜湛含糊言辞高呼道:“此乃诬陷,杜某决不认罪!有家父在,你们又能奈我何?” 刘大人见杜湛拒不认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来这种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应该给与用刑的,但是又恐其杜家势大,以后自己在扬州之地不好自处。于是看了看一旁的佟刺史,但是佟刺史从开审到此时,一直默不作声低头不语。 陈浩见状不禁一丝无语,这个佟刺史自从上次太湖诗会,便知晓是一个左右逢源具不得罪的人精儿。刘参军官卑职小,自然不敢过份严辞,看来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了…… “证据在前,竟然还敢口出狂言,莫非真的以为没有人治得了你?”陈浩起身来到堂中冷眼看向杜湛。 犀利的眼神让本就有些惧怕陈浩的杜湛,一时间有些发怵。但是冷静一会儿,便色厉内荏的冷声道:“哼!我杜家又岂是你一黜置使所能抵抗的?杜某还是劝你尽快撤回诉状,否则你难得善终!” “哦?这算是威胁吗?”陈浩饶有兴趣的反问道。 “各种利害,还望大人三思!”杜湛傲然笑着说。 陈浩无语的摇了摇头,最后沉声道:“用刑!” 杜湛见陈浩丝毫不为自己的话所动,顿时便大急道:“你不能滥用私刑,杜某深读唐律,《唐律。断狱律》有言,‘诸应讯囚者,必先以情审查辞理,反复参验犹未能决,事须讯问者,立案同判,然后拷讯。’你等未尽反复参验便要动用私刑,这于理不合!” “哦?杜公子竟然深读律法,这当真是千古奇谭。深知律法之人,竟然也会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陈浩背杜湛此话算是彻底逗乐了。 杜湛虽然脸色微红,但仍旧佯作镇定高声道:“律法面前,你不可动用私刑!” “你是在跟本官耗时间是吗?证据俱在,用刑又何妨!来啊,给本官用刑!”陈浩岂会不知这杜湛是在跟自己耗时间,自从开审以来便没有见到杜林的身影。自己的儿子审讯,作为父亲岂有不到之力。此刻未到那只有一个解释,定是在暗中筹划着什么。 黜置使的一声令下,众衙役可谓是上下其手,牢房里的十八般兵刃可谓是全部摆了出来。杜湛见陈浩来真的顿时吓得腿都软了,但是刑依旧要上,苦依旧要受。 就在这时从公堂外风尘仆仆奔来一骑快马,接着来人下马便冲进公堂高声道:“住手,本将军有丹书铁券在此,谁敢动湛儿?” 第二十章岂能饶你 一声断喝之后,杜林领着随从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见儿子还未受刑,杜林脸色稍悸。但杜湛嘴上淤青流血不止,却让杜林怒火中烧:“本将军早有言语,不准动用私刑,刘大人你好大的胆子!” 杜林的怒目而视让刘参军感到一阵哆嗦,面露尴尬的看了看一旁的陈浩眼神甚是幽怨。心道陈大人,这事是你挑起的,你可要出来替下官出来担着。 陈浩无视刘大人求助的目光,依旧我行无素悠然道:“刘大人身为司法参军,监管一州司法刑事,为何不可对犯人用刑?” 杜林见陈浩搭话,心头不由一阵气结,他自知若非陈浩在此,何人敢动自己儿子半分。于是有些不悦道:“暂且不说犬子乃是进士及第,就凭本将军世袭爵位,也非要受此大刑。大人此举,是否有些公私不分?” “哦?公私不分?杜将军可真是妙趣,本官初来咋到,何曾与诸位有过芥蒂?话将回言,杜湛囚犯之身尚且不跪于公堂,竟然咆哮众人……本官不过是替将军管教一番罢了!”陈浩毫不退让的冷笑道。 “犬子自有管教,无须大人操心!” 陈浩目露厉色的一指杜林:“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小的无理,老的也是目无礼法。本官翰林之身虽不及你等官品,然本官领衔黜置使一职,休说一个云麾将军,即便是节度使在此也得恭敬三分。你杜家是这般管教子孙的?” 此话一出杜林顿时色变,自己一时情急竟然忘了这么一档子事。自己的儿子已经落入陈浩之手,若是自己再让其抓住小辫子,那可就情况不妙了。于是脸色阴沉的躬身道:“下官拜见陈大人!” 杜林说完示意随从将一块黄布包递上公堂,然后沉声道:“此乃先皇所赐丹书铁券,以表我杜家功绩!” 此话一出堂上众人不由一惊,这丹书铁券可是皇家所赐之物。不仅是功绩名誉的象征,也是一块护身符。一旁嘴里冒着血泡的杜湛,死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 陈浩脸色一沉,他自然知晓杜林此刻捧出丹书铁券的意图。于是缓缓的打开黄布包,里面赫然是一块黑色物件。铁质铸成,形如覆瓦状,上嵌金字,全文端楷甚工,铁券的主要内容是记载了杜家从龙之功绩,故此赐下丹书铁券。并且有言:卿恕九死,子孙三死! 看着最后八个字,陈浩莫名的产生一种无力感。杜湛作为杜家子孙,有此铁拳便可以免死三次。也就是说,即便杜湛犯下三次重罪,只要不是谋反皆可免死。 见陈浩一脸的阴沉,杜林一阵冷笑。为了救自己儿子,可谓是双管齐下。暗中派夜杀刺杀陈浩的同时,也在思索办法。见三日之后,依旧没有得到陈浩的死讯,便知刺杀失败,这才搬出了先皇所赐的丹书铁券。 杜湛见陈浩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心中甚是欢喜,于是从地上爬起来哈哈大笑起来:“陈大人,您不是要公正公平公开吗?来啊!今日本公子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处置本公子!” “湛儿,不得无礼!”杜林一旁喝道,然而却没有一丝的指责之意。 面对杜湛的叫嚣,公堂外围的众多百姓均是一脸鄙夷,但是却没了方才的义愤填膺,只是私下里暗自嘀咕。 “唉,看来今日这杜湛又逃过了此劫,悲哉!”青年书生摇了摇头无奈道。 周围的众人不明所以:“那杜大人拿出的是啥东西,莫非能免死不成?” 一中年儒生头戴纶巾,面有胡须苦笑中带有厉色道:“还真让各位说对了,杜大人所持的乃是先皇所赐的丹书铁券,此铁券可免死杜湛三次!面对此铁券,陈大人纵使有心也却无力啊!” “那岂不是逍遥法外?这天杀的,这远处看来却像一块房瓦,竟有这般神奇!”胖脸妇人瞅了瞅陈浩拿着的丹书铁券自语道。 精瘦男子又在此处恰合时宜的调侃道:“王大脚,你家娃儿以后再上房揭瓦,你可别呵斥了,娃儿揭得不是瓦,而是免死铁券!” 此时的调侃却没能换来此前的哄堂大笑,而是一种无奈的不甘充斥着众人的心头。 公堂内一阵寂然,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个沉默。 陈浩将丹书铁券放在案上,有些不甘的看着杜林:“将军果然好手段,竟然搬出丹书铁券来,让本官无从审理此案!” “大人过奖,这丹书铁券在此,此案也可尽快结案,还请大人准许下官将犬子带回府上疗伤!”杜林一副志得意满的狡黠笑道。 见陈浩默不作声,杜林又看了看堂中端坐的刘大人。刘大人自然会意,于是一拍惊堂木宣判道:“杜湛一案证据确凿,本应立判重罪,归于死刑。然其有先皇所赐丹书铁券,故此免其一死,为安抚死者家属,一切善后钱物皆有杜府补偿!来啊,让杜湛签押!” 见大局已定,杜湛在其父杜林的示意下在供词上签押。随后穿上带来的衣物,起身大摇大摆的来到陈浩面前,很不恭谦的施礼讥笑道:“多谢陈大人挽留,未能如大人所愿,学生也实属无奈。大人须得保重贵体,莫要急火攻心……” “告辞!”杜湛说完一甩衣袖,甚是嚣张的与杜林向外走去。 观看的众人见二人就要离去,很自然的让开一条道儿来。然而待两人将要离开公门之时,一个清冷的神声音传到众人的耳中:“慢着!” 循声望去,说话之人不是陈浩又是何人。杜湛转身看了看陈浩眉毛轻佻道:“陈大人,莫非想留学生做客不成?” 陈浩听罢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杜公子还真是绝后聪慧,既然来了,想走怕是难如登天!” “陈大人,请您言辞自重!”杜林脸色一沉,冷眼低沉道。 陈浩一听立马做恍然大悟状,甚有歉意:“一时口误,竟将绝顶说成了绝后,呵呵,失口失口!”陈浩滑稽的言辞举动让众人均是一乐,这陈大人还真是个妙人儿,偷骂人的功夫也是如此有趣。 “陈大人阻拦我父子离去是要意欲何为,莫非陈大人敢无视这丹书铁券不成?”杜林冷眼以对,说着又一次拿起黄布包以示权威。 陈浩笑脸陡然变得清冷起来,随即怒喝道:“来啊,将此二人拿下,竟然假造皇家之物,本官岂能饶你?” 第二十一章何以为真 众人一听均是一愣,陈浩的话可是说的再清楚不过。若是所言属实,那杜林可是犯了假造皇家之物的罪责,这与假传圣旨归于同罪。 “陈大人,说话要有凭证,切不可胡言乱语!”杜林咋一听不由一愣,随后似有笑意的看着陈浩,心道果然是初入官场的毛头小子。丹书铁券的真假他当然自知,杜家丹书铁券由来已久又岂会假造。 一直装聋作哑的佟刺史,此刻却来到陈浩身边低声提醒道:“陈大人,杜家确实有丹书铁券,又怎会用假物示人?” 佟刺史言外之意便是陈浩为官尚浅,不知这官场门阀缘由,故此才好意的上前提醒。身为一州刺史,居于高位自然懂得中庸之道。为官多年的他自然看得出,这位年轻黜置使的才华与手段。重要的是,深得皇上的信任。 因此佟刺史既不想得罪势大的杜家,也不想让陈浩碰壁灰头土脸的回京,否则这样对他没有什么好处。 陈浩没有言语只是冷冷瞥了一眼佟刺史,继而轻声问道:“佟刺史认为本官胡言乱语?” “下官不敢!”佟刺史见陈浩语气生硬,赶忙施礼回应。 “那便好说,杜将军,本官说话向来不会虚言,将军方才所持的丹书铁券是伪造的!”陈浩看着公门口的杜林,言辞郑重答道。 杜林脸色一沉,语气有些沉重的看着陈浩:“你可知所言有误,便是死罪!” “当然!”陈浩回答干净利落,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这下轮到杜林开始暗自嘀咕了,思忖难道自己所持有的丹书铁券,真如所言是假的不成。若是真的,为何这个陈大人如此自信满满?杜林突然觉得自己手中黄布包有了一丝沉重。 短暂的沉默之后,杜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暗道自己空活人间四十余载,差点被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诓了。从家族中取来的丹书铁券有怎么会是假的呢,定是这小子扰乱视听,胡言乱语。 “那好,陈大人既然定要说这丹书铁券是伪造的,那陈大人可否说出几点,也好让我等众人长长见识!”杜林大笑之后,来到公堂将黄布包放在陈浩桌案上。 一时间众人全将目光聚集在陈浩身上,他们也想知道这真假丹书铁券有何区别。然而让众人失望的是,等了许久也未见陈浩去触碰桌案上的黄布包。 就在众人感到烦躁之时,陈浩却开口说了一句让众人狂跌的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本官也是感觉而已!” 噗! 众人被陈浩的这句话算是彻底雷到了,方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不是胡言乱语,此刻却说不出丹书铁券的真假区别。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不仅如此,还给自己妄加了一份罪责。 “陈大人,你竟敢污蔑杜家,亵渎圣物!就等杜某在皇上那里参你一本!哼!”说着捧起黄布包准备愤然离去。 “慢着!” 这一次杜林没有转身,只是驻足冷声道:“陈大人还有何指教?” 陈浩不慌不忙的轻声道:“本官无法道出这丹书铁券的伪造之处,然而将军此时又有何证据证明,这丹书铁券便是真物?” “这……”杜林顿时语塞。若要证明这丹书铁券的真伪,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儿。这丹书铁券是一个整物件,分为两半,一半藏于皇宫内库,一半归于有功之臣保存。 “只需与皇室内宫的另一半合并一块,便知丹书铁券其真伪!”佟刺史眼前一亮,似乎明白了陈浩的言外之意。 “嗯?刺史大人言之有理,杜将军,看来你若要救令郎,还需有另一半丹书铁券才行,否则本官无法断定你手中丹书铁券真假。即便本官早闻你杜家有先皇所赐此物,然而年过久远,是否毁坏与丢失也未尝可知……”陈浩一副倍感可惜的说道,表情甚是无奈。 “你!” 杜林被陈浩的搪塞与讽刺,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涅槃。若要等两块丹书铁券合一,来返京城之间,最快要等到半月有余。到那时自己的儿子不但被斩,而且估计早就尸骨无存了。他可是知道,当日在监军府陈浩对他说的话:判刑之时,便是问斩之日! 这明显是陈浩的巧言诡辩,但是却让杜林无法拆招,顿时一副白色面皮瞬间变成了猪肝脸。 陈浩面无表情的对杜林冷声道:“既然将军无法证明此丹书铁券是真的,那便无免死之功效。方才杜公子已然签押,此案就此结案。刘大人,你可以宣判了!” 刘大人看了看陈浩又看了看杜林,最后颇具无奈的宣判:“杜湛一案证据确凿,罔顾大唐律法,判刑于死刑,待报于大理寺备案,秋后……” “刘大人,本官出京之时,宰辅白大人曾有言告知本官,此次淮南道一行,定要巡视个州府刑狱之事,若是遇之便可便宜行事,可暂时掌以刑法典章,正法纲之罪恶!”还未等刘大人宣判完毕,陈浩便接过话茬,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令箭来。 刘大人见状脸色慎重起来,入手一看果然是刑部令箭。都道陈翰林深得宰辅白大人赏识,看来果然所言不虚。 “果然是刑部令箭,不知陈大人对于杜湛一案有何见解?”刘大人毕恭毕敬的询问道。 陈浩一脸郑重的说:“今日出府之时,本官偶遇一得道高僧,本官与他攀谈几句。高僧告知本官,说昨夜七杀星光耀异常,天干透杀,地支一片肃杀之地,定是扬州冤假错案导致怨声再起,杀气颇重,有损扬州之地的祥和之象……” 额…… “请大人明察,扬州之地除却杜湛一案,其余案件皆以理据皆有,断然不会有冤假错案!”刘大人与佟刺史同时惊起诚惶诚恐的拱手行礼。 “嗯,本官知晓诸位的辛劳,定是这杜湛枉顾法纪,行凶日久,以至于怨气在起!”陈浩老神在在的回应道。 两人的反映陈浩早就能预料得到了,武宗推崇道教排挤佛教,而当今皇上宣宗却是恰恰相反,因此近几年佛教得到了格外的尊崇。这也是陈浩为何假借高僧之言而非道士的原因。 这年月迷信还是很流行的,神鬼乱离之说仍旧为世人所津津乐道。因此高僧之言,两位州官不得不慎重待之。他们知晓,若这位陈大人回京之后在皇上面前唠叨两句,自己的头上乌纱不保尚且小事,抄家灭门也未尝可知。当今皇上登基没两年,对待官吏可算是有一手。 而此时的杜氏父子可是面如死灰,先是驳回了丹书铁券的真实性。接着言外之意不是秋后问斩,而是直接问斩。没有心理准备的杜湛,顿时腿脚发软坐在了地上哭喊着父亲救他。 而杜林虽然有心理准备,知晓陈浩会有此一手,但是仍旧不甘的面露狰狞之色道:“陈大人你竟敢如此嚣张,这丹书铁券在此,你不仅视若无物,竟然不经大理寺备案审核便要问斩我儿,老夫不服!” 第二十二章血染一片艳阳红 “不服?本官让你服了吗?”陈浩瞥了一眼暴怒在边缘的杜林,没好气的反问过去。 杜林气急败坏的伸手一指陈浩愤怒道:“你!……竖子尔敢!” “杜湛一案证据确凿,罔顾大唐律法,判刑于死刑,本官今日便代理大理寺乃至刑部,令于即刻问斩不得有误!刘大人,佟刺史,二位以为如何?”陈浩没有心情与杜林争论下去,自己还有诸多事情没有办理,哪里有闲功夫在这里耽搁。 “额,一切听从大人之意!”刘大人与佟刺史彼此对视一眼,随后郑重的齐声答道。 杜林见这公堂之上自己成了外人,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状若疯狂的暴怒谩骂:“陈浩你休要猖狂,你若今日斩了湛儿,老夫与杜家与你不死不休!” 陈浩心道还用你与本官不死不休?恐怕回京之日,那京城杜家老古董定不会放过自己。既然得罪一人是麻烦,两个同样是麻烦,乞丐还怕虱子多不成? 陈浩来到近前目露杀机的冷言道:“这句话本官记下了,本官倒要瞧瞧,是大唐律法为先,还是你杜家一手遮天,莫非这天下是你杜家的?” “你休得胡言,你!……你气煞我也!”杜林救子不成反遭辱,火爆的脾气终于没能忍住。见陈浩就在身旁,于是便要出手教训这个与自己处处刁难的陈浩。 一记重拳打在陈浩的胸口,顿时陈浩倒飞了出去,跌跌撞撞的倒在桌案上。桌案摇摇晃晃,终于在陈浩右手扶案之时轰然断裂。 陈浩面色苍白一口鲜血溢出,罗飞龙与谢峰二人见状赶忙过来,扶起陈浩观其伤势。见陈浩口吐鲜血,罗飞龙怒不可遏就要冲上前去痛打杜林,却被陈浩拦住。 此刻杜林被众多衙役围困住,不消片刻便将此制服。刘大人与佟刺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可是不轻,于是纷纷上前慰问陈浩的伤势。 剧烈的咳嗽又将刚刚复原的病情,带回恶化的境地。陈浩边咳嗽边轻声道:“众位大人都看到方才杜将军施暴,公堂外的百姓也瞧的一清二楚。身为朝廷官员,竟然殴打朝廷命官,来人,将杜林关押大牢听候裁决!” 杜林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拳头,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拳头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竟然将还算高大魁梧的陈浩打成吐血,甚至连桌案都断裂了。良久反应过来后,于是破口谩骂道:“陈浩你竟敢关押老夫,老夫与你没玩,你个小畜生!” 衙役将杜林拖了下去,声音也渐渐的平息了下来,而杜湛的嘶吼声却接踵而来。见自己父亲都将关押大牢,杜湛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此刻哪里还有此前的镇定与傲慢,伴之而来却是可怜的乞求。 鳄鱼的眼泪没有给他带来众人的怜悯,也没有换来律法的宽恕。不情愿的被拖进木笼囚车,随后来到十字街口,刀光一闪,血染一片艳阳红。自此结束了杜湛的生命,扬州三大才子中杜湛自此除名…… 陈浩由于身上有伤,在监斩完杜湛之后便回到了监军府。然而此前在公堂外听审的众多百姓,却是奔走相告,将公堂内的争锋相对描绘的绘声绘色。公堂上陈浩智斗杜林,力判杜湛的种种事迹,经说书之人润色,可谓是抑扬顿挫妙趣横生。前有扬州太湖才压江南,后有不畏强权堪比青天。一时间陈浩的事迹与美名,成了扬州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府外熙熙攘攘分外喧闹,而监军府内却是琴声悠扬。院中紫鸢十指回旋,翩然起舞。自从应下归于陈浩麾下后,便将落尘阁的随身物品搬进了监军府,当然在紫鸢隐身低调入驻监军府的同时,落尘阁也被查抄官办,自此再无落尘阁。 一曲终了紫鸢十指放于琴弦之上,低头自语道:“公堂之上,你有意让杜林打伤,这是为何?” “嗯?你也去了?”陈浩有些意外的问。 “嗯!听了很多,看清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紫鸢垂头低语,声音细若蚊吟。 陈浩见状会意的欣然一笑,看来这次审案的额外收获便是,让这个误会他女子,对他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于是陈浩转过身子轻笑自语:“还真是瞒不了你!” “废话!”紫鸢低声嘀咕道。那夜后院之中软剑对长枪,她可是见识了陈浩的真实实力,可以说与自己不相上下。 “仅凭杜林的一拳还不至于将我打成重伤,也不至于使桌案断裂。是我故意摔倒在桌上,并且用右手借势拍断了桌子……为的便是卖现任节度使杜权的一个人情,也是卖给杜家一个人情!”陈浩长吁一口气娓娓道来。 紫鸢面色清冷的问:“卖杜家一个人情?杜棕已死的别说与你无关,此刻杜湛又因你而死,即便你给杜家人情,放了杜林也无济于事!” 陈浩深意一笑从旁边的竹子上摘了几片竹叶,接着自顾自的说:“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但是为了杜权的这个节度使坐稳,必须让这个杜林在大牢里蹲上几日。这个杜权还有求于我,短时间尚可掌控。其实此举,主要并不在于此,而是为以后做好筹码……” “筹码?” 陈浩抬起头双手负于背后,来到紫鸢近前微笑说:“把手伸出来!” “为何?”紫鸢疑惑的歪头问道,这伸手与方才所说的筹码又有何联系。虽有疑问,但还是将右手伸了出来。 “你以后便会知晓!”说着将手中之物放在紫鸢的玉手上,随后温和一笑转身离去。 后院翠云亭中只留下呆滞的紫鸢,机械的伸着右手却没有放下的打算。紫鸢眼睛痴痴看着手心的兔子,不可置信之余却是爱不释手。 她万万没想到陈浩给她的竟然是一个竹叶编制的兔子,起初她见陈浩摘了几片竹叶,以为是要吹奏曲子。然而最后却没想到,竟然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 静默许久紫鸢缓缓的收回思绪,望向牙门的尽头,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展颜一笑,旋即对着竹叶兔子自言自语呢喃道:“你是如何知晓我是属兔的,难道这便是缘分吗?” 第二十三章张氏家宴 在通往寿州的官道上,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缓急有序的行驶着。轿中端坐的自然是陈浩,自从解决了扬州之事便不愿多待,于是一路向寿州而来。 杜棕已死,赃物已然查抄,自己淮南一行的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等处理完寿州之事,便是陈浩回京述职之日。当然此次陈浩回到寿州除了要处理一些琐事之外,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情需要办理。 出扬州之时,代节度使杜权果然到监军府,向陈浩求情希望放了杜林。陈浩自然乐得给这个人情,于是便爽快的答应了杜权的要求。毕竟在扬州期间,自己捧上位的杜权没有给自己制造麻烦,问斩杜湛之时也没有出来干扰。 此次护卫的队伍便是陆长庆的亲卫,随陈浩一同赶往寿州。陈浩带上陆长庆,一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再者便是陆长庆已然暴露,呆在扬州定会遭到杜家排挤。 这列队伍中唯独少了紫鸢,当众人问及之时,陈浩只能无奈的感慨道:“紫鸢姑娘行刺失败后,在监军府逗留几日,本官苦劝留下无果,仍旧执意离去。离去之时,留下此物权当纪念!”说着从怀中取出那个不大不小的玉玦链坠,睹物自赏…… 一行人红红火火的向寿州而来,不消数日便抵达寿州。寿州刺史刘青山自然是出门迎接,仪式隆重城内尽数皆知。 进驻刺史府见到林月瑶与罗凤娇等人,自然是许久未见倍感亲切。夜间酒过三巡之后,在扬州初尝其味的陈浩便有些躁动。数日未见,本想与林月瑶共眠,最后还是克制住自己。自己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这里是大唐,若是给不了对方一个名分与家庭,还是别给各自徒增烦恼的好。 以陈浩此刻的年龄,婚娶倒是再合适不过了。然而陈浩脑子顽固的认为,结婚的法定年龄是二十二岁。再者,在这危机未退的时期,陈浩也不想牵连太多的情感。 翌日清晨,待陈浩洗簌完毕,便有仆人来到书房,将一份名刺呈上,陈浩打开一瞧顿时乐了,心中暗笑,这个张老爷子还真是火急火燎啊,本官刚到寿州便投帖相邀。与此前的态度可是天壤之别啊。既然老爷子盛情相邀,这家宴定不能不给面子。 一天下来陈浩接待并处理事务,忙的是焦头烂额。最让陈浩恼火的是,自己刚进城不久,便传来牢房关押的姚刚遇刺身亡,查探牢房之时却没有任何发现,干净利落一剑封喉。陈浩原有将姚刚押送至京城之意,但又怕如之前张红鸾一样,被太极门的余党劫走。最后索性看押在寿州大牢,严令不许任何人探视。 却不曾想百密一疏,竟然还是棋差一招。想到这里陈浩的心情阴沉了不少,对于太极门的无孔不入感到骇然。 见天色已黑,陈浩起身叹了一口气,身着一袭便衣领着罗飞龙与谢峰二人来到了张府。 来到张府大门口便见张谦逸已然等候多时,张谦逸见陈浩应约而来,便领着身后三位年轻人迎上陈浩,张谦逸一脸微笑的拱手道:“陈大人一路风尘仆仆,能光临寒舍实乃幸事!” “呵呵,张公言重了,晚辈来迟还望张公莫要见怪才是!”陈浩拱手还礼言辞敬畏,毫无浮华傲慢之意。 张谦逸见状心中暗自点头,不骄不躁彬彬有礼,不错的年轻人。 “在下虽身在河西,也对陈大人之名如雷贯耳。陈大人之事迹实乃我辈之楷模,在下尤喜大人的那一句‘愿执金戈横跨马,荡平河湟谈笑间!’每每思之,心中顿生万丈豪情!” 陈浩循声望去,见张谦逸身后的一年轻人。此人身着长袍,身材高大,一双星目让人感到清澈与生机,侧脸一道疤痕更凸显一股英气。陈浩心中暗叹,呵!好一位年轻将军。 “哦?这位将军过奖了,徒有虚名罢了!将军是……”陈浩飒然一笑拱手回礼问道。 年轻人见陈浩主动问他,虽然对陈浩称呼他为将军颇感惊异,但脸上仍甚是激动道:“在下张淮深,见过大人!” 接着另外两人在张谦逸的示意下,均向陈浩行礼自我介绍。 华服脸型消瘦的年轻人撇了撇身旁的张淮深,脸色露出一闪的阴冷,随后恭敬的向陈浩行礼:“在下张怀鼎见过大人!” 接着身着一身黑衣的俊朗男子笑呵呵的拱手一拜:“在下索勋,见过大人!” 三人的通名报姓,可把陈浩彻底雷到了。陈浩不禁摇头,这未来的大唐河西之变便是因为此三人而起,今夜竟然全都聚齐了…… 张淮深是谁?张淮深可是河西自从张仪潮之后少有的名将,只是年少失去双亲,跟随叔父张仪潮。待张仪潮入朝后官授司徒,便由张淮深处理归义军军务。然而可悲的是,最终却被张仪潮的儿子张怀鼎与女婿索勋所杀。这三人可谓是亲属也可谓敌人,三个男人的纠葛竟然在年轻之时,便开始扭缠初见端倪。 “呵呵,陈大人见笑了,淮深与怀鼎乃是老夫两个不成器的孙儿,索勋祖父乃与老夫是世交,是河西沙州索氏年轻一辈翘楚!”张谦逸替陈浩介绍道。 “陈大人,请寒舍一叙!”张谦逸见陈浩有些走神以为是自己怠慢了,于是便盛情引陈浩进入张府。 “请!” 客厅中几人分宾主落座,供上香茗甜点。少顷金壶斟美酒,玉碗贮嘉肴,山珍海错,摆满案台。客厅席位众多,陈浩谦让之下满面笑容逊让而坐,身旁端坐的正是张淮深。 张谦逸见众人已经安然落座,便笑颜道:“老夫珍藏美酒二坛,名为绛雪春,真琬液琼苏也。近日陈大人归于寿州,故此约大人来共作高阳豪客!” “张公太客气了,晚辈可受之不起!”陈浩谦虚的回应。 张谦逸抚须爽朗一笑,如数家珍的侃侃而谈:“陈大人过谦了,寿州布局请君入瓮,擒贼擒王坐镇扬州,诗会之上斥退扬州三才子,骂疯江南第一才子慕容盛,其势逼的于浩不战而败,此后又是断破奇案问斩罪首杜湛,赢得扬州百姓的喝彩……此等谋略、才学与正气,恐我大唐也难出其右!” 陈浩就知道很多事情,瞒不过这群久迹官场的老狐狸。见张谦逸是有深意的看着自己,陈浩脸上郑重道:“张公谬赞了,晚辈也是人在局中,身不由己!” “好一个人在局中身不由己,陈大人可是连老夫也诓骗其中,当时老夫认为陈大人仍在寿州,还特意让兰儿为此前的无礼,到府上表达歉意,却是被拒之门外……”张谦逸避重就轻的赞赏之余却佯作不悦道。 第二十四章红衣女子 陈浩赶忙起身恭谦应答:“晚辈惭愧,对那日之事,晚辈却没有放于心上,兰儿小姐不必如此!” 张谦逸自然不会真的怪罪于陈浩,彼此谦逊之后便是众人推杯换盏,谈笑甚欢。然而陈浩却发现,方才提及张兰儿之时,坐于对面的索勋却是为之一愣,随即低头饮下杯中酒。 “这索勋不会认为小爷跟他抢女人吧?”陈浩便饮酒便暗自思忖着。 就在这时,一旁的张淮深凑了过来与陈浩共坐一席。还未等陈浩说话,张淮深却拱手问道:“陈大人,在下有一疑惑请大人告知!” “嗯?难道是找麻烦的?”陈浩心中暗想,眉头轻轻微皱了一下,随后笑道:“张兄请问!” 张淮深见陈浩如此谦逊,毫无傲慢之习,便顿生好感道:“大人方才于府门外,如何得知在下是位军人?” 原来是问的是这件事,还以为是有意刁难自己呢。陈浩此刻心中才缓缓落定,于是用严肃的口吻说:“气质!” “气质!?” 张淮深双眉紧皱,一丝惊异的看着陈浩。原来今夜当得知祖父邀请陈浩之时,久闻陈浩大名的张淮深便准备考校一下陈浩。却没想到还未等自己宴上问及,却在府门外让陈浩看穿。自己特意身着一身书生服饰,也刻意的修饰了一下自己装扮与言行,却还是被陈浩一眼看出,怎能不让他惊异。 “嗯!即便你与我搭话之时低声细语,然而你说道那两句诗时,眼神中所散发的精光,却是军人的炙热,可见你有豪情壮志……” 陈浩的话让端杯饮酒的张淮深,不禁杯悬于空中而未动,随即愣了愣神才将杯中酒饮下。 陈浩接着说:“脸上有疤痕,虽不甚明显但却是刀伤,双目有神,眉宇之间却有杀伐之气,只是你隐藏的好而已!” 张淮深此刻低头自饮没有搭话,沉默片刻之后敬佩的看着陈浩:“即便如此也被你看出,陈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可惜了!”陈浩摇动酒樽自言自语道。 “可惜?大人有话请说!” 陈浩深深的看了一眼张淮深,继而一拍其肩膀感叹道:“凌云壮志,却缺了你应有的舞台!” 一听此话张淮深面色一僵,随后举起酒杯面露苦楚道:“今日大人与我初次相见,大人却能观其在下本心,若非亲身经历,在下实难相信!” 张谦逸一生生有二子,长子张议潭,次之张仪潮。张仪潮起兵抵抗驱逐吐番,并且收复瓜州、沙州等地。为表示对大唐的忠诚,特意派遣兄长张议潭携版图户籍入朝,结果入京不久便卧病不起,不久便逝世。 自此本就无权无势的长子一脉,算是在张氏一族中没落下去,而张淮深便是张议潭的嫡子。即便叔父张仪潮视张淮深如己出,但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他人的排挤。所以张淮深对此颇感自卑,一直需要一个展示自我的舞台,却始终被叔父之子张怀鼎处处制肘…… 二人推杯换盏,详谈甚欢。张谦逸居于首席见陈浩与自己的孙子谈笑甚欢,也是微微一笑。这次家宴表面上是为了给陈浩这位黜置使洗尘,实则是让这几个小辈们有个交流的机会。 年过六旬的张谦逸虽然人老了但眼睛没花,自然看得出陈浩未来的能量。他张家虽然雄霸河西沙州,但也是动乱之地,若想以后他张氏家族能够扩延到中原,须得朝中有一代言人。 然而现在的朝中各方权贵都是盘根错节,利益牵连早已成为定局。若要朝中有他张家的代言人,那必须是后起之秀。曾经他也考虑过让他张氏子弟进驻朝堂,可是他失望了。他张氏子弟皆是尚武之辈倒是次要,主要是没有一人可以把权术与谋略运用自如的。 就在他觉得此生看不到他张家辉煌之时,陈浩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个没到而观之年的少年,竟然只言片语间替皇上破了东瀛阴谋;一个少年,竟然官居翰林有兼任黜置使,或许很多不明就里的人会认为,皇上一时兴起才如此妄加官职。但是曾经久居官场的他可是深知,现在官居大唐宰辅,首先须得翰林出身,这一点陈浩可是占据了优势。 一个少年,将淮南道众位官员牵着鼻子走。一个少年,自出现在众人眼中,便是一鸣惊人,官位与名望如脱了弦的箭,一路势不可挡。他看的出,皇上需要陈浩,张家更需要陈浩。 张谦逸的这些想法,他陈浩自然无从得知。在与张淮深交谈之中,陈浩了解到在座的三人是一起来到寿州的。近日便是张谦逸的寿辰,张仪潮镇守河西无法归来,便遣派张海参与张怀鼎回来祝寿。而索勋作为沙州索家嫡孙,也备上贺礼前来贺寿。 但是听张淮深弦外之音,这索勋明为贺寿,实则是为了他堂妹张兰儿而来。陈浩听罢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暗想,果然如之前自己的猜想,这索勋对自己已经有了一丝的误会…… “宴中岂能无舞岂能无曲?”张谦逸深意一笑高声道,于是击掌轻拍三下,还未等几人反应过来,一曲悠扬的曲子萦绕于整个客厅。 接着便从后堂缓缓走出几位女子,身着轻罗流群衣,发髻轻盈面露含笑,簇拥着在一起翩然而来,待来到客厅轻摇漫步挥动广袖柳金带,众女子如百花盛开一般缓缓打开。待花瓣打开之时,一红衣女子慵懒的柔美起身,面罩纱巾。青丝低垂于耳畔,逶迤拖地红色水仙散花裙,额头一点梅花妆与红衣更加衬托女子的妖媚。 曼妙的舞姿配上优美的曲子,显得如此完美,也让陈浩有些流连忘返。他实在没有想到,古代的舞蹈竟然如此柔美。场中的红衣女子舞姿优美,时而灵动脱俗,时而缓急有律,让人不禁感叹,优美的舞蹈还需有绝妙的舞者,才能那个表达它应有的魅力! 一曲舞罢众女子散去,只留下厅中的红衣女子。红衣女子轻摇漫步施身向陈浩走来,陈浩见状不由一愣,心道你这是闹得哪一出…… 第二十五章输赢都是你的 红衣女子缓缓来到陈浩近前,施身一礼声如幽音道:“大人此前莅临府上,小女子少不更事为难贵客,今日献舞以赔罪,还望大人切勿介怀!”说着便摘下面纱,露出清丽脱俗的面容。 陈浩见红衣女子竟然是张兰儿,心中可是感慨万千。上次喝了张府特制的茶水,可是让他痛不欲生,双腿无力。 “兰儿姑娘客气,方才陈某与张公说了,此事陈某并未放于心上!”陈浩温和一笑起身回应道。 张兰儿浅浅笑语:“大人果然心胸宽阔,远非小女子所能及。小女子不善饮酒,因此特意泡了一壶好茶留与大人解酒之用!” 话音刚落一丫鬟手托玉盘走了过来。陈浩定睛一瞧,是张兰儿身边的小环。这个小环,陈浩可算是有着很深的印象。陈浩看着辣椒小环眼中的戏谑,瞧了瞧盘中玉壶,又看了看一直微笑不语的张谦逸,心中很是无奈腹诽。这小妮子也忒不厚道了,上次就是你瞎作弄,整的本少爷拉肚子拉的肠子都快断了。没想到这一次还不放过自己。 说什么不胜酒力,说什么赔礼道歉。这壶中茶水若是再有泻药,自己恐怕又得搭上半条命,到时候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莫说是此宴会是张公盛情邀请,又莫说张家陈浩不敢招惹,就是这下药之人是张兰儿,陈浩也不会跟一个女人过不去。因此陈浩犹豫了,对这张府的茶水,陈浩是真的不敢再尝试…… 张兰儿轻倒一杯茶水,双手微托送与陈浩面前:“大人请用茶……” 陈浩此刻着实是进退两难,喝了怕中了泻药,这小妮子陈浩可不觉得是善类;若是不喝岂不是折了张府的面子,毕竟人家张府千金很是郑重的献舞奉茶…… 张谦逸居于首席自然把一切看的一清二楚,这场献舞他是知晓的。张谦逸也想通过此事,让陈浩与张兰儿化解矛盾。然而这舞后敬茶,他却是实在不知。 想来思之,张谦逸也就释然了。自己的孙女是个怎样的性子,他又岂能不知。见陈浩进退两难甚是尴尬,本想给与解围。但是转而一想,不禁深意一笑沉默不语。 “陈大人,我家小姐可是亲自煮茶,你这般推诿,莫非有轻视小姐之意?”小环不愧是小环,哪里都少不了她的一环。 陈浩哑然苦笑,心道你们主仆二人还真是双簧对唱。就在陈浩为难之时,身旁的张淮深却碰了碰陈浩一脸贼笑道:“陈大人,张某虽不知你与堂妹之前有何关系,既然堂妹如此诚恳献舞奉茶,你便饮下便是!” 二人详谈甚是投机,彼此之间也熟稔不少,说起话来也没有之前的生分。陈浩瞪了一眼张某,心中暗骂,瞧你那一脸奸笑的样子就知道你小子邪恶了。正在陈浩感慨自己的苦楚无人分担之时,一个爽朗的笑声飘荡在陈浩耳边:“呵呵,方才所献舞曲,对于不精音律的陈大人而言,着实有些牵强。然而这一杯茶水而已,何必让一女子难堪,莫非陈大人就这等气量不成!” “索勋,不得无礼!”张谦逸低声喝道。 陈浩循声看去,原来是对面的索勋。此刻索勋的脸色有些阴沉,一双鹰目望着陈浩这边。陈浩顿时眼前一亮,心道这真印证了‘莫愁前路无知己……’,这不前面便有一位知己嘛。 “张公务要怪罪索公子,实乃晚辈太过不通情理!”陈浩一脸羞愧的想张谦逸行礼道。 索勋见陈浩主动服软心头一乐,一副志得意满表情洋溢在脸上。 陈浩接着话锋一转:“方才索公子有言晚辈不明舞曲难通音律,晚辈不敢苟同,故此还请张公作证,晚辈与索公子赌上一句!” 张谦逸正要安抚陈浩,却不想陈浩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于是有些好意的提醒道:“陈大人,你可知索勋乃是河西音律才子,你可要三思!” 张淮深也在一旁低声提醒:“索勋可是我河西之地第一音律才子,未及而观之年,便已经有了大家之风范,陈大人慎之!” 索勋见陈浩要主动挑衅与他,而且还是自己最为自傲的音律,脸上露出蔑视的冷笑。之所以方才戏谑陈浩不明舞曲不通音律,是因为在他看来,此等舞曲只有他才配观赏! “陈大人莫要暗自逞强,所谓各有所专,也不必面面俱到。只当宴中少一人罢了!”索勋拱手戏谑的来到陈浩近前。 索勋的话没有让陈浩愤怒,倒是让身旁的张兰儿有些微怒:“索勋够了,即便音律无人及你,也不必如此诋毁暗骂与人!” 见张兰儿为了陈浩竟然指责自己,心头不由一阵恼怒,自己一片好意竟然成了陪衬:“兰儿,我可是在帮你,再者是陈大人主动提及,又与我何干?” 索勋的话得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怀鼎支持:“祖父,孙儿也觉得宴会之上百无聊赖,有二位才子赌斗助兴也是一大快事。再者,孙儿也想见识一下陈大人的高才!” 陈浩初闻张淮深的提醒也是一愣,没想到这个索勋竟然是河西音律大家,看来自己是踢在了铁板上。但是而后又见索勋暗讽自己,于是有些不悦郑重道:“还望张公成全!” 张谦逸被陈浩的举动弄得是莫名其妙,以自己不擅长的去赌别人擅长的,这不是故意给自己找不快吗。但又见陈浩态度决绝,于是很无奈的沉声道:“既然如此,老夫便准许你二人。陈大人,你且说一说赌什么!” 陈浩微微一笑将小环的玉盘接了过来,接着对张谦逸说:“赌这一壶茶水!” 额…… 这个赌注也太新奇了吧,这位陈大人不惜有损名誉,竟然最后为的却是这一壶茶水,当真是匪夷所思。 而张兰儿却是心知肚明,于是羞怒道:“一切皆兰儿而起,兰儿将此收回便是!”说着便招呼小环将玉盘端走。 然而却被索勋拦了下来,是笑非笑的对着陈浩道:“陈大人好提议,索某应下便是。若是索某输了,便饮尽这壶中茶水,倘若是大人输了,还请饮下此茶!” “索公子,你错了!” “哦?莫非陈大人要反悔不成?” 陈浩轻笑一声,狡黠的瞥了一眼索勋:“这壶茶水输赢都是你的……输了当作惩罚,赢了当作奖励!” 额…… 第二十六章空谷幽兰 陈浩的赌约条例,让众人不觉一阵哑然失笑,陈浩此刻是铁了心不喝张兰儿送与他的茶水。 索勋舒心一笑对着陈浩:“好,一言为定,陈大人请吧!”说着示意陈浩先请,在索勋看来,只要陈浩与他比试音律,其他的都不再重要。一直传闻陈浩如何了得,却不曾传言其音律精通。因此他自信,在音律上陈浩不是他的对手。 “呵呵,索公子年长于陈某,索公子先请!”陈浩谦让道,随后又坐回了原位接着饮酒。 见陈浩坐了回去,索勋也不再谦让,招呼下人将自带的古琴拿来,最后施施然的稳坐下来:“献丑了!” 话一说完十指挥动,如风声乱舞,美妙的音律如潺潺溪水一般流淌于指尖,曲调清丽委婉。静静听之,又明其声微而志远。细细品味,曲意缓缓道来,体现了幽兰那清雅素洁,及静谧悠远的意境,表达了抑郁伤感之情…… “好一首《幽兰》,意境高远,其深意更是明了!”陈浩饮酒自言自语的絮叨着。抬眼观瞧不远处的张兰儿时,却发现其脸色羞红,眼神闪烁颇感阴郁。 懂得音律之人,又怎会不明索勋选择此曲的缘由,这明显就是唐朝版的司马相如与卓文君。汉朝司马相如一曲《凤求凰》示爱卓文君,然后成功逆袭收了这位才女。今日便是索勋一曲《幽兰》示意张兰儿,表达爱慕之意。 陈浩不禁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竟然无辜的卷进了两人情感纠葛之中。曲声缓慢而绵长,其意深切而真挚,陈浩心中惊叹,这索勋果然名不虚传,其指法灵动多变,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堪称完美。 一曲终了众人皆为叹服,就连陈浩也不得不击掌赞叹:“妙哉,抚弦为幽兰、白雪之曲!其意义深远,陈某佩服!” 索勋很是受用的还礼:“多谢大人夸赞,些许抚弄难登大雅,陈大人请!” 走下台的索勋有意的看向张兰儿,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张兰儿侧头不语,看向他时面无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失落,随即便把所有的怒火强加在陈浩身上。 “陈大人需用那种乐器,可告知小女子,也好让小环为您准备!”张兰儿看向陈浩浅浅一笑轻声问道。 刚刚回到座位上索勋见张兰儿对待他与陈浩,所表现的态度相差这么多心中更是恼火。然而作为索家嫡孙自然有些涵养,强压怒火闷闷不乐的独自饮酒。 “索兄,不必如此,方才之曲可谓达致臻境,那陈大人定不如你。至于令妹你且放心,小弟自会帮衬与你!”张怀鼎凑到索勋身边安慰道。 “哼!”自己喜爱的兰儿何曾给他奉过茶献过舞,有何时对于他温言细语,定是这个可恶的陈浩夺走了他的兰儿。索勋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恼怒,以至于将陈浩当成自己的仇敌! 首席上的张谦逸见陈浩没有动身,也没有索要何种乐器。暗自思忖,莫非他是自知不敌自动认输不成?张谦逸带着疑惑的口吻问:“陈大人,兰儿说得有理,不知……” 陈浩起身打断张谦逸的话:“张公,无需乐器!只需准备笔墨纸砚即可!” “那作何演奏?”张谦逸惊异的问道。 陈浩高深一笑,从袖中取出一片竹叶:“有它足矣!” 虽然感到不可思议,觉得陈浩用竹叶吹奏好不取巧,但是也不好拒绝,于是让仆人备好笔墨纸砚于陈浩桌前。 陈浩左手捏动竹叶轻轻吹动,一串美妙的音律流淌而出。接着便手持毛笔蘸足墨水,在宣纸上挥毫。 曲声悠远而哀伤,让人不觉悲从中来,空灵的曲调让人忘却所有深醉其中。当众人被优美的曲子所打动之时,在观其案上,一座空山幽谷巍巍云中缭绕,在那山谷之中峭壁之上,一株兰花屹立而生。整个画风泼墨写意之余,带有深刻的写实,兰花栩栩如生娇美迎风。 曲声与画的结合,让人惊叹技法的高明同时,也不由佩服陈浩的分心而为。能够把其中一种事情做好,对于他们来说并不觉得惊讶,但若二则同步却是难如登天。 曲声慢慢进入尾声,陈浩执笔的速度顿时迅捷许多。众人在闻曲之余见兰花图旁一行小字行云流水一触而就。张兰儿离陈浩最近,看罢不由惊异的失口念出:“天音阁下,七弦倾尽盛世风雅,白玉无瑕,沐雨绽琼葩。回首刹那,韶光若流沙,逝景荏苒几度春夏。曲罢人散终天涯,空谷幽兰!” 曲声终,画尽意,然而众人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仿佛此刻说什么都俨然成了多余…… 张兰儿眼光艳艳的看着陈浩:“大人,此曲此画名为《空谷幽兰》?” 陈浩温和一笑点头应是,之所以要双管齐下,倒不是陈浩故意卖弄。在打赌之前,陈浩并不知这个索勋精通音律,而且还是河西第一人。这也算是陈浩的一大失误,因此若想不败下阵来,只有双管齐下,起码拿个额外加分也不至于最后难堪。 “好一副《空谷幽兰》,老夫着实没有想到,陈大人不但才思敏捷,这音律画工也是一绝!倒是老夫眼戳了!”张谦逸抚须由衷的赞赏陈浩。 “张公抬爱,晚辈惶恐!” 接下来便是评判陈浩与索勋高低的时刻,张谦逸再三斟酌,沉思片刻后郑重道:“论音律二位难分伯仲,论精绝陈大人却略占上风,故此老夫判定陈大人胜出!” “晚辈不服!”索勋来到厅中反驳道。 “哦?”张谦逸疑惑中略带不悦的看向索勋。 索勋虽知此举定会让张谦逸不悦,但是心中却是憋屈与不服。一壶茶水算不了什么,但是自此之后,自己的河西琴音才子如何自处!于是硬着头皮道:“陈大人曲音高绝,晚辈也着实佩服。然而晚辈不喜取巧而胜,故此晚辈不服!” “混账!退下!”张谦逸见索勋毫无索家嫡孙的风度,于是怒其喝退。 索勋见张谦逸真的发怒了,便低着头憋着怨气退了下去。眼神撇想陈浩之时,一抹厉色在眼中闪现而过。陈浩见状冷冷一笑,倒不会在意别人恨他,因为自己从来不怕别人恨。自己不愿欺人,但不代表不欺负人。 见索勋咕咚咕咚的狂饮那一壶茶水,陈浩暗自思忖,若是这茶水中真的有泻药,怕是这一壶就足够 索勋躺上几日了。想到这里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张兰儿,却意外的发现张兰儿正注视着自己。陈浩心道自己还是早点离开张府为妙,否则不知什么时候又中了这妮子的道了。 第二十七章坐而论禅 待回刺史府时已然月上柳梢,经过后院之时,林月瑶与罗凤娇正巧联袂向这边走来。罗凤娇见陈浩在前,不由冷哼一声面带桃花的独自转身离去。 “浩哥,这是你要的东西!”林月瑶抿嘴一笑,将袖里一方手绢递给了陈浩。 陈浩看着罗凤娇消失的背影,不禁摇头苦笑,接过手帕放于怀中:“凤娇这是怎么了?” 林月瑶低语浅笑道:“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着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陈浩孤立在园中…… 接下来几日陈浩悠闲非常,张谦逸近日便是寿辰,陈浩准备了厚礼给与祝寿。待寿诞一过,陈浩带领众人微服向金陵而去。 虽然一路之上,罗凤娇一脸不悦的漠视他,但是陈浩只能一笑了之。一夜的思索,陈浩终于知道了罗凤娇为什么不搭理自己。因为他告知林月瑶,罗凤娇身上的纹身很重要,因此让其描绘下来。这本是无甚大小的事情,然而却勾起了罗凤娇的思绪。 罗凤娇心中暗骂陈浩,当日在山洞中赤身**,竟然被这臭流氓看的一览无余,连一块巴掌大的纹身也记得如此仔细! 罗家兄妹与谢峰三人跟随陈浩一路奔波,不消数日便到达金陵。金陵之地相对而言,离扬州十分的近。栖霞山下三峰耸立,主峰山上香烟袅袅似如仙境。只是今日天气有些异常,没有昨日的阳光明媚惠风和畅。 陈浩抬眼观望眼前巍峨的栖霞山,心中思忖,这南陈宝藏真的在此山中吗。之所以四人微服而来没有调动官兵,就是不知这宝藏的真假。若是妄自将消息传递与朝廷,恐怕立刻满城风雨,各方势力均会聚集在栖霞山下。到时候宝藏若是真的,恐怕又是一场拉锯的争夺;可若是假的,陈浩可就落了个欺君之罪! 这些陈浩倒还不是最担心的,最让陈浩感到危机的是,一直隐没于江湖的太极门。太极门一直觊觎宝藏很长时间,从一直把精力放在罗氏兄妹身上,就足以表明太极门从未放弃。 栖霞寺香火鼎盛,来往香客络绎不绝,陈浩四人便随着众多香客拾阶而上。山虽不高,然景色非常,不愧是金陵第一秀山。站于山顶俯首望去,似有锦绣河山尽在脚下之感。 俗语有云,见佛拜佛,见庙烧香,既然来栖霞山岂有不烧香拜佛之礼。陈浩来到大雄宝殿,见巍峨大佛现于面前,便施身跪倒虔诚一拜。虽然陈浩不信佛不信道,但是入乡随俗还是不可避免的。 陈浩叩拜之后欲要匆忙离开,正好与正要进殿的一和尚撞了个面对面。 “大师见谅,弟子一时匆忙,撞着您了万分愧疚!”陈浩抬眼一看是一个年过七旬的瘦和尚,一身僧袍已然鲜色尽退,发白的胡须飘洒在胸前。 “呵呵,撞的好,撞得妙,人生此缘有几遭?”瘦和尚呵呵一笑双手合拢行一佛礼。 陈浩心头一震,心道好一个豁达静定的和尚,于是便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和尚,而对面的瘦和尚也上下打量着陈浩。两人相对而视,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异样之色。 “施主眼有惊异之色,不知可否与老衲言之?”瘦和尚随和问道。 陈浩剑瘦和尚问及,也顿时来了兴趣:“大师虽面容苍颜,然眼神却是洞悉清澈,怕是我等年少之人也未能及也!” 瘦和尚听罢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略有深意道:“施主言而未尽……” 陈浩干笑了一声,继而转移话题问道:“大师方才观弟子之时,也是惊异之色,不知可否告知弟子,所指为何?” 瘦和尚沉默不语,只是微微一叹看了看陈浩:“不可说!不可说!” 陈好一听顿时乐了,心道好你个老和尚,竟然最后诓了自己一道。不过也罢,与出家人又何必计较太多。 正在这时一小沙弥走了过来,向瘦和尚施礼口称主持。这时陈浩才知道自己所撞的,竟然是这栖霞寺的主持。 陈浩正要说话,却被瘦和尚抢了个先:“小施主此次经过定是鞍马劳顿,殿外的三位料想也是施主的朋友,就请随慧明到后堂寮房歇息!” 陈浩被瘦和尚的话,扰的的是心头一乱。自己貌似没有要说留宿栖霞寺庙,也没有说殿外三人是自己朋友。为何这位瘦和尚竟然全部言中,是过于巧合还是另有阴谋。 然而盛情难却,再者此次前来陈浩本就打算暂居栖霞寺。于是便暂且抛去疑虑,跟随小沙弥慧明出了大雄宝殿。 瘦和尚看着陈浩几人离去,千古不变的脸上去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这时从身后走来一胖和尚,身材高大,年过六旬有余。 “师兄!为何脸色如此阴晴不定?”胖和尚惊疑的问道。两人相交数十年,师兄一直心态平和,一副不为外无所扰的心境,为何今日却是如此惊疑不定。 瘦和尚沉思良久,微微一叹看了看殿外有些阴沉的天:“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可能来了!” 胖和尚被师兄的话惊的心头一震,最后失口自语:“他!真的存在吗……” 天至傍晚时分,滚滚乌云带动着清风,让本就初夏的天气多了一丝凉爽。栖霞三峰,主峰三茅峰又名凤翔峰;东北有龙山,西北有虎山。碧云亭位于虎山之巅,又名“望江亭”,登临仰天而望,但见碧云万里,俯视平野,不尽长江滚滚来。 亭中端坐二人,石案上一残破棋局深刻其中。瘦和尚煮茶轻抿笑道:“小施主此刻寻老衲不知所为何事。” “明和大师,弟子有一疑问想请大师解惑!”陈浩居与对面郑重问道。 自从回到后堂寮房后,就一直感到很不安。总感觉这个大和尚深不可测,定是有什么阴谋。之后通过小沙弥慧明才了解道,之前交谈的瘦和尚是本寺主持明和大师,寺庙中还有一师弟法号明善。 于是便寻求大师探探虚实,于是便有慧明引路来到这望江亭。似乎瘦和尚明和早就料定陈浩要来,于是便早早的泡好了一壶香茗…… 明和温和一笑,念了一个佛偈:“世人皆惑,是为心扰,是非曲直,自有过往!” 陈浩被明和这句佛语整的是哭笑不得,心道我还没问你呢,你便如此独身世外,含糊其辞的忽悠我。于是陈浩心中顿生好强之意:“明和大师果然高法,弟子请问大师,大师可为如来弟子?” 明和态度祥和的直言道:“剃度释家,心休为佛,普渡众生,我等所愿……自是如来弟子!” 陈浩轻呷一口香茗,一指西方:“然弟子曾闻‘如来所有清净智,愿令众生皆具足……’大师即为如来弟子,如来即佛,岂有不为弟子答疑之责?若非如此,岂可成就如来?” 第二十八章嗜血棋子 陈浩此话一出倒是让明和大师吃惊不少,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竟然还懂佛理。虽然此年间盛行佛教崇信佛教者甚多,但是真正通理佛学者却是甚少。 明和大师双眼微眯一丝笑意道:“小施主说的是,倒是老衲着相了!小施主有何疑问?” 陈浩见瘦和尚明和不再忽悠自己,便问:“大师言重了,弟子请问大师佛陀端坐均是祥和之气,所指为何?” “正身端坐,当愿众生,坐菩提座,心无所着!”明和大师手持念珠,瞑目祥和妙语口出。 “何为佛?”陈浩又问。 明和依旧一副泰然自在的扣动念珠,神思入定的答道:“佛乃讲究一个悟字,佛是智慧,福德修行圆满的人,并非是神。故有云,若以音声求我,以色见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见如来!” 陈浩听罢思绪良久,最后品茶一口感叹道:“知者易,放下难!” “小施主好慧根,世人皆为功名利禄而苦于奔波,却不曾舍弃放下。小施主短短六个字,道尽了世人的感想与处境!”明和欣慰的看了看陈浩,颇为感慨与惊讶。 陈浩品茗低头思忖,这瘦和尚对于佛法倒是深有研究,丝毫不像歹人假扮,难道是自己多虑了不成?想到这里,陈浩不禁摇头苦笑,这些时日自己也太过草木皆兵了。 “见小施主也是读书之人,定然对棋局有些研究。眼下这石桌之上的残破之棋局,小施主不妨推敲一二!”明和和尚双眼微开,念珠停驻一指桌上棋局蔚然道。 陈浩打眼瞧去,石桌之上一残破棋局深陷其中,黑白相间杂乱不章。一向对棋局有兴趣的陈浩,此刻也是兴致大增,于是便双目神聚仔细研究起来。 明和大师也不催促,依旧双目微闭打坐起来。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陈浩紧皱的双眉终于舒展开来。陈浩不禁感叹这幅残局,可谓是杀机四伏,深陷其中定会让人思绪生乱。 明和大师抬眼观陈浩面露微笑,便双手合十慎重的问:“小施主可有解法?” 陈浩轻轻点头,便要从棋罐中取出白子放入棋局。当陈浩手指触及棋罐中的之时,倒是让陈浩瞬间连续两次惊讶。首先这棋罐之中棋子只有一枚,这让陈浩不得不赞叹布局之人高明。方才陈浩已经研究过了,此残局若要解开,最后的确是一子定输赢。 其次便是这棋子深深嵌在棋罐内,陈浩双指拿捏竟然丝毫未动。陈浩自恃自己力量不小,奈何竟然未能捏夹起一枚棋子。 “大师这……”陈浩疑惑的看向明和大师。 明和大师不为所动,只是饶有兴趣的问:“小施主可知这棋局的深意!” 陈浩闻听不由一愣,缓缓的将手从棋罐中收了回来。他不明白这个明和大师,到底在跟自己打什么哑谜。一副棋局竟然如此凶险不说,这棋子也是怪异非常。最后竟然问及这棋局深意,实在是各种诡异。 “还请大师赐教!” 明和大师神色有些萧条的指着棋局道:“一子定全局,一指定江山。之所以棋罐之中棋子难取,是要警戒世人,取之虽不难,然定全局者难。若无总揽全局运筹帷幄的智慧,还是勿动棋子为好,以免毁了这不甚完美的残局……” 陈浩似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郑重的问:“弟子受教了,请问大师这棋罐中棋子该如何取出?” 轰! 一声雷响惊斥空中划出数到闪电,接着便是风雨交加,顷刻间碧云亭外雾气缭绕。幸好亭子够大而且有凉席壁挂作为遮挡,倒也不必惊慌受雨水倾打。 “以自身一滴鲜血为引便可自动化开!”明和目露一丝悸动之色,但很快的掩饰过去。 陈浩闻听不由一愣,心道这是哪门子的下棋手法。下个棋竟然还要割破手指,莫非这一颗破棋子也要用鲜血温养?怎么感觉比东瀛郡主带来的棋子还要邪恶! 见明和大师一副严谨认真的样子,不似在戏弄自己,于是便轻轻的咬破手指,将一滴鲜血滴入了棋罐之中。滴完之后陈浩还好奇的伸头去观瞧,他倒想看看这棋子在鲜血湿润之下,会发生什么变化。 然而让陈浩失望的是,棋罐中的白色棋子除了鲜血在上面渐渐的风干消失,其他的没有任何变化。陈浩伸指夹去,脸色不由一惊,棋子竟然轻轻松松的夹出了棋罐。 陈浩双指夹着棋子,翻来覆去的打量,却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于是无语的摇了摇头,将棋子放在棋盘之上。心道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己也不能尽数周知。 然而此刻对面的明和大师却是神色俱惊,捻动佛珠的左手突然停止了捻动,接着便是轻微的颤抖。在观其面部,眼角褶皱横生处出现了短暂的抽搐,双目精光一闪瞳孔极度收缩。 一声惊雷而过,这才将明和大师从震惊中来了回来。此刻陈浩已然将棋子放好,这一手棋子落了下去,使得棋局杀气顿时烟消云散,相持不下的拼杀局面蓦地里骤然止歇了,错综百端的绞杀突然解开了。 陈浩落子之后抬起头见明和大师有些惊异,料想是自己破了此残局而感到意外所致,于是微笑一礼:“大师,残局已破,弟子还有凡尘俗事需要处理,待来日再向大师请教佛法坐而论禅,弟子告辞!”说完便拿起自备的雨伞,缓缓的向山下走去。 明和大师目送陈浩远去,待消失于风雨中才收回目光,将视线转移到棋盘之上那颗明显白中泛红的棋子上。随后颇为激动的从石桌下面取出一副卷轴,轻轻的打开卷轴,一副画像赫然跃然纸上…… 寮房内罗飞龙一副火急火燎的踱着步,嘴上也没有闲着,时不时的爆出两句粗口。 “哥,你就别转悠了,头都晕了!”罗凤娇一边擦拭手中银枪,一边毫不客气的嘟囔着。 “凤娇言之有理,罗兄啊,你就别转悠了!”谢峰于桌前吃着点心含糊不轻的劝解道。 罗飞龙被二人说的也倍感难堪,但嘴上仍旧激动道:“洒家怎能不焦急,离目标越来越近,洒家这心都快跳将出来!” 罗凤娇放下银枪抬头疑惑问道:“哥,到底何事让你如此心急如焚?” 额…… 罗凤娇一问,罗飞龙顿时哑了火。他可是答应了陈浩,不将宝藏这件事告知任何人。于是支支吾吾傻笑:“没事儿,徒开心!” 谢峰见状放下点心,来到罗飞龙身旁拍了拍其肩膀道:“罗兄,莫非有些事情连兄弟也要欺瞒不成!” 罗飞龙尴尬一笑:“谢兄弟多虑了!” 谢峰却有些狡黠的看着罗飞龙:“大人此次出寿州,明言是栖霞山进香。然而何曾经见过大人礼佛?若是这等些许小事,有你我二人跟随便可,又何须凤娇跟随而来。你若早早告知我二人,也好有个准备,否则万一大人出现意外那就悔之晚矣!” 罗凤娇听闻此事暗藏凶险,又见陈浩久久没有归来,便起身来到罗飞龙身边急切问道:“哥,你快说,究竟何事?” 第二十九章方形月光 见二人如此逼迫,罗飞龙支支吾吾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坚持住,将那日陈浩说的宝藏一事和盘托出。 二人听罢无不惊讶非常,没想到此来栖霞山是为了寻找宝藏。罗凤娇惊讶之余,玉手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似乎猜到了什么。而谢峰则是恍然大悟,继而自言自语:“难怪临行前大人叮嘱,谢某的家传之物不可遗失!原来是宝藏的钥匙!”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陈浩手持雨伞走了进来。见陈浩走了进来,三人立刻沉默不语,只留下尴尬的罗飞龙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浩轻轻将房门关上,随后看了看三人沉声道:“既然大家已然知晓,我也就不多言什么,罗大哥所言不虚,此次便是为了探寻此宝藏是否属实!” “这栖霞山方圆不小,即便有宝藏,也无从得知这宝藏的具体方位……”谢峰有些担忧的问道。 陈浩哂然一笑,负手来到窗前,看着眼前的院落中缓缓落雨,不禁感叹这一处别院还真是别致静雅,于是悠悠轻叹:“既来之则安之……” 接下来的几日陈浩等人便留宿在栖霞寺,除了与众人游览栖霞山的美景外,便是听一听佛理,诵一诵佛经。此间与寺里的明和大师交谈也甚是愉快,几日的暴雨之后终于迎来了天朗气清。 六月初三的夜晚月明星稀,林中虫儿低鸣流萤飞舞。陈浩四人打点行装便向后山而去。行至龙山脚下抬眼望去,在月光之下隐隐似若腾龙之气。 “将火把靠近!”陈浩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方手绢在灯光下观瞧。 罗飞龙将火把靠近,也凑过去看了看疑惑道:“大人,这便是宝藏地图?”陈浩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见陈浩默认,谢峰与罗凤娇也好奇的围了上来,罗凤娇瞥了一眼灯光下的手绢,脸色有些微红。 火光下的手绢,正是那夜林月瑶在她身上所描绘的纹身。虽然有些恼羞陈浩竟将此事告知他人,但是也没想到自己身上纹身竟然是藏宝地图。 “大家尽快赶路,可别误了时辰!”陈浩将手绢收了起来提醒众人。于是三人在陈浩的带领下,向龙山深处而去。 一路走走停停,四人在黑夜中穿行,穿过山涧孤险走过悬崖峭壁,偶尔遇到几只走兽袭击,也被众人猎杀。山谷中不时惊起山间走兽的嚎叫。所幸的是四人均持有火把,使得山间大型走兽不敢靠近。 终于在两个时辰之后,四人来到一处山涧。举目观去,西有溪水潺潺,其余三面皆是连绵的矮小低峰,在黑夜中暗色深深。 陈浩此刻有些兴奋的将手绢拿出来比对一番,确定无误之后便对三人说:“此处便是藏宝之处,我等总算到了!” 谢峰凑过来看了看地图,有些疑惑问道:“大人,这图上显示此处山中有宝,往后就再也没了路线与指引。然大人您看这东南北三面,均是黑压压的小山,我等又如何确认宝藏藏于哪座山中?” “东方!”陈浩毫不怀疑道。 “哦?臭流氓,为何不是南北?”罗凤娇饶有兴趣的问。 陈浩见罗凤娇一脸戏谑的样子也不甚在意,臭流氓这个代号,陈浩被罗凤娇唤的都已经习惯了。他指了指西方一弯小溪道:“西方有溪水潺潺,夜间寻宝不能视之,唯有闻其水声可判断。闻者用耳,若要成为‘陈’字,其后便是东!” “哈哈,这个洒家知晓,耳东为陈,这个字洒家识得!”此时罗飞龙兴高采烈的哈哈一笑。 陈浩也是颇为欣慰道:“罗大哥果然高才,当真识得不少字儿!” 罗飞龙挠了挠脑袋颇有不好意思:“洒家近日可是苦作学问,嘿嘿,以后跟随大人可不能是个白丁!” 陈浩听罢也是爽朗一笑,之后微微一指东方几座小山,此时夜近三更:“我等还是加快脚步,尽快赶到山脚下!” 罗凤娇看了看东面的几座小山,有些无奈自语道:“几座小山须得一一探寻,这可是个漫长的探寻……” “谁说要一一探寻了?片刻之后自会有路可循……”陈向罗凤娇投去自信的微笑。说着便手持火把向东而去,几人见有了目标,便也向东边尾随而去。 行至东山脚下陈浩见众人皆有些疲乏,便指挥几人在一水塘边点燃篝火暂且休息片刻。于是四人就地点燃起了篝火,将一路走来猎取的小动物放在篝火上烧烤。众人行走在山中自然消耗大量体力,因此需要食物的补给…… 四更时分,月移西北,月亮渐渐探出了头,一道华光向此处照来。东有月光悬照,此刻月悬西北,正好印证了那两句诗句。周围的山石树木具在月光照耀之下,然而唯有一山暗淡无光,除了山头略有华光之外,其余地方皆是阴暗无光,倒是有些不合常理。 陈浩观看周围的地理环境,竟然发下此阴暗之山的西北方向,正好有一山峰挡住了月光。陈浩又仔细关瞧那山峰,却见山峰顶有分叉,隐隐形成一个方形孔状。陈浩思之良久,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大人,我等何时动身?”罗飞龙嘴里咬着一块兔子腿嘴角流油的问陈浩。 陈浩看向西北略有沉思道:“等!” “还等?再等天都快亮了!”罗飞龙有些不解的嘟囔着。但见陈浩面无表情的看着西北,便悻悻然的回到篝火旁继续啃着骨头。 谢峰把烧烤好的兔肉递给罗飞龙,继而调笑道:“罗兄性子就是急躁,大人做事何曾出过纰漏。大人说等,自然有其道理……” “洒家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呸!谢兄弟给洒家的兔肉烤糊了……” “咯咯,谢大哥是想用烤糊的兔子肉,糊上你那张嘴!”罗凤娇矢口笑着递上自己烤的兔肉给罗飞龙。 一阵嬉笑声,在寂静黑暗的山林中,增添了几分温暖。时间也在身边不知不觉的溜走,月亮渐渐的开始上移。 突然一道月光,照射在之前暗淡无光的山上。一个方形的白光照在山腰上,在暗淡的山腰上显得尤为醒目。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可谓震惊不小。陈浩欣喜的回过头看向遮挡月光的山峰,一束月光正从山顶的方形孔状裂缝中透出。 陈浩此刻也不得不赞叹藏宝之人的精妙,这月亮即便悬挂西北直照东南,但是月光铺洒何其广泛,又怎会突出藏宝的主要位置。 然而此人竟然能够利用此处地形的巧妙广设布局,又利用时间月上西北,最后利用月光投射让方向明确,将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这一系列的设计可谓是紧扣其环,若非持图之人不甚精明,恐怕有图在手也无法窥探其宝藏所处方位。 “诸位请看,那里便是我等要寻找的地方!”陈浩指了指那泛着白光的方形印记。 第三十章奇怪的石头 有了确切方位众人无不惊喜非常,于是也顾不上食用烧好的兔肉便向山上而去。山体不大倒是容易登山,不一会功夫便来到山腰一处平坦的地方。 陈浩几人来到略显平坦之处,周围杂草丛生混乱不堪。此时月光已然开始消失,阵阵冷风吹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冷战。陈浩吩咐众人在周围仔细寻找,因为方形月光照射的方位就是这里。 找寻了大半个时辰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这让众人不由的烦躁起来。就连陈浩此刻,也有了些许急躁。 “方才月光照射之处便是在此,为何却寻不到入口?”罗飞龙在周围的峭壁旁摸索,不时的嘀咕的发着牢骚。 “或许过于隐秘,还是再找寻一遍,或许会有发现!”罗凤娇抬眼看了看罗飞龙,随后弯下腰接着寻找。 谢峰倒是够沉着,但是却也疑惑看向陈浩问道:“大人,会不会方位有失?” 陈浩皱了皱眉头,无甚自信的说:“大家再找寻片刻,若无线索我等便离开这里……” 众人点头应是,又一轮的搜寻开始了,较之此前更为仔细。 此时的陈浩也不敢肯定这里便是藏宝的入口,虽然根据之前的线索来看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但是也不能确定这造宝藏的高人,会不会故弄玄虚糊弄寻宝之人。 “哎哟!”一声哀嚎充斥着这本就狭小的空间。 陈浩几人循声看去,却见罗飞龙在山岩边正用大手捂着头,目露凶光的看着一块略显圆形石头。石头镶嵌在石壁之上,风吹日晒有些斑驳不堪。见罗飞龙如此模样几人不禁一笑,定是罗飞龙在搜寻之时,无意触碰到了这块石头。 “他娘的,你这个破石头连洒家的脑袋都敢碰,洒家这就打碎你!”罗飞龙气恼之下扬起他那砂锅般的拳头,重重的撞击在石头上。 一拳打去本以为会砰的一声石头碎裂,然而却出乎大家的预料。这块石头竟然丝毫未毁,也纹丝未动。此情此情让陈浩几人疑惑,更让罗飞龙感到惊讶。自己的这一拳有多大劲道还是知晓的,不说开石裂碑,起码也能让石头出现裂缝。 但是这块石头倒好,竟然纹丝未动完好无损。一时间罗飞龙脸上可就挂不住了。脸色枣红的看了看陈浩等人,心中很是羞怒,于是大吼一声举起拳头又向圆石砸去。 “助手!”陈浩大喊一声赶忙制止罗飞龙。 罗飞龙闻听陈浩大喊助手,赶忙要收回拳头,但是其势已成实难回收,罗飞龙于是硬生生的将出拳轨迹偏移。 砰! 一声脆响之下,罗飞龙的拳头打在了旁边的石壁上,接着片片碎石掉落。罗飞龙有些幽怨的回头看了看陈浩,颇具委屈的说:“大人,若是以后有甚指示,能否提前告知?” 陈浩脸上也是尴尬一笑,干咳了一声来到近前打量这块圆形石头。火把照明之下见这形似鸭蛋的石头,确实有些诡异。罗飞龙的力道有多大,他是深有体会的。然就如此力道的碰击之下竟然纹丝未动,只是露出些许白点,实在是匪夷所思。 见下方有一断裂的松树根,陈浩闭目在脑中将此处场景,根据自己的推测复原。 若此处是宝藏入口,那此处定有机关。这块石头虽然看似无甚稀奇,但却十分坚韧,与此山的石质不同。下方有松树残根,定是此前有松树作为遮掩,只是年代久远松树被外力所摧毁,这才将此石显露于人前。若非罗飞龙误打误撞,也不会觉得此石头有特别之处。 见陈浩对此石头尤为慎重,谢峰三人便围了上来。罗凤娇看着那圆形石头,略有疑惑的问道:“一块石头而已,有甚好看的,莫非是机关入口不成?” 陈浩睁开双眼歪过头看了一眼罗凤娇,笑盈盈的一指石头说:“说不定它就是机关入口!” 嘶! 陈浩的一句笑言让三人不禁惊讶起来,均将目光仔细打量起这块石头来。谢峰用火把打量了半天,仍然不解的问:“这石头坚硬无比,若是机关入口,按理说应是可以移动,随之可以打开机关。然方才罗兄重击之下,都未有丝毫移动……” 谢峰的疑惑说的不无道理,于是三人又见目光投到了陈浩的身上。陈浩没有说话,缓缓蹲下身子左手触及到那块鸭蛋型的石头。 陈浩不论前世今生,都是一个十足的左撇子,这也是他为什么可以双手同时做不同事情的原因。这种功能恐怕在大唐算一独一无二,有人说只要心境无物便可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然而这只不过是简单的操作罢了,人类还没有到两处大脑神经同时发达的境界。 而陈浩这个特殊的人却有了这项功能,这也是他为何能够左手吹奏美妙音律,右手却可以挥毫泼墨绘丹青的原因。 陈浩左手微微用力向左转动,却仍旧未能动其分毫。陈浩没有放弃,将力道用于左手缓慢的扭动石头。突然石头竟然动了,竟然发出阵阵的磨合声。 石头缓缓转动,震惊了陈浩,也惊呆了身后的三人。罗飞龙等着铜铃般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石头在缓缓转动着失口嘀咕:“真的动了……” 陈浩心中十分的欣喜,心道自己的推测果然没有错,这石头确实不是平常之物。陈浩慢慢的扭动石头,待扭到尽头之时,周围却仍旧没有丝毫变化,也没见所谓的石门洞开。 陈浩心中不禁暗自嘀咕,难道是自己猜测有误不成,这块石头与机关没有任何关联?陈浩心有不甘继续转动,但是却已经倒了尽头。 莫非是向右边转动不成?陈浩想到这里,就要用左手将石头向右转去。突然脚下的石头由于风吹日晒,在陈浩等人的踩踏之下出现了裂痕。陈浩顿时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为求稳定身姿不由的将身子前倾。 这一前倾可让陈浩大吃一惊,本来以为前倾之时抓住石头便可安然无忧。却不想自己左手所抓的石头竟然有顺势凹了进去的趋势,幸好右手抓住了旁边的山岩才未出现意外。 这一系列的变化让陈浩是又惊又喜,惊的不言而喻差一点跌倒摔个跟头,喜的是这块顽石竟然可以向里移动。 陈浩稳定站姿深吸一口气,把左手再次放在石头上,双眉一皱用力于其上,欲要将鸭蛋型石头按入石壁之中…… 第三十一章情形危急 罗飞龙三人意会的盯着陈浩的左手,因为从方才陈浩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他像是发现了什么。陈浩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当陈浩左手用力一按之下,椭圆形的石头正好隐没于石壁之中。 接着便感觉到方才搜寻无果的地方,突然发出微微的颤抖。几人大惊失色认为是山体崩塌,赶紧向外逃去。 “快逃是山崩!”罗飞龙大喊之余就要拉着众人向外逃去。 然而还未等几人逃离,方才的颤抖便瞬间停了下来。接着石壁陡然洞开,露出一扇打开的石门。陈浩劫后余惊的循声看去却见一石门洞开,于是激动的一指洞开的石门道:“大家无需慌张,方才颤动是石门洞开造成!” 几人见颤动瞬间消失颇感疑惑,却又见陈浩所指的方向却是洞开的洞门均是喜出望外。现在不但免于遇难,而且还将宝藏入口打开,让众人有种劫后遇福的庆幸。 陈浩面色恢复了平静,一脸郑重道:“大家待进洞之时定要小心谨慎,若真有宝藏定会有重重机关设置,切勿鲁莽冲动!”说完便将目光在罗飞龙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粗中有细的罗飞龙又怎会不知陈浩的深意,定是怕自己过于鲁莽坏了大事丧命于此。于是罗飞龙没有说话,只是面带郑重之色的向陈浩重重的点了点头。陈浩见罗飞龙通晓他的意思,心中稍稍安定不少,于是领着三人向洞中而去。 此时天已经开始大亮,然而山洞之中却是一片漆黑。陈浩四人点燃引火之物,在洞口找到一推火把,于是便点燃作照明之用。 陈浩四人向里缓步走去,宽阔的洞府尽头一座大门禁闭,周围两座石刻猛虎雕工甚是高超栩栩如生,可以称得上威风凛凛。 四人趋步来到近前见铜制铁门厚重无比,较之城门千斤闸也不为过。又见大门之上有三个星形凹槽,陈浩心头不由一松。心道这若不是有钥匙,估计想打开可谓势必登天。 四人不待犹豫便拾阶而上,陈浩看了看谢峰与罗飞龙郑重道:“谢兄,你我同时将星形链坠放入孔中,随后罗大哥你再将那最大的一枚星形钥匙放入正中的凹孔中!” 罗、谢郑重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接着三人便各自将链坠分不同层次的放入对应的凹槽之中。与此同时只听面前的千斤大门轰然巨响,最后尘土纷飞缓缓的开始移动。 几人见状均不由自主的倒退到场地上,便见千斤铁门缓缓洞开,随之一抹亮光透缝而出。待最后大门彻底打开,几人便小心谨慎的朝内走去。 来到山腹中却见一天然的溶洞,观其壁顶四周各有一个洞孔,外面的光线多少照进山洞中,使得山洞不至于太过黑暗。几人在抬眼看去,一条宽约五丈的沟渠挡住去路。再望向远处,在溶洞的最深处堆积如山的箱子,许多箱子已然开始枯朽,残破的箱子露出不少珍奇名贵的珍珠玛瑙。 “大人快看,那便是我等苦苦寻找的宝藏!”罗飞龙激动万分的狂吼道。 陈浩此刻心中也是万分激动,没想到这陈朝宝藏当真存在。只是这藏宝的难度系数却不甚高超,曾经陈浩看过关于盗墓的中可谓将墓葬的玄机机关,将奇门遁甲、岐黄之术无所不用其极…… 相对而言这个藏宝之地倒是无甚玄机奥妙,可以看出这定是匆忙中所设定的藏宝之地。这与参谋机关百年的墓葬相比,这藏宝之地自然显得过于平淡。 谢峰看着远处堆积如山的财宝,双眼开始放光的自语道:“可惜这一条鸿沟最终阻挡了我等去路!”说着甚是不甘的扔了一个火把进去,却发现火把不但没有漂浮上来,竟然慢慢的分解侵蚀,最后渐渐的消失于无形。此情此景让几人不由的目瞪口呆,尤其是谢峰,后怕的不禁吞了几口唾沫。心道这若是自己不小心的趟水而过,岂不是尸骨无存? 陈浩看着光秃秃的四周,没有任何借力之物,只在左壁旁的水沟之上留下两行诗句:吴地烽烟乱山河,兴主南朝待天舍。 陈浩心中默念数遍,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赶忙从怀里掏出手绢。仔细的打量一番,接着将手绢翻到背面,透过些许微光,却见图影于背面形成两个篆字:吴兴! 莫非这最后一关便在这两个字身上不成,陈浩此刻思绪千转脸色阴晴不定。思虑良久之后对众人道:“既然无法渡过,然大家也不虚此行,待回去我等在商议一番后再作打算!” 见陈浩提出要离开这里,罗飞龙虽然觉得不甘但也没有办法,于是便闷闷不乐的跟了上去。罗凤娇倒是不甚眷恋的跟了上去,然而就在此时一把锋利的双刺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大人,你还是将知道的全部说出来的好!”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飘荡在陈浩耳边,一愣之余带有不容置疑的威胁。 陈浩听罢不由一愣,随即有些惊异的看向罗凤娇身后:“谢峰你想做什么?” “谢兄弟,你在作甚?快放了凤娇!”罗飞龙又惊又怒的指着谢峰,似有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之势。 “谢大哥,你这是作甚,小妹何曾得罪过你?”罗凤娇脸色有些清冷问道。 谢峰看了看陈浩三人,不由嘴角诡异一笑:“作甚?当然需要这宝藏了!” 陈浩见双刺已在凤娇的脖子上划出血痕,便愤怒道:“我答应你,你可以放凤娇,宝藏便归你所有!” “哼!别跟谢某人装蒜,某家早就看出了你能解开最后一关,你不过是打算待来日派兵前来搬运罢了。快将最后一关打开,否则定让她血溅当场!”谢峰冷冷一笑之后,面露凶光的将双刺更贴近罗凤娇的肌肤。 罗飞龙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你我相处日久,你竟然为了钱财出卖我们!快放了凤娇,否则洒家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罗飞龙见谢峰无动于衷,又接着怒骂道:“此等庞大的搬运,你一人能做到?再者说,有洒家与大人在此,你认为有胜算?” 谢峰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单手指了指罗飞龙戏谑道:“休要以为所有人都如你一边愚蠢,谢某又岂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说着食指弯曲放于口中,一声清脆嘹亮的青雀之声想起。接着便听到石门之外传来络绎不绝的脚步声。待陈浩与罗飞龙向大门看去,却见一青衫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这里。然铁面遮住半边脸,让人无法辨其真容之外,也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第三十二章早露异端 “少主!”谢峰看向青衫男子,脸上一副尊崇之色。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变化,让罗飞龙与陈浩都是为之一惊。 “谢峰,你竟然是个内贼!”罗飞龙万万没想到,谢峰是早有预谋的潜伏在身旁。 谢峰冷冷一笑:“是尔等太过愚蠢,怨不得他人!” 铁面男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看向陈浩:“没想到你我第一次见面却是此情此景!” 陈浩缓和了一下心中的惊讶,正视铁面男子沉声道:“铁面半遮右面,你我只算半面而已!” “呵呵,陈大人果然风趣,这般情景陈大人却依旧泰然自若,倒是让本尊佩服!”铁面男子冷冷一笑赞赏的看向陈浩。 罗飞龙正要冲上前去,想要来个擒贼先请王。却被陈浩伸手拦住:“罗大哥不可鲁莽,太极门少门主在此,又岂会让你得逞?” “太极门,少门主?” 罗飞龙一听这三个字脸色陡然数变,这些时日自己与太极门可是颇有交锋。一个小小的堂主张红鸾就让自己焦头烂额痛不欲生,没想到眼前这个铁面男子,竟然是太极门的少门主。 铁面男子听闻陈浩一口便道出自己的身份,心中也是一惊:“陈大人还真是不简单,何以见得本尊是太极门人?” 陈浩哂然一笑:“阁下方才不是说了吗?” 陈浩虽然脸上冷静如秋水,但心中却是陡然一惊。自己方才不过是猜测随口而出,没想到自己的一次试探竟然让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一句‘陈大人不简单’足以说明了一切。 铁面男子双眼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与陈大人说话,还真要处处提防!” 陈浩瞥了一眼谢峰继而冷言道:“太极门还真是处心积虑,倒是让陈某始料未及!” “哼!少主行事布局又岂是你能揣测?”谢峰冷笑连连的看向陈浩,脸上尽是不屑。 陈浩移步向谢峰走去,引得谢峰步步后退,但是谢峰却没有一丝慌乱。与陈浩相处甚久,自然对其了解很多。他深知陈浩除却智谋与才学,剩下的不过是花拳绣腿,实在不足为惧尔。 陈浩双眼直视谢峰,继而微微一叹:“其实本官早就知晓你并非善类!” 谢峰鄙夷一笑,单手用峨眉刺指着陈浩道:“作为算无遗策计将百出的陈大人,落得如此田地实在是有些难以自圆其说,然而陈大人此时此刻,又何必往脸上贴金?” 铁面男子把玩着手中折扇,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看陈浩如何回答。仿佛在他眼中能让陈浩哑口无言,是一件最为痛快的事情。 陈浩豪不在意谢峰的讽刺,依旧淡淡的说:“那夜你在八公山上,言说月瑶曾经有恩与你。然而当回到太和县,本官曾经亲口问及月瑶,却得到一些模糊的答案。当时本官就有所怀疑,但是却不甚明显。因饥荒横行乞丐众多,月瑶过于年幼,忘却此事亦或是不知你姓名,也是不足为奇!” “哼!原打算在救援途中,传令姚刚在混乱中将林月瑶推下山崖亦或是杀死,也好永绝后患死无对证。却不想之后张著雨夫妇的加入,一时间无法得手罢了!”谢峰说道此处依旧耿耿于怀,心有不甘。 陈浩心道还多亏张著雨夫妇的加入,才使得八公山局面扭转,又使得后来这帮宵小不敢妄动,否则月瑶早晚死于这帮人的手中。 突然之间陈浩想到了什么,于是恶狠狠的看着谢峰:“张兄夫妇他们……” “去了该去的地方!”铁面男子平淡的替谢峰说道。 一句平淡的话传入陈浩的耳中却是如五雷轰顶,他很清楚这句话表达了什么。陈浩不由得趔趄半步脸色满是自责,自己的疏忽大意换来的却是他人的无辜枉死。 “畜生!”罗凤娇闻听张著雨夫妇已死,银牙紧咬势要挣脱谢峰与之拼命。然谢峰又岂会让其得逞,将峨眉刺深深割进皮肤,鲜血顺着玉颈流下。罗飞龙欲要上前,却被谢峰喝住:“若敢再靠近,此刻便是她的死期!”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罗飞龙无奈的看了看陈浩,希望陈浩有方法解决眼前险境。 陈浩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谢峰,生冷的问:“那夜拆穿姚刚也是诸位设计的苦肉计,是为了陈某能够更加信任于你!而那夜抓获之时,你却是真的要掐死姚刚以图灭口!” “没错,少主为了让谢某取得你的信任,只能牺牲姚刚!” 陈浩见谢峰亲自承认,便慢悠悠的边走边说:“之后落尘阁闺房之中的春药,也是你太极门做的手脚!其目的是不想本官死去,以备替尔等找寻宝藏!” 这时不远处的铁面男子轻轻的打开折扇,嘴角上扬的神秘一笑:“陈大人猜的没错,若陈大人死去,又岂会寻到今日之宝藏?当夜谢峰将你的行踪告知本尊,又知杜林将对你不利,本尊自然不想陈大人死于紫鸢之手。于是便遣人将茶水中下了些许春药,若非如此陈大人又怎会颠鸾倒凤一夜**呢?” 陈浩听到这里脸色不由得一阵白一阵红,转过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他明显的感受到,对面罗凤娇那烈火熊熊的眼神。 铁面男子有些遗憾道:“紫鸢在本尊的暗杀之列,巧合的是大人得罪了杜林,紫鸢便是刺杀你的刺客。其后为了不让你,对得到第三枚钥匙感到突兀,故此才留她一命。本想借大人之手法办于她,却没曾想大人竟然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好一个一箭双雕之计!”陈浩暗暗一惊。 陈浩撇开罗凤娇愤怒的目光,接着向谢峰靠近:“自从落尘阁回来之后,本官便开始怀疑你。当日在监军府本官,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出口便断定本官身上所伤定是紫鸢所为。这不得不让本官怀疑,你早就知晓紫鸢要行刺本官的可能!” “嘶!难怪当日你一再追问……”谢峰此刻面露异色,一副恍然如悟的看向陈浩。 陈浩冷冷一笑接着说:“再后来本官夜间邀罗大哥进书房一叙,便是商讨发现宝藏之事,之后那梁上君子不是谢兄又是何人!” “你!你是……”谢峰面色惊异的看向陈浩,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 “我是怎么知道的?呵呵,知晓本官为何让刘校尉,不厌其烦的大声朗诵诗文?你又可知晓本官为何第二日将玉玦链坠一一亲自送到尔等手上?”陈浩紧跟两步鄙视谢峰问道。 “这……朗诵诗文是为扰乱视听,防止有人偷听。然这……”谢峰被陈浩一连两个问题,问的有些张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陈浩瞥了一眼铁面男子对谢峰道:“不妨请你的少主回答你心中所惑!” 铁面男子面露沉思,随后沉声道:“南方多雨,陈年房瓦之上必有青苔。之所以一大早亲自送还链坠,其意在于第一时间,以观靴子上是否粘有房瓦上的青苔!” 谢峰听罢心头一怔,起初陈浩送还链坠,自己还以为陈浩是一番好意,没想到竟然是有意而为之。虽然现在已经换了新靴子,但仍旧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靴子。 就在这时,离谢峰只有三尺来远的陈浩与罗凤娇双目一视,均轻微的点头会意。突然罗凤娇将地上的银枪用脚一踩,接着银枪赫然弹起,陈浩身子一斜抓住枪身借势刺中谢峰的右臂。 第三十三章生死攸关 蚀骨的疼痛让谢峰右手失去防御,最后无力之下兵刃掉落在地上。罗凤娇乘机来了个擒拿手,将谢峰甩了出去。铁面男子身后的众人见状一哄而上,却被罗飞龙拦住了去路。 陈浩见谢峰被甩了出去毫不手软,直接一枪扎向谢峰!谢峰一个侧身打滚翻了过去,但是原本受伤的右手又一次被陈浩刺中。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并没有掩盖陈浩的怒吼声:“助手!” 陈浩的一声断喝,让众人不禁沉寂片刻。为首的几人见铁面男子挥手示意,这才缓缓的如潮水般退去。 铁面男子收起折扇,眼神似有深意看向陈浩:“陈大人莫非想以此威胁本尊?” 陈浩嘴角一咧露出雪白的牙齿,低着头看向谢峰自言自语道:“你答应了陈某也未必愿意!”说完便将还未拔出的银枪又深深的刺入右臂,又是一轮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溶洞。 “滋味如何?”陈浩阴恻恻的朝谢峰一笑。 此刻陈浩的笑容在谢峰看来,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他嘶吼着向铁面男子求救,然而铁面男子却无动于衷。 “你不过是一枚棋子,与陈某相比,你又算得了什么?”陈浩深知铁面男子现在最迫切的,便是取得对岸的财宝。而最关键的人物便是自己,自然不会对自己如何。否则纵使武功再高,也休想渡过这腐蚀甚强的五丈水池。 见自己的少主没有打算救援的意图,谢峰算是彻底心如死灰。眼神怨毒的盯着陈浩:“陈浩,有种你就杀了我!” “哦?想死?太便宜你了!敢牵连张著雨夫妇使其无辜身死,仅此一事你便该千刀万剐!此刻你竟敢动陈某的女人,你便罪无可恕!”陈浩双眼微眯的慢慢靠近谢峰,阴深一笑拔出银枪,顿时血溅四处。 “不知这池中水,能否化骨?今日便拿你来做个验证!”陈浩说完不顾谢峰惊恐万分的表情,银枪一挑将其甩进水池中。 一个不大不小的响声,并没有在水中惊起多少水花。落入水中的谢峰在水中不停的挣扎,看着谢峰恐惧的表情陈浩没有一丝的怜悯:“忘了告诉谢兄,那日你的靴子上并没有青苔,是你自作多情罢了!” “你!……”谢峰在水中双目圆瞪,一种被戏耍的感觉油然而生。方才若不是自己潜意识的看了一眼靴子,又怎会因为分神而落得如此下场! 好一个诈术…… 池中水慢慢的腐蚀谢峰的衣物,接着是肉骨,不到片刻水池中又恢复原来的样子,没有留下谢峰的任何痕迹。这一系列的变化,看的众人是一阵目瞪口呆,刚进溶洞的众人何曾见过这等境况。水池中的水看似无甚区别,没想到却是如此化尸骨无痕。 短暂的平静之后,铁面男子沉声道:“本尊一直认为陈大人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却不想也有如此血性凶残的一面。如今谢峰已死,是否可以解开这最后一关?” “阁下利用陈某寻找宝藏,如今已到这一步陈某也爱莫能助,若得财富就得自己思寻良策!”陈浩讪笑的看向铁面男子。 铁面男子听罢也不为恼,只是感叹道:“平心而论,本尊着实佩服你的学识与智谋。这宝藏本尊苦寻十年只是得到支离破碎的线索,然而你却在短日内将宝藏寻得着实让人佩服!本尊不想杀你,然今日你若不将最后一关解开,恐怕难以活着出去!” 陈浩瞧了瞧周围四五十人均是虎视眈眈,一看便知道是功夫娴熟的练家子。三人若是强攻定是毫无胜算。这时陈浩颇感骑虎难下,若是将最后一关解开,万一对方卸磨杀驴,那时自己便没了附身符。 然而如今敌强我弱又不能硬碰,只能乖乖的听从铁面男子的安排。陈浩暗自思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到这里便冷哼一声来到刻有诗句的石壁旁,双手为掌齐齐将每一句的第一个字按下,顿时吴兴二字深没其中。 接着众人却看到水池中水波潋潋上涌翻滚,不到片刻水池中缓缓升起三十三根高大的圆柱,呈一线排列恰好形成一条通途。 陈浩见状不由一愣,三十三根寓意三十三层天九五之位,也预示着陈朝三十三年基业。此处设计果然很有深意。然而这圆柱到底是何等材质,竟然不受池水腐蚀,陈好倒是无从得知。 “陈大人请先行移步!”铁面男子伸手示意请陈浩先通过。话刚说完一群手持兵刃的灰衣人,又将陈浩三人围了起来。 陈浩见状也是无奈,如今形势没人强也只能等待时机了。于是蹲下身子撕破衣襟替罗凤娇包扎伤口,见脸色煞白的罗凤娇竟然有些扭捏,于是向罗凤娇递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三人一前一后向对岸而去,三十三根圆柱每两根之间正好为一步之距。铁面男子见陈浩经过圆形柱安然无事,便让少数人把守大门,其余众人悉数跟随陈浩而过。 待所有人来到对岸,铁面男子身子微微颤抖的低声对身旁的老者道:“水伯,去把那东西找出来!” “是少爷!”水伯也是少有的欣喜,说着便指挥众人向箱子中寻找着什么。 陈浩见众人都在投入某种找寻物什的状态中,于是向罗家兄妹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会意均是慢腾腾的向大门口而去。陈浩心道,若是返回过去将‘吴兴’二字归于原样,定会让这帮人有来无回。到时候一水之隔,陈浩三人便可高枕无忧。 就在陈浩三人行至中途之时却被众人发现,顿时引来众人的追赶。陈浩见状心中一沉,加快脚上的速度向大门方向奔驰而去。 此刻陈浩要做的,就是赶在门外看守之人进入溶洞之前尽快到达彼岸。若是敌人先将机关关闭,圆柱再次隐没于水中,那么三人也成了水中死尸。 大门外看守之人见陈浩等人向这里奔来,一部分人上去阻截,另外几人到石壁旁按动机关。陈浩三人见状加快步伐向彼岸奔去,此刻几人已经感受到圆柱在微微的颤抖。 罗凤娇率先而过,便与迎面而来的敌人打在了一起。就在陈浩一只脚刚踏上地面之时,圆柱陡然下落。陈浩心中一急赶忙侧人一斜这才没能掉下去,但是身后的罗飞龙就没有这么好运。陈浩见圆柱下落,便拼尽全力拉住将要落水的罗飞龙。 “罗大哥抓住!”陈浩面目青筋显露,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向下滑落。双手紧紧抓住罗飞龙的双臂,声嘶力竭的大吼道。 而在地面上罗凤娇本想上前助陈浩一臂之力,奈何敌人个个不是等闲之辈。此时此刻罗凤娇这才明白为何铁面男子,敢如此大胆的将关键机关给与这十几个人看守。 不消片刻罗凤娇身上已经身中数剑,本就有些苍白的脸上更加惨白。而悬空的罗飞龙看着陈浩拼命的拉住自己,又见自己的妹妹如此拼命的挣扎,他知道这样下去,三个人都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于是轻声道:“陈兄弟放手!” “不!罗大哥不要放弃,我会拉你上来的!”陈浩脸色涨红的艰难鼓励罗飞龙。 若是一般人,以陈浩气力将其拉上来只是时间问题。奈何罗飞龙不是一般人,这人高马大少说也有两百来斤,又加上此处无凭借之力,实在有些棘手! 罗飞龙悲凉一笑:“洒家今生不能陪你走过血与火的辉煌,是洒家此生憾事。凤娇就交给你了,要好好对她,否则洒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慢慢的剥离陈浩的双手,渐渐的向下坠去。陈浩趴在岸边疯狂慌乱的抓取着,撕声裂吼的喊着:“罗大哥!……不!” 悲泣的嘶吼声,空洞的眼神,陈浩此刻呆呆的看着,罗飞龙身子在池水里渐渐消融。留下那最后的一丝微笑,让陈浩心中顿时觉得绞痛一般难受。从来没有经历朋友生离死别的陈浩,此刻心如死灰双目无神。 听到陈浩的嘶吼声罗凤娇感觉不妙,退至岸边见池中只剩下几缕黑发,而自己的大哥却不见了踪迹。这一切的一切不言而喻,短暂的分神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又是一剑划破手臂。一灰衣人见陈浩此时毫无防备,便手持大刀向陈浩砍去。 “助手!”铁面男子急声命令道。可以相隔太远又太过延迟,终究没能阻止大刀的趋势。 “噗!” 鲜血染红了大刀,也染红了周围的土地。罗凤娇无力的趴在陈浩的后背上,已经奄奄一息气若游丝。陈浩从震惊中醒来,赶忙翻过身抱住罗凤娇。突然感到右手有些异样,于是伸手一看竟然是鲜红的血渍…… “凤娇!醒醒!”陈浩抱着怀里罗凤娇拼命的摇晃着。 罗凤娇缓缓睁开的双眼,气如游丝的断断续续道:“快走!”说着用无力的右手推了一下陈浩便昏死了过去。 有了铁面男子的命令,十几个人站在远处不敢对陈浩进行攻击。就在这时从大门出窜出三个黑衣蒙面人,接着揽起陈浩与罗凤娇便要冲出溶洞。对方十几人欲要抵挡却被三个黑衣人冲散,瞬间便冲出重围离开了溶洞。 十几人正要追赶,却听到铁面男子悠悠道:“此人命不该绝,留他一命,以备后用……” 第三十四章夜成空 残阳似血倾洒在栖霞山上,晚霞的余辉停留着最后的晩华。一座不算高耸的山峰上,陈浩与罗凤娇相偎而坐。罗凤娇白皙的脸上平静如秋水,沉默不语望着远处的晚霞。 “浩哥,之前溶洞之中你说的话……可是随口而出?”罗凤娇抬起头,期待的看向此刻木然的陈浩。她突然觉得,第一次这般称呼眼前的男子竟然发现如此的随心,或许是已经在心中说了很多遍的缘故吧。 陈浩虽然感到意外但是却不甚在意,温和一笑将其拢入怀中,缅怀回忆的暗淡下去的晚霞:“记得你我初次相遇吗?” “嗯!”罗凤娇轻微的低喃一声,脸上露出少许的血色,接着便是幸福一笑。 说到这里陈浩哀伤一笑:“时至今日,我早已将你当作红颜知己,也早已将你当作我陈浩心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罗凤娇听了陈浩的回答笑着闭上双目,一滴清泪滑落脸颊,接着哽咽轻语:“君有此言,凤娇心已足矣……” “凤娇……”陈浩低头沉咽,眼眶潮湿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罗凤娇安慰的朝陈浩笑了笑:“生死之间天各有命,浩哥不必难过,凤娇此去便可与兄长相聚,也好过他一人孤单……” 自从溶洞中被人救出之后,罗凤娇便奄奄一息。本就受了重伤的罗凤娇,在承受那致命一刀的冲击下,早已回天乏术。而陈浩此时能做的,只能陪伴罗凤娇最后的时光。 宁静的温馨相融在这片天地间,显得尤为完美。只是短暂的晚霞,终究多了几分悲伤。 “浩哥,凤娇要听小曲?” 见罗凤娇少有撒娇,陈浩便更加心如刀绞。将罗凤娇紧紧抱住,轻轻应了一声好,便低沉的哼起了小曲: 尘缘如梦几番起伏总不平 到如今都成烟云 情也成空宛如挥手袖底风 幽幽一缕香飘在深深旧梦中 繁花落尽一身憔悴在风里 …… 悲从中来,因几多离愁。陈浩沉音低唱,脑中浮现两人一路走来的画面。磕磕绊绊,吵架斗嘴,曾经以为是百无聊赖的事情,此刻想来却是美好的甜蜜。 晚霞褪去夜色笼罩,清风拂过吹动几多离愁。小曲终了陈浩已经泣不成声。低头看着在怀中熟睡的罗凤娇,陈浩双臂用力紧紧抱住渐渐冰凉的回忆。依旧哽咽的的将最后的曲子唱完,此时陈浩已经泪流满面不能自抑。 一日之内失去了一个肝胆相照的兄弟,失去了一个故作不知却已深爱的红颜知己。陈浩很想向无尽的黑夜,用嘶吼声发泄心中悲痛,然而却如鲠在喉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路凶险而过,是罗飞龙周身防护,是罗凤娇舍身相救。虽然相知相交时日不多,但彼此已经将对方看成了亲人。若非自己一时大意孤身犯险,又怎会有如今之结局。 夜风吹干了泪水,吹走了失去的东西,却在陈浩心中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抱着罗凤娇冰冷的身子坐在山头一动不动,看着远处的山谷轻声自语:“你放心,我陈浩以一生为誓,不将太极门挫骨扬灰,定誓不为人永堕地狱!” 轻盈的脚步声慢慢的靠近山峰,一人缓缓的向这里走来。 “你……”黑衣人欲言又止,眼中尽是愧疚之色。 “何事?”陈浩没有回身,只是清冷的问身后人。 黑衣人抿了抿嘴,怜悯的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公子还望保重身体!” 见陈浩没有理会,便又道:“凤娇她……对不起!” 沉默片刻,陈浩重重的长出一口气:“你走吧!” 说话陈浩起身抱着罗凤娇向山下而去,留下黑衣人孤立风中。黑衣人缓缓接下面纱,绝美的面容已然泪流满面。 紫鸢不知为何,身为刺客的她竟然会情不自禁的流泪。看着夜穹中消失的背影,紫鸢愧疚的低下了头,随后便默默的朝陈浩消失的方向而去。 浓墨的夜此刻雷电交鸣,片刻之后便是倾盆大雨。栖霞寺后山,陈浩迎着大雨双手扒开泥泞的泥土,一点一点的挖着,雨滴不停的拍打着冷漠的脸,丝毫没有减缓他挖坑的进度。 十指不断的挖着泥土,手指上的鲜血已然渗透到泥土里,显得格外的殷红。但陈浩依旧机械的挖着,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情。 紫鸢持伞站立远处不敢靠近,若不是自己不分轻重,又怎会出现这般结局。 当日扬州分开之时,陈浩已然感到一丝不的不安。于是便让紫鸢暗中跟随,以便于在关键时刻起到决定性作用。奈何跟随至栖霞山时,却因师徒许久未见,竟然相谈忘却了时间…… 若是有了紫鸢的加入,可能结局便不会这么悲凉。 雨越来越大,但是陈浩丝毫不为外无所扰。风雨中一座新坟立起,坟旁一棵松树任风吹雨打。陈浩呆呆的立于风雨中,轻声自语道:“你既然不愿风光大葬,也不愿炎夏尸身有腐。我便应你所愿将你葬于此处,此处青山绿水,晨钟暮鼓。种下松树只愿你青松相伴,醉卧青山。如有来世,我为青松你为山……” 伫立良久随后转身离去,经过紫鸢身旁时,面无表情道:“让人在坟前立碑!”说着便朝栖霞寺而去。 “上书何字?”紫鸢撑着油纸伞急忙喊道。 陈浩驻足怔了一怔,他知道紫鸢问的是以何名分立碑,于是颔首片刻道:“贤妻罗氏凤娇……” 翌日清晨,禅房内三人相对而坐。 “两位大师,昨日搭救之恩陈浩没齿难忘!”陈浩说着便一脸敬重的深施一礼。 明和双手合十念道:“南无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施主不必如此!况且老衲师兄弟二人倒与小施主颇有渊源!” “哦?大师请讲!”陈浩一脸平淡的看着明和、明善两位大师。早就觉得这明和大师不简单,此刻欲要严明渊源之事,陈浩自然不甚惊讶之色。 “善哉善哉!小施主果真姓陈?”见陈浩一副平淡异常的样子,也是颇感有趣的问道。 明善胖大的身躯坐在那里岿然不动,陈浩心中却匪夷所思,此等量级的人物,在夏日竟然不出大汗着实是好修境。莫非真的应证了那一句心静自然凉不成? “当然!”陈浩毫不犹豫的回答。 “其父何人?”明善有些急切的接着问,丝毫不顾及陈浩此时的感受。 “师弟……”明和微皱其眉有些不悦提醒。从紫鸢那里明知了陈浩是个孤儿,却要这般步步紧逼言及逝者,是很失长辈之风范。 陈浩双眉微皱的盯着明善道:“父早逝,母林氏已于三年前病逝,自此陈某孤身一人!”陈浩心中暗自不爽,既然紫鸢是你明善大和尚的徒弟,又岂会不知自己的底细? 明善被陈浩逼视的目光怔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这一位少年竟然有如此凌厉的目光。于是有些微怒道:“你私自窃取我栖霞寺庙宝藏,可谓是罪孽深重!” 第三十五章各有所意 “哦?未经大师准允许私自探寻栖霞山,此举确是弟子之错。然大师欲要将罪责加于其身,弟子不敢苟同!”陈浩倒是被这明善逗得心中一乐,于是轻呷香茶清冷的反驳。 见陈浩一副是无所谓的样子,明善可没有明和那般修养定力,于是故意为难道:“阿弥陀佛,施主切勿妄言!施主妄动栖霞山之根基,使得栖霞寺灵根受损岂能无罪?” 陈浩一听不禁一愣,这一个宝藏竟然让你这明善大师牵连到风水上了。陈浩见明善大师有意为难自己,一时间倒是有些为难。这风水灵根之说本就子虚乌有,自己潜入宝藏又是事实。一向善变的陈浩,倒是被明善大师给问住了。 明和、明善二位大师见陈浩沉默不语,均是相视一笑。明和虽然觉得师弟言辞用语甚有过激之处,然而能够看到陈浩如此无言以对也是老怀大慰。自己前日于碧云亭中,可是在这个白衣少年面前,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暗亏。 陈浩左右思之,既然你胡言乱语玄而妙用,那就休怪小爷移花接木了,想到这里便郑重回应:“大师此言虽言之有理,然却只知其面,不知其深!” “哦?小施主请讲!”明善饶有兴致的看向陈浩,他倒要听听这年轻人如何作答。 陈浩直言道:“弟子能够寻觅至此,又破解宝藏机关,是因弟子便是这宝藏的真正主人!而后来那群匪徒才是罪魁祸首!” 嘶! 两位大师听闻此言,均是倒吸一口凉气。二人相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异之色。明和此刻强压激动之色,平静的将目光看向陈浩:“小施主可有凭证?” 陈浩沉声道:“无规则不成方圆,故此方形月光映照方位圆石为机关。然圆石左转,因左方为上之意。其后溶洞中乃是先祖所留下诗句,‘吴地烽烟乱山河,兴主南朝待天舍’,其深意便是当年先祖由太子被贬为吴兴王。” 陈浩见两位大师听的津津有味,索性就将这个故事编下去,随即故作一叹接着道:“其后三十三根圆柱,寓意三十三天九五之位。再者寓意陈朝三十三年基业,唉!时也命也,却被强匪所持有,后世子孙愧对先祖……” 陈浩的感叹,也让明和、明善两位大师颇有感触。明和轻叹一声:“阿弥陀佛,小施主言之有理,然老衲仍有一疑问!” 陈浩谨慎道:“大师请问!” “据老夫所知,这藏宝图与钥匙皆是由当年罗家所持有,为何落到了施主的手中!” 陈浩见明和大师这般问及,便知这俩师兄弟也是知道宝藏内情之人。但当提及罗家之时,陈浩眼神多了几分忧郁与暗淡。片刻沉寂之后才答道:“大师有所不知,跟随弟子中的一男一女便是罗家后人,只是此刻却……” 二位大师方然大悟,若眼前陈浩正是陈朝遗孤,那罗家跟随一起,可见一切尽在命理之中。二人本想开怀大笑,但是见陈浩阴郁落寞,便安慰道:“死者已矣,施主还是放宽心才是……” “多谢大师!”陈浩点头应是。 最后几人坐而论佛言而论禅,陈浩一一应答的同时,也学到了不少佛学精要,直到午时陈浩才起身离去。 禅房内,明和大师品茗问道:“师弟以为如何?” 明善略作深思后,郑重回应:“虽然这小子将紫鸢给拐骗了去,师弟甚是不喜,然此子的确是可造之才。抛开身份而论,也是一个年轻有为的直官!” 明善意犹未尽,脸色有些郑重的接着说:“何况此子竟将先祖设立的机关用意分析的丝毫不差,尤其是开启石门的机关,若是右转,定会倒塌毁了宝藏,也毁了自身……” 若是陈浩在此听到这些话,不知该如何的表情。是为自己的运气而庆幸,还是为自己无知而自责…… 明和微微点头道:“师弟所言极是,你我师兄弟各自试探了一次,此子却无显现任何破绽。然今日之试探,此子却是真假参半的搪塞我等!” 明善脸上肥肉不知觉的跳动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师兄觉得此子在诓骗你我?不是要寻找的人?” 明和神秘一笑摆了摆手道:“师弟稍安勿躁,你这脾气真是的,都半百有余的枯木了,还这般急躁……” 明善呵呵一笑:“师兄教训的是!” “虽言辞真假参半,但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揭开了先主所设之棋局!”明和大师轻捻佛珠笑看明善。 明善听闻也是一惊:“他当真破了那碧云亭中的棋局?” 见明和点头应是,明善这才稳定心神自语道:“那已然确定八成是他了!” 明和微笑不语,轻轻的将桌案下的卷轴递给明善。明善带着疑问的打开卷轴,当见到卷轴中里的画像之时,明善彻底惊呆了。 若是陈浩在此定会问及明和大师,自己的画像有何时在他的手中。这画中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棱角分明的脸型,让人感觉格外显赫。一身白色长衣,长发挽在脑后显得及其潇洒。眼中忧郁之色,更凸显画中人的神韵。 明善惊讶的险些将卷轴脱手而落,这明显就是方才陈浩的真实版。明善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明和:“师兄,这……” 明和见明善状若痴呆装,心中暗自平衡了许多,自己当时见到陈浩之时也是有些失神。明和点头应是:“此乃先主画像,师弟以为如何?” 额…… “陈浩此子竟与先主此般神似,这……”明善欲言又止,却不知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明和也是颔首一叹:“若非如此,昨日也不会劳烦师弟前去救人!” “那师兄以为该如何做?”明善沉思片刻点头应是。 明和双眼微闭,捻动佛珠禅思片刻哈哈一笑:“既然少主已现,属于他的便是他的,我等年过花甲的出家之人,莫非还会贪恋红尘……” 第三十六章何为天下 山间小路上,陈浩与紫鸢一前一后的行走着。二人静默不语,谁也没有打算说话的意思。自罗飞龙与罗凤娇双双殒落之后,陈浩便沉默寡言起来,待人接物也冷漠了许多。 “对不起!”紫鸢终于打破沉默,紧跟几步来到陈浩身后低声道。 陈浩驻足轻声道:“与你无关,无需自责,可知明和大师唤我何事?” 见陈浩头没有回心头搭理自己,紫鸢于是莫名的失落说:“不知,师伯只言请你到碧云亭一叙,有要事相商!” 陈浩轻轻的嗯了一声便移步向山间而去,边走便传言:“替我调查谢峰的亲友家属,将党羽抓获入牢,若有顽抗者,杀!” 此话一出,让身为刺客的紫鸢不由觉得背后一凉,这还是那个在扬州温文尔雅的才子陈浩吗? 陈浩经过一晚上的思虑,这个谢峰他可是恨之入骨。即便在溶洞中已经死无全尸,但是陈浩仍旧不打算放过他,若是查明有亲友与太极门有牵连,那不好意思,杀!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碧云亭,见两位大师端坐亭中,陈浩紧赶几步来到近前行礼。毕竟二位是得道高僧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礼数是不能敷衍的。 待陈浩坐定便谦恭询问:“二位大师,不知今日唤弟子来此有何训示?” 明和与明善两位大师对视一眼,随后明和率先问道:“阿弥陀佛,今日老衲师兄弟二人,均有疑问请教小施主,还望小施主正言应答……” 陈浩见二位态度如此郑重颇感疑惑,到底是何等事情让大师如此郑重。于是便拱手道:“大师此言折煞弟子了,年少末学怎敢言谈请教二字。大师请讲便是,弟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陈浩如此谦恭有理二人赞赏的点了点头,随后明和大师笑着问道:“小施主,在你心中可曾思量过,何为天下?” 何为天下?听罢此言,陈浩心头为之一怔。倒不是陈浩眼界太窄,实在是没想到一个远离红尘的栖霞寺住持方丈,竟然问及这天下红尘之事。 陈浩愣了愣神,随后便略作沉思道:“古语有云,天下为中原之地,威加四海,环宇八荒……然弟子妄论,此非真正之天下!” “哦?陈施主有何见解?”明和双眼一亮,一种久违的期许不言而喻。 陈浩抬眼看着云雾缭绕的栖霞山,侃侃而谈道:“王侯将相生杀予夺所争的是天下?不!那是欲;高人隐士指点江山所看透的是天下?不?那是私; 天下,有亦无,无亦有,一切在人之心而已。心如何,天下便是如何。人,各有所思各有所欲。然众生之天下,方是你我之天下。故此黎民百姓安居乐业所盼的天下,才是真正之天下……” 陈浩的见解让两位大师与一旁的紫鸢为之一怔,心道好一个‘众生之天下,方是你我之天下……’此等胸怀与认知,着实出乎二位大师的预料。 明和明善二位大师均是欣慰的点了点头,二人万万没有想到,陈浩会将天下理解的如此独到。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竟将世事看的此般透彻,着实难能可贵。 “弟子不才妄论天下,还望大师莫要嫌弃!”陈浩不知自己的见解是否达到明和的要求,于是恭谦一礼谦逊道。 “善哉善哉,陈施主有如此慧根与胸怀,乃是天下百姓之福,也是众生之幸……”明和慈善一笑向陈浩行一佛礼。 陈浩赶忙郑重还礼,但眼睛瞥了一眼旁边的明善,思忖这明善大和尚不知会有何种问题。 见陈浩瞥了一眼自己,明善便随即说:“师兄已问完,便由师弟续问,贫僧请问陈施主,当今之世如何?” 额…… 陈浩被明善这句话差点给噎住,心道这么敏感的话题这大和尚也敢说的出。见明善不似与他开玩笑,便中肯的回道:“当今大唐,已然远非昔日。其内节度使藩镇割据拥兵自重,其外四面皆是虎视眈眈。黎民百姓虽不致流离失所,然也垂于边缘……” 陈浩说道此处也是颇感无奈,这些放在面前的事实是抹不掉的。更有甚者,几十年后唐朝便不复存焉,烟消云散于历史长河。 宣宗是个有作为的皇帝,然而后人却是个昏庸之主。即便兢兢业业的努力十多年,也经受不起这帮子孙的几年挥霍。陈浩起身看向群山,屈臂一指栖霞山峦感慨道:“即便当今圣上有独撑大厦之宏愿,也是治于癣疾罢了……” 明和明善二人相视一笑,随后便向陈浩俯身一拜:“拜见少主!” “师傅,师伯,你们……”紫鸢见师傅师伯向陈浩下拜,不由惊疑的失声喊道。 最为惊讶的要说得上当事人陈浩了,沉浸在感慨之中的他,突然身后被喊了这么一嗓子。本以为两位大师是参拜他人,故此惊讶的转过身子观瞧。他倒要看看,是何等人物竟然使得明和明善二位大师口称少主。 当转过身子后却惊讶的发现亭中并无他人,而两位大师行俯拜之礼的对象竟然是自己,于是赶忙搀扶起二位惊慌道:“二位大师这是为何?弟子可承受不起!” 明和却道:“阿弥陀佛,方才有意试探少主,还望少主恕罪!” 陈浩一听可是愣住了,这自己怎成了少主了?饶是陈浩自认头脑清醒,此刻也有些迷糊了,于是疑惑的问明和大师:“大师切莫认错人了,陈浩岂会是什么少主?” 明善微微一笑道:“少主无需生疑,贫僧与师兄已然断定,您便是我二人等侯数年的少主!” 噗! 这越来越玄乎,怎么还是数年的少主?陈浩觉得这有必要问个清楚弄个明白。于是陈浩带着激动与疑惑的心情问:“还望二位大师解惑答疑……” 明和慈祥一笑,双手合十是有深意道:“阿弥陀佛,少主昨日禅房所讲之故事,便是事情的真相……” 额! 这次陈浩彻底愣住了,昨日自己为了拜托明善大师的刁难,这才移花接木真假参半的编造了一个故事,没想到竟然成真了…… 第三十七章宝藏由来 陈浩面带尴尬的施了一礼,旋即三人坐定,明和大师这才向陈浩讲述了这此间的缘由。 此事要追溯到隋朝以前,当年隋朝将要一统天下之时,唯独江南建康陈朝尚未平定。陈朝最后一位国君陈叔宝膝下皇子众多,陈胤便是最为年长的一个。然却因是庶出最终被废去太子之位,被封为吴兴王驻守建康。 历史的车轮没能因为陈朝的阻挡而停止它的脚步,陈叔宝的昏庸无能最终换来陈朝的覆亡。所有陈氏子弟均被送往长安,陈胤自然也在其列,之后不久便重病去世。 然而真正的陈胤却没有死,而是偷梁换柱的瞒天过海回到了建康。私下里,时刻等待着时机准备光复陈朝。陈胤之所以有此等打算并非毫无底蕴,因为身后有着巨大的财富做后盾。 其父陈叔宝敛财众多,私人宝库金银古玩可谓是堆积如山。陈胤见陈朝岌岌可危,其父却纸醉金迷不理战事。于是便在大隋军队进驻建康皇宫内部混乱之时,派自己的亲卫队伍私自将宝库财宝暗运出城。由于陈朝各地已尽归大隋,于是便趁着夜色将其运送离建康(南京)附近的栖霞山。 栖霞山上栖霞寺主持乃是陈胤的故友,因此便将大量的金银珠宝藏匿于深山之中。大厦将倾岂有完卵,覆灭之日便是他押解长安之时。陈胤预料到了这一点,于是在山中设立机关藏好金银财宝。 最后便将三枚星形钥匙的两枚,分别由陈朝大将秦彝与罗艺保管,并且将大致山中路线分别告知了二人。以图日后时机成熟,打开宝藏东山再起。 随后陈朝覆灭之时,陈胤便被押解至长安。而其手下护卫陈广,便带领其队伍在栖霞寺出家为僧,暂时躲避以备卷土从来…… 然隋朝一统天下之后,便是迎来了短暂的几十年盛世。又闻秦彝战死罗艺归附朝廷,使得陈胤空有报复却无能为力。直至隋炀帝五次东征高丽失败以后,不久隋朝便迎来了前所未有动乱。本是群雄逐鹿的年代,然而最为可惜的是,陈胤由于积郁成疾不久便与世长辞。 陈胤后人勇猛有余而智谋不足,终究在大浪淘沙中,还没有泛起浪花便被李唐的大势淹没。其后罗家归附大唐,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尽皆覆灭,至此大唐一统天下。 其后数十年中陈胤后人已颇具规模,故此成了不小的家族。其后武后夺位之时徐敬业起兵反武,陈胤后人陈仓便借势军中。然徐敬业无力使得义军溃败使得陈仓壮志难酬,并且遭到朝廷的清洗。陈仓最后死于万马军中,至此陈氏再次隐没于乡野,第三枚星形钥匙也至此丢失…… 期间陈氏子弟知晓宝藏传闻却无迹可寻,曾也找寻剩下的星形钥匙却终究无果,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期间两百多年的起伏变迁,陈氏早已根深于士农工商之中,已然无人思复国之心。其陈氏成员也慢慢的归附于颍川陈氏门阀,以求得以安身立命。直至陈胤第十一代孙陈玄礼,文武双全胸有沟壑,初任果毅都尉,随李隆基(玄宗)起兵诛杀韦后及安乐公主。玄宗即位后,宿卫宫中。 其后又于马嵬驿立下奇功,然却郁郁不得志。于是封蔡国公后,便辞官告老隐居这栖霞山。期间便建造了这碧云亭,亭中设一残局,等待后人参破此局…… 陈浩听着明和侃侃而谈,这才清晰的理顺了这其中宝藏的前因后果。想来陈仓丢失的那枚星形钥匙定是流落民间,此间被太极门寻得。之后便以谢峰携带钥匙为饵,然后让自己顺利推出藏宝之地。 而罗艺之所以后来有两枚星形钥匙,定是当年秦彝身死,罗艺无意中得到的另一枚钥匙。这才有了罗艺送链坠与前妻姜氏,最后落到紫鸢手中这一段故事。 从罗凤娇身上纹有藏宝路线图,就足以看出当年罗艺也是垂涎这宝藏。只是最后无功而返罢了,于是便希望后人有朝一日能够据图得之。 但是陈浩却是疑惑了,既然当年藏宝路线不是刻在背上,而罗家后人身上的藏宝图,正好印证了钥匙图腾上诗句,这是巧合吗? 陈浩将这一疑惑向明和大师问及,而明和大师却是神秘一笑。将那日救陈浩时取下的三枚钥匙放在石桌上按大小堆垒而起,示意陈浩关瞧。 陈浩仔细望去,却见三个星形钥匙形成塔状,其周身的纹路形成一副围绕周身的路线。看到这里陈浩却是恍然大悟,原来诗句所谓的‘背’字,原来指的不是人的后背,而是这个…… 陈浩惊讶之余,倒是觉得自己甚是可笑,竟然就这样歪打正着。然而陈浩却没有因此感到庆幸,因为自己的歪打正着,自己失去了本不该失去的东西。若能够时光倒流,自己宁愿不要这好奇心! “大师,这与二位称弟子为少主有何关系?”陈浩虽然猜出来一些头绪但是仍旧不敢确定,故此需要向明和大师问个明白。 明和大师一打佛偈道:“阿弥陀佛,少主有所不知,当年先主曾有言,若有人能破得此局便是陈氏嫡出!” 陈浩闻听不由一愣,心道这都什么逻辑,若是来一个棋坛高手破了你的残局,他便是你陈氏中人不成?于是陈浩反驳道:“大师此言有些妄断矣,这能人异士世间比比皆是,又岂能以此衡量?” 明和大师微微一笑,指了指棋盘上那颗至关重要的棋子问:“少主可还记得当日执此棋子的情景吗?” 明和大师的提醒让陈浩不禁陷入沉思,看着那颗自己放上去的棋子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当日观棋良久才找到破解之法,但是当伸手探入棋罐时却发现只有一枚棋子,而且是不可移动的棋子。最后还是在明和大师的提点下,滴入一滴鲜血才捏动棋子继而破了此局。 陈浩当时还甚是疑惑,最后苦寻无果只能自认自己见识浅薄。见明和大师如此似有深意的提及此事,陈浩便觉得此事定有玄机。 第三十八章藏中之藏 陈浩带着询问目光看向明和大师:“莫非这棋子与血液有着关联不成?” 明和双眼微合轻轻点头道:“这枚棋子乃是先主玄礼指骨所铸,与棋罐相连暗合机关,除非是陈氏后人血液无法化开此机关……” “滴骨认亲!?”陈浩失口惊呼出一个连自身都想不到的词语。 见明和大师点头示意,陈浩暗自思忖,这滴骨认亲只闻南朝梁武帝曾经做过此等事情,难道这南朝的朝廷都有这般习俗不成。 况且这滴骨认亲,本就无任何严谨的依据可言。滴血认亲尚且不能保证其准确性,更何况这死者已矣的骨头。 “大师,恕弟子直言,这滴骨认亲并非一定准确……”陈浩虽然面色平静,但是内心却是十分的不信。 明和大师似乎料定陈浩会如此一说:“阿弥陀佛,老衲如今已有六十有八,十余岁便跟随师傅身旁。在五十余载间,能有缘来此碧云亭的不下十余人,其间不乏陈氏子弟,然却无一人取子破残局!今日少主却完成前人所未完之事,这有作何解释?” “这个……”陈浩想说这是一种巧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深深的咽了回去。此时此刻若是一定要说此事纯属巧合,即便陈浩也觉得有些牵强。 “纵使拥有陈氏血脉,若无天命机缘也是枉然,此前那些陈氏子弟便是无天命机缘者……”见陈浩一阵沉默似在沉思,明和从袖中抽出卷轴放于案上示意陈浩打开一览。陈浩拿起卷轴先是大致的看了一下,见无甚独特之处便打开卷轴一观。 这一观可是让陈浩大吃一惊,不由得从石墩上站了起来,他万没想到这画中人竟然与自己有着九分相似。 见陈浩面色惊异的赫然起身,紫鸢疑惑的探过头来观瞧。关于方才师伯所讲的种种,紫鸢一直都在场聆听。此刻她越来越好奇陈浩的身世,于是向画卷移目望去。 这一看之下,紫鸢终于知晓陈浩为何这般惊异了。此画卷纸质泛黄,其边角已有少许毛边,足以证明此画卷已有些年月,断然不是新作。然这画中人即便颜色已然暗淡,却栩栩如生酷似陈浩。 陈浩缓缓将画卷收起,来到石桌旁拱手以礼慎重的问:“大师,此画缘何而来?” 明和没有作声,双目微合捻动佛珠低语佛语。久久未说话的明善深明师兄之意,于是口念佛语道:“阿弥陀佛,此画乃是先主陈玄礼之画像!” 额! 陈浩闻听此言不由一愣,原来手里拿的是陈玄礼的画像。曾经陈浩一直想知道这个陈玄礼,究竟是何种容貌。对于这个安史之乱中,少有的几个在历史留名的人甚感兴趣。然而却不曾想这陈玄礼,竟然与自己相貌几乎同出一辙。这着实是陈浩始料未及的,更是未曾想到的。 难道自己这幅身躯真是陈胤后人?难道真的是陈朝开国之君陈霸先的后人?陈浩在心里不停的问自己。 见陈浩低眉微皱沉思不语,明和知晓眼前的年轻人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于是轻言问道:“少主还有何疑虑?” 额…… 陈浩沉吟半天这才道:“大师能否告知弟子,承认如何?否认又如何?” 明善倒是无甚芥蒂的直言道:“承认便是少主,我师兄二人数十载的重担即将卸下,也可归还与你应有的宝藏!” “宝藏?”陈浩听闻眉头一皱,颇感疑惑的失口而出。 明和感慨之余轻言一笑:“善哉善哉,少主听的没错!” “宝藏不是已被那群匪徒抢掠一空了吗?”陈浩疑惑的看着明和明善二位大师,心中疑窦丛生。 明和大师双眼睁开一脸慈祥的看着陈浩道:“不知少主可曾听闻过藏中之藏?” 嘶! 陈浩倒是听说过墓葬中有藏中之藏一说,其目的是为了防止后世盗墓者扰了死者的亡灵,故此施一小墓葬以作掩体供盗墓者盗窃。此般既使得盗墓者得以利益兴致离去,又保全了死者的棺木遗体。 这宝藏竟然也有藏中之藏,陈浩对此倒是第一次听闻。一时间陈浩突然发现自身的见闻,着实是太过浅薄。 陈浩平复心中的激动问道:“大师之意,尚有宝藏未被打开?” 明和大师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说来也实乃天意,原本即使你是少主,若要获取宝藏,仍需你自行集齐三枚钥匙。然而你却将此三枚钥匙集齐而来,想来冥冥之中自有主宰……” 得到明和大师的确认,陈浩再一次陷入沉思,此刻他要做出是否接替少主身份的决定。其实在陈浩看来,不管是自己动了棋子,还是画像神似,这些都或许只是一种巧合。 这个由棋子设计的机关,谁又能断定这数十年未曾损坏,又或是因气候等各种缘由,以至于自己在机缘巧合下破解了此机关也未尝可知。至于画像神似便更无从说起,人有相似物有相同,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巧合之下相似也并非没有可能。 之所以陈浩如此的抵触这个陈朝后裔的身份,是因为担心这二位大师逼迫自己复国,到那时自己是左右为难难以脱身。于情二位大师是自身的救命恩人,于理自身是那虚无缥缈的陈朝后裔。 “若弟子承认陈氏身份,那弟子需要做些什么?”陈浩试探性的问道。 一直观察陈浩的明善又岂会看不出陈浩的想法,于是轻叹道:“至于是否复国,时过境迁已是沧海桑田,何去何从由你决断……” 陈浩一听此言心头一喜,心道只要不为难自己,又有宝藏尽归囊中,那又何乐而不为呢?还未等陈浩表态,明和抬眼深意一笑道:“师弟多虑了,少主此前回应你我问题之时,已然有了抉择!” 陈浩晒然一笑深施一礼敬重道:“多谢二位大师成全!” 明和大师也起身开怀大笑道:“我佛慈悲岂愿众生受难,如能救众生于水火,谁为天子谁为臣又有何区分?” 陈浩被明和大师的胸襟与慈善所折服,此刻陈浩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于是仔细打量碧云亭外的风光:东侧深谷陡壁,西侧由松涛林海,不时随风传来呼啸而起的林涛吼声。向北眺望,大江尽收眼底,洪涛涌过足下,两岸沃野千里,旷阔无限。 突然间陈浩想到了一副对子,与此刻的景观相契相合。于是转身向明和大师征询道:“大师,弟子能否在此留下些许印记?” 明和大师神会其意,便点了点头。然却此处无笔墨,陈浩见紫鸢站立一旁看着自己,于是便灵光一现向紫鸢借来软剑,在路口的两根亭柱上刻上一副对子:爽气西来,云雾扫开天地恨;大江东去,波涛洗尽古今愁…… 第三十九章烟云难散 待陈浩回到寿州之后,却从陆长庆口中得知林月瑶的死讯。双目赤红一口鲜血喷出,当场差点晕厥过去,罗氏兄妹刚离去不久又传噩耗,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怒火中烧之余,当即询问了其中事情经过。据陆长庆陈述,前日夜间有一黑衣人潜入府中。当陆长庆率领人马赶来与之拼杀,却还是让黑衣人挟持人质逃之夭夭。 其后陆长庆一路带兵紧紧追赶,最后追赶至一座小山上,前方是峭壁已然无路可退。陆长庆带兵赶到之时,却见黑衣人将林月瑶扔下山崖,之后黑衣人与陆长庆激斗在一起,见自己不敌便一个纵身顺着斜坡逃遁而去…… 此后陆长庆兵分两路,一路追赶凶手,一路举火把攀岩而下寻找林月瑶。继而众人发现此山虽不陡峭,悬崖也不甚高耸,然而却是豺狼虎豹经常出没的地方。 众人立于悬崖边,便见下方一群狼正在啃食着什么。待众人挥动火刀上前驱散狼群之时,地面上早已尸骨无存,只留下几片残破的布料。而这布片,正是林月瑶所穿衣物上的。陆长庆仍旧不甘心,在方圆十里内寻找,却依旧苦寻无果。最后不得不接受,林月瑶被豺狼分食的事实。 其后刘刺史知晓此事不由大惊失色,心道这还了得,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竟然出现这等犯上之事。于是便派兵看守各方要道,全城戒严搜捕,势必要挖地三尺也要抓获凶手。然而结果却是,凶手逃遁无踪迹。 “大人,属下护卫不周,甘愿受罚!”陆长庆满脸羞愧的单膝跪地沉声道。 陈浩看着陆长庆满脸的疲惫之色,知晓是这两日昼夜无休的结果。于是双目微闭深深的吸了口气:“起身回话!” “大人,此乃前日与贼人激斗之时,贼人不甚遗落的东西!”见陈浩脸色铁青,陆长庆忏愧的将东西呈上。 陈浩将其物什拿在手中一看原来是一块玉玦,玉质温润雕工精美,入手之感便知此物绝非普通人所有。再细细观瞧其中纹路,却见其上赫然刻有一个‘杜’字。 陈浩一皱眉头沉声问陆长庆:“陆都尉有何高见?” 陆长庆一听这话便知这位陈大人怒了,于是小心谨慎回答:“依属下愚见,此玉佩绝非凡品,况且其上刻有‘杜’字,应是杜家之人暗中下手所为,不过……” “不过陆都尉不将凶手追得太紧,凶手又岂会为求自保弃月瑶于悬崖?”陈浩拉长了声音深深的看了陆长庆一眼。 “属下有罪!”陆长庆一听这话,冷如冰块的脸上渗出了密汗。 陈浩将玉佩扔给陆长庆,继而阴冷的沉声道:“既然月瑶因杜家而死,那便用杜家的命来换!”说完便转身离开大厅。 “是!”看着陈浩离去的背影,陆长庆深深一叹,他知道这一次杜家怕是又难逃灾祸了。 与此同时陈浩以黜置使的身份,传令各州各县暗中追查。若发现身上纹有阴阳图者就地关押。各地州官得令无不尽心尽力,一时间整个淮南道各地波动四起。 陈浩派紫鸢追查谢峰亲友之时却迟了一步,所有与之有关的人全部失踪。陈浩暗道好快的反映,情急之下却想起当日刺破谢峰右臂之时,偶然发现右臂之上有阴阳图案。想来这便是太极门的标志,因此才有了这波动不小的大搜捕…… 而陈浩闭门谢客,三日未曾出门。 扬州,节度使府,大厅中杜权与杜林二人各自品茶,沉默不语。 杜权见杜林若无其事的饮茶,不禁笑道:“林弟,可知请你到此所为何事?” 自独子杜湛被陈浩斩首示众之后,杜林整个人瞬间苍老了许多。这才没多少时日,较之前已然面如枯槁一般。 杜林虽痛恨陈浩,但更为痛恨的却是眼前的这位同族兄长。杜湛有罪于法当斩,陈浩虽然不留情面,但也无可厚非。但作为同族兄长却不加阻拦,任由陈浩屠杀杜氏子弟。本就记恨杜权夺取节度使一职,此刻更是对杜权恨之入骨。 即便如此,作为同族兄弟面子上仍旧不能失了和气,于是冷冷行礼问:“杜大人,不知此次传唤下官所为何事?” 见杜林丝毫不领情,杜权拿起桌案上一封信件,继而语气有些生硬道:“黜置使陈大人来函,言其家眷林月瑶深夜府中被杀,特命人到此抓获凶手!” 还未等杜权说完,杜林便哈哈大笑起来:“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尚未进京便先失至亲。快哉快哉!” 杜权听罢眉头一皱,便追问道:“林弟,你当真如此痛恨陈大人?” 杜林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怒吼道:“若是贤侄被他问斩,你会喜笑颜开安坐无事?” “那便任由妄为,私自派人刺杀?往常你所作所为,本官可以置若罔闻,然此次你竟胆大包天行刺陈大人的眷属!”杜权此刻也有些恼火,自己做这个代节度使还没有多久,就给自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什么?胡言乱语污蔑本将军,本将军向来做事有分寸,岂会做此等不着边际的事情。再者,他早已是将死之鱼,本将军又何必多此一举!”自从所派夜杀刺杀无果之后,他便知道陈浩此人不可小觑。又因京城有压力,这些均是为何其子被斩却依旧没有大动作的缘由。 杜权却冷声道:“这信中所言,当场却有我杜家玉佩,这又作何解释?” 杜林听罢也是一愣,随后沉声道:“那又如何?可有证据证明本将军就是凶手?” “因此陈大人派人,请林弟与寿州协助调查!”杜权放在信函,端起茶盏轻呷一口。 “既然大人不信,哼,你可回信与他,就说本将军在京城等候大驾!”说着一拱手起身愤愤然转身离去。 杜权看着杜林离去,又看了看案上的信函,不禁一丝苦笑布满脸上。他何尝不知陈浩此举,既为公事而来,又是对他的一番试探。 听了杜林的话,杜权却是心头一喜。陈浩与杜林的恩怨若能延伸到京城,自己这个淮南节度使也图个清闲。两边都需维持,着实是让杜权伤透了脑筋。似乎想到了什么,杜权手书一封便派信使快马加鞭送往寿州。 楼阁深深,站于楼阁之上凉风习习。一青衣男子忧心而立,自不知在此已有两个时辰之久。 “少爷!” “水伯,何事?”青衣男子依旧站立不动,举目望向远方。 水伯轻轻一叹,他自然知晓此刻少爷的心事,但也无可奈何。于是低声道:“淮南各州我门中之人受到官府的抓捕,其形势可谓严峻,周通来信请示少爷,该如何应对?” 第四十章金蔓萝花 短暂的沉默之后,青衣男子转过身子自言自语道:“想来是被宝藏一事激怒了!” “少爷说的是,到手的宝藏竟然落于我太极门之手,又接连失去两位好友,若不发怒倒是成了怪事!”水伯颇有感慨的回应道。 青衣男子听水伯提及宝藏一事,眼中流露出些许阴郁,继而轻叹:“纵使得此宝藏又有何用,却不及金蔓萝一朵!” 金蔓萝花天下少有,虽是剧毒之物却也是稀世药材。早闻罗家背后的南朝宝藏中,藏中有金蔓萝花一枝,故此才处心积虑欲得宝藏。然当搜寻宝藏之时,除却金银珠宝外却一无所获。 水伯见少爷如此阴郁不欢,便安慰道:“少爷,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青衣男子见水伯欲言又止,这可是他第一次见水伯如此吞吞吐吐,随即拉着水伯的手来到厅中坐下:“水伯,你我主仆已有二十六载,早已亲如父子又何须介怀?” 男子的话让水伯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于是便郑重的劝解:“少爷,此次已获宝藏并得门主嘉许,您又何必闷闷不乐呢?老奴知晓,您仍旧无法忘却她。然而即便有了金蔓萝,她病情得以痊愈也是南诏的王妃……” “水伯,世事总是这般千丝万缕,旁观者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身在其中却难以抽离。然此时此刻,又有何意义可言……”青衣男子挥手打断水伯的话,独自忧郁的感慨道。 见少爷依旧不听劝住,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归正题:“那周通来信该如何回复?” 青衣男子沉吟片刻悠然的拍了拍额头:“想来这陈浩离回京之期不远,也没有必要与之较劲,这只老虎还是暂且避之为好。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反而不妙,传令周通,太极门地坤堂弟子全面蛰伏!” 似乎想到什么,继而接着道:“今日那陈浩除此之外有何动向?” “据来报所述,前几日与陈浩青梅竹马的女子林月瑶被刺杀,究其线索是扬州杜氏所为。陈浩当场便口吐鲜血,其后闭门谢客三日不出……”水伯认真的回答,他知晓少爷对于这个陈浩很是看重。 “哦?竟有此等事!有趣有趣!”青衣男子沉思片刻便亦有深意低声自语,眼神中露出些许玩味。 “少爷,那日在栖霞山为何不将此人灭之?”水伯对当日放走陈浩一直耿耿于怀,若非如此,也不会有这淮南各州的大搜捕。 青衣男子回望楼外蓝天沉吟道:“有人不愿他死,况且我也不愿游戏就此结束……” 夜,风月无声,偶尔些许蝉鸣,点缀了这春末夏初的季节。寿州城内一座宅院,宅庭幽深曲径通幽,在这极清极静的院落中有小轩一间。轩中坐立二人品茶思语,近处观瞧不是陈浩与紫鸢又是何人。 “此间事情已了,你便回金陵去!”陈浩执酒独饮一副颓然之相,然眼神却是异常的沉静。 紫鸢居坐对面有些不舍道:“有紫鸢在此,可保公子安全,为何将紫鸢支开?”说道这里,紫鸢心中不舍之余倒是感叹世事的奇妙。 本来二人是仇敌对立,其后却是因赌约被迫成了陈浩的下属。然而因栖霞山一遇之后,却是坐实了这种关系。自己的师傅师伯都口称陈浩为少主,自己自然成了陈浩的下属。 “有人比我更需要你!”陈浩望向紫鸢轻轻一叹,又接着独自酌饮。 紫鸢深知其意,于是沉静片刻问:“公子暂不取宝藏之财物,不知以后有何打算?” 陈浩抬头瞥了一眼紫鸢冷声道:“自有后用,明善大师就不必过分操心此事了!”陈浩话一说完,紫鸢的脸上顿时尴尬起来。 下山之时,明善大师见陈浩丝毫没有动宝藏的意思,故此吩咐她下山以后询问陈浩的打算。竟然没想到被陈浩一眼看穿,一时间紫鸢觉得尴尬非常。 见天色已晚,陈浩便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在要踏出房门之时,驻足沉声道:“此次回京城定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无我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既然如此……公子您又何必……”紫鸢欲言又止,虽然与陈浩相处无多,但能感受到陈浩是一沉着冷静之人。但不知为何,此次要将自己置身凶险境地之中。 陈浩听罢晒然一笑没有回应,孤身消失于夜色中。脸上满担忧之色的紫鸢望着消失的背影,心中有了些许不安。 刺史府后院书房中,陈浩看到杜权送来的信函。其内容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至于杜权提醒他注意京城的势态他也早有打算。就在这时陆长庆来报刘刺史前来拜见,陈浩便请刘刺史来书房一叙。 刘刺史将各州的文书递交于陈浩道:“大人,此乃淮南十一州各郡县统计的关押名单!” 陈浩接过一沓文书,上下翻了几番便随意道:“黄、和两州刺史暂罢其位,留待本官回京上报朝廷再由圣裁!” 刘刺史听闻陈浩就这么随意的罢免了两州刺史,不由的背后发凉。心道这圣上也真是够放心的,竟然让这位少年担任此等要职。 “大人,是否这两州刺史办事不利?据下官所知和州刺史李大人,此次抓获太极门人,是为数较多的一州!”刘刺史甚是疑惑的询问。 陈浩双眉一皱,抬眼看向刘青山沉声问:“刘大人是如何得知?” 见陈浩面带不善的看着自己,刘青山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中的失当之处,定是大人误认为自己看了各州文书,于是赶忙解释:“大人莫要误会下官,和州李大人乃是下官同窗好友私下多有来往,故此对和州之事略有了解!” 陈浩听了刘青山的解释脸色稍悸,这才拿起文书道:“黄、和二州,较之其余九州抓获人数是最多。然一州竟有近千人之多,莫要告知本官这其中无虚报之数!” “这……”刘刺史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当初自己听闻此事之时也是为之咂舌。曾经自己私下里揣测是不是也像李大人一样,虚报一些以便图个体面光鲜。现在想来背后发凉,暗自庆幸自己没做这糊涂事。 第四十一章停杯横箸 待刘刺史退出书房后,直到深夜陈浩这才将积陈的公务处理完。回京之日不远,后续的事务却是繁琐陈杂,不知不觉陈浩竟趴在桌案上酣睡入梦…… 翌日辰时陈浩方才苏醒过来,待洗簌完毕吃了些点心便迎来一位客人到访。见投送名刺落款是张淮深,陈浩不禁摇了摇头,心道这个人自己还真必须与之一会。初夏已然有些酷热,于是陈浩便在后院凉亭中接待了这位特殊的客人。 “张某冒昧造访,还望大人务要见怪!”张淮深深欠一礼道。 陈浩伸手示意无需多礼:“张公子无需客气,此前张府家宴之上你我便相见如故,又何须这般见外?” “呵呵,倒是张某太过俗套了。明日张某便要回河西,故此特来与大人道别!”张淮深会心一笑,举杯敬陈浩一杯。 陈浩初是一愣,但随后便释然了。这张老爷子寿辰已过,这军中将士也自当启程回归驻守边关。对于战场,陈浩一直心生向往。于是感慨道:“此路千里之外,本官若想再与张兄相聚怕是难如登天!” 张淮深听闻也是颇为遗憾,一时间味同嚼蜡沉默不语。所谓军令如山不可违抗,再者自身有鸿鹄之志又岂能驻足于此。 陈浩见张淮深沉默不语,便轻轻的拍了拍其肩膀饶有其意的试探道:“若将来有一日陈某兵甲于身纵马疆场,张兄可援助陈某一臂之力?” 张淮深听罢不由一怔,但身为军人自有一份镇定,继而郑重道:“若大人有朝一日有事差遣张某,定不负大人所托!” “哦?当真?”此刻倒是陈浩颇感惊异,从对方的眼神中丝毫看不出做作。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位晚唐悍将,对自己这么笃定? “当真!”张淮深毫不犹豫的沉声道,刚毅的脸上疤痕此刻尤为醒目,一种军人的气息在张淮深身上显露无遗。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份自己想要的答案。这是陈浩自回寿州后第一次舒心一笑,却也多了几分欣慰与感动。 “不知大人志向在何处?可是西北?”在张淮深看来,若是陈浩在河西置身军旅,他还是能够帮衬一二的。毕竟他是生于河西长于河西,又有其叔父张仪潮的关系。 陈浩饮完杯中酒,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言语,将桌案上两根箸十字交叉,随后抬眼看着张淮深道:“张兄,这便是陈某的答案!” 张淮深脸色变了数变,先是疑惑不解,其后是震惊万分,再则便是担忧与疑虑,最后又是由衷的钦佩。 “受教了!张某此来不虚此行,告辞!”张淮深饮完杯中酒,敬重的施了一礼准备起身离开。然而行至中途却突然折转归来,将一方手绢放在桌案上,朝陈浩深意一笑这才转身离去。 这一笑,可把陈浩笑的心里有些不安。陈浩感到莫名其妙,思忖一个男子留什么手绢,莫非……想到这里陈浩就一阵浑身不舒服。莫非这张淮深有这种不良嗜好?否则怎会抛绢留情?难怪他会如此爽快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而且还是如此斩金截铁。 想到这里,陈浩感觉这有些闷燥的夏天,突然觉得有些一丝冷意。左手跃跃欲试的想要打开手绢看个究竟,毕竟古时候手卷上都会绣上名讳。 陈浩胆战心惊的缓缓打开手绢,双眼很不情愿的看向手绢。陈浩在想,若是手卷上绣了张淮深的名字,自己有该当作何处理…… 陈浩也顾不上手卷上绣了何种花纹图案,此时刻不容缓的便是这手绢落款是谁。当目光落到手绢上时,却发现一个红丝线绣成‘兰’字,赫然印在白色的手绢上。 呼! 陈浩提着的一口气,终于可以舒心吐出了。心道幸好落款不是张淮深,否则这事情就不好收拾了。但是转而一想却是深深的感叹,自己虽无多情念,却无法阻止他人有情思。 再观其图案,却是那日张府自己所绘制的《空谷幽兰》,几行娟秀的楷体小字更衬托其画意。陈浩默默低语:“所幸将要离开此地,也好断了此念……” 就这样陈浩送走了,此次淮南一行的最后一位客人。时隔数年后,当世人问及尊荣无比的张淮深,为何在陈浩起起落落之间,依旧忠诚维护始终如一时,张淮深神秘一笑之余,给出了世人困惑许久的答案:“停杯横箸!” …… 一阵秋风吹来卷起阵阵落叶,官道上一行队伍向京城疾奔而去。一向不喜场面的陈浩依旧是简装而行,十几匹快马卷起层层黄土。 “大人,尚需半日便可到达京城!”陆长庆由前方调转马头回来禀报道。 陈浩勒住缰绳抬眼看了眼前方,向众人拱了拱手歉意道:“有劳各位了,陪同本官连夜奔袭不辞劳苦!” 陆长庆等人翻身下马单膝行礼惶恐道:“大人此言折煞我等,护卫大人安全是卑职等人职责所在!” “众位快快请起,半日路程便可抵达京城,届时本官请诸位兄弟开怀畅饮!”陈浩也是翻身下马双手托起众人。 “谢大人!”众人其声称是。 于是众人翻身上马向长安而去,渐渐的天色变得暗了下来,太阳已然开始要隐没而去。眼看着长安城门就在眼前,陈浩对身边众人道:“城门尚未关闭,我等莫错过时辰……” 陈浩知晓这长安城城门闭启有着严格的时间限制,若是错过了时间再想进去,只能等到第二日城门开启方才能进城。五更一点出开门,日入前十四刻出闭门,此刻正好赶上最后一波进城时辰。 十几人如一阵风向长安城门席卷而来,眼看着就要奔至城门口,却突然从城里出来一辆马车,速度之快丝毫不逊色陈浩的快马。 双方均是极道而行,又因天色昏暗,对方马车所套栓的棕色马儿,见陈浩一群人疾奔而来顿时受惊嘶鸣,继而毫无目标的朝陈浩等人斜窜而来。 赶车的马夫大惊失色,惊慌之下急忙左手勒住马车套,右手马鞭不停的拍打着马背。然而马儿依旧不听使唤疯狂乱撞,使得对面的陆长庆众人大惊失色。这一连串的变故,众人警惕的反应之余,脑中均闪现三个字:有危险 第四十二章原来是他 陆长庆等人刀剑出鞘护卫陈浩向一边撤去,紧接着马车堪堪从陈浩这支队伍擦肩而过。见没有出现应有的危机,陆长庆众将士这才稍稍放心下来。这从扬州一路而来经历了时日已然不短,万不能到了京城脚下出甚叉子。 处于马队中间的陈浩,虽有些惊异但却并不慌张。经历生死的他,已然不是昔日初出京城的年少小子。再者而言,在这京城脚下,想必那些置自己于死地的势力们,断不会在此时此地,做出不甚明智的选择。 此刻天已将黑,然行人依旧不少。城外自然与城内的无法相比,城内除却繁华的酒楼房舍,再者便是城中有‘夜禁’。长安郭城被横竖三十八条街道,夜间金吾卫(禁卫军)相继巡查。若发现有人游走于街道定是非奸即盗,先想将其抓获再究其原因。故此夜间城内行人较之城外而言,自然要少上许多。 见马车猛冲直撞完全失去了控制,惊扰百姓尚且不论,出了人命可就有些不妥。于是陈浩急忙喊道:“速去拦住马车!” 陈浩话音刚落,陆长庆反映极快,端坐马上疾奔而去,待追上马车之时一个纵身越上受惊的马儿。军旅出身的陆长庆自有御马的本事,于是便死死的紧拽马缰。马儿见有人骑在身上更加狂野。四蹄如飞之下便听到咔嚓一声,拴绑马车的绳子突然断裂。顿时马车失去了平衡拖曳一段距离之后,从马车上滚下了两个人。 陆长庆神色镇定双腿一夹马腹稳定自身,手拉缰绳之下马蹄跃起声嘶长鸣。见马儿终于停止了狂奔,众人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醉意朦胧的醉汉从酒馆中走来出来。这时马儿双蹄高高而起,其下方的醉汉却云里雾中不知所云。 陈浩见状心中暗道不好,虽然这醉汉并非处于马腹下,然待马儿双蹄落地之时,定会头部撞向醉汉。这等由高至下的冲力,即便不死也会重伤。 身在马背上的陆长庆,此刻也是冷汗直冒,心道这哪里来的醉汉挡道。这可真是天不怜见,蛰伏扬州五年之久,本认为此次回京定会得以嘉许,却不想竟遇到此等天杀的事情。撞伤倒算是小事,若是不幸将这醉汉马踏致死,那自己的生涯可就没了前途了…… 所有的心念在脑中转瞬即过,当即冲醉汉大喊道:“快走开!” 醉汉醉眼朦胧,抓着酒壶歪着头傻傻一笑,竟还凶险不知其中的自语:“何人唤某家?” 就在众人为醉汉的憨态感到可笑,又为其感到担忧之时,一个人影出现在马前。只见来人大喝一声一脚踩在醉汉背上,醉汉被踢之下倒向路边。再瞧此人一跃而起抱住马头,然后双手一用力将马头扭了过去。马儿由于疼痛难忍双腿一弯之下,竟然连人一起生生摔倒在地。 嘶! 所有围观的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生生的连人带马都摔倒在地,此人究竟有多大力气。居于远处的陈浩,嘴巴张了又合合了有张,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要说这等境况,陈浩可是从未见过。若说此举是罗飞龙所为,陈浩尚且有些相信。然陈浩瞧得仔细,那站立路中的灰衣男子虽然身材高大但却不算魁梧…… 陈浩翻身下马来到近处一拱手行尊敬之礼道:“多谢兄台出手相救,否则今日恐要出了人命!” 灰衣男子回礼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就在陈浩问及姓名之时,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在陈浩背后想起:“多谢二位出手制住此烈马!鄙人在此谢过二位!”来人见陆长庆站于陈浩身后自然明了其中关系,于是上前向二人道谢。主仆二人皆以受了些轻伤,倒也不甚碍事。 陈浩见来人轮廓棱角分明年岁不高,然面容枯槁双鬓已然些许白发。又见其穿戴是一书生学究打扮,思忖定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文士。 “若非这位仁兄出手,即便在下这位兄弟本领再高,也难免血光一现!”陈浩歉然一礼回应道。 灰衣人一拱手道:“这位公子过谦了,若非公子手下这位兄弟马术了得,恐不知践踏多少无辜之人……”说道这里又冲陈浩身后的陆长庆善意一笑。 中年人面露羞愧的指了指爬起的马儿叹道:“唉,鄙人之错大矣,若非家中拮据,断不会将此成年不久的马儿当作车驾用之……”此话一出众人这才恍然,原来是一匹成年不久的马儿,难怪如此容易受到惊吓。 见马车此刻已毁,中年男子不仅摇了摇头道:“想来今晚须得暂住客栈了,若不嫌弃,鄙人请二位酒中做客,权当拜谢二位之大恩!” 灰衣男子却是一摆手爽朗一笑:“无需客气,明日在下公务在身不便多饮,就此告辞!”说着便离开人群,向城中而去。 陈浩一拍脑门想起下马到此的目的,于是往回走的同时,冲着灰衣男子的背影高喊道:“未请教兄台大名!” “高骈是也!”爽朗的声音传到陈浩的耳中,却是颇感熟悉。陈浩低头自语反复的默念着,却一直想不起来。 准备骑马回城的陈浩,正要上马却被中年男子给拉住。并且火急火燎的焦急道:“公子且慢,鄙人盛请公子酒馆一叙,不然鄙人着实有愧!” 被中年人这般一拉,倒是让陈浩陡然思绪大开,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竟然是他!” 中年男子被陈浩这诡异的表情,惊得有些莫名其妙,见陈浩没有理会自己意思,于是脸上却有些难堪:“既然公子不肯屈驾,义山也不多做勉强!就此别过,告辞!” 陈浩刚从思绪中拉回,见这中年男子一副落寞神情便要解释一二。本要开口说城门将要关闭,自己一行人急着入城,故此耽误不得。却不想突然回头眉头一皱,带着惊疑的口吻抓住中年人的双肩问道:“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陈浩心里不住的揣测,这义山二字在唐朝此年间着实不多见。除了那位流传千古的情诗大家又有何人自诩。 中年男子被陈浩这前后云泥之别的神情惊吓不小,在挣脱陈浩的双手之后,带着疑惑施了一礼问道:“鄙人李商隐,不知公子……” 第四十三章中秋佳节 闻得面前中年人男子的回复,陈浩暗自思忖今日倒真是好日子,一时间竟然遇到两位名人。陈浩见天色已晚,城门在方才愣神之时已然缓缓关闭,于是便拱手有礼道:“呵呵,竟是李大人失礼失礼!既然李大人盛情相约,陈某恭敬不如从命!” 李商隐虽然惊异陈浩竟然一眼看出自身是为官之人,又见陈浩神情变幻之下面带和善,于是恭谦引路道:“公子请!” 陈浩点头示意便与李商隐来到就近的客栈暂歇,二人推杯换盏之下相谈甚是投机。夜近二更时分李商隐已然半醉,此刻满目忧愁的李商隐,像是找到了述说的对象,于是便向陈浩叙述了自己的苦楚。听闻李商隐娓娓道来之余,陈浩也是颇感其仕途多舛,这才知晓李商隐为何匆匆离京。 对于李商隐之名,陈浩可是慕名已久,其诗其文等大作陈浩极为熟稔。若说李白的诗让人顿生豪情之感,杜甫的诗让顿生悲天悯怀之意,那李商隐的诗却让人暗生相思之怀。 仕途多舛命运不济,这让一直想步入士林中李商隐心生落寞。如今三十有六,依旧碌碌无为穷困潦倒。在京城之地担任秘书省闲职一直郁郁不得志,前日李商隐得到武宁军节度使卢弘止的邀请,前往徐州任职。故此欣喜若狂的李商隐这才匆忙离京。 陈浩听罢也是感慨长叹,莫说生逢这不甚太平的晚唐,即便生于盛世的初唐,也未必能够有才便能得以重用。古往今来才子智者多如牛毫,名至其位的也不过寥寥尔罢了。 然科场不公,五考方得一第;官场污浊,十年不离青袍。夫妻恩爱情笃,却给仕途带来厄运。虽苦苦挣扎,也无法摆脱裙带关系这张无形的罗网,致使眼前这位苍颜中年人“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 陈浩看着因酒醉而酣睡的李商隐不禁微微一叹,陈浩自然知晓眼前之人此后的结局。然自己却无能为力,此次进京凶险难辨,又有何能力相助于他人…… 也不便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知,便叫来李商隐的仆人将其扶床榻而眠。见房中有纸笔摆放与桌案上,陈浩于是便执笔挥毫写下寥寥数字,吩咐仆人几句便离开了李商隐的厢房。 出了房门陆长庆紧跟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陈浩见状饶有兴致的问道:“陆都尉有话要对本官讲?” 陆长庆见陈浩驻足询问,慌忙行礼惭愧道:“属下任务有失,请大人降罪!” 陈浩自然知晓陆长庆所指何事,随即平心静气安慰说:“陆都尉多虑了,任谁也不曾想到会有一醉汉拦路。此次回京你与本官便要分道扬镳,本官有句话要赠与你!” 陆长庆见陈浩没有责怪自己并要赠话与他,于是便毕恭毕敬道:“请大人示下!” “大丈夫行走天地间,是你的责任便要责无旁贷去承担;若不是你的责任,也无需强加于身!”陈浩轻抚窗檐,抬起头看明月高升星光璀璨。 陆长庆听后不由一怔,陈浩这一席话是他身处官场以来闻所未闻的。这一路走来,与眼前这位陈大人相处之下,甚是觉得这位陈大人想法与处事方式与常人不同。对待下属与朋友,也没有所谓的高低贵贱之嫌。 陈浩见陆长庆沉默不语,不禁摇了摇头。他知晓自己的这种观念,在这封建制度严森的唐朝是行不通的,也是无法理解的。于是便转移话题颔首叹道:“也幸亏险中无碍,否则你与本官未进城内,不免要先从大理寺走一遭!” “大人所言极是,那灰衣男子着实不凡,属下自认蛮力尚可也并非轻易做到!”陆长庆回想起高骈那惊人的一幕,着实让他钦佩不已。 陈浩指尖轻轻的敲打着窗檐,理所当然的说:“他?的确不凡,你二人往后或许会共事一职?” “哦?大人识得这高骈?”陆长庆见陈浩言及灰衣男子高骈,眉宇间多了几分异样之色,于是便略带疑惑的追问道。 “你常年驻军在外自然不知这京城之事,北衙右神策都虞候高骈,便是他了!”陈浩风轻云淡的向陆长庆解说道。 对于这个高骈,陈浩的心情可谓是矛盾的。若说在宣宗年间之初,有名的的悍将当属张仪潮一人尔。这也是为何宣宗空有恢复盛唐之版图,却只能半道而馁。有名的功绩尚且不过收复河湟十一州,其余各地仍旧未能完成先祖之宏基。 其后十余年后宣宗驾崩新帝登基,两颗冉冉的将星才横空出世。一位是张仪潮之侄张淮深,再一位便是这个大器晚成的高骈。然而这二位名将却未遇明主生不逢时,并且最终均不得善终。张淮深被亲人所暗杀,而高骈居功自傲被部下所杀。 嘶! 陆长庆可没有如陈浩这般淡然,京城禁卫军他还是知晓的。能够成为禁军右神策都虞候,可见其此人定是不凡。禁卫军有南衙、北衙之分。南衙隶属宰相府,由宰相管辖,分隶十二卫;北衙为禁军,有羽林、龙武、神武、神第四军,由皇帝直辖。意在“文武区别、更相检伺。” 陈浩没有在意陆长庆的惊异之色,自言自语嘀咕:“但却不知,此人身居禁军要职,又怎会在城外出现?” 陆长庆听力极其好使,听到陈浩为这事疑惑,于是便好心提醒道:“大人鞍马劳顿,竟然忘了今日可是中秋佳节,内外官吏则有假宁之节!” “是吗?中秋节了吗?”陈浩想到中秋节,心中却是百般滋味在心头难以释怀。最后轻轻的拍了拍陆长庆道:“好了,让各位兄弟早点休息,已到天子脚下断不会有歹人对本官不利!” “是!”陆长庆见陈浩心情不佳似有疲乏之色,便躬身退下。待关上房门之后,仍旧站立门外护卫站岗。 陈浩见灯光下映衬房外背影不禁摇了摇头,知晓劝说不过陆长庆,于是便疲乏的和衣躺下。毕竟不是行伍出陈浩一路而来着实累得不轻,不消片刻便沉入梦乡。 夜风袭来带来几分凉爽,卢府的湖亭里卢商与卢绾相对而坐品茶弈棋。二人你来我往,时不时便从亭中传来爽朗的笑声。 “叔父,你老今日棋风可是与昔日不同,昔日错落有致步步为营,为何今夜却棋风大变,杂乱有序之下让侄儿不知该如何下子!”卢绾虽然如是说,然而却从容不迫的应对每一步。 卢商轻呷香茗,雍容自若的欣慰看了一眼卢绾,继而略有深意问道:“绾侄,对于此局有多少胜算?” 第四十四章风起之时 卢绾神态自若的落了一子,继而笑道:“叔父且放宽心,此局侄儿已成竹在胸!” 见卢绾如此成竹在胸卢商也不再多问,轻捏胡须怡然自得道:“如此甚好!” 此刻崔府灯火通明,客厅中崔氏兄弟坐前而谈。 “陈浩此子已在城外明日便可入城,子犄有何看法!”崔式神色如常的问对面的崔从。 崔从含笑不语轻轻的击节桌角,沉吟片刻这才恭谦回言:“以兄长之见,待陈浩入城之后,卢家叔侄将会如何?” 崔式见崔从有此一问也不觉唐突,随即脱口而出道:“自杜棕之死已有些时日,卢氏一党却未做任何举动,可见其志不小。以老夫观之,无非上下两策尔。登门拜访极力拉拢,此为上策;暗中设陷使其身陷囹圄,此为下策也……” 崔从微微点头,继而轻声叹道:“想来我等若要牵制卢党,是要废不少周章!” “这倒无妨,为兄也不想陈浩此子因此事万劫不复……”说道这里崔式颔首一叹又道:“不过为兄看来,此子未必会领这份恩情……” 京城杜府夜间时分,迎来了两位不寻常的斗篷稀客。走进杜府客厅,打开斗篷露出些许尖瘦的脸,不是李褒与沈飞又是何人。 想来李褒是惧怕卢氏众人见到,故此有了此等装扮。崔、卢两党势同水火,此刻深夜造访,未免引人耳目,此举也实属正常。 杜万山似笑非笑的端坐首席,并未打算起身的暗讽道:“哦?这不是李大人吗?今夜吹得哪阵风竟将您吹到寒舍!” 杜万山的话引得一旁杜林哄堂大笑,此刻杜林已从扬州来到了京城。身后的沈飞心头有怒欲要上前对斥,却被李褒拦住。李褒看着坐而未起的杜万山,心中虽有不悦但却未表现出来,依旧深施一礼道:“下官见过杜大人!” 李褒深知即便杜万山不起身迎客,也不违背礼法。论备份,自身可谓是晚辈后生,自然需行叩拜之礼;论官职,除却杜万山御史大夫从三品官位,另有金紫光禄大夫之职。光禄大夫虽是闲职,但也是与尚令同级的正三品,又岂是自己这个四品侍郎所能比较的。 见李褒并未因自身的怠慢而有丝毫不悦,便也不想再怠慢为难客人。虽说崔、卢两党纷争多年,二人又是这两党的核心人物,然有客临门却也不能视而不见。 于是杜万山起身拱手道:“李大人请!” “请!” 待二人分宾主落座,交谈了些许无甚了了之事。杜万山自知这李褒登门拜访,又是夜间而来定是有事。然却不主动询问,依旧天南海北的虚聊着。 李褒见杜万山丝毫不问及他此次而来的目的,便主动开口道:“杜大人可知陈浩明日便可到达京城?” “哦?呵呵,恕老朽年迈无知,竟不知陈翰林近日便要回京……”杜万山和颜悦色的端起茶盏轻声说道。 李褒见杜万山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暗骂之余便讽刺道:“下官也是得知不久,这陈浩当真了得,出京城不过几月,却查获了淮南贪赃案,并将祸首正法着实大快人心。据下官得知,陈大人在扬州几日,深受百姓拥护,并破获三年未断的命案将凶手当场正法……” 李褒的话可是让厅中其余三人脸色各异。杜万山眼角抽搐一下,却并未有过多异样。若是仔细观瞧便会发现,杜万山手中的茶盏有了些许的颤抖。 而杜万山身后的杜林却是怒目而视,若不是杜万山有言在先:未有他的允许不得行鲁莽之举,此刻怕是早已上前给这李褒两块烧饼。 居于李褒身后的沈飞可谓是一阵乐呵,见杜家二人如此吃瘪,倒是让他心情倍感舒畅。从一进杜府,便遭到杜府的怠慢,让沈飞心中大是不悦。心情大好之余,沈飞也不得不佩服陈浩在淮南之地所做的一切。虽然他痛恨嫉妒陈浩,但内心却是由衷的钦佩。 杜林气愤不过便冷眼道:“杜某虽常年不居京城,但也对京城之逸闻趣事甚是偏好。曾闻陈大人仕途未通之时,曾与李大人在金殿之上有过交流。杜某对此中辛密颇感有兴,不知大人可否与杜某分享其中佳段?” 额…… 这一次轮到李褒尴尬的了,自己在陈浩那小子那里吃得亏还少吗?当初本想透露消息给杜棕,有望施以借刀杀人之计将陈浩扼杀在淮南,却不想这陈浩至今活得好好的。这是他永远的伤痛,也是不可磨灭的耻辱。 见对方讽刺自己的舅舅,沈飞岂能安坐无事,于是便挺身而出冷哼道:“即便如此,也好过亲人近在眼前,却无力阴阳两隔!” 杜林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手指沈飞道:“大胆竖子,竟与本将军如此说话!今日便撕了你!” 李褒见状心中也是大急,心道自己这个外甥当真是口无遮拦,一时意气用事岂不坏了今夜前来的大事。于是赶忙上前劝说道:“飞儿年少无知,还望大人见谅。今夜我甥舅二人前来,绝非有意置气,实则是与杜大人商讨如何对付陈浩!” “哦?李大人有何高见?”见李褒话已然挑明,杜万山也不再虚掩什么,于是饶有兴致的问道。 而杜林在李褒的劝说下却余怒未消,于是冷哼一声道:“即便杜某再如何无能,也胜过堂堂金榜有名之人,却不如一乡野乞丐。如今陈浩此人才华冠压江南诸子,想来李大人这位外甥是再无机会与之相比了!” “你……”沈飞一听此话顿时气结胸闷,怒火中烧之余不知该如何辩解。陈浩之名越大,他就越感觉与之差距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不是追赶的**,而是无休无止的怨恨。 若是陈浩在此定会哈哈大笑起来,任陈浩思之千虑也想不到,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几位,竟然此刻如数家珍的吹捧他…… 李褒尴尬一笑道:“杜将军说的是,还是先商讨此次对付陈浩的计策为上!” “呵呵,李大人可要三思,你身为崔氏一党,见我卢党如此厄运,应举手称快才是,为何却出策相助?莫非只因陈浩与你甥舅有恩怨过隙不成?”杜万山煞有介蒂的看向李褒沈飞二人,一丝疑惑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是!也不是!”李褒神秘莫测的轻笑道。 “哦?愿闻其详!”杜万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于是态度谦和了许多。 李褒笑而不言,只是端起茶盏用茶水在桌案上写了一个‘大’字,随后将茶盏放回,继而深意的看了看杜万山。 杜万山看罢心中一喜,继而拱手道:“多谢李大人相助,不知李大人有何高见?” 李大人口称一声不敢便与杜万山道:“待中秋假宁之节过后,金殿之上我等需如此这般……” 第四十五章又见叶白衣 李褒与沈飞离开杜府之时,已是深夜时分。待二人离去后,杜林疑惑的问杜万山:“父亲大人,为何之后对此二人如此殷情?” 杜万山轻捏胡须神秘一笑:“单凭这个字,老夫自然要礼让那李褒三分!” “父亲,一个‘大’字而已,孩儿实在难以看出端倪!”杜林瞅着桌案上还未风干的茶渍,不屑一顾的说道。 杜万山见杜林遇事不往深处思索,便有些悲叹道:“若你兄长还在,定不会如这般愚痴!” 见父亲悲从中来,绿林赶忙跪倒行礼道:“孩儿不孝,未能替您分忧实则有愧!”杜林此刻也是愧疚难当,他自知权谋智慧不如死去的兄长杜棕,否则也不会兄长为节度使,而自己只是一个闲职云麾将军。 “罢了!这李褒身为当今太子的干舅,自然有恃无恐。此次前来若不是有太子的暗撑,他又岂会甘冒凶险与老朽商议对策!” 杜林听罢也是暗暗点头,但是又瞧了一眼那个‘大’字仍旧不解其意。于是面露愧色的道:“然这一字……” 杜万山瞥了一眼杜林,不满的冷哼一声:“只观其字,茶盏放于那里是虚设吗?” 这一提醒之下,杜林顿时恍然大悟,一个‘大’字下面放上一茶盏,岂不是一个‘太’字吗? “没曾想陈浩这贼子竟然惹祸不少,就连当今太子也记恨与他。如此一来,李褒之策的确大有可为……”杜万山深意一笑继而自言自语道。 一缕清风吹过长安城,吹动着片片落叶,更增深秋意。清晨寒露已深,当李商隐拍着还有些晕沉的额头醒来时,家仆早已恭候在榻前。当问及昨夜之事,仆人将此中经过一一告知李商隐,并且将陈浩留下的字条交与他。 李商隐打开一看,上面寥寥数字却让他颇感沉重:“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义山兄此去路途迢迢,珍重!” 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只是寥寥几字,却让李商隐有了一种得遇知己的感觉。看着纸上的墨迹沉吟了许久,李商隐最后怅然若失的收拾行装出了客栈,直奔武宁而去。 而此时的陈浩已然悄悄地入城,并且回到自己的府邸。在未上朝动本述职之前,陆长庆仍旧作为陈浩的护卫驻守在府上。 书房内只有陈浩与陈升主仆二人,陈升正在向陈浩汇报着京城开设风月楼的细节。当年由林月瑶筹办的风月楼,这两年的扩延已然开遍淮南各州,如今京城也已设有了分号。曾经单一饮食为主的风月楼,如今成了经营多种行业的总称商号。 风月楼之所以如此迅速扩展,除了经营之人的运筹,其主要功臣莫过于陈浩。有了陈浩脑中的几大菜系,自然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又因陈浩今时今日的地位,各州县又岂会不给陈浩方便?唐初或许朝廷对官员为商有过严令,然此时已是晚唐,对于官员为商也是暗自默许。 如今商业上风月楼已趋于平稳发展,陈浩便让陈升留在京城打理一切。如今的陈升已然成熟稳重很多,具备了成功商人的条件。这一点陈浩果然没有看错,这个陈升有精明的经商头脑。 待一切事务汇报商讨完毕,陈浩便又沉声问恭立一旁的陈升:“之前让你办的那件事情进展如何了?” 见陈浩问及,陈升不敢怠慢,继而毕恭毕敬行礼道:“回少爷,信鸽传来消息一切安好,已然各就各位!” 陈浩轻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言语,便挥毫写起了奏章。待写完之后,陈浩重重地长出了一口气:“陈升,我待你如何?” 陈升初听此言为之一愣,继而惶恐跪地道:“少爷待陈升恩重如山,若非当年少爷从恶人手中买下陈升,恐世上再无陈升此人。因此陈升这条命是少爷所救,自然归少爷所有,若少爷有何差遣陈升愿为少爷赴死难!” 自从谢峰一事后,陈浩无形之中对身边人开始提防起来。一直以来陈浩未曾因谢峰背叛而埋怨过,也未曾提及过,但是却犹如一根刺深深的刺在了心里。因此对陈升才有此一问,因为背叛而来的代价太大了,他再也承受不起,身边的人因自己疏忽而惨遭身死了。 陈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继而悠悠道:“嗯,望你记住今日之言!” 正说话间,门外传陆长庆的通报之声:“属下陆长庆求见大人!” “何事?” “启禀大人,中书侍郎上官拓前来拜访!”陆长庆躬身回答道。 陈浩一听会意一笑,思忖好快的反映,于是对门外沉声道:“客厅稍等,本官片刻便到!” 待陆长庆领命离去之后,陈升便请命告退却被陈浩叫住。沉思片刻后,继而语重心长道:“若有朝一日,少爷我恰逢大难,切勿慌乱一切如常。你,可明白?” “少爷……!”陈升被此话可是惊吓的不轻,刚失去女东家不久,却又闻少爷如是悲凉言语。让陈升一时间感到有些虚晃,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浩伸手示意打断陈升的话,旋即沉声道:“毋须多言,到时自有安排,退下吧!”陈升欲言又止却又无可奈何,于是带着一脸担忧的退出了书房…… 片刻之后陈浩来道客厅,见上官拓站端坐厅中。而身旁却站立一人让陈浩颇感熟悉。此人白衣胜雪,面含春风。仔细一打量陈浩倒是乐了,这不是扬州才子叶白衣又是何人。 陈浩上前一拱手道:“上官大人光临府上,着实是陈某的荣幸!”随后又朝身后的叶白衣拱了拱手道:“扬州一别甚感遗憾,却不想能在京城与之一会,实乃幸事!” 上官拓面带笑意的回礼:“哦?陈大人与叶贤侄竟然相识,当真是巧。今日老夫前来拜会陈大人,便领贤侄来拜会京城第一才子,却不想二位竟是相识!” 陈浩面带笑意相迎,心道你这个上官拓真会睁眼说瞎话,但是也不点破,依旧恭敬有礼的请二位入座。待宾主落座之后,叶白衣眉飞色舞赞赏道:“叔父有所不知,当日于扬州诗会,陈大人可谓是弹指间技压我江南众人,当真是佩服的紧呢!” 上官拓很是配合的接过话茬,继而惊讶的说:“哦?陈大人果然高才,自此我南方之地年轻俊杰之中,当属陈大人为首……” 陈浩见此叔侄二人一唱一和双簧迭出,只是报以微笑不予理之。心道无事不登门,登门必有事,上官拓这崔氏一党的代表尚未言及正题,自己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第四十六章好戏正在登台 果然不出陈浩所料,一阵恭维之辞后上官拓便正色步入正题:“陈大人此次回京述职,可知这京城早已因您风起云动?” 陈浩轻抿香茗一挥衣袖坦然自若道:“哦?大人此话何解?” 上官拓微微一叹说:“陈大人于淮南查赈银治各州,不畏强权甚让我等佩服。然陈大人可知那杜棕之死,已让卢党记恨与你。此次陈大人回京,卢党众人与杜家定不会就此作罢!” “哦?那以上官大人之见,晚辈应如何应对?”陈浩大惊失色的焦急问道。 上官拓见陈浩如此惊慌,心中甚是一喜,便作悲悯之色捋须道:“想来若陈大人被弹劾,白大人定不会坐视不理。然白大人虽为宰辅,却难及卢党强势。朝中崔阁老对陈大人之才向来很是欣赏,故此求贤若渴,望陈大人莫要推却才是……” 受宠若惊的陈浩起身来到上官拓近前,激动的握住其手欣喜道:“大人不愧是大唐贤臣之后,深明大义实有先祖之风范!” 陈浩说的自然是唐初名臣上官仪,然上官拓听了陈浩如此夸赞,虽心知肚明此乃吹捧之言,但却也是一副怡然自得道:“陈大人过誉了,如此说来,陈大人应允了老夫的建议?” 陈浩略作沉思继而倍感深恩道:“多谢上官大人雪中送炭,待此间事了,晚辈定会登门拜谢崔阁老与上官大人!” 上官拓见陈浩没有明确的给出答案,心中也是一阵遗憾,但仍抱希望的问:“陈大人是否再三思一番?” 还未等陈浩回答就听陆长庆急匆匆的进入大厅躬身行礼禀告:“大人,太常少卿岳大人前来拜访!” 陈浩不禁一愣,随后轻轻拍了拍额头十分遗憾的歉意道:“上官大人您瞧这真是……,晚辈有愧,初次回京便如此忙碌……” 上官拓深会其意,对于岳子封此刻前来的意图他自然明了。岳子封身为卢党中人,此刻前来也在预料之中。于是微微一笑拱手道:“既然陈大人有客临门,老夫也不多做叨扰。之前老夫所言还望大人多作思量,请留步,告辞!” “多谢大人厚爱,陆都尉替本官送上官大人出府!”陈浩一拱手谦恭含笑道。 就在上官拓与叶白衣转身离去之时,叶白衣突然停住脚步,随即又折身回到陈浩近前。陈浩甚是疑惑的双眉一皱问:“叶公子还有何事?” 叶白衣狡黠一笑凑到近前低声道:“承蒙大人于扬州之时为在下所著之书命名,如今《锦瓶美》上部已然完工所成……” 额! 陈浩见叶白衣那狡黠深深的猥琐一笑,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思忖这叶白衣还真是性情中人,竟然将自己胡诌的书名当真了,还当真著书立传了…… 还未等陈浩搭话,叶白衣轻轻的从袖中取出一本书来:“大人,此乃在下所著,虽非全部但却是首本,因是同道雅士兴趣相投,故此前来送与大人观赏,还请大人收下莫要推辞……” 陈浩被叶白衣这几句话惹得哭笑不得,心道这都哪跟哪。本要推辞却见叶白衣一副不达目的誓不休的样子,陈浩无奈的便收下了这份厚礼。 “告辞!”叶白衣深然一笑潇洒的转身离去。 “请!” 待陆长庆回到大厅复命之时,陈浩一改嬉笑,面沉似水的问:“走了?” “是的大人!”陆长庆沉声回应。 陈浩轻轻的点了点头,双眉依旧未曾散开:“让马车在门外停至傍晚时分再自行离去,此刻那上官拓定不会走远……” 原来太常少卿岳子封今日根本没有来拜访,而是陈浩之前便让陆长庆事先做好的准备。门外的马车也不是岳子封的马车,而是陆长庆特意准备的。为的便是让上官拓出府门之时,能真切的看到陈浩所言非虚。 陈浩虽知若是有了崔氏一党的相助,定会在明日的朝政之时,免受卢党众人的攻击。然而陈浩也深知,若是自己加入了其中一方,也就预示着自己绑在他们的战车上,至此也变成了皇帝李忱的弃子。李忱想要打造自己的班底这是再明了不过,从倚重白敏中,继而又提拔令狐绹便可以观其端倪。 陈浩更深知,李忱之所以让自己这个毫无背景,毫无资历,毫无经验的毛头小子身兼黜置使,看似随性而为实则深有其意。正因自己是三无人士,故此李忱这个皇帝才会如此的重用自己。若自己归顺于任何一方,将来所面对的或许比相像更加悲惨局面。 再作长远思量,这崔、卢两党已然势同水火各为其主。崔家拥护的自然是太子李漼,而卢家此刻拥护之人虽尚不明朗,却隐隐有拥护雍王李渼的趋势。 陈浩虽与卢氏有过隙,然却对这个雍王李渼深有好感。在自己未出京之时,于东宫中可是帮了自己一次。至于那个不成器的阿斗李漼,本身就与自己有过隙,何况还是一个扶不起的废材。拥护一个阿斗坐天子,实在让陈浩无法接受。 …… 陆长庆点头称是便要躬身退下却被陈浩突然唤住,陈浩狡黠一笑:“这叶白衣所著之书本官便送与你,以后深夜阅兵书困乏之时,也可提神醒脑,生龙活虎!” 陈浩的话让陆长庆诚惶诚恐之余更是惊奇不已,思忖能入陈大人法眼的书定然不同寻常,否则陈大人怎会有如此才学。然而这困乏之时阅读却可以提神醒脑、生龙活虎,这让陆长庆匪夷所思,当今之世真有如此神效的书不成? 接过陈浩赠与他的书当众不敢窥探,于是便火急火燎的赶忙请辞退了下去。陈浩看着陆长庆焦急的样子,微微一笑向后堂而去。 而在陈府不远的一处酒楼中,上官拓与叶白衣相对而坐。 “陈浩此子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崔阁老已然派老夫前来表达其意,此子竟然仍旧摇摆不定……”上官拓边说便饮下杯中酒,脸上甚是不悦。 叶白衣轻轻一笑说:“叔父你被陈浩诓了,以小侄看来,那陈浩实则另有打算!” 上官拓见叶白衣如此直言不讳也不气恼,只是微微一叹道:“贤侄啊,老夫为官多年又岂会看不出这小子的伎俩。之所以如此不悦,是因那岳子封前来陈府定会拉拢陈浩。届时陈浩若是归附卢氏,你我可就观赏不了一出好戏喽……” 叶白衣透过楼窗看向远处的陈府,边饮酒边自言自语:“或许,好戏正在登台……” 第四十七章四宗大罪 政殿之上,文武大臣位列两旁,文左武右,李忱端坐龙椅之上俯视群臣,群臣低头不语静待圣听。王公公照例高声细喊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之后,却发现无一人上前奏本,像是在静静等待着什么。王公公心道,今日倒真是奇闻轶事,平日里崔、卢两党何曾这般相默一是。 就在这时禁军中尉马元贽上得殿来,行礼之后恭敬尊称:“圣上,陈大人已在宫门外侯旨待宣!” “哦?陈爱卿回京了,宣!”李忱深有意味的看了看殿中群臣,继而眼神复杂的说道。 马元贽躬身称是便退了出去,不一会便来到宫门外。这传召本属宫内太监之事,奈何马元贽身为禁军中尉在巡视之时,恰巧遇到进宫面圣的陈浩。 身为李忱近臣的马元贽,自然知晓陈浩在李忱心中的地位。自李忱登基以后,马元贽这个从龙功臣却得到冷落架空的待遇,这让深有野心的他心有不甘。因此一向趋于逢迎的他,自然对陈浩笑颜相迎亲自传话,只希望待陈浩发达之时扶持自身一把。 “陈大人,请吧,圣上传召!”马元贽眉开眼笑的引着陈浩进宫。 “多谢马将军,陈浩惶恐!之前若非马将军有举荐之恩,又岂会有今日之陈浩……”陈浩见马元贽如此,心中略有所思。 陈浩也是之后才知晓,当年书法之所以进入李忱的视野,与这个马元贽有着莫大的关系。不论之初这马元贽是抱有何种意图,但是却实实在在的帮助了自己。 马元贽微微一笑,心道此子还算有自知之明,于是边走边提醒道:“此次陈大人回京可谓是冰火二重天,还望陈大人多多小心才是……” 陈浩自然知晓马元贽话中深意,于是便感激道:“多谢马将军提点,晚辈没齿难忘!” 马元贽没有作声,只是不置可否的说:“待陈大人辉煌腾达那一天,还望大人莫要忘记老夫才是……” 陈浩被马元贽这句话彻底呛到了,归其根究这马太监是要巴结自己。这还算罢了,一个太监在自己面前自称老夫,却感觉浑身不自在。 “晚辈如今有事相求,还望大人鼎力相助!”陈浩突然驻足施礼请求。 马元贽初听为之一愣,但随后便笑道:“陈大人有话尽管言来,老夫力所能及定会全力相助!”在 马元贽想来,这可是赚人情的大好时机,自己又岂能错过。 陈浩谦恭的郑重道:“若晚辈有所不测深陷囹圄,还望将军多多关照我陈府中人,并且遣一人到陈府取一样东西交于晚辈……” 额…… 马元贽没想到陈浩会说着这样的话来,这算是临终托孤吗?本来冉冉升起的希望,此刻却如一盆冷水浇灌几尽而灭。虽然心中有些失望,但既然说出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因此脸色不自然的一笑道:“陈大人不必说如此丧气之话,有圣上在,陈大人便可无忧矣。倘若真如陈大人所说,老夫定会如你所愿!” “多谢将军,已到殿外,请留步!”陈感激的施了一礼便朝金殿而去。马元贽看着眼前的宫殿,不禁摇了摇头,随即带着一丝苦笑离开了,他实在不知自己这般作为是对还是错。 陈浩走进朝议金殿,长长的甬道让他感受到周围大臣对他异样的神色。但陈浩却神态自若的走向李忱,丝毫不为众人神色而慌乱。 “微臣陈浩拜见圣上!”陈浩毕恭毕敬的整理朝服,向李忱行大礼拜见。 李忱手捏胡须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在仔细打量眼前的陈浩。相距上次见到陈浩已然有一年之久,如今的陈浩风俊了不少。如今已是十八岁的年轻人,较之一年前,让李忱觉得如今的陈浩已然脱胎换骨,成熟许多。 李忱欣慰一笑:“陈爱卿免礼,此次淮南之行时隔一年之久,辛苦爱卿了!” 陈浩不敢有怠,恭敬回应:“为圣上分忧,岂能言苦,职责所在,不敢有怠!” “好,爱卿说得好!此次淮南事务朕甚是满意,如今淮南道灾情得以治理,罔顾法度之人得以伏诛,爱卿功不可没!”李忱多陈浩赞赏有加的原因,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时的突发奇想之举,竟然得到了如此的效果。 就在陈浩要谦虚谢恩之时,暗涌的‘火山’终于爆发了。首当其冲当属是尚书右丞沈梦星,此人三寸胡须翼翼生动道:“圣上,微臣有本启奏!” 李忱见沈梦星上前动本要奏,心中却是微微一叹,他又岂能不知这帮人的意图,但自诩效仿先祖太宗一般广开言路,却又不能视耳不见问耳不听。于是便沉声道:“沈爱卿且将奏来!” “微臣虽非御史重臣,但也也有几许不明之处,望回京述职的陈大人给以解疑!”沈梦星说着将目光转移到了陈浩身上,眼中尽是不屑与挑衅。 李忱见沈梦星并无过激言辞,但却有隐隐的担忧之色。然看向陈浩之时却是泰然自若,心中稍安些许:“准奏!” 有了圣上的默许,沈梦星便朗声问陈浩:“陈大人,淮南一行可还顺利?” “自然顺利!”陈浩冷声回应,他可不认为这沈梦星出列奏本,就是为了问候自己几句。 果然不出所料,待陈浩回答完毕沈梦星便冷喝道:“陈大人,你犯下四宗大罪莫非尚且不知?” “愿闻其详!” 沈梦星冷哼一声高傲道:“看守不利,以至于太极门人遁逃而走,此其一也; 枉杀无辜,以至于扬州数百手无寸铁兵将惨遭屠杀,此其二也; 藐渎圣物,众人皆知杜家有先皇所赐丹书铁券,你竟然无视圣物将其杜氏子弟问斩,此其三也; 阶跃职权,即便陈大人有白大人之手令,可巡视各州刑狱之事,然杜湛却非同他人,乃是有世袭爵位。岂可阶跃大理寺,乃至刑部而问斩此人,此其四也!” 嘶! 沈梦星这一口气说下陈浩四宗大罪,可谓宗宗诛心,句句入骨三分。不仅李忱与非卢党群臣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此刻的陈浩也不禁觉得背后发凉。心道好一个恶狗咬人入骨三分,竟然把所有的罪责全部强加于他的头上。 陈浩见不远白敏中正向他投来担忧的目光,陈浩心中稍暖之余便是报以微笑。但当抬起头看向沈梦星之时,却是凌厉逼人冷若冰霜的眼神…… 第四十八章确有罪责 沈梦星被陈浩的眼神所摄之下竟有一丝慌乱,但转而一念镇定之后便戏虐的调侃道:“陈大人,作何解释?” 陈浩不慌不慢的道:“沈大人,下官与你有何恩怨,竟在大殿之上诋毁下官?” “哦?陈大人,莫非本官所言有虚?”沈梦星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陈浩,为此刻陈浩有此一问而感到可笑。 陈浩冷冷一笑移步来到沈梦星近前,似有威胁道:“所言不虚,却是自讨苦吃!” “那便请陈大人为我等解惑!”沈梦星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陈浩最后半句话。 “太极门人逃逸,下官确有罪责!”陈浩言辞恳切毫无推诿。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不禁一愣,这尚没有开始,莫非就要结束了吗?就连沈梦星也是一阵发懵,他万没想到陈浩会如此的轻易认罪。 就在众人以为结束之时,陈浩却屈指指向群臣高声道:“然诸位大人是否自知,诸位其罪要大过下官!下官未入淮南之时,太极门盘根存在已久,然诸位作为朝廷之骨干社稷之栋梁,受朝廷之俸禄,享皇封之尊荣。却不知朝廷之内已有廯疾,社稷之下已有暗伤。圣上虽是明君,然却仍需群臣辅佐以为耳目。然诸位却不思进取,罔顾太极门任意盘根蔓延,这等失职岂是各位自诩股肱所为?” 嘶…… 陈浩此言一出使得群臣倒吸一口凉气,不论是崔卢两党还是其余众臣,均是被陈浩这种逆向言论说得无言以对,生不出反驳的勇气。因为陈浩说得理由站在了制高点上,一方势力的形成绝非一朝一夕,如今势力如此庞大的太极门,却无人察觉更无人言及,的确是众位大臣的失职。此刻若是谁再上前参奏陈浩,那他就是谗佞之臣。 陈浩抬眼见群臣未有人出列反驳心中稍安,便接着道:“为官之道,为民生为社稷,权有多大身上所附职责便有多大……尔等上至三公九卿,中至三省六部,下至各部官员,在这朝堂之上高于下官的可谓多数,诸位是否倍感有愧?尤其沈大人,身负重罪却无自知之明,不为圣上分忧解难,却无聊至极的逃避罪责,其品可耻!” “你!”沈梦星气急而怒,指着陈浩却无言以对。因为此刻朝堂之上,除了圣上均有罪责,而自己便是挑起此事的人。 李忱此刻却是一阵畅爽,心道陈浩此子一年未见,这口才倒是有增无减。一个剑走偏锋使得众人均在有罪之列,所谓罚不责众,自然便不了了之。否则又能如何,将群臣尽皆降罪? “沈大人说下官枉杀无辜,此事更是荒谬无稽。平息动乱难眠有死伤,正如征战疆场一般。若有内乱而起,死伤皆是我大唐兵将。可否如沈大人所言,因不可枉杀无辜而停止战戈?当日扬州节度使与监军双双而亡,下官若非雷霆手段岂能镇压宵小?不身临其境,也敢妄谈是非对错,沈大人定是平日里对纸上谈兵很是熟稔。沈大人莫要忘了,太极门可谓是遍布淮南道十余州……”陈浩侃侃而谈,言辞犀利的反驳沈梦星。 沈梦星心有不甘反驳道:“陈大人,据本官所知,当日你完全有余力稳定扬州,并非一定要枉杀于人!不知陈大人此举是为掩饰什么?莫非杜大人杜节度使之死与陈大人有关不成?” 陈浩浓眉一挑,讪笑之余大惑不解道:“沈大人可有证据?” “哼!虽非显而易见!然民间早有传言……”沈梦星冷哼一声漠然视之。 “圣上!沈大人蒙蔽圣听,欲要行王莽、曹操之举!微臣愿请命监斩此逆贼!”陈浩不待众人反应,便向李忱请命治沈梦星之罪。 此时的李忱想笑,却强忍自己注重皇帝的威严。他算是彻底被陈浩的胆大妄为所折服了,竟然将叛逆犯上治罪随口即来。这让他想起一年前金殿之上,陈浩反驳李褒之时用的也是这么一招。陈浩的话让朝中四位宰辅可谓是脸色各异。 崔式此时笑意吟吟似有赞赏之色;卢商脸色阴沉却目光复杂;令狐绹深意一笑却有些许玩味;而白敏中却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而杜万山此刻阴狠之余却是些许失落,陈浩的这一反攻,已然说明这陈浩是有备而来。但是看了看一旁的李褒,心中又多了几分把握。 沈梦星何曾想到陈浩会来此一招,于是赶忙跪倒在地辩解道:“圣上明察,此乃陈大人诬陷微臣!” 李忱沉吟不语,随后看了陈浩一眼问道:“陈爱卿,可有证据?” 陈浩瞥了一眼沈梦星,继而行礼郑重道:“正如沈大人所言,虽非显而易见!然民间早有传言……” 好一个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李忱欣慰的看了看陈浩,继而安抚沈梦星道:“爱卿以为如何?”沈梦星自然明了李忱的话中深意,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于是恭敬道:“微臣方才有失方寸诋毁了陈大人,妄断猜测却无实据!” 李忱点了点头,继而向陈浩说道:“陈爱卿,既然沈爱卿告你四宗大罪,尚有两宗未见明了,你可有话说?” “圣上,沈大人诬言微臣无视圣物实属荒谬,扬州之时微臣所见杜家丹书铁券乃是伪造之物!否则微臣岂敢无视皇家圣物!”陈浩言之凿凿的沉声道。 此话一出金殿哗然,就连李忱也是为之一惊。若陈浩所言属实,这伪造圣物丹书铁券可是欺君之罪。此刻杜万山再也无法镇定,赶忙移步上前冤呼道:“圣上明鉴,老臣供奉丹书铁券乃是兄长杜昆当年救驾之功,先皇赐予以表其功绩。这是众人皆知之事,又岂会有伪造之说?” 群臣听罢也是频频点头,就连李忱也觉得甚有道理。于是抬眼锐利看向陈浩:“爱卿可知这皇家圣物所赐均有记载,若爱卿所言有虚……” 陈浩镇定道:“那微臣请示,将杜家丹书铁券取来一验便知!” 还未等李忱有所表示,杜万山却行礼率先开口道:“无需取来,微臣今日便随身带来了!”话刚说完,杜谦双手托着黄色绢布恭敬缓步而来。 杜万山早就从其子杜林那里知道了扬州之事,知晓陈浩当日便是以丹书铁券是伪造为由,这才斩了自己孙子,故此今日上朝便把此物带上金殿以备不时之需。 李忱见状也心中也升起了一丝好奇,若果真如陈浩所言这丹书铁券乃是伪造,那杜家可谓是欺君之罪,届时便有机会整顿一番。想到这里便示意王公公,回府库取来另一半丹书铁券。 不一会儿工夫王公公手捧紫檀镶金木盒,恭敬的回到大殿之上。之后在李忱的示意下,由王公公与杜谦各持一半,缓缓合并丹书铁券。众人均将目光投向这里,都想知道陈浩所言是否为真。然而当两块丹书铁券合并一起之时,却让众人不由一愣…… 第四十九章李字缺子 丹书铁券分为两块,二则合一可谓一体。皇家所赐丹书铁券,一般当二则合并之时,其上各种纹路须得浑然天成,凹凸吻合之外可形成一朝皇族姓氏。武宗当年所赐的丹书铁券自然也不例外,两则合一则会形成‘李’字,以彰显李氏皇族之权威。 此刻众人看完之后,不由得脸色怪异的瞅了一眼李忱,继而又看了看杜万山。然而此刻杜万山冷汗直冒,颤栗的慌忙伏地乞求道:“圣……上……这……” 李忱脸色铁青的看着合并成型的丹书铁券默不作声,负手来到近前指着铁券怒斥道:“杜爱卿,你乃两朝元老股肱之臣,杜氏子弟深受皇恩。然你等却有负天恩,非但伪造铁券蒙蔽于朕,竟有谋逆之意……杜万山,你可知罪?”李忱说到最后竟然面露青筋,眼中已然腾升一种凌厉的杀意。 “圣上明鉴,此中定有蹊跷,老臣身负皇恩岂会行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圣上明察!”杜万山战战栗栗的惶恐伏地恳求。 接着以卢商与卢绾为首的卢氏一党,纷纷上前求情。这般大好时机,以崔式为首的崔氏一党自然不会放过,于是便群起而攻之。一时间金殿之上声音此起彼伏混乱不堪。而作为发起者陈浩,却站在一旁冷眼视之。 至于众人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这要对这丹书铁券说道一番。原来当两块丹书铁券合并一起之时,没有显现应有的‘李’字,而是一个‘木’字。究其原因,是杜家所持的铁券没有显示‘子’字。这下可是双罪连坐,非但犯了欺君之罪,更是犯了谋逆之罪。‘李’字不成独缺其‘子’,岂非寓意李氏断子绝孙吗? 至于这杜家的丹书铁券是否有真,陈浩只能此报以冷冷一笑。此前在扬州之时,杜林所持有的丹书铁券确实是先皇所赐之物,只是此后被陈浩暗中掉了包而已。这也是当时陈浩故意受杜林殴打,以此犯上之罪将其关押的原因。期间陈浩以便暂时缴收为名,暗中请能工巧匠仿制了一块。此后杜权来访,陈浩于是以人情将杜林放出牢狱,并归还仿制好的丹书铁券与杜林。 陈浩当着丹书铁券将杜湛斩首之时,就料定此后杜家会以此作为理据参奏自己。于是陈浩便及早的做好了暗子,以备将来回京立于不败之地。 说起这仿制皇家之物,绝非民间能工巧匠所能临仿,因此陈浩便找到了紫鸢。赌约有三,其二便让紫鸢寻得一能工巧匠,并且秘密的仿制丹书铁券。之所以陈浩会找到紫鸢,其实源于紫鸢刺杀他之时,所使用的弓弩。 单弓弩在唐朝的军事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朝廷自然也对各地军械给与严密保护。然而紫鸢不仅有单弓弩在手,更有连弩一双。陈浩相信紫鸢定有特殊的渠道,故此才委命于她。所幸的是紫鸢不负众望,竟然第二日便给陈浩带了一位老者,据说是前朝退下来的宫廷御匠。 最后由老者仿制的丹书铁券,不论分量还是材质,让陈浩这个门外汉竟然难辨真假。陈浩见工匠老人如此了得,于是便让老工匠在上面做了些许手脚…… 面对卢党众人的求情,李忱知道若要将杜家连根拔起是不现实的想法。这让本就强势的李忱,此刻更是痛恶党系门阀的掣肘。于是冷斥群臣道:“众爱卿竟为此等逆臣求情,是要群起谋逆吗?” “圣上息怒,此事定有隐情,还望圣上明察!”卢绾也未曾想到今日朝政之时,竟会出现此等事情。然杜氏在卢党之中可谓是根基最深的一支,若是因此事被降罪己方势力定会元气大伤,于是这才硬着头皮出面求情。 还未等李忱作何表态,太子洗马孙海却移步上前冷哼一声奏道:“隐情?何种隐情?此物为杜家所有,若不是杜家私自伪造,莫非是他人潜入杜府有意陷害不成?要知道这杜府可谓戒备深严……” “老臣有冤,老臣岂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乞请圣上明察!”杜万山老泪纵横的伏倒在地,哽咽的哭诉着。 …… 一时间崔卢两党,又一次对此事进行了辩驳。群臣之中唯有五人站立一旁,丝毫不为此事所扰。崔式与崔从二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弹劾卢党自有手下人出阵,二人倒是乐得清闲。其次便是白敏中与令狐绹,二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领着几人站立一旁。 最后便是本闹剧的始作俑者陈浩,他知道这一次的设局即便不重责杜家,也定会使其脱了一层皮。此刻已无需自己不出面弹劾,崔氏一党是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够了!”李忱见朝政之上七嘴八舌犹如市街一般,于是一拍龙书案怒喝道。 皇帝发怒可是非同小可,顿时朝政殿上鸦雀无声,群臣都屏住呼吸不敢大口出气。李忱厉目有神的横扫群臣,继而压低声冷言问:“杜万山,念你是两朝元老又年近古稀,朕今日便给你三日时限查明此事,若限时不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届时三罪连坐你可明白?” 杜万山一听感激涕零慌忙叩头道:“多谢圣上开恩!” “来人,将在朝为官的杜氏子弟押入大牢!”还未等杜万山喘过气来,李忱又下了一道口谕。接着便有镇殿将军领兵,将政殿之上杜谦等杜氏子弟押了下去,其后由禁军将京城杜氏弟子尽皆抓获入狱。 “圣上……”杜万山想要说些什么,却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李忱瞥了一眼杜万山,眼中寒光一闪道:“杜爱卿权且站立一旁,待朝政结束后,便随大理寺卿协助查办!” “是!”杜万山支吾了半天,美其名曰协助查办,实则扣押。即便如此,却也只能垂头丧气的折身回到队列之中。而就在经过陈浩身旁时,一股毒蛇般的怨恨充斥着他的双眸。 陈浩听闻关押杜氏子弟之时,让他想起朝中的杜牧。思忖这杜牧莫非也是这杜氏中人不成?想到这里陈浩在人群中寻找杜牧的身影,最终却没有寻到杜牧。略作沉思之后这才恍然大悟,陈浩依稀记得杜牧这这个时候,应是外任湖州刺史,自然是不在朝堂之上。 一场纷乱总算告一段落,就在众人以为相安无事之时,陈浩却站了出来郑重道:“启禀圣上,微臣有本要奏!” 第五十章局势有变 “哦?爱卿奏来!”李忱倒是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陈浩,他很想知晓陈浩回京之后第一本所奏是何事。 “微臣所奏之事,乃是扬州云麾将军杜林之子杜湛,三年来所犯罪孽累累,微臣已将此种经过详细与奏章之中,望请圣上一阅!”陈浩说着便取出昨日所书写奏章,恭敬的递交于王公公。 李忱接过奏章打开一阅,扬州案情跃然纸上。随着时间推移,李忱脸色慢慢的阴沉起来。 啪! 清脆的奏章合拢碰击声,让本就安静的金殿顿时显得尤为响亮。李忱合上奏章脸有怒意沉声道:“ 杜家小子竟如此罔顾律法,好一个的纵容无法的杜家!” 说道这里目光扫视卢党,最后将目光落在杜万山身上。此刻杜万山如物过秋霜一般,方才已经是大难未过,此刻祸患又生。感受到皇上在注视自己,于是便哭丧着脸跪地行大礼道:“老臣管教无方,老臣有罪!” 陈浩见这个年逾古稀的杜万山,今日连续两次伏地跪下心中也是颇为不忍。此刻已是深秋,地面定然很凉,对于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是一个很大的折磨。唐朝乃至汉人王朝,很少如清朝磕头虫一般见人必须磕头。文人自有文人的一种气节,因此除非必须行跪拜之礼外,即便见皇上也无需多次跪拜。 李忱冷哼一声没有言语,杜万山见圣上没有示意他起身自然也不敢多问,只得继续跪在哪里等候圣上开恩。 陈浩见时机已到便躬身道:“圣上,对于沈大人弹劾微臣第四宗罪……”说完便瞥了一眼身旁的沈梦星,却见沈梦星一脸的落寞。 “嗯,杜湛此人实乃罪恶至极,陈爱卿何罪之有?”但见卢党众人蠢蠢欲动,李忱略作沉思之后便又道:“然陈爱卿越权却是事实,如此除俸一年,二位退下吧!” 罚俸一年这等处罚,群臣一听便知晓是圣上有意偏袒陈浩,但也无可奈何。毕竟陈浩越权是有理有据,并非妄用职权。 沈梦星很是无奈的恭敬退下,卢氏一党的第一局已然败退。陈浩正要回归列班,却突然被身后一人喊住:“陈大人还请留步!” 陈浩不禁心中一凛,待转过头观瞧之时,便见户部尚书卢绾正冲自己温和一笑。陈浩从卢绾的眼神中感到一丝的不安,他知道一直隐隐不安的原因终于出现了。 “哦?卢尚书有何指教!”陈浩一脸凝重的行礼道。 卢绾深深一笑,继而转身向李忱请示道:“圣上,微臣要弹劾陈大人!” 此言一出让方才缓和的气氛又一次凝滞起来,众人皆知这卢绾是卢党的二号人物,此刻出现弹劾陈浩,可想而知来者不善。 “讲!”李忱此刻也有了一丝的不悦。自己所委任的黜置使今日回京述职却遭到接连弹劾,虽是弹劾陈浩实则是在叫板自己。 “陈大人此次淮南道一行可谓名利双收,微臣得知,陈大人如今可是富可敌国!”卢绾深有其意的看着陈浩说道。 嘶! 卢绾这一句话可是让群臣不由一惊,就连端坐金殿的李忱也是一怔,这富可敌国四个字着实噎住了众人。众人均将目光看向陈浩,希望陈浩能给与他们答案。 陈浩心中一凛,第一反应便是栖霞山的宝藏。思忖这卢绾,是如何得知自己得到宝藏的。于是脸色阴沉的镇定道:“卢尚书莫要诬陷下官,下官巡视淮南各州可是丝毫未做贪赃枉法之事!” 卢绾轻轻一笑继而道:“以陈大人之品性,自然不会做出此等之事,然意外之财却是收入囊中。据微臣所知金陵栖霞山有一宝藏,乃是南朝最后一陈朝所留下,之后陈大人私自与随从同往打开宝藏并取得宝藏所有!” 此话一出顿时让众人议论纷纷,李忱脸色阴沉的厉视陈浩:“陈爱卿,可有此事?” 陈浩低头之下,脸色陡然数变,额头上却已然渗出些许密汗,他着实没有想到这卢绾会有此一招。但是让陈浩疑惑的是,既然卢绾对此间事情如此了如指掌,那他应该知晓宝藏被劫一事。 再说这藏中之藏,若是轻易打开,也不会时隔几百年无人察觉。莫说这三枚钥匙如今在自己手中,就是内藏的钥匙恰是那盛放棋子的棋罐,又有谁能想得到?更何况至今未听闻金陵栖霞寺出事。 这其中必有蹊跷,陈浩想到这里,便试探性的反驳道:“圣上明鉴,卢尚书实乃诬蔑微臣!微臣当日确实偶得宝藏之辛密,然时过境迁真伪难辨。若是未得证实便禀与圣上,其结果却是子虚乌有,如此一来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微臣势单不如杜大人,其结局只会落得身死……” 陈浩开罪之余也不忘揶揄杜家,杜万山听了陈浩的话眼中更是怨毒,心道老朽一门已然如此,你这小子竟如此揶揄老朽。暂且让你嚣张片刻,待会便让你万劫不复。 李忱手捻三寸胡须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依旧默不作声等待下文。 “其后微臣确如卢尚书所言带领随从一探真伪,之后便进的宝藏却是为真,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太极门人尾随而至。抢了宝藏尚且不论,微臣两位好友为救微臣已然死于非命……”陈浩说道这里,一向沉稳自若的他失去了以往的平静,湿润的眼眶让他的言语有了些许哽咽。 话中几多波折让众人听的是起伏不定,其结果却让李忱颇感失落。见陈浩为此事情绪如此波动,便要安慰两句。却不想被卢绾抢得先机:“陈大人言辞悲切微臣也颇感遗憾,然太极门为何会巧合尾随陈大人?微臣素问陈大人心思缜密,为何此次却是这般失当?” “以卢尚书之意,是下官有意为之了?”陈浩脸色铁青的看着卢绾,心中却是格外的伤痛。若非自己感情用事,不愿相信谢峰有嫌疑,也不会生出之后的悲剧。 卢绾一脸郑重的躬身行礼道:“圣上,微臣并非此意,只是微臣颇感疑惑而已!” 见卢绾有此疑问,李忱虽然觉得有些咄咄逼人,但是也对这其中内情颇感兴趣,此刻他倒是对陈浩产生了一丝怀疑。于是便有些冷意问陈浩道:“陈爱卿有何话说?” 陈浩见李忱对于自己也产生了一丝怀疑,心中生出了些许悲凉。思忖这一次恐是出乎自己所料,罢职为民身陷囹圄倒是成了奢望…… 第五十一章深陷其中 “启禀圣上,之所以太极门人尾随而至,实乃微臣身边藏有奸细。有此结果,微臣也深感遗憾!”陈浩言辞恳切的回答道。 陈浩话刚说完,卢绾便应声说道:“圣上据微臣所知,那奸细与陈大人是好友,曾多次救陈大人于危难之中。即便有故作迷雾之嫌,然陈大人一人逃出生天却是事实。其后宝藏消失匿迹无迹可寻,陈大人回京之后却不及时禀报,其中之事可谓怪哉……” “卢爱卿是如何知晓此事,仿若身临其境一般!”李忱颇为有兴趣的问向卢绾,眼神中多了一丝异样的东西。而这一问也是陈浩想要问的。陈浩实在难以想象,这卢绾身在京城,又是如何将当日情形知之甚详的。 卢绾见状却是神态自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道:“圣上明鉴,可否让微臣先问陈大人一个疑问,之后便禀明圣上其原委!” “准奏!” “陈大人可否讲述一番这奸细的来由?”卢绾侧身问及陈浩。 陈浩见卢绾无故问及,便心中生有戒心道:“此人名为谢峰,原为太极门地坤堂香主,其后改邪归正归顺朝廷,因此下官便将其带在身边……” 卢绾听罢微微一笑,轻拍双掌道:“好一个归顺朝廷,陈大人可知这谢峰本属朝廷?又何来太极门地坤堂香主一说?” 嘶…… 陈浩大吃一惊之下不禁倒退半步,这一切果然出乎自己的预料。此刻陈浩低头思之,脑中思虑千转千丝万缕难以理清。明明是太极门人,又岂会是朝廷众人。显然谢峰称铁面男子为少主,又岂会是朝廷之中? 陈浩正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却被卢绾尽收眼底,于是卢绾率先禀道:“圣上,微臣之所以如此明了其中之事,实乃谢峰此人尚在人间。一切种种,皆是谢峰谢将军告知微臣的!” 什么,谢峰尚在人间,竟然还是个将军?这一连串的冲击让陈浩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陈浩愣愣的看着卢绾,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即便陈浩再如何思虑也想不到死去的人还能复活。 “哦?此事倒是有趣,卢爱卿此人现在何处?”李忱见卢绾言之凿凿,又见陈浩面色异常,心中却生出了些许疑窦。 “启禀圣上,此人就在宫门外,传之即来!” 李忱见卢绾是有备而来,便传召了宫门外的谢峰。不一会功夫,一个身穿盔甲的年轻人便走进了殿中。来到近前躬身行君臣之礼道:“左千牛卫谢峰参见圣上!” 陈浩一听不由心中一凛,思忖好熟悉的声音。再移目观瞧更是一惊,眼前此人正是谢峰无疑。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亲眼看到谢峰落入池中尸骨无存,又怎会此刻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见到谢峰的陈浩顿时生出一种狂暴的冲动,然而却被李忱的一句话警醒了自己:“陈爱卿,此人可是你口中所说的谢峰?” 陈浩平复冲动的心,这才脸色阴沉的郑重道:“回圣上,正是!” “那陈爱卿方才所言,又是作何解释?”李忱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浩,似要从陈浩身上看出答案一般。 “这……”陈浩一时间语塞起来,这一连串的事情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而卢绾却没有给陈浩多余的思考时间,一副尊敬的提醒李忱:“圣上,不妨让谢将军对当日之事讲述出来,如此一来便真相大白!” 李忱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之后便不再作声。卢绾声色俱厉对一旁的谢峰道:“谢将军,此刻金殿之上,你便将此事种种与圣上禀呈一次,若有半句虚言其罪不恕!” 谢峰恭敬称是之后,便在大殿之上讲述了此种经过。 “末将身为左千牛卫将军本应在京城当职,然身患顽疾,故此请示回故里修养身疾,得获准许之后便回往故里封塘县。修养半年有余已然略有起色,一日夜晚游走于八公山便偶遇陈大人。此时陈大人欲要攻打八公山,一向熟知此地地形的末将,便协助陈大人救得人质,破获地坤堂一众核心人物……” 谢峰的侃侃而谈,让陈浩可是咬牙切齿,心道这真是满口胡言。于是上前禀明道:“圣上,谢将军所有不……” “退下!”李忱双眼微眯似有怒意的冷喝一声道。 陈浩脸色阴沉的悻悻然的退了下去,此刻陈浩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设计已久的陷阱之中。此时此刻,陈浩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在李忱的示意下,谢峰接着说:“末将一直未表明自己身份,只是以习武村夫自居。陈大人见末将身手了得,便想招为己用。末将见陈大人此次淮南一行,身边保护之人甚少,于是便爽快的应承下来。之后陈大人派人将地坤堂一众人等押解寿州,可惜其后便被中途逃逸。之后末将回念思之,深觉期间陈大人行迹较为可疑……” “有何可疑之处?”李忱双眉微皱的追问道。 若不是圣命有言,陈浩真想当众将这谢峰当众击毙。奈何陈浩知晓自己此时不能出手,否则更会授人以话柄。 “陈大人在回太和县之后,有一日陈大人身着便衣拜访太和县丞刘子衡,然此事末将之前也未做多虑。奈何陈大人将夜未归,末将恐陈大人身有不测。于是暗中跟至刘府,却发现了陈大人留与梅花图上一首小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十年繁华梦,梅香伴相知……” “可有此事?”李忱清冷的问及陈浩。 陈浩此时倒是彻底被这个谢峰,弄得是云里雾中不知所云。这与自己写的四句诗又有何关联?于是回禀解释说:“确有此事,其原因是刘家小姐病重,微臣探望之余留此小诗是为安慰之意……” 李忱轻轻的低语几句,便自语道:“此四句小诗清丽优雅,朕不甚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伊始末将也不以为然,陈大人风流才子,题诗留与佳人也实属正常。然之后的发生的事情,让末将想起了这首小诗的含义……”谢峰深以为然的解说道。 “哦?朕倒要听一听!”李忱眉头更是紧皱的沉声问及。 谢峰拱手郑重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古语有言有山有水方为美景,行道水穷处便是山石。八公山前往寿州途中,没有山却有石,其名为石子岭。 最为巧合的是,囚车被劫也是在这石子岭。而十年繁华梦,梅香伴相知,十年寓意石子岭有一石碾子谷,形如石碾而得名。而梅花伴相知,之后末将反复揣测这才明了,此梅花图乃是地形图……” 听闻谢峰的精辟剖析,陈浩险些晕倒在金殿之上…… 第五十二章风波又起 任陈浩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自己当年随心的一副书画竟成今日致命的枷锁。暗自苦笑之余,也对这个谢峰的独特见解也是相当的钦佩,让自己这个原创者都感到汗颜…… 一向自认口才很好的陈浩,此时倒是成了哑巴。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辩解,画是自己补上的,小诗是自己题的。更何况方才自己已经亲口承认,如今再想抵赖也已然成为虚妄。 听了谢峰的讲解李忱为之一怔,没想到这一首小诗之中竟然有此等玄机。即便惊疑无以加复,但仍旧示意谢峰继续说下去。 谢峰领命之后便又是一番慷慨故事讲解:“此后太极门囚犯于石子岭石碾谷被劫,末将陪同陈大人向寿州城而去。在途中揭露跟随陈大人已久的随从姚刚,竟是太极门中之人。然可惜的是,之后不久便无故死于狱中。 此后大人一路惊险,末将一直陪同身旁。期间末将一直怀疑自己当初的猜测是错的,否则为何陈大人做出此等功绩?又为何与太极门为敌?然之后的栖霞山探寻宝藏,让末将见到了陈大人的真实面目!” 说道这里谢峰抬头移目看了一眼陈浩,继而接着说:“陈大人打开宝藏之后便有一拨人尾随而至,陈大人不仅无丝毫惊慌之色,取而代之的却是欣喜之色并口称对方少主。末将见宝藏欲要归于叛逆之手,便在毫无防备之下挟持了陈大人。奈何末将寡不敌众终究无以挽回局面,被逆贼一剑穿过末将左胸欲置于死地。可怜上天眷顾,太极门人不知末将异于常人,心不在左而生于右,故此才得以活命回京禀明圣上,以此揭示陈浩之狰狞面目!” 嘶! 谢峰的陈述让群臣不由一阵惊愕,实在难以想象这其中竟然另有隐情。然而就在此时白敏中上前奏道:“圣上,谢将军言语之中有一疑问,老臣颇感疑惑!” 李忱点了点头道:“白爱卿疑问可是这陈浩若为太极门人,又为何又相互敌对?” “正是!”白敏中眉头一皱,心中顿时生出一丝隐隐的不安。 “苦肉计!”李忱斩金截铁的俯视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陈浩的身上。 陈浩见谢峰的陈述终于告一段落,便伏地跪拜道:“圣上明鉴,微臣已然深陷旋窝,自不敢多分奢求。只求圣上勿要听信他人一面之词,也好还微臣于清白!” 李忱厉目凝视陈浩片刻,他实在没有想到今日的事情会闹成如此结果。本有寄予希望委以重任的年轻人,竟然有着嫌疑重重。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愤怒的冷哼道:“清白?好,朕便如你所愿。传旨,将太和县县丞刘子衡关押归案,待此人押解至京城便让你二人金殿对质!” “圣上,不必了!”谢峰低头恭敬沉声道。 “谢峰,莫非凭你片面之词,朕便当真信以为真?”李忱冷眼厉色的一瞥谢峰,即便此刻谢峰说的是合情合理,他也要看到所谓的真凭实据才会死心。 谢峰面露微笑的说:“刘子衡父女二人已被末将押至京城,此为二人的供词请圣上过目!”说着便呈上一方纸卷恭呈御览。 陈浩见这谢峰递交供词,心中暗道这卢党看来是有备而来,丝毫不给自己回旋的余地。此刻他倒是很想知道,这刘子衡与刘婉茹是如何供告自己的。 李忱接过供词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更是怒火中烧的大喝道:“好你个陈浩,朕如此重用与你,你不思报效朝廷,竟暗自勾结逆党,莫非你要做逆贼武氏的先锋不成?” 说着一怒之下将两张供词揉成一团狠狠的砸向陈浩,陈浩捡过供词打开一看,愤怒之余却是莫名的悲凉。一个是曾经对自己关照有加的刘子衡,一个是曾经对自己相思成病的刘婉茹。然而这一切情感,竟然是如此的脆弱。陈浩此刻终于明白,所有的美好在事实面前都是如此的不堪。 陈浩面带苦涩的禀道:“莫非圣上对微臣的信任,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莫非圣上仅凭这两份苍白无力的供词,便信了这无稽之谈的故事?” “这……”李忱开始沉默了,他何尝不希望这一切都是诬陷。对于陈浩的能力与表现,他是相当的满意,否则也不会有委以重任的念头。奈何这所有事实均指向陈浩,这让他又如何不怀疑。 见圣上有所迟疑,白敏中与令狐绹便上前劝谏,希望李忱三思而后行。而卢党众人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于是乎太常少卿岳子封、尚书右丞沈梦星等一干大臣均加入其中,纷纷弹劾陈浩之罪行。 而作为崔氏一党的崔从,眉头轻挑的轻声问向一旁闭目养神的崔式道:“兄长,我等是否雪中送炭?” 崔式缓缓睁开双眼,眼神有些复杂道:“没想到这卢党竟是这般煞费苦心,倒是可惜了这年轻人……” 崔从也是可惜的看了看殿中的陈浩:“兄长说的在理,若是我等上前劝谏,怕是不便全身而退!那以兄长之意,此事……” 崔式目露精光冷哼一声:“保下再说!”说着便要移步上前替陈浩说情。 就在这时情况再次陡然一变,只见李褒疾步上前向李忱深施一礼:“圣上,微臣有本启奏!” 一听有本启奏,群臣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李忱也停止了抉择,思忖这李褒着实是毫无眼色,眼前的事情尚未完结便又来烦自己,于是便没好气的问:“李侍郎,你还真是会挑时辰!” 李褒尴尬狡黠一笑道:“圣上有所不知,微臣此本所奏便是弹劾陈浩陈大人!”说完之后心中也是一阵无奈,心道若不是见崔阁老有意保奏陈浩,自己又何必急匆匆的触这霉头! 此话一出又是如一颗迅雷在金殿炸开,使得众人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李褒的身上。唯独陈浩心中却是一惊,思忖这真是破屋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起。陈浩思忖,莫非自己真的要被这浪潮所吞灭吗? 第五十三章东瀛有妻 树叶动也不动。 闷的人有点昏昏入睡,这样的天气,一点水份都没,干燥异常,好像整条街都变的干巴巴的。 大大小小的商贩来往不断,伸长了脖子吆喝着,嘴唇都裂开了白皮。 街边一角,一窝人凑在一起,在说着什么,声音却不大。 “喂,你们听说没,前两天,这老天爷心里可不大舒服!”一名穿着寒酸的百姓夹杂在人堆中,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天,表情神秘至极。 那人刚说完,身边诸人猛地发出一阵哄笑,其中一人不屑地说道:“我说张鳌,这老天爷发怒难道还会告诉你这个穷丁不成,我看你定是没饭吃,又想骗哥几个请你。” 张鳌也不在意,摇摇头指着那人笑道:“你懂个屁,我张鳌何时骗过人?” “你自是不会骗人,不过是骗吃骗喝而已。”那人笑道。 这话一出,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张鳌鼻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冷眼看了下几人,摇头说道:“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爱信不信,我这消息可是从朝廷的邸报得来的。” “朝廷的邸报?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众人惊问道。 好像很满意这种效果,张鳌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邸报上说,五月初六那天上午,京城上空突然发出一声炸响,紧接着天崩地塌,昏黑如夜,万室齐沉!听说死了上万人,你们说,这不是老天爷发怒又是什么?” “有这等奇事?”有人惊问道。 “这还不算奇,奇的是在爆炸的中心的地方却没人受伤,只是不知何故衣物齐飞,寸丝不挂,听说就连那宫里的宫女都被脱光了几个,你们说这怪也不怪?”张鳌接道。 “张鳌!我看你定是饿的发慌说癫话,净在这里胡说八道!”听了张鳌的话,周围几人显然不信。 见几人做出要走的架势,张鳌急道:“你们把我这肚子给填饱了,我才有力气给你们接着说邸报的事儿。” “听说沈家悬赏五十两银子要枚熊胆。张鳌,你去猎头熊,得了赏银估计这辈子都不用愁了!哈哈哈!”几人也不理他,边走边笑道。 张鳌向前追了几步,忽然定定的站在路口,半晌才骂道:“猎熊?猎你妈的蛋,鳌爷我要是能猎熊,还用的着你们请客吃饭?” …… 李景自从那漩涡中出来后,便发现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中,这个世界跟电视上演的古装片一样,个个都是穿着奇怪的衣服,而且都是奇怪的发饰。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只是在这个地方,李景已经转悠了很长时间了, 记得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李景是全身精光的来的,而且身上的战术装备全部都不见了,仅剩下的只有当时他努力抓住的铁盒和那把军用多功能匕首。 就在昨天,他来到了这个叫林县的地方,而且看到了城门处贴的一张告示,只是那告示上写的都是繁体字。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景当时听见念告示的人说那告示时间竟然是大明丙寅年五月初七。 李景当时就无语了,大明谁知道都是明代,可是丙寅年是什么? 一切都没头没脑的发生了,李景在街上晃悠的时候,张鳌说的话,他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张鳌说的五月初六京城大爆炸通过他的描绘,这很有可能就是明朝历史上发生的天启六年发生在北京王恭厂的奇异爆炸事件。 虽然李景不敢确定时间,可是事情发生的地点和情况都一模一样…… 如果是的话,那么今天就是大明天启六年五月初八了? 李景正琢磨呢,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快跑,徐老三出来了!”随着一声惊呼,街上顿时鸡飞狗跳,众人纷纷四下逃窜。 李景一愣,心道这徐老三不知是什么人,竟然把人吓成这样。 回头一看,只见一群人纵马急奔而来,为首一人,身着华服,手握马鞭,年纪约摸二十上下,一脸兴奋地神态。 “前面那厮,徐老三来了,还不快让开!”有人见张鳌站在路口,急忙叫道。 张鳌也不知是饿的,还是吓得,眼见马到了跟前,却硬是挪不动脚步。 那华服少年却像没看到张鳌一样,根本没有勒马,骑着马直接朝张鳌撞去! 被马撞上,是何等的力道,张鳌根本就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可是偏偏就在这时,角落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把张鳌使劲往后一扯,将张鳌整个人甩了出去。 不过由于速度太快,张鳌虽然脱离险境,那救他的人却向奔马撞去, 眼见就要撞上奔马,那人突然一拳击向奔马的脖颈,借着一拳之力,身体一侧,轻轻让了过去。 那奔马受此一击,猛然止住奔跑,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抬起,差点没把马上的华服少年给掀下去! 华服少年急忙抱住马的脖颈,拼力稳住坐骑,半晌才安抚住马匹,上来便骂道:“你他妈的好大的胆子,竟然挡着本少爷的路,还敢打我的马,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救张鳌的人正是李景,他救张鳌也是为了等下向他问话,好来解下自己心中的一些疑惑,一两天没吃饭了,李景这一拳打了出去,顿时觉得有些发虚。 听了华服少年的喝骂,李景冷眼看了过去。 那华服少年与李景的目光一碰,不由得心里打了个突。 “他妈的,找死!” 见李景竟然完全不理会自己的主子,旁边的仆从顿时急了,抡起马鞭便要抽向李景。 “住手,先不管他,别误了少爷我的正事,咱们先去沈家,嘿嘿,我就不信这次沈家还不答应!”那少年挥手拦住下人,然后打马前行。 李景摇了摇头,突然张鳌跪在身前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口中不住道:“恩公,适才幸亏有您相救,不然小人此时已被撞死!” 张鳌刚才差点被马撞死,半天没缓过神来,幸好身旁有人提醒说是李景救了他,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磕头答谢。 李景皱了皱眉,伸手把张鳌拉了起来:“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张鳌说话半文半白,李景也只好随着说话,说完之后,只觉得十分的别扭。 李景不愿多话,张鳌凑了上来,边走边道:“恩公,听你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不知要到何处?” 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李景哪里有什么去处! 见李景神情有些茫然,张鳌接道:“恩公救了小人的性命,小人无以为报,想请恩公喝一杯,聊表寸心。” 听张鳌要请喝酒,李景顿时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张鳌一番,心道:“你丫自己都靠骗吃骗喝才能填饱肚子,竟然还想请我喝酒?不会是想让我请吧?要是想让我掏腰包,你这眼力见也太差了?” 想想自己刚才救了他,他总不至于让自己掏腰包,另外自己也需跟人探探口风,当下点点头说道:“喝酒就不必了,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恩公请问,小人知无不言。”张鳌急忙说道。 “刚才那个恶少是什么来头?竟敢当街纵马狂奔。我听说他要到沈家,听口气好像有些不善,这沈家又是什么来头?”李景淡淡说道。 张鳌急忙四下看了几眼,见周围无人,这才说道:“恩公不是本地人,不知本县的事,恩公说的那恶少本名叫徐斌,家里排行第三……” 要说张鳌这张嘴确实能讲,把沈徐家两家的家世讲的清清楚楚。 林县的富户首推沈家,另外还有一家虽没有沈家有钱,但势力却更大,这就是徐家。 徐家也是经商之家,不过这一代家主徐老爷的弟弟却中了进士,并且投靠了阉党,现在已经升任卫辉府知府。 而且为了拉帮结伙,在徐大人的撮合下,徐老爷的大女儿嫁给了彰德(今安阳)知府的公子。 这一下可不得了,官商勾结之后,数年间徐家的势力迅速壮大起来。 徐家有财有势,顿时忘乎所以起来,尤其是徐老爷那三个儿子。 这三个小子是吃喝嫖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县城里出的案子,十桩就有八桩跟他们三个有关系。 而徐氏三兄弟中尤以老三徐斌为恶最烈,虽未正式娶妻,却已强娶了四房小妾,而且仍未收敛,只要见了稍有姿色的女子便要调戏一番。 据说只要徐斌出门,没有一次不闹的鸡飞狗跳。 以至于县城里只要出现徐三公子的身影,路人便纷纷躲避,唯恐惊恼了这位瘟神。 而首富沈家据说是明初巨富沈万三的后人,家大业大,不过沈家行事一向很低调,从不仗势欺人,还经常干些修桥铺路,舍粥散财之举,在林县的口碑非常不错。 沈家现任的家主沈老太爷年事已高,近年来已把家业交由长子沈正打理,沈正虽有经商之才,却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 而这次徐斌兴师动众,为的就是沈家的千金沈莹! 第五十四章莫为帝王工 “阿郎,堵上她的嘴,别让她叫出声来!” “锦凤,既然你要报答,不如索性将性命交于我吧!” 黑暗中,暗沉的女音混合着清朗的男音,好似靡靡鬼啸在耳边缭绕不绝,死亡的气息又一次笼罩在心头,压抑、绝望,充满了痛楚! 恍若透不过气一般,呼吸跟着急促起来,詹锦凤猛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是大汗淋漓。 头顶是熟悉的粗木房梁,清晨的阳光透过格子窗框洒落在炕头,詹锦凤这才伸手抹掉额头紧密的汗珠松了口气,支起身子瞧着身边熟睡的女人。 她重生了,娘也还在,虽然早就知道,但还是每天不断的从梦靥中惊醒。那个男人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杀了她,就因为娘的去世,而自己又没有可以依靠的娘家! 这一世,她一定要从鬼门关将娘拉回来,好好守护二人的幸福! 出神的时候,身边的人便慢慢的醒了过来,詹绣芸缓缓的睁开细长妩媚的眸子,便看到自己女儿凝重的脸色,她忍不住坐起来,轻轻抚摸着女儿滑嫩的面颊。 “凤儿,想什么呢?” “娘,今天是集日吧?” 詹绣芸点了点头,而后宠溺的将她搂进怀里。 “是啊,今天是十五。” 农村的集是有固定日子的,一般都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赶上大集则会持续半月之久。而记忆中,母亲正是赶集回来的途中淋了雨,才会一病不起,最终…… 詹锦凤皱起眉头,抓紧詹绣芸的粗布衣袖。 “娘,我不想去赶集了,我们今天哪里都不去好不好?” 不淋雨,就不会生病,母亲也就不会撑不过今年过年。 詹绣芸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点着她的小鼻子:“凤儿,咱们家没有男人,在村里一不能出力,二种不得地,虽然买了三亩田产,却还要雇人耕种,收得的粮食更是所剩无几。娘日日在家纺织刺绣,也是为了等到集市上换些东西,补贴家用,凤儿,你已经是大孩子了,理应更懂事些不是么?” 闻言詹锦凤又红了眼睛,家里的情况她很清楚,直因为他们是外来人,所以母亲一直生活的小心翼翼,尽量不跟别人发生冲突,而家用除了地里的收成,便是母亲跟她纺织刺绣换来的,有个问题曾经在心底里憋了很久一直没有问母亲,是怕母亲不高兴,但是她已经死过一次,所以还是想把有些事情弄弄清楚。 “娘,我爹是谁?为什么我们不去找我爹?这样娘就不用这么辛苦,我们也不必活的如此小心!” 话一出口,詹绣芸的脸色立刻大变,白皙的面容此刻好像覆了一层寒冰,青冷之中透出一股莫名的酸楚,让她只看着便觉得心中难受得紧。 “死了。”许久之后,詹绣芸才幽幽的说出一句话:“一个已死的人还能指望他什么?” 詹锦凤漆黑的眸子沉下来,母亲的表情她看的一清二楚,爹没死,只是娘当他死了而已。 瞧女儿用如此的眼神看着自己,詹绣芸蹙起眉头,眼中闪出点点的晶莹,她伸手轻轻拖住女儿的面颊,细长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女儿漆黑好像上好的宝石一样晶莹的眸子。 她看的那样专注,好像看着自己这一生的爱恋。 “凤儿,你是娘的宝贝,娘决计不会允许你受半点的委屈,现在娘苦一些不算什么,只要我的凤儿,比娘过的幸福娘就满足了。” 闻言詹锦凤漆黑的杏眼里滚出一滴滴滚烫的泪珠儿,那泪水顺着眼尾流过母亲柔软温暖的手背,若是以前的自己,听完母亲这样的话也会哭,也会难受,但是现在的她更多的却是感慨。 娘在这时候,恐怕已经打定主意将她许给隔壁的关世郎了吧?村里唯一的读书人,人长得端正秀美,文采也不错,但他的母亲陈氏却相当刻薄,所以娘才会拼了命的想要多攒些银子留给她,省的她被陈氏欺负吧?可是娘您还是疏忽了,那陈氏不但刻薄,还贪婪的很呢,而自己,也正是死在这母子俩的贪婪之下! “娘,女儿要永远跟娘在一起,哪里也不去,女儿不嫁人。”说着詹锦凤扑进詹绣芸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傻孩子,哪有女儿不嫁人的?你这是要做老姑娘么?娘会给你气死的。” “那女儿就带着娘一起嫁人!他若是不要娘,女儿便不嫁!” 詹绣芸闻言不禁破涕为笑,她使劲的将人紧紧的搂住,满心的喜悦,嘴上却假装嗔怒:“你这丫头,竟说些吓死人的话,哪有人过门还带着娘亲的,让人以为这媳妇儿毛还未长开,惹人笑话!” “我不管,他不要娘,女儿就不要他!” “这哪里能你说了算!”詹绣芸将人从怀里拽出来,便给她往身上套衣服:“好了,快起来了,一会儿你婶子就过来了,还要一起去集上呢!” 詹锦凤见拗不过,只好爬起来自己穿衣洗漱,詹绣芸见她终于不再坚持,便起身走出了卧房。 穿好母亲亲手做的左右交领白绢素色长裙,洗刷干净,将头发小心翼翼的梳理好,詹锦凤这才掀开内室的帘子,穿过小院直接奔进堂屋。 进屋才发现那个害死她的陈氏已经来了,正坐在堂屋里的八仙椅上跟母亲说话,见她跑进来,这才笑道:“瞧瞧凤儿,越长越好看了,咱们村里,可没有能配得上的!” 詹锦凤闻言垂下眼皮,掩盖住眼底里闪过的异样,收住脚礼貌的行礼:“婶子好。” 陈氏却是大笑起来:“好好,咱们村里人都是粗人,哪里有这么多的规矩礼节,那都是城里的小姐才做的!”说着下吊的眼角微微一斜,却是瞧着詹绣芸。 詹绣芸只当没看见,伸手招呼詹锦凤到身边吃饭。 詹锦凤便低着头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精致的花卷,捏起筷子来夹咸菜。 陈氏伸头瞧着花卷,倒是觉得十分的羡慕。 “还是大妹子好手艺,这等精致小巧的花卷,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出来?” “不过是哄小孩子的东西罢了,凤儿小时候不爱吃饭,我也只能这样变着花样做得好看些哄她吃。” 哄不哄她她是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就已经是个五岁的孩子了,不过詹绣芸不管做什么都精巧细致,跟乡野村妇做出来的东西十分的不一样,吃饭上詹绣芸更是十分用心,做的饭菜精致不说,而且决计不会把粗面搬上饭桌,从来娘俩吃饭,都是细面做的东西,而且只要吃饭,就必定会配上汤。 这么一想便能知道詹绣芸决计不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也怪不得陈氏总是喜欢来算计他们家了。 想着詹锦凤漆黑的杏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这一世陈氏休想再算计他们家一文钱! 第五十五章三司会审 第五十五章三司会审 自从被带进这间牢房已有五日,在此期间陈浩一句话也没有说,依旧沉默寡言的靠在牢房的角落里,双眼微闭似睡非睡。刚进天牢之时,便遭到狱中杜氏子弟的谩骂,这些陈浩自然懒得理睬。其后便是衙役故意少给甚至不给食物供陈浩补给,只是给与清水维持生机。 两日前好友白世言前来探望,从其口中陈浩才知道三日里所发生的事情。有了卢家的倾力作保,又加上杜家曾对社稷有功,李忱终究给出了一个折中的结果。罢黜杜万山御史大夫之职,杜家子弟为官者各降一级。 这个结果最终也得到了崔氏一党的认同,毕竟与己无损之余使得卢党中失去一股肱之人,也是乐得其见的。 如今于珪已经外任为官,只留下白世言因其父白敏中原因留任京中担任秘书郎。白世言因为陈浩的事情,三日里曾经多次请求其父白敏中。然而如今白敏中也是无能为力,虽然白敏中身为宰辅又是刑部尚书,然三司会审绝非他一人所能掌控。 三省六部九卿之中,其多数属于崔卢两党的势力分布。如今两党均要置陈浩于死地,白敏中也是爱莫能助。况且此等通敌之罪由太子提起,怕是此案已然毫无回旋之余地…… 陈浩听了白世言的讲述,心中也是颇感悲凉。心中暗道自己猜到了起因,却没能猜到结局。回京之时自己便已料到其中的凶险,也曾料想会身陷囹圄,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如今的结局。三方势力齐聚矛头要置自己于死地,想来正如白敏中所言,已无回旋之余地。 白世言见陈浩三日来脸色如此苍白,气急愤慨要训斥狱头却被陈浩劝住。陈浩只是说不适应牢狱伙食,却没有言明他已经三日无食物充饥了…… 白世言离开天牢之后,陈浩又浑浑噩噩的在牢房里度过了两日。第五日夜,当天牢的衙役进来提审之时,陈浩依旧双目闭合未曾醒来。在两名衙役的怒斥声中,这才将陈浩从梦中惊醒。陈浩艰难的抬起头,神色涣散看了看两位衙役,之后又重重的低下了头。两位衙役见状面露冷笑之后,便各架一边,将陈浩抬出了天牢。 公堂之上威严肃静,各班衙役位列两旁。为首的便是今夜三司会审的三位官员,所谓三司会审是由刑部、大理寺卿、御史台三方共同审理。如今公堂之上端坐大理寺卿王铮,刑部侍郎史中宇,御史中丞杜康。 之所以夜审案,却是宣宗李忱所下的旨意。不论此案最后结果如何,此事绝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定会有损大唐颜面。陈浩一身囚衣跪在公堂之上,清风吹过灯火摇曳,测测蠕动的身影更显得陈浩的虚弱。 见人犯已然带到,大理寺卿王铮便沉声问道:“堂下陈浩,对于私通太极门,投敌东瀛作为奸细……此等罪责你可有话说?” 陈浩身子摇晃的抬眼瞧了瞧说话的王权,虚弱无力的直视对方道:“说又如何?不说又如何?” “哼!证据确凿,你已罪责累累,即便你口绽莲花也是枉然!”还未等王权说话,一旁的杜康便甚为不满的搭话戏谑道。 证据确凿,罪责累累……陈浩讪笑的自言自语后便仰天大笑起来,继而厉目直视杜康:“好一个证据确凿,好一个罪责累累!这八字你杜家之人也配说出口?莫非你杜家不是证据确凿,罪责累累?” “你!……本官不与你这将死之人口舌,我杜家是否有罪自有圣上裁决,岂是你这等死囚所能评头论足的?你如此感慨不公,莫非是对圣裁有所怀疑?”杜康愤怒之余便是狡黠一笑的问陈浩。 陈浩冷冷一笑道:“陈浩已是死囚矣,岂会在意多一条藐视圣裁的大罪?” 见杜康欲要搭话,王铮便断喝一声阻止:“够了!此处乃是大理寺不是你那御史台!”本就对杜家如此强势压人不满的王铮,此刻有些恼怒的斥责杜康。心道若非崔卢两党与圣上达成共识,本官两日前有岂会让你杜家轻易离开大理寺…… 王铮的一声断喝,让杜康悻悻然的退了回去。王铮问陈浩:“想来你也知晓了自身结局,然审理工序仍旧须得走一遭!” 于是在王铮的示意下,先后传唤了谢峰与琼玉郡主两位证人,并且均签押指认。至始至终陈浩都是身姿挺拔的跪立在公堂之上,双目微闭不做任何辩解。然而陈浩却没有发觉,在琼玉郡主转身离开之时,那回首一眸的复杂…… 三人本认为此案须得审理至深夜,却不想竟然如此顺利。三人此刻也是暗自出了一口气,因为各自对此案的立场是不同的。 对于王铮而言此案牵连甚广,处理不善怕是惹祸上身;对于一直未说话的史中宇而言,虽属白敏中门下但却凡事追求中庸之道,这也是白敏中此前告知与他的;而对杜康而言,此案能够尽快结案是他最愿意看到的。陈浩诡辩他可是早有耳闻,若是不能按下此事,岂能消去他心中之怨恨。 “陈浩你既已认罪,那便签押定案!”王铮示意录书郎端过案卷让陈浩签押。 陈浩此刻却双眉睁开,笑着看向王铮道:“王大人,既然陈浩已然默认,又何须签押?此事想来圣上不会将此事公诸于世,又何必多此一举留与后人诟病呢?” “大胆陈浩,伏法认罪岂有不签字画押?今日你已落得此等地步,竟然仍旧如此张狂!”杜康见陈浩拒不签押,心中却是有一丝惴惴不安。王铮却是心平气和的起身来到陈浩近前,由衷的倾佩道:“你果然有颗七窍玲珑心,竟然知晓圣上之意……”一更。--by:89|10054102--> 第五十六章乌纱成夜壶 第五十六章乌纱成夜壶 王铮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浩,继而沉声道:“圣上确有密旨,若你不愿签押我等不可强制!” “哦?竟有此事?”这次轮到陈浩疑惑了,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圣上有言:陈浩乃是心思缜密不乱之人,然常有异于常人之举。若有不愿签押之意,断不可强制。顺其自然了却君臣之义……” 陈浩一听更是震惊,着实没有想到李忱会下这道旨意。苦思缘由却不得其解,然而越是思索越是凌乱,五日未进食物的他终因过度伤神,一时间感觉天昏地暗,接着便轰然倒地晕厥过去。 陈浩的晕厥引得众人一阵慌乱,虽说陈浩已定为死罪,但若是在审理之中晕厥终究不是好事。若是报于圣上,难免落得酷吏屈打成招的恶名,于是王铮赶忙找来狱医给陈浩诊治。 狱医的诊治结果可是让王铮大为恼火,此刻他才得知陈浩晕厥的原因是饥饿过度。王铮思忖定是狱史所为,于是严令逼供之下狱史才道出因果,此刻陈浩已经断食五日…… 王铮盛怒之下将狱史法办,愤怒之余却是对陈浩深深的敬佩。他实在没有想到陈浩一个文弱书生,竟然五日不进半粒粮撑到此刻。常人五日不食便会身子瘫软,很少有人能像陈浩这般,五日后竟然能对簿公堂依旧谈笑有余。 一日后陈浩不但没有醒来,取而代之是风寒高热不退。这让王铮疑惑之余颇感郁闷,只是过饥未补而已,怎会衍生出这般棘手的事情。于是又唤来狱医把脉诊治,却不想这一次把脉可把王铮吓了一跳。 狱医脸色慎重的禀与王铮道:“大人,此人风寒甚重,脉象紊乱,若是处理不当怕是难过今夜!” 王铮一听那还了得,这若是常人也还算罢了。如今几方势力可是盯着他这个大理寺卿,这才几日功夫,若是陈浩死在牢中怕是不好收场。 沉吟良久这才一脸郑重道:“那便有劳先生,尽全力诊治!”对于这个年迈资深的狱医,王铮却是有着几分尊敬。 待狱医躬身退下开药方之时,王铮抬眼看了看昏迷的陈浩不禁叹道:“若非本官因疏忽让那杜家买通狱史,又岂会有今日之事……” 三日之后当陈浩醒来之时,却是让赶来的王铮众人大吃一惊。此刻的陈浩双目痴呆,咧着大嘴傻笑之余,任口水涎到身上却不自知。 王铮与众人在牢房之外见陈浩状若疯癫,便眉头一皱沉声问狱医:“怎么会这样?” “回大人,这……老朽也颇感疑惑,行医几十载却未曾见过此等怪事!”狱医有些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禀告王铮。 见此刻陈浩状若癫狂痴傻的样子,王铮心头不免一沉,于是冷声喝道:“讲!” “此人脉象紊乱,状若痴呆,视听不和,而有震眩,且味人不精。老朽诊断良久,认定是失疯之症……”狱医手捻胡须看了看疯癫的陈浩,略作沉思的解释道。 杜康于身后鄙夷道:“休得胡言乱语,此前公堂之上仍旧好好的,如今岂会成了这般摸样。定是那陈浩故弄玄虚,以便逃脱罪行……” 史中宇却不置可否道:“杜大人勿要妄加断言,何不听听狱医讲明缘由?” “够了!争论什么?”王铮有些烦躁的瞥了二人一眼,继而甚是疑惑的问狱医:“当真是失疯之症?” 狱医微微一叹继而说道:“老朽以为,虽有颇多疑症不明其理之处,然而或许是此人五日未进食物以至身子虚弱,又因牢房潮湿寒冷风寒高热不退,故此风寒入颅以至疯癫……” “或许?先生也不能断定?”王铮双眉微皱的问道。 见狱医点头称是,在狱医看来陈浩的病症有些奇特。疯癫之症他不是没有见过,奈何如陈浩这般却是第一次碰到,因此一时之间不敢妄加断定。王铮面无表情的进了牢房,他需要亲自看一看这位昔日的才子,是否真的得了疯癫之症。 见有人进来,陈浩欢快的拍手围着王铮、史中宇与杜康三人转,像是看到什么稀奇东西似的。歪着头的陈浩游走于三人之间,突然看到王铮头上的乌纱甚是有趣,于是便伸手一摘便拿在了手中。 跟随而来的大理寺衙役见陈浩如此大胆,欲要上前夺回王铮的乌纱并给予严惩。然而却被王铮伸手拦住示意众人退下,他倒要看看这个陈浩意欲何为。于是众人均站在一旁,观看陈浩演绎着独角戏。 陈浩痴痴疯疯的跑到角落里,痴傻的左右瞟了几眼。见四周无人这才傻笑的解下腰带,将乌纱帽放在胯下,哼着小曲便撒欢的尿进了帽中。 众人在陈浩解下腰带之时,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不想这陈浩当真是百无禁忌,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把王铮的乌纱当夜壶。 众人惊愕的看着陈浩手中的乌纱帽,最后又瞅了瞅脸色铁青的王铮。心道这陈浩若不是胆大包天,便是真的疯了。而此刻的王铮却是脸色变了数遍,起初是为陈浩的疯癫而感到怀疑,于是陈浩摘取乌纱他任由所谓,便是有了试探之意。然而他却没想到陈浩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将乌纱帽当成夜壶。 身后的杜康脸色微红,眼中充满笑意的戏语道:“乌纱成夜壶,迟早作乌头!” “你!……”王铮气的气息一滞,语塞之余愤愤然的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见王铮如此气恼,便知道自己的戏言有些过火,于是便将话头转移到陈浩身上。杜康瞥了一眼陈浩便慢步向他走去,杜康的这一举动,引得陈浩惊恐万分蜷缩在墙角。惊恐的陈浩紧紧的抱着乌纱,目光呆滞的委屈道:“走开……走开……” “你当真喜爱此物?”杜康指了指陈浩怀中的乌纱帽,恶毒的眼神中露出戏谑的神色。 陈浩抱着乌纱帽,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杜康,又茫然的环顾四周,最后挠了挠脑袋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呵呵傻笑的不停点头。杜康见曾经聪慧过人的陈浩,如今成了这般摸样,对此他心中始终抱有怀疑,于是冷冷一笑对陈浩说:“你只需将帽中之水饮下,本官便答应你,不会抢你的东西!”一更。--by:89|10054104--> 第五十七章陈浩疯了 第五十七章陈浩疯了 杜康见王铮出言阻拦,浓眉一挑反驳问:“王大人息怒,下官可是为大人着想。再者下官何曾逼迫犯人了?” “即便陈浩已是死囚,但也是一介文人,岂能如此戏弄侮辱?再则如今已是痴疯之人,又何必与之计较长短?”王铮言辞犀利的说道,同是文人的他,自然不愿看到难以入目的一幕。 杜康故作受教的样子一拱手道:“王大人说的极是,然大人又怎知他不是故作疯癫,以便蒙骗世人得以脱身?” 额…… 这一问倒是把王铮给问住了,若说这陈浩疯癫之症真假难辨,即便狱医都无法断定更何况不通医理的他。见王铮被问得哑口无言,杜康便接着道:“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分辨这陈浩是否真的疯癫,否则圣上那里我等也不好交差!下官此举虽有辱斯文之嫌,然也是权宜之计……” 王铮想到圣上那里已经是一催再催,若是不及时了结此案,恐会落下办案不力的罪责。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角落处的陈浩,轻轻一叹便转过身去视而不见。 杜康见王铮默许了自己的提议,于是便略带威胁的对陈浩说:“若是不愿意,我等众人便抢走你的东西!” 陈浩颤抖的蜷缩在角落里,惊恐的看着杜康,双唇不住的抖动道:“我愿……意,别抢我的东西!” 话刚落音,陈浩便迫不及待的捧着乌纱帽,将仅存无多的小便一饮而尽。饮完之后还不忘冲杜康众人一阵傻笑:“不抢我的东西……不抢我的东西……” 陈浩的这一举动,可是把杜康惊呆了。他对陈浩疯癫一直抱有怀疑,却未曾想到这陈浩倒是干脆,毫无犹豫的直接饮尽了其味刺鼻的小便…… 莫非这陈浩真的疯癫了不成?杜康心中一直反复的问自己。虽然他始终不相信陈浩会疯癫,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反驳。 “杜大人,你也见到了,此人已至疯癫你又何必为难与他?不如我等将此事禀明圣上,由圣上裁决!”史中宇见陈浩如此疯癫也是颇感怜悯,当年若非眼前这位年轻人破解东瀛诡计,他史中宇这个刑部侍郎早就罢官回乡了。 “哼!本官不信,来人,速速打捞粪坑之物……”杜康心有不甘的冷哼一声,示意手下取来大粪。 “慢着!杜大人还请自重!”王铮此刻再也无法镇定,他实在无法忍受杜康的作法。大理寺即便对犯人用刑,又何曾用到此等肮脏之物? 杜康虽知过于越权,但却心有不甘的解劝道:“王大人,下官也是为求真相,只有如此才可让此人原形毕露……” “杜大人!请你牢记,这里是大理寺不是御史台,是非真假本官自由定论无需你劳神。本官位居大理寺卿已有十年之久断案无数,莫非不如你?”王铮正言厉色的训斥道。对于杜康这个御史中丞在此指手画脚,王铮对此很是反感。 “是!是下官一时情急所致,还望大人见谅!”杜康脸色微变之余,躬身行礼致歉道。但在低头之时,一抹怨毒之色闪现而过。 “此事到此为止,明日我等上朝禀明圣上即可!”说完之后又吩咐狱丞好生照料陈浩,继而便不悦的甩袖离去。 王铮的话再明显不过,杜康自知留在此地也无意义,回首瞥了一眼陈浩便愤恨的离去。转眼之间,整个牢房里只剩下陈浩一人。陈浩依旧我行我素的痴傻一笑,手持乌纱帽不停的摇摆。接着在牢房里翩翩起舞,披头散发疯癫之极,时不时的从其口中吟唱出不知名的小曲儿。 狱丞与众狱吏见状不禁摇了摇头,关于陈浩的来历他们或多或少知晓一些。见曾经誉满京城的翰林学士落得此等疯癫下场,倍感惋惜之余多了几分怜悯。 一夜无话,翌日早朝宣政殿上,王铮便如实禀告了陈浩如今的状况。王铮之言顿时引来了朝堂之上的震动,实难想像几日前还是舌战群臣的陈浩,如今却落得疯癫下场。 王铮的话自然不会得到群臣信服,首当其冲的便是礼部侍郎李褒,李褒言辞郑重的表述了自己的怀疑:“微臣以为定是那陈浩诡计多端,以疯癫之症躲避罪责!” 李褒此话得到了多数人的认同,根据大唐律法疯癫之人可有酌情减刑的条文。再则群臣均能看得出,宣宗李忱有意偏袒陈浩,并想将此事化小。这也是自那日朝政之后,便严令群臣不得宣扬此事的原因。此事若传扬出去,与朝廷不利与大唐不利。 李忱这几日略显疲惫,一脸疲倦的问王铮:“王爱卿口称那陈浩已病至疯癫,可有证据?” 王铮不敢有所怠慢,躬身回应道:“大理寺牢狱中有一狱医医术精湛,经他诊断确是疯癫之症,微臣所言断不会无由而发……” “王大人此言谬矣,牢狱医者医术岂能可信?狱医岂是御医?再者而言,那狱医是否受贼子所贿,故作假案也未尝可知……”杜谦此刻出列反驳王铮的言辞,可谓是厉言出锋。因上次之事杜谦无故被降了一品,心中怨恨可想而知。 王铮一听杜谦之言可谓是心中窝火,心道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的,于是便争锋相对道:“杜谦杜大人,若非你杜家有意惩治陈浩,暗自行贿贿我大理寺狱史,使得陈浩五日未进食粮,何以使得体弱风寒入体高热不退?又岂会有之后的疯癫之状?” “这……王大人休要诬陷!”杜谦对于此事当真是无从知晓,因为此事他并没有参与。 李忱饶有兴致的轻轻一笑道:“哦?竟有此事?”“启禀圣上,此事并非微臣一人知晓。那日刑部侍郎史大人、御史中丞杜康杜大人也可为证!”王权分别指出当日三司会审的几位官员以作凭证。一更。--by:89|10054106--> 第五十八章金口圣谕出殿门 第五十八章金口圣谕出殿门 而杜康却不知的是,这杜谦虽然已非壮年,然仍旧留恋于青楼花前月下。昨夜这位杜谦杜大人非但未一夜未归,更甚者是随身携带官服,时辰一到便出了青楼直接进宫上朝。府门不入自风流,又岂会得知这其中的事情原委? 李忱听完二人的回禀心中倒是一乐,暗自思忖这陈浩倒真是这杜家的克星。他本就有整治杜家的念头,虽然此次杜家受到重创,却远非达到李忱的要求。如今既然有杜氏子弟浮出水面行不法之举,那他李忱也就乐享其成的整治一番,于是沉声道:“既然三位爱卿说法一致,受贿狱吏之人乃是杜林。杜家子弟一犯再犯,朕岂能坐视不理!” 略作沉吟继而威严的冷声道:“传朕口谕,杜林知法犯法免罢爵位贬为贫民……”一时间口谕传出宫外,几多欢喜几家愁。这可正是:金口圣谕出殿门,从此公爵为平民。 待众人退下之后李褒深表疑惑道:“圣上明鉴,微臣认为杜谦杜大人所言有理,仅凭狱医一面之词不可证实那陈浩所患疯癫之症!” 李忱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继而看向王铮,王铮自然会意道:“伊始微臣也与李大人一样深表疑惑,曾也有过试探之意,然杜康杜大人可谓是天纵奇才,实乃我刑狱学而习之的‘典范’!” “哦?竟有此事?”李忱倒是深表疑惑的看向杜康。而杜康脸色有些面红耳赤,此时的他低头不语脸色阴沉。 王铮的这番话顿时引起来群臣的兴趣,除了几位知情的宰辅知晓其中辛密,其余人却不知这审案中的经过。 王铮将陈浩如何摘取他的乌纱帽,又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小便于乌纱之中。之后又是在杜康的逼迫之下,将小便一饮而尽。最后又是如何劝住杜康欲用粪便逼供一一道来…… 此间陈浩种种痴傻癫狂之状,让王铮形象的描绘出来。使得众人对杜康此举有悖人常之余,也对陈浩的疯癫感慨万分。 “圣上,老臣有本启奏!”白敏中昨夜早已从史中宇口中得知其中经过,对陈浩疯魔之症感到惋惜与内疚,于此同时更是对杜康此种假公济私行为感到不忿。救不了陈浩已是让他感到内疚万分,如今人已疯癫却受这般凌辱,如何能让他坐视不理。 李忱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足见也被杜康的这般行为心生不悦。见白敏中有本启奏自然深会其意,于是高声道:“奏来!” “老臣弹劾杜康杜大人私自对犯人用刑,这还罢了,竟然用此等非人之刑!若是此事传扬出去,老臣唯恐天下文人士子,口诛笔伐之下有损圣上圣贤之名。如杜康此等酷吏,有何颜面立于朝堂之上,有何颜面自称文士,老夫羞于为伍。故此,老臣乞请还乡安度晚年!”一向不善言语,一直给人和善的感觉的白敏中,此刻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痛斥杜康。 白敏中奏本之后,令狐绹也表示复议,恳请李忱严惩杜康以正清明。 “爱卿言重了,爱卿乃是股肱之臣,爱卿岂能忍心弃朕而去!”李忱被白敏中这番陈词说的也是义愤填膺,于是极力挽留道。 白敏中一番慷慨激昂的痛诉,使得朝堂之上气氛顿时凝滞起来。杜康本要上前出言反驳,却发现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能明显的看出,众人眼中的鄙夷与厌恶。 即便卢商与卢绾也是失望的摇了摇头,杜康当夜将审讯经过讲与二人之时,却没有提及这非刑之事。想来杜康认为此事无关紧要,毕竟也是为了证实疯癫的真伪。于是自恃良好的杜康,也就没有与二人言说。 然而杜康却忘记了一件事,大唐崇文尚武,尤其是晚唐更是文人优待之。虽非有宋朝‘刑不上大夫’的宽待,但较之于元明清三朝,也要胜过千百倍。 况且陈浩虽为死囚,但绝非一般人所能比及。若是有朝一日此事流传民间,定会带来一阵哗然,到那时口诛笔伐之下,大理寺恐是成了众矢之的。为何?因为即便有通敌卖国之罪,但是陈浩其名早已为众士林学子所熟知。尤其是那一场扬州诗会,更是奠定了江南第一的位子。如此对待文人名士,岂不是让天下文人心寒? 渐渐地朝堂之上气氛开始活跃起来,群臣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终于在一片哗然之中,崔式奇迹般的帮衬白敏中义正言辞道:“老臣复议白大人!杜康杜大人行为不端应给予严惩!” 一石激起千层浪,崔式的复议引得崔氏一党众多官员也随声附和。此起彼伏之下,卢党中也有少数官员激愤的也小声的附和。 卢绾见卢党中已然有人复议,便抬眼看了看叔父卢商。微闭双眼的卢商缓缓的睁开,随后微微一叹躬身行礼禀道:“老臣复议!” 见叔父此举卢绾自然深知其中之意,这是众怒难犯的时刻。即便卢家想要保住杜康,怕也是徒劳无功。况且杜康虽然是为审案无奈施以众怒之刑,却也是有损大理寺之名声,也犯了天下文士的大忌。于是卢绾也上前表示复议,一时之间卢党众人也群起声讨杜康。 李忱一看群臣均是声讨严惩杜康,心中也是颇为欣慰。这可是自己登基以来,第一次见到四位宰辅为同一件事情有了一致的答案。 这时杜康算是彻底奔溃了,他双腿颤抖的轰然跪地乞求李忱恕罪。他实在没有想到今日会落得如此结局,本以为一件小事竟然引起群臣的声讨。本以为自己挂着卢党的招牌,关键之时卢党定会力保与他。却不想最后的依傍也舍弃他而去,一时之间杜康瘫软的伏在地上,杜康为官以来何曾见过这般阵势,气凝之下犹如死狗一般昏死过去。一更。--by:89|10054108--> 第五十九章流放黔中 第五十九章流放黔中 之后的宣政殿上,便开始商讨陈浩疯癫之事。在李褒强烈弹劾下,李忱碍于太子的颜面,最后应群臣提议决定双管齐下。首先派遣御医进行会诊,以便确定是否真患疯癫之症。其次便是暗中观察多方试探,必要之时允许酌情动用刑具…… 又是半月之久,三轮御医诊断皆是未能理出个头绪。最后众位御医均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陈浩之症状虽有所奇特但也在疯癫之列。因此众位御医给出的结论便是,此人确实患的是疯癫之症。 期间多方试探并且动用刑具,陈浩依旧痴傻的疯癫样子。几番下来让众多狱吏也不忍再动用重刑,在众人看来陈浩只不过是个早已痴傻的疯子。对一个痴疯之人施以重刑,绝非是他们之所愿。 十几日的关押,倒是有几拨人前来探视。除了白家父子与一直怨恨陈浩的李褒前来探视。尚有琼玉郡主与刘子衡父女,而陈浩给与所有人的探视均报以痴傻微笑与疯癫恐惧。使得友人叹息悲悯,仇人畅快安心,故人心生愧疚,佳人自惭心碎。尤其是泪如雨下的刘婉茹,看着疯癫的陈浩她知道,自此她与陈浩已成陌路…… 一月之久终于得以证实,昔日年少才子的陈浩已然疯癫。宣宗李忱怜其昔日有功于朝廷,此时已经疯癫如斯,于是便颁下旨意,以勾结叛逆之罪贬职为民流放黔中。 李忱的这道旨意未得到众人的阻拦,若是与一个疯子较劲岂不是显得他们气量狭小;其所冠罪名群臣也未有异议,若是再冠上私通东瀛,岂不是证实了当年东瀛献宝之时大唐已无人矣? 终于围绕陈浩一案的风波,到了此时算是得到了平复。一切暗潮涌动,也慢慢的如潮水般退去。此次几方势力之中争斗中,崔党可谓是完胜。虽未能得到陈浩这等人才,然而却有效的打压了卢党同时也算给了李忱一个警钟。给李忱培养培养自身实力的念头,致以沉重的打击。 自杜家备受打压之后卢党便元气大伤,然以卢商、卢绾为首的卢党众人依旧实力犹在,与朝堂之上崔氏对峙着。然而这些朝中之事自然与陈浩无关,如今戴罪之身的陈浩不久便要流放黔中。 如今京城已然无甚留恋,就在不久前,陈浩名下的风月楼等商号被金陵一位神秘商贾所并吞。因此如今的陈浩,可谓是两袖清风而来却又是一阵清风而去。 当陈浩拷着铁镣,在衙役的驱赶下向城外而去时,却是引来城中众多百姓的围观。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叹息的有辱骂的,但陈浩依旧笑脸相迎点头哈腰。时而蹦蹦跳跳时而恐惧顿哭,也使得曾经嫉妒陈浩之才的众多士子们哄堂大笑。 “此等奸臣人人得而诛之,诸位何不送此人一程?”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人群中想起,接着一筐青菜便向陈浩投来。 百姓们见有人这般泄愤,于是均纷纷效仿。一时之间附近能扔的都向陈浩扔来,吓得陈浩抱头鼠窜东躲**。奈何周围的百姓何其众多,不消片刻陈浩浑身上下早已脏污不堪。押解的差衙见百姓越聚越多恐防引起纷乱,于是便呵斥众人退后并加快步伐向城外而去。 “且慢!”就在几位差役将要拖着陈浩打算离开之时,有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循声望去却见是一年轻公子,一身大红色长袍白面无须显得极为潇洒。 眉头一皱的领头的差役见此人气度不凡,于是便一脸郑重的拱手问道:“这位公子不知有何要事,刑部押解犯人为何阻拦?” 久在京城当差的他自然明白一件事,那便是京城许多人不能轻易招惹,说不定随意一个其貌不扬的公子小姐,就是那家贵府千金皇亲国戚也未尝可知。 “在下荥阳郑东明!”红衣公子拱手随意一礼道。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众多士子的议论,有的人想是想到了什么,于是惊讶道:“他便是荥阳郑东明?当今秋闱新科榜眼!?” “当然!据说此人可是我大唐五大门阀之一郑氏子弟,才二十岁便已学究甚高,自科举以来从未有失手之时……”旁边一中年男子眼中艳羡之中却是深深的谄媚。 而不远处一寒衣书生却鄙夷的自言自语道:“若非如今科场弊端重重,又是豪门子弟,当今榜眼之名又岂能有他?状元之下何来真金?” “兄台说的甚是有理,然却也不能一概而论,据说今科状元便是实至名归,便是当今圣上也是赞不绝口!”身旁一黄脸士子娓娓道来。 寒衣书生侧身对黄脸士子一笑道:“诚如兄台所言今科状元实至名归,在下也着实佩服,因此才笑言‘状元之下无真金’!” 黄脸士子一听惊异道:“莫非兄台也曾见过今科状元?” 寒衣书生微笑不语,看了看场中不置可否的轻声道:“因此在下才会来此地……” 二人的交谈的同时,并没有影响场中的事态变化。领头差役听着众人的议论声,自然听出了些许只言片语。也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是今科榜眼,于是问道:“郑公子,不知何事?” 郑东明轻轻一笑指了指一旁慑慑发抖的陈浩道:“久闻此人曾经乃是我大唐第一才子,在下闻名已久,故此今日在下前来替此人送行,敬一杯薄酒以解情怀!” 郑东明的要求并不过分,犯人流放亲友送行自在情理之中。只因陈浩的身份特殊,又加上在京城陈浩也未有多少亲友,故此无人前来送行罢了。领头差役也无可辩驳,于是便让郑东明上前敬酒送行。 郑东明从身后书童手里接过酒壶酒樽便向陈浩走去,行至近前郑东明倾倒一樽酒继而轻笑说:“久闻其名,敬酒送行!”说着便将将酒樽递向陈浩。陈浩迷茫的眼神渐渐的由惊恐开始变得略有喜色,见郑东明给自己东西,于是便趋步上前准备接过酒樽。就在要触及酒樽之时郑东明却突然狡黠一笑,随即右手猛然一动酒樽倾斜,整个一樽酒水全部倾倒在陈浩的脸上……一更。--by:89|10054111--> 第六十章方枫跪拜恩师 第六十章方枫跪拜恩师 众人惊愕的看着场中所发生的一切,这般情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本以为是一段佳话送别酒,如今却成了无端的羞辱。此时寒衣书生再也按耐不住,于是走出人群斥责道:“郑东明你身为今科榜眼也是有名之士,为何要对一囚犯如此羞辱?” 郑东明闻听眉头一挑,侧眼看了看寒衣书生脸色一寒道:“崔峰,你倒真是多管闲事!怎么哪儿都有你?” 寒衣书生原来名唤崔峰,众人听闻郑东明的言外之音,两人想来早已相识。崔峰面色阴沉道:“此人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戏弄与他?如此行为岂不是辱没了你文士品行?” 郑东明戏虐一笑反问崔峰:“你须得谨记,郑某乃是今科榜眼,你又有何资格与郑某言论品行?” 见郑东明用功名压自己,心中不免一阵气结,今科科举崔峰位列进士第二名,本应榜眼之衔归他所有,却不想中途有人暗中捣鬼,硬生生的剥夺了他的榜眼之位。 此事也怨崔峰流年不利,能够位列前几名的考生,主考一般很难暗中捣鬼,因李忱登基以来对科举还是比较注重的。然而因为陈浩一案,李忱心情不佳之余,阅览几份考卷之后便觉得甚是疲惫。于是便点了一名状元之后,其余的便交由副主考卢商处理。 这也算是对卢党的以一种安抚手段,毕竟近些时日将卢党打压的不轻,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向来是帝王之术的必要手段。精于权术的李忱自然不想崔氏一党做大,因此卢党还需多加重用与安抚,以便达到所谓的平衡。 而卢党得到这一允诺,自然将自己这一方的人强塞其中。而崔峰只是因为姓崔,便被无情无辜的打压了。即便唐朝已然有了糊名制,但是对于已略有腐朽的科举说这些又都算得了什么? 要说这崔峰还真是崔氏门阀的一脉,只是崔氏百年望族,子弟又何其居多。旁枝末叶已然数不胜数,而崔峰便是那比旁枝末叶的还旁枝末叶的崔氏后人。不但得不到崔氏家族的培养,反而因为姓崔便被剥夺了榜眼之位,只落得进士及第。 崔峰被郑东明言语激的是愤怒异常,于是断喝道:“此人已至疯癫你又何必为难于他?有本事可冲着崔某人!” “为难于他?你瞧他这副模样似为难吗?”郑东明戏谑一指身旁的陈浩道。而此时的陈浩虽然被酒水泼的有些发懵,但是随后却是喜笑颜开的舔了舔嘴唇旁的残渍。此番景象,引得周围众人也是一阵唏嘘大笑。 崔峰见陈浩这副模样也是倍感失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一眼陈浩。他之所以来此便是等候一人,而这疯癫的陈浩与他等候的人有着莫大的关系。就在郑东明继续要戏弄陈浩之时,却见街尾一人骑马而来。 “住手!”来人疾奔而来,人未到而声先至。 待来人行到近处翻身下马,众人这才观瞧清楚。此人一身白衣束发而观,一身素净的衣着更衬其风度翩翩气度非凡。崔峰见来人面色一喜道:“方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今科状元方枫。 郑东明一见来人便是面色一沉,继而戏语道:“莫非方兄也来凑这份热闹?” “不知方枫可有资历与东明兄言论品行?”方枫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唏嘘不已,心道今日是什么日子,竟然在此见到今科的状元与榜眼。 方枫的话让郑东明不由一阵面红耳赤,于是尴尬一笑道:“方兄说笑了,郑某岂能与您比肩。然有一事不明,方兄为何阻拦郑某敬酒?” 方枫冷冷一笑,夺过郑东明的酒壶与酒樽道:“要敬酒也是方某!”方枫说着便满上一樽酒,继而做了一个众人均瞠目结舌的举动。 突然间方枫向痴傻的陈浩双膝跪地,双手执酒樽,恭敬异常的郑重说:“恩师,弟子替您践行!” 这般举动可是将郑东明与众人惊愕的不轻,这新科状元竟然口称囚犯为恩师,不仅如此还行了跪拜之礼。要知道这跪拜之礼有多重,文人相轻古人重礼,行此大礼足以见的陈浩在方枫心中的地位。而作为当事人陈浩却傻呵呵的一笑,接过酒樽便一饮而尽。 郑东明却不明就里的笑方枫:“方兄,你身为新科状元,却向一囚犯行跪拜之礼并口称恩师,岂不是折辱了自家身份?” 方枫没有立刻回应郑东明,而是又满上一樽酒继而回应道:“若非恩师当日与扬州指点迷经,又何来今日金榜题名的方枫?” 说完便恭敬将酒樽送至陈浩手中甚是愧疚的说:“恩师,方枫无能近日才知晓您……然方枫中举不久,无力替恩师求情……” 说道这里方枫略显失落的眼神陡然明亮起立,接着斩金截铁的说:“不过恩师还请放心,待方枫有所成就定会查明此事,向圣上求情还恩师清白!” 在方枫的心中是一直不相信,陈浩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大逆不道之人,岂会在扬州处处为百姓设想?大逆不道之人,岂会在诗会上说出那番振奋人心的金石之音? 郑东明看着一脸痴傻的陈浩,又看了看郑重非常的方枫,不禁大笑起来:“扬州诗会,郑某也曾有耳闻,方兄如今可是今科状元,更是我大唐才子,实难料到竟对曾经诗会上羞辱你的人如此尊敬。方兄之胸襟,今日着实让郑某大开眼界!” 方枫丝毫不为郑东明的话所扰,边倒酒便心平气和道:“自扬州诗会后,方某已然不敢于世人面前妄称才子。恩师之言如金石之音,回响于耳畔时刻不敢有忘。”说道这里,方枫言辞慷慨激昂的回述着当日陈浩的话:“所谓才子,文可以上辅君王安定天下,下可以安定群臣造福百姓。左可以为人师表继往圣之绝学,右可著书立说传于后世之精要……我等做到几则?”一更。--by:89|10054112--> 第六十一章状元抬轿 第六十一章状元抬轿 百姓多是不懂笔墨而这帮文人却是深明其意,一时间场中气氛有了短暂的凝滞。今科状元所言自然有着一定分量,也让在场的文人深刻反思,自命风流才子十几年为的到底是什么? 此言感慨最深莫过于崔峰,今日之所以来此便是为了等方枫,而等方枫的原因便是,当日醉仙楼二人交谈之时,方枫最后问了他一句‘何为才子?’当时崔峰被方枫的这么一问,让他苦苦思量不敢妄下断言,故此才有今日寻问之意。 而此刻他得到了所要的答案,这时再看疯癫的陈浩之时,眼中已然多了几分尊敬。自古文人金榜题名无数,又有多少人是为了国家社稷而来?又有多少做到了这四则? 方枫不为外界所扰,依旧举起酒杯向陈浩敬酒:“恩师,训示方枫永不敢忘,方枫定会做一好官为民为社稷!” 陈浩欢快的接过酒樽饮下樽中酒,饮完之后仍不忘打嗝的傻笑:“好东西,好东西……” 这时领头差役见时辰耽搁了不少,三杯酒已然饮完,于是便上前行礼提醒道:“时辰不早了,都散了吧!” 方枫自然会意,于是缓缓起身来到领头差役面前,指了指其后仆人带来的制作简易抬椅低语:“还请公差行个方便,方某自由重谢!” 所谓的简易抬椅,便是常用的两根木棍之间捆绑上胡凳,简陋但却很是实用。虽然方枫很想用轿子抬陈浩出城,奈何他知晓这不符合规矩,因此才用这简陋的抬椅,聊表自己的心意。 领头差役见方枫开口,知晓是今科状元便卖了方枫一个人情。其实领头差役是很看方枫的后半句话,否则也不会爽快的应承下来。正因为陈浩是个疯癫之人,痴痴傻傻不甚威胁也不甚要求,这才会任由几个差役押解陈浩流放黔中。 见领头差役答应了下来,于是便向陈浩施了一礼说:“恩师,就让方枫抬你出京城,也算成全了方枫的师徒之谊!” 说着便扶着略有恐惧的陈浩坐上抬椅,与仆人各执一端便抬起陈浩向城外而去。这一举动又一次让凝滞的气氛多了几分尊敬,尚且不论陈浩是否罪大恶极,单单方枫这份君子之情,师徒之谊便足以让人回味无穷。 “等一下!”突然人群中有人喊道。 众人本以为此事又起波澜之时,而其后的所发生的事情,却又一次让众人心情无以加复。说话直人不是别人正是崔峰,方枫见崔峰来到近前,于是便歉意的说:“想来方某的一问让崔兄执着至此,实在有愧,待改日方某必登门与崔兄叙谈!” 方枫认为崔峰此来是为当日醉仙楼一事,所以才略表歉意的拱手以表遗憾。然而崔峰却温和一笑道:“方才你已给了崔某答案,今日崔某便与你一同将陈翰林抬出京城!” 不待方枫反应过来,崔峰已然来到后面卷起衣袖做好了准备。方枫略作思虑便摇头一笑道:“起!” 于是乎长安大街上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情景,那便是今科状元与新科进士二人,抬着一个囚犯向城外而去。此番场景,引得文士佳人街市百姓纷纷围观。而坐在抬椅上的陈浩却是傻呵呵的四处张望,手舞足蹈的向众人挥手,疯癫的唱起不知名的小曲。待陈浩出了京城,方枫打点了押送的差役后,便与崔峰依依不舍的离开。 且说陈浩跟随差役一路走来,跋山涉水已有一月有余。有了方枫的金钱开路,陈浩自然少受了不少罪。一路走来虽然陈浩依旧痴痴傻傻疯疯癫癫,然而身体却硬朗了不少。 这一日来到黔中道边缘的溪州,行至一处山林之中见天色已晚,也只能原地休息。否则夜间山里起雾方向不明,迷路是小,野兽出没却最要命的。于是便点燃篝火周围布上荆棘,只待明日天亮便再行赶路。 林中冷风习习让人不寒而栗,时而传来几声狼叫让几位差役也感到浑身发怵。而痴傻的陈浩更是惊吓的趴在地上,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哭泣。 领头差役见陈浩颤抖若筛糠,不禁鄙夷的笑道:“傻子,无需担忧,有篝火在,那狼群是不会靠近的!” 另一差役却眉头一拧喝道:“傻子,别鬼叫了,再鬼叫将你丢出去喂狼!” 嘎! 差役的恐吓果然奏效,方才还支支吾吾的陈浩立马停止了哭声!众人见陈浩甚是有意思,于是调侃了一会,便各自轮流巡风,其余人便酣然入睡。夜近三更时分,篝火在夜风的吹动下昏昏暗暗若影若现。 突然,草丛中传来重物压迫的声音,接着便听到沉闷而又声如雷鸣的虎叫声。巡风差役听罢惊恐万分赶忙叫醒几人,几人闻听东西南三面皆有虎叫声,顿时吓得众人差点尿了裤子。 领头差役尚算镇定,听闻北面没有虎叫声,于是便果断的指挥众人向北面逃去。抖若筛糠的众差役向北面逃窜,其中一差役边跑边喊:“头儿,那傻子还在树下!” 领头差役回头就是一顿痛骂:“他娘的,这都什么时候还惦记那傻子?快逃命!”几人向北面逃跑的同时,草丛中猛然窜出两只老虎也向北面窜去。 陈浩背后那只老虎却没有追去,而是猛然向陈浩扑来。陈浩双眼一睁吓得的是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向旁边爬去。此刻陈浩那里比得上老虎的速度,只是一个前扑便将陈浩扑在了腹下。而陈浩见老虎扑来,惊恐之下竟然晕了过去…… 山林中昏暗的寺庙中,一间禅房虽是简陋但干净素雅。桌台上的烛光若影若现,而卧榻之上躺着的何人便是陈浩。在禅房的外室,一青衣男子端坐榻上独自品茶,其余两人恭敬的站立一旁等待指示。青衣男子淡淡的呷了一口香茗,侧脸看向一身黑衣的周通,继而露出那半张精致的铁面。此人正是太极门少门主,之前截获宝藏之时便与陈浩有着一面之缘。如今二人又一次相遇,若说不是有意为之,那只能说是缘分所致……一更。--by:89|10054113--> 第六十二章入我太极门 第六十二章入我太极门 周通恭敬的行礼道:“启禀少主,看清了!” 听了周通的回答,铁面男子似有所思的自言自语,思忖这陈浩莫非真的疯癫了不成?就在这时水伯从禅房里走来,低着头面带疑惑的嘀咕自语:“怪哉,怪哉……” 铁面男子看看一眼刚从禅房出来的水伯,便带着疑惑的语气问:“疯癫之症?” “启禀少爷,方才老奴给那陈浩把脉。期间望、闻、切三步骤皆已用过,然而却让老奴觉得甚是怪异!” “哦?水伯,有何怪异之处?”男子颇为兴趣的向水伯问道,似乎病症能够让水伯惊疑,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水伯见少爷有此一问,略作沉吟之后便说出了心中所惑:“此人脉象时而平稳事儿紊乱,双眼黑白有变但却不甚明了。重要的便是,其神未损然脉虚有变。本应这般病症多数不该是疯癫之症,而此人却是疯癫了。本应醒来安然无恙,而此刻是昏迷不醒……” 男子眉头微皱继而轻笑道:“若他是装疯卖傻,那本尊倒真心佩服他的毅力与心智!”对于水伯的推论,他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说完神秘的笑了一笑,似有玩味的瞥了一眼禅房。 自从太极门的存在为朝廷所知后,朝廷便严令各地进行了大肆搜捕,使得太极门各个分堂均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鉴于目前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太极门门主便传令门下势力进行蛰伏。故此才将这林中小小寺庙,作为临时的据点。 自陈浩出了京城,男子便派人跟随其后,一直暗中观察陈浩是否真的疯癫。不久前的林中遇猛虎,也是他一手设计的。所谓的猛虎不过是口技之人,披上所谓的虎皮借着夜色恐吓众人罢了。其用意不过是要看一看陈浩,对于这般危情该如何对待。 结果表象皆是证明陈浩是真的疯了,若非疯了又岂会这般模样。又岂会在猛虎的威吓之下手足无措的昏死过去。陈浩会武这一点,铁面男子在栖霞山可是见过的。若是陈浩装疯卖傻,倒也真是让他佩服不已。因为就连他自己,也险些信了陈浩疯癫的事实。 最后铁面男子来到禅房,见陈浩依旧沉睡不醒便唏嘘一叹问:“水伯,他何时能醒来?” “少爷,怕是要静等明日。此人即便是装疯卖傻,然方才在慌乱之中,头部撞击于岩石之上,须得缓和散淤方可清醒过来?”水伯脸色郑重的说道。 男子点了点头吩咐周通道:“你与水伯好生照料此人,待此人醒来之时我等便回江陵!” 周通虽然对这个命令极不情愿,但是仍旧郑重的应承了下来。对于救治陈浩之举,周通实在不明白少主又是作何打算。若非少主早已严令不准伤害陈浩,怕是他早已控制不住将陈浩给宰了。要知晓如今太极门龟缩不出蛰伏起来,可全是因陈浩而起。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禅房内时,陈浩终于昏昏沉沉的睁开了双眼。而当他第一眼睁开之时,却见身着青衣半张铁面的男子,坐在榻前前正微笑的看着他。 陈浩顿时咧开大嘴乐呵呵的含糊不清道:“你……是谁啊?” 男子微笑不语,继而深意的看着陈浩。陈浩见对方一直看着自己,心中不免惊恐的倒退到角落里,不敢直视男子。 男子见陈浩如此笑意更浓,旋即轻声道:“陈浩,你我之间又有何必这般作伪?当真以为你的金蝉脱壳之计天衣无缝?你我之间能作为对手就应当正视彼此,否则仍旧会重演当日栖霞山的悲剧!” 陈浩看着铁面男子的眼神良久,继而静静的低着头听着默不作声,男子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坐在一旁等候回音。本就安静的禅房之内,此刻更显得气氛凝滞的可怕。陈浩沉默良久最终抬起头看向男子,此时陈浩哪里还有之前的憨傻,取而代之的是清澈深邃的眼神与处变不惊的气质。 男子与陈浩对视一眼,见陈浩已然褪去伪装,便郑重的说道:“你的这份心智着实让本尊钦佩!” “骗了所有人竟然未能过你这一关……”陈浩平淡的抬眼看向窗外,似有所感的自言自语,随即从腋下取出一根一寸见长的银针。 这根银针一直在陈浩腋下的肌肤之中,之所以这般做,是为了有效的控制脉搏跳动。中医讲究把脉诊断,又讲究穴位之说。因此陈浩用了刺穴之法,使得脉搏紊乱有失所常。这才使得京城众多御医,误认为陈浩因风寒高热而疯癫。 “为何不怀疑是本尊在诓你?”铁面男子饶有兴趣的问陈浩。 陈浩幽幽一叹继而轻声说出两个字:“眼神!” 男子伊始也是一愣,随即释然一笑,端来一盏茶递与陈浩,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骗得了那些皇城庸医,你却骗不了本尊这里的神医……” 陈浩闻听此言,不禁摇了摇头自语:“原来如此!”说着便将香茗一饮而尽。 男子看了一眼陈浩起身来到窗前,似笑非笑的说:“入我太极门如何?” 陈浩初听不由一愣,随即冷冷一笑道:“尚且不论你太极门与朝廷为敌,且论你我之间的恩怨便是不共戴天。少门主,你莫不是也患了痴疯之症?” 对于陈浩的冷嘲热讽男子也不以为意,只是不置可否的戏谑道:“若本尊所言痴梦,陈公子又何必到此?莫非你要告知本尊,以你的身手逃脱不了那几个差役的看押……” 陈浩一听这话不禁心中一凛,实难想到眼前铁面男子竟如此的洞悉一切。于是面色一僵的别过头去,以此掩饰此刻的尴尬。陈浩之所以中途没有逃逸,并且一直装傻成疯就是在等待太极门人。陈浩如此断定太极门会找他,是因为他知道太极门人恨他入骨…… “只是本尊甚是疑惑,陈公子昨夜是如何料定会有人救你?”男子见陈浩尴尬的一时语塞,于是便转移话题的询问道。 既然所有的事情均已挑明,陈浩也是洒脱之人,于是便哼笑道:“飞禽走兽林中甚多,然如老虎这般凶恶之物却是少见。昨夜竟然相默一是的出现三只猛虎,这本就是不甚合理的出现……” 男子一听颔首之余不禁点头道:“倒是本尊疏忽了!”陈浩自斟自饮了一本香茗接着说:“其次猛虎声如雷鸣,所谓云从龙、风从虎,然而昨夜却为让陈某赶到腥风。故此陈某想来,定是那老虎是食素,故此未有腥风……”一更。--by:89|10054114--> 第六十三章江陵岳家 第六十三章江陵岳家 “陈某来此之意想必少门主不知,本以为须得几番周折方能与你一见,既然如此巧合你我二人在此相见,那陈某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此次是要与你做个交易!”陈浩面沉似水的直视铁面男子,气势丝毫不妨相让。 男子一听交易顿时来了兴趣,于是便饶有兴趣的问道:“哦?做交易?陈公子如今可是一无所有,又能用何物做交易?” “陈某这条命!”陈浩斩金截铁的说。 “哦?……”男子双目精光一闪似有惊异之色,然而却很快的被掩饰过去,继而故不搭话等待着陈浩述说下文。 “少门主可曾听闻陈某于宣政殿上吟诵的那一首小诗?”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天地无情老,莫为帝王工。你之才华本尊实在钦佩,这前两句让本尊读罢心中顿起万丈豪情……”青衣铁面(少门主)低沉的缓缓念道。 陈浩拱了拱手道:“那少门主应该知晓陈某心中之意!” 青衣铁面冷声调侃问陈浩:“莫非陈公子也想坐上那九五之尊?” “陈某不敢妄想,只求能手刃侮辱残害陈某之人!而陈某便以一生之所学,助少门主登上九五之尊!”陈浩言辞恳切的恭敬有加。 青衣铁面看了看陈浩,见其不是说笑,于是便饶有挑意的反问:“陈公子能成为本尊的左膀右臂,本尊自然乐于其事。然方才陈公子不是有言,你我不共戴天之仇吗?” 陈浩一听便知这少门主是有意试探,旋即便郑重的沉声道:“大丈夫立于天地间须得审时度势,如今朝廷已经将陈某流放永不录用,陈某若想反戈一击建功立业只能与少门主携手。故此相较之下孰轻孰重陈某还是分得清,再者而言,陈某与少门主不是朋友之谊,而是交易之利……” “好一个朋友之谊,交易之利,陈公子此等俊杰,我太极门可是求之不得!此次本尊亲自前来,便是有意招揽陈公子。既然陈公子有意入我太极门,那本尊岂有不得之理……”青衣铁面面露微笑,眼中尽是欣喜之色。与陈浩打了几次暗战,胜负也是五五之数,使得他有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意。若非如此,那日栖霞山山洞之中也不会轻易放弃追杀…… 二人既然得以谈妥,便也没了之前的紧张气氛。经过交谈陈浩才知道这个青衫铁面的男子,被尊称为太极门少门主名叫武天。这果然证实了此前在姚刚口中的推测是正确的,太极门的核心人物,是武氏中人形成的一股反李势力。 陈浩与武天相谈甚欢,竟然给了陈浩一种熟悉的错觉。从第一眼见到武天之时,便有了以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如今这种感觉是愈加的强烈。 二人在禅房里谈笑风生,但是二人均是心知肚明各怀其意。待武天从禅房中走出之时,水伯与周通正在门外守候。 “少主?您莫非信了那小子的诡辩之词?”周通有些气恼的说道。 武天轻哼了一声没有言语,自顾来到池塘边看着清澈的塘水,在微风的吹动下生起圈圈涟漪。水伯来到武天的身后轻声问道:“少爷,周通所言虽有不妥,但也不可轻信陈浩此人!” 武天朝二人一笑:“本尊似那种鲁莽愚痴之人吗?” “那少爷……”水伯有些疑惑的看着武天。 轻轻抓起一捧土,接着将其倾洒在水塘中,顿时之间水塘变得有了些许浑浊。这时武天才缓缓说道:“正如这清澈的池塘,清澈与否要取决于本尊手中的这捧土。手中有土,便可决定这片池塘的清澈与浑浊……” 水伯听完武天的讲述,顿时明白其中深意。思忖倒是自己过于多虑,自己都能看出的端倪,少爷又岂会看不出?想到这里也就释然了…… 既然陈浩已然苏醒,于是午后时分陈浩便随着武天几人向江陵而去。几人连夜赶路,终于不消数日便来到江陵城。几人来到岳府大门外,高大的门楼让陈浩不禁一愣。这江陵府陈浩曾经在京城略有耳闻,江陵原名为荆州,曾是中原九州之一,而江陵岳氏在这江陵之地算是一大门阀。 陈浩暗自咂舌,心道这太极门果然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堂堂一地的门阀竟然与这武天有着关联。而当仆人引众人进入岳府之时,更是让陈浩大开眼界。这岳府果然够奢华,越是往里走越是让陈浩觉得,除了规格大小之外,与京城王府也不遑多让…… 四面画廊围绕,鱼池内金鳞跳掷,奇花异卉,参差左右。阶上摆着许多盆景,玲珑剔透,极尽人工之巧。还未进入大堂便传来一位老者爽朗的声音:“贵客临门啊贵客临门!” 此人五十上下精神饱满步履平稳,一脸堆笑的疾步向武天众人而来。行至近处便低声恭谦道:“属下恭迎少门主!” 武天拖着老者的手臂,继而轻笑提醒道:“乾伯,无须多礼,外面风大你我还是进屋叙谈为好!” 老者面色一僵有些惭愧,竟然一时慌乱险些失态。于是便牵着武天的手爽朗一笑,引着众人进入内堂。陈浩看着前方这位老者,心中便对此人有了答案。此人岳乾十年前曾任工部尚书,其后不久便因病乞退。不过知其内情的便知,不是岳乾因病乞退,而是崔卢两派争斗愈演愈烈,岳乾不过是其中殃及的池鱼罢了。 四十岁的岳乾隐退下来自然不甘寂寞,膝下有六儿一女可谓人丁兴旺。其后十年间五子登科及第,一子富甲一方,一时之间岳家在江陵府成了首屈一指的望族。只是让陈浩着实未曾想到,这个富有传奇版的家族,竟然与太极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待几人来到内堂分宾主落座之后,武天便起身轻问道:“许久未能拜访乾伯,您老身体安好?” “呵呵,有劳少主费心了!老夫这把老骨头尚算硬朗!”岳乾爽朗一笑回应道,但是举止之间依旧略带恭谦之意。 武天温和一笑拱手道:“乾伯仍旧如此生分,还是唤贤侄的好。此次前来匆忙未能仔细甄选礼品,今有千年人参一棵,望乾伯收下侄儿的这份孝心……” 噗! 坐在一旁的陈浩查点没被呛着,这千年人参可是绝品名贵之物。即便皇宫大内,也未必有几颗完整的人参。人参有千年之久本就是罕见之物,之所以罕见是因为它们生于绝峰峭壁之顶。故此一颗千年人生绝非后世所说,随便一个殷实之家便可取来的物什。 见客厅所有人都朝他这里观瞧,陈浩无奈的尴尬一笑权作赔礼。岳乾也是被武天的这份厚礼惊得不轻,即便如他这般老爷子,也不曾见过一颗如此大的的人参。 岳乾百般推让之下依旧无果,于是便顺了武天的心意收下礼物。这时岳乾才一改称呼的问武天:“贤侄,这位是?此前老夫貌似未曾见过!” 见岳乾不识得自己,于是陈浩便起身恭谦自荐道:“晚辈陈浩见过岳尚书!” “哦?你竟知晓老夫曾任尚书之职?恩?方才是说你名为陈浩?”岳乾伊始对有人记得他的官履颇感惊讶,尤其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但是随后想到了什么,这才惊异的起身问道。 武天一开始就知道,若是岳乾听到陈浩二字定会惊异非常。于是开口道:“乾伯勿要惊讶,此人便是心中所想的陈浩!” 岳乾被武天的话震惊的差点没有反应过来,指着陈浩不可置信的看向武天:“你可知他……你可知……” 岳乾心道这武天是怎么了,竟会做如此糊涂之事。陈浩一人使得太极门不得安宁,此等敌人竟然将其领至岳府,这是有意为之还是一时糊涂? 见岳乾如斯惊慌,武天温和一笑解释道:“乾伯还请放心,如今陈浩陈公子已经入我太极门!” “当真!?”岳乾不可置信的拧眉问道。 陈浩见武天看了他一眼,于是神会其意恭谦一礼说:“既然朝廷诬陷晚辈私通叛逆太极门,那晚辈又何必去保那不通人情的朝廷,晚辈尚且年轻须要有大作为,才不枉来此一生……” 待陈浩说完来龙去脉,这才让岳乾放心下来。虽然他深知眼前的武天做事向来深不可测有进有退,然而这是关系到他的一家性命,因此不由得他不惊慌。 对于陈浩此人岳乾也是早有耳闻,即便二人立场不同,但对陈浩的学识博学却是极其推崇。尤其是那自成一体的一手好字,使得他这个半百之人也经常临摹学习。 如今陈浩能够入得他太极门,岳乾自然极为欣喜。身为文人都有那么一番臭毛病,但也被后人美其名曰风雅之趣。岳乾自然也不例外,因此之后的谈话对陈浩极为和善。不知不觉谈论甚欢已至午膳时刻,武天瞧了瞧左右似乎在寻找什么,最后找寻无果便向岳乾问道:“乾伯,您膝下六子皆已成家立业,不常伴左右也实属正常,然七七云英未嫁为何不陪您一同用膳?”一更。--by:89|10054116--> 第六十四章充当说客 第六十四章充当说客 武天点了点头颇为认同的轻笑说:“乾伯言之在理,如今七七已过及笄之年,是该找个好人家。此番七七未能陪同用膳,想来是任性的七七未能如乾伯所愿……” “贤侄说的极是,小七任意胡为不听老夫之言,之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躲到逸风轩闭门不出,如今即便老夫也难得一见……”岳乾说着不由一叹,叹息之中舔犊之情流露无疑。 坐于一旁的陈浩此刻纯粹就一吃货,这些时日装疯扮傻可是苦了他。如今美食当前又岂能放过,于是丝毫不顾及形象,如饕餮一般风卷残云。然而当听闻岳乾言及离家出走、躲避逸风轩之时,陈浩心中一阵腹诽这位岳家七小姐。逸风轩这座酒楼,可不就是在城西吗?据此不过几条街市而已,又何必闹得离家出走呢。 “这七七当真是任性,待明日侄儿与陈公子去那逸风轩劝解一番……”武天感慨之余便有了做说客的想法。 但是武天的话却让陈浩暗生不悦,心道你大包独揽的充当说客那是你个人之事,非要挂上本公子作甚?可别忘了本公子不是你的下属。 岳乾见武天如此承诺顿时心头一喜,于是笑道:“两位来此本属贵客反而却让二位费神,老夫实在有愧。不过也只有贤侄的话,小七才能听得进去,老夫在此多谢了!” 之后一场家宴在愉快的氛围中度过,个人也是酒过三巡略有醉意,随后岳乾为几人安排厢房以备居住。陈浩来到自己的厢房便倒头就睡,这连日的赶路可是困乏不堪,加上酒力上头不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而书房内岳乾与武天,却丝毫一改之前的醉态。二人坐于榻前品茶,神态各有异常。 “少主此次前来不知有何吩咐?”岳乾一边沏茶一边恭敬之意询问道。在他想来少主无事不会轻易露面,如今前来定会有要事相商。 武天清雅品茶默不作声,少顷之后嘴角上扬道:“果然是好茶,一盏茶水入腹醉意顷刻散去……” “若少主喜爱,府上略有所存可任由少主……” 岳乾话说到一半,便被武天一摆手打断:“乾伯无需客气,本尊今日前来却无要事,只为探望乾伯而已!” “多谢少主垂爱!”岳乾虽这般说,但他有岂能不知武天此话不过是前奏。 武天轻嗯了一声,便不置可否的问道:“乾伯觉得这陈浩如何?” 岳乾见少主有此一问自然不敢怠慢,于是恭敬答道:“才华学识自不必说已然天下皆知,其心志谋略也非常人可比。如此年少便有如此潜力,恕属下汗颜,半百余生从未有见!” “莫说是乾伯你,就是门主也未曾有见。这也是为何本尊亲自出马,营救与招纳与他的缘由……”武天把盏轻摇自语道。 岳乾一听心中一凛,旋即失口道:“连门主也……” “惜元真人有言‘天地有序,自有其名,推陈有新,长风浩运……’好了乾伯本尊问你,若是让这陈浩做你老的上门女婿,你可愿意?”武天暗自嘀咕了两句,便转移话题问及岳乾道。 “少主这……若说这陈浩可谓人中龙凤,然少主可曾想过,这陈浩是诚心归顺我太极门?”岳乾惊疑之意反问武天,武天的话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武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岳乾笑而后语:“正因想过,这才有此一说,对他的试探才仅仅是开端。若是他娶了七七,自此他便是我太极门人。即便不是诚心归顺那又如何,最后仍旧摆脱不了我太极门的烙印……” 见岳乾面露为难之色,武天知道他是为自己女儿作为牺牲品而感到不值。于是安慰道:“乾伯之顾忌本尊明了,本尊也不强人所难,这嫁与不嫁全凭七七意愿如何?” 脸色稍霁的岳乾带有歉意道:“多谢少主体恤下属,若七儿愿意属下定不韪所愿……” 翌日清晨,江陵城已然是车水马龙,大街上,两旁各行各业的小贩子们在沿街叫卖,布庄当铺,胭脂水粉、首饰字画、客栈茶楼……各种的行当让江陵城的每个角落充斥着喧嚣与繁华。当真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陈浩跟随武天三人来到城西的逸风轩,逸风轩位于城西的十字路口,地段的优势自然给这里带来有别于他处的喧闹。今日出岳府之时陈浩本要装扮一番,以防被官府中人认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然而这一想法却被武天给予否决,武天甚有兴致的告诉陈浩,如今天下再也不会有陈浩此人了。 陈浩绝非愚痴之人,略作思索便知道其中缘由,之后在周通的解说后,更是证实了陈浩的推测。原来当日吓走的几位差役一口气跑出几十里,见未有猛虎追来这才把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 之后乘着是白天,带领着附近县属衙役上山寻找陈浩。待几人来到夜晚休憩的地方,陈浩已然不见踪迹,映入眼帘的是支离破碎的衣物与血肉横飞的残骸。正待几人要近处观瞧之时,却又听到几声猛虎的吼叫声。一时之间吓得众人拔腿就跑,那里还记得此次上山的初意。 之后领头差役无奈之下只得领着众人回京请罪,上报大理寺口称道:一行人于山林偶遇山贼抢掠,众差役拼死相搏。奈何此刻猛虎出没乘机将犯人陈浩口衔而走,众人慌忙追赶却迟了一步,犯人陈浩已被猛虎蚕食…… 此后大理寺并未过多追究差役的责任,于是备案其上上报刑部,一个犯罪的疯癫之人,刑部自然不会过多认真的审核,于是自此以后陈浩此人已不复存在。这当然只是后话而已,而武天之所以未将这帮差役置于死地,想来就是让陈浩有个新身份存在于世。若非如此,定会招来无止境的追捕……一更。--by:89|10054117--> 第六十五章敲门砖 第六十五章敲门砖 逸风轩三层之高,在这江陵城算是少有的建筑。几人进得逸风轩,来到二层包厢坐下。待堂倌的前来询问客人所需供求之时,武天默然不语将手中一块令牌交予堂倌道:“将此物交予岳小姐,自会有所答复,去吧!” 堂倌愣愣的看着这位半边铁面的青衫男子,一时间竟然有些发懵。伊始见到这类装束的人,堂倌就知道不是善茬,却不想竟然直呼东家的名讳。短暂的愣神之后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出了厢房禀告去了。 陈浩此刻恰合适宜的打趣道:“武兄,你这半边铁面当真是有些不便。有失雅观尚且不谈,与常人看待也略显诡异狰狞。何不取下显得亲和?” 武天轻轻一笑,嘴角露出一道弧线:“陈贤弟多虑了,武某自小便佩戴铁面已习惯如此。况且若取下铁面,怕是更有失雅观……” 陈浩微微笑而不言,自顾饮茶凝望四周。他岂能不知武天佩戴铁面的另一层深意,这是不愿他人知其真面目。不以真面目示人,永远都会让人感到神秘。但是陈浩越是与之交往,却越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少顷之后堂倌便折身回来,一脸笑意的恭维道:“原来是二位贵客,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勿怪!” 武天面色如常的问:“还不引路更待何时?” 堂倌嬉笑道:“您勿要心急,东家有言询问客官,还望您如实回答莫要为难小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周通可新生恼怒之意,于是怒喝道:“好大的架子,竟让少爷在此等她!” 说着便一把抓住堂倌就要往外拎,却被武天中途喝止。武天眉头一挑,心道这小妮子几日未见心气倒是渐长了。他倒要看看这岳梦琪有何把戏,于是饶有兴致的问堂倌:“有何所问?” 堂倌而被周通的一阵恐吓,顿时有些惊慌的失口道:“东家让小的问您,是否应岳老爷子之意而来?”说完之后还不忘躲躲闪闪的避开周通,因为他看到周通正用眼神瞪着自己。 武天心道这个七七还真是被岳乾逼得这般谨慎,思忖自己若是直言是应岳乾而来,定会被拒之门外。于是便和善的解说:“自然不是,本人此次前来是看望她的!” 堂倌面露遗憾的一叹道:“实在抱歉,东家有言若您否认,那便不可径直一见!” 额…… 这次轮到武天发懵了,这事情都什么跟什么。莫非真要说应你父亲之意,来劝你成亲你才肯一见?但是转念一想顿时释然了许多,思忖定是这七七在岳府外布置了耳目。自己这帮人进入岳府,想来这小妮子早已得到消息。 一直坐于旁边吃着点心的陈浩,此刻却是泼凉水道:“既然不肯相见,武兄,我等还是回去吧!” 说着陈浩就要起身回岳府,陈浩一开始就对武天拉自己当说客心生不悦。心道你们是熟人相见分外亲切,这与自己这个陌生人有何关系。虽然陈浩自恃口才甚好,但是也不愿扑灭岳家小姐追求自由的希望之火。 见陈浩欲要起身离去,武天却摆了摆手道:“陈贤弟稍安勿躁,武某自有办法!”于是转过头对堂倌说:“不可径直,那便是有其他途径了。堂倌儿,你就直言告知即可……” “客观勿要见怪,近日老爷子欲要给东家招亲,故此才躲在这逸风轩。然这江陵府众多豪门公子得知老爷子有意招婿之后,便经常来逸风轩欲寻得东家一见。众多才子名士来此,虽使得逸风轩生意红火不少,然而因东家一直闭门不见也招致一些困扰是非。于是东家迫于无奈,便想出了一个法子……”堂倌侃侃而谈,讲述这这此中缘由。 陈浩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心道是何种方法使得众人自觉退去。于是颇为疑惑的问道:“哦?说来听听!” 堂倌一拱手自得的解说道:“东家曾言出题有三,若三题皆过便可与之一见。可惜的那些所谓的才子名士,武举将军无一人过得第一题……” 额…… 武天与陈浩彼此相视的那一刻,陈浩从武天眼中行看出了一丝得意。陈浩心道这武天让自己跟随而来还真不是无的放矢,是要让自己当敲门砖。 其实这倒是有些冤枉武天了,伊始拉着陈浩前来是想让陈浩与岳梦琪有所交往。却不想在书房中岳乾将岳梦琪出题拒客的事情告知了他,如此巧合也是让武天感到唏嘘不已。 武天笑了笑对堂倌说:“你前方引路,待我等去观瞧第一题……” 陈浩虽然很不爽自己要当敲门砖,但是也对这个岳梦琪出的三题颇感兴趣,于是便跟随众人离开了厢房。一路上经堂倌的讲述,陈浩才知晓这三题的大概,原来第一题是一副对句,第二题是一副画卷,第三题待定…… 陈浩出了厢房之时,仍旧不忘左手酒壶右手烧鸡。有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经过牢狱之灾后,变得越发的嗜吃如命。一边的武天见状,不禁戏语问道:“陈贤弟,你在牢狱之苦武某也有耳闻,断食多日仍旧能活到今日,如今废寝不忘食,莫非是要补回对五脏庙的亏欠?” 陈浩沉笑不语,但是眼神之中却是少有的伤痛。之所以活到今日,其中受了多大的痛苦与屈辱只有他自己知道。若非自身早有准备,委托马元贽将浸过盐水的草垫送到牢房,然后每日靠食用草垫之草维持生计,怕是早已因虚弱伤寒魂归天外了。 待陈浩几人来到宽阔的二楼大厅之时,便看到一方墙壁上遮盖着一方黑布。堂倌拍了拍手吆喝道:“诸位还请给个情面,先请各位让到一边,今日有人前来应对东家所出的第一题!”哗啦一下,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陈浩等人。随后都做出同样的举动,均是自觉的退到了一旁,势必要观看一出好戏。堂倌来到近前揭下黑布,一卷长长的书法秀字映入眼帘。陈浩这不瞧还好,这一观瞧可把陈浩呛得不轻。一更。--by:89|10054118--> 第六十六章云岳梦琪霞 第六十六章云岳梦琪霞 “千年胜迹,旷世传来,看凤凰孤屿,鹦鹉芳洲,黄鹤渔矶,晴川汉阳树,好个春花秋月,意兴阑珊慕前贤,极目古今盛世,更何时崔颢题诗,青莲搁笔。”沉默默默叨念着墙壁上的对句,心道果然一句不差。当初在太湖之上,虽然用此长句击退慕容盛,但陈浩深感不美。为何?因为这首长句,实则是对黄鹤楼的一番写照,在扬州太湖诗会用之却有些不合氛围。 一旁的武天则是微笑不语,慢慢的退到一旁静等陈浩对出下句。而周围的人却是对这个要对句子年轻人,报以深深的怀疑。一时之间各种奇异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陈浩的身上。 其中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有些不屑道:“此上句摆放在逸风轩三月有余,未有一人能对的出,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出来献丑!” “兄台言之有理,我江陵虽不敢与天下文人相较,但也是文士辈出,之前江陵公认探花妙句的王罗中王公子都不禁望而兴叹,曾感叹陈翰林此上句可谓千古绝对之后,便黯然离去……”身旁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说着这里脸上一副尊崇之意。 “二位言之有理,老夫虽对陈翰林所犯罪行感到不耻,然陈浩此人的才学却是让老夫望洋兴叹。自古才子名士如恒沙般,却有几人如他这般年纪轻轻便闪耀生辉?”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抚须长叹道。 原来自陈浩被犯罪流放之后,其事迹早已传遍各州各县。期间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愁,然而这些对于如今的陈浩而言都无关紧要了。不过所幸的是,被诬陷成投敌卖国私通东瀛这个罪行,朝廷倒是严令如山,未曾流传于众。 不远处一落魄文士却不甚赞同老者的说法,于是有些悲愤的说:“老人家此言差矣,朝堂之上崔卢两派纷争已久,一个年少得志却无甚根基的陈浩,又如何能够久居在朝堂。若要久居只有与其同流合污,然尔等观其陈翰林言行与诗文,便可知这少年乃是心气高远之人,又岂会这般堕落?” 落魄文士的一席话,说得老者尴尬之余也是频频点头,最后长叹一句道:“世道纷乱,朝廷也不外如此,还是隐于山林来的快活!” …… 众人的话陈浩都听在耳中,心中也是莫名的自豪。虽然自身在大唐才几年而已,却已然让众人知道了他这个人。即使有很多人对他的罪行感到不耻,但一切只求无愧于心。想到这里陈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堂倌露出一丝苦笑:“去取来笔墨纸砚,在下要写出这幅对句,也算让此句完整流传后世,也不枉成就一段佳话……” 堂倌初始以为陈浩是在戏言,但见陈浩虽是苦笑但不似在戏言,于是赶忙到楼下取来笔墨。陈浩丝毫不被周围观看的众人所扰,蘸足墨水双眼微闭,沉吟片刻便挥毫于纸上,笔走龙蛇行走于纸上。 陈浩虽然双目微闭,但是众人却是睁着双眼观看。有人不禁惊叹道:“好字,此字不同于当年的陈翰林之陈体,也非同于柳公之体。其体似两者融为一体,堪称大成……” 此人说的不错,如今陈浩所用的书体并非自己常用的。一则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擅长的字体,若是有精明之人观出蹊跷反而不美。二则这也也是一种突破,他尝试让自身的书体与柳公的楷体融合为一,形成一种完美蜕变。毕竟陈浩写的书体也是模仿临摹后世名家之作,并非自己所创。 接着句子便随着笔锋显现在众人眼中,方才还戏谑陈浩的华服公子不由的瞪大双眼,不禁失口默念而出:“万里长江,几人淘尽,望汉口夕阳,洞庭远涨,潇湘夜雨,云岳梦琪霞,许多酒兴风情,尽留下苍烟晚照,放怀天地荡漾,都付与笛声缥缈,鹤影蹁跹。” 嘶…… 好一副工整优美的下句,意境深深,如百年老窖回味绵长。笔墨之间描绘的画面,犹如身临其境一般让人流连忘返。 当众人还在沉醉于其中的美妙之境时候,那位落魄文士却晕沉沉的一指那纸上之句道:“这‘ 云……岳梦琪……霞’写的当真是妙,其境……不可言……不可言!”落魄文士醉酒说起话来,却是结结巴巴难以连成语句。 岳梦琪?这落魄文士的一句醉言,可是让众人发现了新的诗意。有知道内情当然知道,这岳梦琪所代表着什么。岳家七女岳梦琪,上层人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众人神会其意的同时,也对陈浩句中含情深表钦佩。 一旁的武天见陈浩如此挥洒笔墨,也是微微一笑颇为感慨。而此时的陈浩仍旧一边喝酒并夹着烧鸡腿,有滋有味的吃喝。写完之后睁开双眼,甚觉纸上似乎少了什么。沉吟片刻之后,摇摇晃晃的晒然一笑,用咀嚼剩下的鸡腿一敲脑袋自语道:“一副好句岂能不留名……” 说完便晕沉沉的在其后写上自己的名字,但却不是陈浩而是常风。他深知自己不能以陈浩之名与当世,于是便用了自己的字‘长风’,因无长姓,故此为常风。 吧嗒! 一只鸡腿骨落在了桌案上,也落在陈浩落款之处。烧鸡的污渍,在宣纸上留下了不可褪去的痕迹。此等无意之举,以至于十年之后陈浩这幅作品流落于民间之后,各种收藏爱好者辨明真品与赝品之时,均是先一览落款处是否有鸡腿骨形的污渍影印。而此时的陈浩却因为饮酒过度,浑浑噩噩的站立不稳向地面倒去。幸好一旁有武天众人,周通一个箭步上前便扶住了陈浩。再看陈浩之时,已然口中冒泡的昏昏睡去……一更。--by:89|10054119--> 第六十七章佳人三惊叹 第六十七章佳人三惊叹 一段插曲就这般草草收尾,纷纷散去的众人无不议论着今日之见闻。风逸轩坐落三层,能于二楼饮食者,无一不是此地略有名望的文人秀士富乡豪绅。众人大感惊叹之余,也是奔向传说。不消半日之光景,整个江陵城的文人之中,皆以知晓今日有一年轻佳句的事迹。一时之间自诩才子佳人者,对明日此人如何破解逸风轩第二题甚是期待。 逸风轩三楼小阁之中,一女子芊芊玉手执笔绘丹青。少女眸含春水脸如凝脂,一身素白纱衣梅花百水裙。素颜不施粉黛清秀脱俗,一种与生俱来的清丽让人望而却步。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岳家七女岳梦琪。 “小姐!”五十岁上下的老者站于阁外珠帘后,躬身敬而轻声道。 岳梦琪没有应答依旧认真的绘着丹青,待落下最后一笔这才轻启朱唇松了一口气,可见案上所绘丹青让岳梦琪费神不少。然而丹青已成却仍无甚喜色,细弱观之便能察觉双眸中那一缕失落。 搁下笔拈其一旁茶盏,清品香茗之后这才轻声问道:“槐叔,不与前台掌柜,到此究竟所为何事?” “小姐,方才堂倌小李子将此物交予老朽,说有人对出二楼的下句!”槐树虽是五十上下的年纪,然对其岳梦琪甚是尊敬。此般尊敬绝非因她是岳家之女,而是岳梦琪向来清冷果敢,让人敬而远之望而生畏。 岳梦琪闻言之下,方才轻拈茶盏的玉手突然停在半空。稍霁之后这才问道:“哦?倒是有趣!”虽是依旧清冷,然语气中已然有了些许期许。一旁的丫鬟如意自然明了小姐的心思,于是便出了小阁取过槐树所捧卷轴。 伊始岳梦琪只是所谓的期许,然而待丫鬟如意将卷轴放于桌案上徐徐打开之时,岳梦琪眉目便被宣纸上的书法与佳句所吸引。短短的片刻之间,岳梦琪竟然惊讶两次。一则是被这锋芒毕露之余却又显得内敛的书体所吸引,二则便是被这工整诗意的下句所折服,而唯一美中不足却是,在这落款之处有着些许油渍。 细细品读思绪良久,不由得赞叹道:“果然是妙句!”然而观其落款却是常风,岳梦琪眉头一皱暗自思忖,此人之名闻所未闻,天下名士文人之名,自己不说悉数尽知却也略知一二。莫非是自己孤陋寡闻,小看了这江陵之地? “槐叔,此人现在何处?”岳梦琪轻声问及候于阁外的槐叔。 “回小姐,此人已酩酊大醉,已随同伴而回。其同伴正是今日欲见小姐之人……”槐叔恭敬的回禀道。 岳梦琪闻言心中一凛,不禁失口道:“哦?倒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天哥何处请得如此大才……”之后岳梦琪便吩咐槐叔退下,继而自顾的冥思起来。 一旁的丫鬟如意伺候一旁,如意跟随岳梦琪多年,自然耳濡目染识得不少字儿。当如意也仔细观瞧之时,不禁娇呼起来。这一娇呼可把岳梦琪吓得不轻,于是凝眉不悦道:“如意……” 如意顾不上小姐不悦,急忙惊喜指着宣纸道:“小姐,你瞧这句‘云岳梦琪霞’,其中岂不是暗含小姐名讳?” 岳梦琪美目看去却是真是如斯,惊讶之余却也是少有的甜美一笑。见小姐难得一笑,如意便打趣道:“除却少主来访小姐方会略动欣喜,平日里您可是难得一笑呢……” 岳梦琪轻轻的将宣纸卷起,旋即轻轻道:“天哥伴我十余年,除却兄妹之义也是互为知己,懂我知我……” “那为何小姐将少主拒之门外,小姐可知这少主之令鲜有人敢悖逆!”如意疑惑之余也是倍感担忧之色,太极门中又有谁人不知这少门主手段。 “婚嫁之事自古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本小姐为何要寻古人之旧迹?对于此事,即便是少门主也休要阻我决意!”岳梦琪坚定的自语,对于父亲的指婚她是深有不满。 她岂能不知父亲的想法,无非就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以及太极门的扩延,为了太极门多一助力,门中已有不少长老、堂主之女婚嫁于各方望族门阀,以便深植其中慢慢归于太极门。而岳梦琪却不想让自身成了利益的筹码,因此才宁愿得罪少门主武天,也要拒绝这非己所愿的婚姻。 岳梦琪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轻抚着自己所绘的莲花,嘴角不经意的微微形成一个月牙的弧线,使其本就清丽的她,尤显得一丝少有的美艳……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陈浩,却在岳府的厢房内美哉的酣睡。却不知他的这一举动,又一次牵动了众人的瞩目。饮酒过多的他直到子夜才酒醒,于是夜间睡意全无的他,便独自在厢房内又一次饮酒自乐。不知为何,陈浩自从逃出生天之后便一直对酒情有独钟。如今即便是他自己,也不知其缘由是什么。是无奈,是伤痛,是顾忌,还是恐惧着什么…… 翌日早起之时,陈浩与武天几人便又来到逸风轩。如今的陈浩经常饮酒作乐一副颓然之状,十八岁的他已然生起些许短须。不修边幅的陈浩此刻给人的感觉,与二十来岁的落魄书生无异。此番模样恐是相识之人在此,也不敢认为他就是陈浩。 今日逸风轩较之于往日,众多文士更是云集于此。众人均颔首以待昨日对句之人,均要看看今日此人是否能够解开第二题。少顷之后,陈浩的到来自然引得众人一阵注目而视,其后更是翘首以盼的等待第二题。 今日揭开幔纱的不是堂倌,而是逸风轩的掌柜。当掌柜槐叔揭开幔纱之后,众人果真见到一副水墨丹青映出眼帘,画工虽然让众人赞叹不已,然却让众人疑惑的是,这是要比试丹青妙手吗?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全部转移到了掌柜槐叔的身上。希望槐叔尽快说出考题,也好让众人有应对之策。一更。--by:89|10054121--> 第六十八章妙笔生花 第六十八章妙笔生花 嘶…… 众人听闻槐叔的讲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众人中不乏有跃跃欲试者,虽说第一题自身未能解开,若是第二题能够崭露头角,峰回路转搏得一好名声也未尝不可。然而听了槐叔的讲解,使得这群书生文士望而却步。 悬挂的丹青莲花绘得栩栩如生,花瓣合拢欲有含苞待放之势。虽不说此画的画工如何高绝,即便在场众人能够临摹出岳小姐这幅丹青莲花的神韵,但是若要要含苞待放的莲花盛开可谓是天方夜谭。 一时间众人纷纷沉默不语,均将目光看向场中的陈浩。而此刻的陈浩依旧有些醉眼惺忪似醒非醒,想来是夜间饮酒所致。一旁的武天对岳梦琪这般刁难,心中生起了一丝不悦。若说这临摹丹青之技,武天相信陈浩不会让他失望。然而让临摹的画中莲花盛开,着实是非人力所能为之…… 除非在绘画之时便绘出绽放的莲花,但是这又不符合临摹的要求。所谓临摹之术,自然要求神似其原。然这二则本就无法同时达到,可谓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如武天这般智慧之人,有岂能不知岳梦琪此题深意。这实则是在告诉与他,兄妹之义与太极门利益他只可选择其一。若是一味着逼迫,那多年的兄妹之义就此断绝…… 久居上位的武天对于这般试探,若是他人或许此刻早已动力杀机。然而对于岳梦琪,他着实是恨又不起。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此人束发而冠儒雅非常,来到近处很是有礼的向陈浩行了一礼:“常兄,在下王罗中,昨日听闻您智出妙句,着实让王某新生敬仰!” 哗! 这下人群中可算是炸了锅,王罗中可谓是江陵府众多年轻文士的领军人物。如今在此处出现,是慕名而来还是战意十足,众人只得拭目以待。 陈浩闻听此名,便让他想起昨日周围曾有人言及这位王大才子。于是回礼道:“原来是妙句探花王公子,失敬失敬!” 王罗中闻听不由一怔,于是笑而问道:“哦?常兄识得在下?” 陈浩心道我岂会识得你,若非昨日偶然听得只言片语,岂会知晓江陵府有你这位才子。心中虽是这般想,然口中却说:“王兄才子之名,常某早已闻名已久!” 王罗中听闻陈浩之词非但未觉欣喜,反而面露惭愧之色道:“岂敢妄称才子,莫说陈翰林那般金石之音萦绕耳畔,便是在常兄面前也不过是末学而已!” 陈浩见王罗中如此谦逊,只能不置可否的报以微笑。王罗中与陈浩攀谈起来,丝毫不为陈浩的不修边幅而嫌弃陈浩,也并未生起众人所谓的挑衅之意。其后王罗中便替陈浩打抱不平,认为此题实非人力所为,此乃岳小姐有意刁难。而槐叔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声称若是无此本事自可离去。 王罗中的不平之词自有一番响应,一时之间整个大厅喧嚣不堪纷纷表示此题太过刁钻。陈浩看着众人一副群情激慨的样子,知道此刻若再不出手怕是有损逸风轩名声。于是大喝一声:“诸位安静,且听常某一言!” 陈浩本为习武之人自然中气十足,这一声大喊使得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均纷纷将目光投向陈浩。王罗中此刻却愤慨道:“以常兄之才莫说江陵之地,即便来日金榜题名也不在话下。如今常兄已然解出一题,然这岳家小姐却仍百般阻挠。如此女子不见也罢,若常兄不弃家妹便在此地可与之一会!” 嘎! 王罗中的这句话不仅将陈浩吓了一跳,也让众人大吃一惊。心道你这上门找妹夫,当真是够坦白直接上台面。由此想来之前,王罗中与陈浩如此客气无隙,便有了合理的解释之词。 惊得下巴差点离位的陈浩,终于在短暂的失神之后恢复如常:“咳咳,多谢王兄太爱,虽说这岳小姐所出之题过于刁钻……” 说到这里陈浩神秘一笑,继而自信道:“然此种伎俩倒也难不倒在下!”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均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仅王罗中与槐叔都是为之一愣,即便是一旁的武天也是心中一怔。他怔怔的看着陈浩,心情却是莫名复杂起来。本来陈浩能解开第二题,对于目前而言是件好事,然而他为何有了些许不安。 自恃谋略过人的武天,一直将才情不作重视。因此陈浩无论多么出众,于他而言也不过是自己的一枚棋子。正如当初在‘妙心圣手’擂台下那一番说辞一样:天下为盘,众生为子! 然此刻心中却莫名的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让一直心智甚好的武天生出些许不安…… 陈浩唤来堂倌将笔墨纸砚摆好,这才来到近前就要俯身研墨。就在这时王罗中却俯身抢先一步,继而温和一笑道:“既然常兄成足在胸,就让王某替常兄研墨助阵,也让王某做个见证惊世之作的第一人!” 王罗中说着便要添水研墨却被陈浩拦下,摇了摇头手中的酒壶道:“何须用水?以酒代之!”说着便将酒水注入砚中。王罗中虽不知其意,但却遵从的研磨起来。 待墨研就之时,陈浩提笔便在宣纸之上绘画丹青,期间并未抬头观瞧墙上所挂丹青莲花。众人围绕一旁,均是屏住呼吸观览陈浩笔下生花。生怕有一人出声,便破坏了这份难得的意境。陈浩绘画到了后期手法越来越快,直至最后双眼冥闭任由笔意游走于纸上。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当陈浩缓缓放下毛笔之时眼睛也缓缓睁开,看着眼前的一副水中莲花图,露出了一丝微笑。一更。--by:89|10054122--> 第六十九章花开花谢落尘烟 第六十九章花开花谢落尘烟 然而作为深谙丹青的他,又何曾见过如此神乎其技的绘画手法。王罗中震惊如斯,他人就更是无需多言了。久久的平静之后,王罗忠首先忍不住道了一声好,随即犹如浪潮般的叫好声不绝于耳,陈浩所绘水中莲花神韵更甚岳梦琪三分。 当声浪退去之后便有人抱有怀疑道:“常公子丹青妙手技惊四座,然可惜的是莲花未能绽放实为所憾!”此言一出顿时引众人的声声叹息,如此甚好的一副妙笔,却未能过关着实过于可惜。 一旁的掌柜槐叔来到近前将画悬挂而起,两者对比之下槐叔也不住点头自语道:“常公子所绘水中莲花,的确更具神韵……” 但是旋即又颇为可惜道一叹:“即便如此,常公子也未能通过第二题的考核!” 掌柜槐叔之言犹如审判书一般,已然判定了陈浩此刻的落败。即便武天身旁的水伯也不禁叹道:“少主,陈浩此题未解,岳长老不见您,不如让老奴去请岳长老……” 武天凝视良久这才缓缓自语的说:“水伯无需劳神,此题陈浩已然解开……” “哦?”水伯听闻少主如此自信的一说,不由心中一凛。随即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场中的陈浩。他倒要看看,这个陈浩是如何将这纸上莲花活物绽放的。 此刻场中的气氛可谓有些压抑,叹息声不绝于耳。而陈浩却是轻轻笑道:“若要绽开岂是难事?诸位想一观纸上莲花绽放?” 陈浩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众人的应声四起,压抑的气氛顿时又一次沸腾起来。王罗中一把抓住陈浩的手惊疑问道:“常兄所言当真?” “当然!”陈浩自信笑道。 说着便执酒走向丹青莲花图,举起酒壶猛然灌了一口,接着众人见到陈浩做出了他们无法理解的举动。只见陈浩将口中酒水尽情的喷洒在宣纸上,使得宣纸一时间有了三分湿意。 “常公子,即便未能使得莲花绽放,也无需糟践了这等上品之作……”槐叔望着潮湿的宣纸,甚是可惜的说道。 “说的极是,此等上品毁之可惜了……” “佳作难寻,即便未解二题,常公子你又何必如此呢?” “……” 一时之间众人倍感叹息之余,对陈浩此举也颇有微词,而一旁的武天眼中闪现一丝惊喜之色。伊始他凭着直觉,感到陈浩那份自信不是故作而出,因此才断定陈浩必有后招。当见到陈浩方才之举动,武天终于证实了自己猜测。他虽然不知陈浩此举有何缘由,但是他知道,若真如陈浩所言莲花绽放,定是与这酒水有关。 突然王罗中抬眼观瞧之时,不由惊讶的目瞪口呆,一时间却是如鲠在喉般的嘶吼道:“开……了!开了!”说着便用手指向陈浩所绘的水中莲花。 众人闻言均移目望去,然而就是这一移目,却让所有人都无法将目光挪动半分。水中莲花在众人的注目中缓缓绽放,伊始尚且缓缓展开花瓣,随后却是慢慢的露出花蕊。最后整个绽放的莲花,显现在众人眼前。 花开花谢不过转瞬即逝,然而众人却是久久不能平息心中激动之情。有人最后失声道:“花开花谢转瞬之间,某家竟然见到莲花荣衰的经历,实乃人生一大领悟!” “常公子神来之笔,画为死物竟然如此……”一男子说道最后不禁语塞,难以自控的摇头自叹自语。 王罗中颔首良久这才看向一边饮酒的陈浩,来到近前深施一礼恭谦道:“常兄大才,非我等凡人所能比及。伊始王某来此尚对常兄心生些许芥蒂,此刻却倍感惭愧望常兄勿怪!” 陈浩只是微微一笑的托起王罗中,随性自叹道:“王兄不必如此,此番大礼却是折煞常某人!” 王罗中今日如此客气的与自己搭讪,陈浩又岂能看不出眼神中那一丝嫉妒。然陈浩能感觉的到,王罗中是一个性格豪爽之人,否则也不会赢得江陵府众多文士的钦佩,这一点倒是与他很对脾气。 见陈浩如此毫不在意胸怀大度,王罗中更是心生愧疚,见丹青之上却似少了什么,于是顿然大悟道:“常兄何不题诗一首,也为此惊世之作锦上添花……” 王罗中的提议顿时迎来众人一致叫好,有画岂能无诗,陈浩也觉得应该题诗其上。于是陈浩执笔来到近前挥毫上书:花开花谢落尘烟,红消香断有谁怜? 写下这两句陈浩甚觉无词可用,于是便无奈停笔就此作罢。此等婉约温婉之诗,陈浩着实不甚专长。然而至此两句,也足以让众唏嘘不已。 陈浩弃笔而归与武天几人打了声招呼,便以不甚酒力坐在一旁歇息去了。而水伯却是有些惊异的问武天:“少主,那陈浩是如何做到的?若非对他知根知底,老奴定会将他当做惜元真人一般的人物……” 武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道:“莫说是你,即使本尊也为此感到惊奇,想必与那酒水有关……” 众人的议论之时,槐叔卷起陈浩所绘的画卷向三楼而去。少顷之后,槐叔便下得楼来对陈浩众人道:“既然常公子解得第二题,常公子请随老朽上楼!” 槐叔的话让众人羡慕不已,均将目光又一次落在了陈浩的身上。若说之前众人多数对陈浩报以鄙夷之色,而此时却无一人有此想法。方才之神迹试问世人又有谁能做得,也只有那些所谓修仙炼道之人才有的本领。 而陈浩却懒洋洋的问道:“你家小姐在楼上?” “正是!”槐叔虽觉得陈浩此问有些突兀,但依旧和善的应答。 、“常某一人上楼?”陈浩又问道。 “正是!” 一旁的王罗中都替陈浩着急,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此说着不着调的话儿。王罗中正要提醒陈浩,却听到陈浩扬言道:“那还是不去的好……”说着便转身下楼而去,引得众人又一次目瞪口呆。一更。--by:89|10054123--> 第七十章面颊有痣 第七十章面颊有痣 众人一听不由回首向三楼望去,却见三楼珠帘处隐约站立一道倩影。各自心道这甜美之语,莫非是岳梦琪岳小姐…… 陈浩瞥了一眼坐立一旁的武天,继而不甚兴趣道:“若非朋友需要常某这块敲门砖,常某又岂会来到此处。解完三题常某便会离开,故此与常某同来的朋友岂有不登三楼之礼?” 说到这里陈浩冲着那道倩影冷讽道:“岳小姐好大的身架,频频不见我等尚且罢了,如今竟唤一丫鬟与常某相谈!” 什么?原来是个丫鬟,方才还认为是岳小姐的众人,惊讶之余却是疑惑看着陈浩。心道陈浩是如何知晓,这倩影是丫鬟而不是岳小姐本尊。而一旁的武天却甚是欣赏的看了一眼陈浩,眼神之中尽是钦佩之意。对于岳梦琪言行举止,武天自然再熟悉不过。因此当珠帘后的倩影发出声音之时,他便已然察觉了些许端倪。 珠帘后的倩影闻听此言身子不由一震,沉默片刻后,一丫鬟打扮的少女走出珠帘出现在众人面前,随后施了一礼略表歉意道:“公子果然高才,奴婢如意见过常公子,小姐有请常公子与其朋友与三楼一叙!” 众人见方才珠帘后的倩影果然是丫鬟,心中对陈浩的钦佩之意又加深了几分。众人本以为此次赚足面子的陈浩不会再推诿,毕竟人家岳小姐已不再提及第三题了,这是明显的一种认可与让步。 而陈浩却撇了撇嘴不屑道:“还请在此处出了第三题为妙,既让众人有个见证,也省的常某登楼之乏。届时常某解了第三题,常某的朋友自会上楼!” 众人此刻算是看出来了,这眼前的常公子是压根没有打算登楼,只是为了朋友这才到逸风轩解题。一旁的王罗中见陈浩(常风)心意如此,眼中多了一丝笑意,心中不由得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丫鬟如意见陈浩又出怪招脸色有些灰暗,本要冷言讽刺几句却被一旁的武天抢先道:“贤弟言之有理,回去告知你家小姐,当初既已明言三题便不可朝令夕改……” 丫鬟如意见是武天搭话自然不敢悖逆,于是恭敬的退回楼阁。片刻之后如意折身回来,向陈浩恭谦道:“常公子,这第三题仍旧是绘画,然却与之前有些不同之处!” “哦?请讲!”陈浩提酒拎壶似有醉意的问道。 如意抿嘴一笑道:“方才所绘乃是物,然这第三题所绘却是我家小姐。少顷之后,我家小姐会至楼廊而过,而常公子所要做的便是,凭借记忆将小姐的容貌勾绘而出。待绘画完成之时与真容相较。若是神似,公子这一题便算是解了……” 众人听罢均露出会心的一笑,深知这是明显的有意为之。凭借方才常风(陈浩)那神乎其技的画工,又岂会勾绘不出岳小姐的容貌。众人方才可是观的真切,陈浩至始至终仅瞧丹青一眼,便可一挥而就且更甚原作。因此在众人眼中,这只不过是岳家小姐有意放水。 “常公子可准备妥当?”丫鬟如意似有深意的问道,眼神之中有了一闪而逝的狡黠。 陈浩眉头轻挑了一下,继而却是晒然一笑道:“请!” 待如意离去之后陈浩便回身坐下,调好笔墨颜色以待绘画。对于青绿设色感觉实为繁杂,多亏陈浩对设色搭配有着些许造诣,否则仅凭单一的青绿两色实难勾勒美人图。 此刻众人也是翘首以盼望向回廊,等待岳梦琪的出现。时间悄悄的流逝,当众人甚感聊赖之时一女子走了出来。一身素白纱衣梅花百水裙。素颜不施粉黛清秀脱俗,让人有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感觉。陈浩颔首见岳梦琪露面心中也是一惊,心道好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 正待陈浩细细观瞧之时,岳梦琪便转身进了阁楼,却留下阵阵的惊叹之声。而陈浩来不及惊叹,他知道这明显是故意刁难。于是深吸一口气提笔在手,凭借着记忆在纸上勾绘岳梦琪的轮廓。不消片刻,一副美人图便在陈浩的笔下生成。 待王罗中等人近前观瞧之时均是赞不绝口,画中之人与他们方才所见的岳梦琪恍若一人。期间也有人打趣的问陈浩,此画像是否有之前莲花图的效果,使其画中人物活动起来。陈浩听罢却是调笑此人,若是真有此事,岂不是天下大乱? 待丫鬟如意接过陈浩所绘画像之时,瞧也不瞧便直言道:“常公子所绘画像与小姐有所差异,故此此题常公子未能解开……” 王罗中见状不禁有些不悦的呵斥如意:“未细观此图,便言常兄所绘画像与小姐不合,是否过于草率?” “哼!奴婢伺候小姐多年岂能不知其细微,小姐面颊左侧有一细微黑痣。而常公子所绘的画像之上,面颊处可有黑痣?”如意甚是娇傲瞥了一眼王罗中道。 王罗中接过一看确如丫鬟如意所言,画像之上并无黑痣。于是抬起头失望的看着陈浩,眼神中多了几分同情。辛辛苦苦到了最后一题,接过却败在这般细微之处。 陈浩却不似王罗中那般失望,而是笑着问:“口说无凭,请你家小姐出面对较,合与不合自有分晓!” 就在这时岳梦琪从三楼走了下来,边走边轻若莺语道:“常公子言之有理,本小姐今日便出面对较一番,也好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素白纱衣梅花百水裙,随着轻盈漫步随之而动。素颜不施粉黛清秀脱俗,然而可惜的是那一双微寒的眼神,所到之处却让人不寒而栗。 陈浩与岳梦琪彼此打量着对方,二人四目相视之下,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异之色。而此时王罗中比对着画中人,果然见岳梦琪面颊左侧有一颗微痣。于是失落的来到陈浩近前低声道:“常兄,岳小姐面颊处确有一颗微痣!”陈浩拎着酒壶微笑不语道:“那也未必!”说着便轻抿一口气来到岳梦琪近前,随后便双唇微隆,继而一道冰箭注向那颗微痣……一更。--by:89|10054125--> 第七十一章誓死不嫁 第七十一章誓死不嫁 就在这时一直看戏的武天却站了出来,并且打圆场道:“七七,够了!”说着便冷眼扫了岳梦琪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眼使得岳梦琪怒气缓和了不少。对于将少主拒之门外一事,岳梦琪自知甚是理亏,于是便愤恨的娇哼一声扭过身去。 而身为丫鬟的如意却不情愿的指责陈浩道:“常公子身为文人君子竟然对王家小姐这般无礼,与登徒子、匪徒一流有何分别?” 陈浩冷笑连连:“文人?君子?在下可曾在众人面前自诩标榜?” “你!……”如意被陈浩这句话可谓是气得不轻,遇到如此毫无底线的人还真是无语。一时气结之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围的众人也是被陈浩的这一连串的言行举止,搅得是七荤八素。因为此前众人均将陈浩敬若神明一般的存在,而其后的所作所为,却又让众人很是不解。就连一旁的王罗中此刻,也对陈浩羞辱岳梦琪感到不耻。 武天倒很是欣赏此刻的陈浩,玩世不恭不受名利所拘束才是大智慧。若是一味着自持谦谦君子,自诩豪门名士反而成了羁绊。然而这种尴尬的场面还需他来出面缓和,于是问陈浩道:“贤弟行事向来很有分寸,想来此次定有原委,贤弟何不让众人明了呢?” 陈浩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武天,这才冷哼一声道:“并非任何人点上美人痣就是美人的,况且点在不甚明显的地方……” 陈浩的这一番话让岳梦琪想到了什么,于是用玉手触摸脸颊之时,却发现那一刻微痣已然没了影踪。浸湿的脸颊狼狈不堪,使得岳梦琪感到又羞又躁,于是转过身来怒火中烧,势要将陈浩碎尸万段。然而可惜的是,却被武天在一旁拉住了使其寸步难移。 此时众人也从岳梦琪的举动中发现了端倪,原来岳梦琪面颊左侧的微痣是临时点上去的,其意图无非是让陈浩认输且无功而返。 陈浩见此地是呆不下去了,眼前这个女子双目猩红势要吞食自己一般。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便向武天拱手道:“武兄,既然你兄妹二人得以相见,在下便功成身退回岳府歇息去了!” 说完不待武天回应便一溜烟的逃出来逸风轩,留下众人望而兴叹。不仅感叹陈浩(常风)的才华惊人,就连这逃走的步伐都是如此的轻盈矫健…… 一场若得若失的聚会就这样不欢而然,及至夜晚掌灯时分,由众多文人墨客的绘声绘色描述,常风之名自此为江陵府人所熟知。 逸风轩阁楼中,岳梦琪依旧余怒未消,若不是有少主武天阻拦,想必此刻早已在岳府与陈浩大战起来。回想起今日种种之过往,更是让她对陈浩咬牙切齿。 伊始见有人能对出悬挂逸风轩的对句对出,便已然心生好胜之心,于是便想了一个不可为的难题为难对方,因这莲花绘于纸上乃为死物,要求自然绽放本就是天方夜谭之事,人力更是所不能为之。 然而却让岳梦琪惊叹的是,对方不仅完成了莲花图,竟然真的使其莲花于纸上绽放。神乎其技的神来之笔若不是估计身份,恐是早已身临于近的观赏了。 白日她未出阁楼,却已然将二楼陈浩手绘莲花过程尽收眼底。即便透过阁楼门窗于远处看不清陈浩模样,然而对陈浩的才艺着实是佩服之极,于是便有了邀请上阁楼一叙的念头。至于第三题也就没甚出的必要了,因为她从始至终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能答到第三题,因此也就没有准备。然而却不想陈浩丝毫不给其面子,心生恼怒的岳梦琪皱眉一皱计上心来,于是便有了之后事情…… 武天站立在窗口凝视窗外夜色,负手而立自语道:“怎么,仍为今日之事烦恼?” 岳梦琪娇哼一声便默不作声,武天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一笑接着说:“七七,你便是这般对待你兄长的?” “此刻您倒是知晓还有这个妹妹?那你为何阻我?”岳梦琪心生不满的嘟囔道。 “为何阻你?你可知身为我太极门四大长老之一身份极其隐秘,即便是至亲也要保守秘密。你当众动武岂不是让他人心生怀疑?近些时日朝廷严令搜捕莫非你不知?”说着这里,武天的声音便有些清冷起来。 岳梦琪虽能感到武天心生不悦,但仍旧反驳道:“休要诓小妹,他陈浩能有多大能耐,若非你当众阻止,小妹三两下便可擒拿!又岂会引得众人生疑?” “哦?你认出了他?”武天略有惊异的问道。 岳梦琪轻轻点头,却没有作声。武天此刻却是微微一叹自语道:“为兄一生做了许多错事,也错过许多憾事。然而今日为你所安排之事,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随即便沉声说:“既然你已认出他便是陈浩,那为兄也无需瞒你什么。陈浩武功不同寻常,切不可以常人待之。若非如此,又岂会轻易的从为兄手中逃脱……” “那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落入兄长的手中!”岳梦琪一脸不屑的自语道。 “七七你错了,若非他有意为之,为兄也是无能为力!总之切记,此人不可轻视!”武天见岳梦琪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便郑重提醒与她。 见武天如此郑重便知道不是儿戏,于是便点头问:“既然如此,又何必留他我太极门?若有异心岂不是我门中之秘,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武天见岳梦琪能想到这里心中很是欣慰,于是神秘一笑道:“因此才会来找你!” “我?……”武天转过身子见岳梦琪一副疑惑的样子,于是便将自己与岳乾商谈的事情向其和盘托出。武天却不想自己的这一建议,惹得岳梦琪恼羞成怒,并且扬言誓死不嫁陈浩。一更。--by:89|10054126--> 第七十二章燃眉之急 第七十二章燃眉之急 “誓死不嫁!” “那你为何一眼便认出他是陈浩,要知道今日他虽未有易容,然却也略施改变一些……”武天直言反问岳梦琪。 “额……” 武天见岳梦琪一时语塞,于是便乘机接着说:“你与陈浩只有一面之缘,却能在一眼之间认出他。休要跟为兄说什么巧合!自从上次带你回江陵之后,你是否觉得你变了许多?” “兄长休要胡言乱语!”岳梦琪脸色虽是如常,然眼神却是飘忽不定似乎在刻意躲避着什么。 武天双眉微皱清冷道:“胡言乱语?你自幼喜爱习武,何曾阅过四架之上又是何物?”说着一指阁楼里一排满满的书架。 “胡言乱语?那你为何将他的扬州绝句悬挂于逸风轩?只是单单为了堵住众人这般简单?” “胡言乱语?为何当得知他疯癫之时食不下咽,正逢乾伯让你婚嫁之时,你却大发雷霆毅然躲避于逸风轩。咫尺距离却不愿回岳府,是何种缘由让你这个孝女一反常态?” 武天的连续追问,问得岳梦琪捂着头状若痛苦状,嘶喊声中带着哽咽道:“别说了……” “起初于府中乾伯与为兄说及此事时,为兄伊始认为是七七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追求与想法。然而今日你一眼便认出了陈浩,却让为兄瞬间明白了所有!”武天拍了拍岳梦琪的肩膀,轻声长叹一声安慰道。 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岳梦琪,竟然趴在武天的肩膀上哭了起来。待许久之后哭声才渐渐歇止,岳梦琪哽咽的说:“自从那次见过他后,小妹不知为何,他擅长的小妹也会强迫自己去学习,于是渐渐的便成了习好。之后听闻他在牢狱之中受尽凌辱以致疯癫,小妹当时的确很是难受…… 今日当第一眼见到他时心中却是莫名的欣喜,本想友善待之,却不想他竟……,那一刻,小妹既伤心又愤怒,因此才……” 武天听着岳梦琪的讲述,心中却是莫名的悲凉。曾几何时他何尝不是如此般的牵肠挂肚,又是如此般的爱恨交织。 岳梦琪一副懵懂的语气问武天:“兄长,这是喜欢的感觉吗?” “是,当然是……”武天抚摸着岳梦琪黑色长发,轻声的自语道。之后过了许久,便听到轻轻的酣睡声,武天轻轻的将岳梦琪放躺下,随后轻声低语:“悲剧已在为兄身上发生了一次,七七你放心,为兄断不会让它发生在你的身上!” …… 陈浩渐渐觉得自己当着众人那般对待岳梦琪着实有些过分,于是便准备与第二日上门赔礼道歉。却不想当自己刚要出岳府,却发现武天等人正陪同岳梦琪回岳府。既然撞到了一起也算是个机会,于是陈浩便主动向岳梦琪道歉。可是这一道歉却让陈浩,又一次觉得自己应该更可恶一些。 根据岳乾与武天的建议就是要招陈浩为婿,这可把陈浩吓得着实不轻。心道这都哪跟哪?自己与这个岳梦琪认识时间不超过一刻,彼此又不甚了解彼此。莫非岳家这等大户人家,也会愁嫁闺女不成? 因此在接下来的几日里,书房内已然成了三方会谈的客场。陈浩宁死不肯退让一步,他何尝不知这是太极门对他的一种捆绑与监视。然岳乾与武天形成统一战线,使得陈浩孤立无援之下节节失利。最后武天郑重道:“若入太极门,须娶岳梦琪!” 陈浩见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了,只能无可奈何应承了下来。至于何时成婚须得选黄道吉日,岳家嫁女又岂能儿戏。武天此番所为其实另有一层深意,他深知陈浩心中有颗怨恨的种子。 即便现在二人称兄道弟,但是各自心里都明了,这道伤疤是永远无法抹灭的。这在二人第一交谈之时已经说明,只有交易之利,却无朋友之义。罗家兄妹的死是武天造成的,因此武天希望通过岳梦琪这条纽带能够缓和与陈浩的关系。 书房内武天与岳乾商讨着婚期的事情,岳乾言笑之余却是有一丝顾虑:“少主,此番擅作主张,不知门主那里……” 武天听闻岳乾这般说话,声音不由一沉:“七七姓岳又不是姓武,乾伯嫁女与门主有甚关联。怎么乾伯,担心门主少了那份大礼?” 岳乾尴尬之余不由苦笑道:“少主,你知道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那便是没有问题,本尊查阅黄历下月初五是黄道吉日,可将此日定为七七婚嫁之日。乾伯你以为如何?”武天手捧着黄历不厌其烦的翻阅着,丝毫不觉得疲乏。 岳乾见武天对七儿的婚嫁比他这父亲还上心,于是欣慰的笑道:“恩不错,那就按少主所选时日作为婚嫁之日……” 就在这时水伯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武天没有放下黄历,依旧若有若无的问道:“水伯何事如此惊慌?” “事关重大,少主请过目!”水伯一脸郑重将飞鸽传书交予武天。 武天见水伯如此郑重便知定是大事,于是急忙打开纸条观之。这一观瞧可是让武天,方才喜庆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沉吟片刻之后沉声道:“门主病重,这帮人就蠢蠢欲动,莫非认为本尊这个少主是个摆设?万万没想到这坎堂部众集结投敌朝廷,好一帮吃力排外的东西!” “所幸门中及时得到消息,得以有力转移,才保全我太极门有生力量!”水伯长出了一口气道。 武天沉思良久这才道:“所幸这坎堂尚未知晓我等在此,否则恐难逃朝廷的围捕。然近日南诏使者便会到达江陵,我方准备的财物贡品恰巧由坎堂押运与供给。如今坎堂已然投敌,财物贡品却是成了难题!” 水伯略作思索试探性的问:“不如少主传令,令其江陵府周边各分堂提供财物,如此一来聚集一起的财物应该能够抵数!” “如今朝廷定会严加搜捕盘查,如此紧张时刻我方不可有大动作,否则损失定会不可估量!”武天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这事当真让他一筹莫展。此时岳乾却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便恭敬回道:“少主,属下有一良策可解燃眉之急!”一更。--by:89|10054127--> 第七十三章玉石观音 第七十三章玉石观音 虽无法与根深已久的豪门望族商贾世家相提并论,但其崛起之迅速扩展之雷霆,使得同行中人均是瞠目结舌。众人纷纷猜测永泰商号东家的来历背景,然而让众人失望的是无一人知晓其来历。同行之中自然利益相趋,同时也是相互抵触排挤。期间几大商贾合力排挤之下,结果仍旧未撼动这个新兴商号发展趋势。自此扛住了外来压力的永泰,便顺理成章的植生于江南这片土地…… 而岳乾所谓的良策便是与这永泰商号有关,近日南诏使者秘密抵达江陵府,太极门此次与南诏商讨复国大业,一般的金银财宝又岂能作为敬献南诏国王的贡品。 “少主,南诏笃信佛法,属下私藏中有王右军《七佛圣教序》可作为贡品!”岳乾有些割舍难离的恭敬道。 武天闻听眼前一亮,不住点头称是,有了这《七佛圣教序》压轴,联盟一事大有可为。想到这里却又略感失望叹息道:“若非时间紧迫,能集齐佛门三宝可谓美哉!” “少主言之有理,属下虽无私藏多余二宝,然却知另外两宝就在江陵!”岳乾神秘一笑继而说道。 “哦?乾伯说来听听!” “少主,若要取信于南诏,须得三宝方才显得我太极门的诚意。属下久居于此,便知这江陵府另有两件宝物很是珍奇。一件是玉石观音,为江陵少尹王式所有。另一件是血墨如意,曾是江陵沈家所有,其后家境败落便抵押给了永泰,故此如今为永泰江陵分号所有……” 说到这里岳乾却面露难色接着说:“然虽知二宝之归处,却不易取得!这江陵少尹王式虽是小小少尹却是王氏直系,属下多次求取不得之下,却也未敢擅自动他;而永泰商号却是近期新兴的商贾,其东家身份传言是皇室子弟,故此属下认为取之不易……” 听完岳乾的讲述武天沉默不语,如今这个局面来说确实取之不易。左右思量之下,最后沉声道:“永泰商号那里由乾伯与水伯你二人,备上厚礼与其商谈。只要能得到血墨如意,开价多少你等都需应下!” “是!” 这时岳乾又担忧道:“那玉石观音……” 武天轻哼一声轻轻击打桌面,继而轻声而语:“既然求取不得那便无需再求,如此以来,正好也是对他的一种是试探……” …… 是夜三更时分,两道人影越过院墙便潜入了书房。待二人进得书房,便各自左右寻找着什么。借着月光隐隐的显现二人的容貌,此二人正是周通与陈浩…… 一直郁闷的陈浩,这几日尽量的躲着岳梦琪。那一日见到岳梦琪之时,惊艳之余顿生疑惑。因为他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貌似在哪里见过,然而苦思冥想却无丝毫头绪。 尽管陈浩对岳梦琪不冷不淡,但是岳梦琪对陈浩却是关怀备至。这让陈浩受宠若惊之余,思忖自己莫非是那日解题之时,自己的王八之气外漏吸引了这位女子不成? 就在傍晚时分,武天便要求他与周通办一件正事。既然是正事,陈浩自然信誓旦旦。然而武天之后的话却让陈浩顿生无语,万没想到所谓的正事就是让他进民宅偷窃…… 书房内细细搜寻,几番寻找之下索然无果。二人的额头都冒出些许密汗,心情也开始焦躁起来。突然陈浩在转身之时无意碰到瓷器,待陈浩反应过来之时,却见周通已经怀抱花瓶躺在了地板上。 周通长出了一口气,狠狠的瞪了陈浩一眼,继而起身放好花瓶转往他处寻找。陈浩见周通依旧不厌其烦的搜寻,心道真是个尽职的手下。搜寻几遍都索然无果,心道也不知这武天消息准不准确。 于是陈浩便索性坐在地上休息起来,他可不是武天的手下,更没有必要如此卖命的办事。突然陈浩眉头微皱像是发现了什么,他微微抬起双手,借着窗外的一丝月光,竟然发现双手尽是灰尘。 如此清雅的书房怎会有尘厚的灰尘?从陈浩搜寻几次身上都无尘染,便知王式书房里每日定有人前来打扫清理。然而陈浩所端坐之地却有尘厚的灰尘,这让陈浩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随即急忙爬起点燃引火之物,仔细观瞧方才所端坐的位置。却见地面灰尘分布不甚均匀,并且此处地板与别的地方有些不同,虽有灰尘却略显光滑。 难道这地板之下有东西不成?陈浩想到这里招来周通言明自己想法。周通也觉得甚有道理,于是与陈浩一起掀开地板。待打开地板之后,果然在地窖中发现紫檀盒子。打开一看木盒观瞧,洁白如玉的玉石观音赫然就在其中。隐隐散透着光华,在黑夜中尤其显得夺目。 二人见东西已然到手便不再多留,带着玉石观音便出了书房。周通跟随陈浩其后,穿过庭院便要离开这里。突然周通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竟然一时间起不得身。陈浩见状赶忙上前搀扶,拖着周通向外走去。 就在这时周通见院中有一面废旧的铜锣,于是心生一计。夜色中周通脸上露出狡黠的一笑,继而手中突然多了一枚石子。 嗡! 一声浑厚的铜锣声,在宁静的夜里显得尤其清晰。陈浩一听心中不由一沉,他知道接下来定会惊动王宅的众人。想到这里陈浩侧头深意的看了看周通,便加快步伐向外走去。 果然如陈浩所说,还未等二人走上几步路,四周闻声赶来的家仆们,把陈浩与周通二人围在了院落中央。接着便从人群中走出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一身素白衣显得极为精神,此人正是江陵少尹王式。火把照亮了整个院子,王式看了看陈浩与周通,脸色阴沉的拱手道:“二位深意造访王某寒舍,不知意欲何为?”一更。--by:89|10054128--> 第七十四章莲羹谈 第七十四章莲羹谈 陈浩与周通二人岂会轻易就范,与之抗争的同时慢慢后退。突然周通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接着便来到了王式的身旁。王式作为一介文人岂是周通的对手,三两招之下便将王式轻松拿下。周通掐住王式的咽喉喝道:“统统退下!” 中家仆见家主被贼人挟持,于是便投鼠忌器的让出了一条路来。就这样周通挟持着王式向外遁去,陈浩虽然对周通诓骗与他,心中甚是不悦却也尾随而去。 一路逃遁之后,周通拖着王式来到一片树林里。陈浩见没有人追来,便长出了口气道:“既然已然脱险,还是放他走吧!” “不可!”周通毫不犹豫的说。 “为何?既然东西已然拿到,又何必枉送人命呢?”陈浩本来就对周通欺骗与他颇为不悦,现在见周通如此不可理喻,便有了一丝怒意。 周通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自己的脸说:“方才无意间被树枝扯掉了面巾……如今他已然看清我的相貌,因此他必须死!” 王式一听自己要死,原本尚算镇定的脸立马垮了下来,于是破口大骂道:“尔等这帮贼子谋财尚且罢了,竟然要王某人的性命,莫非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乎?” 周通丝毫不在意王式的破口大骂,将王式用腰带捆绑在一棵树上。随后便转过头来过冲着陈浩笑道:“少主有令,有机会让陈兄弟尝一尝杀人的滋味。而周某觉得今夜便是个难得的机会,陈兄弟以为如何?” 陈浩眼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脸色阴沉的不悦道:“周堂主真会说笑……” “陈兄弟觉得周某是在说笑吗?”周通皮笑肉不笑的反问,随后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递给陈浩。陈浩看着寒光深深的匕首,讪笑之余自言自语问:“这算是对陈某的一种试探吗?” 周通没有回答陈浩,只是报以一个难以琢磨的微笑。沉默良久之后,陈浩无奈的苦笑道:“不劳周堂主的匕首……” 说着从左边的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随后便来到王式的身边。看着惊恐万分的王式,陈浩拔出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入王式的腹中。手法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让一旁监督的周通也是心中一凛。周通实在没有想到陈浩这个年轻人,做起杀人的事儿如此狠辣。 看着耷拉脑袋的王式身上被鲜血所染,陈浩面无表情抹了抹匕首上的血渍站在一旁。周通谨慎的来到王式尸体旁,探其鼻息已毫无生机这才放心。 见陈浩的确将江陵少尹刺死,周通立马换上笑颜道:“陈兄弟果然好手段,周某佩服!” “称兄道弟还是免了,回去告知武天,望他莫要忘记我陈浩非他下属,休要再逼迫陈某做不愿意做的事情……”陈浩冷眼看了一眼周通,继而极不和善的直呼武天之名。 “额……那陈公子你……”周通面露尴尬之色,心道这若是他人直呼少主名讳,恐怕话未说完,便已经是一具死尸了。然而对于面前的陈浩他却无能为力,自从陈浩加入太极门的那一刻,少主就已经言明:对待陈浩须得尊敬,无论有何界越的言辞。 陈浩站在原地没有理会周通,只是自顾的打着响亮的响指。清亮的声音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清脆,仔细去听像是一段音律连续于耳。过了片刻后陈浩停了下来,揭下面巾哼了一声道:“好一个一箭双雕之计!”说完便自顾地朝树林外走去。 周通自然明白陈浩的话中意思,情知此计是少主所想,还是让少主自己去解决的好。想到这里周通收起匕首,朝着陈浩离开方向追了上去。而就在周通离开不久,一只鸽子在树梢上抖动了几下翅膀,随后便一飞而起向远处掠去。 回到岳府之后周通将玉石观音交予武天之后,便将事情的经过如实禀告。武天听着周通的叙述,眉头却是轻轻的动了一下,把玩着玉石观音道:“他此刻在何处?” 周通知道武天说的是陈浩,于是回禀:“属下一路跟随未曾离开,此刻在厢房内休息!” 武天点了点头,旋即厉声道:“加派暗哨,他的一举一动一刻不得疏漏!若是过了今夜未有异象,以后尔等便要视他为自己人!” “是!”周通神会其意,恭声退下布置暗哨去了。 房中寂静无声,武天摘下那半边铁面露出英俊的脸庞,抬眼看着案上的玉石观音笑而自语道:“你若真心归我太极门,本尊定会诚心相待。相信以你我之力,定会迎来乱世风云之后的太平盛世……” 一夜无话,陈浩在厢房内整整睡到午后这才醒来。当醒来之时却见房中多了一人,仔细一瞧原来是岳梦琪。本要呵斥两句岳梦琪,男人的厢房岂能未经允许便随意进来。但是在他正要开口之时,却见岳梦琪欣喜地来到陈浩身旁,将一碗煮好的莲子羹端给他。 陈浩起初一愣,随后神思恍惚的接过尚有余温的莲子羹,陈浩心中有一种东西像是被拨动一般。陈浩没有立刻食下莲子羹,而是颔首看着岳梦琪:“来了许久了?” 岳梦琪见陈浩不似之前那般冷言冷语,于是便欢快了起来:“当然不是呢,才来不久你便醒了!试一试口味如何?” 陈浩温和笑语轻嗯了一声便慢慢吃下莲子羹,最后夸赞道:“好,这是陈某吃过最美味的莲子羹!” 见陈浩如此夸赞他做的莲子羹心中甚是高兴,于是用碗勺自顾的吃了一口。然而却发现其味并非如陈浩所言,更甚者似有一丝糊味。若不是陈浩就在面前,怕是早就不顾矜持的吐了出来。 待岳梦琪艰难的咽下莲子羹,有些娇怒的一跺脚:“你骗人!这莲子羹显然已经糊了……”岳梦琪还要接着说,却被陈浩打断道:“七七,你何尝不是骗了我?” “额……”既有被揭穿谎言的尴尬,也有为第一次唤她七七而感到高兴。 陈浩指着碗里的莲子羹轻声道:“此羹显然已经回温多次,而你纤指上仍有残羹,这些已经说明你已经来此很久了……” 见陈浩揭穿了她的谎言,岳梦琪情急之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得低着头细弱蚊蝇的说:“我第一次下厨……做的不好……” “不!很好,能为陈某回温莲子羹七次,陈某又有何资格说做的不好……”陈浩见岳梦琪有些自责,于是急忙解释道。 岳梦琪心中甜蜜之余又是一惊,这莲子羹还正如陈浩所说回温了七次,于是歪着头疑惑的反问道:“咦?你是如何得知七七将莲子羹回温了七次?” 陈浩哂然一笑指着那晚莲子羹道:“从晨起到此时此刻,除去七七你往返于膳房的时间,回温七次莲子羹,时间是绰绰有余的……” 岳梦琪听闻陈浩这般讲解,细作思量不禁点头称道:“你果然如兄长所言,不仅才华过人而且智慧超群!” 陈浩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看的岳梦琪甚是疑惑,于是便问道:“怎么,莫非是七七哪里说错了不成?” “你且看这碗的边缘有着很多粘稠之物,我等可以称之为残羹也可以称它为羹粘。每次回温之时均会使得碗中羹汤鼓动沸腾,因此待散去余热后,其羹汤表层会有一层粘稠物……”陈浩指着那碗羹汤仔细的解说道。 而岳梦琪却是如学生一般仔细听着陈浩讲解着,待陈浩讲到粘稠物时便止不住的脱口而出:“是呀,每次冷却之时七七都会见到,但是回温以后便消失不见了……” “没错,周而复始之下,其他地方的粘稠物会消失不见,然而在碗的周围却会残留不褪。故此根据此碗上残留的粘稠物厚度,便可大致推断你回温了几次!”陈浩最后说的有些口渴,于是端起残留的莲子羹又吃了起来。 听完陈浩的讲解岳梦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就在他喝下那碗莲子羹之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么多事情。如此如斯之下让岳梦琪更加敬佩陈浩,仿佛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兄长武天的影子。两人都是智慧超群之人,若是为敌想必是一场惨烈的较量。 想到这里岳梦琪又感到了一丝庆幸,如今二人已经是同一阵营的人了,自然也不会出现所谓的惨剧。对于她而言什么门派的荣辱与前途都与她无关,她所关心的是自己在乎的人不受到伤害。 …… 午后二人出了岳府,陈浩陪同岳梦琪出猎游玩至夜晚方才回府。期间便听闻江陵府街头巷闻议论着江陵少尹王式被刺杀的事情,并且死于林中骨肉分离面部全非。陈浩听到这些只能一笑了之。 陈浩之所以一改冷漠的态度,陪同这个不甚熟悉的岳梦琪游玩,是因为他曾经听过一句名言:当一个女子为你不辞辛劳多次回温羹汤时,一次是必然,两次是自然,三次是偶然,四次是至情,五次是至爱、六次是至真……陈浩不知这个理论是否真实,但是陈浩真的被岳梦琪的这份心意所感动了。一更。--by:89|10054129--> 第七十五章血墨如意 第七十五章血墨如意 原来今日一早岳乾与水伯二人携带厚礼,拜访了江陵府永泰分号的徐管事。本想用重金买下现存永泰号的血墨如意,却不想被徐管事一口拒绝了,如此一来使得二人大失所望。 在二人的百般劝求下,徐管事这才说出他的难言之隐。血墨如意已被永泰商号东家所看上,不就便会将血墨如意送出,故此才拒绝了二人要去。最后徐管事叹息的坦言:永泰商号东家酷喜书法,尤以当今柳公与陈翰林更甚。除非有当年陈翰林的墨宝作为替换,否则别无选择。可惜陈翰林如今已经死于非命,何来墨宝流传于世。 徐管事之言,使得岳乾等人眼前一亮。众人皆以为陈浩已死,却不知陈浩依旧活着,而且马上便于岳梦琪成亲。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陈浩改名为常风罢了。 于是二人回来之后便将此事告知了武天,武天知晓此事须得征得陈浩的同意,于是几人便在书房内等着陈浩夜晚归来。 “还请陈公子手书墨宝一帖,也好让我等早日换回血墨如意!”水伯此刻面带尊崇的向陈浩请求道。 陈浩斜眼瞥了众人一眼,继而端茶自语道:“怎么,这不似太极门之风格,小小的一家商号对于诸位来说,岂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再则而言,陈某右手于昨夜不小心受了伤,故此实在对不住各位,恕陈某爱莫能助!” 说着便起身准备回厢房歇息,游玩了大半日也着实有些累了。就在陈浩移步离开之时,周通实在是看不下去,竟然在少主面前如此摆谱,于是便冷言喝道:“陈公子请留步!” “何事?”陈浩眉头一拧很是不悦道。 “既然陈公子入我太极门,身为太极门人便应当为其效力。如今我太极门有要事须得公子承办,却不想公子一再推诿,不知是何用意?”周通没好气的直言表述自身的想法。 陈浩缓缓的转过身来,饶有兴趣的看了周通一眼,继而戏谑的问:“是何用意?哼哼,陈某人倒是要问一问尔等!既然陈某入你太极门却又为何多方试探,此举何曾视陈某为太极门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陈某可以不予计较,然你身为小小的一堂之主有何资格在此吆五喝六!” “你!……” “武少门主,你欲将七七嫁与陈某其深意你我皆知,昨夜陈某已将江陵少尹刺死,不知你还有何疑虑?不如当面与陈某人说清楚,这种无休止的试探陈某着实感到作呕!”陈浩义愤填膺的将话锋转向久未说话的武天身上。 一时之间整个书房内气氛有些凝滞,最后还是岳乾出来劝解道:“贤婿多虑了,此事绝非你想的那般……” 武天一抬手打断了岳乾的话,继而直视陈浩轻声道:“贤弟,你我之间也无需绕弯子,武某如此试探贤弟也是无奈之举。如今贤弟忠诚可昭日月,此时此刻贤弟便正式为我太极门人!” “当真?” “当真!” “少门主该知晓如何做了?”陈浩面沉似水的反问道。 武天轻微的动了一下嘴唇,似笑非笑的盯着陈浩一会儿。他当然知道陈浩话有所指,于是郑重道:“既然本尊有言在先,如今贤弟已是自己人,那本尊便告知你缘由。贤弟想必知晓朝廷欲要发兵吐蕃,势有收复河湟之志……” …… 关于此事陈浩当然知晓,当初还是自己为了避免加税,特意上奏章将兵发吐蕃的时间推迟了半年。想来如今也已有半年之久,见武天提起此事陈浩便勾回了曾经的记忆。 之后经过武天的讲述,陈浩这才知道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晚唐之时四周皆是动荡不安,各邦番属均是阳奉阴违,均有试图染指中原之野心。东有渤海伺机而动,西有吐蕃肆意淫威,南有南诏摇摆不定,北有回鹘以图再起。 现今朝廷亦有收复河湟之意,于是其余几方皆以蠢蠢欲动,势必要乘此时机扰乱边境以图其利。本是各自为政不得统一的几国,经过太极门的穿针引线终究得到默契。吐蕃、南诏、渤海三方达成一致共同遏制大唐。 而太极门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其意不言而喻旨在战乱四起之时,太极门便可揭竿而起,致使朝廷内外不得兼顾,如此以来大事可成矣。 如今吐蕃内乱再起,已经无暇东顾大唐之事。这也是为何张议潮,能够起兵收复五州归唐的原因。正因如此,吐蕃急于寻找联盟遏制大唐扩延,以便给予时间平息内乱。 吐蕃、渤海与太极门早已暗结联盟,如今只剩下南诏一方。不久朝廷便会对吐蕃用兵,届时必会内部空虚。若是渤海与南诏与边境大兵施压,又有吐蕃与唐军成粘着之势,到那时太极门门下十余万部众纷纷各州而起,定会大事可成。 为联盟南诏太极门可谓经营多年,如今使者前来与之会晤商讨大计。作为东道主的太极门,自然备上顶级的厚礼待之。因此除却《七佛圣教序》与玉石观音,就是永泰商号的血墨如意…… 而太极门之所以不敢动永泰商号,其原因不外乎有二,其一是永泰商号东家神秘,据说是皇家子弟,若是妄动恐会招来麻烦;其二是最主要的,如今朝廷四处抓捕太极门人形势不容乐观,永泰商号于江南之地便有六十四个分号规模不可谓不小,因此不想引起注意。 听到这里陈浩算是大致明白了,这就是明显的吃里扒外啊。虽是这般想的,但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而武天之所以和盘托出,是因为暗中观察与跟踪陈浩均未发现可疑之处。前有朝廷虐待含冤入狱,后有林中击杀朝廷命官……这些让武天开始信任了陈浩是真心来投。既然武天已然和盘突出了事情的缘由,陈浩再自持不下倒是显得自己过于狭隘。于是便答应武天手书一副字,待明日送往永泰分号换来血墨如意。一更。--by:89|10054131--> 第七十六章白马寺中太极门 第七十六章白马寺中太极门 果然不出几日南诏使者便来到了江陵府,期间武天亲自与之私下秘密会晤。至于何时何地,使者又是何种模样陈浩仍旧不知。不过陈浩倒也乐得清闲,有岳梦琪陪同游玩倒也十分惬意。 这一日两人在大街上悠闲地的走着,突然间陈浩无意撞了一人。待回过头来之时却见是一须发皆白的瘦小老者,陈浩上前赶忙赔礼道歉。 老者却是温和一笑并未责怪于陈浩,本要转身离去却被陈浩叫住。陈浩施了一礼口称道:“老人家,晚辈观你气色欠佳,是否有病痛缠身?” 老者初意一愣,其后惊异的看着陈浩失口问:“你竟能看的出?” “当然,观其气色便能略知一二!”陈浩将折扇轻轻打开,旋即自信的笑道。 “小兄弟果然高人,可知老朽所患何病?”老者惊异之余,便接着问道。 陈浩轻轻一叹,甚是怜悯道:“老人家所患乃是旧疾,见你蚕眉紧拢,气色阴暗,便知风寒入骨每逢阴雨便会发作;再者脸部斑豆凹凸不平显是新痕,可见老人家气虚不畅,上下不通体毒难排……” 嘶! 老人家一脸惊异的倒退了半步,随之用欣喜的目光看向陈浩:“小兄弟果真高人,先生可有根治之法?” 陈浩沉吟片刻道:“老人家无需担忧,此等小事不足为惧,您回去之后可到药铺抓几位草药熬制成汤,服用三次便可药到病除……” “先生教我!”老者恭敬的称呼陈浩。 “老人家记住了,将三颗针、当归、马尾莲这三位草药分先后顺序熬制,服用几次便可生龙活虎,老当益壮……” 老人家认真的几下陈浩说的每一句话,最后感恩戴德行礼道:“多谢先生教我!” 一旁的岳梦琪一直未说话,而是仔细听着陈浩说话。她着实未曾想到眼前的陈浩,竟然对医术也有如此高的造诣。见自己的未来夫婿如此出众,岳梦琪心中不免多了几份娇傲与满足。 于是拉着陈浩的手臂轻声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 陈浩低头看了一眼岳梦琪,温和一笑便摇头默不作声。一旁的老者眼神复杂的看着岳梦琪,于是问向陈浩:“先生,这位是……” 老者的这一问可是让岳梦琪心生一丝不悦,心道都这样亲昵了莫非你这老头老眼昏花了不成?于是还未等陈浩搭话,便更亲昵的靠近陈浩,继而笑着对老者说:“未过门的妻!” 额…… 陈浩惊讶的看着岳梦琪,心道这小妮子真是够豪情。而老者却是尴尬一笑的赶忙赔礼道:“老夫眼拙了……” 陈浩拍了拍岳梦琪的手,柔声的说:“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 岳梦琪轻嗯了一声便跟谁陈浩向岳府走去,渐渐的消失于人群中。而此刻的老者眼神复杂的呆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直至消失才落寞的转身离去…… 就在陈浩与岳梦琪回到岳府之时,便从岳乾的口中得知太极门门主病逝的消息。随后武天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简单的吩咐了这里的事宜,便让陈浩与岳梦琪跟随他回太极门总坛。 五人一路奔波穿行在夜色中,陈浩骑在马背上思绪有些飞扬。他不知道他们这是去往何处,也不知道岳梦琪为何也要跟随而来。要说此等大事应该岳乾陪同而来,莫非岳梦琪是代父参加不成? 当众人勒住马要看不远处高大的城楼,却让陈浩不禁有些失神。若非看了门楼才知晓是洛阳,陈浩定会认为自己又回到了长安。神都洛阳果然名不虚传,即便如今已成了大唐的陪都,但依旧气势宏伟让人唏嘘不已。古人曾云:“长安重游侠,洛阳富才雄!”果然不曾有虚。 如今来到洛阳城脚下,陈浩知道这太极门总坛设在洛阳无疑了。武氏宗亲后人成建太极门,无非就是恢复当年则天女皇的神威,重塑武氏望族之荣耀。而洛阳便是当年武则天当年久居之地,将太极门设在这里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五人入城一路往东而行经过雍门以西,不消片刻便到了白马寺。白马寺作为佛教传入中土后第一所官办寺院,自然是规模不小。等到众人来到白马寺前时天色已然黑了,周通轻轻有序的拍打着门环,少顷便听到匆忙的脚步声。 小沙弥轻轻打开庙门,露出门逢向外观瞧。见来人是周通顿时幸喜的小声说:“周堂主,您可回来了!” “嘘!快打开门,少主回来了!”周通谨慎的小声提醒道。小沙弥闻言不敢怠慢,急忙推开大门之后便站立一旁等待少主讯问。 武天为首几人走进白马寺,边走边向小沙弥询问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原来这小沙弥是武天让周通安排在白马寺的一个耳目,之前在江陵收到的消息也是这个第一时间飞鸽送到的。 从沙弥的口中才知道这几日白马寺的密室中,可谓是水火不容闹翻了天。整个太极门分为三股势力,一个是以张百福为首的势力,拥立出生不久的武逵为太极门门主。而另一股则是以武胜为首的势力,是忠心于武天的。至于最后一股势力无意争夺门主之位,一直处于中立之势,比如说天雷、地风两大护法…… 武天听完沙弥的讲述,心道这张家父女果然心有叛逆。如今四大长老八大堂主,武天与武逵各有一半。不过武天当看向陈浩与岳梦琪之时,却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这时周通在前方亲按机关,结果让陈浩震惊的一幕发生。大雄宝殿的巨形佛像突然移动了,接着下方缓缓露出一个人形大小的石门。 陈浩惊讶之余跟随众人向密室走去,待走到很长的一段密道终于来到一个矩形密室。还未走去密室大厅,便听到大厅里喧嚣不止吵闹不堪。 嗡! 石门洞开武天率先走进大厅,引得众人回首侧目。武天冲着众人温和一笑道:“莫非本尊让各位久等了?” 武天的这一问,让尚未反应过了的众人心头一凛。刚发出门主死讯不过一日之多,这少门主是如何从江陵府赶过来的。 一旁武胜与陆运二位长老欣喜的疾步来到近前:“少主您可回来了!如今门主已然仙去,你应即日便就任太极门门主之位……” 就在这时以张百福与蒙岳却极力反对,张百福扬言道:“门主临终曾有遗言,将门主之位传与么子武逵……众位莫非要要违抗门主遗言不成?” “哼,所谓遗言除了你等几人编造,可有他人为证?”武胜言辞犀利的怒斥道。 “诬陷我等编造,你可有证据……?”张百福毫不退让的反驳道。 …… 众人争吵武天没有去阻拦,而是站于一旁听之任之,一时之间场面又一次进入喧嚣不堪的局面。而一旁岳梦琪便向陈浩讲解着太极门的人员分布: 武胜与陆运分别为四象长老中的春、夏;而张百福与蒙岳分别为四象中的秋、冬。八卦衍生八大堂主,一位长老可有两堂归于麾下。 站于高处两人一左一右,左边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即是天雷护法段子法,而右边一身道袍高深莫测身为六旬老者即是地风护法惜元真人…… 岳梦琪的一番讲解,让陈浩对太极门内部人员有了大致的了解。陈浩震惊太极门体系完善的同时,也对岳梦琪如此了解内部人员倍感吃惊。 突然陈浩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并且眼神甚是不善。于是陈浩凭着感觉寻去,果然在张百福身后不远处见到了一位故人。不是别人正是地坤堂堂主张红鸾,罗飞龙曾经心爱的女人。 因为陈浩此次没有略作易容,张红鸾自然一眼便看出了陈浩。陈浩见张红鸾那双犹如毒蛇般眼神,心中却是莫名的产生了厌恶。若非当初顾及罗飞龙的感受,当初在八公山上陈浩就该将此女子杀了。 而张红鸾之所以如此痛恨陈浩,可谓是新仇旧恨一涌而上。当初若不是陈浩她的任务早就完成了,也自然得到那一批本该属于她的宝藏。然而就因为陈浩,让她一再失手并且因为被抓获,成了太极门内的笑话。 曾经她就发过誓,若是有一天遇到陈浩,定会让其挫骨扬灰万劫不复。只是后来一直没有机会,以致后来听说牢狱之灾后得了疯癫之症,并且在流放的途中被老虎吃了。张红鸾常常以不能手刃仇人,而当做自己平生的一大憾事。然而今日让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又怎能不让他恨意更浓呢。 大厅内依旧吵吵嚷嚷,双方势力谁也没有退让的趋势。就在这时一直未说话的天雷护法段子法,不耐烦的喝道:“够了!成何体统?” 一声断喝从段子法的口中而出,自有一份常人无法比拟的威严。段子法不仅是天雷护法,也是太极门刑法的执掌者,在门中弟子中威信不言而喻。方才还喧闹嚷嚷的大厅立刻鸦雀无声,纷纷凝气提神静听段子法训话。段子法扫视众人后,略用威严的声音说:“既然门主两位少主均已在场,诸位尚需好好商量一番……”一更。--by:89|10054132--> 第七十七章千面郎君 第七十七章千面郎君 此言一出武胜岂能坐视不理,于是上前据理力争道:“张长老此言差矣,莫说少主武天乃是门主长子,即便不是,凭其英明果断将来也定为一代明主。武逵一新生幼子而已,岂能堪当大任?” 双方的争吵似乎都各有其理据,一时之间又一次进入了僵持状态。最后段子法无奈的看向地风护法惜元真人,希望这位军师级别的老兄能有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 惜元真人自然感受到了段子法的目光,于是缓缓的抬起眼皮继而声似悠远的说:“既然双方各执一词,不如由贫道提一两全其美的方法,众位以为如何?” “真人请说!”众人皆以真人称呼地风护法,一身道袍总让觉得高深莫测。 惜元自顾自的抖了一下拂尘,露出了那亘古不变的笑容:“既然双方各执一词,即便武天少主身为长子,然张长老口中有门主遗命传于武逵。不如双方且看一看,我门中弟子支持谁?” 惜元真人的提议不可为不好,也是最具有说服力的。若是得到门中弟子支持谁,那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下一任门主。于是众人均纷纷表明立场,一时间两股势力立刻明朗起来。以张百福为首的拥武逵派,有两位长老八大堂主;而以武胜为首的拥天派,也有两位长老八大堂主。双方势均力敌,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最后双方均将目光落在了两位护法的身上,因为最后的秤杆倾斜就取决于二人第三方势力的立场。张百福躬身向二位护法行礼道:“如今难分明朗,不如二位护法有何见解?” “请二位护法主持公道!”于是四大长老均纷纷附议,希望段子法与惜元真人表明立场。 惜元真人凝视众人,继而沉吟片刻这才说道:“武天少主智慧聪能,在此多事之秋须得有此等人才领导我太极门,故此贫道觉得武天当为门主!”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阵骚动,惜元真人的这一立场完全出乎双方的意料。武胜一方可谓是欣喜若狂,他们着实没有想到一向与少主意见相左的惜元真人,竟然这个时候力挺少主。而张百福脸色可谓阴沉到了极点,于是在段子法尚未表明立场之时,便提醒段子法道:“段护法,您掌管我门中刑法,应当知晓这法理须得分清,武逵少主乃是有遗命在身!” 说着深深的与段子法对视了一眼,然而就这一眼让段子法眼神闪烁了一下,继而很不自觉的偷瞥了一眼一旁抱着武逵的武夫人。 短暂的失神之后,段子法这才沉声道:“段某执掌刑法几十年自然知晓该如何决断,无需张长老提醒!既有门主遗命自当遵循,以告慰门主在天之灵!” 嘶…… 这一次轮到武胜等人惊异了,这两位护法各护一方又一次进入僵持状态。如此结果即在情理之中,又在预料之外。当初双方之所以将最后表决结果交由二位护法,明为二位位高权重,实则是双方各有筹码。 一直以来两位护法各有所喜,段子法一直非常看好武天,这也是武胜与陆运以为筹码的原因。而惜元真人却一直打压武天,让张百福等人认为此次定会一如既往的打压武天…… 却不想其结果却出乎众人的所料,打压武天的惜元真人却全力支持武天。而一直看好武天的段子法,却是临阵倒戈支持了张百福一方。 又一次的势均力敌,又一次的喧闹不止。临于高台段子法与惜元真人却是脸色各异,段子法脸色阴沉的似有一丝抑郁。而惜元真人却是有了一丝欣慰的看向武天众人,像是看到了久违的希望。 见惜元真人向自己点了点头,武天深会其意的走向前台朗声道:“诸位请听本尊一言……” 而张百福却很不乐意的眉头一动道:“少主,在您未成为门主之前,还请勿要自称为尊的妙……” “武某自称本尊已有十余年,张长老有何不满?”武天饶有兴致的反问道。 “当初门主膝下只有您一子尔,自称为尊也无可厚非。然如今门主膝下又多有一子,少主还是慎用为妙!”张百福据理不让的沉声道。 武天冷冷一笑,配上那半边铁面尤显得诡异:“可知本尊又名千面郎君?” “知晓!” “何意?” 见武天有此一问张百福心头一凛,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此时此刻他不能有惧怕之意,于是神态如常道:“十年前我太极门门中大规模的叛乱,之后少主为处置叛逆之人,持刀独自砍杀了被俘叛逆弟子,其数目多达千人,故此被称之千灭郎君。因少主从始至终未有丝毫动容,又因后人流传有误,故此成了千面郎君!” 嘶…… 许多后进的太极门弟子听到张百福的讲述,均是暗自冒了一身冷汗。见眼前少主不过二十出头,十年前也不过是十余岁,竟然杀了千人而面不改色。这是何等嗜血何等冷酷? 而外围的陈浩听到这些,可是让他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当初在扬州杀杜棕之时,双手都在微微的颤抖,并且有种呕吐的迹象。却不想这武天如此的狠辣,砍杀千人竟然面不改色,这是何种的心境。即便被俘之人毫无还手之力,然而见千人死于自己面前却毫无感觉,这是给人羸弱感觉的武天所为吗? 岳梦琪见陈浩脸色有些惨白,于是安慰道:“浩哥哥无需多意,兄长不会对自己人如此的,听父亲说当年兄长屠杀千人之后,足足砍钝了几十口好刀呢!” 噗!陈浩心道你这是安慰吗?怎么听起来像是在炫耀与威胁呢?不过陈浩算是明白了,这个武天是一个难缠的人物。 而此刻场中却发生了变化,武天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张百福,继而悠声道:“既然知晓,尔等还敢与本尊为敌?” “少主……”还未等张百福说完却见一道寒光在眼前闪过,接着大厅中便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一更。--by:89|10054133--> 第七十八章双龙腾空戏日月 第七十八章双龙腾空戏日月 “本尊行事无需你妄断是非!”武天冷眼看向张氏父女,眼中多了几份厌恶。而武天的这一手,使得众人不由得纷纷退后。 此刻陈浩眼中多了几份惊异,方才武天那一手快刀他可是看的清晰。快速的从周通腰间抽出长刀,更是以极快的速度斩落张百福的耳朵。让陈浩也不禁暗叹好俊的身手,这倒是陈浩第一次见武天出手。 “武天,你这般作为实在鲁莽,张长老在我门中德高望重,你岂能如此对他?”段子法面露不悦的说道,武天当着他的面对门中长老妄动私刑,让他很是不喜。 将长刀丢还给周通,武天这才沉声道:“法叔,小侄惩治犯上之人有错吗?即便如张长老所言,这武逵是父亲之子。然而侄儿作为门主候选人,自称本尊又有何错?这武逵若是能牙语自称本尊,侄儿也不会觉得突兀……然而张长老一味着自恃功高,何曾将侄儿放在眼里?” 武天的话音刚落顿时引来众人的议论纷纷,而段子法眼角微微额抽动了一下。对于武天的强辩之词,他也只能听之任之。 过了一会儿,张百福头如粽子的来到厅中。眼带怨毒的看着武天,继而冷声说:“如今既然门中弟子各持一半无法确立门主之位,老夫提议由两位少主共同治理太极门……” “慢着!”这时武天却打断张百福的话,继而冷哼道:“张堂主多虑了,今日便是本尊就任门主之位,岂会无法确定?” 张百福闻听眉头一拧的冷笑问:“何以见得,如今各方均有一护法、二长老、八堂主平分秋色之下,你又有何资格登上门主之位?” 张百福的话自然也是众人所疑惑的,如今门内弟子皆已表明立场,这个千面郎君少门主又有什么杀手锏不成? 正在众人疑窦丛生之时,武天却轻轻一笑说:“平分秋色?张长老你也太老眼昏花了!” “哦?莫非少主仍有外援不成?老夫倒是颇为期待!”张百福戏虐一笑,自己之所以今日敢于和武天对立,那是因为他已经百般谋划,最后确定万无一失这才有今日之分立。 武天指了指在场的众人道:“张长老如此谋划千虑,将门中弟子极尽拉拢可谓是煞费苦心。然而你却不知自身是多么的愚蠢!本尊这里有三大长老支持,尔等不过两人而已?” “哈哈哈,少主您莫非真的认为老夫老眼昏花了?除却武胜与陆运之外还有何人?”张百福大笑不止,认为武天定是糊涂的不识人丁之数了。 外围的陈浩也是心中嘀咕,武天一方明明是有武胜与陆运二位长老支持,而武天怎会说出三位长老呢?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岳梦琪却离开了陈浩向厅中走去。陈浩看这岳梦琪的背影,一种始料未及的感觉让陈浩一时间愣住了。 就在陈浩怀疑着他的猜测时,岳梦琪却来到武天身旁对众人说道:“本长老便是这第三位长老!” 嘶! 众人一时之间彻底惊呆了,实在未想到一个女娃竟然扬言是太极门的长老。最为惊讶的莫过于陈浩与张百福二人。陈浩惊讶的是要嫁给他的竟然太极门的长老,而张百福惊讶的是太极门何来的五大长老。 张百福惊讶之余便果断的否决道:“太极门四大长老早已有之,若你所言岂不是有了五大长老?当真是可笑之极。少主莫要为了登上这门主之位,行此手段污了您的名声!” “段某身为护法一职几十年也未曾听闻有五大护法,武天你莫要无端生事!”段子法对于这第五位长老心生怀疑。 武天却是冷笑连连,旋即问向几位长老:“几位长老可将随身信物取出,合为一体便可知晓本尊所言是否为真!” 张百福与几位长老迟疑了一下,最后纷纷将太极门所赐信物取出。接着讲四块信物合在一起,形成一块中间有孔的玉璧。武天见信物合二为一,便讲述道:“我太极门已存百年之久,各代门主新任之期均会赐予护法、长老新信物。然我父任门主之时,便是以璞玉分割数份赐予诸位。然诸位却不知此璞玉分为五块,绝非眼前中央有孔的玉璧……” 玉之本未雕工之时其名为璞玉,而雕工之后中央有孔就成了玉饰品,玉中有孔其名为‘好’,孔外面是玉其名为‘肉’。肉若大于好,称为玉璧;肉若等于好,称为玉环;肉若小于好,则称为玉瑗;边缘若有缺口,则称为玉玦。 武天的话刚说完,岳梦琪便来到近前从腰间取出一块圆形玉佩,轻轻的放在玉璧之上。结果恰到好处契合甚妙,不论是颜色还是其上的纹路均是巧夺天工完美切合。图腾为双龙腾空戏日月,其深意不言而喻。 陈浩站在不远处居高看见上面的图案之后,他知道武天所言不虚。这图案说明了日月凌空,双龙戏日月。当年武则天不就是取名为武曌吗,其与高宗李治同为双龙之象。 浑然天成的美玉让众人顿时哑口无言了,这最后一枚玉佩是这璞玉其中之一是确定无疑了。但是众人却疑惑,一个妙灵少女又怎会成了太极门第五位长老了呢。 张百福不敢相信的嘶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太极门何曾有过第五位长老。即便是有,又岂会是这个女娃?她不过是天乾堂堂主岳乾的女儿,又岂是我太极门的长老?” 武天却轻哼一声道:“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可能,也有太多的始料未及。这些你岂会一一知晓,如今之势已成,张长老还安心做回你的长老莫要有不法之举,否则……” 说着便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戏谑一笑向台上而去。可是武天的这一戏耍,可是把张百福吓得不轻。惊的他急忙捂住另一只幸存的耳朵退到了后方。 武天缓步来到台上却未坐在门主的位子上,而是站在前方背对众人冷声问道:“可有不服?” 哗啦! 以武胜、陆运为首的众人全部跪倒在地口称门主,其余众人也纷纷跪下行礼。而蒙岳作为长老之一却甚感不服,于是便道:“老夫不服……” 蒙岳正要接着往下说,却被武天一扬手给打断,武天看着蒙岳最后冷声道:“不服者,杀!” 话音刚落周通便带着几人将蒙岳拿下,蒙岳能位居长老之位除却资历深以外,本身的实力也不弱。正欲反驳挣脱辩驳理论,却被周通硬生拖曳至厅外。待周通折身回来之时,身上却多了些许血渍。众人知道,蒙岳长老已经死于非命了。接着便从厅外传来阵阵的兵戈之声,随后一众手持刀枪的太极门弟子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在武天的威慑之下,众人皆伏地口称少主。张百福与张红鸾见大势已去,最后只得极不情愿的跪地认服。张百福深知,他之所以能够得到八大堂主的支持,是因为站在了正面的立场上。因为若是把武逵推上门主之位,那么他们就是有功之臣,如今大势已去也只得俯首称臣。 武天见众人均已俯首,这才坐上近在咫尺的门主之位。随后冷眼扫视众人道:“我父早有预料,知晓他仙去之后定会有人意图不轨,于是才将私养暗卫交予本尊。本尊向来赏罚恩怨分明,诸位若是诚信归服,本尊不计前嫌。若是有不轨之心,蒙岳长老便是前车!天雷护法以为如何?本尊此番作为可有犯门规?” “如今您为门主,自然不是!”段子法尴尬之余却也是心中暗惊,这老门主何时组建了如此庞大数目的暗卫。 看着如此众多精锐的暗卫又看了下首的岳梦琪,段子法心中暗道这一次张百福输得不冤。老门主早已于许多年前就已经做好了伏笔,岂会让后来人轻易翻起波涛。 “不是便好,岳梦琪虽是长老之一却一直隐于背后,如今蒙岳因犯上诛之,其位便由岳梦琪暂代!” 见众人已无异议武天满意的点了点头,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段子法的身上。武天甚有深意的冷言道:“天雷护法过往的之事本尊可以不做追究,你可要好自为之!” 说完之后武天便宣布散了,自顾的领着陈浩、岳梦琪等人进入密室。留下一脸苍老的段子法,心中甚是惊涛骇浪。 段子法双眸凝视未走的惜元,疑惑的问道:“明通兄,莫非在等小弟?” 惜元真人轻轻讪然一笑:“是在等,不过是等你问贫道!” 咯噔一下,段子法心头一怔,继而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语道:“明通兄还是如此的深通人心,凡事均瞒不了你!” 长叹一声后段子法凝眸望向远方,轻声问道:“老门主是何时知晓此事的?” “一年前老门主便知晓此事!” “那为何……”段子法有些疑惑的问道。惜元真人这时侧身看着段子法,有些苦涩的问:“你该问一问你自己,你二人兄弟一场患难与共,他又能置你于何地?”一更。--by:89|10054134--> 第七十九章又一试探 第七十九章又一试探 之后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那就是武夫人与其幼子武逵,与上次总坛争夺门主之位后,也消失于众人的眼前。众人均猜测是武天狠下毒手以绝后患,想来此刻恐怕二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一间雅致的院落中,武天与惜元真人相对而坐,青烟袅袅煮茶怡然自得。 “伯父,是您告知他的?”武天亲自煮茶,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惜元真人不敢怠慢,于是恭敬道:“贫道觉得有必要让他知晓……” 武天轻轻的颔首一叹,自顾自语的说:“此举也好,也无需本尊大费周章!如今他们父子相认,有情人终成眷属,权当本尊做了一件好事吧!” “可惜门中众人无人能明白门主的良苦用心……”惜元真人倍感惋惜的说道。 武天饮茗而思,随后便露出一丝苦笑…… 事情的原委其实要源自于一年前,因老门主久病缠身,天雷护法于一次偶然机会,竟与老门主小妾武夫人有染。从老门主暗设第五长老与精锐暗卫,便知老门主不是庸碌之主自然看得出猫腻。然而老门主为了顾全大局念及兄弟情义一直隐忍不说,然而却不想武夫人有了身孕。老门主本要给予处置,却不想突发重疾不久便撒手人寰。 期间卧于榻上的老门主,有无传达处置二人的命令自然无从得知,即便是有,想来也无法上行下效。这一过程中段子法是痛苦的也是挣扎的,一直徘徊于兄弟情义与私情的边缘。武夫人见段子法一时难以决断,于是便找了到张百福。门中张百福向来与武天不和早已不是秘密,因此张百福与武夫人一拍即合,便有了这次两相对立的局面。 武天之所以知晓此事,要多亏了惜元真人这步暗棋。如今段子法识时务的隐退,武天自然也不想违背父亲意愿杀了他这位结拜兄弟,于是便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他们。 庭院中下起了蒙蒙细雨,让人倍感一丝寒意。陈浩在岳梦琪的引领下便来到了这里,来的途中陈浩一直在思量武天此次寻他何事。待来到小楼见惜元真人也在,心中却多了几分警醒。 待各自见礼后陈浩率先开口问:“门主,此次唤陈某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也无甚大事,只是想与贤弟聊聊而已!”武天见陈浩如此警惕,于是便轻笑道。 陈浩自然不会相信此来只是为了饮茶聊天,于是面露温和的轻品香茗道:“茶是好茶,意味浓长,门主有话,还请直说!” “贤弟还是如此爽快,那本尊就不与你绕圈子了。如今贤弟既入我太极门,本尊自然不会亏待与你。鉴于段护法主动请辞,天雷护法一职空缺。因此与惜元护法商议,由贤弟担任这天雷护法一职。如此安排,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额…… 陈浩看了看武天,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惜被半幅铁面挡住了。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惜元真人,此人正一脸善意的看着自己不知其所以。陈浩心中暗道,这是一种信任还是一次试探? 身旁的岳梦琪听闻武天要陈浩担任护法一职甚是喜悦,但是见陈浩无动于衷沉默不语,于是便碰了碰陈浩以示提醒。 陈浩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这才歉意道:“承蒙门主抬爱,陈浩倍感荣焉。然陈浩置于太极门寸功未立,又何德何能居于护法一职!” “贤弟过谦了,以贤弟之智慧足以担当大任。然贤弟所言亦有道理,不如这样你看如何。待贤弟与七七成婚之后,须得一件大功以证陈护法实至名归,不知贤弟可否愿意?”武天似有深意的向陈浩问道。 陈浩心道你总算转入正题了,绕了半天的弯子就是为了让自己替你卖命。虽是如此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门主有何吩咐还请直言!” “河西沙洲一带乃是朝廷与吐蕃的缓冲之地,原为朝廷所有其后又被吐蕃夺取,近几年沙洲豪强张氏义兵突起,乘吐蕃内乱收复河西五州之地归于朝廷。故此这里便是近日朝廷战事的必争之地,为了让此次朝廷不能顺利收复各州,因此须得贤弟偷取河西沙洲一带兵力布防图……” 额…… 陈浩闻听此言心中不免咯噔一下,这是用自己的命做试探啊。看来这个武天仍旧不相信自己,这份理智果然是个砍杀千人磨练而出的。这次试探较之以前相比,让自己生出无法反驳的理由。 还未等陈浩搭话岳梦琪却有些不满道:“此等凶险万分的事情为何非要他去,门中不是高手众多吗?若是以此为代价,那这护法一职不要也罢!” “非也非也,岳长老有所不知,此次任务陈公子是最合适的不二人选。于寿州之时,陈公子曾与河西张家公子张淮深有交情,如此以来行事就会顺利许多!”惜元真人见岳梦琪有些暴怒的趋势,于是便悉心的解说道。 惜元真人不说还好,说了岳梦琪更是得理不饶人:“那也只是以前的事情,如今浩哥已经归于我太极门,成了他们的眼中钉,又岂会念及旧情?” 见岳梦琪步步紧逼,惜元真人不禁尴尬一笑。朝武天看了一眼,便默不作声的独自饮茶起来。 “好了七七,这也只是为兄的一个提议而已,又并非要贤弟前往。为兄可是谨记当初与陈贤弟的承诺,不会强人所难的!”武天急忙劝阻岳梦琪,他实在没有想到七七会对此事有这般大的反应。心中暗道,男女之情果然让人改变很多。 岳梦琪还要反驳说些什么,却被久未说话的陈浩劝住。陈浩安慰道:“既然入得太极门便是门中一份子,门中有事我自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完之后转头看向武天:“何时动身?” “明日成婚,后日动身!” “好!若无他事,陈某告辞!” “请!七七留下为兄有事吩咐!”陈浩知晓三人有秘事要谈也不愿多留,于是转身迅速离去。一路上边走边思索,难道自己真要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情吗?一更。--by:89|10054135--> 第八十章信中无信 第八十章信中无信 “七七,你变了!为兄曾与你说过,若是他人无需试探便会委以重任。然陈浩此人心思如海难以捉摸,因此为兄才会一试再试!” 岳梦琪冷哼一声道:“即是如此,兄长又何必将七七许配给他?若是有一天真如兄长所言,他是奸细岂不是让七七左右为难?” 岳梦琪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武天,沉吟良久武天也是倍感无奈道:“因为你喜欢她,但愿是为兄多虑了。此次任务他在明你在暗,既可保他周全,又可在他失败之时完成任务。七七,你可明白?” 见武天许她暗中跟随顿时放心了不少,点头应是之后便离开了小院。之后惜元真人也曾问过武天此举是否过于武断,再者而言河西乃是军镇重地,仅凭陈浩一人之力有何能盗取兵力布防图。 而武天却将他们几人一路走来,周围经常出没可疑之人,暗杀这群人之时却发现个个身手不凡与惜元真人说了一遍。这才打消惜元真人的顾虑,经过分析可能是朝廷的密探。 密探频频出没绝非偶然之事,正因为如此才让武天对陈浩百般试探。期间幸好有岳梦琪在身旁监视,倒也没发现陈浩有可疑之处。然而这并未打消武天对陈浩的顾虑,他需要最后的试探才能确定陈浩是否诚心归来。 有了岳梦琪的暗中保护与监视武天仍旧不放心,于是又让惜元真人调派人手暗中跟随。待一切安排妥当,便是准备岳梦琪的婚典一事。 婚礼之盛自然无需多言,门内长老又岂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在婚礼之上武天向众人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那就是待陈浩完成此番任务之后,便可胜任太极门天雷护法一职。 虽然这一番决定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并有少许人表示不满。但是仍旧无法否决这一决定,因为此时的四大长老已有三个属于武天一脉。仅由张百福一人,此时也翻不起多大风浪。 洞房花烛新婚燕尔这些暂且不提,第二日陈浩便带着一位随从踏上了西北之行。陈浩本打算自己独身前往,却不想在他临行之时武天硬是给他添置了一条尾巴。陈浩岂能不知武天此举的意图,说是派了自己的随身侍卫实则是在监视自己。 …… 一件密室之中,张百福与张红鸾父女二人在登下攀谈。 “爹爹,决不能让那陈浩活着回来!”张红鸾咬牙切齿的说道。 张发福双目低垂的轻声说:“那是自然,老夫筹划多年的计划竟然让武天那小子给毁了,如今岂能再让一个毛头小子位于老夫之上?” “陈浩此人是个祸害,若非是他,表哥又岂会枉死;若非是他,女儿又岂会深陷囚车而被众人耻笑!女儿恨不能食其肉碎其骨!” “够了!胸无大志!老夫之所以抢夺此图,实则是想脱离太极门,你懂什么?”张百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怒视张红鸾。 “爹爹是想……” 张百福轻捋花白胡须狡黠一笑:“老夫一生居于人下,也应该搏上一搏……” …… 途中无岁月,转眼至河西。一路风尘仆仆来赶路之下,终于这一日来到沙州。经消息得知这才知晓,张淮深独领一支军队驻扎在敦煌县南七里的鸣沙山。 于是陈浩便向鸣沙山而去,行至鸣沙山脚下陈浩这才觉得北方的山势,虽然少了南方的俊秀与灵气,然而却多了几份锋锐峻砺。其山积沙为之,峰峦危峭,逾于山石。四面皆为沙垅,背有如刀刃。让陈浩这个见惯了江南鱼米之乡灵动水绕的南方人,感受到了那袭犀烈风吹过的锋利与躁动。 待陈浩在靠近鸣沙山,便看到了一排排营帐驻扎在山脚下。于是便牵着马来到辕门,将一封信交予士兵。说有要事拜见张将军,士兵自然不敢耽搁便朝主帐跑去。 此时的张淮深正在营帐中阅览兵书,此次朝廷意有收复河湟十三州的打算,这自然是张淮深心愿已久的事情了。又加上叔父对他如此器重把军事布防由他做初步调配,更是让他格外谨慎小心。 也许是累了,张淮深将兵书丢在了一边缓缓起身来到帅案前,看着案后悬挂的一幅书卷而怔怔出神。而写的一首小诗正是当年陈浩入京之时的作品:屈指遥叹西南燕,羞称才子论诗篇。愿执金戈横跨马,荡平河湟谈笑间。 当日于寿州之时张老爷子寿辰之时,陈浩曾应张淮深之拖写了一幅旧作。张淮深喜爱有加,每每闲暇之余总会站在这幅字前沉思许久。 “寿州一别却不想成了永别,本想与你并肩作战征战四方,却不想你落得如此下场。朝廷言你私通叛逆,然张某绝不相信你会如此……”张淮深沉思良久,继而自言自语的说道。 张淮深想起陈浩,眼神便多了几份伤感。虽然他与陈浩只有几面之缘,然却有了相见恨晚之感。少失双亲的他自小就很孤立,即便叔父待他如亲子,但是其他人却不这样看。因此对张淮深来说,陈浩是第一个在第一眼就看出他内心所想的人。 朋友贵在交心也贵在无心,坦诚相待则交心,心不设防则无心。三国桃园三结义想来也是这般意气相投,才促成了刘关张的千古美名。 就在这时从帐外走进辕门守兵,来到近前单膝跪地:“将军,辕门外有一人声称是将军友人,此处有书信一封,请将军过目!” “哦?呈上来!”张淮深收回心神,继而沉声说道。 接过守兵呈上的书信,张淮深不由眉头一皱。这书信入手却感觉有异,像是其内有硬物一般,略作思量后便打开书信。这一打开书信倒是让这位年轻将军为之一愣,信封之中未有信只有一双箸(筷子)。张淮深这是顿生疑惑了,这般怪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莫非是怕自己食饭无箸不成,想到这里竟然觉得一阵好笑。于是他倒想瞧一瞧辕门外,到底是何人敢戏弄他张淮深。一更。--by:89|10054136--> 第八十一章宁愿我负天下人 第八十一章宁愿我负天下人 看到这个‘十’字,张淮深双目陡然锐利有神。随后缓缓一笑将信封丢下,轻轻拿起一只筷子与另一只筷子‘十’字安放,旋即一撩战袍便向辕门而去。 …… 陈浩在辕门外等候之时,将周围的山势地形尽收眼底,对张淮深选在此处安营扎寨深感认同,进可攻退可守实乃绝佳之地。 远远的听到脚步声陈浩循声望去,见一身着墨黑色铠甲的年轻将军向这里而来。再往近处陈浩才看清来人的面孔,正是寿州一别的张淮深。 “张将军别来无恙!”陈浩率先拱手行礼道。 张淮深此刻激动之情莫以言表,本以为陈浩已经死了,却不想尚在人间。方才从营帐之中出来之时,张淮深本以为是陈浩的亲友来访。张淮深之所以有这样想法,是因为他看到了那十字型的筷子。这种以物对话,也只有当初在寿州之时陈浩曾做过。所以他认为定是陈浩临终之时,将这件事告知了亲友。 张淮深激动的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语塞了半日这才低声道:“陈兄,没想到……” “张将军可否帐内一叙?常某有事相商!”陈浩示意张淮深此处人多嘴杂,而自己今日却是戴罪之身。 张淮深微微一愣立刻明白了,方才也是过于情绪失了方寸。玉手尴尬一笑道:“陈……额常兄,请!”于是陈浩领着随从便向营帐而去。 几日下来,张淮深除了练兵巡视以外便是陪陈浩促膝长谈,让陈浩将被诬陷的事情种过往说了一遍。对于朝堂之上崔卢两派的纷争,张淮深可谓深恶痛绝,更是对陈浩成了其中的牺牲品感到惋惜。二人许久不见此次相遇又怎能不把酒言欢,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张淮深提议让陈浩留在河西,以后二人联手在这里打下一片天地来。 陈浩自然醉眼朦胧的一一答应,张淮深高兴之余又多喝两杯,最后终究酒力不胜醉倒在酒桌上。陈浩见张淮深醉倒,又因今夜张淮深为防他人打扰二人饮酒,将周围兵丁遣散…… 陈浩见天时地利均已占全,于是起身来到文案前四处寻找地图。最后终于在搁架下方,找到了兵力布防图。 正待陈浩欣喜之余起身而走之时,却见一把长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站在他面前的赫然就是张淮深,张淮深深恶痛绝喝道:“为何这样?” “朝廷有负于陈某,陈某又何须为朝廷效力?”陈浩此刻脸色有些灰暗的说道,此刻才发现张淮深醉酒一切都是假象而已。 张淮深摇了摇头,倍感失望的看着陈浩说:“枉我张淮深一直视你为兄弟,你今日却要盗图卖国。此等千古骂名的罪名,你也愿背负?” 陈浩看着张淮深双眼猩红,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陈浩轻叹一声道:“张兄你我立场不同,你是豪门子弟,而我呢?不过是草野之人,心胸自然不会有你这般宽广……” 说到这里,陈浩双眼微眯继而冷声道:“宁愿我负天下人,莫让天下人负我!” “好!好!好!好一句‘宁愿我负天下人,莫让天下人负我’,今日张某就将你这祸患斩于此处,以绝后患!”张淮深怒极反笑的看着陈浩,最后长剑一动就要刺破陈浩的喉咙。 就在这时营帐外黑影闪过闯进一人,待人影来到近处陈浩便一眼认出来人。 “七七?你怎么来了!”陈浩惊讶的看着岳梦琪,用长剑指着张淮深的后心。 岳梦琪没有理会陈浩的问题,而是冷哼一声对张淮深道:“放了我夫君,否则要你狗命!” “哼!想要本将军命的很多,但是本将军仍旧好好的!”张淮深虽面对生死一线,但仍旧心平气和没有丝毫慌乱。 “七七,你先退后!”陈浩说着便向岳梦琪使了一个眼色。 岳梦琪不知陈浩此举又是何意,但是出于对陈浩的信任,于是便将长剑远离了张淮深六寸远的距离。以便稍有不测便当场杀了张淮深。 张淮深见岳梦琪终于将剑远离了他的后心,悬着的心也终于稍稍落下。就在张淮深分神之际,陈浩找准时机陡然出手掰住其手腕。张淮深手腕生疼长剑便脱手而落,陈浩顺手接过宝剑一个回旋便要离开,而张淮深誓不罢休从腰间拔出匕首欲要刺向陈浩。一旁的岳梦琪见陈浩有危险便要上前帮忙,却不料陈浩低喝一声:“让我来!” 说时迟那时快陈浩一个旋转,便来到了张淮深与岳梦琪中间。随即一回手正好刺中张淮深,长剑穿胸而过。鲜血渐渐的布满了衣衫,由于是好友相聚张淮深破天荒的没有戴甲而眠。 陈浩发懵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缓缓倒下的张淮深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岳梦琪见陈浩如此失神,便要上前探查张淮深是否气绝生亡。 “你要做什么?”陈浩双眉微皱的问岳梦琪,脸色极其难看。 “我……”岳梦琪何曾见过陈浩这般模样,顿时语塞的指着张淮深。 就在这时营帐不远处,囤积粮草的地方突然起了大火,火借风势一时间火光冲天,火光顿时引来大批兵将们前来。跟随而来的侍卫燕九急忙跑进营帐喊道:“快走,官兵快要将这里围起了!” 岳梦琪见有官兵围困而来,也顾不上查探张淮深是否断气,急忙拉着愣神的陈浩向外而去。途中遇到几个兵将但是都不敢有所阻拦,因为之前张淮深曾有言陈浩是他的贵客,军营之中不得阻拦。 “营中起火速去派人救火!”陈浩此刻也回过神来了,于是故作姿态的大喝道。 “是!”一众兵将听了陈浩的话虽然颇感疑虑,这位将军的贵客为何半夜往外走呢。但是此时也顾不上那些,均是火急火燎的向粮仓奔去。之后在辕门口遇到阻拦却被陈浩上前悉数将其打昏,于是三人便大摇大摆的出了军营消失于黑夜中。待众位兵将反应过来之时,已经为时已晚…… ……三人星夜兼程便向洛阳而去,本以为畅通无阻的路程却遭到围杀……一更。--by:89|10054137--> 第八十二章二人对弈 第八十二章二人对弈 一番激斗一群贼人纷纷落网,经过盘问才得知是张氏父女所委派半路抢夺地图。于是陈浩等人不敢耽搁,三人轻装先行回洛阳总坛,剩下押解贼首随后而至。 待回到太极门总坛之后,陈浩把实情的经过一一向武天讲述,并且奉上河西沙州一带兵力布防图。武天惊喜之余也对张氏父女的异心深表不满,于是便下令将意欲潜逃的张氏父女抓获以门规处置。 书房内武天端坐其上自顾的独自对弈,待落下一白子后轻声问道:“跟随左右可有异样?” “启禀门主,燕九跟随左右不离,未曾见他有丝毫异常之处!”燕九恭敬的立于一旁,言辞肯定的回答道。 武天听罢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捻起一黑子继而接着问:“岳长老,你可曾发现异常?” 岳梦琪居于下首恭敬一礼郑重道:“当日在营帐在窥探的清楚他的确是偷了兵力布防图,其后与张淮深大打出手,若非我出手怕是有生命之忧。最后周旋之下,是他亲自刺死了张淮深……” “可曾气绝身亡!”武天追问道。 岳梦琪闻听不知该如何回答,张淮深是否气绝生亡她的确不敢妄下断言。百感纠结之际一旁的惜元真人却躬身道:“门主,据探子传来消息,河西沙州张淮深已死……” “嗯!你二人先退下吧!” 岳梦琪与燕九点头称是,继而便躬身退了出去。 书房内过了许久一直未曾有人说话,惜元真人终于按捺不住的疑惑道:“门主对此人尚有疑虑?”惜元真人的一句话,使得武天单手凌空,此刻不知手中一子该落在何处。 “本尊所指派的明暗三路人,竟然未能看出他有丝毫异常,想来是本尊多虑了……此人正如明通叔您之前的批言所述,对我太极门有大用,此次不仅夺得布防图,更将张百福这个老狐狸连根拔起……”说到这里,武天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天地有序,自有其名,推陈有新,长风浩运……”惜元真人自顾的念叨着,随后却是莫测一笑道:“门主早有安排一计三用,贫道佩服……” 惜元真人对武天的这一计,着实是佩服之极。既得到了该有的兵力布防图,又试探了陈浩是否诚信,继而又引出了张百福这个老狐狸。 武天早有铲除张氏的想法,奈何张百福身为门中元老位高权重。之后一直小心谨慎深居简出,因此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对付张百福。于是武天便借此盗图之际,许诺陈浩天雷护法一职。张百福生性孤傲,又岂会让一毛头小子位居其上,到那时定会做出不当之事…… 然而却让武天意外的是张百福早有叛逃之心,欲要盗得布防图作为厚礼送于吐蕃,以此换的一世安稳。却不想最终落得人财两失,落得身死的下场。 “布防图已然送了出去,不久将会战事而起,我门中众人需要时刻待命……”武天轻轻的下完最后一子,这才起身说道。 “是!那陈浩该如何……”惜元真人有些疑虑的问。 武天眉头一动,继而欣慰的说:“本尊许下的事情自然不会收回,天雷护法一职自然由他担任!” “门主英明!”惜元真人躬身一礼,欣慰之中带有些许玩味。 …… 之后武天果然遵守诺言,陈浩因有此大功被尊为天雷护法,并且掌管太极门至关重要的一枚钥匙。太极门共有两把钥匙,分为‘太’‘极’二字。其用途是共同开启一个宝盒。其宝盒之内存放着,太极门所众多堂口的名单与地点。两枚钥匙分别由两位护法掌管,只有两位护法同时准许,才可以打开宝盒取出名册,否则任意一人均无法开启。 如今这两枚钥匙分别由陈浩与惜元真人,各持一把共同掌管花名册。曾经武天做出此决定之时,惜元真人也问过武天,如此放手是否太过武断。 而武天却很是无奈,他当然知晓将如此重器交予陈浩有些儿戏。奈何一再的试探与不信任,已然让陈浩心生间隙。再则而言陈浩也只是执掌一把钥匙,即便有何不妥也不会对太极门造成损失。 不久之后果然如武天所料各地兵马频繁调动,战火的气息已然开始躁动。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铺洒大地的时候,也是他太极门聚众起义之时。今日便是与南诏、吐蕃、渤海三方预定时间的第三日。 预定待三国战火一起的第三日,也是朝廷军队与边关处于胶着之时。乘着朝廷内部空虚,太极门聚众而起来个中心开花。于是太极门便在今日起兵,推翻李氏天下。 城外各地风云涌,庭院深深秋水平。 小亭子中陈浩与武天二人相对而坐,面前摆放着一方棋盘。这是二人第一次对弈,却是让人感到一丝的异样。二人各自有各自的洒脱,也各自有自身的气质。如今起事各项事宜皆以安排妥当,武天一副运筹帷幄的端坐一旁。而陈浩也是神色如常,如沐春风的笑容中多了几份释然与解脱…… “当初长安于妙心圣手擂台之上,贤弟之棋艺可是让为兄叹为观止!”武天忆起当年之事,眼神之中有了一丝憧憬。 陈浩却有些惊异的问:“哦?当日门主也在?” “那是自然,两国对弈如此美事,岂能少得了为兄?” “那今日门主邀陈某前来是要一决高下了?”陈浩饶有兴致的问道。 武天自信一笑道:“贤弟若是这般想那也无可厚非,天下皆知贤弟书棋双绝,不与贤弟一决高下又岂能释然?” “门主当真是贪得无厌,棋里棋外均要占尽上风。殊不知过犹不及月盈则亏之理!”陈浩轻轻一笑,略有嘲讽的看了武天一眼。 武天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便执其黑子放于棋盘之上。陈浩见武天率先一步落子,随后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边落子便自语道:“子落中央天元法相,门主其志不小,奈何生不逢时,已是天圆地方……”接着便可看到棋盘之上,白子已将黑子团团围住。武天见状却不甚慌乱,依旧层层破解步步为营,乱中有序使得棋势攻防兼备。一更。--by:89|10054138--> 第八十三章弈棋论前因 第八十三章弈棋论前因 “如今朝廷内外交困,我太极门定会一举夺下李氏江山。正有如此局一般势不可挡,贤弟以为如何?”武天怡然自得的自信道。 陈浩却是泰然自若的落下一子,然后轻轻一叹的说:“看似浮华,实则一子即破,有何自嚣?”此话一出使得武天眉头微皱,再观棋局已然局势大变。 武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连忙阻截陈浩的攻势,随后凝眉问道:“是为兄何处失策了?” “门主不觉得你的阵营之中,有一颗白子吗?”陈浩似笑非笑的一指局中白子道。 棋局之中也确如陈浩所言,在武天的局中有几颗颗白子显得尤为醒目。武天自然知晓陈浩所言并非止于棋局,于是面色有些阴沉道:“即便如此,此中白子已是困兽犹斗,贤弟以为他还能回头吗?” …… 陈浩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未作言语只是不停在棋盘上布局,二人似有不分胜负不罢休之势。转眼间便到了傍晚,二人苦苦对弈了一日却仍旧未见胜负。棋盘之上风云骤起,妙着纷呈,陈浩与武天二人相互搏杀之际,陈浩却笑道:“此时此刻,门主还认为您稳操胜券吗?” 武天面沉似水的品了口香茗这才道:“未到最终,胜负勿论!” 就在这时从远处急忙而来一人,还未来到近前便慌张道:“门主大事不妙了!” 武天闻听心头一凛,见来人是水伯便问道:“何事?” “门主,我门中弟子尚在集结当中便遭到官兵的围剿,方才飞鸽来报离总坛较近的四大堂口,已被大批官兵围困。数量之多实乃我方数倍!”水伯惊慌失措的回报着。 “怎会有如此多的官兵?数倍我方的军队……那边关战事……”想到这里武天终于明白了陈浩之前棋局上的话中深意。于是将目光转移到了陈浩的身上,眼神复杂的沉声道:“贤弟,你骗了为兄这么久……” 感叹如斯武天长叹一声道:“水伯传令下去,让其余未遭受围剿的堂口迅速撤离蛰伏!” “迟了!太迟了!”陈浩抬起右手,执一白子缓缓落下,继而心平气和道:“此时此刻,莫说较近的四大堂口,即便是其余四大堂口也遭受围剿!” 吧嗒一声棋子陡然落在棋盘之上,在棋盘上瑶瑶滚滚显得极为不和谐。武天闻听此言一晃失神,但仍旧不信道:“莫要以为三言两语就可以骗过本尊!” 就在说话之际周通满身是血的跑了进来,声嘶力竭呼喊道:“门主,我们中了埋伏,快走!” 周通所统领的堂口离总坛最近,因此方能快马而来带伤报信。由于张百福的身死,因此如今周通已经是太极门的长老。然而可悲的是,长老的位置没坐几天却迎来了这般悲剧的事情。 见到此情此情武天这才认清了此刻的形势,他怔怔的坐在陈浩对面,良久之后用双眸阴沉的看着陈浩说:“之前的所有都是假象!牢狱之灾是假,王式之死是假,张淮深之死也是假!” “不错!”陈浩双目直视冷静以对。 周通闻听此言暴跳如雷,发指眦裂的便要举刀砍向陈浩。然而陈浩却丝毫未动,神态自若未有惧意。就在周通提到上前之时,却被武天喝令退下。 见陈浩如此镇定自若,武天倒是怒极反笑的问:“莫非你不惧怕?当真认为本尊不敢杀你?” “因为陈某不能死,门主也不想陈某死!门主,该你落子了……”陈浩之所以如此镇定,是因为他知道武天此刻是不会让他死。除却他想知道答案之外,自己也是一个重要的人质。 见对方猜中了自己的心思武天也是无语一滞,遇到这样的对手一切浮华都是枉然,于是边落子便问道“牢狱之灾本尊尚能理解,然这王式与张淮深之死,你又是如何做到瞒天过海的?” 武天此刻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安危,他需要弄明白陈浩是如何做到的。再则而言陈浩就在他的眼前,有此人在手朝廷定会投鼠忌器,届时便可换得他太极门人周全。 陈浩轻轻的落下一子,纵观此棋从开头到现在,陈浩的棋风都是趋于委婉以柔克刚。就在这一子落下终于一改原有风范,变守为围攻势凌厉起来,随后自语道:“那日周堂主逼迫陈某杀了少尹大人王式,陈某实属无奈之下便用了自己的匕首刺入王式的腹部,并用银针封住他的大穴使其暂停呼吸……” “之后又是何人将此王式在林中的消息传递出去的?”武天可是记得当夜陈浩回岳府之后,自己可是设了不少暗哨,想要传出消息可谓难如登天。 陈浩神秘一笑道:“鸽子,一只聪慧的鸽子!” “鸽子?不可能,当日夜晚属下暗中派遣众人监视,休说是一只鸽子即便是一只小鸟,我等也能察觉!”周通在一边咬牙切齿的反驳道,他实在没有想到陈浩竟然欺骗了他。 “周长老当真天真,其实在树林中陈某便放了一只鸽子,只是你未能发现而已!周长老可还记得这个?”陈浩说着便轻轻打起了响指,不缓不急似有音律。 周通仔细回想那夜种种记忆,终于想起那夜陈浩故意在林中打了一会响指。起初周通还甚是奇怪,这手指与手指之间竟然能发出声音,并且很有规律的一般,倒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但是现在他更是疑惑,这打响指与鸽子有何关联。 而武天却眉头一动自语叹道:“本尊却没想到贤弟竟能调教出如此聪慧的鸽子,佩服佩服!” “少爷的意思是,那鸽子听懂了这声音的意图?”水伯此刻惊异的问道。 周通与水伯二人见武天点头不语,更是让二人惊异非常。一直以来飞鸽传信已是常见,然这飞鸽识音传信却是第一次听说。此谜已结往下的事情就通顺了,定是鸽子传信让人夜间救回王式,之后并以假象迷惑太极门众人。 武天见棋局陡然对自己不利,对方的攻势越发的猛烈。武天自然不敢大意连忙阻截,待落下黑子之时,又问道:“那张淮深之死,又怎会瞒过本尊派去的所有人?” “燕九入你门下已有两年,而入你侍卫队却只有一年不到的时间,这些陈某可有说错?”陈浩见武天守势依旧难破,于是又下了一招狠棋。 “竟然知之甚详,想来贤弟对燕九下了不少功夫!” 陈浩见武天如此一问不禁笑道:“非也!武兄莫非不知,陈某与燕九早已相识?” “什么?你们早已相识?”武天再也无法镇定下来,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的身边竟然有陈浩的人,这是一个多么讽刺的寓言。 “何止相识?武兄如此大费周章的试探陈某,相信不会不知曾经与太和县陈某身为乞丐之时,曾经有一群同伴吧?燕九就是其中之一,诨名为二蛋……” 当年陈浩将八人由李奉给予安排生计,明则是与与自己脱离了关系,然而暗中却让八人各自携带钱物,到了各自该去的地方。而燕九也就是二蛋,则是机缘巧合之下,于两年前进入太极门隶属的酒楼。之后由于精明能干会一点武艺,于是得到赏识便被吸纳为太极门的弟子。 当陈浩得知二蛋进入太极门之后,已经是林月瑶被劫持之后的事情了。陈浩见二蛋已经进入太极门,便告知管家陈升多方财力支持,以最快的速度跃上了门主侍卫长这一职务。陈浩知晓这条暗线弥足珍贵,所以一直未敢启动。如今武天恰巧指派二蛋监视自己,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武天听了陈浩讲述,心中可谓是寒冬腊月天,最后心有不甘自语道:“难道七七也背叛了本尊?” “武兄,七七之心你我皆以明了。当初陈某自然不想她过于为难,因此便与张淮深合演了一出戏。为求逼真以防七七阻碍这出戏。于是陈某还特意让燕九焚毁了那座空粮仓!故而引起慌乱。……武兄,你暗中派人监视陈某,当真认为陈某不知?”陈浩又落一子,这时棋盘之上黑白相间犬牙交错,然若是懂得棋道之人,便能看得出白棋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 武天落寞的轻轻一叹,深深的看了陈浩一眼:“贤弟果然了得本尊佩服,然而本尊有一疑惑还请贤弟解惑!” “想知晓为何朝廷如此及时的调转兵事?若是从张淮深那一刻起朝廷知晓太极门的意图,从时间上来说是无法调回如此众多的兵将?”陈浩似乎知道武天要说什么,于是提前说了出来。 武天闻听只能无奈的苦涩道:“正是!除非……” 陈浩打断武天的话,直接说:“武兄猜的没错,当日在江陵府之时,陈某便将太极门的意图告知了朝廷!武兄让七七一直跟随陈某其用意不言而喻,七七应该将每日的所见所闻均一一报告与你……”见武天点头默认,陈浩又说道:“可曾与武兄言及陈某在街市上偶遇一老者,并替老者出方子治病一事?”一更。--by:89|10054139--> 第八十四章风云各起 第八十四章风云各起 如今陈浩提及此事,武天心中咯噔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不禁失口道:“药方有问题……” “没错!”陈浩再落一子,此时棋局之上白子已经形成步步紧逼之态势,使得黑子连连败退攻防无力。 三颗针、当归、马尾莲这三位草药分先后顺序熬制,其中深意不言而喻。三颗针,寓意吐蕃、渤海、南诏三国有进犯大唐之意;当归,寓意圣上此时不宜举兵收复河湟,应尽早归来以防不测;马尾莲,寓意三国与太极门内外夹击,形如首尾相连环环相扣,此等不利之事须得隐于其后,以备看清事实方能一击即中。 陈浩曾说老者所患乃是旧疾,气色阴暗,风寒入骨每逢阴雨便会发作;其意自然也是暗指每逢军事调动之时,这太极门便犹如暗疾一般蠢蠢欲动欲要发作。又说老者气虚不畅,上下不通体毒难排……其意乃是太极门恶毒难出,须得听从他的‘药方’方能药到病除。 见武天脸色极度阴沉,陈浩旋即又道:“之所以如此巧合的在那里相遇,实则是因武兄帮了陈某一个大忙!” 武天眉头紧皱的沉思片刻反问道:“那幅书法?” 苦思许久,武天实在想不出自己何时帮了陈浩。要说蹊跷之事情,只能是那幅巧合的书法了…… “若非武兄有求于陈某书写字幅,又岂能将消息传递出去?”陈浩轻轻一笑,他自己都觉得世事过于太多的巧合。 “将何时何地隐晦于诗句中,妙哉妙哉。之所以未直言消息于诗句中,想来贤弟是恐被本尊有所察觉,又或是担忧中途辗转有误……” 说到这里武天不禁一叹颔首道:“千方计虑,未曾想到永泰商号竟然也与你有关……” …… 二人你来我往的落子,直至夜近三更时分这盘棋局才进入了尾声。期间来了几批太极门弟子,纷纷前来禀告太极门八大堂口沦陷之事。频频噩耗让水伯与周通面如死灰,而武天却依旧心平气和的与陈浩对弈着。 棋盘之上步步杀机纵横捭阖,局势风云骤起难解难分。而白马寺外也是狼烟四起刀柄之声不断,四大长老引领的八大堂口均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一时之间大唐各道,均进行着或大或小范围的围剿。 此刻边关重地早已是烽火已起,吐蕃倾力而来欲要夺回张议潮占领的五州。本以为有河西一带的兵力分布图便可以轻易夺回,却不想张议潮早已派重兵把守各个军事要道。 当吐蕃大军奇袭敦煌县之时,却不想死去的张淮深竟然活了过来,在鸣沙山设伏将吐蕃先锋军打得是溃败而逃。其后经过探子回报这才知道情况有变,于是便如潮水般的退了回去。 而张议潮知晓如今朝廷内忧未解,此刻也不宜动兵与吐蕃正面开战。于是紧守诸城未做追击,其后调派张淮深带领一支军队支援洛阳之乱。 再观南诏王丰祜引大军驻扎边境多方骚扰,而剑南西川节度使崔鲁丝毫不惧,几日之内筑成都府砖城,加强防御。南诏本无撕破脸皮之意,见唐军毫无势衰之象一时之间踌躇不前。其后待大唐援军而来大军压境,迫使南诏与大唐罢兵。南诏王丰祜暗骂太极门消息不实之后,为求与大唐修好,便尊称元旦之时派使者进京朝贡。 渤海更是未曾与大唐动一兵一卒,便乖乖的退了回去,并主动与大唐共修边事之好。其原因须得从渤海国的建国种族说起,渤海国是以粟末靺鞨族为主体建立的国家。而北方的黑水靺鞨虽属同宗却成了分支,双方纷争不休战火不断。 如今见渤海国意有进犯大唐之势,于是便欲乘其两则无法兼顾之时,给予渤海沉痛一击。渤海为了稳固本国边境之安危,又见唐军重兵囤积于边境,于是不得不与大唐暂休兵事,将重兵集结于黑水境畔。 此时朝廷内外也是暗流涌动波涛四起,太极门根植多年,朝廷内外断不会无人内应。果不其然一日之间武宁节度使鲁辉起兵谋反兵发长安,其后宣武节度使李桐也相继而起。然而却遭到各方军镇节度使的围攻,最后未曾进驻长安便被麾下将领所杀害,一场暴雨之势的战争就这样瞬间烟消云散了,然京城之内却依旧暗流涌动。 卢府的书房内,气氛异常的窒息。卢商坐在案前目光早已失去了以往的神采,此刻正呆呆的看着哪一张寸许的纸条,继而喃喃自语道:“大势已去,无力无天……” 一旁的卢綰心有不甘的问:“叔父,莫非就这般算了?” “不然呢?两方节度使起兵均相继而败,莫非你还看不出圣上早有准备吗?即便我卢家实力尽显,恐也是徒劳无功……”卢商有气无力的嘘声长叹道。 “可是……” 卢商双目一瞪看向卢綰,锐利逼人的眼神让卢綰不敢直视:“既然武天他已然失败,我卢家也无需为他作陪葬。传令下去,全力围剿太极门徒众。火速前往洛阳白马寺,届时有关核心人等一个不留……” “是!” “慢着!” “叔父还有何吩咐?”卢綰折身而回问道。 卢商指着卢綰一字一句道:“切记将那份名册给老夫取来……” …… 此时的白马寺外已是重兵把守,为首的便是轻骑而来的张淮深。而寺内陈浩与武天仍旧对弈着,吃着茶点就这样二人对弈了一天。 最后陈浩轻轻的将白子落下,继而抬头看向武天道:“武兄,你输了!” 武天看着棋盘上错落有致的黑白棋子,轻轻的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罐内,抬眼看了陈浩一眼笑道:“贤弟果然棋艺高绝,为兄敬佩不已。棋局之上为兄已无回旋余地,然而棋局之外为兄尚有后路!”“不,你没有后路!”陈浩肯定的回答道。一更。--by:89|10054140--> 第八十五章武天叶白衣 第八十五章武天叶白衣 此时院内静怡非常,白马寺内聚集着大量暗卫。就在这时几个人闯了进来,武天眉头一皱甚有不祥之感萦绕心头。 待来人走到近处武天方才看清,原来为首是地风护法惜元真人。武天正要询问之时,却见惜元真人看也没看他,径直站在了陈浩的身后。 见武天有些发愣,陈浩便摆了摆手笑道:“太极门十余万众确如武兄所言,陈某不能悉数尽除。然陈某有名册在手有何惧你太极门人?” 武天直视惜元真人,甚是不解的问:“明通叔,为什么?您跟随我父几十年,为何如今却要背叛太极门?” 当初之所以将太极门钥匙给陈浩保管,一方面为了安抚陈浩,其次也是对惜元真人的信任。跟随其父几十年的太极门老人,是不会与陈浩有所关联的,却不想今日竟然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惜元真人见武天如此,心中也生出一丝愧疚:“门主勿要怪贫道背叛太极门,贫道也是无奈之举……” “哼哼,明通叔,无奈之举?侄儿倒要洗耳恭听!”武天冷哼一声脸色甚是阴冷的问道。 惜元欲言又止,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陈浩身上。见陈浩冲他点了点头,这才微微一叹:“贫道俗家姓陈,而与你对弈的乃是贫道少主!” 嘶…… 此言一出让武天不禁心中一凛,着实未想到惜元真人与陈浩有着这么一层关系。但是仍旧疑惑的问道:“明通叔勿要诓我!” “惜元真人岂会诓你?武兄可还记得栖霞寺有明和、明善二位大师?说来他们三位乃是师兄弟……”陈浩见武天深表疑惑,于是便解说道。 明和、明通、明善这三个从法号道号来看,还真是同出一辙。只是一佛一道罢了。当初陈浩下山之时,明和曾与陈浩说过有一师弟法号明通。若要打入太极门可以与他联系,于是陈浩当进入太极门的那一刻起,便知道这个惜元真人便是明通。 明通之所以后来做了道士,完全是因为此人性格使然。明通生性趋炎附势,一直希望能够辉煌腾达建功立业。先帝武宗崇道教灭佛教,此人便弃佛从道。本以为可以一路坦途,却依旧未能得志。恰逢期间偶遇太极门老门主,二人一见如故便有了招揽之意。 明通虽知太极门与朝廷相悖,然而却是他一展抱负的舞台。于是便在太极门扎根几十年,凭借自身的才华一路坐上了护法之职,也是如今的惜元真人。 就在不久前惜元真人收到师兄明和的来信,将陈浩之事一一向他叙述了一遍。看罢之后惜元真人左右思量其中得失,最后的结果是他选择了陈浩。之所以选择陈浩,其原因并不是因为陈浩是陈氏少主,而是因为陈浩本人能力与那富可敌国的宝藏。 陈浩之名早有耳闻,小小少年便可位居翰林才华机智少有人及。若是此次助此子灭了太极门,届时在朝廷之上不说位极人臣也定是权倾一方,到那时自己便成了陈浩的有功之臣。又有了富可敌国的宝藏,想来不出几年便可势比齐天。若是…… 想到这里惜元真人的小心脏不由的猛然跳了三跳,双眼放光的他知道这才是他寻求的道路。这远比这曲折的太极门,成功起来要光明容易的多。 曾经陈浩也有些担心这惜元真人,在得知他的意图之后会加以破坏。最后还是明和大师的一句话,让陈浩吃了定心丸。明和大师曾经说过,自己的师弟他还是深知其秉性的,对于利弊吉凶他这个师弟比每个人研究的都透彻。 武天颓废的坐在石凳之上久久的没有作声,他知道此次他是彻底的败了。本以为有名册在手,又有惜元真人统领的暗卫,不仅可以闯出重围还可以将陈浩斩杀于此。却不想连自己最信任的人,此刻也出卖了他。看着水伯与周通被暗卫拖出庭院,武天此刻生出一丝悲凉。 噗! 一口鲜血喷出倾洒在棋盘之上显得那么凄凉,武天悲沧的轻笑两声:“贤弟不是想见见为兄的真面目吗,今日为兄便揭下这半边铁面……” “不用了,武兄……哦不,叶兄!”陈浩看着棋盘上的猩红的白色棋子,微微一叹的摆了摆手。 武天的右手突然间在空中停滞了,他双目惊异的看着陈浩似有千百疑问,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却又是一笑了然。轻轻的揭下铁面,露出了那半边白皙的脸,如此面容不是扬州叶家叶白衣又是何人。 “人生能遇到你这般洞悉秋毫的对手与知己,也算不枉此生!”武天亦或是叶白衣,无语的看着陈浩感慨道。 陈浩举起茶盏敬了叶白衣一杯道:“当陈某第一次见到叶兄之时,就觉得你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随后进入太极门就更让陈某怀疑你,即便是见到七七陈某也甚觉熟识。其后陈某苦思冥想,终于让陈浩想起,当初太湖诗会之时,叶兄与一清丽女子坐于一席,而那名女子便是七七……” “哦?却不想贤弟早已对七七心生情思……”叶白衣此刻也是释然了,于是便调笑的问道。 陈浩被叶白衣这么一问,于是尴尬的说道:“叶兄误会了,当日你身边左右二女,自负风流才子的叶白衣却只与其中一女嬉闹,而那清丽女子你是丝毫未动……这一点,叶兄不觉得有悖常理吗?” “扬州与叶兄有一面之缘,其后在京城又见叶兄,这当真是巧合吗?再则而言叶兄一家姓名其意不言而喻,叶一图,叶白衣(叶百一)均是由‘叶一’二字,叶一可为‘吉’字。如今天下三面疆域,一面有水为东海,其意不过是‘口’字少了一边。二则合一便是‘周’字!武氏天下,国号为周!”陈浩鞭辟入里的解说道。 武天(叶白衣)摇头苦笑独自的饮茶自叹,他实在没有想到陈浩连这一点都看得如此仔细。当初认为自己掩饰的够完美了,却不想仍旧是百密一疏。陈浩能想起那清丽女子是岳梦琪,那自然能够推测出武天就是叶白衣。更没有想到的是,陈浩竟然能够根据姓名分析而出其中的深意。当初以叶为姓也就是为了牢记武氏大周之意…… “贤弟果然心细如发,为兄输得不冤。落得如此田地武某无话可说……” “可有憾事?陈某或许可以为你完成?”此间诸事疑团皆已解惑,陈浩便问向武天。 武天双眼一亮德润看向陈浩,然而随后有黯淡下来自言自语道:“此事艰难之极,武某寻找十年依旧苦寻无果,就不劳贤弟费心了……” 陈浩听罢微微一笑,回首从惜元真人的手中拿过锦盒,继而轻轻的放于武天案前:“或许武兄需要这个……” 武天疑惑的看着陈浩,见其一副神秘的样子心中更是疑惑,于是打开锦盒一看,顿时让他不能自抑的愣住了:“这……” “曾听闻惜元真人说过,武兄一直为情所困,竟然……咳咳,痴情种子陈某向来敬佩!”陈浩尴尬一笑的道。 听了陈浩的话武天第一次脸红了,也是第一次眼眶湿润了:“往事如烟,十年过去沧海桑田。一年前她已经成了南诏王的王妃。贤弟可知这金曼陀花价值连城,你又何必为了我这将死之人……” “武兄多虑了,物是死物,当济有用之人。想来武兄欲夺大唐江山,其中为了夺回你的挚爱应是主要缘由……不如你将此物送往南诏医治她的不治之症,也好有朝一日有情人终成眷属……”陈浩深意一笑,示意武天手下此物。 武天闻听不由一愣,他没有想到陈浩会如此大度放过他,更没有想到会赠他金曼陀花。随后双眼一闭长出了一口气道:“输在你的手上武某此生无悔,多谢贤弟!”说着便拿起锦盒向寺内走去。 “武兄还请留步!请留书信一封,对七七也好有个交代,毕竟你二人是亲兄妹!”陈浩这时叫住了武天。 咯噔!武天愣住了,他缓缓的转动身子用复杂的目光看向陈浩:“妹夫,为兄这才发现你真是一个洞悉秋毫的人……” 陈浩讪笑道:“年纪轻轻便是太极门第五位长老,岳乾岳堂主身为其父却不能管教于她……这些若不是身份特殊,又岂会有如此待遇?再则而言,以你这千灭郎君的门主,又岂会对一个义妹如此的忍让?” 武天岂能不知此时陈浩点明他与岳梦琪兄妹关系的意图,于是无语道:“恩威并施,妹夫好手段……” 说着便让人取来纸笔迅速的写了一封信,待写完之后道了一声告辞便扬长而去。 “少主,寺外张淮深张将军欲要攻打进来,您看如何?”惜元真人一幅恭敬的样子问,方才他可是将二人的对话经过听得一清二楚。本以为只有他惜元真人这一环内部开花,却不想眼前的少主设了如此大的棋局。 在惜元真人看来不过是太极门内部的事情,只要将武天捉拿归案就会一子破则全局破。而让惜元真人没有想到是,从探马送来的情报看此刻已经是遍地开花,而此事的始作俑者却是这个下棋的陈浩。 看来他真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从边防战事到内部开花,一直都是此人在运筹帷幄,朝廷只不过是充当打手罢了。想到这里,惜元真人就越发觉得自己没有站错位置。“通知张将军,让他与您的暗卫假意短兵相接,然后作徐徐攻进来的样子……”陈浩端起微凉的茶盏,看着遥远的星空释然的笑了。一更。--by:89|10054141--> 第八十六章一剑之痛 第八十六章一剑之痛 当张淮深问及太极门门主生死之时,陈浩没做丝毫隐瞒,直接将武天放走一事如实相告。张淮深对于陈浩此番作为十分不解,当初在寿州他可是略有耳闻,陈浩的两位好友可是均死于这太极门门主之手。 陈浩何尝不想就此解决了武天这个敌人,然而他知道如今他不能这么做。如今太极门不出几日便可连根拔起武天已经一无所有,若要东山再起已是难上加难。将他留与南诏又给予他希望,也是陈浩为了在南诏留下一条暗线罢了。 说到私人恩怨陈浩虽然感到有些不甘,然而如今灭了太极门满门也算是为罗家兄妹报了仇。再者而言陈浩也要顾及生者的感受,毕竟武天是岳梦琪的亲人。虽然此刻她还尚不知情,然而若是有朝一日知晓她的兄长死于他夫君之手,那陈浩又该如何面对。 之后陈浩对张淮深做了一些安排,随后便领着燕九、惜元真人等剩余太极门人从密道出了白马寺。待陈浩等人走后不久,张淮深这才让已在外围等待多时的洛阳留守卢仝进入白马寺,见总坛已然人去楼空四处残垣断壁卢仝知道自己来晚了。张淮深把助朝廷平定乱党的意图与卢仝说了一遍,又将双方交战死伤情况一一禀报。 卢仝感激之余,表示来日定当上报朝廷替张淮深请功。待张淮深领兵西去之后,洛阳留守卢仝感到一阵疑惑不解。 这洛阳城本属他的管辖之地,为何这张淮深身在河西却如此及时的来到白马寺?自己可是接到京城送来消息,否则就是他也不知晓这白马寺便是太极门总坛,那这张淮深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不过所幸这帮武夫未曾发现太极门的名册。 卢仝岂能不知圣上若是知晓这太极门总坛设在洛阳白马寺,那他这个洛阳留守责无旁贷的要负起责任。想到这里卢仝看了看手中的名册不禁冷冷一笑,心道这份功劳不能白给了这个年轻人,这可是个保命的救命符…… 几日后,各方的叛乱皆已悉数评定,期间太极门各大分堂均被连根拔起。一时之间朝廷上下也受到了不小的震动,或大或小的官员纷纷罢黜审理。卢商看着手中的半本名册,暗自庆幸当初的明智之举。将名册前半本呈现于圣上,而留有他们这些人姓名的后半本却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如此以来不仅得到圣上李忱的赞赏,还保住了诸人的安危。 随后李忱圣旨下达海捕文书,捉拿太极门匪首武天。时隔不久在黔中的官道上,便见一人死于路边,其怀中恰有半边铁面。据太极门长老匪众供词,太极门门主便是遮带半边铁面,于是朝廷为稳定民心此事便就此结案…… 洛阳城中依旧繁华,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洛阳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云客来酒楼在这繁华的洛阳中,却是独一无二的客满云集。酒楼开张不久,然其酒楼各色菜肴却是让客人流连忘返。慕名而来的络绎不绝,不为别的只为酒楼独一无二的菜肴。 深秋已至,然后院庭芳。厢房内岳梦琪看着窗外的秋菊不禁暗自流泪,泪水打湿衣襟却浑然不知。此时此刻,她知道太极门已然从此不复存焉;此情此景,她知道她成了太极门的罪人。若非是她喜欢他,又怎会引狼入室使得太极门百年基业烟消云散? 吱呀! 房门轻轻的打开陈浩从外面进来,还未等陈浩站住脚跟,岳梦琪便将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岳梦琪泪眼朦胧的看着陈浩,银牙紧咬眼神复杂的问:“为什么?” 陈浩见岳梦琪如此梨花带雨心头一软,轻声低语道:“我陈浩不知孰对孰错,陈某只知此次太极门起兵而来,会有多少黎明百姓惨受战火之苦……” “住口!你胡说,这天下本就是武家的,我太极门欲复大周天下有何不对?”岳梦琪丝毫不为所动的反问道。 “大周天下?武家的?武家天下就可以搅得天下大乱吗?武家的?那武家之前没有李家?李家之前没有杨家……朝朝代代皇族更替,何人敢言说这天下是他一家万世的?”陈浩虽然知晓此刻岳梦琪情绪不稳,但是仍旧需要想他讲解,毕竟二人已经成亲便是夫妻。 岳梦琪不禁为之一愣,她倒是未曾想过这等事情。随后面容痛苦的反问:“既然不是一家万世,你又何必保那李氏江山,却不顾太极门对你的知遇之恩?不顾及我对你的一片痴情?” 此刻陈浩的脖子上已有鲜血流出,但是陈浩丝毫没有顾及:“在陈某心里不论是何家江山,但凡能保天下安定的朝廷陈某就会保他。陈某不是圣人也不是矫蹂做作,只想不想我汉人再受五胡之乱。你太极门为求达到所愿,竟然会盟吐蕃、南诏、渤海等虎狼之师。 可曾想过待大唐危机四伏之时,最遭反噬的是谁?大唐之初也曾借兵外族,然其内却有一拼之力。而如今你太极门鼓动三国来犯,届时即便太极门夺得社稷那又如何,你等能挡住三国的滚滚铁骑吗?一己之私置万民于不顾,这便是你愿意看到的?” 岳梦琪被陈浩的步步紧逼已然哑口无言,她岂能想到这么多,一直以来她只是不问门中之事的逍遥长老而已。 陈浩依旧步步紧逼的问道:“太极门对陈某有恩?呵呵,真是笑话!你可知就是因为你兄长的一己之私,使得陈某最好的兄弟与红颜知己双双殒命。正因为你的兄长,陈某才会身陷囹圄装疯卖傻,饮他人小便而逃生……陈某心中恨不得食其肉碎其骨!” 噗!陈浩不可置信的看着深深没入肩部的长剑,鲜血顺着剑身溢出,继而很快的染红了那一片白衣。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陈浩扶着墙慢慢的抽出剑身跌坐在一旁。一更。--by:89|10054142--> 第八十七章三女相遇 第八十七章三女相遇 然而这一举动却被断然陈浩拒绝,陈浩面色惨白的无奈一叹道:“刺的好,是陈某骗了你应当由此报应。你放心,既然陈某能将你救出,你的家人自会安然无恙……” 岳梦琪听完陈浩的话脸色稍霁,但是见陈浩肩部鲜血流淌不止,眼中流露出担忧与焦急。陈浩干咳了两声起身向外走去,形影萧条颤颤巍巍,足见方才那一剑对陈浩的伤害不轻。 待陈浩行至门前突然驻足,从怀中缓缓抽出一封信笺,继而轻声道:“即便如此,但我没杀他!”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厢房,留下一脸茫然却又悲喜交加的岳梦琪。 出了厢房便移步上楼来到阁楼上,轻敲朱门不久后阁门大开。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惜元真人,不过如今惜元一改之前的装束,一身长袍儒生装束配上年近六十的年纪,着实像极了一方大儒。如今惜元真人不再是明通,而是有了新的名字——陈惜元 陈惜元见陈浩肩部受伤便赶忙上前搀扶,精通医理的陈惜元自然对这刀剑之伤有着特制秘方。果不其然,在陈惜元上药包扎之后,陈浩顿时觉得伤口处有了隐隐的灼热与细痒。 “师伯,你这刀剑之药当真是神了,刚敷上不久便有种隐隐细痒的感觉!”陈浩一脸惊讶的问向陈惜元,这等金疮药他可是第一次见。 “师伯?少主莫要折煞老朽……”陈惜元对陈浩如此称呼他,有一些不适应。 陈浩却一副坦然的说:“明善大师是您师弟,而陈某却是他徒弟紫鸢的夫君,如此算来你不就是陈某人的师伯吗?” 陈惜元听闻不由眉毛一挑,饶有兴趣的问道:“少主果然是非同寻常,这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 陈浩尴尬的扭过头去,很不自然的说:“纯属意外,陈年往事罢了!” “可否说与老朽听听?”陈惜元赶忙追问道。 额…… 陈浩见陈惜元一副不得真相誓不罢休的样子,想来也无甚秘密可言,于是就要将此种经过说与陈惜元。却不想陈浩刚要搭话,却被门外一声羞怒的娇斥声打断。 二人循声看去见门口站立两人,一个是黑衣罩体周身透露着一丝冷意。另一人头戴遮纱斗笠显得极其神秘。方才打断陈浩话的就是这位黑衣女子,还未等陈浩激动的说话,黑衣女子脸色微红的娇斥道:“还请公子自重!”说完之后一抬眼见陈浩肩部有血渍,于是惊慌的来到陈浩近前欲查看伤势。 然而这一举动可是把陈浩的吓得不轻,方才还是羞怒的斥责自己此刻又疾步上前,这换成是谁也会认为这是要揍他。见对方伸手过来陈浩边躲闪边赔礼道:“紫鸢别误会,我只是与师伯闲聊而已。再则而言,我可是你夫君,你不能这般对我……” 哎呀! 陈浩手脚不便被紫鸢这么一逼,竟然脚下不稳摔了个大跟头。顿时方才包扎好的伤口再一次流出血来,疼的陈浩是龇牙咧嘴痛苦非常。 一旁的戴斗笠的灰衣人再也顾不上矜持,摘下斗笠疾步来到近前,抱住陈浩泪眼婆娑的问道:“浩哥,你这是怎么了?” 陈浩抬眼看向灰衣人脸色露出灿烂的笑容,眼前这个人正是陪自己一路走来的林月瑶。如今的林月瑶女扮男装,较之以前少了几份柔弱却多了几份英气。 “你瘦了!苦了你……!”陈浩知道隐于幕后是多么的孤寂,如今永泰商号有了今日之规模全是林月瑶的功劳。若无林月瑶主持大局即便他有再多的金银,也不能在短短一年不到扩展的如此迅速。 说起林月瑶之死可谓是瞒过了所有人,即便是武天也没曾想到,林月瑶不仅未死还是这永泰商号的东家。 当初陈浩在栖霞山经历的友人离去的伤痛,他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忽略了身边人的安全。于是在回寿州之前,便让紫鸢假扮刺客潜入刺史府将林月瑶掳走。将其带往小山上躲将起来,其后将准备好的死羊外罩月媱衣衫,当着众人丢下山崖。 山崖之下常有狼群,当死羊的尸体落入山谷便会引得众多狼群撕咬。最后便给陆长庆等侍卫们,展现了支离破碎尸骨无存的场景。 自此林月瑶便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其后被紫鸢带到了金陵。在陈浩的安排下让林月瑶以商贾的身份投身商业,其所需的大量资金自然由金陵栖霞山宝藏支持。而紫鸢一直陪伴在林月瑶左右,以确保林月瑶的安全。 林月瑶纤纤玉手握住陈浩的手,哽咽道:“不苦,月媱很好!” 紫鸢没想到自己的一时鲁莽,又一次让陈浩的伤口开裂。焦急之下不知该如何时候,索性将陈浩抱起放在卧榻上。随后手忙脚乱的欲要撕开衣服给予上药疗伤,但是当要退去陈浩肩上衣襟之时她犹豫了。她虽是江湖儿女,但是在众人面前为一个男子宽衣还是第一次。于是瞬间火烧云布满了面颊,一直红透整个粉颈。 两位佳人一个不懂一个羞涩,这让一旁的陈惜元可是乐得不行。心道陈浩这小子当真是艳福不浅,这才一会儿工夫就出现三位佳丽。见二女手忙脚乱不知所措,陈浩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陈惜元。见陈惜元在一旁偷笑,陈浩便没好气的喊道:“师伯您就别看戏了,再不过来帮陈某,不消片刻怕是成了干尸!” “嘿嘿,有此艳福即便多流片刻也是值得的……您说呢,贤侄!”陈惜元此刻为老不尊的来到近前,一边疗伤一边调笑道。 噗!这个师伯还真是为老不尊啊,谁说有艳福就须得受伤?若是有艳福须得受伤,那各朝帝王怕是血尽人亡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三千佳丽受伤几千次还不把皇上折磨死…… 陈浩无语的向陈惜元撇了撇嘴,由于疼痛便没有作声。而一旁紫鸢却柳眉倒竖的问陈惜元:“师伯,是何人伤了他?” 陈惜元歪着脑袋疑惑的问:“他是谁?” 紫鸢一愣,随后指着陈浩道:“就是他!” “老朽知道是他,那他是你什么人,你这般火急火燎为了什么?”陈惜元故作疑惑不解的样子,捻须问向紫鸢。 “这个……他是少主呀,当然要替少主出气……”紫鸢见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于是气得一跺脚,面红耳赤的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陈惜元摆了摆手自语道:“那倒不必了,虽说她是个女子,然而他即是你少主也是老朽少主,这等事就不劳烦你了师侄……” 什么?凶手是个女子!这次可算刺透了紫鸢的底线。不知是对这个凶手伤了陈浩而仇恨与屈辱,还是对这个凶手能伤到陈浩而产生一丝嫉妒于攀比。 毕竟来说,当初陈浩可是让了她三回,而她依旧未能伤到陈浩分毫。 “师伯,您!……她伤了我夫君我岂能放过她!你快告之紫鸢……”紫鸢俏脸通红的追问陈惜元,别过脸去不敢直视陈浩与林月瑶二人。 陈惜元见自己目的达到了便也不再戏耍紫鸢,便告知紫鸢关于岳梦琪的存在。紫鸢听罢心头怒火陡然攀升,霍然而起就要前去教训岳梦琪。却被陈浩拉住左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前去挑衅。 紫鸢见陈浩如此袒护岳梦琪心头更是羞怒难耐,愤恨的甩开陈浩便向外而去。林月瑶见紫鸢羞怒而去,怕引起事端于是也尾随而去。陈浩看着紫鸢愤怒而去,不禁自言自语道:“师伯啊,这次可被你害惨了!” 陈惜元不置可否的狡黠一笑道:“是吗?老朽修道之人岂会做这破坏姻缘之事……贤侄且放宽心,老朽是过来人岂能看不出你这三位红颜知己的各自脾性。月媱温婉大方有一家之母的风范,而紫鸢与七七各有千秋,但是均是性格刚烈之人,若要二人和睦相处实属不易。除却有了贤侄你这个纽带之外,还需二人的磨合与交流……” “磨合与交流?师伯的意思就是……比武?”陈浩今日倒是看到了陈惜元的另外一面,却不想陈惜元对这男女情感之事还深有研究。 “对!对于两位习武的女子而言,最为直接也最为有效的便是这比武论输赢……”陈惜元一副老神在在的念叨着。 陈浩觉得还是不妥,心道这比武刀剑无眼伤到了倒是小事,万一越来越火大,最后生死相搏岂不是得不偿失。想到这里陈浩便要起身出去看看,以防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然而还未等陈浩起身却被陈惜元拉了回来,见陈浩又有说话,陈惜元便摆了摆手道:“老朽知晓你想要说什么,然贤侄不必担忧。有月媱跟随其后你大可高枕无忧,你小子有了这么个贤内助,可是省却了你不少烦忧之事……”陈浩躺在榻上仔细思量着陈惜元的话,最后嘴角不禁露出释然的笑容。看向陈惜元的时候眼中多了几份敬重,俗话说的好:家中一老,如有一宝。对于这男女情感之事,还是这位阅历深厚的老人具有独特见解。一更。--by:89|10054143--> 第八十八章月媱还愿 第八十八章月媱还愿 紫鸢冷眸一撇二话不说又一次刺向岳梦琪,岳梦琪见来人不由分说便招招狠辣,于是心头一恼撩起宝剑便与之战在一处。随后而来的林月瑶见二人打了起来,急忙喝止紫鸢住手。见紫鸢丝毫不听劝阻,林月瑶只得上前拦下紫鸢。 安抚了暴怒的紫鸢退在一边,林月瑶这才缓步来到岳梦琪身旁,仔细打量了一会这才温和一礼道:“家妹鲁莽之处还望见谅!” 岳梦琪见眼前此人一身灰衣面白如玉,身为女子的岳梦琪自然能看出是女扮男装。对方如此谦谦有礼,自己也不能恃强傲慢,于是点头适宜一笑权当回礼:“二位是?” 林月瑶没有回答岳梦琪的问题,而是直言道:“如今太极门已覆灭,而你岳家却得以保留,即便是太极门首犯你的义兄却得以周全。这些若非看在你岳梦琪的情分上,浩哥断不会手下留情。你应当知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夫妻之间他做出如此让步,而你却将他刺成重伤险些丧命。因愧疚而退让,因退让来日定会遭受朝廷非议……这些你又可曾考虑?” 林月瑶想起当初陈浩身陷囹圄之时,自己是如何的牵肠挂肚。如今为了眼前的岳梦琪,竟然又一次以身犯险维护了岳家且私放武天。待来日朝堂之上定会招至诟病,因此林月瑶打心里对此次岳梦琪刺伤陈浩,抱有深刻的不满与怨言。但是她知道此刻不是抱怨的时候,因为有一人比她还要不满,那就是一旁手握长剑怒气未消的紫鸢。 吧嗒! 宝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岳梦琪吃惊的看着林月瑶:“他……他现在伤势如何?” “哼!死不了!有劳你费心了!”一旁的紫鸢没好气的嘟囔道。 林月瑶见岳梦琪眼神中尽是担忧之色心中安慰许多,这才缓和语气道:“如今你已是陈家之人,还请你勿要做出有损陈家之事……” 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继而冷言说:“若是心有不善,切莫忘了江陵岳家满门一百多人的性命!”说完冷哼一声出了厢房,留下庭院枯枝摇摆落叶堆积,清风而过卷起似蝶翩翩。 …… 这些时日陈浩一直在云客来酒楼后院休养,朝廷也未颁旨恢复陈浩的官职。至始至终未有陈浩的一丝消息,这可急坏了跟随陈浩的陈惜元。 当陈惜元将自己近日的疑惑一股脑的抛给陈浩之时,陈浩却是悉数的解开陈惜元的所惑之事。当陈惜元问及陈浩,如此放走武天就不担心此人反噬亦或是不为其所用,届时岂不是得不偿失? 陈浩听罢却是轻轻一笑,对于一个痴情十年的男子,情既是优点也是缺点。如今武天一无所有如何能从南诏王的手中夺回爱人,如今只有陈浩是他唯一的希望。 至于所谓的反噬,对此陈浩只能付之一笑。若是站在此等位置仍旧受到武天的反噬,那他陈浩又有何能力剑指四方? 为何朝廷不将他的假死公诸于世,是因为这场戏还未唱完,因此陈浩暂时还不能显露于众人面前。这也是为何当初在白马寺时,将诸事交予张淮深后秘密离开的原因。 少林寺位于洛阳的东方屏障中岳嵩山的五乳峰下,可谓是少林武术的发源地、中国汉传佛教禅宗祖庭。今日一早陈浩便领着林月瑶、紫鸢与岳梦琪等人,来到这后世名传千古的少林寺。这些时日的相处也让紫鸢与岳梦琪两人有了初步的缓和,岳梦琪也知道林月瑶、紫鸢二人与陈浩的关系。对于这些岳梦琪虽然颇有微词,但也只能默默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背依五乳峰,周围山峦环抱、峰峰相连、错落有致,不愧为‘禅宗祖廷,天下第一名刹’。陈浩仰观山上诸景不禁幸而感怀。 一路行来信徒络绎不绝,求神拜佛者不知凡几。陈浩不禁感叹佛教在中原的盛行,已经远远的超越了本土道教。陈浩深知,这虽与当今圣上的崇佛抑道所致,实则也是道教理念问题。 今日陈浩实则是为了陪同林月瑶上香,当初在陈浩身陷囹圄之后就曾经发下誓言,若是陈浩安然无事,便会不远千里到少林寺燃香还愿。如今陈浩安然无恙,且又在洛阳之地,于是林月瑶便有了前往少林寺还愿的打算。 宝殿之内法相庄严香烟袅袅,一胡须已白的僧人端坐殿中,想来定是这少林方丈无疑。身后弟子木鱼声、诵经声轻而有序,陈浩四人进的大殿纷纷参拜佛像。见林月瑶如此虔诚陈浩也不变打扰,于是抬眼看向四周摆设。 见佛像大小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神情动作千姿百态。有的咬牙切齿,怒目而视;有的朱唇微启,面带微笑;有的盘膝而坐,双手合十;有的金鸡**,手舞钢鞭;有的眼睛半闭,手持经卷。 陈浩饶有趣味的一览殿中诸物,正当要收回目光之时,却见一旁的室柱之上刻着一行字。待陈浩仔细辨识,不由得低声念出:迷则不觉,觉则不迷,好从大圆镜中照出本来面目。 端坐于蒲团之上的方丈眉头陡然动了一动,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陈浩后,便又合上双目捻珠诵经。陈浩看着室柱上句子,让他心中不觉一凛。此句深蕴佛理尚且不论,单单这深陷其中的书法便是让陈浩佩服不已。 所谓纸上写字柔然有度,然壁上书写却是备有难度。这室柱上的字,并非后人雕刻凿印上去的,而是书写人一挥而就毫无拖泥带水,单从这份力度就足以让陈浩叹服。本以为自身书法于当今大唐已是难出其右,却不想这深山寒寺之中隐于圣贤高人。 “方丈,弟子有事请教!还请方丈指点……”陈浩按压心头的震惊,缓步来到近前施礼恭敬问向高僧。方丈并未睁开双目,而是双手合十还礼道:“施主有何疑问,但说无妨!”一更。--by:89|10054144--> 第八十九章寺中怪人 第八十九章寺中怪人 方丈依旧古井不波的和气道:“哦?施主对书法亦有偏好?” “正是!” 方丈微微颔首轻声道:“自此句刻于室柱之上已有三年之久,入此殿寻究问因者已不在少数。然而却无一人得成所愿,施主可知为何?” 陈浩闻听此言不由的看向大殿,见左右两边各有一柱便有了计较:“好事不成双,妙句难为对!” “不错,作此句之人曾有言在先,若有人对出下句便可与之一见。老衲观施主亦是饱读诗书之人,何不将此句对出,既得偿所愿亦与后世流传佳话……”方丈微眯双目郑重的说道。 陈浩见方丈不愿直面给予待见也倍感无奈,于是缓步来到室柱旁抬眼观瞧:“迷则不觉,觉则不迷,好从大圆镜中照出本来面目。 见陈浩如此认真的对待此事,三女也是将目光聚集在柱子上,均希望能够灵台一明对出这未解之句。陈浩看着石柱上句子此刻陷入了沉思,对于此句的难度倒不甚太高。奈何重要的是此句对于佛理的营造,已到了臻至洞悉世事之化境。 深通佛理的并非对的出此句,对的出此句的未必深通佛理。若要对的出此句,须得二则皆有造诣的人方能做到。而陈浩虽对自身对句的造诣很是自负,但是对于佛理却只能说略知一二。然而今日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陈浩是不会轻易退缩的。于是苦思冥想之下,希望能够寻得后世的只言片语以作应急。 此刻已近傍晚时分香客已然渐渐的少了,以致最后渐渐的只剩下陈浩四人。陈浩摇了摇头暗自感叹这一句着实是难对,自身想了几个句子虽然很是对仗工整,奈何少了那一丝神韵。 林月瑶见陈浩凝眉不展,便来到身旁安慰道:“世事诸多异数你又何必为此伤神,这烦劳畸句留于他人便是……” 陈浩听了月媱的话不由释然开怀,的确是自己太过钻牛角尖了,自己又不是神又岂会世事皆明。本要赞许月媱言之有理,却突然心头一动愣在那里。陈浩看了看月媱,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紫鸢与岳梦琪,最后摇了摇头不禁笑了出来。 三女对此刻陈浩的表情,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而陈浩没有给予解释,而是来到方丈身边双手合十恭敬道:“方丈大师,弟子已有下句!” 久坐蒲团之上的方丈闻听此言,双目陡然睁开看向陈浩似有期待之色:“哦?小施主请!” “迷则不觉,觉则不迷,好从大圆镜中照出本来面目;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却自真如界里证明无上菩提!”陈浩江自身所想的下句字字念出。 方才陈浩百般思索无果之后,若不是月媱提醒也不会想起这一句。方才见三女,让陈浩想起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句佛门妙语。 方丈反复默念着陈浩所对出的下句,最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对得好,对的妙!施主此句可是了却了本寺一大憾事,善哉善哉!” “方丈大师,可否让弟子得偿所愿?”陈浩面带微笑的问向方丈。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既然施主已然对出下句自然履行诺言。此刻天色已晚不如诸位留在本寺一宿,也好请施主见一见施主口中的高人!”方丈和颜悦色的建议道。 陈浩见天色确实已晚,于是便点了点头:“也好,打扰了!”随后便由小沙弥领着陈浩四人向天王殿的右侧的客堂而去。从小沙弥的口中,陈浩才得知方才的方丈大师法号为圆觉。 虽然僧人晚上不食斋饭,然对于香客的食宿还是很不错的,虽是清淡但也尚算可口。待众人吃罢晚饭之后,便有小沙弥前来有请陈浩。陈浩简单的交代了三女几句,便跟随小沙弥向禅房而去。在寺中饶了几个圈后终于来到一则荒草丛生,却又不甚破旧的小院里。院中有一凉亭,虽是破旧不堪却依旧挺立在院中。 待来到院中却见白天所见的方丈圆觉,正站在禅房之外态度甚为恭谦。见陈浩已至院中,方丈便施了一礼道:“施主,你要见之人便在房中!” 陈浩闻听心中一喜,便向房中行了一礼随后便准备上前推门而入。然而就在陈浩移步上前之时,却被方丈伸手拦住。 “圆觉大师这是为何?”陈浩疑惑的问道。 “阿弥陀佛,施主若要见老衲师叔,尚需再过一关!”方丈双手合十依旧古井不波的样子。 什么?师叔?陈浩眉头微皱心中略有一丝不悦:“方丈大师言而无信,方才于殿上大师可从未有言有第二关……” 方丈圆觉略有尴尬的赔礼道:“施主息怒,老衲也是无奈之举。这一关是师叔临时起意才加上的,还望施主勿要见怪!” 一听是方丈圆觉的师叔所提的意见,陈浩自然不能推却。于是拱手道:“大师但说无妨!” “老衲画地为牢立于房前,施主可施展自身本领向老衲而来。若老衲不幸退至圈外,便是老衲输了,施主可任由进入禅房。反之,则不可进入!”方丈圆觉指了指脚下的圆圈,向陈浩解说道。 陈浩一听此言不禁乐了,心道自己是来学习书法的,又不是上少林学武的。如今可是好事成双了,欲学书法先过武关,这少林寺还真是崇尚武艺。既然来了便不能空手而回,好胜的陈浩也想见识一下少林武功。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一打进入大雄宝殿之时,陈浩就知道这个方丈不简单。于是不敢有丝毫马虎迎难而上,几番对招下来可是让陈浩大汗淋漓。然圆觉方丈依旧岿然不安如山,祥泰平和的站在原地。陈浩立于一丈之外不住的喘着气,他着实没能想到这个老头儿竟然如此能打。几次都已经扣住门环了,却又被生生的拉力回来…… 看来强攻是不行了,陈浩思量着破敌之法。就在喘息之时陈浩灵光一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又是一轮进攻开了,这一次陈浩牟足了劲纠缠不休,奈何圆觉大师依旧岿然不动。陈浩又是喘着粗气倒退一仗之外,有些力不从心。 夜间凉风习习,只有隐隐一点月光使得院落之中不显得过分昏暗。就在这时忽然禅房的房门突然动了一下,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这时陈浩恰合适宜的躬身行礼道:“弟子见过大师!” 陈浩这一举动使得圆觉心中疑窦重生,他自然听到身后的禅房房门响动,但也只是认为风吹而过牵动房门。然而同时又见陈浩如此恭谦行礼,圆觉不禁为之一愣欲要转头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陈浩动了,一个疾速闪电而来瞬间便到了圆觉的身边。不待圆觉回身抵御,便被陈浩硬生生挡住出圈外。一时分神就这般被赶出了圈外,让一直古井不波的圆觉面露尴尬之色。 “承让了!”陈浩一拱手道。 圆觉见禅房之门并未打开,于是便深施一礼疑惑问道:“施主是如何做到的?” 陈浩温和一扬了扬手中的细线道:“晚辈知晓不是大师对手,于是方才与大师比斗之时,暗中将其捆绑在门环之上,再而借着夜色掩护大师自然无从看清……” 原来陈浩最后的几次比斗实则是为了麻痹对方,再乘着夜色将细线的一端榜于门环之上,夜晚本就漆黑朦胧又怎能看清。于是陈浩拉动门环,继而房门作响,陈浩又甚合适宜的做了一出大师出门的样子,也不由的圆觉不信。 圆觉只要一有疑虑便会生疑回首,这时候陈浩便可借着圆觉分神之际将其赶出圈外。期间陈浩在不停的慢慢挪移他与圆觉的距离,只是由于是夜晚看不清楚而已。一丈不到的距离转瞬即到,使得圆觉反应不及。 还未等圆觉大师说话,禅房内却传来爽朗的笑声:“好一个声东击西,好一个疑兵之计……” 圆觉听闻不由一惊,他可是知晓自己的这位师叔几年来未曾有如此开怀一笑,于是慎重道:“师叔……” “你且退下!”房内传来苍老的声音,虽是虚无但却让人不容置疑。圆觉听闻之后向陈浩报以微笑,随后便离开了禅院。 待圆觉走后房中便至此没了声音,陈浩颇感疑惑的思忖,这房中定是住着个古怪之人。见禅房内毫无声音,陈浩便给自己壮了壮胆自顾的上前推开房门。 待推开之后却见房门早已破旧不堪而且房中蛛网甚多,地上桌案上均是满目灰尘。抬眼望去正堂中有一尊佛像,香烟袅袅倒是让人记得此处尚有人住。否则单凭这灰尘、蛛网就足以让人觉得是久无人烟了。 走进厅堂陈浩习惯性的向左看去,见有两排书架摆列开来。南边的卷,书架甚是光鲜毫无灰尘。而北面的书架却是聊聊几本书籍,其上早已布满了灰尘。 “不错,不错!”还未等陈浩反应过来,一个声音从右侧传来。陈浩循声望去却不由大吃一惊,竟然不知有一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而此人……一更。--by:89|10054145--> 第九十章何为书法 第九十章何为书法 额…… 陈浩见身旁的这位老者心头不由一怔,心道好一个深邃犀利的眼神。思忖这位想必就是圆觉大师的师叔,于是恭敬一礼:“弟子见过大师!” 老和尚微笑不语仍旧上下打量着陈浩,片刻之后这才道:“小施主欲学贫僧书法?” “正是!” “如此说来小施主乃是酷爱书法之人,乃贫僧请问小施主,何为书法?”老和尚饶有其意的问陈浩。 何为书法?老和尚的这一问可是把陈浩给问住了。一直以来陈浩只是为了喜好而学习书法,若是问何为书法,陈浩还真不知道这书法二字还有何等讲究。陈浩愣在那里许久,仍旧不知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 老和尚见陈浩一副为难之状,于是呵呵一笑道:“观施主之气质,应为凡尘名利皆有之才子。然尔等苦读圣贤之书,又附庸风雅习得名家书法,却不知之书法根本?” “弟子惭愧,望请大师指教!”陈浩低首惭愧一叹拱手称道。 老和尚见陈浩谦逊有加,于是便点头说:“声不能传于异地,留于异时,于是乎文字生。文字者,所以为意与声之迹。文字传与世而尤生而有法、法而有度、度而自然……” 书而有法、法而有度、度而自然……陈浩不住的默念着这十二个字,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于书法有着这样的见解。渐渐的陈浩明悟了许多,继而抬首惊异地看向老和尚询问道:“大师之意是,书法行似无法动若无度,然心神却有法度之别?” “与其临摹名家之体,却不知名家之前又是何人为体?故此形神兼备,可归于自然,届时便是自成一体……”老和尚颔首点头微笑道,对于陈浩的领悟老和尚很是满意。 陈浩闻听此言,长久积郁心头的迷雾终于得以散开。于是再次深施一礼:“弟子受教了!”然而陈浩不知的是,仅是这寥寥数语的金玉之言,使得他十年之后成为世人所追崇的古今第一书法家。 老和尚深意的看了陈浩一眼悠悠道:“贫僧如此悉心指引,不知小施主可愿拜贫道为师?” 陈浩闻听不觉一愣,这怎么说着说着就要拜师了呢。陈浩不敢妄论,于是甚是有礼的问:“弟子陈浩,不知大师法号是……” “人老了记性不太好,莫非方才所传不足以做你恩师?”老和尚饶有兴致的反问道。 额…… 陈浩想想也是,自身本就是前来学习的,既然要拜师那就拜吧。于是行跪拜之礼道:“弟子潜心学习书法,师尊在上请收弟子三拜!” “呵呵,贫道既然收你为徒,自然不会亏待与你……”老和尚颔首轻声笑道。 老和尚看着陈浩一身粗衣麻布装束问道:“为师观徒儿步履轻盈,足见施主武功根基不浅,不知徒儿习武所指为何?”老和尚倒是转变极快,陈浩刚行完拜师之礼,老和尚就以师傅自居起来。 今日陈浩四人一同于少林寺还愿皆是换了装束,林月瑶三人皆是女扮男装,而陈浩则是一身粗衣麻布一副穷苦书生打扮。方才在禅房外所用的细线,便是陈浩从衣角处抽出的几缕丝线连接而成。 陈浩见老和尚问及此事,于是便恭敬回应道:“师傅过誉了,若是弟子禀与师傅,弟子有复盛唐之兴,不知师傅是否认为弟子过于虚狂?” 陈浩之所以如此坦然以对,实则是因为眼前这老和尚那是得道高僧。再则而言,反正这老和尚身居少林寺不问世事,又是自己的师傅即便说说倒也无妨。 老和尚闻听双目陡然睁大,但随后有归于平静的笑道:“为师隐居于此三十年,虽是与世隔绝然却心系社稷。如今我大唐可谓是四面环敌,然朝中却无良将可用实乃社稷之不幸。现今为师时日无多,能遇徒儿也算前世有缘……” “师傅……”陈浩听闻老和尚这一席话不由心生敬仰之感,这隐世的和尚竟然如此关心天下百姓。 夜晚凉风习习让本就残破的禅房更是清冷了不少,然而却未给陈浩带了丝毫的凉意。反而由于跟老和尚交谈之下,更让陈浩热血沸腾。 原来这位年过古稀的老和尚不是别人,正是晚唐名将凉国公李愬。若说陈浩对晚唐名将的认知中最为崇敬的二位,那就数李晟与李愬这对父子。李晟一生戎马勇敢绝伦,其功绩不亚于郭子仪李光弼等中唐诸将。其后李晟奉旨立五庙,迎来了‘一门荷宠于圣朝。四代追荣于幽穸’的尊荣。 其子李愬虽不如父亲战功彪炳,但也是一时悍将。以少胜多的典型战例中,便有李愬浓墨重彩的一笔。‘悬军奇袭,置于死地而后生’,说的便是李愬雪夜袭取蔡州。 然李愬的功绩自然也遭到皇帝的顾及,于是便是多方猜忌与遏制。不久李愬患重病死于洛阳,享年四十九岁。陈浩本以为自身生于宣宗年间,无缘得见名将李愬的容姿。却不想今夜在这小小的禅房之内,便晚唐少有的名将。 如今李愬已是七十有九,早已不复当年之勇。然陈浩能从其眼神之中,能依稀看出当年的意气风华。想来李愬当年假死也是为了李家,免受皇上顾忌的缘因。二人交谈至天明,陈浩一夜之间可谓受益匪浅,对于书法的认识有更深了一步。 一连三日陈浩均是白日与李愬学习书法,夜晚独自研习书法。三日之功已然陈浩的书法造诣较之从前,已然有了质的飞跃。 第四日清晨陈浩依旧习惯性的来到小院禅房,准备再次请教李愬关于书法上的问题。然而刚进院中,却见李愬怔怔的站在那座破旧的凉亭边。 “师傅……”陈浩来到近前轻轻的说了一句。 “时日无多,但愿你莫让为师失望才是……”李愬没有去看陈浩,而是自顾的喃喃自语。陈浩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李愬又看了看破旧凉亭,不知道这个古怪师傅到底是想着什么。正要开口询问却听李愬开口道:“徒儿,将那柱中之物取来!”一更。--by:89|10054146--> 第九十一章三尖金蛇枪 第九十一章三尖金蛇枪 这凉亭有六根亭柱,唯独眼前这一根却与众不同。其余五根皆是沙石所铸造,而眼前这一根亭柱却是蓬松的泥塑而成。泥塑尚且不算,其主要此亭柱相较于其余五根显得十分纤细。见到这般情境陈浩暗自思忖,这凉亭破旧不堪想来已有些年月了,这根亭柱又是如何支撑这不堪重负的凉亭的。 于是陈浩又将目光望向李愬,见李愬朝自己点了点头,陈浩便心中释然的剥开泥土,待将上下的泥土全部剥开之后,陈浩被眼前的东西惊住了。 见长有丈许的铁棍立在眼前,其上纹有流水般的花纹,细若打量便会发现图案却是一条游龙环绕其上。在将目光移至脚下,便发现铁棍的头部深深的没入青石之内。 这时李愬轻捏佛珠道:“此物乃是为师四十年前所得,名为三尖金蛇枪,枪长一丈,重九九八十一斤,枪头三尖尤如蛇形,顶尖而锋利,两侧薄刃……” 听着李愬的讲述陈浩这才知道此枪的来历,三尖金蛇枪乃是李愬在一次偶然的机缘巧合下得到。四十年前李愬平定叛乱之后,一日领军路经少林寺,期间狂风不止暴雨不息,于是李愬便在少林寺暂歇。李愬与少林寺前任方丈通惠大师乃是好友,二人禅房交谈甚欢之时,却听一声惊雷在不远处的山坡之上炸开。 李愬急忙派兵将前去查探,不一会儿便有兵丁来报说山腰处被惊雷炸出一道口子,缝中有一杆长枪平躺在泥土中。此枪九九八十一斤即便是李愬这般悍将,挥舞起来也是倍感吃力。这让李愬倍感失落之余,只能希望自身后人能够用得上此等兵刃。 就在这时院中的凉亭经不起风吹雨打,一根亭柱突然断裂势要崩塌。那时李愬未曾多想,便将这杆长枪立在了柱子旁。本想待还朝之后一有时间便前来取回此物,却不想一直忙碌竟然忘去了此事。待想起之时已然为时已晚,金枪的枪头已然深深的没入青石之内。 若是一般的块状青石也就罢了,奈何这块青石连接着整个亭子的构造,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深受好友通惠大师影响的李愬,认为这是一种缘字。或许此物与佛门有缘,故此也就不再强求此物。 因为即便是他自己,也无法将金枪从青石之中拔出。其后子孙一代不如一代,更是让李愬心灰意冷渐渐淡忘了此事。 如今陈浩的到来让他犹如平静湖水的心多了些许涟漪,那夜陈浩与圆觉方丈的比斗李愬看的一清二楚。若论武功自然不及圆觉,但是那拳拳生风的劲力却是让李愬心生了一丝希望。李愬一生信仰一个缘字,这也是他为何在大雄宝殿之上留有一句,为的便是让有缘人对出。 “师傅,当年你老尚且不能将其拔出,徒儿又岂能做到?”陈浩面色沉重的说道。听了李愬的讲述,方才的欣喜瞬间的便凝重起来。 李愬打了一个佛偈继而道:“徒儿,你可知为师为何要收你为徒?” 陈浩暗道我哪里知道你为何收我为徒,这个答案也只有你老人家自己知道,想到这里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应知晓为师禅房内有南北两排书架!” 陈浩点头应是,对于禅房内的两个书架陈浩可谓是印象深刻。南面书多无尘,而北面则恰恰相反,这是留给陈浩最为深刻的印象。 李愬轻身叹道:“自古以来,不论是为帅者亦或是为将者,均是杀戮无数兵戈不息。何为将帅?生于乱世、生于战争才会有将帅,才会有流芳千古的名将……” 说道这里陈浩不禁点头认可,每一个成功的名将、君王背后都是皑皑白骨。只是后人看到的是眼前的光彩,却无视背后的阴霾与凶残。 “对于为将者而言,多了几分暴戾与杀戮却少了几分慈悲。贫僧当年杀人无数罪莫大焉,虽是对于敌方却也是生灵涂炭……因此为师收你为徒,只因你对佛理有着慧根。他日若是为将为帅,虽不能寸生不杀,但也能减少杀戮……” 陈浩一听不禁一愣,随后疑问道:“师傅又怎知徒儿将来会为将帅?” “复盛唐之兴长路漫漫,然徒儿你眉宇间那股英戾之气为师岂能能看不出?且这几日你我师徒二人研习书法之时,为师显然见你经常徘徊于北面的架之上却是兵书战策韬略阵法,这还不足以说明吗?”李愬一指陈浩不禁笑道,花白的胡须在微风中更显沧桑。 李愬的一番话倒是让陈浩释然了,这几日陈浩的确被那战策所吸引。这也为什么北面的书籍少多尘的原因,李愬已皈依佛门兵戈之事远他而去,自然也就少有搭理北面书架。 之后李愬又告诉陈浩收他为徒的第二个原因,是在于那夜与圆觉对决之时所表现的机智。能因地制宜的抽丝为线借黑夜巧设疑兵,其后又是声东击西雷霆一击。这些种种均是为将之道,所必备不可或缺的条件。 “故此一切皆是缘,徒儿你不妨试上一试。若实在无法拔出,为师今日也要让寺内众多弟子将此枪取出……”李愬肯定的鼓励陈浩拔出长枪。其实还有第三个原因他没有说,那是因为他自知自身时日无多了,等不了那么久…… 陈浩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取来丈许的圆木代替长枪抵住亭子。待做完这一切,陈浩双手紧握暗黑的枪身,双手用力的同时脚下生根。顿时亭子下方微微颤动似有动摇之意,再观陈浩此刻早已青筋微涨汗流如注。 呼! 陈浩蹬蹬蹬倒退了三步之后,这才停下深吐了一口气。方才可是用尽了九层力量,却仍旧无法使其动摇分毫。枪身依旧微微的摇晃,而没入青石的枪头只是微微颤动了几下而已。陈浩心有不甘甩了甩手,自从出道以来对于自身的劲力还是十分自信的。 待休息片刻之后陈浩调整了一下自身这才来到亭子旁,又一次双手握住长枪扎好马步蓄势待发。突然陈浩眉头一挑双脚一用力,手尚未用力便看到陈浩脚下的石阶已然开始微微颤抖继而寸寸龟裂开来。 “起!”就在这时陈浩大吼一声,声音犹如猛虎长啸。 丝丝青筋暴起,脑后的发髻瞬间崩散开来。在清风中黑发飞扬,双眼猩红的盯着那丝丝而出长枪。此刻亭中摇摇晃晃似有崩塌之象,在观其黝黑的枪身瞬间崩散,将黑色尘污尽数散去露出金色的枪身。就在这时,一道寒光伴随清鸣之音破石而出。 三尖金蛇枪破石而出,带动着青石内寒之气而去,青石砰地一声瞬间断裂。其势之迅不及掩耳,陈浩拔出三尖金蛇枪顺势一挥,恰好刺在一旁的古树之上。此树一人合抱之围竟然被长枪当即刺穿,随后陈浩眉头微皱的低喝道:“开!” 说着枪身用力一摆其后又是枪身旋转,只听古树发出撕裂的声音,接着顷刻间分为两半。陈浩收回三尖金蛇枪立在身旁,在阳光下仔细打量着堪称完美的金枪。 果然不愧是三尖金蛇枪,枪头较之于三尖两刃刀显得更加诡异。弯弯曲曲犹如金蛇一边,通体暗金色显得霸气中不失内敛,陈浩欣喜的抚摸着枪身一时间爱不释手。 “师傅!徒儿做到了!”陈浩提着金枪疾步来到李愬身旁,将金枪交予李愬。 李愬接过金枪在手中抚摸着自言自语道:“老伙计,你终于破石而出了!沉寂数十年,莫非等的就是这一刻吗?” 随后噙着泪欣慰的笑着对陈浩说:“徒儿,此物既已拔出你便好好用之,切勿做伤天害理之事!”说着便将金枪交予陈浩。 “是!”陈浩点头称是,对于这杆三尖金蛇枪,他可是爱不释手。 “恩!金枪已出,我李家枪法也须得一并传你!只此一遍,瞧仔细了!”李愬微微的点了点头,继而在院中找来一根木棍便在院中耍了起来。 李愬的枪式走法虽然快速变幻,但是对于陈浩这般有习武功底之人,却并非是什么难事。再说陈浩有罗家枪作为根基,学起枪法来自然快上很多。 陈浩仔细的观察着李愬枪法的路数默默地记着,同时也在将罗、李两家的枪法做了对比。相较而言罗家的枪法灵动多变,四两拨千斤便是如此。而李愬所用的枪法却是雷霆迅猛,给人以横扫千军如卷席的感受。二则各有可取之处却也有不足之处,陈浩觉得有必要将两种融为一炉应会是不一样的感觉。就这样陈浩又在少林寺多住了几日,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少林寺。因为此刻陈浩接到黑风的讯息,他陈浩进京的时刻终于到了……一更。--by:89|10054147--> 第一章朝堂之论 第一章朝堂之论 陈浩离开少林寺之时,李愬将禅房内的兵书尽数送于了他。陈浩看着几卷注解详细的兵书,心中却是颇多感慨。这可是李愬、李晟父子两代人戎马一生行军用兵的精髓所在。如今李愬将倾心所著倾囊相授与这个相处不久的弟子,陈浩又岂能辜负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呢。 待回到云客来酒楼之后,陈浩将身边的几人做了安排。此次回京陈浩只带岳梦琪一人,至于林月瑶依旧隐于暗处。其身份永远不需外人所知,即便是当今圣上也要有所隐瞒。陈浩不敢保证李忱在得知宝藏之后,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所谓最是无情帝王家,即便陈浩立下此等大功,也不能保证李忱为了得到宝藏而翻脸不认人。 紫鸢依旧暗中保护林月瑶,最后约定几人在京城相聚。至于陈惜元与燕九二人,陈浩自然有重要的事情须得二人去办。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陈浩便轻装跃马向京城而去。 北风凛冽,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正酝酿着一场大雪。元旦之日将近,前往京城的官道上常有回京述职的官员经过,车马辘辘文武各异。 几日后宣政殿上依旧早朝,严寒的冬季让众人感到几分冷意。最后由内侍摆上取暖之物,这才使得殿上温和了许多。自从太极门之事后,如今的朝堂之上的官员是几多更替。除了朝廷各派系的钉子户外,自然也多了不少新的面孔。 比如身为给事中之职的魏谟就是一个很好的代表,如今已迁御史中丞,兼户部侍郎。说起这个魏谟可是名门诤臣之后,乃是魏征的五世孙。再者便是于珪调职回京迁职为大理正,而白世言则迁升为朝议郎…… 听奏了官员陈述呈报,李忱只是微微颔首点头不做任何回应。待群臣奏完当奏之事后,李忱沉声问向白敏中道:“白爱卿!” “老臣在!”白敏中虽是有些年迈,然却依旧身姿挺拔神采奕奕。 “太极门于各州道盘根错节牵连甚广,如今已有两月之久可曾悉数定案?”李忱轻抚龙椅面沉似水的郑重问道。 白敏中见李忱问及此事,身为刑部尚书的他自然不敢有所怠慢:“回圣上,经两月之久审理现今已然定案,圣上洪恩有言,牵连甚微者可酌情判理,故此除却当初聚众继而剿灭门众,其后据名册一一查明牵连大小官员三百六十五人,商贾家族一百零八家……”白敏中边说边呈上早已写好的奏章,由内侍转呈于李忱。 李忱放下奏章,手指轻轻的在上面有节奏的敲击着。随后没有头尾的问卢商道:“卢爱卿,山南西道节度使与凤翔节度如今可至京城驿馆?” 卢商未曾想到李忱会突然问他,于是短暂的失神之后这才道:“二人已在驿馆等候,随时等待圣上传召!” 历来回京述职的官员都是要在府中亦或是驿馆等候皇上召见,一般等候的时间越短说明圣宠越盛。如今李忱首先便提及二位节度使,足以见得李忱的重视。而作为卢系的领军人物自然倍感欣慰,因为这二位都是他卢系的砥柱中流。 卢系文武势力盘根错节,朝堂之上的党系势力尚且不论,三方节度使均是他卢系一脉。不过如今算来也只有这山南西道与凤翔两方节度使,杜家的覆亡自然使得淮南节度使脱离了卢系。 “传!” 李忱的一个传字出口,内侍公公便急忙传递口谕。不一会功夫,山南西道节度使卢谭与凤翔节度使李锺便来到了宣政殿。待二人行完君臣之礼后,二人便向李忱陈述职任之上施政得失。 待二人呈述完毕李忱却是微微一笑,继而脸色一边道:“二位爱卿辛苦了,来人,将此二人剥去官袍压入天牢……”李忱话应刚落便从宣政殿外进来几人,随即将二人剥去官袍去了乌沙。 二人莫名其妙的就要被打入天牢自然不会甘心,率先不服的便是李锺:“圣上,臣等所犯何罪还请明示!” “还请圣上言明,末将等人回京述职秋毫无犯,何来有罪一说!”此时卢谭也心有不甘的沉声道。 李忱面色平和的问:“私通太极门欲求谋反颠覆我大唐江山,此等重罪朕岂能饶尔等?” “微臣冤枉!请圣上明察!” “末将岂敢,定是有人诬陷末将!还请圣上明鉴!” 此时一旁的卢商再也无法平静了,于是上前躬身道:“圣上此事尚需查明,切不可凭他人一面之词!二位节度使一向循规蹈矩忠于圣上,又岂会私通太极门?”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一旁的崔氏兄弟,依他看来这一切定是崔氏兄弟背后做了手脚。 而崔式与崔从虽是沉默不语,然而心中却也是疑云窦生。心道今日圣上到底是怎么了,是有意打压卢系还是确有其事。一时之间二人也不知李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故此只能沉默不语等待事情明朗再说。 “哦,是吗?卢爱卿说的可谓至理,然此二人忠于朕倒是不甚明朗,忠于卢爱卿倒是显而易见!”李忱略带玩味的笑道。虽是笑言,但言语中的冷意却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噗通一声卢商双膝跪倒在殿上,卢商被李忱这句话可谓吓得不轻。随后颤巍巍的惶恐道:“圣上明鉴,老臣冤枉!” “哼!冤枉?朕待你卢家不薄,皇家待你卢家可谓皇恩浩荡,然你等却做了什么?私通太极门欲图谋逆,尔等狼子野心让朕如何容忍?”李忱说道最后拍案而起,愤怒的一甩衣袖指着卢商怒斥道。 “还请圣上明鉴,叔父绝非此意,我卢家子弟忠于圣上绝无二心!”卢綰此刻再也无法镇定,见李忱如此愤怒便知今日此事恐无法善终。李忱瞥了一眼卢家叔侄又缓缓的坐回了龙椅上,最后轻哼了一句道:“既然两位爱卿言之凿凿,忠于朕忠于大唐,那今日朕便让众位爱卿见一个人……”一更。--by:89|10054149--> 第二章真伪名册 第二章真伪名册 卢商与卢綰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均从各自的眼中看到惊异之色。因为在他们想来,能够指证卢家私通太极门的只有名册与太极门门主。 然而如今武天已死名册又已然在他们的手中,可谓是死无对证毫无担忧可言。一直以来卢商与太极门都是与门主单线联系,即便是太极门的护法长老也对卢家知之甚少。因此二人倍感不安的同时,都想知道李忱所说的到底是谁。 “陈爱卿,你此刻可以出来与诸位爱卿见一见了!”陈浩端坐龙之上,继而自言自语的说道。 陈爱卿?那会是谁?群臣再一次陷入了疑惑之中。然而还未等众人深入疑惑之时,从龙屏之后的侧翼走出一人,此人一身翰林官服白皙的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待众人看清来人之时,均是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睛。他们实在无法相信死去的人,如今却生龙活虎的站在他们的面前。 “贤弟,你还活着!”于珪激动的有了一丝哽咽,此刻竟然忘了是在宣政殿上。 居于最后的白世言听闻于珪之声于是便移目望去,这一观瞧竟然眼眶多了一丝湿润,不禁暗自语:“你小子竟然还活着,还活着……” 而此种最为惊讶的莫过于卢氏叔侄与李褒,万没想到当初联合将之整垮的人,竟然此刻站在了他们面前。 “陈浩!?”卢綰惊讶试探性的问道,此时此刻他宁愿相信是人有相似,也不愿相信眼前之人是陈浩。 没错,殿前出现的正是从洛阳回来的陈浩,此刻一副清风拂面的拱手微笑道:“卢尚书,别来无恙!” 见陈浩亲口承认并且毫无疯癫之状,群臣又一次哗然四起。纷纷猜测陈浩此次现身宣政殿,不知是意欲何为。待众人反应过来之后,卢商深明陈浩此时现身的意图,于是先发制人道:“圣上,陈浩此贼乃是私通太极门的逆贼,岂能让此人在殿上耀武扬威,恳请圣上将此人押入天牢,待元旦过后问斩于长安百姓面前!” 陈浩臂抱于怀一脸鄙夷道:“贼喊捉贼!” “竖子休要污蔑老夫!”卢商听到陈浩说出四个字,顿时脸色余怒的呵斥道。 “诬蔑?卢老当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晚辈倒是记得十分清晰。三十五年前卢老尚是而立之年,因机缘巧合之下识得前任太极门门主武通。其后为求上位便借助武通之力,使其一路平步青云登上如此高位……”陈浩甚有兴趣的解说道。 “你!……你胡言乱语!”卢商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浩,他实在未曾想到陈浩会对他的事情知之甚详。此刻再看陈浩的眼神,已然多了几份恐惧。 陈浩缓步来到卢商近前,很是佩服的直言道:“胡言乱语?卢老,需要晚辈将您历任以来,所为太极门私开方便之门一一细数否?” 卢綰面色阴沉的看着陈浩说:“陈浩你休要呈口舌之快,你无凭无据随意捏造诬陷朝中宰辅,你可知此乃重罪!” “卢尚书怎知陈某无凭无据?”陈浩戏虐的反问道。 “……” 卢綰见陈浩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突然感到了一丝凉意。他知道陈浩此人做事向来有备而来,这也是为什么圣上宣他入殿的原因所在。 “哦?若有证据还请陈大人速速与皇上御览!”此刻久久未说话的崔式,见此刻时机已成熟于是便推波助澜道。 此刻崔式终于看清了这殿内的玄机,原来此事的根源又是在这个陈浩身上。他料定陈浩定是掌握了卢氏勾结太极门的证据,否则圣上也不会如此力挺陈浩了。而陈浩时至今日巧合的站在这里,崔式仍旧一时半会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论陈浩为何疯而复原又是如何死而复生,但是崔式明白今日是扳倒卢氏的最好时机。若是陈浩手中的证据能够证明卢家与太极门有关联,那么今日便会卢氏万劫不复之日。 陈浩善意的朝崔式温和一笑,他当然知晓崔式此刻的想法。但是陈却未有丝毫在意道:“崔大人所言有理……” 说完将一本名册交予李忱,而待李忱打开名册之时整个脸却铁青了不少。以至于看到最后怒不可遏之余,一拍御书案怒喝道:“好一个卢商,好一个卢家!” 皇帝雷霆之怒使得群臣尽皆伏地,众人低头无人敢多言语半分。卢商从一开始见陈浩呈上名册,心中就开始发凉了。因为陈浩所呈上的名册,竟然与他手中半本名册样子一模一样。 久久的沉寂之后李忱这才道:“卢商,如今名册在手你还有何辩解?此刻你应该知晓为何朕将二位节度使打入天牢了?” “老臣不明,当初老臣所呈交于圣上的名册绝无伪造,为何与此贼人的名册有出入!请圣上明察!”卢商依旧心有不甘的极力反驳道。 陈浩闻言倒是乐了,随即朗声道:“卢大人之意便是晚辈伪造了?呵呵,真是荒谬!” “那你何以证明不是伪造?”卢商言辞色厉的反问道。 “若要证明却也不难,卢大人呈于圣上的名册不过是陈某伪造的一本,为求真实故此临摹之余用了硝石硫磺微熏一番而已。这般看来更会显得纸质泛黄年限久远罢了……”陈浩侃侃而谈述说着自己的作品。 嘶! 陈浩的此话一出让众人大吃一惊,群臣惊异的是为何卢商得到的名册是陈浩伪造的,那真的名册又在何处,莫非正如陈浩所说今日所呈交的才是原本不成。那疑问又一次萦绕众人的心头,既然如此那陈浩又是如何得到原本名册的呢。 他们自然不知道陈浩潜伏太极门的经过,因此不知也实属正常。然而陈浩的话却让略失慌乱的卢商更是面如死灰,他此刻开始相信了陈浩的话。因为当初他第一次接触名册的时候,就略感有了一些不对劲。因为他觉得那名册的纸质虽是泛黄,然却少了几份柔软多了几份清脆。 就在众人各怀心事的思索时,陈浩有接着说:“若要分辨真伪实为简易,只需深嗅纸张其味即可。硝石硫磺微熏的伪名册会有一丝寻黄气味,而原本则是草木墨香之气……” 听完陈浩的讲述群臣均深以为然,觉得此举的确是一个可行的好办法。而此刻的卢商却瘫软的坐在大殿之上,转瞬之间苍老了许多。他知道陈浩所说绝非虚言,只是他仍旧不知陈浩是如何得到名册的。 于是抬眼看向陈浩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陈浩见卢商一副颓然之色,不禁摇了摇头道:“只因陈某是太极门新任护法……” “你就是常风?”卢商似乎想到了什么。 当初段子法辞去天雷护法一职,其后由名为常风的年轻人担任。但是卢商听闻这个消息时,还自嘲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武天刚登上门主之位便开始换上自身的班底。然而让卢商万没想到的是,这常风竟然是此刻站于他面前的陈浩。 “正是!” 见陈浩如此肯定的回应卢商颔首一叹,他知道这一次是彻底的输了。如今有名册在手尚且不说,就凭陈浩在太极门担任护法,就会知晓一些他卢家与太极门的一些蛛丝马迹。 “况且名册只有一册,而陈某伪造之时故意分为两册,其中用意想必卢大人明白……” 卢商失魂落魄的自语道:“有意让老夫得到名册,又故意分为两册,为的就是让老夫庆幸卢氏众人名录不在下册之中。故而老夫自信满满的将下册敬献圣上,留下有卢氏名录的上册使得老夫心安,也让卢氏各方势力心安……” 李忱见卢商已然失去了往日的沉着,于是道:“朕之所以在太极门覆灭之后,未将陈爱卿之事公诸于世天下就是为了今日……” “想来圣上是担心卢家鱼死网破之时,这两大节度使群起刀兵之灾,届时内忧外患朝廷不堪重负。于是静等两月得以休整,待刀兵再起也可有应对之力,不过此乃下策罢了; 圣上静等两月对我卢家优厚待之让其失去戒备之心,使得两镇节度使轻易进京述职。如今擒贼先擒王,不费刀兵之力便可解决此事,此乃上策也……”卢商仿佛一切都想开了,但言语之中却是莫名的悲凉。 众人听着陈浩、卢商、李忱三人对话,这才将事情的大概理个清楚。惊讶卢家勾结太极门的同时,也对陈浩的身份感到不可思议。 卢商眼神浑浊的看了看李忱道:“老臣自知罪该万死然却未曾想涂炭黎民,这也是老臣为何一直隐忍不发的原因。老臣深受两朝皇恩,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也是迫于无奈之举。一步错则步步错,故而越陷越深以至于不可自拔……” 说到这里浑浊的眼神陡然明亮了许多,于是转头看向陈浩道:“老臣自认洞悉一切,但却不曾想从初始老臣就陷入了棋局之中……” 陈浩见卢商这般瞧他,又见群臣也疑惑的看着他。于是将目光投向李忱,见李忱点头示意陈浩这才向群臣讲述身陷囹圄,装疯卖傻的经过。 当初陈浩在入京之时就已经料到会有此一劫,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的凶险。当陈浩被双方势力逼迫的走投无路之时,就连当时的李忱也对陈浩产生了怀疑。当陈浩走出宣政殿的那一刻,他确实生出了无以名状的悲凉。而念出的那一首诗,却让怀疑陈浩的李忱有了一丝触动。一更。--by:89|10054150--> 第三章刑部尚书 第三章刑部尚书 此道密旨让陈浩嗅到了一种特殊的意味,心思缜密了自然不乱,又为何将‘心思缜密与不乱’连在一起呢?有异于常人之举,或许赞美之词又或是一语双关。如若是让他疯乱狂癫,这样就印证那句话--有异于常人。 陈浩当初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猜测是对还是错,但是他却深知自己当时的处境与抉择。若要逃出大理寺只有装疯卖傻这一条路可走,所以于公于私他只有这么做。于是将计就计死马当做活马医,便走上了他装疯卖傻的道路。 待陈浩出了大理寺后,曾于长安大街之上受到众人奚落与唾骂。在众多百姓围堵唾骂中陈浩不曾有觉,却在混乱之后陈浩便发现自己的怀中多了一张字条…… 自此陈浩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原来这一切都是李忱将计就计而已。至于李忱当初为何选择信任陈浩,时至今日陈浩也未曾得知。然而陈浩明白的是这一棋可谓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怕是死于非命尚且不说,怕是也坐实了他私通叛逆的罪名。 因为陈浩有才识之人不论于何种立场,都会有人出手招揽以为己用。然而却也无法保证太极门人,会不会因为仇恨而置陈浩于死地。所以这一遭试探之棋,毫无胜算可言。 或为天助亦或是人为,陈浩经历了武天的种种试探之后,终于得到了太极门的认可。之后从武天的口中试探得出,当初在栖霞山藏宝洞中死去的谢峰,与京城的谢峰实则是一对孪生兄弟罢了。当初沦入藏宝洞化尸池中的实则不是谢峰,而是谢峰的孪生的兄长谢峻。从那时起,陈浩才知道卢家与太极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说到这里时,陈浩似有深意的看了卢氏叔侄一眼道:“卢家为了陈某人,可真是煞费苦心呐!” 此刻卢綰却是面色晦暗,一副消沉的叹道:“当初我卢家确有招为己用之意,卢某也知你不会轻易就范,于是便用了这个移花接木之计。谢峰与谢峻二人同为孪生,你自然无法分辨的出真假。本以为如此定罪押入天牢之后便可以逼你就范,却不想你竟然得罪了太子殿下……” 陈浩听了卢綰的讲述感慨不已,当初若不是李褒等人横生枝节,想必卢綰的计策便已然得逞了。可以想象以在生死相逼之时,逼人就范的确是绝好的方法。只要陈浩点头默认,卢綰自然可以将他放出去的猎鹰再次收回。到那时所谓的私通太极门之罪,卢綰自然有办法将其洗刷与替代。 “陈某虽不信佛与道,然也自知凡世间种种皆有因果……”陈浩此刻略有感慨道。 卢綰悲沧一笑的看向陈浩,眼神中有敬佩之色:“凡世间种种皆有因果,当初我卢家陷你于牢狱之灾,如今却落得此番下场,着实是讥讽之例。然卢某也不得不佩服与你,你那伪装之术瞒骗了所有人。若非……” “若非陈某骗了您的双目,恐是陈浩早已死于牢狱之中了!”陈浩接过卢綰的话,很是肯定的说道。 卢綰点了点头以示认同陈浩的说法:“忍常人所不能忍,即便当年淮阴侯胯下之辱也不外如是尔。然陈浩你要记住,我卢家今日之惨剧定是你陈浩日后之根据!”说道最后卢綰竟不由的狂笑起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陈浩对于卢綰的言辞他也只能一笑了之,他自然知晓卢綰的话中深意。最是无情帝王家,何况他还得罪了当朝太子,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不过陈浩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若是有谁将他当做泥巴一般随意揉捏,那定会让这个人为此等愚蠢之事而后悔。 此刻朝堂之上议论纷纷喧嚣不已,崔党众人个个冷眼讽笑作壁上观,众人皆知待今日过后卢党便从此退出了朝堂。而作为卢氏一党却是个个面如死灰人人自危,顷刻间似有大厦将倾之危。 李忱锐目含威的俯视下方群臣的神态,随后威喝道:“将卢商、卢綰、李锺、卢谭四人押入天牢以观后审!” “白爱卿!” “老臣在!”白敏中此刻声音较之方才响亮了许多。 “此案便交由爱卿审理,莫要让朕失望才是!如今户部尚书一职已然暂缺,白爱卿卸去刑部尚书一职,接任户部尚书……”李忱将名册交予内侍太监,继而转交予白敏中手中。白敏中一脸郑重的接过名册,继而领旨退在了一旁。 群臣虽不知圣上为何将白敏中的官职调换,但是对于卢党的结局他们是看的一清二楚。唐朝建国以来一直受到门阀世家的掣肘,然而却一直未敢将其铲除。为何?是历代有志明君不愿意吗? 当然不是,其主要原因是门阀世家已然根植于国脉之中,其影响之大不可谓不大,故此想要根除谈何容易。这也是历代帝王一直给予掣肘,却无法根除的原因所在。 门阀之所以难以根除,其主要原因除了枝叶繁茂根系众多之外。再者便是这些门阀虽是左右朝廷政事,却始终未有明显的谋反迹象。如此以来即便想要铲除也需得有确凿的证据,否则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门阀士族便不会给皇帝可乘之机。 如今卢氏谋逆之罪罪证如山,纵使所谓的士族名士,欲要口诛笔伐也无从下笔更是无从开口。更加上卢氏两镇节度使皆已伏法,纵使欲要翻起波涛也无东风之力。 “陈浩听旨!”李忱见群臣因四人的获罪而议论纷纷其心不稳,于是提高个声音道。 “草民在!”陈浩急忙来到殿中行跪拜之礼道。陈浩深知此时他仍旧是待罪之身,故此只能自称草民,即便此时他被迫穿上翰林官服。李忱深深注视着陈浩眼中露出了愧疚之色,沉默了片刻这才低沉道:“爱卿忍辱负重不惧艰险,深入虎穴终破太极门使其连根拔起,还大唐清平环宇居功至伟……朕赏罚分明,刑部尚书一职如今无人可任,故此便由陈爱卿担任此职!”一更。--by:89|10054151--> 第四章魏谟呈论 第四章魏谟呈论 李忱此言一出引得群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圣上好阔绰的手笔。让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担任刑部尚书,实在是千古奇谈匪夷所思。自大唐开国以来,何曾见过有十八岁位极人臣的。即便是上推至秦汉以来,也不曾见过此等之事。 崔氏一党本应该奏本劝阻,奈何今日却无一人敢上前奏本。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出,此时的李忱是在气头上。方才已是对卢党大杀四方了,他崔氏一系可不想触及这个霉头。虽然崔氏势大但也架不住皇权的强硬,即便不会如卢氏一般下场恐怕也会遭之记恨。 就在这时一旁的魏谟却移步上前参奏道:“圣上,微臣认为不妥!” “哦?魏爱卿,有何不妥?”李忱眉头一皱,旋即有些不悦的问道。如今好不容易崔氏一系莫衷一是的集体沉默,却不想又冒出个魏谟让自己头痛。 魏谟自知此刻出头定会招致李忱不悦,但是仍旧不惧道:“微臣对陈大人之名也是早有耳闻,能为大唐由此奇才深感之兴,又如今身有大功于社稷可谓居功至伟……” 李忱暗自思忖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阻拦,这时魏谟又接着说:“然陈大人年少便位居高位,唯恐天下人会有微词!” “哼!有何微词?”李忱冷哼一声道。 “会以圣上偏宠而有私,会以陈大人年少而轻视……”魏谟毫无惧意的回应道。 就在君臣二人对话之时,陈浩仔细打量着这个魏大人。他虽不知此人是谁,然是观其神态却是无偏私之意。眼神平和且不斜视,神态自若毫无惧意。 “魏谟你!……”就在李忱刚要发怒之时,群臣队列中又走出一人。此人刚一说话陈浩就知道是谁,对于几次与殿上争锋的对手而言陈浩还是记忆深刻的。 出列之人正是对陈浩恨之入骨的李褒,只见李褒移步上前参奏道:“圣上息怒,微臣甚觉魏大人所言极是!陈大人虽有功但却也有过,理应功过相抵……” 李褒说完眼角有意的瞥了一眼低眉不语的陈浩,眼中尽是怨毒之色。从陈浩出现在大殿之上,李褒就一直咬牙切齿。对于陈浩的死而复生一直耿耿于怀,如今见陈浩堂而皇之的立于大殿之上,又怎能让他心情平静。 当初本以为凭借通敌卖国之罪名,便可以将陈浩打入无底深渊。却不想陈浩来了个金蝉脱壳之计,竟然以装疯卖傻蒙混过关。曾经他也曾有过怀疑,却不想陈浩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谁又曾想到名噪一时的大唐才子,会甘愿忍辱装疯癫饮尿便,这铁定是真的疯了。 如今见陈浩立此奇功,皇上有授刑部尚书之意,他岂能让陈浩得偿所愿。若非如此,岂不是往后他要受制于陈浩。 李忱见李褒出列弹劾陈浩,于是不禁讥讽的轻笑道:“李爱卿,你且与朕说来陈爱卿有何过错?” “当初陈大人私通东瀛一事,莫非圣上忘记了?当初圣上可是下旨三司会审,其后证据确凿之下又恐有损我大唐威信,故此才未曾公诸天下……”李褒义正言辞的讲述之前的事情,而端坐龙椅之上的李忱却像是听故事一般。 李忱轻轻的笑了两声正要说话,却让魏谟抢了个先:“圣上,微臣对李大人之言不敢苟同……” “哦?魏爱卿有何见解?”李忱被这一幕给逗乐了,这魏谟自从担任御史中丞后,可是每日将李忱逼得是哭笑不得。如今魏谟与李褒争论了起来,倒是让他颇感兴致。 而一旁的李褒却没有李忱这般好兴致,他是被魏谟这个榆木疙瘩给气歪了鼻子。心道李某人与你 合力罢去陈浩刑部尚书之职,岂不是双剑合璧一击必成?却不想还未成功,你这魏老头便开始起内讧。 魏谟郑重的回禀道:“当初定案之时微臣未曾在场,自然不敢对此案有过多微词。然微臣觉得此中有些许蹊跷之处,使得微臣不敢苟同!” “哼!莫非魏大人认为三司会审内有猫腻不成?”李褒沈有不悦的反问魏谟。 “李大人谬矣,非是三司会审内有猫腻,而是此案却是有待商榷之处。微臣曾查阅了此案的经过,觉得其中几处过于牵强……其一,若是东瀛有隐隅我大唐之计断可寻朝中势力,又何必寻一毫无根基的少年?”魏谟诤言谈及自己的观点。 李褒讥讽道:“那是因毫无根基甚好扶植,朝中人心纷杂难以得见其效!” “话虽如此,然李大人却忽略一点,即便李大人有此臆想,想那东瀛本就弹丸之地人烟稀少,即便有御控我大唐之野心奈何隔海相望鞭长莫及,故此断不能占我大唐之疆域。 既然如此暗合朝中势力亦可足矣,又何必舍本逐末大费周章扶植陈大人呢?若是李大人说的对象是吐蕃亦或是南诏,老臣倒是觉得妥帖一些……”魏谟的分析合情合理,使得群臣听了不住点头。吐蕃与南诏与大唐接壤,欲要扶植新势力虽是无稽之谈,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若要说东瀛由此臆想,确实有些异想天开。 李忱端坐龙椅之上听着魏谟的分析不住点头,而一旁的陈浩却未去听取魏谟的分析,而是在脑海中思索魏谟这个名字。对于这个魏谟陈浩是早有耳闻,一身正气较之于祖父魏征也不遑多让。一股牛脾气使得此人官场之上得罪了不少人,然而也正是这股牛脾气得两朝皇帝赏识。 李褒面部微微抽搐了一下,继而强辩道:“东瀛乃蛮荒之地愚钝之人多不胜举,其所思所想不可以常理论之……” “哦?李大人谬矣,若东瀛愚钝之人多不胜举,为何当初摆下棋擂之时,我大唐百日之人无一人胜出?”魏谟不禁摇头反问道。 “这个……” 魏谟向李忱禀道:“此乃正是微臣疑惑之其二也,若言陈大人无学无识,乃是与东瀛合谋而为。那为何扬州诗会上,使得江南文人才子无人能及?若是无学无识,又岂能独创书体让我等叹服?试问李大人,如此年纪便可震烁文坛书法独创一体,当今大唐可有一人?国子监众多大儒也多在于此,请问各位大人当年尔等年少之时可有此天资?” 静默良久的朝堂之上开始了窃窃私语,随后又是奇迹般的安静下来。对于魏谟的疑惑,也让众人重新审视了当初的主观臆断。尤其是那些大儒们更是倍感汗颜,莫说他们年少之时书法自成一家,即便是这才华冠压江南也是未曾有过。 他们深知如今书法名家柳公权,可是足足习练了半生才有了如此成就。这让他们又如何能陈浩相提并论,此刻群臣看向陈浩的目光多了几份敬重。若说这东瀛识宝或许有舞弊嫌疑,但这书法自成一体却是在殿上亲眼所见。 此刻李褒脸色极度阴沉,愤恨的看着魏谟道:“那以魏大人之见呢?” “天资乃是上天所赋予,故此有大有小,有丰有乏,其潜在之力不可估量。陈大人如此博学多才绝非所谓私通东瀛,而是实至名归,莫非我泱泱大唐竟不如东瀛蛮荒之人乎?”魏谟说道最后情绪甚是激昂,使得众人也是一阵热血沸腾。 “好!”李忱听到最后也是情不自已的道了一声好,他未曾想到这个倔驴还有此等情怀。 李褒见圣上被魏谟一顿慷慨陈词激励的似有翻案之意,于是便急忙劝谏道:“圣上明察,陈浩大人私通东瀛可是琼玉郡主亲口承认!” 李忱脸色却陡然变得阴沉起来,旋即问李褒:“李爱卿,退下吧!” “圣上,微臣也是忠君直谏……”李褒仍旧心有不甘的说。 “混账!忠君直谏?为求一己之私罔顾皇恩诬陷忠良,这就是你的忠君直谏?贿通琼玉郡主伪供呈词,暗结杜万山铲除异己,如数种种便是忠君直谏?”李忱被李褒的忠君直谏,气的是勃然大怒。 再看李褒之时,却见一脸惊愕的看着李忱,眼神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噗通! 李褒吓得是双膝跪地乞求道:“圣上恕罪,微臣该死!” 此刻李褒面如死灰浑身瑟瑟颤抖,他着实未曾想到自己与太子的阴谋会被李忱所知晓。李褒想不通的是,一切计划均未假借他人之手,那么圣上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李忱双眼微眯露出少有的杀机:“当真认为朕不知秋毫?若非你平日无过,朕今日便斩了你以儆效尤!罚俸三年,好自为之退下吧!” “是!”李褒躬身退了下来,待回到臣列之中却发现后背早已湿透。 一直作为旁观者的陈浩,此刻算是听明白了也看明白了,心中的疑团也解开了。当初之所以李忱如此信任于他,实则是因为李忱早已知晓他是被诬陷的。至于李忱是如何得知又是如何分辨的,那就不是陈浩所能知晓的了。 对于魏谟的劝谏之言陈浩也深表在理,这也是他为何未敢及时谢恩的原因。陈浩知晓此次回京必定官居不小,然而也未曾想到是刑部尚书一职。“圣上,魏大人言之有理,还望圣上收回成命!”想到这里于是陈浩上前推诿道。一更。--by:89|10054152--> 第五章洛阳留守 第五章洛阳留守 此话不是无的放矢,对于之前的陈浩蒙冤李忱很是内疚。之所以给陈浩冠以刑部尚书一职,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草民不敢,草民如今之所以站在此地,实则是为了证明自身清白。如今草民得偿所愿已然无憾,又岂敢有求皇恩赋予此等高位!”陈浩一字一句诚恳回应道。 陈浩越是这般不予接受,越是让李忱觉得对他有所愧疚。始终觉得若是不给陈浩一些补偿自己就是昏君一般,见陈浩一口一个草民李忱觉得备有隔阂,于是沉声道:“爱卿无需多言,朕身为天子金口玉言,已封官爵又岂能收回?” 陈浩一听李忱态度是如此决绝思忖这可不行,这刑部尚书看似光鲜实则吃力不讨好。如今卢党已被定名谋反之罪,以后崔党必然一家独大。而皇上李忱扶植的白敏中与令狐綯的新兴势力,便是朝堂之上钳制崔党的唯一依仗。 又是一场风云争霸,陈浩自然不想深陷漩涡之中。卢党的退出自然留下许多空缺,自己这个刑部尚书的官职,只不过是李忱与崔党争相蚕食卢党的开端罢了。 “草民年纪尚轻不敢担此重任,若圣上怜惜草民之苦,还请圣上另赐末官与陈浩。草民深知为官之道与为学知道实为天壤之别,故此须得磨练一番……”陈浩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便退让半步面露难色的说道。 陈浩一番陈词使得一旁的白敏中面露欣慰之色,他虽对圣上封陈浩刑部尚书无甚意见。但也对突授重任的陈浩感到忧心,深怕陈浩因此生了娇慢之心。然此刻陈浩的这番表现让白敏中甚是满意,既对陈浩死而复生感到高兴,也对陈浩小小年纪有此心性而感到欣慰。 就连一旁的魏谟也是为之一怔,起初是认为陈浩不过是矫作之词,但当他看向陈浩之时对方也正看向他,那清澈的眼神之中毫无做作之意。随后释然的魏谟,对此子有如此心性倍感老怀大慰。 见陈浩没有拒绝授官一事李忱总算长出一口气,此刻李忱不禁有些自嘲:天下众多士子趋之若鹜为官登科朕何曾轻易封官,如今倒是为了此子一再拉拢硬塞…… 李忱虽是有些自嘲但也未有不悦,如今卢党覆灭朝廷政事用人之际。与崔党争夺权力的时刻马上就会到来,而陈浩正是他需要拉拢的人才。 于是李忱温和一笑道:“以爱卿之意可担任何职?” 嘶…… 这一句话可是把群臣吓得不轻,这是皇上与臣子该说的话吗?这明显的商量的口气众人又岂会听不出?而在李忱看来倒是平常罢了,一个连尚书之职都不愿接受的人,尚书之下职位任由挑选又有何妨? 陈浩也未曾想到圣上会有此一说,但是圣上既然说了陈浩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于是思量片刻郑重道:“草民自知资历尚浅刑部尚书难当大任,故此草民恳亲圣上遣草民为洛阳一留守便心愿足矣!” “哦?爱卿愿为洛阳留守?”李忱听罢此言是为之一愣,洛阳留守不过是四品州官与刑部尚书可是差了远了。 “正是!” 李忱轻轻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之后沉声道:“爱卿听旨!” “即日官复翰林,因铲除太极门有功于社稷,故此敕封陈浩为洛阳留守,三月后离京上任!” 陈浩领旨谢恩:“微臣些圣上隆恩!” …… 元旦前的早朝就这样一波三折的结束了,此番过后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然而不论他人如何,且说如今的陈浩可谓是此次最大的赢家。 之后李忱特意让人将陈浩受命潜入太极门,不得不忍辱负装疯卖傻一事详细的向外传扬。其用意不言而喻算是替陈浩正名了,也算是对这位有功大唐的少年一点补偿。 下了早朝陈浩没有急着赶回他的府邸,而是跟随内侍王公公来到御书房。陈浩虽不知此刻李忱寻他有何事,但是想来也无甚大事。 “微臣拜见圣上!”陈浩来到御书房向李忱行礼道。 “爱卿不必拘礼,今日朕传你至此是想听听你在太极门的一些事情……”李忱甚是和蔼的问道。 陈浩知道这是在考教他,于是便将如何入得太极门,又如何通过武天的试探。中间各种凶险与惊奇经过口才甚好的陈浩一说,可谓是跌转起伏惊险非常。不过陈浩把关于岳家岳梦琪成亲一事,与私放太极门门主等一些事情,全部抹去一字未提。 陈浩深知此事若是如实相告的好,怕是引来无谓的猜忌,更会给岳家带来灭门之灾。既然毫无益处陈浩也只有一笔带过只字未提,这也是为何献上名册之时,册中却无岳家众人名单的原因。 李忱听着陈浩舌绽莲花的叙说其中经过,也是倍感凶险万分,最后备受感慨道:“若非爱卿机智过人,又岂会将太极门连根拔除……” “微臣不敢居功,若无统领大人黑风,微臣又岂会将消息传至圣上这里!” 见陈浩说起黑风李忱不禁摇头苦笑,此次为了尾随陈浩以便得到消息,内卫‘星辰’可谓是损失惨重。作为内卫统领黑风,在密探死伤殆尽之后不得不得亲自上阵。这让当初的李忱对内卫失望的同时,也对陈浩心生一丝怀疑。 曾经黑风也曾向他进言,怀疑陈浩暗通逆贼有意将内卫斩草除根,否则无法解释内卫密探死伤殆尽的原因。他当时虽是有所怀疑,但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陈浩。所幸陈浩没有让他失望,这才更坚定陈浩是可用之才的信念。 就在这时忽听书房外,传来王公公的声音:“老奴见过二公主!” 短暂的沉静之后却听到门外一女子娇斥道:“你不在御书房伺候父皇为何在此?若是父皇有口谕圣旨下达岂不是贻误军机大事?此等罪责王公公你担待的起吗?” “老奴知罪,老奴知罪,还望公主殿下大人大量饶了老奴……”王公公虽是讨饶却丝毫听不出惧怕之色,像是习以为常一般。陈浩听着门外吵吵闹闹不由将目光投向李忱,却见李忱将奏章放于御案之上,继而略带无奈故作微怒道:“泷儿,不可造次!”一更。--by:89|10054153--> 第六章长安落雪 第六章长安落雪 陈浩只瞄了一眼,便将二公主李泷的装束尽收眼中。淡绿色的繁花宫装花袄,外面披着一层白色貂裘,精致马靴穿在玉足之上更显亭亭玉立。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陈浩心中感慨,这皇家的公主还真是相貌不俗啊。 “儿臣参见父皇!”李泷简单的行了个礼后,便欢快的跑到李忱的身旁撒娇起来。 李忱算是对这个二女儿素手无策,待王公公退出御书房之后这才佯怒道:“快要及笄了还这般孩子气……” “难道泷儿长大成人了,父皇就不疼爱泷儿了吗?”说着李泷把嘴一撇似有委屈的问。 见李泷一脸委屈状李忱虽知是故技重施,但仍旧甘愿无知的安慰道:“泷儿哪儿的话,在父皇眼中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公主……” 噗!呕! 这一幕幕可是把陈浩尴尬的是浑身发麻,心道您二位莫非真当陈浩我不存在?但是见李忱那发至内心的疼爱,陈浩又感到一阵的酸楚。自己曾几何时也有父母在身旁,曾几何时也是一家团聚其乐融融。而如今却一切成为泡影,似若梦幻一场虚妄罢了…… 陈浩此刻觉得他有必要提醒一下眼前秀亲情的父女二人。于是朗盛敬道:“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这一嗓子把李忱给拉了回来,这才尴尬的说道:“方才爱卿所言有理,然爱卿却功不可没,如今爱卿为洛阳留守定要尽心尽责,现已无事你且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陈浩心道总算可以离开这里了,想到这里便转身准备快步离去。 “且慢!”此刻李泷却是唤住了陈浩。 陈浩闻言驻足回身道:“公主还有何事吩咐?” 李泷没有回应陈浩的话,只是来到近前围着陈浩打量了一圈。随后才有些傲慢的说:“可还认识本公子?” “微臣岂敢有忘,一年前在东宫有幸见过公主殿下!”虽不知这位娇贵的李泷为何唤住自己,然是天家子女还是少得罪为妙。 李泷眼前惊艳一亮随后却被掩饰过去,继而用戏谑的眼神看向陈浩道:“可知如今你能得以清白,本公主可是帮衬了不少……” 陈浩一听这话顿时心头疑惑了,莫非这二公主暗中帮助了自己?但是这也说不通啊,二人非情非故尚且不论,单从这私通东瀛便是叛国之罪,又岂是他人可以求情的。 带着心中的疑惑,陈浩深施一礼问:“还请公主殿下明示!” 见陈浩竟然不知此事,于是便将目光看向了李忱。随后用疑惑的口吻问:“父皇,您没有将此事告知陈大人?” 李泷的这一问让李忱嘴角不由的动了一动,见陈浩也向他投来询问的眼神。随后沉吟片刻这才叹道:“爱卿有所不知,若非泷儿恐怕爱卿其罪难逃……” 听了李忱的讲述陈浩不禁暗自发凉,心道这还真是印证了一句古语: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当日东宫一别之后,太子还真是煞费苦心的要整死自己。即便是诬陷他勾结东瀛,陈浩也认为是李褒暗中挑唆的。因为陈浩觉得虽然与太子有些不和,也没想到一朝国储竟然为他煞费苦心。 即便李忱一味的替太子遮掩,只说当日李泷去东宫找太子,无意之间听到李褒向太子献计陷害于他。但是陈浩又岂会是庸碌之辈,心道若非此二人臭味相投岂会一拍即可。 然而皇上有意遮掩陈浩也不便揭穿,只是看向李泷之时却多了几分感激。心道若是李泷不辨分辨是非不将此事告知李忱,怕是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后李忱知晓此事之后才知错怪了陈浩,于是追悔莫及的之余便有了这个潜入太极门的计策。此间种种既让李忱对这个太子倍感失望的同时,也对陈浩颇感内疚。 如今陈浩不计前嫌依旧帮助他铲除太极门,对此越发的信任陈浩。于是感慨道:“朕膝下众皇子之中,若有一人能及爱卿十分之一朕也老怀大慰……” “圣上过誉了,微臣既已身受皇命,自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忱倍感欣慰的起身来到陈浩近前,扶起陈浩继而问到:“朕知你于太和县自立起家,不知可有双亲可还健在?朕要好好的封赏你双亲,生的如此佳儿保我大唐社稷!” 见李忱问及双亲陈浩不禁心头一叹,继而伤感哽咽道:“双亲幼年之时便已仙去,如今只留陈浩孤独一人矣!” 陈浩的回答让李忱也是一叹,随后却是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陈浩道:“这些时日爱卿也是劳顿不堪,回去歇息吧!” “谢圣上,微臣告退!”陈浩行礼躬身退去。 …… 回到久违的学士府陈浩可是感慨万分,几反几复几多潮起潮落终究又回到了原点。此后半月有余陈浩便没有出府半步,一直在府中休养不见任何来客。 不过私下的几位好友还是要见上一见的,于珪与白世言可是每日必到学士府与陈浩推杯换盏。对于外面的官员调动与朝廷之事,陈浩此刻是一刻也不想过问。 而这些却并不因陈浩的不过问而停滞,不久之后刑部便将卢党主要首脑定案。除却主要官员须得法办之外,其余的众多官吏只要安分守己李忱便不予追究。此后将卢党与太极门私通的罪证公诸于世,果然引起不小的反应。然而罪证如山的面前,即便门阀也挡不住世人的悠悠之口。 李忱之所以对那些残枝末节不予追究,是因为树根已死其枝终枯。再者而言一次问罪如此多的官吏,又有多少胜任的官员填充呢?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李忱也只能如此。 至于罢黜免职之后的空位,便成了崔党与李忱新势力争夺的战场。最后几番轮战之后终于达成已初步的一致,山南西道与凤翔二地节度使双方各占其一。至于卢商退下宰辅之位,李忱决定由魏谟担任。虽然李忱很不待见这个魏谟,但是起码此人不是崔党中人且生性耿直。故此从这一番蚕食势力上来看,李忱这个皇帝算是占得了上风。 此间由于李忱的有意为之,故此陈浩深入虎穴铲除太极门的事迹,如飓风一般的席卷了整个大唐。街头巷尾茶馆青楼无一不传说着陈浩的事迹,经过文人墨客的有意渲染,使得故事较之本真多了几份传奇与香艳。说书这一行业本在隋朝便已经有了,如今因为陈浩的事情更是成了此行业滋生的沃土。 其后此风席卷至江陵之时,更是进一步的推波助澜。当江陵众多才子文士得知当初名为常风的书生,正是让才子心生崇敬的陈浩之时。便将当初‘纸上莲花绽放彩,惊眸一瞥绘香来’,更是添枝加叶的融入其中。 飓风几番吹过,更是奠定了陈浩大唐才子之名。自此千古绝对完整了,而陈浩也多出了一个美名。大殿之上书法冠绝群臣,自负书法民间第一;扬州诗会迎战江南群英,逼疯慕容盛吓退于浩,奠定诗作一绝之名;如今江陵丹青妙手绘莲花,纸上莲花绽放彩,更是衬托了丹青妙手超凡之作。 自古文人有一绝便可以为世人所称颂,而如今陈浩却是诗书画三绝。三绝皆已到了文人望尘莫及之境地,又如何不让人心生敬仰。 光阴似箭一转眼便过了元旦,如今的陈浩已然十九岁了。再过几日便是陈浩离京任职之日,虽然陈浩将众多贺喜的臣工拒之门外,然而这一日学士府中却是来客人不少。 今日陈浩将众位好友聚集于此,也算是一次离别的聚会。宴席之上除了于珪与白世言,还有刚任职不久的太常丞方枫与承议郎崔峰。若说这些皆是与陈浩有过交情的,聚会在一起也实属正常不过。然而宴席上却多了一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江陵王罗中,自从得知常风就是陈浩之时,王罗中便由江陵赶来探望。 银装素裹,长安落雪,梅花亭下六人把酒言欢,觥筹交错之下各自吟诗作对。寒风吹过带着丝丝的梅香,让人不禁有些陶醉。顿时六人的酒意也醒了不少,陈浩看了看众人均是面色微红,于是便关切道:“方才一阵冷香将酒意吹散,诸位仁兄切莫着凉才是……” “陈兄果然好诗意!”王罗中此刻执酒对着陈浩笑道,对陈浩将寒风诗意为冷香倒也贴切。 而一旁的方枫却问陈浩:“恩师此去洛阳任职,可否让方枫同行?” 自从回京之后方枫也几次来拜访过陈陈浩,陈浩多次款待之余也曾多次劝阻勿要称他恩师。然而方枫却一直执拗自己的态度,认为若非当出陈浩敲醒了他又怎会有如今的仕途。而且扬言一日拜师终生为师,当初长安大街之上三敬酒已然无法改变师徒关系。 面对方枫的执拗陈浩只能付之一笑,于是回应道:“你我好友六人,可愿成为这大唐中兴之臣?” “当然!”陈浩这一问,五人均是齐口回应道。“那就好好的留在京城……”一更。--by:89|10054154--> 第七章义结金兰 第七章义结金兰 于珪饮酒而叹道:“陈兄为何舍近求远呢?那东都留守虽是地位尊荣然却是闲职职位,凭陈兄之才屈居东都岂不是惜才?” 于珪的感慨引得众人也是一阵唏嘘,当初陈浩于政殿之上的原委众人也是略知一二。若是陈浩当日点头谢恩,这刑部尚书一职早已收入囊中。然而眼前这位淡笑自若的陈浩,却是舍近求远求得一东都留守这一闲职。 晚唐时期的东都洛阳,由于藩镇割据的持续衰落洛阳基本已经不复当年。曾经任职之人皆是朝中大员亦或是皇亲贵胄留守东都,其地位尊荣之极一时无两。而如今一般都是党系斗争中失败的一方或遭贬的官员回到这里。东都留守一职明则光鲜无比,实则已经是徒有虚名罢了。这也是为何陈浩提出东京留守,而群臣不曾反对的原因所在。 安史之乱以后东都逐渐不受朝廷重视,当年牛李党争中李德裕也曾是显赫一时的宰相,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其后因党争之故被罢黜贬任东都留守。如今东都留守一职不是年轻上进官员的选择,而是养老优容的闲职。 见陈浩饮酒微笑沉默不语,一旁的白世言却嘟囔不悦道:“贤弟莫怪为兄唠你,为兄虽是朝议郎官卑职小,但家父乃是当朝宰辅,那日朝堂之上你为何不领旨谢恩?有圣上之恩家父举荐还有谁敢不服?” 一向洒脱的白世言对当初朝堂上陈浩退让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心有不满。当日朝堂之上本要上前力挺陈浩,却不想陈浩已然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因此即对陈浩有如此之功却不争而感到不值,也对未能帮助陈浩而倍感惋惜。他与陈浩、于珪三人早先便是好友意气相投,然而却在危难之时未能施以援手。这对于一向自负情义二字的白世言,对未能救出陈浩而一直心存歉疚。即便时至今日,白世言依旧对其父白敏中当初袖手旁观很是不满。 “愚弟有此打算也实属无奈,况且愚弟认为无论朝堂之上三公九卿亦或是乡幺之下卑微小吏,皆可为民请命为君分忧岂可有主次之嫌?况且东都留守乃有‘天下之中、十省通衢’,东都为官亦是幸事……”陈浩见二人倍感惋惜,于是解劝道。 陈浩如此释然众人也不便多说,然而方枫却一再要求跟随陈浩到东都洛阳。陈浩思来想去,最后便答应了方枫的请求。因为陈浩知道即便方枫留于京城也未必有所发展,如今虽然官居太常寺也难保受人诟病。出生并非大族之家的方枫,相对于其余四人而言家世可谓是微乎其微。 于珪自不必提先祖乃开国功勋祖荫自然丰厚,白世言其父白敏中乃是当朝首辅,王罗忠乃是天下五大门阀之一的王家之后,就连最不济的崔峰也是与崔氏有着关联。而方枫与之相比可谓是大厦对于草庐,与其在京城碌碌无为,不如随他到东都洛阳去。 “陈某有一提议,不知诸位可有雅兴!?”陈浩举杯而起对众人说道。 王罗忠饮罢杯中酒朗盛道:“陈兄畅言便是,我等愿为助兴!”此言一出众人均点头应是,纷纷将目光投向陈浩,都想知晓陈浩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却见陈浩来到中间举杯朗声说道:“我等六人意气相投志同道合,何不在此良辰美景之刻义结金兰 ?诸位兄长以为如何?” “妙极妙极!古语有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古有契若金兰今有义结金兰,陈兄此议甚好!”崔峰拍手称好,对于陈浩的这个提议他是十分的赞同。 而一旁的方枫却极力反对,面露尴尬之色道:“不可不可,方某岂能与恩师结拜,这岂不是有违伦常之纲……” 陈浩却狡黠的笑道:“方兄此言差矣,当初陈某极力推诿你却依旧不改称我为师,如今我六人义结金兰你可莫要推辞……” 见方枫尴尬的站在那里左右为难之色尤甚,陈浩心中却是一乐。对于方枫一直称他为恩师,一直觉得很不自在。陈浩生平最爱广交朋友,如今因为师徒关系让二人不能畅所欲言。如今可借着这个时机,将这师徒关系彻底抹去。 一时之间因为方枫的犹豫,使得场上顿时冷却了不少。最后于珪却是灵机一动,继而对众人道:“于某有一法,可解方兄之困扰!不过……” “哦?于兄又可解之法?快快道来!”陈浩面露惊喜之色,思忖若于珪有解决之法,自己与方枫也就免于些许尴尬。 “不过什么?”白世言拽了拽于珪的衣袖,猴急的问道。 于珪神秘一笑说:“不过须得众位委屈一下而已……” “呵呵,此等美事委屈一下又何妨!”王罗中豪爽一笑,丝毫不介意于珪接下来的委屈是什么。 “王兄言之有理,于兄说来便是……” “……” 见众人无丝毫介意之色,于珪轻笑着说:“待我等结义之时,除陈兄之外,我等五人皆以长幼排序……而陈兄则为我等六人之首!” 于珪的建议初听之下觉得不解,但是众人皆是聪明之人片刻之后,便理解了于珪这般安排的深意。陈浩虽然在六人中庚岁最小,然若是为六人之首方枫便会称其为兄长。这也算是由师徒关系到兄长关系的一个过渡,也体现了方枫对陈浩的尊敬。 再者便是其余四人为此做出的牺牲也让方枫无法反驳,意思就是:我们都如此让步就是为了促成此事,若不答应你能说得过去吗? 陈浩虽然很希望方枫能参与这个结拜,但是也不敢妄称兄长。于是陈浩此刻便提出反对之意,然而陈浩的反对却被四人连续发问给问得哑口无言。其后陈浩等人皆将目光落在了方枫身上,等待着方枫点头…… “盛情之下,不可扫兴!” “我等牺牲为长兄之荣换得你结金兰之刻,方兄不可推辞……” 白世言见方枫还是闭口不言便有些急了,拍了拍方枫的肩膀问:“莫非让我等牺牲色相,方兄才肯……” “滚!”众人齐声骂向白世言,均是一副鄙夷嫌弃的神色。继而众人全部向后退去三步,只为与白世言保持安全距离。 “……” 白世言见众人均嫌弃的远离自己倍感尴尬,心道方才不过是嬉戏之言罢了,只为调动场中的气氛,却不想惹得众人一阵鄙夷。此刻身边只有方枫未有躲开他的意思,于是白世言想要夸赞方枫几句,以此反衬其余众人不够义气。 然而未等白世言夸赞方枫,却被方枫抢先道:“却不想白兄有这等嗜好,方某汗颜孤陋寡闻……”说着摇了摇头,默契的退后三步鄙夷的看着白世言,只为保持安全距离。 “尔等……”白世言没想到自己的一句嬉戏之言惹得自己一身骚,尴尬之余不知该如何说起。 见白世言甚是尴尬,陈浩等人也不便过于调笑。随后众人便大笑起来,众人的起哄之下方枫感动的笑了:“众人心意方某心领了,既然如此,方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浩见方枫已然答应,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了:“既然均无异议,那我等便在这《金兰谱》上留下诸位的注名……” 此刻早已由陈升将文房四宝放好,一本制作精致的《金兰谱》摆在桌案之上,众人含笑点头纷纷在谱上留下姓名。待六人书写完毕陈浩这才让陈升摆上香案,只是这香案让众人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 最先耐不住性子的白世言疑惑的看向陈浩:“这香案为何少了香烛与天地牌位?” 陈浩蔚然一笑看了看白世言,又见众人也是疑惑茫然,这才说道:“若是如常理一般结拜岂不是毫无新意?” “哦?以陈兄之意如何才有心意?”于珪饶有兴致的问道。对于陈浩他还是打心里佩服的,若非如此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屈居下位。因此见陈浩有此一说,便知陈浩定有新奇的主意。 陈浩一指娇艳梅花,轻声笑道:“我等兄弟相聚也实属缘分,如今初春之际梅香一缕,何不以梅枝为香烛梅花添清酒,为今日之盛举添一风雅佳话……” 此番解说顿时引得众人摆手称道:“此举大善……” 待管家陈升取来梅枝六枝,六人分先后于案前行跪拜之礼,陈浩居于首位道:“苍天为上后土为下,今我等六人在此义结金兰,共有此证……”此时此刻此景此景,六人义结金兰许下生死誓言。他们却不知后世之后,这段佳话给予世人结拜仪式上,又添了浓重风雅一笔。不仅如此,为后世所津津乐道的‘中兴六义’在这一刻聚在一起……一更。--by:89|10054155--> 第八章落雪无痕花坠泪 第八章落雪无痕花坠泪 看着院中的白雪,刚扫了不久的地面又有白雪堆积上面,融化了又落,落了又融化,直到不融化为止。陈浩心中感叹那又如何,天气一晴阳光初照,还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落雪无痕,是大地的温纯,还是圣洁怕惹了红尘?”陈浩在着如此静怡的时刻发出了一声叹问…… 问天,问地,问自己?,叹世,叹雪,叹自身? 就在这时一人走进厢房,轻盈漫步中带着戚戚然道:“落雪无痕花坠泪,梅送幽香伴春归。周循复始红尘落,一缕温纯梦幽魂……” 陈浩闻其声辨其人,于是没有回头的自言自语道:“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说道这里陈浩不禁哑然失笑,他不知自己能否改变历史的辙轮,也不知最后的成败如何。然而走到今日,无论是自身刻意为之还是顺乎潮流,都已经融入了这个滚滚浪潮之中。 “为何尊荣的刑部尚书不任,却要寻得这份闲职,以你的本事莫不是惧了那帮老狐狸?”岳梦琪来到厢房娴熟的在茶案上煮着茶水,对于陈浩的这番决定虽是略表认同,但是仍旧有些不甘。 伫立良久,陈浩转身来到茶案旁,端过茶盏自顾的饮茶。自从南下淮南道就注定烙上皇系的印记,身在朝中定会受到崔党攻击以致于举步维艰,与其如此不如退居洛阳一展抱负。 “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陈浩轻笑了两声,随后替岳梦琪倒了一杯茶。 岳梦琪是聪慧之人自然明白陈浩这句话的意思,于是也不再多问的坐在一旁。陈浩抬眼打量了岳梦琪一眼,见其近日消瘦不少,于是便关切的问:“念家了?乾伯年老了子女不在身旁也是凄凉,不如乘近日无事你且回去探望乾伯……” “然这几日你……”岳梦琪初闻陈浩之言倍感欣喜,但随后欲言又止语噎起来。 陈浩见状自然明了这妮子的意思,于是道:“去吧,不必担忧这里,我在洛阳等你便是!” “谢谢你……”岳梦琪感激的看了陈浩一眼,便起身欲要离去。 “等一等!”陈浩从背后唤住了她。 岳梦琪转过身柳眉微蹙的看了一眼陈浩,略带不悦的口气问:“你反悔了?” 见岳梦琪如此神情陈浩讪笑了两声,他缓缓的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继而随手扔给岳梦琪:“这是名册上岳家的两页名单,你将此物顺便交予乾伯,权当是我这个女婿迟来的聘礼!” 紧紧的抓着手中的锦囊岳梦琪此刻百感交集,她万没想到陈浩会如此轻易的将名单交予她。要知道有了这份名单就等于控制了整个岳家,此刻她觉得手中抓的不仅仅是一份名单,而是岳家上上下下一百多条人的性命。 “你就不担心……” 岳梦琪试探性的反问,然而还未等她把话说完,便被陈浩扬手打断,陈浩直视岳梦琪毫无遮掩的问:“担心?你我是夫妻我担心什么?记得回江陵之后,替为夫向他老人家问个安!” 虽然陈浩只是的短短几句话,岳梦琪却是有些泪转眼眶。一直以来她都是对陈浩骗了她而心存不满,更是对林月瑶以岳家为要挟心生怨恨。如今陈浩将名单主动交出,却让她心生一丝感动。 “嗯!多谢夫君!”带着甜美的笑容看了陈浩一眼,说完便一转头向后堂而去。 望着岳梦琪离去的倩影陈浩低头苦涩一叹,有句话说的很是真切,骗了钱帛尚且是个小事,抬眼可见触手可摸的物什可以还回去。倘若是骗了感情偷了心,这要补偿可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待岳梦琪走后陈浩就独自一人在书房中,阅览都畿道的四郡一府的文献典籍。此次担任东都留守虽是闲职,但也由不得丝毫马虎。至于今后是否为闲职,这就得看他如何去治理了。 就在这时忽听门外有些许嘈杂,接着便听门外陈升来报,说是雍王殿下前来登门现已在客厅等候。陈浩初听不禁一愣,这雍王李渼今日是吹得那阵风,竟将他吹到自己府上来了。虽是倍感疑惑但却不能因此耽搁失了礼数,于是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便领着陈升向客厅而去。 待陈浩来到客厅却发现厅中不止一人,远远看去一位身着华服的公子坐在席间,一旁站立两个家仆。陈浩见这位华服公子,就是自己当初在东宫见过乃是雍王李渼,只是如今面色发黄双目无神,显然是积疾已深所致。 而一旁的两位家仆却是陈浩生出了几分疑窦,一个是面皮粗糙宽背有力,而另一个却是面如冠玉细眉削肩,目含秋水之余回眸顾盼。 一目看去已然尽收眼底,陈浩略感无奈的紧步来到厅中先是向李渼行礼,随后又向玉面男子行礼道:“微臣拜见二位殿下!” “陈大人无须多礼,我等今日冒昧登门多有叨扰,还望陈大人莫怪才是!”李渼虽无太子年长,然与生俱来的亲和却是让人倍感舒适。至于对于陈浩的这番举动,未有丝毫惊讶之色。 “殿下谦和,微臣岂敢!”陈浩恭敬回应道。 一旁的玉面男子却疑惑的问道:“二位殿下?陈大人是如何得知本人也是皇子?” 陈浩正要回禀,李渼却搭话笑道:“凭陈大人的智慧与判断,岂会观不出皇……” “住口!可曾问你?”玉面男子双眉倒竖,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而李渼朝对方撇了撇嘴,扭过头去自顾自的饮茶。 见李渼终于因为自己怒威而噤声,继而转过头来看向陈浩,故意沉声道:“陈大人还不一一道来?” 陈浩心中一笑,旋即恭敬道:“殿下你身着锦衣华服与雍王殿下服质相同,虽有仆人衣物罩于表层,然未曾全尽掩盖……”话还未说完,便听玉面公子追问:“即便如你所言那又如何,今日我等均是微服出游,锦衣华服对于豪门世族子弟而言,也并非是件新奇事?”“然而衣袖、襟边各处有金丝勾线可就绝非凡家所有……”陈浩瞥了一眼玉面男子自信道。一更。--by:89|10054156--> 第九章曲指探脉 第九章曲指探脉 玉面男子轻哼了两声甚是不屑的看向别处,然而眼神之中却是多了几份惊异。陈浩见此人一副傲慢不羁的态度,却也不气恼:“公主殿下,下官还需说下去否?” 嘶…… 玉面男子双目圆瞪的看了一眼陈浩,继而失口疑惑道:“你……” “微臣是如何知晓的?呵呵,能够当众呵斥雍王殿下同辈者,非是太子殿下便是二公主您了!”若非方才二公主李泷呵斥李渼,陈浩也不会断定此人便是二公主。 同辈之中能对这位二皇子颐指气使的也只有三人,一个是皇兄太子殿下,另外两人便是万寿公主与这二公主李泷。陈浩知晓万寿公主已经下嫁郑家之子郑颢,因此断然不会闲来无事到此。太子李漼陈浩自然见过断然不会是这番模样,再则而言,陈浩与李漼势同水火,又岂能屈驾扮一仆人前来学士府。 玉面男子一阵气结之余倍感失望,气得一跺脚甚为不甘的揭下嘴上一缕胡须。略作整理之后,终于恢复当日御书房里二公主的模样。一旁的雍王李渼哈哈大笑起来:“皇姐此举当真是班门弄斧,岂不知陈大人有目透求真之能?” 李渼的话倒是提醒了李泷,于是来到陈浩近前巧笑倩目的歪着脑袋问:“都道陈浩陈长风才学过人,大唐才子无出其右,素有‘纸上莲花绽放彩,惊眸一瞥绘香来’之奇能。本宫问你,可有其事?” 对于近日的传闻陈浩也素有耳闻,虽说均是事实但却给陈浩带来无尽的烦恼。若不是他早而有言闭门谢客,否则他这府邸的门槛想必都会被这帮媒人给踏破了。陈浩躲在学士府邸之内略感稍安之际,却不知有多少京城女子为其翘首以盼,更无所顾忌的经常往还于学士府门前。 这些达官贵族之女之所以能够得到了父母的默许,是因为此事的源头是陈浩陈长风。若是他人即便是才华冠绝大唐,也未必会让这达官显贵如此默许。对于他们而言女儿应该入宫为妃嫔,其次也是嫁与门阀世家,对于有才华之人未必能入得他们的法眼。 即便是新科状元也未必是必选的对象,方枫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而陈浩对于这些达官贵族而言,却是有着极大的诱惑力。小小年纪便已然身居高位,深的皇帝恩宠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对于这些陈浩只能一阵苦笑道:“公主殿下切不可听坊间谣传,下官岂能有此等本事!” “哦?然而本宫却信了又该如何?”李泷抿了抿嘴似笑非笑的问。 陈浩知晓李泷的意思,无非是让他作画而已,于是无奈摇头禀道:“殿下莫要为难下官……” 李泷玉指对着陈浩说:“你与本宫之间乃是君臣,身为臣子却忤逆本宫之意,仅凭此罪便可将你问罪!” “佳作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若均如殿下所言轻而得之,又何论神来之笔?”陈浩对于李泷这般以势压人很是反感,自己虽为臣子但也绝非任由驱使。 “本宫今日特意驾临你府上可谓是屈尊降贵,而你却如此不识好歹,待本宫回宫定要父皇降罪于你!” 陈浩见二公主如此蛮横无理竟然来了脾气,于是浓眉微皱沉声道:“臣乃臣子也是大唐翰林学士,并非画师更非伶人!” “你!……”李泷没想到陈浩会当众反驳于他,一时间蛾眉倒蹙凤眼圆睁,指着陈浩竟然语塞的说不出话来。 不知是受到严寒所知还是气得不轻,随后一跺脚羞愤道:“本宫就不信你书房中没有私藏……”说着就要像后堂而去,一旁的陈升见状上前将李泷拦下。对于陈升而言虽然知晓眼前的女子是公主,但是少爷的书房一直是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让开!”李泷见一个小小的家仆竟然敢阻拦公主去路,更是羞怒异常娇斥道。然而李泷的呵斥并未使得陈升挪动半分,依旧死死的站在远处丝毫不让。 李泷见状更是羞怒交加,继而转过身子看向陈浩怒极反笑道:“这便是陈大人府上的奴仆,却是这般的不懂规矩?” 陈浩闻听李泷的言辞不禁眉头一皱,继而沉声道:“殿下若要入书房查验下官自不会妄加阻拦,陈升前方引路请公主去书房……”得到了准许陈升这才引着李泷前往书房,李泷瞥了一眼陈浩便冷哼一声跟了上去。 待二人离去之后雍王李渼这才倍感歉意道:“皇姐性情直爽,还望陈大人莫要介意才是!”李渼之所以这般说,是因为他看的出陈浩此刻心生不悦之色。 陈浩干笑了两声便直言道:“今日殿下屈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见陈浩直入正题,李渼便知陈浩是想让他尽快领皇姐离开此地,于是便尴尬笑道:“额……呵呵,本王听闻陈浩大人不久便要离京任职,若要再与之相见怕是不易。当初于东宫与陈大人一面之缘后便心生交友之意,然其后陈大人便任命淮南道便失之交臂。之后却又因……咳咳,时至今日已有近两载之久,故此承陈大人尚在京城便不请自来……” “承蒙殿下抬爱下官实为惶恐,下官不过是草野之人又岂敢与殿下高攀?”陈浩一脸郑重的谦逊道。 李渼一摆手亲和一笑的反问道:“陈大人此言差矣,古语有云:君子之交淡如水,本王与你君子之交又何必在意那些虚妄之物?” 陈浩见眼前这位十五岁左右的年轻王爷,心中颇多敬佩之意的同时也倍感惋惜。如此年纪便有如此气度与机智,自然要比东宫那个心胸狭隘的太子要胜似百倍。然而可惜的是这个雍王却是一个病秧子,观其面色怕是余日无多。 见陈浩沉默不语似做犹豫不决,李渼的眼神顿时灰暗了下来:“本王这幅身子自幼体弱多病,这十余年来仿若成了药罐子,如今本王病情越发的严重,想来也于人世间的时日无多了。本王虽受众亲关护却无一挚友……” 李渼的话让陈浩听得一阵叹息,他知道李渼此话并无隐瞒。作为一个既无力皇储之争,又无权势封地的皇子,众人唯恐避之还来不及又岂会与其交友呢。也正因为李渼体弱多病,故此皇帝李忱并未给予封地调任出京,并且关爱有加无微不至。因为李忱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的病情,与其受京外受苦不如留在京城陪伴膝下。 “若殿下不嫌弃下官身份低微……” “本王岂会嫌弃陈兄,自此以后你我二人便以兄弟相称……”李渼喜不自禁的打断陈浩的话,并起身来到陈浩近前递上一杯酒,示意陈浩饮下杯中之酒。 见盛情难却陈浩只得饮下杯中酒,然而陈浩却不忘行礼推辞道:“殿下,这兄弟相称使不得!” 方才饮酒有些猛烈的李渼,由于酒力使得泛黄的脸上多了几份血色。此时李渼却佯怒道:“方才陈兄饮下愚弟所斟之酒,既已证兄弟之谊!” 李渼的如此诡辩倒是让陈浩不禁一乐,看着这个雍王从一开始就已经把自己算计在其中。也罢,多一个王爷朋友也不是吃亏的事情,即便这个王爷形同虚设。 许多年后陈浩当回忆往事之时,也曾经想起今日之事。他曾设想李渼若不是体弱多病无权无势,那还会不会与他称兄道弟呢?每每想到这里,陈浩都会苦涩一笑沉默良久,直至最后这个答案在心中渐渐模糊…… 李渼的话陈浩自然不会当真,于是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继而转移话题问及李渼的病情。李渼见陈浩对他的病情很是关心,颇为感动之余便悉数的讲与陈浩听。原来李渼所患之症乃是消渴症,所谓消渴症便是后世所说的糖尿病。对于此种病症陈浩也是颇感头痛,此症大多是三十岁以上成人所患,少幼之龄却极为少见。 陈浩边听边沉思不语,待李渼将病情说完之后陈浩便凝眉道:“殿下,可否让下官曲指探脉?” 初听此言李渼颇为一愣,但随后便释然了,能够在当年棋擂之上将混毒之法解析如此清晰,又岂会不通医术之理?想到这里便笑道:“那又何妨,陈兄请!”说着便卷起衣袖让陈浩把脉权当应付。 陈浩曲指探其脉搏片刻之后,继而面色凝重道:“殿下恕下官直言,御医可是让您减滋味,戒嗜欲,节喜怒……?” “哦?陈兄竟然深通医术!”李渼惊奇的看向陈浩,像是在看稀奇的物什一般。而让李渼不知道的是,当初在太和县若不是陈浩有意阻止,恐怕陈浩治愈‘天花’的神迹又一次让他名噪一时。 李渼短暂的惊奇之后便落寞一叹:“此三戒已然伴随本王十余年,然病情却未曾缓和,此等不治之症非人力所能抗衡,本王也不敢妄求……” “殿下,肺、胃、肾,病机为阴津亏耗燥热偏盛,心境愁郁内火自燃乃消症大病……”陈浩浓眉紧锁沉声的自言自语的叨念着。 见陈浩愁眉不展李渼欲要劝解放弃,因为十余年来天下各类名医何其之多,却无一人可治得他这消渴之症,如今他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就在这时陈浩却抬眼看向李渼,眼中尽带笑意道:“即便如此,也并非不治之症……”一更。--by:89|10054157--> 第十章失手焚画 第十章失手焚画 见李渼有些不可置信,陈浩此刻点头郑重的重复道:“即便如此,也并非不治之症!” 此言一出却见李渼霍然起身,疾步来到陈浩近前,用炙热的眼神再次求证道:“陈兄,莫要诓本王!” “殿下信不过下官?”陈浩见李渼此般神态不禁笑道。对于李渼此刻的这般言行举止深表同情,对于一个久病缠身十余年的病人来说,能在听到希望之时保持这般情绪已然委实难得。 “不……不……不……”李渼激动之情以至于说起话来均有些口吃起来,说道最后不禁大笑起来:“陈兄……” 陈浩见李渼如此激动,心道果然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于是便安抚道:“殿下稍安勿躁,且听下官慢慢道来……” 李渼此刻也觉得自己有些忘形,于是尴尬的一挠头便来到陈浩一旁坐下,仔细聆听陈浩讲述治愈消渴症的准备。经过的陈浩的讲解李渼这才明白,若要治愈消渴之症须得三位一体。所谓三位一体,便是针疗要到位,药膳要到位,汤药要到位。 对于陈浩所说的三位一体李渼听的是频频点头,此时此刻他才对陈浩所言才信以为真,因为御医所讲的陈浩都有所讲述,而御医未曾涉猎的,陈浩也有着不同的讲述。同时也对陈浩智博学深感敬佩,让他觉得今日当真是不枉此行。 就在这时便听到后堂传来陈升的乞求声,接着便见怒气哼哼的李泷从后堂走来。然而正与李渼谈话的陈浩,当看向李泷之时不禁霍然起身的怒喝道:“放下!” 陈浩这一声断喝可是把李家姊弟吓得不轻,尤其是李渼。他与陈浩坐在一起,一直陈浩都是和颜悦色平和待人,却不想突然一声惊吒委实把他吓得惊魂不已。 “你吼什么?”被陈浩这一声断喝,李泷竟然也犯起怒来。还未曾有人敢在她的面前如此呵斥她,即便是父皇都需让她三分,却不想一个小小的翰林官竟然敢如此对她…… 李泷本是怒气哼哼的来到客厅要兴师问罪的,因为她在并未寻得所谓的字画,更未曾寻得那外面传言的水墨莲花图。然而却在无意间在箱阁中找到一副画,画工可谓绘声绘色巧夺天工。 见画中女子她腰悬短剑,韶华如花,正当喜乐无忧之年,可是容色间却隐隐有落寞,似是愁思袭人,眉间心上,目光中纯洁似水,偶尔带着一些忧郁,给人可望不可即的感觉。 李泷自然不知此人是谁,但是莫名醋意使得她将所有怒火撒在这幅画上。心道自己堂堂大唐公主寻得一副画都被百般推诿,如今却为一女子如此用心勾画丹青,想到这里于是便拿着丹青来到了客厅。陈升自然知晓这幅画在少爷心中的重要性,一直以来少爷经常将此画取出对其自语。然而当陈升发现之时,李泷已经拿着画卷赶往客厅,于是便紧追了过来…… 陈浩脸色铁青向李泷行礼道:“公主殿下,还请将此画归还下官!下官不甚感激!” “哼!为了此画竟对本宫如此不敬,你可知你方才之举,本宫便可以将你打入天牢!?”李泷对于陈浩的请求不予丝毫理会,依旧颐指气使的斥责道。 而陈浩正一步步向她靠近,边走边道:“请公主殿下将此画归还陈浩!” “你……站住!你真想取回此画?”李泷见陈浩一步步靠近,并且双目已然有了一丝猩红,因此甚是疑惑的问道。 “请您将此画归还陈浩!”陈浩再次请求道。 见此画对陈浩如此重要李泷也不想将事情闹僵,于是便将语气缓和道:“也罢,本宫大人大量,今日你为本宫绘一幅丹青,若是满意还你便是……” “请公主殿下出题!”李泷话音刚落,陈浩便立刻接话问道。 如此爽快的应承下来倒是让李泷倍感一怔,低首瞧了瞧手中的画卷沉默不语。然心中却思量究竟这幅画有何玄机,使得这陈浩前后态度如此大变。就在她思量之时,陈浩又一次提问道:“请公主殿下出题!” 此刻一旁的陈升早已叫来家仆备好了绘画之物,李泷被陈浩这一提醒也拉回了思绪。抬眼看了看周围之物皆是不甚满意,这时李渼却劝说道:“何不以‘踏雪寻梅’应景为题呢?”李渼见陈浩心思一直在李泷手中的画卷上,于是便希望尽管结束二人的这番冷战。 “那便渼弟之意以‘踏雪寻梅’为题!”李泷也未曾想到满意的题目,于是便听从了李渼的建议。 题目已出陈浩便不再犹豫,站在案旁稍作思量便冥想而作,可谓是挥翰成风笔底春风。而李泷与李渼却是少见陈浩如此次娴熟的画技,较之当年于东宫之时更胜一筹。 一旁的火炭炉发出木炭断裂的吱吱声,却丝毫未影响陈浩的思绪。李泷站在炭炉旁看着陈浩笔下生画快似流云,一时之间竟然痴了。短短半柱香的功夫陈浩就已经将画绘至尾声,其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不已。 绘至最后只差梅花未曾点上,陈浩缓缓的睁开双眼陡然双目放光,正欲用笔点上落雪梅花。却不想这时在不远处的炭炉旁一卷画轴掉落其上,陈浩见状将毛笔一扔便陡然跳过桌案向炭炉扑去。 然而此时炭炉火势正盛,待陈浩来到近前捡起画卷之时已然烧了一个大窟窿。而这个大窟窿的位置,这是画中女子的俏脸。陈浩反复摩挲着画卷,嘴唇在不住的颤抖似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 而一旁的李泷见状也是颇为一惊,方才只是由于见陈浩绘画一时失神,这才导致画卷不慎落入炭炉之中。一旁的李渼见陈浩情绪有些不稳,于是便解劝道:“陈兄,皇姐方才也是一时失神,你切莫怪罪才是……”“若非你绘的出彩,本宫又岂会一时失神?能入本宫法眼的画技你应当倍感荣幸才是,况且这不过是一副美人图而已,皇宫多的是改日本宫还你几幅便是……”李泷故作毫不在意的奚落道,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李渼拉到了一旁,其脸色不悦的看向李泷似有责备之意。一更。--by:89|10054158--> 第十一章血雨梅花 第十一章血雨梅花 噗! 正待李氏姊弟为感疑惑之时,却见陈浩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接着陈浩便趔趄的倒退了半步险些倒在地上。幸亏陈升眼观及时,这才及时的搀扶住陈浩歪斜的身子。 李渼见状不禁大吃一惊,他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道这个地步。于是便担忧的上前探寻道:“陈兄……” 本欲上前却被陈浩伸臂作推攘状给退了回去,陈浩面色苍白的看了一眼桌案上的画,继而脸色阴沉的绕过李渼,遂将目光投向一旁失措的李泷身上:“公主殿下对下官有洗冤之恩,今日焚画之事陈某不再计较,踏雪寻梅图已成,公主请便!” 说着便是一副送客的样子,让欲言又止的李渼尴尬不已。要说这自大唐开国以来,还未曾有臣子对皇子下逐客令的,这陈浩可是自此独一份。这让一直习惯于人前趾高气昂的姐弟二人,一时间未能及时的反应过来。 待李泷回过神之后,便凤目圆瞪的娇斥道:“陈浩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放肆!”虽然方才被陈浩的举动所震惊,但是仍旧无法接受一位臣子如此对她。 一旁的李渼却是看出来端倪,也知道方才焚毁的画卷定是陈浩至关重要的东西。此刻对他二人如此冷淡倒也无可厚非,于是便劝解说:“皇姐,如今天色不早,若是久滞不归恐父皇怪罪,不如……” “住口!”李泷羞怒的一跺脚继而接着强压怒火对陈浩道:“今日本宫不与你计较,此地本宫也不想久留,然你答应本宫的踏雪寻梅图尚未完工……” 就在这时李渼双目惊讶的指着案上的丹青,痴痴的失口道:“皇姐你瞧那……” 李泷顺着李渼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桌案上丹青已然梅花红艳。方才尚未点上的梅花此刻却似如真似幻,娇艳的梅花呈现在她的眼前。她知道那落雪的梅花,正是陈浩方才所喷出的鲜血所染。 “二位殿下,下官身体有恙恕不远送。陈升,替我送一送二位殿下,不可有丝毫怠慢!”陈浩轻轻的抹去嘴角的血渍,吩咐完陈升后便准备回后堂歇息。 “喂!这画上尚未题字,岂能算是完整?”李泷对陈浩此刻的态度很是不满,于是便故意为难与他。 陈浩此刻却是一脸平静的看了看李泷,随后有些冷意的说:“此画虽是以‘踏雪寻梅’为题所绘,然如今却有新意。公主不妨称其为‘血雨梅花’。” 血雨梅花……李泷默念着这四个字,心道以血渲染梅花的确应为此名。就在李泷沉思画名之时,陈浩又说道:“此时此刻下官请公主殿下记住,虽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然我等臣子百姓并非你皇家所饲私宠任由蹂躏毫无尊严……” 说到这里陈浩又指了指一旁的陈升道:“他虽是我陈府中一小小管家,然下官却从未轻视之。即便不如骨肉亲情,然也是我陈浩的家人,何来奴仆之说?” 陈浩的一番话使得管家陈升热泪盈眶,他万没想到陈浩会为了他直言顶撞公主。一时之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少爷……” “无需多言,替少爷恭送二位殿下……”说着便不理会众人,拿着早已焚毁的画卷径直向书房而去。 李渼看着陈浩离去的背影,最后不禁喃喃自语道:“本王与之为友实乃幸事矣!”说完便拉着李泷出了学士府,乘着飘雪回到了皇宫。 而回到书房中的陈浩,自打二位离开之后便一直没有出来。一直到掌灯时分,陈浩这才瘫软的放下手中笔坐在书案前。 看着一副崭新的画卷摆放在案上,陈浩最后舒心的轻轻一笑。陈浩抚摸着画中丽人,自然自语道:“对不起凤娇,如今太极门已经覆灭,而你却再也……” 说道最后竟然有了一丝的哽咽,随后深深的吸了口气郑重道:“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留下这幅画卷,若有来生陈浩愿做牛马偿还你的浓情厚意!” …… 未来几日陈浩一直在府中养伤,而皇帝李忱这里却是喜怒交加。喜的是自己的二儿子竟然有救,这要是一般人说他还尚且不信,然而说此话的却是陈浩。这就不容得他不重视起来,在仔细听取了李渼的讲述后更对陈浩此言多信几分。正要打算传召陈浩入宫当面问清,却不想李渼面露难色的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在李忱的一再逼问之下,李渼这才将当日陈府中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待李忱听完之后可谓旧怒未消新怒又生,心道自己的这些子女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省心呢。不久前太子为其私怨欲置陈浩于死地,如今公主又是气的陈浩口吐鲜血…… 一气之下便招来李泷当面训斥,却不想李泷当面给予顶撞。口称一副普通的画卷而已,谁曾想到那陈浩回如此看重。 李泷此言也让李忱顿生疑窦,也对陈浩所护之画倍感兴趣。这时李渼却脸色愧色的告诉李忱,画卷之中乃是陈浩的红颜知己,当初在受命淮南道之时为救陈浩而香消玉损。 这其中的隐情李渼也是经过多方打探,才知晓其中有着这一番凄美故事。李忱听得李渼如此一说便释然了,自然明了那幅焚毁画卷对陈浩的重要性。于是一怒之下将二公主李泷禁足在宫中思过,之后传召御医跟随雍王李渼,前往学士府探望陈浩以表慰问。 本无大碍的陈浩,经过几日的调理之后便已大致恢复。待陈浩离京赴任这一天,长安城更是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这几日长安城内一直流传着陈浩‘护画冷斥俏公主,血雨梅花痴长风’的佳话,短短几日的功夫使得陈浩成了长安的风云人物。陈浩与送行的官员与好友一一道别之后,便准备启程离京。因为陈浩已然看出这人群之中,已然有了些许骚动。就在陈浩准备上马车启程之时几匹快马奔至而来,随后便有一辆华贵的马车随后跟来。继而却听为首的一位公公捏着嗓门道:“圣旨到!”一更。--by:89|10054159--> 第十二章好狗挡道 第十二章好狗挡道 长长的队伍缓慢的行走在官道上,看着远去的长安城让陈浩不禁想起当初第一次离京的情景,只不过如今是物是人非罢了。此次好友方枫没有与之同行,须得处理完京中之事方可离京。而陈浩看了看跟随自己的这支队伍,竟然不由自主的笑了。 当日城门口所下达的圣旨中不仅给他冠以巡察使的身份,又给予配置了这一支劲旅。想来来这是因为他给雍王李渼提供了治疗的方子,才使得李忱给予如此的恩厚。不过也好,有了这巡察使的身份在东都洛阳,乃至整个都畿道也可以畅通无阻。 最让陈浩满意的不是这巡察使的官职,而是皇帝李忱给予配备的这支劲旅。因为这支乃是禁军,其首领乃是北司右神策都虞候高骈。陈浩曾经于第三次入京之时,在城门外的酒馆旁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 待众军士原地休整之时,陈浩见高骈站立路口个高处举目张望,于是便下了马车走了过去。待陈浩将要行知近前,警敏的高骈赶忙行礼道:“大人!” “高将军不必多礼……”陈浩温和一笑双手托起高骈和善道。 陈浩看着茫茫四野万物葱绿,随后轻声道:“高将军可还记得,你与陈某有一面之缘?” 高骈闻听不禁一愣,继而略作思索片刻却依旧想不起来:“请恕末将眼拙,未曾觉得见过大人!” 闻听此言陈浩却是深意一笑问:“高将军可还记得一年前于酒馆外‘空手摔马翻,蹄下救酒鬼’的轶事?” “额……大人……大人莫非就是那位白衣公子!?”高骈随着陈浩的提示慢慢的想起了当初之事,陡然觉得眼前的陈浩与当初白衣公子很是相似。 随后见陈浩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高骈更是惶恐的恭敬道:“当日末将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恕罪!” “高将军不必如此,当日若非将军恐会出了人命。如今你我二人再次相聚想来也是有缘,不如此刻对饮一壶如何?”陈浩摆了摆手示意高骈不必多礼,说着便丢给高骈一壶酒。在陈浩的要求下高骈也不便推诿,生**酒的他自然不会拒之。 二人喝着酒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高骈虽然甚是拘谨但叙谈之间却是相当投机。最后陈浩见前方草丛之杂荒之中有一棵银杏幼树,于是便问身旁的高骈:“高将军你看那,以将军观之此银杏树将来可否成材?” 高骈寻视看去见草丛杂荒之中的幼树,又观其周围这才郑重回道:“以末将观之,绝非成材之木?” “哦?为何?”陈浩饶有兴致的侧目问道。 “大人请看,此地杂草丛生,且边侧皆是稗木无对比可言,树木正如人群一般,若无榜样与比较又岂会力争上游之欲?再则而言,那银杏幼树乃是身旁一老树分支,遮风挡雨之下却少了应有的经历,即便其数年后成树,也定会细若如材不堪重负……” 陈浩边饮酒边听着高骈的讲述,对其分析表示认同的同时却反问高骈:“与陈某打个赌如何?” 高骈闻听颇为一怔,思忖这有什么好打赌的,于是便笑道:“大人莫要取笑末将,方才不过是末将的妄人之谈又岂可作真……” “莫非高将军无胆量打赌?”陈浩眉头一挑继而戏虐的反问高骈。 陈浩的这句调笑,却是让这个都虞候心中产生了一丝不悦。身为军人的他若是被人说成无胆量之人,岂不是贻笑大方,于是便沉声问道:“那全凭大人做主便是!” “那好!高将军莫要忘记今日你所说的这句话!”说着陈浩哈哈一笑便将饮完的酒壶一扔,转身回到马车中去。 高骈看着陈浩远去的背影,不禁无语的摇了摇头,他实在摸不清这位陈大人到底跟自己打什么哑谜。见天色将晚于是便骑上马背,领着队伍向洛阳而去。 队伍行至汝南县,忽见一只黄狗挡住了队伍的去路。却见这支骨瘦如材的黄狗连蹿带跳,随后窜到护车的军士旁拼命咬着靴子。起初军士认为乡野疯狗欲要咬他,于是便愤恨的一脚将其甩开。然而黄狗却依旧不屈不挠的跑到军士旁,只咬靴子不伤人。 这一下可惹恼周围的军士,眼看着天色将晚铅云密布似有雨水,而这条黄狗却无缘无故的纠缠不休。于是便拔出长刀欲要一刀斩下狗头了却烦忧,却不想这黄狗看似瘦小却甚是灵活,军士几番折腾却未曾如愿。那黄狗似乎也是急红了眼,只见双眼赤红像是咬人的样子。 汪汪汪! 一连三声的怒吼伴着那吱呀咧嘴的表情,使得周围军士也是为之一愣。然而众军士毕竟是军人出身,岂会惧怕一只瘦小的野狗。于是欲要用陌刀砍向狗头,黄狗见四周的军士均向他合围而来,躲窜之余仍旧不忘发出几声汪汪声,只是这旺旺声较之方才却显得悲鸣怀伤。 就在军士将要把黄狗斩于刀下之时,却听见车中传来声音:“住手!” 众军士见陈浩发话自然不敢有违,于是便各自退在了一旁,接着陈浩便从马车中走了出来。陈浩之所以特意的出来制止军士,是因为他听到方才那几声悲鸣的犬吠声。 高骈此刻由前面折身回来,见陈浩已然下了马车于是便问道:“一只野狗罢了大人何须劳神,若大人不愿杀生,让军士将其放生便是……” 在高骈看来眼前的这位陈大人定是见不惯杀生,一个文官并且如此年轻见不惯血腥也实属正常,因此才会有此一说。只是高骈不知道的是,他眼前的这位陈大人杀起人来,却是个毫不心软的主儿。 陈浩讪笑了两声并未理会高骈,而是来到黄狗近前蹲下身子注视黄狗。却让陈浩惊奇的发现这条黄狗,眼角处竟然留下了泪水。陈浩心中一动继而向黄狗招了招手,而黄狗也深通人性的摇着尾巴探着头来到陈浩近前。 接着便是咬着陈浩的靴子不放松,似要拖曳着陈浩离开这里。陈浩此刻却似想到了什么,于是便对着黄狗说:“狗儿,你若是有含冤之事,只管大吠三声,也不须你多吠,也不许你少吠……” 陈浩的话应刚落那黄狗便将四条腿一趴,仿佛跪着的样子,两只眼直直的瞧着陈浩,竟然真的汪汪地大叫三声。这一下可把众人惊愕的下巴快要掉了下来,就连高骈也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陈浩与这条黄狗。仿佛一切犹如天方夜谭,然而却又真实的出现在眼前。此刻众人均屏住呼吸,睁着双眼要仔细观看着这惊奇的一幕。 陈浩见黄狗果真如他所说吠了三声丝毫不差,他便知道这条黄狗极通人性。于是便对高骈道:“还请高将军在军中选一腿脚灵快之人,本官此刻急用!” 高骈听闻此言自然不敢有所怠慢,于是急忙唤来一人垂立一旁听候调遣。陈浩见此人脸上有疤痕,然骨骼精干且双腿极长,便知是一个善走之人。于是便对此人道:“你跟着这条狗去,它走到哪里,有什么情形可疑之事,可见机而作。或者那个狗把哪个人咬住,你就把他锁来见我!你可明白?” 刀疤军士点头称是,这才对黄狗说:“黄狗,前方带路……” 黄狗深通人情于是立刻站了起来摆了摆尾巴,跑到刀疤军士身边闻了闻这才飞快的窜了出去,刀疤军士见状便是疾步如飞的跟了上去。之后陈浩便传令因附近没有驿站,便在近处找一客栈先暂歇一宿明日再启程赶路。 陈浩众人在附近的客栈洗漱过后便已然下起了雨,不多时刀疤军士带着黄狗赶回了客栈。进得客栈便禀告陈浩道:“小的奉大人之命,跟随黄狗出了官道,便在汝南县不远的城北处瞧见有一块高梁地,当中有一座新坟,那黄狗用爪刨了半天却也未刨出什么来。小的见天色已晚又是雷雨而来,于是便不顾这黄狗狂吠将其带来见大人,途中并未遇到可疑之人,请大人明断……” 陈浩略作沉思之后,便对刀疤军士说:“待明日你去到那北关以外,访问那一段地是哪一村的?把那村中的地方传来。” 刀疤军士正要领命下去,却见客栈的掌柜的却插了一句话道:“这位大人恕老朽直言,方才这位军爷所说之地,老朽却是知晓其中一二……” “哦?老丈竟然知晓,那还请老丈指点迷津才是!”陈浩惊讶之余,之后便是喜上眉梢的行礼问道。 掌柜的见陈浩如此谦谦有礼,于是说起话来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这汝南县的方圆各处却是说了个遍。陈浩虽然知晓其他的信息对于此案并无实用,然而又不想扫了掌柜的兴致,于是只能不厌其烦的听了下去。结果掌柜的这一通说道,愣是说到三更时分才将此事说个明白。原来城北的高粱地,地主姓孟名志欢,乃是汝南县的一个秀才。其父曾经也有些许功名,故此也算留有余荫。而那新坟所埋之人便是孟志欢的家仆之妻。一更。--by:89|10054160--> 第十三章凶案疑云 第十三章凶案疑云 就这样一夜无话,待天明晌午时分汝南县县令万宝山,便带领一帮官吏在客栈外等候。留守大人路经汝南县,身为县令的万宝山又岂能不知,于是昨日便带领一帮官吏在县城外等候陈浩。却不想候到傍晚却不见留守大人的身影,其后衙役来报这才知晓留守大人暂歇客栈。 于是万宝山不敢怠慢,一大早便带着一队人马前来迎接留守大人陈浩。陈浩见县令万宝山不请自来,思忖倒是省了他不少事儿。 客栈中陈浩问万宝山:“万县令,据闻你几日前破了一桩命案,不知可有此事?” 万宝山一听不禁一愣,心道这位留守大人怎会问及此事,虽心生疑惑但却不敢怠慢,于是郑重的回应道:“回大人,确有此事,不知大人是如何得知?” 回应了陈浩的话后,万宝山心中不住的盘算着,这位留守大人又是如何得知本县几日前的命案的。他第一个想到就是孟志欢家中的家仆孟获,因为死者是孟获的妻子。若是这位陈大人一个不高兴,直接将他这顶乌纱摘了可就玩大了。如今陈浩的事迹已然不是什么秘密,当年巡按淮南之时随口就可以罢黜几州刺史,他一个小小汝南县县令又算的了什么。 对于万宝山的询问陈浩没有回应,而是又问道:“万县令对于此案,莫非不觉有何可疑之处?” 见陈浩如此说万宝山心中一凛,于是急忙回禀道:“请恕下官愚钝,此案卷宗现存于县衙,不如大人先移驾县衙,下官也好向大人详述此案……” “嗯,也好,不过既然新坟即在近处,今日本官便先行验尸查证一番,你可派人知会其家属一声,也免得本官过于唐突。”陈浩略作沉思之后简单的吩咐几句,随后便出了客栈向高粱地而去。 万宝山一脸沉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一行人到了北门外高梁地坟前,陈浩吩咐众人挖坟验尸。 待众衙役将坟刨开,把棺木抬出来打开之后,陈浩正要上前探验,却被万宝山劝住:“大人,此事仵作早已将验例记录在案,大人回县衙便可细解详情。再者而言,如今已过十日之久,想必尸身已然腐臭恐有不便,故此大人何必亲力亲为?” “区区尸身有何惧之?”陈浩轻轻一笑,便不顾万县令劝住来到棺材旁。陈浩抬眼观去见那女子肤色已然变色,身上也显现些许浮肿,但却观其面目便知生前是个美人。也幸亏此案是发生在冬季,才使得尸身虽有些腐臭与浮肿却依旧保全其原型。 此时由衙役领着的孟获也来到了这里,陈浩将孟获唤到棺材旁沉声问道:“棺中所躺可是你妻?” “回大人的话,棺中所躺之人正是内子甄氏!”孟获见眼前这位年轻官员问话,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于是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陈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仔细观察了棺木之中的尸身,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却有着些许疑惑的自语道:“回县衙!” 万县令不知陈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也只能紧随其后向县衙而去。待众人回到县衙之后,陈浩便要来此案的卷宗研读起来。 翻阅了卷宗陈浩这才详细的了解此案的始末,根据卷宗来看此案的凶手乃是张家庄的张洛所为。张洛乃是一酒楼东家,嗜好古董的他平日里行为倒也算是规矩。然十日之前在孟获家中却发生了命案,而这件命案却是与此人有关。 孟获忙完孟府中的事情,回到家中却见张洛慌不择路的从他家房中向外逃。孟获疑惑之余一丝不祥萦绕心头,于是慌忙跑进房中,却见其妻甄氏衣衫不整躺在地上。而脖子上却有一条绳子,死死地勒住甄氏的脖子。 之后孟获悲痛欲绝之下,便在县衙将张洛给告了。而张洛却极力喊冤拒不招认,最后证据确凿之下张洛押入大牢,待大理寺公文一到便可行刑问斩。陈浩看到这里却是哂然一笑,暗道此案之中大有可疑之处。 大牢之中晦暗霉味甚浓,一件牢房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中年男子。披头散发面如枯槁,身上有些数不清的血痕,一看便是近日受尽了折磨。陈浩吩咐狱卒打开牢门,让所有人散去只留下高骈陪伴左右,随后走进其内蹲下身子轻声问道:“你就是张洛?” 张洛抬头看了一眼陈浩,又将头深深的埋入双膝之间。陈浩见对方没有搭理自己,便轻笑道:“若你当真是含冤莫白,就将你所见所闻之前后告知本官,否则无人能救你!” 本官?张洛听得眼前年轻人自称本官心头不禁一怔,继而猛然抬头疑惑的问:“你是何人?” “放肆!见东都留守陈大人还不见礼?”高骈见张洛如此放肆于是便呵斥道。 见张洛眼神中仍有疑惑,陈浩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未穿官服,继而轻哼一声厉色道:“除却那一身官府,莫非就不是朝廷命官了?扒下那一身虎皮,便失去了尔等的敬畏之心吗?” “草民有眼无珠竟不知大人驾临,还请大人恕罪!”见眼前二人不似妄言,况且能够轻易进得大牢也定不是一般人,于是这才起身向陈浩见礼。 见张洛甚是惶恐便安慰道:“你虽是行商之人但也生于书香之家,本官今日前来便是听你将案情一一讲述……” 接下来张洛便将自己的所见之事,一一向陈浩叙述了一遍。虽然事情的经过与卷宗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是一些细节末枝卷宗却是魏体,如今经张洛之言便得以补充。听完张洛的讲述后陈的心中便有了打算,心中也已然有了破案的方向。其后陈浩将甄氏的尸身暂不入土,幸好如今是初春之季尸身才得以保全。又将孟获唤来将其中恐有冤情与其一说,孟获虽对陈浩此举甚是不满,然而却不敢有过多言语。之后陈浩又向孟获询问了一些琐事便让其退下,搅得孟获也是疑惑不解。一更。--by:89|10054161--> 第十四章扑朔迷离 第十四章扑朔迷离 “今日请孟公子前来,是想询问关于孟获一事!”陈浩平和的向孟志欢问道。 孟志欢毕恭毕敬的回礼道:“大人请问,学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那孟公子且说一说这孟获,平日里可有仇家亦或是酒肉之友……”陈浩见孟志欢如此通情达理,于是便开门见山的直言问道。 孟志欢沉吟片刻这才郑重的回应:“回大人的话,孟获虽是学生府上管事,然对其私下之事却不甚了解。不过据学生所知,孟获生性沉稳和善之气,断不会有仇家之事,至于是否有酒肉之友,请恕学生无知!” 二人在后堂客厅一问一答,叙谈了一会儿陈浩一拍额头惭愧道:“瞧本官只顾着询问案情,却慢待了客人,当真是失礼,本官自京城而来携带一些上等茶叶,今日孟公子前来正适你我二人品茗而谈……” 陈浩说着便吩咐侍卫重新添置热茶,而张洛却恭敬道:“大人日理万机,学生未能替其分忧,委实是学生失礼!” 这时上来一名侍卫端着一壶热水便要添水,突然这名侍卫一时大意竟然未有稳当托举,一不小心将热水倒在了孟志欢衣袖与靴子上。滚烫的热水烫得孟志欢惊喝一声,随后迅速的霍然弹跳而起退到一旁。 “混账!如此笨手笨脚留你何用,来人,将此人拖下去杖责八十大板!”陈浩见这侍卫如此笨拙,便勃然大怒的吩咐其他侍卫将其拖下去。 随后便十分歉意的对孟志欢说:“万分抱歉,手下之人本戳不堪,惹得孟公子受此无妄之痛!” “不碍事,大人不必客气!”孟志欢边擦拭衣袖与靴子边回应道,然看其脸色便知这壶热水着实将他烫得不轻。 “孟公子靴子已然湿透,见孟公子靴型大小与本官的相称,不如换上本官靴子如何?”陈浩好意的提醒道。 闻听陈浩此言孟志欢惶恐的回道:“学生岂敢!待学生回府换上靴子便是……” “孟公子此言差矣,今日之事乃本官之错也是本官招待不周。本官心生愧疚之意甚浓,孟公子何不让本官心中稍安呢?”陈浩不等孟志欢说完,便抢过话来解劝道。 “这……” 这时陈浩颇有不悦的反问道:“莫非孟公子不肯给本官一个薄面?” 陈浩的不悦孟志欢自然能感觉的到,深知若是再推辞恐会不欢而散,于是便感激道:“既然若此,那学生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大人厚恩!” 之后孟志欢边进入厢房将湿透的靴子换了下来,让孟志欢庆幸的是这靴子还真是非常合脚,可谓是量足订做一样,之后又回到客厅与陈浩商谈案情。待时过近午孟志欢便起身告辞离开,陈浩亲自送出县衙,并将那双湿透的靴子交予孟志欢带回。 陈浩看着孟志欢离开,不禁轻叹的摇了摇头有些怅然若失。这时高骈走了过来,见礼尊称道:“大人!” “如何?”陈浩双手背后,自顾的问道。 “正如大人所言!” 高骈的回答没有让陈浩感到一丝意外,沉默片刻之后自顾的说:“明日开堂问案!” …… 翌日清晨对于汝南县的百姓来说,注定是个难以忘记的一天。这一日汝南县县衙外,聚集这众多围观而来的百姓。因为百姓们从昨日便得知,此前的孟获之妻凶杀案今日重审,而审理此案的竟是新任东都留守。 “嗳,听说了没,今日这孟获之妻的案子又要重审了!”一壮汉瞅着公堂之上,对身旁的的老汉问道。 老汉拄着扁担手捋花白的胡须疑惑说:“此事何须你王大锤说,如今整个县城谁人不知?只是老汉我不解的是,这案子已经判了况且证据确凿,为何又要重审呢?” 老汉的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众多百姓的迎合,就在这时先生模样的中年人却说道:“诸位有所不知,如今重审此案的乃是留守大人……” “留守大人?与咱县的县令大老爷相比谁大?”老汉很是猎奇的询问道。对于百姓而言官职不过是个名字,与柴米油盐无异。 壮汉王大锤却对老汉的话嗤之以鼻,于是手腕双臂高傲道:“自然是留守大人官儿大,县令大人与它相比啥也不是,洒家表兄可是读书人……” 此壮汉绰号叫王大锤是这城西的铁匠,之所以叫王大锤,是因为此人打铁之时所用的铁锤比他人的要大上一号故此得名王大锤。因为表兄乃是落第举人,因此久闻熏陶自然也知晓一些官场的事情。 “确如大锤所言,如今留守大人重审此案,想必此案其中内有玄机!”中年先生对王大锤直言给予认可,同时也对此案的玄机颇感兴趣。 中年先生的认可,使得王大锤一阵自豪不已。就在这时人群中一年轻书生却激动说道:“此案定有玄机……” 年轻书生这一句话可是惹得众人一阵斜视,就连方才的中年先生也不禁疑惑问道:“这位兄台为何如此断言?” “只因审理此案乃是陈翰林……”年轻书生一副理所当然的打开折扇,继而傲然说道。 书生的这句话引得众人均是疑惑不解,心道这陈翰林又是何人,有他审理就可侦破此案吗?然而对于人群中的几位士子而言却是犹如惊雷之语,中年先生惊异的回首问道:“兄台说的可是‘力挫东瀛威,扬州斩双杜,忍辱灭逆贼,三绝诗书画’的陈翰林?” “然也!”年轻书生一副怡然得意的颔首回应道。 突然人群中有一人惊呼道:“这不是咱汝南县的文解元吗?” “是啊!今日文解元也来观此案,实属难道一见啊!”汝南县十年难出其一的文解元,今日竟然一显于人前。 众多百姓虽不知文解元说的是何人,但是从文解元的表情中,却能感受到这个留守大人是个大能之人,否则又岂会让一科解元如此郑重。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此刻公堂之上顿生肃然之气。待两班衙役分而肃立万县令坐于下首后,陈浩端坐中堂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带犯人张洛与原告孟获上堂!” 不一会功夫张洛身带手镣脚镣的被衙役推到公堂,张洛见陈浩果真端坐堂中,此刻他的心总算安定下来,继而双膝跪地尊称见过大人。 陈浩一指犯人张洛沉声道:“本官如今与你一次申辩的机会,望你好好珍惜,你且将当日之所见所闻一一讲来……” 张洛感恩戴德之后,便将当初之事娓娓道来。原来张洛生于书香门第之家,其父本意让他登科及第光耀门楣,却不想张洛对行商很是热衷。行商之余对收集古玩雕刻也是颇感兴趣,就在不久前张洛得知孟获家中有一古木雕其形甚是奇异。对他人来说此物既非金银又非玉翡毫无价值可言,然而对张洛而言却倍感兴趣。 曾经几次寻到孟获言及有购买之意,然孟获却道是家父遗物不可变卖。这让张洛倍感失落之余,也只能悻悻的打消此念头。毕竟那是人家的遗物,张洛虽不喜读书,然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个道理他还是知晓的。 然而就在张洛渐渐忘却此事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听闻有人谈论,说孟获有意变卖家中那尊古木雕。这时张洛刚平复的心又一次点燃了希望之火,于是便寻到孟获家。却不想当到孟获家之时,在院门外叩动门环不见有人回应,又见房门虚掩着于是便进得院中。 张洛见房舍房门虚掩着却不曾关闭,于是在院中吆喝了两声。然而待张洛在院中喊了三句之后,却依旧不见房中回应。于是便壮着胆子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当进去房舍之后眼前的情形却让张洛三魂丢了七魄。 东倒西歪的桌案,纷乱不堪的衣物零星的散落各处。再往床榻边上看时,更是让张洛不忍直视。却见一个绳子悬挂房梁之上,而孟获之妻甄氏却吊在上面,身上的衣物也有些凌乱。 或许是因为张洛的到来,又或是绳子拴的不结实,就在他愣神之际绳子此刻脱扣,甄氏的尸身便掉落下来。张洛惊魂之际便不顾一切的向外逃,就在逃跑的途中撞到了回家的孟获…… 待张洛将原委说完孟获便要反驳,此刻陈浩却打断道:“本官未问之下,若有人擅自发言者杖责五十!” 陈浩的这一句话说出,使得孟获顿时沉默芡言不在说话。这时陈浩才问向孟获道:“孟获,方才张洛所言,他欲要买你家中古木雕你却不卖,其后你亦有意卖之,可有其事?” “正有此事!” 见孟获一副不甘的样子,陈浩便沉声道:“本官既然重审此案,定会将此案审得明明白白,也会还诸位是非曲直。万大人以为然否?”“额……呵呵,有大人主持大局定会不负众望,下官恭听大人明断便是……”万宝山面带尴尬之色的应承道,然而此时他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一更。--by:89|10054162--> 第十五章乌云初开 第十五章乌云初开 “大人所言极是,此案下官也是根据孟获家中线索,才终究侦破凶手张洛作案意图……”万县令很是很是笃定的说道,言之凿凿让人顿生不容置疑之感。 陈浩翻弄这卷宗,饶有兴致的一挑其眉戏谑道:“是吗?然本官却不认同万大人的这番见解……” 此言一出万宝山心中一凛,随后定了定神躬身道:“下官洗耳恭听!” “或许当张洛进入孟获家中之时,甄氏便早已被真正的凶手害死,而张洛只不过巧合罢了……”陈浩此刻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可孟获却真实的见张洛仓皇的从房中潜逃,大人对此又作何解释……”万县令反问陈浩。 陈浩轻哼了一声,继而扬了扬手中卷宗记录说:“据卷宗所录案发当场胡凳之上有些许鞋印,可见凶手乃是站于胡凳之上将绳索穿过房梁所为。然万大人与诸位请看下跪者张洛,虽面目清秀然却是身材矮小。据本官推算可知,即便张洛站于胡凳之上若要将绳索横过房梁也绝非易事……” “或许是这张洛站于别的高处也未尝可知……”这时孟获却横插一言的说。 “即便如此,然本官将张洛的双足尺寸与之对比,显然小了许多!即便是孟获你本人,也不见得有这般大脚……”陈浩说着将张洛所穿的靴子,纷纷向众人展示一遍。 随后陈浩又接着道:“由此可见,当日案发之时定是有我等未曾知晓的事情发生,至于发生了何种事情,本官已然了然于胸……” 说道这里陈浩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堂上几人脸色各异心中不禁冷笑,继而开口道:“带孟志欢上堂问话!” 不一会功夫孟志欢边来到公堂,待见礼之后便站立一旁等待聆讯。这时陈浩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大胆孟志欢,竟敢草菅人命,你可知罪?” 嘶…… 陈浩这一声断喝可是将众人惊吓的不轻,均将目光投向刚到公堂的孟志欢身上。此刻最为惊恐自然是孟志欢,起初听闻传唤之时只是认为协助公堂破案而已,却不想这一进公堂便来了个下马威。 “请恕学生无理,还望大人莫要冤枉学生!”孟志欢惊慌之后,便很快的平复过来。 见孟志欢短时间内便镇定下来,陈浩心中也是颇为赞叹。然脸上却是冷声道:“冤枉?孟公子莫要告知本官,你当日未曾到过孟获家中?” “这……”孟志欢心头一震眼神闪烁不定,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大人,孟家几代登科及第,而今孟公子也是举人之身,又岂会无故在仆人之家,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万宝山起身表示不忿的说道。 陈浩听了万县令的话,不禁歪着头饶有兴致的问:“本官何曾说过孟公子行凶了?万大人如此心绪不稳不如到后堂歇息片刻……” 额…… 万宝山此刻也觉得自身过于心绪不稳,尴尬的行礼歉意道:“是下官唐突了!” 陈浩没有理会万县令的歉意,而是将双目直视孟志欢:“孟公子无需否认,本官已将你的足靴尺寸与当日案发当场的鞋印做了对比,其结果却是完全吻合!” 孟志欢双目圆瞪的看向陈浩,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昨日……” “不错,昨日本官传唤你询问孟获一事纯属虚掩,实则是要将你的靴子脱下以便作为比对……”陈浩平淡的不做否认回应道。 昨日孟志欢将潮湿的靴子脱下之后便暂放在后堂,最后在回去的时候才将靴子打包带回。其实当孟志欢合脚的穿上陈浩特制的靴子时,陈浩便已经开始怀疑孟志欢,因为那双靴子就是根绝靴印的尺寸制作而来。 期间陈浩又让人将孟志欢那双潮湿的靴子,放在十双潮湿的靴子中。然后牵出一直跟随而来的黄狗,让黄狗在一排靴子中徘徊。最后果不其然,黄狗情有独钟的看上了孟志欢的靴子。这就更证实了,此案与孟志欢有关。 “大人明鉴,即便如此,那……也不可断定学生曾在孟获家中逗留……”孟志欢此刻有些忐忑的闪烁其词,言语中有了一丝慌乱。 孟志欢的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孟获也说道:“启禀大人,少爷所言有理,当日小的回家途中并未见到我家少爷!” 陈浩见孟获此时此刻还仍旧帮助自家少爷辩驳,于是对孟获道:“好一个护主的家仆,然本官岂会妄言揣测,不妨让你见一见你家中之物!” 说着便命人牵出黄狗,黄狗来到公堂之上见孟获也在堂上,便亲切的围着男主人打转。孟获见到许久离家未归的大黄也是欣喜异常,于是情不自禁便要上前抚摸。却不想就在这时,大黄突然一改温顺的模样,陡然凶恶的看着不远处的孟志欢与万宝山。 离得最近的孟志欢自然感受到了大黄的敌意,似乎很是惧怕的大黄的样子,刚要躲避却不想大黄早已锁定了他。一时之间公堂之上竟然出现狗追人的奇景,使得观看断案的众多百姓不禁哄堂大笑起来。 最后万宝山也受惊不小,于是赶忙向陈浩求救。陈浩看着场中的追赶,沉默良久之后并未让衙役将大黄牵走,而是沉声对大黄道:“大黄,若要本官为你家女主沉冤得雪,便要听从本官命令!” 万宝山听闻陈浩这般言语不禁气急反笑,心道这位陈大人莫不是疯了,跟一条狗你说个什么人语。不仅是万宝山即便是孟获与众人,也觉得陈浩方才的言行很是可笑。 而就在众人认为陈浩之言不过是徒增笑料之时,惊奇的一幕又一次在公堂之上上演。却见大黄听了陈浩的话后,竟然真的停了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嘶…… 这番景象让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即便方才被追咬的孟志欢也不由愣在当场。此刻他忘却了腿上两处咬伤,心中在思虑这一条黄狗又如何听懂人言的。 就在众人惊异之时,陈浩见大黄如此听话便点了点头说:“且耐心等待,本官自会将凶手绳之于法!” 噗通! 这一次大黄的举动彻底将众人下巴惊掉了,却见大黄听完陈浩的话后,缓缓起身继而伸长脖子点了三点,最后轰然倒地前肢弯曲呈跪拜状。 大黄这一连串表现已然在众人的心中得以定位,那就是此犬绝非一般家犬所能相比。而此时众人再看向孟志欢之时,眼神中变多了几份疑惑。 若是一般家犬到处咬人倒也罢了,众人也不过就是一笑了之。然而今日却让众人见识了深通人语的灵犬,而这条灵犬所追咬的却是孟志欢。众人又结合了之前陈浩所说的话,就更加怀疑孟志欢是杀人凶手。 众人的目光让孟志欢很是难受,于是上前向陈浩行礼道:“大人,仅凭鞋印尺寸便要说学生是凶手,是否太过武断?若大人无甚要事,学生身体不适便告退了!” “孟公子所言甚是,然本官却有人证!”陈浩说着便下令传唤证人。 上堂而来是个樵夫名唤王三,言说当日从城中卖材而归经过孟获家,却见冲冲忙忙的从孟获家中走出两人。当陈浩询问王三堂中可有所见的两人,王三仔细辨认之下便肯定了其中一人便是孟志欢。 陈浩又唯恐孟志欢拒不认罪,于是继续补充道:“孟公子或许仍旧需要辩驳:即便到了孟获家中,甄氏之死也未必是你所为……” 见陈浩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孟志欢一拱手沉声道:“正是!” “尚且不论孟公子身材高大,站立于胡凳之上可恰到其位的固定绳索。然仅凭是你左手腕上的三道伤痕,便足以让你罪责难逃!”陈浩料定孟志欢会有此抽身之词,于是便在此刻堵住了他的退路。 “你是……”孟志欢惊异的失口问道,并且不由自主的将左臂背于身后。 陈浩勒令衙役将孟志欢制服之后,将左手臂从宽大的衣袖中抽了出来。将其高高举起之下,众人皆看到左手腕处有着三道血痕。 “当日本官开棺验尸之时,便发现甄氏的右手指甲间有三处残留肉屑。当日本官便有所猜测,当初甄氏定是在凶手暴力之下挣扎,而右手也是在划破了凶手的左手时留下残留之物。故此本官断定,凶手定是左手处有三道血痕……” 孟志欢甚是不甘的问:“大人是如何得知学生左手会有血痕?”他始终认为自己一直掩盖的很好,并且为了更好的掩盖故意穿着长袖的衣衫。陈浩冷哼一声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非黄狗拦路伸冤,本官又岂会知晓这汝南县有此冤情?昨日本官传唤与你,故意将沸水洒落你衣袖与足靴,而你却在忙中生乱之时露出了左手血痕……”一更。--by:89|10054163--> 第十六章牢中暗影 第十六章牢中暗影 此刻孤立一旁的孟获脸色铁青目含羞怒之色,随后双目紧闭低头不语。 陈浩没有正面回应孟志欢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在万宝山的身上,见此时万宝山脸色阴沉极不自然,便轻声问:“本官进得汝南县便听闻万大人有神算县令之称,不知可否回答孟公子的所问之事?” 万宝山闻听此言不禁一愣,随后面露难色的惭愧道:“下官愚钝又岂能知晓大人所想,下官也甚是好奇,大人起初是如何知晓孟志欢便是凶手的……” 陈浩双眼微眯的看了一眼万宝山,随后将目光挪到孟志欢身上:“据张洛所述,当日他之所以到孟获家中,实乃是当日是孟获的休假之日。张洛知晓平日里孟获不定期在家,故此选在休假之日前去拜访。然而不巧的是,当时孟获却被你孟志欢安排去邻县办事…… 而此事的关键便在于此,或许是巧合又或许是有意为之,这些本官当初不敢断言。然而当本官想起那棺木之中甄氏的美貌之时,本官觉得或许是‘主占仆妻’的勾当。其后本官经过探查,方得知孟获此后由长工几日间便成了孟府的管事,这不得不让本官怀疑你是心存愧疚而为之……” 孟志欢听着陈浩的讲述后释然的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之后,这才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今年正月元宵佳节孟志欢拜客回来,见路旁站立一个少年女子,生得粉面桃腮令人可爱。孟志欢一见神魂飘荡,仔细一看乃是自家仆人孟获之妻甄氏。虽然知晓甄氏乃是有夫之妇,然而却难以挥去心中勾魂梦绕。 于是回到家中左右思量之后便顿生一计,第二日本是孟获休假之日,而孟志欢却假意委托孟获于邻县办事,孟获不疑有他便准备行囊赶往邻县。 那一日过午之时孟志欢便到了孟获家中,手敲门环甄氏出来开门。甄氏自然认得家主孟志欢,热情招待这位家主。孟志欢被色所迷见那甄氏和颜悦色,更是迷的神魂颠倒,于是将自己的相思之苦与爱慕之心一一表明。 却不想那甄氏和颜悦色的劝解孟志欢,以主人乃金玉之体自身是下贱之人,不敢仰视高攀为由拒绝。色迷心窍的孟志欢因多饮了几杯酒,当时心性大乱竟然施以强暴寻得片刻之欢。 甄氏拼命抗争之下将其左手划出三道血痕,孟志欢疼痛之余颇不尽兴,为防甄氏嘶吼引来他人于是便掐住其颈脖。却不想用力过猛,竟然将其生生的窒息而死。 为求不摊上人命官司,于是便营造了一个上吊自杀的假象。却不想就在此时门外有人叩打门环,一听门外之人的声音,便知是张庄的张洛。因为张洛也算是汝南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张孟两家也经常有生意来往,故此对其声音颇为熟悉。 于是也顾不上整理房舍,将计就计的用绳索将甄氏吊在了房梁上。之后便躲在院中的废材堆里,等张洛进得房舍便打算溜走。然而正待溜出却不想孟获赶了回来,于是又躲在了材堆里。待孟获见房中甄氏身死前去报官之时,孟志欢这才从材堆里出来…… 孟志欢将此中经过如数家珍的娓娓道来,听得众人是愤恨不已,没想到一直温文尔雅的孟志欢竟然如此的狼心狗肺,一时之间谩骂声,声讨声此起彼伏…… 之后孟获皆解说了为何早日归来的原因,实乃是巧合之举,当日离开之时却不想到了渡头,竟然错了渡河之期。于是只得无奈暂回家中,等候明日启程赶往邻县。 陈浩仔细的听着,也悉心的揣摩着,待孟志欢将经过说完,陈浩这才深意的问:“方才樵夫王三说,与你同行的还有一人,此人是谁?” 额…… 陈浩这么一提醒,倒是让众人想起了此事,均又将目光落在了孟志欢的身上。孟志欢似乎早有预料一般,于是坦言道:“回大人,另一人乃是家中仆人,于三日前身患重病死去!” “孟志欢,你可要思量好了再说不迟……”陈浩拧眉提醒的口气说道。 孟志欢抬眼看了一眼陈浩,最后轻轻一笑道:“大人,学生做的孽自然由学生来承担!” 见孟志欢如此决绝毫不犹豫,陈浩眼中露出了一丝失望:“既然认罪伏法,本官也不便多说什么,来人,将孟志欢押入大牢,待明日宣判!” “恭祝大人破获奇案!下官佩服!”万宝山此刻不忘恭维的奉承道。陈浩只是苦笑了一声,便退下公堂回到后庭去了。 夜间清风习习,县衙别院的的一座小院内,万宝山独坐院内饮酒独思沉默不语。自从陈浩这位留守大人进驻汝南县之后,他就主动的退到了这个小小别院,将县衙让给了陈浩办公休息。 “哎,听说了吗,那个孟志欢当真是丧心病狂,竟然做出此等败坏伦常之事……”一兵丁打此路过,对身边的兵丁说道。 身边的兵丁也是嗤之以鼻道:“嗨,别提了,此等人就该咱陈大人法办,否则谁有这般能耐?” “是啊,方才大人进入大牢苦口婆心的一番劝解,竟然将这个木鱼疙瘩给说开窍了……” “哦?怎么个开窍法?” “听说此案……”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边走边聊,渐渐的消失在夜色中。而此刻的万宝山却停止了饮酒,双眉紧锁的似在思考着什么。静静的伫立在院中,一阵清风吹过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悦耳。借着月色看去,一只酒盅碎落在石阶之上…… 灯火如豆,幽暗的大牢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打鼾声。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大牢里,看着东倒西歪的狱卒,黑衣人眼中露出了笑意。随后却见此人未有丝毫犹豫,熟悉的径直向大牢深处走去。 黑衣人疾步来到孟志欢的牢房口见孟志欢蜷缩在一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继而用钥匙打开牢门,径直来到孟志伟近前。 “你是何人?”孟志欢惊呼道。“取你命的人!”黑衣人说着便举起大刀砍向惊慌失措的孟志欢。一更。--by:89|10054164--> 第十七章凶手不是你 第十七章凶手不是你 一支雕翎箭带着风声而过,只听见铛的一声射向高高举起的大刀,之后黑衣人手中的钢刀竟脱手斜飞了出去。正在黑衣人惊异之时,牢房的角落里一人手持弓箭的站在那里注视着他,只是灯光昏暗不能辩其样貌。 “你……”黑衣人惊惧的看向持弓之人心中不免一震,甚是疑惑这牢房之中怎会有人暗藏。方才进来之时,明明所有人均已昏睡过去,而此时……。黑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急忙出了牢房欲要逃离。 就在黑衣人欲要逃离之时,持弓之人冷喝一声:“想走,太晚了!” 说着就见持弓之人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几招之下便将黑衣人拿下。待黑衣在灯光下看清持弓之人时,不禁眉头一皱道:“是你!” “哼!果然如大人所料,今夜果真有人贼心不死!”持弓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浩身边侍卫统领高骈。 高骈说着便拎着垂头丧气的黑衣人向牢门外走去,随后孟志欢也被带往公堂。一时之间鼓声想起,大堂之上灯火通明。 此刻公堂的大门已然洞开,县城里的百姓们均是闻锣鼓之声而来。均是听说陈大人要夜审甄氏一案,于是众人抱着好奇的心情来到了这里。公堂之外议论纷纷,此刻县衙周围早已聚满了百姓。 公堂之上陈浩端坐其上,两班衙役均是肃立两旁。这时高骈拎着黑衣人来到公堂上,随手将其一扔,疼的黑衣人吱呀咧嘴。 陈浩看着堂下黑衣人饶有兴致的问:“今夜夜色怡人万大人不在榻上酣睡,却闲来无事于牢房之内舞刀弄枪,委实是惬意非常!你送于狱卒牢头们的饭食中掺有蒙汗药,倒真是煞费苦心……” 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大呼惊异,不想堂上黑衣人竟然是汝南县县令万宝山。而黑衣人虽颇感惊讶,但随后便释然的摘下面巾露出庐山真面目。万宝山这一摘面巾,更是让公堂外一阵骚动。 “竟真是万大人!这……”白日里的王铁匠此刻光着半截膀子,难以置信的失口说道。 文解元此刻也在人群之列,他看着公堂上的万宝山,继而陡然惊呼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众人被文解元这一惊乍,均是转过头来看向文解元,眼中尽是疑惑之色。文解元见众人如此看他,也不好卖关子,于是轻轻的敲了敲折扇说:“今日所审孟志欢一案之时樵夫王三曾说,当日孟志欢与一人行色匆匆的离开孟获家,而那人便我汝南县县令万大人……” “为何之前孟志欢却说那同行之人是家中仆人呢?”王铁匠挠了挠凌乱的头发,疑惑的看向公堂之上的万宝山。 文解元只是轻轻一笑,看了一眼堂上的威坐的陈浩,随后自语道:“诸位拭目以待,陈大人自会将此案审理地水落石出……” 此刻公堂之上,所有与本案有关的人皆已到场。陈浩看着堂下所跪众人,陈浩一拍惊堂木冷对孟志欢道:“孟志欢,今夜本官无需你重述案情,本官问你一句你回答是与否即可!” 孟志欢一脸惊痴的样子回应道,看来方才牢房中所受的惊吓依旧未曾缓过神来。 “自从你第一次见到甄氏后,魂牵梦绕之余曾与人说起艳遇此事,而此人便是你身旁的万宝山!是也不是?” 孟志欢闻听猛然抬头,一副吃惊的表情失口问:“大人是如何得知?” “本官方才有言在先,你只需回应是与不是!本官问你,是也不是?”陈浩眉头一皱略有不悦的沉声问道。 “是……” “当日你来到孟获家中,家中除甄氏与你之外,你也见到了万宝山,是也不是?”陈浩看着身着黑衣的万宝山神色不定,不禁冷冷的轻哼了一声。 孟志欢略作沉吟这才肯定的说:“是!” “那你将当日见到万宝山的经过,详实的一一道来,不得有半句隐瞒!” 孟志浩见陈浩所问竟是毫厘不差,顿时失了方寸于是便将当日之所见详实的说了出来…… 当日孟志欢见甄氏拒不就范于是便强行施为,唯恐呼喊便用手捂其抠鼻,却不料使得甄氏窒息而死。当时孟志欢惊慌失措之下便逃离了出去,然而逃出几里地之后,汗水湿透衣襟的孟志欢此刻已经酒醒大半,也让他瞬间想到了什么。 他曾经听闻郎中说过,窒息的昏厥并非就是死亡。或许甄氏只是昏厥过去并非死亡也说不准,孟志浩抱着这个侥幸的想法,便飞快的折身回去。 而就在孟志浩回到孟获家中时,探其甄氏鼻息却已然断气。孟志欢惊慌失措的险些跌倒在地,不敢相信自己杀了人。就在孟志欢欲要转身离去时却发现门前站立一人,而此人正是万宝山万县令。 万宝山当时虽是一身素服,然久居县令的他自有一份威严。双眉凝视之下,使得孟志欢更是胆战心惊。因万宝山与孟志欢父亲乃是同年进士也是好友,因此孟志欢轰然跪地请求万宝路放过他。 最后万宝山沉吟片刻之后,便极度为难的答应了孟志欢。之后由万宝山提议,将甄氏尸身悬挂于房梁之上,假作悬梁自尽的假象。此刻早已六神无主的孟志欢,哪里还有什么主见,一切均听从万宝山的指示。 正待二人收拾房中之物时,便听到门外有人叩打门环。二人见有人前来拜访,于是寻得院中柴堆中躲避。待孟获与张洛离去之后,二人这才行色匆匆的离开…… 孟志欢的一番讲述,引得众人不禁议论纷纷,万没想到这案情之中还甚有这般曲折之事。本以为与之无关的万县令,竟然也在案情之内。 陈浩一啪惊堂木示意众人噤声,继而移目看向孟志欢冷声问道:“此前本官问你,你却不如实相告,如今却又何必吐露真相?” 孟志欢转过头去,怒视一旁跪着的万宝山说:“若非万大人欲要取学生性命,学生也不会将其供出。学生起初思虑一人做事一人当,虽此案与万大人有些关联而甄氏却是学生所杀,又何必旁生枝节。万大人是家父好友,若是因此事而有损官宦生涯岂不遗憾,故此才未能言而有尽……”“你错了,真正的凶手不是你孟志欢,而是他!”陈浩倍感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陡然厉色的屈指一指万宝山说道。一更。--by:89|10054165--> 第十八章六指县令 第十八章六指县令 此刻万宝山脸色阴沉的沉声反驳说:“大人莫要冤枉下官,下官今夜虽潜入牢房之内行刺孟志欢,实乃是觉得此人在下官的治理之下,做出此等龌蹉之事感到羞耻。故此下官醉酒之后,意愤难控这才做出此等荒唐之事。此等知法犯法之罪下官甘愿领罪受罚,然大人莫要以此诬陷下官是这甄氏一案的元凶……” 陈浩被万宝山的这些说辞弄得是啼笑皆非,心道此人果然是个久经官场的老狐狸。竟然将刺杀犯人,说的是如此冠冕堂皇。于是陈浩摸了摸下巴问道:“听闻本县的城南城墙破损严重,近日正在给予修葺,不知可有此事?” 万宝山被陈浩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句话,给弄得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有此事!” “以本官看来,自明日起城南的城墙不修葺也罢,万大人一人便可完成此事……”陈浩似有深意的冲万宝山一笑。 这时公堂外的人群中却有人莫名的喊道:“莫非万大人有‘一夜平地起高楼’之能?” 这一问也是问出了众人的疑惑,众人均是纷纷揣摩陈浩此话其中的深意。即便跪在堂上的万宝山也是眉头一皱,对眼前这位陈大人他有些捉摸不透。 见众人均是疑惑的看向自己,陈浩却是讪笑的说:“只因尔等的父母官万大人,其面皮之厚千古少有,即便城南的城墙也要逊色三分……有万大人坐镇汝南县,尔等又何必担忧城防一事,又岂会忧心城墙修葺之工!” 噗! 首先笑出声的不是别人,乃是站立于陈浩身后的高骈。一路走来高骈一直觉得陈浩与其他文人无异,一样的酸腐与墨守成规,却不想今日让他见到了陈浩如此嬉笑的一面。 众人被半夜被锣鼓惊醒,其后又被众多衙役唤来县衙本就有了一丝不情愿。然而因为是留守大人审案,这才使得众人耐心的听审下去。但是夜间的困意却是让人难以自持,有的人已经乘着夜色渐渐的离去。而此刻短暂的沉默换来众人的哄堂大笑,这一形象的比喻却使得众人的睡意顿时去了大半。 万宝山面如猪肝的憋了半天未能咬出半个字来,就在这时陈浩又接着说:“刺杀孟志欢便是为了以防本官将你揪出来,如今你却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哼!本官之所以指定你为凶手自会有所依据,岂会如你这般糊涂办案?” 说到这里陈浩将甄氏的棺木抬到了公堂之上,这才指着棺木说道:“证据就在甄氏的尸身之上,你万宝山做梦也不曾想到,死去的尸身会说话!” 什么?会说话!陈浩可谓是语不惊死不休,这一句话一经口出听得众人是毛骨悚然。此刻正是午夜三更时分,抬上一尊棺木本就让人感到阴深恐怖。却不想经过这位留守大人一句死人会说话,让众人顿时感到背后一凉。 见众人如此惊慌,陈浩这才意思到自己今夜营造的气氛有些诡异。于是尴尬之下忙给予解释,这才将惊慌的众人安抚下来:“诸位勿要慌乱,本官所说的尸身会说话,实则意指从尸身上可以查验谁是凶手……” 人群中王大锤半光着膀子,惊魂未定的拍着胸脯埋怨的自语道:“何不早说,吓得俺大锤的小心肝险些跳了出来……” 噗! 周围的人见高大健硕的王大锤如此女儿态,不禁又哄堂大笑起来。就在这时,王大锤身边的一胖女子却愤怒的叉着腰谩骂道:“你个死鬼,老娘为何要跳出去?盼着老娘早死是不是?说!是不是乘老娘这几日回娘家,打铁之余勾搭上孙家那个骚蹄子?早就见你俩眉来眼去,原来早有猫腻……” 胖女人说着便是上下其手一顿痛打,着实让众人看得一阵乐呵。如王大锤这般魁梧之人,竟然是个惧内的人。 原来胖女人便是王大锤的媳妇,私下里王大锤经常亲昵的唤她小心肝。今日王大锤之意说的是自己的心肝,却让胖女人误认为是在说她。方才还是冷风习习紧张的气氛,竟被二人的误会顿时搅得烟消云散。 就在众人嬉闹之际,陈浩吩咐衙役将棺木打开。虽然有些些许尸臭的味道,不过倒也算保存完好。这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使得尸体保存如斯。 首先甄氏死于冬春交季天气不算高热,况且今年的早春却是出奇的寒冷,因此还下了一场小雪,这就是使得甄氏的尸体不会腐烂。 其次便是眼前的这口上好的棺木,木材上等不说连棺材内部也做了防水准备。棺木周围图上朱砂,使得棺木之内一直保持干燥,尸身得以不毁。想来是孟志欢心生愧疚之意,这才花费家资给予甄氏一口上好的棺木。 再者甄氏尸身自从破图而出之后,便一直用干尸粉保持干燥。陈浩之所以不敢有丝毫耽搁,如此火急火燎的审理此案,就是担心尸体上重要的证据消失。 待棺木打开棺木站立于公堂之上,高声说道:“正如孟志欢方才所言,窒息昏厥并非一定死亡。因此甄氏的死因并非是孟志欢所为,而真正的致命之处便是甄氏脖颈之处掐痕。掐痕在死者死去之后不会马上显现出来,而是等尸体冰冷一段时日之后才会印象……” “莫非大人冤枉下官的证据便是这些?”万宝山脸色有些怪异的问道,若是仔细观瞧便会发现,此刻万宝山右手不经意缩到袖子中去。 陈浩轻轻的拍了拍棺木,继而轻声笑道:“然而便是隐现而出的指痕便可证实此人是你所杀!” 万宝山闻听心头一震,继而声音略有颤抖的反驳道:“甄氏是被掐死已是事实,之前孟志欢也曾招供,曾用手掐住了甄氏的脖子乃至死亡……” “然方才孟志欢又说,是他用手捂住甄氏口鼻使其窒息而死……。也罢,不论他是捂其口鼻还是掐住颈脖,均有可能发生在当场。惊慌失措之下手忙脚乱,手口不一也实属正常……”陈浩想到孟志欢两次的证供之中出现的偏颇,倍感无奈之余也颇为理解。 就在万宝山为自己的托词而感到庆幸之时,陈浩却话锋一转说:“即便如此,万宝山你也难逃凶手之责!” 说到这里陈浩一指甄氏的尸身说:“若真如万大人所言甄氏是孟志欢所掐死,那为何甄氏脖颈之上的掐痕却是右手的手型?之前众位皆知孟志欢的左手被甄氏的指甲所伤。若是孟志欢所为,应为左手手型才是。即便又是慌乱不择用了右手,那万大人请与本官解释一番,为何这颈脖之处有了六指的指痕?孟志欢的右手有六指吗?” “这……”万宝山眼神山闪烁,身体开始有了痉挛,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这时孟志欢像是恍然明悟的样子,继而失口高声道:“大人,学生想起来了,当日的确是用手捂住甄氏口鼻窒息。之所以此前招供是掐住颈脖窒息而死,那是因为此后万大人一直在学生面前说,甄氏是学生掐死的,久而久之学生六神无主之下便信了万大人之言……” 陈浩对于孟志欢的明悟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将目光挪向失魂落魄的万宝山的身上:“素问万大人被本县称之为‘神算县令’,可否与本官讲解一番此中深意?” 此刻的万宝山感到自己如坠冰窟的一般的寒冷,一时愣神竟然忘了回答陈浩的问题。而聚集在公堂之外的百姓可是对堂内之事听得清清楚楚,这时文解元神会其意的拱手道:“万大人之所以被本县誉为‘神算县令’非是万大人断案入神,神机妙算,实乃因万大人右手生有六指。俗语有言,掐指一算知命理,如今万大人生有六指,自然比他人掐指算命的要顺手的多,故此得名神算县令……” 文解元的一番解说,使得众人联想到方才陈浩在公堂之上分析的案情,此刻即便再愚昧的人也瞬间明白了此中玄机。这时众人再看向万宝山之时,眼中多了几分鄙夷与厌恶。 “万宝山,你还有何说?”陈浩缓缓的回到堂中坐下,继而冷眼瞥向万宝山问道。 万宝山虽是外强中干,却仍旧色厉内荏的辩驳道:“大人,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右手生有六指者也并非万某一人,大人又如何断定掐死甄氏的是万某?” “呵呵,万宝山,你今日之言行让本官想到一句话,那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而此刻棺材就在眼前,你却仍旧不撞南墙不回头,城南的南墙怕是被你撞个窟窿之后,想必你才会死心!”陈浩无语的看着挣扎的万宝山,不禁心生了调笑之意。说到这里陈浩便面色一冷,继而一拍惊堂木冷哼道:“带犯人孟获上堂!”说完之后,眼角有意的瞥了一眼万宝山,却见此刻万宝山眼角明显的抖动了几下。一更。--by:89|10054166--> 第十九章尘埃落地 第十九章尘埃落地 “饶不饶恕,需看你是否如实招来!”陈浩冷眼喝道。 原来白天审理此案时,陈浩觉对孟获的反应很是生疑。当得知凶手是自己家主孟志欢时,孟获虽是羞愤愤怒却不似那般惊讶,这让陈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最后陈浩在退了公堂之后便派人将孟获缉拿归案,并给于严刑之下这才将原委道来。 当日孟获追赶张洛出了家门后,见张洛已然逃的无影无踪,于是便来到县衙将张洛给告了。却不想县令万宝山不在县衙,孟获只得折身回家中等候。等到捕头与仵作前来勘察完毕之后,孟获却在无意之间于榻缝之间发现了一枚玉佩。 起初孟获见此物颇感熟悉像似在何处见过,当时却一时半会想不起。随后在公堂之上与张洛对质之时,孟获见到万宝山这才恍然大悟。因为这枚玉佩正是万宝山的,之所以孟获如此肯定是因为他曾经亲眼见过。 万宝山与孟志欢之父乃为同年好友,两家关系颇为融洽。其后孟志欢父亲去世,万宝山依旧对孟志欢照顾有加。曾经做客于孟府,见孟志欢其妻甚是贤惠,作为长辈欲将佩戴玉佩赠之,而孟志欢甚感此物贵重便婉言谢绝了。而孟获当时便侍奉在身边,出于猎奇心思自然对这枚玉佩在意了几份。 孟获惊异之余不敢在大堂之上言明,虽然孟获不知其妻甄氏之死与这位县令大人有无关联,但是他知道的是,有这枚玉佩在手便可敲诈一份家资…… 说到这里陈浩有意打断孟获的话,继而沉声问道:“之后你便私下里将那枚玉佩送还了万宝山,以此获得不菲的钱物?” “小的鬼迷心窍之际,便携带玉佩敬献万大人。万大人起初拒不认领,直至最后小的坦言为财而来,这才打消万大人的疑虑……”孟获哭丧着脸回应道。 “你!……胡言乱语!”万宝山气急而滞的怒视孟获。 见万宝山如此愤怒,孟获更是惊慌失措的说:“大人若是不信,可差人到小的家中,床榻之下瓦罐之内,存放万大人赏的几两纹银……” 听了孟获这般言语,万宝山像是失了魂的坐在了地上。这时陈浩一招手,随后一帮衙役拎上衣黑色瓦罐放于孟获面前,随后陈浩冷哼问道:“可是这些?” “正是!” “万宝山,你还有何话可说?”陈浩一拍惊堂木断然喝道。 如今证据确凿不容万宝山抵赖,万宝山怔怔的坐在地上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这时陈浩又重复一句道:“既然你已无话可说,本官却有话说……”陈浩余光扫视众人之后,随后便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当初孟志欢初见甄氏之后便魂牵梦绕,曾私下与万宝山无意提起。却不想万宝山却计上心头,心道身为汝南县县令何曾听过有此等美人。于是便曾暗访甄氏,见甄氏美艳如花便心生邪念欲要占为己有,却不想孟志欢早他一步来到了孟获家中。 孟志欢猥亵未遂无意使其甄氏窒息昏厥过去,因此惶恐惊慌逃离孟获家。期间甄氏渐渐的清醒了过来,慌忙整理衣服之时却不想万宝山进得孟浩家中。 见甄氏衣着凌乱更添妩媚一时之间邪火入体,曾以金银诱之,不想甄氏乃是贞洁烈妇,言辞决绝的痛骂万宝山。万宝山身为县令掌管一县之政,何曾见过一女子辱骂与他。 愤怒与欲火交织在一起,使得万宝山做了一时之欢的决定。然而甄氏岂能让万宝山如意,于是百般挣扎拒不顺从。万宝山一怒之下便用右手掐住甄氏的颈脖,却不想用力过甚竟将甄氏活活掐死。 万宝山也未曾料到会将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也不便久留。于是便欲要尽快离开,不想这时孟志欢又折身回来,情急之下便顺势躲在了房门之后,等待时机逃离此地。 等待时机逃离的万宝山,见房中孟志欢惊慌失措的来到房中,像是知晓甄氏已死的样子。精明的万宝山回忆他进门之时的情形,料想此中必有蹊跷,于是一个念头在脑中生成。 待孟志欢确认甄氏已死之后便慌乱的欲要离开,这时万宝山却悄悄的来到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万宝山默言直视之下,孟志欢奔溃之下误认为自己是凶手,并且乞求万宝山放过他。 当时万宝山虽是为难之色,然心中却是乐开了花。真是要睡觉便有人送枕头,有人当冤大头又何乐不为呢。于是便‘为难’的答应了孟志欢,并多次提醒孟志欢甄氏之死是被他掐死的。惴惴不安的孟志欢在潜移默化之下,便认为是自己掐死了甄氏。 之后事情便跟孟志浩方才所说一样,二人藏于柴堆中,待孟获与张洛离开之后二人这才匆匆离去。之所以樵夫王三未能认出万宝山,是因为王三众人砍柴为生终年居于山中,也不曾见得多少人物。更别说见到高高在上的县令万宝山了。之所以王三识得孟志欢,实则是因为经常将砍的柴送往孟府,因此认识孟获的同时也偶尔见过家主孟志欢。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认为此事已经揭过的案件,竟然被陈浩给遇到了。一块玉佩证实了万宝山在场,脖颈处的六指指痕证实了元凶右手六指。更让众人惊叹的是,一直黄狗竟然如此的通人性,引得留守大人伸冤破案,这让众人倍感匪夷所思。 待众人听完了陈浩的案情分析,恍然大悟之际却有疑问萦绕心头。若万宝山是元凶,那为何之前黄狗在公堂之上,只咬了孟志欢而未咬万宝山。 这时陈浩看了看孟志欢沉声道:“若本官所料不差的话,此事定与你有关……”孟志欢面带愧色的回应说:“当日学生与万大人匆匆离去,学生居于其后尾随而出。却不想这时大黄恰好归家,见学生出没家中便上前撕咬,学生气急之下便用木棍击之……”陈浩听罢点了点头自语道:“原来如此,当时大黄不知甄氏已死,否则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一更。--by:89|10054167--> 第二十章雍王病重 第二十章雍王病重 陈浩讯罢,提笔判断:“孟志欢身为举子,却见色起意有违教化,虽无杀人动机,然甄氏之死却与之有关,例应杖八十,革除功名!” 孟志欢画押之后被衙役带了下去…… “孟获身为受难家属却不思追查元凶,并知情不报献媚之余讹诈钱物。例应杖四十,枷号三个月!” 签押完毕,衙役将其拖了下去打入大牢…… 陈浩最后看了看万宝山继而沉声道:“万宝山贪色起淫因奸毙命,知法犯法罪大恶极,例应斩立决。本应大理寺下达州府文书到衙方可施行,然因巡察使陈浩当堂审理故此免于刑事,于三日后押往刑场行刑。既然万宝山你已无话可说,来人,让他画押!” “慢着!”就在执笔幕僚将案状放于面前之时,万宝山陡然抬头严词阻拦道。 “哦?万宝山你还有何话可说?”陈浩倒是颇感兴趣的是,万宝山此刻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万宝山一脸阴郁的说:“万某不服!” 陈浩闻听此言不禁微怒问:“证据确凿,岂容你不服?” “陈大人,您要知晓,为官之道须得留人余地。万某虽是小小县令但也并非无名之辈,还望大人慎之又慎!” 此话一出听得陈浩不禁眉头一皱,带着询问的口吻问:“哦?莫非万大人根基深厚不成?” 这时一旁的执笔幕僚便来到陈浩近前,好意的提醒道:“大人您有所不知,万大人虽是小小县令,然而其妹乃是尚书崔从崔大人的小妾……” 此刻公堂大门口的百姓越积越多,而站在前排的几人却面色有些难看。对于万宝山的势力,汝南县何人不知。如今万宝山以此要挟这位陈大人,此事便会出现诸多转机。 方才还喜形于色的众人,此刻却死气沉沉的看着公堂之上的陈浩。对于百姓而言,虽不知这官位的大小品阶,但是他们知道官官相护这个道理。况且谁都知晓,这万宝山的攀上了崔家这棵大树。或许大多百姓不知道崔家是何种庞然大物,然而却也知道大唐的几位宰辅之中有一人便是崔家的。 人群中众多学子也揣测端坐公堂的这位陈大人,思忖即便这位陈大人不官官相护,对于此等势力他能不做出让步吗?如今的朝堂之上可是崔氏一党独大,此时此刻触及眉头可是得不偿失。 见陈浩陷入了沉思万宝山嘴角得意一笑,若不是陈浩如此不经大理寺直接终审,他也不会亮出最后底牌,否则三日之后便是他的死期。 执笔幕僚的这一解释陈浩这才明悟,原来又是党系氏族关系。看来这党系关系上到三公九卿下至州县乡官,无一不是千丝万缕。 然而越是如此陈浩便也是兴趣十足,要说对付朝中的老狐狸们,陈浩还真未曾惧过谁。卢党一干大臣又怎么,最后还不是让他搅得是鸡犬不留。如今朝堂之上虽是崔氏一家独大,不过以白敏中令狐绹二人为首的亲皇派正羽翼渐丰。 曾经就是否减除卢党一事,陈浩与李忱商议了不止一次,然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卢党必须减除。暂留卢党一干人等,虽能间接的遏制崔党以防一家独大,然而也局限了亲皇派的势力进展。因此权衡利弊之下,才有了如今的卢党覆灭。 如今应兆了二人之前的判断,亲皇派的羽翼日渐丰满。虽无法正面与之对阵,但有着皇帝李忱坐镇,使得朝堂之上渐渐趋于平稳。 想到这里陈浩便朝万宝山轻笑了一声,万宝山见陈浩面带笑意以为此事有回转的余地。欲要赞美陈浩几句识时务的话,却不想陈浩陡然一拍桌子冷眼喝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且你这等小小县令?” “大人莫要因这沽名钓誉,而毁了自身的前途……”万宝山虽是有些惊慌,但仍旧色厉内荏的劝解道。 一听这话陈浩笑了:“沽名钓誉?本官作事只求本心何来沽名钓誉?如今本官名声虽不说天下皆知,恐也足以让士林众人望其项背。本官如此抽丝剥茧审理此案并非博取名声,而是为了还事实于真相,死者于清白……” 说道此处陈浩陡然目露厉色道:“前途?本官一路走来何曾有过依仗?莫说你万宝山与崔从有着些许关联,即便你是崔家嫡系子弟,若是罔顾律法本官也会依律判决!当初卢家势大又如何?如今可还存焉?” 陈浩的这一番慷慨之语,使得众人精神为之一振。随后却见文解元率先激动深施一礼道:“陈大人之语振聋发聩,让学生受用此生,请受学生一拜!” 说着便向大堂内的陈浩拜了三拜,文解元这一拜使得百姓们也跟着拜。陈浩欣慰的看了看文解元,待安抚众人之后这才沉声道:“证据确凿,那容得你抵赖!来人,押下去三日后刑场问斩!” 三日后万宝山终究在刑场上难逃一剐,是非曲直皆以真相大白,陈浩这个东都留守也该启程了。因万宝山已死,汝南县便暂时缺了县令之人。查阅县志方才知晓,汝南县是县令县丞乃一人担任,如今万宝山一死倒是无人暂替。 若要等新任县令到此,想必也是半年以后。若期间有案情政事,却是无人可担当处理。想到这里陈浩便在汝南县征集百姓的建议,望能推举一人暂代县令一职。 其结果可谓让陈浩意想不到,众人所推举之人正是当日向他三拜的文解元。此人姓文名通字博洋,因考中解元被众人称为文解元。陈浩了解到此人秉性纯良为人正直,于是便告写文书呈交吏部举荐他暂代县令一职。 …… 一段小插曲就这样结束了,陈浩等人不消几日便来到了东都洛阳。作为东都留守兼巡察使,自然使得洛阳的大小官员前来迎贺。官场之礼陈浩自然深明其会,若要在洛阳这一亩三分地上生根,这官场的应酬自然是少不了的。 然而最让陈浩头疼的是,在留守府外每日都有众多士子儒生前来拜会,尤其前三日为胜。这让跟随而来的管家陈升也是叫苦不迭,只因每日入府的名刺不是以本为计,而是以箱为计! 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却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三日的士子之风刚进入尾声,却不想后三日的佳人之雨接踵而来。民风开放者尤以大唐为胜,尤其是自负才女佳人之辈,更是以文采交流出入于厅堂之间。 洛阳自古便是才子佳人聚集之地,如今陈浩进驻洛阳更是使得才女佳人前来拜访。若是他人,官宦之家对于家女此举或许甚感不美,然而如今是陈浩,官宦家中不但不横加阻拦,反而推崇至极。这便使得才女佳人云集留守府的主要原因…… 才女佳人自然不会如士子儒生般简单明了,而是在投送名刺之余附上一缕香帕以作留思。无关风月,只因众所周知陈翰林至今尚未娶妻…… 风雨而来可谓疾风骤雨,使得留守府中的陈浩应接不暇。一时之间陈浩竟然被这洛阳风云浪潮,拍的是即无奈也无语,看着一箱箱各色的名刺,又是一箱一箱的手帕丝绢,陈浩不禁长叹:“东都洛阳实乃好客之乡……” 此话一出顿时遭来众人的鄙夷,心道这因为是你陈大人,若是他人会有如此轰动?虽是如此,却也使得洛阳的百官们见识到了陈浩的名声之盛。往后即即便有些许不和,也须得考虑陈浩这无与伦比的名望。 在应酬了几日后,陈浩便开始适应这个留守之职。虽然这个留守只是个闲职,然而陈浩兼任巡察使便使得洛阳百官也不敢小看与他。 而如今陈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这个留守虚职成为名副其实的东都之主。大唐前期由于关中粮食供应不足,而东都乃是天下之中沃野千里,有山河拱戴,形势甲于天下之誉,几朝皇帝经常东幸东都就食,故此初、盛、中三期大唐均以东都为重。 然到了开元二十四之后皇帝便不再东幸东都,一则是因为关中渐见富庶,东都已然不是必选之地;二则便是经历安史之乱后东都洛阳废墟一片,使其地位逐渐淡去。如今陈浩以留守之职接任洛阳,对于洛阳的一干老臣而言,自然毫无震慑力。想必李忱也是想到这一点,因此才让陈浩兼任了巡察使一职。 经过几日的磨合与适应,陈浩算是明白了这留守目前的职权。无非就是守卫东都实行教化,主管东都民兵之事。守卫东都毋庸置疑,而陈浩之所以外任东都,实则是看中了主管东都民兵之事,这才是他以后立足的根本所在…… 陈浩于东都洛阳红红火火的上任暂且不提,却说这一日京城雍王府内进进出出众人焦急万分。雍王李渼此刻正躺于榻前昏迷不醒,而一旁的众位御医围绕一旁探其病状。此刻雍王府不仅来了众位御医,而且连皇帝李忱,二公主李泷,太子李漼也皆已经在此。李忱站于外围见众位御医上下其手仍不见李渼醒来,于是怒斥道:“若是雍王有个三长两短,朕将尔等这帮庸医统统斩首!”一更。--by:89|10054168--> 第二十一章困龙之地 第二十一章困龙之地 气氛紧张的雍王府内,让众人有种窒息的感觉。雍王李渼终于在众位御医的救治下得以苏醒过来,也让御医们不禁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李渼呻吟了一声随后缓缓的睁开双眼,还未等他张口说话,却见李泷踢开一旁的御医来到榻前关切的询问:“渼弟,你终于苏醒了,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会突然病倒呢?” 看着李泷关怀之情溢于言表,让李渼心中颇为一暖。要说在众多皇子内最为亲昵的,也就数他与这位皇姐了。较之于其他兄妹,他与这位皇姐乃是一奶同胞。 李渼咧嘴一笑拍了拍李泷的玉手安慰道:“皇姐放心,渼弟无恙!” 这时立于远处的李忱见雍王终于苏醒了过来,总算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虽是担忧李渼的病情,但是身为皇上自然有该有的威严。故此来到近前沉声问道:“皇儿,近几日见你气色略有好转,今日为何突然昏厥不醒?” 李渼见父皇前来探望受宠若惊之下,欲要慌忙起身见礼却被李忱当场制止。随后李渼喘着气虚弱的说:“儿臣也不知为何,只觉头晕目眩浑身乏力……” 听了李渼的讲述李忱不禁怒气一沉,冲着御医们冷哼一声道:“是何病理?” 为首的王御医见皇上询问自然不敢怠慢,毕恭毕敬的回禀:“圣上,雍王之所以昏厥,实则因近日来消渴之症复发所导致……” “陈爱卿留下的治疗方法莫非无用?那为何近几日雍王气色有了好转之象?”李忱眉头微皱的沉声问道。 “这……,或许陈大人所供治疗方子有失药理……”王御医面色尴尬的回应道。 李忱一听此言欲要盛怒,却被一旁的太子李漼却劝解说:“父皇息怒,王御医之言不无道理,或许那陈大人不过是欺世盗名而已……” 李漼的这番话不由得不让李忱重新思量,这消渴之症本就是不治之症,众多御医也均束手无策,陈浩留下的治疗方法真的有用吗,想到这里李忱心中有了一丝怀疑。 太子李漼见李忱有了一丝怀疑,于是进言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既然二弟险些因此丧命不如将其弃之,仍沿用此前的药方!” 这时王御医也恳切的劝解:“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若是延用古方仍可保雍王殿下几年无忧,若是……恐怕下次微臣也无能为力!” 李忱听着二人的分析也颇觉有理,最后认同的点了点头道:“太子言之有理,就依你之言延用古方以续雍王之命!”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就在此刻卧榻上的李渼起身说道。 “哦?皇儿有话躺下再说,朕准你便是……”李忱见病态的李渼突然坐了起来,于是焦心的失口说出了这句话。 李忱的这句话让众人脸色为之一变,尤其是身旁的太子李漼,此刻脸色阴沉的看了一眼榻上的李渼,心中有了一丝不悦。也对自己的这位父皇甚是不满,心道若是雍王要了儿臣的太子之位,你老是不是也准了? “父皇请恕儿臣直言,儿臣以为陈大人所留的三位一体药方却有奇效!”李渼面色苍白的强撑着身子缓缓说道。 李忱一听不禁喜上眉梢,疾步来到榻前忙问道:“哦?皇儿当真觉得有奇效?”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儿臣近日已然有康复迹象,四肢也渐渐有了气力……”李渼很是肯定的回答道。 不待李忱询问,一旁的太子李漼却讪笑说:“二弟此言差矣,若真如你所言,为何今日你昏厥不醒?” 李漼这一问自然也是李忱想问的,故此疑惑的看向李渼。李渼摇头苦笑道:“皇兄有所不知,当日陈大人出京之时曾有言留与皇弟。若是生出昏厥之状定是御医针灸穴位有误,并非他治疗方法有误!” “哦?竟有此等事!”李忱听了李渼的解述,倒是对陈浩预料在先颇感惊异。 “儿臣不敢妄言,对于陈大人品性,儿臣愿为作保!再而言之,即便真如御医们所说,那儿臣宁愿如此,也不想人不人鬼不鬼的苟延残喘……”李渼说到最后,竟失魂落寞的低声哽咽起来。 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悲切,作为父亲的李忱心中也不甚好受。眼前的这个儿子,在众多皇子中是他最为亏欠的,也是最寄予厚望的一个。然而天公不美,李渼出生不久母妃便病逝尚且不算,四岁之时便身患消渴之症。十余年的病痛折磨,使得李渼早已厌倦了生机。 李忱眼中有了些许湿意,见李渼如此消沉便安慰道:“皇儿不可妄言生死,既然陈浩能早有预言,那便有救治之法,朕这就下旨将之召回,以便为皇儿治疗!” “陈大人刚出京不久,父皇何须劳师动众。东都洛阳离京城虽是遥远,然也绝非千山万水。儿臣亲自到洛阳便是,也可一览洛阳之景与长安之别!”李渼温和一笑进谏道。 “然皇儿你这身体……”李忱担忧的看了看李渼旋即说道。 “父皇还请放心,最不济儿臣与十年来一个模样以药物养着。说不准儿臣出得京城,病情会有所好转也未尝可知呢!” 见李忱仍然犹豫不决,李渼便冲李泷使了个眼色,希望这位皇姐能够帮他说两句。李泷见状只是狡黠的点了点头,继而拉着李忱的衣袖撒娇道:“父皇,渼弟说的言之有理,或许这一出京城渼弟的病情就大有好转呢……” 太子李漼此刻听了李泷的话,不禁讥讽道:“皇妹此言当真有趣,京城乃是我大唐中心名医多聚于此,若京城不适养病,皇兄还真不知何处才是佳地?” 二公主李泷对这位皇兄的话很不认同,于是把嘴一撇歪着脑袋没好气的回应说:“皇兄这话皇妹可就不爱听了,皇兄不知的地方多了去了……” 李漼得理不饶人的继续问道:“既然皇兄无知,那还请皇妹指教一二……” “这……你……”李泷没想到今日李漼会如此追问,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左右顾盼之际,见雍王李渼卧房之中有一罗盘,陡然思绪而出道:“或许这雍王府就是困龙之地……” 嘶…… 李泷这句话刚说完,却发现整个卧房内鸦雀无声。下首的御医均是低头不语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而一旁的李漼眼角很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 再看躺在榻上的李渼此刻早已冷汗连连,慌忙起身滚下榻前惶恐的恭禀道:“父皇明鉴,方才皇姐一时口无遮拦,还望父皇勿要放在心上!” 李漼却冷哼一声:“是口无遮拦还是有心为之,想必只有二弟自知了……” 此刻李泷也意识到了自己语言有失,于是也慌忙跪地不敢言语。此刻李泷可谓后悔莫及,方才不过是看到房中的罗盘,便想到了风水之上,却不想一时情急之下失口说出此等忤逆之言。 古往今来皆是将天子曾经居住的地方称之为‘潜龙之地’,若是受难的地方则被后人称之为‘困龙之地’,反之发祥之地则被称为‘龙翔之地’。这困龙之地岂能随意说的,将雍王府比喻成困龙之地,岂不是将李渼是真龙天子吗。 此言一出就等于是将李渼架在了风口浪尖之上,如今天子与太子皆在于此,口出此言实为有谋逆之嫌。李忱虽喜爱这姊弟二人,但身为帝王对待权力有着特殊的铭感度,故而也脸上略感不悦。心道自己还没驾崩呢竟然敢妄称龙,怎么着,你这是要篡位不成? “父皇,泷儿向来言不由心,还请莫怪!”李泷此刻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于是一改往常的任性郑重道。 李忱没有理会李泷的话,而是鹰目一般的看向跪地的李渼。一旁的太子李漼见此情此景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心道这一次看你李渼如何逃过。 李渼自然能感受到李忱的不善的目光,心道自己怎么这么冤呢。然而此刻不是喊冤的时候,略作沉思这才恭敬回禀道:“父皇,儿臣对于皇姐所言颇为认同!” 额…… 此言一出又是引得房中之人不禁愕然,心道这对姐弟果然语不惊人死不休。一个大胆推测,一个是坦然论证,这还真是一母所生。 李泷跪在一旁惊得傻傻的看着李渼,看向李渼的眼神若是读出的话,那就是再问:“渼弟,你昏厥之症将脑袋睡傻了吧?” “二弟,皇妹有口无心尚且罢了,你可是众多兄弟之中聪慧之人,竟敢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来。父皇尚在,你竟然如此忤逆!”李漼说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对于李渼说出此等话来倍感悲愤。 而听在李渼的耳中却是倍感刺耳,对于此时皇兄不帮衬反而处处设陷感到失望。他感到很是疑惑的是,一直对他亲善的兄长为何近日竟然变了模样一般,莫非真的印证了当初陈浩之言吗?此时此刻,他想起了当初陈浩离京之时私语他的一句话。“够了!”李忱眉头微皱的训斥李漼道,继而侧身凝视李渼说:“雍王认为泷儿说的没错?”一更。--by:89|10054169--> 第二十二章东宫秘事 第二十二章东宫秘事 李忱听完雍王的解释很是受用的点了点头,即对李渼的这番奉承之词很是受用,也对李渼机智感到欣慰。对于李忱而言,最为困扰的莫过于他这皇位来路不正。抢了侄子的皇位毕竟有些遭到世人诟病,即便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仍旧难以抹去阴影。 如今李渼如此赞美言说他乃真龙天子,也就是继承皇位乃是名正言顺。李忱虽然知道此乃是奉承之言,然而对于此刻的心境却是格外受用,再者对于此事李忱虽颇感不悦却也没有当真。 “皇儿言之有理,既然病无大碍朕也不便久留,摆驾回宫!至于东都之行,朕准了!”李忱抚须笑意甚浓说完,便欲要起身回宫。 就在李忱起身离开之时却被李泷拽住了龙袍,此刻李泷又恢复了往昔的骄蛮粘着李忱道:“父皇,儿臣也要去洛阳!” “胡闹!公主出行岂同儿戏?”李忱被李泷这个想法气的是横吹鼻子竖瞪眼,公主岂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外出的吗? 李泷却不依不饶的撒娇道:“皇弟本就身体有恙,儿臣身为皇姐又岂能放心?若是有儿臣一路照顾定会让父皇安心;再则父皇方才疑心泷儿,既让九泉之下的母妃寒心也让儿臣心中颇感委屈……” 一番至情至理的请词,仍未使得李忱点头同意。最后李渼也出言劝解,这才让李忱破例应了这个看似合理其实不合理的请求。 待李忱摆驾回宫之后,太子李漼也跟着圣驾回到东宫。而李渼在送驾时,能明显的感受到太子那不甚友善的目光…… 京城、东宫。 李漼居于首席之上,下席坐立崔式、崔从与李褒三人。众人饮酒之余,李漼却向李褒询问:“李大人,那陈浩所留的治疗方子当真有用?” “回太子殿下,据王御医与几位御医研讨,确认此方子若是治疗得当,的确对雍王殿下消渴之症有用!”李褒起身回应道。 李褒的答案让李漼眼中多了一丝阴郁,自顾的斟了一杯酒有自顾的饮下。崔式双眼微闭的自语的说了一句:“一石极其千层浪,几多污尘难掩藏……” 崔式此言一出使得对面的李褒脸色一沉,继而略带不悦的沉声道:“阁老大人此刻当真是好雅兴,如今我等还是商讨大事为上!” “若非李大人嫉贤妒能,又岂会有如今之忧?”崔从此刻也有些看不过去的讥讽道。 “崔大人此言差异,那陈浩本就是不识抬举,又与李某何干?” “……” 下方崔从与李褒二人互不相让,李漼心中很是烦闷,于是一气之下便将酒杯摔在了地上,继而怒喝道:“尔等还当本太子的存在吗?” 一声断喝使得二人停止了争论,均默不作声的退到了一旁。这时李漼才余怒未消的说:“那陈浩本就不会抬举,崔大人又何必为此事伤了和气?” 李漼虽然不务正业也颇为嫉贤妒能,但是他却不是愚钝之人。从设计东瀛之计陷害陈浩,就足以见他有些小聪明。因此他自然听得出方才崔从之言虽明指李褒,实则是在说他嫉贤妒能。 “崔阁老,可有良策?”李漼看向双眼微闭的崔式问道。 崔式缓缓的睁开双眼,继而轻声举起杯中酒道:“太子殿下请看老臣这杯酒……” 李漼虽不知何意,但仍旧将目光聚集在崔式的酒杯上。就在几人将目光投向酒杯皆是疑惑之际,崔式轻轻的将酒杯倾斜,继而一杯的酒水全部洒落在桌案上。 “阁老这是为何?”李漼甚是不解的问道。 崔式轻轻一笑道:“当酒与皿相配之时,便让人有了欲饮的**。而当二则分立,正如这酒水洒落桌案,又有几人愿意再饮桌上残酒?” 李褒仔细琢磨崔式的这番比喻,突然眼前一亮不禁欣喜道:“崔大人之意便是在于这个‘分’字!” 崔式见李褒明会了他的意思,便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老臣知晓太子殿下的顾虑之事,然而成就大事者则不拘小节,也不可有妇人之仁!” “阁老之意……可是……”李漼有些犹豫了,似乎在顾及着什么。 “太子殿下且放宽心,无论此事结局如何,皆不会牵连到殿下身上!”崔式见李漼仍旧犹豫不决,于是只得如此安慰道。 李漼听到这句话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只要事情不牵连到自己便是万事大吉。而这些看在崔式的眼中却是颇感失落,若是英明果断之主,即便是不务政事也可坐稳江山。而如今这位太子殿下,可谓是恰恰相反。 待东宫商讨完细节之事后,崔式与崔从两兄弟便出了东宫。宽大的马车出了宫门朝崔府而去,一路上马车中崔式对太子的言行大失所望。而崔从也不认同兄长的观点,他倒是觉得如今的太子殿下,正是他崔家执掌国权的契机。若是太子英明果断,那他崔家岂不是永远成为旁枝? 由此可见崔从这个弟弟要比崔式有着深远的野心,然而崔式却有着隐隐的担忧。虽然这般昏而不庸的太子是他崔家更高一步的契机,但是也可能是踏向不归路的指引标。从方才转脸不认人就可以看出李漼此人,只可同患难不可同富贵。 崔式将自己的想法与崔从一说,崔从也颇为认同,最后只是微微一叹:“他是一国储君我们不保他保谁,当年若不是……如今我等已然没有退路……” “是啊,但愿为兄想多了!”崔式双眼慢慢的合上,随后又想多了什么继而问道:“听闻近日你府上甚不安宁,可有此事?” “额!呵呵,兄长真是灵通,家中小妾近日闹得死去活来小弟也是颇为头疼!”崔从颇为尴尬的洒然一笑说道。 崔式颇为好奇的看向崔从调笑的问:“这绝非是你的作风,几十年来何曾出现后院起火之事?” 这话不提还好这一提算是说中了崔从的怒处,随后崔从面露凶色的自语道:“一直以来均是相安无事,近日还不是那个娘们的兄长被人法办判了斩刑,这几日在小弟这里可谓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处理完此事,再给她个满意答复便是……”崔式随意的回应道。见崔从半天没有言语,旋即张开眼看向崔从带有询问之意。崔从颇具无奈却又愤恨的说:“只因处理此案的乃是东都留守陈浩,并且已经斩了……”一更。--by:89|10054170--> 第二十三章真的好大 第二十三章真的好大 草长莺飞的季节然人不禁遐思,而此刻山谷的入口处的草丛中却隐藏着百余人。草丛中一虬髯大汉躺在土坡旁闭目养神,不时地哼着小曲。 这时一青衣短打装束的黑脸男子凑上前来谄媚问道:“将军……” 然而还未等他说下去,却见虬髯大汉陡然虎目睁开,以带有杀气的眼神怒视此人。黑脸男子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慌忙的改口赔笑道:“大哥,那个……今日猎物应该到了咱地界了吧?” 见黑脸男子甚是机灵,虬髯大汉这才漫不经心的说:“算一算时日也该到了,让你的兄弟们打起精神,此事若成少不了诸位兄弟的好处!” “嗨!瞧您说的,咱丁三刀做事大哥放心便是,只求此事过后还望大哥多多提携才是!”黑脸男子双眼放光的拍着胸脯道。 黑脸男子名为丁三刀,乃是崤山的山匪的头领。就在几日前崤山的寨子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便是眼前这位虬髯大汉。在丁三刀远亲引荐之下,他才知晓这位虬髯大汉乃是一名将军。一番交谈并说明来意之后,丁三刀便心甘情愿的将山寨交给了这位将军指挥。 曾经丁三刀也私下里询问他的这位远亲,究竟是何人何物引得官家劳师动众,并且瞅着虬髯大汉带来的士兵均换上他们的衣服,这是要跟着他们一起做山贼吗?因此丁三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而这位远亲却劝解让他不该问的别问,只等此事一成金银财宝高官厚禄接踵而来。丁三刀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他们做山贼的本就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整天将脑袋勒在裤腰带上管那么多干嘛。 于是自从虬髯大汉带着官兵来到这里之后,寨子中就有了两个寨主。原本寨主乃是丁三刀的,而如今丁三刀为了凸显虬髯大汉的地位便有了大哥大寨主这一称呼,而丁三刀本人仍旧是寨主。 虬髯大汉对于丁三刀的话很是满意,只是眼中多了一丝戏谑。看着一脸欣喜的丁三刀,让他突然觉得此人是如此的可悲…… 就在这时一喽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来到小土坡后气喘吁吁的向虬髯大汉禀道:“大寨主,您……那儿……好大……好长……好有气势……”喽兵因一路疾奔此刻说起话来却是断断续续,让人听起来甚是臆想。 额…… 站立一旁的丁三刀一脸异色的看了看这个喽兵,又看了看脸色微红的虬髯大汉,心道你二人相处才几日,这么快就……,想到这里丁三刀不禁一阵恶寒…… 虬髯大汉似乎意识到了丁三刀歧义,尴尬的咳了一声故作威严道:“慢慢说来,本寨主让你充当斥候打探消息,不曾想你竟因私忘公。虽然本寨主……很是了得……但也不可显摆于人前,此事若是传出你可知会让天下多少人暗自羞愧,你又可知若是此事传出又会让天下多少人觊觎本寨主……” 一番慷慨激昂抑扬顿挫的言论,说的丁三刀快要以仰视的姿态去看待虬髯大汉。然就在这时这个喽兵终于缓过气来,见虬髯大汉兴致高昂,便愧疚的接过话茬解释:“大寨主,小的说的是:那儿的风好大,官道上的队伍好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觉得好威风好有气势……” 嘎! 喽兵的几句话,让滔滔不绝的虬髯大汉顿时变了脸,极度的尴尬脸上如红绸一般。虬髯大汉极不自然的扭过脸去,最后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三刀,你有何见解?” 丁三刀被这前后的反差与戏剧性的语言搅得的心痒难耐,此刻他很想找一个地方开怀大笑。丁三刀思忖此处埋伏早已安排好了,只等猎奇进套便可完成此事,这还能有何见解?丁三刀明白眼前的这位大哥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才有了这么一问。 于是也不打破,便顺着此话接下去:“威风气势又如何,进得了这山谷之中,即便是几千人马也得留在这里。况且大哥您早已在山谷四周布满了弓箭手,待队伍进入山谷之后前方从山坡滚下巨石将出路堵上,这里我们再将谷口封住。到时候瓮中捉鳖,即便是只鸟儿也插翅难逃……” 虬髯大汉背对着二人点了点头,但始终没有转过身来。沉吟片刻之后这才问道:“距此地还有多远?” 喽兵略作沉思之后肯定的回道:“只需三里之距便可到达此处!” “再探再报,不得有误!”虬髯大汉厉声道。喽兵拱手称是之后便要飞奔而去,却被虬髯突然叫住:“等等!” “大寨主还有何吩咐?” 这时虬髯大汉才转过身来,脸上的红色渐渐退去,微皱蚕眉的冷哼厉色道:“若下次再如此冒失口齿不清,那往后你也就没必要说话了!” 喽兵抬眼见髯虬大汉目露杀机心头不禁一凛,战战兢兢的称是后便逃命似的跑开了。 不消多时一支队伍便向这里而来,这支队伍旌旗招展一阵肃然。然却也不是方才喽兵所言有一千多,实数也就几百人罢了。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虽不甚奢华但却显得格外大气,几百官兵个个精神抖擞,没有丝毫松散之象。明眼人看就知道,这支护卫队绝非一般的府兵。 没错,这支队伍便是李渼与李泷出巡的队伍。之所以如此从简如斯,完全是李渼的意思。雍王与公主出行仪仗自然不能有缺,这样才能体现皇家的风范。然而李渼却果断的拒绝了这等隆重的安排,并且给予充分的理由使得李忱不得不同意。 若是如李忱的安排虽然行至各州县均是夹道欢迎,但是也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达洛阳,对李渼病情也不是一件好事。于是李忱接受了李渼的建议一路低调上路,但出于不放心故此派了几百禁军加以保护。然而就这几百侍卫,还是李渼一再要求裁剪的最后结果。就这样队伍缓缓的开进了山谷,当看到两量马车缓缓的驶进山谷之时,虬髯大汉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更。--by:89|10054171--> 第二十四章啪啪啪 第二十四章啪啪啪 一声令下埋伏于草丛中的众喽兵,如潮水般向谷口涌去。转瞬之间便将谷口围的是水泄不通,而谷中的这支禁军队伍却顿时慌乱了起来。这时他们才发现前方的出口已经被巨石封死,心知不妙之时欲要折身退出山谷,却不想这时谷口早已被喽兵占领。 就在众人众军士欲要强硬冲出之时,却见山谷上方陡然出现众多弓箭手。继而一阵箭矢成雨的情况下禁军死伤过半,剩下的众军士在谷口与喽兵展开了厮杀。然而悲剧的是,在滚木礌石箭雨夹击的情况下,本就无甚战力的禁军顷刻奔溃,剩余的众人均纷纷缴械投降。 禁军虽是皇家禁卫军,到了晚唐与其说是纸老虎也不为过。禁军本就是生于温柔乡的军队,只是为了护卫京城大内的安危。然而京城大内若是有危险想必也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宫廷内变,另一种就是国破山河。 然而这两种可能的几率实在是微乎其微,因此来说禁军相对于其他藩镇戍兵,其战力可谓不堪一击。若真要说出几个优点来,倒真是有两点是其他戍兵无法比拟。 虽然禁军的军纪较为散漫,然禁军的军姿却是极为规范。这也是身在天子脚下的原因,禁军作为皇城表率自然一副肃然之气。再者就是能为禁军的个个都是颇有家资,并且个个都是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明光甲穿在身上更显威风凛凛。 虬髯大汉鄙夷的看了一眼缴械跪在一旁的众人,随后缓步来到马车前。其实此刻两辆马车早已被箭雨射成了刺猬一般,但是虬髯大汉却要打开车门一探究竟。 用陌刀挑开第一辆车门后,却发现车内却空无一人,其内只是摆放了几只箱子。待打开箱子之时,却发现箱子内装着几块石头。这让虬髯大汉不禁眉头一皱心中不免沉重了几份,即便如此他却并未停留而是来到了第二辆马车前。 此刻虬髯大汉再也耐不住性子,一刀之下便劈开了车门,待木屑散去再瞧车内依旧空空如也。这时虬髯大汉可谓愤怒到了极点,如此大费周章竟然扑了个空,这让他回去如何交代。想到这里让喽兵将为首的头领拎到近前询问:“车中人,如今何在?” “这位好汉,你可知你今日所截杀的是何人吗?劝你还是速速放我等离去,否则定将尔等匪众灭族!”禁军头领一副自傲的昂起脑袋,并以威胁的口吻叫嚣道。 啪! 陌刀的刀面狠狠的排在这个禁军头领的脸上,其力道之重竟将此人啪趴在地。虬髯大汉来到近前点鼻一指冷哼道:“不知所谓,本寨主问你车中人,如今何在?” 一拍之力将这位禁军头领拍成了猪头,此刻嘴眼歪斜的不敢有丝毫怠慢:“早已于途中换乘商队马车离开了,这位好汉我等可是……” 啪! 听了这位禁军头领的讲述虬髯大汉本就心有郁结,见此人如此喋喋不休,便用陌刀与猪头脸又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这一下倒真是对称了,左右轮圆了各自一块烧饼。 “给老子闭嘴!老子知道你等是禁军,也知道这车中本应所乘何人!今日老子就是为尔等而来,再多嘴老子此刻就宰了你!”虬髯大汉暴怒的吼道,使得这位猪头头领冷汗连连浑身瑟瑟发抖。 最后的依仗已然无用,此刻这位猪头头领如蔫了的枯草一般面如死灰。这时丁三刀来到近前,小心翼翼的询问:“大哥,这……” 虬髯大汉没有回应丁三刀的话而是重重的哼出一口,继而一记重拳砸在了马车上。他知道这一次算是彻底失策了,方才猪头头领说的商队马车两日前便从此地路过,现在如要追击也来不及了。 而能如此通畅的经过这里的商队,也是屈指可数,而永泰商号便是其中之一。因永泰商号如今分号遍布江南,自然与道上的人也熟识。每每路过此地也自然给了丁三刀不少好处,因此向来有永泰商号的标示,丁三刀也是乐得放。甚至有几次丁三刀为防止途中遭遇不测,竟特意派遣兄弟保驾护航。 虬髯大汉当时对此也未有多加留意,因为根据探报与可靠消息,这个雍王就在这支禁军队伍里。却不想竟然扑了个空,难道是消息走漏了不成?他越想越烦恼见马车上也有几个箱子,料想与方才那个马车一样,所放的定是石头无意,于是一怒之下陌刀便砍了上去。 “好汉,那是……”猪头头领本要好意提醒,无奈已经无法挽回。 本以为是金石之声,然而出乎众人所料的只有木屑的折断声。只听马车内砰地一声,接着一股灰黄之物溅了出来,结果溅的虬髯大汉一身都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恶臭无比的气味弥散开来。 其臭无比的气味使得周围的众人唯恐避之不及,纷纷向远处逃避。虬髯大汉狼狈的嫌弃的擦着脸上的赃物,但却任由擦拭也是无用之功,见猪头头领欲要离开便一把抓了一旁怒喝道:“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猪头头领捏着鼻子嫌弃的将头扭到一旁,见对方抓住不放这才哭丧着脸说:“当日在下见雍王殿下将茅房中的大粪撞在坛子中,又将蜂蜜倒入其中,最后将其放于木箱之中……” 额…… 虬髯男子初是一愣,随后便暴跳如雷的吼道:“为何方才不早说?” “额,咳咳,好汉,方才在下可是想提醒……可是来不及……”猪头头领被拽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红肿的胖脸此刻愈加的红了。 啪! 又是一声脆响在猪头头领身上响起,这一次陌刀所拍的方位却是朝面部而来。再看猪头头领之时,眼也斜了,嘴也肿了,鼻子也塌了,两行鲜血顺着鼻孔喷涌而出。 虬髯大汉松开猪头头领任由他跑在一边哀嚎,简单地擦拭里一下虬髯大汉愤恨道:“同为军人某家以你为耻,衣着光鲜不过唬人的虎皮罢了!三刀,将这群酒囊饭袋给我宰了!” 丁三刀点头应下后,便招呼喽兵们将手无寸铁的禁军们一一屠杀。最后只剩下一旁哀嚎的猪头头领,前后被啪啪啪打了三次,此时他可谓痛不欲生。见同伴一个个被屠杀猪头头领便乞求饶恕,虬髯大汉鄙夷的看了看不成人形的猪头头领,最后嗜血一笑将其头颅砍下…… 待这帮禁军全部杀尽之后,丁三刀过来询问接下来该如何处理。虬髯深意的冲丁三刀笑了一笑,继而拍了拍其肩膀道:“三刀果然是个好帮手,此此任务虽然失败,但三刀你所做的为兄会一一上报,届时少不了诸位兄弟的奖赏!” 丁三刀咧嘴一笑拱手谦逊说:“小弟岂敢与大哥争功,只求大哥勿忘了我等这帮兄弟才是!” “嗯,你带着兄弟们清理这里,为兄这就去溪边洗洗污渍!这着实不易拭去……”虬髯大汉欣慰的点了点头,简单的吩咐两句便朝一谷口而去。 山谷内血水染透了一方黄土,箭矢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空气中仍旧弥漫着那股臭气熏天的怪味。丁三刀带着众人清理山谷,因为这里是通往外面的一条通路,若是经久不通定会遭来官府的人。况且此处死了这么多人,也需要给予妥善的处理。 就在丁三刀众人忙得不亦乐乎时,却无人察觉行至谷口的虬髯大汉那回首的诡异一笑。待他向山谷高处的弓箭手使了个手势之后,众弓箭手将所有箭矢全部射向丁三刀众人。 箭雨铺天盖地的袭来,给毫无防备的丁三刀等人一个措手不及。几番箭雨而过,丁三刀所率领的百十位喽兵全部身亡。 丁三刀慎重三箭已然奄奄一息,单刀拄地看着漫步而来的虬髯大汉,甚是不解的问:“为什么?只是因任务失败了?” “非也!即便此次任务成功,你等山匪结局也是如此!如此才会让人相信,此次截杀实乃是山贼贪财起意所为……”虬髯大汉面色阴沉的缓缓说道。 丁三刀听完之后不禁惨笑起来,继而状若癫狂的大笑道:“为官的果真没一个好东西?我丁三刀虽为匪类却也知信义二字,尔等却如此言而无信,我丁三刀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便要提刀砍向虬髯大汉,虬髯大汉不屑的一个转手刀,血染夕阳衬得余辉红艳阳…… …… 数日后,东都洛阳,留守府中, 当李渼向陈浩叙说京城以及途中之事时,陈浩不禁暗自点头默语,如今算是对之前的猜测给予了肯定。因为当初在京城之时,陈浩曾给雍王李渼把过脉,精通医术的陈浩,当时就觉得李渼的病情有些特殊。李渼所患消渴之症虽是事实,但是却似后天被人有意为之。但是这种猜测也只是猜测而已,皇家之事辛密甚多陈浩也不敢过多的追问。只是在离开京城当日,雍王坐着传旨的马车来到城门口给他践行,陈浩觉得有必要将自己的猜测与李渼一述。一更。--by:89|10054172--> 第二十五章兄弟生隙 第二十五章兄弟生隙 此事尚且不足以让李渼生忧,然随后的昏厥之后却让李渼产生了危机感。于是便想起了陈浩的临行之言,此番出行东都洛阳一则治病二则也是远离京城,希望能将此中猫腻看得清楚。 府中陈浩与李渼相谈甚欢,当得知这个雍王殿下将粪便放于马车之中时,陈浩不禁哑然失笑,心道这雍王还真是个少年,玩心还真委实不小。二人品茗之余李渼一脸郑重的问:“本王虽已上书奏章向父皇言明早到东都,然不知护送本王与皇姐的那支禁军何时来到东都!” “殿下无需再等候了,那支禁军已经全部死于非命!”陈浩脸色微沉的自语道。 “什么?全部死了?”李渼被陈浩这一句话惊得是目瞪口呆,脸手中的茶杯倾斜以至茶渍溢出都未曾察觉。 陈浩淡淡的呷了一口清茶,继而无奈的回应道:“是的,据探马来报无一生还,并且当场有一百余人的贼匪的尸体……” 李渼听完之后脸色阴沉的极为难看,他虽然年岁不大但作为皇家子弟,自然不会单纯的认为此事纯属偶然劫匪劫道。几百禁卫军即便再不济也不会全军覆没,定是有人早有消息做了相应的埋伏。 想到这里李渼感激的看了看陈浩,当初若不是在离京之时调换了马车,想必今日早已落入危难之中。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感激道:“若不是陈兄的金蝉脱壳之计,否则本王想必途中早已遇难!” “殿下务须客气,为殿下分忧乃是陈某职责所在!”陈浩谦逊的回应道。虽然二人交好但是礼节不可有废。 自从李忱准许李渼与李泷二人出行东都之后,直至半月之后方才出行。期间李忱早已传旨东都洛阳,让陈浩这个东都留守给予好生接待。陈浩接到旨意后便心生了一丝焦虑,思忖若是当初的自己的猜测是真的话,那雍王殿下可能会有危险。 因为有人欲要雍王身患绝症慢慢死去,便是有着很大的野心。如今雍王前来洛阳寻他医治定会百般阻挠,否则此前的努力定会付之东流,然而最为有效的办法就是途中下手。 虽然自己与雍王李渼交情还算不错,但是也没有到事事关心的地步。但是这个危险要是发生在洛阳附近,那他这个东都留守想必也算是当到头了。王子公主两位殿下罹难在洛阳附近,那他这个东都留守的失职之罪想必坐实无意了。 所以不论于公于私他都有必要想个万全之策,以确保二人的安全抵达洛阳。这才有了永泰商号以商队的形式提前将二人送到了洛阳,只是令陈浩也没想到的是这帮人没有洛阳附近作案。 然而对于这次禁军全部罹难陈浩也颇为心惊,陈浩万没想到这帮人会如此的凶残。皇子之间的争斗自古有之,陈浩通晓经史又岂会不知。 眼前的这位雍王若是没有自己的出现,想必一年半载之后便因病痛死去。这个深受李忱喜爱的二皇子,死后竟被李忱下诏追册为靖怀太子,不是储君却被追封为太子,这足以体现李忱对这位皇子的优宠。 而身为日后皇帝的太子李漼,若要说没有丝毫想法与不满,即便打死陈浩也不会相信。李漼作为日后的昏庸之主,又岂会不嫉贤妒能他的这位皇弟。因此这一切的事情根源也就不言而喻,定是与那东宫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李渼阴郁的猛灌了一杯茶水,随后沉声而言:“以陈兄之见,此事是何人所为?莫非真是贼匪劫道所为?” 陈浩听了这句话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眼看向李渼郑重的说:“殿下心中已有计较,又何必让陈某言出呢?” 这一反问倒是让李渼感到一丝尴尬之余却是深深的苦笑,此刻他心中确实已有计较,只是他不愿意去接受罢了。起初他便对太子的前后态度有所怀疑,接着又是这次围堵截杀。这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无法接受一直疼爱他的皇兄竟然对他下如此狠手。 “此时此刻,本王仍旧不相信此事与皇兄有关!”李渼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殿下不必忧心,此事尚不明朗,各种曲折也难以定论。然不论如何,陈某相信是非曲折均逃不过时间的拷问!”陈浩见李渼如此犹豫,便出言安慰道。 “陈兄言之有理,但愿是你我曲解了此事!然不论如何本王这条命是陈兄所救,在这里请受本王一拜!”听了陈浩的劝解之言心中也释然了不少,于是起身向陈浩施礼以谢救命之恩。 陈浩岂敢受李渼如此大礼,于是连称不敢给予还礼,最后二人均是相视一笑。此后二人在东都相处十分融洽,期间李渼很是虚心的向陈浩学习书法。在陈浩的三位一体的治疗之下,李渼的消渴之症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这使得李渼欣喜之余更是对陈浩感激。 至于随行而来的二公主李泷,陈浩便一直没怎么搭理。期间也只是象征性的到行馆见礼问安,之后便没有理会这位公主。几次李泷移驾留守府,陈浩都是以抱恙为由将之拒之门外。最后不能一直以抱恙作为推搪的理由,于是便以公务在身为由,躲开这位让陈浩恨得牙痒痒的公主。东都这里一切如旧倒是甚为安然,而此刻的京城却是几多震动。 宣政殿上一如惯例的早朝,也一如惯例的争论不休。此刻众群臣正在商讨着魏谟上奏的一道奏章,魏谟所奏的乃是淮河堵塞经常淹没周边良田无数,有更甚者会引起水灾,故此魏谟请李忱将此事提上议案,以便早日解决隐患造福百姓。 就在朝臣争论不休之时,便从殿外急匆匆进来一内侍太监:“圣上八百里加急……”李忱听罢不禁眉头一皱,心道莫非边关军情有变,又或是……。此刻来不及细想便让内侍将奏章呈了上来,待李忱缓缓打开之后,不消片刻李忱便双手颤抖的霍然起身:“猖獗的贼子竟敢如斯!”一更。--by:89|10054173--> 第二十六章京城之夜 第二十六章京城之夜 一时间整个宣政殿乱哄哄的,群臣何曾遇到这等情况。幸好有几位宰辅坐镇,否则整个朝堂怕是乱成了一锅粥。 圣上被送往寝宫由御医诊治,这帮大臣自然不敢打扰,只得老老实实的呆在政点等待消息。期间当大臣打开那份奏章之时也是震惊非常,这才明了圣上为何气急而窒的昏厥过去。原来这雍王与永福公主二人,在崤山被劫,至今生死不明! 此消息一时间震动朝野,这让不知情的群臣们纷纷猜测,这是何等势力劫持了雍王与永福公主。而崔氏兄弟与李褒三人听到这个消息三人默契的互视了一眼,均能从眼神之中看到等待许久的欣喜。虽然派出的人不知为何仍未回传消息,但是如今在李忱这里得到消息也不算晚。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内侍王公公便来到宣政殿传旨,宣几位宰辅进宫聆旨,其余众臣自可散去。一次早朝便这样有头无尾的散了,白敏中、令狐绹、魏谟、崔式四人便跟随王公公向皇帝寝宫而去。 寝宫里李忱躺在卧榻上双目微闭,卧榻上坐着晁妃正在给李忱送药,而一旁的太子李漼正陪伴一旁。待四人来到寝宫行礼之后,李忱示意晁妃暂避后,这才缓缓的睁开双目轻声道:“方才所呈八百里快报,诸位爱卿想必已详知内情……不知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白敏中见李忱面色苍白,便上前安慰道:“圣上毋需担忧,二位殿下吉人只有天相,既然奏报之中未言明二位殿下身遭不幸,想必二位殿下已经远离危险……” 这时令狐绹也劝慰道:“白大人所言极是,即便……也只是绑架,可派崤山附近州县全力解救……” 听了两位宰辅的劝慰之词,李忱的脸色平缓了许多,继而咬牙切齿的沉声道:“传旨下去,崤山附近各州县合力追查,若三日内未有两位皇子的消息,各州罪责连坐!” “圣上这道旨意不可颁,圣上担忧二位皇子之情微臣深知,然断不可用各州县的官员宣泄圣上的愤怒!”李忱的话刚说完魏谟便上前劝谏道。 这一下可把李忱气坏了,方才平缓的心情,此刻被魏谟的一句话气的是双目生火。李忱脸色阴沉的怒视魏谟道:“朕乃天子,莫非朕行事尚需你左右指点不成?” “微臣不敢,然微臣身为御史大夫,即有弹劾之权,更有以正圣上过失之责!”魏谟毫不所惧的直言道。 这时一旁的李漼见李忱被魏谟气的脸色铁青,于是便对魏谟怒斥道:“大胆魏谟,竟然如此顶撞父皇,莫非你自以老臣倚老卖老不成?皇弟皇妹身处于危难之中,若各州未能解救定是办事不利,降罪于他们实属应该!” 李漼的这句斥责让一旁的崔式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无奈的将双目缓缓微闭不在搭理此事。对于李漼这样的愚蠢做法崔式只能如此,他知道这一次太子在圣上的眼中,又一次大打折扣。 崔式何尝不知李漼这是在顺着李忱的意,但是殊不知这一味的顺意并非一定是迎合圣意的。表面来看此刻李忱对魏谟极为不满,然而却知魏谟所言乃是忠言,故此即便此刻心生弑杀之怒,但是事后定会也会不了了之。 久居官场的崔式对此自然自然再明了不过,如今太子李漼如此一味着迎合圣意,待李忱怒气消去定会对这位太子不能察言纳谏,而感到极度失望。 而此时的李漼却不知其中玄机,仍旧为自己的迎合父皇而沾沾自喜。对于雍王失踪之事他自然心中明了,于是将目光看向崔式,然而见崔式双目微闭,让李漼觉得有些莫名不安。 这时李忱被魏谟的谏言气的是脸色铁青:“好你个魏谟,朕要罢黜你!” “即便罢官,微臣仍旧不改初衷,请圣上三思而后行……”魏谟把脖子一拧丝毫不作退让。 “你……” 就在这时王公公匆匆的从寝宫外进来:“圣上,东都奏报!” “此刻圣上龙体有恙,老臣以为不如由太子代为诵念!”李忱正要起身示意内侍将奏章送来,崔式这时却开口劝诫道。 崔式之意不言而喻,是想让太子慢慢的进入李忱的视野。这时李忱抬眼看了看李漼,见李漼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于是把双眼一闭开口道:“准奏!” 李漼接过奏章缓缓打开正要诵读,却不想被奏章里的内容惊愕住了。李忱躺在榻上见李漼迟迟没有诵念,便睁开双目微皱双眉看向李漼。 感受到李忱的不悦的眼神,李漼干咳的喉咙终于艰难的说:“父皇这是二皇弟的奏章,上面二皇弟他曾于七日前到达洛阳,如今安然无恙,望父皇勿要担忧……” 哗的一下李忱从榻上坐了起来,激动的接过奏章仔细的将内容看了一遍。待看完之后李忱这才爽朗的笑了起来,而宫中的几人除了太子李漼脸色阴郁之外,其余人皆是对此事的前后疑惑不解。这二位殿下被劫匪所劫,又为何这位雍王殿下提前到了洛阳呢。 崔式此刻虽然用众人一样疑惑不解,但是其脸上却很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他万没想到事情的结局会是这样,崔式实在想不通这雍王是如何躲过这一劫的。 得知雍王与永福公主安然无恙李忱心情大好,魏谟所弹劾的旨意自然也就收回。几位宰辅见此事已经了结,也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便告退离开了寝宫。 待崔式从寝宫出来之时天色已然灰暗,此刻崔从却在宫外焦急的等候,见崔式出得宫门崔从急忙迎了上去。见崔从如此焦急崔式脸色阴沉的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兄长出大事了,未能除去隐患……”崔从家兄长今日脸色不好,但事情紧急也未曾多想。然而当他将这一结果告知崔从,却未见崔从有丝毫的反应。于是生怕兄长没有听清,不禁又重复了一遍:“兄长,此事是小弟过错,未能将隐患除之!” “老夫耳聪目明,无需你说上两遍!”崔式没好气的斥责道。 “那您……” 崔式抿了抿嘴继而长叹一声道:“此事方才为兄在圣上那里已然得知,看来圣上的内卫果然消息迅雷!” 就在这时有宫女过来言传晁妃娘娘有请。崔式知晓此事非同小可,于是不敢耽搁便带着崔从随宫女向含元宫而去。含元宫的宫殿内,待太子李漼将奏章里的内容说与崔式,这才让崔式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崔从一听此事又与陈浩有关,可谓是新仇旧恨交织在了一起。于是愤恨的自语道:“陈浩此人不除,以后必成心腹大患!” “崔大人所言极是,早先本太子就觉得此子天生反骨,故此未有留他在孤的身边……”李漼对于崔从的简介很是赞同。 李漼的这番话却是让晁妃面色一冷,继而冷哼道:“哼!若非你嫉贤妒能又岂会如今的这般事端?到了此时仍旧不思过失,却一味着脸上贴金……”晁妃的一声训斥使得李漼顿时闭口不言,静静的站在一旁权作旁听。 “此事已然如此,不知阁老可有应对之策?”晁妃一脸平淡的看向崔式,仪态万方之下自有一番风度。 崔式之所以当年不遗余力的帮助李漼,并非是因为李漼是长子,而是因为晁妃的的这份母仪天下的威严。如今圣上虽未曾立后,然晁妃已是后宫之主,这自然与晁妃的手腕有着莫大的关系。 “此事既然已经如此娘娘也不必忧心,老臣所派之人定不会留下尾巴……”崔式捻须沉声的回应道。 这时晁妃又是凤眉微蹙的疑惑问崔式:“阁老,这消渴之症乃是绝症,这陈浩当真有如此能耐不成?即便有此能耐,又是如何得知这途中有伏兵的?莫非这其中有奸细不成?” “娘娘有所不知,据众位御医研讨得以确认,陈浩所说的治疗之法,应有七层的可能使患者康复。对于陈浩此子的学识,老臣也是望尘莫及……”说到这里崔式又为,不能得到陈浩这等人才而感到惋惜。 但随后又一脸郑重的接着道:“对于陈浩得知途中伏兵一事老臣也颇为疑惑,然对于娘娘的猜测也不无道理,老臣回去定会仔细盘查此事!” 晁妃微微含笑轻声道:“阁老办事哀家自然放心,只是这往后还望阁老尽心辅佐漼儿才是!往后漼儿的路还很长,还有诸多仰仗阁老之处……” “娘娘放心,老臣定会竭尽所能将此事完成,定会让娘娘与与太子殿下安心!”崔式见晁妃如此承诺,此刻自然要表示忠心。 ……待崔式与崔从出了宫门之时已是掌灯时分,马车中当崔从问及该如何处理回来的那批弓弩手时,崔式轻轻地挑开车窗,继而目露厉色的沉声道:“将回来的那些知情者,全部秘密处决……”一更。--by:89|10054174--> 第二十七章先来一把火 第二十七章先来一把火 而身在东都洛阳的陈浩却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如今的他在东都做了几件事情。首先便是在东都精招募兵士。经过这些时日的了解陈浩才深刻的发现,这东都的常备军却是如此的军纪涣散。这些尚在其次,形如虚报吃空饷已然成风。 若是他人深处这种情况必会感到举步维艰头痛不已,然而对于陈浩来说却是称心如意。陈浩本意便有训练一批别样的兵士,但是一直缘于环境的不允许才会一直未曾如愿。 如今竟然驻军中空缺如此的多,那陈浩就可以重新填充一批新的兵士。这样也无需向京城递交奏章,也可以达到自身的目的。当然期间定会受到军中将士与东都中央衙署的诸多不满,但是这些陈浩却不会担忧,且不说他身兼巡察使有巡察百官之职,就足以让东都百官避之又避。况且如今雍王就在东都,凭着陈浩与雍王的关系又有谁敢触及这个霉头。 于是金吾卫中短时间内陡然多出了五百人,这一千人却也只填充了三千空缺的中六分之一。之所以陈浩没有大张旗鼓的填充三千,一是顾及了自己初到东都还是勿要过分得罪这帮地头蛇为好,其次也是因为陈浩根本填充不了这么多的人。 之所以填充不了是因为陈浩根本就没有招募兵士,而这五百人则是由永泰商号的各个分号集送到洛阳的。陈浩这样做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尚且不论在这个安逸许久的洛阳能否招募到兵士,即便招募到了又与这金吾卫的现有驻军又有何区别。 如今陈浩是想拥有自己的一支军队,是完全听命于他的军队。这支军队可以不足一千,但是一定是精锐之兵。而由永泰商号暗自送来的这五百人,则是江南各地的孤苦之人。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将这支私人军队深入国有化,陈浩自然求之不得。 陈浩在东都做的第二件事便是与农业有关。东都由昔日的辉煌到如今的荒废,其实都是有章可循的。如今东都的宫阙以及六军营垒、百司衙署,多已荒废。若要将所有的责任归结到战乱上,却是有些牵强。 东都河南府,治所在洛阳,领二十余县,尤其洛阳地区的农桑业,安史乱前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丰年之时粮价普遍低贱,东都人口密集粮食需求量大,粮价有时会比其它地区偏高一些。曾有永徽五年丰收,洛州粟米每斗价为两钱半,粳米每斗十一钱。开元十三年,今山东省一带米每斗五钱,东都为十五钱。 然而随着均田制的破坏,洛阳周围的土地逐渐兼并到官僚地主手里。甚有富室强宗籍外占田,括得三千余顷租授予贫乏农家。前任东都留守卢辉广置别业田庄,从城南到伊阙上等水陆田地尽为其所有,被人们讥讽为有“地癖”。 时至今日整个河南府除去治所洛阳,其余二十余县中,甚至有一县户籍不过两千。陈浩期间外出巡视,看见田畴未垦以至田地荒芜长满草莱,心中却是莫名的沉重。 洛阳依旧繁华游人依旧陶醉,却不想洛阳之外却是如此的荒凉。当陈浩查阅了之前途经的汝南县的田地分制时,却也是田地被当地的官僚地主所抢占,于是气愤之余便连夜写下奏章呈递京城。奏章中简要说明了东都洛阳的土地兼并的问题,希望李忱能给予他**行使特权。 接到奏章的李忱却未将此事在朝堂上议起,他何尝不知如今大唐所面临的一系列问题。然而李忱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他如今首当其冲要解决的是压制崔党。虽然卢党已然大部分均已清除,但是崔党依旧势大。 如今李忱没有能力将崔党拔出,也不想将崔党拔出。为帝王者自然有着应有的帝王之术,如今自己的保皇党羽翼渐丰,正好与势大的崔党相互掣肘。因为若无崔党的掣肘,谁也难保以白敏中与令狐绹为首的保皇党,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卢党。 对于陈浩的这份奏章李忱很是慎重同时也很赞同,但也不能将此事提上议案。因为这件事牵连太大,若是提上议案想必更会让藩镇割据的局面更加动荡。 于是他接受了陈浩在奏章后面提出的建议,将此事只局限于河南府一地。因为即便受到无法抗拒的阻力,也不会影响整个政局,同时也很容易全身而退。 得到李忱的默许之后,陈浩便开始着手对河南府的整顿。虽然陈浩深知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陈浩觉得此事是势在必行。 之后陈浩便在河南府这块地上烧了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是选出十八位精明能干的官员,每人给一旗一榜,除城区的河南、洛阳二县以外,分赴河南府所属十八县充当屯将。分派这十八人树旗张榜,劝课农桑免收租税,若有各县有杀人作奸犯科者,必定交由司法方枫审理,确认其罪给予死刑。其余犯罪者,可酌情给予处以笞刑杖刑。 第一把火历时三个月之后,使得河南府二十县得到了少有的清平。期间陈浩见人手极为短缺,于是便手书一封,将徐州的李商隐给请到了洛阳。陈浩知道如今武宁节度使卢宏止,因卢党之案罢黜了节度使一职。而李商隐也因卢宏止的罢官,而再一次仕途受阻。 对于这个卢宏止的结局陈浩颇为同情,虽然此人也是卢氏中人,但是却一直忠心不已。然而就是因为是卢党之中,却因此受到牵连遭致罢官。但是也正因卢宏止的忠诚,才使得他只是罢官而不是问斩。 有了陈浩的举荐李商隐的仕途自然平坦了许多,而李商隐对于有如此机缘也是倍感珍惜。有时候他自己都在暗自思量,若不是当年在城门外马车失控一事,想必也不会有这般境遇。想到这里李商隐更是庆幸当年马儿失惊,才得以认识陈浩。 这在三个月里雍王李渼的病情,在稳定的控制的同时也有了康复的趋势。这让久病缠身李渼,对身体的康复更是信心倍增。而陈浩在处理公务的同时,也在训练着他挑选的五百位兵士。虽然对于练兵陈浩是个门外汉,但是陈浩却丝毫不为此担心,因为他的身边就有一位将军。 这一日陈浩在留守府,宴请高骈与李商隐二人。若说陈浩如今居住的留守府可谓极尽奢华,庭院四面画廊围绕,鱼池内金鳞跳掷,奇花异卉参差左右。阶上摆着许多盆景,玲珑剔透极尽人工之巧。 当日陈浩进得留守府之时,也是将他吓了一跳。然而术语有云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卢家已经尽皆拔出了,卢辉也已经流放黔中。这卢辉多年的心血,只能留与陈浩这个后来人享受了。 庭院中鸟语花香小桥流水,绿荫之下三人石阶而作。待三人逊让而坐后,陈浩面带笑容的说:“日前少尹秦大人送陈某惠酒二坛,名为绛雪汾,真琬液琼苏也。今正务少暇,约二位来共作魏晋豪客,义山兄,千里兄,二位意下如何?” 李商隐慌忙起身拱手一礼道:“下官戴高履厚,莫报鸿慈,奈涓滴之量,实不能与沧海较浅深耳。” 这是高骈也起身恭谦道:“大人,方才李兄所言乃是至理,下官乃是一介武夫,又岂敢与大人……” “二位此言差矣,当初我等三人相聚于城门之外,虽是一面之缘但如今却相聚于此,莫非这不是缘分使然?义山身为文士也就罢了,莫非千里兄身为武将也如此婆妈不成?”陈浩见二人如此推诿便调笑的反问道。 “这……”高骈面露尴尬之色,不知该如何回应。 “……” 最后在陈浩一番安抚下,二人这才忐忑的坐下:“今日宴请二位,实则是有事相商!” 李商隐见陈浩有公事相商,顿时认真了起来:“大人若有差遣,下官定当竭力而为!” “大人若有吩咐,高某定当效命!”高骈一脸郑重的拱手道。 此刻李商隐与高骈二人的心境,已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的变化着。对于李商隐而言,陈浩身上充满着别人所没有的的神秘。如此年轻便已经身居高位,若是换成别人李商隐或许在生出羡慕的同时也会有一丝嫉妒。然而面对陈浩,他生不出一丝的嫉妒反而有了一种的尊崇。 若说如今官场皆是裙带关系豪门世族,那陈浩就是如今官场中一朵奇葩。生于乞丐之始,全凭自身实力走到了今日。不仅如此,从陈浩一路走来所做的大事与所展现的才华,让他这个年近不惑自负多才的诗人,也不禁顿失颜色。 而对于高骈而言,陈浩给他的感觉是那种处事沉稳且心思缜密,对于陈浩的传闻如今是无人不知,他高骈也不例外。然而在未见陈浩之前,他只认为陈浩不过是个少年天才罢了。而这一路走来,让他见识到了陈浩的沉稳与处事不惊。从汝南县的命案中,他感受到那种京城官员少有的气质。若是非要用八个字形容这种少有的气质,那高骈会郑重的说出:不畏强权,为民请命。一更。--by:89|10054175--> 第二十八章风中的银杏树 第二十八章风中的银杏树 陈浩之所以将此事说与李商隐,实则是因为他看中了李商隐的为官经历。陈浩知道,李商隐虽然一直仕途未能如愿的一展抱负,但是这些年辗转各处,对于政令的发布与实施有着独到的见解,而陈浩如今若欠缺的便是这份经历。 李商隐确实是晚唐诗坛抹灭不了的一抹重彩,然而陈浩却深知此人不是国之重才。若为侍郎,为御史尚且可以,若是为宰辅却是有失欠妥。如今陈浩觉得李商隐处理一府之事,应该是足以胜任。 后世很多人均崇拜李白那样的浪漫主义诗人,都对李白的怀才不遇而感到惋惜,然而陈浩也不敢苟同。中华上下五年前才子如恒沙一般数不胜数,若说他们是天才倒也不为过,然而要说这些人都是治国之才倒也未必。陈浩始终相信那么一句话:‘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长期处于下层为官的李商隐自然看多了百姓的疾苦,因此对于陈浩的这第二把火李商隐深表赞同。不仅赞同陈浩的做法,更对陈浩如此的大胆而感到佩服。 见李商隐满口赞同陈浩心中也安心了不少,如今他所欠缺的就是人手。若要整顿河南府就不可多用河南府的官员,但是自己身边却没有堪当大任的官员。 跟随而来的方枫虽是自己人,但是才华有余历练不足。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东都少尹(副留守)秦斌算是很配合自己的工作,从秦斌那里得到了不少援助。否则陈浩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刻的陈浩终于知道是什么叫捉襟见肘了。 李商隐对于陈浩这个提议很是重视,于是饮了两杯酒便起身离去,说是要尽快拟定出一个章程出来以便尽快实施。陈浩看着李商隐远去的背影不禁欣慰一笑,想来自己果然没有找错人。 待李商隐离去之后,陈浩这才对高骈道:“千里兄,今日陈某邀你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末将不敢,请大人示下!”高骈说着便慌忙起身,恭谦的回应道。 陈浩只是轻轻一笑:“本官从这东都驻守的金吾卫中挑选了五百兵士,想请千里兄给予训练一番,不知千里兄意下如何?” 高骈听罢眉头不禁眉头一皱,继而疑惑的询问:“不知大人精选这五百兵士,其意是为了什么?” “呵呵!倒是本官未有言明,想必千里兄应当知晓,不久前雍王与公主殿下的行驾遭遇不幸之事……”陈浩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高骈。 “末将也有耳闻,圣上擢大理寺与刑部审查,却至今毫无结果……” “如今二位殿下身在东都,本官身为东都留守自然有保护之责,然对于如今东都的金吾卫本官并不看好,因此欲精选五百兵士加以训练。届时若有丝毫风吹草动,本官亦可率这五百兵士保护二位殿下……” 高骈略作沉思也得陈浩说的甚有道理,再说如今以陈浩的官职留有五百兵士也尚算合理。想到这里高骈便开口道:“大人果然深谋远虑,末将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好!来,千里兄,饮下此杯!”陈浩见高骈答应心中也是畅快,扬起酒杯一口饮下杯中酒。高骈未曾想陈浩一个文人竟然如此豪爽,于是那股军人的好爽之气顿生,接着二话不说将杯中酒饮完。 “千里兄,请随本官来!”陈浩说着便率先一步出了庭院。高骈虽不明其意,但是也跟随其后出了庭院。 二人出了留守府骑着马来到城门口,随后高骈跟随陈浩来到了城楼之上。高骈一路跟随未能明白陈浩的意图,见此刻来到城楼上,心道这位陈大人莫非让自己陪他看风景不成。 还未等高骈询问,却见陈浩此刻含笑不语的看了看高骈,继而一指城外的一片空地。高骈不知所以,于是循着陈浩指的方向看去。当他将目光看向那片空地之时,见上面孤零零的长着一棵银杏树。高骈回过头来,不明其意的看向陈浩:“大人……” “千里兄可还记得当日在途中,山坡之处见到的那一颗银杏树?”陈浩目视远处的银杏树淡淡的说。 “大人,莫非这……”高骈眉头一动,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见陈浩点头不语,高骈这才确认了这棵银杏树,就是当初在途中看到的那棵银杏树。却不想竟被陈浩将此树移栽到了这片空地之上。 城楼上风很大,吹得旌旗猎猎作响,陈浩举目望向城外,双眼微眯看着空旷的之地轻轻道:“可还记得当初你我之间的赌约?” “这个……当然记得!”高骈尴尬的一咧嘴,他没想到陈浩会将当初的赌约当真。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浩竟然如此耍赖。但是却有苦说不出,当初也没有规定银杏树可不可以移栽…… “以你看来,这棵银杏树可有成材之象?”陈浩依旧保持这负手而立的姿态,面无表情地的接着问道。 高骈抬眼看了看在风中摇曳的银杏树,最后说:“若无折损,三五年内便可成树,十年之后便可成材!” 随后又微微一叹道:“末将输了,愿赌服输!” “你乃渤海郡王之后,取字千里,想必其志不小,也不愿一生留在禁军之中。多余的话本官不想多言,只有一句赠你,要看你敢不敢赌!”陈浩目视高骈,神态平和但眼中却是厉意十足。 高骈被陈浩这一番话说得是心头一震,久久埋藏心中的热血,被陈浩这句话说的似有燃起的**。见陈浩眼中厉意纵横,丝毫不似文人该有的气息,而是那种熟悉的战场杀意…… 不知为何高骈此刻心中有了一种期待,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大人请讲!”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陈浩,就是那识马的伯乐!”这时陈浩嘴角微微一笑,待说完之后便转身下了城楼。城楼上依旧风声徐徐,高骈愣愣的站在原地未做寸步移动。待陈浩消失在城楼之时,高骈才缓过神来。他扶着城墙看着陈浩骑马绝尘而去,一直不苟言笑的他对着黄昏的城楼无声的笑了……一更。--by:89|10054176--> 第二十九章洛阳花会 第二十九章洛阳花会 悠悠的湖水上一只画舫随水而动,似如一片落叶随波逐流。这时从画舫中走出一人,负手而立站于舫首环视掠过的两岸风光。 这时一女子从舫内轻盈漫步的走了出来,来到男子近前很细心的将手中的披袍,披在男子的身上。男子侧首冲女子温和一笑,随后深感愧疚的看着面色桃红的女子道:“月媱,这几年委屈你了……” 画舫上的二人正是陈浩与林月瑶,自从陈浩决定留任东都之后,永泰商号也将总部从淮南迁移到了到了东都洛阳。即便陈浩知晓此举会对尚未稳定的永泰来说,是一个极不明智的决策,但是陈浩也义无反顾下了这个决定。 因为陈浩觉得对林月瑶歉疚太多,一路走来眼前的这个女子一直跟随左右。不但未给予她安稳的荣华富贵,反而因为他而受到连累以致劳碌奔波。时至今日还为了他隐与幕后打理事情,而他至今仍旧未给月媱一个正式的名份。 看着陈浩愧疚眼神,林月瑶会心一笑:“知晓就好,以后可不能抛弃月媱……”想来她还是对陈浩当初将她秘密送往金陵一直耿耿于怀。 轻轻的将月媱拢入怀中,一起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陈浩喜欢阳光照在身上特有的坦荡温暖的感觉,纵情沐浴在温柔金黄的阳光中。 陈浩侧脸看着欣然偎依在怀的月媱,继而轻声道:“白首不离,此生不弃!” 林月瑶幸福一笑,但随后眼神中却有了一丝的担忧。敏锐的陈浩自然发现了端倪,于是询问其缘由为何事烦忧。 犹豫一会的林月瑶这才道:“不知小花,小桌子他们如今还好么……” 见林月瑶提起此事,陈浩不禁微微一叹,继而神色复杂的安慰说:“月媱不要怪我,曾经我也想让他们有个好的前程……” “那又为何……”林月瑶有些施施然的反问道。 “他们几人是自愿的,你放心,我会尽量确保他们周全,也许两年之后他们会悉数安全的归来……”陈浩深沉的回应道。 …… 东都之所以称之为东都,是因为洛阳曾经是大唐的陪都。城中自然有着与长安一样的官制机构,也有着规模宏大的宫殿。由于雍王与永福公主二人的身份,最后就歇息在城西的上阳宫。 花园内池塘边李泷正惬意的喂着池中鱼儿,这时一宫女领着一位白发官员向这里走来。待来到近处,恭敬的率先一步近前禀道:“东都国子监祭酒关创奇,拜见公主殿下!” 李泷依旧在池塘边喂着她的鱼,边投鱼食边问:“东都洛阳美景多不胜收,本宫对此甚是满意!” 关创奇见公主殿下对洛阳甚是满意,心中不由宽慰了许多。正要谦虚两句,不料李泷话锋一变道:“只是这东都的文士与京城相比又是如何?东都国子监会不会是徒有虚名而已?” “启禀公主,东都学子文士自然不能与京城相较,然也并非徒有虚名,东都国子监六学之中,皆是人才辈出……”见公主当着他的面说国子监徒有虚名,关创奇这个国子监祭酒顿时面红耳赤起来。这是在怀疑他的工作能力,因此年过六旬的他鲠直了脖子反驳道。 李泷听闻此言停止了投食,继而回眸看了一眼关创奇:“哦?何以见得?” “启禀公主,国子监下设六馆分类六学: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此六学之中集会了各州道众多学子,不说群英荟萃亦是人才济济!断不会如公主所听闻那般不济……”关创奇一副老学究的样子,向李泷述说着国子监的设置。 李泷听着关创奇如此喋喋不休,心中有些不悦,心道本宫可不是唤你来讲学的。于是没好气的将盛装鱼食的玉钵扔进了池塘里,继而池水溅起一丝浪花。关创奇见公主似有不悦之意便停止了汇报工作,沉默不语的立于一旁。 “那这六馆学子与如今的东都留守陈浩相比呢?”李泷不耐烦的冷言问道。 额…… 这可把关创奇给问住了,思忖你和谁比不好,非要与那个妖孽对比,这能比得了吗?正在关创奇犹豫之际,李泷眉头紧蹙似要发怒。 “回公主殿下,陈大人之才天下皆知,我国子监中的诸多学子恐望尘莫及!”关创奇谦逊的回应道。这话他关创奇自然不敢说满,否则日后传入陈浩的耳中,唯恐会遭到陈浩的不悦。 因为在关创奇看来,你陈浩虽是博学多才,诗书画三绝,但是他国子监中也是卧虎藏龙。你陈浩即便才华横溢,难道你能各个学科都冠绝无人吗? “那六馆学子,外加助教博士组在一起,与之相比可有胜率?” “这……”关创奇感到十分疑惑的是,这公主殿下一大清早把他传唤到此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陈留守与他国子监的学术比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还顾及臣工之谊而贬低国子监,那国子监也太一无是处了。若是日后传将出去,想必他这个国子监祭酒也无脸当下去了。 想到这里关创奇郑重的回禀道:“若要比较,陈大人自然不能与国子监六馆学子相较!” “好!本宫要的就是你的这句话!”李泷眼笑眉飞的乐声道。 关创奇感到疑惑的询问:“不知公主闻此所为何事?” 李泷高深莫测的嫣然一笑,继而轻启朱唇:“几日后便是洛阳花会,本宫有意让此次花会有别于以往……” …… 春日的洛阳是最为繁华的,洛阳牡丹甲天下,有‘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之称。时逢牡丹花季,故此较之以往热闹了许多。洛阳城上看是花,下看是花,举目所望,处处是花,无论贵家寒门,户户门前聚簇红,不分男女老少,人人头上插花,大街小巷春意盎然,洛阳蓦然变成了一座花城。而今年的这牡丹花会,较之以往却有所不同……一更。--by:89|10054177--> 第三十章千古风流 第三十章千古风流 而今年的洛阳花会较之于以往,却是有所不同。因为就在昨日国子监的学子们纷纷宣传,东都留守陈浩陈翰林,于洛阳花会之日在国子监讲学。 此消息一出可是让洛阳的众多才子佳人震惊了不小,这洛阳花会年年有,但是陈翰林讲学可是有史以来头一遭。士林之中谁人不晓陈浩,即便百姓之中,纵使不知所谓诗词歌赋为何物,但也知晓当年东瀛献宝之时,是一个叫陈浩的年轻人力挽狂澜。 因洛阳花会各地才子佳人齐聚洛阳,其中既有闻名天下的文人骚客,也有从各地涌来的年轻才俊。然而因为陈浩讲学的这一劲爆消息,更使得各地士林学子云集至此。众人都有一个目的,均是要见一见这个大唐文坛的传奇人物。 而作为此事的当事人陈浩,却是在今日的早晨才得到消息。看着手中的烫金帖子,陈浩不禁暗自苦笑。心道这哪是让他去讲学,这明摆着是想让他难堪。不仅如此,他还是最后一个知道,连一点准备也没有。 然而陈浩明知来者不善,但这还得迎难而上。倒不会他故意逞强,而是此事已经箭在弦上。如今大街小巷均已传开,若是他不去应邀定会遭受他人诟病。到那时自己在东都的威信也会大打折扣,对以后的施行政令会有很大影响。 虽是如此,但陈浩此刻的心中也是忐忑不安。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此事,有了一丝的心虚。国子监乃是大唐的最高学府,可谓是集会了大唐的众多才子。即便如今他面临的是东都的国子监,那也是不容小觑。 若是中间有学子刁难他,引用经义与之辩论,对于只知皮毛的陈浩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以往陈浩挑战的是一两位才子,可如今是一人挑战一个国子监。陈浩想到这里都觉得背后发麻,心道这到底是哪个缺良心的给他使了绊子。最后陈浩觉得自己有必要找帮手,于是便带着方枫与李商隐参加这次鸿门宴。 陈浩看着马车外的方枫与李商隐,心中有了些底气。俗话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就是如此。陈浩自知诗文不精,但是有了此二人便可高枕无忧矣。 若是中场寻不到应景的诗作,那就李商隐顶上,毕竟李商隐是晚唐代表诗人,除了杜牧已然难出其右;若是有人询问经义文章之类的问题,那就方枫补上,状元之才对于经义还不是手到擒来? 国子监外宽阔高台平地而起,周围牡丹花点缀凸显隆重。今年的牡丹花会注定流传史册,以往主持花会的乃是东都留守亦或是国子监祭酒,而今年的主审却是由国子监祭酒关创奇、雍王李渼与东都留守陈浩三人共同主审。 往年的花会也只是单纯意义的花会,多是文人骚客才子佳人附庸风雅的一次聚会。而今年却是将国子监的众学子参与其中,竞争不可谓不激烈。这些都尚在其次,重要的是陈浩也参加了这次花会。 今年洛阳牡丹花会规模空前,各地才俊蜂拥而至乃是历年最精彩的一届,还未等花会开始高台之下早已人满为患,众人均翘首以盼等待花会开始也好一展才华。 众人等待多时,与预定的时间早已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然而作为主审官的陈浩却迟迟未到。这让众人不禁窃窃私语寻思着其中的原因,使得众人一阵焦急。 人群中李泷女扮男装的站在一旁,身后跟随的宫女此刻也换上了男子装束。见陈浩依旧迟迟未到,宫女却鄙夷的自语道:“公子,莫不是那陈大人心生惧意不敢前来了吧?” 李泷不置可否的轻笑了一声,旋即打开折扇自语道:“言之有理!胆小如鼠!” 李泷的话刚落音,却遭致旁边的一灰衣男子反驳:“这位兄台,莫不是陈翰林抛弃了你家妹纸,才使得你怨气如此之重?” “你好大的狗蛋,竟敢对我家公子如此说话,你可知我家公子……”宫女见灰衣男子羞辱公主,于是便自发的护主谩骂道。 李泷虽被这灰衣男子的话气得不轻,但是也不愿暴露身份,于是打断了宫女的话继而问道:“在下只是实话实说,兄台如此激愤,莫非那陈大人乃是你家亲戚不成?” “哼!在下不过是说了一句公道话,多余的解说在下不想多言。在下乃是布衣寒士,是以陈翰林为此生所榜样……”灰衣男子说着一副尊崇之意顿生。 就在这时周围的士子佳人人也听到了这里争辩,其中一人华服公子很是支持道:“曾经在下不知读书为何物,自从听闻陈大人那一番才子之论后,在下才明悟,能够名垂青史的,能够被众人所铭记的,不会风花雪月的旖旎,不是浮华无用的辞藻,而是忧国忧民与感怀世事……” 小宫女一副鄙夷瞥了一眼二人,表情甚是不屑。而李泷却是面带深思,她竟没想到这个陈浩在士林之中,有着如此大的影响力。正在她深思的时候,却见留守府的陈升前来传信。 之后关创奇便起身宣布牡丹花会正式开始,并说明陈浩这位主审官因事情耽搁,稍等片刻便会来到这里。一时之间街道旁边楼阁坐满了达官显贵金小姐,她们雍容华贵沉鱼落雁,端坐含笑凝望满腹经纶,英俊潇洒的才子吟诗作赋。 洛阳牡丹花会之所以如此盛行,是因为每一年都从花会之上产生许多佳话,这也成了牡丹花会越办越红火的重要原因,天地牡丹争奇斗艳,世间才子也字字珠玑,针锋相对之间可谓是唇枪舌战,让初次来到洛阳的人们不禁暗自赞叹,不愧为闻名天下的牡丹花会。 有了国子监六馆的学子倾力参与,使得此次牡丹盛会更添新意。台上争斗没有刀光剑影,但却精彩纷成,让人叹为观止之余不禁拍案叫绝。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不时传出叫好声音,更给牡丹花会增添了气氛。 最后一番角逐下来只有十二位才子得以成功晋级,而这十二位都是天下学富五斗,出口成章的英才,各地才俊各显神通,精彩诗篇层出不穷,斗酒诗篇之间让人如痴如醉! 直至最后祭酒关创奇与雍王李渼,也难以评论这十二位高低之分。最后祭酒关创奇见十二人均是诗作难出其右,便即兴用“千古风流”为题,可为诗、为句、为赋。只取意境作为评比桂冠的标准。 如此一来晋级的十二人便各显其能,片刻之间便有几篇作品展现在众人面前。其中一人作诗名为《竹韵风流》:“凌霜尽节万叶开,终日虚心待凤来。谁许风流添兴咏,千古潇洒出尘埃。”此诗一出将竹的气节与气质风流描写的是绘声绘色,让人不禁怕案叫绝,堪为为上作。 接着又有人起身吟道:“山外云边一缕霞,满城尽散牡丹花。万顷云溪连罨画,云水从今在天涯。” “……” 接连十二首诗作皆已悉数完成,可谓是各有各的意境,各有各有的神韵。然而若要分出高低,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而就在祭酒关创奇左右为难之际,便听到大街的不远处传来有人吟唱。声音深沉却不是低迷,虽是吟唱却不失韵味。 “万里山河伴枕眠,潇洒纶巾千丘远。今犹同笑流千古,风流犹拍古人肩。”伴随着吟唱之声,众人循声望去,见街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而来。正在众人愣神之际,陈浩掀开车帘走了走了下来。手拿一柄折扇,冲着众人温和一笑。 此时此刻众人才从方才的诗句中回过神来,见此刻而来的正是今日的主审官,一时之间整个高台之下沸腾了起来。街道旁边阁楼上坐着的达官显贵的华丽妇人,仪态万千的千金小姐,宫廷达官深闺少女,她们纷纷起身凝望站在远处的陈浩。 陈浩身形颇高,温文儒雅之余含笑轻摇折扇,让众多佳人不禁心生向往。而陈浩脸上挂着随意的淡淡笑容,更是一时间俘获了不少人的心。即便是人群中的李泷,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陈浩较之以前,少了年少的那种稚嫩之气。此刻的陈浩除却了英俊的外表之外,多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气质。 周围无数少女青春之心怦然心动,纷纷美目在在陈浩身上流转。可是陈浩根本没有望向那些楼上柔弱娇贵的富家小姐,而是含笑将手中折扇潇洒一收,轻轻打开车帘并且伸出一只手。 众人不知陈浩此举其意为何,心道莫非车中还有他人?但又是何人,竟有资格使得这位陈大人伸手去搀扶?上千人均屏息静气,所有目光都落在了马车上。 马车的车帘缓缓掀开,继而从车内伸出了一只白皙完美的玉手。这让众人中眼神好的,不禁失口道:“是女子?”果不其然,就在众人疑惑之时,从马车上缓缓走下一女子。一更。--by:89|10054178--> 第三十一章以德报怨 第三十一章以德报怨 众人举目望去不禁为之失神,却见此女子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红色纱衣,貌美如花不可芳物,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犹如出水芙蓉。美艳之绝让文人士子为之倾倒,楚楚动人让在场佳人为之黯然失色。 女子轻轻一笑便将玉手递了过去,任由陈浩牵着下了马车。似乎能在众目瞩目之下与陈浩携手而来,是她此生最大的满足,眼神之中流露出幸福的笑容,便足以表明这一切。 陈浩牵着女子的玉手,在众人的注视下向高台走来。众人二人联袂而来,使得众人不禁赞叹,好一对璧人。男的英俊潇洒,超凡脱俗,而身旁的女子也是如此的倾国倾城。若是用一首诗形容此女,那只能是:清风轻摇拂玉颜,湘裙斜曳显金莲。回眸一笑百媚生,身如巧燕娇生嫣。 众人很自觉的让开了路,均在思量陈浩牵手的女子是何身份。见二人相互默契,女子又是目中含情,难道是眷侣不成?女子永远都是敏感的,只需一眼便可察觉到二人的关系。然而这个猜测却使得周围青春萌动的少女则心里酸酸的,颇感不是滋味。痴痴凝望云淡风轻的陈浩,此刻众女子心中十分羡慕牵手的为何不是她…… 即便是人群中的李泷也不得不赞叹,陈浩身边的女子可谓倾国倾城,目光落在女子身上之时,既有短暂的失神亦有一丝的嫉妒。 众所周知陈浩至今未娶,这也是为何陈浩初到洛阳之时,府中除了一箱箱名刺之外,更是多了几箱香帕的原因。如今见陈浩牵手一位女子款款而来,而且是一位绝色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这让她们仿佛感到久久未开的那一寸芳心有了破碎的痕迹。 跟随陈浩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从江陵探亲回来的岳梦琪。此次这般设计也是陈浩有意为之,因为此举可以解决了他连日来的烦忧。 任职东都洛阳三个月,留守府中名刺越来越多。除了士林学子以及佳人的拜访名刺,更多的是这东都的达官显贵的名刺。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投贴访客是虚举荐联姻才是实。 对于这些人陈浩还不能一一拒之门外,于是只得笑脸相迎然后再婉言谢绝。本以为此事也就告一段落,却不想这些人依旧不屈不挠。每日的公务就已经让陈浩手忙脚乱了,如今又让这群人给以诸多烦扰,因此陈浩无奈之下只得严令,若不是公务,一切闭门谢客。 最后还是雍王李渼给他提了个醒,陈浩这才知道这问题的所在。原来这群人都看中了陈浩这里的正妻身份,能够将女儿嫁到陈浩府上当个正妻,待陈浩辉煌腾达之日自然也是他们的荣光。 陈浩心道这事情好办,就让岳梦琪陪她参加这次牡丹花会,也好以此正名让众人死了这个心。之所以选择岳梦琪而未选紫鸢与林月瑶,实则是身份的必要性。 林月瑶身为永泰商号的执掌者,注定不能显露于人前。因为此刻陈浩还不想让世人知道,他与永泰商号的关系。而紫鸢更是不可以出席这次盛会,若是期间有人询问紫鸢的家世,岂不是毫无根由可循? 陈浩与岳梦琪二人来到高台之上,身后的李商隐与方枫也紧随其后。祭酒关创奇来到近前向陈浩见礼,虽然二人的官阶相差无几,但是陈浩毕竟是有着巡察使的身份,因此礼节尚不可少。待陈浩表示迟到歉意并向雍王李渼行完礼之后,李渼很是歉意的私下低语道:“陈兄,今日之事可是与本王无关……” 看着李渼的无奈状,陈浩便大概知道此事是那个永福公主有关。既然事已至此也无需过多思虑,旋即问道:“殿下,关大人,这十二人便是此次花会的晋级者?” “正是!但这十二位才子均是不相伯仲,老夫也难以分出高低……因此还需陈大人给予点评,如此以来,既可以分出高低优劣,大人也可在众人面前讲解精要……”关创奇轻捻胡须,颔首自语道。 这时关创奇身后的国子监司业李大人,却是狡黠的笑道:“今日国子监中诸多学子也在其中,陈大人也可乘此良好时机教导他们一番……” 陈浩轻抿香茶随后自顾道:“是吗?陈某有一提议不知殿下与关大人以为如何?” 李渼一听陈浩此言顿时来了兴趣,于是率先开口问:“陈大人有何提议说来无妨!” 陈浩见无人反对,于是便起身来到场中,朗声说道:“既然高台上的十二位高才难出其右,不如由本官把关,哪位若是胜了本官,那他就是本届的桂冠之主!” 嘶…… 此言一出使得在场的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这是一挑十二啊。就连台下的李泷听到陈浩说出这句话,也是心头不由一震。这是过度的自负还是胸有波涛,这个问题在众人的脑海中不停的萦绕着。 一旁的李渼可是被陈浩的这个提议,惊得是有些难以言语。他不放心的来到近前,低声提醒道:“陈兄,切不可意气用事,这十二位之中可是有众多国子监六馆弟子……” 而陈浩却是戏谑一笑:“这不正好让殿下与公主称心如意吗?” 对于这次的事情陈浩不相信李渼会比他晚知晓,也更不会相信李渼没有能力将此事取消。而如今李渼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若是他没有默许的话,国子监又岂会如此针对自己。 陈浩岂能不知这帮人玩弄的把戏,所谓的十二人难分高低,实则是要把这个难题留给他。待他在点评高低之时,定会遭致淘汰之人的质疑,到那时他每淘汰一人就会遭到淘汰者的各种反击。如此算来,等到评出本届的桂冠之主,陈浩就要面临十一人的反击。 这一环可谓是阴狠之极,想必到那时,美其名曰的讲学还未开始他便已经落败。届时他还有何种颜面在高台上给国子监学生讲学,此计不但有力地打压他,又反衬了国子监的权威。如今陈浩既然已经看破此中玄机,他又何必与这些人绕弯子呢。 李渼见陈浩那一丝深意笑容,他知道陈浩心中很是不快。但是他也有他的苦衷,奈何皇姐强硬的阻拦,才使得他未能阻止这场针对陈浩的圈套。但是于私而言,他也想见识一下陈浩的才学,毕竟传闻始终只是传闻,于是尴尬一笑便又回到了席位坐下。 随后因为陈浩的这句话,果然引起了众人强烈轰动。既然作为主审官的陈浩对此事没有异议,那关创奇便宣布十二人挑战陈浩胜利者可晋级…… 这一下台下千余人将目光全部聚集在了高台之上,高台东面一张檀木长桌,陈浩居坐中央两边分别站立李商隐与方枫二人。而西面却摆放两排十二张桌子,十二人分别先后落座。 待关创奇宣布开始之后,首当其冲的一学子起身来到场中,先是向陈浩施了一礼,随后却道:“学生国子监张方,见过陈大人!” “张公子可出题,本官应答便是……”陈浩伸手一施,示意张方可以开始了。 张方见陈浩如此随意,便朗盛问道:“学生有一事不明,对于这‘以德报怨’不知作何理解,还请大人指点迷津!” 说完之后一脸笑意的看向陈浩,而陈浩却是脸色一沉。这个问题从表面看来是一个简单而又明了的成语,解释完这个成语就可以了。但是要往深处处去想,却是内有玄机。当众人还在为张方的这一题疑惑之时,关创奇却是捻须深意一笑,他倒要瞧瞧陈浩将会如何应答。 陈浩心道这国子监的学子果然均不是善类,这一开始就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他虽然对经义不甚精通,但是对这个‘以德报怨’还是深有了解的。这‘以德报怨’出自两位名人的口中,一个是玄学正宗老子,一个就是后世称为儒家圣人的孔子。 然而这二人所提出的见解却也不一样,故此这才是问题的所在,陈浩此刻否定哪一方都是绝非明智之举。这个问题曾经可是困扰了不少人,以至于后世也将这个词给予曲解。 张方见陈浩沉默不语,脸色有些阴沉,于是便提醒了一句:“大人若是无甚见解,学生告退便是……” “张公子多虑了,本官虽不通经史但也对此题有着些许见解……”陈浩用折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击打着,双眼微眯的看了张方一眼,心道这种问题又岂能难得了他。 陈浩的这句话让张方不禁脸部一僵,不通经史都能有所见解,那岂不是暗指他的题目出得很没水准?想到这里便沉声道:“学生洗耳恭听……” “本官记得《老子》六十三章中有言: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老子的提倡我等用恩惠回报与别人的仇恨,可谓至善至理……”陈浩打了一个扇花,怡然自得的说道。当陈浩侃侃而谈说完,张方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惊讶,而是眼中多了一丝得意。于是在陈浩话音刚落,欲要上前反驳,然而却不想被陈浩抢了个先:“张公子,本官知晓你要说什么……”一更。--by:89|10054179--> 第三十二章血腥与腐臭 第三十二章血腥与腐臭 说到这里陈浩来到场中,目视张方直言道:“因此以孔圣之意,以德抱怨是纵容有怨者,这样有怨者会越来越多。再者而言,以德抱怨,施德者若无回报,如此一来,施德者就会越来越少,则不利于教化众生……” 张方见陈浩将这两处出处一一道出,心中也是为之一惊。但随后调整心情反问道:“那以大人之见,此二则谁对谁错?” 嘶…… 这个问题可谓十分尖锐,一个是玄学之祖,且如今大唐皇族李氏皆以李耳(老子)为先祖。另一个又是被世人所称为先圣先师的孔子,不论说谁对谁错都会遭到千万人的指责。 这时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才明白方才张方所问的问题是内有玄机。对张方用意之深的同时,对陈浩的回答甚是期待。本就安静的会场,此刻更是静逸非常。众人眼神各异,有期待、有戏谑、有嘲讽、有担忧…… 这时雍王李渼眼中却是有了一丝愧疚,如今这等局面实为进退维谷之局。若是因为此事使得陈浩至此名誉扫地,那他这个朋友也太不够仗义了。 陈浩看了看眼前的张方又看了看众人,最后将双目一闭静静的站在场中,当众人不知所云之时,陈浩却颔首轻声道:“你闻到了什么?” 嘎! 紧张中带有期待的气氛被陈浩这句毫无由头的话,给搅得支离破碎。最为惊愕的当属张方,他实在不知陈浩这句话,与他所问的有何联系。即便有些迷茫,但是也遵从了陈浩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 “大人,学生闻到了牡丹花香!”淡淡的花香在风中弥漫,让人顿感沁人心脾。 “哦?可本官却未曾问道花香,却闻到了血腥与腐臭……”陈浩依旧双目微闭,然双目却是微微皱起,一丝忧愁写意在脸上。 “大人说笑了,今日牡丹花会芳香四溢,又岂会有大人所说的血腥与腐臭……”张方觉得眼前的这位陈大人嗅觉是不是有问题,这芳香四溢又岂会有什么血腥与腐臭。 台下众人也自然听得到二人的对话,陈浩的话刚落音便引起众人的哄堂大笑起来,都觉得陈浩的嗅觉极不好使。甚至有人在台下高声的戏谑陈浩,也有不少落选国子监学子,更是鄙夷陈浩在故意拖延时间。 陈浩对于众人的嘲讽之言充耳不闻,待缓缓睁开双目后,便对着台下悲沧的说:“往事如昔烽烟依旧,三十年多前淮西节度使吴元济,就在这洛阳焚毁了河阴转运院的大量钱帛粮食,并与安史故将嵩山僧人圆净策划焚烧东都宫殿,并且肆行杀掠无恶不作,屠戮洛阳百姓…… 这难道诸位皆以忘怀?或许在座的诸位对三十多年前知之不详,未曾经历那些已故血腥之事,然众位读史书又是为了什么?不是以历史为鉴,而是在这每年一度的洛阳花会一展风流?” 一席话说得众人一阵惊愕,甚至有的学子面红耳赤的低下了头,众人皆是饱读诗书学子,对于史书自然了然于胸。今日被陈浩这么一说,自然忆起当年洛阳城内曾经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屠戮…… 陈浩见众人大多陷入沉思,随后轻轻一叹接着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腐臭之味诸位没有闻到?诸位皆是有识之士,想必应当知晓本官所言何事。天生便有高低之分,达官显贵,富豪乡绅,能有今日之显贵自然也是祖孙辛劳勤奋而来。 然而诸位既然已经得天独厚,又何必让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百姓再临秋霜?如今河南府各州县乡绅显贵,肆意妄为吞并田产私设租税,可曾怜悯穷苦百姓的死活?诸位想必也有本官口中达官显贵,富豪乡绅子孙,然而诸位莫要忘了,你也是读书人…… 尔等既是读圣贤书的才子,当知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而诸位毫无悲悯是为仁?视若无睹可为义?” 陈浩在台上慷慨激昂的侃侃而谈,而台上台下的众人不禁陷入了深思。方才还是有些活跃的气氛这一刻彻底压抑到了极致,寂静的让人感到窒息。台下有的人甚至因为陈浩的话,热泪盈眶的不能自抑。举目望去见此人穿着寒酸想必是寒门书生,陈浩的话自然能够寒门之中产生共鸣。 有的学子最后感慨之余却是低声自语道:“都道‘万般皆下品,未有读书高’所谓一朝成名天下知,却不知身为读书人的本原。为官之道若是不能将仁义放于心间,又与何必读书?又何必学习孔孟之道?” 振聋发聩的铮铮之言在众人耳畔回荡,此刻众人均作了一个深吸的动作,最后脸色各异的感受着方才吸入鼻中的空气。仿佛透过淡淡的牡丹花香感受到了那血腥的带来痛处,与腐臭的引发的悲悯之情。 而台上的张方却是怔怔的站在那里,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陈浩。口中不住的默念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最后愧疚的退了一步施了一礼恭敬道:“大人今日教诲,可抵学生国子监十年所学,张方受教了!” 陈浩看着众人似有所思,心中的石头也稍稍的落了下来。今日在这里说了这些话,陈浩不是无地放矢。近日李商隐的章程已经拟定完成,因此接下来的第二把火就要在河南府燃起。关于土地兼并的事情自古就不胜枚举,若是要给予整顿须得强手腕。 之所以今日慷慨陈词,就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个阻力到底有多大。若是在众多士林学子身上的阻力甚小,那陈浩就可以利用士子们的影响力,更进一步的整顿土地兼并。 因为此事的阻力不可为不大,自古因为此事改革的有很多,然而最后得以善终的很少很少。若是阻力很大定会受到强力的反弹,届时将此事呈送到朝堂李忱也未必买账。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一点陈浩深知其中三味,这也是为何提出只在河南一府实施的原因。见此刻气氛有些压抑,陈浩清了清嗓子道:“本官所言望诸位思量,此刻本官便解答张公子方才的疑问……”一更。--by:89|10054180--> 第三十三章出世与入世 第三十三章出世与入世 陈浩侧身一指张方道:“二位贤圣看似意见不同实则俱有道理,可谓立场不同处境有异罢了。若要归其根本,只是在于出世与入世的分别……” “哦?愿闻其详!”张方此刻态度较之前而言,显然恭敬了很多。 “出世者,跳出三界外,不理凡尘俗事,出则仁爱仁恕,以仁感仁,以仁而格不仁,何愁世道不仁……故此先圣老子乃是入道出世之人,自然以慈爱感化天地,此仁爱之心何来错之理? 而孔圣乃先师之师,《礼记·大学》曾有【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乃足以看出孔圣之本意,亦是入世之心,以至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故而本心如何即有何种执念,二位贤圣皆是万世圣人,教化众生之先驱,对于‘以德报怨’没有对错之分,而是出世与入世的立场之别…… 正如方才本官闻到是血腥与腐臭,而诸位所闻到的乃是牡丹花香一样。本官与诸位的嗅觉均是无碍,然而却所闻各异,为何?皆是因本官与诸位的心境与立场不同罢了……” 陈浩在高台之上侃侃而谈,听得众人孜孜不倦之余更是顿生敬仰之意。曾几何时学子中经常就儒释道三学争论不休,只因各自的理念之中有着相互抵触的地方。如今听陈浩这么一说,顿时让众人豁然开朗。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便是如此,对于一个成语鞭辟入里的解析,就足以让众多学子对儒道有了新的认知。 就在众人深深的被陈浩此等灌顶之言深深陶醉之时,西面的十二学子中一人霍然而起。此人的这一番举动引得众人不由一愣,心道这是要二对一吗? 就在众人以为必是一场龙争虎斗之时,却见此人来到场中施了一礼道:“学生薛泰,虽是国子监学生也自认文采风流,然却独喜玄学,因此曾为儒、道之学中的相左之处不得其解,因此困扰学生许久。今日大人方才寥寥几语,让学生茅塞顿开,多谢大人指点迷津!” 陈浩一直以平和之心对人,对于薛泰专喜玄学也并不感到惊讶。国子监中本就有关于玄学的课程,如今李忱虽是推崇佛学,但是作为自认李耳(老子)的后裔的李氏皇族,自然保留着老祖宗留下的玄学道基。 薛泰行了拜师之礼足以见得对陈浩的尊重:“学生却有一惑还请大人解惑!” “但说无妨!”陈浩此刻轻轻一笑说道,他看得出这个薛泰不是故意寻衅,想必真的有疑惑让他解惑。 “方才大人所言,二位大贤皆是教化众生之念,亦无对错之分,那我等后人又该如何左右取舍,又该如何继承先贤的衣钵呢?”薛泰说出了困在心头的疑惑。 薛泰的这个疑惑一经说出,顿时引得众人议论纷纷。这个问题虽然有些尖锐,但是却也是要面临的问题。既然你陈浩已经证明了二位先贤的说法没有对错之分,那又该如何解释薛泰所提出的问题? 然而对于这个疑惑,陈浩却只是略作思量便郑重道:“薛公子这一问提的好,关于出世与入世的争辩,不说当初的百家争鸣无分对错,即便是如今的儒释道三家也是各执一言,几百年来熙熙嚷嚷少有共识……” 陈浩说到这里,引得众人不住的点头。的确如陈浩所言,几百年里争论不休,依旧没有一个严格的定义。 这时陈浩又接着道:“对于这般争论实属无用之功,若尔等静心思量便可领会,二位先贤虽是各有所异实则却可融为归一。 二位先贤皆是仁爱之心教化众生,便是让我等后人‘以出世做人,以入世之处事’。故有:仁爱谦让之心自律,做清如静水之君子;公正进取之心自勉,为济世安民之贤臣!” 以出世做人以入世之处事,这句话在众人的耳中不停回荡,犹如远古的智慧之钟敲响了心灵之门。是啊,与其纠结于二位先贤的理念之别,何不以取其所长熔融其中。 薛泰听了陈浩的这一番讲述顿时豁然开朗,一直纠结于心的郁结终于在这一刻得以解开。此时薛泰又走近几步,看着陈浩说道:“仁爱谦让之心自律,做清如静水之君子;公正进取之心自勉,为济世安民之贤臣!今日学生才知大人之才已到了我等望尘莫及的地步,大人胸怀沟壑学生敬佩有加。方才大人之意学生已然明了,学生在此承诺,若大人所行乃是济世安民之策,我薛家定为大人马首是瞻……” 说着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不过不是退到席位上,而是直接下了高台。陈浩看着薛泰离去的潇洒背影,心中却是为之一惊。思忖这薛家莫非就是河南府三代豪门之一的薛家不成? 说起这薛家可是这洛阳的一大豪门,每一任的东都留守都会对河南府的三大豪门忌惮三分。河南府一直有着一句流言:李裴薛,屯万田! 在李商隐的章程之中便有应对这三大巨头的条陈,对于这三大巨头陈浩也是面露难色。李家倒是好办,有了李忱示意,洛阳的李氏也不会有太大的阻力。而对于裴、薛两家倒是硬茬儿,一直让陈浩头疼不已。 于是陈浩回到席坐便向身后的李商隐询问,而李商隐自然对此事了如指掌。因为为了陈浩的第二把火,近日来李商隐对河南府的大小门阀可是有了细致的了解。 陈哈从李商隐的口中这才知晓,这个薛泰还真是三大巨头之一薛家的子弟。虽然不知这个薛泰在薛家的具体地位,但是能够在他面前夸下海口想必也是有些份量。 这时张方觉得站在台上也无甚意义,心道自己已经输的够惨了还是早点退去为好。于是便向陈浩施了一礼下了高台,继而消失在人群之中。 此番结果虽然出乎众人的意料,但也尚在情理之中。比试依旧还需进行,如今西面的席坐上还有十人。这时一面目清秀的公子起身来到场中,简单的施了一礼继而略有傲慢道:“学生唐果,见过大人!”一更。--by:89|10054181--> 第三十四章红袖添香 第三十四章红袖添香 这位名唤唐果的年轻人一出场,便让在场的众人情绪有些激动起来。陈浩自然能够明显感受到这种异样的气氛,心道此人莫非大有来头? “额,咳咳,出题即可!”陈浩调整自己凌乱的心情,继而轻声说道。 唐果见陈浩无视他,便心中暗自不悦,继而有些挑衅道:“素问大人有丹青圣手之称,今日学生便来讨教一番!” “哦?不论经义?”陈浩听罢眉头一挑,颇为新奇的反问道。自己可是为了应对经义,连情诗大家与新科状元都带来了。 看着颇为惊奇的脸,唐果的嘴角略微的抽搐了一下,心道方才精通经义的两位师兄都已经败下阵来,自己还是别在大庭广众丢人了。虽然明知这位陈大人丹青了得,但是自己自负不输于任何一人。想到这里于是回应道:“今日乃是洛阳牡丹盛会,经义太过乏味,学生敬仰大人画技已久,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就在唐果思量之际陈浩已经从方枫的口中得知,眼前的这位乃是宫廷画师周邦彦的弟子,素有‘落笔成景’之名,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或许对于周邦彦众人不甚熟悉,但是对于周昉这位画坛举足轻重的先辈,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周邦彦便是周昉之子可谓是子承父业,如今年过六旬周邦彦晚年只收一名弟子便是这位唐果,可见此人的天赋之高非常人所能比及。 陈浩闻听也是心头一惊,这还真是一个劲敌。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方才的张方与薛泰乃是河南数一数二的才子。然这些都重要,重要的是此刻陈浩又一次面临高手的挑战。 众人见唐果出列迎战不禁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双目激动的自语道:“真是不枉来洛阳一回,不仅见得这牡丹花会,还让在下见到两位丹青圣手对决……” “兄台言之有理,陈翰林笔下丹青可‘起死回生’,而唐果笔下丹青却是‘落笔成景’,高手的对决,实在是难得一见?” “……” 一旁的李泷却是有些疑惑之色,不禁询问道:“这唐果当真如此了得?” “那是自然,曾经在河南府诗会之上,曾有画师欲要与唐公子一较高下,却不想唐公子落笔成画,丝毫没有观景写意,似如心中已有万里山河一般……” “岂止如此,不久前国子监邀来京城宫廷画师刘万通前来施教,却不想唐公子不给于颜面,直接挑战这位宫廷画师……” 李泷听得津津有味,见对话停了下来于是紧追问道:“你那后来呢?” “后来以百花争艳为题,二人以一炷香的时间完成此画。而唐公子却是在半柱香内完成了百花争艳图,其速之快,其意境之深,笔法之精道完胜了刘万通……” “那岂不是我大唐无人能与之比肩?”李泷听罢不禁惊讶的失口道。 人群中一人却摇了摇头反驳道:“那可未必,如今陈翰林在此胜负难分,诸位可别忘了陈翰林那起死回生的水墨莲花……” “那便拭目以待……” 李泷眼波艳艳的看着台上的陈浩似乎在想着什么,当初她委派关创奇集结国子监学子与陈浩比斗,实则是想压一压陈浩的嚣张锐气。连日来她多次驾临留守府,却被陈浩言辞推脱拒而不见。这让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怨气,故此才有了这场争斗…… 台下之言陈浩自然无从得知,见唐果如此傲慢陈浩有了一丝不悦。心道要是比经义本官尚且有些惴惴不安,而如今既然明知本官擅长丹青,竟然当面挑衅本官岂能惧你…… “如何比?”陈浩轻声问道。 见陈浩应允唐果这才道:“今日即是洛阳盛会,学生便以《春初洛阳》为题描绘丹青,时限为半柱香,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嘶…… 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任何一幅画只要不是过于简单,也不是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完成的。这唐果明显在利用自己的优势故意为难陈浩,一时之间众人均为陈浩感到不平。 这时一旁的李商隐却直言不平道:“唐公子莫非是在开玩笑?这半个时辰即便是一幅单一的牡丹花,也不止半柱香!” “学生只是这般一说而已,大人可以拒绝……”唐果戏谑的看了陈浩一眼,继而似笑非笑的回应道。 然而就在众人认为陈浩回婉言谢绝时,陈浩却轻摇纸扇道:“无妨,既然唐公子有雅兴,本官便舍命陪君子……” “兄长……”当日在学士府六人结拜之时,陈浩为众人兄长也只是私下里称呼,却不想方枫此刻情急之下喊了出来。 陈浩见方枫一副担忧之状,摆了摆手安慰道:“若是此事为兄都摆不平,又有何资格做你等的兄长?” 此刻高台中央早已摆好了桌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待二人端坐桌前后,关传奇便起身点上那半柱香,并宣布比试开始。 比试一开始众人均屏住呼吸,凝目注视台上的两人。这是高手之间的对决,也是难得一见的比试。唐果在檀香点燃的那一刻,便开始在宣纸上挥洒,笔势行如流水快若流星,仿佛春初的洛阳已然就在纸上…… 当众人观看唐果笔势如痴如醉之时,再观陈浩端坐在桌案旁一直未动笔,而是饶有惬意的轻摇折扇举目四望。这一鲜明的反差让众人不禁为之愕然,心道莫不是陈翰林不知该画什么?还是自知在半柱香的时间无法完成自动放弃不成? 一时之间的各种猜测在人群中弥漫着,使得众人纷纷对陈浩大失所望。本来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试,如今却成了一枝独秀毫无新意。 这时远处的李渼却有些焦急了,坐在席上不禁自语道:“这陈大人到底在等什么?” “殿下,或许陈大人知道在短时辰内无法完成此画,故此自动放弃也未尝可知……”关创奇面带笑意的回应道。 此刻关创奇心中可是略作稍安,心道终于有人能压这位陈大人的气焰了。否者被公主降罪是小,有损国子监名声是大。 而陈浩依旧我行我素不予理睬,而此时唐果的画已经初见轮廓。这时陈浩吧嗒了一下嘴自语道:“方才论辩还真有些许口渴……” 于是一转头冲一旁席位上的岳梦琪轻声喊道:“上盏香茗,润润喉咙!” 岳梦琪听了陈浩呼唤,便将面前的一盏香茗轻摇漫步的端了过来。这一下可是让一旁的李商隐与方枫彻底疯了,心道你早不口渴晚不口渴,非要这个节骨眼上耽误时间。 方枫出于对陈浩的盲目信任还算能够自持,可是李商隐就有些忍不住了,因为此刻檀香已经快燃烧殆尽,于是便火急火燎道:“大人,此刻不是风雅品茶之时,您还是先作画,改日义山陪你品茗……” 而陈浩依旧不予理睬,接过岳梦琪送来的茶水轻轻的饮了一口,随后轻声道:“果然好茶,七七研磨……” 岳梦琪轻轻的嗯了一声,轻轻的将茶水倒入砚中,随后撩起衣袖露出洁白如玉的玉臂,继而优美的研起墨来。 陈浩轻轻的拿起毛笔,在下笔之前自语道:平生自是爱花人,到处寻芳不遇真。祗道人间无正色,今朝初见洛阳春。”待一首诗吟完,冲岳梦琪温和一笑,便开始在宣纸上挥洒起来,其速之快竟然丝毫不弱于唐果。 唐果见陈浩才开始动笔,而自己已经完成大半,于是面露讥讽的自语道:“哼!红袖添香?待会看你如何自处!” 而在场的众人却被陈浩这边的红袖添香所彻底吸引了,陈浩与岳梦琪给众人展现了才子佳人的完美结合。众多士林才子们此刻才知道何为真正的红袖添香,那是在万众瞩目的地方风轻云淡佳人相伴。而众多佳人少女皆为陈浩冲岳梦琪的那温和一笑而彻底倾倒,幸福如斯还有何求? 然而也有清醒之人不禁扼腕叹道:“陈翰林笔速之快丝毫不逊唐公子,奈何起始太晚了,如今檀香已经快要熄灭了……” “是啊,不曾想陈大人绘画之速竟也如此了得,可惜了,这一次必输无疑……” “回天乏术,已然无功,这一局唐公子胜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均是为陈浩起笔太晚而感到可惜。李泷将这一切全部看在眼中,看着笔势上下翻飞的陈浩,又看了一眼静若处子般的岳梦琪,心中有了一丝嫉妒之意,继而气得一跺脚自顾道:“哼!自以为是,此后看你如何嚣张!” 就在众人为之惋惜之时,突然有人惊诧的失声喊道:“诸位快看,双龙出海!” 这一声惊诧使得众人又一次将目光向陈浩看去,却见陈浩此刻已经不单单右手绘画,左手也已经执笔挥洒而起。左右开弓,双笔勾勾点点快如闪电。这是众人第一次见到如此精湛的画法,此种画技称之为双龙出海,早已在世人的认知中失传。右手能够成为丹青生手就已经为数不多,若是左手绘丹青更是难上加难。然而此刻台上的陈浩却给众人一展了这失传多年的绝技……一更。--by:89|10054182--> 第三十五章以假乱真 第三十五章以假乱真 这一眼可是让他这个对画工自负的高手,也不由惊愕万分。双龙出海他不是没有听过,曾恩师周邦彦曾经跟他提过,这种绝技早已失传于世,迄今为止也只有当年画圣吴道子才有这种本领。 见陈浩双笔如飞唐果惊愕之余更是惶恐不安,于是立刻收回目光稳定心神继续作画。而坐在首席的雍王李渼与关创奇却是脸色各异。李渼惊讶之余不禁道了一声好,心道这陈浩果然深藏不露,究竟他有多少本领…… 而关创奇却是不敢置信的霍然起身,对于这位年过六旬的祭酒大人,此刻他所在意的不是国子监的声誉,更不是公主殿下的降罪,而是对一种未知的事物的惊奇。 在众人表情各异的惊愕中,桌案上的檀香终于燃到了尽头。然而关创奇依旧愣在那里不为所动,最后还是李渼出言宣布结束这才免于尴尬。 在最后一刻陈浩也正好将丹青画完,随后便牵着岳梦琪的手回到了原处,静等接下来的评论。寂静的气氛终于在这一刻,才恢复了原有的喧闹。 这时关创奇领着几位国子监的著名画师来到了场中,分别对陈浩与唐果的画作进行品鉴。首先品鉴的是唐果的画作,将画作展于众人面前时,映入眼帘的却是满城飞花,画中城郭林立,牡丹花开四城,清风吹过香飘洛阳。 这幅画让众人看罢不觉对画中洛阳心驰神往,如真是幻难分难辨,可谓是意境深远,难得之作…… 众人看罢不禁暗自点头,果然不愧是落笔成景的丹青高手,短时间内能作出此等佳作实在是匪夷所思。 当关创奇来到陈浩的画前,本有太多期许的他竟然眉头一皱。众人居于远处不明就里,见关创奇拧眉一皱莫非陈翰林的画作有失风雅不成?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陈浩的画已然慢慢的挂起,当众人举目望去之时,也是为之一惊,继而却是顿时所望。原来陈浩的画卷之上只有一朵牡丹与一棵枝繁叶茂的竹子。 虽然画卷之上牡丹无论从勾线绘色皆是大师执笔,翠竹也是挺拔繁茂,但是却给人感觉是如此的单调与不和谐。与唐果的满城飞花想必,陈浩的这幅画更显得平淡无奇。众人不明白是,陈翰林莫非就是这等绘画水准,那能够起死回生的传闻莫非是以讹传讹不成。又或是时间紧迫,以至于陈翰林画技无法施展? 众人议论纷纷,台上的人也是思绪百转。此刻众人均将目光投向陈浩。而陈浩依旧怡然自得的坐在一旁,轻摇折扇甚是惬意。 “大人,这便是所绘的春初洛阳?今日学生可是大开眼界了……”唐果目露笑意的对这陈浩说道,此刻任谁观之也看的出唐果对陈浩的傲慢无礼。 陈浩毫不在意回应:“唐公子的丹青还真是绚丽多彩啊,确实比本官的黑白二色要上眼许多!” “大人过奖,今日比试丹青学生虽侥幸胜了大人你,然也是学生取巧罢了。若是时辰充裕想必大人佳作更胜学生……”唐果虽是谦恭之言,但是态度毫无虚心恭谦之意。 陈浩瞥了一眼唐果未做表态,只时轻轻的笑了一声便默不作语。唐果认为陈浩此局已输故而势弱,因此更是不可一世向众人含笑施礼,以表示此刻的喜悦之情。 这时关创奇经过与众位画师的品鉴之后,这才最后下出决定。关创奇来到场中,朗盛向众人道:“经多位画师的品鉴之后,一致认为唐果唐公子的《春初洛阳》更胜陈大人的画作。因此经商议之后,认为唐果此局胜出!” 这种结果并未在众人中产生多大影响,因为从陈浩的那幅画展现在众人面前之时,众人均是懂画之人,又岂能看不出高低之分?因此这个结果既是意料之外,却无奈的又在情理之中。 人群中的李泷听着最后的结果,不知为何,本该欣喜的她此时此刻却是莫名的失落,内心不住的问自己,心道当初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而就在众人颇感失落之时,陈浩这时却用懒洋洋的声音说:“关大人,且慢!” 正要回到首席的关创奇被陈浩唤住,颇为疑惑的问:“大人,还有何事?莫非大人对……” “正是,本官对诸位的品鉴不予苟同……”陈浩冲着关创奇与众位画师微笑道。 “哦?那陈大人有何高见?”此刻关创奇脸色有些很不自然,此刻当着众人的面,反驳国子监众位画师的品鉴结果,这可委实打了他国子监的脸。 而陈浩的这句不予苟同,也让台下众人喧闹起来。众人均议论纷纷,实在不明这位陈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唐果来到近前不禁讥讽道:“莫非大人的这一花一竹也能胜了学生的画作不成?” 陈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继而来到场中向众人高声道:“所谓丹青绘妙笔,不过是以形绘画罢了,然而若是能够以死物可乱真物,这才是绘画之至高,意境之美绝非颜色所能比拟的,绚丽多彩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何谓返璞归真?莫非诸位不明?” 此言一出让众人觉得也颇有道理,然而唐果却不予服气的反驳道:“哦?大人所言虽颇有道理。然大人之作,学生却未觉返璞归真。大人若是强言学生之作过于浮华,学生认输便是……” 好一个以退为进,陈浩心道这小子果然够聪慧的。想到这里陈浩面露轻笑的向众人道:“诸位是否也甚觉本官有些强词夺理,毫无君子风范?” 此般一问众人尽皆沉默,甚至有人指责陈浩以大欺小,强词夺理无学士之风度。待声浪渐息之后,陈浩却爽朗地大笑起来。 这一举动引得众人一阵惊诧,心道这陈翰林莫非真的输不起以至于疯了?就在众人暗自揣测之时,陈浩却高声道:“对与错,由事实决断!” 陈浩的话让众人感到莫名其妙,这绘画有怎能用事实决断?丹青本是一门才艺,本就没有严格的规制,有谈何事实?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却见彩蝶翩翩在上空起舞,最后越来越多,以至于最后整个上空聚集了上千只蝴蝶。众多蝴蝶盘桓在上空居高不下,一时之间蔚为壮观。 “好美的彩蝶,太美了……”一女子眼光流转的颔首望向起舞的彩蝶,不禁赞美道。 “洛阳牡丹花会数年间何曾有此壮观之景象……” “为何这群蝶却起舞,到底是何缘由?” “……” 本就喧闹的会场此刻更是情绪激荡,洛阳何曾见过如此盛况。唐果看着满天的蝴蝶,心中有何事惊讶万分,但是伴之而来却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这种盛景或许与陈浩有关。 就在众人为这般盛景所痴迷之时,陈浩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继而来到桌案前,轻轻的将掩盖了的画卷打开…… 就在这时奇迹的一幕发生了,就在陈浩缓缓打开画卷的那一刻,盘旋在空中的蝴蝶像是找到了归宿一般,先是在陈浩的头顶盘旋,随后便是成群的落在了画卷之上。 众人再看陈浩所绘的一花一竹之时,已然完全变了模样。只见颜色平淡的牡丹此刻因为蝴蝶聚集其上,五彩斑斓更显雍容华贵。而一旁的翠竹之上,蝴蝶蹁跹翼翼扇动煞是壮观。 哗! 这一下可是将众人的眼睛都看直了,他们何曾见过这种情景。一副画竟然能够引来如此多的蝴蝶,较之于真的牡丹也不会有这般引力。然而此刻却是真实在展现在众人眼前,这已然说明陈浩的画技已然到了以假乱真的境界。 蝴蝶在画卷之上呆了许久这才尽数散去,然而却无法散去众人的惊艳之情。此时此刻已然无需过多言语,高低之分已在众人心中分出。即便唐果的丹青如何绚丽多彩,又如何能比得上陈浩这大自然的点缀? 唐果静静的站立一旁,此刻脸上有些落寞,他知道此刻他已经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此时此刻他仍旧不敢相信,这所绘之物竟然能够引得外物共鸣!此事也只有在传说中才有的传说,而如今却真实在展现面前。 失落之余却是深深的惭愧,枉他自负丹青不输于任何一人,看来学海无涯尚需多加努力:“学生输了,心悦诚服,受教了……” 此刻也无需品鉴,因为胜负早已分晓,关创奇虽是不满但对此也无回天之力,只得带着国子监的众位画师,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这一局一波三折可谓精彩万分,众人对陈浩的画技更是尊崇有加。而陈浩不知道的是,至此之后众人皆传言,陈翰林所绘之物皆有生机,曾绘一美人,待完工之时美人却从画中走出,神乎其技叹为观止……这时天色已经接近午后,陈浩看了看天色已然不早,于是有些不耐烦的向对面的九人道:“想必诸位皆是国子监的高才,本官本欲要与诸位一一切磋,奈何本官公务缠身。尔等用意本官自知,不如诸位选一代表,与本官做最后对决,也省却了不少烦恼……”一更。--by:89|10054183--> 第三十六章广陵散 第三十六章广陵散 此刻西面的九人脸色有些难堪,虽然明知不敌陈浩,但听闻陈浩如是的言语,也让这九位学子脸色极不自然。 然而此刻台下众人均起哄的支持陈浩,一时之间使得九人有些下不了台,于是九人尴尬之余均将目光看向端坐首席的关创奇。最后在关创奇的示意之下,九人当**同推举一人与陈浩应战。 “学生付鹏飞见过大人!”陈浩抬眼观去,见来人一身白衣飘若如雪,身材高挑十指修长。这让陈浩想起了当年的叶白衣,一切又仿若隔世。 愣了愣神陈浩这才轻声问道:“付公子不必拘礼,请出题!” 付鹏飞面色如常的淡然道:“学生对音律颇有所长,因此想以音律向大人请教……” 陈浩一听要比音律不禁乐了,心道这国子监学子果然有备而来。世人皆知他诗书画三绝,国子监学子最后一局却有意避开书法。 对于这个付鹏飞他是早有耳闻,初到洛阳之时就听闻国子监有一音律天才,据传此人两岁便可识别音律,五岁便精通各种乐器,十五虽就已经在河南之地无人能及。即便国子监音律大师也只能以同辈相交,每每有音律之疑,便寻付鹏飞询问探讨…… 当时陈浩虽然只闻其名却不见其人,今日见到真人却是心中赞赏。这幅出尘的气质,没有深厚的造诣是难以养成的。 陈浩此刻心中在想,当初在寿州张府宴会上,那个为难他索勋不是号称河西音律大家吗,不知与这个河南音律大师相比孰强孰弱。 “也罢,付公子请!”陈浩示意付鹏飞先来。 付鹏飞行了一礼继而轻声道:“都道音律乃是悦耳温柔之音,今日学生与大人切磋的是用丝竹之器奏出雄浑杀伐之音,而这台下千余人就是最好的评判……” 陈浩听闻此言眼前不由一亮,心道这真是个新意的比试。若是用大鼓,编钟等大型乐器奏出雄壮的杀伐之音,到也不是难事。用丝竹乐器奏出杀伐之音,这实在是有些难度。 最重要的是让台下千余人作为此次比试的评判者,实在是别出心裁甚是公平。真正的音乐不是束之高阁的音乐,而是让大众产生共鸣的声乐。 付鹏飞说完之后便来到琴案旁施身坐下,继而修长的十指在琴弦上挥动而起。琴声而起,陈浩就感到了一丝悲壮之气萦绕而来。 “《广陵散》?”陈浩听罢不禁眉头一皱,对于这千古名曲陈浩又岂能不知。只是没有想到这付鹏飞竟然用这《广陵散》与他比试。 此曲又名《聂政刺韩王曲》,乃是魏晋琴家嵇康以善弹此曲著称。全曲共四十五段,据说自从嵇康死后便已经失传。陈浩疑惑的是这付鹏飞又是如何习得这《广陵散》。 然而不论如何,付鹏飞选择此曲正好应对了那种杀伐之气,此曲的旋律激昂、慷慨,也是历史上古琴曲中唯一的具有戈矛杀伐战斗气氛的乐曲,直接表达了仇杀的意思。全曲贯注一种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纷披灿烂,戈矛纵横”。 陈浩与众人感受着付鹏飞的琴声,时而幽转百回,时而金戈铁马之声犹在脑海。让人不觉回到了当年荆轲刺秦的悲壮,与那誓死无悔的决绝。 曲声连绵让众人悲叹之余更是激愤异常,音律的相互交织、起伏和发展、变化,时刻牵动着众人的心。曲终之时众人仍旧不愿从其中意境中走出,让人觉得意犹未尽顿失所叹。 “此曲可入得大人耳中?”付鹏飞起身来到陈浩近前询问道。 陈浩也被付鹏飞这一首广陵散听得如坠其中不能自拔,虽然陈浩知道付鹏飞所奏《广陵散》乃是残曲,但是付鹏飞所弹奏的手法与意境已经让他陈浩深深折服。 陈浩冲付鹏飞欣慰一笑赞叹道:“天籁之音,不绝于耳,金戈之声,直抒胸怀……” 赞美之词是陈浩由心的赞赏,然而付鹏飞听罢却未见露出喜色,而是略带忧郁之色的自语道:“然此等绝妙曲子却并不完善,学生寻遍各处均无此曲的后续曲谱……想来学生有生之年,恐也难圆此愿……”说着便施身退了下去,背影略显落寞。 付鹏飞的演奏已经结束,接下来就轮到陈浩商上场了。当关创奇询问陈浩需要何种乐器之时,陈浩只是神迷一笑,继而冲岳梦琪点了点头。 岳梦琪点头会意,不一会儿便取来一支竹笛。众人本以为是何种名贵乐器,却不想是一支极为普通的竹笛。待陈浩将竹笛握在手中,众人便屏住呼吸等待陈浩吹奏曲子。 悠扬的笛声缓缓而出,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心旷神怡。然而就在众人享受这种恬静之时,突然旋律陡然一变,欢快的音律继而凝重了起来。一旁的付鹏飞不禁眼前一亮,随后却是闭目静静的聆听笛声。 陈浩所吹奏的曲子就是方才付鹏飞所弹奏的《广陵散》,之所以陈浩选着与付鹏飞一样,是因为陈浩觉得,没有一首曲子能如《广陵散》更具魅力。《十面埋伏》虽好,但是那是大型琵琶组合乐,不适合一人独奏。 《广陵散》本是以琴入奏,然陈浩却独辟蹊径用笛声吹奏。倒不是陈浩有意为之,而是他对琴艺实在不甚精通。而他最擅长的就是笛子,因此才会如此的另类。 陈浩吹奏此曲不仅有了付鹏飞那种杀伐之气,更内涵‘上不臣天子,下不事王侯’的桀骜之气。思绪滑动于指尖,情感流淌于音弦,天籁回荡于苍天,仙乐袅袅如行云流水,笛声铮铮有铁戈之声,惊天地,泣鬼神,听者无不动容。 听到最后付鹏飞不禁霍然起身,眼神直直的看着场中吹笛的陈浩。眼神中尽是激动之色,因为这首曲子陈浩不仅将他所会的均已吹奏,竟然还有后续之曲…… 终于,曲子接近了尾声,虽然较之此前付鹏飞所奏时间长了不少,但是众人却毫无倦意。因为今日又一次见证了奇迹,这《广陵散》竟然在陈浩这里完谱了。 众人皆知当今之世《广陵散》已属残本,而能够奏出残曲的也不为多见,而如今陈浩不但奏出,更有甚者将后续的曲谱给补全了……就在众人皆为曲终叹息之时,让众人看到台上惊诧的一幕。只见陈浩吹奏最后一丝音律之后,手中所执的竹笛经瞬间崩裂开来……一更。--by:89|10054184--> 第三十七章河南三族 第三十七章河南三族 “宏厚杀伐之音竟能将竹笛振破,着实难以想象……” “残曲已补全,不虚此行……” “……”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之余,更是对陈浩此曲给予由衷的赞叹。陈浩此曲吹罢,不仅给予他们心灵的冲击,更是在视觉上给予震撼。 “请大人教授学生!”就在众人感慨之余,付鹏伟做了一个让国子监学生惊讶的事情。只见付鹏飞来到场中,双膝跪地行拜师之礼。 这一次又将会场中的气氛鼎沸至**,河南音律翘楚竟然当众拜师,这让国子监的乐师们又情何以堪。 相对于众人的惊讶,陈浩此刻也倍感吃惊。他没有想到这付鹏飞竟然当众拜师,在他看开国子监的学子都是桀骜不驯的。 陈浩双手欲要托起付鹏飞,但是付鹏飞却执意不起。陈浩最后无奈的说:“付公子这可使不得,你与本官年岁相仿,本官又岂能为你之师?再者而言,国子监众位乐师均是宫廷乐署出身,本官乃一俗人岂敢与之争徒?” 这一句含沙射影的调侃,使得远处的国子监乐师们面红耳赤。而付鹏飞求学心切,却直言道:“还请大人莫要推迟,俗语有云: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当初方枫方状元何尝不是因大人指点,才有今日之成就。之后在长安大街之上以恩师相称,至此被士林中人传为美谈……” 说到这里付鹏飞冲陈浩身后的方枫善意一笑,对于方枫当年之事他可是略有耳闻。对方枫这种真性情的君子,心中甚是欣赏。 “不妥不妥!”陈浩面露难色,虽然他可以含沙射影的宣泄此次对国子监的不满,但是要是当众收弟子,而且还是国子监的学生,实在是有些与国子监交恶…… 付鹏飞何尝不是玲珑之心,瞬间便明白了陈浩为难之处。于是向台下拱了拱手,眼中甚是诚恳。台下的众多学子自然深明其意,继而台下百余人同时请愿:“请大人教授学生……” 这一举动犹如一阵狂风而过卷起千堆雪,继而其余人皆跟随声浪齐呼,请愿陈浩能够教授他们音律。这一下整个会场千余人集体拜师,可谓场面蔚为壮观。 陈浩算是被眼前的情景彻底惊讶的无语了,他没有想到这付鹏飞在学子中的声望竟然是如此的高。只是他不知的是,纵使付鹏飞声望再高,也不会有此等壮观景象。主要还是因为他这三场对决的惊才绝艳,已然深深的根深在众人的心中。 许多年后,当后来人参加牡丹花会之时,都会对曾经那‘三千学子请以为师’的盛况而津津乐道。纵使其后不少惊才绝艳的才子如雨后春笋一般,但是却无人敢妄言与当年的陈翰林比肩。 而台上众人也是尽皆愕然,其中最为惊愕的当属祭酒关创奇。对于他而言,他料到开端,却没有料到结局,而且是这种让他意想不到的结局。在此之前他何曾会想到集结国子监众人之力,竟然仍旧败得毫无还手之力。 陈浩此刻很是为难,如此多的人向他拜师,授与不授都不是轻易之事。最后只能无助的看向首席位上的雍王李渼,希望他能够出面解决这个难题。李渼自然乐于此事,于是便提议陈浩教授付鹏飞音律,至于台下的众位学子,因陈浩公务繁忙为由,则由付鹏飞代为教授。此刻有了雍王的出面,对于陈浩与国子监双方都是很体面的台阶。 此次洛阳牡丹花会终于在这一刻结束,而洛阳本届的桂冠得主自然归陈浩所有。然因陈浩乃是牡丹花会的主审官,故而本届洛阳花会,成了有史以来无桂冠得主的一届。 然而这些并没有减消众人的热情,更有甚者将此次洛阳花会称之为旷古绝今的盛会。当众人目送陈浩牵着岳梦琪离开时,眼神中的崇敬之情更是无以加复。此次盛会,使得陈浩坐实了大唐第一才子位子。 人群中李泷看着陈浩与岳梦琪上了马车渐渐的消失于视野,眼神中多了一些异样的神采,似乎感觉心情轻松了许多,继而轻轻一笑便转身离去。 当陈浩领着众人回府的途中,李商隐与方枫在一旁可谓喋喋不休,均对陈浩今日的惊才绝艳敬佩有加。而陈浩坐在马车中,与岳梦琪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浩的画作之所以能够引来蝴蝶效应,除了他画工精湛已臻化境之外,还有些许的外界原因。因为即便陈浩丹青再如何逼真,也不会引来如此多的蝴蝶,即使画圣在此也做不到。 而陈浩之所以能够做到,是因为今日乃是牡丹花会,满城的牡丹自然引来不少蝴蝶。至于为何陈浩的丹青能够吸引蝴蝶,实则是因为绘画的墨水之中加入了蜂蜜…… 至于之后的竹笛崩裂,实则是陈浩有意为之。竹笛所用竹材须得选取上等成熟直竹,而陈浩选用的却是时日未到的竹子所造,当吹至高音之时必会吹破。 又因陈浩本是练武之人手劲之大可想而知,当初在少林寺禅院能够拔出三尖金蛇枪,对于这小小的竹笛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众人不知陈浩会武罢了…… 洛阳花会虽然已经结束,但是关于陈浩的传说却一直未有停止。然而这些却不是陈浩所要关注的,此刻留守府中陈浩正与李商隐、方枫二人商讨政事。 “大人,若要在河南府将土地兼并这一难题解决,须得应对河南府的三大士族。若这三大士族不给于妥善决绝,就不可上行下效,实施起来定会百般阻碍……”李商隐面露难色的说道。 方枫却是不以为然的说:“李裴薛,屯万田。这等士族豪门私自侵吞百姓良田,不顾百姓死活,实在是罪大恶极。如今大人身为东都留守又是圣上默许,岂容他们嚣张……” 对于方枫这般年轻气盛,陈浩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终究是才华再高也不抵家中一老。二人相较之下,就足以看出李商隐的成熟稳重。 方枫见陈浩摇头不语,心中有些惴惴不安问:“大人,有何不妥?” “你可知本官为何委任你为洛阳司法一职?”陈浩你没有正面回答方枫的问题,而是突然有了这么一问。 陈浩这么一问倒还真是将方枫问住了,见方枫似有疑虑之色,陈浩便直言道:“本官对你的学识从未有过质疑,然你却不够稳重,何为年轻气盛?如你这般尔……刚正有余而智谋不足,故此才让你当人司法一职,是想让你多加磨练! 李、裴、薛三家之所以屹立河南府经久不衰,历任东都留守均忌惮三分。莫非方大人要告诉本官,是历任留守均是无能之辈乎?” 这一问将方枫刚要出口的话有生生的堵了回去,脸色微红的站立一旁不再言语。一旁的李商隐见陈浩能够静心思量,不似方枫这般莽撞,不禁欣慰的点了点头,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起初李商隐还在为陈浩年轻便手握重权,在实施过程中过于激进而倍感担忧。此刻看来,他之前的忧虑是多余的。陈浩所表现的稳重已经完全超乎了如今的年龄,有时候李商隐在想,莫非这陈大人天生就是这般心境? 陈浩微微一叹接着说:“此三家之所以势大,近年来历任留守实权旁落有心无力尚在其次,如今大唐各州兼并土地已然成风才是重因。枝繁叶茂同气连枝,若要根除谈何容易?故而对于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一府尚且如此不知根底妄动而为,以后谈何整治各道各州?” “下官受教了!”方枫一脸愧疚之色的低头恭谦道。 方枫的谦逊让陈浩很是欣慰,接下来众人便对这三家做了详细的研究。李家有了李忱的示意,作为李氏的分支自然不会有太大阻力。至于薛家,作为安史之乱的功臣之后,自然有着祖荫庇佑。不过既然薛家嫡孙薛泰曾在牡丹花会上夸下海口,想必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最后只剩下裴家了,对于裴家陈浩经过了解才知道,这裴家也就是当年宰辅裴度留下的一脉。三十年裴度被解除兵权,改任位高职闲的东都留守,其后几十年裴家便在这东都生了根。时至今日虽然裴度早已死去,但是这支裴氏家族却是发展壮大,以至于如今成为河南府三大家族之一, 裴度一生有子六人,长子裴撰裴撰,字宜业,曾任翰林学士、工部侍郎,如今年近七旬适闲在洛阳。嫡子裴识以荫授上柱国,袭晋国公,如今在朝官至检校户部尚书。其他四子也都声名显赫,多有作为,有“兄弟并列方镇,时人荣之”之称。众人思来想去别无他法,最后只得陈浩亲自登门拜访。俗话说先礼后兵,若是这裴家不识时务,那陈浩只能说不好意思,他陈浩可不是前几任留守任人摆弄。莫说他陈浩身兼巡察使,即便只是一个虚职留守,也要让他裴家伤筋动骨。一更。--by:89|10054185--> 第三十八章两位翰林 第三十八章两位翰林 陈浩虽然在洛阳花会之后,得以薛泰就是薛家的嫡孙,但是对于说服薛家还是做了很多准备的。然而却不想这薛家家主竟然如此爽快,这让陈浩心情大好之余,也在寻思着这薛家不会有什么要求吧。 最后果不其然,薛崇如此爽快的答应是有条件的,而这个条件却是让他陈浩哭笑不得,心道这洛阳花会还真是让他赚够名声。 薛家家主的条件有两个,其一便是陈浩的一副字,只因薛崇对于书法有种独到的爱好。此前一直喜爱柳公权的楷书,然而自从陈浩横空出世后,薛崇便喜爱上了陈浩这种狂而不羁的书体。只是陈浩很少有作品传出,故而薛崇常常以此为憾! 这第二个条件就是让薛泰拜陈浩为师,这可让陈浩有些为难。心道刚收了一个怎么又要收徒,四书五经自己可不擅长。但是见薛崇那不达目的誓不休的样子,陈浩最后只得妥协。 陈浩对于薛崇的这点心思他又岂能不知,反正自己不吃亏又何乐而不为,能够收徒、写字换得千亩良田,陈浩觉得土地收得知,字写得更值。 当此事传扬出去后,使得河南府上下一时间纷纷议论着,陈翰林的一幅字到底价值几何。一幅字抵得上千亩良田,这着实有些匪夷所思。此后河南府一直流传着一句谚语:良田千亩,不抵陈浩一书…… 自然也有不少人觉得薛崇此举过于失策,一幅字而已又岂值得如此。然而薛崇对此却只是哂然一笑自语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待薛家的事情解决之后,接下来陈浩面临的就是裴家。对于这个裴家陈浩心中没有什么底气,心中有种预感此次裴家之行定然不顺。 当陈浩一身官服来到裴府门外,俯首颔首观赏着裴府周围环境,裴府的府邸占地极广,高耸的门楼更彰显的威望。经过通传片刻后,裴府中门大开,一鹤发老人领着众人迎面向陈浩走来。 陈浩见迎面走来神采奕奕的老者,便知此人定是裴撰无疑了,于是率先开口道:“晚辈见过裴老,多有叨扰还望勿怪!” “陈大人此言让老夫惶恐不安,大人光临寒舍已是荣幸,老夫有失远迎才是罪过!”裴撰面和慈笑的向陈浩施礼,继而请陈浩入得裴府。 陈浩裴撰的引领下来到府内,一路走来让陈浩眼花缭乱。府内筑山凿池,竹茂树幽,有风亭水榭,梯桥架阁,岛屿回环,蹊径盘曲,可为都城的胜景。 府内建筑格局显然经过精心布置,虽谈不上富丽堂皇气势宏伟,但却无时无刻不感觉到府邸主人的极尽奢华,而又恰到好处,丝毫不引人反感。 带来到客厅二人分宾主落座,两位翰林学士可谓是无话不谈,谈到兴头之时二人也是爽朗大笑。在外人看来二人一老一少相谈甚欢,实则却是暗含金戈。 陈浩几次欲要将来意说明,却被玩于世故的裴撰巧妙地转移。这让陈浩心中颇感失望之余,也对这位老人家刮目相看。今日他可是遇到劲敌了,圆滑如斯不由得不让陈浩佩服。 茶水上了几次,依旧没有谈到正事上面。最后陈浩见天色不早,便不再转弯抹角直言道“裴老,今日晚辈前来是有一事相商,还请您给予指点!” “哦?大人言重了,请!”裴撰见陈浩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在兜圈子的轻声道。 陈浩拱手沉声说:“想必晚生今日前来,裴老心中也已然有了计较。晚辈之所以前来,实则是想让裴家能够如薛家一般,支持晚辈改善民生……” 话音刚落陈浩想听听裴撰有何高见,却不曾想裴撰自顾饮茶品茗,方才还十分健谈此刻却沉默不语。这让陈浩尴尬之余心生一丝微怒,于是激将道:“裴老莫非空有翰林之学,未有指点晚辈的地方?” 陈浩的这句话刚落音,裴撰双目陡然睁开,继而目视陈浩冷笑道:“陈大人可知此举是在自掘坟墓?” “哦?愿闻其详!”陈浩扬声道。 裴撰抿了抿嘴,继而一改此前慈善的脸色道:“历任东都留守中欲要行此策的,陈大人绝非第一人,然却未有成功者。莫非是他们不如大人您?非也!陈浩是聪慧之人,应当知晓牵一发动其全身的道理……” “晚辈自然明了,如今大唐各州道,尚且不论藩镇林立,如裴家这般家族多如牛毫,若是动了河南府,即是动了都畿道,乃至大唐诸道……” 见陈浩能够如此明视大局,心中也是颇为欣赏,于是反问:“既知如此,那又何必自讨没趣,引得天下动乱?安稳的做好你的东都留守。届时有了为官资历便可登阁拜相,何必因为此事而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大人你要知晓,这场赌博可是无任何胜算,到那时四面楚歌,可没有人替你出这份赌资……” 裴撰的话再清楚不过,陈浩也明白裴撰最后一句的深意。若是此事处理不当的话,定会遭致各州道的弹劾,毕竟这是关系到各州道士族门阀的利益,又岂能让此风渐长乃至吹遍各州? 那是他可谓是四面楚歌,即使是默许他的李忱,面对各州道的压力,也会舍弃他这个棋子。正如汉朝武帝时期的主父偃一般,为刘彻忠心效力,然而最后在诸王的逼迫之下,汉武帝不得不将其处死。 然而这些陈浩早就了然于胸,今日之所以站在裴府就已经做好应有的准备,于是长吐了一口气继而沉声道:“裴老之言,晚辈此前早已想过……” “此乃大善矣!大人当知,天下士族门阀无数,又岂能均如薛家慷慨?舍弃食禄之地形同切肉,岂可愿哉?”裴撰见陈浩不似顽固不化之人,于是便劝慰道。就在裴撰认为陈浩会因此打消执念之时,却见陈浩目露厉色的冷声道:“那又如何?即使诸位如铁公鸡一般,本官也要拔下几戳毛来!”一更。--by:89|10054186--> 第三十九章怎么,你想谋反 第三十九章怎么,你想谋反 说完之后再也不作言语,将陈浩视若无物。见裴撰如此不可一世,陈浩心中十分不满这种倚老卖老之人。俗话说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何况此刻被孤立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聪明人之间无需太多语言,此刻裴撰的态度已然表明了立场。陈浩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于是冲裴撰冷笑道:“既然裴老已无谈趣,晚辈便就此告辞……”说完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待陈浩转身向外走之时,裴撰抬眼看了一眼陈浩的背影,眼中尽是不屑与戏谑,口中不由的暗自嘀咕陈浩不自量力。他倒要看看没有他裴家的支持,陈浩如何在河南府实施均田制…… 待陈浩回到留守府已是傍晚时分,这时书房内除了李商隐与方枫之外,少尹(副留守)秦大人也在其内。见陈浩脸色不善的进得书房,李商隐就知此次不顺,于是试探性的问:“大人,那裴家……” 陈浩未曾理会李商隐的话,而是直接回到席座独自斟饮了一杯酒,这才问:“李家那里情况如何?” “回大人,今日由雍王殿下亲自前往,在恩威并施之下已然承诺配合大人推行均田制!”一旁的秦大人施身回禀道。 听了秦少尹的回禀陈浩的脸色好了许多,随后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自语道:“既然你裴家自恃势大,那好,本官就陪尔等玩一玩……”说完之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三人此刻在下首不敢多作询问,因为谁都能看得出此刻陈浩的脸色很不正常。书房内就这样静悄悄的沉寂了半盏茶的功夫,之后陈浩才目视三人道:“本官如今有三件事须得三位去做!” “大人,请吩咐!”三人齐声回道。 “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陈浩将三件事交予三人去办,待三人领命而去后,陈浩看着窗外的月色,嘴角露出一丝冷意。 ……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轻轻地从指间流逝,转瞬之间三日便过去了,而留守府依旧如初未有其他举动。这让裴府的裴撰心中不免感到一丝疑惑,因为据他看来陈浩不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然而为何至今未有动作,莫非真的是他看错了人? 而就在裴撰渐渐的将心放下之时,宁静后的暴风雨终于来了。首先是裴家分布在河南府各地的商铺,纷纷受到大小程度的冲击。这还尚在其次,重要的东都的几个大型商铺与商号,其中与之合作的几位大商人纷纷撤资,并且声称以后不给于供货。 裴撰听到这个消息脸部极度的抽搐了几下,这可是断了他裴家的财路。愤怒之余裴撰反复思考,到底是谁与他裴家作对。但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敢与他裴家为敌。最后他终于想到了陈浩,但是随后又给予否定。因为他不相信陈浩有如此大的能力,可以转瞬间将他裴家的所有商号商铺全部吞噬。 然而就在裴撰欲要派人查清此事时,又一则消息传到了他的耳中。据家丁来报说,陈浩在附近的山上移木取材。裴撰初听虽然觉得陈浩此举有些莫名其妙但却未放在心上,然而家丁接下来的消息,可是让他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话说陈浩在周围的山上,移走可以栽种的树木,随后将大量的树木运送到了裴家的田地上。待集结的千余名百姓到来之后众人便忙活起来,此刻田间地头到处能看到兵士与百姓的身影。众人在田地里挖坑打桩,忙得不亦乐乎。 待裴撰带着管家来到地头之时,田地里的木桩林立已经初具规模。裴撰愤怒的喝止众人停止,可是众人哪会听从他的话,依旧不停的挖坑打桩。 见自己的话丝毫不起效果,又瞥见陈浩就一旁的凉棚内喝茶,于是便怒气横生来到凉棚,继而愤怒的冲陈浩道:“陈大人此举与强盗匪类有何区别?大人行此下作手段就不怕污了您的名声?” “哦?原来是裴老真是失敬,裴老此言谬矣,本官何曾行使下作手段了?”陈浩见裴撰吹胡子瞪眼的冲他怒喝却并不生气,而是平淡自若的坐在凉棚内丝毫未动。 裴撰见此刻陈浩的言行与之前相比明显的疏远了许多,于是冷哼道:“陈大人莫不是以为我裴家无人?今日你此番作为有可曾想过后果?” “呵呵!裴家自然势大,因此本官才不敢冒犯裴老……”陈浩轻笑的回应道。 见陈浩如此说,裴撰便双目一瞪道:“既然如此,陈大人为何在我裴家的田地上挖坑立桩?你可知,仅凭此事老夫就可以参你一本!” 见裴撰如此大的火气,陈浩不禁笑道:“裴老,喝杯茶水消消火……” “哼!陈大人,见你为官不久今日老夫就当给你几份薄面,对此事老夫可以不作追究,然你必须将这田中树桩移走!”裴撰也不想将此事闹大,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而陈浩将这番话听到耳中,不但未有丝毫退让反而冷笑说:“以裴老之意,本官还要对你感恩戴德不成?” 见裴撰欲要说话,陈浩便打断接着道:“本官身为东都留守,便有修缮东都,劝课农桑,教化百姓职责,本官何错之有?” 听了陈浩的义正言辞,裴撰不禁反问道:“然你占用我裴家良田,与你修缮东都,劝课农桑,教化百姓又有何关联?” “裴老此言差矣,本官虽是为官不久,但也懂得为官者不与民争利。如本官这般高廉之人,又岂会做那种私占田产的卑劣勾当!”陈浩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随后才接着道:“本官听闻裴家的诸多良田皆是低洼之地,因此本官颇为同情。于是彻夜难眠辗转反侧,终于替裴老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裴撰被陈浩前一句指桑骂槐燥的脸色有些微红,他指着田地了一个个深坑面部抽搐的问:“莫要告知老夫,这便是你想的法子?” “正是!这便是本官想出的法子,将这些从山上挖出的小树苗,全部移栽道裴家的田地上。既可以预防水土流失,又可以美化我东都洛阳,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陈浩指着那些堆积如山的粗大的树木,言不由衷的回应道。 裴撰见陈浩将半大的树苗说成小树苗,心中不禁暗骂陈浩睁眼说瞎话。这些树要是种在了他裴家的田里,那他裴家的这些田地想必是废了。如今正值春季,种上这半大的树木只需一季便可直接影响田里的庄家。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裴家的田地是有低洼之地,但是与这水土流失又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在山坡种庄家。 想到这这里裴撰便要辩驳:“陈大人,此事万万不可,这些树木若是栽种在田里……”然而还未等裴撰说完,陈浩便言之凿凿的打断道:“对了,至于栽种树木所占有的土地,本官会统一归算,随后让薛家割让相应的田地补偿你裴家……” “可是大人,如此多的树木,待到夏季定会枝繁叶茂,届时定会影响田地里的作物……”裴撰此刻很是无奈的叫来管家,专门向陈浩解释道。 今日陈浩若是强硬践踏他裴家田地,裴撰定不会饶了陈浩。可是现在陈浩言之凿凿的说,是在为了他裴家着想。在没有强取裴家田产的基础上,不但给冠以美化东都的名头,竟然还毫不拖欠的将树木占有的土地尽数补偿。这让裴撰也感到颇具头痛,心道这能补偿得了吗?深怕陈浩不懂农业,于是只得让管家向陈浩一一说明这田中种树的危害。 陈浩颇为惊讶的扭头疑惑地问:“有何影响?” 管家指了指田间作物,继而沉声道:“大人,作物若要得以茁壮生长,须得有足够的光亮,不仅如此还要通风。方才大人能够替我裴家着想,防止水土流失种植这片树木实乃善事,然而却好心办了坏事,因为它们遮挡了光,堵住了风…… 若是大人将树与树之间间隔较远,虽有影响但不会太过严重。然而大人,咳咳,似乎将整个山头的树木尽数移植到了这田中,如此稠密的树群,休要说秋季能有所收成,恐怕能否成活都是未知之数……” “额呵呵,倒怨本官对此事不甚精通。但是本官有一事颇感疑惑……”陈浩一副虚心状,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问道。 见陈浩有了松动之意,裴撰忙问道:“陈大人有何疑虑?” “这光与风是裴家的吗?”陈浩双眉一皱,继而直视询问裴撰。 额…… 这一问可是把这个老翰林学士给问住了,此刻裴撰这才恍然大悟的反应过来,这陈浩从一开始就拿他当猴子耍。于是脸色如猪肝的冷哼道:“自然不是……” 陈浩轻声一笑继而牵动官袍又坐了下来,继而道:“既然并非裴家所有,那本官种植树木即便遮光挡风,又与裴老何干?” “然陈大人你将树木种植在我裴家的良田之中!”裴撰好不相让的争辩道。 “占用多少良田,本官自会不多不少的补还裴家……” 裴撰气急而怒斥道:“陈大人莫要忘了,这良田乃是我裴家的,不是你陈大人可以任意施为的!” 啪!陈浩唰的一下将酒杯摔在管家的脸上,继而豁然齐声厉目冷对裴撰:“本官敬你为长辈,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与你,裴家老儿你莫要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着本官的面竟然扬言这千亩良田是你裴家的,怎么,要谋反?”一更。--by:89|10054187--> 第四十章一张借据 第四十章一张借据 此刻看到裴撰如此窘态,陈浩新心中可谓畅快非常,于是又问道:“裴老还是暂息雷霆之火,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此刻想来,当日裴老在府中的谆谆教导可谓是至理名言。如今将这千倾良田作为东都洛阳的一道亮丽的风景,实在是本官于留守任上的一大壮举。裴老,你以为如何?” “咳咳,你……老夫一定要上奏朝廷弹劾你!”裴撰本身就气得够呛,此刻又被陈浩激得更是咳嗽不止。 听闻裴撰要弹劾他,陈浩不禁乐了:“裴老,你弹劾本官什么?是私占良田?还是徇私枉法?本官当日登门拜访希望您支持本官改善民生,然而你老人家没有答应。本官至今未有占据你半亩良田,你弹劾本官什么? 哦!对了,忘了告知你老人家,你这偌大的庄园良田,已有大多数长工与庄客(佃户)已经自愿离开了裴家,转而投奔李家与薛家,双倍的优厚待遇任谁也不会拒绝,你说呢……” 年过七旬的老人在大唐本来就已属高寿,却不想今日被陈浩接二连三的制气。最后一口气险些没有喘上来,便气晕了过去。看着众多家仆手忙脚乱的将裴撰送回裴府,陈浩朝田里植树指挥的方枫挥了挥手示意工期暂缓,毕竟他不是真的要将这千亩良田变成树林。 随后取出秦少尹这三日收集的东西,不禁诡异一笑的自语道:“以为此事就此结束了吗?如今才刚刚开始而已……” …… 裴撰自从被陈浩气昏过去之后,回到府中就一直卧床不起。这可忙坏了裴府上上下下所有人,虽然裴撰兄弟六人,但是如今却各自有了家室子孙,因此不到最后关头,裴撰他也不会将病重的消息传递给他们。 随着药物的调养裴撰的病情渐渐的好转起来,然而似乎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了一起。就在他病情刚有起色之时却有官差登门,经过一细问才知道留守陈大人要升堂审理裴家的案子。 而这所谓的裴家案子,实则也就是裴撰的小儿子,与两个孙子的官司。这一下裴府上下又一次炸开了锅,裴撰一生有两子,长子裴诏,幼子裴调。长子生有两子分别为裴文裴武,而作为幼子的裴调却至今未有子嗣。如今这裴调与裴文、裴武皆身有官司,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裴撰就等于绝后了。 裴撰这一次再也坐不住了,他赶紧让裴诏快马加鞭通知各位叔父以防不测,接着裴撰就陪着儿子孙子来到公堂衙门。 留守实则是对府尹的另一种叫法,其实陈浩既是东都留守,也可称之为河南府尹。今日陈浩就在这府尹衙门审理裴家的案子,对于裴家的案子陈浩早已了然于胸,这也是当初在书房之中委托秦少尹办的第三件事。 他之所以断定秦少尹能收集到裴家子弟的犯罪证据,是因为陈浩知道一个道理,越是枝繁叶茂的植物下面,都会有许多糜烂的残叶。同理一个家族也是一样,俗语有云,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会有,作为士族公子多半生活糜烂作奸犯科,而当地官员却不敢给予法办。久而久之此风渐长,所谓的种种猫腻便已然暗藏。 公堂之上特意为裴撰准备一个胡凳,算是对着老翰林的特殊照顾。然而陈浩此番好意,裴撰却丝毫不领情。在裴撰看来陈浩这些时日所作种种,皆是为了报复当日裴府他被拒之仇。对于裴撰的敌视陈浩却毫不在意,他这几日所作的种种的确是为了那千倾良田。 “带疑犯裴调上堂!”陈浩一拍惊堂木,威吓一言使得本就肃静的公堂,更增添一股肃杀之气。 一声令下之后,继而便有衙役领着裴调上了公堂。陈浩抬眼看去,见裴调此人三十多岁,想来是裴撰万年得子。五短身材骨瘦如材,这使得陈浩心中顿时生出一种邪恶的念头。这裴撰人高马大一副富态之象,为何这个小儿子却是如此的相反呢。 然而此刻不是思量这些无用东西的时候,见裴调一副趾高气昂无视众人的样子,陈浩突然感觉此人甚是好笑,都到了这种地步还不忘摆架子实在可悲。 想到这里陈浩也懒得与此人计较,于是问道:“裴调,对于贩卖私盐一事,你可有话说?” “大人,此事纯属子虚乌有,小爷祖荫必庇佑又何必赚那吃官司的钱?”裴调一口否认自己贩卖私盐,态度积极自负傲慢。 陈浩闻听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后从卷宗之中抽一张纸:“本官也相信此事乃是子虚乌有,然而不凑巧的是,本官这里有一张你裴二公子亲笔签字的借据!” 裴调听着陈浩这一句话可谓是晴天霹雳,此刻他的眼中已然有了一丝惶恐。待缓缓的平复心情之后,这才色厉内荏的问:“一张借据罢了,又如何让证明小爷贩卖私盐?小爷偶尔手头紧,借点银子花花,又未尝不可……” 这时一旁听审的裴撰也冷声道:“大人,若是凭着单单的一张借据判我儿有罪,岂不是有失公理?” 陈浩听着这父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他却一直未曾开口说话。待二人似乎表明了各自的意思,这才各自静默下来。陈浩瞥了一眼裴撰,继而笑侃道:“裴老,如今这河南府乃是本官做主,这公堂之上更是本官为上。本官行事向来公正,否则也不会审案敞开衙门大门。若下次再目无法纪,休怪本官棍下无情……” 待此话说完陈浩便目视裴调道:“一张借据确实不能作为证供,然此物却是整个案情的关键。若不是你生性嗜赌,又岂会有这张借据,若是没有这张借据,本官又怎会知晓你贩卖私盐?” 陈浩这一句话说完,可是惊得裴调三魂去了气魄,一时之间六神无主之下欲要逃脱,却被早已待命的高骈当场制服。“你逃什么,本官还未将此中曲折案情说与裴老听,不如本官让你见一个人,若不是他,本官还真不知晓,堂堂的裴家二公子竟然贩卖私盐,更是一个杀人凶手!”说到这里陈浩拍案而起,怒视裴调厉声喝道。一更。--by:89|10054188--> 第四十一章杀人越货 第四十一章杀人越货 此人名唤燕莫邪,乃是洛阳城中‘金再来’赌坊的掌舵人。陈浩手上的借据,就是燕莫邪所提供的。裴调生性嗜赌曾于‘金再来’赌坊输近千两,由于手上周转不开只得签下借据。然而就是这一张借据,给裴调留下了隐患…… 几日后燕莫邪见裴调一直未到赌坊,也未曾来还钱。于是这一日傍晚便带着两个随从,准备到青楼找裴调还钱。裴调此人别看身材瘦小,然这公子阔少的习性一概不少。每日除了掌管商铺之外,就是赌博与喝花酒。因此这个时候,裴调若不是在赌场那就是在青楼。 然而还未等燕莫邪进得青楼,却见裴调带着十多人匆匆的离开。燕莫邪为失之交臂而感到沮丧,本要唤住远去的裴调,却在这时他感到一丝疑惑。思忖夜间裴调带这么多人,行色匆匆到底是要做什么。要知道这东都可是与京城一般,夜间到了规定时辰,便不可在街市游荡。 带着这个疑惑燕莫邪没有作声,而是悄悄的尾随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裴调带着随从躲开金吾卫的巡视,便来到城北的一间荒废已久的院中。 而尾随而至的燕莫邪,也在裴调进去之后来到了大门口。作为金再来赌坊的掌舵人,自然有着一些本领。否则又岂会在龙蛇混杂的洛阳立身安命,因此翻墙上树对于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于是燕莫邪与两名随从小心翼翼的躲在树上,观看着院中的形势。 荒废的院落中停放着几辆大车,车上用麻绳绑着袋子鼓鼓囊囊的。周围十几个短打汉子,精神烁烁的看守在两旁。裴调所带来的十多个随从,则是站在大门口一动不动。 之后不知因为何事,裴调与房舍中的人发生了些许口角,这些燕莫邪自然听不到。然而紧随着口角之后,房舍中便安静了下来。接着裴调便走出房门站到了随从的身后,接着这十余名随从身上拔出短刃冲向对面的十余人。 之后的杀人惨状,燕莫邪虽是看在眼里却是惊在心中。当时的燕莫邪虽然不知道那大车内装的什么,但是他却知道裴调这是在杀人越货。见裴调所带的十余名随从如此干净利落,隐藏在树上燕莫邪知道裴调是有备而来的。 院中的十余名短打汉子岂是裴调手下的对手,不到片刻院落中的屠杀已然结束。裴调简单的吩咐之后,留下两人清理尸体,其余人则借着夜色将几辆大车推出了院子。 留下的两人用泥土将尸体掩埋在院中,并将血渍用黄土掩盖。待这一切都告于段落后,二人才想起房舍中还有一人未做处理。于是便将尸体抬了出来准备挖坑掩埋,却不想就在这时骤雨突降。二人见骤雨不断,于是随意的将其掩埋后便离开了此地。 待裴二人离开之后,大雨竟然停了,于是燕莫邪这才有些惊恐从树上下来。来到院中见之前放置大车的地方,有些许白色块状的东西,燕莫邪入手一看原来是盐巴…… 燕莫邪的这一番讲述可谓细致非常,听得众人仿若身临其境。随后陈浩一拍惊堂木继而冷哼道:“裴调,你还有何话说?” 堂下的裴调眼神闪烁,十分惶恐的看向裴撰,此刻他已经将希望压在了裴撰的身上。裴撰眉头微微皱起,虽然他不知这件事情的真伪,但是对于裴调此刻的表现他是十分的失望。此案尚无定论就已经失了方寸,如何能不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失望。尤其是当他看到陈浩的时候,这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就愈加的强烈。 于是裴撰此刻起身施礼道:“陈大人,老夫既然参与此案,还望准许老夫说上两句……”经过之前陈浩得分训斥,此刻他放下应有的长辈姿态,恳请陈浩的说道。 “哦?裴老有话请讲!”见裴撰此刻收敛了不少,陈浩自然也和气了许多。 “陈大人,仅凭这赌坊之徒一面之词,又岂能断定我儿杀人越货?再者而言,裴家在河南府各地皆有商铺,每月都会有账册进而归总,若是有新进货物与出货均会笔录在册。然而本月账册之上并未有多出的账目,若大人你不信可到裴府查阅……” 裴撰言之凿凿,让人听了颇感深以为然。然而陈浩却不吃这一套,心道即使你裴家的账册上有账目,想必你也不会将其送于公堂。于是轻笑说:“裴老言之有理,至于查阅账册裴老言重了。本官自然不会相信燕莫邪的一面之词,裴老稍安勿躁……” 于是陈浩将目光落到了燕莫邪的身上,继而沉声问:“燕莫邪,可有佐证?” “大人明鉴,裴家势大燕某又岂敢诬陷。当日燕某除了在院中发现盐巴之外,还在院中救了一人名唤周五。当时他腹部中刀,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泥坑之中,若不是雨水冲开了泥土,燕某也未必知道此人尚有气息。 燕某不能见死不救,于是便将那人救了下来。如今已过半月,虽未能完全康复,但已然能上堂为证!”燕莫邪听闻裴撰如此看轻与他,心中甚是不忿的说道。 一旁的裴调听了燕莫邪的这句话,双目圆瞪之下不可置信的失口问:“他没死?不可能?” “不可能?没有什么不可能!带证人周五上堂!”陈浩冷眼一撇裴调,继而传唤证人。 不一会儿由两个衙役搀扶着一人来到公堂,脸色苍白的周五一上堂便哭诉,希望陈浩能替他死去的兄弟伸冤。陈浩见周五情绪有些激愤,于是便出言安抚让其慢慢道来。 “大人,在下周五虽是盐贩,但是也懂得信义二字,然而裴家竟然如此不讲信义。多次与裴家暗中交易,虽然每次盐量不多,然而却一直未有失信。 可就在半月前,裴家二公子竟然拖消息给周某,说是急需一批私盐,当时周某也未有怀疑,毕竟与裴家来往已经不止一次。于是就带着几辆大车的私盐在城西,等待裴家前来接头!” 说道这里周五有些气喘的咳了几下,继而脸色涨红的怒指一旁的裴调道:“却不想等来的却是杀戮,当日他要拖欠此次的盐金,被周某当场拒绝,最后争斗之下险些丧命于他手!” “哦?你方才可是说,你与裴家已有多次私盐交易?”陈浩听罢眉头一动继而追问道。 周五虽是身体虚弱,但仍旧坚定的回应:“正是!周末虽是莽夫,但在这行当中也算小有声誉,自然不会胡言乱语……” 这一下可把裴撰气得不轻,于是怒指周五与燕莫邪道:“尔等休要诬陷,裴家何曾做过这罔顾法纪的勾当!” 啪! 一声惊堂之音使得众人不禁静若寒蝉,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陈浩正站在那里,眼中已然有了怒意。待陈浩将手从惊堂木上挪开之时,堂木断裂的痕迹赫然展现在众人眼前。 “裴撰!”陈浩双眼微眯的沉声问道。 裴撰此刻略显尴尬,于是很不自然的回应:“大人,方才……” “裴撰,本官一再忍让于你,你可勿要得寸进尺。公堂之上岂是你喧哗之地?如今证据确凿,莫非你还要抵赖不成?” “陈大人,老夫方才情急失态请大人见谅。我裴家几代为官,又岂会做出这等有违律法之事!定是他二人有意诬陷我儿,更是诬陷裴家,请大人明察!”裴撰依旧极力维护的反驳道。 陈浩冷冷一笑道:“是么?裴撰,你是在与本官装糊涂是吗?城西荒废的院中,用土掩埋的十余人,你又作何解释?” “或许歹人争斗所致……” 陈浩见裴撰如此狡辩圆滑,于是冷笑道:“裴老真是宝刀未老啊……” “不敢?” “不敢?你裴家有什么不敢的?”陈浩嘲讽的瞥了一眼裴撰,继而从桌上取出一物接着说:“裴撰,你看这是什么?” 裴撰抬眼看去,见陈浩手中有一块布料上面有些许污渍,于是疑惑的问:“大人这是何意?” “这便是在城西那间房舍中寻到的一块布片!也正是你儿子裴调长衫上的衣角……” 陈浩的这句话更让裴撰吃惊,然随后却讥讽的说:“此布料在东都不说随处可见,但也绝非罕见之物。大人莫不是认为,仅以此栽赃我儿?” “裴老真会说笑,本官岂会栽赃裴家二爷。然而不巧的是,本官无意间得到这件长衫……”陈浩见裴撰言辞攻击性极强,于是让衙役拿出一件长衫。 这件长衫做工精细质地上层,只是在尾处少了一块,并且周围有着些许泛黑血渍。这件衣服一经拿出,让堂上的众人脸色各异起来。 首先是裴调裴二爷,当他看到这件长衫之时,眼睛险些瞪了出来。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件长衫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当日回府之后,见长衫有损就直接给扔了。 而周五看着这件长衫,忽然惊呼道:“大人,周某想来了,那夜周某被裴调刺伤之后,曾拉扯过他的衣衫……”这些话听在裴撰的耳中,却是犹如重锤击打在他的心头。他知道这一次想必是无力回天了,如今人证物证皆已俱全,纵使他再如何巧辩,也无法否定裴调行凶的事实。一更。--by:89|10054189--> 第四十二章裴调赔掉 第四十二章裴调赔掉 此刻裴撰瘫坐在公堂上,本以为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想仍旧未能逃脱陈浩的追查。当陈浩讯问之时裴调却未作理会,而是跪爬到裴撰的跟前乞求父亲能够救他。 而裴撰却是无奈的闭上了双眼,当他看到那件长衫之时,他就知道这次是回天乏术了。因为他曾经多次见裴调身着那件长衫,故而印象极深。 他又何尝不想救自己的儿子,否则也不会在公堂之上多次阻挠。然而此刻人证物证俱在,有了这件血衣陈浩自然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否则也不会得到这件血衣。因此此刻裴撰很是失落,面对事实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见裴调前来求他,心中更是有气又痛,于是用脚踢开了裴调,痕不成钢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几石私盐而已,你有何必为此犯下此等大罪……” 堂上二人演绎着父子情深,让人不觉顿生怜悯之心。而陈浩却依旧冷声道:“裴调,你若还不据实交代,可别怪本官刑下无情!” 裴调见自己的父亲都无法救他,绝望之下未免遭致刑法,便据实交代了此中原委。裴调身为裴家二爷,又是洛阳商铺的管事人,不说挥金如土但也是销金如流水,又加上嗜赌自然有些入不敷出。 因在青楼包了头牌清倌儿刘璇,所以更是捉襟见肘。之后在‘金再来’赌坊因手气不顺,输了近千两银子,最后无奈之下便签了一张借据。 千两银子对于百姓而言,想必几辈子也难有这等家资。然而对于裴调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裴家家大业大,但是也不是他裴调一个人的。 于是无奈之下便勾结了贩卖私盐的周五,想用武力威逼使得他能低价买下,以便从中赚取利润。却不想周五决绝的拒绝裴调的要求,这让裴调很是恼火,于是一狠心便有了杀人越货的心思…… 之后回到府中才发现自己的衣衫竟然撕裂了一块,于是裴调便将长衫脱了下来让下人将其焚毁。只是让裴调没有料到的是,这件长衫竟然流落到公堂之上。 陈浩见裴调面露愤恨之色,想必是为下人没有遵照他的吩咐而怨恨。于是冷笑道:“下人多是贫苦之人衣着寒酸,又何曾见过这等名贵的衣衫?因此你府上的下人自然阳奉阴违,将这件长衫私藏了起来……” 说道这里陈浩又不禁笑道:“本官左右思量,应多谢这位阳奉阴违的仆人,否则又怎会留下这等至关重要的物证!” 此刻公堂出现了少有的寂静,谁也没有打算说话的意思。当陈浩将目光移转到周五的身上时,见周五似要说什么,于是陈浩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裴老,对于此案您有何见解?”陈浩将目光扫向一旁沉默的裴撰问道。 裴撰此刻双目微闭,见陈浩有此一问,于是脸色难看的回应:“大人既有决断,又何必询问老夫呢?对于此案,老夫无话可说……” “哦?您无话可说?可是本官有话要说!” “大人此话何意?”裴撰拧眉沉怒的问,他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陈浩诡异一笑,继而狡黠的望向裴调道:“莫要认为本官年轻,是尔等这般好糊弄的。你裴调想一人独揽所有罪责,实乃让本官佩服。既然裴老让本官秉公执法,本官又岂会让此案留下污点?” 随后在裴撰与裴调的惊诧之下,陈浩接着道:“你裴调自五年前掌管洛阳裴家分号,虽然你经营不善,然却每年依旧少有盈利。然,这少许盈利又岂会满足你穷奢极欲的生活?” “我裴家殷实富足,每月供银自然够花销……”裴调强行辩解道。 “哦,是么?本官这里有你裴二爷五年来,在洛阳各处赌坊大致的花销清单,与你这五年来青楼包头牌所花销清单,共计有一万两之多。请问裴二爷,你这一万两是从何而来?即便本官许你每月一百两供销,你五年也不过六千两而已,那四千两是从何而来?” 陈浩步步紧逼的反问裴调,使得裴度此刻脸色一片惨白。这些账目皆已让陈浩算得明了,说得清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而陈浩却没有给予他沉默的机会,于是大声喝道:“说!” “这……” “不敢说?本官替你说!这四千两皆是你五年来私自贩盐的盈利之一毫。你裴调之所以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越货,贩卖私盐却有恃无恐,是因你得到了你父亲的默许!”陈浩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句直接解开迷障,话锋直指一旁端坐的裴撰。 “陈大人出言须得谨慎,老夫一生为官不说公正无私,但也绝非做朝廷禁令之事。若有证据在前,陈浩勿要诬蔑老夫!”裴撰愤怒而起,冷言怒斥陈浩。 陈浩见裴撰花白的胡须不住颤抖,思忖别把这个老头子气死在公堂,于是便平淡的回应:“裴老还是勿要动气的好,可别如之前那般,在田间地头晕厥过去……” “哼!无须大人操心!”裴撰冷哼一声,便要愤然坐下来。就在这时陈浩又问:“既然裴老甚觉本官诬蔑与你,那请问裴老,这多出的四千两又是从何而来?” 裴撰压了压怒火,继而略作思虑后,这才郑重的说:“老夫身为一家之主,对这二儿子甚是疼爱,平日里私下自然给予他不少银两以供花销。这些年给予他多少钱物老夫已经记不清了,然而这所谓的四千两,这些年积攒下来或许只多不少……” 这一番解说之词,使得陈浩之前的攻击之词瞬间土崩瓦解,陈浩这一次可是不得不佩服裴撰的机智。但是陈浩也不是轻易败下阵来的人,对于裴撰的强辩之词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继而自言自语的说:“裴老言之有理,看来裴老有先见之明……” “陈大人此话何意?” 陈浩甚是惊讶的看着裴撰疑惑的问道:“裴老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料定裴二爷是个挥霍之人,故而赐名为裴调,不是其意在于赔掉?这不是先见之明吗?” 嘎!这一番解说可是让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均是哄堂大笑起来……一更。--by:89|10054190--> 第四十三章来得正好 第四十三章来得正好 “陈大人,莫非你要让老夫亲眼目睹我儿被判刑?”裴撰强压怒火双目直视陈浩,一双怨毒的眼睛盯得陈浩心中有些发毛。 陈浩摆了摆手道:“裴老此言差矣,本官绝无此意,将你留下实乃因为此案,与你裴家有着不清不楚的牵连……” 裴撰听闻此话,不由怒道:“方才老夫已然言明,此事乃犬子一人所为与裴家无关,大人你……”裴撰正要往下说,这时陈浩却在旁边接过话:“有无关联,非你一人所言就可分辨的,如今案情不明裴老也是嫌疑之人!来人,将裴撰与裴调先行扣下!” “慢着!陈大人无凭无据,凭何扣押老夫,老夫虽闲适在家,然也绝非你想扣押就扣押的!”裴撰喝退上来的衙役,直言怒斥陈浩说道。 陈浩对此只是冷冷一笑:“裴撰,你可知此案若坐实,你裴家牵连之人,不说尽数问斩想必也要流放千里。贩卖私盐我大唐律例有明文规定,罪责因贩卖盐量而定。若这五年间裴调所行之事得到你裴撰的默许,即便非你指使也难逃其责。届时若贩卖私盐量,大到可判你裴家流放之罪,本官倒要瞧瞧还有谁敢保你!?” 这一番话听得裴撰不由心头一震,他知道陈浩这话不是开玩笑。历朝历代对于盐、铁的把控是十分严格也十分苛刻的。因此也对控制盐、铁颁布了严苛的政令。若是情况严重者直接可判处死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裴撰此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若是此事坐实的想必这一次他裴家在劫难逃,即便能免除死罪想必也要流放千里。此刻他开始后悔当初的纵容,当初若是心狠一点拒绝裴调贩卖私盐,也不会有今日的进退两难。 “陈大人,何必咄咄逼人?”裴撰凝视陈浩,此刻的语气明显的有了服软之意。 陈哈双眼微眯,走下高座来到近前回应道:“咄咄逼人?裴撰你多虑了,本官只是秉公办理,若你裴家无脏污所私,本官也不会与你裴家为难!”说着便吩咐衙役上前,将裴氏府中欲要押人大牢。 “且慢!”还未等陈浩转过身来,却听到公堂外有一人沉声喝道。但是陈浩却没有回头,依旧站在远处没有动,似乎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接着便听到有不少人向公堂之上而来,这时裴撰看着为首的官员,激动的失声道:“四弟……”拖了这么久他终于等到了该等之人,这一次裴调有救了,裴家有救了…… 为首的这位官员胡须飘洒于胸前,乌纱玉带配饰显得尤为威严。此人正是户部尚书裴识,此刻裴识冲裴撰示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向陈浩拱手沉声道:“陈大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陈浩嘴角微微一笑,继而转过身来轻声道:“裴大人不在京城处理政务,何因千里迢迢来到这东都僻壤之地?” “陈大人真会说笑,这东都可是繁华似锦,如今京城何人不知陈大人在洛阳的风流之事。近日听闻家兄身子有恙,故而日夜兼程回东都探望,却不曾想竟在陈大人这里……”裴识见陈浩对于他的到来未有丝毫惊讶,倒是让他为之一愣。 陈浩对于裴识此人不甚了解,因为在他离京前裴识还不是户部尚书,但是他知道在崔党之中有裴识这个人。如今身居尚书之职,也足以表面此人在崔党中重要性,否则崔让从卢党那里蚕食而来的尚书之位,也不会轻易的给了一个外姓人。 对于裴识的来洛阳之由,陈浩只是报以轻轻一笑并未多作反驳。因为他早就知晓审理此案不会太过顺利,当初从裴府出来之后,他就派人在裴府周围监视裴府的举动。几日前裴诏受裴撰之命出洛阳一事,陈浩自然是知晓的。 但是陈浩对于此事未做阻拦也未做应的应对措施,就这么一直等待,否则陈浩也不会允许裴家子弟故意拖延几日才来对簿公堂。 见陈浩丝毫不答话裴识倒是有些尴尬,虽然他是户部尚书又是晋国公,但是谁到知道陈浩有着巡察使的身份,相较起来两人也算是同品。又因此案与裴家有关,因此对陈浩的无理他也只得忍让:“陈大人,不知兄长所犯何罪,须得他受牢狱之苦?” “哦?裴尚书有所不知,只因令贤侄裴调所犯越货杀人罪与贩卖私盐罪,而裴老却有嫌疑在内,因本案关系重大,故而本官才不得已将其押入大牢……”陈浩似笑非笑的向裴识解释道。 嘶!裴识听罢不由心头一怔,思忖这贩卖私盐罪责可大可小,若是真如陈浩所言属实,即便是他也无能为力。出京之时他曾受命于崔阁老,回东都探亲之余也须得探一探陈浩的虚实。 然而却不想他还没有开始着手,这陈浩就将他牵扯到一个面临死局的境地。想到这里裴识将目光投向了裴撰的身上,眼神之中带有询问之意。 “四弟,莫要听他胡言乱语,他不过是公报私仇,老夫此前拒绝他分散田产,这才遭致诬陷!”裴撰义愤填膺的反驳道。 分散田产?这句户让裴识顿生疑惑之色,对于此事他并不得知,于是向裴撰询问。裴撰这才将此中经过,一一的向裴识细致道来,言语之中表露着对陈浩不满。 听了裴撰的讲述裴识这才消除了疑惑,对于陈浩欲要实施的政令也是为之一惊。心道阁老出京之时的嘱托果然不是无的放矢,这陈浩果然不是安稳之人。此事须得尽快禀告阁老得知,也好让阁老有相应的对策应付。 想到这里裴识轻轻一笑向陈浩拱手道:“陈大人果然爱民如子裴某委实敬佩,然对于这贩走私盐一事,想必其中有诸多误会,不如让裴某将家人先行领回,待改日由裴某陪同陈大人审理如何?” 缓兵之计?陈浩心中不禁冷冷一笑,心道既然来了想走可没那么容易:“裴尚书能体谅下官,下官万分感激,然此案已然有了眉目,既然裴尚书今日到来,不如你我一同审理此案如何?” “陈大人方才不是要……”裴识被陈浩这一句堵得说不出话来,方才在公堂外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原本是要将其扣押隔日再审,怎么这会又要继续审理。 “裴尚书今日前来给本官带来不少明悟,竟想起本案有了新的线索……”陈浩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心中却暗笑,本官今日等的就是你。 看着陈浩那双人畜无害的眼神,裴识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某种圈套之中。见此刻陈浩如此不给情面,裴识方才还慈善的脸,瞬间变得阴沉起来:“若本官非要将其带走又如何?” “裴尚书这是在威胁本官?”陈浩冷声反问道。 裴识此刻一改之前的温和,略有微怒的说:“若要拿人,裴某在府上随时恭候!” “裴尚书认为本官不敢?” “裴某世袭上柱国、晋国公,你一个东都留守有何资格在我裴府办案?”裴识一脸不屑的一指陈浩,态度极为傲慢。 本来裴识只想和和气气的解决此事,毕竟这里不是他的管辖之地。再者此次告假回洛阳探亲,实则也是暗查陈浩的举动。若是当面与陈浩发生不悦,势必影响他的之后的暗查。 然而未曾想陈浩却丝毫不给他这个尚书的面子,关于自家的一些事情他还是有所耳闻,如此一来案情到了最后势必让陈浩查个水落石出。届时木已成舟再要收场,恐怕是无力回天。于是裴识这才一改和善,转而强硬的应对此事。也希望陈浩能够知难而退,各方也可皆大欢喜。 一时间堂上的气氛有些凝滞,陈浩与裴识二人站在公堂上互相对视,谁也没有丝毫的退让。最后还是陈浩打破僵局,露出些许微笑拱手回应:“裴尚书若非要如此,本官也无话可说……” 听闻陈浩如是说裴识也松了一口气,于是冷哼一声便要将人带走。一旁的裴调可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见陈浩在四叔父的面前服了软,便知道这一次他有救了。于是又恢复他裴二爷的风范,鄙夷的看了陈浩一眼便大摇大摆的跟随叔父离开。 众人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只有陈浩依旧负手而立,面色平淡的看着离去的裴家众人。待裴家众人欲要踏出府尹大门之时,府衙大门却突然给关闭了。 “陈大人这是何意?莫非要出尔反尔?”裴识转过身面色阴沉的回望陈浩。 陈浩煞有其事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后饶有兴趣的反问道:“本官何曾应下什么?本官是对尔等无话可说,但今日即便王侯将相来到这府衙之上,没有本官的准许也休想离开,何况你只是一个国公!” “你!……”裴识听罢不禁怒上心头,继而冷声问:“若裴某非要硬闯呢?”陈浩丝毫不惧裴识那目含杀意的眼神,双眉含笑的回应道:“杀!”一更。--by:89|10054191--> 第四十四章不着(诏)调 第四十四章不着(诏)调 裴识此刻才知道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年陈浩此人深入扬州,谈笑之间便将淮南节度使与监军给双双剪出。如今这里又是此人的管辖之地,他这个晋国公此刻又能有何作为。 如今可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也只能迎难而上见招拆招,于是平复情绪沉声而言:“裴某今日便来听一听陈大人审案,然陈大人日后你要为你今日之举,付出应有的代价!” “谢裴尚书提点,本官向来为人处事,不求问心无愧但求坦坦荡荡,日后又会怎样本官无从得知,然本官何曾惧过跳梁小丑?”对于裴识的威胁之语,陈浩丝毫不作让步针锋相对反驳回去。 裴识冷哼一声不作辩驳,便回到公堂在一旁坐下。这时公堂上又恢复之前的模样,裴识首开话语道:“既然陈大人一意孤行非要审理此案,那还请陈大人拿出应有的证据!” “自然如裴尚书所愿!”陈浩说着轻轻拍了拍手,接着便从府衙后堂上来六人。其中捧着众多账册的两人乃是李商隐与方枫,其余四人却是商人打扮。 “启禀大人,下官奉命复查裴家各地账目,终于于今日统计成册,请大人过目!”李商隐将统算成册的一本账册呈上公案。 “启禀大人,下官奉命将裴家抽查而来的账目细致评查,如今统筹成册,请大人过目!”方枫恭敬的将一本账册也呈上公案。 还未等陈浩说话,却见裴撰霍然起身,指着方枫手中的那一摞账册,怒喝道:“陈大人,我裴家的账册怎会在你的手中?陈大人你私闯民宅,窃取他人私物,这当真没了王法了吗?” 裴识也是脸色一沉道:“陈大人,你此举可是知法犯法!我裴家可非是民宅任由尔等私自闯入!” “那又如何?本官就是闯了,尔等又能奈我何?”对于裴家兄弟的斥责陈浩丝毫不与理之,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看向二人。 “老夫要上奏章弹劾你……”裴撰气的浑身发抖,他被陈浩这种无赖的回应气的无计可施。 见裴识欲要帮衬兄长裴撰,陈浩率先说道:“好了,还是等裴老你走出这府衙,再弹劾本官也不迟!” 说着便不再理会二人,将目光落在李商隐与方枫的身上:“二位查阅账目可有所获?” 李商隐甚是郑重的回禀道:“回大人,下官与方大人将两方账目进行比对,无论田产租税,还是商铺盈利总览大致相同……然方大人所查阅账册中却多了一份账目,而下官在裴家商号的账册中,却未有此账目的记录……” “哦?是何账目?”陈浩故有疑问的问向二人。 方枫此刻毕恭毕敬回应:“启禀大人,此账目杂糅在诸多账目之中,冠以陆晨珉,下官才疏学浅不知为何物。然据推测每年有上万两进账,请大人明断……” 待二人回禀完毕,陈浩这才开口问道:“裴老,可否告知本官,这陆晨珉是何物?” “哼!老夫不知,即便知晓那又如何,与大人所查案情有关?我裴家如今有诸多商号,盐业供销也有盐政司颁布盐引,供应所需盐政司自有查阅……”裴撰眼神闪烁其词,明显眼中有了一丝慌乱。 陈浩只是轻声的嗯了一声,继而自言自语:“无妨?既然裴老不愿直言相告本官也不会强求,本官自有方法……” 说道这里将目光看向另外商人打扮的四人:“四位可是这河南府四大盐商?” “正是!”四人齐声回应道。 “可有将多余盐务分销于裴家?”陈浩厉色的问道。 陈浩这一问四人均是纷纷否认,盐务本是利润巨大的行业,商人以利而行又岂会将这种机会,无故的让与他人。再者盐务属于官销,自然有盐政司把控…… 待问完四人之后,陈浩这才道:“既然四位盐商未有分销裴家,而盐政司所供销的盐量,也与裴家账目相同……” 裴识这时开口打断陈浩的话:“既然如此,大人又何必自寻烦恼,我裴家断不可私贩私盐,去做那盐枭!” “裴尚书你错了,正因如此才足以明确你裴家,是隐藏于河南府的盐枭!”陈浩摇了摇头,戏虐的看着裴氏兄弟。 “大人你……”裴识被陈浩这句话说得心头不禁一凛,正欲给予辩驳,却被陈浩打断道:“莫要认为本官不懂这拆字法,这陆晨珉不过是卤臣皿的同音字。而这卤臣皿又恰好能够形成一个不似完整的(鹽)盐字,这个不明的账目正是你裴家私贩私盐的账目!” 嘶…… 这一次可是让裴识吃惊不小,他虽对兄长所作之事不甚明了,但是也不敢相信一向作风正派兄长,竟然真的做了这等有违王法之事。之前虽有耳闻,也只是当做膝下晚辈贪利所为。如今这年入账近万两银子,这绝对是个不小的数字。若是没有兄长的默许,又岂会将私盐规模做得如此之大。 裴识用求证的眼神看向裴撰,希望裴撰能够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然而当他与兄长裴撰对视后,他明白了陈浩所言是真的。可是此刻他还是要替兄长辩驳,因为他不想兄长晚节不保:“大人此言差异,这无非是你妄自揣测而已,并无真凭实据!” 然而陈浩对于裴识的反驳,不没有感到丝毫惊讶,而是轻轻的拿起桌案上的卷宗道:“裴尚书,这里有你裴家暗销的六路盐枭名单,需要本官一一核实吗?” 裴撰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陈浩,摇着头自语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不可能?裴老,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本官能让裴家商铺纷纷受到蚕食,商人巨贾纷纷撤资,就可以让这些盐枭原形毕露。之前本官所作的种种,不过是让你这位裴家家主慌着生乱,届时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自然会让本官找到突破口……”说到这里,陈浩颇为感慨的接着道:“期间你老人家倒也极度配合重病几日,使得本官可以在此期间查明此案。裴老,你一生有二子,裴诏、裴调,可谓印证了这两人的名字,抚琴乱弹——不着(诏)调!”一更。--by:89|10054192--> 第四十五章请君入瓮 第四十五章请君入瓮 当初裴家之所以各地商号受到蚕食,以至于后来众多合作商人纷纷撤资,实则是因为永泰商号在背后暗箱操作。永泰商号将总部坐落在洛阳,三个月内席卷各地势力十分强劲。永泰商号之所以扩展如此的快,是具备多种缘由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一个商人的成功,除了自身有精明的头脑与独到敏锐的眼光,还要有雄厚的资金投入。如今这些永泰商号全部具有,并且因陈浩的关系,官方也会给予相应的让步,因此才使得永泰商号在短短的近两年间,有了如此的局面。 裴家虽然有部分产业是商铺盈利,但是身为官宦之家不会将所有精力放在商业上,故此仍旧以收租庄园为主。因此裴家的商铺又岂能经受住永泰商号的蚕食,在重金之下大部分商人纷纷撤资倒戈。 这只是陈浩的第一步,其后第二部就是要扰乱裴撰的阵脚,故而才有了‘千亩良田成林荫’的壮观举措。这一举措陈浩原意是,打算让裴撰两头不能兼顾以至于顾此失彼,到那时他便有机会暗查裴家所有底细。因为他得到消息,裴家的盐业销售额有些不合常理。 最后让陈浩意外的是,裴撰恰合适宜的病倒了。这可是让陈浩有了可乘之机,裴撰是一个学识渊博而且甚有韬略的人,然而不完美的是两个儿子却是庸碌之人。因此陈浩在裴府混乱的时间内,将应有的案情逐个剖析。 此后之所以能够得到裴家麾下的六路盐枭,是多亏周五起到了很大作用。久在私盐这条路上混的,自然知晓一些不为人知的辛密。经过逼供陈浩才知道,周五只不过是这行业的一个小角色,背后最大的而是盐帮。 于是陈浩私下里与盐帮达成了共识,只要盐帮不以暴利与民争利,陈浩可以默许并给予通融。而这项特权的条件就是,三日之内提供裴家麾下的六路盐枭名单。因为陈浩知道,此事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但是对于盐帮而言却是轻而易举…… 盐帮自汉朝起就兴起于江淮流域,一般的贩运路线分南北和东西两线。对于私盐的管控问题已经延续了很多年可谓是屡禁不止,对于私盐的贩卖陈浩觉得没有什么不好。这倒不是陈浩提倡私盐的贩运,而是晚唐的官僚体系腐化堕落。 他们往往利用垄断盐业贸易的特权牟取私利,盐价极高利润十分丰厚。这次官僚的自私直接导致了黎明百姓的苦不堪言,盐乃生活必须之物,然而望而止步的盐价,让本就贫困潦倒的百姓雪上加霜。 有了盐帮的存在可以有效的遏制官盐的垄断,虽然盐帮众人也多是草莽之人,也是以利驱之,然而不可否认的是,私盐的出现让官盐的横行得到了缓和。 因此陈浩一直觉得私盐的出现,虽是有弊但也是官僚**的一面镜子,故而陈浩虽然不予严厉打击但也不会纵容。然而对于裴家这种本是官僚的家族,陈浩却是不遗余力的给予打击。 此刻的裴撰无神的坐在一旁,而裴识也是一脸的阴冷,他知道这一次陈浩抓住了把柄,一定不会放过裴家。这时陈浩冷眼看着众人,继而沉声道:“裴调杀人越货,且私自贩卖私盐已并非一日,现本官宣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公地道,故此判处裴调死刑,待刑部文书下达东都秋后问斩!” 判刑已了裴调瘫软的坐在地上,待衙役将其脱下公堂时,裴调仍旧不停呼喊裴识,希望他这个四叔能够救他。然而裴识至始至终没有过多的言语,因为他知道此刻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其后燕莫邪的银两也得到了兑现,而周五身为盐贩虽该严惩,但因作证有功可减免刑法,判处三年牢狱之刑。待众人退下之后,陈浩这才对着裴氏兄弟问道:“不知二位有何话可说?” “不知陈大人作何判决?”裴识于裴撰二人相视一眼,继而裴识率先询问。 陈浩没有回应裴识的话,而是抬眼看了看天色,最后自语道:“天色已然不早,今日暂且到此,裴尚书以为如何?” 裴识见陈浩话不在此,自然明了陈浩的话中深意,这是在给他兄弟二人考虑的时间。于是便应承了陈浩的话,准备与兄长先行回府从长计议。 而就在裴撰失魂落魄的跟随裴识准备离开时,陈浩却在背后很是自责的说了一句:“瞧本官这记性真是不好,二位暂且留步!” 裴识觉得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于是转过身面带微怒的目视陈浩:“陈大人还有何指教?” “裴尚书莫要误会,实则是本官想起,雍王殿下想请二位过府一叙,还望二位莫要推迟才是!”陈浩见裴识面露不悦,于是和善的解释道。 什么?雍王有请?陈浩的话让二人不由为之一愣,裴家与雍王一直没有交情,今日为何突然邀请他二人过府一叙?最为疑惑的是当属裴识,他可是初到洛阳不过两个时辰,这雍王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一系列的疑问没有人会给他们答案,既然是雍王相邀二人,他们也必须遵从赴会。最后在陈浩的示意下,由高骈领着二人向长乐宫而去。 看着裴氏兄弟离开陈浩总算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裴家一事已然尽在掌握。接下来只需静观其变,顺乎自然即可。此刻公堂众人已然散去,只留下陈浩与方枫二人。 此时方枫有些担忧的问:“兄长,为何不在今日便将此案结了,万一迟则生变……” 对于方枫的担忧,陈浩只是自信一笑:“凡事欲速则不达,切不可操之过急。我等本意并非要扳倒裴家,况且以裴家的朝中势力,即便裴撰私贩私盐也未必能将他如何。因此他裴家的千亩良田,才是我等需要的……” “可是……”方枫欲言又止,似乎言而未尽。 “六弟大可放心,如今证据确凿他裴家能翻起多大浪花?况且这河南府为兄说了算,他裴家又能如何?即便请求外援,也要看看他们能不能将消息送出去……”陈浩嘴角一扬,深意的冲方枫一笑。 方枫自然是聪明之人,听罢豁然明白了过来:“兄长果然高明,将他二人留在雍王殿下那里,自然可确保裴识与裴撰抽身不开……”陈浩对于方枫的赞许,只是不置可否的为之一笑:“六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更。--by:89|10054193--> 第四十六章值与不值 第四十六章值与不值 裴撰派其长子裴诏前往京城请裴识,陈浩明知此后定会招到裴识的阻挠,却仍旧未加阻拦,实则也是有意为之。须知裴家虽然势大,然其中最为重要的人物当属裴识。此人位居晋国公,又是户部尚书归于崔氏一党,实乃裴家的中流砥柱。 裴家在东都根深已久,若东都发生大事裴识不会不知。届时裴识近在天子脚下,便可利用崔氏之势力上奏李忱,弹劾陈浩妄用私权。如此一来不论弹劾的事情是否为真,延迟审理裴家的案件的效果想必是达到了。 这样一来陈浩不能有效的打压裴家,那陈浩所要实施的政令便会受到很大的阻碍。届时当崔党知晓陈浩有意实施均田制,定会横加阻拦给予破坏。因为陈浩知道,他已经被崔党列入了黑名单,原因在于他救治了雍王李渼。李渼是对太子最大的威胁,作为忠于太子的崔党自然不会放过陈浩。 因此陈浩觉得,与其留着裴识在京城影响自己,不如将这个裴识引到洛阳来。待裴识到了他的管辖之地,一切也就由不得裴识了。如此一来既可以有效的打压裴家,又可以将所要实施的政令得以保密。东都并不是崔党的势力范围,因此除了裴家作为崔党耳目之外,再也没有能够动用的势力。这应归咎于覆灭的卢党,当初卢党兴盛之时,这里便是卢党的势力范围,前任东都留守便是卢氏子弟卢辉。 陈浩只要将裴识引到洛阳,那么短期内京城崔党是不会对他采取对策。而如今陈浩需要的就是时间,因此他将裴氏兄弟推到了雍王那里。有雍王李渼出面,二人一时半会是离开不了长乐宫。 方枫听了陈浩的分析,这才明白陈浩早在之前便已经考虑到了这一步,对于陈浩的远见深表佩服。而陈浩此刻却是面带愧疚的看向方枫:“对不起六弟,因为为兄的缘由,今后你的仕途注定诸多坎坷……” 而方枫却是洒脱一笑:“兄长不必如此,若方某是那趋吉避祸之人,当初又岂会在长安大街之上,三拜疯癫的兄长为师?” 说到这里陈浩仿佛想到了当年的那一幕情景,随后二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东都皇宫长乐宫的偏殿厢房内,裴撰与裴识两兄弟在商讨着对策。虽然裴识是裴撰的四弟,但是他对于兄长裴撰的训斥是毫不顾忌。起初他还不知雍王为何召见他们,当二人来到长乐宫之后,裴识才意识到自己着了陈浩的道了。 进入长乐宫雍王李渼并没有传见二人,而是让二人在偏殿休息,房外驻扎兵士美其名曰给予保护,连裴识带来的随从也被关押了起来。房间内裴识不停的来回踱着步脸色甚是忧郁,一旁的裴撰坐在一旁有些忐忑不安。 “四弟,这可如何是好?”裴撰担忧之色写满了脸上,如今他已经慌神没了主见。 裴识停住脚步没好气的说:“大哥,你真是老来糊涂啊,我裴家不说家财万贯但也富足有余,你又何必……咳!当今圣上自登基以来,对盐、铁尤为看重,故而对犯法之人也是给予严惩,如今大哥你……”说道最后裴识实在是说不下去,愤恨的一甩衣袖坐在了一旁。 对于裴识的责备裴撰也未放在心上,而是深深的后悔之色。最后才向裴识讲述了,他因何做了这件晚节不保的事情…… 六年前裴撰的这个小儿子裴调,才刚过而冠之间不久。因为贪图城西豆腐坊的刘氏姿色,竟然失手将刘氏丈夫武汤打死。其后刘氏欲要寻裴调索命,最后也被裴调掐死。 一连两条命案自然轰动了整个洛阳城,当时的东都留守正是卢辉。裴家是崔党的势力,卢辉自然不会放过打击的机会,势要将此案审理清晰。 虽然裴调此人生性玩世不恭,然而裴撰对于这个晚年得到的小儿子,可谓是过于溺爱至极。因此对于两尸的命案,他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下裴调。 然而崔、卢两党势同水火,洛阳是卢党的势力范围,而裴家根植于洛阳犹如一枚钉子嵌在了其中。因此卢辉一直视洛阳裴家为眼中钉肉中刺,又岂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双方针锋相对之下,贪财的卢辉提出了一个妥协的条件:除非裴家送交巨额钱财,才可保住裴调性命。然而裴家虽然殷实富足,但一次性凑齐巨额钱财也绝非易事。 为了救裴调,裴撰可谓是倾尽家资终于填饱了卢辉的胃口。这也是为何留守府极尽奢华的原因,想必卢辉为了舒适,在留守府下了不少本钱。 待此事揭过之后裴家面临着崩溃的边缘,又因为田产失收商铺亏本,更是入不敷出雪上加霜。最后是裴调私下里结识了盐枭,并且初次便盈利丰厚。 起初当裴撰知晓此事时,是极为反对这种有违王法之事。然而在裴调的百般劝解之下,又因裴家当时确实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因此裴撰在百般无奈之下便同意了此事。最后一发不可收拾,便成了今日的结果…… 此中经过裴识听罢之后不禁唏嘘短叹,不曾想这其中竟然有着如此曲折的缘由。此刻他倒是对裴撰这位兄长颇为同情,他知道即便当年将此事告知于他,也是爱莫能助无可奈何。六年前的他还只不过是户部侍郎,在崔党之中岂有说话的权利…… “四弟,那陈浩一口咬住为兄不放,如今该如何是好?”裴撰颇为焦愁的问道。 裴识对此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沉吟片刻这才道:“陈浩此人真是让愚弟捉摸不透,如今我兄弟二人困在这里,想要有何举动也是枉然。果然是步步算计,想必他是担忧愚弟将这洛阳消息传至京城……” “那就无计可施,任由他将为兄定案不成?”裴撰急则生乱的问道。 裴识摇了摇头道:“不,那陈浩不会将大哥你如何?否则也不会将此案隔日再审……” 此刻裴撰也渐渐的将情绪平稳下来,听了裴识的分析他顿时明白了陈浩的用意,这是在给他们商议的时间。随后裴撰一拍大腿愤恨道:“原来此人终究是为了我裴家千亩良田……” “即便此刻知晓他的用意,我们也无可奈何,只得乖乖的将千亩良田让与他……”裴识说道这里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陈浩剑走偏锋的这一招也是着实的佩服。 裴撰却是心有不甘的怒哼道:“莫非我裴家要轻易的任由他摆布不成?” 对于兄长的心情他很是理解,于是反问道:“那大哥依你之见,那陈浩会任由我等摆布吗?如今他掌握您的罪证,此事可大可小若是追究起来,非但是兄长您难逃其责,即便诏儿,文儿,武儿也难逃其罪……” “然此事与他们无关……”裴撰一听这事牵连甚广,不禁有些惊慌失措。 “何人为证?我裴家虽然归于崔党,这些年受到不少庇护。然而如今圣上有意打压崔党,陈浩手上的证据正好可以大做文章,届时恐会一发不可收拾,根据这些年大哥您私贩盐量,恐怕……” “这……”裴撰被裴识这一番话说的是惊愕不轻,这时他才意思到此事的严重性。 裴撰这时轻拍桌案而起,独自叹道:“若是愚弟未至洛阳,在京城也可率先奏本,届时只要此案暂缓,也就有了回旋的余地。然而此刻你我皆困于此地,况且他陈浩又是御封的巡察使,此刻已经木已成舟回天乏术……” 对于陈浩将此事做的恰到火候,裴识也是由衷的钦佩。若是陈浩在他未至洛阳之时将此案勘破,他也可在京城周转将此事按下,毕竟如今他是崔党的中坚力量,崔党不会置之不理,到那时案情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若是陈浩在他未离京之时,未有案情牵连裴家,他也不会日夜兼程的来到洛阳。之后也不会被困在洛阳,丝毫消息也传递不出。以雍王之名将他扣押在此地,这种手段可谓高明之极。即便日后他裴识追究起来,也不能把陈浩如何。因为毕竟是雍王相邀,期间未做武力相逼…… 如今非但不能将陈浩在洛阳的举动告知阁老,就连他裴家之事业是无能为力。想到这里裴识不禁思量,难道他真的老了吗?竟然这般轻易着了陈浩道。 三日后陈浩前来探望裴氏兄弟,询问二位考虑的结果。面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强压,裴撰只能选择妥协。但是裴撰要求释放裴调,以作为谈判的条件。 而陈浩却是一口否决,如裴调这等越货杀人之徒他若是释放,往后又岂能在东都立足?陈浩最后的底线是,免去裴撰的两个孙子裴文裴武的罪责。 见陈浩态度如此强硬,裴撰也是无奈的接受了这个可悲的结果。之后将千亩良田的地契转交予陈浩,此事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或许有人觉得,若是六年前裴撰不救裴调,也不会倾尽家财,也不会私贩私盐,最后也不至于赔上千亩良田。最为可悲的是,周转六年仍旧不能挽回裴调的生命……值与不值,是错是对,要因人而论,或许众说纷纭,但是在裴撰心中又是作何感想呢?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更。--by:89|10054194--> 第四十七章均田制 第四十七章均田制 任何一种制度或者律法都有着不完善的地方,这些缺陷不是人们的过失与无能,而恰恰是进步与不但探索弥补的动力。 如今万事俱备推行均田制势在必行,当初陈浩任命在十八县的官员作为屯将,如今这个时候便起到了作用。将这一道道政令发布出去,并有严令:如有违命不遵者直接押入大牢以观后效。 均田制大致规划为三个内容,首先便是对百姓的授田有了明文规定;其次就是对官僚贵族的授田制度细致化;最后就是对土地买卖的规定,其中陈浩明确规定,买地之人所购买土地量,不得超过本人应占有法定数额。 其后也对露田、桑田、麻田以及宅地等,都做了细致的规划与规定。这些政令发布各县,自然赢得了河南府百姓们的称赞,但是也遭到了各县的地主豪绅的阻挠。不过这些对于陈浩而言已经不算是大事,马车前行的路上,大的石头都已经给搬开了,还会顾及这些小石子吗。 三大士族的合作,使得陈浩在河南府推行均田制通顺了很多。又加上三大士族额外赠送的几千顷良田,更使得陈浩有底气分制无田的百姓。 其后为了使得人口与土地的均衡,推行每年一造计帐,三年一造户籍,这样无论人口增加与减少,陈浩心中会有一本账目。如此一来,可根据人口的增减,对土地合理分配以免土地分布不均。 期间陈浩特意在国子监做了一次时间较长的演讲,用他舌绽莲花的口才阐述了政令实施的必要性。由于陈浩字牡丹花会之后,声望在士林中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因此他说出的话自然有着不小得影响。 尤其是当日台下千余名学子请愿为师,虽然陈浩没有直接应允,但是却不减弱众学子对陈浩的推崇之情。这也直接影响到了大部分学子背后的家族,其中为代表的当属付鹏飞,音律天才付鹏飞劝说其父,主动让出些许良田以作支持陈浩之用。 其中众多寒门士子对陈浩此举可谓是全力支持,因此一时之间众多寒门子弟皆以笔墨渲染舆论,推崇陈浩推行政令乃是利国利民之举…… 陈浩的雷厉风行,使得这项政令得以贯彻施行,期间有不法之人也皆已入狱。这也使得整个河南府,出现了各县牢狱满员的盛状。 三个月转瞬即逝,然而却在河南府这块地方犹如成了燎原之势。短短三个月能够在河南府彻底贯彻政令,陈浩对此还算是十分满意的。 这次能够如此顺利的推行均田制,其实有着诸多原因促成。首先有着三大士族的配合,使得可以上行下效;其次便是他的铁血手腕震慑了东都,迅雷之势使得京城崔党始料未及;最后便是永泰商号的大力支持,若要推行均田制单单有田也无济于事,须得安抚百姓给予扶持这些都会用到钱财。 然而陈浩是个居安思危的人,他知道这次如火如荼的政令推行,定会引来浪潮般的反扑。但是对于这些隐患,他又何尝没有准备…… 当裴识将这个消息带到京城之时,陈浩已经推行政令一月有余。崔式被这迟来的消息可是气得不轻,但是已然如此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河南府不是他崔家的势力范围,想要对以遏制也并非易事。更何况已失先机,那就只能在陈浩推行政令过程中加以阻碍。 然而让崔式等人失望的是,陈浩的推行政令是如此的顺利。而他们所设置的障碍却尽数被陈浩瓦解,更有甚者将河南府一众官员全部押入了大牢。这种雷厉风行的铁腕手段,可是让崔式也大吃一惊。心道这陈浩莫非是疯了不成?如此大张旗鼓的抓人入狱就不担心遭到反噬? 要知道这些官员或许只是一县之令,又或许只是一州司马,但是所牵连的势力或者家族可是不容小觑。如今陈浩将这些人打入牢狱,日后定会受到众人的弹劾。 果然不出过了一月有余,河南府周围各州纷纷上表奏章,对东都留守陈浩此举甚为不满,希望李忱施以严惩。崔式等人见时机已然成熟,于是也火上浇油的弹劾陈浩滥用职权。 宣政殿上朝会依旧,李忱看着御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最后饶有兴趣的自语道:“今日的奏章当真是不少……” 说到这里李忱将奏章随意的丢在了案上,靠在龙椅俯视众人:“既然有本上奏,不知众位爱卿有何高见?” “启禀圣上,微臣以为陈浩实乃胆大妄为,身为东都留守竟妄用职权,使得河南府多数官员含冤入狱,请圣上下旨严惩此人!”李褒这时移步上前声如洪钟,在本就安静的殿上显得尤为响亮。 李忱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继而移目看向崔式:“崔爱卿有何见解?” 崔式本打算纵览全局,却不想李忱此刻主动问及,于是躬身回禀:“李大人此言不无道理,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何况各地均有奏章弹劾陈大人,因此老臣以为圣上因给予严惩,否则无以平息众怒!” “微臣附议,东都留守陈浩徇私枉法,私占良田穷奢极欲,微臣当日回洛阳探亲也有所耳闻……”裴识此刻也上前弹劾陈浩,在朝中要说最恨陈陈浩的当属两人,一个就是李褒,而另一个就是被陈浩玩弄的裴识。 李忱听了几人的弹劾之言脸色有些阴沉,这时白敏中却出列反驳道:“圣上,老臣对几位大人之言不敢苟同!据老臣所知陈大人近三月之期实施均田制,将士族豪绅强占民田归还于民,此举又有何错之有?” “白大人此言差矣,田地乃自由买办各有所需何来强占之说?况且其中不乏有因功受封之地,如今陈浩大肆剥夺田产,此举与匪众又有何异?”裴识毫不相让的反驳白敏中。 …… 李忱看着众人争吵不休,反而一反常态的平静,他将目光看向朝臣角落里的于珪:“于爱卿,听闻你与陈爱卿乃是至交好友,不知有何见解?” 于珪没有想到李忱会注意到他,于珪身为大理正,一直以来默默的立于朝堂的角落里。除了应有的几次附庸询问之语,李忱未曾在意过他。 如今却是提名询问朝政,于珪心中甚是激动,然而这个问题又关系到陈浩,使得他激动之余又多了几分郑重:“启禀圣上,微臣以为陈大人这番作为实属不该!” 嘶…… 于珪此言可是让朝堂之上的所有人大吃一惊,没想到身为陈浩至交的于珪,也对陈浩这一举措持反对意见。一时之间崔党众人,皆是幸灾乐祸均将目光投向李忱。 此刻一旁身为朝议郎的白世言,却是双目怒火的看向于珪。若不是朝堂之上不得随意走动,否则他真想上去给于珪一巴掌。六人结拜的时候还历历在目,此刻于珪非但不给于维护反而落井下石,怎能不让白世言愤怒。 “哦?”李忱双眉一动,继而脸色阴沉看向于珪。 此时李忱心情十分的郁结,他之所以转移话题询问于珪,一则是为了维护陈浩,二则便是对于珪有了重用之意。却不想这个于珪竟然是如此的品性,至交好友尚且可以落井下石,日后又岂能委以重任。 于珪对于众人的目光丝毫不与理之,仍旧郑重的回应道:“陈大人此举虽使得河南之地百姓得以安身立命,却不知我大唐各州皆是如此。陈大人造福一府百姓,却未能造福各州道实乃憾事。微臣以为,陈大人非但无果反而有功,应给予奉上才是!” 于珪这一席话可谓前后反差极大,使得众人不禁又是一番惊愕。尤其是李忱,对于于珪的这番话深以为然。 “哼!一府之事就已然弹劾之声四起,你竟敢妄言扩延至各州道,莫非要天下纷乱不成?如今天下太平,若因陈浩此人引得各州道群声四起,于国于民皆为不利……于大人为官尚轻,还是勿要妄言为好!”裴识此刻面带讥讽,毫无遮掩的羞辱于珪道。 于珪却是冷眼道:“请问裴大人这有何错?莫非裴大人觉得,陈大人实施的政令有失欠妥?” 裴识未做丝毫思量便直言道:“当然!” “裴大人此言差矣,陈大人乃推行均田制,此乃我大唐立国之本。大人你如此否定我大唐之根本,究竟是有何不臣之心?”于珪戏谑的看着裴识,眼中尽是不屑。 “你!……”裴识没想到于珪如此狡猾,这一句反问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均田制是大唐立国之本,到了如今已经不复存焉,然而即便如此却也不能给与否定,因为那是先皇所定。 “圣上,即便如于大人所言,但也不能抵拖陈浩妄用职权之罪。陈浩此举与一方藩王又有何异?请大人圣裁!”李褒言辞犀利的禀奏道。 “……”李忱俯视群臣,继而略微笑意的说道:“诸位爱卿各抒己见实为难得,然今日朕想让诸位爱卿瞧几样东西……”一更。--by:89|10054195--> 第四十八章三件套 第四十八章三件套 方才诸位爱卿言说陈爱卿徇私枉法,将众多官员关押入狱。朕在这些奏章中均能找到官员姓名,非但如此,其上记述了这群官员的累累罪行……” 嘶…… 众人听着李忱的讲述,又看着那玉盘上垒如小山的奏章,不禁暗自感叹,心道这陈浩当真是事事撩人先机。这才刚弹劾他,这反驳的奏章就已经摆在了面前。 就在众人沉思之际,李忱又指了指第二个玉盘,此玉盘上一卷厚厚的卷轴:“此物乃是东都学子发起,之后延至整个河南府,其上有三千寒门学子的留名,三千国子监学子撰文……旨在还陈爱卿于清白,诸位不妨一览……” 李忱说着便示意内侍拉开这幅长卷,待长卷缓缓拉开时候,映入眼帘的乃是三千学子的姓名。不仅如此,其姓名之后留有诸多感言。长卷拖到殿外再观后半部分,却是国子监三千学子的撰文…… 此等长卷让在场的群臣无一不感到震惊,心道这是要有多高的名望,才会有如此多的学子推崇?为官一生能够得到三千寒门学子赞扬,就已经是名留青史。而如今竟然还有三千国子监的学子甘愿请愿,这使得众人无法想象,究竟陈浩做了什么让这些人如此推崇他。 国子监学子犹如天子门生,若要赢得这群孤傲的学子认可,绝非一般人所能做到。而如今陈浩做到了,这长长的纸卷摆在眼前,不容的他们不相信。 当白敏中看到最后一篇文章之时,不禁失口念出了其中的一段句子“吾自问读圣贤之书,已知天下,然陈师曰:‘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每每思之受益良多……” 读罢这一段话白敏中被怔住了,口中不停的默念着长卷上的文字,心中却是深深的震撼。方才他还认为是陈浩为了扬名,故而做此浮华之事。然而当他看到这一段文字的时候,他此刻开始相信陈浩有这个名望。 而一旁的魏谟此刻手捏胡须,双目盯着长卷不能挪移。倒是一旁的白世言颇感新奇,于是来到近前顺着魏谟的目光看去,见其上是国子监学子薛涛所撰写,其中有一句“吾曾问陈师,出世与入世何以取舍?陈师曰:以出世做人,以入世之处事,故有:仁爱谦让之心自律,做清如静水之君子;公正进取之心自勉,为济世安民之贤臣!……” 白世言被这一句引言彻底征服了,他没有想到他的这位兄长的心境,竟然是如此的旷达与高远。就在他惊讶之时,一旁的魏谟却做出了群臣为之愕然的举动。 却见魏谟恭敬退后两步,继而向长卷深施一礼。堂堂以为宰辅竟然当众向长卷一拜,引得众人惊愕之余也是闻声过来一探究竟。待众人看罢之后,也不禁唏嘘短叹起来。 李忱见魏谟如此并未感到惊讶,因为当他看到之初也是惊讶万分。伊始李忱也是对这份学子联名抱有怀疑态度,然而当他看到三千国子监学子所撰文章时,他被深深的震撼了。而一旁的崔党众人却是脸色铁青,他们知道有了这六千学子联名请愿,陈浩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就在群臣议论纷纷之际,李忱指着最后一个玉盘,甚有深意的道:“此物乃是东都留守陈爱卿送于朕的,诸位爱卿不妨观上一观!”群臣不敢有违,于是均将目光落在了第三个玉盘上。 待内侍打开之后一时间全场哗然,只见内侍撑着一件破旧烂衫,丝丝布条每块都是脏乱不堪。这件衣衫相比于乞丐衣衫,恐怕也比这件衣衫强上许多。 此刻众人心中都有一个疑惑,思忖这陈浩想要做什么?竟然送于圣上这般残破的衣衫,是在警示圣上治理无方百姓衣不蔽体,还是在有意讽刺圣上? 就在众人深思这陈浩献上此衣是为何意之时,这是令狐绹却脸色郑重的询问李忱:“圣上,此衣可是万民衣?” “哦?爱卿竟然识得此物?”李忱颇为惊讶的看向令狐绹,他没有想到令狐绹能一眼认出此物,因为这件衣衫有些特殊。 令狐绹恭谦道:“陈大人行事向来不同寻常,微臣也是揣测而已……”李忱听罢深以为人的点了点头,思忖这陈浩的确行事捉摸不透。 嘶! 万民衣! 李忱与令狐绹的一问一答,可是让众人心头又是一惊,对于‘万民衣’他们不是不知。所谓万民衣就是在为官之人的长衫上写明其政历、事绩,以证此人的光明磊落、清白无罪,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以示呼吁。由于签名者人数众多,故被称为“万民衣”。 然而众人不解的是,这大殿之上衣衫并未有过多的字迹,若是仔细辨认倒是有一些歪歪斜斜的字迹,但是这“万民衣”也未免太破了。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继而议论纷纷之时,李忱却道:“此物如令狐爱卿所言,陈爱卿所献的正是万民衣。然此衣并未是为何人请愿伸冤,也并非是为何人彰显功绩,而是河南府重获良田的百姓,所共同制成万民衣赠与朕……” 说道这里李忱心情有些沉重道:“此衣共有一万多块麻布缝制而成,然百姓又有几人读书识字?因此在这麻布上,皆有百姓们的指印,诸位爱卿可见到这各块麻布上皆有痕迹……” 静! 一件万民衣摆放在众人眼前,即便崔党对陈浩有再多的弹劾,此刻也是无济于事。崔式双眼微眯的看着那件万民衣,暗自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此又输给了陈浩,这一件“万民衣”就足以堵住悠悠之口。若是呈上的“万民衣”是为了陈浩,崔式还能弹劾陈浩收揽民心,煽风点火之余使得李忱对陈浩产生忌惮之念。然而陈浩却剑走偏锋,直接将这份功劳归于李忱,如此一来不仅让崔党与各州的弹劾土崩瓦解,更能得到李忱的信任与支持……一更。--by:89|10054196--> 第四十九章欣欣向荣 第四十九章欣欣向荣 一年前陈浩所呈上的“三件套”,不仅堵住了众人的悠悠之口,也使得这一佳话传为美谈。各州道节度使知道无法弹压陈浩,那也只能防患于未然,希望陈浩这个煞星不要留任到他们的地界。 虽然均田制只在河南府一地复苏,然而对于整个大唐却是至关重要的。犹如一剂猛药灌注在这个百病缠身的病人身上,若是河南府能够应有成效,那便是立于大唐臣民心中的一个标杆。 这一点不仅李忱与陈浩看得出,各州道的门阀大族乡绅与崔党也明白这一点。因此这些官僚地主与崔党,自然不希望这棵破土而出的新芽长成参天大树,既然不能弹劾不成那就百般遏制给予拘束。 于是无论是商业流通,还是钱粮盐铁供求,均是暗中给予遏制。想以此将陈浩拘束使得河南府怨声载道,从而迫使陈浩暂停均田制继而引咎辞职。然而让众人失望的是,河南府非但没有在他们的遏制下经济出现萎靡,反而呈现了蒸蒸日上欣欣向荣的景象…… 对于这场暗战中,李忱的保皇党能够做的并不多,也只能在明处给予颁布指令助河南发展。因此最终还是要靠陈浩自己面临这场危机,然而对于这场危机陈浩却未有丝毫胆怯。 这一切的后续风暴陈浩其实早有预料,对于这次推行均田制,三年前就已然在心中酝酿。否则也不会放弃刑部尚书一职,来担任这个虚设的东都留守。因此三年的准备已然考虑周全,对于后续会发生的事情,陈浩也早已做好了应对之策。 在这一年多里永泰商号化整为零形成百余家商号,而这百余家商号暗中却是连成一线,对河南府经济复苏默默的提供资源。对于崔党众多官僚的垄断,永泰商号却丝毫不惧。 如今已遍布江南各道的永泰商号,对于供给一个河南府还是绰绰有余的。陈浩之所以将此次永泰商号化整为零,实则是不希望让世人觉得,他与永泰商号有些过密的关系。 虽然对于盐铁这种官控之物,永泰商号无法大量供给,但是这些陈浩却不为担心。因为陈浩身兼巡察使之职,又有李忱颁下圣旨,容不得盐铁司克扣…… 因此河南府均田制的如火如荼,使得周围各州道的流民也纷纷聚涌河南。对于这些,陈浩非未加阻拦反而来者不拒,因为陈浩知道当今之世,什么最难得?百姓!这也正是在三国之中,为何刘玄德舍命带上百姓的原因。因为有了这些百姓,刘玄德即便深处荒山野岭,也可以开垦良田以备卷土从来。 如今陈浩手中有着大量的无主良田,有着这群流民也算是解了他心头之急。如此一来整个河南府一片欣欣向荣。一年间,城坊逐渐恢复,周围农田桑麻蔚然,大县男丁七千,小县也不少于两千。 一年多的光阴弹指一挥间,然而使得重获田产的百姓有了收成,除去应交的税务每一季都尚有盈余。百姓在得到温饱的同时,更对这位东都留守感恩戴德。 期间陈浩外出巡视,看见田畴开垦,便以酒食犒赏田主,有农桑丰收者,亲至其家,慰劳老小,赐给绢帛衣物。百姓纷纷颂扬道:“陈大人不喜声伎,观看歌舞不曾高兴过,只有看到好麦良茧才破颜而笑……” 当陈浩看到田野荒秽,就集合百姓,杖打田主。当他得知是由于缺乏劳力耕牛所致,就批评邻里不予提供帮助。从此,乡民互相帮助,勤力耕作,家家积粮,灾年不饥。 洛阳城内的仓城是含嘉仓,大业元年与东都同时开工营建,建成后为唐朝所继承。时至今日已然荒废已久,仓内也是鼹鼠聚集。如今有了近两年的推行均田制,税收的粮食也渐渐的有了储余。 于是陈浩便带领东都的工部官员,亲力亲为的修缮含嘉仓。不仅如此,对于皇城西南面的子罗仓加以修缮,如今也储存食盐已达十万石;其西有粳米窖也储存了十万石粳米。 陈浩站在桥头看着洛阳如画的景象,不禁感慨岁月如梭已过一年。这一年里他每日都是在忙碌着,每日要应对着崔党众人的排挤。若要事事撩人先机,须得多番思量与统筹。 如今一切皆已安定下来,陈浩有种卸下重担的轻松。看着重楼长阁互相辉映,陈浩不禁的嘴角露出久违的舒心一笑。 紫鸢见陈浩出神的望向远方,于是面色清冷的看着桥下缓缓而过的画舫,略有醋意的自语道:“思念公主殿下了?” 悠远的思绪,被紫鸢这句醋味十足的话打断,陈浩愣了愣神继而尴尬的说:“紫鸢,怎会有此一问?” 紫鸢冷哼一声默然不语,这时身后的岳梦琪却抿嘴含笑的款款近前,嬉笑道:“莫非你忘了,一年前公主殿下回京之时,曾送于你一幅丹青……” 岳梦琪话音刚落,一旁的林月瑶却嫣然一笑的反问道:“浩哥,有我姐妹三人你尚且不足,莫非要迎娶那永福公主,将我姐妹三人抛弃不成?” 陈浩听着三人对他的埋怨,心中却是莫名的冤屈。永福公主李泷一年前回京之时,竟然鬼使神差的送了他一幅丹青。 对于这个李泷,陈浩打心里有成见,先是傲慢无礼学士府毁了他的丹青,其后又是鼓动东都国子监学子群攻他。这让本就不悦的陈浩,对李泷更是避之不及。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在李泷离开东都之时特意送了一副丹青给他。陈浩本欲据之,然而公主有命他也只收下。待陈浩打开画卷之后,才发现这幅画所绘的正是罗凤娇。 看着这幅略显粗糙的画,陈浩知道这是李泷,在为上次焚毁丹青一事向他道歉。本来这件事陈浩也未有放在心上,然而却让紫鸢发现了这幅画。 其实发现了这幅画倒也没有什么,将此中经过与之一说也就明了了。可是多疑的女子尤其是身为刺客的紫鸢,有着常人所不具备敏感,竟然在丹青之中发现了玄机。 就在紫鸢将丹青迎着阳光观瞧时,却见右下角有着两句诗若隐若现: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这一下可把陈浩吓得不轻,急忙将这丹青丢入火盆给焚毁了。这幅丹青若是落入他人之手,恐会遭来非议。画虽然焚毁了,但是陈浩身边的几位佳人可是心中不悦。 尤其是紫鸢醋意十足,虽然当年她与陈浩两人皆是中了春毒,以至于后来二人有了夫妻之实。虽然对陈浩有些怨言,但是最后却是真的喜欢上了他。 如今三女相处融洽,但是心中却是有些许自卑。林月瑶的地位在陈浩的心中无法撼动,而岳梦琪的家世也是一时显赫。而她呢,她不过是一个刺客而已。因此当她发现这画中玄机之时,心中涌起醋意的同时,也生出了一丝危机感。 然而陈浩却是百口莫辩,心道自己比窦娥还冤,本少爷可是一直躲着这个小煞星,圈套!对!一定是圈套…… 时隔一年之久紫鸢依旧醋意犹存,这让陈浩倍感一丝苦涩。见林月瑶此刻也调笑与他,陈浩面带深沉道:“我陈浩一生亏欠四位女子已然心中有愧,又岂会沾花惹草?当年凤娇的死,让我懂得眼前人的珍贵。我陈浩虽非圣人,但也绝非是那种始乱终弃攀龙附凤之人?” 陈浩的声音虽然略显低沉,但是听在三女的耳中却是如春风拂过一般。片刻的沉默之后,林月瑶打破沉寂笑道:“紫鸢妹妹勿用多心,这东都之地欲要嫁入陈家的女子多不胜数,而如今近两年之久,浩哥仍旧一人未娶,可见浩哥绝非风流无度之人……” 有了林月瑶出言相劝,紫鸢冷哼一声扭过身躯不理会陈浩。看着紫鸢这醋坛子扭捏的样子,陈浩不禁笑道:“如今因各种缘由,未能给你们一个正式的名份,然在我陈浩心中,绝不会再有他人……” …… 晚霞夕照,街市的行人却是越发的多了起来。今日陈浩特意改换了一身装扮,显得极为朴素,领着三女乘着春日出外游玩。行船画舫游走于街市之间,三女的美貌自然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在外郭城的里坊区内,沿着漕渠设置有三市。分为通远市、大通市、丰都市,位于洛河东面的丰都市,店铺建筑整齐,遥望如一。市墙内侧设有四百多所旅店,重楼长阁互相辉映,外地商贾往来大多住宿在此。 陈浩四人游玩至此,见天色已晚欲要回府,却不想就在这时被一群家奴拦住。看着凶神恶煞的家奴,陈浩眉头一挑,心道一天的好心情,被这一群恶奴的主人扰了。果不其然,就在陈浩眉头微皱甚是不悦的时候,从远处走来两人,其中一人居于其后,手撑纸伞替前方的锦衣公子遮挡余辉。再瞧这锦衣公子却是眉清目秀,手持折扇轻步而来自有一番风度。一更。--by:89|10054197--> 第五十章还会惧谁 第五十章还会惧谁 当陈浩看到此人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位锦衣公子是冲着他身后的三女而来。想到这里陈浩不禁感叹,这女人多了有时候也是麻烦,尤其是美丽的女人。 身后的紫鸢见一群恶奴挡住去路,欲要上前教训这群人,最后却被陈浩拦下。陈浩此刻玩心大起,他倒要瞧瞧此人倒要意欲何为,在他的管辖之地做这等强抢民女之事。 “爷,瞧这几个怎样?”身后撑纸伞的黄毛男子谄媚的询问之余,眼神在三女身上流转。 锦衣公子先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眼神迷离的摇了摇头,继而不禁失口赞道:“仪态娇柔、清丽尤人,出水芙蓉……” 锦衣公子眼神丝毫未有离开过三女,而陈浩却不以为意,而是拱手一礼道:“不知阁下是?” “你是何人?”撑伞的黄毛趾高气扬的斜眼问道。 陈浩歉意一笑回应道:“在下是淮南寿州商人,随商旅而来买办货物……” “哦?你是行商之人?”这时锦衣公子突然问了一句,眼中露出了些许惊喜。之后见陈浩点头称是,于是又接着道:“在下黄世仁,兄台贵姓?身后这三位是……” 黄世仁?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陈浩闻听尴尬一笑道:“原来是黄公子,免贵姓陈,这三位乃是小弟贱内!” 闻听三女是陈浩的妻妾,黄世仁脸上有些不悦,但是也只是短暂尴尬之后,便笑道:“陈兄弟当真好福气,有的如此美眷,当真是羡煞他人。今日你我二人能相聚于此也实为有缘,不如今日由黄某做东与陈兄弟畅饮如何?” 陈浩拱手尴尬赔笑道:“黄公子盛情美意小弟心领了,奈何天色已晚不如改日由小弟做东,与黄公子不醉不归……”说陈浩说完便领着三女,欲要离开此地。 然而黄世仁又岂会让陈浩等人轻易离去,最后陈浩四人又被恶奴堵了回来。陈浩胆怯的问:“黄公子,这是何意?” “呵呵,陈兄弟莫要误会,黄某生性好客,还请陈兄弟成全。来人,请陈兄弟到府上一叙……”黄世仁说着便招呼手下的恶奴,将陈浩四人推进了一辆马车中。 随后黄世仁轻摇折扇深意一笑,坐上另一辆马车向前方而去。两辆马车消失在夜色中,却留下众人的深深叹息。 黄府中灯火通明,黄世仁在厢房内独自饮酒。这时黄毛家仆前来禀告:“少爷一切皆已办妥!” “恩!将那小子饿上几日,逼迫他写下休书,本官就不信他不就范!哼!”黄世仁猛抽了一口酒,继而志得意满的冷哼道。 “少爷高明!那今夜……少爷是否洞房?”黄毛一脸淫笑的谄媚道。 黄世仁很是受用的点了点头,继而调笑道:“臭小子,还是你最知少爷的心!” 就在这时一人推门而入,此人脸色阴沉胡须略有抖动,进得房间还未等黄世仁说话,此人便不悦道:“听闻你又抢了民女?” “父亲莫恼,孩儿已打听清楚,此三女不过是陈姓商人妻妾,并非官宦女子。孩儿见此三女确实美艳动人,这才动了此心,还望父亲成全!”黄世仁有些惧怕的看着这位中年男子。 这位中年男子正是黄世仁的父亲黄涛,乃是这三市的市署令,专管三市的商务贸易。过往商人须向市署登记,取得市籍,才能在市场内做买卖。 黄涛听了黄世仁这般辩驳,心头更是一怒随手就是一巴掌:“成全?为父成全你多少次?这一年来你抢多了几次?” “三次……”黄世仁胆怯的捂着脸退到三米之外,生怕这位愤怒的父亲又给他一巴掌。 黄涛气得直哆嗦道:“你可知,若是让留守大人知晓,你的小命还有吗?”说着抓起一旁的木棍欲要上前打黄世仁。 这时从门外急匆匆的进来一位妇人,见黄涛欲要棍打黄世仁,于是扑了上去喊道:“老爷此举意欲何为?” “哼!你的好儿子,气煞老夫!”黄涛气急而怒,喘着粗气坐到了一旁。他知道有夫人在,今日是无论如何也教训不了这个纨绔的儿子。 黄夫人见黄涛坐在了一旁这才放心下来,安抚了黄世仁后,这才冲黄涛没好气道:“老爷这是要大义灭亲不成?” 黄涛冷哼一声未作理会,黄夫人见状却嘲讽道:“几名女子而已,老爷何必如此动怒,再者而言,世仁又未杀人放火,即便是有人告到公堂,也是无凭无据。要知道咱家世仁手中,握有家属的休书、卖身契……” 见夫人为此倍感骄傲,黄涛更是气愤非常:“慈母多败儿!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若是此事让留守大人知晓,即便如你所说毫无证据,那也难逃牢狱之灾!” “父亲莫要吓孩儿,这已然一年有余,孩儿也未见留守大人过问此事,想必是那陈大人惧怕我黄家势力……”黄世仁甚是不服,不以为然的反驳道。 黄夫人也是扬了扬头,甚是自傲道:“世仁言之有理,老爷你又何必自忧呢?” 一听这母子二人一唱一和,黄涛气的直接将桌案上的酒杯给摔了:“妇人之见,幼稚无知!”母子二人何曾见过黄涛如此盛怒,一向能言善辩的黄夫人,此刻也惊吓的不敢言语。 黄涛在房中不停的踱着步,最后愤怒交加道:“这一年多来之所以那陈浩未有所察,实乃因推行均田制诸多事务分散心神。再者此事对于他而言,乃是小事自然不会太过关注。然而如今河南府已然有条不紊的安定下来,若是他人之事,那陈浩或许不予理会,然而对于世仁之事,他必会追究!” “为何?”黄夫人甚是疑惑的问道。 “只因老夫是崔家嵌入这里的一枚钉子,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当年阁老将为夫安排至此,曾三令五申安分守己,勿要于陈浩授之以柄。他陈浩正愁未有拔钉之由,如今世仁此刻正是在给陈浩送契机!”黄涛颔首叹道,对于眼前的这对母子他是倍感失望。 黄涛之言让母子二人心中顿时惶恐起来,黄夫人试探的问:“他,就不惧奴家的外公吗?” 听了夫人这一问,黄涛不禁轻轻一叹:“如今大势已成,他陈浩还会惧谁?”就在一家人商讨之际,黄府门外已是火把林立。接着便有大队官兵闯入黄府,将整个黄府围得是水泄不通……一更。--by:89|10054198--> 第五十一章不过如此 第五十一章不过如此 毕竟是为官已久自有一份沉稳,黄涛见来者皆是官兵,为首的将领他是见过,于是心头一沉询问道:“高将军,领众多甲士,深夜闯入府中不知所为何事?” 高骈丝毫未有与黄涛搭话的意思,见黄涛有此一问,于是也不不作解释,只听‘呛啷’一声,长剑便抵在了黄涛的咽喉之处。接着脸色阴沉厉色问:“黄涛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谋害留守陈大人!” 一听这话黄涛的脑筋一时未有转过来,于是拱手问道:“想必这其中必有误会,留守大人身份尊贵,下官又岂敢谋害?定是有人诬陷下官,还请将军明鉴!” “这位将军,您深夜私闯民宅可否觉得有些欠妥?这还有王法吗?”这时黄夫人由黄世仁搀着,从内堂走了出来。 高骈听闻眉头一动,继而侧目看向黄夫人道:“王法?尔等私自扣押留守大人,竟在此本高某妄论王法?” 黄夫人被高骈那目含凶光的眼神吓得不轻,赶忙的闭口不再言语。而高骈却未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一声令下将黄夫人给绑了。其后黄世仁欲要反击,也被众官兵给捆绑在地。 黄涛见到这般情景,脸色难看的沉声道:“高将军,此事定有误会,还望将军莫要为难下官家眷!” “误会?今日陈大人出府为夫私访,途中却被你府上之人抓了,此事皆有所见岂有误会?”高骈此刻心中十分的焦虑,不知陈浩此刻是否安全。 其实陈浩自打出了留守府,高骈就一直暗中保护。直到陈浩遇到黄世仁等人,高骈欲要上去解围,却不想陈浩暗中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跟随陈浩这么久,他自然明了陈浩的行事风格。于是高骈便默契的回府,随后带领大队官兵包围了黄府。但是高骈对陈浩此刻的安危甚是担忧,在他看了陈浩不过是一介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尚且不说,身边还跟着三名柔弱女子。 高骈的这番斥问,使得黄涛顿时有些明悟了过来,随后带着有些惊魂失措的表情问:“高将军所言,可是……” 黄涛面如死灰的回头看了一眼黄世仁,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黄世仁此刻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见黄涛询问的眼神,继而不可置信的失口道:“莫不是柴房那小子就是留守大人……” 黄世仁的这句话一出口,顿时黄涛像是散了架一样跌坐在地上。黄涛知道这一次算是彻底的完了,没想到这留守大人竟然被押解在他的府上,这不是祸从天降又是什么。 从接任市署令之职以来,他是一支小心翼翼,生怕让陈浩抓到任何给予制裁的把柄。谨小慎微的他,虽无大功但求无过。然而如今祸延家中,却是他始料未及的。此刻黄夫人再也无之前的嚣张气焰,而是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旁不敢言语。 高骈哪有兴致理会这些,一声断喝之下便派兵在黄府内收寻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陈浩与林月瑶等人才从后院来到客厅。 “末将来迟,还望大人恕罪!”高骈见陈浩脸上有些许淤青,心中惶恐的躬身行礼道。 陈浩抖了抖身上的尘土,看了看黄氏一家,轻哼一声这才寻一席位坐了下来。未有理会高骈众人,而是自言自语道:“本官晚饭还未进食,腹中倒是些许饥饿……” 跪立一旁黄涛自然明白该怎么做,于是催促下人准备水果糕点。不一会儿功夫整个桌案上,已然摆满了饮食之物。陈浩此刻毫不客气,吃起食物可谓大快朵颐,让一旁的三女惊愕之余却是嫣然一笑。或许她们喜欢的就是陈浩这种坦荡,真实自我的毫无做作。 陈浩此刻的吃相是如此的不雅,让众人惊诧这位誉满大唐的才子竟然如此不顾形象,但是却也不敢有丝毫不满。而黄世仁却被三女的嫣然一笑惊呆了,痴痴地望着三女片刻不愿离去。紫鸢感受了黄世仁那灼热的目光,心中甚是不悦,于是从桌案上捏起两块糕点扔向黄世仁。 啪啪! 两块糕点正好砸在了黄世仁的双眼上,瞬间堵住了黄世仁那花痴的眼神。紫鸢的这一手既赢得林月瑶与岳梦琪的称赞,却让一旁的高骈为之一愣。 高骈心道这女子好俊的身手,这二人的距离有两丈开外,一般人是难以打中。况且这女子所用的是柔软的糕点而不是飞镖,这就更让高骈觉得此女不简单。想到这里高骈余光瞥了一眼狼吞虎咽的陈浩,心中暗道陈大人果然神秘异常,身边的女子竟然也如此了得。 起初当高骈见陈浩带着三名女子微服游玩时,心中也是感叹人不风流枉少年,这陈大人也不能免俗。三女中他除了认识岳梦琪之外,其余两人他倒是未曾见过。起初只当做是陈大人的相好,如今看来绝非想象的那般简单。 一盏茶的时间后陈浩终于酒足饭饱,陈浩单手拎着酒壶自语道:“市署令黄大人,你可真是教子有方……” “大人息怒,下官教子无妨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有大量饶恕犬子?”黄涛冷汗连连的跪在地上,神情十分惶恐。 陈浩听闻黄涛此言,不禁讪笑道:“饶恕?本官的妻妾令郎也敢染指,此是无意冒犯?将本官关入柴房严刑逼供迫写休书,此是无意冒犯?” “这……”黄涛脸面如死灰的不知该如何应答,因为这一切皆是事实。 “光天化日之下竟强抢民女,本官问你,谁给你的胆子?”陈浩屈手一指满脸糕点的黄世仁,眼中尽是愤怒之色。 黄世仁此刻早已吓得抖如筛糠一般,惊恐的伏地乞求陈浩饶恕。黄世仁岂能不知这次事情的严重,若是单单强抢民女之罪他倒也不必如此惊惶,而如今抢的是留守大人的女人,而且还对留守大人用了刑。 陈浩对于今日之事可谓是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这一年多来他整日忙碌,但是对各地的县报有着了解。因此对于洛阳周围的事情,陈浩不说是了如指掌但也是甚有了解。 近日一直传闻三市市署令黄涛之子强抢民女,陈浩对于黄涛此人倒是知道一些。一年前崔党见无法遏制陈浩的崛起,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大量的党羽涌入河南府,而黄涛就是其中的一员。 陈浩岂能让辛苦打下的基础让崔党蚕食,于是以各种理由将崔氏党羽驱逐而尽。然而让陈浩遗憾的是,唯一留下黄涛这枚钉子。虽然职位不高,但是洛阳所发生一切事情,他黄涛都会第一时间知晓。 若是黄涛在别的州县尚且好说,而如今黄涛犹如一枚钉子深深的嵌入东都洛阳,因此这让陈浩生出了一丝不安。本欲将黄涛驱逐出河南,却不想这黄涛做事滴水不漏,丝毫不授于陈浩把柄。这让陈浩倍感无奈之下,也只有将此事暂且放下。 而如今陈浩带着三女来到三市的丰都市游玩,实则也是无意之举。而当黄世仁自报姓名,出现在他面前之时,陈浩才知道他遇到了他想遇到的人。于是就心生一计,跟随黄世仁来到了黄府。 对于黄涛之子强抢民女一案,陈浩深知,即便给予审理也不能将黄涛如何。而陈浩所要的结果是,将黄涛这颗钉子彻底拔出。所以要想达到应有的目的,就必须将此事闹大。而若要将此事闹大,那他就必须以身涉险…… 陈浩此时将目光移向黄涛:“黄大人,对于此事你还有何话说?” 黄涛此刻面如死灰,他知道这一次想必是在劫难逃:“下官管教不力,致使大人受此屈辱,下官无话可说……” “好,既然黄大人无话可说,本官也不与你绕圈子。令郎强抢民女绝非本官这一次,因此此案须交予秦大人审理判决。至于你,纵子行凶俨然成了帮凶,竟将本官扣押在府上,此事本官定不轻饶,此刻便罢去你市署令一职,没抄家财安抚受辱家属……”陈浩单手执酒,饮罢杯中酒冷言喝道。 黄涛虽然心有不甘但却也无可奈何,如今这河南府说不好听就是陈浩的。他一个小小市署令又算得了什么,只能听由处置。 见此事已了陈浩也不愿多待,吩咐官兵将黄世仁押往大牢。这时一旁的黄夫人却死活不让黄世仁离开,陈浩见状却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给得了荣华富贵,你给得了他一世人生?” 黄夫人声嘶力竭的阻止官兵押解黄世仁,并高声威胁陈浩道:“陈大人,你可知奴家外公乃是当朝阁老,你如此对待我家世仁,奴家外公定不会放过与你!” 正要出府府陈浩因黄夫人这一句话驻足停了下来,继而转过身子看向黄夫人笑道:“崔阁老?呵!好大的来头……” 见陈浩驻足搭话,黄夫人认为陈浩惧怕崔阁老,于是要挟道:“那还不快放了奴家孩儿!”陈浩见黄夫人会错了意,于是摇了摇头:“不,黄夫人你错了,如今犯案的休说是你黄家之子,即便是崔阁老之子,本官也要给予法办!用崔阁老压本官?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本官敬他,称他一声崔阁老,若是将本官惹恼了,他崔式也不过如此!”一更。--by:89|10054199--> 第五十二章好宽的床榻 第五十二章好宽的床榻 “回大人,一年有余已然初见成效,末将不敢妄言以一敌十,也定胜我大唐关内之兵,如今所欠缺的只是实战……”高骈见陈浩说起练兵一事顿时来了精神,于是非常健谈的向陈浩讲述着他如何练兵。 陈浩听着高骈的讲述不住的点头,对于练兵他以前虽然不懂,但是随着一年多与高骈的交流也通晓了很多。对于高骈的练兵策略陈浩还是很重视的,因为身为将门世家的高骈从小就耳濡目染,自然深通练兵之法,这也是高骈为何后来成为“中兴之将”的原因。 待高骈兴致勃勃的将练兵一事说完,陈浩平静的问高骈:“千里,你可知本官为何让你训练这五百兵士?” “这……”高骈闻听此言不禁愣了,他曾经要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想了很多却依旧不得其解。 陈浩见高骈面露为难之色,便自言自语道:“因你是禁军神策都虞候?非也!禁军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高骈听着陈浩说禁军是纸老虎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他心里也明白这是不争的事实。北衙十军不过只是摆设,虽然称之为禁军不过也是最没用的军队。这也是他为何一直郁郁不得志的愿意,空有治军之才,却只能统领手下的这一支不过百余人的队伍。 就在高骈沉思之时,陈浩又接着自言自语道:“因本官身边无良将?非也!张议潮其侄张淮深,想必此人你也有所耳闻,他乃本官至交好友。本官不妄言他胜与你,但那种战场上才磨砺出的杀气,千里兄,你没有?” 听到这里高骈却是心头一震,未曾想到陈浩竟与张淮深是至交。此人他可是早有耳闻,在河西战线上,犹如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虽然他身为将门之后,但是一直居于京城,又岂能跟这边关将领相提并论。 “因你是圣上留在本官身边的耳目?非也!本官做事向来张弛有度,自不会做出有违圣命之事……”陈浩说道这里,继而冲着高骈温和一笑。 高骈听到这里脸上露出尴尬之色,继而拱手道:“大人……”他万没想到陈浩竟然早已知悉,他是李忱派来监督的。 陈浩摆手打断高骈的话,继而真挚道:“千里兄无需多言本官明了,之所以将五百精锐之兵交由你训练,只因本官深信你是一匹千里马,而本官就是那识马之人。一年前城楼之上,本官早已言明!” “大人之意是……”高骈最后深吸一口气继而沉声问及。 见高骈如此谨慎,陈浩不禁笑了:“千里兄莫要误会,本官只想与千里兄成为坦诚相待的挚友……” “曾经城楼之上,大人之言末将牢记于心,大人能如此看重末将,可谓对高某有知遇之恩岂敢有忘?然末将对大人有所隐瞒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大人体谅末将的苦衷!”高骈满脸愧疚之色的躬身回应道。 自从城楼二人对话之后,高骈就已经将陈浩当成知遇恩人。然而圣命在身,他又不得不对陈浩隐瞒。 陈浩起身来到近前双手托起高骈,颇为欣慰道:“千里兄莫要自责,本官并无怪罪之意。但求千里兄与本官之间往后坦诚相待,莫要有所隔阂才是……” “是!末将遵命!” “嗯!明日本官要在校军场上,见一见你训练的五百兵士!”陈浩拍了拍高骈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听了陈浩要检阅他训练的兵,高骈顿时兴奋起来。能将自己的杰出成果让别人观赏,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然而见陈浩深夜离开书房,高骈却是颇感疑惑。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这位陈大人一直以来都是睡书房。突然高骈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一拍脑袋不禁咧着嘴深意一笑,继而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书房巡视去了。 西厢房内烛光摇曳陈浩轻轻推门而入,抬眼一瞧三人都在,陈浩心道这样省了不少功夫。轻轻的把门关上,陈浩这才轻笑道:“三位皆在啊!” “呸!道貌岸然之徒……”紫鸢脸色羞红的鄙夷陈浩。 陈浩一听这话可就不愿意了,心道本公子虽非正人君子,但也绝非道貌岸然之辈。于是辩驳道:“紫鸢,为夫知晓你有成见,但为夫岂是那种道貌岸然之徒?为夫可是堂堂君子,天下……” 然而还未等陈浩说完,林月瑶却脸色绯红的一指卧榻低语问:“那这又作何解释?” 额! 陈浩瞥了瞥那正方形的卧榻,脸上也露出尴尬之色,最后词穷的说:“床榻又宽又大……酣睡才舒适……那个,为夫酣睡易翻身,因此担忧滚下床榻,故此才置办了这床榻……” 支支吾吾的终于将正方形的床榻缘由解释清楚,陈浩暗自抹了一把冷汗。而三女哪个不是灵慧之人,怎会被陈浩的强词所迷惑。岳梦琪虽是玉颊绯红,但仍旧嫣然一笑说:“夫君一向行为坦荡,毫无做作之情,今夜为何如此弯山绕水遮前掩后……” 三女之中这两年要说与陈浩相处时间最久的,自然当属岳梦琪无疑了。当初太极门之时二人就已经拜堂成亲,不过遗憾的是这个婚姻并不能作数,因为这牵连到太极门的诸多事情。因此陈浩打算此事平息之后,再让岳梦琪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也是为何当初陈浩参加牡丹花会,将岳梦琪带在身旁的原因。 之后岳梦琪就一直留在陈浩的身旁,她自然明了陈浩的心中所思所想。此刻见陈浩颇为尴尬,便好意的出面替陈浩解围。陈浩见岳梦琪如此说,于是尴尬的笑道:“这不是担忧你们,觉得为夫偏袒与谁,这才置办了这豪华矩形床榻……” 本以为会遭致月瑶与紫鸢的数落,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二女只是玉颊绯红低头不语。陈浩颇感疑惑之际将目光移到岳梦琪身上,见岳梦琪正对着他戏谑一笑,陈浩顿时明白今夜被这三女戏耍了一次。“好啊你们,早就知晓了,竟合起来戏耍为夫,今夜休想逃脱为夫的魔掌!”陈浩说着便伸出魔抓向三女扑去,引得一阵蝶舞飞扬。一更。--by:89|10054200--> 第五十三章棋释心生 第五十三章棋释心生 自从安史之乱后东都少有亲王坐镇,最高者也不过是失势的宰辅。然而如今东都对于为官者而言,或许是失势的表现。但若是亲王封地至此,其所隐含的意义就值得让人捉摸了。 洛阳作为大唐的陪都其意义远在太原之上,因为在东都洛阳曾经是武氏的帝都。期间大多李氏皇帝也多临幸东都,东都官员体制与长安相同,可谓是一应俱全。 如今雍王封地为东都,这不得不让众人臆测,李忱此举是一时兴趣还是有意为之。尚且不论皇帝李忱是作何打算,因为这一道圣旨,可谓是朝野上下暗流涌动起来。 期间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太子一派的崔党对此可是极为不满,曾经也对于李忱的这道圣旨给予弹劾,希望李忱能够收回成命。 然而李忱却丝毫不改初衷,对于这个二儿子他一直觉得有所愧疚,如今得以慢慢康复,若不给于补偿如何能让他心安,然而崔式一干众人依旧不屈不挠的反对。 因为此事无论李忱是何种心思,对太子却是一个危险讯息。若将东都作为雍王封地,定会引来众多家族的依附,到那时雍王一党的势力日渐做大,对太子便是极大的威胁。 李忱被崔式等一干大臣气的甩袖而去,最后留下让崔党为之惊惶的一句话:朕的天下,给皇子选封地须得你等准许?此后谁再进谏,贬!再谏,再贬…… 见李忱此次是铁了心的要颁下这道圣旨,崔式一干人等也只得退去。其后千方百计的将崔氏势力渗入河南府,但是有着陈浩的铁血手腕终究未让崔党中人染指。 这道圣旨的最大受益人,除了雍王李渼之外就是陈浩了。如今这块封地是雍王的,他又是东都留守,凭着他与李渼的关系,这河南府陈浩俨然成了第一人。雍王的封地是东都,而陈浩所管辖的不仅是东都,而是整个河南府。 期间河南府众多士族门阀均向李渼示好,使得雍王府门庭若市。而李渼却接受了陈浩的建议,将众多豪门士族拒之门外。 晴天的清晨格外清爽,阳光如水般音符一样灿烂的流动,湿澈了不同的妩媚的祥和。 落成不久的雍王府,在洛阳城中显得尤为大气。雍王府的后花园中李渼与陈浩相对坐于石桌旁,桌上的棋盘黑白棋子犬牙交错,足以见得棋局之争已到了风云色变之刻。 “陈兄,你观此局可似如今大唐分割之势?”李渼黑子夹在之间,脸色略忧的自顾问道。 陈浩端起一旁的香茶独自饮了一口,这才回应:“藩镇割据已久,若非当今圣上甚是伟略,这些藩镇节度使想必早已群起而动!” 听陈浩如此说,李渼又将棋子放回了棋罐,继而一脸郑重的询问:“陈兄大才天下实乃少见,不知陈兄对此可有应对之策?” 陈浩对于李渼的询问并未给予回答,而是轻笑道:“殿下,该你落子了……” 李渼见陈浩虽未回应但也未曾否决,这说明眼前的陈浩有应对之策,李渼心中欣喜之余急忙起身恭谦施礼一拜道:“陈兄,愚弟请教了!” 若是换做平日里李渼如此,陈浩定会急忙起身还礼。然而如今陈浩却一改常态,如一棵古松一般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 “怎么?殿下无兴致对弈了?”陈浩仍旧若无其事的自顾回应道。 对于今日陈浩一反常态言行举动,李渼虽颇感疑惑但是也未放在心上。当初学士府中他就尊称陈浩为兄长,也将陈浩作为他在失意时唯一的朋友。因此对于陈浩如此,他心中未有丝毫不悦,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条命都是陈浩给的。 李渼想到这里,于是尴尬一笑道:“陈兄棋艺已然臻至化境,天下谁人不知?愚弟在您面前岂不是班门弄斧?还请陈兄教授愚弟应对藩镇之策略!”说着又是一拜,李渼心道这一次应该差不多了。 然而出乎李渼意料的是,陈浩依旧坐在石凳上纹丝未动。李渼心道,莫非陈兄不肯教授本王,还是本王的诚意不够?于是李渼又很庄重的欲要施礼一拜。 “殿下且慢!”陈浩这个时候说话了。 见陈浩终于被自己的诚意所打动,李渼欣喜之余便说道:“陈兄还请教愚弟,愚弟没齿难忘!” 陈浩依旧没有抬头,而是怔怔的看着棋盘,最后从棋盘上取下重要的几颗棋子,然后有些无奈的说:“殿下,此刻的棋局,不知殿下能否胜出?” 额…… 本以为陈浩会直言教他应对藩镇割据之策,却不想陈浩始终未有离开棋局。李渼无奈的露出一丝苦笑,继而将目光看向棋盘。 此刻的棋局由于陈浩有意抽了几枚重要的棋子,使得棋局大变。方才还是白子占据绝对优势,此刻却是黑子胜券在握,而白子已成死局。如今只需李渼轻轻落下一子,胜负顷刻之间便可分出。 “这……陈兄……”李渼不知陈浩此举是何道理,于是带着疑问之色看向陈浩。 陈浩报以温和一笑继而示意李渼落子,李渼虽不知何意但也只得照办。轻轻的将黑子落下,胜负此刻也已然分出。 这时陈浩才开口问:“殿下询问应对藩镇之策,所之为何?” “愚弟虽非储君,但却一直希望能够替父皇分忧。遥想太宗先祖,天下富足万邦来朝。而如今,其内是政令不通民不聊生,各地藩镇节度使拥兵自重;其外却是吐蕃、南诏、渤海强势环绕……” 说到这里李渼也是微微一叹,然而随后却有些悲愤道:“愚弟之前病魔缠身不敢有念,而如今愚弟渐有康复,身为李氏子孙何曾不想扫清寰宇,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陈浩静静的听着,虽然依旧一副古井不波的表情,但是心里却是欣喜异常。对于陈浩而言,如今他最担心的就是李渼没有治世之宏志。如今听到李渼这般心生,怎能不让他激动万分。 “殿下,下官可以助你!”陈浩目视李渼直言道。 听闻此言李渼心中大喜,于是欣喜的又是一拜:“有陈兄相助,实乃大善!” 陈浩这时才起身向李渼回了一礼郑重道:“如今下官受殿下三拜,自会鼎力相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是请殿下记住今日您所说的话,也请殿下记住今日这盘棋!下官告辞!” 说着一转身自顾飘然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李渼。待李渼回首看桌上的棋局时,陡然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继而又联系陈浩方才的言行举动,李渼这才终于明白陈浩话中的深意。最后李渼对着陈浩消失的方向,不禁摇头苦笑自语道:“愚弟又岂是那忘恩负义之人……”一更。--by:89|10054201--> 第五十四上山打猎 第五十四上山打猎 校场上的点将台上鼓声阵阵,气势如虹响彻云霄。台下五百兵士盔甲明亮,各个神色肃然严阵以待。这五百兵士都是陈浩从各地救济而来的穷苦孤儿,如今入得行伍也算有了好的归处。 众人得到传令,得知今日留守大人要来检阅,故而各个精神抖擞,未有一丝懈怠之色。擂鼓震天神色各个肃然,让人顿时觉得一股肃杀之气弥漫着整个校军场。 就在这时,陈浩身着一身墨黑色盔甲缓缓的走上点将台。从雍王府出来,陈浩就马不停蹄的来到了这练兵之地。 待陈浩站立台中央俯视众人时,眼神中迸发的厉意,让人觉得他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即便场下的高骈也被陈浩这厉目一扫,心头也是为之一惊。 “大人,五百兵士皆在于此,请大人检阅!”高骈移步上前,向陈浩禀明道。 陈浩看着台下五百兵士军容整齐威风凛凛,于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头。不可否认高骈练兵果然有一套,这支娃娃兵如今却让他训练成了精锐之兵。 随后在陈浩的示意下,高骈在点将台上挥动令旗,接着便为陈浩展现了一年来所训练的成果。其中无论是攻城拔寨还是排兵布阵,这五百人在高骈的指挥下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年多有如此成绩,陈浩已经很满足了。他知道练兵非一日之功不可操之过急,因为他需要的是精锐中的精锐! 待高骈将所有的训练科目,一一展示给陈浩观看后已经时至傍晚。对自己练兵很是自信的高骈,对于这支军队很是自信。因此他希望陈浩能对此次阅兵,给予一些评价。 校场上的五百兵士均是眼神灼灼的看着台上的陈浩,希望能对于他们一年来的辛苦给予肯定。陈浩看着众人的目光,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众人中可有精通骑术之人?” 此言一出让场中的五百兵士一阵疑惑,但是一旁的高骈却心头一震,继而用试探性的语气问:“大人之意……” 见高骈目露些许惊讶,陈浩知道高骈已经猜出他所想,于是便直言道:“步兵再强也始终不敌骑兵,我大唐立于中原之地为何几千年为外族所扰?是我汉人不够强悍勇猛,还是人数不足?非也,若非大唐之初太宗皇帝麾下有骑兵,又怎会几近覆灭突厥?” “可是……”高骈何尝不知这骑兵相对于步兵的优势,这也是为何汉人众多,却多次受到侵扰的原因。但是虽知如此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尚且不说汉人中精通骑术之人甚少,即便有这种人才,昂贵的马匹也会让人望而却步。 陈浩对此却未做担忧,继而沉声道:“此事无需担忧,本官自有解决方法!而你只需做一件事!” “请大人示下!”高骈见陈浩如此自信,虽颇为疑惑,但是也让他心中甚是兴奋。若是真能将这五百兵士训练成骑兵,将来疆场上必是一支劲旅。 侧目看了一眼高骈,接着沉声道:“许多事情,秘奏与否,你自己应有所分辨。岁月如梭不饶人,然你我却还年轻,如今雍王已在本官的治疗下得以康复。你渤海高氏若要立于豪门之林,须得三思而后行。千里兄,不妨将本官之意转达于南平郡王……” 咯噔! 高骈心中此刻是为惊涛骇浪,陈浩虽然话锋含而不漏,但是他又岂会听不出其中的玄机。这是让他高家站在雍王这一边。 一时间高骈心中百转千回,他自然知晓陈浩这话中深意。也知道这是他高氏,立于中原门阀的一个契机。李忱终会老去,而下一代的继承者就成了各大家族押宝的对象。 如今太子由崔家一党给予鼎力支持,其他的势力家族想要在将来得到应有惠利,也只能是拾人牙慧罢了。如今二皇子雍王已然得以康复,并且封地东都可谓意味深远。 这是一个契机,只是不知是万劫不复还是平步青云。此刻高骈一时难以决断,看来正如陈浩所言,须将此事告知祖父为好…… 想到这里高骈郑重道:“大人还请放心,大人知遇之恩末将感恩不尽,定不会做出有悖大人之事。至于……请容末将修书一封询问祖父……” 陈浩知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须得徐徐图之。对于近日的检阅陈浩很是满意,但是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五百人只是步兵。不过这些对于陈浩而言倒不是难事,最后陈浩给高骈十日的时间,将这五百人练成精湛的骑术。 至于马匹的事情陈浩自有办法,东都洛阳位居运河之畔,誉为大唐经济中心也不为过,只是近年来有些荒废了而已。如今有了陈浩的治理,洛阳大都市又渐渐的恢复了以往的繁华。 洛河旁的三市能有今日的繁华,陈浩可谓功不可没。商旅来往可谓络绎不绝,自然也不少的马匹涌入洛阳这个大都市。然而即便如此,陈浩也未打算购买太多。 首先是因为马匹太过娇贵,这也是为何大唐骑兵少见的原因。中原之地产马的质与量,都无法供求中原人的需求。因此要想在马市上购买大量的马匹,昂贵尚且不论,也不会有如此数量的马匹。 再者一次性购买马匹过多,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非议。于是陈浩便在三日之内购买了一百匹马,权当是当做这些兵士的训练之用。因为陈浩也知道,这一百匹马能够称得上战马的也不过二十匹。此刻陈浩才知道组建一支骑兵的困难,但是他没有气馁,这才仅仅开始而已…… 基于这个问题,陈浩觉得有必要实施一些措施。于是不久在雍王的力挺,陈浩的推行之下,先从东都洛阳开始提倡养马政策。 对于南方不适合养马的事实,陈浩不寄希望于河南府的百姓,能养出多么俊秀的马儿来,只是为了能够在常备军中多一些骑兵罢了。真正的马匹供应量,陈浩还得指望永泰商号的势力。如今已在南方稳固基础,此刻也是时候向北方延伸。走贩马匹这一行业,永泰商号必须占据一席之位…… 十日后陈浩又一次来到了校军场,这一次陈浩需要作出一个令人乍舌的决定。经过高骈的禀告陈浩才知道,这五百人在这十日内,均可以轻松乘骑。其中灵活运用骑术者两百人,精通骑术者一百人。 最后陈浩要求这一百人当众演练,观看之后骑术也确如高骈所言。短短十日内能练得如此水准,让陈浩对这一百人很是欣赏。 最后陈浩双眼微眯着,看着台下的一百人沉声道:“很好,短短几日能有如此成果,也着实让本官欣慰。今日本官便考校诸位一番,途中可能会死人,不知可有胆怯之人?” “视死如归!” “视死如归!” “……” 一百人虽然不多,但是声浪如潮气势如虹。陈浩欣慰的点了点头,心道这一年多果然没有白费。于是一摆手,便有士兵抬上一堆东西摆放众人面前。 众人疑惑的看去,见前方放着弓、箭、弯刀三样东西。这时陈浩扫视觉众人,继而开口下令道:“一人可得一弓一刀十八支箭……” 众人认为陈浩是在考校他们,于是井然有序的每人得到一弓一刀十八支箭。待众人皆取物完毕,这时陈浩才道:“离此一百里外有两座山峦,其间财狼虎豹居多,因此山峦方圆百里无人敢居住。今日本官所要考校的是,进入深山穿行七日,仅凭诸位手中一弓一刀十八支箭应对。身上不许携带食粮,山中饥饿可自行寻觅。最终能活着下山,且至少猎杀三匹狼者!考校通过!” 嘶…… 陈浩此言一出,让在场的一百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条件也未必太过苛刻了,这可是等于是在送命。众人自负力大如牛身手敏捷,但是他们毕竟还是人。一座山上有如此多的野兽,一人之力又岂能与之对抗。更何况所配发的武器又是如此的匮乏。 即便一旁的高骈脸色也不禁抽搐起来,对于陈浩的这种考校他觉得甚为不妥,于是便劝谏道:“大人,此事末将觉得有些欠妥……” “哦?有何不妥?”陈浩颇为兴趣的问道。 高骈指了指众兵士身上的武器:“山中财狼虎豹众多末将唯恐不测,箭矢只有十八支是否有些……” “觉得本官分发箭矢不足?” “……” 对于陈浩的这一反问高骈沉默不语,陈浩冷眼厉声问:“若是战场之上兵器箭矢不足,那以高将军之意,这场仗就无需打了?” “这……” “是否认为你阻止得了?你有这个能力?敌人会等你装备精良了,才与你决一死战?”陈浩说道这里,脸色是极度的阴沉,转过身去看向众人:“不想身死者此刻可以退出,本官从不强迫他人!以一炷香为时限,逾期不退者,进入深山生死无忧!”面对此种挑战已然有人露出胆颤之心,片刻之后便有十余人主动退出这次考校。最后一炷香的时间,场中剩下了七十二人。陈浩对于这剩下的人数很是意外,原本在他的预计中,剩下的能有二十人就已经很不错了。一更。--by:89|10054202--> 第五十五章埋骨青山 第五十五章埋骨青山 陈浩看着眼前的如此盛景,不禁感叹人的眼界,也是随着高度而有所不同。俯掠眼前几座山峦自顾道:“不知能有几人完成此次考校……” 一帮的高骈也是脸色沉重:“对于这帮年轻人,着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本官要的是一群狼,而不是羊!”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 这片山峦有四座山峰,将七十二人分散在这四座山上,犹如一滴水落入了江河之中。这片群山一直以来都是人迹罕至,实则是因为这里猛兽出没频繁。自从陈浩知道这里以后,心中本就有了为民除害的念头。 这篇山群绵延方圆几百里,若要绕过群山须得走上半个多月。因此陈浩寻思着,可以从山中开辟一条官道来,这样便直接可以越过群山,对于过往的行人商旅也是极为有利的。 本欲派兵驱散山中野兽,后来却突发奇想,何不以此作为练兵之用?即便高骈练兵能力再高也只是练兵而已,与真正的生死格斗却有着很大的区别。陈浩需要的不仅仅是军纪严明训练有素的士兵,而是犹如虎狼野性的勇士。 而这群山之中便是最好的磨刀石,奇缺的武器与身无补给,在山中穿行七日。既磨练了他们的警觉性,又适应任何恶劣环境得以生存的能力。真正的猛士,不是训练而出的,而是在群强环视的环境中,敢于血肉相搏嗜血无悔的勇气。 当七十二人进入山林中后,陈浩便在附近安营扎寨。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让人感觉短暂而又漫长。期间不乏有人胆怯的逃下山来,可是却被驻扎周围的金吾卫抓了回来。 对于逃兵陈浩没有丝毫的手软,直接拖了出去就地正法。之前陈浩早有言明,入得深山生死无悔,擅作逃兵者杀无赦。 就这样五日过去了,期间不时从山上传来些许呼喊声,若有若无最后便了无声息。之后陈浩见有不少人逃离下山,于是便传令金吾卫众兵士,对私逃之人乱箭射杀无需回复与他。 对于这些高骈是看在眼里却伤在心中,对于这些入山的士兵,他已经带领了一年有余。虽说不上兄弟情深,但看着自己训练的兵就这样一一射杀,高骈的心中实在是极不好受。但是他知道这是军令,因此依旧行使着射杀的命令。 五日之内射杀了逃下山的兵士有十二人,最后两日这种私逃的迹象倒是少了许多。陈浩看着眼前的山林静默沉思,他不知道第七日会有多少人存活下来,又有多少人完成此次考校。 然而对于陈浩而言,即便最后这剩下的六十人全部葬身于山中,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既然这群人做出了这个决定,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当清晨的阳光照亮山谷,雾气也已然散去,陈浩与高骈二人静静的站在营门外。此刻的高骈心中有些不安,凝望前方的群山有些沉重道:“大人,今日是最后期限,您说他们会不会……” 陈浩双眼微眯凝视远方,过了许久才开口:“生死有命,无需多言!”声音冷厉但眼神之中却是有了一丝担忧。 时值近午后时分,远远的山道上下来两人,待这二人走到近处,却见身上衣物凌乱不堪,深深地数道血痕浸黑了整个衣衫。灰头土脸面带疲倦之色的二人,右手持着带血的弯刀左手拎着兽皮,向陈浩这边跌跌撞撞的走来。 这时高骈欲要派人前去搀扶,却被陈浩当场阻止。待几人来到陈浩近前,双目血红之色渐渐褪去,一个趔趄之后,单刀拄地用沙哑的的声音道:“启禀大人,我等二人不辱使命完成任务,请大人查验!”说着便呈上狼皮,以供查验。 高骈接过二人呈上的狼皮,一经轻点却让高骈脸色为之一变。继而不可思议地沉声道:“大人,薛罡猎杀一虎一豹一狼;狄仁猎杀一豹三狼……” 嘶…… 此言一出使得陈浩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眼前的二人竟然超额完成了他的任务。猎杀豺狼并非不可为的事情,只要寻找时机避开狼群便可猎杀。然而对于猎杀虎豹。陈浩却从未想过他的士兵中,竟然有人能这般能力。 老虎的迅猛、豹子的速度绝非一般人可以应付,而眼前的二人,竟然真的做到了别人所不能及的事情。对此陈浩神情有些激动,但是他却刻意的压制着问:“薛罡?狄仁?” “属下薛罡!”黄脸年轻人拱手禀道。 “属下狄仁!”脸带疤痕的男子恭敬回应。 这一次陈浩才知道二人的姓名,对于二人此次的表现很是满意。见二人有些体力不支,于是吩咐士兵搀扶二人下去休息。 待二人离去之后不久,渐渐的从山上陆续下来不少人,直至傍晚时分共下山二十人。这二十人的下山,也就预示着有四十人已经死在了山上。 二十人中有两人未有猎获三匹狼是为不合格,故此未通过考校只得退出。于是最后剩下这十八人,成功的通过了陈浩的考校。看着这存活下来的二十人,陈浩看着这一群伤痕累累的年轻人,心中却是有些不忍。 夜,静怡无声,营帐外陈浩独坐在树丫上饮酒。这时高骈从帐内出来,见陈浩独坐在此,便向陈浩这里走来。 “大人独自饮酒,是否有心事?”高骈疑惑的问道。 陈浩饮下一口烈酒,颔首自顾的问:“千里兄,是否觉得本官不通情理,冷血无情?” 高骈稍作愣神,继而摇头苦笑道:“大人多忧了!” “哦?千里兄未见到,这群兵士埋骨在这青山之上?”陈浩侧头凝眉,一指远处的山峦。 “若大人冷血无情,又岂会为死者鸣冤?若大人冷血无情,又岂会推行均田制造福百姓?末将起初对大人此次考校心生不满,然而静静思之才理解大人的深意……” 说到这里高骈敬佩之余却是有些疑惑的说:“末将虽知大人此举是有望这支队伍,经历艰苦的磨砺。但是此举是否有些……即便将来上了战场,他们所面对的也只是人,而不是野兽……” 陈浩跳下树丫看了高骈一眼,随后沉声道:“你以后会明白的……接着!” 啪!高骈接住了陈浩扔过来的酒壶,待高骈再寻陈浩之时,陈浩已经向营帐走去…… 三日后校军场上,陈浩站在点将台上俯视场上的十八人。如今的十八人虽是伤痕依旧,但是众人个个精神抖擞神采奕奕。较之十日前,他们的眼中多了常人所未有的镇定与冷血。 “很好!出乎本官的意料,竟有十八人通过了本官的考校。虽然只是一个开始,但是本官对尔等的表现很是欣慰……来人!抬上来!” 话音刚落只见十个士兵,抬着各样的东西摆放在众人面前。众人抬眼看去,见前方摆设除了之前见过的弓、箭、刀之外,还有墨色盔甲、黑色披风、胡人马靴、匕首、青铜铁面…… 随后在陈浩的示意下,十八人将所有装备尽数披挂。待十八人全部披挂完毕,映入眼帘的却是黑压压的一片。 十八人各个身着墨甲,腰佩弯刀,脸带面罩,头蒙黑巾,只露双眼,外身还披着黑色长披风,脚踏胡人马靴,马靴配有匕首,众人背负大弓,每人负箭十八只,同时都配有清一色的圆月弯刀。 十八人站在校军场中,犹如一朵黑云降落于此。此种装束使得一旁的高骈心头一凛,看着十八个青面獠牙的青铜面具,高骈平复许久的心陡然跳动了一下。杀气!绝对是杀气! 看着台下的十八人如此威风,陈浩心中暗道,当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这一身披挂让本就脱胎换骨的众人,更增添了杀戮之气。 随后一拍手让侍卫将十八匹战马牵了过来,待十八人骑上战马伫立在校场中时,高骈不禁失口呼出:“威呼壮哉!” 此刻陈浩微微一笑,转身欲要取下案桌上的五石弓。这时高骈却慌了神,心道陈大人这五石弓可只是做个样子摆放于此,莫说你只是个文官,即便是末将也未必拉得开。你此番作为岂不是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吗?万一闪了腰那可是末将的过失…… 想到这里高骈急忙上前阻止:“大人,您还是……这五石弓绝非常人所能拉得动,末将自恃力量不弱,但拉开此弓也非易事……” “哦?既然拉不开又为何摆放于此,岂不是暴殄天物?”陈浩饶有兴致的问道。 高骈对于陈浩的询问既是尴尬又是鄙夷,心道这校军场不摆放几样镇场之物能说得过去吗?再说了摆放了就一定要用?那兵器架上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莫非都要耍一遍不成? “大人,这也不劳您大驾,这万一……”说道这里高骈没有往下说,而是瞥了一眼陈浩的身板。 对于高骈异样的目光,陈浩也只能报以微笑待之。看了看眼前的五石弓,陈浩轻声自语道:“千里兄不行,本官未必不可!”话音光落陈浩便侧身而过,向铁弓抓去……一更。--by:89|10054203--> 第五十六章长风十八骑 第五十六章长风十八骑 而当他正要劝阻时,惊愕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陈浩竟然单手真的拿起了铁胎五石弓。高骈不知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觉,见陈浩单手拿起这五石弓竟然毫无费力之象。 高骈急忙掩饰自己的惊愕之情,于是劝诫道:“大人好臂力,此等臂力也只有我等武将才可以轻松拿起。既然大人已经拿起,还会将此弓放回原处……” 在高骈看着陈浩此刻定是强撑,这五石弓本身少说也有四十斤,否则岂会有如此威力。一般人若要轻松举起已经不易,而对于陈浩这种文官更是鲜有少见。 而陈浩却不以为然,指了指远处的两个旗杆道:“千里兄,可见到那左右旗杆之上各有一物?” 高骈不知所云向远处望去,见远处的旗杆之上的确悬挂着东西。至于是何物,由于离得较远看的不是很真切。 就在高骈欲要转头询问之时,突然一支雕翎箭划破长空向远方射去。嘣!雕翎箭正好射在了旗杆之上,接着顺着旗杆落下一副长联,上书:“长风十八骑!” 嗖! 未等高骈与众人反应过来,又是一箭破声而去直接钉在了另一个旗杆上。接着悬挂之物顺着旗杆倾斜而落,上书:“寸草不留行!” 长风十八骑,寸草不留行。高骈默念着这苇布之上的十个字,感到了一丝冷意席卷全身。愣神之后高骈这才意思到,方才这箭矢是何人所发。 回过头来见陈浩正一脸笑意的对着他,心中惊讶万分的一指铁弓:“莫非……这……” 陈浩见高骈如此神色,于是开口道:“五石弓不过如此!”说着便轻轻一抛,将五石弓又扔到了原处。 若非陈浩所抛的五石弓,落下之后产生碰撞之声,高骈都怀疑陈浩所持的弓是假的。此刻高骈心中的震惊真是无以加复,这能拉开五石弓如今放眼整个大唐也不为多见,没有几百斤的力气休想拉开此弓。 而今日拉开此弓的竟是一位文官,观其气色似乎很是随意,这让一直自负的高骈可是备受打击。再观其箭法也是让高骈心悦折服,距离如此之远,竟然能够射中旗杆上固定苇布的细绳,即便百步穿杨也未必能够做到这一点。 此刻陈浩哪里顾及高骈的震惊,而是对着惊愕的众人道:“本官以‘长风十八骑’为尔等命名,望尔等莫要辜负本官之期望!” “长风十八骑,寸草不留行!”众人齐声呼道,声浪此起彼伏。此刻的众人在见识到了陈浩的惊人绝技之后,更是对陈浩这位恩人崇敬有加。 一直以来在众人的眼中,陈浩不过是一介文官,虽然对陈浩这位恩人很是尊敬,但是对于敬畏之心尚且不如高骈。如今陈浩的这一手,使得他在众人心中更加神秘莫测。 而对于陈浩而言,他之所以今日露出这一手,也是为了压住众人,否则他无法使得众人信服。重要的是,他的这支兵是高骈所训练,对于高骈的敬畏定会远远的大于他。而陈浩所需要的是,一个只会忠于他的队伍。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征兵挑选,而是委托永泰商号收留孤儿乞丐的原因。 陈浩轻轻的按下声浪如潮的雄壮之声,继而指着旗杆上的十个字沉声道:“长风不尽,尔等也会生生不息,本官望你等将来在战场之上,犹如长风一般,风过之处,寸草不留!” “风过之处,寸草不留!” “风过之处,寸草不留!” “……” “若是战场之上,对方有雄兵百万,尔等可惧之?”陈浩高声问道。 “不惧!”十八人默契的齐声回应。 “可敢一战?” “战!” 陈浩看着场下气势如虹,继而接着说:“本官记住你等今日说的话,也望你们记住今日之誓言!风过之处,寸草不留!虽千万人吾往矣!” “风过之处,寸草不留!虽千万人吾往矣!” “……” 十八人同时怒吼着,好像一阵惊天动地的雷声。 高骈被陈浩这几句鼓舞之词,也激起了万丈豪情。以至于最后也跟着众人高呼起来,过了许久声浪才见渐渐的平息下去。 “薛罡、狄仁何在?”陈浩对着台下十八人喝道。 “属下在!”黄脸薛罡与狄仁下马单膝跪地拱手承应。 陈浩凝视二人:“从今日起,十八骑分为两队,你二人各领一队。薛罡,从今往后你名天罡,可领其中八人归于其天罡队……” “是!”薛罡自此为天罡,躬身退了下去。 “狄仁,从今往后你名为地煞,可领其中八人归于地煞队……”陈浩此刻看向脸有疤痕的狄仁道。 “是!”狄仁自此为地煞,施身一拜退了下去。 之后陈浩从袖中取出一物交予天罡地煞二人,然后让众人尽皆散去。二人领命之后,率队犹如一阵风一样消失于校场。其后陈浩将剩余的四百余人交由高骈统领,见此事已经安排妥当,陈浩便离开了校军场。 之后的岁月里,长风十八骑可谓是人间消失了一样,即便是高骈也不知道这十八人如今身在何处。但是高骈知道,陈浩之所以训练这十八人,定然不会从此消失。而是等待一个切合的时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 如今的大唐三面环敌,然渤海、南诏、吐蕃三国之中,尤以吐蕃最盛。虽然因王位之争引得吐蕃分为两派,但是也是如虎狼一般窥伺大唐。不过正因为内部有了分化,也使得吐蕃势力一再减弱。 即便如此李忱也不敢聚天下之兵攻伐吐蕃,因为他知道吐蕃有内忧,大唐又何尝没有隐患呢。于是两国就是这么的相持着进入了拉锯战。 期间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当属河西张议潮其侄张淮深。据传张淮深镇守边关经常带领少量兵士,出关与吐蕃的游牧小队对战。其中多数均是以少胜多,让河西之地的汉人称之为常胜将军。然而平衡的天平,总有为之倾斜的时候。这一年冬天当北风呼啸而过时,三支衣着各异的仪仗队,从三个方向向京城长安而来。而这三支队伍的到来,又会给京城带来怎样的故事呢?一更。--by:89|10054204--> 第五十七章三国来朝 第五十七章三国来朝 皇宫凤阳阁中,李泷手托香腮美目凝视窗外,静静的看着细雪飞舞。出神的望着窗外似乎沉思其中,就连宫女小诺上前给予披上衣裘她也不曾察觉。 宫女小诺看着公主如此魂不守舍,不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早已凉却的羹汤端了下去。小诺跟随公主从东都回来以后,就见公主一直闷闷不乐。之后因为过了及笄之年,宣宗李忱欲将李泷许配给于综。 说起于综此人,还真与陈浩有着一些关系,于家为名门望族,世代为官,隋朝时即有人为官。于珪与陈浩有着结拜之谊,而于综便是于珪的四弟。于珪兄弟四人皆登科入仕,风光可谓一时无两。 然而回京的李泷岂会应承李忱的安排,于是极力反对。然而李忱欲要拉拢于家,自然不会任由李泷的性子。况且于综乃是新科进士相貌堂堂,李忱对这个女婿也很是满意。 李泷见李忱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于是一向活波的她,气急之下竟生了病,因此也未出宫门一步。一次和宣宗李忱同席用膳时,李泷因为此事与李忱怄气,随即把筷子折断以作泄愤。 李忱见状大动肝火,愤然说:“你这般性情,如何能嫁入士大夫家为贤妻良母?”随后当即传旨,令四女广德公主下嫁于综。 虽然此事李泷得偿所愿,但也与宣宗李忱的父女关系有了裂痕。李忱一向对待子女都是身以严教,如今李泷如此忤逆与他,如何不让李忱大动肝火。此刻李泷开始怀念起在东都洛阳的日子,她想起皇弟李渼,也想起了陈浩…… 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吹过,挂在墙上的一副丹青陡然落下。啪!的一声,将李泷的思绪拉了回来。循声望却见小诺捡起掉落地上的画,继而很不爱惜的将画欲要挂回原处,奈何挂饰太高小诺触之不及。正待小诺欲要找来胡凳时,李泷却急忙起身来到近前,小心的取过小诺手中丹青放于桌案上。 李泷抚摸着画上梅花,继而略带忧郁的自语道:“不知他能否明白……” 见公主如此痴痴的看着画,小诺愤愤不平的疑问:“主子,您不是一直很痛恨他嘛?何必为了一坏人而闷闷不乐……” “你不懂……”李泷摇了摇头未有多做解释,而是自顾的转过身去,轻轻的将《血雨梅花》挂回了原处。 小诺撇了撇嘴,对李泷的此刻的言行很是不解。而就在这时一宫女急匆匆的向殿内跑来,边匆匆的走着碎步,便焦急道:“主子,大事不好了……” “哦?小白何事如此惊慌?”李泷如今可谓心静如水,对所有事情似乎都不上心。 被唤小白的宫女喘着气焦急道:“奴婢听御书房的公公们说,近日临近元旦会有南诏、吐蕃、渤海三国前来朝贡……” “那倒是好事,我大唐已有多年未有如此盛况……”李泷对于政事还是有些涉猎的,近些年来大唐积弱已经少有邻国前来朝贡。即便几年前的东瀛献宝,也是这有着不良企图。 想到这里李泷突然紧蹙双眉问:“可是三国此次前来以朝贡为名,行之前那东瀛不轨之手段?” 见公主如此焦急小白也不再耽搁,于是便一股脑的将所听到的尽数的告知了李泷。原来小白从御书房的内侍公公那里打听到,此次三国名为朝贡,实则是来者不善。其中要数吐蕃此次来意可谓不良,其中之一便是向大唐皇帝李忱提亲。 李泷一听这话可谓是火冒三丈,这刚刚退掉了一门婚事,如今又有一门婚事上门。这诸多公主之中只有她到了及笄年龄且未有婚配,若是吐蕃前来和亲,那也只能是她去和亲。 焦急的李泷在寝宫里来回的走动着,心中甚是凌乱。而此刻的小诺也开始焦急起来,不停的替李泷想主意。小诺、小白作为李泷的侍女,若是李泷与吐蕃和亲远嫁边塞,她们也须得作为陪嫁,这不是她们所愿意的。 李泷本打算去见李忱,希望届时拒绝吐蕃的要求,但是刚走到殿门口又退了回来。此刻她已经不是小孩,生在帝王家自然明白一些不可抗拒的事情。自古以来皇家女儿成为帝王之术的陪衬,可谓屡见不鲜。 李泷深知,若是能够稳定吐蕃与大唐的关系,即便李忱再疼爱她这个女儿,也会将其许配给吐蕃王子。因此她此刻去求李忱反而作用不大,与其这样不如另寻求助。此刻她想到了远在东都的两个人,思忖若是有皇弟与陈浩出面,想必会让父皇回心转意。于是手书一封信详述了京中之事,随后派快马送往东都洛阳…… 大中六年冬腊月初十,三国的使团队伍终于尽数聚集到了京城。如今荒废已久的万国会馆,如今也是因为三国使团的到来焕然一新。 十余年来何曾见过三国齐聚长安朝贡,这一盛况注定被长安的百姓所铭记。当三国使团进入京城的第一天开始,整个长安城便沸腾起来。如此难得一见的盛况,又岂能不沸腾。 一时之间整个长安城锣鼓喧天爆竹连连,尚未元旦便更甚往昔的元旦氛围。长安城的百姓们,全部沉浸在喜悦的情绪中。在他们看来,往昔的盛唐正在一步一步的复原。对于这些浮华的一切,有明智之人会察觉的到,这一次三国使团齐聚长安未必是一件好事…… 三日后,也就是腊月十三,大唐皇帝宣宗李忱召开朝贡大典,于京都长安皇城的大明宫紫宸殿接见属国朝贡。其中非有专职的五品以下官员无需上朝。凡有上朝之官员,均可于偏殿暂用朝膳。 如今日这般规模的大典朝会,已经多年不曾举行了。一般是新皇登基、皇上大婚、册立太子、外国内附等等隆重的时刻方得举行。上次进行大典乃是六年前李忱登基,而今日大典乃是为属国前来朝贡而举办。 据大唐律法,属国须得每三年进贡朝见一次,以表示对朝廷的臣服与恭顺之意。然而随着唐廷的积弱,已经让周围等过不在惧之。因此十多年来不曾进贡已经实属常事。 今日辰时开始,身着盛装的七品以上的京官与京都地方官员,连同朝贡使臣俱已侯在宫门外,并在鸣赞官指挥下列好队伍等待召见。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宫门缓缓开启,百官与使臣们在鸣赞官引导下由两掖门入皇宫。文官列东面武官列西面,属国使节队伍位列东侧未,各藩镇节度使队伍则位列西侧末。 今日前来的朝贡的乃是吐蕃、南诏、渤海三国,吐蕃则是以王子维松为首,尚思罗公伦、尚婢婢两位大臣;南诏则是以世子酋龙为首,勇将段宗牓与蒙嵯巅两位干臣;渤海则以王子大虔晃为首,与一众大臣陪同。 待一切就就绪后,皇帝李忱终于在万众瞩目中驾到,这时鸾仪卫官鸣鞭,百官与使臣一起跪迎。待李忱端坐紫宸殿后,四品以上官员便按爵位职位高低鱼贯而入,并在赞鸣官的排班之下各自按位立定。 待群臣三拜九叩之后,鸿胪寺官员引属国、理藩院官员引三国使臣于殿外就拜次。三拜九叩之后,这才算进入了正题。 此刻李忱于龙椅之上,座南朝北俯视群臣,望着大殿之外的按部就班的群臣与使臣,面上虽波澜不兴神态自若,但心中难免思绪起伏连连。心道何时能够让三国真心俯首称臣,各地节度使不在拥兵自重,那么待他百年归老,也有面目去见李氏祖先。 之后在陈浩的示意下,按属国在前诸侯于后的惯例,鸿胪寺官员便先将属国使臣一一领上殿来,再次三拜九叩之礼后,宣宗李忱赐座上茶。然后三国进献贡物,并递上国书表达国主臣服仰慕之礼。 首先进献贡物的是吐蕃王子维松,此人虽是着装有失怪异,但是一口流利的汉语让人觉得不甚生分。 “小王维松,携尚思罗公伦、尚婢婢两位辅臣,叩见大唐皇帝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维松朗声唱出觐见拜词,说罢便歉然一礼。他十三四岁左右,但身材却犹如十八岁的青年。虽身着一身王子华服,却掩盖不住浑身散发戾气。 “好,好!王子平身,赐坐!”李晨你面上露出和悦之色,对于维松未行跪拜之礼,李忱虽然心中不悦,但是也无可奈何。 其后便是南诏世子酋龙为首,携勇将段宗牓与蒙嵯巅两位干臣,来到殿上行礼朝拜。多以恭维之词,听得人昏昏欲睡。最后便是渤海王子大虔晃为首,与一众大臣为大使,也是略作行礼后赐坐于一旁等待传唤。 三位王子坐席一旁悠然自在,等待李忱接受各地节度使的述职。待一切接待完毕之后,李忱长出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看坐立一旁的三位王子,他知道今日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见已经时过晌午,于是李忱便摆驾麟德殿,邀请三位王子共赴宴会。三位王子自然不会推辞,于是便跟随李忱在麟德殿饮宴。一更。--by:89|10054205--> 第五十八章节讨教一番 第五十八章节讨教一番 大殿四周由六对高高的铜柱子支撑,铜柱子旁边都设有一人高的雕花盘丝银烛台,天色还看不见一丝暗淡,但上面早早点起了儿臂粗的蜡烛,烛中掺着香料,焚烧起来幽香四溢。 三位王子虽然贵为一国世子,但是也对于中原宫殿还是知之甚少。相比之下吐蕃的布达拉宫,犹如火鸡相较于凤凰一般。此刻三位王子才深刻的体会到,为何他们的父辈一直希望进犯中原…… 宣宗李忱与李泷坐于首席,几位宰辅与席间相陪三位王子。宴会间其乐融融,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三位王子虽是沉醉其中,但是也未忘记此行的目的。就在一曲舞罢之后,吐蕃王子维松向李忱施礼道:“陛下,小王有一事有求于陛下,还望陛下恩准!” “哦?维松王子有何事相求,但说无妨!”李忱虽口中轻描淡写毫不为意,但是心中却是十分的警惕。对于此次三国无故来朝朝贡,李忱心中甚是疑虑。 维松王子看了一旁的李泷,随后一脸经惊艳的躬身道:“大唐风华物茂地灵人杰。京都更是八荒争凑,万商咸集、繁华如锦,小王向往已久……然小王听闻陛下有一爱女尚未婚配,在此小王斗胆望陛下赐下良缘。也好两国之间结下秦晋之好,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这……”李忱有些迟疑的看了看身旁的李泷,李忱之所以将目光转向李泷,是希望他这个女儿能够出面反驳这位吐蕃王子。毕竟他作为大唐天子,自然不好直面拒绝此事。 然而李泷却会错了李忱的意,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羞怒,豁然起身怒视吐蕃王子道:“你不过是吐蕃小国王子,有何资格迎娶本宫!” 李泷的直言羞辱,吐蕃王子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轻笑的问:“公主此言小王不予苟同,小王虽非中原人士,然对大唐之事也算颇有耳闻。公主阿姊万寿公主,下嫁给起居郎郑颢,究其身份不过是状元之身,名门望族之后,此等身份能及得上小王?” “你……”李泷未曾想这吐蕃王子,竟然对她皇家之事了如指掌,惊异之余不知该如何应答。 “再有公主其妹广德公主下嫁于综,于综此人不过是一介进士,究其根本不过是名门之后,然这些又岂能与小王的王爵相提并论? 再者而言,若非公主不情愿,想必此刻已早为于家儿媳。莫非是小王相貌不够出众,才引得公主殿下对小王不喜?”吐蕃王子如数家珍的娓娓道来,使得首席上的李泷脸色极为难看。 今日子宴席上的三位王子,要论起相貌而言,三人不说容貌俊伟,也算是相貌堂堂。 李泷听了吐蕃王子的辩驳之言,沉吟片刻后,继而双眉紧蹙的戏谑道:“王子也知晓他们均是进士乃至状元之才,那本宫请问王子,你可有进士之才?” 本以为吐蕃王子会以此倍感尴尬,却不料吐蕃王子丝毫未有情绪波动。随后与其余两位世子对视一眼,三人眼中均有了一丝得意之色。 就在李泷颇感有些诡异之时,吐蕃王子维松开口道:“公主殿下言之有理,中原文明小王又岂敢与大唐学子相比……” “哼!知难而退尚算聪明!”李泷见吐蕃王子主动认输,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 吐蕃王子见李泷欲要重回席位,于是摆了摆手道:“公主果真金玉良言,小王自负也是聪明之人。既然公主甚觉小王与两位世子乃是偏邦小国,那小王倒真有讨教的地方……” 话音刚落南诏世子酋龙,渤海世子大虔晃,二人默契地离开席位上前请求赐教。这三人同时请教,即便是再愚蠢的人也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一个是三国立于不败之地之地的圈套。尚且不论讨教的是什么,就凭这种挑衅手段,就比当年东瀛要高明了许多。 李忱凝视台下三人,心道果然是来者不善。于是语气有些生冷的问:“三位王子莫非来我大唐有意挑衅不成?” “陛下此言差矣,小王与两位世子岂敢冒犯陛下之威。奈何方才公主有意侮辱小王,小王若不拿出真才实学岂不是无缘迎娶公主?”吐蕃王子机智的反驳道。 脸色阴沉的李忱心中暗道,朕还真不信你能胜得了满朝文武。于是沉声道:“既然三位由此雅兴,朕便做个见证!” 说着李忱将文武大臣悉数传唤到了殿上,等待着三位王子出题。这时吐蕃王子却轻轻一笑道:“陛下,既然如此,何不加上赌注,如何?” “哦?说来听听……”这一次李忱精明了许多,未做肯定的答复。想想当年在未知之下,竟在东瀛使团面前夸下海口,结果差一点就失去了东海之滨十三州。 “小王与二位世子今日讨教的乃是文、武,其中自不会泛指一题。若是小王与两位世子输了文,我等三国心甘情愿年年进贡岁岁来潮;若是输了武,我三国贡献六万匹上等战马……” 嘶…… 众人一听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好大的手笔。六万匹战马绝非是小数目,或许放眼大唐马匹数量几十万,但是能够称得上是战马的不过寥寥而已。 李忱的双眼开始有些放光,有了这六万上等的战马,起码可以组建一万骑兵。而这一万骑兵就是他的生力军,也是将来对付藩镇的底本。 然而就在这时,吐蕃王子维松接着道:“反之,我等三国须得陛下供给食盐六十万石,铁一百万斤……不止陛下以为如何?” 嘶…… 又一次让众人大吃一惊,心道这吐蕃、南诏、渤海的胃口可真够大的!食言已经占据了大唐储备的三分之一,而铁更是占据了大唐铁产量的一半。对于三国的如意算盘,李忱此刻才算真正的看清楚。渤海国临海自然不会匮乏食盐,因此食言定是由吐蕃、南诏平分。南诏富有铁矿自然不会担忧铁器,因此铁自然由吐蕃与渤海平分。作为又缺铁又缺盐的的吐蕃,自然不会亏待这两位盟友,大量的马匹自然会给予两国补充……一更。--by:89|10054206--> 第五十九章三道难题 第五十九章三道难题 殿上群臣对吐蕃、南诏、渤海三位王子的提议很是不满,群情激愤之下竟然有了些许摩擦。李忱冷眼看着群臣吵吵嚷嚷,心中也是极为烦躁。对于吐蕃王子的提议,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也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较量。 若是此次失去了大唐威严,日后又如何能让诸国诚服。吐蕃王子的提议既是诱惑也是陷阱,三国合力向大唐讨教,不会是轻而易举的较量。 想到了这些李忱有些左右为难,应下此事便是落入三国的圈套之中,胜负都是未知之数。届时若是输了,国库库存的盐铁可就拱手送于他国之手。本就虎视眈眈的三国,有了足够的铁源更会壮大实力与大唐不利。 李忱在静思利害关系,而三国王子可是没有耐心,于是吐蕃王子维松提醒道:“陛下,以为如何?小王素闻大唐风华物茂地灵人杰,莫非是小王妄闻不成?” “王子莫要口出狂言,只因今日乃是欢庆之宴,此刻讨教岂不是扫了雅兴?”李泷脸色一寒说道。她此刻也明白过来,这吐蕃王子与她辩驳是假,引话上勾才是真正目的。 这时南诏世子酋龙却面露不屑的说:“公主殿下也无需言有托词,常言道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如今观之也不过如此。徒有虚名名不副实……” “酋龙兄此话不妥……”一旁的渤海世子大虔晃,却不以为然的摇头否决。 南诏世子酋龙面露夸张之情,继而惊异非常的问:“哦?大虔晃有何高见?” 大虔晃狡黠一笑回应道:“以愚弟观之……”说着向在场的众人扫视了一眼,继而面带戏谑接着说:“大唐无能人,皆是庸碌之辈!” 此言一出使得在场群臣也纷纷给予斥责,然而对于众人的指责,三位王子却依旧神态自若,当崔式、魏谟、白敏中等人上前辩驳指责时,三位王子均是口语一致的说:“是非如何,比试一番才知道高低……” 然而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是犹如压在群臣心上的一块大石。此刻谁也不敢妄言请求李忱应战,因为东瀛献宝一事已经成了前车之鉴。若是最后胜了尚算无事,可要是输了,那请战之人便成了罪人。 李忱脸色有些阴沉,沉吟片刻道:“不知这文武如何比?” 见李忱已有松动之意,三位王子面露喜色,吐蕃王子行礼道:“此次讨教旨在交流,定不会伤了彼此的和气。先是比试文斗,小王与两位世子各出一题。三题之难,不会上天入地,非人力所为。届时若大唐诸位能人无法勘破,我等也会给予解析,以此表明三题乃是人力可为……” 说到这里吐蕃王子揶揄一笑:“若是大唐高人辈出解开三题,那其后的武比也无需讨教。我三国愿意履行承诺,年年进贡岁岁来潮,所应下马匹也定会送上;若是三题无人尽数解出,那须得大唐勇士与我等三国勇士比斗一番。若是大唐胜了,三国依旧履行各自的承诺!” 听了吐蕃王子的讲述,李忱心中有了些许安宁。只要不是人力不可为的题目。李忱相信,大唐定会有能人解题。 虽然能听得出三国对文斗的题目很是自信,李忱相信泱泱天朝未必没有能人异士。比武或许会有所担忧,但是文斗又岂会惧了夷邦。这时候李忱想到了东都洛阳的陈浩,可是不到最后他不打算传召陈浩。 倒不是李忱将陈浩视为最后的底牌,而是如今的李忱对陈浩产生了一丝忌惮。至于这份忌惮从何而来,或许连李忱自身也说不上来。 “好!朕如众位所愿!”想到这里李忱便应下了此事。 吐蕃王子见此事已成,于是便开口道:“既然陛下应允,那小王就抛砖引玉……今日小王出题乃是:灯火残灭得复明!顾名思义,实则便是灯火熄灭,各位有大能者将熄灭之火,空手不借外物可重新燃起……” 嘶…… 此题一出让李忱与群臣心头不由一惊,这熄灭的灯火只能用火种点燃,若是不用火种又是如何点燃,实在有些天方夜谭。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南诏世子酋龙也开口道:“第二题乃是:挥毫书写字入木!其意在于毛笔写字于木上,深入三分,用刀削木,待木层层而去字仍在上面……” “这……” 李忱眼角有些抽搐的欲言又止,他没有想到这题目是如此的荒诞不羁。灯火熄灭空手得复燃本就匪夷所思,不曾想第二题更加天方夜谭,莫说是用毛笔书写,即便是篆刻之刀书写,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渤海世子大虔晃看着众人面露惊愕,脸上流露出志得意满的神色,随后开口道:“第三题乃是:遥望碧水绘群山。此题之意在于,水中绘画且绘画之人需远离三丈之外。大唐文士一向以琴棋书画自居,想必此题定不在话下……” 静!寂静无声! 三题尽出却让殿上的众人为之惊愕,本就被前两题镇住的群臣,此刻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水中绘画本就匪夷所思人力所不为,却又让绘画之人远离三丈之外。如此一来,即便水中可以绘画,绘画之人又如何动笔? 此刻三位王子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席位上,饮酒自娱好不快意。而李忱与一干大臣却像没头苍蝇一般不知所措。 “荒谬!三位王子所出三题,实乃过于怪异。俗语有云:人死如灯灭,若是灯火灭了可以复明,那人逝去岂不是可以复活?”白敏中率先提出了质疑。 吐蕃王子维松却不屑回应:“这位大人,此言过于武断。俗语也有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不知不懂不明,莫非他人也如你这般愚钝……” “你!……”白敏中被维松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毕竟对方是一国王子,于是愤愤然的退了回去。一朝宰辅被吐蕃王子称为不知不懂不明之人,如何不让群臣愤怒。 于是魏谟冷言反击道:“据魏某所知,我大唐书法名家之一柳公,铁划银钩之下可力透纸背,使得墨迹渗透十多张纸。却也未曾听闻有人可以力透圆木,此题是否太过无稽?” 对于魏谟的质疑,南诏世子酋龙却冷笑道:“无稽之谈?哈哈哈,所谓无稽,不过是尔等庸碌无知的借口罢了!柳公书法小王也略有耳闻,如今柳公居于家中颐养天年也算善事,否则各位所尊崇的书法名家与我南诏相比,也不过尔尔罢了……” 酋龙的这一番冷嘲热讽可是将众人气得不轻,尤其是魏谟本人。酋龙不禁讽刺了他,更讽刺了他的恩师柳公权,这让魏谟如何能够忍受,于是沉声道:“既然如此魏谟倒要见识一番!哼!” 群臣议论纷纷不知所云的讨论着,但是却无一人给出有见地的意见,这让李忱很是失望。三国王子彼此相视一笑,这三题可是他们准备已久的难题,若想破解这三题绝非一朝一夕。因此对于此次的赌约,三人是自信满满胜券在握。 宣宗李忱见众人无一人可解惑这三题,思忖只得使用拖字诀了,想到这里于是沉声道:“天色已晚,三位王子还请回会馆歇息吧!” 三人岂能不明李忱此话的言外之意,吐蕃王子维松却施礼道:“多谢陛下盛情款待,我等仓促讨教三题实有冒昧之处,小王与两位世子方才商议,二十日后小王与两位世子便会回国。因此若大唐在十五日内未有解开三题之人,文斗改为武斗……”说完后冲众人爽朗一笑,旋即三人便大摇大摆的出了麟德殿。 李忱看着三人领着随从离去,又扫视一眼群臣沉声道:“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沉默良久后白敏中移步上前建议:“圣上,老臣以为可将东都留守陈大人传召入京,以陈大人之才,或许有解惑之策!” 白敏中的的建议得到了多数臣工的认同,当年陈浩能够应对东瀛如此难题,都可以轻松应对。对于此次三国所出三题,想必也有所见解。 “老臣以为,不妨于京城各地出示皇榜,定会能人异士解惑此三题,届时又何必有劳陈大人回京?倘若三日后无人可解,再传旨也不迟,京城与东都不甚太远,星夜兼程往返十余日绰绰有余!”久久未说话的崔式开口进言道。 崔式的进谏直言自然得到崔党的支持,最后李忱听从了崔式的建议。短短半日时间,整个长安城的百姓全都知道了三国所出三题。一时之间京城满城风雨,街头巷尾全是在讨论三国所出的三题。 三日转瞬而过,但是却无一人能解惑三题。这让李忱有了些许烦躁,京城之地开榜三日,竟然无一人能替其分忧。最后实属无奈只得传旨东都,希望陈浩入京能以解三题。 于此同时皇榜依旧不断的张贴各地,希望在陈浩回京之前,能有能人解决这三道难题。因为谁也不能保证陈浩就可以解此三题,故而双管齐下方为上策。究竟陈浩能否应对这三道难题却无人得知,然却有人为了阻止陈浩入京设置了诸多阻碍,使得陈浩这一段入京之路可谓凶险异常。一更。--by:89|10054207--> 第六十章顾忌与忌惮 第六十章顾忌与忌惮 “兄长放心事情皆已安排妥当,只是……”崔从欲言又止,脸色有些疑虑。 “嗯?你我兄弟还有何不可坦言的?”崔式对崔从今日言行怪异有些不悦。 崔从沉吟片刻之后,这才直言道:“请恕愚弟多虑,愚弟心中甚是不安,觉得……” “觉得安排的不够周密,以至于再次失手,那小子会顺利抵达京城?” “不瞒兄长愚弟正有此意,此前也是布置周密,最后却扑了个空。此次又有陈浩陪伴左右,愚弟心中不甚踏实!”崔从见崔式知晓他的意思,于是也不再隐瞒将心中所顾虑说出。 崔式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继而说到:“陈浩此子不可小觑,我等几次施策均被他抢得先机,为兄有时候甚至会产生错觉,这而冠之年的年轻人,竟如久经世事的妖精一般……” “因此愚弟才有此顾虑……”崔从自语道。 崔式深以为然之余,却是自信道:“你可知为兄,为何提议推迟三日传召陈浩入京?” “兄长是不愿让陈浩光芒太盛,故而希望有人能解惑三题。却不想连日以来,竟无一人解得三题……”说到这里崔从面露失望之色。连日来崔党众人,可是将各州道能动用的势力全部用上,寻访各地的名人异士。然而让人失望的是,无一人能勘破这三题。 崔式听罢之后,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轻声道:“非也!为兄此举其意有三。除却你方才所言,再有便是试探圣意与争取时日……” 见崔从面露疑惑之色,崔式解释道:“当日白敏中力荐陈浩火速回京,而为兄却推迟三日实则是试探圣意。最后圣上听从了为兄的建议,其意已明了,圣上有了压制陈浩之意。” 崔从听了恍然大悟,没想到一向委以重任的陈浩也会受圣上忌惮。仔细想想也实属正常,如今的陈浩声望可谓如日中天。尤其是河南一地,更是使得陈浩成了河南百姓的支柱。 当年六千学子的联名请愿,足以证明陈浩的名望,已经到了众多宰辅所不及的地步。虽然如今陈浩只是一东都留守,且毫无家世的草根。但是却有着不可限量的能力,这是李忱所欣赏的也是李忱所忌惮的。 “即便此次我等失手也无需担忧,源于圣上对陈浩的这种忌惮。虽然如今这种忌惮微乎其微,但是将来却是致命的根源……”崔式抿嘴一笑,但是笑容中却是意味深长的苦涩。 他崔党又何尝不是受到当今圣上的猜忌,当初为了钳制卢党,他崔式一党才得以迅速拓展势力。然而如今卢党已覆灭殆尽,新的保皇党又雨后崛起,他崔党却成了备受打压的党派。 崔式久居官场几十年,自然知晓这无情帝王家的事实。对于一个有作为的君主而言,不会有永远的信任,更不会有永远友谊。而唯一拥有的只会是利用、猜忌、忌惮。 最后崔式无奈的沉声道:“推迟几日为布置周密提供时日,也是使得陈浩与雍王未有喘息思虑的机会。如此一来,二人仓促回京定然毫无准备,届时我等有备而来岂有不成功之理?” 崔从听了崔式的话,不禁喜形于色道:“兄长高见愚弟佩服,经此一说愚弟心中安稳不少!” …… 万国会馆中,吐蕃王子的厢房内几人围坐在一起,身后的随从站立一旁添菜送酒,不时从厢房内传爽朗的笑声。只是在南诏世子酋龙的身后有一人却显得极为特殊,此人身材高挑略显瘦弱,只是一张铁面遮住应有风采。 “皇帝老儿自以为是,小王倒要瞧瞧他该如何是好!来来来,我等三人共饮这碗酒!”吐蕃王子维松扬着大碗哟呵道。南诏世子酋龙与渤海大虔晃,自然应承而起端起酒饮了起来。 “哈哈哈,维松兄这欲情故纵之计实在是妙!” 渤海大虔晃,对维松殿上之言很是敬佩。尤其是当李忱问及文武如何比的时候,维松所言条件看似对大唐有利,实则是引鱼上钩。果不其然李忱终于上钩了,而且是心甘情愿。 几人畅所欲言之余,便谈及到与大唐的赌约上。这时南诏酋龙却面露一丝担忧之色道:“不知二位王兄可知陈浩此人?” 听闻酋龙谈及此人,维松将酒碗放下郑重道:“小王虽为吐蕃王子,然对中原文化向来喜爱,对于陈浩此人小王近几年可谓如雷贯耳!” 渤海世子大虔晃深以为然的叹道:“当年若非这陈浩横生枝节,太极门以作内应,我三国之力便可并吞大唐。如今想来,实为惋惜!” 对于大虔晃的惋惜,酋龙却是轻浮一笑道:“言之有理,如今太极门已经不复存焉,提及此事也无甚作用……”说着便朝身后的铁面人瞥了一眼,继而接着道:“如今酋龙担忧的是,这陈浩会不会坏了我等的大事,据传那陈浩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吐蕃王子维松却摆了摆手摇头说:“酋龙世子你多虑了,小王之所以敢在殿上,许下三国不占优势的话来,是因小王对这三题很是自信。届时大唐无人可勘破三题,凭借我三国勇士会胜不了大唐?” 酋龙对于维松的话自然不敢反驳,毕竟三国之中吐蕃是为上国。虽然眼前的维松只有十三岁,但是却心性成熟甚为聪颖。不过他还是提醒道:“王子言之有意,不过酋龙以为还是慎重的好!如今皇帝老儿已经传旨陈浩回京,我等千里迢迢而来,不可有丝毫闪失……” “嗯!酋龙世子此言不无道理,也罢!既然酋龙世子有此疑虑,想必已有应对之策!”吐蕃王子维松,此刻心中有了一丝失落之感。此次来唐,他很想见一见这位大唐的传奇人物,如今看来却成了一种奢望。可能是宿命使然,吐蕃王子维松不知道的是,二人终究一生只见三面。而此次京城之行,便是二人相见的第一面。而这第一面,却成了生死相争的开端……一更。--by:89|10054208--> 第六十一章老界岭 第六十一章老界岭 就在十日前,李渼便接到了京城李泷的求救信。对此李渼还特意到留守府将此事告知于陈浩,并且征询陈浩对此事的看法。 听闻之后,陈浩当时就猜测到三国朝贡定会来者不善,于是暗中吩咐紫鸢动用“夜杀”的力量,密切关注京城的动向。最后果不其然,三国所出的三道题可谓荒谬之极。 这让陈浩几多欢喜几多忧,欢喜的是这三题虽然较为天方夜谭,但是对于他而言倒也不是难事。而忧的是如此声望之下再冠以盛名,想必京城的宣宗李忱也会有些吃味。 坐立一旁紫鸢起身来到陈浩身边,脸色阴郁的轻声道:“此去吉凶难料,据京城传来消息,此次不仅崔党会对你不利,就连三国王子为防万一,也会将你阻截途中……” “此事我已尽知,但我别无选择!”陈浩自顾的悠然自语道。 如今紫鸢手中有着陈浩的两大势力,其中之一便是以当年她为刺客的代号夜杀,为其名组建的密探组织。如今这个夜杀组织已经随着永泰商号的扩展,也不断的蔓延大唐各地。此次陈浩能够尽知京城之事,“夜杀”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对于陈浩此刻如此的泰然自若,紫鸢心中便有些焦心的反问道:“岂会无选择?既知两日后圣旨到达东都,你可称病一场,以身体不便婉拒回京一事!” “紫鸢你错了,若是雍王不回京城,或许我会有这般计较。然而此次雍王回京必定不会一路坦途,因此我必须跟随左右以保万全!”陈浩对于这种选择,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紫鸢一改平日的清冷,双目凝视陈浩良久:“你已然决定辅佐雍王,你可曾想过将来的艰辛……” 对于陈浩的这个决定,紫鸢一直心中有着不明之处。如今太子乃是储君,待当今圣上驾崩之后便是太子登基。如今陈浩却舍近求远,岂不是背道而驰。即便陈浩与雍王李渼有好友之谊,然也不必为此以身犯险。 对于紫鸢这般疑虑,陈浩只能报以苦涩一笑,他何尝不知这其中取舍之道。但是他如今只能这般的走下去,因为他已经与崔党已经处于对立局势。即便起初未有对立之势,陈浩也不会与太子的崔党为伍,因为这并不是陈浩的初衷。 陈浩深知当今太子并非贤明之主,待李忱数年驾崩之后,这大唐天下岂有他陈浩的容身之所。即便最终得以自保,却也是壮志难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唐走向覆亡的道路。 这些,不是陈浩所想看到的。因此他需要辅佐一位明君,既可以使得大唐国祚得以中兴,也能让他的壮志得以实现。因此当他第一次在东宫与李渼有了一面之缘后,心中便有了此念。只是当时初次为官,未有过多的深思罢了。 而如今已经今非昔比,故而陈浩的思虑也深远了许多。随后在洛阳的这一年多时日里,陈浩对雍王李渼此人心性也有了一些了解。 陈浩转身低头注视紫鸢轻声道:“如今许多事情我别无选择,犹如站在风口浪尖之上……”说到这里,一丝冷风吹进书房,吹乱了紫鸢额头的一缕青丝。陈浩见状便温柔的替其拨弄,最后温情一笑:“这等繁琐之事你无需多虑,你觉得为夫是那种浑憨之人?” 紫鸢听了陈浩的安慰之言,郁结的心绪也释然了不少。轻轻的点了点头,继而小鸟依人般的靠在了陈浩的怀中。 陈浩揽着美人入怀看着窗外飞雪,陈浩的觉得他今生可谓得天独厚。虽然几年里历经艰险忍辱负重,但是有众多至交好友相随,亦有几位佳人生死相伴。看了看怀中一脸幸福的紫鸢,陈浩觉得有必要为身边的几位佳人做些什么。 …… 接下来的两日里陈浩手书了两封信,一封快马奔往淮南道寿州太和县,另一封则快马直奔江陵府。这两封信是陈浩写于王百川与岳乾的,其信中的内容大致是为了林月瑶与紫鸢的身世。 陈浩觉得不能将此事一拖再拖,是该给三人一个场面的婚礼。然而日前首要做的就是给月媱与紫鸢,一个既合情又合理的家世。 之所以会选择王百川与岳乾,陈浩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王百川与陈浩之间的关系可谓亦师亦友,又因林月瑶本身就有太和县的黄籍,因此让林月瑶做王百川的女儿倒也适合。 写于岳乾的信中则是要求岳乾,将紫鸢当做失散多年的女儿看待,如此一来紫鸢也便有了一个合理的身份--岳紫鸢。 其实陈浩完全没有必要这么麻烦,以他一个东都留守的三品大员,若要娶妻纳妾又有几人敢于说阻拦。同时也正因为陈浩身居高位,言行举止、娶妻纳妾均会受到众人的点评与批判。因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能够隐秘二女的真实身份,索性给二人安排了一个合理的身份。 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京城的圣旨也到了洛阳。对于圣旨传召二人进京,陈浩与李渼却未有丝毫惊讶。传召陈浩,是因为了勘破三题;而传召李渼,想必是李忱想念这个体弱多病的二儿子了。 圣旨传召二人火速进京,陈浩与李渼自然不敢有丝毫逗留,于是二人同行向京城而去。一路之上有高骈的护卫保护,倒也平坦无碍。 伏牛山绵延几百余里,东南与桐柏山相接,为秦岭东段的支脉,是为淮河与汉江的分水岭。期间多有风景宜人之处,其中通向长安通道,便是这云雾缭绕的南阳老界岭。 陈浩、李渼一行人快马赶路,不到两日便到了这南阳老界岭。只需穿越过这老界岭,兼程两日便可到达京城。然而此处多以密林遮天蔽日,倒是显得有些阴森诡异。 经历上次的肴山仪仗被袭一事,如今的李渼也提高了警惕。于是驱马于队前,观望幽静深深的山间小路,不禁有些担忧道:“陈兄,我等何不绕道而行,愚弟观此路不甚平安……” 陈浩未有理会李渼的建议,而是在四处观瞧着什么。这时身边的高骈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此山名为伏牛山方圆四百余里,若要绕道而行不是不可,恐会耽误些许时日……” 高骈的解释李渼认同的点了点头,继而无奈道:“本王不知为何,今日心中颇为不安……” “雍王殿下此言缘何而起?殿下如此信任太子,这山岭之中又有何人敢置殿下于死地?”陈浩此刻心情大好的收回目光,接着略带调笑的看了李渼一眼。 对于陈浩这般无礼的与李渼说话,高骈已经见怪不怪了。而李渼也知晓陈浩此言,是在有意提醒他警惕太子。于是面露尴尬之色笑道:“陈兄勿要再取笑愚弟,愚弟谨记便是!” “大人,那此刻我等是进老界岭,还是绕道而行?末将也觉得此岭有些诡异,此处山高壁陡树木众多,正是设伏的绝好之地……”高骈此刻提醒陈浩。 虽然此刻在场的的几人,当属雍王李渼官爵为大,但是二人却默契的将目光落在陈浩的身上。陈浩凝望前方,继而却是微微一笑:“既来之则安之,走吧!” 说着便率先进了老界岭,未有丝毫的犹豫,身后的李渼见陈浩如此自信,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于是高骈领着几百护卫,除却一队士兵前方探路外,其余众护卫紧随其后渐渐的深入老界岭。 岭中已然有着深厚的积雪,虽然树木早已褪去了绿色,但是积雪覆盖之下,却是给人一种别样的风景。几百人的队伍在老界岭中穿行,却始终未有发生李渼担忧的危险。 然而越是如此,众人越是丝毫不敢懈怠,依旧严阵以待的步步为营向前推移。而陈浩却与众人不同,骑在马上犹如闲庭漫步一般。两个多时辰的界岭之行终于走到了尽头,待众人出了老界岭之后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走出了老界岭陈浩却未有马上离去的意思,而是遥望山丘之上,对着袅袅的一缕炊烟神秘一笑。就在李渼与高骈颇为不解时,陈浩去对高骈道:“千里兄,好生保护殿下,你领队于五里外的月坡亭暂作停留。本官有要事须得在此山中停留片刻!” 说完不待高骈回话,陈浩便已然绝尘而去,只留下李渼与高骈二人,疑惑的望着陈浩向老界岭而去…… 老界岭的山谷之中,有一间简易的茅草房。房中不时地冒出几缕炊烟,门是虚掩着未有横栓。陈浩牵着马来到了这个山谷,随后未有丝毫犹豫便走进了草房中。 “近两年未见,未曾想你还是未曾有变,这一壶温酒实乃隆冬之季不可或缺之物……”陈浩说着便跨步走进了草房之中。草房内有一方桌,桌上的炭炉正在温着一壶酒。桌旁一堆篝火此刻已然渐渐褪去了火势,架上的一只剥了皮的山羊,被烤的脂油溢出甚有芳香。一更。--by:89|10054209--> 第六十二章承诺 第六十二章承诺 轻轻的倒上一杯酒豪爽的饮下,伊始是喉咙微有灼烧之感,待酒如腹中如同烈火一般,陈浩不禁赞叹道:“好酒!” “术语有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此刻你来正是时候。酒适温、肉已熟!”男子自斟自饮,面无表情的说道。 陈浩听闻此言不禁深然一笑,他知道男子的话中真正意义,不是指酒适温肉已熟。于是感激道:“若非出手相助,想必也颇费周折,此次多谢了!” “此次是移花接木方才解了你的危机,今后的这路上仍旧有危机,因此你仍需小心才是……”男子好心的提醒道。 陈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方才走上土坡进入山谷之时,便能看到山谷的诸多地方有着驻扎兵士的痕迹,其中也有落雪未曾掩盖的血迹。虽然诸多痕迹被大雪所覆盖,但是他推测,这个山谷曾经是一个战场。 “七七可还安好?”男子轻声问道,此此时的语气,已然不似之前那般冰冷。 “叶兄务须多虑,七七很好,待我回东都之时,便会在东都娶她!”陈浩不知此刻该称对方武天还是叶白衣,最后陈浩还是觉得叶白衣的印象较为深刻。 坐于陈浩对面的正是当年的太极门门主武天,也是扬州叶家公子叶白衣。当日陈浩在太极门总坛将其放走,并赠送金曼陀花,此后叶白衣(武天)就消失的了踪迹。曾有人见武天死于黔中的官道上,却又有几人知晓,如今的武天正坐在陈浩大人面前,一切恍如虚幻却又是如此的真实。 二人相对而坐各自饮酒,无需过多的言语已然表露二人的所思所想。陈浩之所以在未进入老界岭时左顾右盼,实则是他在寻找一个标志。结果真的让他发现一棵松树被白雪覆盖,但是却被人为的将其中一半的白雪整齐刮去。 看到这里陈浩心中已然有了计量,知道这片老界岭已经安全,这才闲游漫步的穿过老界岭。其实叶白衣当进入大唐之时,就已经与陈浩暗中联系上了。而那个松树所表达的意思,实则就是一黑一白为阴阳,阴阳归一可为太极。 而这片老界岭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此事得追寻到一日前。一日前崔党众人所派一群刺客,埋伏在这老界岭中,等待着陈浩等人路过此地以便给于致命一击。 然而不凑巧的是,白衣带领的三国兵士却是黄雀在后。三国兵士懂得汉语者甚少,于是叶白衣便移花接木,将埋伏的崔党刺客说成是陈浩的亲卫来此探查地形,须得解决这群人才可以铲除陈浩。 三国领队的三位首领,听了叶白衣的话便深信不疑。于是双方便战在了一起,虽然此次三国组成的小队人数较少,但是各个均是精兵。况且又是居于后方占据优势,因此一时之间倒也难分高下。 最后双方是两败俱伤,待将崔从所派之人尽数杀死,叶白衣这一方也只剩下两三人。最后叶白衣一狠心,将剩下的两位首领给斩于剑下。 叶白衣知道陈浩不久便会经过此地,于是便在这所废弃的草房内休息了一夜。一夜的大雪将所有的尸体尽数掩盖,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而叶白衣之所以会在此处出现,是因南诏世子酋龙向吐蕃王子所提出的提议,就是让叶白衣带领一支队伍,在途中将陈浩给予截杀。之所以将此事交予叶白衣,是因为叶白衣乃是汉人行动起来较为方便。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叶白衣与陈浩有不共戴天之仇。 …… “如今叶兄在南诏但任何职?”安静的房中只能听到木炭的燃烧声音,这时陈浩打破宁静问道。 叶白衣用刀子割下两只羊腿,顺手递给了陈浩一只,继而一脸平静的说:“酋龙世子身边侍卫长而已!” 陈浩听罢未有作声,而是自顾的啃着羊腿。叶白衣见状,边刀削羊肉边问:“贤弟对为兄担任侍卫长,似乎意料之中?” “叶兄懂武艺早在陈某的意料之中,虽然陈某无缘得见叶兄武艺,但陈某断定武艺定然不凡。否则千面郎君这一称谓,可不是随意冠冕的!”陈浩毫无风度的啃得嘴边全都是油腻,丝毫不在意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叶白衣倒是被陈浩的这幅吃相给逗乐了,接着又递过一只羊腿:“南诏王已经重病缠身,以我观之也不过一年有余的时日……” 说到这里叶白衣久未抬起的双眸,此刻却扫视了陈浩一眼。而陈浩依旧对着羊腿大快朵颐,丝毫未将他的话听在耳中。叶白衣岂能不知陈浩此举是故意为之,但是他此刻却难以稳定心神。 于是有些焦躁的直视陈浩:“届时皇位更替之时,酋龙的诸多兄弟定不会坐以待毙。如此一来,必会使得南诏朝中生乱。此等大好时机,贤弟莫非就未有丝毫打算?” “有何打算?”陈浩咀嚼着羊肉很是惊异的反问道。 叶白衣对故作无知状的陈浩,心中略有一丝不悦:“贤弟此前的承诺莫非是在诓我?” “陈某对叶兄当真承诺过什么?”陈浩眉头一皱故作思索的问道。 “……那以贤弟之意是为兄自作多情了?”叶白衣一时语塞,随后脸色阴沉的望向陈浩。而陈浩却未曾理会叶白衣,边吃肉边饮酒实乃快哉。 叶白衣见陈浩丝毫不与自己言语,心中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失落。如今他一无所有,唯一的希望便是夺回自己心爱的女子。如今他这个唯一的希望也已然破灭,使得叶白衣身心倍感凄凉。 房舍内的气氛极度压抑,陈浩看着脸色铁青的叶白衣,继而经啃完的羊腿扔在地上,目露厉色道:“叶兄,主次之分望你时刻谨记,陈某做事无需叶兄指手画脚……”叶白衣听闻此言,眼角也微微的抽动了一下,但是最后却是沉默不语自顾饮酒。而这时陈浩却接着沉声道:“陈某虽未对你承诺什么,但陈某定会竭尽所能替你完成心愿。待南诏王驾崩之日,就是南诏灭国之时……”一更。--by:89|10054210--> 第六十三章可有大鱼 第六十三章可有大鱼 叶白衣独自的喝着闷酒,而陈浩也自顾的品酒食肉。短暂的沉寂之后,叶白衣才开口问:“此去京城可有把握勘破三题?” “怎么,叶兄对陈某无甚信心?”陈浩饶有兴趣的笑问,似乎毫不在意此事。 “贤弟莫要误会,只是这三国所出的三题着实有些匪夷所思。为兄虽身居酋龙世子身旁,但对于此三题却一无所知,不知贤弟可有把握?”叶白衣见陈浩误会他的意思,于是赶忙解释道。 陈浩对此只是报以微笑,轻轻的将酒碗放在了桌上,见天色已然黑了下来,于是拱手道:“天色已晚,陈某尚需赶路也该离去,就此先行一步……” 正欲起身见桌上灯火摇曳,于是轻轻一挥手将油灯扫灭。就在叶白衣对陈浩此举颇为疑惑时,屋内又缓缓的亮了起来。待叶白衣看向油灯之时,已然被陈浩点燃。而让他惊奇的是,陈浩的手中毫无一物。 “这……” 叶白衣愣住了,但片刻之后他又摇头。他之所以在此等候陈浩,也是想看看陈浩有没有能力解开三题。如今陈浩露出了这一手,叶白衣知道他的顾虑是多余的。 这时陈浩已经来到门口,看着屋外飞雪飘扬自顾地说道:“陈某既是叶兄的朋友,也是叶兄的妹夫,你扬州叶家一门陈某可是未动分毫。待此事已了,叶兄也可带着眷侣重回大唐,做回你的叶家少爷。陈某期待叶兄的下部《锦瓶美》……” 当年铲除太极门陈浩留了两个后手,除了保留了岳家之外也保留了扬州叶家一门,这也算陈浩对叶白衣最大的让步。 说到这里陈浩神色为之一变,声音深沉了起来:“于公而言,太极门乃是叛逆之众,陈某身为朝廷命官铲除乱党理所当然;于私而言,罗氏兄妹死于你太极门之手,陈某将其铲除也是因果循环。如今陈某保全了岳家与叶家,可谓仁至义尽。何去何从,愿叶兄莫要让陈某失望才是……” …… 待陈浩自顾的转身离去后,叶白衣亦是起身走出房舍,抬眼看了一眼陈浩的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旋即带上半张铁面,撑起伞消失于风雪中。 陈浩离开老界岭后就直奔月坡亭,一路上陈浩的心情很是郁结。此次若非他与叶白衣早有联系,在老界岭中势必有一场恶斗。前路不知几多凶险不说,叶白衣给他的压力使得他有些压抑。 据叶白衣所言南诏王丰祐体弱多病,最多不过两年之内就会驾崩。对于这则消息陈浩可谓喜忧参半,两年的时间他真得能够剑指南诏吗?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无法给出答案。 而之所以在叶白衣面前如此笃定,也不过为了安抚之用。将叶白衣安置在南诏,其实是陈浩当年的一步险棋。当年陈浩虽然没有杀他,并且赠送金曼陀花,但是陈浩始终与他有灭门之仇。因此要说叶白衣对陈浩没有一丝怨恨,即便是陈浩也不会相信。 因此叶白衣是陈浩安插在南诏的一枚棋子,同时也是一颗不安分且容易反噬的隐患。谁也不知叶白衣会不会中途倒戈,这正是陈浩一直所担忧的。因此在房舍中才对叶白衣说出,南诏王驾崩之时就是举兵灭国之日,这等安抚的话来。 待陈浩来到月坡亭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于是一行人不敢耽搁便整装启程,因为据陈浩对这条路的了解,前方不远处便有一处驿站。 当高骈与李渼听陈浩说前方有驿站时,两人的脸色表情都是怪怪的。心道既然你知道不远便有驿站,又何必让我等众人在亭中受风吹雪冻。对此陈浩也只能不置可否的摇头不语,一行人就这样在风雪中前行着。 夜行军几个时辰便到了驿站,前方一个大大的“驿”字旗子,在风中猎猎作响。陈浩一行人刚到门口,便有人出驿站迎接。 如今雍王李渼一身素衣打扮,在队伍中充当一书吏角色。这是陈浩为防过于显眼,以免遭致不必要的麻烦。陈浩对驿巡官简单的吩咐几句后,这才领着几人向厢房而去。 厢房内陈浩与李渼,坐于桌案前饮着带来的酒,这时却听到门外有吵嚷之声。虽然听得不甚清晰,但是陈浩隐约听到是高骈的声音。 于是便提高声音冲门外问道:“何事如此喧哗?” 话音刚落,门外立马静了下来,接着房门打开高骈走了进来:“启禀大人,驿巡官林远传送上酒食,末将知晓大人已经安歇,故而将其阻于门外……” 陈浩点头不语,这是他教高骈说的托词。此次上京陈浩知晓路途不顺,因此准备了十日的干粮。途中根本无需外来补给,这也是以防有人在饭菜之中做手脚。 因此进驻驿站之后,陈浩便吩咐众护卫食用自备干粮。为防止驿巡官等人来访,陈浩便吩咐高骈与门外驻守,若有人前来便直言他已经睡下。 这时门外却听到林远传道:“大人远道而来,下官林远传送来酒食以尽地主之谊!” “嗯!林巡官请进!”既然林远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浩若再将其拒之门外,倒是显得他不通人情。 陈浩看了李渼一眼,李渼会意的点了点头,于是起身站立一旁。这时一黑瘦男子身着驿巡官服走了进来,紧跟其后的是以小厮,一身仆人打扮想必是这驿站的伙计。 “大人,深夜打扰还望恕罪!”林远传谄媚一笑施礼道。 “哦呵呵,林驿巡不必拘礼,如此盛情款待又何罪之有……” 林远传见陈浩毫无怪罪之意,这才招呼身后的伙计,将酒菜一一摆上桌案,最后深施一礼恭谦道:“驿站食宿简朴还望大人莫要嫌弃,下官就此告辞,大人慢慢享用!” 待林远传领着伙计离开厢房之后,高骈走进房间躬身道:“末将这就将酒菜撤去……” “唉!这香气扑鼻的酒菜就这么撤去,实在是过于可惜……”李渼此刻又坐回席座,对这热气香味扑鼻的酒食,真有些不舍得让高骈撤去。 这几日兼程李渼吃着携带的干粮,让这位吃惯了锦衣玉食的雍王如何适应得了。但是面对陈浩众人,李渼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这般艰苦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如今对于吃了几日咸菜馒头的李渼而言,摆放桌案上的就是世间最好的美味。 见李渼那种依依不舍的样子,陈浩让高骈退到一旁,随后对李渼说:“殿下若是非要用此膳食,下官自然不敢有违!请!” “额呵呵……”李渼尴尬一笑似有推攘之意,但是随后却道:“陈兄也劳累几日,不如你我共用如何?” 陈浩摆了摆手却笑道:“若是下官也食用酒食,今夜我等真是在劫难逃……” 这一句话可是将欲要执箸的李渼吓得不轻,双目陡然瞪大,不可置信的指着桌上酒菜:“陈兄,你是说这……” 见陈浩面色郑重地点头李渼心中一凛,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浩:“这……” 一旁的高骈知道此事重大,于是移步上前取出银针将桌上酒食一一探查。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让高骈为之一愣,因为在一一探查之后未见银针变黑。 “大人……这……”高骈面露疑色的将银针放于案前。 李渼见银针一一探过未有下毒迹象,便面露喜色道:“陈兄真风趣,愚弟险些着了你的道!”说着便准备斟酒自饮,如此寒冷天气饮上一壶温酒实为美事。 “殿下且慢!”就在李渼欲要饮酒之时,陈浩开口劝阻。正待李渼疑惑之际,陈浩却示意高骈将途中抓获的野兔拎进厢房。 “既然殿下不信下官,殿下可将酒食先让野兔食用,若野兔食用之后无事,殿下在饮用不迟……”陈浩向李渼建议道。 说着高骈便遵照陈浩的吩咐,让这只野兔饱餐了一顿。在李渼看来,陈浩此举的确过于多虑了,但是出于陈浩一番好心李渼也未有阻拦。 待野兔饱餐一顿后,让野兔在房中走动。伊始还是活蹦乱跳的野兔,不消片刻便开始萎靡起来,接着就口中流出白沫瘫倒在地。 陈浩镇定自若的看着发生的一切,而李渼与高骈可是震惊不小。尤其是李渼惊诧的说不出话来,方才他可是徘徊在生死的边缘。若不陈浩及时的阻止,恐怕他已然如这只野兔一样死于非命。高骈惊恐之余更是义愤填膺,愤怒之下欲要出门将林远传抓来治罪。 “千里,到何处去?”陈浩见高骈离身而去,亦知晓高骈此去用意,故而将其唤住。 高骈强压怒火,一脸愧疚的回应道:“末将无能险些让歹人得逞,末将这就将歹人抓来由大人审讯!” “你此去所抓不过是小虾两三只,又有何用?”陈浩抬眼看了看桌前的一盘虾仁,摇了摇头自顾的自语道。这时李渼也明悟了过来,面露深意的一指桌上的清蒸鲤鱼:“陈兄是要钓大鱼……”一更。--by:89|10054211--> 第六十四章不好意思 第六十四章不好意思 这时房门轻轻的开启,从外面走进一人。此人身着驿巡官服黑脸消瘦,正是驿站的驿巡官林远传。此人见林远传走了进来,急忙上前询问:“如何?可曾得手?” 林远传面带得意之色道:“将军大可放心,属下办事定不负所托!” “哦?说来听听!”男子面露喜色的坐了下来,欲要林远传述说此中经过。 “大人有所不知,起初那陈浩严令手下自食携带干粮。之后属下特意烹制了美味酒食送往厢房,不曾想那陈浩竟然收下了酒食……”林远传自信的笑道。 男子点了点头,一脸郑重自语道:“但愿此次任务成功,也好向父亲老人家有个交代。即便此次未见雍王,不能一并铲除。不过能将陈浩除之,也是了却了大伯与父亲两位老人家的心病……” 此男子正是崔从的六子崔潼,一直以来未得到崔式与崔从的栽培。近日他无意中得听父亲与大伯,欲要设置障碍阻止陈浩等人进京。 此事可是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于是不征求二老的同意,便私自加入了这个计划之中。林远传本要将此事禀告崔从,却不曾想就在信息传出不久,陈浩等人便来到了这里。 “待此事一成,将军定会得到阁老大人的重视!” “呵呵!届时崔某定不会忘了林兄弟!” 崔潼虽是如此说,但是脸上却未有一丝的松懈,他深知陈浩此人不好对付。陈浩能来到此地,说明后方的老界岭伏击已然失败。几百人的精心布局,却依旧未能挡住陈浩,这不得不让他慎之又慎。虽然崔潼急功近利立功心切,但是他也懂得万事不可操之过急。 即便此刻酒食已经送了进去,但是陈浩有没有食用,亦或是食用过后是生是死,这些都不得而知。因此此刻只需静等,若是此计未成,那就只得潜入房内杀之…… 根据林远传所下的药量,一般人短时间内不会立马毒发生亡。因此这个时候崔潼需要的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三更时分已过便知陈浩是生死。 期间林远传被陈浩传唤过一次,陈浩告诉林远传方才送来的酒食,因为耽搁故而有些凉了。因此想让他给予重温一下,刘远传见酒食几乎未动,心头却是有些失落。 但是陈浩其后的话,却是让刘远传心头一喜。陈浩不仅让他将酒食重温,还让他多准备酒水以供护卫们暖暖身子。林远传心道,这可是一个大好时机,于是满心欢喜的退出厢房置办酒食去了。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间到了三更时分,驿站内一百多护卫全部倒在地上。暗房内崔潼听着林远传的回述,也是对陈浩的作茧自缚感到好笑。心道真是天助我也,于是志得意满道:“今日本将军就要将陈浩的人头取下,也让父亲与伯父见识一下,我崔潼也不是无能之辈!” 说着便传令林远传领着几十人,朝陈浩居住的厢房而去。此刻厢房外驻守的护卫横尸躺在墙角,崔潼看了看毒死的护卫,一脸不屑的待来到厢房内,却见陈浩横趴在桌案上已经不省人事。 “拿刀来!”崔潼看着桌边的陈浩,犹如看到了猎物一般,脸上尽是兴奋之色。 一旁的林远传明白崔潼的意思,于是将一把钢刀递了过去。崔潼拿着钢刀笑意深深的朝陈浩走去,他此刻仿佛仍在梦中一般。一直为父亲与大伯所忌惮的陈浩,竟然此刻成了他的刀下之鬼。 就在他以为可以一刀斩下的时候,倒在陈浩身旁的高骈,突然双目一睁陡然起身。随后抽出长剑挡住了崔潼,继而一脸愤怒的看着崔潼。就在崔潼惊愕之际,一旁的林远传不可置信的看着高骈:“你没饮酒?” 高骈未有理会林远传,而是将长剑指着崔潼的咽喉。这时林远传厉色道:“放了他!否则将你碎尸万段!” “哦?是吗?”高骈将崔潼逼到陈浩身前,继而长剑在崔潼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槽。崔潼惊恐对高骈解劝道:“这位将军,有事好商量!” “商量?你将大人与众多兄弟毒死,有什么可商量的?”高骈双目凶光的怒斥道。 这一刻可是惊坏了崔潼与林远传,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始料未及的事情。崔潼惊恐的看着高骈,瞥了一眼纹丝未动的陈浩,心中稍稍安定不少,于是解劝道:“既然陈浩已死,你又何必忠于一个死人呢?” “废话!本将军保护不周,定会遭致朝廷刑法。尔等乃罪魁祸首,本将军定要将你押回京城,替大人报仇!” 崔潼听到这里算是听明白了,原来眼前这位将军,是担心此事受到牵连。既然有担忧就会有弱点,有弱点事情就好办多了。想到这里崔潼笑道:“将军勿要担忧,有我在定会保你无事。非但如此,你将陈浩的头颅斩下,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哼!休得狂言,本将军为何相信你!”高骈依旧不肯放过崔潼,而此刻崔潼的脖子已经是血流如注了。崔潼思忖若是这样耗下去,不被杀死也会流血而亡。 于是崔潼一咬牙,便直言道:“将军无需担忧,在下崔潼伯父乃是当朝阁老大人,有在下作保又岂会有事?定会保将军平步青云……” “当真?”高骈拧眉反问道,眼神之中尽是惊喜之色。 崔潼见高骈如此神色便知此人已被打动,于是接着道:“在下随身佩戴一枚玉佩,乃是崔家子弟所有岂会有错?”说着便将随身玉佩交给了高骈。 “再者而言,即便你有心洗脱罪名,将军出得了这驿站吗?”崔潼一指周围几十人威胁道。 而就在这时一个哈欠打破了紧张的气氛,陈浩从桌案上起身并且伸了一个懒腰,颇为不悦道:“好好的想酣睡片刻,却被尔等扰了清静!” 陈浩说着又冲着门外歉意道:“各位兄弟不好意思,让各位躺了这么久!冬日地面太冷,请起!”话音刚落,门外倒下的众多护卫们却全部的站了起来,各个神色肃然毫无中毒的迹象,而厢房内的崔潼与林远传等众人,却是彻底惊愕在当场……一更。--by:89|10054212--> 第六十五章不得好死 第六十五章不得好死 陈浩冷眼目视崔潼:“如何?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本官的高将军能否出得了这驿站大门?” 崔潼此刻可谓追悔莫及,明白过来的他自然知晓陈浩此举的意图。以假死引诱他出现,继而又计策连环引出他说出自己身份。 林远传不可置信的摇头道:“这不可能?你是如何发现的?” “拙劣的把戏也想将本官蒙蔽?实在是可笑至极!”陈浩戏谑一笑,转头看向崔潼:“若是如此轻而易举将本官除之,阁老大人也不会三番四次折戟沉沙!” 此言一出听得崔潼等人脸色大变,而一旁的高骈却是较为尴尬。即便如此拙劣的把戏,他高骈愣是没有看出来。 这时李渼从帷帐后走了出来,脸色微红的轻声道:“愚弟也甚是疑惑,陈兄是如何一眼看出,这驿站有所诡异的?” “从林远传林驿巡送酒食那一刻,本官就知晓此驿站透露着诡异!”雍王有意询问,陈浩自然不敢有所隐瞒。 此刻林远传不可置信的摇头自语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林远传反复思索之前的言行举动,他自认为未有露出丝毫破绽。 “不可能?呵呵!问题就出在你与送酒食的伙计身上!”陈浩一指林远传厉声说道。 “这……” 陈浩这一番说辞使得众人更是疑惑不解,李渼在一旁急的可是抓耳挠腮:“陈兄,您还是尽快说出此种原委,愚弟可是有些焦急……” 见李渼如此急不可耐,陈浩便沉声道:“此前送酒食的伙计进入厢房之时,看似神情肃然步伐稳重,实则细若观察便可察觉,那伙计双腿微微颤抖……” “或许是见大人官威,心中甚有胆怯……”林远传辩驳道。 李渼也对陈浩的这个理由抱有怀疑:“亦或是那伙计衣着单薄,寒冬腊月瑟瑟发抖也实属正常!” 陈浩摇了摇头笑道:“起初本官想法与诸位一样,奈何当那伙计一一将酒食摆放与桌上时,手心竟有汗渍。这却让本官心中疑惑,试问一个驿站官员来往不断,一个伙计又怎会如此噤若寒蝉?寒冬腊月双腿发抖尚可理解,但手心出汗却是极为少见……” 听着陈浩的解述李渼频频点头,继而自言自语道:“医学药典中曾有记载,芸芸众生中人的体质也各有不同,手心溢汗者虽是少见但亦有之……” “嗯!正因如此,本官起初只是怀疑并未过多思虑,然而林驿巡却给了本官警示!”陈浩这时一指一旁惊愕的林远传,甚是戏虐的说道。 林远传听闻陈浩此言不由一愣,随后又见崔潼正恶狠狠的瞪着他,林远传急忙反驳道:“胡言乱语,林某本是杀你之人,岂会给你警示!” 林远传如此一说也是让众人生疑,纷纷将目光转移到陈浩身上。陈浩自然不会辜负众人的期望,于是解释道:“你不是这驿站的驿巡官,因为你乃练武之人。若本官猜得没错,你应是军旅中人!” “你是……”林远传目瞪口呆的看向陈浩,眼中尽是惊愕之色。 “本官是怎么知晓的?你能伪装言行举止,却掩饰不了你多年习以为常的军姿步伐;你能伪装惟妙惟肖,却掩饰不了你虎口上久握兵刃积磨的老茧!试问一介文官又岂会如此?” 陈浩这番讲解使得众人将目光投向林远传的双手上,正如陈浩所言右手的虎口处有着厚实的老茧。这时高骈顿时恍若明悟,回忆当初林远传进入厢房的一举一动,也确如陈浩所言,行的军姿步伐。 李渼站在一旁听着陈浩的分析,心中可谓惊异万分。他没有想到在那短暂的片刻之间,陈浩竟然将一切尽收眼底。这份敏锐让李渼震惊的同时,对陈浩更多的是敬佩。 陈浩说到这里,冲崔潼冷冷一笑道:“起初本官虽不知尔等是何来路,但却知尔等来者不善。于是便将计就计,让诸位认为一切尽在掌握,引诸位自动现身。期间本官担忧诸位受缚之后不如实招供,故而才演了这一出戏……” “卑鄙!”崔潼双目怒火的怒视陈浩,如今他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可谓后悔莫及。 听了崔潼的辱骂陈浩不禁笑了:“卑鄙?此话你崔家中人有脸说?”随后面色一冷:“千里!” “末将在!”高骈恭敬应道。 “留下一人!”陈浩短短四个字说完,便回到席座坐下。 而这短短四个字,却是让崔潼等人疑惑不解。就在这时深明其意的高骈,目露寒光的吩咐众护卫:“一个不留!” 四个字犹如催命之符一般,让众人不寒而栗。陈浩此行所带的护卫皆是精兵强将,其中多是从那四百余人中抽调而出的精兵。因此眼前的几十人对于这群护卫而言,犹如切瓜剁菜一般。不消片刻整个驿站所有贼人,全部成了刀下亡魂。唯一留下的只有崔潼一人,此刻的崔潼才明白陈浩此前的话是何意…… 李渼看着犹如宰割牛羊一般的屠戮,有一种作呕的感觉。他不明白陈浩为何要这般残忍,在他看来只需抓获祸首即可,又何必滥杀无辜呢。但是他知道此刻不是询问的时候,只能等此事揭过之后再询问不迟。 如今的李渼对陈浩除了信任之外,更多的是弟弟对兄长的信服。雍王李渼是个内敛的皇子,自幼母妃早逝,李忱身为皇帝自然不会常伴左右,除了皇姐李泷之外便没有与之交往的朋友。 而陈浩对他不仅有救命之恩,在洛阳的近两年内更是教会了他不少东西。因此对陈浩除了信任之外,更是一种对兄长的仰视。虽然陈浩曾多次要求二人不以兄弟相称,但是在李渼的心中早已将陈浩当做兄长看待。 崔潼惊恐的看着一副淡然的陈浩,见陈浩缓步向他走来,于是有些颤颤巍巍道:“陈浩,你要做什么?本将军可是朝廷命官,你不可徇私枉法!” “本官能做什么?你官居归德将军一职,与本官乃是同品阶,自然不会将你如何?你父与阁老大人乃是本官素有交情,本官定会好生款待崔公子!”陈浩把玩着手中一柄匕首,若无其事的说道。 见陈浩话中留有余地,崔潼的气焰有高了不少:“哼!既然如此还不速速放了本将军,今日之事本将军可以不再追究……” “放了你并非不可……只需……”陈浩故作沉思,面露难色的回应。 “只需什么?” 陈浩见崔潼如此焦急,便直言道:“只需崔公子将此次计划告知本官,本官便可放你归去……” 崔潼一听便冷哼道:“陈浩你休想!” 虽然崔潼很想逃离魔掌,但是他也知道,若是将他知道的一切告知陈浩,他就成了崔家的罪人。届时即便回到崔家,也会受到众人的唾弃。因此这个罪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当的。 刺啦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种不甚悦耳的声音,对于崔潼而言尤为刻骨铭心。紧接着崔潼的惨叫响彻整个驿站,一只血淋淋的耳朵应声落地。 崔潼右手捂住血流如注的左耳,声嘶力竭之余,怨毒的怒视着擦拭匕首的陈浩:“陈浩,你不得好死!” “至于本官如何死与你崔公子无关,你若不老实交代,本官倒是可以让你不得好死!”说到最后陈浩眼神之中已然有杀意,对于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他是不会心慈手软。 崔潼双目生火的怒骂道:“有种你就杀了老子!” “哦?倒是有几分骨气!”陈浩冷冷一笑,随后却是双目一寒,欲要割下另一只耳朵。就在这时一旁的李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出言阻止道:“陈兄手下留情!” “陈兄还请三思,归德将军一职虽是武官闲职,但也是从三品官衔。如今祸首崔潼已然伏法,应有大理寺审理,陈兄此刻不可妄用私刑,否则此事传扬出去定会引得朝中大臣非议!”李渼见陈某面露疑色,于是给予解释道。 陈浩对于李渼这劝解之言未有丝毫动容,而是沉声道:“巡察使有先斩后奏之权,即便即便此刻宰了这个祸首又有何难?” “这……陈兄还望三思!”李渼见陈浩双目迸发杀意心中也是一凛,但是仍旧希望陈浩三思而后行。 受到惊吓的崔潼,对眼前的这位书吏很是感激,若非如此他的左耳,恐怕也要受血光之灾。 沉默片刻的陈浩转头看向崔潼:“本官问你一个不是秘密的问题,回答清楚本官可以不杀你!想必你对当年淮南节度使杜棕死于非命,也有所耳闻!” 说到这里不待崔潼说话,陈浩便逼问道:“此次你等前来目的何在?” 本以为陈浩所问是何等机密之事,没想到竟是如此的简单。既然回答这个问题既没有泄露机密,又能保全自身性命,他崔潼有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带着痛苦的表情道:“截杀陈浩与雍王!”“什么?”李渼双目惊异的看着崔潼,他未曾想到崔党众人竟然会真的截杀他。一更。--by:89|10054213--> 第六十六章欲擒故纵 第六十六章欲擒故纵 就在方才陈浩说此处驿站有危险,李渼也未曾想这帮歹人是冲着他而来。之后见崔潼欲要砍下陈浩的脑袋,李渼便认定此事与陈浩有关,崔党中人也只是冲着陈浩而来。 如今亲耳听到崔潼说,此次截杀是冲着他与陈浩而来,李渼心中可谓是翻江倒海不能自抑。崔家的人要杀他,这说明什么?说明京城的东宫太子,他李渼的皇兄要置他于死地。 见方才替他说话的书吏如此惊愕,崔潼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就在崔潼不明所以之时,陈浩却一脸平静道:“殿下,下官今日便遵从您的意思将此人先行扣押。下官还有事要办,先行退下!” 陈浩说着便领着众人退了出去,被高骈拎着的崔潼这时才知道,刚才替他求情的书吏,竟然是雍王殿下。崔潼想了一想不禁自嘲一笑,没想到替他求情的人,正是他要杀的人…… …… 京城崔府书房内,崔从面露忧色的将一封密函交予崔式:“老界岭伏击失败,此去两百五十人,无一人生还……” 崔从对于这件不真实的事实,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他不明白的是,这陈浩是如何知晓在老界岭有埋伏的。当年因为围杀李渼失败,一直怀疑内部有了奸细。曾经为此还对崔党内部清洗了一番,但是这一次又是何人放出的消息? 即便如此,那两百五十人可都是精兵强将,怎么会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死伤殆尽?这一连串的疑问让崔从感到不可置信。然而即便如此,无一人生还却是事实。如今若要知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想必也只有去询问陈浩了。 “消息可靠?”崔式眉头微微颤抖的沉声问。 崔从听得出此刻兄长的怒意,于是不敢有瞒:“消息可靠,老界岭两百五十人无一生还,此消息是后来接应的人传出……” 啪! “这便是你精选的精兵?两百五十人竟然全军覆没,他陈浩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过了老界岭?没用的东西!”崔式怒急而动,狠狠的将手中的玉如意摔了个粉碎。 崔从何曾见过兄长如此愤怒,站在一旁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久久的平静之后,崔式喘着气自语道:“也罢!也罢!暂时先让他得意一时,老夫倒要瞧瞧他陈浩是否三头六臂!” “兄长勿要动怒,此事不过才刚刚开始,此次布局周密,陈浩与雍王定会死于途中……”见兄长情绪平静了下来,崔从赶忙安慰道。 “嗯!但愿驿站的埋伏,能够留住他们的脚步!为何仍未有消息?”崔式微微合目自顾的问道。 “想必是途中耽搁了……” 就在这时管家在门外禀报有信使来信,崔从急忙从管家手中取来信函。他希望这封信能够带来好的消息,否则今夜就是个无眠之夜。 焦急的打开信件,却让崔从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双目圆瞪不可置信的伫立原地一动不动。崔式闭目沉思,见崔从久久未有念出心中内容,一丝不祥萦绕心头。 抬眼见崔从如此神态,崔式不免心头一沉:“说了什么?” 崔从欲言又止喉结滚动,最后才悲怒交加道:“驿站行动失败,除一人生还外,其余众人死于驿站……而这生还之人竟是潼儿,而这信……” “什么!?”崔式霍然起身,不可置信的夺过信件。 待看到信的笔迹崔式就有种不祥的预感,随后往下看果不其然,这封信的落款是陈浩。其中详述叙述了陈浩在驿站的经过,也将崔潼在他手上与之一说。希望崔式知难而退,否则他不能保证崔潼在他手里出现什么状况。也更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将此事公诸于世,让所有人都知晓崔党欲要暗杀亲王。 随后这信封之内,附有一只血淋淋的耳朵,这是**裸的威胁,**裸的挑衅。崔式何时受过如此屈辱之气,重要是崔氏子弟已然卷入其中。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若是处理不当定会招来崔氏的大难。 刺杀亲王之罪可是非同小可,若是此事得以坐实,定会被李忱以谋逆之罪处置。届时即便有太子与晁妃求情,也难以保住他崔氏退出朝野的局势。 崔从此刻无神的跌坐在席坐上,随后目露凶光的看着带有血渍耳朵,愤怒的暴跳如雷:“竖子竟无视我崔家,崔某定要将你挫骨扬灰!兄长还请传令下去,动用所有武力定要将陈浩截杀于途中!” 此刻崔从不在顾及雍王李渼,而是直言只杀陈浩一人。崔式此刻又何尝不是五内俱焚焦急万分,崔潼可是他崔式的亲侄,崔家子弟岂容他人羞辱。 然而此刻见二弟如此激愤,唯恐崔从激怒之下做出失当之事,于是急忙劝解道:“二弟还请暂息雷霆之火,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哼!兄长此话说的轻巧,那可是愚弟的六子,如今被陈浩那畜生削去一耳,不知如今又会受何种虐待……”被崔式这一解劝,崔从的愤怒不但未有丝毫减退,反而怒火无边。 崔从脸色阴沉道:“潼儿虽是二弟六子,然也是老夫亲侄更是我崔氏子弟,又岂会不担忧?然此事陈浩已然占得先机,我等须得多做部署才是。若是陈浩在潼儿身上大做文章,届时我崔家便会成了众矢之地,谋杀亲王可是谋逆之罪,我崔家担当得起吗?” 崔从重重的压下一口气,过了许久这才平复心中的怒火:“兄长教训的是,愚弟鲁莽了险些酿成大错!请兄长勿怪!” “二弟忧子心切,为兄岂会怪罪与你!既然陈浩此子有信送到,想必潼儿不会有生命之危。定是以潼儿作为要挟,以达到他本人的目的……”崔式捻须沉思道。 崔从对此也深以为然,心绪也安定了不少:“那以兄长之见,我等该如何应对?莫非真的要受制于那畜生?” “既然他信中所言,让我等知难而退,那我等就随了他的意……”崔式双眼微眯神秘一笑道。“兄长之意是欲擒故纵……”崔从像是明白了什么,继而也是会心一笑。一更。--by:89|10054214--> 第六十七章大仁与小仁 第六十七章大仁与小仁 二人并排而行居于队前,见李渼如此消沉,陈浩却叹道:“殿下身为皇子,应深知最是无情帝王家。骨肉相残自古有之,殿下为此此郁郁不欢也实属常情……” “愚弟不明,皇兄为何要如此?如今他乃是当今太子,而愚弟不过是个无权势的王侯罢了。两者之间犹如皓月之于流萤,他又何必……”李渼轻轻地叹了口气,有种痛心疾首的失落。 陈浩对此却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道:“世间之事皆有种种变数,或许你料到了开端却猜不透结局。恕下官直言,若非殿下自幼病魔缠身,或许今日居于东宫之人亦不是当今太子……” 李渼一听陈浩此言心头不由一怔,继而脸色郑重的提醒道:“陈兄须得慎言,此话你我之间只言两句尚且无碍,若被多舌之人听之定会遭来祸患!” “呵呵!殿下且放宽心,下官岂是那种口无遮拦之辈?此事暂且不提,但殿下可曾记得当日在雍王府中,行三拜之礼,有求下官之事?”陈浩也知道此事不应操之过急,于是便转移话题问道。 “自然记得,当日愚弟向陈兄请教治理藩镇割据之策,然而之后陈兄一直言说时辰未到……”李渼不知陈浩为何突然问起此事,自从那日之后已有半年有余,他曾多次登门拜访陈浩,但是陈浩一直言说时辰未到。 陈浩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最后面露失望之色的沉默不语。李渼在一旁可是有些焦急,心道你这说话能别说半句留半句吗?于是心急问道:“陈兄有话但说无妨……” “如今便有一个你我大展宏图的机会,可是……”陈浩面露难色的欲言又止。 李渼被陈浩这种欲言又止的半句话,搅得是心中难受至极:“陈兄不妨直言!” 陈浩看了一眼李渼,心道这火候也应该差不多了,于是沉声道:“如今崔潼已在我等手上,不由得他崔氏一党不投鼠忌器。如此一来朝中已然无可阻挡之言,殿下可请求圣上委以重任,届时下官从旁辅佐何愁大事不成?” “陈兄此言有理,有兄长相助愚弟心中踏实了许多!”李渼听闻陈浩如此分析心中大喜,如今他虽然有了封地,但不过是一个王爵罢了。而李渼的心中也一样有着不甘于人后的心,因此对于能够得到李忱的认可,是他最为迫切的事情。 然而就在李渼喜形于色时,陈浩却话锋一转道:“可是殿下太过仁慈,对待敌人太过仁慈,驿站中殿下双眉紧皱就足以表明,对下官屠杀几十人甚为不满……” “这……”李渼面露尴尬之色,心道什么事请都瞒不过兄长的双眼。 “殿下有此仁慈之心下官也甚为欣喜,待多年之后,下官也不想落得兔死狐悲的结局……”见李渼欲要表明心意,陈浩却接着说:“然而殿下当知晓大仁与小仁之分!” 李渼虽然对陈浩之言有些惊愕,但是仍旧回应道:“不知而为之者为道。知而为之者为仁。不言为大仁,言为小仁……” 陈浩对此只是不置可否的点头,继而沉声道:“殿下所言无误,然殿下身为皇子,既然有心以天下为己任,就须知‘大仁救国,小仁误国’的道理!” “哦?陈兄请教!”李渼神色一震继而恭敬问道。 对于李渼这般谦逊陈浩很是满意,但是陈浩也未有自傲,于是在马备上向雍王李渼拱手一礼道:“所谓大仁,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此种仁爱能真正惠及苍生,中原朝代更替几千年,烽火狼烟何曾消去?守土边疆的将士为保家卫国战死沙场,这血与火的战场上伏尸百万,殿下莫非要说这些英雄是凶徒、是恶人、是罪人?” “这……”李渼被陈浩这么一问,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所谓小仁便是小恩小惠利于个人,此等小仁对于常人而言,实是推崇之美德。然对于能左右朝政重担之人,此种小仁却成了妇人之仁……” 说到这里陈浩语重心长道:“当日下官之所以将其余众人尽数屠杀,非是下官嗜血无情,实则是非杀不可。若不以此血腥如何震慑崔家二老?若非如此,又如何使得崔党不敢轻举妄动,继而投鼠忌器?” 听了陈浩的一番解说,李渼这才明白所谓的大仁与小仁的真正意义。也明白陈浩此举的良苦用心,李渼感慨之余自顾自语:“大仁看似残忍实则是有利苍生,小仁看似美好实则惠及甚微!” 陈浩见李渼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他可不想在这位雍王心里,留下嗜血无情的阴影。就在这时迎面而来一匹快马,马上端坐之人正是陈浩派去崔府送信的护卫。 陈浩接过崔式写的书函,打开一瞧不禁乐了。心道这崔老儿果然做事谨慎,其信中内容可谓含糊其辞,然却隐约的将表达的意思隐晦在其中。陈浩知道这是崔式担心此信授人以柄,故而将信写的是云里雾中不知所云。 信中内容主要之意便是答应陈浩,在回京途中不会设下埋伏。但是要求便是保全崔潼的安全,一切恩怨到了京城再说。 对此陈浩却是冷冷一笑,对于这个老狐狸的话他又岂能信以为真。虽然陈浩不知者崔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对于这个久于世故的老狐狸陈浩不得不防。万一这封信只是故意麻痹于他,让他产生懈怠之意,最后在途中给予致命一击,那他陈浩岂不是得不偿失。 如今不仅他与雍王的安全尤为重要,被绑在马背上的崔潼也是尤为重要。想到这里陈浩决定不走此路,改走水路。 这一决定让李渼疑惑不解,近日无雨雪相阻,三日内便可到达京城。而若是改走水路须得绕道黄河,随后抵达渭水,这辗转之间起码须得五日才可到达京城。如此一来,早已错失了三国所规定的十五日期限,届时即便陈浩能解开三题,也是为时已晚回天乏术。 “陈兄,如此一来岂不是错失了时辰?”李渼有些焦虑道。 陈浩看着前路也是自叹道:“殿下有所不知,崔式老儿定不会让我等轻易进其如今我等抓获了崔潼!” 对于崔潼会出现在驿站,陈浩一直倍感疑惑。原本陈浩打算钓鱼,却未曾想钓到这么一条大鱼。但是陈浩也很是疑惑的是,这崔式老儿如此精明的人,又怎会亲自派崔家子弟参与此事?这不是给他送把柄吗? “陈兄的意思是……崔阁老会……”李渼眉头一皱,心中不禁一沉。 陈浩点头叹道:“一家之主行事向来顾全大局,若是危及家族即便是亲子也不会手软……”说话牵动缰绳向黄河渡头而去,只留下一脸沉思的李渼。 …… 万国会馆 房内三位王子脸色各异的坐于一旁,铁面男子恭敬的站立厅中,而这铁面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叶白衣(武天)。与陈浩分别之后,他就星夜兼陈回到了京城。 此刻南诏世子酋龙脸色阴沉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当日他可是在吐蕃王子维松面前做了保证。然而却不想三国组成的六十人的队伍,就这样全部阵亡。 “酋龙兄!此事你作何解释?”渤海世子大虔晃,摇动着酒杯脸色戏虐问道。 对于此次渤海几十名勇士身亡一事,大虔晃倒虽是不悦,但却未有放在心上。大虔晃所在意的是,能够打压南诏的锐气。三国结盟看似团结,实则也是面和心不合。 因南诏与吐蕃相邻,因此两国之间曾经也是诸多战事。然而事物总是两面性,南诏虽然经常受到吐蕃的蚕食与压迫,但也造就了南诏百年来未被吞并的契机。 大唐强盛之时,南诏投向大唐的怀抱,大唐也需要南诏遏制吐蕃。当大唐势衰之时,吐蕃便会联合南诏蚕食大唐。由此看来,吐蕃与南诏两国,可谓是若即若离生死相依。 而南诏虽是经历不少战火摧残,但也是左右逢源的一国。因此三国联盟之中,渤海就较为疏远了许多。大虔晃为求得到吐蕃的重视,故而生出了挑拨之意。 见大虔晃如此调笑与他,酋龙的脸色更是阴沉,狠狠地瞪了一眼场中的武天,继而没好气地问:“ 大虔晃此话何意?” “哦?呵呵,酋龙兄莫要动怒,小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难道我渤海二十名勇士悄无声息的死去,小弟也不能过问一二?” “未曾想到那陈浩,竟是如此难以对付!” 大虔晃不置可否的自语道:“是未曾想到,还是早有防备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酋龙身旁的段宗牓,义愤填膺喝道:“世子莫要口出诬蔑之词,既然我等三国俱以结盟,我南诏又岂会暗通唐廷!”“段将军此言差矣,谁人不知南诏朝忠夕叛?况且这暗通唐廷可是段将军说的,小王可不曾有言……”大虔晃狡黠的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酋龙,继而却是舒心一笑。一更。--by:89|10054215--> 第六十八章腹部有伤 第六十八章腹部有伤 维松看着厅中一直未说话的武天(叶白衣),旋即饶有兴趣的问:“酋龙兄,此人由你举荐,小王自然不会怀疑此人的忠诚。况且胜败乃兵家常事,那陈浩若是如此轻易对付,当年太极门也不会尽数铲除。你说呢,武天武门主!” 武天的身子此刻却是微微一颤,随后沉声道:“王子所言极是,陈浩此人实难应付,此次武某又一次栽在了他的手中,实乃愤恨之事!” “嗯!小王自然知晓陈浩此人的能力,关于他的种种传闻本王也尽数皆知。曾经小王以为唐廷之中,武门主才唐廷的隐世之才!却不曾想出了陈浩此人,当真是让小王惊讶。”维松颇为感慨的说道。 武天拱手一礼:“王子谬赞,武某惶恐!如今太极门已不复存焉,还请王子唤其名为好!” 维松却摆了摆手道:“因此小王对于武公子此次失利而回,并未感到意外,况且本王也想会一会这位陈翰林。然本王却颇为疑惑,如此激烈的拼杀,以至六十名勇士全军覆没,为何武公子却未曾受伤?” “哼!分明就是私通唐廷!王子此事如此明朗又何须追问?”大虔晃没好气的嘟囔道,从维松的言语间,他岂能听不出维护酋龙之意。 酋龙却愤怒一指大虔晃:“武天太极门皆因陈浩所覆,又岂会与仇人暗通?武天武艺高强自然不会身受重伤,否则又岂会担任侍卫长一职?” 对于两人的争吵维松未作理会,而是眼神犀利的看向武天。对于维松投来的目光,武天不由心头一凛。这种目光他似曾相识,因为曾经他在陈浩眼中见过。 武天未做多言,而是轻轻的将衣裘解下,之道最后留下一件衬衣。而这件衬衣上的腰处,却被血渍浸透。 巴掌大的一处血渍,在洁白的衬衣上显得尤为醒目。这让众人不由一怔,没想到武天竟然也受了重伤。就在众人甚为一惊时,陈浩将衬衣的受伤之处撩了起来。 嘶! 众人见武天腹部所受之伤,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腹部那半尺多长的伤口深得翻起血红的肉。一条白色白布围绕腰间,由于时间过长白布已经勒进了伤口中。 “武某匆忙回来禀告,故此未能处理伤口,让诸位见笑了……”武天对于身上的上未有丝毫在意,虽然脸色苍白,但是依旧神态自若向众人轻声自嘲。 酋龙见武天的伤口如此严重也是为之一惊,但是随后却是得意一笑看向大虔晃:“如今你还有何话说可说?” 大虔晃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便不再理会暴怒的酋龙。而此刻吐蕃王子却一脸郑重的,端起桌案上的酒碗来到武天近前:“武公子还请饮下此酒!” 武天浅浅一笑未有丝毫犹豫,端起酒碗便一饮而尽:“多谢王子赐酒!” “武公子这种气魄让小王钦佩!”维松由衷的赞叹道。 因为从武天进入房间一个多时辰,均是站立在厅中未曾动过。然而即便如此,武天依旧未曾露出势弱之象。这种耐力让维松顿生好感,吐蕃中人向来豪爽,尤其是对于勇士更是钦佩。 维松的这一敬酒举动,让一旁的酋龙却面露异色。于是便吩咐大夫尽快给予诊治,以便及时缝合伤口。大夫的本意是让武天回到卧房,如此才方便施针缝合。 而武天却提议当着众人缝合伤口,旨在证明他腰间的伤口毫无作假嫌疑。武天的这一提议更是让众人为之钦佩,吐蕃王子维松更是吩咐下人加酒添衣。 武天此举倒不是他故作逞强以此博得赏识,而是他不想错过三位王子密谈时刻。此次因为自己在回京途中,有意在腹部自切一刀才得以躲过盘查。此次计划因为他而得以失,三国王子想必不会就此罢手,因此他必须留下来探听消息,以便能够及时的通知陈浩。 厢房内因为武天而多加了几座炭炉,使得厢房内温暖如春。由于几日后就是给予大唐的最后期限,因此三位王子渐渐将话题转移到了文武比斗上面。 吐蕃王子维松饮下一碗烈酒,继而淡淡的说:“小王之所以小王酷爱中原文化,多源于小王身上有一半汉人血统……” 这倒是让在场的众人颇为认同,吐蕃人多是以秃头粗犷著称,而维松却是五官分明发丝浓密,若非穿着吐蕃王服,想必与大唐中原人士也无多少差别。但是众人疑惑的是,这与今日商讨之事又有何关联?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吐蕃王子维松却道:“也正如此,小王才懂得这文化用于己国可繁荣昌盛,而用于领国却会成为一大隐患。这也是唐廷,为何一直对我等三国有所保留的原因!” 酋龙与大虔晃的点了点头,对于三国而言南诏与渤海最为感慨颇多。南诏铁矿较之于吐蕃与渤海,是最为富有的。但是炼铁的技术始终难以与大唐相比,以至于众多铁产量过低。 而渤海乃是位于东海之滨海盐自然众多,然而海盐虽然可以食,但是却不如炼制盐的口感。因此渤海国内虽然富有盐产,但却一直未得其法使得制盐一直落后于大唐。 正因为如此渤海国内百姓,竟有三分之一使用大唐的盐。而本国的盐却被大唐商人购回本国,炼制之后再高价售于渤海。这让渤海国可谓吃尽了亏,但是却无可奈何。 两国很想学习大唐的炼铁与煎盐技术,奈何大唐又岂会将这两项立国之本倾囊相授。于是一直以来,两国虽然曾经招揽不少汉人,但是仍旧不得其法落后于大唐。维松这时起身来到厅中,举起酒碗一饮而尽,随后好爽一笑朗声道:“正因如此唐廷对我三国诸般节制,小王才有了羞辱唐廷之意。唐廷一直以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著称,如今三题摆放于前,届时若无人勘破,他唐廷还有何面目以上国自居?”一更。--by:89|10054216--> 第六十九章校场比武 第六十九章校场比武 宣政殿本是商议朝政重地,而如今三国王子却大摇大摆的居于殿中。吐蕃王子维松环视众人,随后将目光落在了李忱的身上:“陛下,今日乃是最后期限,不知大唐可有勘解三题之人?” “这个……”龙椅之上李忱脸色有些难堪,张贴皇榜传令各州,十五日里竟然无一人能够替他分忧。本以为陈浩能近日抵达京城,却不想至今未有音讯。 李忱双目扫视群臣,群臣皆是低头不语。对此李忱虽然心中颇为恼怒,但是身为大唐天子岂能在番邦面前丢失了气度。于是沉声道:“我大唐地处广袤人口众多,即便是三月期限也未能此讯息传达各州,故而十五日内知之者甚少……” “陛下直言大唐未有能人岂不爽快?”渤海世子大虔晃却一脸不屑的戏笑道。 “休得狂言,我大唐能人异士众多,岂会解不了尔等番邦三题?只是时日仓促不能尽数来京罢了!”白敏中见大虔晃如此嚣张,便出言反驳斥责。 南诏世子酋龙此刻撇了撇嘴:“休要往脸上贴金,泱泱大唐也不过如此!” 三位王子的戏虐之言,使得李忱与群臣均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吐蕃王子维松扫了一眼大唐群臣,继而冷笑道:“陛下,素闻陈浩陈翰林乃是大唐第一才子,何不让陈大人应对此三题。若是勘破三题,对于大唐而言岂不是好事?” 维松方才扫视群臣却未见陈浩,对此他感到很是疑惑。他所派去的人全军覆没,常理而言陈浩已然抵达京城。今日乃是最后期限,为何陈浩仍未现身? 这一问可是让李忱也为之犯难起来,常理而言此刻陈浩早该到达京城,然而此刻却仍旧不见踪影。群臣之中崔式此刻脸色却不甚好看,因为他也在思虑陈浩此刻到底身在何处。 自从上次给陈浩回信之后,就暗中密令各方势力,在通往京城的各个要道上蛰伏。只等陈浩与雍王进入伏击地,便乘其不备将陈浩与雍王铲除。此次崔式可是动用了所有精锐势力,势必要将陈浩与李渼留在途中。崔式曾避开崔从密令手下,若是无法将陈浩与雍王铲除,也要将被俘的崔潼灭口。 然而让崔式失望的是,在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上,等待了几日仍旧未见陈浩等人的踪影。这让崔式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的这个拖刀计可能被陈浩识破了。 “陈爱卿身在东都公务繁忙,未有闲暇之期回京述职……”李忱很是无奈的回应吐蕃王子。 吐蕃王子维松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大唐是无人可解我三国所出三题?” “维松王子何必如此再问?所谓大唐不过如斯,即便那陈浩想必是唯恐解不了三题,故而不敢回京!哈哈,尽皆鼠辈有何惧之?”大虔晃爽朗大笑戏目众人。 南诏世子酋龙却颐指气使道:“既然大唐无人能解此三题,那便履行当日之赌约,以武定输赢!” “哼!世子莫非以为我大唐没有勇士不成?”李忱脸色铁青的沉声道。 李忱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当年东瀛献宝也未见得这般嚣张。然而李忱虽然心中有气,但是却只能暂时压下。三国来朝其势不小,若是惹恼了三位王子,至此以后边关永无宁日。 “既然如此,陛下还请派人于擂台之上见真章!”维松见李忱已有怒意,便沉声直言道。 “好!朕便依了你!朝会之后,于校军场外摆下擂台,届时还望三位王子到场!”李忱虽知三国此次有备而来,但是也无可奈何。被逼到此等地步已然没有回转的余地,否则会被天下人耻笑。 “陛下放心我等自会到场,届时我三国各派一名勇士与大唐勇士对决,小王告辞!”维松深意一笑,随后领着众人退出了宣政殿。 待三人离开宣政殿,群臣这才议论纷纷起来。李忱目视群臣沉声道:“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此刻崔式出列躬身道:“如今恰逢诸镇节度使回京述职之际,众位节度使中不乏勇将之辈,老臣举荐河阳节度使石雄之子石忠!” 见李忱面露疑虑之色,崔式继而接着说:“石忠在军中多建奇功,武艺超群,双臂据传有千斤之力。若由石忠出战定会万无一失!”李忱听闻此言心中也颇为欣慰,心道若真是如此此次比武,胜算可谓大了不少。 “圣上,微臣举荐东川节度使颜庆复,颜大人驻守东川曾以一敌十,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若颜大人出战,不说胜于三国勇士,但定不负圣恩!”魏谟上前举荐道。 对于颜庆复此人李忱甚是熟悉,东川能够如此太平,颜庆复可谓功不可没。然而有一点却让李忱很是不喜,就是一身臭脾气与魏谟倒是同出一辙。幸好常年镇守东川未在朝堂之上,否者定会让李忱苦不堪言。有了一个魏谟就已经让他头痛不已,若是再多一个颜庆复,那耳根往后不会再有清静的日子。 如今已有人选两人尚且缺少一人迎战,于是李忱询问群臣:“可还有人选?” “圣上微臣举荐一人!”此刻久久未说话的令狐绹出列沉声禀道。 “哦?爱卿举荐何人?”李忱面露喜色继而追问。 令狐绹躬身一礼郑重回禀:“微臣举荐河西张议潮其侄张淮深,河西之地与吐蕃相连,张将军与吐蕃交手甚多,因此由张将军出战定有胜算!” 李忱听罢也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河西之地要说有名的将领,除了张议潮就是这张淮深。恰逢张淮深替叔父回京述职,由张淮深出战倒也合适。想到这里李忱便传旨三人上殿,经过一番解说之后,三人悍然领命于校军场与吐蕃勇士比武。 由于吐蕃三国有意为之,不到几个时辰京城众多百姓,便知晓大唐与三国比武于校军场,引得长安百姓纷纷向校军场奔去。 吐蕃王子维松看着如潮水般涌向校军场的长安百姓,不禁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就是要在众多汉人面前挫败大唐的锐气,让大唐自以为是的傲气从今以后烟消云散。 京城校场内人头攒动,四国官员齐聚校场。校场正东边有一凉棚,红毯铺地,旌旗飘飘,雷鼓阵阵,四方人员肃然各为一方。李忱端坐其上,太子与李泷等一班大臣位列下首。 三国王子领着一般人坐立一旁,皆是轻松异常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中央设一擂台,高三尺有余,擂台开阔,旌旗飘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排列整齐。 这时渤海世子大虔晃道:“合赤温,该你上场了!”大虔晃话音刚落,身旁的一个高胖的大胡子男子便领命上台,每一步都带动着擂台微微的晃动。 李忱自然不会在此刻低了士气,于是沉声问道:“三位爱卿何人上台擒了此人?” 石忠、颜庆复与张淮深三人纷纷领命上台与之一战,最后群臣商议决定让石忠对战。因为石忠素有千斤之力,因此对于台上的合赤温,可谓是以力降力! 石忠生得一副好面容,白皙的脸上增了几缕胡须颇显威严之色。石忠领命之后二话不说,提着铁枪来到高台,用枪一指北边的合赤温,露出一脸的不屑。 合赤温见状心头一火,二话不说大锤一举,跨步上前向石忠砸来。一步三震动,力气之大可见一斑,让人不觉心生胆怯之意。 然而石忠也不含糊,见对方力气甚大自然不敢硬碰。石忠见大锤朝自己面门砸来,不由迟疑用手中铁枪往旁边一磕,锤子顺势偏移了轨迹,这一招算是挡过去了。 即便如此石忠心头却是一震,未曾想到这合赤温如此力大无比。方才借力卸力之下竟然险些将他震伤。随后几个回合下来,石忠已然虎口震破,最后被合赤温打翻在地不得起身。最后若非颜庆复上前阻止,恐怕石忠已经死于合赤温的锤下。 李忱本要对渤海合赤温给予严惩,奈何大虔晃却扬言拳脚无眼,大唐技不如人又何必自讨没趣。此言一出李忱只得对其作罢,虽然愤怒至极但却无可奈何。 既然颜庆复已然到了擂台,那接下来就由颜庆复对阵南诏勇将段宗牓。二人可是彼此慕名已久,一个是南诏当代名将,一个是威震安南的东川节度使。 二人彼此见礼之后,由段宗牓提议步战改为马战。颜庆复自然欣然应许,对于为将之人皆是金戈铁马,一生戎马不曾离开过战马。 于是二人便在校场外围站在了一处,二人一刀一枪穿插金鸣之声。彼此都是战场上的宿将,对阵起来自然没有过多的繁杂,三招两式或许就可以将对方置于死地。果不其然不出几招,颜庆复腹部被段宗牓铁枪刺伤,而段宗牓的肩部也被颜庆复的长刀砍伤。几轮下来二人未分出胜负,最后段宗牓双眉一动诡异一笑,乘着颜庆复无暇顾及之时一枪刺在马背上。一更。--by:89|10054217--> 第七十章又有何难 第七十章又有何难 这一下可是让在场的大唐官员乃至百姓为之色变,三场对阵已然连败两阵,这让众人心头不由一沉。远处围观的百姓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于前两阵的失利,犹如一块巨石压在大唐的每一个人的身上。 “哈哈哈!大唐不过如此……”酋龙起身拍着手大笑起来,丝毫无视众人愤怒的目光。酋龙这一戏虐之词,使得三国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文不成武不就,还妄称天朝上国,实乃可笑至极……” 上至大唐皇帝下至围观百姓,虽然怒愤异常,但却只能羞愧的低头不语。关于三国来朝的真正用意,百姓们也已然尽知。今日于校场比武,就已然说明大唐无人勘破三题。如今校场之上又连输两阵,让众人萌生一种莫名的耻辱感。 此刻他们想到了当年的东瀛献宝,更想起了那弹指间便解破了东瀛诡计的陈浩。如今三国叫嚣当前,陈浩又身在何处?莫非真的是不能勘破三题,故而惧不回京…… 此刻仅剩下张淮深出战,这一刻张淮深恍若成了大唐最后的救命稻草。此刻李忱将目光落在张淮深身上,寄予厚望的感慨道:“张爱卿可有把握?” 张淮深虎目生光沉声道:“竭尽所能!”说完便步履沉稳的朝擂台而去。 擂台之上此刻站立的不是别人,正是吐蕃王子维松。此刻他双目凝视慢步而来的张淮深,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 张淮深见与他对决的乃是维松,眼中露出惊疑之色。于是正要说话,却被维松抢先道:“怎么,很意外?” “未曾想王子也是习武之人!”张淮深收摄心神沉声道。 此刻已有两名侍卫抬过一杆黑色长戟,观其侍卫脸色,便可知晓这黑色长戟分量不轻。维松未有搭话,提着长戟便立于场中沉声道:“出招吧!” 对于维松风轻云淡的拿起长戟,张淮深心中不禁一沉,但随后双眉一动,青龙刀便已然斩向维松。维松毫不为意执戟迎了上去,两人兵器相接发出金鸣之声。 众人将目光看向场中的二人,均屏气望着张淮深能够战胜吐蕃王子,如此一来也好挽回大唐的一丝颜面。而相对于大唐众人,吐蕃、南诏、渤海三国就显得极为平淡,无丝毫担忧之色。 就在众人情绪各异之时,场中已然发生了变化。张淮深已经被维松逼得退无可退,最后维松诡异一笑虚晃一招,继而拍向张淮深的胸部。 张淮深触不及防,情急之下用刀身抵挡。但是维松这一拍带着劲风而来,岂是可以轻易挡住。只见兵刃相接之刻,张淮深被震荡退出一米之外。 短短的转瞬之间便已经分出了胜负,维松收回长戟立于台上。而张淮深长刀拄地怔怔的看着维松,随后一口鲜血溢于嘴角。 看着张淮深能够立于高台而不倒,维本眼中尽是赞赏之色。本以为张淮深会就此认输退下,却不想张淮深非但未曾退后,反而带伤向他袭来…… 最后维松长戟抵在张淮深的胸前,继而沉声道:“本王今日之所以亲自与你一战,只因你张淮深对我吐蕃多次骚扰。使得我吐蕃边境听闻你之名,皆是望风而逃。今日本王便是要将你击败,让你死在本王的手中!” 此刻张淮深才明白,维松为何要亲自参与这场比斗。随后露出一丝冷笑道:“未曾想张某竟让王子殿下如此看重,张某技不如人也无话可说。只可惜,未曾与你在战场上一较高低!” “受死吧!”维松说着,便将长戟刺进张淮深的身体。 这一举动可是让李忱等人震惊非常,所谓擂台之上无论生死。本以为维松乃是一国王子定会有所收敛,却不想如此的狠毒。李忱急忙命令结束比斗,他可不想因此损失一员大将。若是张淮深在京城出了意外,他又如何向张议潮交代。 然而面对众人的喝止,维松又岂会理会,长戟势要没入张淮深的身体。张淮深自然不会任由摆布,双手握住戟身阻止没入身体。 就在这时校场外传来一声怒喝:“陈浩兄弟何人敢动?”声音刚落,只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向这里而来。 这一声怒喝使得众人脸色各异,纷纷将目光望向疾奔而来的两匹马上。而马上端坐的,正是陈浩与李渼二人。外围长安百姓见陈浩此刻前,纷纷激动万分。如今三场比斗已然尽败,也只有寄希望于陈浩身上。希望陈浩能勘破三题,挽回大唐颜面。 擂台上维松初闻其音不以为然,随后却听出陈浩这个名字却颇为一愣。而就在维松这一愣神的功夫,张淮深就地一滚抽身离开。待维松回过神来已经为时已晚,于是眉头微挑冷哼一声收回长戟,继而冷言看向张淮深:“也罢!今日暂且留你一命!” 而张淮深看着疾奔而来的陈浩,心中激动之情不以言表。他知道这一次若不是陈浩的高声断喝,他可能真的死在了维松的戟下。 群臣之中崔式与高台之上的太子均是脸色铁青,看着迎面而来的陈浩与李渼双目为之一寒。而李忱与李泷却是面露惊喜之色,李忱思忖既然陈浩能此刻前来,想必已经是胸有成足。 众人心绪各异,而陈浩此刻却是心中生怒。然而礼节不敢有忘,于是与李渼下马先行向李忱行礼之后,这才来到张淮深近前,面带忧色询问:“伤势如何?” 张淮深勉强一笑道:“陈兄勿要担忧,伤势虽重但却不易致命!” 陈浩双眉拧在一起,凝目望向台上盛气凌人的吐蕃王子维松。而此时维松也在注视着台下的陈浩,他倒要瞧一瞧被世人所传的陈浩,到底是个何种模样。 “爱卿对于三国所出三题,可有解惑之法?”李忱此刻虽然欣喜非常,但是当问及此事,仍旧带着试探的口吻。这一刻所有人均屏气凝神,整个校军场此刻宁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尽皆落在了陈浩的身上。陈浩却未有回身禀告,而是立在那里不动的看着维松高声道:“三题而已,又有何难?”一更。--by:89|10054218--> 第七十一章熄灯复燃 第七十一章熄灯复燃 中途转为走水路之后,陈浩就曾经思考过许多事情。对于李忱有意推迟三日才传旨东都,陈浩也渐渐地明白了其中的深意。既然已经明白李忱对他有了顾及之心,他也就只得隐其锋芒,这也是他为何姗姗来迟的原因。 一句掷地有声的回应让李忱欣喜万分,更让在场的大唐百姓欣喜若狂。李泷坐在李忱身旁双目流转的注视场中一身白衣胜雪的陈浩,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愫萦绕心头。 而酋龙与大虔晃却是惊异的望着陈浩,对陈浩方才之言有了一丝怀疑。而与陈浩对视的维松却眉头一皱,继而沉声道:“莫要口出狂言!” 陈浩丝毫不惧维松凌厉的目光,而是取出银针在张淮深身上扎了几下,这才让御医将其扶下去疗伤。 对于陈浩的这般失礼行为,李忱未有丝毫在意,只因此刻陈浩成了此次比斗的关键。此刻太子李漼却面色不善的询问:“陈大人当真能勘破三题……” “启禀圣上,微臣所言句句为真,岂敢蒙蔽圣上!”陈浩未有理会太子,而是拱手向李忱行礼郑重道。故意为之,此番引得太子李漼心中甚是不悦,继而脸色阴沉的又坐回席位。 李忱激动地将陈浩唤道近前,尤为感叹的道了一声好。李泷居于一旁,也是目露娇羞道:“陈大人今日可要为大唐夺回颜面,让番邦诸国知晓天朝之威,并非尔等可寻衅的!” “微臣定不负众望!”陈浩低首一礼未有多看李泷一眼,随后便转身而去。 李泷见陈浩至始至终未有看她一眼,心中倍感失落之余又是一阵酸楚。思忖当日送于他的丹青,莫非他没有看出端倪?还是当做一件不甚在意的物什,未曾仔细一观? 想到这里李泷芳心更是为之一沉,目视离去的陈浩心中不禁暗骂:临别赠画如此显然,这根木头竟然未曾动容。莫非你心中只有那岳梦琪不成?本公主莫非比不了那官家之女? …… “既然陈翰林如此胸有成足,那小王倒要瞧一瞧陈翰林是如何勘破三题!”维松将长戟扔给了侍卫,负手而立的站在台上。 陈浩不紧不慢的来至高台,吩咐侍卫准备应用之物。待一切准备就绪后,陈浩环顾四周朗盛道:“此刻就由本官向三位王子演示‘灯火残灭得复明’!”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屏气凝神,纷纷将目光落在了陈浩的身上。对于众人而言此乃人力所不能的事情,除非神仙降世使得时光倒流。然而今日陈浩就要在此演示神迹,如何不让众人凝神观之。 在众人瞩目之下陈浩不慌不忙的来到烛台旁,此刻烛台上蜡烛正灯火摇曳的燃烧着。突然陈浩一挥衣袖灯火因风而灭,此刻众人不敢有丝毫分神,因为众人知道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来临。 只见陈浩右手轻轻的放于蜡烛之上,微微抖动一下继而右手离开烛台。就在众人倍感焦虑之时,烛台上的蜡烛竟然慢慢的有了一丝火花。起初离高台较远的众人未有丝毫察觉,然而渐渐烛光渐渐的明亮起来,使得众人眼前为之一亮。 就在烛光闪闪亮起的那一刻,全场的大唐众人沸腾了。虽是一点摇曳的烛光,但此刻仿若成了大唐子民心中的一盏明灯。李忱看着台上的摇曳的烛光心中激动万分,心道关键之时还得陈浩出山。 此刻立于高台之上的维松却面露凝重之色,他未曾想到陈浩,竟然真的将灭了的烛火重新复燃。而其余两位世子也是面露凝重之色,起初几人以为陈浩乃是逞口舌之快,却不想真的将第一题解了。 见第一题被陈浩轻易解开李忱心情大悦,于是朝着远处的陈浩询问道:“爱卿既能解开此题,定是深通这其中玄机。爱卿不妨将此中玄机公诸于世,莫让心存不良者留位后患!” 李忱此言含沙射影,使得三位王子面露尴尬之色,陈浩自然深明李忱之意,于是躬身一礼:“遵命!” 接着陈浩扬了扬自己的右手,面向大唐百姓道:“诸位一定甚是疑惑,陈某为何能将这熄灭灯火复燃?又或是诸位会认为陈某有鬼神之力……” 说到这里陈浩神秘一笑自语自语道:“其实不然,这其中玄机就在陈某的指甲之中……”说着便端来杯盏,继而轻轻抖动指甲,接着杯盏上落下些许黄色粉末。 陈浩指着杯盏中的黄色之物:“此物乃是藏匿于指甲中的硝磺(硫磺)粉末,此物乃是我大唐节庆之日燃放的烟花爆竹中,必不可少的硝磺。熄灭之后的蜡烛灯芯会有些许火星,而这硝磺粉末易于点燃,因此只需些许星火便可复燃……” 这一番解释让众人顿时豁然开朗,紧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陈浩的解释可谓浅显易懂,这烟花爆竹,京城百姓节庆之日多用于此。他们自然知晓这烟花爆竹,一点火星就可以点燃。 本以为有何等神奇之处,却不想是如此的简单。陈浩这时借机高声道:“鬼力乱神之所乃是传说,又有何人真的见过神佛?即便是有,须得我等凡人有识别慧眼,否则定会被一些宵小术士之徒蒙蔽!届时骗取钱财是小,身家性命才是大,诸位须得谨慎!” 陈浩这一番解劝让众人不禁低首沉思,即便是李忱也是捻须沉默不语,因为李忱近一年来正在服食丹药,欲求那延年不老之术。 …… “陈翰林果然名不虚传,小王佩服!”维松对陈浩的戏虐直言,未有丝毫理会,而是对陈浩能够解开第一题感到吃惊。 陈浩双目微眯的看向维松,继而沉声戏语:“能让王子佩服,可不见得是件好事!”维松听罢只是干笑了两声,随后便退下了高台。 方才陈浩进入校场之际,之所以大喊了一声,不是毫无缘由的。从叶白衣口中得知,这吐蕃王子维松对他颇为上心。因此他在远处见维松欲要刺死张淮深,这才高喊了一嗓子,希望能够使维松分神。最后果然如他所料,张淮深得以死里逃生。 第一题已然解开,众人很是期待的看向陈浩,均要一睹陈浩如何解开第二题。众人皆知在大唐当今书法名家中,陈浩与柳公权并称‘张柳’。如今柳公权已经年过七旬闲适家中,已然少有佳作流传于外。 而陈浩却是一直惜墨如金,众人只闻河南府薛家家主,以千倾良田换得陈浩一副字。一时之间陈浩墨宝,俨然成了众人束之高阁的家传之物,均以家中有一幅陈浩墨宝而倍感自豪。 如今第二题乃是‘挥毫书写字入木’,其意在于毛笔写字于木上,深入三分,用刀削木,待木层层而去字仍在上面。虽然陈浩轻易的解开了第一题,但是也不由得让众人神情紧张起来。 这时南诏世子酋龙冷笑道:“陈浩,本世子可绝非有意贬低与你,你当知晓与你齐名的柳公权,也不过笔墨力透纸背十八层。而你不过是后起之秀,莫非你当真以为笔墨可力透木料之中?” “行与不行片刻之后可见分晓!南诏中人皆是如你这般愚钝无知?”陈浩毫不吝啬将酋龙的讥讽反驳了回去。 “你!好!我倒要瞧瞧你陈浩如何能‘挥毫书写字入木’!”说着便愤恨的坐回了席位。这一番戏弄使得大唐百姓畅快了不少,即便李忱如此镇定,此刻也对陈浩此刻的气势颇为称赞。 此刻高骈等众多侍卫早已来到了校场,高骈很是默契的端着一枚锦盒来到陈浩身边,打开却是笔墨两样东西。待南诏侍卫抬来一棵圆木摆放在高台时,陈浩却摇了摇头未有下笔。 而陈浩的这一摇头可是让李忱与文武百官,乃至围观的众多百姓为之一怔,众人思量莫非陈浩解不了这第二题?端坐龙椅的李忱有些担忧的自语道:“难道陈爱卿对此题也无能为力?” “父皇,陈大人虽才华冠绝,然‘挥毫书写字入木’绝非常人所为。陈大人无能为力也实属正常,不如将其召回从长计议……”太子李漼一脸失望的回禀道。 李泷居于一旁却是柳眉紧蹙,虽然对于场中陈浩停笔很是疑惑,但是却不容李漼说如此风凉话,于是娇斥反驳李漼:“皇兄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未到最后关头岂能说如此丧气的话!” 李漼见李泷如此放肆便要给予斥责,这时居于一旁的李渼却开口辩护道:“皇姐言之有理,皇兄此次太过武断……” “哦?雍王有何见解?”李忱见李渼第一次反驳太子,眼中露出一丝惊异之色。 “父皇容禀,儿臣居于东都已有近两载,陈大人将儿臣顽疾治愈尚且不论,亦将教诲儿臣不少经国之策略,因此对于陈大人之才,儿臣相信定能解此三题,扬我大唐之威!”李渼面带郑重之色,恭敬回禀道。李忱见李渼如此拥护陈浩,又见李泷双目丝毫不离场中的陈浩,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患得患失。于是只不置可否的点了点,便将目光投向场中。一更。--by:89|10054219--> 第七十二章借车驾一用 第七十二章借车驾一用 而居于场中的陈浩却未有丝毫焦急,将目光落在了吐蕃王子所乘坐的马车上。继而诡异一笑走下高台来到马车旁,众人不明就里的将目光跟随陈浩来到了马车旁。 吐蕃侍卫本要上前阻拦却被维松喝退,此刻维松对陈浩如何勘破第二题很感兴趣。见陈浩来到马车旁,于是问道:“陈大人莫非对本王的车架有兴趣?” 陈浩摇头揶揄笑答:“不知王子可否将马车借于下官一用,片刻之后原物送还!” “哦?既然陈大人开口,本王岂有不答应之理!”虽然维松知道陈浩此举不会无的放矢,但是他很想知道陈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浩谢过之后便命人牵着马车来到场中,就在众人以为这是风马牛不相及之时,陈浩轻蘸墨水执笔在马车上动笔书写起来。 嘶…… 众人未曾想陈浩会舍弃圆木,而选择吐蕃王子的车驾作为书写之用。对于此众人虽颇觉疑惑,但是场中陈浩铁画银钩的书写,引得众人随着陈浩的笔势而移动。 场中陈浩时而屈膝蹲身,时而侧身而卧,随着书写的进度之快,陈浩的笔法也在不断的变换着。接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陈浩已然将整个马车上下前后全部书写了一遍。 待陈浩收笔之时,整个车驾已然完全变了模样。维松见车架竟被陈浩糟蹋成如此模样,于是向李忱李忱弹劾陈浩:“陛下,小王虽将车架借于陈大人,奈何陈大人将笔墨留与车驾之上,让小王如何乘坐?” 李忱虽然不明陈浩此举意欲何为,但是他相信陈浩不会无的放矢,于是向陈浩投去询问的目光。陈浩将笔放于一旁,继而向维松拱手道:“王子此言差矣,陈某深知南诏与吐蕃两国向来崇尚佛理,因此陈某一时兴起,便在王子车驾之上写下了佛经一篇。陈某此举,何错之有?” 酋龙听罢来到车驾旁,见车驾之上确如陈浩所言书写的皆是佛经:……及皆悉回向尽法界、虚空界一切众生,依佛菩萨威德力、弘**德力…… “哼!即便如此,若真有心意,也可手书于纸、绢之上。陈大人此举有侮辱吐蕃之意,请陛下给予制裁,否则我南诏作为吐蕃的友邦,定会善罢甘休!”南诏世子酋龙此刻挺身而出,欲要将陈浩问罪于当前。 这时渤海世子大虔晃也出列扬言道:“我渤海国作为吐蕃的兄弟之邦,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一荣俱荣共进退!” 此刻整个校场的气氛顿时凝滞了起来,李忱未曾想到这三国如此的嚣张,一辆王子车驾虽然尊贵,但至于这般咄咄逼人吗?此刻李忱也对陈浩产生了不满,心道你好好的解题不就得了,为何惹出这般无法收场的结局。 此刻众人也是心头一紧,李泷与李渼也是为陈浩的处境而担忧。群臣中崔氏一党各个面露喜色,对于陈浩此举简直是作茧自缚。崔氏双眼微眯的看着场中的陈浩,脸上却不似他人面露喜色。 凭他对陈浩的了解,陈浩不会做毫无后手的事情。这也是为何他在途中布置种种伏击,最终却依然落空的原因。当陈浩踏入这校军场之后,崔式就一直在心中思量陈浩是如何躲过伏击的。 最后终于让他想到了,陈浩能平安到达京城的原因,那就是走了水路。崔式对此可谓后悔莫及,一直以为陈浩李渼二人为求急于回京,定会走迅捷的官道。未曾想陈浩竟然反其道而行之,竟然走了水路。而冬季最易吹地是东北风,正好顺流而下与旱路时日相差无多…… 就在李忱左右为难之际,陈浩却镇定的开口道:“诸位好大的口气,怎么?三国联手就可将我大唐吞并了不成?若真是如此,我大唐随时恭候诸位大驾!至于下官在维松王子车驾之上书写佛经,乃是应诸位所要求,此刻却来弹劾陈某,三国当真以为我大唐无人?” “胡言乱语,我三人何曾让你在车驾上书写佛经?”酋龙目露鄙夷之色的反问陈浩。 陈浩一指方才书写经文的车驾,继而冷声道:“酋龙世子,你莫要忘了这第二题可是南诏所出,下官将此题,勘破在维松王子的车驾之上又有何不可?尔等三国来朝出此三题为难我大唐,难道就不允许我大唐将答案留于维松王子的车驾之上?何为礼尚往来你酋龙世子莫非不知?” 说到这里陈浩厉色冷对酋龙:“此题源于尔等三国,今日陈某将其归还,又有何错之有?何处而来,就当滚回何处!” 陈浩此言掷地有声,声声振奋人心,以至于围观的大唐百姓纷纷高呼:“何处而来,就当滚回何处!”声浪如潮,经久不息。 “你!……” 酋龙被陈浩辩解之词,气的是七窍生烟。这明着是说车驾来自何处便滚回何处,实则是在辱骂他三国王子。三人虽明知其意,但是却也无何奈何。见周围百姓已然形成声浪之势,三人只得退回来席位。 御台之上的李忱被陈浩的这几句话,激得是热血沸腾。这半月以来李忱可是受尽了三国王子的气,但是形势比人强也只能忍气吞声。如今陈浩这一比喻可谓是恰到好处,既当众羞辱了三国王子,又不失礼节。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将要结束之时,陈浩却朗声道:“这第二题‘挥毫书写字入木’已然勘破,酋龙王子何不检验一番,瞧一瞧这笔墨是否入木至深?” 此刻酋龙却面露难色,因为要想知晓陈浩的笔墨是否浸入层层圆木之中,须得用刀剑削之。然而这车驾乃是吐蕃王子维松的,若是将维松的车驾给毁了,岂不是有些……维松此刻才知道,陈浩向他借用马车的真正意图。这既是挑拨两国之关系,又是在试探他维松可有容人之量。毕竟王子的车驾如同皇帝的龙椅,岂能由他人在其上动刀动剑?一更。--by:89|10054220--> 第七十三章今日毁车来日毁国 第七十三章今日毁车来日毁国 虽然维松已然默许,但是酋龙仍旧吩咐侍卫小心翼翼。陈浩见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世子这几名侍卫竟是如此扭扭捏捏,今日下官倒是有幸一见……” 一席话引得众人不禁哄堂大笑起来,在陈浩未至校场之时,三国王子嚣张的不可一世,使得大唐百姓倍感屈辱。然而自从陈浩到了校场不仅将三题悉数勘破,并嬉笑怒骂间给予反击实在是大快人心。 酋龙冷哼一声对陈浩未作理会,而陈浩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心道这第二题结尾没有本官岂不是顿失色彩。想到这里陈浩沉声道:“天色已然不早,高将军何在?” “末将在!”高骈此刻居于台下听候调遣。 “世子的侍卫饥于无力,你且领兵士前去相助,免得世人说我大唐不施与援手!”陈浩冲高骈略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酋龙听闻此言岂能忍受,于是嘲讽反问道:“陈大人口口声声言说我南诏兵士饥于无力,那方才比武之时,为何大唐会败于我南诏?” 嘶…… 此言一出让原本气氛高涨的大唐众人,顿时哑了声音。他们知道,即便陈浩在如何羞辱对方也不过是口舌之争。大唐三场比武败北,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对于南诏世子酋龙的反问,陈浩却一脸平静的说:“下官只说世子侍卫,可未有言及整个南诏。况且一人输赢而已,又岂能以偏概全?正如本官比世子聪慧,岂能推测南诏众多百信皆是愚钝之辈?若是世子认为一场比斗便可衡量两国实力,那待世子回国之后可不求外援起兵犯唐,届时两国可一较高下,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你!……”酋龙对陈浩又一次含沙射影的侮辱,气的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心道自己真是自讨没趣。 南诏虽然强势,但也不敢独自以一国之力与大唐叫板,这也是陈浩敢于直言进犯的原因。大唐众人见陈浩竟绝地反击之余,更是对南诏欲与羞辱,实在是如饮琼浆玉液一般。李忱对于陈浩的辩才赞不绝口,当年第一次于殿上见陈浩之时,陈浩的辩才就已经让李忱眼前一亮。 这时酋龙从侍卫的回禀中得知,陈浩所书的佛经真的深入木层,刀削数层仍旧有墨迹于木上。酋龙脸色极度难看的喝退侍卫,很不情愿的向李忱行礼道:“陛下,陈大人果然大才,笔墨浸入木中酋龙佩服!” 见酋龙主动认输,李忱志得意满的捻须点头道:“南诏所出之题也不过如此,世子退下吧!” 对于李忱的奚落之语,酋龙也只能无偿的接受着,当初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奚落大唐的呢。就在酋龙欲要回身退下之时,陈浩却开口拦住酋龙:“世子且慢!” “陈大人还有何事?”酋龙用极不友善的口气回问道。 陈浩此刻躬身一礼面向李忱:“圣上,三国来朝本是难得之事,我大唐岂能怠慢了三国诸位王子?” “哦?”李忱对陈浩这一番说辞颇感疑惑。 陈浩转身示意高骈等人可以行动了,于是高骈领着众侍卫来到车驾前,粗暴的在车驾上一阵乱砍。这番举动惊愕了众人,更是惊呆了吐蕃王子维松。 维松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吩咐吐蕃兵士将高骈众人团团围住之后,便双目生火的怒斥陈浩:“陈大人此意何为?方才酋龙世子已然言明第二题你已然勘破,陈大人你又何必如此刀剑飞舞毁本王车驾,是为何意?” 一时之间整个校场之上,剑拔弩张的气氛尤为凝重。而陈浩却毫不为意虚敬一礼道:“王子可是冤枉本官了,尔等三国气势汹汹而来,将三题抛于大唐。尔等请教我大唐,我大唐必然会尽心尽力给予解惑。检验马车些许部位,又岂能真正证实下官勘破第二题?因此若要证实本官是否‘挥毫书写字入木’,须得将下官书写之处皆要削之……” 说到这里陈浩冷眉一指车驾道:“诸位王子还需谨记:三题任由尔等出,这如何作答可由不得诸位!既然三国是为讨教而来,就应当有讨教的姿态!” 维松此刻才算是真正的明悟过了,心道这陈浩是冲着他而来。于是目露阴沉之色道:“陈大人好深远的心机,本王重伤张淮深,陈大人便毁了本王的车驾……” “王子多虑了,下官岂会公私不分?”陈浩揶揄一笑继而冲高骈等人道:“高将军可要尽心尽力,勿要让南诏世子误以为我大唐有意蒙蔽!此次你等所削的不是王子车驾,而是第二题的答案!” 高骈等人领命之后,可谓大刀阔斧的在车架上挥舞。车驾多数部分乃是木头所造,高骈等人这一番折腾,可是将车驾折腾地不成样子。 不消片刻整个车驾被高骈等人尽数的毁了,而且毁得十分彻底。为了能够真实的,在众人面前展示陈浩的笔墨浸透木中,高骈等人可谓层层削之。 看着高骈等人在车驾前挥舞这兵刃,维松突然觉得这群人不是士兵而是一群木匠。最后看着碎成木屑的车驾残骸,维松有一种怒火冲天的冲动。然而这种怒火却无处可发,因为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在掩饰着陈浩的真实意图。而他对于这个合理的理由,却无力反击。 待整个车驾毁了之后,陈浩依旧义正言辞道:“三位王子请看,下官行事一向以‘寻得真、观得切’作为一生信念。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下官终于安心了……” 大虔晃与酋龙面色微红的偷眼看向维松,而此刻维松此刻强压怒火沉声道:“陈大人果然与众不同,今日之毁车之恩,本王记下来!” 虽然陈浩知道这一次,算是真正被维松记挂上了,但是陈浩不以为然。心道今日毁的是你的车驾,待来日必将毁你整个吐蕃。 三题已然解了两题,大唐众人此刻可谓信心满满。周围的气氛早已不是之前那般死寂,而是随着陈浩的一举一动呼声四起。 众人此刻满怀期待的,等着陈浩解开第三题‘遥望碧水绘群山’。此题之意在于,水中绘画且绘画之人需远离三丈之外。众人很想知道陈浩应当如何做到水中绘画,并且是远离三丈之外。 就在众人以为陈浩今日会一举三题勘破之时,陈浩却躬身向李忱行礼道:“圣上,微臣星夜兼程舟车劳顿,身子有些难以支撑。对于这第三题,微臣请求圣上将此题留于明日!”说到最后竟然有些晕晕沉沉,几次趔趄险些倒地。 情绪高涨的大唐百姓,此刻听闻陈浩将第三题留于明日难免有些失落。但是众人也十分谅解,陈翰林乃是一介文官,连日舟车劳顿岂有不疲之理。见陈浩步伐虚晃,众人眼中尽显担忧之色。 李忱见陈浩面露疲惫之色心中也是不忍,当初若是他及早的传旨陈浩回京,也不至于如此匆忙险些误了大事。于是和颜悦色安慰道:“爱卿为国忧心劳力,朕自然准奏!” 之后便吩咐马元贽,亲自护卫陈浩回学士府。这一番安排可是在群臣之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马元贽是何人?乃是禁军中尉,更是当年拥立李忱登基的从龙功臣。 马元贽除了护卫圣驾之外,即便连太子殿下也未曾有过如此殊荣。而李忱却让马元贽亲自护卫陈浩回学士府,这份恩宠足以让众人艳羡不已。而对于三国王子而言,既然大唐已经有了解题之人,三人也只能遵从李忱的这番安排。 然而陈浩的这一决定,使得校场之中暗流涌动。骤变的天空吹起了寒风,让人不禁为之一凛。陈浩抬眼环视校场,思忖回到京城的第一个夜晚,将注定是不平凡的。 之后校场众人散去之后,京城百姓纷纷相告,将陈浩如何勘破两题,并且羞辱三国王子事情绘声绘色家喻传说。然而当众人听闻陈浩因为星夜兼程,以至于风寒虚弱之时,京城诸多千金小姐无一不牵肠挂肚。 世上最难以琢磨的就是少女的心,世上最易坦诚盲目的也是少女的心。当众人为陈浩身体虚弱而担忧之时,京城诸多千金小姐却亲自临门学士府探望。 自从陈浩回到学士府后,大门前就不乏众多女子登门探望。起初陈浩处于礼节,便招待了几位官家千金,可是随后接踵而来的众多女子让陈浩应接不暇。莺莺燕燕花红柳绿,在学士府门前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在明白众多女子来意之后,陈浩只得无奈的出门给予解劝,并且送上诸多御寒衣物。寒冬腊月让一群身体纤瘦的千金小姐在门前受风吹寒冻,陈浩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劝走了一拨,陈浩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心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本官当初在京城之时,也未见到如此热情的场面。正待陈浩仰天长叹心潮起伏之际,一旁的高骈却指着西北角笑道:“大人,您看!”一更。--by:89|10054222--> 第七十四章三名太监 第七十四章三名太监 “大人真乃我辈之楷模,寒冬之际大人仍汗流如注!”高骈强忍笑意的调侃道。 陈浩狠狠的瞪了一眼高骈,随后一猫腰飞快的躲进了学士府。之后的事情陈浩无心去管,将这一艰巨的任务留给调侃他的高骈。 …… 崔府内气氛有些凝滞,李漼端坐于首席冷视厅中的崔氏兄弟。良久后李漼才沉声问:“阁老,这便是你当日承诺的天罗地网?” 李漼今日今日可谓是心头郁结不已,本身对李渼此次安然回京心存不悦,谁曾想陈浩如此深得圣上恩宠,这让他这个太子很是妒恨。 “老臣未曾想那陈浩回舍近求远走了水路,也未有顾及如今冬季乃是东北风最甚,以至于洛阳至京城顺流而下……” 李漼却一摆手打断崔式的话:“孤不想听这些无用之词,孤此次前来是想知晓,阁老大人有何打算?” 崔式脸色阴郁的追问道:“那太子殿下意欲何为?” 李漼冷哼一声未有说话,这时跟随而来的李褒却沉声道:“阁老大人今日也瞧见了,陈浩此次深受圣上重视,若是让此子就此而起,日后也是一大障碍,不如尽早铲除以绝后患。至于雍王不过是无根浮萍罢了,届时他又岂能跟太子殿下争夺储君之位?” 崔式听了李褒之言,双目顿时失色不少,这时崔从甚是焦急的进言:“太子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陈浩此人暂时不能动之!” “哦?为何?” 崔从面露为难之色,最后无奈道:“只因犬子崔潼落入陈浩手中,至今生死不明?” “什么?阁老,此事当真?”李褒不敢置信的将目光转移到崔式身上。 崔式微微一叹道:“不错,潼儿私自参与此次伏击,结果不慎被陈浩所俘!” 李漼缓缓起身走到崔式近前,继而用威胁的语气问:“那以阁老之意是要投靠雍王不成?” “老臣不敢,娘娘对老臣恩重如山,老臣岂敢有悖逆之念?如今潼儿在陈浩手中,对我崔家至太子与娘娘均是不利……”崔式将话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 “你!崔大人这是在威胁孤?”李漼何尝听不出这话中深意,崔潼若是招供,崔家就会面临灾难,也就预示着他与母后备受牵连。 崔式却面色如常躬身道:“太子勿要误会老臣,老臣之意旨在太子稍安勿躁。如今陈浩并未将此事捅破,想必是有所求取,因此如今我等需要做好筹算……” “哼!”李漼对崔式方才之言很是不满。 李褒见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忙笑道:“阁老既有对策,还不快快向太子道来?” “首先老臣会寻找时机将潼儿救出,以免我等受陈浩诸多要挟;其次若救不出潼儿,太子殿下放心,为保太子储君之位老夫定会大义灭亲……” 说到此处崔式脸部有些抽搐,继而不顾崔从那愤怒的目光接着说:“最后若仍旧无济于事,我等也只有暂且应承于陈浩。待此事已过再徐徐图之……” “嗯!阁老能够如此灭亲之念,倒是让孤甚感欣慰。此事因你崔家疏忽所致,理应由你崔家一力承担。既然阁老已运筹帷幄,孤也不便打扰告辞了!” “恭送太子殿下!” …… 待李漼遇李褒离开崔府后,崔从便愤怒的怒斥兄长不顾亲情。而崔式却无奈一叹:“若非事情糟糕到这种地步,二弟以为为兄会如此吗?” “可是……” 见崔从欲要辩驳,崔式打断道:“好了二弟,如今崔家你我二人担着这份家族重担,许多事情也不是任由性情而为,须得顾虑家族的荣辱兴亡……” “兄长所言愚弟岂能不知,然潼儿乃是愚弟亲子,让愚弟看着潼儿身死而不能……心中颇多不甘!” 崔式拍了拍崔从的肩膀道:“不甘又如何?既然我崔家与太子是相扶相依的关系,那就没有什么不甘的。只是这位太子太过薄情寡义,也太过无知……” “兄长说得极是,如今太子与李褒均将陈浩视为眼中钉,殊不知雍王才是隐患之根本……” 见崔从能看到这一层崔式颇为欣慰,毕竟他已经年岁已高,以后崔家还是得靠崔从掌舵。崔式轻轻点头安慰道:“二弟也不必过于有心,说不定今夜一过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崔从闻听双目不禁一亮:“兄长之意,莫非今夜……” …… 寒冬腊月的傍晚格外宁静,学士府中温暖如春,学士府中接二连三有人前来探望。其中除了白敏中与雍王之外,就数当年结拜的两位好友。于珪、白世言二人在京城任职,故而有空前来探望。至于王罗中与崔锋二人,王罗中任职于江陵府、而崔锋则任职扬州,因二人任职之时未能相聚,陈浩倍感可惜…… 陈浩刚刚送走了前来探望的雍王,身觉慵懒欲要躺下休息。这几日担惊受怕,让陈浩也倍感身心俱疲。正待陈浩欲要回卧房休息,高骈却进得客厅躬身禀告:“大人,宫中来人说要见您!” “哦?何人?”陈浩心道这都掌灯时分了,竟然还不让人消停。 高骈面露尴尬之色,支吾了半天才开口道:“不知!来人未通姓名!” 嗯?陈浩见高骈如此吞吞吐吐,不似高骈平日的作风。于是对这门外之人倍感疑惑,于是又问:“今日千里兄,为何言语不利?门外几人,何种打扮?” “三人,太监装扮!”此刻高骈脸色有些微红。 陈浩心道三个公公而已,或许是传召本官入宫商议政事,你高骈至于这般女儿态吗?想到之前高骈调侃与他,于是陈浩顿生调侃之意。于是问道:“千里,你身为禁军都虞候,曾常年于皇城当值,你今日老实交代。是不是养成了一些不良嗜好?” 高骈眉头一皱颇为疑惑的问:“大人此话意义?” 见高骈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无奈道:“咳咳,宫中宫女众多,但对于宫女有私者处刑极严。莫不是千里兄望梅不止渴,故而退而求其次……嗜好……嗯!你懂得……” 见陈浩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又不时地向眼神瞥向门外。高骈顿时明白了陈浩的话中深意,顿时之间高骈冷汗直冒:“大人……你误会了,末将家中已有妻妾,岂会对太监感兴趣!末将之所以……是因为……” 哐当!就在这时洞然府门大开,从外面进来三人……一更。--by:89|10054224--> 第七十五章入木之迷 第七十五章入木之迷 陈浩见三名太监大摇大摆的走进学士府,对此三人傲慢倍感不悦,心道即便你等就是马元贽,进得学士府也不可如此直闯而入。 于是顾不得奚落高骈便迎了上去,为首的太监见陈浩迎面而来,便一改之前的傲慢,有意放慢缓步走来。而就在陈浩走进观瞧三人时,让陈浩顿时惊愕的愣在当场。 为首太监见陈浩愣在当场,先是细眉微蹙,随后却眼笑眉舒清幽道:“时隔一年,莫非陈大人已忘却了本宫容样?” 陈浩此刻终于从愕然中回过神来,于是尴尬的拱手行礼:“公主殿下大驾光临,下官实为惶恐!只是不知公主殿下此次前来是……” 陈浩未曾想到李泷会在此时来到府上,也更未想到堂堂一朝公主,竟然出行毫无凤娇銮驾之仪。竟然身着一身太监服,带着两名宫女来到大臣的府上。 这也是陈浩为之惊愕的原因,堂堂一朝公主于临近夜晚私自出宫,而出宫之后的地点却是一位大臣的府邸。这若是传扬出去,恐怕陈浩纵使圣恩正隆,也难逃文武百官的弹劾。此刻陈浩才明白,为何高骈方才会是那副德行…… “哦?本宫今日在校场见陈大人劳心体虚,心中深有不安,故此送来汤药可解大人疲乏,夜间酣睡也可安神……”李泷美目顾盼自身衣着,随后玉颊微红的尴尬道。 见陈浩面色有些阴郁李泷芳心一颤,思忖定是方才未经通传私自闯入的原因,想到这里狠狠的瞪了小诺一眼,旋即忙解释道:“方才未经通传私自闯入,还望陈大人见谅!” 陈浩正要回话,这时一旁的小诺却不甘委屈的倔声怒视向陈浩:“此事与公主无关,是小诺强行推门而入,陈大人你可有意见?让我家公主在门外受寒风吹冻,陈大人你可知罪?” 此刻的陈浩之所以脸色阴郁,倒不是因为三人未经通报进入府内。毕竟面前的这位是当朝公主,而且是个“强势”的公主。陈浩此刻忧虑的是,如何将这位煞星送走。 “小诺,不得无礼!”李泷柳眉微蹙给予训斥。 陈浩自然不会对此事放于心上,于是恭敬一礼:“公主殿下请厅中安坐!” 见陈浩未将此事放于心上,李泷心中安定了不少。如今的李忱自己都不知为何,对于陈浩的喜怒哀乐是如此的放于心上。 待二人落座之后,陈浩便开口直言道:“公主殿下体恤臣工,下官受宠若惊。然此刻天色已晚宫门既要关闭,公主还是早日回宫为善。待改日下官定前往凤阳阁,叩谢公主洪恩!” 李泷虽知此刻天色已晚是该及时回宫,但是见陈浩如此推攘与她保持距离,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她又何尝不想及早的前来探望陈浩,只因身份特殊不便显露于众人前。之后又煎熬汤药费时费工,又因私自出宫中途颇多坎坷,这才耽误了时间。 对于陈浩这般不领情,李泷埋藏深处的公主倔脾气此刻显露无疑:“听闻今日陈大人府上可是群芳云集,府门前马车软轿可是排如长龙蔚为壮观。只可惜本宫未能有幸一见,实乃有些可惜……” 一听这话陈浩额头的冷汗又一次冒了出来,想想今日的盛况让自认沉稳的他也有些不淡定。于是只能报以尴尬一笑,未有作声沉默不语。 见陈浩不欲搭话李泷却略有醋意接着说:“又听闻陈大人怜香惜玉,赠送裘衣于前来探望的众位千金。不知陈大人府上可还有裘衣,本宫也想留于一件以作纪念……” “额!这个……启禀公主府上已无裘衣。待改日下官亲自挑选献于公主……”陈浩心道这听闻的可真够详细的,这几百套裘衣可是永泰商号的存货,如今已经为之一空,哪里还有你要的裘衣。 李泷微微颔首,甚有不悦问道:“陈大人当真艳福不浅,不如本宫做媒让父皇颁旨,将这京城倾慕陈大人女子尽数嫁入陈府,也算了却了一桩美事,不知陈大人意下如何?” 噗! 陈浩被李泷这句话给吓了一下,心道你公主殿下真是做了一个大媒。这若是真的娶了,可真是印证了妻妾成群这句话。身后的小诺小白听闻此言,也是衣袖轻掩窃窃私笑。 李泷美目流盼略有怒意的看向陈浩,而陈浩却是慌忙推攘:“公主殿下说笑了,下官从未生出此念。妻妾成群不如三两红颜知己,下官已然知足不愿有求其他!” “妻妾成群不如三两红颜知己……”李泷低声细语默念,陈浩方才说过的话似有所思。 陈浩见李泷不在此事上纠缠,心中稍安不少。于是劝谏李泷若无它事,天色已晚,还是尽早回宫为好。 李泷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对于陈浩的催促很是不满,于是愠色道:“无妨,本宫今日前来是有要疑问教陈大人。尚未请教便起身离去,岂不是虚与此行?” “额!那请问公主殿下示下,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浩知晓以这位公主的倔脾气,不达目的誓不休。当年学士府中也是如此,最后才闹得不欢而散。如今事主又登门而来,陈浩也不想过多口舌,只希望回答完李泷疑问之后,能尽快的将这个惹事的公主送走。 李泷莞尔一笑轻动玉臂,小白会意点了点头,继而将手中的食盒放在陈浩案前。这时李泷才轻启朱唇轻声道:“冬日汤药易凉,陈大人还请讲其饮下,本宫再请教不迟!” 陈浩看着面前的一大碗汤药,脸上尽显苦涩。随后不带犹豫直接端起大碗,便咕咚咕咚的尽数饮尽。喝完之后陈浩一抹嘴笑道:“公主请!” 见陈浩如此抵触她,李泷神色一暗,沉吟片刻继而星眸微嗔陈浩:“既然如此,本宫也就直言问之。今日陈大人解开第二题轻而易举,实乃扬我大唐声威,然不知陈大人是如何做到墨水浸透木层之中?据本宫所知,即便将圆木放于墨水之中,也非一朝一夕可将圆木浸透。然而陈大人却可以在转瞬之间,使得毛笔所书经文浸透木中,这着实匪夷所思……” 李泷如此一问让跟随而来的小诺小白二人,也是目不转睛看向陈浩。今日二人就站立李泷的身后,自然看到了场中陈浩所做的一切。对于陈浩能够墨透木中,也是倍感惊奇。 对于李泷有此一问,早在陈浩的意料之中。恐怕如今不仅只有李泷对此疑惑不解,即便是当今圣上李忱也倍感疑惑。于是郑重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笔墨力透纸背实为常见,然能浸透木材远非人力可以为之……” “莫非真如百姓所言,陈大人乃是文曲星下凡,有常人所未有的能力?”小诺有些惊奇的凝视陈浩,眼中尽是崇敬之色。 小诺这失口之言让李泷更是惊异,最后不禁失口问道:“陈大人多次让人惊奇迭出,或许真乃文曲星下凡保我大唐也未尝可知!” 陈浩虽觉百姓给他冠以文曲星甚是荒谬,但是也无可奈何,于是接着道:“仙佛太过遥远,公主殿下还望莫要为真。下官之所以使得墨水浸透木材,实则是因这墨水乃是下官亲自调制。下官用乌龟尿,炭灰,塷砂三样一起研成末,和入墨里,写字在木头上,便可以能够透入木中。就是用它写在石头上,也能透入石头里一分多,何况是区区的木头?” 对于这此种秘密陈浩觉得未有必要隐瞒,于是便如数家珍的一一向李泷说明。在陈浩的解说之下,李泷也渐渐的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同时也对陈浩博学深感敬佩,同时也对陈浩明日勘解第三题信心十足。 陈浩之所以懂得这种方法,这得源于当年于少林寺拜师有关。当年陈浩因有感大雄宝殿上的铁划银钩,有幸遇到隐居于少林的李晟之子李愬。 当年不仅拜师习得铁划银钩之法,更是尽得李愬真传。期间李愬曾经向陈浩说过‘入木三分’之类的故事。言说世间能够将书法称之为‘铁划银钩’,书法就已然臻至化境。而世间总有过多取巧迷障之法,以此取巧之法已达到哗众取宠的效果。 而南诏所出的第二题‘挥毫书写字入木’便是其中之典范。因此陈浩当第一次听闻南诏所出之题时,便已然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 冬日的天黑的较快,一转眼已经过了掌灯时分。陈浩曾多次提醒李泷速速回宫,然而聊意正浓的李泷却不予理会。陈浩心中可是有些大急,心道即便你公主有腰牌可以出入宫中,但是深夜呆在本官这里岂不是让人为难吗? 此刻陈浩有些后悔了,他后悔不该跟这公主多费口舌。于是便再次力劝道:“公主殿下时日已晚,下官派高将军护送公主回宫……” 李泷此刻也意识到了在此逗留时间较长,于是便依依不舍的向陈浩告辞。陈浩见李泷有了回宫之意,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了。于是吩咐高骈准备车马,恭送公主李泷回宫。而在李泷离开学士府不久,学士府中一场好戏正要上演……一更。--by:89|10054225--> 第七十六章睡得安稳吗 第七十六章睡得安稳吗 自从陈浩离开恩师李愬之后,一直从未荒废兵法韬略。陈浩始终明白一个道理,若要胜于他人,且事事占得先机,就须得有着充分的准备。因为所谓的机遇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否则即便机遇在前也是望而兴叹。 轻轻翻动泛黄的书页,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就在这时灯罩中的烛光摇曳了几下,十几道人影向书房靠近。 这十几道人影似乎算准了府中侍卫换岗的时辰,待两拨巡哨队伍交替的空挡时间内。十几人聚集在墙角处,其中一领头者沉声道:“真是天助我也,此刻府中护卫甚少,解决陈浩简直易如反掌!” “代本大人,此刻该如何行事?” “嗯!分成两队,待我亲自进入府中捉拿陈浩此贼,尔等在墙头接应。若有异动便乱箭射向书房,即便不经陈浩贼子杀死,也让他深受重伤不能参与明日的解题!” “是!”众人低声齐应道。 随后一声令下十几人分成两拨,一拨伏于墙头而另一波便向书房而去。代本见书房灯火通明且房门虚掩着,心中不禁一沉似乎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已经到了书房门外,若不进去岂不是太过可惜。 正在代本思虑百转之际,书房内传了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来者即是客,既然来了何不进屋一叙?” 代本此刻心中‘咯噔’跳了一下,惊愕的透过门缝看向桌案前的陈浩,见陈浩神态自若品茗读书好不惬意。此刻代本心中暗自安慰自己,定是这贼子自言自语念叨书上的文字。 就在代本平复心绪之时,书房内慵懒的声音再次传来:“出此等难题羞辱我大唐,今日见本官连破两题就心存歹意,欲要置本官于死地。不过可惜的是,纵使尔等百般算计也是徒然。门外的朋友进来吧!” 此刻代本终于明白,房中陈浩话中所指正是他,他没想到陈浩竟然早预料到有人行刺。那必然会有所防备,但是代本环视周围却未见有护卫把守。 代本之所以选择此时行刺陈浩,是因为高骈已然带领众多护卫护送公主回宫,因此学士府内的兵力十分稀少。代本此刻认为陈浩是故弄玄虚,于是不疑有他便领着众人冲入书房。 当代本闯入房内只有陈浩一人,这就更证实了他之前的判断,陈浩此刻是在故弄玄虚。故此代本一抹讥笑的看向陈浩:“受死吧!” 说着不待与陈浩啰嗦,一挥手身后六名黑衣人便向陈浩冲去。在代本与众人看来,陈浩不过是一介文官,杀陈浩如同宰牛羊一般容易。而就在这时从陈浩身后陡然出现九人,九人一身黑衣面带青铜面具,虽然未有举动,但是让代本等人感觉到一股死亡之气。 就在代本几人愣神之际,陈浩却轻轻一叹道:“地煞,这里交给我……” 陈浩话音虽落但身后九人丝毫未动,陈浩此刻才恍然大悟,于是二话不说从靴中取出两把匕首,继而冲入代本等人之中。其身法快似如风,在场的不论代本所领的六人,即便是陈浩身后的地煞也未曾想到陈浩竟然会武艺,而且武艺之高让众人为之咂舌。 陈浩双刃在代本所领的众人中穿梭,地煞九人见陈浩游刃有余,便不再犹豫冲出书房。院墙上的几人见书房内打了起来,本以为代本大人定然得手,却不想此刻竟然从书房内冲出九个面目狰狞的黑衣人。 情急之下本要搭弓放箭,却不想已经为时已晚。只见地煞九人齐刷刷的冲腰间抽出弯刀,对准墙头的九人扔了过去。 月夜明空皎洁如水,此刻却在空中呈现了十个月亮。圆月弯刀借着月光尤为显得寒光深深,待伏于墙头的众人不知何物之时,便已经被这九道寒光割断了喉咙。 地煞等人顾不得拾回弯刀,便步伐一致的冲入房内让九人惊愕的是,前来行刺的七人被陈浩转瞬之间杀了六人,而且都是一刀封侯。 透着寒光的匕首对着奄奄一息的代本,陈浩神色悠然道:“告诉我,维松王子今夜睡得安稳吗?” “……” 代本被陈浩这一句毫无根由的话,弄得是莫名其妙。但是见陈浩那双杀气十足的眼神,只得颤巍巍的回应道:“安稳……不不不……不安稳……” 语无伦次的代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陈浩的问题,而此刻陈浩脸上却是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安不安稳,你说了不算,维松说了也不算……我说了才算!” 就在代本思虑陈浩此话何意之时,突然感到右臂一阵痛彻心扉的剧痛,让他疼痛的昏了过去!陈浩面无表情将代本的右臂斩下,继而缓缓起身将其交予地煞。 “将此物丢于万国会馆吐蕃王子居处,待此事已了你等隐于京城。等淮深回河西之时,便跟随他与天罡汇合,待你等何时能够真正做到‘风过之处,寸草不生’,便是诸位扬名天下之时!”陈浩面无表情的对着为首的地煞说道。 “是,公子保重!”透过青铜面具的地煞与众位队友,此刻双目之中尽是深深的震撼之色。 一直以来众人皆认为陈浩不过是绝顶聪明之人,最多不过是力大无比可开五石之弓。却不想今夜让众人见识到了陈浩的真正实力,让众人心中敬重之情更浓。 地煞等人领命之后,犹如身旁而过的乌云转瞬不见。一切都在片刻之间,待府中护卫赶来之时,所有的一切也均已结束。陈浩吩咐众人将尸首连夜送往万国会馆门外,并且将此事交于大理寺,希望吐蕃能够给予一个交代。陈浩抬头看着夜空一轮明月,今日之所以未解开第三题,实则是陈浩有意为之。三国见他连破两题,必定会做出不轨之事。而陈浩所要的就是这不轨之事,以便获得更大的利益。一更。--by:89|10054226--> 第七十七章夜不能寐 第七十七章夜不能寐 见南诏世子酋龙心绪不宁,维松洒然一笑:“酋龙兄不必焦急,想必片刻之后代本就会回来!” 酋龙迟疑道:“我等此前近百人都无法将陈浩铲除,此次维松兄弟只派十六人前去,恐怕有些仓促!” “酋龙兄有所不知,代本跟随小王多年十分机智,即便不成功也定会全身而退!”维松自信的笑道。 一旁渤海世子大虔晃却不以为然:“维松兄此举实属多劳,以我看来那陈浩未必能做到‘遥望碧水绘群山’!” “大虔晃世子你倒是信心十足,今日那陈浩可是解了两题,若是他明日解了第三题,让我们三国颜面何存?”酋龙一脸鄙夷的瞥了大虔晃一眼,眼神之中尽是不满。 对于酋龙的质问,大虔晃却并未如往日大动肝火,而是戏虐的把玩着酒杯狡黠一笑:“诸位有所不知,这第三题‘遥望碧水绘群山’本就无解!” “什么?竟然无解?”首先惊讶的是酋龙,他未曾想到大虔晃出得第三题,竟然是不能解开的题目。 维松也是面露惊异之色道:“以世子之意,这第三题乃是贵国杜撰而来?”当日三国联袂来唐之时,提议各国各出本国未解之题,未曾想到渤海这第三题竟然是凭空杜撰而来。 “二位何必如此吃惊,那唐廷无法勘破三题,只会极力寻找借口挽回颜面,又岂会自取其辱让我们当众解题?因此即便是凭空杜撰又有何妨?”大虔晃神色如常的解说道。 听了大虔晃的解释,维松深以为然的点头称赞:“不错,正如世子所言,那唐廷岂会自降姿态向我们寻求解题之法。即便对三题心有疑虑,也只能屈藏于心中!” 这时酋龙哈哈大笑起来:“既然如此那陈浩定是解不开第三题,故而将解题之日拖延到明日,想必此刻那陈浩正在抓耳挠腮苦思冥想!” 维松虽然对这杜撰的第三题信心大增,但是却不认为这次暗杀是多余的。许多事情都是没有绝对的,尤其是被誉为大唐第一才子的陈浩而言。因为有出题之人,自然就会有解题之人。 就在三人相谈甚欢之时,厅外传来阵阵的嘈杂慌乱之声。唤来侍卫询问这才清楚,原来一直箭矢射在了房柱上。维松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怒了,心道一支箭而已,派人去追拿凶徒便是,至于众多侍卫如此慌乱吗? 最后当侍卫提及箭矢之上绑着一只手臂时,维松立马酒醒了一半,心中揣测此事定不会如此简单。于是领着众人向院中而来,待来到插有箭矢的房柱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支雕翎箭深深的没入柱子内,只留有几寸尾部露于外面。接着是一只手臂,被箭矢牢牢的钉在柱子上。 嘶! 维松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首先这箭矢没入圆柱之中,说明这绝非一般的弓箭手。根据箭矢的方向,便知晓弓箭手所隐藏的方位。这时维松似乎想到了什么,额头顿时冷汗冒了出来。 因为根据弓箭手的方位恰好在大厅阁窗的对面,而此刻这扇阁窗却毫无遮掩的敞开着。那岂不是意味着房中的众人,皆在被射杀的范围之内。酋龙与大虔晃此刻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二人脸上均露出了惊恐之色。 既然歹人未有射杀他们之意,又将这只手臂送于此地又是何意呢?脸色阴沉的维松打量着这只手臂,当看到手指之时维松愣住了。因为维松此刻断定,这只手臂就是他的侍卫长代本的。 然酋龙与大虔晃对此却表示疑惑不解,思忖维松是如何凭借一只手臂就可以判断。维松见二人不明其因,这才向二人解释其中的原委。 代本本是维松的贴身侍卫,一直以来跟随维松左右。曾经在为维松九岁之时遭受刺客暗杀,由于刺客人数众多,代本在保护维松时,右手被刺客削去了两指。而这只血淋淋的手臂,也正好被削去两指,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又见箭矢之上绑有一张纸条,于是打开一看上书:‘夜不能寐’四个字。就在三人疑惑之时,掌管万国会馆的主客郎中前来禀告,说会馆之外陈浩送来十五具尸体。维松心道来得好快,于是心头一沉便来到了会馆之外。 十五具尸体皆是黑衣装扮,掀开黑衣布罩伤口皆是一刀封侯。维松看着这些跟随已久的侍卫们死于非命,心中悲痛之余更是对陈浩恨得是咬牙切齿。 先是将手臂留于客厅之外,其后又是将十五具尸体放于此处。这是在向他示威,也是将他拖进谋杀朝廷命官的官司之中。他知道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能认领这十五具尸体,于是便向主客郎中否认不认识这十五人。 维松此刻也是极其后悔,但是也无可奈何。白天见陈浩轻描淡写就将两题解开,让他心中产生了恐慌。若是明日陈浩真的将三题勘破,他吐蕃可是要贡献六万匹战马。虽然六万匹战马对于吐蕃来说,并不是多么伤筋动骨的大事,但是面对煮熟的鸭子飞了,任谁也心有不甘。 此刻陈浩将十五具尸体放于此处,势必会引来官府的参与。就在维松思虑之时,大理寺卿王铮带着众多衙役浩浩荡荡的朝这里而来。 待王铮来到近处,向三位王子行礼之后这才郑重道:“王子深夜打扰还望见谅,只因陈大人深夜派人到大理寺击鼓报案,声称一拨吐蕃刺客潜入学士府欲要行刺与他,幸好命不该绝躲过一难……” “额呵呵,此中想必有众多误会,小王初来大唐与陈大人素无恩怨,又岂会派人行刺于陈大人?”维松岂会在这关键时刻招认,此事若是坐实,大唐定以此为理由将他囚禁在长安。他可是知晓那东瀛的琼玉郡主,可是一直幽禁在京城。 王铮对于维松的否则也不予反驳,于是接着说:“呵呵,王子说的极是,据陈大人说,在会馆外就有刺客尸身,故此下官这才领兵来此!”说着吩咐众人将十五具尸体送往大理寺。 维松见王铮是来领尸体的,便不再与之交谈准备转身回馆。这时王铮却轻笑道:“王子还请留步!” “哦?王大人还有何事?”维松有些烦躁的转身问道。 “既然陈大人一口断定行刺他的是吐蕃刺客,故此此事王子不能置身事外,况且下官方才观瞧刺客尸体形貌确实吐蕃人士,还请王子移驾大理寺为此案提供线索!” 南诏世子酋龙却不屑道:“王大人此话何意?维松兄弟此前早已言明,此事与维松兄弟无关。你要知晓,我三国前来朝贡,不是前来听你王大人审讯的!” “哼!你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有何资格?”大虔晃说着就要拉着维松向会馆内走去。 王铮双目含笑,眼中已有一丝愠怒:“深夜里三位王子竟然毫无困倦之意,下官实为佩服。既然如此,就请三位王子随下官一起回大理寺饮茶!” “你敢!”维松怒喝道。 “哼!下官有何不敢?莫说今夜刺客与吐蕃有关,即便无甚牵连,你三国王子深夜出门收殓尸体,就足以将尔等以涉嫌之名,押往大理寺审讯!”王铮好不退让的言辞厉喝道。 “这……王大人此事有误会!” “没错,我等只是听说会馆外有尸体,因此……” “……” 王铮岂会听信三人的辩解之言,一声令下大理寺众多衙役将三位王子包围在其中。这时巡城的金吾卫也闻讯而来,听闻大理寺办案,又是关于陈浩被行刺的案件。心道那还了得,此事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定会将今夜巡城的一干将领撤职查办。 于是金吾卫不敢有丝毫怠慢,配合着大理寺众官差,将整个万国会馆给重重的包围起来。一时之间整个会馆外可谓是灯火通明,气氛格外紧张,似有一言不合便要刀兵相向的意思。 维松、酋龙、大虔晃三人见状也是为之愕然,此刻三人才明白,箭矢所绑的纸条上的四个字是何意。这进入大理寺,不是‘夜不能寐’又是什么。 …… 看着三位王子跟随大理寺的官差,向大理寺远远走远最后消失在夜色中。在街角的拐口,陈浩正凝视着这一切。 “大人交代之事末将已然办妥,所需之物也已采购完毕!”这时从身后走出一人,此人正是护送公主李泷回宫的高骈。 陈浩未有搭话而是思索着什么,最后目光复杂凝视高骈道:“千里兄,若是我给一个机遇,不知你能否把握?” 见陈浩语气甚是郑重,高骈虽是有些疑惑不解,但是仍旧郑重回应:“大人,若果真如此,末将定不负大人栽培之恩!” “嗯!两年之后一切也该换了模样……”陈浩未有理会高骈,旋即低首自言自语的向夜色中走去。 高骈看着渐渐消失于夜色的陈浩,心中却是激动万分。他高家先祖虽是渤海人,但自从先祖为南平郡王后便世代为禁军首领,因此高家在禁军之中有着不小的影响力。但是这些不是高骈所要的,自从二十余岁便任职禁军一直郁郁不得志,故而让他产生了厌倦心理。今日陈浩要给他一个机遇,虽然他不知是什么,但是以陈浩对他的了解定不会让他失望。一更。--by:89|10054227--> 第七十八章好好招待 第七十八章好好招待 其实陈浩也明白,对于久于世故的高崇文,又岂会将整个高家压在未有起色的雍王身上。于是陈浩便有了送于高家一份大礼的打算,同时也算为雍王党又增加了一份筹码。 此夜的种种皆在陈浩的算计之内,当初陈浩就知道维松王子,会以王子的身份力拒大理寺办差。因此陈浩对此早有准备,先是以一条手臂引得众人恐慌之余心生疑惑,继而将尸体摆放在会馆门外引维松前去认尸。 就在这恰合适宜的时候,早已知会的大理寺卿王铮便匆忙赶来。到了这个时候,即便维松再如何辩驳,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说清。只有如此,才能达到陈浩所需要的目的。 一夜无话,待第一缕阳光照亮京城,长安城的百姓全部齐聚校场。众人皆知今日乃是陈翰林应对第三题的日子,因此众人还未食用早饭便来到了这里。 然而让众人疑惑的是,等到临近午时,也不见李忱与三国王子出现在校场。这让饥肠辘辘的众人,更是焦急万分。原本人满为患的校场开始躁动起来,都在讨论着迟迟未到的原因。 突然有人想到了昨夜万国会馆外的骚动,于是此事便成了众人议论的导火线,众人皆以为此事定与今日的异状有关。俗语有云,人多嘴杂。但俗语又云,人多力量大。任何事情都经不住众人的揣测与推敲,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众人终于知道了昨夜行刺陈浩一事。 此消息一经相传更是让群情激奋,势必要到大理寺讨回个公道。而就在众人群情激奋,欲要前往大理寺时,李忱与众位王子的车驾向校场缓缓而来。 首先进入校场的是李忱的圣驾,而今日的李忱却是铁青着脸。对于吐蕃此刻行刺陈浩一事,李忱实在是大为光火。堂堂京城之地天子脚下,竟然让吐蕃刺客行刺朝中大臣,尤其是如今至关重要的陈浩,万一有所损伤,这第三题何人解得? 昨夜之事经大理寺连夜呈报,李忱对此种详情也已然尽知。一时之间朝野震动,群臣纷纷弹劾吐蕃,天子脚下竟然公然行刺大臣,此事不可轻易翻过。 然而由于十五名刺客皆已死去,已经查无所据。若是仅凭十五名刺客是吐蕃人,尚不足以证明吐蕃王子维松就是幕后黑手。因为京城之地各国商人往来于此,期间不乏有诸多吐蕃商人。 虽然未有证据指证此事与吐蕃王子有关,但是李忱岂能不知此事玄机。心道定是三国王子输不起,担忧陈浩第二日解开第三题。但是即便知晓也无济于事,不过所幸的是陈浩未有丝毫损伤。 而紧随其后的三位王子却是神色萎靡,尤其是土鳖王子维松,虽然作为练武之人精力旺盛,但是此刻也难免神色灰暗,不时的打着哈欠。 维松在大理寺一夜,可是被王铮折磨的够呛。虽然此事未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元凶,但是因此事事关重大,因此将维松等人扣押在大理寺。 大理寺多是牢房本就少有厢房,王铮自然不会将三位王子关在牢房,于是腾出一间厢房供三人休息,随后派重兵在厢房外看守。 三个人暂宿于一间厢房,虽然有些拥挤但不算寒酸。然而让三人未曾想到的是,厢房内只有一张床榻,且房内没有炭火。这还尚在其次,重要的是这床榻之上没有棉被。这在寒冷的冬天,可是让三人如何安睡。 非但如此,在房外看守的众多衙役,每隔三刻便会大吼一嗓子。这让本就困意难眠的三人,更是困苦不堪难以成眠。 三人曾多次要求王铮添置炭火与棉被,但是王铮却以大理寺从未招待过犯人为由,拒绝了三人要求。王铮之所以如此对待三国王子,其中不乏有对三国连日来的怨气,然而最重要的缘由是李忱密令他如此招待三人。 起初王铮连夜将行刺一事禀报李忱,李忱愤怒之余得知未有证据之时,便密令王铮在大理寺“好好招待”三国王子。王铮自然乐于此事,于是回到大理寺对三位王子招待的可谓“无微不至”。 因为未有证据证实维松就是夜间行刺的元凶,传唤陈浩于大理寺时也未有证据证明,于是王铮不得不将维松三人当场释放。 虽然此事已了,但维松却心中甚有疑惑,摆放会馆外的十五具尸体,却唯独少了他的侍卫长了代本。这不得不让维松深思,思量代本是生是死,这才是维松此刻担忧的事情。 若是死了,陈浩又何必将一只手臂留在会馆内,这时示威还是另有其意?但若是未死,陈浩完全可以将其押送大理寺指认于他,但是陈浩却没有这么做,这又是何意?此刻维松的脑子有些凌乱,他有些摸不透陈浩到底意欲何为。 被众人牵挂的陈浩却是最后一个到场,当众人见陈浩安然无恙时,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在众人看来,只要陈翰林无恙定会力挫渤海国之锐气。 见陈浩已然到场,渤海世子大虔晃神色萎靡叫嚣道:“陈大人,既然已然到场就向众人展示你是如何‘遥望碧水绘群山’!” 对于大虔晃的叫嚣陈浩只是戏虐一笑:“世子还是多作休息,莫非昨夜夜不能寐?” 陈浩也是不久才从王铮的口中得知三位王子,在大理寺度过的难忘的夜晚。自从当年三司会审之后,陈浩便觉得王铮此人也是公正之人,于是在铲除太极门之后二人便成了朋友。因此对于李忱的密令,王铮倒是未有多做隐瞒。 对于李忱的这道密令,陈浩可谓哭笑不得。陈浩心道,自己料到了开端也料到了过程,却唯独未有料到结果。陈浩未曾想到,李忱与他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 大虔晃一听夜不能寐眼角不由的一阵抽搐,继而冷哼一声甩袖转身离开。陈浩环视众人之后,继而看向跟随而来的高骈。高骈会意的点了点头,冲着不远处的空旷之地高声喝道:“开!……”一更。--by:89|10054228--> 第七十九章万里江山 第七十九章万里江山 之后陈浩先让渤海世子大虔晃派人检验一番,大虔晃对水池中的水自然没有说辞,但是对陈浩所设的垒塔高度有所质疑。因为这‘遥望碧水绘群山’要求绘画之人必须远离三丈之外,而陈浩所设垒塔不过才两丈之高,根本达不到此题的要求。 对于渤海世子的质疑,陈浩只能嗤之以鼻,羞辱大虔晃算术没有学好。既然执笔倾斜绘画,又岂能以竖直高度而论。如今陈浩所设垒塔虽有两丈之高,但竹椅至水池的距离已然有三丈之距,这是陈浩早已测算好的…… 今日较之昨日要寒冷了许多,但是众人的热情却丝毫未有减退。虽然不时有寒风吹过,但依旧双目凝神的望向场中的陈浩。因为众人皆知,接下来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到来,谁也不愿意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喂!陈大人当真能做到‘遥望碧水绘群山’?”人群中一名画师眼望校场,虽是寻问身旁人,但眼睛却丝毫未有离开校场。 身旁清瘦灰衣书生却轻哼一声道:“李兄此话何意?陈翰林既然能轻易解开两题,那这最后一题自然也不在话下……” “然而这墨入水既化……” 此刻不远处一精壮男子却瓮声瓮气道:“二位若是无心观赏可就此离去,休得在此胡言乱语。如若在吵嚷不休,休怪洒家手下无情!”说着扬起砂锅般的拳头,面露狰狞之状怒视二人。 男子一席话得到了周围众人的迎合,一时之间对二人成了合围之势时。二人面露惊恐连连道歉,这才平息了众怒。 …… 而此刻御台之上,李忱凝视场中陈浩的举动。此刻他也很想知道,陈浩会如何做到‘遥望碧水绘群山’。在他看来此事过于匪夷所思,墨入水既化乃是常理,又岂会浮于水面而不化呢。更何况是距离远处作画更是不曾感想。 “周老,对此有何看法?” 李忱将目光落在了,一旁侍立的周邦彦身上。在当今画坛之中最负盛名的当属眼前的周邦彦,因此一直被李忱留于宫中委以重用。然而让李忱失望的是,即便如周邦彦这种画坛名家,也未能解开渤海所出的第三题。因此今日陈浩予以勘破此题,故而想听一听周邦彦的看法。 年过六旬的周邦彦对此也深感汗颜,面露愧疚之色道:“微臣未能替圣上分忧,实乃罪莫大焉!” “周老勿用自责,你又何罪之有?朕这文武百官倒是众多,能为朕解忧者也不过几人罢了!对于陈爱卿这水中绘丹青……”李忱说道最后脸上疑惑之色甚重。 周邦彦见李忱未有怪罪。心下平复许多,随后感慨道:“微臣老了,陈大人画技已臻至化境。老臣弟子唐果曾在洛阳花会之时,见识过陈大人的夺天之笔。因此对于此题,老臣虽不知其中玄机,但对陈大人有十足信心!” 李忱听了周邦彦的话,心中平静了不少,继而颔首点头面带微笑望向场中的陈浩。而此时的陈浩紧了紧身上的裘衣,搓了搓冰凉的手。最后手握绑有绳子的两支巨笔,缓缓的爬上垒塔。 这时池塘边左右放着两缸墨水,陈浩坐于竹椅之上凝视下方的池塘。就在众人凝神之际,陈浩陡然出手,其中一只支毛笔如箭矢一般向缸中墨水蘸去。 墨缸中溅起朵朵墨花洒落于地面,与银装铺地的白雪形成了映衬。就在众人惊愕之时,陈浩双膀一用力,继而长绳拖动毛笔,在池塘上空开始挥动起来。 嘶! 众人见陈浩陈浩竟然以绳借力,将毛笔在水面作画,不禁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尤其是渤海世子大虔晃,此刻霍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而此刻周邦彦在御台旁拍手称叹道:“此乃神迹!未曾想陈大人竟将公孙大娘这一绝技运用其中。妙哉妙哉!” 此刻为之惊叹的李忱,见周邦彦颇有见识,于是迫不及待的询问:“周老快快道来!” “当年公孙大娘善舞,尤以舞剑誉满京城。而众人却不知,公孙大娘除了舞剑之外另一绝技,乃是舞技之中的‘天外飞仙’。所谓天外飞仙,乃是绕指柔成百炼钢,只要施展技能之人火候极致,便可达到如陈大人这般轻松自如!”周邦一脸惊叹的解说道。 李忱闻听周邦彦如此解说更是心头惊喜非常,而一旁的雍王李渼却疑惑失口问:“然本王与陈大人相处甚久,从未察觉陈大人有懂武功的迹象!” 对于李渼的疑惑,周邦彦一副料在其中的笑说:“雍王误解了,会这等技能者未必会武艺,正如公孙大娘而言,她善于舞剑莫非就会武艺?只不过身资曼妙手脚灵活罢了。诸如节庆街头诸多杂耍之人,看似灵活多变,实则不过花拳绣腿……” 就在周邦彦与众人解说之时,陈浩已然在池水上作起画来。此刻让众人再次吃惊的是,墨水绘画于水面竟然丝毫不化。这一惊奇的现象,让观看的众人不禁目瞪口呆起来。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大虔晃万万没有想到,陈浩竟然真的做到了他认为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大虔晃不可置信又失魂落魄的样子,维松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举目望向远处挥笔如风的陈浩,眼中神色却是相当的复杂。最后轻轻一叹自顾的饮酒解闷,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们输了…… 接着众人便看到陈浩右手不断的挥舞着,一副群山叠嶂渐渐地显现在众人眼前。而就在众人齐声高呼为之叫好之时,陈浩却是眉头不禁一动。 因为他看到了之前所勾勒的部分有了融墨的迹象,于是当机立断将右手所持有的毛笔,投向另一个墨缸。于是双手舞动绘制群山,让众人乃至三国王子也不由为这等绝技乍然失色。 “一直传闻陈大人丹青圣手旷古绝今,今日一见老臣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失传已久的‘双龙出海’竟然真的出现于画坛,实乃我画坛之幸!”周邦彦此刻眼中尽是激动之色,对陈浩能有这两大画坛绝技而尊崇之至。 此刻李泷美目流转的不离陈浩的身影,随后拽着李忱的衣袖撒娇:“父皇不如待此事过后,传召陈大人入宫为皇儿绘一副画像如何?” 李忱看着俏皮的李泷,心中岂能不知这个二女儿的心思,轻轻地拍了拍李泷慈祥一笑:“好了,朕准奏便是……” 就在众人惊叹之时,一副气势宏伟的画卷已然展现在众人面前。由于今日众人皆知,这第三题是在水中作画,为了能够清楚看到每一幕,因此众人特意的站在了高处。也正因为如此,这种视觉的冲击才让众人为之震撼。 就在这时池水中群山慢慢变得浓郁起来,山上的苍松也渐渐的变得繁茂起来。不仅如此,画卷之上崇山峻岭溪流涛涛,仿若万里河山就在眼前,若仔细观瞧又仿若身临其境。随着微微冷风吹过,水面荡起涟漪更是使得画作灵动起来。 此刻李忱领着众多群臣来到池塘边,观看这仿若逼真的画卷。不禁拍手称赞道:“神来一笔!好一幅万里江山图!妙妙妙!” 然而就因为李忱这一句赞美之词,引得后世众人传颂一段佳话:圣手丹青铸江山,神来一笔定乾坤。 坐在垒塔竹椅之上的陈浩,此刻可是汗流如注,双臂用力最为消耗体力。见李忱与众位大臣已然来至近前,于是便缓缓的从垒塔上下来,由高骈搀扶着向众人走来。 陈浩正要向李忱行礼却被李忱双手托住,甚带感动之情道:“爱卿为大唐劳心劳力,不必多礼!” 谢恩之后陈浩向渤海世子大虔晃走去,然此刻的大虔晃还在惊愕之中未有缓过神来。 “世子以为如何?”陈浩虚拱一礼问向大虔晃。 大虔晃此刻虽然心中甚是不悦,但是对陈浩也是相当的佩服,于是沉声道:“既然陈大人做到了‘遥望碧水绘群山’,本世子自然无话可说!” 大虔晃的认输,顿时让校场围观的众多百姓欢呼起来。根据礼法,圣驾在此是不容百姓喧哗骚动的。然而李忱却未有诸多怪罪,因为此刻李忱的心情也同众人一样,只是掩饰地很好罢了。 看着众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陈浩却失口自嘲道:“可惜下官只会笔墨之上做文章,纵使奇技再多又有何用?”陈浩站于台上高声自叹,而这声叹息却感染在场所有的大唐臣民,同时也让李忱顿时冷静了下来。陈浩的这番话不言而喻,是在痛恨自身只会舞文弄墨,不能将眼前的三国勇士一一制服。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堂堂大唐竟然未有武将能够力压番邦,又如何让番邦臣服。仅凭舞文弄墨就可以使得天下太平,仅凭舞文弄墨就可以使得万邦来朝?一更。--by:89|10054229--> 第八十章仙游寺 第八十章仙游寺 由于陈浩勘破了三国所出的三题,也让大唐找回了应有的颜面。但是这番文武斗也只能算是胜负参半,因为即便陈浩勘破三题,但是武斗之上却是真实的输了。因此此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只当做是元旦前的一场闹剧。 然而这件事情可是让李忱喜忧参半,喜的是陈浩的出现挽回了大唐的颜面,忧的是陈浩的出现过于晚了。若是陈浩早一刻出现,轻松的勘破三题,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武斗,输进了大唐的颜面。 每每想到这里李忱就倍感后悔,当初若是及早传召陈浩入京,自然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然而世间是没有后悔药的,李忱也只能自尝苦果。 期间李忱将陈浩传召至宫中,询问第三题内的玄机。既然李忱有此一问,陈浩自然不敢有所隐瞒,于是便详述的将其中玄机一一道来。 第三题若要完成须得诸多因素,才可以向众人展现水中绘画的盛景。当初校场的水池,之所以池水略清泛白并非是积雪的缘由,而是因为陈浩将大量的盐投入了水中。当盐与水达到一定比例之时,就会使得不能浮起的东西浮现水面。 其后便是陈浩所使用的两缸墨水,这两缸墨水是经过调制的。陈浩在墨水中加入了大量的粘稠猪油,使得墨水遇冷能够迅速凝固。寒冷的冬天本就寒冷,又因为水池的水也是极度冰凉。因此当陈浩将墨水绘在水上之时,就会保持暂有的形态而不化。 最后便是时间的问题,陈浩之所以将勘破第三题放于第二日,实则有三个缘由。首先就是匆忙回京未有丝毫准备,其次便是为了引蛇出洞,最后就是因为第二日是大寒。 今年入冬较晚,当陈浩回京当日也恰好是大寒的前一天。因此陈浩需要等到大寒这一天,才可以将水中画卷完美的呈现于众人面前。 因为墨遇水最终都会化开,所以即便有盐水的浮力与猪油的凝固,也不能长久的保持不变。所以陈浩需要等一个,天气寒冷的大寒之日。 天时地利人和之际,陈浩自然能够游刃有余。不过期间也发生一个小意外。因为群山叠嶂山峦壮阔的江山图,费时费工不说而且篇幅较大,因此使得之前的墨水有些化开的迹象。 不过幸好陈浩有双龙出海的绝技,双手同时绘画时间上就缩短了许多。若非如此也就不会有,气势磅礴的万里江山图。 …… 李忱听着陈浩的讲述不住的点头,虽然他对陈浩所说的有些不甚明了,但是李忱明白这是陈浩的博学多才的缘由。对于陈浩多次解救大唐危机,李忱此刻真的有些相信民间的传言,陈浩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特来保大唐江山的。 因此对于陈浩他要给予赏赐,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陈浩给予拒绝了。因为陈浩觉得自己还是蛰伏一点的好,以免遭来杀身之祸。 陈浩一直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这也是他为何在张淮深被重伤之后,却隐忍下来不与维松比斗的原因。历史如恒河沙数,多少年少俊杰,正是因为过于出众最后遭致夭折。 虽然陈浩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每一次华丽出现的时候都是有些迫不得已。对于此次的三国来朝,陈浩本身就不想多管闲事。若是期间有人勘破,他也不必一路凶险的来到京城。 并非他有意强出头,而是一种无形的引力在吸引着他。起初是东瀛献宝欲要夺得东海之滨十三州,这等有辱大唐威严的事情陈浩必须出头。 其后便是被李忱刷了一道,任命黜置使巡查淮南道。历经凶险尚且不提,竟然在扬州众多江南士子围攻与他。最后被逼无奈之下才逼疯慕容盛,喝退了于浩。 再后来深入太极门内的种种无奈之举,也并非陈浩所愿。到再后来的洛阳花会的国子监士子们,有意向他挑衅…… 然而对于挑衅者,陈浩自然不会放过,因此才一直走到了今天。 …… 距离长安不远处有一寺庙名为仙游,位置在周至县城南十余里的黑河畔,这里风景优美,且有龙潭穴、弄玉祠等名胜古迹。因为是当年文帝赐名,因此引得众多文人墨客皆来与于此。盛景之多自然有众多游客来此观光,因此仙游寺可谓是香火鼎盛。 仙游寺的禅房内,陈浩与吐蕃王子维松相对而坐。此前还争锋相对的二人,此刻却坐在了一起饮茶。禅房内静怡无声,二人各自品茗不语。维松对于陈浩的沉默不语,似乎也很有耐性也未有催促之意。 待日落西山之时,维松见呆在此处也无甚多意,于是便起身告辞:“时日已晚,既然陈大人无话可说,那本王告辞了!” 今日一早维松便接到陈浩的口信,二人约在仙游寺有事相商。维松料定是关于代本的事情,于是便带着一个随从,一身唐装便出了万国会馆直奔仙游寺。对于陈浩此次邀他前来,维松已经在心中有了打算,绝对不能在陈浩面前示弱,否则定会受到陈浩的要挟。 “王子殿下,您认为你还能走的了吗?”陈浩言语虽然平淡,但却有威胁之意。 维松对此却是冷冷一笑:“若陈大人真想留住本王,本王又岂会至于此地?” 陈浩双目微微合上,旋即又睁开轻声道:“既然你我各有所需,也不必多绕唇舌,王子请坐,你我二人慢慢聊!” 对于今日的邀请维松陈浩很是无奈,他也知晓如此以来便在维松的面前处于下风。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因为明日便是三国王子离京之期。若不及早解决此事,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就白费了。 “好!爽快!陈大人有话不妨直言!”见陈浩终于开门见山,维松也乐得轻松。 陈浩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陈某便直言了,陈某需要王子留下一纸凭据,其内容便是王子赠与河西两万匹战马!不知王子以为如何?”维松初闻此言不禁一愣,随后却是合手大笑起来。待笑声渐止维松却面色一寒沉声道:“陈大人莫非是在白日做梦?当真将本王看做待宰的羔羊不成?”一更。--by:89|10054230--> 第八十一章火烧眉毛顾眼前 第八十一章火烧眉毛顾眼前 维松对此事却不以为然:“陈大人此言真乃笑话,你唐廷皇帝若是敢扣留本王,三国必会举兵而来,届时你唐廷四面楚歌,最后还不是乖乖的放了本王?” 听了维松的话陈浩不禁笑了:“王子殿下你又何必在陈某面前故作逞强?三国连兵兵犯大唐不过是虚张声势。吐蕃内乱未平,王子其兄永丹一直觊觎赞普之位。届时王子被扣押在京城,便顺理成章的成全了永丹。待永丹成为吐蕃赞普,王子认为三国还会为了您做出不智之举?” 此刻维松脸色有些阴沉,双目不由得闪烁。维松又何尝不知者其中利害,否则也不会对代本一事放在心头。若是果真被扣留京城,那与他争斗不休的王兄永丹,就会顺理成章的成为下一任赞普。 到那个时候坐上赞普之位的永丹,又岂会为了维松真正的与大唐交恶。同时南诏与渤海又岂会因为一个无权势的王子,而无故与大唐妄动干戈。 “陈大人这是在危言耸听!本王岂会轻信与你!”维松故作强势的回应道。 “王子乃是聪明之人无需陈某多言,若是王子依旧故作逞强陈某也无话可说。莫以为陈某非要有求于你,只要陈某将此事办妥,相信永丹王子不会亏待陈某!”陈浩轻轻一笑目视维松道。 维松闻听此言心头不由一怔,未曾想陈浩竟然早已将后路布置妥当。正如陈浩方才所言,若是陈浩转向与永丹交易,或许得到的不止两万匹战马,恐怕到那时他维松不仅仅是扣留长安…… “陈大人既然早有筹谋,本王也不再诸多唇舌。然而这两万匹战马实在是数量太大,本王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见维松王子话语有了明显的松动,陈浩嘴角微微一动:“陈某人做交易向来不会亏待别人,此次对于王子也不例外,定会送王子一份礼物……” “哦?”维松抬眼看向陈浩,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他很想知道陈浩会给予他什么。 “若王子能够应下陈某所求,陈某不但将代本交还于你,还可保河西边境两年的安定。如此一来王子便可腾出手来整合国内的动乱,届时便不会有人与王子争夺赞普之位!”陈浩道出了他的想法。 对于陈浩的这份礼物维松起初颇为惊异,但随后便霍然明悟了起来。维松起初听闻陈浩欲要两万匹战马之时,甚以为是陈浩私自索取。如今陈浩竟然一口定下边境之事,这等权利不是陈浩所能有的。因此维松认为定是大唐皇帝李忱不便直言,故而任命陈浩前来与之私下谈判。 对于陈浩提议维松也是深以为然,吐蕃如今因为维松兄弟一分为二。虽然维松乃是赞普的的继承者,但是其兄永丹却不安于人下欲要夺回赞普之位,因此近些年来战争不断也未有解决其中难题。 维松作为赞普的继承者,自然实力要远远大于永丹。之所以久久未能将永丹消灭,实则是因为河西边境张义潮叔侄二人的骚扰。 因为张义潮的强势崛起,使得吐蕃边境动荡不安。曾经多次派兵给以镇压却未见成效,久而久之也就只能给予防守。然而正因为如此,使得维松不得不在河西边境驻守大量兵力。如此一来兵力分散之下,使得在剿平叛乱的战斗中多次捉襟见肘。 因此若是能保河西边境安宁,对于维松来说是迫切想看到的,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将大量兵力放在剿灭永丹的的战争上,相信不出两年便可平定叛乱。 “真是好算计,大唐陛下果然高明,如此一来河西兵强马壮。待本王平定内乱之后,想必河西又多了一万骑兵,实力大涨之下又岂会安于现状?”维松虽然知晓此事对他吐蕃有利,反之两年之后对吐蕃又是一种威胁。 陈浩对此却不予反驳,而是轻声道:“王子有此远见陈某实为佩服,然王子也须知中原有一句俗语叫做,火烧眉毛顾眼前。如今此时此刻王子认为有更好的方法吗,况且此事于双方皆是有利,有何乐而不为?|” “哈哈哈!陈大人所言有理,此时此刻本王倒是多虑了。再者而言我吐蕃向来民风剽悍,有三十万铁骑又何惧你唐廷老弱残兵!” 这等挑衅之言维松本以为陈浩会为之动容,却不想很好手执茶杯平静道:“既如此,王子还望履行诺言!届时河西之地可保两年平静!” “若是本王将战马送到,你唐廷不守承诺又当如何?” 陈浩对此却是苦涩一笑:“王子明知又何必再问?大唐已经内忧多时,外有三国环肆内有割据藩镇。又有何等余力兵发吐蕃。也正是如此,才会引得诸位前来挑衅……” …… 日落黄昏斜阳夕照,此刻禅房中只留下陈浩独自一人。此刻陈浩虽然面沉如水,但是双目却是有着隐隐的泛红。端着茶杯轻轻推门而出,抬眼望向将要落入地面的夕阳自语道:“落日余晖虽是绚烂,也不过转瞬即逝……” 啪! 话音刚落茶杯便在手中碎裂,轻轻扬手扔落于地,随后转身离开仙游寺。 …… 之后当维松将写好的字据交与陈浩时,陈浩也派人给维松送回了代本。可是当维松看到代本之时不禁火冒三丈,因为陈浩送去的是代本,不过是个不完整的代本,而是一颗人头…… 当维松怒斥陈浩不守信用时,陈浩却不以为然的给予反驳。当初答应归还代本,可没说一定是要活的。维松对此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谁让他一开始就处于被动局面呢。 其实陈浩之所以杀了代本,实则是因为代本看到了他杀人的一幕。对于陈浩而言,他不希望过多的人知道他会武功,尤其是敌人!当日的原本计划陈浩是没有打算亲自出手,谁知最后李泷的来到将高骈给支开了。因此陈浩在高骈不在且护卫较少的情况下,才一时兴趣有了活动筋骨的冲动。 对于维松误认为此次交易乃是李忱示意,陈浩未有多做解释。因为如此一来反而更好,可以名正言顺的与维松谈判,倒是省了他不少事情。至于陈浩答应的河西边境两年无战事,虽然陈浩未有知会李忱,但是陈浩却看清了如今的局面。 如今最为迫在眉睫的是如何整顿内部,对于其外边境之事,李忱已经是无暇顾及。因此若是吐蕃不率先兵犯大唐,李忱是不会轻易挑起战事。 陈浩与张家甚有交情,与张淮深更是好友。不久便有两万匹战马涌入河西,对于张家而言也是亟待需要的。有了这份厚礼,只会使陈浩与张家关系功能更为密切。有了张家这层关系,往后行事起来也算有了依仗。而这些只不过是陈浩提前做的铺垫,至于其中真实意图想必也只有陈浩自己知道…… 待三国使臣离京后,京城又归于了以往的平静。然而因为元旦的临近,给本来寒冷的长安城增添了不少暖意。 在这个冬天里,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忧,而崔家就算其中之一。崔式本以为三国所派遣的刺客能够一举得手,届时他也可高枕无忧。然而却不想陈浩如此命大,刺客死伤殆尽而陈浩丝毫未有损伤。 其后崔式撒下大网搜寻,希望能将藏匿崔潼之地找寻出来。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从陈浩进京到如今一直未有丝毫线索。虽然搜寻依旧进行着,但是崔式崔从二人,已经做好了元旦过后朝会上,被陈浩要挟的准备。 明日便是元旦之日,学士府上下洋溢着喜庆。陈浩原本打算京城之事解决之后,便回到东都与几位佳人共度元旦。却不想这京城之行却是如此曲折,竟然有着诸多收获。既然此行收获甚丰,陈浩自然要善于利用,因此一改之前的打算。 于是将居于洛阳的三女接到了京城,共同度过元旦之夜。期间叶白衣与岳梦琪相见了一面,叶白衣见岳梦琪幸福的模样心中也很是欣慰。岳梦琪见叶白衣虽是消瘦了不少,但是却神采奕奕,心中也得以安慰。 虽然当年有叶白衣的书信为证,但是岳梦琪对于陈浩的话始终报以怀疑。如今见叶白衣就在眼前,岳梦琪欣喜之余却是深深的内疚。她深刻的记得当年,陈浩将名册上扯下来的几页名单交给她时,陈浩那一句让她永生难忘的话:你我是夫妻,不信你还会信何人? 这几年来岳梦琪虽然对此事淡化了不少,由于对陈浩的深情也渐渐接受了陈浩。但是心中仍旧有些小小的隔阂,虽然微乎其微但是每每念起都会异常烦忧。然而自从见到叶白衣之后,岳梦琪心中对陈浩的那一丝心结终于得以解开……陈浩将三女接到京城,是想在春暖花开之日迎娶三人,也算了却了陈浩的心头的一桩大事。过了元旦他已然二十一岁了,也是该成家的时候了。看着身边为他而奔波的女子,渐渐的成了黄花大闺女,陈浩也于心不忍。一更。--by:89|10054231--> 第八十二章入宫作画 第八十二章入宫作画 期间不乏有几位好友前来拜访,于珪、白世言等人畅谈甚欢之余,也对陈浩能娶得三位佳丽感到欣慰。因为六人之中,虽然尊崇陈浩为兄长,但是陈浩却是唯一一个没有成家的人。如今这位兄长将要得以成家,又怎能不让众人高兴。 然而这群人中却有两人甚为不悦,其中之一便是王罗中。当年在江陵之时,王罗中就曾要求陈浩做他妹夫,如今见陈浩要娶得不是不是他的妹妹,王罗中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第二个当属常来陈浩府上做客的雍王李渼,对于陈浩身边三位绝代佳丽李渼倒是未有非分之想,只是他在想此事该如何跟李泷说。自从在东都洛阳花会之后,李渼便从李泷的身上看出了诸多端倪。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岂能不知皇姐的心思。也正因为如此李渼才诸多焦虑,如今陈浩就要成亲而新娘却不是李泷。 李渼身为皇子自然知晓皇家子女婚嫁的规矩,若是陈浩当真娶了三妻四妾,也就失去了娶公主的资格。除非坐那负心人将妻妾休了,否则别无他法。在李渼的心中倒是很希望陈浩能够成为他的姐夫,如此一来二人的关系会更加牢固。 就在陈浩与众人准备吃午饭之际,宫中的一位小公公却搅了这温馨时刻。说是奉旨而来请陈浩入宫作画,陈浩心道这李忱真是不消停。作画宫中有画师你找我作甚,然而圣命难违,也只得匆忙的跟着公公向宫中而去。 来到宫中见了李忱陈浩才知道,这一提议是公主李泷提出的。陈浩无奈只得按照李忱的吩咐分别给李忱、晁妃、李泷三人绘画丹青。 先是为李忱作画,见李忱端坐龙椅之上甚是紧绷,陈浩不禁一乐遂即劝说李忱不必如此。李忱却是尴尬一笑,这可是他第一次让画师绘画,自然不想因为他的失误,让画作有了瑕疵。 陈浩认真的为李忱作画不敢有丝毫怠慢,若是画得不好可是留与是非之人诟病的。这也是陈浩为什么,对此次进宫很是无奈的原因。陈浩绘画其速度早已为世人所知,因此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陈浩便将李忱的画像画好。李忱对陈浩所绘的画作很是满意,并要求陈浩在丹青题字。 李忱的这一提议虽是随口而出,但是陈浩却不敢妄为。虽然进宫之后李忱一再强调今日不论君臣之礼,但是陈浩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俗语有云伴君如伴虎,圣意难测还是小心为上。 要知道在皇帝画像上题字虽是莫大荣焉,但是陈浩却感到十分的惶恐。他不知道李忱此举是一时兴起,还是一种试探。不论如何陈浩知道,这题字是万万不能题的。 “爱卿书法本朝除柳公之外,已然无出其右。由爱卿在朕的画像上题字又有何不可,爱卿无需推辞!”李忱手捏胡须冲陈浩笑道。 “圣上,请恕微臣不敢,圣像当前微臣岂敢多添凡墨!”陈浩此刻被逼的单膝跪地,祈求李忱莫要为难他。 李忱听闻此言也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不过旋即话锋一转:“爱卿所言甚是,既然如此朕便赐予你一只神笔!” 什么?神笔?陈浩方才还李忱的体谅而感到庆幸,此刻却有些不明所以,心道这圣上也真会开玩笑,这世上哪来的神笔。 就在陈浩愣神之际,李忱从内侍的手中接过一只金色的毛笔。随后李忱将金色毛笔交与陈浩道:“此笔乃是朕亲自擢宫中能工巧匠,精心赶制的毛笔,今日朕将它送于爱卿……“ “这……”陈浩不知李忱此举究竟是为何意,无缘无故就赐予他金笔,实在是有些疑惑不解。 见陈浩面露疑惑之色,李忱却笑道:“爱卿或许不知,自当日朕在水池边,赞叹爱卿画作为神来之笔后,现如今朝野上下尽皆传诵爱卿丹青圣手神来之笔。朕对此也是欣慰不已,既然此名由朕而起,那朕自然将其归于圆满。今日赐予爱卿金笔,也是实至名归!” 对于近日长安的种种传言陈浩也略有耳闻,但是陈浩却未有将其放于心上。然而却未想到李忱竟然如此在意,陈浩不知道是该窃喜还是应该担忧。 既然李忱盛意拳拳之下,陈浩若再诸多推辞就显得过于矫揉造作。于是便接下了李忱赐予的金笔,待金笔入手陈浩才细细观察,这金笔入手竟然未有陈浩所想的那般重。其笔锋为紫尖细若游丝,一见便知是上上之品。 有了李忱所赐的“神笔”,陈浩也再无推脱之词,只能郑重的在画像上题字。陈浩左右思量了一番,于是便在画作左侧的中间位置留下八个字:宣天下之始,延中兴之圣。 御书房中李忱与陈浩这一君一臣,虽是意在作画,然今日之对话,在许多年后,当民间说书人说到此处时,不由感叹世事一切早有定数。因为当李忱驾崩之后所用的庙堂之名便是宣宗,而这个却与‘宣天下之始,延中兴之圣’有着不可抹去的联系。 …… 当陈浩出了御书房后,李忱看着御案上的画作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自然自语道:“此子当真是聪慧过人!” 内卫统领黑风却面露疑色:“圣上……” 李忱一指画像道:“尽在这八字之中!” 黑风移目看去仔细思虑,却未有丝毫头绪,心道这不就是称赞您是中兴明君吗?李忱见黑风仍旧不明其意,于是便解释道:“这八字倒无甚玄机,玄机就在这字的位置上!” 李忱这一提醒黑风也意识到了不妥之处,常人题款留字一般分上下两种,而从未见过将字题在中间位置。 若是因为画作的篇幅原因,继而题字在中间倒也无可厚非。而陈浩这幅画作,左侧空白之处甚多,而陈浩却故意上下不留字,偏偏将此字留在中间,倒是让人倍感不解。 黑风双眉思虑百转也想不通陈浩此意想要表达什么,于是惭愧道:“圣上恕罪,卑职愚钝不明其意!”“呵呵!他在告诉朕他的想法……”李忱未有多做解释,而是颔首舒心一笑,而笑意之中多了几分神秘。一更。--by:89|10054232--> 第八十三章女为悦己者容 第八十三章女为悦己者容 今日御书房内题字,实则是李忱的一种试探。画像之上题字尤为讲究,帝王之像就更是不可他人代笔。因此纵观历朝历代帝王画像上留字者甚少,他人代笔者更是凤毛麟角。这其中原因,说起来不禁让人感慨良多。 因为在帝王画像上题字,可谓诸多讲究,若是稍有不当便会受其弹劾,以至于遭来杀身之祸。若是将题字写的太高与太低都不是明智之举,其原因就在于圣心难测。 因此陈浩若是题字太高与画像平齐,亦或是高于画像都会遭来非议。若是猜忌之心甚重的帝王,定会认为此人有不臣之心。敢与圣上平起平坐,可见其志不小。 若是将字留于下方也并非上上之选,会让人觉得此人太过阴沉懂得蛰伏,这会让帝王生出一种戒备之心。因此在帝王画像上题字,是一件左右为难的事情。其实这些题字之人又何曾想到这些,都不过是猜忌之心甚重的帝王的主观臆测罢了。 如今陈浩将题字留于中间位置,也算取了一个中庸之法。以陈浩如今的身份而言,将字留于中间倒是最好不过。也正因为此事,才让李忱对陈浩放心了不少。 …… 出了御书房的陈浩,随着内侍公公向长乐宫而去,因为接下来是要为晁妃作画。对于这个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着皇后之实的晁妃,陈浩却是早有耳闻。对于本朝为何久久未有立后,陈浩一直觉得此事过于蹊跷。但是陈浩毕竟为官不久,对着宫内之事自然不甚了解。 入得长乐宫陈浩才第一次见到这个统率后宫的晁妃,当陈浩看到晁妃的第一眼,陈浩就知道这个女子不简单。盛装之下显得雍容华贵之外,更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威严。在陈浩的绘画过程之中,晁妃均是热情的询问陈浩意见,但是言语之中却有着自身的坚持。 陈浩在长乐宫至始至终都是少言寡语,因为他知道这晁妃可是太子的生母。他本就与拥护太子的崔党纷争不断,唯恐这位晁妃寻衅,故而从进入长乐宫就倍加小心翼翼。 待丹青绘完晁妃观之欣喜不已,只见那丹青之上,一美妇端坐凤榻之上,火红色烟罗裘衣用五色金丝线绣着五彩凤凰,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手挽黄色绣罗纱。风髻雾鬓斜插一字排开龙凤簪,大方得体雍容华贵,虽已是妇人却另有一番韵味…… 待陈浩躬身离开长乐宫,晁妃爱不释手的看着这幅墨迹未干的丹青,不禁颔首沉思,继而神情有些怜惜的自语道:“皇儿一念之差,失去如此柱梁,实乃可惜……” 陈浩自打出了长乐宫,就跟随早已在长乐宫等候已久的小诺,急匆匆的向凤阳阁赶去。陈浩一路上可谓心事重重,他一直在思考着李忱登基已有五年,为何一直未有立后。而晁妃不过是一个妃子,为何李漼被立为储君,就因为李漼是长子? 李渼身为二皇子本因与储君之位无缘,为何崔党欲要置李渼于死地?这一连串的问题让陈浩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是却犹若迷障如雾依旧不甚明朗。 “喂!陈大人您能否步伐轻快一些?”正在沉思的陈浩突然听到了小诺的埋怨,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在后面,于是尴尬一笑便紧走几步便跟了上去。 这时小诺满怀不悦的脆声道:“方才见陈大人目露忧虑之色,这可是让奴婢颇为新奇!” “呵呵!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有**,本官乃一介凡人岂能无忧?”陈浩干笑一声,继而感叹的回应道。 小诺柳眉轻蹙撅着嘴,略带风凉道:“陈大人真会说笑,如今京城已然暗传春暖花开之日,便是陈大人成亲之日。陈大人应是春风得意才是,又岂会有忧虑之事?” 陈浩听着这揶揄十足的话不禁眉头微皱,心道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成亲一事只在朋友之间略有提起,又怎会传至宫中。想到此处陈浩想到一个人,就是可以出入皇宫的雍王。 “言之有理,然此刻是冬天只有寒风……” 绘画是最费神的,尤其是为李忱与晁妃绘画。因此此刻陈浩略显疲惫,哪里有心情与这丫头多费口舌。于是话音一落,便径直向凤阳阁内走去。 “你!真不知公主怎会喜欢你这根木头!”小诺不知是她没有说明白,还是陈浩过于木然。见陈浩疾步而去,气得跺脚的小诺无语的紧跟了上去。 …… “小白,你说是放上这个紫凤翡翠钗好看,还是这鸳鸯钗好看?” “小白,你说本宫身着这个广袖流仙好看,还是这……” “小白,你说……” 此刻李泷一身凤衣在寝宫内,时而摆弄着换上的衣裙,时而端坐梳妆台摆弄发髻,让伺候一旁的小白一阵手忙脚乱。小白轻轻将紫凤翡翠钗,轻轻放于发髻之上,继而脆声笑道:“公主您无需焦虑,您如此倾国倾城,即便是一席宫装也美艳动人!” “哦,是吗?” 李泷玉指轻抚面颊,不仅对此未有丝毫欣喜,反而美眸之中带有淡淡的失落之意。小白未有察觉李泷的异样,一边整理着李泷的发髻,一边说着赞美之词。这时小诺从寝宫外走了进来,禀告陈浩已经在大殿之内等候。此刻李泷也衣妆已毕,于是便移步向偏殿而来。 陈浩在殿中等候同时,也将绘画所用的之物悉数准备妥当。只等将公主画像作完便可功成身退,因为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就在陈浩一切准备妥当后,一群宫女簇拥着李泷来到殿中。 陈浩向李泷见礼之后,当抬眼看向李泷,让陈浩不由一愣。却见李泷风髻露鬓,柳眉之中有一点嫣红,灵动的双眼煞是好看。腮边两缕发丝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身姿婀娜不可芳物,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陈浩与李泷见过不止一面,然而真正打量,今日却是第一次。陈浩依稀记得第一次见李泷时,已然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李泷还是个孩子,一晃眼如今已经出落成美艳女子。 之后虽有几次相见,但是李泷均是女扮男装亦或是太监装扮。因此一直以来,陈浩少见李泷真正的女儿装扮。如今陡然一见,着实让陈浩颇为惊艳。 虽是有些惊艳,但陈浩却也只是停留片刻便将目光收回。随后请李泷做好姿势,便开始在宣纸上动手作画。而作画的过程之中,陈浩再也没有抬起过头。 李泷见陈浩埋头作画,心头莫名的顿时所望。起初见陈浩痴痴的看着她,李泷心中可是为之一喜。心道自己几个时辰的妆扮算是没有白费,希望陈浩能多看她几眼。 然而让李泷失望的是,陈浩只是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不再看她,这让李泷此刻的芳心备受打击。李泷暗自思量,是自己不够美艳动人,还是陈浩心中根本就没有她。 此刻小诺似乎看出来李泷的心思,于是问向挥笔作画的陈浩:“陈大人……” “有话请讲!”陈浩笔势未停,依旧埋头作画。 小诺本以为陈浩听闻有人唤他,定会抬头寻找声源。届时她站在公主身旁,公主自然就在陈浩的视线之内。然而让小诺未曾想到的是,陈浩竟然丝毫不为所扰。 见陈浩依旧如此,小诺便脆声接着说:“陈大人不据人作画,万一待丹青完工之时与真人相违,岂不是可惜之极?” 这一次料想陈浩定会抬头回话,然而陈浩依旧未有抬头,而是轻声道:“话虽如此,然本官记性甚好,只需看上一眼便会将其显现于纸上,故而毋庸担心!” 李泷几人经陈浩这么一说,才想起陈浩有这个过目不忘的本领。李泷幽幽一叹道:“听闻陈大人不久便要成亲?” “确有其事!” “额呵,那本宫倒要提前祝贺陈大人!” 李泷脸色有些幽然甚不自然,虽然昨日李渼进宫,与她说了陈浩成亲的事让她很是神伤,今日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陈浩亲口确认,李泷心中却是有种难以言明的疼痛。 “……” “本宫当年回京之时赠与陈大人之物,如今可还安在?”李泷面带忧郁的微微一叹,继而问及当年之事。 一听李泷问及那个让他头痛不已的丹青,若不是顾及是公主所赠不得有损,陈浩真的想给予焚毁的打算。心道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当年大闹学士府的是你,后来洛阳指使国子监众多士林学子挑衅的也是你。 这如是种种摆在面前,到后来你竟然送了一副暗藏情愫的丹青。陈浩很想出言指责李泷,但是陈浩把心气一沉忍了,谁叫人家是公主呢。此刻陈浩觉得有些尴尬,因此手上作画的速度慢了下来。 “公主所赐之物下官不敢有损,常放于书房内悬挂……”李泷闻听此言不由面露喜色,于是急忙追问道:“既然如此,陈大人可从其中看出玄机?”一更。--by:89|10054233--> 第八十四章缘来如此 第八十四章缘来如此 而李泷却是被陈浩的这半句话,惹得是面红耳赤含羞不语。李泷心道这陈浩果然聪明,竟然真的被他看出了画中暗藏的情愫。 就在李泷翘首以盼等待陈浩细数话中玄机之时,陈浩却正色道:“下官未曾想到……公主殿下画技如此了得,其丹青绘物可谓巧夺天工。下官每每观之,均是受益良多……” 陈浩很少违心的称赞他人,因此对于李泷画技的称赞,他需要好好的组织一下措辞。而这花团锦簇的赞美之词,听在李泷的耳中却是如此的刺耳。 李泷羞怒的看着陈浩,他岂能不知陈浩是在敷衍于她。于是气恼的一拍桌案娇哼道:“够了!” 陈浩见李泷的公主脾气终于又来了,于是赶紧闭嘴默然地站立一旁。陈浩之所以对李泷一直敬而远之,就是源于这嚣张跋扈,且盛气凌人的公主脾气。 虽然自回京之后李泷的骄横之气收敛了不少,但是陈浩知道这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浩不是木头更不是愚痴之人,对于李泷的情愫他又岂能不知。但是对于李泷这份情愫,陈浩不敢也不愿意接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爱美人之心更是男子不可或缺的。但是陈浩对于身边的几位佳人已然心满意足,不再有过多的奢望。况且陈浩也不想入赘帝王家,当年戏称‘卖豆腐、成首富、娶公主’,也不过是随意而谈。如今陈浩有能力铸就自己的辉煌,又何必依附于他人的屋檐之下。 若是真的成了驸马,陈浩的仕途也就快到了尽头。历朝历代对皇亲国戚的遏制,尤其以驸马最为严苛。虽然唐朝相对而言较为宽松,但是也会受到些许掣肘。 再说这李泷的公主脾气,委实让陈浩受不了。心道自己府上的三女若是这般脾气,他定会将她们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然而若是真的娶了面前地这位公主,那只能如同供奉神明一般的奉承着,到时候陈浩就真的如坠阿鼻地狱。 此刻李泷示意宫女退下,待殿中只剩下她与陈浩两人之时,便款款走到陈浩近前,颔首含情凝睇看着陈浩:“本宫不美吗?” “咳咳,公主艳丽群芳,岂有不美之理!” 陈浩虽然凡事种种均是处变不惊,然而此刻见李泷屏退侍女,倒是让陈浩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又玩什么把戏。尤其是李泷此刻如此近距离的靠近,让陈浩艰难的退了半步。 “本宫不尊贵吗?”李泷见陈浩神色有些慌乱,于是泯然一笑接着问道。 陈浩略作镇定回应道:“天家之女,岂有不尊,岂能不贵!” 李泷美目逼视陈浩追问:“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多看本宫一眼?” 此言一出倒是让陈浩觉得有些突兀:“公主殿下身份尊贵,下官怎敢直视?” “陈浩,本宫要嫁给你!”李泷握住陈浩的左手,同时深情款款的轻轻道。 陈浩闻听此言不由一怔,面对如此大胆的表白陈浩还是第一次遇到。情绪有些慌乱之下,欲要惯性的抽离左手。但是李泷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些,于是陈浩的左手被李泷死死的抓住不放。 “公主殿下还请慎言,今日天色已晚微臣先行告退!” 情绪得以平复的陈浩,此刻被李泷这暧昧的举动弄得是极为尴尬。若是被宫中之人看到,定会穿的沸沸扬扬。届时若是被李忱知晓,此事可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说着便要抽身离去,陈浩知道在这里多呆一会,就可能发生不可想象的事情。就在陈浩李泷双手欲要离去时,李泷从背后将陈浩拦腰抱住。 “陈浩,你不要走!”李泷用哽咽的声音央求道。 陈浩见李泷将他抱住,心中生出一丝烦躁。陈浩不是柳下惠更不是没有情绪波动,但是陈浩心中在呐喊,有事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要动手动脚的。这是宫中可不是东都洛阳,若是被人看到这般场景,陈浩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公主殿下,有话好好说,请先……” 陈浩见李泷泪眼婆娑心中甚是不忍,于是轻声给予劝慰。但是陈浩的话还未说完,陈浩只觉腰部又是一紧。李泷非但未有撒手,反而更大力的将陈浩环抱住。随后梨花带雨的,向陈浩说着她的相思历程。 当李泷第一次见陈浩的时候是五年前,当年在东宫的时候李泷虽然年幼,但是对陈浩的异军突起解开东瀛之计,是十分的崇拜与敬仰。 之后在东宫解决了花灯自转后,李泷就对那盏花灯很是珍惜。因为上面不仅有她的舞姿,也有陈浩的那潇洒的影子。虽然之后陈浩被任命黜置使巡视淮南道,历经一年有余才回到京城。但是李泷一直惦记着陈浩,多次对着花灯许愿希望陈浩能够平安归来。因为到那时,她就可以让陈浩陪她玩花灯。 然而陈浩的归来却也伴随着牢狱之灾,当陈浩被冤入狱后李泷焦虑万分。曾经苦劝李忱释放陈浩,但是李忱却无动于衷。最后李泷实在无法只得去求救太子,希望太子哥哥能够帮助她解救陈浩。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李泷在东宫殿外听到了太子与李褒阴谋。于是李泷将这重要消息告知了李忱,最后也使得李忱重新信任了陈浩。 然而由于要铲除太极门,陈浩无奈之下只得将计就计,以戴罪之身深入虎穴。这潜入就是一年之久,李泷也渐渐的出落成少女模样,也渐渐地懂得了心中的那一丝悸动。 陈浩华丽归来之后,李泷是其中最为欣喜的,于是便央求雍王李渼带她出宫。然而却不想在学士府内闹的是不欢而散,最让李泷恼怒的是那焚毁的丹青,竟让陈浩如此在意。 若是名贵之物李泷倒也不会太过在意,然而焚毁的丹青之上却是一名女子。这让李泷恼怒的之余更是吃味的委屈。自己等了这么久,结果陈浩为了一幅画竟然当面呵斥她。之后借机陪同雍王到东都疗伤,期间本欲缓和与陈浩的矛盾,却不想陈浩根本就不愿意见她。这让李泷可谓新仇旧恨集结在了一起,这才有了洛阳花会国子监士林学子寻衅的一幕……一更。--by:89|10054234--> 第八十五章天地有情尽白发 第八十五章天地有情尽白发 当他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心情却未有预料的那般轻松,反而有一种压在心头莫口难开的压抑。陈浩忘了当时是走出凤阳阁,还是逃离凤阳阁的。他只依稀记得,当他挣脱李泷走出大门之时,听到了殿内呜咽的哭泣声……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陈浩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寒冷的夜风吹过,陈浩走下马车静静的伫立湖边,他需要理清一下自己的思绪。毋庸置疑陈浩此刻有些思绪凌乱,陈浩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李泷的这份浓情厚意。若是换做他人,即便陈浩不善于处理感情之事,也会理智委婉地拒绝。 正如当年太和县的刘婉茹,陈浩虽然处理的不甚完美,但也给予婉言拒绝。然而此事落在李泷的身上,却让陈浩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虽然陈浩对李泷的印象很是不好,但李泷为他洗冤却是不争的事实。如此恩情在前让陈浩难以开口,左右为难之际,让陈浩无由地生起一丝烦躁。 就在陈浩带着烦忧准备折身坐回马车回府之时,湖边的街角处有一人,正步履趔趄的向这里走来。此人手持竹罐酒壶,一身邋遢残破衣衫在冷风摆动。 待此人行至近处,陈浩才将此人看清,此人观面容不过二十余岁,棱角分明显得极为清秀。一头脏乱蓬松地头发显得极为颓废,但额前一缕白发却是显得极为醒目。 见此人行为放荡形骸步履摇摆不定,陈浩不禁摇头善意一笑,心道原来是一个酒鬼。就在这时那酒鬼一指陈浩,眼神迷糊拖着含糊不清的长音道:“嘿嘿,见兄台眉宇之间带有忧色,想必是为情所困,来!今日易某请你饮酒!酒入梦中万事无忧愁……”说着便将酒壶递给了陈浩,一股浓重的酒气向陈浩迎面扑来。 陈浩接过酒壶却未有饮酒,而是对着酒壶摇了摇头自语道:“若当真能万事无忧,兄台又何故如此?” 姓易的酒鬼双目陡然有了一丝惊异,他未曾想陈浩会有此一问,自视了一下自身形骸,不禁坦言笑称:“世事百态皆为虚幻,又何必在乎于此……” 陈浩对易酒鬼这句话很是赞同,将酒壶交还于易酒鬼:“兄台言之有理,然酒可解烦忧,却不知酒入愁肠愁更愁。正如兄台方才所言,世事百态皆为虚幻,又何必过于执着!”心细如发的陈浩又岂能看不出,此人定是失意之人,于是便萌生劝解之意。 易酒鬼双眼微眯的看着陈浩,却许久的未有说话。陈浩料想此人定是酒喝多了,见此人衣着单薄,于是让车夫取来裘衣赠与这酒鬼。 当陈浩坐上马车慢慢的离去之时,姓易的酒鬼朝着马车高声道:“天地有情尽白发,人间无意了沧桑……舍与得,公子须得慎重!” 坐于车中的陈浩闻听这两句诗,心头不由为之一怔,未曾想方才一位酒鬼竟然有如此才情。更让陈浩惊讶的是,此人一语道破了他心中忧虑之事。想到这里急忙让车夫停车,然而待陈浩走出马车四处寻找之时,易酒鬼已经无影无踪…… 陈浩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将事情埋藏于心底的人。因此很少有人能猜透,他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而今夜偶遇的这放荡形骸的酒鬼,竟然能够看穿他心中所想。这让陈浩吃惊的同时,也对这个酒鬼的来历很是好奇。 既然欲寻之人已无踪影陈浩便不再逗留,坐着马车向学士府而去。回到府中将今夜所见之人,绘影图形交予紫鸢,限她三日之内将此人找出。不仅如此还要将此人的身世背景,一一具细的查个清楚。 …… 之后的三日里陈浩陪着林月瑶三人,在京城过了第一个元旦。看着三人和谐之中洋溢着幸福,陈浩心中便已经有了打算。 让陈浩没有失望的是,紫鸢在第三日真的将他要查之人查的是一清二楚,对于‘夜杀’有此效率陈浩甚为满意。原来当日遇到的酒鬼名为易成天,乃是潞州壶关县人士,少幼聪颖为乡里传为神童。易成天也不负众望,于十二岁便中了秀才,年少得志为当地所传颂。 正因易成天言行举止大方得体沉稳大气,且小小年纪竟然替壶关县屡破案件,因此被壶关县众人看做状元之才。然而三年后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易成天竟然无故落榜了。众人虽对此颇为失望,但毕竟易成天年纪尚轻,众人也只当做是一次失误。 十五岁的易成天也已经到了婚娶的年纪,于是县令郑昌泰便有意将独女许配于他。因此双方商定,待易成天中举之后二人便成亲。然而让众人大失所望的是,三年后的易成天又一次的名落孙山。 这一次名落孙山让本来和善奉承的众人,渐渐的冷落了易成天。郑昌泰见易成天屡试不中定是无望,于是便取消了两家的婚约。 这些对于易成天来说倒是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六年中,依旧未能得偿所愿。从此易成天从原来人人称赞的神童,成了众人茶余饭后嬉笑的谈资。 自此之后易成天便开始消沉下来,每日饮酒消愁。本就清贫的农家,因为易成天的颓废也渐渐地败落,以至于双亲积劳成疾也无钱抓药救治。古语有云,锦上添花人间有,雪中送炭世间无。当初易成天春风得意之时,多少乡绅地主前来结交,而如今家徒四壁门可罗雀。 不久双亲双双离世,易成天也无甚眷恋,于是便一路游荡至京城。期间易成天爱慕上一位青楼女子,本以为两人有真情常在,却不想成了青楼女子填词工具。最后易成天满怀悲愤的看着心爱的女人,成了他人的小妾。 听着紫鸢详述着易成天的过往经历,陈浩不禁颔首微微一叹。陈浩未曾想到这易成天,竟然经历如此坎坷曲折。但是让陈浩疑惑的是,这易成天既然为乡里传为神童,自然有过人的智慧,又为何屡试不中呢? 虽然对于如今科举中的猫腻,陈浩也颇有了解。但是对于易成天这样的神童而言,即便不能力拔头筹,居于末名也不是难事。难道是自恃聪颖过人不学无术,才使得最终成了普通人?想到这里陈浩又在心里给予否决,能够出口成诗者岂能是不学无术之辈。 想到此处陈浩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略带质疑的口气,询问紫鸢关于易成天答卷之中可有不妥之处。而紫鸢的回答也正印证了陈浩的猜想,这个易成天是神童,更是一个天才,但是个不同寻常的天才。 据紫鸢讲述这易成天每每落第之后的文章,都会被众人拿来作为笑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易成天所写的文章根本不符合应举规定。非但如此易成天诸多文章,均是文不对题与命题相左,让主考官不明就里的给列位不入流的文章。 而当陈浩接过紫鸢早已抄好的文章,打开一看不禁让陈浩目瞪口呆。随后竟然霍然起身,情绪激动万分。过了许久陈浩才平复心情,缓缓地感叹道:“河曲之遗珠,南海之珍宝,如此人才,竟然让一帮庸官误了他十年光阴!” 对于陈浩的感叹紫鸢颇为惊疑,起初紫鸢对于陈浩要查的此人颇为不屑。她不明白一个屡试不第的落魄书生,为何能让陈浩如此伤心。于是柳眉微蹙轻声问陈浩:“夫君之意,这易成天是个人才?” “呵呵!岂止如此,实为大才!如此治国之策竟然尘封了近十年之久……”陈浩拿着几份稿卷感叹自语道。 易成天的文章中,不但有应对藩镇割据的策略,还有对兵事的诸多见解,虽然尚显粗劣但立意颇新。然而如此珍贵的东西,竟然被当地人所唾弃,这只能说这群人有眼无珠。 同时也对易成天的遭遇很是同情,奈何人生就是如此的戏剧,如同一位巨人大步流星的前进,行至最后体弱无力之时,或许一枚石子也能将其绊倒。 “既然夫君如此看重此人,紫鸢这就将此人抓回来!”紫鸢行事依旧雷厉风行,见陈浩如此称赞易成天,便欲要起身行事。 陈浩轻声唤住紫鸢,来到近前轻轻弹了一下紫鸢额头,随后亲昵地佯怒道:“此事不急于一时,为夫自有计较!你呀,行事仍旧是这般鲁莽,以后再如此为夫可要家法伺候!” 闻听陈浩要家法伺候,紫鸢原本镇定的脸瞬间花容失色。美目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陈浩,继而俏脸微红的欲要躲开陈浩。然而陈浩岂能让其轻易躲过他的魔爪,双手一扣将其抓入怀中。随后右手在紫鸢的翘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随后陈浩明显的感觉到,怀里的紫鸢身子微微的一阵颤栗。一更。--by:89|10054235--> 第八十六章治理淮河 第八十六章治理淮河 首先便是兵部尚书崔从所呈上的一份奏章,这份奏章是河西节度使张议潮送来的,其参奏之事是,河西至今缺职行军司马一人,望朝廷速派得力官员入河西任职。 对于此事却让李忱颇为头痛,这行军司马一职四年内已然换了三人,而这三人可谓是一死一伤一辞官。李忱对于河西之地的环境也深有了解,张议潮虽然被加封为河西节度使,但是至今河西诸州仍在吐蕃的手中。也正因为如此,双方交战与摩擦不在少数,因此也导致这帮官员到了河西难以安稳的原因。 李忱询问群臣可有合适人选,这一问让本来热闹的朝堂立马安静了下来。李忱看着群臣不由一阵气结,心道难怪吐蕃、南诏、渤海三国如此嚣张。心道又不是让诸位前去打仗,任职一个小小的行军司马竟然无一人替其分忧。 就在这时陈浩却出列恭敬请命:“圣上,既然诸位大臣不愿,任命这位卑职小的行军司马一职,微臣请命,前往河西任职!” “爱卿,你可知河西之地动荡不安,可不比那东都!”李忱未曾想到陈浩会请命任职河西,于是有些惊异的反问道。 对于李忱的劝解陈浩未有丝毫动容,用坚定的口吻道:“微臣虽是执笔文臣,然对吐蕃嚣张之势臣心中难以自控。微臣愿以微薄之力,替圣上护土安疆!” 李忱本欲将陈浩留于京城委以重任,奈何陈浩却主动请旨欲往河西任职。李忱对于陈浩这番决定虽然颇为欣慰,但是也颇为陈浩的安全担忧。因为河西至今仍是动荡不安,否则也不会使得前去任职的官员悉数离职。 因此虽然陈浩如此言之切切,但李忱仍旧犹豫不决。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又岂能让陈浩远赴河西之地,一时之间整个宣政殿上鸦雀无声。许多崔党中人皆为陈浩能够离开朝堂而欣喜,否者有陈浩在朝中对他们是一个极大的威胁。然而敏锐的崔式似乎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至于那儿不对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见李忱依旧犹豫不决,陈浩便将目光落在了崔从身上:“崔大人乃是兵部尚书,对此事有何看法?” 崔从未曾想陈浩会在此刻向他发文,稍作愣神之后见陈浩摸了摸左边的耳朵,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旋即脸色阴沉的向李忱启奏道:“陈大人既然主动请命,想必亦是经过深思熟虑。以陈大人能力,定会胜任行军司马一职!” 崔从的既然如此发话,其余众人也是附议。然而即便如此,李忱仍旧不打算将陈浩任命到河西。因为这与接下来的事情很是冲突,于是思虑半晌沉声道:“此事容后再议!” 随后便是对于淮河流域洪水施虐的问题进行了商讨,虽然如今是春冬之际河水趋于平缓,水位更是低至一年之最低。但是若不提前给予治理整顿,待夏季多雨季节一到定会洪水泛滥。 此事在两年前由魏谟提出,但是两年过去了淮河之水依旧未能得以妥善治理。李忱对此也是头痛不已,在治理淮河上可是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但是仍旧收效甚微。 如今又将此事提上议案,引得群臣各抒己见。然而群臣所说的都是老调陈词毫无新意,这让李忱倍感身心俱疲。 就在这时雍王李渼却移步近前,躬身称道:“父皇,儿臣对治理淮河有些许见解!请父皇给予指正!”由于李渼如今是都畿道的最高官员,因此自然有资格立于朝堂之上。 “哦?快快奏来!”李忱未曾想到李渼竟如此上心,惊异之余却是颇多欣喜与期待。 得到李忱的准许,李渼这才将陈浩授予他的治淮之法,详述的向李忱与群臣解说。而李渼这一项治淮之策,让众人觉得耳目一新。 这项治淮策略可分为三步,首先便是在洪泽湖周边筑堤,蓄纳淮河来水,用淮河水刷深黄河入海河段,以此暂且维持漕运。其次便是在这一基础上将淮河洪水分入运河,并由芒稻河入长江,如此一来可缓解洪水的施虐。 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更是工程浩大的的一步。须得将淮河周边的支流河渠连贯起来,如此一来便可化整为零,使得淮水不在泛滥。 对于这最后一步,期间也受到不少人的质疑,其中最为质疑的当属工部侍郎孙海棠。因为多年治理淮河工部官员曾经有这种构想,但是由于地形、距离等诸多原因未能得到实现。 对于此李渼已经早已有了应对之策,可以设置蓄洪与行洪两个区域。蓄洪的区域可以领用平原的低洼,设置多个地面沟渠,以此暂时储蓄洪水;所谓行洪区便是将在一些远离百姓,未有良田的地方,打开淮河堤坝释放洪水,以此便可以有利的做到“存放皆宜”的合理性。 听了李渼的讲述让李忱与众位群臣频频点头,最后李忱对于雍王的策略表示认可。如今工部尚书一职官位有缺,为了能够更好的治理淮水,李忱决定任命为工部尚书总理河道内务。 结果李忱的这一决定却受到崔党众人的弹劾,崔式以雍王乃是驻外藩王不易参与朝政为由,希望李忱收回成命。 “圣上,既然雍王殿下已然将治理淮河细则俱以说明,就由工部侍郎孙大人主持治淮内务。孙大人在工部任职已久,对河道内务颇为熟悉,治理起来也得心应手!” 崔式极力劝阻李渼担任工部尚书,是因为他不想将这份治淮大功落在雍王的身上。如今的雍王正在雏鹰欲飞,若是给予一个好的时机任其腾飞,届时恐怕再要束缚已然为时已晚。 “陈爱卿,不知你有何看法?”李忱未有理会崔式等人劝谏,而是将目光看向沉默不语的陈浩身上。李忱虽然对李渼今日的表现很是满意,但是他也知道,这份治淮之策定有陈浩参与其中。一更。--by:89|10054236--> 第八十七章钦定驸马 第八十七章钦定驸马 元旦作为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假期自然也是不短,期间陈浩特意拜访了马元贽。对于马元贽此人,陈浩还是很是格外尊重的。虽然此人是阉人被众位文臣武将所不齿,但是身为禁军都尉的马元贽却有恩于陈浩。正因为如此陈浩与马元贽走得很近,前几日陈浩便从马元贽口中,得到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消息,那就是李忱要赐婚,而这个驸马人选竟然是他! 陈浩自从当日从凤阳阁出来,就知道会有李泷选他为驸马一事。但是让陈浩始料未及的是,李忱竟然爽快的一口答应了,听着马元贽的口气,李忱当时似乎很是满意。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陈浩迫切希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未曾想张议潮的这道奏折来的甚为及时,于是陈浩才打算借此机会到河西任职。因为陈浩知道东都离京城很近,即便他离开京城回到东都也无济于事。 正在陈浩苦思如何应对赐婚一事时,李忱突然问及他对治理淮河的看法。陈浩只得将此事暂搁一边,这才移步来到近前躬身回禀:“圣上,以微臣之见,雍王殿下可暂任工部尚书一职。殿下既然对治淮有如此策略,便足以见得殿下对河道事务颇为熟悉。方才崔阁老言及工部侍郎施行治淮之策,微臣却不以苟同,若是工部能够上行下效,又岂会治淮多年效果甚微,以至于洪水为患多年?” 李忱听罢也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对于工部在治理淮河一事上,李忱对此已经早有不悦。如今陈浩将此事提起,李忱觉得有必要整顿一下工部。 “可是……” 崔式正要辩驳却被陈浩打断道:“没有什么可是,殿下虽是驻外藩王,然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崔阁老岂能这般迂腐?孙大人身为工部侍郎,多年未能将淮河水务疏通,可见是能力有待商榷。若是仍由孙大人执掌淮河水务,岂能有效治理淮河?莫非因孙大人是阁老女婿,阁老才会如此袒护不成?” “哼!陈大人还请慎言,老夫为官向来任人举贤,岂会因有亲姻而私生袒护之情?”崔式见陈浩话锋犀利丝毫不把他放在眼中,于是便出言反驳道。 陈浩对此只是揶揄一笑:“阁老所言极是,阁老用人向来举贤不避亲,下官对此可是深有体会!”说到最后陈浩故意将“深有体会”四个字拖音很长。 此言一出李忱与群臣却不以为意,然而却让崔式与崔从二人脸色为之一寒。陈浩的话中之意他二人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这是在隐射崔潼参与伏击一事。崔从脸色铁青的低着头,双目之中尽是愤怒之色。方才陈浩故意摸着自己左耳,就已经在无形的威胁他,因为当日收到陈浩的信中就有崔潼的左耳。 见崔式沉着脸不说话,陈浩知道自己的威胁已经达到,于是躬身向李忱回禀道:“圣上,微臣以为阁老大人所言不无道理。此乃是功在当今利在千秋之事不可疏忽,方才雍王殿下的治淮之策工程浩大,须得调动兵士开凿沟渠……因此可任雍王殿下暂任工部尚书总理水务,由兵部尚书从旁协助,此事便可无忧矣!” “好一个功在当今利在千秋,陈爱卿所言有理,不知诸位爱卿还有何异议?”李忱对陈浩所谏很是认可,若此时有成定会造福百姓。 对于方才雍王所言的治淮之策,崔式自然知晓此策的可施性,这也是崔式百般阻挠的原因。因为他知道若李渼将困扰多年的淮河治理完工,定会得到李忱的格外重视。届时雍王在朝堂之上,就有了与太子抗衡的基础。 而崔式也未曾曾想到的是,陈浩会将这份功劳分享于崔家。崔式乃是精于世故之人,自然懂得陈浩此番的用意。权衡利弊之下也只能退了一步,于是便无甚异议的退了下来。 既然整个朝堂无人反对,李忱便传旨任命李渼暂代工部尚书一职,为治理淮河总理水司。崔从则从旁协助,实施工程事务。 陈浩之所以让雍王阐述他授予的治淮之策,实则就是为了能够让李忱重视李渼。然而陈浩也知道此事有崔式等人在,即便有崔潼在手也未必能够轻易让崔党退让。 于是陈浩只能用‘胡萝卜加大棒’这种权宜之计,将这治淮大计之中加入了崔从这位崔家二把手,也算是对崔党的一种让步。如此一来双方得以双赢也是最好的结果,届时治理淮河之时也避免崔党暗中掣肘。 李忱见此事已经得以解决,殿中的气氛也活跃了不少。于是便清了清嗓子,将目光落在了陈浩身上:“陈爱卿虽是年纪尚轻却功劳甚高,不知爱卿家中还有何人?” 群臣微听不觉为之一愣,心道这圣上是闹得哪一出。若是换作他人或许不知尚可理解,然陈浩身世履历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如今陈浩已然是大唐第一才子,因此陈浩身为太和县人氏,且父母早逝早已为众人所熟知。群臣虽然不明其意但陈浩却是心若明镜,陈浩知道今日的重头戏终于来了。 “回禀圣上,微臣自幼双亲早逝,故此微臣孑然一身……” 李忱深表怜悯地点了点头,随后面带微喜,示意身旁的王公公。王公公心领神会,冲着台下的陈浩艳羡一笑:“既然陈大人至今孑然一身,那便跪下接旨吧!” 群臣一听王公公此话更是疑惑不解,然而陈浩却是心知肚明。既然陈浩已然知晓李忱此举的意图,那他就不能坐与待毙。于是郑重回禀道:“圣上,微臣尽忠职守不敢邀功,如今微臣身居留守一职已然诚惶诚恐,岂敢再求封赏,故此这圣旨微臣不能接!”陈浩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混淆视听,以此托词拒接圣旨。然而李忱听闻陈浩此言,不禁欣然一笑道:“爱卿居功而不自傲实为难得,然朕今日所下旨意与此无关,而是为泷儿钦定驸马!”一更。--by:89|10054237--> 第八十八章恕难从命 第八十八章恕难从命 李忱这句话引得群臣不禁为之愕然,未曾想李忱开年的第一个朝会竟然要钦定驸马。不过想想也实属正常,群臣看着立于殿中的陈浩,心道这般出众的人选,若是圣上不选做女婿倒是真成了怪事。 整个朝堂之上的官员,几乎只要家中有女儿孙女的,曾经也都打过陈浩的主意。莫说这帮与陈浩无恩怨的官员有此念头,即便崔式也曾想过与陈浩联姻以缓解之间的恩怨。奈何陈浩对于此事一直闭口不谈,使得众人也只能怅然若失。 崔式对此倒是未有过多的吃惊,当听罢李忱欲要钦定陈浩伟驸马时,崔式反而有了一丝的窃喜。陈浩若果真成了当朝驸马,以后的仕途也就有了节制。如此一来对于崔党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崔式眯着眼,一脸笑意的看向殿中的陈浩该如何应对。 在大唐对于驸马都有一套礼制,当一人娶了公主以后,便会授予驸马都尉一职。一般来说,驸马与公主结婚后,都会立刻加上一个“三品检校官”的官衔。 三品是个很高的职阶,一朝宰辅也不过是三品官。根据大唐惯例除非立下天大功劳者,一、二品的高官官阶是不会轻易颁赐的,所以三品官阶已是大唐最高的官阶。 按理说这是一个仕途的终南捷径,然这“三品检校官”却并非如此简单。所谓“检校官”实则可以称之为员外官,是指原缺以外的官。也就是正式编制以外的官,只是个编制外的虚衔。 凡是任何一人,甚是是上至宰相的大官,只要是加上“检校”两字衔头,就根本只是一个虚衔空位而已。所以驸马虽然有官衔,但也只是个虚的官衔而已,根本不能算正式官吏。 如今陈浩而冠之年便已经是东都留守正四品官阶,可谓是前途无量。若是陈浩做了当朝驸马,也就意味着陈浩将止步于三品以外,因此这对陈浩的仕途将是一个不小的节制。 居于殿中的陈浩此刻脸色有些阴沉,蚕眉微蹙甚是凝重道:“圣上,微臣出身微寒,此前乃是居于太和以行乞为生。与天家公主乃是云泥之别,岂敢有此妄念!?” “嗳!爱卿不可妄自菲薄,古语有云英雄无问出处,贤臣莫言草野。如今爱卿乃是我大唐第一才子,又岂能同日而语?” 李忱见陈浩如此谦逊,让他对这个女婿很是满意。当日李泷乞求李忱钦定陈浩为驸马时,李忱之所以爽快的一口答应,其实是因为李忱要已将陈浩当做女婿。 陈浩虽然未有经过科举,然如今的成就足以让众多科举状元望其项背。在李忱看来如今整个大堂能够比及陈浩者,想必打着灯笼也难找。相貌出众、智勇双全这些尚且不论,重要是自己的女儿钟情。 自从当日李泷央求他放了陈浩,李忱便知道自己的女儿心中已经有了这个少年郎。若非如此也不会任由李泷出宫,之后也不会让其跟随雍王到东都。要知道宫中御医宫女可谓众多,随意一人也比李泷照顾雍王周到。 陈浩见李忱执意要招他为婿,便郑重直言道:“圣上恩宠让微臣受宠若惊,承蒙圣上与公主厚爱,微臣本应遵从圣意。然微臣三月之后便要娶妻,故此微臣不能接旨!” 此言一出使得朝堂之上一片哗然,李忱闻听为之一怔,迟疑片刻继而略带不悦之色道:“既然未有成亲又有何不可,爱卿务须推辞!” “虽未成亲但已情意彼此,圣上美意微臣不敢受!请圣上择他人为婿!”陈浩毫不退让的沉声回应。 见陈浩言辞如此决绝,李忱却是脸色一沉,未曾想到陈浩竟然会当众驳回他的旨意,于是目露厉色冷声追问:“爱卿这是在驳朕的美意?” 陈浩岂能听不出李忱此刻的冷意,但是他有着自己的执着,在婚娶一事上无论如何也不能退让。于是坚定回禀:“微臣不敢,然此事恕微臣斗胆不能从命!” “朕今日颁下旨意,你竟公然抗旨?”一向和善的李忱今日也格外的执拗,于是眉头紧蹙的冷眼看向陈浩。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圣上执意如此,那微臣也只得辞官受罪便是……”陈浩面沉似水未有丝毫情绪波动,说话之间便已将乌纱摘下放于手中。 “你!……” 李忱被陈浩如此执拗的脾气,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本以为此事陈浩会欣然应下,却不想竟是这般局面。这时雍王李渼、于珪、白世言等人均前来劝说陈浩,希望陈浩以大局为重。然而陈浩依旧如此的执拗不予改变,使得众人皆是无计可施。 最后白敏中见陈浩无意入赘皇家,况且他也不愿陈浩毁了大好前途,于是便移步来到殿中躬身劝谏:“启禀圣上,既然陈大人已有婚约在身,公主又岂能下嫁有妇之夫。依老臣看来,春闱之期已为时不远,届时必会有众多才子俊秀……” “白大人此言差矣,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谈婚约?未有拜堂成亲何谈有妇之夫?纵使我大唐才子尽数聚集京城,又有几人能及陈大人?能有陈大人才华出众?能及陈大人智谋之万一?能有陈大人丰神英俊?……圣上能选陈大人为二公主驸马,实乃天作之合佳偶天成!”崔式为促成此事,对陈浩毫不吝惜的尽数赞美之词。 陈浩看着一旁口绽莲花的崔式,心头却是极为气恼。平日里倒不见这崔老头夸赞于他,今日倒真会口若悬河落井下石。 “崔阁老,俗话说……” “够了!”白敏中正要给予辩驳,却被李忱的一声断喝给堵了回去。 李忱强压心中怒火问向陈浩:“爱卿所娶是何家之女?” 对于李忱有此疑问众人也是颇为疑惑,他们倒想知道陈浩娶得是李、郑、王三大世家中的哪家女子。因为在群臣看来陈浩能够抗命不娶公主,足以见得陈浩的要娶得是士族豪门之女。天下五大士族分别为崔、卢、李、郑、王,其中崔、卢两家与陈浩素有恩怨联姻的机会很小,因此也就剩下了三大士族。 对于李忱的质问陈浩自然早有准备,于是将如今是太和县王百川之女林月瑶,江陵府岳乾之女岳梦琪与岳紫鸢一一向李忱说明。当陈浩将三女的家世悉数道来之后,让堂上群臣均是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大唐炙手可热的的陈浩,竟然娶得不是大族之女。岳家二女尚且说得过去,毕竟岳家也算是个中流家族。而让群臣无法接受的是,其中一女林月瑶竟然是县令之女。 对于这个答案李忱更是恼怒之极,若是陈浩欲要娶了世家之女,李忱虽是不悦但也尚可接受。而如今陈浩娶得却是县令之女,这让身为天子的李忱如何能够忍受。心道莫非他的皇儿、当朝公主,比不上一个县令之女? 李忱一脸阴沉的走下御台来到陈浩近前,深深的看了陈浩一眼这才沉声道:“陈浩,朕再问你一次,朕这道圣旨你接是不接?” 陈浩深深的吸了口气,继而用坚定的口吻躬身回禀:“微臣心意已决,恕难从命!” 自从心中有了决定后,陈浩就没有打算迎娶公主。陈浩对三女曾有承诺,定要将三人明媒正娶过门。然而若是当了驸马娶了公主,陈浩就不能明媒正娶三女,更有甚者连妾室都难尝所愿。 因此陈浩不愿做那无信之人,若是对待一家之人尚且不能信守承诺,又岂能取信于众人?他不是薄情寡义之徒,绝不会因自身的富贵荣华,而舍弃陪伴左右的红颜知己! “好好好!来人!将陈浩这等狂徒扒去官袍轰出宫去!”李忱盛怒之下喝来镇殿武士,欲要将陈浩轰出宫去。 白敏中、于珪等人见状急忙劝谏,然而盛怒的李忱又岂会将众人劝谏之词听在耳中。于是背过身去,不予理会众人的求情之词。陈浩对于此事倒是极度的平静:“不劳诸位,陈某手脚俱全!” 说着自顾的脱下官袍向众人行了一礼,随后自嘲一笑,一身白衣便飘然的向外走去,迎着午时的阳光,在身后拖出长长的身影…… 在陈浩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李忱的双手有着片刻的微微颤抖。李忱此刻的心情可谓极度复杂,然而就因为这份复杂的心绪,让他未有对陈浩多作挽留。 李忱之所以对拒婚如此愤怒,实则是由来已久的根源。归于大唐一朝,众多士大夫跟世家大族子弟不愿入赘驸马。于是公主可以下嫁的对象,便多半是集中在功勋大臣的家族身上,尤其是那些不是出身于世袭门第,亦或是世家大族的功勋大臣们身上。 对于这种现象李忱也是迫于无奈,在山东世家大族崔、卢、李、郑、王的眼中,未曾把李氏皇族放在眼中,因此几大家族子弟均不愿与皇室李家结亲。 最为典型的当属郑氏大族子弟郑颢,当年金榜题名中了状元,本要赴婚楚州将娶卢氏。已行至郑州之时,却被李忱召回为万寿公主招婿。郑颢成了驸马之后一直郁郁寡欢,对李忱这个决定是敢怒而不敢言。李忱本以为陈浩乃是无家世之人,如此良机定会欣然入赘驸马,然而未曾想陈浩竟然如此执着,也是极力拒绝迎娶公主。这让本就对山东士族的怒火,尽数的发泄在了陈浩身上。一更。--by:89|10054239--> 第八十九章卿凤斋 第八十九章卿凤斋 距渭河不远有一座宅院,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卿凤斋”。宅院虽然规模不小然其内摆设却十分简朴,古色古香显得极为雅致。 卿凤斋客厅中,林月瑶端坐于主座,贴身白色裘衣裹着纤身,勾勒出其凹凸有致的体态。下首席间端坐十五人皆是一副儒生着装,举手投足间显得极为儒雅。然而这十五人却不是真的儒生,而是永泰商号十五位主管。 林月瑶期间紧蹙着秀眉,仔细倾听着永泰商号十五位主管的禀报。柔荑轻点着桌案,不时的在账册上轻点着账目。檀口时张时合,不时诉说着自己意见,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已是大家风范。 如今这座卿凤斋便是永泰商号的总部,之所以称之为卿凤斋,是因陈浩为了纪念逝去的罗凤娇。席间的十五人也皆是永泰商号分布十五道的主管高层,而今日便是一年一度的归总商绩的日子。林月瑶自从执掌永泰商号,已然有了东家自有的威仪。 聆听完手十五位主管的汇报,林月瑶微微沉吟,随后向众人轻动玉手令众人退下。待众人尽皆退去,林月瑶则亲启秀口长出了一口气。随后是端起玉杯品着香茗,秀眉依旧紧蹙着思虑商号的商业决策。 就在这时林月瑶美目突然睁开,惊异的娇躯为之一颤,为此险些将玉杯打碎。攸然林月瑶幽雅地将玉杯放回,旋即玉手轻轻的拍着香肩上的大手,抬起秀首嫣然笑道:“怎敢有劳浩哥为月媱案杌(按摩)!” “月媱此言差矣,你我乃是夫妻又有何不可?”陈浩见林月瑶因事务繁忙已露疲惫之色,于是悄无声息的来到近处轻揉肩部,希望以此能够缓解些许疲惫。 林月瑶听闻此言不由抿嘴咯咯一笑:“让大唐第一风流才子给妾身案杌,不知羡煞了天下多少女子呢!” “弱水三千为夫只取三瓢,多了为夫可消受不起!” 陈浩对于林月瑶的调侃也是无奈的苦涩一笑,自从他当日在朝堂之上拒婚之后,引得整个朝野震动之外,更使天下士子为之惊愕。反应之大传播之快让陈浩也为之咂舌,一时之间陈浩又成了全国瞩目的焦点。 众人对陈浩此次拒婚,可谓是褒贬不一各有说辞,然而陈浩此举却得到天下女子的称颂热捧。时至今日距朝堂拒婚已有半月有余,期间不论大街小巷还是闺中私语,都在传扬陈浩为红颜抗旨成婚的佳话。经此事之后让本就风靡一时的陈浩,更是冠名为大唐第一风流才子。更有伶人在坊间,传唱着‘陈浩冲冠拒旨为红颜’的故事。 对于这些陈浩却不得而知,因为自从他出了宫门后,便很少去理会这些俗事。在此期间李忱曾派人前来示意,只要陈浩接下圣旨一切可以既往不咎。但是陈浩岂是那种半路折回的马儿,于是一口决绝地给予回绝。 当李忱得知陈浩拒绝接旨后,本就盛怒的他很想将陈浩发配边疆流放千里。因为陈浩此举是对皇家的一种极大侮辱,更是让皇家李氏在天下士族面前丢尽了脸! 士族世家虽然受制于皇权,但骨子里却是对皇族李氏很是不屑,这也是为何氏族世家一直不屑与之联姻的原因。如今陈浩一个毫无家世的年轻后生,竟然也拒绝与皇家联姻,岂不是更是让皇家颜面无存。 虽然李忱对陈浩是痛恨至极,但李忱却是爱才之人,尤其是不久前智破三题,让李忱看到了陈浩的重要性。于是便保留了陈浩的翰林学士这一虚职,待此事风头过去之后再委以重任。 期间雍王李渼也曾驾临学士府劝解陈浩,李渼对于此事心中甚有歉疚。当初若不是他希望李泷嫁与陈浩,也不会将陈浩婚娶一事告知李泷。待陈浩顺利成亲大局已定,也不会有这拒旨罢官的一幕。 然而陈浩对于众人的劝道置之不理,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执念。最后陈浩为了耳根清静,便一夜之间消失于众人的视线里。既然已经被免去官职,陈浩也就没有必要居住在学士府。虽然李忱未有革除他的翰林学士,但是陈浩对于这个虚职也不甚在乎。 …… 陈浩温柔的在林月瑶的香肩上揉捏着,不消片刻林月瑶的疲惫之色消减了不少。林月瑶很是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从太和县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历经无数,有欢喜有忧伤,有时虽在在咫尺之间,却犹若天涯之远。 她也是一个任性的女子,曾经也同身后这位男子嬉闹。然而当陈浩说起要走出一片天地时,她便知道与朝夕相伴的男子有着鸿鹄之志。而她所要做的就是渐渐的坚强起来,能够为陈浩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六年来她已经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成长成了掌管永泰商号的女东家。这一切的动力皆是为了,能够完成身后男子交由她的事情。 妻子总是希望丈夫能够钟爱自己一人,林月瑶自然也不能例外。虽然关于紫鸢与岳梦琪的事情不是陈浩有意为之,但是作为女人仍旧心存不满。然而由于她对陈浩的爱无私的包容了两人,这份宽容却让陈浩甚是欣慰之余也是深深地内疚。 “浩哥,你何必如此呢?”林月瑶美目微开继而转过身子,双目忧喜参半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陈浩。 陈浩见林月瑶突然发问,旋即尴尬一笑将双手收了回来。略作哑然温和道:“既然知晓又何必再问?” 林月瑶知道陈浩此番决定皆是为了她,此刻双眸已有湿意。轻轻地的将陈浩的右手捧起,若得若失的低声道:“值得吗?”陈浩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玉人,心里柔软的地方却是一阵痛楚,不禁反手抓紧了林月瑶的玉手,欣然轻声低语:“纵使我陈浩位极人臣富贵荣华,若未有你在身旁,又有何意义可言?”一更。--by:89|10054240--> 第九十章易成天千杯不醉 第九十章易成天千杯不醉 “酒保,易某常来光顾酒馆,为何缺斤少两?若非今日易某清醒亲眼所见,也未曾想你竟少沽二两酒!”说话之人面目清秀,额前一缕白发尤为显目。若是陈浩在此定会认得,此人便是那日夜间街上偶遇的酒鬼易成天。 塌鼻梁的酒保掂着腿,目露鄙夷揶揄道:“易酒鬼,勿要说那些没用的。你多次赊账于此,竟还有脸说缺斤少两?” 易成天闻听不禁一怒,继而义正言辞说:“易某虽是赊欠酒钱但却未有抵赖,况且隔天便还了酒钱。既然易某并无拖欠,你缺斤少两就是讹诈,易某要将你告上公堂!” “何事外面如此纷扰?”这时从酒馆里走出一位矮胖的中年男子,此人身着华服颇为不悦的问向酒保。 酒保闻其声变其色,待男子走近,便慌忙赔笑谄媚的将此中事情简略的与之一说。其举止言行,与之前冷对易成天形成明显的反衬。易成天对酒保这种势利嘴脸,不屑的扭过身去不去理会。 矮胖男子只要是常来郑记酒馆的人,都会知晓此人就是酒馆的东家郑关东。郑关东一生好酒嗜酒如命已经早有闻名,因此才开了这间酒馆。 “是你说我郑记酒馆缺斤少两?”郑关东颐指气使的侧目问道。 易成天见郑关东如此不可一世,心头暗生怒意:“不错,你酒馆酒保故意缺斤少两罪同讹诈。开门做生意,当做到童叟无欺!” 郑关东一指易成天戏虐道:“郑某酒馆向来童叟无欺,然而对你缺斤少两,只因你这酒鬼赊账无度才出此下策。否则你那几幅破字画,哪一天若是卖不出去,你又有何来酒钱?” “易某字画自会有人购买,无需你妄自多虑!” 易成天语气稍弱,色厉内荏的反驳郑关东。自从心意的女子嫁入他人妾室之后,易成天便无甚眷恋的辞了作曲填词的活计。在京城一年多里,易成天白天以卖字画为生。 易成天虽然未有科举得势,然而一身的才华却是让人叹服。无论作曲填词还是书法丹青,皆是让所见众人为之叹服。尤其是易成天善于临摹且功底深厚,因此时常有不少才子佳人寻求临摹陈浩的字画。也正因为如此,易成天的字画虽不至于争相选购,也不至于为生计而烦忧。 然而即便如此易成天也是经常忍冻挨饿,原因就在于易成天一日不能无酒。因此每每字画生意不好之时,易成天只能厚着脸皮前去赊账。但是易成天生性是个重承诺之人,隔日之后必会将酒钱如数奉还。一直以来易成天都是酒不离手,因此真正清醒的时刻是相当罕见的。然而今日易成天却是出奇的清醒,也正因如此才发现酒保,在给他称量酒水之时缺斤少两。 “多虑?易成天你当真以为你是陈翰林,一副字画可抵千倾良田?众人会争相抢购?既然今日清醒异常,又何必做那白日之梦?”郑关东双手抱怀,冲着易成天冷冷称笑不屑一顾。 “你!……” 郑关东目露厉色的向易成天走来,一身膘肉随着走动不停的晃动着。待行至近前抬头冷哼道:“若是你有酒钱又何必赊账,既然赊了账就别太过较真。今日郑某情绪甚好便不与你计较!” 说到这里郑关东为了一扫易成天带来的晦气,于是冲着众人拱手道:“今日我郑记酒馆开门生意,为了让诸位品尝美酒,在此立下斗酒规矩,若是有人能够酒量高于郑某者,郑某赏铜钱三贯!” 哗啦! 郑关东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众人跃跃欲试,心道这不但能够饮酒而且能有两贯铜钱奖励,实在是个极其诱惑。此时的众人哪里还记得郑记酒馆的缺斤少两,记得的只是美酒与铜钱。 此刻即便是易成天也是双眼放光,但是易成天知道此事不会如此简单,郑关东一定还有下文。果不其然,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郑关东却突然话锋一变:“当然了,若是参与此次斗酒者须得签下生死约,饮酒致死者与人无尤。参与斗酒者须得缴纳铜钱一贯!” 嘶! 郑关东接下来的话,让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一贯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对于平头百姓而言,一贯铜钱足以购置几个月的粮食,也可以购置好几坛酒。因此此刻较为拮据、酒量不行者,纷纷的心中打了退堂鼓。 其中即便有人跃跃欲试,也要考虑郑关东的酒量。在整个京城谁人不知郑记酒馆的郑关东,因为海量才开了这家郑记酒馆,被京城众人称为郑大海。其意在于大海无量,酒量甚大实为惊人。 于是一时间众人均是纷纷观望,不敢与郑关东斗酒。就在众人认为无人敢与郑关东斗酒时,人群中的易成天却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出来。 见易成天仍旧未有离开,郑关东蚕眉一皱沉声道:“易成天,郑某话已说明你还不离去,莫非要留下与郑某斗酒不成?” “然也!”易成天一脸平静的看向郑关东。 “易成天,想必你今日酒劲未过,竟然说此昏话!” 郑关东初闻此言却是一愣,随后直爽的大笑起来。方才之言不过是郑关东随口说出,却不曾想易成天真的是来与他斗酒。看着易成天瘦肖的身板,郑关东又岂会将其放在眼里。 易成天对众人的嘲讽嬉笑丝毫不为所意,只是面沉似水的问:“莫非郑东家不敢?” “哈哈哈!朕某不敢?在整个京城能够在酒量上胜过郑某者,郑某或许未曾有遇。然而即便是有胜于郑某者,也不是你易成天!” “既然如此,请!” “慢着!既然你与郑某斗酒,郑某自然欣然应约。然这斗酒有斗酒的规矩,签下生死约,缴压一贯铜钱!易成天你有吗?”郑关东突然话语冷了下来,在郑关东看来易成天饮酒都会赊账,又哪里会有一贯铜钱。 本以为此举会让易成天难堪,却不想易成天未有丝毫尴尬,而是从随身携带的布包中拿出一件裘衣,眼神之中甚是不舍。犹豫片刻之后,扬起裘衣沉声道:“此裘衣可值铜钱一贯?” 其中有识货之人见易成天将裘衣展示而出,便是双目一亮。此件裘衣毛色亮丽柔顺如丝绸,虽非昂贵之物但也不止铜钱一贯。结果未等郑关东开口,便已经有几个看热闹的公子,欲要两贯购买易成天手中的裘衣。 然而易成天却将裘衣放回了包裹中,对于这件裘衣他是多少钱也不会变卖的。即便是无酒可饮,也未曾动过变卖这件裘衣的念头,虽然易成天知道这件裘衣价值不菲。 “好!请!”郑关东也是富裕之人自然识得此物价值不止一贯,既然易成天执意要与他斗酒,他就索性将这件裘衣得到手。 “哎!一件上好的裘衣,就被这个榆木疙瘩白白送于他人,可惜,可惜……” “两贯铜钱在手又何必与之斗酒,如此一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 此刻在酒馆的大堂内摆上几坛子烈酒,长长的桌案上摆放着两排酒碗。随后二人各自打开封泥将桌上酒碗斟满,彼此互敬一碗之后便开始对碗饮酒。 伊始郑关东咧开了大嘴很快的饮下三碗酒,随后便一脸戏虐的等着易成天。在他看来易成天三碗酒之后,差不多也就倒下了。 然而让郑关东未曾想到的是,易成天虽然饮酒有些缓慢,但是却丝毫未有醉意。待饮完三碗之后依旧笔直的站在原地,这倒是让郑关东始料未及。就在郑关东愣神的功夫,易成天已经开始欲饮第五碗酒…… 郑关东心中不由一沉,于是不待犹豫便追上易成天。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郑关东饮酒的速度也渐渐的迟缓了下来。而反观易成天,虽然有些迟缓但要比郑关东好上许多。 等到郑关东饮到第十碗时,已经面如潮红醉眼朦胧,双腿已经有些不听使唤,身子也已然左右摇摆。而此刻易成天也已经饮完了第十碗,同时也是左右摇摆眼有醉意。 郑关东见易成天仍旧未有倒下,心中震惊实在是无以加复。在这京城之地,还未见过有这等猛人。郑关东一直在酒量上雄霸京城这么多年,岂能今日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砸了招牌。 于是双目圆瞪一咬钢牙便端起第十一碗酒,敞开嗓子饮了起来。易成天自然也不愿甘落于人后,毅然端起酒碗扬着脖子饮下碗中酒。待易成天饮完之后摇摇晃晃跌坐在一旁时,郑关东依旧端着碗艰难的灌着烈酒。 噗! 郑关东饮尽半碗酒终于酒力不支将酒水吐了出来,随后一股脑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众人未曾想到斗酒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但是也为易成天的酒量为之惊叹。本以为朕关东是长安城酒量最大的人,却不想一个瘦肖的易成天竟然有如此酒量。 两人喝了酒馆特制的醒酒汤,一个时辰之后郑关东才恢复了些许清明,而易成天要较为清明许多,这更让人觉得易成天的酒量或许不止十一碗。 易成天在酒馆休息半日之后,这才走出郑记酒馆。期间他当着众人面,将裘衣与赢来的三贯铜钱全部存放在郑记酒馆。俗话说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就在于此,易成天知道今日得到一笔钱财,但是也可能转手之间就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正因如此,易成天当着众人的面将东西存放在郑记酒馆,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就在易成天手执竹制酒壶趔趄的向街尾走去时,背后有人轻轻的拍了他一下肩膀,接着便听此人轻声道:“易兄真乃好手段!这份计量蒙蔽了所有人……”一更。--by:89|10054241--> 第九十一章坐而论兵 第九十一章坐而论兵 “易某不知兄台何意,若有他事易某告辞了!” 易成天虽然对此人方才之语很是震惊,但是在他看来此人定是为钱财而来。于是此刻易成天只求尽快抽身离去,不想有片刻耽搁。 “易兄酒量不过三碗,如今却饮尽十一碗,此中玄机他人尚且不知,可在下却一清二楚!”男子用低沉的声音轻声解说道。 “你……”易成天惊异的望着高挑男子,他万没想到此人当真看出了端倪。 高挑男子负手笑道:“易兄能有此秘方当实属少见,若在下猜测未有错误,易兄用硼砂三钱,积棋子二钱,一起研成末,拌入蜂蜜里,搅拌均匀后做药丸大小,饮酒之时将它含在口中,如此一来就不会醉了。因为酒入口中立即就被药丸融合,以至于酒性大减……” 易成天听着高挑男子的分析,当即震惊的无以加复。他未曾想到这等少见的奇方,眼前的这位男子却知悉的如此清楚。于是震惊之下,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男子:“这不可能……” “不可能?呵呵!易兄此方为‘千杯不醉’,然而将其用于今日斗酒却非上上之策!所谓酒大伤身,易兄在饮尽第八碗酒时,口中的药丸便已然溶化殆尽。若非易兄酒量尚可,此次斗酒易兄便无任何胜算可言!” “你究竟是何人!” 此刻易成天心头有了一丝惶恐,他未曾料到眼前的这位男子,竟然将他看的如此透彻。此前与郑关东斗酒之时,他的确口中含有特制药丸。也正如高挑男子分析一样,当饮尽第八碗酒时口中的药丸已经溶化殆尽……但是对于这些,眼前的这位男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呵呵!当日一别莫非易兄忘了?”男子说着便摘下遮风笠,露出一副温和的笑脸。 易成天一见此人面容,不由欣喜道:“竟然是你!当日兄台赠衣之恩易某感激不尽!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免贵姓陈名浩,易兄见笑了!”陈浩此刻态度谦逊的向易成天拱了拱手,以示其尊重之意。 易成天微听此言初是一怔,随后不禁哑然失笑自顾摇头自语:“易某早该想到,能够将易某这等计量看的如此透彻,想必也只有陈大人!” 对于大唐而言,陈浩已然传为文曲星下凡,俨然成了一本无所不通的天书。若非如此又岂会在整个大唐无人之时,识别东瀛之宝,勘破三题……。在众人的眼中所谓些许计量玄机,在陈浩的眼中不过是显于表面而已。因此当易成天知道眼前的高挑男子就是陈浩时,之前的所有的惊愕都成了理所当然。 “易兄过誉了,如今陈浩已非什么大人。今日偶遇实是有缘,不如今日陈某便拜访府上,你我二人畅谈如何?” 陈浩此言让易成天初是一喜,随后却是尴尬的欲言又止:“不瞒大人,易某至今居于城东一座废弃的寺庙之中,鄙陋不堪恐污了大人衣袂……” 易成天本以为陈浩会因此止步,然而陈浩却笑称:“易兄莫非也如那酸腐之人?陈某出身是以行乞为生,未必见得何等高贵?” “既然如此,陈兄请!” 易成天也是生性直爽之人,之所以在陈浩面前如此拘谨,乃是因为发至内心的崇敬在作祟。易成天也是喜好书画之人,对陈浩臻自是仰慕已久。 …… 陈浩之所以今日会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在此与易成天相遇,而是因为今日特意来此寻访易成天。从紫鸢提供的消息陈浩知道,这易成天经常到郑记酒馆沽酒,因此陈浩便早早来到酒馆等候。期间易成天与郑关东争辩,乃至后来的斗酒陈浩都一一看在眼里。 待二人来到城东破庙,陈浩才发现这寺庙还真是残破不堪,想必已经是荒废已久。进得寺庙中随处可见蛛网丝缠甚是荒凉,大厅正中一座木质佛像端坐其上,然而金漆已褪失去了应有的庄严。 待易成天将陈浩引入后堂之后,陈浩才发现此处别有洞天。一间不甚宽敞的厢房内,书目林立显得整齐有序,由此可见主人也是一个行事井井有条之人。 “易兄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为何不搏一个功名,也就无需寄宿在这寺庙之中!”陈浩取出途中早已买好的酒食,这才明知故问道。 易成天听闻此言神色不由一暗,继而微微一叹:“实不相瞒,易某多次应举皆是名落孙山,故此才会到了今日这等地步!哎,此事不提也罢,今日陈兄莅临寒舍,易某敬陈兄一杯!” “嗳!易兄今日饮酒过度还是少饮酒为好,可煮上一壶茶水岂不更妙?”陈浩伸手阻止易成天饮酒道。 对于陈浩如此为他着想,易成天甚为感动,随后感激一笑便取来茶具煮茶相谈。期间易成天对于当日陈浩赠衣甚为感激,决定明日便将裘衣送还陈浩。 虽然陈浩极力拒绝收回,但是易成天却坚定的不改初衷,最后陈浩无奈之下只有应下。然而陈浩不知道的是,无意之间送出去的一件裘衣,却换来之后易成天的忠诚,也为铸造中兴盛唐留下了一抹重彩。 期间二人相谈之间让陈浩甚为惊讶的是,易成天之才绝对不在方枫、于珪之下。不仅如此,当陈浩与之相谈天下大势时,易成天的经略之策也让陈浩颇觉新颖。当陈浩无意间看到书架之上有兵法书卷时,于是便生出探讨之意。 “易兄对兵法可有涉猎?”陈浩品着煮好的香茗,不可否认的是,易成天煮茶倒是别有分风味。易成天此刻心情大悦,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较为孤僻且容易较真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常常与他人很难谈论到一起。然而今日与陈浩相谈甚久,竟然发现陈浩与他的想法能够不谋而合。见陈浩问及军事易成天自信一笑道:“让陈兄见笑了,易某偶尔也翻阅几章兵书战策……”一更。--by:89|10054242--> 第九十二章胸有天下 第九十二章胸有天下 先贤智慧我等后人应为继承,然世事变幻又岂能一成不变?朝代更替几千年来诸多将帅之才,未必是熟读兵法之辈,但却是懂得应地制宜之智者。故而易某以为,尽信,否则便会成为一种禁锢……” 易成天的侃侃而谈让陈浩也深以为然,这番见解是学不来的,这是一种对兵法之外的一种深思。轻呷了一口香茗,继而沉声道:“易兄所言有理,易兄此番见解与陈某也不谋而合。陈某每每阅读兵书也曾自思,若将帅之才皆能从兵书战策中所得,为何从古至今名将却是屈指可数?最后陈某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所谓名将不外乎强与先二字尔……” “哦?”易成天面露欣喜之色,他本以为陈浩会对他的荒诞怪谈给予反驳,却不想陈浩竟然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当实力强到敌人微不足道之时,任何兵法谋虑也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当敌我悬殊不是天壤之时,兵法谋略也不过就是一个‘先’字。事事撩人先机占尽先机,何愁不胜之理由?”陈浩今日也是心情畅快,能遇到一个说话投机的人实为难得。 “陈兄果然鞭辟入里,所谓《六韬》《三略》《孙子兵法》尽付陈兄这二字之中!”易成天听罢不禁拍手赞叹道。 此刻易成天也有了讨教之意,于是拱手一礼:“陈兄既有此鞭辟入里之见解,足以见得陈兄乃是心系军事之人。不知陈兄对我大唐边关之事,可有应对之策?” 陈浩此刻正在饮茶,见易成天有此一问便知是在考校他。于是便抬眼瞥了一眼,似笑非笑未作言语。而是起身来到书案前,取来纸笔继而又回到了席位。易成天不知此陈浩此举何意,心道莫非要手书军策不成? 而就在易成天甚是疑惑之际,陈浩已经在纸张上勾出了一个轮廓。易成天一瞧不由更加疑惑不解,于是摸了摸额头上的一缕白发问道:“陈兄是要作画?” 见陈浩未有回答,易成天只能皱着眉头看下去。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易成天已然震惊的无以加复,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大唐各州道与吐蕃、南诏、渤海等详细分布图。在陈浩的笔下山川河流在地图上一一标出,不仅如此每一道州县都是清晰可见。 待图纸趋于完工之时陈浩这才开口道:“三国环视西、南、北三面,看似虎狼之师实则徒有其表。渤海居于北方为苦寒之地,遥遥相隔尚且不提,但有黄河天险在此,便注定渤海目前只是威胁而不是后患!” 易成天便看边听不住的点头:“陈兄所言极是,只要我大唐把住海域渡口,渤海想要入主中原绝非易事!” 接着陈浩将笔墨重染西南,而易成天的双目也跟随到了西南位置。陈浩在其上轻点几笔,继而蹙眉沉声自语:“吐蕃如今占领河湟一代,将河西走廊阻断,边境无天险可做依凭。若非如今吐蕃内乱未平,想必早已联合南诏进犯大唐……” “只可惜如今大唐也是内忧,否则此刻定是收复失地大好时机!可恨那南诏竟然朝秦暮楚背叛大唐!”对于此易成天也是颇为感叹,语气中透着无奈。 听闻此言陈浩停住了手中笔势,随后抬起头对易成天冷意一笑:“自家人不争气,岂能怨得了他人?再者而言,当年大唐军士屠杀南诏子民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之果?战争无对与错之分,更无归附与背叛之别,只有强与弱!” 额! 易成天看着陈浩那目露冷意的双眸,心头不由一跳。他不是迂腐之人,自然深明陈浩所言乃是事实。沉思良久之后,向陈浩施了一礼以示受教:“南诏之所以如此除却势利之外,更主要是大唐的积弱与吐蕃的强势。既然我大唐给不了南诏保护,南诏选择归附吐蕃也实属正常!” 陈浩见易成天能够如此明白事理,不拘于儒生固有的腐朽之气,也是倍感欣慰。于是接着道:“既然两国与大唐之间无天然屏障,就须得拉拢南诏牵制吐蕃。若是拉拢不得也须得让两国生隙,否则两国举兵而来,大唐危矣……” “陈兄所言极是,如今吐蕃内乱已起无暇东顾,南诏也是世子之间王位争夺,因此近三年之内将会是一个缓和之期。待三年之后,不论我大唐是否内忧已出,都将是烽烟四起,乱象再生……” …… 此刻炭炉之中的炭火已然渐渐熄灭,房中也渐渐的有了一丝寒意。易成天颇为尴尬的冲陈浩一笑道:“陈兄还请见谅,易某过于拮据炭炉之物储备不足……” “嗳!易兄太过客气,只是陈某不明,易兄何不将裘衣变卖,以便换去钱财添置生活所需呢?”郑记酒馆门前的一幕他可是看得清楚,当初可是有人出高价购买那件裘衣。 易成天听闻此言,方才还和蔼的语气顿时冷了下来:“易某生计虽是拮据但也是有原则之人,裘衣乃是陈兄所赠,所谓无功不受禄易某又岂会轻易变卖?只待寻得陈兄便原物奉还!” 陈浩见易成天一本正经的认真起来,心道还真是一个较真的人。于是只得尴尬一笑转移话道:“陈某如今虽被革职但也算有些能力,不如举荐易兄为官如何?陈某相信,以易兄之才识定会一展所长!” 易成天闻听心绪一拧,继而摇头苦笑道:“易某乃是顽固之人,与官场浪潮之中难以游刃有余,既然如此又何必为自身徒增烦忧?” 陈浩转念一想也是深以为然,如易成天这般理论怪癖尚且不论,他这易与人较真的性格就足以让其在宦海中沉没。当朝宰辅魏谟也是这般性子,之所以魏谟如今能够立于朝堂,除了李忱的贤明之外,重要的是魏谟的家世不容小觑。而易成天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 “那不知易兄有何打算?”陈浩一脸郑重的问道。 易成天轻轻的为陈浩斟满茶水,随后目视陈浩笑道:“易某胸无大志能遇陈兄这一知己,也算此生之幸事!既然陈兄需要易某这无用之人,易某自然愿意跟随左右!” “哦?易兄此话从何说起,如今陈某可是无官之身,留易兄在身旁岂不是误了你前途?”陈浩目露惊异之色说道。陈浩未曾想到易成天,竟然看出了他此次的来意。 “能够胸藏天下版图者,又岂愿沉入污泥之中?终有一日会立于云端!陈兄,你说呢?” 易成天端起茶杯冲陈浩狡黠一笑,将茶水一饮而尽。陈浩也饮下最后一杯茶,随后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三日后陈浩带着一行人向太和县而去,陈浩准备在太和县举办一场婚礼。既然缘起太和那就应当回归太和,也算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不久后雍王李渼便前往淮南道治理淮河,同时因为崔党的诸多威胁,使得李渼不得不将崔潼送回了崔府。这个决定让途中的陈浩为之扼腕长叹,心道李渼太过年轻,此事必定后患无穷。没了掣肘崔党的把柄,李渼淮河一行注定无比坎坷。然而这些陈浩也只能发发牢骚罢了,如今即便他想帮助李渼,也是有心无力鞭长莫及。 同时因为陈浩被免去东都留守一职,暂缺空位由河南府少尹秦越擢升东都留守。而有李渼进奏举荐为东都司马的高骈,不日也将入洛阳任职。至此之后高骈算是脱离禁军的体系,走上了地方军政的官场。 之后便是宫中李泷因为陈浩抗旨拒婚一事,整日不食不饮曾有几次昏厥过去。而每次被御医救治醒来之后,又是以泪洗面神色凄苦。李忱每每见状都是心如刀绞,曾想颁下旨意见陈浩给抓进宫来。但是后来想想有失皇家威仪,于是不得不愤恨的打消这个念头。然而李忱不知道的是,即便他颁下旨意也未必能够找得到陈浩。 本身喜好服食丹药的李忱,也因为此事身体每况愈下,由原来的一日一早朝改为三日。即便如此,李忱仍旧不忘服食丹药以求祝寿延年。 由于陈浩被撤职给崔氏一党带来了福音,不但崔潼得以平安归来,而且崔式官员可以名正言顺的渗透河南府。更甚者,崔氏一党在针对李渼这个失去翅膀的雏鹰上,也有了新的部署。 对于这些京城之事陈浩也懒得理会,众人惬意的在官道上游山玩水。期间经过寿州城得到寿州刺史刘长青的热情款待,之后歇息半日一行人便向太和县而去。 途中经过飞凤山陈浩特意的上山回顾一番,回忆着过去的种种仿若如同昨日。然而如今飞凤山已经荒草萋萋人烟罕至,原来跟随罗飞龙兄妹众多喽兵也早已作鸟兽散了。下了飞凤山不久,久违的太和县就在眼前。一更。--by:89|10054243--> 第九十三章庆婚 第九十三章庆婚 虽然有不少人知晓陈浩已经被罢黜官职,但是谁都知道如今的陈浩早已今非昔比。皇帝虽然革除东都留守一职,但是御赐的进士之身、翰林之衔依旧不容小觑。因此当陈浩进城的第一天,便由王百川领着城中士族乡绅前来拜会。 陈浩虽然不喜这般周而复始的应酬,然王百川有恩与他自然不能驳了面子,于是只能一一应酬答谢。陈浩也借着这个机会,将此次回县成亲一事与众人提及。众人听闻陈浩要在太和县操办喜事,自然是恭喜道喝之声不绝于耳。 待送走众人之后陈浩甚是疲惫的回到卧房休息,将散发请柬的事情交由管家陈升打理。三妻四妾如今他要一并娶了三妻,因此对于此次的婚礼陈浩不想过于草率。于是一时之间陈家大宅的门前,可谓是车马不断。 半个月后的太和县说上是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次了,期间无论是官员还是乡绅商贾亦或者名流之士,皆是齐聚太和县陈家大宅。而此番隆重盛况的缘由,只是因为三日后就是陈浩的大婚之日。 陈浩未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前来贺喜,无奈之下只能将李奉名下的四海酒楼,与徐福的春香楼全部给包了下来,以供道贺众人的居住饮食。 这里值得一说的是,徐福之子徐盛当年与陈浩素有纠葛,然陈浩一直未有放在心上。之后徐盛似乎也如同开了窍一般,从太和县第一纨绔子弟成了做事上进的年轻俊才。如今徐福日渐年迈,于是徐盛便全权接手了徐家的生意。 徐盛对读书才华不足,但对于行商却是有了不错的天赋。短短三年之间竟然将徐家生意做的事风生水起,以至于在太和县有取代李家的地位的趋势。 第一日江陵府少尹王罗忠,与扬州刺史崔锋前来道贺。与陈浩结拜的五位兄弟,只有王罗忠与崔锋到场,其余三人皆是离太和县较远。不过人虽未到,但送贺礼的队伍却已经来到了太和县。 此后第二日来到太和县的,乃是东都以学子付鹏飞为首的众弟子,与河南三大家族之一的薛家薛崇与薛泰祖孙二人。 待到第三日之时,江陵府岳家众人也来到了太和县,岳乾身为岳梦琪的父亲自然亲自前来督婚。最后当是河西张议潮送来的贺礼,这份贺礼是由张淮深亲自送来。陈浩对此也十分清楚,这份厚礼一是为大婚道贺,二是答谢陈浩赠与河西的两万匹战马。 一时之间整个太和县成了寿州最为热闹的地方,地方官员上至寿州刺史下至县丞县尉,无一不备上厚礼前来道贺。起初有不少人对于陈浩被罢黜官职一事,有种落井下石的想法。但是当看到如此盛况之后,众人皆是沉默了。俗话说的好,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但是凤凰即使落了毛也比鸡的体格大。 …… 三日后的傍晚便是成婚的吉时,此次陈浩成婚没有常人经历的迎亲,而是直接领着三位新娘在陈家正堂拜堂成亲。一时之间唢呐鼓乐伴声而起,迎着一众道贺之人进入陈宅。 客厅上长辈居坐席间,其余道贺众人也蔟集在一旁等待吉时。而作为今日主角的新郎官,此刻却一身新郎衣冠端坐亭中与易成天对弈。二人你来我往寡言少语,却不知棋局之上已是风云乍起。 “长风,可曾想好下一步该如何走?”自从易成天跟随陈浩以后,易成天才发现陈浩十分的随和且平易敬人。于是二人熟稔之后,他便直呼陈浩的字以示二人亲近。 陈浩揉了揉额头,轻轻的夹起白子自顾地问:“以易兄之见该走哪一步?” 易成天微然一笑,打开折扇轻摇了两下:“若易某所料不差的话,不久之后京城一行,长风你是避无可避!” “那若是我不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那又当如何?”陈浩摆弄着指间的棋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那便只有一步棋可走,入河西蓄势待发!”易成天从陈浩的棋罐之中,夹出一子落入棋盘轻声自语。但是随后话锋却是一变:“只是你放得下雍王吗?要知道你可是崔党众人的眼中钉。如今只有雍王成为储君,于公于私才是最好的选择。若是雍王身遭不幸,太子登基之后一切将无力回天!” 陈浩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易成天跟随于他,他就没有必要隐藏什么。除了一些暗中不能显现的势力之外,其余也已悉数告知了易成天。 “雍王?嗯!是一代贤王,然却犹如房中盆景一般经不起风吹雨打。我能虽能救他也能助他,但是以后的一切还是要靠他自己,也是该让他吃点苦头的时候了……” 陈浩说到这里,方才还在指间转动棋子,未有丝毫犹豫的落在了易成天放的棋子之上。两枚棋子堆叠在一起,可见二人的想法却是一致。 就在这时岳梦琪一身红装,有些焦急的来到后院。见陈浩始终对弈,毫无因婚事而喜庆的样子,心中顿生不悦。虽然这一次婚礼对于她而言已经是第二次,但是真正意义的成婚却是第一次,因此岳梦琪对于这次成亲很是看重。 “吉时将要到了,还有心情在这里气定神闲的对弈,不愧是大唐第一风流才子。是不是甚觉娶妾身有屈身份,若是如此你大可娶公主去!” 由于岳梦琪特殊的身份处境,也养成了让陈浩头疼的脾气。身为官家之女的岳梦琪,除了独有的小姐脾气之外,还有一种女子少有的霸道。这与她曾经担任太极门长老,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 易成天见此刻气氛有些凝滞,于是便尴尬一笑欲要起身离去。然而却被陈浩阻止了,随后未有抬头而是自语道:“若是我真有意嫌弃你,又何必如此隆重迎娶?若是嫌弃你,又为何端坐于此?” 岳梦琪也是一事气恼这才随口说出,她当然知道陈浩拒绝皇帝赐婚是为了他们不沦为妾室。然而方才一时口快竟然脱口而出,此刻见陈浩无悲无喜便知这一次闯了大祸。相处已有几年岳梦琪自然知晓陈浩的习性,越是面无表情就越是反常。 “其实……” 岳梦琪正要给予解释,却听陈浩轻声道:“好了,若非有要事相商,又岂会在此对弈。说吧,他是不是送来了贺礼?” “嗯!还有一封信!”岳梦琪说着便乖巧的将信笺交予陈浩,接着略有不舍的静静退出了后院。 陈浩打开信件之后不禁讪然一笑,易成天见状不知何事,于是便寻其缘由。陈浩扬了扬手中信笺道:“看来入河西之前,可做些有用之事!” 易成天接过信笺展目一瞧,不禁也乐了:“真乃天意!” …… 一个时辰后,陈浩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身红色新郎衣冠显得极为丰俊。刚一出门便看到岳乾坐在正上方,于是微欠身子,躬身笑道:“乾伯,还有诸位大人,挚友乡亲,让诸位久等实为有愧!” “嗯?长风,如今还不改口?”率先开口的乃是王百川,此刻正一脸笑意的看着陈浩。 陈浩稍作尴尬之后便改口道:“长风见过二位岳父大人!” 这一改口顿时引来众人善意的哄堂大笑,一时间整个大厅气氛较之前更为活跃。陈浩看着岳乾身后的六子,各个精神抖擞的立于一旁。陈浩心道这一下多了六个大舅子,倒真是不亏。 随后陈浩一一与众人见礼,其中对薛崇能够千里迢迢而来也是倍为感动。尚且不论薛崇出于何种目的,但是身为士族家主能够对他盛情如斯,其他的已然不在重要。 这时张淮深却笑道:“陈兄吉时将至,还是请出诸位嫂嫂,待拜完天地之后,我等还要闹洞房呢!” 张淮深这一句笑言,却是迎合了众多年轻人的心意,纷纷起哄催促陈浩尽快拜天地。陈浩见天色已近黄昏,于是便示意丫鬟到后堂将三女请出。 婚礼也叫“昏礼”,其意顾名思义乃是在黄昏之时举行。古人认为黄昏是吉时,因此会在黄昏行娶妻之礼乃是一种习俗,对于此等习俗,陈浩自然也不能免俗。 陈浩知道此等习俗源于阴阳五行、神道设教的观念之中女子属阴,而黄昏则是“阳往而阴来”,故此婚礼的一切都合着迎阴气入家的含义。昏礼在五礼之中属嘉礼,是继男子的冠礼或女子的笄礼之后的人生第二个里程碑。 陈浩接过丫鬟手中的红绸,牵着三女的同心结漫步来到了大堂之上。这一幕可是羡煞了院中的所有众人,虽然众人皆知此事与礼法有些违背,但是对于这些却无人有相左之言。 因为众人皆知陈浩连圣命都可以抗旨,还有什么陈浩不敢做的。再说了娶亲乃是私事,女方父辈均无微词反对,他们又何必自找没趣呢。此刻正堂中岳乾与王百川居坐其上,所有众人此刻皆是噤声停止了喧嚣。陈浩知道这是在等候时辰,于是便与三位佳人立于厅中等候。一更。--by:89|10054244--> 第九十四章埋葬屈辱 第九十四章埋葬屈辱 司仪官此言刚落,已准备好的唢呐鼓手,又一次吹起来喜庆的音律,此刻众人皆将目光落在了厅中的四位新人身上。 “一拜天地!” 陈浩转过身来,三女也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转过身子,四人同时低下头,行了第一轮礼。 “二拜高堂!” 陈浩与三女纷纷向岳乾与王百川行跪拜之礼。 “夫妻交拜!” 厅中四位新人纷纷侧身,陈浩面对三位佳人心中颇为感怀。他知道待这第三轮礼毕,四人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虽然礼法之中三妻之中是一正妻二平妻,但是在陈浩的眼中也无甚差别。 就在众人满带祝福之心,等待礼成新人入洞房之时,突然陈宅的大门突然洞开。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人的耳中:“慢着!” 众人齐齐诧异的看向了外方,却见为首的乃是一位脸色苍白的青衣公子。体弱纤瘦但眼神之中却是坚毅异常,此刻这位公子正用通红的双眸看向厅中的陈浩。 成婚之日竟然有人扰乱,这让陈浩的一众好友甚是恼火。张淮深见扰乱之人领着兵将而来,却是冷冷一笑。此次他前来道贺,又何尝没有带家将而来。于是张淮深率先一声令下,将前来扰乱婚礼的众人包围其中。 而这位青衣公子所带来的兵将也不示弱,‘呼啦’一下将青衣公子护卫在其中。而在这一言不合便要刀兵相向的时刻,青衣公子却依旧未有丝毫动容。仍旧目不转睛的直视陈浩,眼神之中透露着不甘! “陈大人,还请勒令这位将军退下!”此刻为首的一位将军向陈浩行礼道。 陈浩未有说话而是看着庭院中的青衣公子,眼神之中尽是无奈。居于身后的寿州刺史刘青山,却眉头微皱低声问道:“为何老夫觉得此人颇为眼熟?” “刘大人好记性,陆长庆将军曾在陈某巡查淮南道时,担任陈某护卫一职!”经过陈浩这一解说刘青山大悟,当初陈浩在刺史府办差之时,陆长庆就经常出入刺史府。 陈浩放下红绸缓步来到庭中,示意张淮深退下。这才躬身一礼郑重道:“陈浩见过公主!” 什么?公主!陈浩这句话可是在整个陈宅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众人未曾想到眼前的这位青衣公子,竟然是当朝公主殿下,一时之间众人不知所措的齐声跪地。 “为什么?”立于院中的青衣公子正是女扮男装的李泷,此刻李泷对于众人的跪拜丝毫未放在心上,而是颔首悲愤的问向陈浩。 陈浩垂眸微微一叹:“凡事不可强求,陈浩已经欠下太多,不想再亏欠她们!” 李泷秀美微蹙银牙紧咬,娇哼一声便朝厅中走来。得知公主身份的众人自然不敢有所阻拦,均是好奇的想看看这位公主意欲何为。李泷怒气冲冲的来到三女近前,突然驻足脚步,继而眸藏妒火转过身来一指三女道:“陈浩,本宫哪里比不上她们?” 对于今日李泷疯狂之举,陈浩也是于心不忍。能让一个盛气凌人的公主,在众人面前失去矜持,陈浩有了一种的负罪感。但是陈浩却不想因为这种负罪感,而影响自己的决断。 “论尊贵,公主乃是天家之女,而她们只不过是臣民;论美貌,公主也是倾国倾城,丝毫不逊色任何一名女子……” 李泷凤眸一凝,朱唇露出一丝冷笑:“那为何宁愿拒旨罢官,也不愿与本宫成婚?” “公主殿下你不会明白的,天若有情尽白发,人间无意了沧桑。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迁。” 陈浩对于李泷的执着很是伤怀,感情这回事是勉强不了的。迄今为止能让陈浩付诸感情的,只有林月瑶与罗凤娇。可惜罗凤娇已经离去,永远看不到今天喜庆的一幕。陈浩已经对岳梦琪与紫鸢二人心怀愧疚之意,故而再也不想徒添情债。 李泷听完陈浩念出这四句诗,自然明白陈浩所表明的心意。所谓有情人可白首不离,若是彼此无情犹如沧海桑田。此刻李泷再也抑制不止自己的情绪,两行清泪顺着玉颊流下,打湿了衣襟也打湿了一寸芳心。 “你当真如此决绝?” 李泷泪流满面的哽咽问向陈浩,微红的双眼仍带有一丝希翼。此次她私自出京,就是要来此向陈浩一问究竟。因为她不甘心,她要陈浩亲口告诉她答案。也要看看能够让陈浩抛弃荣华富贵的女子,到底是何种模样。 此时的庭院之中气氛实为空前的压抑,众人均跪到在地不敢大声喘气。如刘青山这些有功名之人,虽然不用跪下但也躬立一旁不敢多言。 林月瑶、岳梦琪、紫鸢三人虽然跪在地上,但是脸色却是各异。林月瑶虽患得患失,但却很是沉静;紫鸢依旧冷静如冰,但双眸之中神色不定;而岳梦琪却是脸色极其复杂,既有对陈浩接下来的回答有所动摇,也对身前的这位公主生有怨恨。几次欲要起身教训这位公主,最后却理智的压了下来。 此刻整个陈宅中人皆在等着陈浩的回答,而陈浩此刻却是极度的为难。倒不是他此刻已有回转之心,而是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会让李泷颜面无存,更会让远在京城的李忱痛恨于他。 然而见李泷那不得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陈浩知道此事应当有一个了解。于是低垂双目郑重道:“陈浩愧对公主抬爱,然陈浩只想做回逍遥人,请公主放过陈浩!” 陈浩本以为自己的拒绝之词,会引来李泷的斥责。然而却不想李泷静默不语,待陈浩抬眼看向李泷之时,却见李泷冲他凄美一笑。 “放过你?好!本宫不强人所难,至此之后本宫与你互不相识。陈翰林素有大唐第一风流才子之名,然而请你记住,终有一日本宫会让这一切名誉,埋葬今日本宫所受的屈辱!” 话音刚落李泷便一改往日的气质,冷眼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随后不顾陆长庆等人疾步走出了陈家大门。陈浩颔首看着灰暗的天空,心境却是格外的沉重。因为李泷最后看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恨意,这种恨意让他感到背后一阵发凉……一更。--by:89|10054245--> 第九十五章天玑 第九十五章天玑 之后的几日里,前来道贺的众人也悉数离去。当陈浩亲自送走张淮深时,他才知道张淮深此次而来不单单是为了道贺与谢意。 此次张淮深此次前来除了道贺与谢意之外,是受张议潮之命请陈浩前往河西任职。对于这番来意陈浩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因为在京城之时,他就曾经与张淮深提及欲往河西之事。只是当时职务在身,未能得偿所愿。 节度使有任命当地官员之权,然而张议潮一直对朝廷甚是忠心,任命官员也要请示朝廷。自从行军司马离职后,张议潮奏本上奏朝廷一直未有给予批复。之后又得知陈浩因抗旨罢官,因此张议潮便希望陈浩能够入河西任职。对于张议潮的邀请陈浩自然欣然应允,这也是他所期望的事情。但是由于新婚燕尔且有诸多事情需要处理,因此暂时先不与之同回。 经过与张淮深商谈陈浩才知道,祖父张谦逸在去年回沙洲探亲之后就一病不起,不久便在沙洲病逝。而在寿州有着张谦逸的遗物,因此张淮深此次前来也是顺道带回祖父遗物。 张淮深这一番叙说陈浩才恍然大悟,当初经过寿州本要探望张谦逸,以便答谢当年的相助之恩。但是从刺史刘长青的口中得知张谦逸一年前探亲未回,故而颇感遗憾未有一见。未曾想张老爷子竟然早已离世,倒是让陈浩甚为感伤。 十里亭,清风拂面,韵韵芳华。 “薛老能为晚辈千里而来,长风感激不尽!”陈浩端起酒杯恭敬的向薛崇敬酒。 薛崇花白的胡须在胸前飘洒,在微风中飘逸显得飘然若仙。薛崇笑眼微眯道:“长风贤侄不必如此,你乃泰儿师长,老夫前来道贺自然理所当然!” “但凡往后薛家用得着长风之处,长风定不推辞!” 看着陈浩一脸郑重的样子,薛崇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长风贤侄请留步!” “一路珍重!” “恩师保重!”薛泰今日尤为的少言寡语,最后薛崇与薛泰祖孙二人拱手道别之后,便转身回到马车扬尘离去。 马车上薛崇与与薛泰二人相对而坐,薛泰此刻却是一脸的忧郁之色。薛崇见孙儿如此闷闷不乐,便轻声问:“泰儿,为何事烦忧?” 见祖父问及薛泰不敢有所隐瞒,于是便心有不甘道:“孙儿委实替恩师不值,恩师如此大才竟然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古语有云,君子不夺人所爱,恩师乃是性情中人不愿攀附皇家,在孙儿看来乃是君子之楷模。未曾想圣上竟然为此罢了恩师的官!” 薛泰说到此处更是愤怒,于是一拍大腿愤怒接着说:“当年若不是恩师出手,如今东海之滨十三州早已是东瀛之地。恐怕如今已不是三国环视,而是四国环视。其后若不是恩师出手,又是何人覆灭太极门铲除卢党?最后若不是恩师出手勘破三题,又是岂会挽回大唐仅有的颜面?如今因一点小事,竟然将这一切功绩给予抹杀,孙儿实在是替恩师不值!” “那你为何不当面询问你的恩师?” “孙儿岂是伤口撒盐之辈,如今恩师已然心结抑郁,孙儿又何必在此时,说出这番不合时宜的话来!” 这时薛崇却双目睁开,轻声笑问:“若论年岁你比他还虚长两岁,当初爷爷让他收你为弟子,你可有反感?” 薛泰未曾祖父会突然问及此事,略作沉吟之后,这才郑重回应:“恕孙儿直言,当年洛阳花会之上虽然恩师艺压众人,也让孙儿叹为观止。然而若说到拜师,孙儿当时却有所不满,若是长辈亦或是同辈,孙儿拜师倒也罢了。然而他却比孙儿还要小两岁,这让孙儿有些难以接受。因此私下里一直被众人调笑,说是借着恩师之名提高声誉……” 薛崇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如今呢?” “随着与恩师相处久了才发现,孙儿所要的不是才华、不是声誉,而是以天下为己任的博爱之心。东都的两年内,让孙儿看到了河南府的一片安宁。如今恩师冲冠抗旨为红颜虽是有些莽撞,但是却让孙儿看到了恩师的真性情。不负苍生不负卿,视如功名若浮云!” 听完薛泰的话,薛崇竟在马车里爽朗的笑了起来。随后捋了捋胸前的银须道:“泰儿真的长大了,然而与你的恩师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不过这也正是爷爷此次亲自前来道贺的原因!” 见薛泰面露疑惑,薛崇这才悠悠道:“如今这番结果看似对他不公,然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当今圣上将陈浩罢官,却未有革除功名这便足以说明,往后会有重用之时。而他拒旨抗婚也未必不是好事,将来他的成就定会远远不止如此!若非如此爷爷又岂会千里迢迢而来?以后我薛家的荣辱盛衰与他可是息息相关……” 薛泰听闻此言可谓是心头甚喜,故而自言自语:“但愿如爷爷所言……” …… 薛家祖孙二人离去,陈浩独自一人在十里亭闭目养神。这时易成天有些焦急的来到十里亭,寻问陈浩如何应对当日信笺上的事情。陈浩却是怡然自得未予理之,依旧静静的坐在亭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既然陈浩如此笃定,易成天也只能压下心中的焦急之情,毕竟在他看来陈浩做事不会无的放矢。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这时一只信鸽向这里飞来。信鸽还未临近,陈浩此刻的双目却陡然睁开,继而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接着轻轻一声哨音,方才还在悠闲缓行的信鸽,突然像是听到魔音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向亭中飞来。 缓缓地落在陈浩的肩上,不停的扇动着白色的翅膀,口中不时发出连续的咕咕声。陈浩仔细的听着,时而眉头微蹙时而微微点头。这一幕让易成天着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这陈浩莫非懂得禽语不成? 最后陈浩轻轻的拍了拍鸽子,随后也咕咕两句,扬手示意它可以离开了。鸽子听懂了陈浩的意思,于是扇动翅膀飞出了亭子,片刻之后便已经消失不见。 易成天还直愣愣的站在那里,陈浩却起身轻声道:“易兄,此处风凉,你我二人还是回去再聊……” “额!长风,方才……” 陈浩知道易成天所问何事,于是便直言道:“天玑传来消息,十日之后南诏二王子洛昆会途经普文镇。届时便是我等动手的大好时机,不过此次须得易兄亲自出马,不知易兄意下如何?” 易成天闻听心头一震,不禁问道:“天玑……”刚说出两个字他又把话深深的咽了回去,既然跟随陈浩身旁就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于是转移话题疑问:“既然长风所遣易某定会全力以赴,只是此次前去易某需要做些什么?” 之前二人早有计划,借着此次南诏二王子向吐蕃提亲这一契机,将两国关系挑拨到一个不可开交的局面。但是易成天一直不知道此事他能够做些什么,因为如今陈浩可是被罢官在家闲置。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未有兵权在手又如何行使这挑拨之计。也正因为如此,易成天才火急火燎的来寻陈浩商议此事。 对于易成天的疑惑,陈浩却一脸郑重道:“让易兄前去自然有大用,非但如此,若是此次未有易兄参与其中,一切计划将会付之东流!……至于你心中的疑惑,易兄以后自会明白!” “既然如此易某定会竭尽所能,定不负所望!”易成天见陈浩说的如此至关重要,心中也是为之一沉。突然之间他感到自己的肩膀中了许多,这是他浑浑噩噩几十年从未有过的感觉。 陈浩看着易成天对此事如此郑重,心中也是甚是欣慰。虽然易成天有谋有识,但是毕竟浑噩二十余年,因此陈浩决定给他一次历练的机会。况且此事也的确需要易成天亲自参与其中,否则也未必能够圆满完成此事。对于易成天的疑惑陈浩暂时不能尽数告知,因为这关系到未来战事的关键所在。 如今陈浩有着永泰、北斗、夜杀、长风十八骑四股势力掌握在手中,而这四股势力能够有如今的规模,也多亏了栖霞山的陈朝宝藏。北斗七星各有其名,而这个天玑就是北斗之一。当年跟随陈浩在太和县行乞的八个少年中,除了已经在覆灭太极门隐现而出的燕九之外,其余七人被冠以北斗七星之名。剩下的这七个人陈浩不到万不得已不愿动用,因为会引来暴露之外更有可能让他们身陷绝境。这些不是陈浩所要看到的,也是不愿意看到的。然而如今机缘巧合之下叶白衣送来消息,南诏二王子洛昆将要迎娶吐蕃公主,这就不得不动用天玑这颗棋子。一更。--by:89|10054246--> 第九十六章原来你是奸细 第九十六章原来你是奸细 吐蕃如今内斗不止国势已然渐衰,如此一来吐蕃又岂会让南诏在一旁虎视眈眈。南诏是一个左右逢源的国家,这一点吐蕃比大唐还要有体会。 因此才会出此计策以减弱南诏的实力,以便为平定内乱争取时间。将房公主嫁入二皇子洛昆,也就是间接的在支持洛昆。如此一来洛昆便可以与酋龙争夺储君之位,这一招不用想陈浩也知道是维松所想出来的。想到此处陈浩不禁狡黠一笑,既然维松有意搅动南诏政局,那他何不将这场赌局赌大一些呢。 …… 吐蕃与南诏的官道上,一支千余人的迎亲队伍在缓慢的挪动着。队伍中锦旗飘扬彩带随风飘动,如此迎亲队伍实在蔚为壮观。队伍之中一辆凤仪婚嫁马车中,端坐的正是迎娶而来的吐蕃公主。 居于队首的乃是有两位将军,二人不时的说着什么。其中身穿银色铠甲的将军,乃是弄栋节度军使蒙嵯巅的公子蒙郎拓。蒙嵯巅在南诏政权之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蒙姓乃是南诏王室之姓,廷中拜大将军,如今身为节度军使威风可谓一时无两。 要说南诏的政权体制受汉化较为深刻,不但有承袭而来的科举制度,连这官员职务设置也是源于大唐的三省六部。其中这节度军使,就会根据大唐的节度使转变而来。只不过为了有所区分,故而在其中加了一个‘军’字。 而另一位略微居后的一名将领,乃是蒙嵯巅军中偏将校尉名为王贺,此人一身墨黑色铠甲显得极其威风。此人甚是健谈,不时会从口中说出啼笑皆非的笑话。这使得蒙郎拓欢笑之余,对此人也很是照顾。 “哎呀!你说我等辛苦如此护着这位吐蕃公主,只能远观却不可亵玩,实在是让少爷心头直痒痒。想想这来回已有两月之久,少爷我真的有些按耐不住……”蒙郎拓说着回头瞥了一眼后方的马车,眼中尽是贪婪之色。 王贺将状不禁谄媚一笑道:“公子还需暂缓忍耐,前方便是普文镇,届时卑职为你挑选几名姿色上佳的女子,也好给公子爷开开荤!” “嘿嘿!王贺果然深明本少爷心意,也罢!就凭你这句话,回头少爷我在父亲大人那里替你美言几句,也不枉你一路辛劳!”蒙郎拓对身边的王贺很是满意,一路之上若无王贺恐怕他会被闷死。 这一支迎亲队伍,是蒙嵯巅亲自为二王子洛昆挑选的精锐。如今整个南诏朝野之上,势力较为强大的当属蒙嵯巅与段宗榜二人。然而二人却是面和心不合皆是一代枭雄,唯一不同的就是段宗榜所保的世子酋龙,而蒙嵯巅却要保二王子洛昆,因此蒙嵯巅对于这次联姻很是看重。 夕阳西下晚霞如火,附近的小河上仿若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蒙郎拓抬眼看向西方的晚霞,不禁感叹这晚霞当真是美如红花。就在临近普文镇之时,一阵清风吹过牵动着路旁的小树,风中摇曳摇摆不定,更是让前行的马匹受到了惊吓。 就在蒙郎拓咒骂这股怪风险些将他摔下马背之时,一朵黑云向这里飘来。待到更近一点众人听到了宏厚的马蹄声,更感受着地面的震动,让人愕然的看着远处疾奔而来的黑云。 越是临近越是让人感受到蹄声如雷,十余乘马疾风般席卷而来。马上众人皆是身着墨色寒衣腰佩弯刀,脸带青铜獠牙面罩,外身还披着黑色长披风,但见人似虎马如龙,人既矫捷马亦雄骏。 奔到近处蒙郎拓与王贺等众人这才发现,来者一共是一十九骑,人数不多但气势之壮,却似有如千军万马一般。就在蒙郎拓吩咐众兵将组织抵挡时,对面十九人只有一人停住马步,其余十八人未有停留如一股黑云冲入一千人的迎亲队伍中。只在刹那之间,十八骑兵御马狂奔,犹如脱弦的利箭般冲散迎亲队伍。 护卫们被这突然出现的神秘骑兵搞得措手不及,但这一千精兵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否则也不会特来护卫迎亲。训练有素的一千人很自觉的组成方针迎敌,但是步兵岂能抵挡住这十八骑兵冲击。只是一个冲击就马踏一方,丈方之地竟无人能够近身,唯有伏尸于地。犹如冲入羊群的饿狼,四下扑杀撕咬,弯刀所到之处均带有丝丝寒光,血肉横飞更是给晚霞增添几分嫣红。 巨大的冲击力扫到了一片片仓促抵抗的南诏士兵,刀剑相隔的叮当声,马匹奔袭的嘶鸣声,南诏士兵的惨叫声,弯刀入体带动丝丝血肉令人作呕的闷哼声…… 而再反观这冲入敌阵的十八人,却是依旧不知疲倦的收割着敌人的头颅。行如风嗜如血让人观之不觉战栗当场。蒙郎拓未曾想到这十八人竟然如此凶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到半个时辰他麾下千余人就莫名的崩溃了。 不仅如此,这些奔溃逃走的护卫,黑衣人却未有打算放过,于是追上前去收割了溃逃之人的性命。一场屠戮就这样在蒙郎拓的面前展现着,他未曾想到自己父亲的精兵竟在这十八人的几个冲锋之下,竟然如此成了待宰杀的羔羊。 蒙郎拓此刻彻底的愣在当场,完全忘了此刻他需要尽快离开这里。此时有两位家将见蒙郎拓仍然未有离开,于是来到近处欲要护卫少爷离开。就在这时情况又一次发生了变化,一直陪伴蒙郎拓身旁的王贺却双目一寒,拔出长剑挥手将一人砍杀在地。 “王贺,你……” 家将未曾想王贺会突然出手,但是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之时,突然一道寒光而过头颅当即掉落在地。接着黑衣人一个熟练的倒马翻身,将掉落的人头捡了起来系在马背上。看着黑衣人的马上已是挂着许多人头,王贺不禁为之愕然。然而只是稍稍愣神,随后将长剑架在了蒙郎拓的脖子上。 此刻蒙郎拓才反应过来,愤怒的看着王贺:“王贺,你以为你如此讨好他们,他们就会放过你吗?” “讨好?王某为何要讨好?难道此刻你还不明白吗?”王贺用剑身拍打着蒙郎拓的脖子,继而戏虐一笑。蒙郎拓初是一愣,随后才明悟过来,其后咬牙启齿的看向王贺:“原来你是奸细!”一更。--by:89|10054247--> 第九十七章移花接木 第九十七章移花接木 立马于远处的黑衣人怔怔的看着这一切,怔怔半个时辰他未有移动半分。轻轻的摘下面具,额前的一缕白发映衬此刻苍白的脸。易成天未曾想到随他而来的十八骑,竟会是如斯的恐怖。他在为眼前的一切而震惊,更在为陈浩拥有这般杀戮狂魔而震撼。 当日易成天第一眼见到这清一色装备的黑衣人,那股肃杀之气已经让他惊诧万分,也未曾想到陈浩会有这么一支骑兵。当得知仅这十八骑完成此次任务之时,易成天心中却没有了底气。两国联姻迎亲护卫队少说也有几百人,纵使这十八人再如何了得,也不过以一敌十,又岂会是几百人的对手。 当今日行至近处看到长龙一般迎亲护卫队,易成天更是心中有些担忧,担忧此次任务会失利。本想停住战马与众人商讨一二,却不想十八人默契的直接冲入敌阵未有丝毫的停留。本以为是一场惨烈的厮搏,出乎意料的是十八骑犹如虎入羊群,迅猛之威所到之处尽皆伏尸。易成天不敢想象这十八人,陈浩是如何将其训练的这般恐怖。 清风拂面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易成天终于清醒了过来。稍稍牵动缰绳便来到近前,有些趔趄的翻身下马。此刻的易成天脸色苍白,双腿也是不自然的战栗。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杀人,而且是这般屠戮的血腥场面。但是他知道这是陈浩有意为之,是想让他适应这种环境。 易成天极力的稳定情绪,将双手负于背后来到王贺近前,继而沉声问道:“你便是天玑?” “正是!” 恢复真实身份的王贺,此刻却是异常的冷漠,未有给易成天行礼。虽然他知道眼前此人,是陈浩派来执行此次任务的,但是仍旧不卑不亢。在他的眼中除了陈浩,便无人能让他真心一拜。 对于王贺如此无礼易成天也未有放在心上,随后将目光落在了神色惶恐的蒙郎拓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沉声问道:“想死还是想活?” 所谓虎父无犬子,然而蒙郎拓却是一个例外。此刻蒙郎拓早已被十八人的凶残吓傻了,于是盲目的点头求饶。于是易成天让蒙郎拓按照他的意思,写下了一封。 “这位头领,在下已按照您的吩咐一一照办,还请信守诺言,放了在下!” 易成天看了看蒙郎拓写的好东西,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南诏与吐蕃均是受汉化已深,尤其是南诏为甚,但是这也只是语言方面,其文字交流大多还是用着各自的文字。易成天知道陈浩是为了防止文字上有失偏颇,故此才委派他前来斟辨。 此刻易成天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想起了陈浩临行前嘱托他的话,凡事行大事者切不可妇人之仁。于是微微一叹看向蒙郎拓道:“易某可未有答应你什么?王贺,你知道该如何做!” 说着便转身向凤仪车驾走去,但是途中易成天却停了下来,目露挣扎之色良久,最后看了看不远的山峦,一扬手轻声道:“杀!” …… 普文镇位于南诏境内之地,也正是节度军使段宗榜的管辖之地。于普文镇四十里外,便有镇守于此的一支军队。为首的将领乃是段宗榜麾下爱将段飞虎,此人生性暴躁豪爽耿直。段飞虎自然知晓今日是二王子迎亲的队伍经过此次,本应给予迎接护卫,但是出于心情不悦故而一直未有理会。 段飞虎是段宗榜的爱将,自然是酋龙世子一党的人。因此对于此次二王子洛昆娶亲很是不满,于是一干众人非但给予迎接,反而全部躲在军营之中吃肉饮酒好不快意。 此刻军营大帐之内段飞龙正与众将领饮酒,突然从帐外跑进一名士兵。急忙进得大帐单膝跪地尊称:“将军,辕门外有一人求见,说是迎亲副使王贺!” “哦?王贺?”段飞虎虎目一瞪,重重的放下酒樽,继而捋了捋虬髯的胡须心生一丝疑虑。但只是片刻,段飞龙便沉声道:“有请!” 不多会王贺从帐外趔趄的走了进来,王贺这一走进大帐倒是让段飞虎为之一愣,只见王贺衣甲早已破裂,身上也布满血渍,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于是急切的招呼王贺坐下歇息,而王贺却用虚弱的声音喊道:“将军,快……快发兵解救……” “什么?莫非迎亲队伍遇到阻截,是何人敢如此大胆,竟在我南诏境内做这灭族之事!”段飞虎从王贺身受重伤,与方才断断续续的言语中已经大概知道了一些。 王贺此刻嘴角溢出鲜血,艰难的回应道:“乃是距普文镇外十余里的山头的一拨人马,观其装扮疑似山贼,在途中设下埋伏使得我等众人死伤惨重,蒙将军掩护末将创出重围,特此来请援兵相助。如今吐蕃公主与蒙将军均被困于附近山坳之中,还请段将军出兵解围!” 山贼?山贼又岂会有这般实力?这迎亲队伍少说也有千余人,又岂会连几个山贼也制服不了?这让段飞龙很是疑惑,他虽然暂时镇守此处练兵,也未曾听闻此地有如此胆大的山贼。 “王校尉,你可莫要诓骗某家,这附近若是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山贼,为何某家不知?” 王贺见段飞龙对此事甚是怀疑也是无奈,忍着疼痛将没入肩部的箭矢拔了出来。当王贺正要将箭矢扔掉之时,段飞龙却一把夺过箭矢仔细观察起来。 帐内众将不明所以,于是纷纷询问其缘由。段飞龙待辨识之后,这才冷着脸自语道:“好一个颜老儿,竟然暗派此刻行刺迎亲使团。此乃南诏境内,颜老了你将某家置于何地!” 众将一听不由一震,其中一位将官恭声道:“将军所言可是那东川节度使颜庆复?” “正是!难怪迎亲使团会受到如此重创,那老儿某家可是领教过!”段飞虎斩钉截铁的回应道。 王贺却目露疑惑之色道:“哦?将军何以见得?” 段飞龙心生怒火,随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当年某家于战场之上,便是中了那贼老儿一箭,故而对此记忆犹新。这支箭矢打磨精细,较之一般箭矢要重上三分。非但如此,这箭头之上有着三道血槽实为醒目!” “哦!末将想起来了,众多山贼之中有一位老者,这支箭矢就是此人所发!”此刻王贺恍然大悟的直呼道。 段飞虎闻听此言便更是怒上心头,心道颜老儿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南诏境内行凶。今日便要将你斩杀于此,以报当日一箭之仇。 就在段飞虎执起大刀欲要领兵前去救援之时,帐内一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却起身劝解道:“将军还请莫要鲁莽,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褚先生,若是在耽误时机,那颜老儿恐是要逃脱了!”段飞虎闷哼一声,满心的不欢喜。他对于这个褚子良很是不爽,平日里总是喋喋不休。若不是此人是段宗榜举荐而来,段飞虎都有种剐了他的冲动。 褚子良对于段飞虎这般态度,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若不是段宗榜请他约束段飞虎,他褚子良才懒得做这等恶人。但是对于今日之事,褚子良颇感有些生疑。于是不理会段飞龙的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王贺身上:“王将军,你口口声声说是来求救兵,不知可有印信证明?” 王贺闻听初是一怔,继而尴尬道:“先生此话倒是提醒了末将,蒙将军有书信一封特来求援!”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封染血的信件交予褚子良。 褚子良打开一看,信中印信确实是蒙家的,并且这笔迹也的确是蒙郎拓的笔迹。褚子良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他曾经做过段家的门客,对于蒙郎拓的笔迹还是见过的。 之所以褚子良如此谨慎,是因为他担心此事会秋后算账。若是蒙家有意将此次失职之罪,嫁祸于段飞虎身上那牵连可就大了。段、蒙两家素来利益冲突尖锐,实有不死不休之态势。届时蒙郎拓一口咬定袭击迎亲使团的是段飞虎的部下,到那时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如今有了蒙郎拓的亲笔求援书信在此,便可高枕无忧。 既然书信印信无误,由于夜色行军加上军情紧急,也顾不上探报斥候。于是段飞龙便不在耽搁点齐五百骑兵,由王贺引路向普文镇疾奔而去。 几十里的距离对于骑兵而言,不多时便赶到了事发地点。血腥的气味依旧弥漫在周围,久久未曾散去。还未到王贺所说的山坳,便发现前方火把林立人数不少。王贺此刻嘴角露出一丝诡笑,只是夜色之中段飞虎未曾发现。 “将军!那就是行刺使团的贼人,如今在此想必蒙将军与公主已有不测!”王贺的话让段飞虎也是为之一沉,若是迎亲使团在此地出现差池他也难辞其咎,于是恼怒之下传亮骑兵冲杀进去一个不留。然而段飞虎这一鲁莽的冲杀,使得他沦入万劫不复之地。一更。--by:89|10054248--> 第九十八章段飞虎之死 第九十八章段飞虎之死 终于在不远处看到火把聚集之地,有一人站立那里指挥战斗。心道此人即便不是颜庆复本人,也定是头目之一,于是催马上前欲要将其拿下。 然而当段飞虎用火把一扫众人时,竟然发现这些举火把的众人均是身着官服。这一刻他愣住了,不是说山贼吗?怎么成了官差了!段飞虎虽然性情鲁莽,但却不是愚笨之人。心道这其中定然有诡异,于是便要寻找王贺问个明白。 然而当段飞虎寻找王贺之时,王贺早已不见了踪影。就在段飞虎准备传令众人退后时,王贺的声音却从人群聚集的地方喊道:“我是迎亲副使王贺,今日遭受段飞虎谋逆之臣伏击,乃至使团灭于他手,今日又要将尔等知情者灭口,封都督快快撤退……” 此言一出居于高处的封岳面色一寒,随即也不再犹豫,火速传令众人向普文镇退去。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官兵段飞虎愣住了,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他,此刻借着火光才看清自己所冲杀的,竟然是普文镇都督封岳的卫兵。 这一下可是脸肠子都悔青了,此事若是被封岳上奏朝廷定会怪罪与他。尤其是王贺方才那一嗓子,更是将他诬陷成谋逆之臣。他觉得有必要追上去将王贺此贼斩杀,并且向封岳解释清楚此事中的误会。有了这个打算,情急之下段飞虎便领着队伍追了上去。 而越是如此紧追不舍,越是让封岳对王贺的话深信不疑。封岳今夜所率领的兵将虽然也有几百,但是大多是步兵,因此奔跑的速度上要慢上许多。于是封岳让副将带着一部分兵士垫后,余下众兵将护送封岳与王贺向普文镇而去。 垫后的兵将堵住了段飞虎的去路,然而此刻明白过来的段飞虎自然不敢在与之拼杀。因为他知道越是刀兵相见这误会就越深,但是不闯过去又如何与封岳解释。一时之间段飞虎有些手足无措,此事若是不尽快解除误会恐后果不堪设想。 一路疾奔终于安全抵达普文镇,这时封岳的一颗心才算安定下来。当回首看向紧随而来的王贺时,却见王贺与另一个尸体一同跌落马下。随后经过郎中救治王贺才苏醒过来,于是便向王贺问及此次迎亲使团遇袭的事情。 王贺泪流满目哽咽的将事情的经过与之一说,听得封岳是火冒三丈,心道好一个段飞虎竟然如此目无王法。他本是在普文镇准备迎接使团到来,却不想久久未见身影。正在他焦急万分之时,有人来报说十里之外的官道上有大量死尸。封岳情知不妙,于是便领兵来此查看。不曾想脚步还未有站稳,段飞虎便带着骑兵杀来。 盛怒的封岳岂能咽得下这口气,于是立即手书奏章一道快马送往羊苴咩城,此事他要直呈丰佑王。本要安抚王贺在普文镇休养几日,但王贺却不愿多做停留。因为蒙郎拓已经死去,他需要将此事尽快禀告蒙嵯巅。 十日后南诏整个朝野为之震动,此事原本准备秘而不宣。然而不知是何人走漏了消息,将此事提前传到了吐蕃。吐蕃王达玛赞普一直久病缠身,一直以来都是维松代理朝政。结果吐蕃公主途中遇难的消息传入王宫,达玛赞普备受刺激之下驾崩西去。 维松作为下一代吐蕃赞普继承者,自然顺理成章的成为赞普。同时也对南诏境内公主遇害一事,表示要南诏给予一个说法,并与边境陈兵十万以作威胁。虽然未有直接严重到两国交兵,但是两国之间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 而南诏王宫之内丰佑王看着封岳的奏章,虽然久病缠身但是不敢有所贻误,连夜将一干文武大臣召集于五华楼商议政事。对于迎亲使团死伤殆尽一事,让二王子洛昆愤怒异常。他指责兄长酋龙指使下属为非作歹,竟然做出此等谋逆之事。 蒙嵯巅在五华楼痛哭流涕,乞求丰佑王给予主持公道。当日王贺将蒙郎拓尸身背负到蒙府之时,蒙嵯巅当时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蒙嵯巅虽是一代枭雄,奈何子嗣不旺膝下只有蒙郎拓这一儿子。本想借着迎亲这一契机,好让蒙郎拓得此功劳。却不想如今却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此番怎能不让其痛心疾首。 因此蒙嵯巅对段飞虎可谓恨之入骨,对于段宗榜与酋龙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他岂能不知酋龙对于二王子洛昆迎娶吐蕃公主一事很是不满。若非指使,段飞虎即使再胆大妄为,也不会私自做这等灭族之事。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在一块衣布之上有着蒙郎拓的血书,这更让他深信是酋龙指使的段飞虎痛下杀手。 如今有着蒙郎拓的血书,又有王贺与封岳做供。人证物证具在,让酋龙与段宗榜二人也哑口无言。丰佑王当即下令将段飞虎缉拿入宫,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因为此事已经不单单是王子之间的争斗,已经牵连到南诏与吐蕃的纷争。 将段飞虎押解进宫之后,段飞虎拒不承认做过谋逆之事,并且怒斥王贺乃是奸人。期间段飞虎将王贺前往军营求援一事,详细的向众人叙述一遍。但是王贺却一口给予否认,言说从未进过军营求援段飞虎。 对于王贺的否认段飞龙岂能毫无准备,于是将当日王贺所留下的信件交予丰佑王御览。本以为以此就可以扳回败局的段飞虎,却万万没有想到丰佑王看罢之后,脸色铁青的欲要当即斩了段飞龙。因为段飞虎言之凿凿奉上的证据,竟然是一张白纸。 段飞虎不可置信的看着,如雪片飘落于地的白纸,心中有了一种见鬼的感觉。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小心谨慎,私藏入怀的信件竟然会是一张白纸,那当初所见的求援信有是什么。然而这些或许他一辈子也不会明白,因为接下来就是他的死期。 丰佑王对于此事也不愿深究,因为此事他也对酋龙心生怀疑。然而即便怀疑也不能将其查明,因为此事只要牵连到皇家尤其是王子,无论是何种原因吐蕃都不会善罢甘休。因此丰佑王便将此事压到段飞虎这里便不予追求。 虽然段飞虎被开刀问斩,然而二王子洛昆与蒙嵯巅愤怒依旧未有消除,即便维松也认定此事乃是酋龙暗中指使,于是对这个昔日的盟友也心生几分怨恨。于是维松便不遗余力的支持南诏二王子洛昆,至此之后两位王子的争斗直接进入了白热化。而维松对于南诏丰佑王的这番处置,虽然十分不满。但是维松也不想将南诏逼得太紧,以防善变的南诏归附大唐,亦或是暗中联合他的王兄永丹。一更。--by:89|10054249--> 第九十九章缘由如斯 第九十九章缘由如斯 李忱也知道此事短时间内是难见成效,如今各地藩镇节度使独据一方,又岂会让朝廷政令得以贯彻,因此诸多阻碍也是在所难免。对于此李忱虽知困难重重,但却未有气馁只得徐徐图之。 对于李忱的这项政令,居于太和县的陈浩是十分的赞同。虽然恢复均田制困难重重,然李忱这一道政令也不失为一种施压。各地藩镇或许对于这道政令阴奉阳违,但是也起到一定掣肘的作用。期间李忱也很努力的消弱各个藩镇的势力,但是却收效甚微。无论是军事打压还是经济掣肘,都未能有效的遏制各地藩镇势力,于是最后李忱便想到了联姻的手段。 卢党虽然已经被李忱清除了朝野,但是范阳卢氏却依旧在位列大唐五大世家之一。如今春闱已过新科状元乃是卢氏子弟卢琛,因此李忱便有了与卢氏联姻的想法。李忱这番举措可谓是一举多得,既可以弥补了陈浩一事失去的颜面,又可以得到卢氏的支持。 至于卢氏会不会应下这门亲事,李忱倒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如今卢氏子弟已经悉数排挤出朝堂,这是对卢氏士族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因此这几年来一直有些弱势。而这些也正是李忱要看到的,如此一来联姻之事也会顺利许多,双方可谓是各有所求互为双赢。本以为与卢氏联姻李泷会有诸多情绪,却不想李泷欣然应允,这倒是出乎李忱的意料之外。 京城之事依旧各方云动,而风景如画的太和县却是一片祥和。京城之事陈浩自然悉数皆知,对于李忱与卢氏联姻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对于李泷欣然的应下这门亲事,倒是让陈浩有了一丝的不安。一个是他亲手清楚朝廷的士族卢氏,一个是因情生恨的公主,这两相联合或许真的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这些时日陈浩一直在太和县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新婚燕尔之际陈浩不想让彼此留下遗憾,因此每日除了游玩便是在家中陪伴三位妻子。近日陈浩便收到了易成天的书信,得知事情已成,心中很是畅快。心道这一次吐蕃与南诏之间恩怨便是真的结下了,非但如此南诏二位王子争权也进入白热化。 陈浩所施此计虽是巧妙,但是指挥之人若是不能把控时机,也会功败垂成功亏一篑。因此陈浩便想到了易成天,因为在他身边能够堪当此任的只有他。在陈浩众位好友之中,只有易成天行事很对他的口味。易成天多才多艺尚在其次,重要的是,他虽是文人但是却不拘泥于圣贤儒家之道。 此计可是让陈浩用尽了,人性的弱点与优点。当初陈浩于京城勘破三题之后,除了探望张淮深的伤势之外,也拜访了东川节度使颜庆复。也曾与之闲聊痛斥段宗榜如此狠毒,竟然不顾两国比武重伤颜庆复。对此颜庆复也只是报以苦笑,随后将他与段宗榜之间的事情,与陈浩简单的讲述了一次。 颜庆复之所以能够坐任东川节度使,自然有着过人之处,除了武艺高强兵法娴熟之外,箭法也是出奇的好。在一次与段宗榜两军对阵期间,段宗榜曾经暗中向他射了一箭,不过机敏的颜庆复巧妙的躲了过去。 但是颜庆复岂能来而不往,于是便单手搭箭射向段宗榜。颜庆复这一箭的角度可谓极其诡异,毫无征兆便射向段宗榜。段宗榜一时大意未能有所防备,但听到箭声已经为时已晚。然而就在这时,身旁的一员大将替段宗榜挡住了这一箭,而这个将军就是段飞虎。 为帅者指挥战争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亲自上阵与之对敌。段宗榜与颜庆复二人虽然未有交手,然而段宗榜却在弓箭之上败下阵来。因此段宗榜以此为恨,才有了校场之上公报私仇重伤于他。 当时颜庆复对未能射杀段宗榜也很是扼腕,陈浩起初甚是疑惑,一箭而已未必能够要了对方的性命。然而当陈浩看到箭矢之后,才明白颜庆复所言并非毫无根据。此箭矢多是纯铁打造,比一般木质箭矢要重上许多。且箭头之上有几处血槽,这是最至关重要的。 当箭矢没入敌人身体时,不会因为箭矢不拔出而停止流血。因为有血槽的存在,即便箭矢插在身上,也会血流如注直至流干为止。 段飞虎因这一箭之痛险些要了他的命,于是将颜庆复箭矢保存起来,以待将来战场之上原物奉还。也正因为如此,也为陈浩实施激将法做了铺垫。陈浩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能够仿造出颜庆复的箭矢。段飞虎一见颜庆复的箭矢,便怀疑截杀迎亲使团的元凶就是颜庆复。 对于颜庆复明目张胆的在南诏境内行凶,而且是在他驻军的地方截杀使团,这是在明目张胆打他的脸。于是段飞虎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脑门。如此一来,陈浩的这一计策便已经成功了一半。 封岳之所以会出现在事发之地,也是此计其中的一个牵引。身为都督的封岳生性贪婪,且是睚眦必报之人。当日一直在普文镇等候迎亲使团,许久未到便派人前方打探。但是前去打探的之人,却一个也没有回来。最后掌灯时分天色已黑,前去打探的第三拨差役才回来禀告十里之外有大量死尸。 之所以之前两拨差役未能回来,是因为全被截杀在途中。此举就在于拖延封岳的知悉的时间,以便与段飞虎有一个完美的碰撞。果然在封岳到达事故现场不久,段飞虎便携带骑兵赶到这里。封岳本想向前询问一番,却不想段飞虎因受到王贺的挑唆,丝毫不问缘由便一通砍杀。 夜间无月光又怎能看得清对方,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一应俱全。在睚眦必报的封岳的看来,段飞虎就是截杀使团的元凶。又因之前让蒙郎拓写下,便是在人证之外多上一件物证。因此人证物证俱在,纵使段飞虎百口也难以辩解。 值得一提的是王贺交予段飞虎的那封求援信,这封求援信的确是蒙郎拓所写,其中也未有偷梁换柱。之所以会成为一张白纸,实则是因为求援信本身就有着玄机,其中的玄机就在于信的墨水中。 当日蒙郎拓根据易成天的意思写下求援信,所使用的墨水是陈浩亲自调配的。这种墨水在五日之内不会在纸张上褪色,待五日之后便会在纸张上消失不见。因此丰佑王所看到的那张白纸,其实就是当日的求援信。 南诏世子酋龙内有段宗榜的相助,外有吐蕃维松支持,因此储君之位稳如泰山。然而经此一事之后,酋龙将会处于进退维谷的局面,储君之位已然不似以前那般稳固。 …… 这一日午后甚是悠闲的陈浩,却因刘子衡的到来而搅了兴致。曾经的太和县县丞刘子衡,因为诬陷陈浩做了伪证被革职流放,最后是陈浩见其老迈且曾经对他也诸多照顾,于是便求情给予轻判。因此如今刘子衡,被罢黜县丞一职赋闲在家。 客厅中二人分宾主落座,见刘子衡面带愁容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便率先问道:“刘叔,有事旦说无妨!” 见陈浩如此大度,刘子衡更是羞愧难当,于是未有征兆的双膝跪地,声泪俱下哽咽道:“小老儿自知当初一时糊涂,做了对不起大人之事!小老儿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说着就毫不犹豫的在地上磕起了响头,陈浩见状岂能视而不见。于是慌忙起身将刘子衡扶起,关切地指责道:“刘叔切莫如此,长风岂能不知身不由己这个道理?来!先坐下说!”此刻刘子衡的额头早已溢出了鲜血,陈浩慌忙让仆人给予清洗。 若说陈浩对刘家父女没有一丝埋怨那是不可能的,然而他也知道很多事情皆是身不由己。况且他与刘家关系不厚,因此也在情理之中。 待刘子衡情绪平缓之后,刘子衡拱手乞求道:“还请大人为小女伸冤?” 伸冤?陈浩一听这话当时有些发懵,心道你伸冤到县衙,到我这来做什么。于是疑惑的问:“刘叔此言又从何说起?伸冤应当到县衙击鼓鸣冤,您曾任太和县县丞应当明了才是!” “小老儿自然明了,然此事除非陈大人相助,否则小女婉茹便会含冤受死!因此王大人让小老儿来求您!”刘子衡声泪俱下,苦苦的哀求陈浩。 陈浩闻听此言心头莫名一怔,心道你王百川怎么也参合进去。虽然你二人往日既是同僚也是好友,但是你要帮人也不用往我这里推吧。但是见刘子衡甚为凄凉,陈浩也于心不忍:“刘叔,有话慢慢说来!”见陈浩言语之中已有松动,于是便将此中缘由与陈浩详细尽述。陈浩听罢唏嘘不已之余,也对此刘婉茹这桩命案有了诸多猜疑。一更。--by:89|10054250--> 第一百章推理案情 第一百章推理案情 二人成婚之后夫妻二人倒也美满,而且就在不久前刘婉茹便有了身孕。就在前几日,邻居张振到孙科家寻求孙科代写书信。然而张振却发现刘婉茹蹲在门口,手中拿着带血的匕首。再观其屋内,孙科的身子斜躺在一旁,身上早已是血肉模糊。当时张振便连滚带爬的跑到县衙,将此事一一禀明县令王百川。 王百川随后带着郝英俊等衙役来到孙科家中,将现场仔细勘查最终却毫无线索。其后仔细审问了刘婉茹与张振,面对张振的指控,刘婉茹仍旧一口否人孙科是她所杀。然而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却容不得刘婉茹辩驳,于是王百川便下令将其关押以备改日判刑。 对于这个案件王百川很是尽力,但是依旧未有任何有力证据证明刘婉茹是无辜的。此番尽力倒不全是因为刘子衡的关系,而是他觉得此案有些蹊跷。因为他找不到,一个柔弱女子杀害丈夫的动机。期间刘子衡多次求救于王百川,但是王百川对于此事也无能为力。 三日后便是给予刘婉茹定罪的最后期限,王百川最后实在无奈之下,只能让刘子衡去求助陈浩。之所以此前未有直接提及陈浩,是因为王百川知道陈浩与刘子衡父女有恩怨。所以不想因为此事,让陈浩处于一个尴尬的局面。 …… 陈浩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却是莫名的感慨。既然此事找到了他,他就不能袖手旁观。况且他也觉得此案颇为蹊跷,或许案情的真相并非如表面这么简单。 于是陈浩便应下此事,答应替刘婉茹伸冤。刘子衡听闻陈浩答应了此事,便感激涕零的又是跪地一拜。陈浩很是无奈的再次将刘子衡扶起,只道尽力而为,随后将其送出门外。待送走刘子衡陈浩便换了一身衣服,前去县衙拜访王百川。 在县衙里陈浩经过翻阅卷宗与王百川的攀谈,初步对此案有了大致的了解。随后跟随刘仵作来到殓尸房检验尸体,希望能从其中找到些许线索。如今的刘仵作对待陈浩可谓是敬畏有加,自从当年县衙里陈浩抽丝剥茧的解开溺水女尸案后,刘仵作对陈浩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轻轻的翻开殓布,一股尸臭迎面扑来,还好陈浩做好了防护措施。刘仵作亲手上阵,一边翻弄着尸身一边恭敬道:“大人,此人身中六刀,而最为致命的乃是腹部一刀。观其面部之色及双手紧握,应是之前有过剧烈争斗!” 陈浩听着刘仵作的讲解,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追问道:“既然如此,可从死者手中寻得线索?” “死者手中空无一物,倒是实为可惜!”刘仵作对此也是颇为遗憾。 对于刘仵作的回答,陈浩却是眉头一皱。既然死前紧握拳头必定与凶手厮斗,应该会有线索遗留下来,于是将目光落在死者的手掌之上。 待仔细观察之下,陈浩却发现死者的手掌之上有些许暗线。但是由于死去时间有些长,肤色已然有了变化。于是让刘仵作取来酒水,随后用浸湿的麻布擦拭手掌,渐渐的手上的那道暗线成了黑色。 “这……”刘仵作没有想到这手上竟然有如此玄机。 陈浩未有说话,而是继续寻找仅有的线索。当反复观察那件致命凶器匕首之时,陈浩却无意间发现菜刀的重量很是不轻,此刻陈浩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随后出了殓尸房来到牢房之中,因为他要见一见刘婉茹。 昏暗的牢房内到处散发着霉味,昏暗的灯光让人觉得暗无天日一般。陈浩来到牢房前,示意郝捕头打开牢门。由于刘婉茹是孕妇,所以安排的牢房也较为好上一些。刘婉茹此刻披头散发,二十岁不到就已经青丝生出些许白发。见牢门洞然打开,抬起憔悴的脸自语道:“我是冤枉的……我是……” 当双眸看清来人之时,刘婉茹一时间愣住了。二人静默了许久她才哽咽的说:“对不起!” 陈浩未有靠近刘婉茹,而是远远的站在一边,报以温和一笑道:“此次我来是受王伯父,与你父嘱托替你伸冤。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只需认真回答即可!” 刘婉茹岂能体会不到陈浩的故意疏远,而且是受人之托才来解救于她。于是强忍泪水留下,心中微微一叹。继而垂首低眉轻声道:“大人有话请问!” “那把匕首你家中所有? “不是!” “你当真拿起那把匕首?” “是!但是……” 刘婉茹正要辩解却被陈浩打断道:“不用争辩,我知道其中缘由!” “我再问你,你家中可有新添物什?” “额……民女记得没有……”刘婉茹沉思良久,这才郑重的回应道。 陈浩闻听此言眉头一皱,旋即接着问:“可曾听你夫有言,要添置东西?” 刘婉茹双眉紧蹙,思虑片刻之后才恍然道:“方才大人提醒,让民女想起孙郎此前有言,要送于民女一份礼物,因为前几日是名女的生辰……” 说到此处刘婉茹言语呜咽的说不出话来,待过了一会平复情绪之后,才自喻自怜道:“只可惜如今阴阳两隔,竟不知孙郎送于民女的是何物……” “或许我可以给你答案,你且放宽心,待开审之日定会让你得偿所愿!”陈浩见刘婉茹如此悲伤,于是劝慰道。 “谢大人!”刘婉茹感恩戴德欲要给陈浩行礼,不过却被陈浩劝止了。毕竟身怀六甲,还是少动为好。接下来陈浩又详细的询问了诸多细节,刘婉茹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待陈浩走出牢房之后,便乘着夜色来到了孙科的家中。因为虽然心中有诸多想法,也须得再孙科家中得以证实。一更。--by:89|10054251--> 第一章是真相吗 第一章是真相吗 见到这些陈浩也不再多想,吩咐众人按照指令行事。只待第二日将案件澄清,他也就可以了却太和县最后一桩心事,轻轻松松的入河西上任。 第二日清晨城里的百姓便早早的来到了县衙门口,因为众人皆知陈浩今日要替刘婉茹翻案。对于陈浩的种种事迹,太和县的百姓皆是口能成诵,因此对于今日陈浩破案很是期待。此刻公堂之上一片寂静,两班衙役分班列队站立两旁。 王百川居于中堂一拍惊堂木冷喝一声,令衙役将犯人刘婉茹带上公堂。待刘婉茹吐着脚镣,一脸憔悴的跪于公堂后,陈浩便率先从旁听席上起身,继而沉声道:“堂下孙刘氏,今日陈某受你父之所托,前来为你辩护伸冤。故此一会若有所询问,切不可有所隐瞒!” “是!” 刘婉茹甚是感激的看了陈浩一眼,这才温婉地点头称是。对于今日陈浩能够出手相助,刘婉茹的心中却是患得患失。当年若不是受到威胁不得已提供伪证诬陷陈浩,或许今日她已经与陈浩共谐连理。然而世事如棋百般曲折,让她最终与陈浩失之交臂。 如今陈浩能够不计前嫌的出面替她伸冤,这已经让她十分的满足。虽然心中带有些许情愫依旧存在,但是她知道她已经配不上陈浩。因为如今的她已经为人妻又将要为人母。 见陈浩已然吩咐完毕,于是王百川一拍惊堂木,又传召了人证张振上堂。这一刻众人知道审理案情马上开始,于是皆是屏住呼吸仔细聆听。这时来到堂中向王百川拱了拱手道:“大人,陈某身为孙刘氏的讼师,此刻可否问话?” 陈浩向王百川行礼倒也合情合理,虽然陈浩有着翰林之身但是却是无职之人。因此对于当地父母官行礼,自然也在情理之中。王百川一脸郑重的沉声道:“自然可以,然本官可要提醒于你,我大唐律例疏议中对讼师之人可是法不容情!” 陈浩闻听此言也是极为郑重回应道:“多谢大人!”他当然知晓唐律疏议中“斗讼律”,其中便有明文规定,凡事与人写状纸或是替其辩解之讼师者,若是与最终事实不符则处以笞杖五十。 随后一转身轻摇折扇来到张振的身旁问道:“张振,你可否将当日情形再说上一次!” 张振神色紧张的说:“小的自幼未曾进过私塾不认识字,因此经常寻孙秀才帮忙代写书信。当日小的本要寻孙秀才写封书信,却不想当小的推开大门,却见到孙刘氏手中摸着带血的匕首。起初小的虽是惊诧,但是也只当是秀才公家中今日开了荤,或许无刀可用便用上了匕首……” 说道此处张振想起之后的情形,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道:“随后小的就进入院中,举目一瞧这才发现孙秀才已经躺在血泊之中。而孙刘氏却神色慌张的看着小的,小的当时三魂丢了七魄,连滚带爬到了县衙将此事禀明于父台(县令)大人!” 陈浩听完之后点了点头,然后朗盛道:“大人,从张振的口供之中可以得出两个结论,其一孙科是如何死的并不清楚,其二孙家房内的真实情况张振也不得而知。然而如此一来又岂能妄言孙刘氏就一定是凶手?难道这其中就不能隐藏玄机?” “可是小的的确看到孙刘氏手中拿着凶器,此事是千真万确的!”张振见陈浩有意替刘婉茹开罪,于是便义正言辞给予辩驳。 张振的这一反击,也让众多听审的百姓深以为然。对于此陈浩却笑道:“诸位皆记住了张振的供词,却未曾记住孙刘氏的此前的辩护直言,似乎有些不太公平。陈某可是记得卷宗上有记载,当日孙刘氏从外面买菜回到家中,见孙科已然身中刀伤倒在血泊之中,于是惊恐之下跌倒在地,而很是凑巧的坐在了匕首上…… 因此才让同样惊慌的张振误认为,是孙刘氏用匕首杀了孙科!诸位试想一下,一个就要做为人母的妇人,又岂会让孩子未出生就没了爹?若真是孙刘氏所杀,六刀之下不说血溅五步,也定会溅起一身的血渍,为何孙刘氏衣襟之上未有血渍?” “此话虽有道理,然不过是疑犯的片面之词做不得证供,陈讼师,除非你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此事,否则方才所言也皆是无稽之谈!”王百川秉公执法,丝毫不因二人的交情而有所偏袒。 陈浩微微一笑,继而躬身道:“大人所言极是,陈某既然如此断言自然有其道理。此刻陈某请郝捕头带上一人,还请大人恩准!” “哦?嗯!如你所愿!”王百川未曾想到陈浩当真有后招,这让他内心却是一喜。 不一会儿功夫便有人进入县衙大堂,此人二十来岁身型健硕,一副虬髯的胡子平添了几分威武。待来人跪于公堂之后,王百川便问其姓名根源。 此人名为刘铁胆乃是城西刘铁匠的儿子,刘铁匠虽然是个铁匠,但是对于细致的手艺活也是极为了得。对于打造金银首饰之类的东西,刘铁匠可谓是得心应手。这倒是让人叹为观止,心道一个打铁的竟然做起了金匠的活儿。非但如此,刘铁匠的手艺远远超出了城里的金匠,因此经常有不少人请求刘铁匠给予打造首饰。 刘铁胆跟随父亲学习打铁十余年,早已经练得一身好手艺。然而可惜的是,此人平日里生性好赌不务正业。虽然不至于欺男霸女,但是也让全城百姓敬而远之。此刻对于陈浩传唤刘铁胆上堂,众人表示很是疑惑不解。 王百川对此也是疑惑不解,于是便向陈浩询问,这刘铁胆与此案有何关联。陈浩既然将刘铁胆带上公堂,自然就不会无的放矢,于是将在孙家查获的线索与之一说。 昨夜陈浩发现孙科的桌案下有些许铁屑,当时陈浩就怀疑是打铁之人进过这间房。之所以如此断定,是因为在孙科的家中,只有孙科与刘婉茹二人生活。 一个是寒窗苦读的秀才,又岂会弄得一身铁屑?读书人皆是一番腐儒傲骨,连庖厨都可以远离自然不会沾到铁匠铺的铁屑。一个是已有身孕的妇人,自然不会携带铁屑,也更不会让它存留在房间内。而如今房间内却有着残留的铁屑,这就说明刘婉茹还没有来得及打理房间。 因为大唐对盐铁这两项国脉之物,有着官府部门把控。因此在民间能够见到大量铁的,也只有在铁匠铺。然而太和县的县丞就有三家铁匠铺,究竟是那儿最有可疑呢。这一疑惑陈浩从孙科的手掌上找到了答案。 当初在观察孙科的尸身时,无意间发现手掌心有一条略黑的线状尸痕。一般人刚死不久是不会发现身体某处曾经受过挤压重创,只有等尸体冰凉之后尸体才慢慢的显现出各种痕迹。而孙科手中尸痕便是生前留下的痕迹,只是当时未有发觉而已。 而根据孙科手中黑痕形状与长度,陈浩当时就判断是一种细长的金属利物所造成。而当时陈浩的猜测是:当凶徒欲要夺取这金属利物之时,孙科却是誓死不放。于是便手心紧握攥住那金属利物,在两人争夺的过程中,由于手心用力过猛也使得手心受到了挤压与拉伤。 陈浩当时就在想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又是什么东西能够值得孙科与凶徒如此拼命。然而最后在进入牢房探望刘婉茹的时候,他突然想到那件金属利物是什么。因为他看到刘婉茹杂乱的发髻上插着一支木簪,由此可推断孙科所以夺回的应该是一支簪子。 有了这个想法陈浩才会在牢中问及一些,看似不明就里的问题。当刘婉茹说道当日是她的生辰时,陈浩就猜测孙科定是想送给妻子一枚银簪或是金簪。虽然只是猜测但是也算有了眉目,其后又根据孙科家中的铁屑,陈浩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城西的刘铁匠铺。 铁匠铺中除了刘铁匠与刘铁胆还有其他伙计,因此盘查起来甚是困难。但是陈浩却已经早有准备,因此很快的便从众人之中将刘铁胆锁定。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孙科的桌案上那一角不规则的朱砂水渍。 当时陈浩就怀疑这是二人争斗之时,无意之间打翻的绘画的朱砂,随后凶徒又不经意的衣角沾上了朱砂。因为只有外物擦拭而过,朱砂水渍才会呈现那种形状,同时陈浩检查过孙科的衣物未有朱砂浸染。非但在刘铁胆的卧房内的确搜到了一枚金簪,而且还发现刘铁胆背部有多处抓伤的痕迹……最后陈浩让仵作将孙科的尸身抬了出来,待打开殓布之后孙科的整个胸前出了刀伤之外,全部都是紫黑色个痕迹。陈浩向众人解释这些全部都是孙科生前受到的虐打,用梅子饼覆盖尸身,便会很快的显现生前的内伤。试问如此重的内伤,又岂是一个弱女子所能够造成的。一更。--by:89|10054253--> 第二章渐入圈套 第二章渐入圈套 然而急于结案的陈浩也懒得思虑这么多,于是便接着道:“大人,此事已经再明了不过,定是刘铁胆见孙科在铁匠铺做了一枚金簪故而心生歹意。其后见事情败露才将孙科杀害,期间恰好孙刘氏回家才出现了这一幕!而刘铁胆的杀人动机,就是他欠了赌坊几十两银子,此事陈某已经详查过了……” 王百川听着频频点头,于是移目看向刘铁胆冷喝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然而刘铁胆依旧未有说话似乎在等着什么,此刻的王百川哪里还有心情与刘铁胆打哑谜,于是一拍惊堂木就要给与宣判。此刻居于堂外的刘子衡凝重的表情终于松了下来,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 然而就在这时从衙门的人群之中走出一人,此人四十岁上下儒生打扮,缓步来到堂中气定神闲给人以一种儒雅之感。 “还请县令大人稍等片刻,在下觉得此案颇有疑惑之处!”此男子向王百川拱手一礼,慈眉善目的轻声说道。 “你是何人?”王百川对于此人的出现颇感突兀,于是便心有不悦的沉声问。 此男子只是呵呵一笑,继而打开折扇郑重道:“在下万苍松见过大人!” 嘶! 万苍松这三个字一出口,让众人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万苍松这三个字或许在官场之上籍籍无名,但是在民间可是极富盛名名声远扬。之所以如此出名,是因为万苍松从十岁开始替人做讼师,三十年来经历无数案件从未有输过。其中不乏有为民请命之壮举,也有助纣为虐之恶心。反正此人亦正亦邪不可捉摸,手中一把万里苍松折扇图从未有换过。 此刻众人心中却是十分疑惑,这万苍松被誉为大唐第一讼师,一直以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为何今日出现在太和县?身居堂中的陈浩此时却是眉头微皱,旋即转头看向久未说话的刘铁胆,见刘铁胆面露喜色的看着万苍松。这让心细如发的陈浩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因此此刻他心中有了一丝不安。 王百川也未曾想到万苍松会来到太和县,于是便语气可气了几份道:“原来是万讼师,既然来了太和县本官岂能不尽地主之谊。待本官将此案结了,便为万讼师洗尘!” “嗳!王大任客气了,万某人不过是一介举人罢了怎能劳驾王大人,今日在堂外听审多时,对于这其中诸多证据万某不予苟同!”万苍松十分客气的拱了拱手回礼道,话音之余故意瞥了一眼陈浩。 陈浩一听这话就知道方才的猜测没有错,这万苍松是冲着他来的。既然有人质疑自己的推论,陈浩也不能做缩头乌龟。于是向万苍松一拱手道:“原来是大唐第一讼师,陈某当真是有眼不识群山,失敬失敬!” 群山?众人一听不由乐了,心道这陈翰林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而万苍松却是不置可否的也是拱手一礼:“不敢当不敢当,能在此地一见大唐第一疯牛才子,也是万某人的荣幸!” 额!疯牛!这带着地方口音的万苍松,将这两个字发挥的是淋漓尽致。这一局两人谁也没有占到便宜,陈浩于是直接问道:“方才万讼师觉得陈某证不足理不全,不知有何见教?” 此刻不论是公堂之中王百川还是堂外的众多听审之人,皆能感受到此刻堂中气氛的凝滞。这万苍松早不来晚不来,非要等到案情将要定案之时才出现。明眼人一瞧便知道,这是在当着众人的面羞辱陈浩。刘子衡此刻放下的心,又一次提了上来。他怔怔的看着堂中的陈浩,希望陈浩能够将这个大唐第一讼师给打败。 “呵呵!陈翰林推理虽是合情合理,然却是因为你居身其中却有失偏袒……”万苍松轻摇折扇,一脸邪笑的看向陈浩。 陈浩剑眉微蹙,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深沉一口气,随后沉声问道:“万讼师有话不妨直言!” 万苍松将折扇一合,继而一指刘婉茹戏虐道:“方才陈翰林声称说孙刘氏未有杀人缘由之一,便是因身上毫无血迹是也不是?” “正是!”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8_0_8_0_t_x_t_._c_o_m 见陈浩如此肯定的回应,万苍松却回身向王百川请示道:“请大人恩准孙刘氏更换衣物,此案的玄机就在孙刘氏的衣物之上!” 既然万苍松提出质疑,王百川也不好在众人面前给予否决。于是传来几位妇人,扶着刘婉茹到后堂更换衣物。待衙役送上刘婉茹所穿的外衣之后,万苍松却招呼衙役们取来浓醋和米酒。随后将浓醋和米酒倒入木盆之中,再将衣服放入水中。 就在众人以为万苍松在洗衣服时,陈浩此刻脸色却是极度的阴沉。对于万苍松的这种方法,他也大概有所了解。若是衣物曾经染过血即便洗的再干净,在与浓醋与米酒混合之后,也会渐渐的浮现红色。果不其然,就在众人感到无聊之极,木盆之中的衣服经真的呈现淡红色。 这时万苍松拎着湿漉漉的衣服,绕着公堂走了一圈笑道:“诸位看到了吗?纵使血迹洗的再干净,用浓醋与米酒浸泡也会原形毕露!” 万苍松这一手使得在场的众人,此刻对陈浩方才的推论又有了一丝怀疑。一时之间整个听审的众人议论纷纷,各自讨论着堂中二人的争锋相对。 “如此一来陈翰林处于被动,哎!”徐盛看着堂内洋洋得意的万苍松,脸上有了些许担忧。 旁边一年轻人却歪着头疑惑道:“咦!我说徐兄,你今天没吃错药?你曾经不是……” “闭嘴!你小子懂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提它又有何用?退一万步说,他也是咱太和县的骄傲,若是让他人贬低岂不是辱没了整个太和县?” “额……对!徐兄言之有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万苍松又向众人解开陈浩的第二大失误。与其说是失误倒不如说是有意陷害,让这一件小小的案件牵连甚广尚且说,同时也使得陈浩险些名誉扫地,更是险些蒙冤入狱。一更。--by:89|10054254--> 第三章对簿公堂 第三章对簿公堂 其中最让陈浩感到莫名其妙的是,这刘婉茹的衣服上怎么会有血迹。当看到刘婉茹那惊愕的样子,陈浩能看得出她也十分地不可置信。陈浩心中暗道,若刘婉茹真是杀人凶手,他今日能够输于大唐第一讼师,也无甚丢人之处。但是此事若是有人故意设下阴谋圈套,那陈浩只能说,这幕后主使者为此可是大费周章,为了他竟然早早的布下了此局。 就在这时万苍松来到孙科的尸体前,大致的用眼扫了一下旋即躬身道:“王大人,方才陈翰林言说这死者身上有暗伤,不知大人可否认同!” “万讼师莫非以为我等皆是瞎子不成,老夫女婿身上伤痕已显现,又岂会看不出?休要再争口舌之利,老夫女儿婉茹绝对不会是杀人凶手!”还未等王百川搭话,身于公堂外的刘子衡却出言驳斥万苍松。 刘子衡的这番话也引得众人频频点头,孙科尸体上呈现数道黑色痕迹,已然说明孙科生前深受虐打。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莫非这万苍松要给予推翻事实不成?关于万苍松的传说早已被民间津津乐道,因此如今万苍松在此想必又是一场龙争虎斗。 此刻王百川板着脸沉声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刘子衡,若再有下次将你杖责三十!”随后又目视万苍松:“不错,方才本官与诸位乡亲俱已看得真切,孙秀才的尸身之上确有暗伤!” 万苍松怡然自得一指尸身,继而冷笑众人:“诸位皆是被蒙在鼓里,其实也怨不得诸位,只因作案之人手法高明罢了!” 说着便来到尸体近前,用白色麻布在尸体上抹了一下,接着扬了扬麻布郑重道:“诸位请看,这麻布已然显出些许淡青色,诸位可知为何?” 众人不知万苍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对孙科的尸身上有淡青色,却很是疑惑不解。而此刻的陈浩居于一旁却心头一震,思忖这孙科的尸身上怎么会有淡青色的颜料呢。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时,万苍松却笑道:“方才陈翰林已经说过,若是死者生前被人虐打或者重伤,均会在死后不久于尸身上表露出来。若是隐藏过深者,可用敷热的梅子饼贴在尸身之上,如此一来便可显现!陈翰林能有此方法,实乃让万某佩服不已!” 王百川与众人一听均纷纷点头,方才陈浩就是如此说的。而陈浩对于万苍松的佩服之词未有丝毫欣喜,而是感觉万苍松正在烘托着什么。 果然如陈浩所料,就在这时万苍松却话锋一变:“然而诸位却不知,有一种方法可以使死者生前无暗伤,死后却可以显出暗伤来……” 哗…… 万苍松此言一出引得堂上堂下一片哗然,若是这方法真的有这般效果,那岂不是太过匪夷所思。就连一旁的陈浩也为之惊愕,不禁暗自思忖,莫非与方才那淡青色有关。此刻陈浩很是疑惑,孙科的尸体上何来的淡青色。即便是有尸斑,也不是淡青色而是绿色。 众人疑惑的看着万苍松,而万苍松却走到陈浩身旁,继而扬起方才的白色麻布道:“说起来此事十分简单,只不过诸位不知其中玄机罢了。榉树想必诸位也是见过,可将榉树汁液涂抹在死者尸身之上,十个时辰之后便会隐现黑色淤痕……” 万苍松将话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而是一脸戏虐的看着身旁的陈浩。此刻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方才万苍松用麻布擦拭尸身所残留的淡青色,可不就是榉树汁液所留下的吗? “若真如万讼师所言,此案可是迷雾重重啊……” “只是不知这涂抹榉树汁者,究竟是何人……” “哼!除了他谁还有这能耐?”一华服公子,眼神锐利的看向堂上的陈浩。 “你是说……” …… 堂外众说纷纭哗然唏嘘,而堂上却是冷眼相对气氛凝滞。陈浩是实在未有想到,榉树汁可以起到这种效果,而此前他又言之凿凿的说孙科生前受过重伤,这明显的是自己的错误判断。如果这就算了完事了陈浩也不会如此郁闷,只因这件事情他也要背上嫌疑的罪名。 “相信此刻万某不便多说,诸位心中也早有端倪。若万某所料不差的话,陈翰林曾于十个时辰前到过殓尸房。而能够做出他人所意想不到的伪证,想必天下间屈指可数!” 陈浩露出一丝苦笑道:“万讼师这是在怀疑陈某?” “万某岂敢,万某不过是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罢了!还望莫怪才是!”万苍松揶揄一笑,随后向陈浩虚拱一礼。 这时王百川一拍堂木沉声道:“至于榉树汁能否如万讼师所言,须得本官亲自试验才可确认,不知万讼师可还有疑惑之处?” 万苍松微微一笑道:“王大人果然独具慧眼,万某对方才案情尚有一点不明之处!虽然根据孙科的手中淤痕与家中的铁屑、朱砂将刘铁胆抓获,又因刘铁胆嗜赌如命欠下赌债,也已有了杀人动机。然而对此万某不予苟同!” “哦?莫非万讼师认为刘铁胆不是杀人凶手?”陈浩拧眉沉声追问万苍松。 “然也!孙秀才即便要打铸金簪,也未必要寻刘铁匠,据万某所知城中不乏有金匠铺!”万苍松轻摇折扇自顾的说道。 “陈某觉得甚为合理,孙秀才出身寒微,打制金簪已然是极为不易,故此筹集多日只为孙刘氏生辰当日送作礼物。因金匠铺打制金簪工钱甚是昂贵,故而拮据的孙秀才寻得刘铁匠打制,此乃刘铁匠青口所述,也认得孙秀才那枚发簪。如今发簪在刘铁胆的房中搜出,又有何不对之处?” 万苍松见陈浩解释了他的疑问,紧接着又抛出一个疑问,对此他也只是深意一笑:陈翰林所言有理,然对于在刘铁胆房中搜出金簪,万某认为并不能说明那枚金簪就是孙秀才的。据万某所知,刘铁胆的手艺已得刘铁匠真传,他自然有本事打铸一枚簪子。只是不凑巧的是,这枚簪子与孙秀才的一模一样罢了。陈翰林,莫非这等巧合也算有罪?” “然刘铁胆一男儿之身,为何要打制金簪?据陈某所知刘母早已离世,且刘铁胆至今未有婚娶。再者而言刘铁胆在赌坊欠下赌债,何来金子打造金簪?衣角之处有朱砂,又作何辩解?”陈浩未曾想到万苍松会如此独辟蹊径,化解了藏有金簪一环。 “此事也怨万某未有知会众位,才使得此事冤枉了刘铁胆。当日万某游历至太和县,觉得太和县景色美不胜收,于是便在此地小住几日。万某也是嗜赌之人,故而在赌坊认识了刘铁胆。当日刘铁胆输了许多,万某知晓刘铁胆手艺不错,于是便私下商定,若是打制一枚上好的金簪,万某将他所欠的赌债全部还清!至于万某制金簪何用,就不便与外人道哉矣……” 说到这里万苍松像似想到了什么,轻轻用折扇一拍额头叹道:“至于刘铁胆衣角的朱砂,就更是与此案无关,纯属子虚乌有。刘铁胆颈背身患牛皮癣,而朱砂正是外用解毒之用。因牛皮癣生于背后,刘铁胆常常抓挠,背部自然也会留下抓伤,王大人,莫非颈背患有牛皮癣也是罪?” “这……”王百川被万苍松问得是哑口无言,只得将目光落在了陈浩的身上。 陈浩今日算是领教了这位第一讼师的本事,竟然将案情归纳的是环环相扣,丝毫不显突兀。今日万苍松如此咄咄逼人,于是陈浩让衙役端过丢落孙家的凶器,随后指着带血的匕首道:“此乃丢落在孙家的匕首,去除手柄上的绳线,刀柄之上却刻有‘刘’字,此事万讼师又作何解释?” 带有‘刘’字的匕首一摆在公堂,不禁让公堂外的众人一片哗然。如今凶器在前,众人想要看看万苍松作何辩驳。公堂之上二人你来我往,争辩不休已经让人应接不暇。 “呵呵!此事万某无须解释!”万苍松一收折扇轻声笑道。 本以为万苍松会给予辩驳,继而会口枪舌战的众人,此刻却是有些失落。而陈浩却对此却有些凝重,因为他觉得万苍松能如此有备而来,断然不会再此刻打住。果然在万苍松停顿片刻之后,紧接着朗盛道:“据万某所知,孙秀才的死亡之日应是三日前的辰时。然而很不凑巧的是,当日辰时万某与刘铁胆在邻县相遇,当日他在邻县购买铁石。试问刘铁胆遥隔百里之外,又岂会回到太和县杀人行凶?今日很是凑巧,当日与刘铁胆铁石生意的东家也在太和县,大人可传唤此人上堂一问便知!”一更。--by:89|10054255--> 第四章一条疯狗 第四章一条疯狗 “大人,至于陈翰林所说的证据,或许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也未尝可知,还请大人明断!至于陈翰林是否参与此事,或许值得王大人审理一番!” 陈浩闻听此言脸色一变,随后沉声道:“万讼师这是要将陈某也列入疑犯之中?”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整个太和县谁人不知你陈翰林,曾与刘家之女刘婉茹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虽然你陈翰林品德高尚,但不可否定你顾念旧情有相助孙刘氏之意。对于昔日的情人,也难免会动用一些手段蒙蔽视听,以此为孙刘氏脱罪!” 万苍松言之凿凿振振有词,言辞犀利丝毫不顾及在场的刘婉茹与陈浩二人。今日陈浩本就憋着的怨气,此刻更是怒火中烧。一开始就被万苍松牵着鼻子走,如今万苍松又如此毫不避讳的牵扯他与刘婉茹,此事对于他倒是无关紧要,但是对于有夫之妇而言却是有着不好的影响。 “万讼师还请慎言,陈某行事向来公私分明!”陈浩板着脸沉声道。 “公私分明?若是说孙刘氏血衣一事你是被蒙在鼓里,那孙科的尸身之上涂有榉树汁,你又作何解释?妄言整个大唐,能够会运用此法的也屈指可数。而你!陈翰林,博学之广早已人尽皆知,对于这小小的伪证自然不在话下。况且你敢说,你十个时辰前未有到过殓尸房?” “你!……” 陈浩被万苍松这一逼问,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没想到今日竟然被名誉所累。对于这榉树汁能够伪造暗伤,陈浩也是第一次听闻。虽然万苍松的话未有得到证实,但是陈浩深信这榉树汁可以做到。因为陈浩知道,这万苍松是有备而来,又岂会在公堂之上妄言。 万苍松冷冷一笑继而道:“既然刘铁胆当日不在太和县,那孙秀才却离奇死亡。如今有张振亲眼目睹孙刘氏手持血刃,今日孙刘氏身着血衣,便足以证明孙刘氏乃是杀害孙科的凶手!” “你胡说!民女岂会杀害自己的丈夫?一切都是你妄言揣测!”此刻跪于堂前的刘婉茹,此刻出言辩驳道。 “大人未经允许,岂能由你大放厥词?请大人给予施刑,以证公堂威严!”万苍松虚身一礼,拱手请示王百川。 陈浩闻听不禁心生怒意,这已有身孕的妇人岂能随意动刑。于是慌忙道:“大人请恕孙刘氏无知之罪,如今孙刘氏已有身孕。即便孙刘氏有罪,又与孩子何干?况且身为讼师可以侃侃而谈诬蔑于人,被诬蔑之人就不能有半句微词?” 众人闻听也是频频点头,觉得陈浩所言很有道理。对一个怀有身孕的妇人动刑,实在有些不够人道。王百川身为太和县的父母官,自然不会听从万苍松的提议,于是沉声道:“孙刘氏,公堂之上本官未有问话不可随意妄言,此次因你无知便不予追究,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 万苍松对于未能对刘婉茹施刑,并未有太多的失望,反而心中露出一份戏虐之意。此刻陈浩反驳道:“大人,万讼师方才之言虽有几分道理,然而却不足以证明孙刘氏便是元凶。先是那把匕首并非是孙家之物,为何会出现再孙家,以陈某推测定是凶徒不慎遗留下来的。再者而言孙刘氏何来杀人动机?如今孙刘氏已经怀有身孕,二人夫妻美满又岂会妄动杀念,使得孩子未出生就没了爹爹?” “嗯!言之有理,未有杀人动机又岂会杀人……”王百川手捏胡须略作沉思,他很是赞同陈浩的说法。 万苍松听罢却是摇头笑道:“大人切莫被陈翰林的花言巧语所蒙蔽,孙刘氏未有杀人动机?非也!孙刘氏她有杀人动机!动机就是孙刘氏的腹中胎儿,生父另有其人!” 什么?生父另有其人?万苍松的这一句可谓是平地一声炸雷,轰的众人一时之间未能反应过来,众人何曾想过刘婉茹的腹中胎儿。即便是陈浩也是不由的心头一震,心道这个案情怎么越来越错综复杂了。 当陈浩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刘婉茹时,刘婉茹正用委屈的目光看着他。因为公堂之上不能随意发言,刘婉茹只能不住地摇着头,泪水打湿了面颊,低声抽泣梨花带雨,让人生出怜悯之心。此刻陈浩脑子有些混乱,他不知道刘婉茹是否真如万苍松所言,那腹中孩子的生父另有其人。更不知道万苍松此番作为,是针对刘婉茹还是故意针对他。 此刻众人也是私下议论纷纷,再看向刘婉茹的眼神之中多了几份鄙夷。在众人看来,若刘婉茹腹中孩子不是死者孙秀才的,那就是背地里偷了男人,而这男人也就是孩子的生父杀了孙科孙秀才。 “哦?万讼师有何凭证证实,孙刘氏腹中孩子生父并非孙科?” 王百川这一疑问,也是在场众人心中的疑惑。只见万苍松轻轻在手上打了一个扇花,继而凑近陈浩揶揄道:“只因这孩子的生父乃是以为名人,还在这堂中!就是你,陈浩陈翰林!” 嘶! 万苍松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方才已经让人始料未及了,如今这一句更是石破天惊。话说陈浩自从拒绝公主逼婚一事之后,一时间被太和县传为美谈。之后县里的乡绅地主若是想纳个妾,也因为陈浩的典范在前收敛了许多。 如今万苍松竟然说刘婉茹府中孩子是陈浩的,别说此刻的陈浩本人否认,就连这些听审的众人也纷纷摇头给予否定。试问一个拒绝公主的人,又岂会与一个有夫之妇的妇人勾搭在一起呢。再说陈浩家中三位佳人,各个样貌姿色也皆在刘婉茹之上。刘婉茹听闻此言,再也无法忍受万苍松的诬蔑之词,梨花带雨的多次磕头辩驳,以至于情绪激动使得额头磕破溢出血来。而此刻的陈浩却是有些发懵,他怔怔的看着诡笑的万苍松,心道这万苍松果然是一条疯狗。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都能让其编造而出,陈浩对万苍松有着深深地鄙夷,更是有着崇尚的敬意。一更。--by:89|10054256--> 第五章名不虚传 第五章名不虚传 陈浩此刻双目之中已经迸发出杀意,此事不仅有损他的声誉,更是让刘婉茹今后无意立足于太和县。男子若是做出此等事情,虽是有损名誉但也无伤大雅,毕竟古人自命风流。然而对于女子而言,就是不守妇道将被万人唾骂羞辱。 对于陈浩带有杀意的眼神,万苍松起初也是为之一凛,但随后却强言笑道:“公堂之上万某岂会妄言厥词!”说着折扇一合,转身向王百川躬身道:“大人,孙科家邻里杨安可上堂作证!” “哦?”王百川蚕眉微动,心中已然十分震惊。见万苍松神态自如不像是在说笑,若是这杨安当真可以证明,那陈浩岂不是……想到这里面露迟疑之色,将目光落在了陈浩身上。 陈浩自然感受到了王百川询问的目光,他知道今日因万苍松在其中搅局,已然让他深陷其中。因此今日无论如何要为自己洗脱罪名,于是郑重回应:“请大人传唤杨安上堂!” 既然陈浩已然点头,王百川也只能将杨安传至公堂。来到堂上的乃是一名年过花甲的老人,苍颜白发走起路来已有蹒跚之象。 跪在公堂之上的杨安,颤巍巍向王百川行礼道:“小老儿杨安叩见大人!” “嗯!本官问你,你可认识他?”王百川一指陈浩,继而询问堂上的杨安。 杨安惶恐的抬眼看向陈浩,只是一眼便禀道:“回大人的话,陈大人太和县无人不知,小老儿自然也不例外。几个月前陈大人成婚之日,小老儿也是在场……” “大人,可否由万某问两句?”万苍松郑重问道。 见万苍松所提要求在情理之中王百川只得允许,这时万苍松来到杨安近前,沉声问:“杨安你身为孙秀才邻里,可曾见过陈翰林移步到孙家?” 万苍松这一问,众人均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即便陈浩也在一旁注视着杨安。只见杨安目光有些呆滞的颤音道:“小老儿的确在三个月前,孙秀才家门口前见过陈大人!” “哦?可还记得时辰?”万苍松一副智珠在握的怡然问道。 杨安略作沉吟之后,才十分笃定的回应:“小老儿记得,当日已是掌灯时分,小老儿以卖竹耙为生,当日恰好晚归故而看到了那一幕……” “那你可知陈翰林何时离开孙家的?” “小老儿记得清楚,是五更时分!”杨安信誓旦旦的说道,并且双目不停的翻动着。 万苍松佯作疑惑的摇了摇扇子,自顾的询问道:“哦,你为何如此肯定?” 杨安对此却是一笑:“你有所不知,小老儿每日五更时分就会出门赶往县城寻个好摊位,如此一来竹耙也能多卖几个。当日五更时分小老儿出门之时,便见陈大人方才出了孙家,是孙刘氏亲自将陈大人送出大门……” “哦?这孙秀才当真不可一世,一个秀才公而已竟然不亲自出门送客,实在是无礼之极!”万苍松一打折扇,继而义愤填膺的愤慨道。 “您误会秀才公了,秀才公一向待人接物很有礼数。当日之所以未有出门相送,实乃因为秀才公不在家中!小老儿记得当日秀才公出门去了!” “哦!不在家中!”万苍松一副恍然大悟的轻拍扇脊,随后揶揄一笑看向陈浩。 哗! 杨安此言一出让在场的众人尽皆哗然,五更时分才离开,岂不是说一夜未归?若是孙秀才身在家中,二人或许因为意气相投促膝长谈也未尝不可。然而当夜孙科却不在家中,那陈浩身居妇人之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王百川也未曾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等地步,于是寒着脸一拍惊堂木冷喝道:“杨安,你可知在公堂之上故作伪证的后果?” “小老儿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谎言!” “孙刘氏,你可有话说?” 王百川见杨安一口咬定陈浩,也是颇感无奈。此事若是涉及他人王百川倒也不会如此郁结,然而此事涉及陈浩却让他很是为难。于公而言,虽然此刻证据对陈浩很是不利,但是以王百川对陈浩的了解,是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情的。 试想当今只要陈浩传出话去说要纳妾,想必州府以内的千金小姐也必会欣然应允。倒不是这些士族乡绅看重陈浩的才华,而是看重陈浩这翰林学士的头衔。而冠之年便已经是翰林学士,虽然已经罢官,但是也注定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既然如此陈浩又何必自污名誉,寻欢那有夫之妇?逆旨拒婚之人又岂会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于私而言,二人不但是忘年之交,而且此事还是由他引起。若不是他提议刘子衡求助陈浩,陈浩又何必在此泥潭深陷。王百川不是愚钝之人,从万苍松多次针对陈浩,他又岂能看不出些许端倪?然而事到如今他只能将案情拖上一拖。 “大人他在说谎,三月前家夫确实出过一次远门,是应邀红莲寺主持给予画一幅佛像。因路途甚远便夜宿红莲寺,故此确有两日家夫不在家中。然却并非杨安所言,民女从未见过陈大人,又何来夜宿民女家中?”刘婉茹秀眉紧蹙,拖着沉重的手镣怒斥杨安捏造谎言。 陈浩这时也开口道:“大人,陈某回太和县只为成亲,几个月来皆是陪伴三位妻子左右。况且陈某也是饱读圣贤书,又何必作那有违伦常之事?” “哈哈哈,陈翰林果然巧辩如簧,你二人之事也只有你二人知晓。况且孙刘氏这府中胎儿也已有三月,这此中莫说未有丝毫关联?”万苍松爽朗一笑,继而脸色一沉接着说:“大人,让万某将前后案情为大人一一道来!” 于是众人便看到万苍松在公堂之上侃侃而谈,叙述着他所认为的事实: 三个多月前,恰逢孙秀才应邀红莲寺绘画佛像,因此陈浩便与孙刘氏相邀在孙家。二人本是旧相识因此旧情复燃……,之后一切相安无事,待一月有余孙刘氏却无意发觉已经有了身孕。于是便将此事暗中告知陈浩,陈浩或许颇为无奈,便私下里与孙秀才商谈休妻一事。孙秀才自然不会答应陈浩的要求,于是二人便有了争执。 孙秀才见妻子给他带了绿帽子,岂能忍受这般屈辱,于是便要扭送陈浩入县衙。而陈浩为了能够保住名誉便心生杀意,然而由于陈浩乃是文弱书生,厮打起来丝毫未有胜算,于是与孙刘氏二人合力将孙秀才杀死。本想将尸身、血迹处理干净,却不想这时张振前来寻孙秀才写信。 于是陈浩慌乱之下躲在了门后暗处,而孙刘氏由于是妇人杀人之后惊愕当场。而正因如此,张振只看到了孙刘氏手持匕首,却未见陈浩身影的原因。此后张振将此事告于王百川,之后王百川便将孙刘氏问罪。 陈浩见此事无法收场,又担心孙刘氏将他供出,于是便打算营救孙刘氏。之后才有了故意转移视听,将凶杀案情转移到无辜的刘铁胆身上。为了能够使得案情圆满,故意让孙刘氏用特殊方法将血渍洗去,并且将血衣穿在身上。如此一来即便衙役搜寻也不可能会想到,血衣恰恰就在众人的眼前。 之后便以查验尸体为由,在尸体之上涂抹榉树汁,使得尸体十个时辰之后显现内伤。而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替孙刘氏洗脱罪名,继而将罪责嫁祸给刘铁胆。 …… 众人听着万苍松在堂中口若悬河的叙述着案情,继而联想着前后之间的事情,让众人也渐渐信了陈浩就是这幕后黑手。 “万讼师果然不愧我大唐第一讼师,说起故事来果然丝丝入扣引人入胜!” 待万苍松将推理的案情说完之后,陈浩也不由得为之动容,心道这大唐第一讼师果然名不虚传。此刻若是抛去自身立场,他都有些相信万苍松说的就是事实。 万苍松却冷冷的哼了一声:“是故事还是事实,证据在前岂能容你狡辩!” “想必那凶器匕首,万讼师也有一番说辞!”陈浩此刻也懒得给予辩驳,万苍松能够将案情编造的如此丝丝入扣,已然说明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至于那凶器匕首,万某曾听铁胆兄弟说过,当初陈翰林你成亲之日他也前去恭贺。回家之后身携随带的匕首就遗失了,因此这匕首定是落入了陈翰林的手中。也正因此如此,此匕首才会出现在孙家成了杀人凶器!”此刻堂上堂下皆是沉默,他们未曾想到陈浩就是幕后的杀人凶手。更未曾想到陈浩竟然窃玉偷香,与有夫之妇有染。这让陈浩在众人心中的完美形象,瞬间崩塌摔得粉碎。一更。--by:89|10054257--> 第六章夜深人静 第六章夜深人静 此案虽然暂先告一段落,却使得整个太和县都在谈论着陈浩与刘婉茹的事情。经过争相传言,将陈浩与刘婉茹的事情说得的是绘声绘色。 “嗨!听说了吗?陈翰林竟然是杀人凶手……” “切!某家方才就在堂下听审,自然清楚的很呢……” 茶馆里两人谈论着今日的话题,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是不亦乐乎。旁边邻桌的一男子却凑了过来询问道:“喂!两位觉得陈翰林当真如万讼师所言,是此案的元凶?” “以在下看来**不离十,虽说那万讼师名声不佳,然陈翰林与刘家女子,当年素有来往也是事实。俗话说得好,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言之有理,某家也觉得此事应是陈翰林所为,否则他又何必为了一个女子,亲自上公堂与之伸冤?” 一时之间街头巷尾,茶馆酒铺都在议论着此事。 此刻陈府的书房中,陈浩双眉紧锁的品茗独思,房中坐着今日风尘归来的易成天。此刻整个书房内静怡地,可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陈浩睁开双眼轻声问道:“此番可还顺利?” “一切皆在长风你的计划之中,又岂会有不顺利之理!” 易成天干笑了两声回应陈浩,他此刻能看得出陈浩十分的郁结,虽然他刚回太和县,但是从途中百姓们的指指点点,他就知道陈浩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情。否则一向风轻云淡的陈浩,不会如此浓眉紧锁的在书房内沉思。 “计划之中?哼!未曾想到我陈浩也有被人算计的一天!”陈浩自嘲一笑,自负事事撩人先机,未曾想今日竟然处处受人掣肘,又是心甘情愿的进入了别人所设的圈套。 “长风,到底何事让你如此困扰?”易成天担忧的问道。 陈浩微微一叹便将此中经过与之一说,待易成天听罢之后继而拍案而起暴怒道:“何人如此歹毒,竟然设计陷害于你!” “此事我也颇觉疑惑,奈何树敌太多也不知是何人所为。此案我是被深深地陷入其中,若是明日那榉树汁当真可伪造暗伤,那我是难逃牢狱之灾,甚至会背叛砍头之罪!”陈浩对于如今的局面也甚是无奈,如今所有证据都在指向他与刘婉茹,若无其他证据也就只能判罪定刑。 易成天面色一沉,不禁自顾道:“莫非就没有回转的余地吗?” “有倒是有,不过须得易兄辛苦一趟!” 一听陈浩有解救之法,易成天一脸的疲惫之色一扫而尽:“长风,若有差遣吩咐便是,易某义不容辞!” 陈浩闻听面色一喜道:“那请易兄如此这般……” …… 太和县有两座寺庙极富盛名,一座是几十里外的红莲寺,因寺庙之后池塘每逢夏日,红莲朵朵出淤泥显得极为婀娜妖娆。又因莲花再佛门之中乃是祥瑞之兆,因此久而久之红莲寺便因此得名。 而另一座寺庙则是位于县城内的东北隅,此处多是枫树林立,以至于秋季之时,红叶翩翩甚为美观,故而称之为红叶寺。说起这个红叶寺,倒是与陈浩有着些许渊源,当年陈浩就在红叶寺外摆摊卦测字算命。 夜月无声,红叶寺内灯火烛光闪耀。于寺庙的厢房内端坐一位蓝衣男子,锦衣绸缎腰佩温玉,此人相貌俊朗,眉宇之间有着一丝戾气。此刻此人正坐于茶几前与万苍松饮酒,二人谈笑风生甚是快意。 “哈哈哈!今日子聪于公堂外可是将先生的风采一览无余,能将陈浩逼得哑口无言,实乃大快人心!”蓝衣男子执酒自顾的饮下一杯,心情甚是畅快的欣喜道。 万苍松只是平静一笑,轻轻地抿了一口酒,随后郑重道:“大人不可大意,那陈浩不是泛泛之辈。若非此次我等布局已久,那陈浩也不会轻易落入圈套……” 见万苍松如此慎重,蓝衣男子也酒醒了不少,于是郑重地追问道:“那以先生之见,那陈浩在这般境遇之下还能绝地重生不成?” “对待常人可以置之不理,然而对于他不可小觑。既然那杨安已经公堂作证,如今已经失去了价值,为求夜长梦多大人可派人将其灭口!如此一来,即便他陈浩想要翻案也无济于事!” 蓝衣男子闻听不禁笑道:“先生所言极是,子聪这就派莫统领前去办妥此事!”说着便将门外守卫的方脸男子唤了进来。 待蓝衣男子正要下达命令,却被万苍松拦了下来。蓝衣男子颇为疑惑的扭头看向万苍松,不知万苍松此举又是何意。万苍松却抿嘴诡异一笑:“既然那杨安是个死人,我等何不让这个死人再送陈浩一程?” “哦?”蓝衣男子颇感兴趣看向万苍松,脸上露出邪意的笑容。 “可派莫护卫如此这般……届时他陈浩可谓是在劫难逃!” 蓝衣华服男子一听万苍松此计不禁拍掌叹道:“此计妙极!此计若成即便圣上哪里也保不住他!到那时我要证明给所有人,他陈浩不过是浪得虚名之辈。本官堂堂男子汉,岂能让她小瞧了……哼!莫邪,此事不可有任何差池,你可明白?” “属下遵命!”方脸男子莫邪转身便出了房门。 就在莫邪离开不久,一人跌跌撞撞的向这里而来,待欲要靠近厢房之时,被把守的几名壮汉所拦下。如此双方便争吵了起来,几名壮汉也是被此人气得不轻。心道要不是大人早有严令不得露出行踪,否则今日非把这等酒徒教训一顿不可。 万苍松与蓝衣男子也听到了房外的争吵,于是便联袂出了厢房。见是一个不修边幅的醉汉,口中还不时地吐出浓重的酒气。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喧哗?”蓝衣男子面露鄙夷之色,一脸嫌弃的问向醉汉。此人闻听此言,双目一瞪怒喝道:“好狗不挡道,大爷今夜雅兴赏月,休要扫了大爷的兴致!”一更。--by:89|10054258--> 第七章九酝春 第七章九酝春 话音刚落两名随从便凶神恶煞的向着酒鬼逼近,这酒鬼一见这阵势非但未有丝毫胆怯,反而酒劲上头脖子一扬肆无忌惮嚷道:“哟呵,大爷我在太和县二十余年,还未曾见得你这等嚣张跋扈的。这红叶寺有一半都是大爷家出资修缮的!大爷我逛花园莫非尚要受尔等拘束?” 见这酒鬼如此嚣张,蓝衣男子背负双手冷哼道:“哼!休道半座寺院,即便是整个太和县本公子也不曾放在眼中!” “哟哟哟,你是未将这太和县放在眼中,可是大爷我却未将你放在眼中!”酒鬼汉子毫不退让的揶揄笑道。 蓝衣男子没有想到这酒鬼汉子如此叫嚣,继而虎目盛怒沉声道:“掌嘴!” “慢!” 久未说话的万苍松见如此下去定会引来事非,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可不想出现任何差错。他岂能不知缓过神的陈浩,定会想到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圈套。而这个圈套的幕后黑手,是陈浩此刻急需知晓的。 因此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因为一时口角暴露行踪。见眼前的酒鬼不似有意进得此院,否则也不会在此诸多口舌。但是对于眼前的这个酒鬼,他还需要试上一试。若是此人是陈浩所派,那今日便是这酒鬼的死期。 于是面带和善的屏退随从,向这酒鬼拱手一礼:“这位兄台,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我家公子诸事烦忧故而心绪不宁。夜已深,兄台还真是雅兴有甚……” 说完之后万苍松便观察酒鬼的神色,而这酒鬼依旧面红耳赤的嚷嚷道:“还是这位仁兄说话中听,今日成某也直言相告,某家今夜进入此院不是赏月,而是闻到了酒香才寻味而来……” “哦?呵呵!兄台说笑了,此乃佛门之地,岂能有酒荤?”万苍松不置可否讪笑道,随即便打量着此人,见此人虽衣着华丽但却形似不羁。 酒鬼一副怡然自得傲骄道:“兄台又何必蒙骗成某?成某一生所好便是饮酒,又岂会有错?近几日为求佛前还愿,故此在寺中吃斋念佛。寺内无荤尚且罢了,但若是无酒,成某实在是坐卧不安……” 说着便从腰间顺手摘下酒壶,颇为感叹道:“进驻寺庙之时成某也备了不少酒,奈何寂寞多惆怅,这酒量也就越发的大了,以至所储好酒皆已饮尽。成某无意间嗅到此院房中有酒,故此就来到了这里。此酒纯香溢远,不知是为何名?” “哼!你这酒鬼不过是在这太和县混酒度日罢了,岂会饮过‘九酝春’!”蓝衣男子负手而立有些烦躁的冷哼道。 “九酝春?成某似有听说……” “好了,这位兄台今夜已深,我等也要安寝了,你请便!”万苍松此刻也懒得盘问下去,于是便下了逐客令。 “既然有酒何不共饮,喂!你别拽我!”酒鬼正要说话,却被两名随从架了出去。 待院中安静后,蓝衣男子却眉头微蹙道:“先生何必与这乡野酒鬼絮叨!” “小心使得万年船,为试探此人也只能如此……” “先生认为此人是陈浩所派?” 万苍松轻摇折扇释然道:“方才万某是有所怀疑,然此刻看来,他不过是一个酒鬼罢了……” …… 昏暗的房舍内,一盏油灯忽明忽暗的闪动着如豆的光亮。房中杨安此刻正要入睡,突然房外黑影一闪,一个人影闯了进来。杨安先脖子微微一动,继而目露惊恐的转过身颤声道:“谁?” “未曾想到,你这老儿老眼昏花,这听觉倒是灵敏!”来人一身黑衣,方脸浓眉正是莫邪。 待莫邪来到近前杨安才将莫邪看清,随后却是惊恐的跪倒在地乞求道:“大人请饶命,吩咐小老儿办的事,小老儿已在公堂上作了证。还请看在小老儿已是风烛残年,就大发慈悲放了小老儿……” 杨安悲沧的跪在身前哀求,仍旧未有打动冷若冰霜的莫邪,莫邪踢开杨安继而冷漠一笑:“正因你办的事已经办了,因此才来送你到极乐西天!不过你大可放心,莫某会将你的尸身送往陈浩府上,让他为你打造一副好棺材!” 杨安情知今日在劫难逃,于是便连滚带爬向门外抛去。然而本就行走蹒跚的杨安,又岂能快过莫邪的钢刀。莫邪冷冷一笑紧接着刀已出鞘,顺势便砍向杨安。 叮! 就在这时一支铁箭划破夜空,丝毫无差的正中刀背。由于铁箭的冲击,致使钢刀脱离了原有的轨迹,莫邪惊愕之余不由自主的钢刀脱手,刹那之间铁箭穿梭而过将钢刀钉在了墙上。 莫邪未曾想到情况会有变化,他更是没有想到一支箭矢竟然能够穿透钢刀。短暂的惊诧之后欲要上前擒拿逃跑的杨安,而就在这时又一支铁箭破空而来正中他而来。 噗! 一箭穿腿而过顿时鲜血如注,莫邪单膝不由的跪在了地上,看着逃出房外的杨安愤恨不已。 远处陈浩一身青衣站立风中,手中握着铁弓冷眼看着此处。随后转身对身后的岳梦琪轻声道:“这里便交予你处理!”说完便疾步消失在夜色中,如今他身有嫌疑不能露面,因此此事也只有交予他人处理。 岳梦琪目送陈浩离开后,便亲自处理这里的事情。一直以来岳梦琪在三女之中,是最有嫉妒的一个。这种嫉妒不是争宠也不是陈浩对她不好,而是源于陈浩对她的一种不信任。林月瑶有着永泰商号打理井井有条,紫鸢有着她不知道的势力在手,而她呢,她什么都没有。 因此她需要证明给陈浩看,她也可以为陈浩分忧解难。此次陈浩本是要紫鸢解决此事,最后之所以是她而不是紫鸢,就是因为她主动请缨。翌日清晨,城中百姓吃罢早饭,便早早的聚集在县衙门口。众人均知今日乃是案子定论之日,因此众人很是期待的等待着。然而众人不知的是,就在此刻红叶寺正上演着不该有的争斗。一更。--by:89|10054259--> 第八章红叶寺中锁奸人 第八章红叶寺中锁奸人 然就在左右思量甚觉不妥之时,郝英俊已经将红叶寺给包围了。随后郝英俊领着一帮衙役直接进入后院厢房,一时之间将厢房围得是水泄不通。 “郝捕头,您今日此番又是何意?”万苍松虽是沉声询问,但心中却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郝英俊带刀拱手一礼沉声道:“打扰了,郝某奉大人之名前来捉拿凶犯,还望万讼师勿要阻拦才是!” “凶犯?太和县又发生命案了?”万苍松含糊其辞的询问道。 郝英俊脸色一沉,随后冷笑道:“我太和县素来安定祥和,岂会命案连发。只因本县来了一些不该来的人,故此才会使得本县一片阴霾!” 万苍松此刻心中已然断定,莫邪定是落入陈浩等人的手中。于是尴尬一笑:“郝捕头言之有理,只是不知这凶徒乃是何人,竟让你会劳烦诸位如此劳师动众!” “万讼师你当知晓公门办案的规矩,不该问的还是勿要打听为妙。来啊!给我搜!”郝英俊一声令下,由史大、明步二人领着众班衙差直接向厢房搜去。 房外的随从岂能让史大、明步等人擅自闯入,于是各个剑拔弩张与之对峙。郝英俊见状眉头一挑,扭头看向万苍松:“万讼师,这些是你请的家仆?好没规矩!公门办案竟敢公然阻拦!” “额……呵呵,郝捕头此地乃是万某居住之所,岂会有什么凶徒,郝捕头还是另搜他处较为妥当!”万苍松此刻却是极度为难,若是让郝英俊搜出蓝衣公子,事情将会是一个不可收拾的地步。 岁月的积淀已然让郝英俊较之于五年前,多了几份内敛与沉稳。如今的郝英俊已是南平州四县第一捕头,岂会因为万苍松的寥寥几语就轻易揭过此事。郝英俊虎目微瞪冷声道:“万苍松,郝某敬你是举人之身这才诸多礼让,然公门之事岂能因你几句话就有所藏私?” 一听郝英俊直呼他的名字,万苍松老脸不禁一沉,继而微怒直视郝英俊:“郝捕头,万某乃是功名在身,岂容你随意搜寻?若是有任何差池万某定不会放过与你,届时即便县令王大人也保不了你!” “你是威胁郝某?”郝英俊横眉冷对万苍松。 “郝兄弟,万苍松万大讼师就是在威胁你!”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人,额前一缕白发尽显沧桑,此人腰系酒壶正负手向这里走来。跟随其后的是两名头戴斗笠的黑衣人,步伐相同几乎趋于一致。 万苍松循声望去,见此人先是惊愕,随后却是恍然大悟后的懊悔。因为此人正是昨夜进入院落的酒鬼,此刻在此出现便已然说明了一切。 “呵呵!万讼师,久仰久仰,在下易成天有礼了!” 此人正是易成天,昨夜之所以出现在红叶寺,是陈浩的有意安排。或许在万苍松看来,他一切掩饰的堪称完美,也未给别人跟踪的机会。但是他却不知,大唐各州道,乃至周邦邻国都有陈浩的耳目。那这个小小的太和县,又有什么可以躲过陈浩的双目。 当从公堂回到府上之后,陈浩觉得这个幕后黑手或许就在太和县。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很好掌控时局动态。于是陈浩便将此事交由紫鸢,果然不到两个时辰便得知近期进驻太和县的名单。随后又根据万苍松曾两次在红叶寺敬香,陈浩推测这个神秘人就在红叶寺。 但是出于不知此人的来历,为了不打草惊蛇便让易成天前去探查。之所以选择易成天前去,是因为易成天在太和县很是面生。以陈浩所想,既然布局已久就是为了让他入陷阱,因此敌人对于他身边的人定会一一细查。试想曾经他与刘婉茹的事情都知晓的一清二楚,就可想而知这群人是有备而来。 易成天一直未在太和县露面,之后因为完成任务更是离开了太和县,因此易成天是最好的人选。况且在他的身边能有遇事不乱者,也只有易成天。又因易成天本身就是个酒鬼,演起酒鬼来更是得心应手,这也是为何万苍松未有怀疑的原因。 之后易成天果然不负所望,虽然未能进入厢房一探究竟,但是易成天旁敲侧击之下,也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首先便是那蓝衣男子,衣着华贵且年纪轻轻,定是富贵之家的公子。然而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万苍松素有名誉,认识的士族公子也理所当然。然而当易成天说出当晚酒香的名字时,陈浩便可以断定此人的大致来历,那就是京城的人,而且是与宫中有着很大关联。 九酝春酒,此酒陈浩自然知晓,乃是历代宫中御用之酒。能够饮此酒便已然身份不俗,能够将此举随身携带可见与宫中关系不浅。虽然陈浩如今不知此人究竟姓甚名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人不是崔党中人,就是山东世家卢家子弟。 既然已经知道了大概,那陈浩就有必要将此人挖出来。他倒要瞧一瞧这个欲要将他置于死地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于是便将此事告知了王百川,并且直言此次的凶险,可能因为此事受到牵连。 因为陈浩孑然一身倒是不惧怕什么,而王百川身为县令若有不慎,会落得个徇私枉法的罪名。然而王百川却未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陈浩,这让陈浩很是感动。于是由郝英俊带领着一众衙差,来到了红叶寺。 “哼!易兄台,万某逗留太和也有些时日,如易兄这般‘大才’者,为何万某未曾有闻?”万苍松棋输一着心中很是郁结,于是故意将‘大才’二字念得很重。 易成天岂能不知万苍松此话之中的深意,随即饮了一口酒轻笑道:“既然如此,郝兄弟公门办案,万讼师还是勿要阻拦的好!” 万苍松却揶揄笑称:“万某岂敢,只是这些随从并不是万某的,万某自然无权驾驭,若要进厢房搜寻,请便!” 此刻万苍松也已然看清此刻的形势,他也知道硬是阻拦是不可能了,于是便将难题抛给郝英俊与易成天二人。这些随从实则都是宫廷护卫,若是在争斗之中出现死伤之事,后果是可想而知的。届时他就以谋逆之罪将整个太和县告下,即便是陈浩也难辞其咎。 郝英俊听闻万苍松道出这等推脱之言,不由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众人听令,若有阻拦者给本捕头抓了!” “是!”说着众多衙差一拥而上,易成天正要阻拦,却已经为时已晚。 然而可惜的是史大、明步二人,所领的众多衙役皆不是这些随从的对手,于是纷纷的败下阵来。其中还有几人受了不轻的伤,这让郝英俊很是恼火,欲要上前亲自对敌。 就在这时却被易成天拉了回来,郝英俊扭头甚是疑惑问:“为何阻我?” “郝兄,莫非你未有看出,这群人非同一般吗?”易成天指了指前方的十余名随从,劝解着愤怒的郝英俊。 郝英俊当然看得出这十余人的不同寻常,但是见兄弟们身受重伤很是恼火。于是闷哼一声道:“那又能如何?莫非就让兄弟们枉然受伤不成?” “郝兄,切莫动怒,长风已早有计较!”和声细语的安慰完郝英俊,随后面色阴冷地转身,对着两名黑衣人冷声道:“杀!一个不留!” 如今莫邪已经被陈浩抓获,虽然至今紧闭牙关未有吐露半点讯息。但是莫邪所使用的兵刃,却让陈浩知道此人乃是禁军出身。陈浩曾经与禁军有着较长时间的接触,自然对禁军的配装有着熟悉的了解。因此陈浩唯恐郝英俊应付不了,这才让易成天前来相助。 还未等郝英俊与万苍松反应过来,这两人已经疾步冲了上去。万苍松有些想笑,心道这一群衙差都无法取胜,你这两人就可以取胜不成。此刻莫说是万苍松觉得可笑,即便是一旁的郝英俊也觉得此事太过滑稽。 然而当他们看到两名黑衣人抽出弯刀,犹如收割谷物一般杀死十余人之时,两人是彻底的惊呆了。当他们反应过来时,两名黑人已经将厢房内的蓝衣男子拖了出来。随后将其扔在郝英俊的面前,转身又回到了易成天的身后。整个过程如此干净利落,犹如一阵黑风吹过。 蓝衣男子忍着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又看了看门口的十余名死尸。虽是惊愕但是却恼怒非常,他知道这是陈浩向他示威,于是指着易成天等人怒喝道:“陈浩呢?让他来见本官!” “陈翰林在县衙恭候诸位多时了,请!”易成天依旧神色平淡地回应道。 “你可知本官是何人?”蓝衣男子走到易成天近前,声色俱厉的冷声追问。 易成天却是揶揄一笑:“草民不知,也不想知!”“好好好!竟然公然杀了本官十余名护卫,本官倒要会一会不知天高地厚的陈浩!”说着一甩袍袖愤恨的向外走去,万苍松不敢怠慢也尾随的跟了上去。一更。--by:89|10054260--> 第九章打的就是你 第九章打的就是你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众衙役将人群分开,接着众人便看到万苍松走了就进来。只是让众人疑惑的是,此刻万苍松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不仅如此,一蓝衣青年男子竟在走在了最前面,众人寻思此人到底又是何种身份。 “陈浩!你好大的狗胆,竟然公然杀害本官护卫,你该当何罪?”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这蓝衣男子方进入衙门就对着陈浩怒目而斥。 不明其因地众人皆是一阵疑惑,心道这哪里冒出来地年轻人,竟然敢如此放肆咆哮公堂。然而陈浩却缓缓睁开双眼微微道:“陈某有无狗胆不敢断定,然你这狗嘴陈某倒是看得出来!陈某虽无职务在身,但也是有功名之人,公堂之上如此羞辱陈某,是否有失欠妥?” “放肆!本官奈何当朝驸马都尉,对于你这五品翰林又何必善言待之……”蓝衣男子不屑的瞥了一眼陈浩,继而傲然冷言道。 陈浩闻听心头为之一震,原来眼前之人竟然是驸马都尉,观其年岁应该就是新科状元卢琛。方才陈浩之言不过是用了激将法,既然已经知晓此人的来历,陈浩此刻倒是释然了许多。 要说陈浩是个幸运的人,但也是一个极为悲剧的人,大唐五大士族如今他已然得罪了两家。然而陈浩最终换来的结果却是李忱的遗弃,以及崔、卢两家的愤恨。卢琛能够设下这等陷阱陈浩能够理解,毕竟是他一手将卢氏一族的朝廷势力连根拔除。但是陈浩此刻不希望的是,这件事情里面有李泷的影子。 禁军护卫不是他一个驸马都尉可以调动的,这也是身为驸马的委屈之处。公主有个人的公主府,也有着个人的禁军护卫,因此驸马都尉与公主之间,犹如分家一般有着高低之别。而如今这卢琛所跟随皆是禁军护卫,这不得不让陈浩怀疑此事有着李泷的影子,因为当初李泷于婚庆之上说的那番话,陈浩依旧记忆犹新。 卢琛此言一出让在场的众人不禁愕然,驸马都尉可是三品大员与宰辅同品。王百川虽有心理准备,但也未曾想到此人就是驸马都尉,于是赶忙移步近前行礼。卢琛板着脸怒气冲冲的坐上首位,一拍惊堂木断喝道:“陈浩你可知罪?” “哦?原来是卢驸马,失敬失敬!既然来了太和县为何不知会我等,也好为驸马接风洗尘!”陈浩虽是拱手行礼,但是态度毫无躬谦之意。 卢琛见陈浩答非所问,继而冷哼一声,怒气未消冷笑一语:“陈浩,今日本官也不与你多做口舌之争,本官十余名护卫皆是禁军,如今罹难于太和县,此事本官定会参奏圣上,届时将尔等一一问罪!” “哦?禁军?此事倒真是棘手,驸马莅临太和县我等实在不知,此中皆是误会罢了,驸马又何必过于较真呢?” 一旁久未说话的万苍松却冷言道:“陈翰林莫要有意推诿,此事即便诸位不知,权当乃是误会,也不可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 “哼!万讼师,你不过是一介举人,此刻不是辩论案情之时,你又有何资格在此多言!?滚!”陈浩双目微眯,冷眼喝退万苍松。 “你!……”万苍松一时无语,脸色紫红的愤恨退了下去。 见万苍松退了下去,随后向卢琛冷声道:“禁军?禁军就可以目无王法行凶作案,禁军就可以公然对抗公门办案?莫说陈某当时不知,即便知晓那又如何?处决这帮狐假虎威的狗奴才有何错之有?” “哼!强词夺理!陈浩你不过是闲居在家的落魄翰林,又有何资格执掌刑事?如今目无王法行凶作案的是你才对!来人,将元凶给本官拿下!”卢琛知道陈浩口才了得,于是便不予陈浩说话的机会,勒令衙差将陈浩拿下。 然而郝英俊等人却有些左右为难,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此刻卢琛已经表明了身份,官大一级压死人,况且这三品大员可不是大上一级。 看着众人皆露出为难之色,陈浩缓缓地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旋即冷眸沉声道:“几名禁军而已,此事是非曲直陈某自会上书圣上。至于陈某越权一事也无需驸马劳心,陈某虽无职权在身,但却有大理寺王大人赋予令牌在此。况且卢驸马不过是三品虚职,与陈某这翰林有何区别?如今是由王大人审理命案,卢驸马你又有何资格端坐其上?既然事发于太和县,自有太和县县令审理判决此案,继而交由大理寺。卢驸马还是作为旁听为好!” 卢琛一听更是火冒三丈,今日已经丢尽了面子,若是此刻他败下阵来岂不是更名誉扫地,于是怒喝道:“陈浩休要狡辩,本官身为三品都尉为何不能代理此案?今日本官便要坐堂在此处将你定罪!” 其实此事卢琛心里很清楚,当陈浩拿出大理寺令牌之时,就知道他手下的十余名护卫算是白死了。卢琛未有想到陈浩手中会有大理寺令牌,也未曾想到莫邪会落入陈浩的手中。于是故作强势,势要坐镇公堂审理陈浩一案。 “卢驸马还是旁听为好,那里坐不好会有血光之灾!”陈浩双目含笑的看向卢琛。 “哦?本官倒要看看有何血光之灾!” 卢琛岂能不知这是陈浩的威胁之意,不过他今日倒要看看陈浩能将他如何。心道你陈浩莫非要将本驸马爷杀了不成,你陈浩有这个胆量吗? 陈浩揶揄一笑向着众人道:“诸位也听到了,驸马爷要看看血光之灾,那陈某岂能不顺他的意?否则又如何显出我太和县的诚意!”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在陈浩的示意下两名黑衣人一个箭步窜上公堂,随后将卢琛架了下来。当卢琛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按倒在地,卢琛声嘶力竭的怒吼道:“你这贼子当真目无王法,本驸马你也敢拘拿,本官要参你一本!” 陈浩的这一举动可是将王百川以及众人吓了一跳,谁曾想到陈浩竟然将驸马都尉拿下。就在王百川欲要劝说陈浩莫要玩得过火之时,陈浩却蹲下身子冲着卢琛冷笑道:“卢驸马,今日便让你涨一涨记性,什么人该招惹,什么人不该招惹?你如此专横无礼,你双亲知晓吗?拘拿你?你错了,陈某今日还要教训你!” 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物,顺势就朝卢琛的脑袋打去。 啪!一支细长的铁盒子重重的砸在了卢琛的头上。紧接着传来卢琛的惨叫声,再看卢琛此刻头部已是血流如注。陈浩的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众人惊诧的说不出话来,心道这陈浩的胆子也太大了。这可不是一般人,是三品官员更是皇亲国戚,如此明目张胆的毒打驸马,难道陈浩就不怕遭来杀头之罪吗? 陈浩一击之下已经使得卢琛头破血流,但是陈浩似乎没有停下的打算,接着又是一击打在卢琛的额头之上。公堂之上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这时万苍松目露惊恐的来到王百川身旁,示意王百川上前劝说陈浩。 虽然万苍松被誉为大唐第一讼师,巧辩如簧机敏异常,讼师三十年各种凶神恶煞他都见过,但是却未曾见过陈浩这样的人。明知那些随从来历不凡,却依旧痛下杀手一个不留;明知卢琛是当朝驸马,却丝毫不与想让;明知驸马乃身份尊贵,却依旧下此毒手不留情面。虽然不知陈浩是有何依凭还是得了失心疯,但是此刻的万苍松面对陈浩是真的有些惧怕了。 当陈浩打了五次之后,王百川有些担忧的上前劝阻。他很为陈浩这次冲动感到不安,毕竟对方是驸马都尉,当着众人的面将驸马毒打成这样,万一圣上怪罪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驸马爷,如何?您瞧见了血光了吗?”陈浩停止了毒打,右手抚摸着变了形的铁盒子,冲着卢琛冷笑道。 此刻卢琛的满脸都是血,面目狰狞的怒视陈浩:“陈浩你等着,此事我卢琛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那好,陈某奉陪到底!不过要提醒你一句,这铁盒之中所盛放的是圣上所赐的金笔,以陈某想来,用金笔教训你这目无法纪的驸马爷,圣上应不会怪罪于陈某!” “你!……噗!” 卢琛气急而滞,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本以为带伤回京将陈浩告下,没曾想陈浩所持有的竟然是御赐金笔。这御赐金笔在民间已经早已流传甚广,乃是当初陈浩水中绘群山之功,圣上特意恩赐的金笔。若说恩赐金笔倒也无甚特别之处,但这支笔曾在圣相上提过字那就意义非凡了,如此一来等同于他这一顿打是白挨了。因此当卢琛听闻打他的铁盒之内是金笔之时,一口怨气难以释怀,故此才气急口吐鲜血。一更。--by:89|10054262--> 第十章有个交代 第十章有个交代 今日的公堂审案可谓一波三折,也让众人见识到陈浩的凶狠的一面。世人皆以为陈浩乃是一位书生才子,一向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然而今日当真是让众人震惊万分。王百川坐在公堂之上一直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今日他也被陈浩的凶狠所吓到了。尤其是将卢琛砸得头破血流那几下,让王百川惊吓的差点站立不稳。 “大人,既然万讼师已到公堂,此刻便可开堂问审!”陈浩见王百川依旧心绪不宁,于是便出言提醒道。 “额,对,既然双方讼师皆已在堂,带犯人上堂问审!”王百川从尴尬中缓过神来,随后一拍惊堂木令衙役将一众相关的人犯带上公堂。 “慢!”这时万苍松却阻止了万百川传唤证人,就在众人为此疑惑之时,万苍松却道:“此案可以稍稍押后,然今日陈翰林纵容手下,于红叶寺私自杀害十余名禁军侍卫,此事虽是误会但陈翰林也该有个交代……” 陈浩闻听此言不禁眉头一皱,随后横眉冷对万苍松:“若是卢驸马之前表明身份,又岂会有如此结局?既然有意造成误会就无需在此喋喋不休。昨夜有一凶手欲要行刺人证杨安未遂,继而逃窜至红叶寺。郝捕头缉拿凶手可曾有错?那十余名随从竟然公然反抗,且将诸多公门衙役打成重伤。 如此众多的会武之人定然来者不善,陈某当初还以为是太极门残余势力死灰复燃,故此才派人将众多余孽给予铲除。若非此事紧急,陈某甚至会请示州府派兵围剿。此举陈某何错之有?若是诸位友善交涉,亦或是卢驸马出面证实,又何必有这场屠杀?” 说到这里陈浩一指万苍松冷哼道:“若非是你有意混肴视听不予言明,又岂会有今日之喋血?若论有罪你万苍松可谓第一大罪!时至今日朗朗乾坤,竟然尚不自知实乃愚蠢之极,如此这般人头猪脑尚且有脸在此妄论陈某是非,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陈浩这一番辩论言辞犀利刚柔并举,不但移花接木将此事归结于覆灭的太极门,又将罪责稳稳地加在了卢琛与万苍松身上。句句带有攻击性的话语,让万苍松不禁蹬蹬蹬倒退了三步。万苍松直愣愣的看着陈浩,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他未有想到陈浩能够如此诡辩,这与昨日一直处于被动,且言语甚少的陈浩简直是判若两人。其实万苍松对陈浩还是不了解,陈浩行事与万苍松恰恰相反。先发制人一直是陈浩所行事的惯例,因为陈浩一直认为先发制人夺人先机,是成功的不二法门。想必万苍松也看到了陈浩这一点,因此才会在昨日让陈浩先出尽了风头后,再出来给予致命的一击。 但是陈浩也知道事事先发制人往往会受制于人,因此在知道缺陷的情况下他不会没有准备。因此昨日之所以未有与万苍松唇枪舌战而是虚以委蛇,也是为了迷惑对方的同时,能够清晰的洞悉事态根源。若非如此,也不会从杨安身上发现端倪。 万苍松双手不住的扭动扇柄,色厉内荏道:“即便如此,你将其看作是太极门残余势力,也因当交由朝廷处置。你如今私自擒杀……” “住嘴!当年陈某深入太极门将其连根拔除,铲除门众何止万人?区区十余人杀了又如何?你应当知晓瞬息万变的道理,若是将这些人逃脱,犹如石沉大海何处找寻?况且陈某早将此事禀明大人,大人也派郝捕头围困红叶寺,何来私自擒杀之说?只是尔等不识时务自取灭亡罢了,与人无尤!” 陈浩丝毫不给万苍松说下去的机会,声声如雷鸣振聋发聩。此刻众人才想起,当年陈浩独自一人深入虎穴的事情。也才发现这个年轻的文人,竟然早已在刀口上走了一圈,一时之间整个公堂出奇的安静了下来。 王百川将堂上气氛有些凝滞,而且万苍松已然无话可说,于是便传唤犯人开堂问审。待犯人皆已到齐,缓过气来的万苍松率先一步躬身问道:“请问大人,昨日万某所言那榉树汁有伪造暗伤之效,不知大人可有验证?” “额……正如万讼师所言,榉树汁涂抹于尸体之上,十个时辰之后便会呈现暗伤!”王百川手捏胡须郑重的说道。 “既然如此,便足以证明昨日万某所言非虚,陈翰林便是你幕后黑手!还请大人就此定罪与陈浩,以还死者之亡灵,还太和县以清平!” 万苍松言辞恳切指定陈浩就是元凶,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万苍松今日有些不安。经常与万苍松打交道的人都知道,万苍松是一个喜欢后发制人的人。然而今日万苍松却一反常态先发制人,实则是因为他对今日讼案已然没有了把握。 “万讼师好大的口气,以万讼师之言,大人若不定陈某之罪,就会遗祸苍生一般……”陈浩侧身从这万苍松冷冷一笑,旋即说道:“大人,陈某今日特来翻案,非但如此,还要将这搬弄是非的万苍松问罪!” “哦?快快道来!”王百川此刻兴趣大增,虽然昨夜陈浩来到县衙将此中怀疑与他述说,但是对于案情的细枝末节他却很是好奇。 陈浩把弄着手中的金笔,慢条斯理的说:“昨日万讼师口口声声冤枉陈某与孙刘氏有媾和,并有杨安作为人证。然昨夜有人欲要将杨安置于死地,所幸杨安命不该绝已被陈某所救,如今正在堂外等候,请大人传唤入堂!” 王百川点头示意衙役将杨安带上堂来,待杨安入的公堂还未说话,万苍松却率先抢言:“大人,陈翰林昨日身有嫌疑却私自出府院,实乃有藐视律法之嫌!”陈浩一听这话不禁笑了,他缓步来到万苍松近前本欲要说话,然而万苍松却以为陈浩要用那盛有金笔的铁盒子打他,于是退后几步,唯恐避之不及。一更。--by:89|10054263--> 第十一章真伪凶器 第十一章真伪凶器 王百川点了点头将目光落在了杨安的身上,待问及陈浩所言真伪时杨安直言以对,声称昨夜的确未有见过陈浩,而是一帮陈府的家仆将他救下。万苍松闻听此言脸色更加的难看,他心中明白陈浩这是在说谎,莫邪身手了得岂会被几个仆人所抓获。但是如今陈浩有人证在此,万苍松也无可奈何只能双目一闭,他知道这一阵又输给了陈浩。 万苍松连番阻拦是因为他知道,如今杨安死里逃生,定会替陈浩作证推翻昨日的堂证。如此一来昨日的一切布局将成为泡影,同时自己也会因此深陷其中。这一次万苍松可谓是马失前蹄,本来以他三十年的讼案经验,不会犯这种授人以柄的错误。 但是万苍松谨小慎微应对陈浩此案,却忽略了陈浩暗藏的能力。此刻的万苍松心中可谓是再明朗不过,暗叹陈浩这一手双管齐下着实是一步高招。一面暗中保护杨安,来了个请君入瓮。另一面不给他们逃离的机会,待反应过来之时已经为时晚。 万苍松曾经多次推敲此次布局每一个环节,均认为是恰到好处无懈可击。然而千般算计却未有料到陈浩身旁竟然有高手相助,如此一来莫邪被抓,接着杨安推翻供词,可谓一棋不慎满盘皆输。 …… 既然万苍松未有言辞阻拦,陈浩便请示向证人问话,待得到王百川的默许之后,陈浩来到杨安近前问道:“杨安,昨日你言之凿凿,扬言陈某三月前曾夜会孙刘氏,不知你可还记得?” 杨安此刻浑身不住的颤抖着,似乎还未有从昨夜的惊恐之中缓过神来,见陈浩询问于他便慌乱回应道:“小老儿记得,然那些皆是有人威胁小老儿,小老儿才会在公堂之上诬陷陈公子!” 哗! 杨安此言一出让本来安静的公堂,顿时变得喧嚣起来。众人纷纷对杨安这前后不一的供词,均是议论纷纷难辨真假。王百川闻听眉头一动继而沉声问道:“何人威胁?速速道来!若再有隐瞒本官决不轻饶!” 战战兢兢的杨安不敢有所隐瞒,这才详述此中内情。当日杨安从从县城卖竹耙归来,家中却迎来两位客人。而其中一位客人也正是今日公堂之上的万苍松,另一位便是昨夜刺杀他的莫邪。当日万苍松以威逼利诱的手段让杨安上堂作伪证,否则就会有生命之忧。 由于杨安胆小贪财,于是便答应了万苍松的要求,这才有了昨日公堂之上的伪证。只是杨安未曾想到的是,万苍松会事后杀人灭口。 这一番证供可是让众人不由一阵惊诧,众人万没想到一直言之凿凿的万苍松竟然才是元凶。此刻万苍松脸色阴沉的冷哼道:“陈翰林好手段,竟然买通杨安来诬陷万某实乃有些可耻;再者而言,杨安反复证供其言行岂可轻信?” 看着万苍松说此话竟然面不红心不跳,着实是让陈浩佩服的五体投地。对于万苍松的反咬一口,陈浩又岂能未有后手,于是冷冷一笑:“万讼师也是好手段,诬蔑陈某买通了杨安做了这假证供。那万讼师为何笃定昨日杨安所言,不是受他人买通?” “这……一派胡言,即便万某有意买通杨安,也须有动机!万某与陈翰林素无恩怨,又岂会有意冤枉陈翰林!杨安这小老儿实乃一派胡言!” 陈浩也知道单凭杨安的片面之词,是无法证明他的清白,更无法问罪于万苍松。于是转身冲着万苍松笑道:“既然无法证实杨安证供真实,然陈某可证明自身清白!” 万苍松闻听蚕眉微蹙,随即沉声道:“那万某愿闻其详!” “昨日杨安声称曾见陈某私会孙刘氏,此事实乃可笑至极!杨安双目患有眼疾一丈之外已然模糊不清,又岂会将陈某看得清晰?又因杨安所见陈某,分别是在掌灯与五更两个时辰,当时天色并非大亮,对于身患眼疾的杨安而言,又岂能真切见到陈某真面目?” 说到这里陈浩冲着万苍松揶揄一笑:“或许有人会认为杨安是于近处看清了陈某的容貌,那陈某请问诸位,陈某莫非是瞎子看不见杨安?既是私会,岂会让他人瞧见?既然已被瞧见,陈某又何必铤而走险夜宿孙家遭人非议?” 陈浩这一席话让众人听了不住点头,也未曾想到杨安竟然患有眼疾。如此一来,一口咬定陈浩的供词便不攻自破。待万百川询问杨安是否患有眼疾之时,杨安也供认不讳,确如陈浩所言一丈之外视觉模糊不清。 既然身患眼疾之前的证供自然视为作废,万苍松此刻可谓脸色极度阴沉,他未有想到陈浩会拿杨安的眼疾说事。当初他只考虑道杨安居住在孙家附近,作出伪证会更有说服力,却未曾想这杨安的眼疾如此严重。而坐于一旁头如粽子的卢琛却是双目微寒,对于陈浩轻易破了这一环很是不甘。 其实昨日在公堂之上,陈浩就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杨安在公堂之上目光有些呆滞且双目无神。当时陈浩就怀疑杨安患有眼疾,但是当时处于毫无准备的劣势,于是就未有发问将其压在心中。待退了公堂陈浩特意命人查询了城中医馆,询问可有杨安前来就医。最后果不其然,终于在一家医馆内得知杨安的确患有眼疾已有三年,一丈之外已然模糊不清。 随后再陈浩的提议下,将昨夜行刺杨安的刺客莫邪传唤至公堂。起初莫邪誓死不跪,最后在郝英俊的杀威棒之下,只得乖乖的跪在公堂之上。然而无论王百川与陈浩如何审问,莫邪竟是闭口不言只字不提。王百川见此人如此不识时务,于是唤来衙役准备用刑。 就在卢琛与万苍松心中惴惴不安之时,陈浩却阻止衙役对莫邪用刑。陈浩瞥了一眼卢琛,随后自顾的向王百川禀明道:“今日陈某不想将此事闹大,还是勿要动刑为好!” 万百川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随后冲着陈浩深意的点点头,这才将刑具撤了下来。这一结果让卢琛与万苍松二人始料未及,虽然不知陈浩此举何意,但是也让二人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起初二人见莫邪被押入公堂,都在担心莫邪会经受不住刑具的折磨,继而将二人招供而出,届时二人即便如何巧言令辩也无法逃脱罪责。 “大人,既然这名凶徒闭口不言,那今日就由陈某向大人剖析这宗命案的本原!”陈浩说着将莫邪所使用的长刀端上公堂:“大人,此刀名为仪刀,乃是禁卫军所有,此刀体表装饰华丽,柄首有环。其刀身纤长单刃有锋,虽不能说削铁如泥但也可横梁断木……” 禁卫军?陈浩此言一出让众人想起,之前卢琛口口声声说他的护卫就是禁军,这其中又有何联系?莫非方才杨安所言是真的,万苍松与这位卢驸马才是此案的幕后黑手?一时之间众人揣测纷纷,眼神纷纷落在了卢琛与万苍松的身上。 万苍松故作镇定冷哼道:“陈翰林果然见多识广,不过一把仪刀而已又岂能证明什么?” “呵呵,陈某又何曾说证明什么?不过这把仪刀才是真正杀害孙科的凶器!” 什么?之前的那把匕首竟然不是凶器?若是这把仪刀是凶器的话,那杀人凶手岂不就是眼前此人?万苍松脸色极不自然的笑道:“陈翰林真乃思虑多变,昨日尚且直言凶手乃是刘铁胆,今日却成了这位刺客。若是此案审理下去,陈翰林岂不是将这堂上众人怀疑个遍?” “此前有人故布疑阵才使得陈某陷入迷局,今日陈某便要勘破这迷局,万讼师还请拭目以待!”陈浩说着便拿起仪刀接着道:“孙科身中六刀,而最为致命的乃是腹部一刀。而这最为致命的一刀,陈某曾经检验过,其刀口深度远远超出匕首刀刃的长度,有此可见那匕首绝非致命一刀的凶器!” 万苍松依旧不甘心的阻挠挑问:“即便如你所言,那匕首并非真正杀人凶器,那又如何证明这把仪刀便是杀人凶器?从死者伤口来看那凶器乃是双刃利器,而这把仪刀乃是单刃又如何是凶器?莫非陈翰林也患有眼疾不成?” “万讼师言之有理,陈浩,为了让旧情人脱罪,竟然如此不顾事实乱咬人……”久未言语的卢琛,此刻却不有余力的戏虐陈浩。但当看到陈浩那略有厉色的眼神,与手中不停晃动的铁盒子,卢琛眼角微微抽动,继而又将下面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一更。--by:89|10054264--> 第十二章你敢阴我 第十二章你敢阴我 “大人,今日陈某在公堂之上做两个试验,以此来证明这把仪刀就是杀人凶器!”陈浩说完拿起仪刀唤来衙役,端来那盆黑色的东西。这时陈浩冲着万苍松笑道:“此种方法多亏万讼师提醒,若非昨日万讼师使用浓醋与米酒,验出孙刘氏衣物之上血渍,陈某又岂会想出这等好方法!” 轻轻的将仪刀刀头放入木盆之中,不到片刻陈浩将仪刀从水中拿起以示众人。众人举目一瞧不由大吃一惊,仪刀的刀身果然有着泛红的血迹。这时陈浩给予解释道:“此刀若是未有沾血是不会泛红的,可见此刀在短期内伤过人!因为刀身乃是精钢所铸,血迹不会在刀身存留太久。诸位再观其血迹聚集之处乃是刀头,可见此刀绝非伤人如此简单,而是直接刺入腹中……然而据陈某所知,近日我太和县除了孙科命案之外,已无命案发生,这刀伤血迹……” “不可能,不可能,明明已经清洗殆尽……”此刻一直未有说话的莫邪,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浩手中的仪刀。 哗! 莫邪此言一出让所有人恍然大悟,此刻无需太多的言语,已然说明莫邪就是杀害孙科的凶手。一旁的卢琛与万苍松,却是脸色阴沉的瞪了莫邪一眼,随后默不作声地扭过头去不在理会。莫邪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但是此刻已经为时已晚,只得垂头丧气的低头不语。 “哟呵,你若不说话陈某真当你是个哑巴,不过你又何必这般惊讶,这仪刀之上的血渍,不过是陈某早晨才涂抹上去的鸡血罢了……” 吧嗒! 一把折身毫无根由的落在了地上,万苍松右手有些颤抖的不知所以,见众人的目光向他这里看来,于是尴尬的将右手背到身后,弯腰用左手捡起地上的折扇。 “你敢阴莫某!”莫邪咬牙切齿的瞪着陈浩,随后欲要起身袭击陈浩,却被身旁的郝英俊等人按在了地上。 陈浩摆弄着仪刀来到万苍松近前,似笑非笑地揶揄道:“做贼心虚果然至理名言,万讼师你以为如何?” 万苍松皮笑肉不笑地拱手道:“陈翰林果然大才,竟然巧施妙计便将凶手引诱而出!佩服!佩服!只是万某想知道陈翰林如何解惑,死者伤口与凶器的不吻合之处……” 这一疑问也是在场众人想要知道,只要能够解决这个疑惑就可以将莫邪定罪。陈浩对此只是深意一笑:“那有何难?陈某已被小人蒙蔽一次,又岂会再被蒙蔽?” 随后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陈浩便一刀刺入准备好的猪肉之中。随后将其拔出,这时猪肉之上已然显现出了伤口。陈浩示意衙役拿起猪肉以示众人,并指着猪肉上的伤口道:“匕首乃是双刃,呈现伤口是中间宽两侧窄小。大人与诸位请看,方才陈某用仪刀刺入猪肉,由于仪刀刀刃只有一侧,因此所呈现的伤口便少了一边……” 话到这里陈浩面色一沉道:“倘若陈某再将这仪刀反过刀身,重新在原有的伤口处入……” 说着陈浩将刀身反过来,随后刺入原来的刀口,然后再干净利落的抽处。众人再举目观瞧时,猪肉上的刀口形状竟与双刃匕首一致。这让众人当真是大开了眼界,这伪饰伤口当真是一模一样。 “大人,如此可见此人才是杀害孙科的真正凶手,至于为何会有匕首遗落孙家,不过是故布疑阵罢了。至于孙刘氏衣物上血迹,方才大人与诸位也亲眼目睹,在浓醋与米酒浸泡之中显现红色,并不一定是人血,也可能是牲畜的血渍……至于孙刘氏为何会有血渍,想必是有人有意栽赃陷害!”陈浩的这一分析得到了众人的赞同,如今莫邪已经失口道出了杀人事实,显然此事与孙刘氏无关。 而此刻万苍松却依旧不肯认输,于是移步上前沉声问道:“陈翰林不过是信口雌黄,此人虽失口说出些许妄言,也不可断定此人便定是凶手。若是凶手必有动机,试问此人动机何在?况且孙秀才尸体之上涂有榉树汁,陈翰林又作何解释?” “万讼师这是在狡辩不成?那榉树汁乃是本县差役万姚受他人指使所为,莫非真当陈某一无所知?”陈浩此刻的语气冷了不少,若非顾及公堂之上的威仪,他都想将万苍松也揍一顿。 昨日陈浩回府之后一直觉得事有蹊跷,这整个县衙能够接触尸体也只有几人而已。最后陈浩逐个排除,又查阅县衙的值班记录,才让陈浩查出了端倪。之后将万姚一拷问,才知道当晚万姚乘着值班之便进入殓尸房,将早已准备好的榉树汁涂抹于尸体之上。 万苍松一听震惊万分,嘴角有些哆嗦道:“即便如此,未有动机谈何杀人?” 移步向前走了几步,陈浩眉头轻挑掠过万苍松,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卢琛身上,接着一字一句低声道:“二位当真以为陈某未有方法让他开口道出幕后主谋?今日陈某不妨坦白直言,若要使其开口说话,陈某有一百种手段!卢驸马!你信是不信?” “你……”卢琛闻听此言不禁心头一怔,面对陈浩的目光他无法直视。他也知道陈浩若是动用刑法,也保不准莫邪会将他供出。届时即便他是当朝驸马,也难逃律法制裁。 反复思量之下卢琛决定放弃这最后的挣扎,虽然他不知道陈浩为何将此案就此了解并且不与追究。但是他知道这种结果对于他而言,已经是额外的恩德了。万苍松正欲说话,却被陈浩打断,随后低声怒意道:“万讼师,若是论起关系,这个万姚还是您的远方表侄。若是仍在此处纠缠不休,休怪陈某无情将尔等尽数送入大牢!不要挑战陈某的极限,若非此事牵连甚广,今日岂能放过与你!?”一更。--by:89|10054265--> 第十三章直奔河西 第十三章直奔河西 卢琛见如今在此已经无甚意义,于是便心事重重的起身离开公堂。万苍松尾随而后脸色落寞,三十年来讼案无数,未曾想今日却晚节不保,败在一位年轻人的手里。就在二人将要走出衙门时,却被陈浩沉声唤住。 “陈浩,尚有何事?”卢琛未有回身,而是剑眉微蹙的沉声问道。 陈浩敲击着手中的铁盒子,不置可否的回应道:“卢驸马请记住,休要认为你卢家乃是山东世家,你又是当朝驸马,陈某就不敢动你。你错了,陈某能将你卢氏朝堂一党悉数拔出,就可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往后望你切记,勿要探寻陈某底线,否则可没有今日这般好运!” 言尽此处,陈浩颔首一叹:“回京之后替陈某向公主殿下带句话,此事陈某权当未有从未发生,请她管好她驸马……” 卢琛听完陈浩之言,脸色更加阴沉到了极点。太和县之行非但未能将陈浩定罪,反而遭受毒打与奚落。这让卢琛这个当朝驸马如何忍受得了,但是如今形势逼人也只能强压怨恨,一甩袍袖愤恨的离开了县衙。 如今此案已经水落石出,也就无需再诸多审理,将一众涉案之人纷纷定罪。一场命案风波终于在这一刻结束了,刘婉茹也终于沉冤得雪。曾经万百川于后堂曾询问过陈浩,为何不将此案继续审理下去。因为王百川知道,这真正的幕后元凶并非莫邪。 陈浩对此也只能报以苦笑,他何尝不知此案仍有后续。但若是真的审讯下去,即便莫邪忠心一片致死不与道出幕后的卢琛,那差役万姚也会供出万苍松。万苍松乃是势利之人定然会将卢琛供出,届时定会轰动朝野。一朝驸马做了杀人元凶又是卢氏子弟,此事想不玩大都难…… 李忱为了与卢氏联姻可谓是废了不少功夫,他又岂能因为此事将卢琛定罪,以至于毁了两家之间的联姻?因此定会力保卢琛于周全。到那时又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成了卢琛的替罪羔羊。莫要论什么王法无私,也休要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些不过是官家之论调罢了。 因此陈浩不想在这个关键时期,做出极不明智的选择。莫邪虽不是主谋但的确是杀害孙科的凶手,如今既然已经定案又何必再多做困扰呢。此事归根结底乃是因他而起,他不想此事再有过多的伤亡。王百川听了陈浩的分析也是深以为然,他久居官场自然深有体会,律法对于某些人某些事也是苍白无力的。 对于此次案中之案陈浩感悟很深,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眼前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也可能是一个陷阱一枚鱼饵。从孙科手中的黑线,再到孙家桌案下的铁屑与台上朱砂,最后又是匕首上的‘刘’字……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对方故布疑阵,让他深陷其中误以为真。 有了如此显而易见的线索,自然会让破案之人产生自满心理。而就在自信满满且有失推敲之际,对方才会有机可乘布下连番圈套。因此陈浩忽略了尸身上的榉树汁,也忽略了刘婉茹衣物被人掉了包。 因为他之后才知道,刘婉茹身上的衣物乃是近日添置的。做好的衣物从布庄取回时,曾在途中被乞丐撞到在地,陈浩知道定是衣物在那一刻被掉了包。然而人海茫茫又何处搜寻,于是陈浩只能剑走偏锋用鸡血作为佐证,以此间接证明刘婉茹的清白…… 此事已了,也是该离开太和县的时候了。陈浩在城外看着熟悉的城郭露出了些许不舍,颔首看了看不甚皎洁的月光,一勒缰绳与众人向夜色深处而去。待几人消失在夜色中,风中却虚渺的回荡着:醉卧揽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 京城公主府,玉珍厢房内李泷轻抚素琴,音律雅然让人闻之陶醉。李泷无悲无喜自顾的抚弄着琴弦,双眸之中却是少有的落寞。 嗡! 随着琴声的急促琴弦应声而断,形如流水的音律也戛然而止。此刻李泷柳眉轻蹙芳心不禁一颤,玉指划破的鲜血染红了素琴。李泷低首垂目瞥了一眼指间嫣红,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苦笑。缓缓起身漫步来到闺房,颔首看着挂于玉阁上的《血雨梅花》,李泷的双目有了一丝湿意。 “公主!”小诺进入房中叩问,听其语气略显焦急。 目含水雾的李泷从回忆中走出,接着轻声应语:“何事?” “启禀公主殿下,太和县传来消息,驸马爷此刻正在回京的途中。而公主府的所有禁军侍卫,却无一人生还……” 李泷闻听此言初是微怔,随后却释然的摇了摇头自语道:“在本宫的预料之中,你且将此事经过详述于本宫听!” “是!” 在小诺的详述之下,李泷大致清楚太和县事情的始末。要说此事的肇事者非李泷莫属,若非李泷在卢琛面前激将挑拨,卢琛也不会怒气冲冲的奔向太和县寻衅。 卢琛自中了状元之后山东卢氏家主就一再强调,凡事不可与陈浩争锋相对。前车之鉴已然说明陈浩此人就是一个刺头,谁要是惹到了就别想有好果子吃。休要认为陈浩如今已经罢官,但是谁也不知道往后会不会卷土重来居于朝堂。陈浩几起几落已是司空见惯,但是每一次重归朝堂都会有着大事发生。因此对于朝堂之上已无根基的卢氏来说,还是躲着这个煞星是最为妥帖的。 对于士族子弟的卢琛,虽然心中对陈浩是诸多的不屑。然而家主的吩咐卢琛自然也不敢有违,因此一直以来都是中规中矩倒也相安无事。然而自从成了驸马之后李泷就多次诋毁卢琛,并且将卢琛与陈浩对比,把卢琛贬得是体无完肤一文不值。 世人皆知永福公主李泷曾经追求过陈浩,并且带病前往清河县阻止陈浩成婚。如今李泷如此贬低卢琛,让卢琛有种愤怒之余多了一种耻辱感,觉得自己俨然成了皇家的挡箭牌李泷的遮羞布。又联想自成婚之后李泷一直居住公主府从未理会过他,卢琛这心中的怒火已经到了迸发的地步。 你不是说陈浩博学多才心思敏锐吗?那好,本驸马就让陈浩见识一下什么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设下迷障之局让你吹捧的陈浩进入瓮中。你不是说陈浩辩才了得吗?那好,本驸马就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哑口无言,让你心意的陈浩深陷大牢百口莫辩。 他要让人人称颂的陈翰林,成为人人唾弃的伪君子杀人犯!卢琛带着屈辱的愤怒悄悄来到太和县,由手下得力助手万苍松亲自布局。本以为布局天衣无缝,却不想低估了陈浩的实力,落得如丧家之犬一般。 李泷之所以如此激怒卢琛,亦是为了当日陈浩对她的折辱,所产生的报复之心。她知道卢氏与陈浩有着不可缓和的矛盾,因此他需要卢琛替她报仇。这也是为何当日李忱将他许配给卢琛,她非但未有拒绝反而欣然答应的原因。她需要卢氏将来能够替她洗刷屈辱,一定要让陈浩为当日的拒绝,付出惨重的代价。让其所谓的名誉,因她的屈辱而埋葬。 李泷静静的听着脸上无所谓失落,也无所谓欣喜。当小诺说道陈浩于公堂之上放了卢琛等人,并且最后说的那几句话时,李泷的双眸不由的抖动了一下,旋即神色似若有无的轻启朱唇道:“他当真这般忠告驸马的?” “是的公主,他希望公主管好驸马爷,若有下次……” “嗯!下去吧!若是驸马来此,就说本宫身体不适请他回去!” 李泷未有过多的追问什么,轻轻的吩咐一声,便躺在玉榻上合上双眸小憩。小诺不敢有饶,于是轻声称是,轻移碎步退了出去。 待小诺离开之后李泷缓缓睁开双眸,眼中尽是复杂之色,随后却目露凶狠自语道:“既然本宫得不到,那就索性毁了!下一次本宫倒要瞧瞧你是否有此好运!” …… 陈浩离开太和县乃是悄悄地离开,因为他不想惊扰太多人。正如风中回荡的那两句诗一样,风景虽然依旧,但是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乞丐郎,因此他注定不会一直沉寂在这小小的太和县。 此次与陈浩同行的只有易成天与两名随从,几人轻装奔行不消数日,原州已经近在眼前。几人连日赶路,陈浩着实的有些吃不消,于是便在路旁的茶铺休息片刻。 待小二供上茶水点心,易成天抖了抖衣袖上的尘土,似有深意的问:“长风,易某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易兄有言但说无妨!”一更。--by:89|10054266--> 第十四章狮子雪 第十四章狮子雪 易成天饮茶自语道:“太和县孙秀才一案,你是否参合了个人情感?” 咀嚼着牛肉干的陈浩闻听此言,无奈的摆了摆手笑道:“易兄还是那般洞悉人心,确如易兄所言,愚弟却有私心在内!” 陈浩停顿了一下,随后微微一叹:“愚弟虽不知此事是否与她有关,然愚弟委实觉得欠疚于她。坦白来说,若非顾及她的处境,愚弟虽不能将卢琛等人问罪,也断不会轻易让他们走出太和县!愚弟已然有负于她,又何必再徒增怨恨?” 易成天认同的微微点头,当初他与陈浩只有两面之缘,便决定摒弃颓废跟随陈浩左右。常人看来会觉得有所突兀,甚至有些过于草率。其实不然,在易成天看来,能够让他敬服的只有陈浩。能够为素不相识的人送上裘衣,足以见得有仁爱之心。 能够抗旨拒婚为红颜,也足以表明陈浩乃是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自古成大事者往往不择手段毫无仁义可言,然而易成天在陈浩身上即可到了经国韬略,也看到了重情重义的仁爱之心。 休息片刻之后见天色有变,于是陈浩等人吃了几口干粮便要动身赶路。前方不远就是原州,陈浩几人打算在城中住宿一夜,明日在赶路直奔沙州。就在这时官道之上迎来几匹快马,为首的是一名盔甲戴身的女子。 这几批快马行至近前,几人利落的从马背上下来,随后直奔茶铺而来。陈浩在一旁瞥了一眼,心道这河西之地果然各个马术了得。在江南会骑马的女子少之又少,能够如这般娴熟的更是未曾一见。此刻就见这名女将军怀抱一物径直走向一处,陈浩移目望去见一名中年男子在茶棚饮茶。 陈浩仔细打量着这名中年男子,此人尖嘴猴腮瘦如刀削,两撇胡子显得极其猥琐。这时中年人略有吃惊的站了起来,拱手向女将军行礼,随后略带颤声道:“李将军,不知此刻前来所为何事?” 只见那名女将军未有言语,而是轻轻地打开怀中布包,一直毛茸茸的小狗探出了脑袋。随后秀眉微蹙沉声道:“你做过什么,莫非尚不自知?” 中年男子一见那怀中小狗脸色顿时色变,但随后却又正色道:“李将军还请直言,索桐不甚明白!” 女将军还未有说话,跟随而来的一名女兵却斥责道:“休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几日前你扬言偶得一只狮子雪,我家将军这才将你请来并高价将其买下。却不想你竟然诓骗我家将军,一只杂毛犬涂抹染料竟然冒充狮子雪!” 噗! 陈浩被这名女兵说的话给呛住了,偷眼瞥了一眼中年男子,心道这个名为索桐的仁兄果然了得,杂毛狗竟然涂了染料诓骗他人。关于狮子雪陈浩在京城与东都都曾经见过,多是豪门士族所饲养。此犬形状矮小且一身雪白,如幼小的狮子一般,故此得名为狮子雪。 见对方女兵狠狠的瞪了陈浩一眼,陈浩知道身在异地还是低调一点好。于是收回目光与易成天在一旁看好戏,俨然忘了进城住宿的事情。 中年男子索桐面不红心不跳的嬉笑道:“可莫要诬陷索某,当日可是钱、物两清,如今你再与索某区分真伪,是不是太过强词夺理?索某向来童叟无欺,岂会做那种有失信誉之事!” “可是此犬的确是你卖于本将军的狮子雪,如今你竟然翻脸不认账?”女将军双眸生火的怒视索桐,似有不给个说法就要动手的冲动。 索桐却冷哼道:“李将军也说索某卖于你的是狮子雪,如今你抱着一只杂毛犬向索某赔偿,是不是仗势欺人?” “你……” 女将军被索桐的这一番强词,噎得是哑口无言。说起来这也怨不得别人,只能怨她有眼无珠轻信了索桐。当初若是仔细甄别,也不会落得今日这等结果。 “既然李将军无吩咐之处,索某告辞!” 索桐右手捋了捋胡须,拿起酒壶讪笑的转身欲要离开。然而却被两位女兵给拦住了去路,索桐眉头一挑戏虐道:“李将军此为何意?莫非要将索某留下不成?你可以思虑清楚,只怕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 女将军未有转身,紧紧地攥住刀柄良久,最后轻声道:“放他走!” 见对方不敢对他如何,于是索桐昂着头大摇大摆的向门外走去。就在索桐刚要踏出茶铺之时,此刻茶铺内却传来一声惊呼:“哎呀,这位将军可否将此犬让于在下?” 索桐闻听此言不由一愣,心道这只杂毛狗莫非还有人买不成,于是转身向铺内看去。见一位青衣公子打扮的男子,正要买下女将军怀里的杂毛狗。索桐心道这位年轻人不是脑袋有被驴踢了,就是眼神有问题。 青衣公子正是陈浩,他这一嗓子不仅让索桐倍感惊讶,也让余怒未消的女将军为之一愣。女将军不可思议的指着怀里的杂毛狗,试探性的追问:“你要买下它?” “正是!”陈浩一脸郑重的回应道。 “咳咳,观其公子装扮定不是本地人,本将军不想诓骗与你,这等毛色杂乱的……” 女将军得到陈浩的肯定,虽然有些惊喜,但是却不想陈浩被骗,因此便要好意提醒。却不料陈浩突然打断她的话,而是眼神烁烁的看着杂毛狗一刻未有移开,毫不犹豫的开口道:“五百两纹银,将军可否割爱?” 什么?五百两?茶铺外的索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心道这位青衣公子倒真是阔绰,一出手竟然五百两。当初将那杂毛狗卖于女将军之时,也才三百两而已。 “这……”女将军此刻也被陈浩的话给惊呆了,他垂目瞧了瞧怀中的杂毛狗,除了形态像狮子雪之外,其他的毫无高贵之处。她就是不明白,为何眼前的这位公子愿意出此高价呢? 就在女将军疑惑之时,陈浩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道:“若将军肯割爱让与在下,在下愿出八百两!”啪嗒!一更。--by:89|10054267--> 第十五章低调奢华 第十五章低调奢华 茶铺之中女将军目瞪口呆的我看着陈浩,仿若看到怪物一般。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观瞧眼前此人也不似信口开河之人,怎么会出此天价欲买这杂毛小犬。此刻勿要说她想不通,即便在座的诸位也不明就里。只有易成天坐在一旁摇头一笑,自顾的饮着茶水。 “你当真要买下此犬?不是在与本将军开玩笑?”女将军抱着怀疑的语气试探问道。 陈浩不假思索的满口答应,观其神色似乎得到宝贝一样。就在二人就要交易之时,索桐急忙从铺外走了进来,随后客气的将陈浩请到了一旁。一脸谄媚的笑问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呵呵!免贵姓陈,不知阁下为何阻扰在下……”陈浩面露不解之色,略有不悦的反问道。 “哦呵呵,原来是陈公子,幸会幸会!方才鲁莽之举还望多多海涵,索某心有所惑还望陈公子解惑!” “哦?有话还请直言,陈某还有急事要办!”陈浩心不在焉的说道,眼神始终未有离开女将军怀里的杂毛狗。 索桐见陈浩如此在意那只杂毛狗,心中更是认定自己的推测。那只不起眼的杂毛狗定是有着重要用途,否则眼前的男子不会开出此等高价来的。想到这里于是恭敬笑问:“陈公子,那位将军怀里杂毛犬不过是劣等品种,您有何必为此花费高价购买。索某家中尚有几只上等品种的宠犬,不如……” “非也,陈某可以如实的告知与你,阁下家中所有宠犬加在一起,也不抵它一根毫毛!”索桐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陈浩断了,随后陈浩指着那只杂毛狗感慨道。 什么?不抵那条杂毛狗的一根毫毛?索桐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心道自己难道真的看走了眼,那只杂毛狗是什么稀有品种不成? 索桐面露怀疑之色想陈浩询问其中缘由,陈浩对此也未作隐瞒低声道:“阁下有所不知,此犬看似平平无奇,但若是到了陈某的手中岂止千两?” “哦?”吃惊的索桐见陈浩欲言又止,心知这其中必有玄机,于是便从袖中取出一张面值五十两的飞钱,面带笑意道:“还请陈公子直言解惑,索某不甚感激!” 陈浩面露为难之色,稍稍犹豫片刻这才沉声道:“此事说与你也无妨,陈某有亲戚在宫中办差,曾闻当今晁妃娘娘身旁有一爱犬常伴左右。然天有不测风云,犬有旦夕祸福。那只娘娘的宠爱的爱犬不幸溺水而亡,娘娘很是哀伤每每想起必是忧思难眠。故此久而久之便积郁成疾,一时之间宫中御医也是束手无策。所谓心药还需心药医,于是便分派众人出宫搜寻相似的宠犬,而陈某不才,就是那搜寻宠犬之人……” 索桐越听越吃惊,以至于最后喜上眉梢,精于算计的他岂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好处。于是面露惊异的神色一指那杂毛狗低声问陈浩:“陈公子所言,此犬便是形如溺水而亡的宠犬?不过这杂毛犬也……” “阁下此言差矣,你观此犬虽非雪白一身但却杂乱有序,犹如麒麟鳞甲纹路一般,再观此犬额头白毛之中一撮红色,可谓是:万白丛中一点红,落雪梅花映堂中……”陈浩指着女将军怀里的杂毛狗,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索桐听陈浩如此赞美,突然觉得也颇有几分道理。仔细观察之下,似乎觉得此犬的确与众不同。这时陈浩又在耳边赞叹道:“此犬低调奢华,高雅而不孤傲,这才是犬中之极品。阁下试想一下,若非如此娘娘也不会……” 陈浩刚要往下说,却被索桐紧张的拉到了一边,随后神情激动低声道:“陈公子稍安勿躁,既然今日你我二人相遇那便是缘分。实不相瞒,那只杂毛……额,不对,那只犬中极品是索某的……” “可是如今却在那位将军的怀中……” 陈浩说着便欲要上前与女将军交易,却被索桐又拦了下来:“陈公子勿要动怒,你看这样如何,索某将那犬中极品要回,届时无需陈公子出价八百两,只需七百两索某便让与陈公子。只希望能交陈兄弟这个朋友!” “既然索兄如此盛情,陈某也不便推辞!只要将那犬中极品交予陈某,七百两纹银如数奉上!” “那好,陈兄弟稍等片刻,索某去去就来!” 索桐见陈浩终于被他的话所打动,他也放下心来,随后便向女将军近处走去。边走边盘算着账目,当初这只杂毛狗十文钱将其买下,染上白色染料卖与女将军三百两。如今若是能够转卖与这位陈公子,那他此次可是赚翻了…… 想到这里索桐来到这位女将军近前,面带笑意的拱手道:“李将军,此事皆因索某的不是,不该诓骗与你。如今索谋已经痛悟自身的过错,故此将三百两纹银如数奉还……” 说着便取出三百两飞钱亲手交予这位姓李的女将军,但是女将军却不乐意了,冷哼道:“既然已经钱、物两清又岂有反悔之理,方才你可是一口咬定卖于本将军的乃是狮子雪。况且如今已有人出高价欲要买下此犬,本将军莫非与银子有仇不成?” “李将军莫非真以为,那位公子会出高价买下这杂毛列犬?方才锁某亲自摸了他的底细,不过是一位行人过客而已,一时兴起才会口无遮拦。况且此人有些痴傻说话言不由心,若是让世人知晓原州的李家李大小姐,竟然诓骗一位痴傻之人,岂不是成了原州城的笑柄?” “这个……” 女将军闻听此言不禁陷入沉思,虽然她不可能听信索桐的话。但是他也认为对面的轻青衣公子有些愚痴,否则不会花费天价欲买这劣犬,于是目光复杂的看向不远处的陈浩。 然而却让她惊讶的是,陈浩却是主动地冲她露出些许微笑,继而有意的将目光瞥向索桐,最后又轻轻的点了点。这一连串的举动均在一瞬间完成,在等索桐转身而过时,陈浩已经扭过投去看向别处。 女将军秀眉微蹙,双眸中已有几分疑惑,但沉吟片刻之后却露出深意一笑。见索桐苦苦纠缠,最后很是无奈的答应了他。索桐终于得偿所愿心情可谓十分的舒爽,抱着杂毛狗一脸欣喜的来到陈浩身旁,欲要兑换他的七百两银子。 “陈公子,您瞧这犬中极品多么精神……” “嗯!让陈某仔细瞧瞧……”陈浩微笑着用右手抚摸着杂乱无章的狗毛,手势极其轻柔犹如抚摸一件艺术品。 待陈浩刚收回右手,索桐就迫不及待的询问道:“陈公子,既然这犬中极品已然在此,那……” 见索桐不停搓着手指,陈浩恍然大悟于是笑道:“瞧陈某这记性当真是差,陈某这就给你准备七百两的飞钱……” 就在陈浩转身之际,突然一声呜咽从索桐的怀里传来。索桐不明其因低首观瞧,却见方才还精神抖擞的小狗,此刻竟然开始萎靡不振。待陈浩回过身来时,小狗一眼奄奄一息。 “这……”索桐何曾想过会发生这等事情,一时之境有些神色慌张。他知道这杂毛狗若是死在他的怀里,那也就等同于七百两银子打了水漂。 陈浩看着奄奄一息的杂毛狗,很是痛心疾首的悲叹道:“哎!陈某寻遍千山万水才得见与其相似的宠犬,却不想陈某如此时运不济……” “可是这……索某已经……”索桐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你要让陈某拎着它回去做香肉不成?”陈浩面色一寒又露出不悦之色,旋即一甩衣袖回到了一旁坐了下来。 此刻姓李的女将军还未有离开,不时从身后传来几名女兵的讥笑声。索桐此刻立于茶铺之内极为尴尬,此次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未能卖得高价钱,反而将之前赚得三百两全部吐了出来。不仅如此还倒贴了几十两银子,当真让索桐感到前所未有的憋屈。 既然如今寄于赚钱的杂毛狗已经奄奄一息,索桐也知道今日注定是空手二货。此刻他只能认为自己时运不济,他实在搞不明白这杂毛狗方才还好好的,为什么到了他的手中就变得如此模样。此时他唯一怀疑的就是观望的女将军,因为杂毛狗是从她的手中接过。心道定是这女子在杂毛犬的身上做了手脚,否则不会如此巧合的发生这等事情。 虽然如此认为但也只是怀疑,并未有真凭实据。因此索桐此刻只能自认倒霉,将杂毛狗往桌案上一丢便愤然离去。一时之间本来喧嚣的茶铺有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此刻天色已暗陈浩等人便要起身起开。然而此刻久未搭话的那位姓李的女将军领着两名女兵,来到陈浩等人近前拜谢今日相助之恩。 “多谢陈公子今日机智相助,李月娥在此多谢了!”陈浩闻听眉头一动,心道原来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竟有如此雅致的名字。随后一摆手未作在意道:“李将军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一更。--by:89|10054268--> 第十六章入得沙州 第十六章入得沙州 就在李月娥陷入沉思之际,身后的一名女兵却惊呼道:“小姐快看!” 李月娥闻听秀眉微动旋即转过身来,只见被索桐扔在桌案上的杂毛狗竟然慢慢的爬了起来,而起较之以往更加精神了许多。李月娥虽然很是吃惊但却很是镇定,如今这杂毛狗死而复生,让她想到了离开不久的陈浩。 于是将杂毛狗抱在怀里轻抚其身,突然柳眉微蹙,紧接着玉手也停了下来。随后两名女兵便看到李月娥从杂毛狗的毛发之中,取出一枚短小的银针。李月娥看着手中这半截银针这才恍然大悟,杂毛狗的死而复生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是另一个问题又萦绕在李月娥的心头,她在思虑一身青衣的陈公子到底是何人。有如此机智与手动,到底来原州有何目的。关于这些她却一概不知,因此她需要探查清楚这伙人来此的目的。于是带上杂毛狗飞身上马,领着女兵向原州城赶去。 …… 一路上陈浩倒是有些疲惫想尽快进城,寻一间好的客店休息一番。而易成天自打从茶铺出来,就有意无意的冲着陈浩诡笑。陈浩起初倒还未当回事,但是久而久之心平气和的他也忍受不住。于是便开门见山的直言问:“易兄,有话不妨直说!” “长风,请恕易某?入得河西我等人生地不熟,你又何必旁生枝节呢?莫不是长风见那女将军英姿飒爽,故而有了倾慕之心?” 易成天此刻似笑非笑自顾的说,他对于今日陈浩主动相助李月娥很是反对。若是人命关天之事出手相助应是理所当然,然而今日之事根本无需陈浩横生枝节。观其李月娥着装穿戴就可以看出,定是士族富贵家族之女,因此他觉得陈浩没有必要去帮助李月娥。 陈浩闻听此言初是一愣,随后却洒然一笑道:“易兄误会了!若是愚弟有此念头,想必那张节度使之女也不会嫁与索家嫡子索勋。易兄你要知晓,张节度使之女张兰儿可是丝毫不逊色于李月娥……” “哦?未曾想长风贤弟还有如此风流韵事,只是易某甚是替你感到可惜。要知晓这整个河西可是张议潮说了算,当年你若是娶了他的女儿,你们便是翁婿关系,届时你在河西岂不是可以大展拳脚?” “哈哈哈!愚弟若是倚靠裙底关系登上高峰,未必是愚弟所希望的。莫非易兄忘了,当朝公主愚弟都不曾有顾,又岂会在意这节度使之女。凡事讲究一个缘字,既是无缘又何必强求,若是有缘终会濡沫相守……” 待二人调笑完之后陈浩这才进入正题,原来自陈浩打算进入河西后,便一直收集者关于河西的一切资料。不论是种族与地形,还是风土人情与士族分布。其中陈浩对河西三大家族的势力分布最为重视,三大家族分别是居于沙州的张氏、镇守原州的李氏与驻守廓州的索氏。 这三大家族居于三地,两两之间互为犄角之势。这也是为何吐蕃屡次进兵,最终都无功而返的原因。虽然这三大家族再对敌策略上是一致的团结,但是内部却是有着诸多矛盾。尤其是张家与索家联姻之后,更是使得李家有些孤立。因此如今的三大家族,已经今非昔比了。 陈浩此次进入明则是任职行军司马,实则是要在几大家族之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这是一个契机也是一个良机,若不是李忱将他罢官,他也不会自由的来到河西。河西位地理位置十分特殊,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这里才是最好的磨刀石。又因为河西走廊虽然已然阻塞,然在河西训练骑兵却是良好的先天条件。 几番几复下来陈浩也觉得有些累了,他不想成为任人摆布的工具。他需要有自己的势力,到那时无论是谁想要动他陈浩,也需要掂一掂自己的分量。况且在陈浩看来,李忱在大范围的实施均田制,虽然能够初有成效,但是时间过于缓慢。而渤海、吐蕃、南诏三国,所给大唐的时间也只有两年多时间。这对于瓦解藩镇割据,可谓是杯水车薪见效甚微。 因此陈浩觉得对于如今的大唐而言,若想能够在内部形成铁板一块,是一件很不现实的事情。因此最高的期望就是在烽火狼烟升起的时候,内部能不与添乱就已经最好的结果。既然时不我待就必须兵行奇锋,就要训练一支百战骑兵将这些不安因素全部镇压! 几人进城之后便寻了一家旅店住了下来,休息一宿第二日便启程向沙州奔去。而李月娥得到探子来报,见几人未有在原州做出不轨之事,顿时安心不少。待询问陈浩等人往何处去时,探子的回禀倒是让她颇为一怔。心道这几人向沙州而去,莫非有大事要发生不成。 这一日陈浩几人快马加鞭来到了沙州城,刚到城下便有一干众人前来迎接陈浩。这倒是让陈浩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有想到自己悄悄的来到河西,竟然还是被张议潮发现了。陈浩如今是第一次见到张议潮本人,此人威武挺拔浓眉阔脸,使得陈浩不由心中感叹:好威风! 之后便是在张府为陈浩摆宴接风洗尘,河西诸多官员也纷纷作陪。如此一来倒是让陈浩觉得不好意思,他一个罢官的翰林,竟然受到如此礼遇着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本以为此事就就此过去,却不想张议潮提议半个月后,将三大家族聚集在沙州。一是为了商讨边防部署的事情,二是让众人见证陈浩升任行军司马一职。而让陈浩出乎意料的是,半个月后的三族聚会之日,也正是诸多新旧相识碰面之时。同时也让陈浩明白了行军司马不是那么好当的,而他要面对的是张、李、索三家的挑衅……一更。--by:89|10054269--> 第十七章诸位阻挠 第十七章诸位阻挠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居于首席的张议潮便要将陈浩介绍与众人认识,希望陈浩能够得到众人的支持。同时也希望借此机会,让陈浩结识这些河西的重要官员。张议潮之所以对陈浩如此器重,不是毫无根由的。 除了陈浩与张淮深这层关系之外,张议潮对陈浩的才识也是十分欣赏的。张议潮第一次知道陈浩这个人,是在六年前李忱赐予他一幅字。当年看着豪气冲天的诗,张议潮便对陈浩有了一个极好的印象。直到后来陈浩巡视淮南道,张议潮便震惊的发现陈浩不但有豪气,而且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智慧与勇气。 尔后陈浩获罪流放,起初所有人皆认为陈浩是叛逆之徒。即便是他张议潮,虽然不愿相信但是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对此张议潮也十分扼腕叹息,一位青年俊秀竟然走上了不归路。然而就在众人皆以为如此时,陈浩却突然的华丽转身,成功的铲除了根深已久的太极门。这不得不让张议潮感叹,能够下出这盘生死之棋者,前途注定不可限量。 因此在陈浩罢官之际,张议潮便有意让陈浩入河西为官。若是说张议潮起初是看到了陈浩的才华,那之后看到的便是智慧与谋略。试想一个能够将根深已久的太极门覆灭的人,对于张议潮来说可谓是求之不得。这也是张议潮举荐陈浩为行军司马的原因,因为这一职务正是给予行军出谋划策。 “今日请诸位前来,一则是为了商讨军事,二则也是向诸位介绍一人……” 张议潮面带微笑不怒自威的坐于首席,接着轻轻的拍了拍手,这时陈浩便从后堂走进了大厅。神态自若的先是向张议潮行礼,随后环视众人虚手一礼道:“长风给诸位见礼了!” 是他!? 陈浩这一亮相,在两位家主、乃至众多官员之中虽是有些新奇,但是却也未觉有不妥之处。然而却让李存贤身旁一位将军心头微震,此人正是当初在原州城外的女将军李月娥。李月娥知道陈浩是向沙州而来,却未曾想到会在张府见到陈浩。 居于索伦身旁的索勋却是一脸平静,因为他早已收到张怀鼎的书信。虽然他与陈浩并无恩怨,但是也谈不上友好。不过因为张怀鼎与张淮深不和的原因,他也只能将陈浩作为对手。以前是为了张兰儿,如今却是为了权势。 “呵呵!请问议潮兄,这位才俊是……”李存贤瞧了一眼厅中的陈浩,笑着问向张议潮。 张议潮捋动胡须怡然笑道:“存贤老弟有所不知,他可是我大唐第一才子!陈浩陈长风……” 嘶! 张议潮此言一出倒是让在座的众人震惊不小,陈浩之名他们可是早有耳闻,只是从未有见过。如今陈浩就在厅中,居于后席的众位官员,便纷纷起身向陈浩行礼。 叮! 清脆的筷子掉落在地,在恭维的声潮中显得微不足道,但是却让李存贤听得一清二楚。见自己的孙女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礼,于是面色一寒狠狠地瞪了李月娥一眼。 随后李存贤面带微笑的起身,向陈浩拱手一礼道:“哦?这位便是陈翰林?失敬失敬!” 陈浩岂敢受李存贤一礼,自己不过是一个五品翰林,而李存贤却是从三品的节度副使。于是赶忙上前还礼道:“将军折煞晚辈了,素闻李将军能征惯战,为我大唐立下汗马功劳。晚辈曾于圣上身边,圣上每每论起河西能故地重拾,总会赞叹张大人与李将军!如今得见李将军实乃三生有幸!” 李存贤手捋花白的胡须,爽朗一笑道:“呵呵,陈翰林莫要谦虚才是,承蒙圣上恩德尚记得末将。如今老夫已经老了,将来还需尔等年轻一辈重拾旧山河!” “老将军言重了!今后还望您多多提点才是!” “那是当然,月娥还不快快见过陈翰林?”李存贤扭头见李月娥低着头沉默不语,于是便略带不悦的语气喝问道。 陈浩见李月娥如此自然知晓其中缘由,其实方才他环视众人之时,他便发现了席间的李月娥。只是陈浩也未曾想到,世事会是如此的巧合。 “呵呵!将军无需动怒,说来晚辈与李将军也有一面之缘!” “哦?竟有此事?”李存贤很是吃惊的看了李月娥一眼,这让他想起方才孙女掉落食箸的事情,莫非自己的孙女当真与眼前的陈浩认识? 李月娥此刻再也无法坐而不语,于是尴尬的起身向陈浩行礼:“月娥见过陈大人!当日月娥眼拙不知是陈大人,失了礼数还望见谅!” …… 陈浩与李家说的可谓热火朝天,而一边的索家却是气氛阴冷。索伦此刻虽是面色如常,但双目之中却流露着不悦之色。之所以如此,皆是因为方才陈浩的一句话。方才陈浩言及圣上口中只念叨张议潮与李存贤,却唯独没有提及他索伦。无论陈浩此言是否为真,都使得陈浩在索伦的心中大打折扣。因此之后陈浩与索伦见礼,也只是象征性的意思一下。对此陈浩也只能一笑了之,因为陈浩压根就没有想过与索家友好。 张议潮倒是未有留意这个小小的细节,待陈浩与众人悉数认识之后,张议潮这才将他的决议与众人一说。对于陈浩为河西的行军司马,李家虽然有不少人颇多微词,但是并不是很激烈。然而索家却是以索勋为首的几人,对陈浩升任行军司马极力反对。 反对之声皆是认为陈浩乃是一文官,如何能有资格担任行军司马一职。一介文官对行军打仗可谓一窍不通,又如何胜任这至关重要的官职。索家的几位将领的义正言辞,也引得张议潮麾下将领,对张议潮的提议诸多不服。 张淮深今日也在席间,对于众人的反对他是一一给予驳斥。但是面对潮水般的反对之言,张淮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是很希望陈浩能够担任行军司马,因为他知道陈浩的能力。能够空手套白狼让吐蕃贡献两万匹战马,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但是此事他不能告知众人,否则会给陈浩带来无尽的麻烦。 能够拥有各个如地狱恶魔一般的十八铁骑,又岂会是对军事无准备之人。但是这些他也不能告知这些人,他知道这是陈浩的杀手锏。于是他只有将目光看向一直微笑不语的陈浩身上,希望陈浩能够解决眼前的这一难关。 此时的陈浩一直在冷眼看着厅中情形,到了此刻居于首席的张议潮一直未有表态。陈浩便心知肚明,这张议潮也是有意考校于他。陈浩心道自己本无心,却是有不少庸人自扰之。既然今日已经是骑虎难下之势,他陈浩也不会在第一回合就败下气势。 见众人纷纷扰扰反对之声四起,陈浩居于厅中却爽朗一笑:“诸位倒真是有趣,此事不过是张大人提议罢了,诸位又何必群情愤慨?虽然陈某无心这行军司马一职,然今日诸位既然如此不甚友善,那陈某也有话说上两句!” 说着从近处的李月娥桌上拿起酒壶与一只酒杯,随后来到一位校尉身旁,冷冷一笑道:“你口口声声说陈某人一介文人,难以担当行军司马一职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某家说的乃是事实!” “好!好一个事实!那陈某问你,战国年间有纵横家二人,名曰苏秦、张仪。苏秦游说六国合力抗秦,曾挂六国相印可敌百万雄兵?张仪分化诸国使得连横不攻自破,陈某请问他一人可敌千军万马?此二人皆是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却胜过千百战将!”陈浩横眉冷对,自顾的饮下杯中酒。使得这位校尉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回答。 随后一位参军却不屑的冷哼道:“不过是一说客而已,有何值得夸赞!” “哦?这位王将军言之有理,然行军司马也不过是为主帅出谋划策罢了,无需上得战场与足智多谋的说客又有何区别?陈某记得方才是你说,一介文官过于酸腐不懂得杀伐?”陈浩自斟自饮很是随意,但是在看向这位参军的眼神之中,却明显的迸发着杀意。 “哼!本将军就看不惯文人的酸腐!”这位参军虽然对陈浩能够直呼他的姓氏感到惊异,但是依旧不屑一顾的指着陈浩冷哼道。 “酸腐?”陈浩自嘲的笑了两声,随后声无感情的轻声道:“既然如此,陈某便收下你的贺礼!”众人均不知陈浩此话所为何意,就连这位王参军也为之一愣,心道自己何曾送于你贺礼了?就在众人对陈浩此话倍感莫名其妙之时,陈浩从一旁站立的侍卫手中拔出长刀,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下了这位参军的右手。一更。--by:89|10054270--> 第十八章思量再三 第十八章思量再三 “你!给我杀了他!” 王参军面目扭曲的忍着疼痛,命令身边的侍卫杀了陈浩。然而未有张议潮的命令,谁又敢妄动刀兵,一时之间成了一个僵持的局面。 “陈浩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张府公然行凶,来人!将这狂徒给我拿下!” 张怀鼎本身就看不惯陈浩与张淮深交好,当年在寿州他就很看不惯陈浩。只是未曾想在这河西之地,竟然又让他见到了陈浩。自己父亲有意任命陈浩为行军司马他早已得知,于是才暗中私信于索家,希望能够在这场宴会之上阻止陈浩。 却不想陈浩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出手竟然如此狠辣。不过这对于张怀鼎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以借此机会将陈浩当场问罪,以此便可解了后患之忧。 “住手!” 张淮深此刻再也坐不住了,朋友有难他怎能坐视不理,于是赶忙离开席位上前劝阻。张怀鼎一见自己的堂兄出面相阻,不禁冷哼道:“兄长莫非要维护这行凶之徒?” “淮深兄,小弟虽知你与陈浩乃是好友,然今日你也有目共睹,他陈浩目无王法,更是无视张大人在张府行凶!如此穷凶极恶之徒,你又何必纵容?” 索勋此刻对陈浩也是恨得牙痒痒,若非是在张府,否则他势必要将陈浩碎尸万段。因为陈浩所砍伤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索家的部下,这是**裸的羞辱,还是在这河西众多官员面前羞辱他索家,这份耻辱他索勋又怎能咽得下去。 索勋的这番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觉得陈浩太过嚣张,初到河西就如此目无高低。若是如此下去,又岂会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于是众人群情愤慨,觉得应当将陈浩这等狂徒绑了,其中甚至有人扬言要将陈浩赶出河西。 而李存贤这边的李家众人却依旧未有表态,一旁的李月娥却有些担忧的低声询问:“爷爷,既然您与那陈浩如此投机,何不此刻出手相助也好挫了索家的锐气!” 李存贤眉头一动,继而侧脸看向李月娥,似笑非笑道:“月娥你一向冷静,莫非你看不出那陈浩留有后力?再者而言,一个参军而已,还不值得爷爷出面!” 就在二人对话之际,张淮深却向众位拱手道:“诸位还请听淮深一言,长风行事向来不会毫无根由,想必其中定有缘由……” “缘由?淮深兄,你多虑了,陈某未有缘由。只是觉得此人太过肮脏,竟用那肮脏之手指着陈某!”陈浩很不配合张淮深,直言砍伤王参军毫无缘由。 一句话将张淮深堵得是哑口无言,尴尬的看着若无其事的陈浩。心道今日陈浩你到底是怎么了,没看到我正在帮你解围吗?你这倒好直接不顾场合,这一回又该如何收得了场。 居于首席的张议潮虎目微瞪,看着厅中的一切。他也为陈浩敢明目张胆的,在张府行凶而感到愤怒。但是见陈浩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觉得陈浩不会如此冒失,定然其中有所缘由作为依凭。于是便静下心来,看看陈浩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就在众人又要怒斥陈浩之时,陈浩却从怀中取出一物,继而轻声道:“这是陈某来河西之前,偶然得到一封书信。说来这封书信倒是与王参军有着联系,张大人,您不妨阅览一番!” 众人见众人拿出一封书信,而且还扬言这封书信与王参军有关。顿时整个大厅内安静了下来,都在思虑着陈浩手中的书信,莫非这封书信与今日之事有着关联不成?张淮深也意识到了这封信的重要,于是接过信紧走几步将书信呈于张议潮。而此刻厅中疼痛难忍的王参军,见到那封书信顿时一阵冷汗随后便昏了过去。 张议潮一脸凝重的接过信之后一眼扫去,顿时双目生火面露狰狞之状。待张议潮将书信从头至尾看完,怒火中烧的大吼一声:“好一个贼子!” 话音刚落便霍然起身,将书信揉成一团扔向久未说话的索伦。索伦不明就里的捡起纸团,打开一瞧可是将他这吓的是冷汗连连。于是赶忙起身解释道:“此事末将也未曾想到,王华实乃罪大恶极。王华虽曾是末将部下,然如今却做出此等通敌卖国之事。末将也是痛心疾首,此贼当军法处置以正军纪!” 哗! 这一下可是引得大厅之上轩然大波,众人虽未曾一睹信中内容,但索伦说的话众人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未曾想到这王华竟然通敌,这是众人所始料未及的。虽然不知者王华究竟做了何事,但是见张议潮如此愤怒便知晓绝非小事。此时此刻众人才明白,为何初次见面陈浩便能够直呼王华的姓氏,原来是早有准备。 张议潮怒压心头冷对索伦道:“既然如此,此事本官便交予索副使处置!” “是!末将定当秉公处理此事!”索伦心惊胆战的退了下去。 …… 既然此刻王华已被定了通敌之罪,那陈浩方才一刀也就没有理由去追求,非但如此反而是举报有功。一场宴会却因为王华的原因染了血腥,着实是一场不甚完美的宴会。陈浩见众人皆是沉默不语,于是便笑道:“此事皆是缘于陈某,若是陈某不任这行军司马一职,也不会有这等不欢之事……” 说到这里陈浩却郑重的向张议潮行了一礼道:“张大人抬爱长风倍感荣幸,然诸位所言也不无道理!长风初来乍到对军中事务不甚熟悉,故此长风愿在河西担任一闲职,也好让长风有一个磨练的机会!” 张议潮本想借着王华之事,逼得索家不得不同意此事。却不想陈浩竟然主动放弃,这是张议潮始料未及的。于是有些不悦的询问道:“陈浩,你可要三思!”陈浩未有丝毫犹豫,神色郑重道:“已思量再三,还请大人恩准!”一更。--by:89|10054271--> 第十九章风林火山 第十九章风林火山 而就在此时,一支骑兵列队向此处山林而来,一路奔驰掀起滚滚烟尘。隆隆的马蹄声中间杂着刀剑的铿锵,如远山渐进的闷雷,势如破竹地在一望无垠的原野上滚动。几百人的队伍没有人说话,林立的长枪、陌刀寒光涌动,在本就萧瑟的戈壁之上尤为显得肃杀。 为首的一名校尉却空手无刃,在整个队伍中显得极不合理。待队伍行至山林之外,身后四百名骑兵齐齐下马分为四队,均是手持兵刃等候施令。年轻校尉双目微眯看向不远处的山林,随后神态平静的屈指一指,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轻声道:“风、林、火、山分别由东西南北包抄,若有一个方向狼群逃脱,全部受罚!” “是!”四个分队齐刷刷的沉声应道。 随后一声令下四支分队从四个方进入了这片山林,一时之间整个山林之中便传来鸟兽悲鸣之声。此刻已经日落黄昏山林之中已渐阴暗,而隐约望去山林之中仍旧有着许多泛着绿光的双瞳。 此刻山林之外已然搭建起了营帐,营帐外点燃着篝火发出噼啪的焦躁声。校尉依旧若无其事的啃着烧好的羊腿,不时的饮着烈酒。而坐于一旁的清秀男子却有些焦虑道:“长风,你将这四百人深夜入山林,易某觉得甚有不妥……” 整个山林之中石谷分挫,即便是久居于此的猎户夜间也不敢轻易上山,否则也会因山中的迷雾所失去方向。又因为此处狼群众多,夜里人的警觉与视觉本身就是此消彼长,这对于四百人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况且这四百人还未有携带照明之物…… 坐于篝火旁的二人正是陈浩与易成天,而啃着羊腿喝着烈酒的就是陈浩。自从上次张府宴会之后已经过去半月有余,如今的他镇守伊州领辖的柔远县。当日陈浩拒绝了张议潮的好意,来到这距沙州一千余里的柔远县,就是为了能够亲自带兵。 当日张议潮本想将陈浩留在身边,以备往后为他出谋划策。然而陈浩在入河西之时,就已经为自己做好了筹算。因此在张淮深的举荐下,让陈浩官拜校尉之职领兵驻扎柔远。陈浩对于这个安排很是满意,既可以领兵又离沙州较远,正可谓是陈浩大展宏图的大好时机。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伊州都尉将军乃是索家二子索腾。 当日陈浩在张府大厅之上立威的同时,也折了索家的颜面。陈浩相信这索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但是对此陈浩也丝毫不惧之。既然能够当众斩了王华的右臂,他就做好了迎接明枪暗箭的准备。 伊州地处瓜州、沙州与西州之间,是戈壁滩上一片较大的绿洲。因农业开发较早,若治理得当定是这河西之地的一片沃土。伊州领辖伊吾、柔远、纳职三县,治所便在伊吾。伊州居民除汉人外,有西突厥、昭武九姓及杂胡,最多时达万余口。 所谓天高皇帝远,更何况是在这河西的边关之地。因此除了校尉规定领辖的两百余人外,陈浩又扩展了四百人。而这四百人也并非皆是新面孔,而是当年东都剩余的那四百兵士。高骈如今虽然在东都担任要职,但是仍旧不忘陈浩的恩德。当得知陈浩入河西的消息后,他便知道陈浩的用意,于是很是默契的将当初的四百精锐归还于陈浩。 自从来到这柔远县,陈浩对县里的事务一概不管不问,只是一门心思的练兵。在陈浩未有驻守柔远时,柔远县经常受到悍匪以及回鹘与吐蕃残部扫荡,使得柔远百姓苦不堪言。伊州曾被吐蕃所占领,之后张议潮起兵归唐曾一度收复了伊州两县,也就是如今的伊吾、柔然。由于兵力有限,故此在柔然驻兵甚少,也就给这些匪类以可乘之机。 而自从陈浩来到此地,当日便由当地百姓引路,将附近三处悍匪窝点连根拔除。只此一役便震慑群匪,使得柔远百姓对陈浩可谓感恩戴德。 即便如此陈浩却未有骄傲自满,他知道腥风血雨不过才刚刚开始。他也知道能够铲除几支悍匪,并不能说明他陈浩是如何的了得。主要还是因为这帮悍匪太过掉以轻心,他们也未曾想过十几人的骑兵,竟然能将百余人的队伍冲杀殆尽。 今日黄昏他便率领这四百人来到,这个被当地人称为狼谷的山林之中。他虽然不奢望能够将这四百人训练成长风十八骑,但是也希望这四百人能够成为一把利刃,能够刺穿敌人心脏的利刃。 对于易成天的担忧陈浩却面色一寒:“易兄可知愚弟为何将这四支分队命名为风、林、火、山?” 易成天心头微怔,继而沉声道:“《孙子兵法·军争篇》有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易兄既然知晓又何必再问?想必易兄是为数不多见过愚弟的长风十八骑,他们皆是在徒手搏杀饿狼中存活下来的十八人。因此你眼前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家常小菜罢了!”陈浩将酒袋扔给了还在发怔的易成天,因为陈浩的话勾起了当初在南诏看到的那一幕。 沉默良久易成天这才感叹的自顾自语:“今日的残酷,只为将来的活着!” ……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这三个月中陈浩每日不是在校场练兵,就是带领着队伍扫荡各个悍匪窝点。此举既得到了练兵的效果,也得到了柔远百姓的爱戴。就在陈浩乐此不彼的练兵之时,伊州城郭伊吾城传来消息,说是有紧急军情商议,于是陈浩便将柔远的事务交予易成天,自身带着一众随从向伊吾城奔去。 待来到伊吾城走进议事厅,陈浩一眼观去厅中该到的将领皆已到场。陈浩与索家素来不和,于是只与索腾敷衍了几句便坐在一旁。在座的几名校尉看向陈浩的眼神很是鄙夷,对于陈浩这等文官校尉很是不屑。 对于众人的不屑陈浩并未放在心上,俗话说的好: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挣得。如今他寸功未立便身居校尉之职,已经让很多人心生不满,这也是为何陈浩会驻守柔远的原因。柔远地处偏远且少有军队驻扎,故此才会让他这个文职官员担任校尉。 索腾见众人皆已到齐,于是便清了清嗓子道:“既然诸位皆已在此,本都也不拐弯抹角,今日是商讨纳职县滋扰一事。想必诸位也明了,如今伊州三县唯独纳职县未有收复。张帅虽有心收复故土,然如今兵力有限无暇北顾,因此此事也就暂隔至此。 如今纳职县中聚集着回鹘及吐蕃残部,其人数不下一万之众。若是相安无事倒也罢了,然这帮匪类频频劫掠伊州,俘虏百姓抢夺牲畜,闹得民无宁日。故此今日召集诸位前来商议,众位集思广益想出一个应对之策!” 索腾这一席话说完,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唯独陈浩坐于末位显得有些孤立。这时一名屠校尉便直言道:“将军,此事很是棘手。想我伊吾城兵将不过三千,除去驻守城池与老弱病残,至多不过两千兵甲。对于拥有万人的回鹘残部,何来胜算?” 这屠名校尉的分析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同,如今伊吾城内兵甲甚少,若是数倍于回鹘早就取下了纳职县,也不会等到今日备受滋扰。 一听这话索腾也是颔首一叹,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等就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受尽凌辱不成?我等身为军人不能保家卫国安抚子民,身着这份铠甲又有何用?” “大人也不必忧虑,若是此事放在往日或许无回旋余地,然如今有陈校尉在此,定会有解决之良策!” “哦?陈校尉当真有良策?”索腾目露惊喜的看向陈浩。 陈浩一听这话就知道麻烦事情终于来了,于是起身拱手一礼郑重道:“屠校尉过奖了,在座诸位皆无解决之策,陈某乃是一介后生,又岂有良策?” 屠校尉一听可就不乐意了,佯作不悦反驳道:“陈兄弟太过谦虚,我整个大唐上至朝堂之上,下至草野黎民,有谁不知陈兄弟智慧多谋。况且据屠某所知,陈兄弟在柔远县曾多次给予贼匪以痛击,有此足以见得陈兄弟胸有沟壑,用兵有方……” 话音落后伴随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附和之声,陈浩见状不禁暗自苦笑,什么时候自己的声望这般的高涨了?陈浩咂巴了两下嘴,最后无奈道:“既然如此,那陈某便抛砖引玉说一说自身的拙见!”“哦?陈校尉有何高见,快快道来……”索腾希翼的望着陈浩,对陈浩接下来的见解很是期待。一更。--by:89|10054272--> 第二十章以势压人 第二十章以势压人 陈浩向众人分析着自己的见解,听得众人不住点头称赞。最后屠校尉抚掌赞叹道:“陈校尉果然见解独到,我等众人皆思虑如何对付回鹘,却不曾考虑以势压人才是上策……” 索腾也不住点头赞叹道:“既然陈校尉有如此真知灼见,恰逢本都得到情报,近日回鹘便要劫掠伊州附近村落,我等便依照陈校尉之计在途中给予痛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此计甚妙……” “此次定能给予回鹘以痛击……” “……” 众人纷纷赞同陈浩所提出的策略,索腾见状于是便冲着陈浩笑道:“既然如此,陈校尉接令!” 陈浩闻听眉头一皱,继而躬身沉声道:“末将在!” “本都特命你为先锋,将回鹘主力引入俱密山。本都会率领众将于俱密山四周设下伏兵,届时只要陈校尉将回鹘主力引入其中,定会让其损兵折将!” “这……” 陈浩被索腾这句话吓得一跳,让自己带着几百人去引诱回鹘兵,这不是以卵击石吗?即便回鹘一万甲兵并不是全部出动,那起码也有好几千甲兵。试想自己一个校尉所领部众不过几百,万一被这回鹘甲兵吞没了又该如何?陈浩可不认为自己手下的四百人,能够敌得过回鹘的十余倍的甲兵。 即便能够应付也定会有所损耗,他可不想自己辛苦训练的精兵,还未有真正亮相就损耗殆尽。之所以方才未有言及‘诱饵引兵’,就是担心这索腾公报私仇让他当诱饵。没想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最后还是轮到了自己。 “嗯?此策乃是陈校尉亲口所出,我等众人也甚觉此策甚妙。既然如此陈校尉应当身先士卒,也不枉我等众将的一身戎装!”索腾说的是慷慨激昂义正言辞,恍若陈浩若是不答应就成了千古罪人一般。 “虽是如此,然末将麾下不过几百人而已,稍有不慎便会被回鹘几千甲兵吞没……”陈浩面露为难之色,对于索腾的决议产生了质疑。 索腾一听蚕眉一动不怒自威冷哼道:“若是本都麾下甲士数万,又何须你作为先锋?况且本都并非让你迎战,你只需将回鹘甲兵引至俱密山,本都会在那里接应你!此事就如此定了,若是有违军令,当斩!” 陈浩此刻才明白索腾的真正意图,这是在让自己去送死。而且这种意图明明知道,却无力去给予反对。谁让自己身为校尉而索腾是都尉呢,于是心中微微一叹,旋即阴郁地沉声道:“末将得令!若无他事,末将告退!”说着便躬身一礼退出了议事厅。 索腾看着陈浩离去的背影,眼神之中甚是复杂。这时屠校尉却谄媚笑道:“将军果然妙计,如此一来那陈浩可谓是有去无回!届时便解了您的心头之恨!” “是啊,此计不但铲除了陈浩这颗钉子,也可重创痛击回鹘。可谓一举两得一石二鸟!”原来在陈浩到来之前,所有人便已经串通好了,只等陈浩主动上钩。 “……” 对于屠校尉与众人的奉承之言,索腾并未有所想的那般得意,而是神色有些阴沉思虑着什么。众人见索腾脸色有异,均是不敢有扰纷纷伫立一旁静等施令。 此刻的索腾未有想到陈浩身为一介文官,竟然对于行军打仗有如此长远的眼光,这倒是索腾始料未及。起初只是为了报当日宴会之仇,才会设下此计让陈浩自寻死路。而如今索腾却心中有了一丝隐隐地不安,他觉定要改变之前的计划。 沉吟片刻之后,索腾目色阴沉的对众人道:“此人不可留,故而计划有变……” …… 待陈浩回到柔远军营心情极度的郁闷,他此刻已然猜出索腾的意图但是却有无可奈何,如今军令如山陈浩也只能照办。虽然陈浩自负手下的这四百人,放在大唐内地已经是精锐之中精锐。但是对于边塞之地胡兵,还是没有优越性。如吐蕃、回鹘这般以游牧为主的民族,民风剽悍机动性强,因此这注定着是一场消耗战。 然而既然别无选择也只能迎难而上,若是到了最后若是无力抵抗,便将雪藏已久的长风十八骑拉到战场上。虽然这不是陈浩所看到的,因为他想让这十八骑成为隐藏于暗处的王牌。 回鹘其实是突厥的分支,建国后由于施政无道,约二十年前回鹘政权被黠戛斯推翻。其后不久大部分回鹘人向西迁徙。一支迁到葱岭以西,一支迁到河西走廊,一支迁到西州。而如今在纳职县便是迁至河西走廊这一支回鹘残部。 如今聚集在纳职县的首领乃是录末贺,此人能征惯战桀骜不驯,曾经传言此人生啴人肉渴饮毛血。伊州百姓闻听此人姓名均是望风而逃,一时之间被传为食人恶魔。曾因不服管束便带领着一队人马穿过河西走廊,自己建立了一个小小政权。与其说是政权不如说是个土皇帝,回鹘人不善管理早已是司空见惯,否则也不会沦落至此。 若说以录末贺这等凶狠之人,手下有一万甲士定会打出一片天地,又为何龟缩在这纳职县。说来也算此人时运不济,英雄无用武之地。河西走廊这一支回鹘人,已经大部分被吐蕃所占领控制。录末贺本以为逃离了吐蕃的控制,便可在大唐一展身手。谁曾想在河西遇到了张议潮,使得他的前进之路一再受阻。本要向西北延伸,却不料河北节度使也是在边关陈兵几万。如此一来使得他进退维谷左右为难,最终录末贺只能龟缩在纳职县以图伺机反扑。由于回鹘人不善农业,因此多数未有改变游牧的习性,多数粮草出了纳职县提供之外,还兼职在伊州周围打草谷。一更。--by:89|10054273--> 第二十一章引至山中 第二十一章引至山中 随后在录末贺的一声令下,城外整装待发的五千甲兵跟随主帅向夜色中隐去。一路上录末贺与副将塔罗斯有说有笑好不快意,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出外打扫荡了,因此这一次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就在行至俱密山不远处,夜色中约有二十骑兵出现在官道上。 “大将军,您瞧!”身旁的副将塔罗斯一指前方奔驰而来的二十骑兵,面露谨慎之色。 录末贺自然听到了前方的马蹄声,起初以为是前方有敌军,因为这隆隆的马蹄声显然不在少数。然而却不想迎面而来的只有十几名骑兵,这让他绷紧的神经顿时放松送了不少。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扫荡,但是无论何时录末贺都会保持极高的警惕之心。 在录末贺的印象里,唐军见到他回鹘军一向唯恐避之不及。如今在这敌我悬殊甚大的情况下,这二十名骑兵定会停止前行随后便仓皇而逃。于是录末贺咧嘴一笑,他在等这一支骑兵逃跑之时再给予痛击。游牧民族总喜欢在马背上追赶,然后毫不留情的举起屠刀。犹如群狼在追赶着应有的猎物一般…… 可是不曾想这一支骑兵非但未有停下反而速度极快,只在眨眼之间便已经奔至近前。此刻录末贺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因为他丝毫看不出这一支骑兵的恐惧,反而让他感到一股嗜血的气息迎面扑来。正待他组织抵抗之时已经为时已晚,这支由近二十人组成的骑兵,如一把利剑刺入了录末贺的队伍之中。 由于事先未有做好防备,以至于一时之间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录末贺毕竟也是身经百战之人,冷静的发号施令围住这一支骑兵,随后亲自上阵欲要将这一支骑兵消灭于此。虽然这一支骑兵穿梭在其中虽是游刃有余,但是面对几千人的包围也不可过于恋战,于是便冲开一道口子向远方逃去。 期间虽有弓箭手开弓搭箭,但是却被风一般的骑兵躲闪过去。此次重在扫荡,未曾想会遇到这等劲敌,这在以往与唐军交战中何曾见过……此刻录末贺才看清楚这一支骑兵,十八人皆是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手持圆月弯刀挥舞着寒光。录末贺几次冲上前去欲要斩首这十余人,不想与几人交手之后才发现,这几人各个武艺超群丝毫不逊色于他。 这让录末贺很是震惊,录末贺自认为自己在这河西之地,除了张议潮与张淮深叔侄二人外,再也未有大将能够与他匹敌。可是今夜却让他心中愤怒之余也是倍受打击,没想到一队骑兵之中就隐藏着如此多的高手,难道是他孤陋寡闻还是目空一切? 由于录末贺的失策以至于军队未有做好防御准备,而且时间较短只在片刻之间,因此一时间这十余骑如入无人之境。这十余骑并无恋战直接冲杀而过就逃向远方,仿若一阵黑风而过转瞬便消失不见。录末贺岂能容忍这支骑兵逃遁,于是一马当先率领一众轻骑向远方追去。 …… 此刻俱密山上凉风习习,陈浩躺在一旁的青石旁看着漫天的星辰,偶尔不时的拨开酒壶喝上一口烈酒。此刻的陈浩看似惬意非常,实则心头阴郁难解。伊州都尉索腾命令他为先锋引诱回鹘并至此,本身就是欲要之他于死地。若是陈浩所料不差的话,届时索腾定会趁着纷乱之际,乱箭将他与一众回鹘射杀于俱密山。这一点陈浩早已经预料到了,但是为了顾全大局他忍了。相信以他的身手,被射杀也并非易事。 只是陈浩未有预料到的是,索腾竟然为了除掉他,撤走了埋伏俱密山的所有兵马。为了杀他一人竟然不惜失去一次重挫回鹘的大好机会,这实在是让陈浩始料未及。不过幸好陈浩提前得到了消息,否则今夜即使侥幸不死,回去之后也会被索腾军法处置。这伊州是他索家的势力范围,索腾若是将此次失利的责任推在了陈浩身上,纵使陈浩百口也难以莫辩。 如今陈浩手上只有四百一十八人,可谓是兵将极度缺乏。然而形势紧迫也无法请求外援,因此这一次也只能靠自己了。所以此刻陈浩的心情很是沉重,他不知道今夜能不能取胜。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战争,因此此刻的心情既是担忧却也有着莫名的兴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这里走了,还未到近前易成天便沉声道:“方才探马来报,回鹘军队已在三里之外,以此推算不消片刻便会到这俱密山!” 陈浩眉头微微一动,旋即轻声问道:“有多少人?” “约有五千之众……” 易成天面露忧色的轻声道,此刻他心中有些担忧。虽然有地形与埋伏的优势,但是毕竟对方有着五千之众。这五千人可不是南诏那支迎亲使团,而是能征惯战的回鹘骑兵。即便如今陈浩手下的四百余人丝毫不逊色于他们,但是毕竟十倍的悬殊犹如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哦?才五千?呵呵!倒真是天可怜见我陈浩,今夜便让诸位瞧一瞧,陈某是如何破了他的五千骑兵!”此刻陈浩非但未有一丝忧虑反而甚是畅快,说着一扔酒壶便向山头各处巡视去了。 陈浩将此处的四百人召集在了一起,环视一下周围的部下,他们个个都严阵以待,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命令。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从东都到河西我见证了诸位的成长,俗语有云:马革裹尸死,壮士英魂还。我训练诸位已有些许时日,如今将要面临人生之中第一场战争,我只问一句,诸位可曾恐惧?” 低沉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下首四百人未有丝毫犹豫,如浪潮般汹涌齐声道:“马革裹尸死,壮士英魂还!” 陈浩看着众人那坚毅的眼神,他欣慰的笑了:“好!那我们征途就从这里开始,杀出一条血路,叫做通天之路;杀出一种气势,叫做闻风丧胆;兄弟们,今夜过后活下来的,跟我回柔远喝酒吃肉!” “杀!杀!杀!” “……” 喊杀声此起彼伏在山谷中回荡,陈浩这以热血之语激励着在场的四百健儿,陈浩希望此战之后这四百人都能活下来。但是陈浩心中很是清楚,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很想仔细的将众人面庞记在脑海之中,或许过了今夜就再也不会存在…… “好!,让我们好好教训教训不可一世的回鹘人!” 此刻风中已经隐隐传来骑兵的马蹄声…… 夜风之中录末贺带着轻骑一路紧追而来,虽然他已经很尽力的追赶前方的十八骑,而陈浩的长风十八骑也是各个四蹄如飞,始终与录末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副将塔罗斯担心录末贺中埋伏,于是便一路领着队伍紧随而来。 看着十八骑进入俱密山,录末贺有直接进入而是勒住缰绳停止不前。而就在这时十八骑也停了下来,却听前方十八骑中有一人哈哈大笑起来:“素闻食人恶魔录末贺如何了得,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自今夜之后你录末贺还是滚回娘胎去吧,省的在外面受到惊吓……” “哇呀呀,好一个口舌狠毒的汉人,今日本将军就要将尔等斩杀于此,这俱密山便是尔等埋骨葬身之所!” 录末贺自然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因此对于进入俱密山很是顾忌。但是此刻却被人羞辱,这让录末贺如何能受得了。于是一瞬间一股无名之火冲上脑门,也顾不上许多便领着众人冲入俱密山。而随着赶来的副使塔罗斯见录末贺冲入山中,情急之下大喊将军勿进,然而已经为时已晚录末贺已经进入了山中。 塔罗斯此刻捶胸顿足,跟随录末贺多年他是深知其脾性。若是他人骂别的尚且好说,但是只要牵扯道母亲这个字眼录末贺就异常的愤怒。若说录末贺也是一个苦命之人,当年回鹘王酒后宠幸了一位宫女,事后却回鹘王也未有在意此事。然而不久之后这位宫女却怀孕了,之后却被不能生育的王后百般凌辱并施以下毒,欲要将这腹中胎儿死于腹中。 或许是天见可怜,又或是这腹中胎儿命硬,最后竟然顺利出生了。但是由于长时间的受毒药孕育,使得这位小王子相貌极为丑陋。也正因为如此不被回鹘王子所待见,因此这位王子毅然决然的砍下王后的头颅逃离了回鹘王宫。 这个相貌极丑的王子就是录末贺,因此录末贺对于别人提及母亲之类的字眼,他都会十分愤怒。因为他觉得对方在侮辱他唯一亲人的同时,也是在揭开他尘封已久的伤疤。见录末贺带着几百人冲了进去,塔罗斯也不能坐视不管。于是吩咐其他将领在山口外等候,自己带着一千人进入了山中。然而殊不知山谷之内早已为二人准备好了晚饭,使得这五千骑兵几乎损失殆尽。一更。--by:89|10054274--> 第二十二章火烧猪蹄 第二十二章火烧猪蹄 这一小队骑兵不慌不忙地排成一列,待录末贺的回鹘骑兵队进入射程后一齐放箭,高举火把冲在前面的一拨回鹘骑手顿时滚下马来。录末贺顿时勃然大怒,命令弓箭手纷纷还以颜色。一时之间小山坡立刻招来一阵箭雨,只不过唐军居高临下,回鹘的弓箭便发挥不了应有的威力。 只见稀稀拉拉的少数箭矢落在了山坡之上,虽然没有击中目标,但是这队唐军却拨转马头飞也似的逃开了!由于是在夜间,即使有火把照明也不能悉数看清。因此对于这一轮箭雨有没有真的射中唐军,录末贺也不甚清楚。但是见唐军向山的深处逃去,录末贺振臂高喊“追上去!宰了他们!” 而就在此刻陈浩却站立在山头俯视着这一切,虽然此刻录末贺已经进入了这山谷之中,但是陈浩仍旧未有欣喜之意,因为山外还有几千骑兵仍旧未有进山。这时十八骑已经悉数来到了陈浩身后,静默无声等待着陈浩的指令。 陈浩回首看向这十八人,其中已经有几人身中箭伤,幸好有特制的盔甲护体才不至于致命。然而即便箭矢没入体内且鲜血不住的流着,这几人仍旧未有吱过一声。陈浩来到几人近前轻声慰问道:“伤势如何?” “请主公放心,伤势无碍!”几人异口同声未有丝毫犹豫,这番举动让陈浩很是满意。 陈浩拍了拍众人的肩膀很是欣慰道:“好样的,没让我失望!天罡、地煞,你二人带他们下去疗伤去吧!” 说着陈浩转过身准备指挥接下来的战斗,而就在这时受伤的几人,却毫无征兆的从身上拔出箭矢,单膝跪地请求道:“我等仍有一战之力,还请主公领我等上阵杀敌!” 陈浩被这一幕怔住了,此刻百感在心头犹如烈火燃烧。沉默了看着眼前的十八人,陈浩甚是欣慰的眼中中多了一丝感动。过了许久他才沉声对着众人道:“好,今日我就带着你们将回鹘杀个片甲不留!” 说着示意身旁的易成天可以开始了,易成天会意的定了点头,随后举起早已点燃的火把在空中挥了三下。居于谷内塔罗斯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于是心头一沉急忙牵马拦住录末贺。录末贺此刻也察觉到了其中的诡异,心道这谷中为何有如此多的杂草似乎还有些许气味。而正待二人勒令部下折回之时已经为时已晚,只在一瞬之间整个山谷四周皆是火把。 偌大的山谷四周皆是密密麻麻的火把,这让录末贺十分的震惊。心道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唐军,伊州城虽有兵甲也不过两三千。然而观这阵势没有八千也有五千,这是张议潮带领的主力唐军?录末贺在疑惑的思考,而手下的这些士兵们可就慌了神了。如今山谷之中人数不过一千五百人,而早有准备的唐军竟然数倍于他们。如此势分优劣已然显而易见,又如何不让众人心惊。 录末贺与塔罗斯情知已经深入陷阱,于是便领着众人向外逃。可是进得容易,想要出去可就没有这么容易。就在众多骑兵欲要冲出山口之时,众人便听到轰隆隆地巨响声。循声望去抬眼一瞧可是吓坏了众人,一时间马鸣嘶叫呼爹喊娘。 就见山口之处的绝壁上,不间断的巨型大石落在山口之处。有不少人躲闪不及,竟然被活活的砸死在下面。随着巨石不断的下落,渐渐的将人与马匹给掩盖了。这时众人再看山口已经被巨石给堵住了,想要出去却难如登天。 外面驻守的回鹘兵见山石堵住了出口,便明白将军已经中了埋伏,于是众人纷纷下马将石头移开。然而这搬开巨石又岂是片刻就可以解决的,而就在这时谷内却燃起熊熊大火。 只见山谷之上,唐军火把不停的向下扔,一时之间谷内的杂草借着火势熊熊的烧了起来。火势一起整个谷内可就乱了套了,马匹见到火光受惊之下失去了温顺,将众人纷纷的甩下马背。接着便是马踏横尸无数,整个一千余人的骑兵队伍乱成了一团。 “都给老子镇定!既然山口被堵那就随着本将军冲上山坡……”录末贺顺手杀了几个扰乱军心者,见南面山坡较为平缓骑兵应该可以很快的越过,于是便指挥众人向山坡奔去。 然而未等回鹘并靠近便迎来了一阵箭雨,使得队伍寸步难行。录末贺怒火冲天,他冲部下嚎叫着催促他们一拥而上,一定要越过这座山坡。此刻似乎唐军似乎停止了箭雨,录末贺此刻心头一喜,心道定是唐军箭矢短缺,于是便吩咐众兵将加快速度。 突然一连串撕心裂肺的马嘶,前面的骑兵稀里哗啦翻倒一片,后面的又来不及勒马直挺挺地撞了上去,进攻队型顿时乱成一团。 绊马索! 绊马索! 一声呼哨,黑夜里又是一轮箭雨,混乱的回鹘队伍里不断有人中箭惨叫,有人高呼“有埋伏!”录末贺若是能够找到这个人定会生撕了这厮,心道你这说得不废话吗?身边的战士举着盾牌护住自己的主帅,前面被绊马索撂倒的军士就没有这么幸运,还没爬起来便横七竖八倒了一片。 “别停下!冲啊!冲啊!”此刻本就丑陋的录末贺,在隐隐的火光中显得更为狰狞。他扒开替他挡护的盾牌,势必要冲出这片山谷。 飕飕,几支羽箭擦着录末贺脸颊飞过,留下一道殷红的血槽。一个卫士刚要对他说什么,突然又是一箭直穿背心而过,就这么瞪着眼不甘的跌下马去。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有这么精心的埋伏!录末贺此刻脑子十分的混乱,他怎么也想不到今日会有如此结局。他与伊州唐军五年来对阵不下五十余次,他很能摸清唐军的行军惯例。曾经的埋伏战他不是没有身临其境过,可是如今夜这般环环相扣的埋伏他是从未有见。一更。--by:89|10054275--> 第二十三章你是何人 第二十三章你是何人 俯视谷中火光四起,陈浩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面对易成天道:“易成天听令!” “属下在!” “本校尉命你带领风、林、火、山四支骑兵火速绕过此山,然后如此这般……” “可是……”易成天一听也颇为赞同陈浩的这种方法,但是他觉得陈浩只留下十八骑在此是不是太过薄弱。 陈浩横眉冷对易成天:“少废话、军令如山不得有违。若是顾及本校尉安危,就别让我失望!” “是!”易成天欲言又止,随后却硬生生的将话咽了回去,最后一脸郑重的躬身称是,便退下去执行军令。 待易成天折身离去后,陈浩轻声对身后的十八骑道:“今日我等并肩作战,风过之处,寸草不留!” “风过之处,寸草不留!”十八人用低沉的声音默念着曾经的誓言。 …… 此刻山谷之内火光四起浓烟滚滚,录末贺一千五百余人的骑兵此刻已经死伤过半,剩余下来的七百余人也是各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山谷中冷风袭来吹动着渐弱的火光,也渐渐吹散了弥漫山谷的烟雾。居于山谷的录末贺此刻很是疑惑,为何此时唐军未有再攻击? 于是录末贺便不甘心的又一次领着骑兵向南山坡而去,这一次他让士兵们将火把全部扔了,以此便不会让唐军找到目标。然而当录末贺靠近山坡之时,却未有之前的箭雨,也未有接二连三的绊马索。难道唐军退兵了?录末贺心中甚是疑惑不解。就在录末贺欲要一举逃出山谷之时,急驰的马蹄声中一队黑云般的唐军骑兵呼啸而至。 “唐人骑兵!迎战!迎战!” 终于可以明刀明枪地干上一仗了!气急败坏的回鹘骑兵们狂叫着挥刀迎敌,刚刚有些秩序的编队又纷乱起来。录末贺见这十余人正是之前辱骂他的十八骑,心中怒火终于迸发而出,势必要将这十八人剁成肉泥以解心头之怒。 突然这支不到二十的骑兵中有人一声断喝,随后却见几十枝长枪一齐从天而降。由于十八骑冲上而下俯冲,所投出长枪会更有穿透力。因此即使回鹘有盾牌护身,威力巨大的长枪还是穿透了回鹘人的牛皮盾牌。瞬间将近处的骑兵戳翻马下,使的回鹘的冲锋队伍又是一滞。 “区区不到二十人,勇士们冲啊!杀死他们!”录末贺挥刀跃马亲自率队冲向这支不知死活十八骑。他要一雪今夜之耻,若非这十八骑引诱他来到这山谷之中,又岂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因此录末贺对这十八骑的滔天恨意,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陈浩此刻就在这十八骑之中,身着墨色鳞甲外罩黑色斗篷,与其余十八人几乎一致。若非要说有何区别的话,只有他腰间挂着的那块面具。十八骑所有面具皆是青面獠牙,而陈浩这块面具却别具一格。面具之上纹有龙凤图腾,显得尤为独特。 十九人立于山坡高处,看着疯狂而上的回鹘甲兵。随后陈浩一声令下,十八人放箭射杀奔向前来的回鹘甲兵,十八人各个箭法了得未有一枝虚发。在黑夜中能够如此百发百中,与陈浩当年让这十八人夜间捕兽有着很大关系。虽然此刻漆黑一片,但是对于经常夜间训练的十八人而言,却可以将黑夜看得清晰。 虽然只有十八人,但是借着天时作掩护,地利作为依托与快似流星的箭法,使得回鹘兵一时之间不敢前行。十八人各自十八箭连发,以至回鹘兵有两百人跌落马背。录末贺躲在盾牌之后很是恼火,他未曾想到这十八人竟然均是神射手,距离两百步之外竟然能够力穿盾牌。再观他手下的弓箭手由于地势与距离的原因,致使弓箭对唐军造成不了多大伤害。 “集体下马!盾牌护身,呈两路纵队层层推移!”录末贺见盲目的冲杀也不是办法,于是命令众甲士集中盾牌层层向山坡推移。 陈浩听其音辨其方位随后诡异一笑,继而弯弓搭箭快似流星射向录末贺。陈浩一直想将录末贺射杀,如此一来回鹘兵必会大乱,届时何愁不能收复纳职县。但是一直未有良好的时机,如今录末贺主动探出了脑袋,陈浩岂能放过这个绝佳的射杀时机。 嗖! 一箭带动风声直接朝着录末贺的面门而来,此刻的录末贺仍旧在指挥着甲兵组成方阵向前层层推移,丝毫未有注意这致命的一箭。而就在这枝羽箭李录末贺还有两米之距时,副将塔罗斯突然一抬头,借着一丝月光看清迎面而来的羽箭。 “将军躲开!”说着不带犹豫冲上前去推开录末贺。而就在塔罗斯推开录末贺的那一刻,塔罗斯一声闷哼摔打在地,铁质羽箭正中他的胸部。 陈浩见一箭未有射中录末贺脸色不由一沉,迅速带上面具随后领着众人向谷中冲去。一边向山谷奔袭,一边大喊道:“录末贺已中箭身亡,尔等还不尽数归降!” 这句话一喊可是让本就慌乱的回鹘兵乱成一团,陈浩便乘着这个机会冲杀进了回鹘军中。山谷之中本就是骑兵的禁忌之地,而且此刻回鹘兵皆已离开马背。对于这样受到惊吓惊慌失措,而又失去獠牙的老虎,不给于痛击更待何时。 陈浩手持三尖金蛇枪率先冲入回鹘队伍,一个照面便挑飞了两个回鹘兵的脑袋,反手一枪又将一个准备实施偷袭的回鹘弓箭手搠了个透心凉。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刹那之间,鲜血如注溅在了面具之上显得尤为妖异。 回鹘兵见陈浩等人俯冲而来,欲要骑上马背与之对敌,却不想十九骑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近前。便随而至的圆月弯刀寒光深深,砍向仓皇失措的回鹘兵。其中有不少骑上马背的回鹘兵,皆被陈浩瞬间挑落于马下。 紧接着失去驾御的战马,惊慌地嘶叫着四下散开。由于陈浩等人时骑马俯冲下来,以至于失去控制的战马蜂拥向回鹘队伍中横冲过去。践踏声嘶喊声不绝于耳,一时之间整个战场更加的混乱。双方迎面遭遇的一刹那,陈浩所率领的十八人犹如狼入羊群。 陈浩深知眼前的慌乱不过是短暂的,等回鹘兵反应过来定会将他们重重包围。虽然如今这一千五百回鹘兵已经消耗的不到五百,但是陈浩也不敢疏忽。毕竟自己才只有十九人丝毫马虎不得,因此此刻重要的是擒贼先擒王。 录末贺此刻已经跨上马背,见唐军来势汹汹未有丝毫怯意,而是哇哇大叫起来,挥舞着大刀迎向陈浩。陈浩心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正要寻找录末贺,没想到竟然主动现身了,于是心头一沉便提枪跨马迎向录末贺。 而此刻十八骑用锋利的弯刀劈头盖脸地砍向发呆的回鹘兵士,犹如冲入羊群的恶狼,四下里扑腾撕咬,弯刀所及之处血肉横飞,巨大的冲击力扫倒一片片仓促抵抗的回鹘人。此刻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许多,当回鹘兵士看着面目狰狞的十八骑,更是心惊胆寒仓皇逃串。 陈浩与录末贺双马错镫战在了一处,录末贺不愧是一名悍将,一口大刀挥舞起来带着刀风。当陈浩架住录末贺迎面一刀时,只在刹那之间他明显的感受到虎口有些隐隐作痛,随后架开录末贺的大刀顺手就是一枪。就在录末贺以为这一枪平平无奇,轻松的躲过之时。陈浩嘴角诡异一笑,紧接着三尖金蛇枪其中一角死死的卡住录末贺的大刀。 “滚!”陈浩一声怒喝双膀一用力只听卡擦一声,录末贺的大刀被截成两节,只留下刀柄握在手中。 录末贺不可置信的愣在了哪里,他实在无法形象眼前所发生的事实。他手中大刀不说是一柄宝刀,但起码也算是上好的精铁所制,怎会轻易的被折断了呢?莫非今日我录末贺当真要丧命于此?自古征战疆场的人,都会将掌中兵刃胯下马当做息息相关之物。 因此若是这两样东西无故折损,定是有着不祥之兆。当年凌烟阁二十四贤臣之中尉迟恭,就是因为鞭断马亡而一命归天,由此可见古人对这些东西看得十分的重。 陈浩用枪抵住录末贺的咽喉,从面具背后发出阴冷的声音:“让你的这些残兵败将都给我放弃抵抗!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晨曦的山谷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同时几缕浓烟残留着尸体的焦糊味。方才还杀声震天血肉横飞,此刻却惊疑的十分可怕。录末贺抬眼看着谷内横死遍野血流成河。又抬眼看了看仅剩不足一百的回鹘兵士,录末贺心中悲沧一叹。因为他的一时之怒引得一千余人丧生于此,他此刻好是后悔,但是一切都已经难以挽回了。“你是何人?”录末贺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一更。--by:89|10054276--> 第二十四章人头我要了 第二十四章人头我要了 陈浩在面具背后冷冷一笑:“此时此刻,你认为你还有资格吗?” 一听陈浩这话录末贺不禁怒道喝道:“那你是在威胁老子了?老……” 啪! 还未等录末贺把话说完,陈浩陡然扭动金枪狠狠的在其脸上拍了一下。瞬时间录末贺本就紫红的脸,此刻更是显得血红。 “你……”录末贺未曾想陈浩会在他说话的时候,给予毫无准备的一击。 “少在老子面前妄称老子!”陈浩很是不屑的冷哼道。 录末贺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怒喝道:“士可杀不可辱,我回鹘勇士从未有怕死之人,你想要以本将军性命相要挟,那你是大错特错!” 就在这时山谷外一朵烟花凌空升起,陈浩瞥了一眼之后嘴角露出冷意道:“是吗?好!待会我送你一份厚礼!” 一份厚礼?录末贺被陈浩的这句话,弄得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在这时山口的通道已然打通,一队人马向这里驶来。起初录末贺以为是自己的骑兵,但是当撇头一瞧时不由的愣住了。骑兵倒是骑兵,只不过不是他的。而最为让他为之色变的是,这支骑兵所抓获的俘虏竟然是他的兵士。 易成天满脸污血的来到陈浩近前行礼道:“易成天不辱使命,将山外回鹘骑兵悉数消灭。其中两千人已被斩杀于山外,其中一千余人溃散逃走,剩余五百人便是这些俘虏……” 什么?易成天每口述一句,录末贺的心就如刀绞一般疼痛,这可是他辛辛苦苦积攒的势力,竟然就在一夜之间损失过半,此刻他才明白为何山口一直未有动静,原来是两处开花山外也陷入了战局。此时此刻除了对眼前这位黑衣人愤恨之外,他更疑惑的是他山外的三千多骑兵是如何被击败的。 “我方折损多少兄弟?”陈浩对于易成天所报的战况丝毫未有情绪波动,而是问起了这一次己方损失了多少兄弟。 易成天嘴角微动,过了许久这才沉声回禀:“虽有妙计将回鹘骑兵击败,却阵亡两百余人,重伤一百人……易某有愧!” 什么?打的本将军三千多骑兵仓皇败北,竟然只折损了你们两百余人,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录末贺此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心中一致认定山外有大批的唐军,否则不可能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事实便是如此,也容不得录末贺不相信。 当易成天接下陈浩的命令之后,便率领所有部众绕过山谷,来到了回鹘骑兵聚集的地方。随后易成天在左右两侧各分布一百五十人,他自身带着一百人直入回鹘军中逢敌便杀。随后三面夹击借着火光之势,使得回鹘骑兵不知虚实。 待这三千回鹘骑兵反应过来之时,易成天便率领部下迅速撤离。几番骚扰与冲杀之下,就会给回鹘将领们出了一个难题。若是全力追杀易成天这四百人,定会耽误打开山口的时机,届时他们的将军录末贺就会多一份危险。 但若是不与追杀便会受到诸多骚扰,以至回鹘骑兵诸多伤亡。回鹘奈何游牧民族冠以骑兵为胜,当年突厥强盛之时,铁骑可谓横扫天下,即便大唐也望尘莫及,最后不得不渭水之盟。 然而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回鹘虽然攻势虽然了得,但是防御能力却是骑兵的最大弱点。因此在易成天几番有备而来的攻击之下,回鹘已经损失惨重。最后终于被打急了,回鹘不再施以防御之策而是主动出击。 如此一来正中了陈浩与易成天反的圈套,待易成天三股队伍朝三个方向逃窜之时,回鹘的骑兵也紧跟了上去。最后果然如预料的结果一样,紧追而来的回鹘骑兵全部中了埋伏,纷纷掉进了设置好的三个陷马坑。陷马坑中有倒立的竹尖,如此一来千余人皆钉死于陷阱之中。随后利用地形优势采用围圈打援方式,不停的消耗回鹘的兵力。 神出鬼没的唐军将回鹘骑兵搅得是晕头转向,最后见人数双方悬殊不甚很大,这才全面进攻进入混战模式。俘虏了五百余人,而己方也损失了两百余人…… “这不是你的错,能有如此战果已然是个奇迹……今日之因必会有他日之果!”陈浩不置可否的自顾的自语道。 过了片刻陈浩目视录末贺,继而轻声道:“怕不怕死?” “哼!何惧生死!”录末贺冷言以对,不会因为生死之间而受到威胁。 陈浩自顾的点了点头,见此刻大局已定也无需过多顾虑,于是冷笑道:“好!既然如此!给我杀了这些不投降的回鹘兵!” 此刻天罡地煞等十八人,已经将这谷中一百回鹘兵围在了其中。待陈浩话应刚落,十八人便手起刀落砍向这一百人回鹘兵。不消片刻的功夫,一百人成了谷中尸体的一份子。 “哼!本将军绰号食人恶魔,你以为杀了区区几人,便可以让本将军恐惧?你太天真了!”录末贺虽是如此说道,但是眼角却有些许抽搐。 陈浩未有理会录末贺的话,而是淡淡地说:“不惧生死是件好事,那你的人头我要了!” 说着毫无征兆的金枪一动,人头便掉落在地。随后吩咐易成天将人头用布包裹起来,然后拎着人头独自向山外走去。此时陈浩的心情有些沉重,虽然这一次用了多方巧计成功的挫败了回鹘兵,但是陈浩却丝毫的高兴不起来。与这四百人朝夕相处早已经有了感情,这份兄弟感情或许只有经历生死才会有所体会。陈浩深知此事若不是索腾有意置他于死地,也不会有如此的事情发生。但是世事皆有两面性,虽然此事让陈浩失去了众多战友,但是却让陈浩成熟了不少,也使得剩下的两百人经历战争的洗礼。然而不论患得患失,经此一役之后,陈浩注定成为河西将领之中少有的文将。而陈浩与索家的恩怨,从此刻起也将成为不死不休的局面。一更。--by:89|10054277--> 第二十五章难道这就是命 第二十五章难道这就是命 可是万没想到的是陈浩竟然非但没有死,反而将回鹘兵杀的是丢盔卸甲。当索腾领着一众校尉来俱密山时,双方的交战早已结束。整个俱密山仿若成了一片焦土,到处躺着没有人头的回鹘兵。索腾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可是知道此次回鹘兵共有五千骑兵。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五千回鹘兵就如此的不堪一击? 五日后沙州节度使府中,易成天将陈浩写好的军报直呈张议潮。张议潮看罢不禁心头狂震,随后霍然起身来到厅中询问易成天,这俱密山大捷中种种细节。易成天不敢有所隐瞒,便将这一役的来龙去脉与之一说。张议潮听得是津津有味,他没有想到陈浩竟然仅凭手下四百余人,就可以全歼回鹘四千余众。但是这连环计计策,却是让张议潮大开眼界。 之后张议潮召集众位将领齐聚一堂,商讨关于俱密山一役的事情。当众人听到这个消息,让众人一时之间实在难以接受。休要说李家与索家等诸位将领抱有迟疑态度,即便张议潮虽然知晓了整个过程,但也是半信半疑。率先表示质疑的当属张怀鼎,他十分肯定的斥责陈浩谎报军情。并且认为若真有此事,也是在索腾的领兵有方之下,才会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 张怀鼎的话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也觉得陈浩一个文官不可能做到如此精密的连环布局。最后还是易成天提出一个请求,可传唤索腾当面询问即可。张议潮觉得此事当面质问还是较为妥帖,于是便将索腾传至沙州当面质问。结果一番对质之下,索腾无法将俱密山一役的细节说出,因此可以断定此事与索腾毫无关系。 但是索勋与张怀鼎依旧不肯死心,一致认为陈浩有谎报军情之嫌疑。而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抱有怀疑之嫌时,易成天却朗声直言道:“陈将军因此役身受重伤,故而遣易某前来禀明战报,却不料诸位诸多微词。甚有不要面皮之人,将这等微不足道些许寸功欲揽己身……” 说到这里易成天拱手一礼:“张帅,今日易某前来并非替陈将军邀功,而是送于在座的诸位一份礼物!” 话音刚落便从门外走进几十名士兵,每个人背后都背着很大的黑布口袋。随后在易成天的示意下,几十名士兵将口袋纷纷倒在地上,接着便是上百个人头滚落在一起。 嘶! 看着大厅内上百个血淋淋的人头,使得厅中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易成天缓缓的蹲下身子,在众多人头之中挑来拨去,最后终于找寻了很久这才找出两个人头。 “张帅不知可认识这两颗人头?”易成天一指两个面容完好的人头向张议潮问道。 张议潮定睛一瞧不禁大吃一惊:“录末贺、塔罗斯!” “张帅果然好眼力,若是张帅与诸位想要瞧一瞧剩下的三千人头,可移步柔远县亲自点数一番,也好证实陈将军清白。此事已了,易某告辞!”易成天冲着众人微微一笑,随后躬身退出了节度使府。 这一番打脸可是着实打得不轻,既打的张怀鼎无话可说,又打的索家颜面扫地。这一下整个大厅随着易成天的离去显得十分的寂静,众人纷纷看着堆积如山的几百人头,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冷意。此刻谁也不敢怀疑陈浩四百破五千的真伪,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连回鹘的两位主将都已经惨死,这让众人还有何话可说? 张议潮冷冷瞥了一眼张怀鼎与索家众人,最后没好气的冷哼道:“未出动一兵一卒竟然义正言辞抢功,当真是不要脸皮的废物!” “父帅,此事也怨不得……”张怀鼎脸色通红的尴尬道。 “够了!你若有淮深一半英果,也不会如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张议潮恨铁不成钢,盛怒之下一甩衣袖离开了大厅。 经此一事后陈浩却成了河西百信口中津津乐道的人物之一,尤其是在伊州更是将陈浩俱密山大破回鹘的事迹传得沸沸扬扬。张议潮也根据陈浩的功劳,擢升为伊州副都尉。对于这些陈浩倒是未放在心上,而是在柔远、伊吾两城募兵补充到自己的队伍。 陈浩何尝不知这个副都尉不过是个虚职,跟以前的校尉没有什么两样。所以官职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虚衔,在这河西之地官职不过是个脸面,真正看的还是实力。 虽然在募兵的过程中受到索腾的阻挠,但是由于陈浩俱密山一战的影响力,在短短的三个月内就募兵一千五百人。这是陈浩始料未及的,因为在河西这个荒凉的地方,繁华的一州人口也不过几万户。因此能够在两个月内募集一千五百人,完全超出了陈浩的预料之外。 如今有了这一千五百新兵,再加上俘虏来的五百回鹘骑兵,如今陈浩手中已有两千余人。虽然陈浩也知道,将这一千五百人训练成精兵需要许多时日,但是只要手中有人陈浩心中就有了底气。一次性多了这么多人,若是对于别人而言定会捉襟见肘,但是对于陈浩而言也不是难事。 尚且不论陈浩身后有着富可敌国的宝藏,就是在河西自立根深也是绰绰有余。不久前消灭回鹘几千骑兵,所缴获的一千多匹战马已然够陈浩现在所需。伊州地处瓜州、沙州与西州之间,是戈壁滩上一片较大的绿洲。因农业开发较早,若治理得当定是这河西之地的一片沃土。因此接下来陈浩的计划,主要围绕着练兵与开垦农田。 自从录末贺被斩杀之后,纳职县内的回鹘骑兵便再也没有出过城,一直龟缩在纳职县不敢再贸然的出城扫荡。张议潮本想乘此时机收复纳职县,却不料东、北两方党项人与吐谷浑人又蠢蠢欲动,因此两相不能兼顾只得暂时放弃收复纳职县。 就这样伊州又恢复了应有的平静,陈浩依旧每日练兵,并且亲自带领众将士开垦农田。如此一来倒是吸引了不少,临近的州县的流民百姓入住柔远。自从陈浩对外宣称俱密山一役身受重伤后,陆陆续续地有不少人前来探望。其中让陈浩感到意外的是,李存贤竟然会亲自赶往柔远县探望。 这一日在陈府的后院里,陈浩与易成天二人无事闲聊。虽然远在河西但是对于京城之事,二人还是知之甚详。如今朝廷政局已然出现了诸多变化,白敏中由于崔党排挤被外任荆南节度使,随后不久魏谟以刚直为令狐绹所忌,出为西川节度使。 如今的朝廷可谓是乌烟瘴气,李忱如今也经常不理朝政。宣宗李忱晚年好神仙,故此遣中使迎回大中初年被流放的罗浮山道士轩辕集。以此将轩辕集留于宫中,经常寻丹问道以求长生不死。陈浩对此也不禁感叹,即使再英明的君主只要贪恋长生之道,都会成为一代昏庸之主。 对于令狐绹此人能够临阵倒戈,由原来的保皇党成了如今的崔党的先锋,陈浩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虽然时至今日陈浩已将自己当成了大唐的一份子,但是不可否认他是一个重生者,因此对于令狐绹的为人作为他还是一清二楚的。之所以陈浩未有过多的施用后世的经验,是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将历史改的体无完肤。历史虽然不是贞洁烈妇,但是也不能将其凌辱的体无完肤…… 随后二人又聊到雍王李渼,对于李渼如今的处境陈浩只能说鞭长莫及。虽然如今的李渼做起事来谨小慎微,身边又有诸多侍卫保护倒无生命之忧。但是陈浩知道待李渼治理淮河完工之日,就是崔党的反击之时。届时能不能救得了李渼,陈浩自己都不知道。 就在二人闲聊之时,突然有护卫禀告李月娥李将军来拜访。陈浩闻听不禁眉头一动,心道这李月娥怎么来了,原州距离伊州可是有几百里之遥,莫非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成? 易成天诡异一笑,随后起身甚是佯作郑重的自语道:“长风,你可要把持住,否则易某飞鸽传书将此事渲染一番告知三位弟妹……”“易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之前愚弟可是说得一清二楚……”陈浩正欲解释,却被易成天打断道:“流水虽无意,落花却有情,哎呀,易某真是艳羡你啊,如今年纪轻轻就已经三位佳人相伴,非但如此,众多女子都是倾慕与你。哎!为何老易我就没有你这等艳福呢?论相貌,易某自负也不输于你,难道这就是命……”一更。--by:89|10054278--> 第二十六章你好直接 第二十六章你好直接 “若是易兄有意,愚弟改日为你甄选几名佳人如何?咳咳……若是易兄对这李月娥有情,愚弟可以做个引线人……”陈浩很是认真的说,如今易成天虽然走出了颓废,但是仍旧未能走出感情这一关。 易成天知道陈浩这是在为他考虑,但是这婚姻之事他始终相信缘分,于是洒然笑道:“易某相信缘分,缘分未到又何必强求……” 看着易成天远去的背影陈浩不禁摇了摇头,对于相信缘分的易成天他也只能爱莫能助,于是转身向前厅走去。 客厅中李月娥依旧身着一身盔甲,之所以今日来到柔远县,实则已经踌躇了半月有余,此事当追忆到三日之前…… 李府的练武场上李月娥手持长枪,甚是灵活的练习着枪法。当一路枪法走完,伫立良久的李存贤却开口说道:“月娥,今日你心神不稳!” “爷爷,您何时来的……”李月娥很是惊异的看着不远处的李存贤,不禁思忖自己为何方才没有察觉。 李存贤未有回应李月娥的话,而是自顾的沉声道:“心有他物自然顾虑不全……” 李月娥见爷爷戳中她的心事,旋即陡然俏脸一红低声愧疚道:“爷爷教训的是!” “此枪法乃是先祖所传,于外人看来自然瞧不出端倪,然而爷爷岂能看不出你枪法的杂乱无章?”李存贤此刻脸色有些阴沉,声音也冷了许多。 “月娥有罪,还请爷爷责罚!”李月娥慌忙放下铁枪,双膝跪地不敢有丝毫轻浮。 过了许久李存贤轻轻的扶起李月娥,眼中严厉之色褪去,随后关爱的轻声问道:“你可曾有过怨言?” 听闻此言李月娥是万般情绪在心头,最后哽咽低声道:“无怨无悔,孙女身为李家一分子应当如此,未有怨言!” 看着孙女如此懂事,李存贤也颇感欣慰。他本有三子因河西之战全部牺牲,只留下孙女李月娥延续李家香火。如今他李存贤已经到垂暮之年,故而李家的将来全部依托在了李月娥的身上。也正因如此,李月娥从小就被李存贤当做孙子一般教导。 李月娥也不负所望,仅凭一介女儿之身,在河西竟然毫不逊色任何一位将军。对此李存贤也很是欣慰,但是同时也让他很是忧心。如今孙女已经芳龄十八,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按理说以李家的势力与李月娥的条件,整个河西的年轻才俊应该是趋之若鹜才是。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除了女强男弱之外,最为主要的是须得入赘李家,也正因为这一条规定让许多人望而却步。即便有爱攀附的,也未能入得李家法眼,因此拖延至今未有婚配。 自从上次宴席之上李月娥失神落箸,李存贤便开始暗中观察他的这个孙女。连日以来就见李月娥已经不似往日那般沉着冷静,前几日李存贤刚从柔远县回来之后,李月娥就一直询问陈浩的伤势。这让李存贤很是担心自己的孙女,是不是喜欢上了陈浩。 如今见李月娥心神不宁的耍着枪法,李存贤终于看不下去了,这才给予点拨道:“别瞒着爷爷,爷爷知道你对陈浩有好感……” “爷爷……”李月娥低喃一句最后俏脸通红的扭过头去。 既然未有辩驳便已是默认,李存贤手捏胡须颇为无奈道:“爷爷很看好此人,虽是文人但毫不迂腐,甚至比我等军人还要杀伐果断!如此文武全才爷爷也甚是欣赏。奈何你与他只能是朋友……” “为什么?爷爷你反对……”李月娥俏脸尽是落寞,与方才可谓是天壤之别。 李存贤闻听不禁苦笑道:“爷爷倒想反对,可是没有那个机会!他连当今皇上都不给面子,爷爷不过是个节度副使而已!” 虽然李存贤的话没有点透,但是李月娥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又岂能不知其中的深意。最后神情落寞的坐在了一旁,独自的沉思起来。李存贤见自己劝解效果已经达到,于是便微微一叹转身离开了练武场。整个练武场静怡无声,直到月出东山李月娥才从沉思中走出。 她自然明白爷爷话中的深意,试想一个连公主都可以拒绝不娶的人,又岂会娶她这个节度副使的孙女。况且她李家还有着入赘的规矩,这就更是一道鸿沟。虽然如此但李月娥看得很开,她生于河西有着吐蕃女子敢爱敢恨的豪爽性格。既然喜欢对方就应该大声的说出来,于是李月娥第二日便毫不犹豫地直奔伊州柔远县…… …… 客厅里李月娥正在酝酿着自己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陈浩已经从后堂走了进来。待陈浩走进举目一瞧不禁眼前一亮,心道这几百里的风尘仆仆,怎么未见风尘反而俏丽的不少?却见李月娥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 “李将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实乃陈某之罪过!还望李将军见谅!”陈浩向李月娥施了一礼,毕竟在这河西自己不过是一名副都尉,而李月瑶已经是昭武将军了。 “陈翰林过谦了,无故叨扰实乃月娥罪过!听闻陈兄自俱密山一役受了重伤,因此今日特意前来探望!”李月娥眉目神色闪烁,玉颊微微泛红。 陈浩尴尬一笑感激道:“有劳李将军记挂陈某伤势,陈某甚是感激,请用茶!” “今日月娥前来实则是为了却心事!”李月娥岂能不明陈浩在故意转移话题,但是她向来直来直往岂能让陈浩就此揭过? “哦?李将军有话但说无妨,若是用得着陈某,陈某定当尽力而为!”陈浩边饮茶边思忖今日这李月到底有何事,怎么会到他这里了却心事…… 李月娥垂首低眉,随后抿了抿嘴郑重道:“长风,我喜欢你!” 额……陈浩闻听此言差一点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但是顾及有客人在场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这一下险些将陈浩憋出了内伤。他万没想到李月娥会是如此的豪爽直接,更没有想到仅见了两回就喜欢上了自己。敏锐的陈浩觉得,这其中必有隐情……一更。--by:89|10054279--> 第二十七章远去的身影 第二十七章远去的身影 “额……咳咳!李将军……说笑了……陈某何德何能……”陈浩一向辩驳有理滔滔不绝,而今日说起话来却显得有些口吃。 李月娥初是垂目低首,闻听陈浩有意推搪,于是抬起头俏脸绯红地直视陈浩,尽管陈浩将目光移至他处,但李月娥依旧自顾的说着自己地心事。美人口出芬芳娓娓道来,陈浩却在一旁不停的灌着茶水。一个情意绵绵诉说衷肠,而另一个却沉默不语尴尬异常。就在这极为不和谐的氛围之中,陈浩听懂了李月娥的心路历程。 当李月娥在茶铺第一次与陈浩相遇时,就已经对陈浩产生了浓厚兴趣。能够将一只杂毛狗说得如此神乎其神,当真是让她大开眼界。重要的是陈浩将可恶的索桐耍的团团转,这便让李月娥对陈浩产生一丝好感。其后见陈浩看似公子书生打扮,但是却有难以名状的戾气,这就更让她对陈浩的身份产生好奇。 接着不久便在宴席之上与陈浩相遇,并且也得知当初偶遇的青衣公子就是陈浩时,李月娥惊诧的同时,沉静已久的芳心也为之一颤。虽然李月娥不知为何会有这般情愫,但是在宴会之上她的确因陈浩而失神。 见陈浩在宴会之上杀伐果断,丝毫未有文人的迂腐,这是李月娥最为欣赏的,身为将军的她最看不惯迂腐之人。李月娥自小熟读兵法,也对先祖素有万人敌的名将李晟很是崇拜。然而就在不久前得知陈浩以区区四百人大败五千回鹘骑兵,这就更让崇尚英雄的李月娥对陈浩好感渐深。 这种好感犹如酝酿的美酒,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显醇厚。于是这种好感慢慢地转变成了喜欢,时常在脑海中出现当初第一次相遇,陈浩那故作夸张的滑稽表演,与之后宴会之上抽刀断臂的冷漠果决。因此每每思之便心绪不宁,这才十分果决地来到柔远县将心中情愫说明,就算陈浩未有丝毫表示,起码也让自己了却了一桩心事。 李月娥这一番倾诉可是将陈浩搅得心情有些郁结,他思忖自己不过是帮你追回了三百两银子而已,没想竟然惹上这个桃花劫。待李月娥将话说完,客厅内就越发的沉静。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另一个静默以待等候回音。 渐渐的已经到了傍晚时分,茶水已经添置了好几回。最后茶水也淡了,陈浩也觉得此事还是说清楚为好,于是清了清嗓子略显尴尬道:“承蒙李小姐错爱陈某实在有愧,然陈某已心有所归实乃容不下他人,还望李小姐见谅!” 啪! 茶盏掉落在地碎了一地,李月娥低首无语不停的扭捏着双手。如今的这个结果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当真正面对却是心如针扎。过了许久,李月娥稍稍凝噎之后抬首已是面带轻笑:“你无须介怀,是月娥太过唐突。正如之前爷爷说得那般,你我之间可以成为朋友。你我二人年岁相仿,以后月娥唤你长风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如此一来便不会显得生分!”见李月娥如此看得开,陈浩心中也稍稍安心许多。 李月娥见陈浩同意旋即莞尔一笑,但是在黄昏夕照之下尤为显得凄凉。陈浩见天色已晚便留李月娥在府中歇脚,李月娥未有犹豫便欣然应允。待第二日天明李月娥便动身告辞离开了柔远县,虽然有过挽留但是李月娥去意已决,陈浩也只能放任离去。看着策马绝尘而去的虚影,陈浩只能轻声微叹转身回到柔远城。 …… 伊吾城,此刻都尉府内灯火通明,索腾与几名校尉围坐在一起商议着什么。 “方才本都提议不知诸位意下如何?”索腾慢条斯理的说着,旋即用目光扫视在座的几名校尉。 几人沉默片刻之后,屠校尉却谄媚一笑道:“将军方才决策实乃英明之举,末将觉得可行,故此附议!”其余几名校尉也纷纷点头,赞同图校尉的说辞,纷纷附议索腾的决策。 不过屠校尉突然话锋一转面露疑虑之色:“此事是否知会远在柔远的陈浩?此次攻打纳职县,若是有了陈浩做先锋定会……” “住口!之前就是让那厮做了先锋,才使得本都在张帅面前丢尽了面皮。此次攻打纳职县本都要亲自压阵,也让尔等瞧一瞧这伊州不只是陈浩可以击溃回鹘,本都要将纳职县拿下!” 索腾一听此话顿时火冒三丈,这几个月来陈浩的声望在伊州已经完全盖过他。这使得他这个伊州都尉成了个名副其实的摆设,他镇守伊州已有三年也曾募兵多次。但是三年以来所募兵人数也不过千余人,这也是为何伊吾城能够征战的不过两千人的原因。 然而陈浩却在短短几个月里,就募兵一千五百人。这可是极大地刺激索腾的心,这算什么?三年募兵不敌陈浩几个月。如今柔远县的军备人数已经无限接近于伊吾城,虽然伊吾城才是伊州的治所中心,但是此刻已经慢慢地有了转移。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出,陈浩能给他们带来安稳。 如今伊吾城的部分商号已经逐个迁往柔远县,不仅如此已有不少百姓迁往柔远。若是长久下去定会此消彼长,届时伊吾城将会成了附属县城。因此索腾必须要遏制这种情况的发生,于是便打起了纳职县的主意!如今纳职县两位重要头领已经被陈浩所杀,正是力量较为薄弱的时刻。因此索腾觉得这是他翻盘的大好时机,于是便召集众校尉商讨攻打纳职县一事。环视众人一眼随后沉声道:“今日之事若是泄露出去,本都饶不了尔等。如今纳职县早已是一盘散沙,拿下纳职县如探囊取物一般,传令下去明日四更时分夜袭攻城!一举拿下纳职县也让伊州的百姓瞧瞧,本都才是这伊州的屏障!”一更。--by:89|10054280--> 第二十八章谁算计了谁 第二十八章谁算计了谁 索腾率领一千甲士一路奔袭,越过大碛攻取白杨河,可谓是势如破竹锋芒正盛,于四更时分已经兵临纳职城下。随后屠狼也领兵奔袭至此,最后两军合为一处准备攻取纳职城。 “未曾想到回鹘兵如此不堪一击,难怪陈浩那小子如此轻易的消灭了几千骑兵!哈哈哈,回鹘铁骑不过如此!”索腾抬眼看着近在眼前的纳职城,志得意满的哈哈大笑起来。 屠狼屠校尉居于其后恭维道:“有都尉亲自领兵岂有不胜之理,当初不过是那陈浩捡了个便宜罢了!如今我等已兵临城下,何不乘着兵锋正盛一鼓作气拿下纳职城,也让陈浩那竖子瞧上一瞧您的气势!” 索腾很是受用的点了点头,轻轻的拍了拍吐着热气的战马,继而神秘莫测的沉声道:“再等一等,或许我等不会吹灰之力便可以拿下纳职城!” “哦?都尉大人说得可是……”屠狼惊喜的追问道。 “嗯!诸位只需看见那城楼之上有火把摇动,便是我等攻城之时!”索腾默认的点了点头,随后一指纳职城的城楼自信满满道。 屠狼此刻一脸笑意赞叹道:“未曾想都尉大人早已有所准备,有了如此内应我等攻占纳职城也只是片刻之间!” 就这样众人距离城外二里的地方等待着城内的消息,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久,突然城楼之上有点点火光摇动。屠狼一直盯着城楼,此刻见到火光摇动便兴奋一指城楼道:“都尉大人您看!” 索腾见状也是欣喜异常,于是一声令下便率领部众向纳职城奔袭而去。待来到城下躲过一阵箭雨之后,索腾见城门已然缓缓打开,便不顾一切的向城中冲去。就这样一千余甲士冲入了纳职城,但是当进入城中后却发现空无一人。不但如此整个街道均挂着灯笼,将整个街道照如白昼。 “不好!中计了!折回出城!” 索腾敏锐的发现情况有些不妙,回鹘再没有防备也不会如此松懈。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事回鹘的埋伏,于是恍悟过来的索腾急忙调转马头命令撤出纳职城。方才火急火燎入城的众多唐军,一时之间未有反应过来,因此使得军令未通堵塞在大街之上。 进城容易想要出去却没有这么简单,就在索腾传令后撤之时城门已经缓缓关闭。索腾本要令人冲开大门,但是就在这时周围出现无数弓箭手,接着密集如暴雨一般的羽箭向索腾等人飞来。毫无防备的一千甲士,顷刻之间死伤一片。 此刻索腾心头大急传令众人向外冲,就在这时冲在前面的骑兵突然人仰马翻,被绊马索全被扔在了马下,随后一群回鹘兵上前一阵砍杀,不到片刻又死伤一片。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然死去大半,余下的四百余人被层层的回鹘兵围困于其中。 …… 而就在这时未有进入纳职城的屠狼,见城门关闭并未冲入城内营救索腾,而是及时的调转马头逃离此地。就在这时从黑夜中涌现三千名回鹘骑兵,此刻正向屠狼这里扑来。屠狼毫不犹豫领着众甲士从小路方向逃窜! 这支三千回鹘骑兵紧追不舍,一直追击到大碛依旧咬着屠狼不妨。就在屠狼的骑兵越过一片大碛后突然勒令甲士停止奔逃,静静的等候三千回鹘兵的到来。随后紧随而来的回鹘骑兵见唐军不再逃窜,便挥舞着大刀向屠狼众人冲杀过去。 轰隆! 一声巨响犹如山崩地裂,只在一瞬之间在屠狼众多唐军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坑。接着便看到几百回鹘骑兵掉进了沙泥之中,渐渐的淹没了这五百人。所谓实大碛就是沙漠的别称,而此处便是一条小型的沙丘,此处早已被事先掏空岂有不塌陷之理。 就在回鹘兵惊慌失措之时,左右两侧突然各自出现五百弓箭手,随后便看到箭若飞蝗一般的向这里扑来。然而尽管不断有人倒下,但是回鹘骑兵仍旧不顾惨重的伤亡拼命冲锋。肩膀中箭的一位黑脸回鹘将领名为托莫思齐,此刻愤怒异常挥舞着长刀,率先以锐不可挡之势猛冲唐军战阵。 屠狼此刻一改之前的谄媚姿态,取而代之的却是冷漠锐利。望着猛冲过来的回鹘骑兵,举起右手微微一动冷声道:“布阵!” 一声令下一千骑兵与左右两侧的弓箭手融为一体,随后形成一个巨型口袋,将这剩余的两千人围困在其中。这个由骑兵长矛、步兵盾牌、弓箭手、三方组合的两千人战阵,只要将回鹘骑兵未在其中,困住其骑兵的机动性定会将其全部剿灭。 托莫思齐见唐军合围而来,心头大怒之下用长刀劈开了一面盾牌,随后后面的回鹘甲士将手里的长矛,狠狠扎进只剩半截盾牌的唐军胸膛,接着回鹘骑兵欲要借着这个小小缺口冲包围。然而口袋的裂缝刚刚撕开,周围的唐军迅速向缺口合拢,其余方向的唐军开始相互掩护着向这里涌来。 这一千名弓箭手先是将能开弓放箭的回鹘骑兵全部射杀于马下,随后便是五百各自轮换搭箭,犹如蝗虫一般的向口袋中的回鹘兵射去。犀利的箭雨急射而至,冲在前面的回鹘骑兵连人带马躺倒一大片。托莫思齐大喝一声,掌中长刀犹如切瓜剁菜一般,将唐军头目的长枪砍断,随后反手一刀便将这位唐军骑兵将领的脑袋砍下。 托莫思齐的勇猛也让唐军震撼不已,其中不乏有人当场被这一幕吓呆。有的拿着盾牌眼睁睁的看着托莫思齐收割着他的人头,一时之间托莫思齐所到之处皆是一排无头的尸体。由于战马不断移动使得唐军弓箭手无法准确的射中,又因为托莫思齐的勇猛凶狠,使得短时间内未有人能进得了身。 屠狼见托莫思齐就要撕开缺口逃离,于是跨马拦住了托莫思齐的去路。紧接着两人便战在了一起,托莫思齐怒喝一声便一刀劈向屠狼,紧接着锋利的长刀在屠狼的脸上,划出一道深可见白的血痕。而屠狼却未有因此而错失方寸,右手陌刀紧紧架住托莫思齐的长刀,随后从马背上抽出的横刀直直地刺进托莫思齐战马。 这一刀刺入鲜血奔涌,托莫思齐的战马受惊之下扬蹄四窜。紧接着托莫思齐未能控制战马最后被甩了下来,屠狼乘机纵马来到近前一刀结果了托莫思齐。马蹄隆隆血光飞溅,屠狼割下托莫思齐的人头高高个挂在旗子上,随后朗盛高喝道:“尔等主将已被屠某所斩杀,还不速速投降更待何时?若有不放下武器者,杀无赦!” 回鹘骑兵循声望去,见那旗杆之上所挂的正是托莫思齐的人头。又看看己方已经深陷唐军的包围之中,方才还憨喊杀震天的回鹘骑兵已然失去的抵抗念头,纷纷放下兵刃卸甲投降。看着这一千人回鹘兵投降屠狼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将这一千俘虏交予手下带回伊吾城。他却领着这一千弓箭手,向纳职城奔袭而去。 而此刻天色渐明,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纳职城内索腾与回鹘兵持续着拉锯战,然而一千人对战两千有准备的回鹘甲士,其后果可想而知是多么的悲惨。不得不说索腾的确是一个血性男儿,一身武艺在身也是不俗,虽然被重重包围却依旧未有乞求投降。双方对战了半个时辰之后,索腾所剩部众不足百人。 “给我冲出去!”索腾猛夹双腿,便应对飞来的羽箭便大声喝道。 突然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刺入了索腾喉咙,巨大的冲击力险些将他扯下马背。索腾明显的感觉到喉咙处,有些粘稠的液体在流淌进他的胸前。低首垂目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颤抖的箭矢,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溢出,甚是不甘的从马背上跌落在在地。众多甲士见状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之间剩余的唐军甲士乱了方寸,如今主将已经中箭身亡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就在回鹘将领都邦果果向唐军扬言投降不杀之际,突然关闭的城门洞然大开,一支骑兵向城中冲来。 起初都邦果果见进城的皆是回鹘人,便以为是胜利而归托莫思齐的骑兵,因此也未有多做防备。然而不料这五百回鹘骑兵直接冲入军中,随后手起刀落便与他的骑兵杀在了一起。就在都邦果果疑惑不解之时,紧随而至的十九名黑衣人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只是一个冲锋便冲进了城中的战阵之中,所到之处皆是人头滚落血肉横飞。回鹘骑兵何曾想到自己人打起了自己人,于是一时之间竟然都懵了。当都邦果果看到紧随而至的十八名青面獠牙的黑衣人,他突然想起来几个月前的传言,他们的大将军录末贺就是惨死于这十九人手中。于是怒火中烧的都邦果果,举起大斧子便向十九人劈来。一更。--by:89|10054281--> 第二十九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二十九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接着未有与之对敌而是快马向战阵中而去,【都邦果果】一眼便看出了带龙凤面具的陈浩就是这支骑兵的主将,于是便要快马追了上去。却不曾想陈浩突然勒住马缰突然停了下来,随后回手虚晃身形然后回马一枪将他刺于马下。 陈浩端坐于马上枪尖下垂,乌红的鲜血从血槽汩汩而下,一滴滴落在脚下横七竖八的尸体上。接着将【都邦果果】的人头挑起,冷冷地扫视着负隅顽抗的回鹘兵。犀利的目光掠过在场为数不多的回鹘兵。每掠过一人,就引来一阵战栗。众人心道这个唐军军官太厉害了,竟然一招之下便把他们的将军挑于马下。 “投降者生,顽抗者死!”陈浩拖着金枪冷眸注视着被包围的回鹘兵,如今已经接近夏日,然而当眼神扫过每一个人的时候,让众人莫名的感到一丝冷意。 虽然如此但是剩余的几百回鹘兵仍旧不愿投降,陈浩微微一叹随后冷声道:“天罡、地煞!” “在!”二人齐声应道。 陈浩手勒缰绳向城中央走去,随后风中传来淡淡的一个字:“杀!” 一个杀字出口决定了这几百回鹘兵的命运,在几百骑兵的包围之下,十八骑收割者几百人的生命。一时之间整个街道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 陈浩领着甲士来到城中录末贺当初居住的将军府,说是将军府也不过是废弃的县衙罢了。刚进入府内不久屠狼便领着一千弓弩手于府外求见,陈浩于是亲自来到将军府大厅接见了屠狼。 屠狼进得大厅见陈浩正在等着他,于是紧走两步来到近前,一改方才冷厉的神色,转而激动万分的拱手一礼:“天枢特来报道!” “小狼,多年不见你结实了不少,你我兄弟之间务须客套。这些年辛苦你了,你月媱姐可是每日里都在叨念着你们,怨恨我当年将你们分散各地……”陈浩拍了拍屠狼的肩膀,甚是欣慰的说道。 “浩哥,月媱姐还好吗?”屠狼听到林月瑶的名字双目有些湿润,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刻屠狼心潮起伏,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太和县乞讨的日子。 见屠狼一直低着头陈浩有些疑惑,于是便让屠狼抬起头来。待屠狼很是为难的抬起头后,陈浩不禁大吃一惊。这一张完好的脸上竟然多了一道血槽,此刻鲜血虽然已经凝固,但是却让陈浩鼻子不由一酸。陈浩极力调整心中情绪,最后轻声道:“小狼,说实话,你可曾有过后悔?” 屠狼知道此刻陈浩是在为他的伤口而感伤,于是擎着泪笑道:“浩哥,无所谓后不后悔,既然选择这条路自然一往无前!浩哥!这条路我没有选错!”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陈浩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有千言万语在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当年若不是他提出北斗七星这一决议,相信这些患难与共的兄弟,如今早已过着安稳的生活。而如今陈浩能够做的就是在他们归来之后,给予丰厚的补偿。燕九如今已在永泰商号担任重要职务,而屠狼他也要委以重任,否则如何对得起这些默默付出的兄弟。 “浩哥无须介怀,您与月媱姐成婚之日小狼也未曾到场送上祝福,如今夺下纳职城算是小狼送于哥哥嫂嫂的贺礼!”屠狼深知陈浩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定会对他有所内疚,于是便转移了话题。 说到能够夺下纳职城,可谓多亏了屠狼的消息。若非屠狼告知索腾要攻打纳职县,他也不会因此将计就计轻松夺下纳职县。当踏入河西之后,陈浩便与屠狼暗中取得了联系。之前索腾不在俱密山设伏以此算计陈浩,便是屠狼暗中向陈浩通风报信,否则也不会提前设下埋伏将回鹘兵剿灭。 起初从屠狼口中得知索腾要攻打纳职县时,陈浩对此还抱有怀疑态度。因为回鹘虽然如今兵力锐减,但城中仍旧有五千骑兵,若真是对阵起来索腾岂会有胜算?但是屠狼随后提供的一则消息,倒是让陈浩的观点陡然改变。 索腾之所以上次能够准确知晓录末贺扫荡时间,说明在纳职县内有索腾的人。那么如今索腾信誓旦旦的要取下纳职县,就足以表明届时索腾的这个内应定会暗中相助。陈浩想通了这些,一条借力打力的计策在脑中应运而生。 先是派人去纳职城告密,言说纳职城内有唐军的奸细,并且指出颇多疑点。而根据这些疑点回鹘将领们很快便查出来奸细,一番拷问之下奸细自然全部招供,并且将索腾的计划与之一说。【托莫思齐】一听不由大怒,心道幸好提前知晓了此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回鹘将领中自然有聪明之人,副将【都邦果果】便是其中为数不多的聪明之人,于是都邦果果便提出了一个将计就计的计策。你索腾不是要拿下纳职县吗?那就默契的配合你。于是在索腾一路杀来,回鹘骑兵却是一路佯作溃逃,将索腾引到了纳职城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托莫思齐】与【都邦果果】要来个瓮中捉鳖。 根据奸细所提供的接头暗号,【托莫思齐】让人在城头举火把为讯号引诱索腾进城。因为【托莫思齐】知道,若要将伊州的唐军全部瓦解必须一举歼灭,但是在外面一般很难悉数歼灭。因此在城中设下埋伏等待唐军进入其中,为了防止唐军冲出纳职城,【托莫思齐】特意在城外设下伏兵,只待唐军悉数进入纳职城,便会从背后断其后路,届时两面夹击定会全歼唐军。 可惜的是屠狼并没有跟随索腾进入纳职城,而是选择掉头就逃。等候多时的【托莫思齐】又岂会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于是便不顾一切的追击上去。于是便有了【托莫思齐】被伏击的一幕,而这一切都是陈浩为了分散回鹘兵力,以此夺得纳职城设下的计策。 索腾自信满满的冲入纳职城,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托莫思齐】以为将计就计便可将唐军歼灭于城内,自认为聪明绝顶唐军已成瓮中之鳖。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起初陈浩做了两手准备,因为他也不能确定回鹘将领在得知索腾意图之后,会不会将计就计引诱索腾到纳职城。 若是【都邦果果】与【托莫思齐】想不到这一层计策,那陈浩所派的告密者也会向这两位回鹘将军献计。如此一来,一样可以促成此事。不过所幸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利,倒是让陈浩省了不少心思。因此不论是城外伏兵,还是城中设伏,皆是在陈浩的预料之中。 伊始陈浩就考虑到回鹘五千骑兵若是不分而化之,就很难消灭有生力量,那收复纳职县就更是毫无边际可言。因此陈浩让屠狼根据他的指示将城外的回鹘骑兵引到埋伏点,接着等索腾消耗了城内回鹘兵布置的陷阱,他再率兵杀入城中。那时的纳职城中无论是埋伏还是兵力,皆被索腾消耗的所剩不多,因此便可轻易的拿下纳职城。 其实此役陈浩完全可以救索腾,只需早一步冲进城内便可以使索腾化险为夷。但是陈浩却没有这么做,因为陈浩向来对仇人不会宽容。虽然有些借刀杀人的意思,但是陈浩觉得未有什么不妥之处。 如今一切皆已尘埃落定,陈浩便张贴布告安抚纳职城乃至整个县的百姓。随后备上棺木将索腾的尸体成殓送往索家,为了防止索家诬陷是他谋害索腾,陈浩特意让幸存下来的几十名士兵扶棺跟随。陈浩相信有这些人证在场,索家也不会无故寻事。 随后待一切事务安排妥当之后,陈浩便将纳职县交由屠狼暂时镇守,自己则带着一众骑兵回到柔远县。虽然此事陈浩未有太过宣扬,但是收复纳职县这等事情又岂能算是小事。伊州一州也只有三个县,如今陈浩将纳职县收复,就等于整个伊州已归唐。 张议潮闻听此讯当即欣然大喜,虽然他很不明白陈浩是如何利用少量兵力收复纳职县,但是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此刻他在为当初的决定而感到庆幸,若不是邀陈浩入河西为官又岂会有如此大捷!于是当即任命陈浩为伊州都尉,总揽伊州一切事务。如今东、南有党项人以及吐谷浑人经常作乱,因此张议潮一直为麾下良将甚少而困扰,仅有侄子张淮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如今陈浩的异军突起使得张议潮寄予厚望,虽然他不知陈浩武艺如何,但是这些并不重要,因为张议潮看重的不是武力而是谋略。一更。--by:89|10054282--> 第三十章火速回京 第三十章火速回京 且说陈浩自从掌管伊州以后,依旧朝朝秣马,日日练兵,以备凶顽,不曾暂暇。虽然如今边境暂无战事,但是陈浩知道不久之后将会是遍地狼烟。其次陈浩分拨兵士开垦农田,着手恢复农业生产,注意兴修水利发展灌溉。 河西是少数民族杂居地区,因此许多民族杂居在此地。于是陈浩将纳职县内回鹘百姓融入其中,如今陈浩要做的是团结各族人民,妥善安置他们的生活与生产活动。在陈浩看来没有解不了的民族矛盾,这些人都是以后立足于河西的根本。 况且回鹘善于骑射马上民族,因此陈浩以后的骑兵还是要多依仗回鹘。经过大半年的休整,基本上各项事务也皆已走向了正轨。其中值得让陈浩高兴的是,回鹘仆固部的仆固俊已经入得麾下。此人能征惯战颇有大将风范,陈浩觉定将此人重点培养,届时回鹘部的骑兵便可归于此人统领。 陈浩相信由回鹘人统领回鹘骑兵,这其中的抵触心理相对会小很多。而陈浩也无需将所有的精兵尽归于麾下,只要让仆固俊诚服,就等于整个回鹘部落臣服于他陈浩。 在伊州陈浩过着忙碌但是很安心的日子,而京城的一则消息则让陈浩明白,他的回京之日已然为时不远。果不其然不出几日一道圣旨便传至河西,令陈浩火速回京。陈浩看着手中的圣旨只能无语的摇了摇头,思忖好不容易有几个安稳日子,就不能让小爷消停两天? 不过所幸这伊州之事已经步入正轨,将伊州交予易成天与屠狼陈浩着实很放心。二人一文一武,相互协助倒也相得益彰。于是待安排好伊州一切事务,陈浩便带着仆固俊与十几名随从火速向京城而去。 之所以圣旨旨意如此急迫,实则是因为雍王李渼摊上了大事了。近日仲夏乃是多雨季节,突然淮河河堤决堤使得淮河两岸百姓死伤无数。虽然近期李忱已经不甚管理朝政,但是对于这淮河决堤的大事他还是很是震怒。 但当询问此事根源之时,在治理河务上的所有官员全部将矛头指向雍王李渼。纷纷将责任推给了李渼,言说李渼在治理河务上丝毫不听阻劝,以至于所修建的堤坝未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这才使得梅雨季节淮河决堤。 此次淮河决堤绝非一处,不但淮南周围诸多州县淹死无数百姓,淮河以北乃至徐州等地也有不少被洪水吞没的州县。小小的一条淮河竟然引发如此大范围的灾害,这倒是让陈浩大吃一惊。心道这崔党欲要玩死李渼,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然而此事的严重性也引得朝野为之震动,李忱一边派人赈灾一边阻止河水肆虐。在朝堂之上由于众人皆是指认李渼,使得李忱一怒之下将李渼打入了天牢。 虽然李忱将雍王李渼打入天牢,但是却未有给予处置。因为他知道此案若是秉公处理,李渼定是在劫难逃。此事牵连数万百姓的性命,若是处理不当定会招来众人的非议。但是若是不处理又显得他这个皇帝罔顾私情,因此李忱对于此事很是郁结。 最后还是在天牢里的李渼主动请求李忱,可传召陈浩进京替他伸冤解围。李渼的这一提醒倒是让李忱想起了陈浩,于是这才一道圣旨传旨河西令陈浩火速进京。而此刻的陈浩却未有如圣旨那般火速,自从出了河西之后便一直悠哉悠哉的赶路。 这可急坏了李忱,于是一路之上连发了六道圣旨催促陈浩加快进程。但是陈浩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扬言自己因伊州之战已经身有隐疾,多有奔波会使得病情加重故此不可加快进程。李忱闻听陈浩的推搪之词虽是有气,但是也无可奈何。 他自然知晓陈浩近期于河西的情况,也对陈浩有如此军事才华很是欣赏。但是他并没有给予表彰的意思,而是抱着一副视若不见的样子。即使张议潮曾经上奏朝廷给予陈浩轻功,他也没有立即给予回复。很明显这是在为当初陈浩公然据婚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未有消散怨气。 其实这一次李忱倒是有些误会陈浩了,陈浩之所以徐徐向京城而来,其中虽有置气的因素,但主要还是为了弄清淮河河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否则即便他及时回京,届时在朝堂之上也是睁眼瞎子受制于人。 京城、崔府、是夜二更时分。 府中灯火有些摇曳,当崔府的书房内却聚集着不少人,众人各自分宾主落座。此刻崔从面色有些怨毒的沉声道:“兄长,那陈浩又回京了,不知我等该如何做?” “以下官之见,不如暗中派一两名好手,途中神不知鬼不觉取其性命,也好免除后患……”还未等崔式搭话,李褒便毛遂自荐道出了他的想法。 崔式微抬眼角微微戏虐一笑:“李尚书,若是陈浩真的如你所言,一两名好手就可以打发的,我崔家又岂会屡屡受挫?若是李尚书觉得我崔家无能,可自行选派两名好手前去试探一番……” 如今的李褒已经迁至礼部尚书,位居六部之一。见崔式言语之中似有不悦,李褒于是忙解释道:“阁老莫要误会,下官不是那个意思……” “是与不是皆是无妨,不过老夫不得不提醒你,他陈浩能够十五岁便镇压淮南道,十七岁铲除太极门,如今而冠之年几百人杀的几千回鹘骑兵仓皇逃窜……这些可不是偶然,若要近得他身实属不易,与其最后把柄落入他手,不如守株待兔静观其变……”崔式神色如常的自顾说着,扪心自问他崔式的确很欣赏陈浩,若非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他宁愿可以退让一步将陈浩收为己用。他乃是三朝元老何种俊杰没有见过,但是如陈浩这般全才者他却是平生未见。若是真的可以选择的话,他倒是希望二人不是敌人而是谈而论道的忘年之交。一更。--by:89|10054283--> 第三十一章谁是谁非 第三十一章谁是谁非 对于陈浩的要求李忱觉得甚是合理,于是准许陈浩前去探望李渼。如今李渼身在大理寺天牢,任何人不得与之见面是李忱特下的命令。如今的李忱内心可谓十分的矛盾,作为父亲他自然希望李渼是无辜的,因为李渼是他为数不多儿子中最为疼爱的一个。 然而作为皇帝他又不能徇私枉法,在群臣的一致指认下,他也不得不忍痛割爱将李渼关押在天牢。之所以严令任何人不得探监,实则也是为了保护李渼的安全。如今他李忱虽然听从了群臣的建议,但是对李渼的失职一直存有疑虑。也正因为如此,才急诏陈浩火速回京,希望以陈浩之力能够将此事查明。 陈浩奉命来到大理寺,王铮见陈浩奉命而来自然不敢有所怠慢,于是便欣喜殷勤得引着陈浩在天牢里见到了雍王李渼。若说如今王铮所盼望的人,首当其选当属陈浩无疑。王铮虽然身为大理寺卿,但是对于雍王李渼一案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王铮之所以如此希望能替李渼翻案,除了觉得李渼蒙受冤屈之外,陈浩知道这根本缘由,是因为李渼是王家的女婿。李渼如今的正室王妃乃是王家之女,因此身为王家的骨干力量王铮,他自然不希望李渼从此沦落,否则这对于王家而言并非好事。 在天牢里陈浩见到了相别一年的李渼,如今的李渼神色憔悴,早已不复当年东都的意气风发。此刻李渼形色憔悴的站立一旁,面对墙壁沉默不语。闻听脚步之声临近,于是慌忙转身便看到陈浩近在眼前,接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哽声道;“陈兄你终于来了……” 陈浩只是苦涩一笑,随后轻声叹声低语:“即便如此,陈某此次前来也未必能帮得了殿下……” 李渼闻听陈浩此言,方才激动异常情绪顿时冷却了许多,但李渼没有失望而是坚定的向陈浩行了一礼;“陈兄是否还在生本王的气?若是如此本想在此向陈兄道歉……” 在李渼想来陈浩如此推搪,定是在埋怨当初他未有按照陈浩的指示,以至于攥在手中的崔潼这张王牌无故的交还于崔党。其后更是在治理淮河上未有与之商议,致使此后在应对崔党上,陈浩却俨然成了局外人。 李渼之所以如此,倒不是他卸磨杀驴忘恩负义,其根本原因是也是想自己能够独当一面,毕竟李渼也是一个有着雄心抱负的人。从内心深处而言,同时也不希望事事听人筹谋,他希望自己不是听从者、参与者而是执行者。 若说此事陈浩没有一丝芥蒂是不可能的,但是陈浩也能明白李渼的心中所想。对于李渼能有这般心性陈浩也倍感欣慰,能够有如此念头说明李渼正在趋于成熟,这也是陈浩乐于看到的。 “殿下多虑了,能见到殿下趋于成熟,陈某也倍感欣慰,岂敢生殿下的气!”陈浩神色如常的躬身回禀道。 李渼汗颜的屈身向陈浩哭诉道:“无论陈兄是否生气,本王在此都要恳请陈兄助我!” “殿下言重了,陈某定会全力相助!还请殿下勿要忧心!今日陈某前来便是询问治淮一事中的种种细节,因此请殿下细细详述于陈某!”陈浩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纠结太多,于是便转移话题言归正传。 闻言陈浩应下此事李渼欣喜若狂,于是便激动的将这此中的事情,悉数的与陈浩一说。陈浩仔细的听着,希望能够从中或许有用的信息。 …… 三日后宣政殿上李忱端坐朝堂,与众人商讨关于李渼治淮失职一事。对于众多群臣的为难李忱甚是无奈,于是便将陈浩诏上殿来,希望陈浩能够抵住群臣的发难。待陈浩再次缓步走上宣政殿一时感慨良多,陈浩在这政殿之上可谓是几多沉浮。而殿中的群臣均是纷纷侧目看着陈浩,对于陈浩此刻进京上殿很是不屑。 如今的朝堂已非昨日,由于令狐绹的反叛使得白敏中与魏谟离开了朝堂,也自然失去了应有的正气。因此陈浩这一次进入宣政殿,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整个朝堂充斥了冷意。待陈浩跪拜李忱完毕之后,李忱便迫不及待的询问陈浩对于李渼一案有何看法。而群臣也是纷纷将目光落在了陈浩身上,众人倒要看看这陈浩此次回京如何替李渼翻案。 就在众人纷纷侧目之际,陈浩却开口轻声道:“微臣对雍王治淮失职一事抱有怀疑!” “陈翰林久离朝堂想必对朝廷之事不甚了解,雍王殿下一手执掌治淮工务,却因为有失其职使得河堤崩塌,致使淮河两岸百姓死伤无数,万顷良田洪水滔天。此等罪责已是证据确凿,如何容得你质疑?”礼部尚书李褒出列言辞犀利的辩驳陈浩,此事已成定居岂能因陈浩而一举翻身。 陈浩一瞧竟然是自己的老对手,不禁摇了摇头冷笑道;“李大人还是如此的火急火燎,陈某只是怀疑而已您有何必动怒?你已是年近六旬之人,若是因此气坏了身体可就真的得不偿失!” “哼!老夫身子骨尚算硬朗,不由陈大人操心!”李褒手捏胡须冷眉以对,对于陈浩他是一直报以恨意,虽然二人没有不共戴天之仇。陈浩呵呵一笑,旋即接着道:”若说此事雍王殿下有责任在身,那兵部尚书崔大人也难辞其咎!此次治淮工务中崔从崔大人可是雍王的副手,身在左右却不思解劝阻止,是有意纵容还是欲擒故纵有待商榷!”崔从一听陈浩将此事牵扯到了他,于是便出列戏谑道:“陈大人为了替雍王辩解罪责,竟然任意加罪于人。本官虽是在治淮工事之中担任助手,然雍王殿下才是主事之主。本官身为兵部侍郎对治淮工事丝毫不懂,只不过充当雍王殿下的下手而已,因此此事又与本官何干?”一更。--by:89|10054284--> 第三十二章甘做搅棍 第三十二章甘做搅棍 崔从的辩驳之词合情合理,即便是李忱曾经虽有惩处崔从之意,但是法理面前也无话可说。而陈浩却不以为意自顾一笑,对于雍王李渼治淮一事,走出大理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此案没有解决之法,更无法为李渼脱罪。 在了解了整件事的经过后,陈浩也很是无奈,因为李渼所提供的根本就是无用讯息。在治淮工事上,无论是人员调配还是工期安排,都是李渼一人设定。也正因为是李渼亲自督工,故此此事的一切责任也自然归咎了李渼一人身上。 从昨夜李渼的讲述中,陈浩才知道此案中有一个关键人物。此人名唤王洛,乃是王家的旁支子弟,说起此人倒是与李渼有些关系。也正因为这层关系,而且在水务工事上也颇有建树,故此才会在治淮工事上得到李渼的信任。 王洛果然不负所望在工期的前几个月内,工事井然有序且初见成效,这更使得李渼对王洛委以重任,因此每每欲有治淮策略便与王洛商议。也正因为王洛的出色表现,也使得他俨然成了李渼的代理人。 一年来李渼多次巡查淮河大堤与河渠疏通,所呈现的效果也让李渼很是自满。然而就在李渼自信满满,以为奇功一件之时,夜间大雨倾盆而下,紧接着便是淮河大堤多处崩塌,致使淮河两岸酣睡的百姓死伤无数多达万余人,万顷良田也皆在洪水之中。 这一始料未及晴天霹雳的消息,让李渼震惊的当场险些晕了过去。如今唾手可得的功绩一夜之间却成了难以开脱的大罪,这让李渼一时间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赶忙去寻找王洛商议,询问这工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纰漏,否则坚固的河堤怎么会一夜崩塌呢。 然而当李渼派人传唤王洛时,却不见了王洛的踪影。随后派人搜寻之下才得知,王洛在河堤崩塌之时被淹没于洪水之中。之后不久便在洪水中打捞出王洛的尸身,由于王洛乃是此案的关键所在,因此如今尸体便暂时停放在大理寺。 但是由于夏日的气候炎热,于是当陈浩检验尸体之时,王洛的尸身已经开始腐烂。也正因为尸体的腐烂,让陈浩无法识别王洛的死因。但是就在陈浩沮丧之时,竟然在无意之中发现一个不为人知的线索。 王洛的耳孔之内有着长约三寸的银针,以这银针长度可直接透过耳孔穿入脑髓,因此这根银针才是王洛的致命所在。也正因为如此,陈浩便明白这王洛的来历果然不简单。或许这王洛就是崔党等人放出的鱼饵,如今鱼饵的功效已经达到自然要舍去鱼饵。 李渼听了陈浩的分析之后顿时悔恨不已,愤恨自己轻信于他人致使如今沦落至此。不过对陈浩能够找到线索,李渼心中也是倍为欣喜,希望有了这个线索可以还他清白。但是陈浩却未有欣喜之意,这条线索如今可谓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因为王洛他杀这条线索,最多只能证明王洛死于他杀,又无法证明王洛与淮河工事有关,也更无法证明李渼的清白。 因此此事可谓是毫无头绪,如今关键人物王洛被完美的灭口,而且还是“因公殉职”实在是陈浩倍感头痛不已。重要的是如今所有人均将矛头指向李渼,若要说此事是李渼委托王洛执行,又有谁会相信?因此若要摆脱困局,就必须独辟蹊径剑走偏锋。否则面对如此毫无缺陷的圈套,实在是无法解困而出。 …… 对于崔从的戏谑与辩驳,陈浩只是冷冷一笑,随后又瞥了一眼崔式,继而轻声自顾道:“崔大人,此事若是与你有关,不知崔大人又该如何?” “陈翰林真是笑话,崔某一向堂堂正正,又岂会坐那生灵涂炭之事?”崔从胡须微动横眉冷对陈浩,言语之中甚是肯定。 令狐绹这时出列臣班,旋即来到陈浩近前低声笑道:“如今此事很是明朗如静水,陈大人又何必故作伎俩做一搅棍,来搅浑这趟清水?” “哦?多谢令狐大人赞誉,陈某对搅棍向来情有独钟。当年陈某年少独身搅浑淮南道,诸位也是有目共睹,圣上也是赞誉有加,莫非陈某此番作为令狐大人有建议不成?”陈浩冷冷揶揄一笑,思忖这令狐绹果然对崔党死心塌地,自己还没怎么发难,这令狐绹就开始出面维护。 陈浩此言一出,让大殿之上的李忱与令狐绹陡然色变。令狐绹没想到陈浩的言辞还是如此的犀利,竟然短短几句话就借力打力转移到圣意之上。既然陈浩提到了圣意,令狐绹自然无话可说。 而居于龙椅之上的李忱却是面容尴尬,当年他的确是将陈浩当做搅棍,欲要将淮南道搅浑。如今陈浩提及此事让李忱很不自然,因为他觉得有些对不住陈浩。虽然陈浩当初拒绝了赐婚,让他身为皇帝尽失颜面,但是这些年每每关键之时,也皆是陈浩出面解决问题。 如今雍王之事又是寄希望于陈浩,这让李忱觉得他李家两代人都似乎亏欠陈浩许多。若是没有陈浩,也不会铲除杜棕,也不会拔出太极门,更不会有后来的迎战三国难题…… 如此种种一时之间尽数涌上心头,也让李忱感慨良多。李忱也知道雍王能够治愈身疾,也是陈浩医术高明的功劳,否则也不会活到今日。然而就这个对社稷有功,对亲子有救命之恩的良才,却因为自己的颜面被罢黜职务。这个时候李忱再看向陈浩之时,眼中已经多了些许愧疚之色。 陈浩方才之语也是即兴而发,也算是对李忱的一种不满。心道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就想起了他,他陈浩莫非就是呼来喝去的泥人不成。俗话说得好,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人了。这些年出生入死他陈浩何曾皱过眉头,但是换来的是什么,是被无情的罢官与置之不理。老子这样儿子也是这般德行,李渼当初若是事实与他商议一番,又何以落得如此不可逆转的局面?想到这里陈浩可谓是新恨旧怨叠加在了一起,于是便冷厉的怒视令狐绹道:“令狐大人当真是朝廷股肱之臣,然而在下今日便甘愿做这搅棍。湖水清明未必就是真相,在下便要将这潭湖水搅混了,到那时什么王八、乌龟便一一浮出水面……”一更。--by:89|10054285--> 第三十三章一个故事 第三十三章一个故事 就在这时陈浩看着令狐绹的背影冷笑道:“陈某向来看不惯冤情,也看不惯吃里爬外的东西,令狐大人还是自求多福吧!” 令狐绹未有回身而是稍作伫立,继而脸色阴沉的冷哼一声退了下去。陈浩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崔从的身上,随后笑道:“既然崔大人一口否定,且诸位臣工皆言雍王罪有应得,那下官不如与众位讲一个故事,权当是缓解气氛如何?” 一个故事?陈浩的这句话可是让众人不觉为之一愣,思忖这陈浩又要出什么事幺蛾子,这好好的商议案情,怎么又开始说起故事了。居于龙椅之上的李忱,闻听陈浩说出此言也是为之一愣,于是手扶御书案惊异道:“哦?讲故事?莫非这故事与雍王一案有关?” 崔式与崔从一众崔党众人闻听之下,顿时心中一惊,纷纷将目光聚集在陈浩身上。对于众人的围视陈浩不以为意,而是躬身一礼郑重道:“圣上还请暂放焦虑之心,这个故事与雍王一案是否有关联,待微臣说完之后圣上自会明了!” 见陈浩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李忱提着的心稍稍的放了下来,李忱相信陈浩定然有了解决之法,否则也不会如此自信的站于朝堂之上。于是便微微颔首点头沉声道:“既然如此,爱卿不妨慢慢道来……” “在微臣说故事之前还请圣上恩准,若是微臣在接下来的故事中有违逆圣言之语,还望圣上免于微臣妄言之罪!” 李忱闻听眉头微皱,但也是出于好奇于是便郑重道:“爱卿大可直言,朕恕爱卿无罪便是!” 待得到李忱的允许之后,陈浩便朗盛开口说:“相传三十年前有一位皇子想要登基为帝,然而却担心他的皇叔威胁他的帝位,于是便暗中派中常侍四人将这位皇叔除去,当时这位皇叔年纪尚幼岂能是四常侍的对手,于是险些死于四常侍之手……” 陈浩说道这里却让在场的老臣陡然色变,尤其是崔式、崔从、令狐绹这些朝堂老臣,均是各个脸色各异的偷眼瞥向李忱。而李忱此刻脸色极度阴沉,虽然陈浩未有直言故事中的人物姓名,但是李忱却明白这皇叔说的就是他,而那位皇子便是驾崩的武宗皇帝,也就是他的侄儿。 李忱未曾想到陈浩以他的事迹说成故事,虽然李忱对这段皇室辛密很是忌讳,但是他也很想知道这段辛密与雍王一案有何联系。因此此刻李忱虽对陈浩有些不满,但是也对接下来的事情很是新奇。 群臣与李忱的反应早在陈浩的意料之中,因此陈浩在说故事之前特意请示有所请示,因为此事关系皇家辛密。他陈浩一个外人妄言臆断,一不小心可能或招致杀身之祸。见李忱未有阻止他说下去,于是陈浩便接着以含糊其辞的方式述说此事。 当年李忱身为光王之时,其侄武宗便欲有杀害李忱之意。李忱在辈分上虽是武宗叔父,但是年纪却未有武宗年长,也正因为如此武宗始终觉得李忱是一个威胁。本以为暗中派四常侍暗中将李忱淹死于厕所之中,但是天不绝李忱有一个宦官仇公武将光王李忱救下。 随后仇公武在武宗面前假意言说已将李忱处死,而背地里却将李忱送出了皇宫。之后在江南杭州落难之时曾经临幸了一名女子,此女子名为孙梅乃是杭州一位富家千金。之后李忱极其喜欢孙梅,二人情投意合倒也美满。于是不久之后孙梅便有了身孕,不久之后便诞下一子名为李渼,也就是如今的雍王。 取名为渼谐音也是梅,足以见得李忱对孙梅是多么的宠爱有加。而京城的光王府李忱已经有了王妃,也就是如今的晁妃。当年宫中传来光王的死讯之后,整个光王府倍加凄凉,晁妃就于是领着三岁大的李凗居住在娘家。 之后不久武宗驾崩,武宗子嗣互相争夺皇位五年之久。这段时间李忱已经恢复了光王的身份,同时也将孙梅接回了王府被给予多番宠爱。不过孙梅进入王府不久便自此一病不起,连年幼的李渼也开始身患消渴之症。李忱遍访名医但是依旧未能救得了孙梅,不久之后孙梅便离开人世,不过所幸的是李渼经过多方救治之下得到了续命。 五年之后由马元贽为首的一众宦官将李忱迎会皇宫,至此登基为帝结束了几年的皇位更迭争夺局面,成了当今的宣宗皇帝。李忱由于过度思念孙梅,于是便追封孙梅为梅妃。虽然李忱的原配王妃是晁氏,但是李忱如今为帝却未有想立晁氏为后。因为在李忱的心里,孙梅才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虽然孙梅已经离开人世,但是李忱将李渼看做孙梅的延续,于是对李渼可谓是宠爱有加。本想将李渼立为储君,但是李渼自从年幼之时患有消渴之症,这让李忱心痛之余也倍失所望。因为消渴之症乃是绝症,于是李忱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只得立晁妃之子李凗为储君,不过依旧未有立晁妃为后…… 陈浩所叙述的故事,使得几位朝堂老人以及李忱各个脸色出现异样,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大殿之上侃侃而谈的陈浩。李忱与朝堂几位老臣,都未曾想到陈浩对此中辛密竟然如此知之甚详。此事即便是令狐绹等人,也未必知道此等细枝末节。 当陈浩将故事说到这里便突然戛然而止,李忱脸色阴沉的低声道:“爱卿这则故事应该会有下文吧?”“圣上圣明,微臣方才这个故事的确只说了前半部分,此刻微臣讲述半日有些许口渴,不知圣上可否赏赐微臣一杯御酒润润喉咙?”“陈大人果然事事与人不同,说起故事来也是故弄玄虚荒诞无理,老臣听了半日实在是觉得乏味。故此老臣恳请圣上还是勿要听着无稽之谈,以免污了圣听!”久而未语的崔式此刻却出列弹劾陈浩,这可让朝堂之上的一干大臣为之惊诧。一更。--by:89|10054286--> 第三十四章蛊毒 第三十四章蛊毒 陈浩见崔式竟然主动出言阻止,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缓步来到崔式的身旁饶有其意的邪笑道:“阁老大人此言差矣,下官故事才只说一半而已,又如何确定这故事是无稽之谈?至于是否乏味,阁老不如细细听将下去再评论也不迟!” “陈翰林还是……” 崔式轻捻银须瞅了一眼陈浩,正要给予辩驳之时却被李忱出言打破道:“陈爱卿言之有理,朕今日也对故事的后续很是新奇。既然陈爱卿口中干渴,来人!赐御酒三杯!” “可是圣上……” 崔式嘴角有些哆嗦的看向李忱,眼中已经有了一丝惊慌。之所以如此惊慌并且一反常态,是因为他未曾想到陈浩小小年纪,竟然对宫中辛密了解的如此透彻。虽然陈浩整个故事讲述中都未有直言名讳,但是崔式身为三朝元老又岂能不知这其中的深意。 见陈浩如此笃定的神态,崔式古井不波的心境有了少有的波动。他不知道陈浩到底知道多少,也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牵连崔家的事情,因此才会出面阻止陈浩将故事讲述下去。本以为此事李忱会对这个不甚光彩的辛密避讳不谈,然而让崔式始料未及的是,今日李忱似乎心情甚是大好非要接着听下去…… 陈浩邪笑的瞥一眼崔式,然后饮下一杯御酒,继而向李忱恭声道:“圣上,虽然方才微臣未有直言这故事中的人物姓名,想必圣上也心中已然明了……然对于这故事的下半部分,微臣只能给出八个字:宫闱妒火,一死一伤!” 什么?宫闱妒火,一死一伤!众人闻听无不心头一震,故事听到这里殿上的众人也大致的明白了其中的隐晦之事,如今陈浩说出这八个字就等于意指后宫!李忱眉头深锁目视陈浩良久,眼中闪烁不定震惊异常,随后用低沉的声音问:“爱卿此言可否言明?” 看着李忱面露凝重之色,崔式兄弟阴沉惴惴不安,陈浩便摇头一笑,指着手托玉盘的内侍公公说道:“既然御酒当前,不如微臣在此给圣上与众位臣僚面前展示一个戏法!” 说着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轻轻的将衣袖从酒杯上掠过,待衣袖掠过之后众人将目光聚集在玉盘上两杯酒上。伊始酒杯未有丝毫变化,但是过了片刻之后,其中一杯酒水变得有些淡淡的淡红色。 李忱惊异的看着杯中泛着红色的酒水,继而疑惑的看向陈浩,他不知道陈浩此番所为何意。这时陈浩气定神闲的回禀道:“启禀圣上,此物崔阁老应当十分清楚!” “哼!陈翰林莫要故弄玄虚,一杯泛红的酒水而已,老夫怎能得知你此举何意?”崔式双目已有厉色,气息有些不顺的瞥了陈浩一眼。 陈浩冷冷一哼,继而向李忱行礼道:“圣上,此物乃是血叶一枝花萃取毒液融入酒水之中,此物乃有剧毒可使血液逆流,若是引入人腹可瞬间将人致死……;而这另一杯清澈如初的酒水之中,已然渗有一种蛊毒,此蛊毒可使人血如抽丝虚而不死!” 待陈浩将这两倍酒水一一解说之后,不禁让李忱霍然起身为之色变,目露阴厉之色走下龙椅来到殿中。待走进陈浩身旁冷声问道:“朕命你尽快说出此事原委!若有妄断臆测胡言乱语,朕绝不轻饶!” 此刻的李忱心中可谓惊涛骇浪,当陈浩说出‘宫闱妒火,一死一伤!’就已经让李忱按耐不住心中的惊诧,他已经从这八个字中察觉到了什么。此刻又见陈浩说出血叶一枝花与蛊毒,更是让他想到了当初梅妃之死与雍王的消渴之症,因此才慌忙的走下龙椅,当面命令陈浩将原委说明。 陈浩躬身行礼道:“微臣斗胆请示,当年梅妃所患之病可是血走游丝骨瘦如材,其所明显症状可是肌肤遍布针孔红点,每每用丝绸擦拭可见丝绸有淡红之色?” 嗡! 李忱闻听陈浩此言双耳如钟雷鸣击,双目圆瞪不可置信的蹬蹬蹬倒退三步,惊异地询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对于陈浩能够说出当年梅妃的病患之状,李忱心中却是惊诧万分。因为梅妃已经去世十余年,未曾想到陈浩对梅妃的病状如此清楚,犹如身临其境一般。 “若是微臣所料不差,梅妃当年并非身患病疾,而是身中这食人心血的蛊毒!而今日微臣所说的这杯中蛊毒,便是当年所梅妃所中之蛊毒!”陈浩郑重的躬身应道。 蛊毒! 陈浩此言一出满场皆惊,群臣顿时议论纷纷众说纷纭。崔式与崔从二人此刻却是脸色阴沉之极,虽是低头不语但是眼中便有了几份慌乱。惊愕非常的李忱喘着粗气,用颤抖的的声音问陈浩:“蛊毒?爱卿所言当真?” “回禀圣上!若当年梅妃娘娘症状真如微臣所言,微臣可以断定梅妃娘娘所患不是绝症,乃是中了稀有的蛊毒!” 崔式移步上前辩驳沉声道:“圣上,老臣认为陈大人所言不实!当年御医多方诊断,也并未诊断出梅妃娘娘深中蛊毒!仅凭陈大人一面之词,岂能证明所言为实?至于陈大人能够说出当年梅妃娘娘的病情,也实属正常不过。当年众多御医给予梅妃娘娘诊断,因此这些病情症状自然会被外人所知晓!” 崔式的分析得到了群臣的认同,对于当年梅妃身患怪疾也是略有所知。李忱虽是颇为认同崔式的说法,但是仍旧疑惑的看向陈浩问道:“爱卿……” 迎向李忱疑惑略带希翼的目光,又看了一眼冷眼而对的崔式,随后便却温和一笑躬身道:“回禀圣上,若微臣所料不差,当年梅妃娘娘凤腰之处有一块紫斑,此紫斑呈蛛网状?”嘶!陈浩此言一出将李忱震惊的无以加复,此刻李忱早已忘了今日要商讨的是雍王治淮一案,而是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了梅妃中毒的案件上。李忱颤抖的右手指着陈浩,震惊的竟然说不出话来。一更。--by:89|10054287--> 第三十五章阴霾朝堂 第三十五章阴霾朝堂 因此当陈浩说出这一症状,李忱惊诧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要说能够知悉这等病情症状,也只有李忱最为清楚不过。整个宣政殿因为陈浩的一句,顿时鸦雀无声一丝冷意萦绕在众人的心头。 崔式见李忱震惊异常的表情,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深锁其眉神色恍惚不定,虽有欲言却有不知该从何说起。而李忱过了片刻之后才平息心中情绪,最后恢复镇定沉声道:“爱卿所言不虚!”说到一半却突然停顿一下,继而转身冷厉的扫视了众人凝声道:“既然爱卿如此洞悉此事,定然也知晓这施蛊贼人是谁!爱卿不妨直言,也让朕知晓何人如此歹毒!” 伫立一旁的陈浩闻听李忱这番言说,却是暗自腹诽这个皇帝又拿他当枪使。此事方才他已经说的再明了不过,凭着李忱的智慧又岂能不知所指何人。 陈浩无语的摇了摇头,继而躬身尊称道:“微臣今日能说这段故事,自然有着充分的准备。然微臣今日的故事还未有说完,故而请圣上稍安勿躁,待微臣将故事说完自会给圣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忱压了压心头的怒气,随后双目微红冷喝道:“好!既然爱卿能够给朕一个满意答复,朕便静心听下去!” 濒临暴怒边缘的李忱强制的压制了心中的怒气,随后一挥衣袖回到了龙椅坐下。陈浩暗自轻吐一口浊气,就在方才他明显的感受到李忱眼神之中的杀意,这倒是陈浩第一次见到李忱如此盛怒! “血叶一枝花所萃取毒液,此物乃有剧毒可使血液逆流,若是引入人腹可瞬间将人致死。若是每次酌量加入汤药之中,便会让人体虚羸弱病痛缠身,久而久之若是以药物引导为辅,中毒之人便会身患消渴之症……”陈浩端过泛红的酒杯向李忱解释道。 消渴之症?虽然陈浩声音不高,但是这四个字犹如重锤砸在李忱的心头,他知道李忱所说的中毒之人就是雍王李渼。相对于梅妃中蛊毒,李忱对消渴之症更是信服,因为陈浩治愈了李渼的消渴之症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也正因为事实摆在眼前,此次陈浩的话未有遭受崔式的反驳。 “那雍王……” 李忱带着试探性的口气询问陈浩,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仍旧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因为如果陈浩所言皆是事实,那将预示着一个阴谋在他的眼皮底下隐藏了十余年。 “雍王殿下正是由于多年服用血叶一枝花,才会身患消渴之症。当初微臣奉命诊治雍王殿下,便发觉殿下所患之症有些异样。不过雍王殿下福泽深厚,微臣曾机缘之下得有治疗之法,故此能探得病情由来……” 啪! 李忱愤怒之下一掌拍在龙书案上,盛怒之下使得病态苍白的脸泛起一丝红晕。李忱双目直视陈浩,强压怒意沉声问:“是谁?到底是何人?” “圣上心中已有思量,又何必再问微臣?” 李忱圆瞪的双目缓缓的合上,最后缓缓的坐了回去,继而有气无力的轻声道;“你是说晁妃?”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陈浩似有深意的回应道。 看着陈浩凝视的目光李忱微微一叹,虚弱地咳嗽两声,接着摆了摆手虚声道:“退朝,此事明日再议!”说着便起身由内侍搀扶,趔趄的走下大殿向寝宫而去。 陈浩看着李忱步履蹒跚的背影也是倍感同情,如今的李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昨日进京之时他就看得出李忱已经病魔缠身,如今又受到如此刺激,他真不知道李忱能够撑多久。 虽然他很想进谏劝阻李忱服食丹药,但是他也知道朝中有不少大臣因为劝谏贬官外放。其中白敏中与魏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陈浩不想做诤臣更不想做奸臣,他只想做一个良臣。 陈浩回首冷视群臣,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崔式、崔从与令狐绹的身上,短暂的目光接触后冷然一笑,转身率先欲要走出宣政殿。 “慢着!”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陈浩的背后想起,陈浩闻听只是稍作停步侧身邪笑道:“李大人,不知有何指教?” 李褒横眉冷对指着陈浩:“陈大人当真不知礼节,莫说如今你是有官无职,即便你官复原职,这文武百官也当以阁老为首。故此阁老未有先行,你陈浩有何资格先行于前?” 此言一出引得起群臣纷纷附和,其中不乏义愤填膺之辈斥责陈浩。对于群臣的指责陈浩却是未有理会,而是移目看向沉默不语的崔式。见此刻崔式正一脸阴沉的看着他,于是便爽朗的大笑起来:“百官之首?哈哈!哈哈哈!” 陈浩肆无忌惮的大笑让众人心中腹诽不已,也让一旁的崔从有些恼怒。二人本就恩怨已久,如今陈浩在百官面前毫无遮掩的不屑他崔家,他崔从又岂能任由陈浩嚣张下去。 而正待崔从欲要出言呵斥之时,陈浩却率先开口冷笑道:“今日是三朝元老,只怕明日就是国之公贼;今日是百官之首,只怕明日就是阶下之囚!崔阁老,您说呢?哈哈哈!”说完便深意的看了崔式一眼,随后便一甩衣袖转身潇洒而去。 见陈浩如此嚣张离去,崔从等人欲要出面阻拦却被崔式出言劝阻。崔式看着陈浩远去的背影,浑浊的眼神之中陡然散发一丝厉色。 ……陈浩坐着马车向学士府而去,一路上陈浩未有言语而是陷入深思之中。对于此次进京他并不只是解救李渼,而是有着深远的打算。如今由于李忱的求仙问道,以至于朝堂之上成了崔党的一家之言。因此陈浩知道如今整个朝野已经是一边倒的趋势,这种局势之下想要解救李渼可谓难比登天。既然已成死局也就无需解局,于是陈浩便下了一步看似无关紧要的棋。而这步棋其实早在医治李渼之后,陈浩就已经暗中调查当年的宫中辛密之事。因为陈浩始终觉得李渼所患的消渴之症,乃是有人故意暗中下毒的原因。一更。--by:89|10054288--> 第三十六章东宫密谋 第三十六章东宫密谋 东宫内李凗在殿上来回的踱着步,眼中尽显焦虑惊慌之色。朝堂之事他已然尽知,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如此忧虑。对于今日朝堂之上陈浩所述之事,李凗自然深知其中根源。于是驻足看向崔式兄弟与李褒三人,继而焦急追问道:“如今该如何是好?” “以下官愚见,可将知情御医悉数封口,如此一来即便那陈浩揭开此事也是死无对证,届时我等反戈一击定陈浩一个妖言惑众之罪!”李褒略作沉吟深施一礼郑重说道。 李凗闻听觉得甚有道理,但是旋即又眉头紧皱道:“只是陈浩将雍王的消渴之症根除,却是不争的事实。如此一来父皇对他的话,可谓深信不疑……”说到这里继而将目光落在了崔式的身上,见崔式双目平视神色如常,于是询问道:“阁老可有应对之策?” 崔式轻捋银须轻声回禀道:“殿下稍安勿躁,老夫倒有一策不知殿下可敢一试?” 见崔式神态甚是郑重,李凗也是面露凝重之色:“阁老有话但说无妨!” “先发制人!以定乾坤!”崔式一句一字的从口中说出,神色郑重的看向惴惴不安的李凗。 李凗闻听此言初是疑惑不解,但片刻之间陡然神色惊慌的看向崔式,紧接着用颤抖的声音追问:“阁老之意可是……” 见崔式微微颔首点头李凗的眼角不由得抽动一下,继而甚是心虚的徘徊道:“可是……” “阁老之意甚合哀家心意,皇儿不必多虑!”就在崔式欲要回话之时,晁妃从殿外拖着凤仪走了进来。 “臣等见过娘娘!” “儿臣参见母妃!” 李凗见晁妃前来于是面露喜色的迎了上去,随后搀扶着晁妃来到首席坐下。待坐定之后晁妃虚手一摆轻启朱唇道:“不必多礼,诸位卿家请起!” “母妃,方才……您也同意阁老建议?” 李凗仍旧不敢相信晁妃会同意崔式的做法,他李凗虽然对陈浩朝堂之事很是焦虑,但是却未曾想过要走到逼宫这一步。虽然最是无情帝王家,但是此事当真的落在他的身上,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晁妃柳眉微微一动,凤眸微眯凝视李凗,继而冷声斥道:“那以皇儿之见可有解决之法?” “额……这……”李凗被晁妃冷厉目光凝视的慌忙低下头,一时语塞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 晁妃料定李凗没有应对之策,于是便冷凝秀眉道:“既然皇儿未有万全之策,此事便由哀家来做这个主!” 崔式见晁妃同意他的建议心中也是稍定,于是沉声询问:“娘娘,圣上龙体无恙否……” “哀家方从寝宫回来,却未曾得以传召觐见,不过从御医的只言片语中,哀家得知圣上此刻怒火攻心,如今龙体甚是虚弱……哎,圣上近年来追求长生之道几近痴迷,如今丹毒攻心已久想必时日无多……”晁妃虽是面露忧虑之意,然凤目之中却是流露着极为复杂的神色。 此时此刻崔式与晁妃二人皆心知肚明,若是明日陈浩将事情的原委悉数讲述而出,那么连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没了。今日李忱对晁妃避而不见,就足以见得李忱已经对晁妃生有芥蒂之心。 二人也知道此事若是被陈浩公诸于世,迎接而来的是李忱的愤怒。当年晁妃因为李忱偏爱梅妃便心生妒忌,又因知晓李忱有立梅妃为后,于是晁妃的嫉妒之火让她动了杀害梅妃母子二人之心。 她乃是李忱发妻正妃,如何能够忍受鸠占鹊巢,于是便暗中找到了崔式。崔式也想找寻可以倚傍家世的机遇,若是能让晁妃之子李凗成为皇储,对他崔家也是极为有利的大好机遇,于是二人便不谋而合的走到了一起。 因此由崔式出谋划策暗自买通宫廷御医,将蛊毒暗中藏于汤药补品之中,久而久之便使得梅妃病入膏肓,不久之后由于药石无灵便撒手人寰。之后不久晁妃又见李忱未有立后之意,且又对梅妃之子关爱有加欲有立为储君之意。 于是晁妃狠心之下便再次与崔式暗谋,将血叶一枝花融入李渼的膳食之中,又有买通的御医药石为引子,故此久而久之便染上了消渴之症。 这一切的一切本以为应该掩埋于尘埃之中,未曾想到陈浩的出现却扰乱了这一切。先是陈浩奇迹般的将李渼的绝症治愈,其后又是肴山的伏击失败,以至于如今的朝堂之上揭穿尘封十余年的往事。 晁妃与崔式二人很是清楚,若是此事被陈浩和盘托出,那无论是晁妃的后宫地位还是崔氏一家都会受到覆灭性的打击。因此二人此刻的想法却是不谋而合,因为二人也知道如今李忱已经相信了陈浩的话。 所谓先下手为强,因此二人便想到了逼宫这一方法。否则晁妃的命运便是打入冷宫,太子李凗将会因此被废,而崔氏一家也会因为此事而受到灭门之灾。因此东宫五人根据这一决议,暗中商讨进一步的逼宫计划。 …… 此时的太傅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一缕微风吹过牵动了布帘。随后一只修长的手臂撩开布帘,接着一人目露深笑的从马车中走了下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还朝而来的陈浩。陈浩抬眼看着门楼两旁手书苍劲有力的一副对联,也是由衷地赞叹柳公权的书法当真是臻至化境。陈浩虽然与柳公权有过几面之缘,但是却没有机会与之深交。如今得闲亲自前来拜访,倒也算了了他的一桩心愿。经过通传之后柳公权竟然大开中门亲自迎出门外,这让陈浩感到大为吃惊。如今他一个小小翰林,又何德何能让当朝太傅中门大开。更有甚者的是,柳公权竟然亲自出门相迎。当陈浩谦逊的与柳公权交谈,并将心中疑惑与之言说之时,柳公权的回答却是让陈浩倍感柳公权的智慧之心。一更。--by:89|10054289--> 第三十七章柳公权 第三十七章柳公权 陈浩之所以笃定柳公权知晓今日朝堂之事,乃是因为柳家亦有不少子弟在朝中为官,甚至不乏有朝廷重臣,因此今日朝廷大事柳公权不会不知晓。况且柳家一向不与其他势力有所纠葛,因此陈浩才有了今日的这一探望。 柳公权虽是年过古稀,但是却双目有神神采奕奕,见陈浩如此一问,于是轻呷了一口香茗平静道:“不知陈翰林朝堂之上所言可有证据?” “当然!晚辈若无真凭实据又岂能妄言于朝堂之上?以柳公看来,晚辈是那种无事生非之辈?”陈浩洒然一笑看向柳公权,眼中充满了自信。 见陈浩如此自信满满柳公权神色却是一凛,继而自斟自饮的沉思不语。他知道若是陈浩所言属实,估计近日京城想必是要变天了。 陈浩见柳公权沉默不语也不与催促,坐在一旁自顾的品茶静心等待着。过了片刻之后柳公权双目凝视陈浩问:“既然陈翰林已有把握在手,自然是再好不过,然陈翰林可知你今日之举已然埋下祸根?” “呵呵!多谢柳公提点,晚辈能在朝堂之上说出此事,就已经有了足够的准备。况且晚辈深信,若是晚辈有难柳公不会置之不理!”陈浩起身拱手一礼,继而深意一笑试探道。对于柳公权的提醒陈浩心中早已明了,他也知晓今日朝堂之事定会招来崔氏一党的报复。 柳公权稍稍一怔,紧接着颔首开怀大笑起来:“陈翰林太过抬举老朽,老朽不过是风烛残年闲适于家中的小老头,又有何能助你……” “柳公过谦了,您乃是三朝元老大唐股肱之臣,又岂能轻言之?柳公乃是正直之臣莫非愿看到朝堂邪风日盛,朝廷成了一言堂?” 见柳公权露出迟疑之色,于是又接着说:“以柳公之慧眼定能看出我大唐已经内忧外患,内有河朔三镇节度使不听调令阳奉阴违,外有吐蕃、南诏、渤海三国强敌环视。待三国内乱平息之日,定是边关烽火再起之时,因此如今的重中之重便是使朝堂一片清明。但是柳公您也看到,如今朝廷俨然成了崔氏一党的朝堂……晚辈请问柳公,若长此以往下去,我大唐又何以自处?你我又何以自处!?” “这……” 柳公权被陈浩连续的反问问的是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出言以对。他虽然闲适在家但是也对国事时刻关心着,他当然知晓如今大唐的局势。况且如今陈浩已然是河西的将领之一,说出的话自然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分量。 陈浩今日的来意柳公权早已明了,本打算不掺合此次权利的纠纷漩涡,却没有想到陈浩的几句话,竟然让他有了改变初衷的打算。于是在沉吟了许久之后,这才开口无奈笑道:“今日陈翰林前来可是让老夫左右为难……” 二人皆是聪明之人,短短数语之间便能明白此中深意,柳公权此刻才发现他已经被陈浩算计了。今日陈浩进入太傅府的那一刻,他柳公权就已经被陈浩拴在了一起。如今就算他柳公权不应下此事,崔党众人见陈浩登门来访,也不得不让其产生疑心。 这也是陈浩今日来此的原因,当陈浩坐着马车出宫之后便发觉有人跟踪与他。当时陈浩就料定是崔氏一党的耳目,于是便突发奇想转道太傅府拜会柳公权。如此一来崔式定会对柳公权心存疑虑,因为只有柳公权这种三朝元老,才会对宫廷辛密如此了解。如今陈浩主动拜访柳公权,崔式定会认定陈浩所知之事,与柳公权脱离不了关系。 陈浩深意一笑拱手道:“那不知柳公心中可有答案?” “老朽已是行将就木之年,但也是老骥伏枥忠心犹在,若是对大唐社稷有利之事,老朽愿出绵薄之力!” 柳公权举杯迎向陈浩,凝目陈浩表明自身的立场。他深知此事若是得以证实,定会引来朝堂的风云变幻。虽然他曾受命太子少师一职,但是他对当今太子毫无好感。尤其是对当今崔党把持朝政,早已让他忧心四起。 当年梅妃之死与雍王身患绝症,柳公权曾经也有着些许质疑,奈何当初崔卢两党争斗不休,丝毫未有他说话的地方。如今陈浩在朝堂之上提及此事,且陈浩笃定证据在手,更是坚定了他当年的猜测。 虽然此乃皇家宫闱之事,外人不便掺合其中。但是柳公权也知道,若是陈浩将此事悉数揭开,不但还死者以冤屈,也可借此将崔党一举拿下。三朝元老久居宦海的柳公权又岂能看不出,这宫闱之事与崔党有着紧密的联系。若是因此能够改变如今朝廷的局面,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而陈浩之所以选择拜访柳公权,其主要原因也是看中了柳公权的威望。柳公权乃是三朝元老尊为太傅,虽是退居朝堂但威望不可忽视。况且柳公权曾经是京城国子监祭酒,其门生可谓遍布天下。 又因为柳公权书法备受士林学子追捧,故此柳公权这个名字,无论是在朝野百官还是在士林民间,都有着无可替代的影响力。因此陈浩深知若是让雍王顺利登上储君之位,此人必须拉到雍王的阵营之中。况且陈浩也知晓接下来的暗流涌动,也需要这位重量级的人物坐镇。 对于柳公权的深明大义陈浩也倍感欣慰,于是起身向其深施一礼道:“柳公如此深明大义晚辈感激不尽,实不相瞒,晚辈有圣上令箭于此!其意便是让柳公助晚辈拨乱反正!”陈浩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箭放于石桌之上,柳公权见状大骇,慌忙起身欲要向陈浩行礼,但是却被陈浩急忙扶住,随后陈浩郑重道:“柳公不必如此,此事紧急须得仔细筹谋……”柳公权未曾想到陈浩手中有圣上令箭,更未有想到陈浩对他如此敬重。他知道若是陈浩之前便亮出令箭,他柳公权定然不会违抗圣意。但是陈浩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放低姿态虚心劝解,这让年过古稀的柳公权对陈浩顿生一层好感。一更。--by:89|10054290--> 第三十八章只要你敢想 第三十八章只要你敢想 仆固俊身为回鹘人久居沙漠草原之地,何曾见过长安京城的繁华。因此一时之间有些迷离失神,因此即便是陈浩问话他也是稍作愣神才尴尬道:“天朝神都美不胜收,繁华似锦心驰神往!” “据陈某所知仆固兄你还未有成亲,不知可有中意的女子?”陈浩饶有兴致的追问道,因为陈浩从仆固俊的神色之中已然看出了些许端倪。 陈浩之所以带着仆固俊千里来到京城,就是要让仆固俊见一见京都的繁华,如此一来便会让仆固俊对大唐心生向往之意。回鹘与吐蕃不同之处在于,回鹘与大唐有着根深的亲近。曾经也多次助大唐评定内乱与外患,所以将回鹘徐徐引导,将来也不失为一大助力。 如今仆固俊俨然成了河西回鹘部落的首领,因此陈浩需要让他对大唐充满好感,只有这样才会让回鹘与汉人有着深度的融合。如此一来在未来的战争之中,陈浩便多了一支劲旅。 仆固俊本是豪爽之人,然而听陈浩问及婚娶之事却是脸色一红,沉默片刻这才支支吾吾道:“家中阿姊尚未婚嫁,仆固岂能成婚?” 见仆固俊如此回应陈浩却是摇头一笑,他又岂能看不出仆固俊在有意隐瞒着什么。但是仆固俊不说他也不能勉强,于是便自顾佯作可惜道:“既然仆固兄不愿直言,陈某也不便追问。若是在京城心意某家女子,陈某可以做媒促成一段姻缘!” 仆固俊闻听此言陡然双目一亮,但是转瞬之间却又为之一暗。过了许久仆固俊才抬起头,一脸恭敬的看向陈浩:“将军抬爱之心末将倍为感动,然末将……心怡女子乃是一名郡主……” 陈浩闻听此言心头不由一怔,双目直愣愣的看着仆固俊,随后却是爽朗的笑了起来。心道你仆固俊果然够厉害,这才进京不过几日你便看上了郡主。于是便十分好奇的向仆固俊询问这其中原委,当听完仆固俊的讲述之后,陈浩却是露出了会心一笑。 原来仆固俊看上的是京城南平郡王高崇文的孙女高兰芝,也是高骈的亲妹妹。入京之时陈浩曾暗中拜访过高崇文,也正因为如此仆固俊机缘巧合见了高兰芝一面。俗话说得好将门出虎子,高兰芝身为高崇文之后,自然也是习得一身武艺。 也正因为如此高兰芝才对陈浩心存不服之心,高骈经常在她耳边言及陈浩如何了得,于是便打算在武艺上羞辱陈浩一番。陈浩自然不会与高兰芝一般见识,于是便推诿自身乃一介文官岂会舞刀弄枪。 虽然陈浩极力推诿,但是跟随而来的仆固俊却忍不下这口气。河西军民皆知陈浩用兵了得,却不知陈浩武艺究竟如何。但是身为回鹘将领的仆固俊却是深知陈浩的厉害,曾经在校场之上仅凭空手就可以夺下他的手中双刀,这才是他仆固俊敬佩乃至臣服的主要原因。 见高兰芝如此不把陈浩放在眼里,于是便主动请战与高兰芝比试一番。结果一番比试下来,仆固俊两个照面便将高兰芝打败。不仅如此还无意将高兰芝手臂划伤,这一下可是让仆固俊顿时慌了神。他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校尉,而对方可是郡主金枝玉叶。 本以为高兰芝会愤而盛怒,却不想高兰芝却是豪爽性情,只是冲仆固俊俏颜一笑目露敬佩之意。这让本就愧疚的仆固俊,对这位洒脱的将门女子顿生好感。但是他也知道他有些痴心妄想,因为他不过是个校尉,而高兰芝却是南平郡王府的郡主。 就算抛却身份地位之别,大唐对回鹘人的亲疏之分也是难以逾越的鸿沟。也正因为如此,这几日仆固俊一直心中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只是仆固俊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又岂能逃得了陈浩的眼睛。 见仆固俊心有郁结,陈浩于是面色一正郑重道:“不过是一郡主而已……” “将军……您……”仆固俊目露惊异之色看向陈浩,在他看来高不可攀的事情,在陈浩的口中竟然只是“而已”…… 此刻马车已经到了学士府门外,陈浩抖了抖衣袖下了马车继而自信道:“休说是一郡主,即便是一朝公主,只要你敢想,陈某就会让你梦想成真!况且那南平郡王之孙女高兰芝与你互有好感!陈某与高兰芝兄长高骈又素有交情,此事并非难事,仆固兄无需忧心!” 陈浩此言一出,在仆固俊的心中可谓是一时激起千重浪。仆固俊直愣愣的看着陈浩,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言语。若是别人在他面前如此言说,他定会认为此乃狂妄之言。但是如今开口说此话的乃是陈浩,他仆固俊便不由得信了几分。 虽然陈浩如今只是都尉将军,但是他仆固俊却未有丝毫低看陈浩,而是带着一种敬意跟随陈浩。从南平郡王如此盛情的招待陈浩,他便能体会得到陈浩的影响力。因此陈浩这句话一出口,顿时让仆固俊激动不已。 仆固俊翻身下马恭敬一礼尊称道:“若是大人能促成此事,仆固俊感激不尽,仆固俊愿为将军鞍前马后!” “言重了!你我之间何须客套,走!府中饮酒去!”陈浩说着便拉着仆固俊进入府内。 …… 学士府中依旧如初,只是府中仆人却是换了诸多新面。如今已是六月天气,傍晚时分也是仍有余燥。此刻陈浩却在府中的后花园独自赏兰,双目微眯的躺在自制的摇椅之上看着落日的余辉。就在这时只见王铮领着一名随从,焦急的向院中赶来。进得后院王铮还未有开口,便见身后随从急忙开口道:“据宫中来报,东宫自朝会之后便开始禁军频繁调动,想必东宫已有所图谋。如今陈兄将太子与崔式等人逼得如此地步,不知兄长可否准备妥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乔装随从的李渼,今日王铮私自将李渼带出大理寺,就是想亲自询问陈浩是否有应对之策。当日在大理寺之中,陈浩就已经将当年的辛密告知李渼。得知真相后的李渼悲愤交加,他知道此事陈浩不会故意骗他,于是要发誓亲自杀了晁妃为其母后报仇。一更。--by:89|10054291--> 第三十九章今夜有阴雨 第三十九章今夜有阴雨 见雍王李渼如此急躁,陈浩亲自为李渼斟上一杯清茶,与其平淡道:“殿下务须焦虑,且静心消暑便是!” 李渼也颇感口中生燥,于是便坐在一旁饮了一杯茶水,旋即心神稍定说道:“据王大人探得,如今南衙北司已在崔式老贼的默许之下频繁调动。想必东宫恐有异动,故此愚弟才如此忧心!” 一旁王铮也面露忧虑躬身道:“太子殿下向来不掌禁兵,又不习武练兵,如今巍巍掖庭何以如此紧势。圣上龙体近一年来本就病情违和,如今又因此事气急攻心病卧床榻,想来晁妃娘娘与崔老贼见此事已有败露,恐会对圣上不利……” 王铮的话正是李渼想要说的,于是目露询问之色望向陈浩。陈浩对此却屈手指向天际边的一缕余辉,继而自信一笑道:“殿下与王大人所言不错,若陈某所料不差今夜便是崔式老贼与东宫合谋逼宫之时!” “陈大人竟如此肯定?”王铮闻听此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虽是觉得东宫会有所举动,但是也只是有所怀疑罢了。毕竟这逼宫之事不是儿戏,若是稍有差错定会落得万劫不复之地。 陈浩未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一旁静坐的李渼。李渼跟随陈浩已久自然明了陈浩是在考校于他,于是便沉声说道:“王大人有所不知,那晁妃并非一般妃嫔,本王年少之时常年久居宫中,对晁妃心性已是多有了解。此女甚是果断,因此陈兄的推测本王认为甚有可能!” 说到这里李渼稍作停顿,见陈浩目露平淡无所表示,于是便接着说:“今日陈兄在朝堂之上将晁妃与崔式的阴谋解开一半,父皇对此也深信不疑,所以崔老贼与晁妃如今已然慌了阵脚。陈兄行事向来为崔党众人所忌惮,至于陈兄是否有切实的证据,他崔式与晁妃不敢赌,也赌不起!因此摆在晁妃等人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就是在明日早朝之前将陈兄灭口; 然崔式与晁妃等人定然不会选择此路,京城之地堂堂翰林学士岂能说杀就杀,况且崔氏一党也尽知陈兄身边有高手保护。因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只有选择另一条路。就是在阴谋败露之前,先下其手逼宫夺位,待大局已定一切也将会重归尘土!我等也皆沦为阶下之囚……” 王铮听了李渼的分析甚是认同的点头,但是随后却面露凝重之色道:“既然如此我等切不可坐以待毙,如今崔党一家独大权倾朝野,南衙北司皆是崔党势力掌控,因此如今当入宫禀明圣上才是……” 二人分析皆在其理,于是纷纷将目光聚集在了陈浩的身上。对于李渼能够将形势分析的如此透彻,陈浩也是倍感欣慰。然而对于二人的顾虑,陈浩却是极为平淡自顾轻语道:“此事殿下大可不必多虑,此事既然在陈某意料之中自会有所安排!待明日朝会之日之后,一切就会有所定论。既然殿下亲自前来,那就与陈某一起看完这场戏吧!” 夜月无声蝉鸣兮兮,崔府的大厅之中灯光摇曳。待崔党众人悉数离去之后,厅中只剩下崔式与崔从二人。崔式坐于席间,闭目凝思片刻方才自语道:“他有何举动?” 侯在一旁的崔从却甚是疑虑回应道:“自出宫之后途中拜访了太傅柳公,于午后时分离开太傅府直接回到学士府。期间大理寺卿王铮曾有拜访,除此之外别无异动!” “哦?倒是出乎老夫的意料之外……”崔式陡然睁开双目,有些质疑的自然自语说道。 崔从甚是自信的郑重道:“那陈浩想必正等待明日朝会,他又岂会料到明日已经改天换日!届时大局已定也就是他的死期,如此才解今日朝会侮辱兄长之耻!” 崔式微微颔首点头不语,崔从的话也正是他心中所想。朝会之上已被陈浩处处紧逼颜面尽失,不曾想散朝之时又被陈浩在群臣面前直言羞辱,这让他这个三朝元老又如何能够忍下这口气。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其后果崔式也能预料,那就索性逼宫扶持太子登基。如今朝中已是他崔家说了算,因此在他崔式看来扶持太子上位,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况且太子当政也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见兄长沉吟不语,崔从以为崔式是顾虑此次行事有所不周,于是便安慰道:“兄长大可放心,一切皆已按照兄长指示吩咐下去!” “嗯!如此甚好!” 府中早已制定了应有的之策,只待夜至四更时分会有内应将玄武门城门打开,届时宫中禁军由太子殿下率领包围皇宫,直逼李忱寝宫,逼迫李忱退位让贤。而崔从所率领的御林军在进入玄武门之后,便控制整个皇城的外围,以此抵挡各方势力涌动。只待宫中太子李凗得手之后,传下旨意安定朝廷,到那时大事成矣…… …… 时已庚时,将到四更时分,御书房中李忱却未有丝毫倦意,他在为今日朝堂之上陈浩所言而苦恼着。如今李忱虽然体弱多病但却并不糊涂,他自然明了这其中的阴谋。宫闱之争古已有之,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被蒙蔽了十余年却不自知。 今日朝堂之上他本欲要陈浩将事情原委悉数道来,但是当他看向陈浩之时,却从陈浩的双眸之中看到了一丝异样。伊始李忱颇为疑惑,但转瞬之间他便明白了陈浩眼中的深意。于是便暂压心中的疑惑与愤怒,故而下令明日早朝再议此事。 李忱抬眼无神的看着纱灯,继而将目光看向殿外漆黑的夜空,久久的凝视之后神色复杂的自语道:“今夜恐有阴雨……”一旁侍立的内侍王公公却露出疑惑之色,抬眼看向殿外满天星光暗自思忖,今夜圣上是怎么了,心神不定尚且不说,此刻倒是说起了胡话。这满天的星辰,何来阴雨之象?而就在这时,宫里宫外已然开始暗流涌动起来……一更。--by:89|10054292--> 第四十章清君侧 第四十章清君侧 李凗一路杀来虽有些许阻碍,但却是格外的顺利非常。李凗欣喜之间更是信心十足,于是勒令王禧领众军加快行军速度。晁妃的寝宫之内忽有侍卫来报,言说太子李凗已经领军进入肃章门。晁妃闻言大喜欲要亲领禁卫接应李凗,却不料刚出宫门就被羽林军阻截于长乐宫。 此刻御书房内李忱负手立于门前,看着满天星辰李忱陷入了沉思。虽然陈浩已经言明东宫有所举动,但是他依旧不愿相信陈浩所言就是事实。忽由右羽林大将军刘景踉跄进来,报称太子谋反已领兵入肃章门。内侍王公公闻声不禁惊慌失措,而宣宗李忱虽是有些愤怒惊诧却不失镇定,但是细弱观察便能发现此刻李忱的嘴角在微微的颤抖着,王公公用拂尘怒指刘景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刘将军所掌何事,乃听叛兵犯阙么?” 刘景未曾想在王公公这里碰了一个钉子,不善言辞的他此刻连话儿都答不出来。李忱蚕眉一拧侧脸冷视王公公:“你好大的狗胆,朕未有怪罪于刘将军,何来你多语妄斥?莫非你也要寻李敬实之旧路!嗯?” 噗通! 王公公身如筛糠一般慌忙伏倒在地,口中不停的伏乞求饶。当今圣上对宦官当政可谓深恶痛疾,自从登基以来对宦官的打压一直未有松懈。而李忱口中的李敬实,曾任内园使气焰嚣张,遇到宰相而不下马,宣宗李忱便剥了李敬实的官服,配给南衙当贱役。因此内侍王公公惊恐的扶地求饶,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李忱未有理会王公公的求饶,而是转身沉声对刘景道:“速去调兵入卫,守住玄武门,朕自有安排!” 刘景听罢躬身退去,领兵飞步趋出。李忱神色复杂的微微一叹继而沉声道:“黑风!” “属下在!”内卫统领黑风,从殿外进来躬身待命。 “传陈浩与雍王入御书房议事!”李忱双目微合轻声说道,随后缓步向御书案走去。 黑风恭敬称是,退出御书房向偏殿传召去了。不一会儿功夫陈浩与李渼二人联袂而来,待二人礼毕之后李忱便冲着陈浩没好气的沉声道:“果然不出爱卿所料,太子如今就在玄武门外!” 李忱话中不悦之中带有落寞,陈浩自然能够听得出来。陈浩深知直到此刻李忱也不愿面对这个事实。此刻李忱的心是复杂的也是痛心疾首的,从今夜的太子谋反逼宫,就已经证实了陈浩所言不虚。面对亲子谋反逼宫,这是身为帝王乃至父亲所不愿看到的,而陈浩却是让这一幕展现眼前的肇事者。 今夜陈浩与李渼便早早的进了皇宫,但是为了不引起东宫与晁妃的怀疑,因此二人便秘密的进入宫中,由李忱安排在偏殿之中等候。接近四更之时陈浩便听到殿外甲士调动之声,他便知晓东宫已然谋反。 雍王李渼见李忱面露不悦之色,于是便劝谏献议道:“如今太子携众逆贼于玄武门外叫嚣,还请父皇早某对策!” 李忱俯视一眼庭下的雍王与陈浩,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陈浩的身上:“既然陈爱卿早知此事,不知可有退敌之策?” 此刻的李忱对于东宫太子谋反十分失望之外,也对如今的形势甚是堪忧。虽然禁足了后宫的晁妃,但是李忱知道东宫此次谋反不会毫无筹谋。如今此事牵连崔氏一党,想必崔氏一党定会与东宫里应外合逼他退位。 况且由于一开始李忱就不相信东宫太子会逼宫谋反,所以并未做好兵力调度。如今宫中可调派兵将毕竟有限,况且宫中禁军也不知有多少投靠了东宫,因此此刻李忱很是忧心,也对之前陈浩的话半信半疑,未做防备而懊悔。 陈浩对此却是成足在胸,于是躬身郑重回禀:“圣上且放宽心,微臣已有退敌之策!只是不知圣上可愿听微臣之言?” “哦?爱卿但说无妨!” “圣上可传口谕,命禁军都尉马元贽统率禁军稳定宫中,如此一来些许宵小便不会兴风作浪,可确保宫中一时安宁!” 李忱闻听也颇觉有理,马元贽乃是当年辅佐他登基的老臣,一直是他的心腹之臣。虽然由于近些年来阉患之患李忱牢记心中,也因此疏远了马元贽。但是李忱对马元贽还是十分信任的,所以由马元贽统率禁军稳定宫中很是妥当! 随后陈浩又接着献议道:“玄武门楼坚固可守,请圣上移驾登楼,一来可暂避凶锋,二来可俯宣急诏。” 宣宗李忱对于陈浩此番建议也深以为然,遂与雍王相偕趋玄武门楼。途中适遇刘景带兵百骑转来保驾,李忱即令他屯兵楼下以待敌军。就在这时李凗与王禧率军直奔玄武门,由于外围城门有内应接应,于是待二人率军而来之时城门已然大开。李凗不待犹豫便率军进入其内,火把林立照明之下,几千精兵簇拥在玄武楼下,人声鼎沸哗声不绝。 李忱据楼俯视,怒斥李凗道:“太子此番何意?朕待你不薄,何故谋反?” 李凗虽有些许胆怯,但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又见李忱两侧站立李渼与陈浩二人,于是心中更是愤慨旋即怒喝道:“如今父皇受奸人蛊惑蒙蔽,以至陷害忠良,故此本太子这才领兵清君侧!” “混账!若是此刻下马认罪,朕尚可顾念亲情既往不咎,若是在执迷不悟,休怪朕不念父子之情!”李忱见城楼下的李凗竟然敢如此说话,不禁怒上心头愤恨斥责李凗。这一番斥责让随同而来的将士有些惴惴不安蠢蠢欲动,李凗对于李忱这个父亲天生便有恐惧,如今李忱这番盛怒之言顿时让他慌了手脚,若不是身旁的王禧搀扶恐怕险些跌落马下。“太子务须担忧,据探马来报,崔大人不消片刻便可抵达此处,届时攻破玄武门只是片刻之间!如今京城各处皆有我方将领镇守,太子殿下可高枕无忧……”王禧见李凗惊慌失措,且跟随将士有些军心不稳,于是便出言安慰道。一更。--by:89|10054293--> 第四十一章瓮中之鳖 第四十一章瓮中之鳖 不过王禧这一及时的安慰之词,倒是让李凗心绪安定了不少。旋即抬头看向城楼上的李忱,见李渼立于城楼之上,于是灵机一动,继而冷声道:“哼!雍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父皇你意欲何为?今日本太子便要将你这逆臣贼子拿下!” 李渼闻听此言不禁心头暗怒,他岂能不知李凗故作伎俩,如此一来便显得他太子李凗师出有名,于是李渼俯视楼下冷喝道:“太子你与晁妃见陈大人欲要揭开尔等丑闻,便做出这等逼宫谋反之事!如今竟然厚颜无知扬言什么清君侧,太子认为如此便可蒙蔽天下否?” 见李渼言尽于明,李凗也不予反驳,随后便拔剑一指城楼冷喝道:“休得信口雌黄,你本是获罪之身竟然在此妖言惑众,若是再不束手就擒……” “不束手就擒又如何?你这逆子莫非要与朕刀兵相向不成?”李忱见李凗此刻竟然毫无悔意,于是一指楼下怒斥道。 李凗见李忱如此怒喝,心中不免有些发怵,当回首望向城外之时,见远处火光点点正向这里移动,李凗知道这是崔从率领御林军向这里赶来,于是面露喜色大笑起来:“父皇,如今大势已成多说又有何意?儿臣既是东宫太子登基为帝已是早晚之事,待儿臣替父皇身旁奸佞之辈除之,再向父皇你当面请罪!王将军!攻城!” “且慢!太子殿下!”就在王禧领命攻城之事,一直未有说话的陈浩此刻却开了劝阻道。 李凗闻听陈浩有话要说,于是便扬手示意暂缓攻城。此刻他很想知道陈浩会有什么话要说,于是冷哼道:“陈浩,你这奸佞还有何话可说?” 陈浩俯首城楼下的众多兵将未有忧心之色,却自顾的冷笑道:“太子殿下此举可谓是作茧自缚,陈某再奉劝您一句,还是速速退去为妙……” “哼!你这奸佞之贼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本太子进城之日第一个斩杀的便是你陈浩!” 李凗恶狠狠的凝视陈浩,对于陈浩他李凗可是痛恨至极。若是没有陈浩的出现,也不会有今日的之局面。他李凗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完全是陈浩拜陈浩所赐。 “哈哈哈!太子殿下你也太过自负,你有如此胆量逼宫无非是有崔氏众人支持,然而你却不知的是,这一切尽在圣上的掌控之中!” 什么?李凗闻听陈浩此言心头不由一怔,到此时宫中晁妃未有接应已然让他感到一丝的不妙,如今经陈浩一说更加让李凗心中没了底气。于是抬头看向城楼上的李忱,眼中尽显惊诧之色。 “太子殿下,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此刻不过是陈浩的缓兵之计不可轻信!待末将领兵攻进城去,届时大势已成便可无忧矣!”王禧此刻心中也是一惊,但是短暂的惊讶之后也知晓此刻的利害缓急。 李凗点了点头,继而拱手沉声道:“王将军言之有理,一切就仰仗将军了!” “众将士听令,攻下玄武门,铲除奸佞清君侧!”王禧拔出佩剑,一指前方高声传令道。 一声令下众军士蜂拥而上,一时之间双方兵士已然交战在了一处。然而李凗一方领兵有三千余众,而刘景不过千余人,故而在兵力上处于绝对的劣势。居于城楼之上的李忱自然能够看得出己方的劣势,因此神色懊悔的侧身询问陈浩:“若是如此下去不消片刻,叛军便会长驱直入,爱卿不知可有应对之策?” 此时的李忱也是极度的懊恼,他在后悔当初为何没有听信陈浩忠言。若是当初听了陈浩的忠谏之言,也不会如此狼狈处于危难之间。 见李忱有此一问陈浩却眉头微微一动,继而躬身回禀:“圣上无需担忧,微臣自有应对之策!不过待此事过后,还请圣上赦免微臣假传圣谕之罪!” 假传圣谕?李忱为陈浩的这句话彻底搞糊涂了,思忖此事与假传圣谕有何关联。但是介于此刻处于危难之间,李忱也无暇顾及询问,于是便焦急万分的答应了陈浩的请求。陈浩在得到李忱的恩准之后,便举起火把向肃章门城楼明火为号。随后便听到肃章门城门口传了一阵喊杀声,紧接着便看到肃章门沉重的两扇大门缓缓的合上。 这一番动静可是把李凗与王禧惊的是魂归天外,前方玄武门未能及时攻破,后方肃章门城门又被突然关闭。前后均是无路可走,左右又是高大城墙,如此一来李凗与王禧等三千余众俨然成了瓮中之鳖。 这一刻李凗算是彻底相信陈浩的话,这背后肃章门的守城将官乃是他东宫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如此长驱直入抵至玄武门。然而此刻背后的肃章门在重兵把守之下却突然失守,这只能说明他们中了圈套。 就在王禧领着众军抢夺背后的肃章门时,却在肃章门的城楼上出现一名老者。此人须发皆白在火光之下显得极为醒目,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傅柳公权。只见柳公权一声令下,城楼周围无数弓箭手轮番向城内射杀。 犹如蝗虫一般的箭雨,使欲要打开肃章门的禁卫军死伤殆尽,未有一人敢靠近城门。正待王禧抢夺肃章门不成,反身率军猛攻玄武门之时,玄武门周围陡然也多出无数弓箭手,一时之间前后皆是箭雨,三千禁卫军死伤无数,即便李凗受众将士保护,肩部也被中了一箭,险些因此跌落于马下。 柳公权手捏银须看着城下叛逆的太子李凗,随后又将目光望向玄武门城楼上的陈浩,眼中露出钦佩之色。当初太傅府与陈浩叙谈之后,柳公权对陈浩品性很是赞赏有加。 但是得知陈浩推测东宫,会有所异动会有逼宫之意图,他也只是半信半疑。因为这逼宫之事可并非儿戏,岂能说逼宫就逼宫的。然而见陈浩一口认定太子夜间欲有逼宫之意图,并且亮出了圣上令箭,他柳公权也只能尽力相助与陈浩。肃章门的守将虽是东宫之人,但也是当年南平郡王高崇文的部下。因此陈浩便借此等关系在玄武门前,让宣宗李忱看了一场好戏……一更。--by:89|10054294--> 第四十二章寸草不生 第四十二章寸草不生 老将军面色郑重瞥了一眼少女,旋即沉声道:“兰芝,休得胡言!” 这位老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南平郡王高崇文,而身旁与之对话的女将军正是其孙女高兰芝。高崇文见孙女如此不屑身后的十八人,心中难免有些不悦。他高崇文戎马半生,又岂能感受不到身后十八人散发的杀意。虽然未曾见过面罩青铜面具的十八人出手,但是他高崇文心中却是十分慎重。 是夜三更时分南平郡王高崇文便接到陈浩令箭,命令高崇文领兵于肃章门外三里处设下伏兵,其目的就是为了阻截崔从。起初高崇文对陈浩这道命令很是抵触,但是介于陈浩与其孙高骈交好又有令箭传令,于是便领着高家家将于肃章门外设伏。 起初高崇文对陈浩这项命令很是不解,因为即便如陈浩所言太子有谋反之意,那有也应该及早禀明于李忱。不过之后见太子李凗领兵抢夺肃章门,并且一路直逼禁宫,谋反之意已然昭然若揭,这才打消了高崇文的顾虑。 但是这让高崇文钦佩陈浩料事如神之余,也让高崇文心中甚是忧虑。如今仅凭家将几百人又如何能抵挡重兵来袭,不过所幸的只是抵挡片刻,以便为城中陈浩擒拿太子争取时间。 不过当见到身后青铜面具的十八人后,他高崇文心中便是为之一凛,这十八人队列整齐静默不语,一股凌厉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这让高崇文产生一种错觉,仿若有这十八人在,千军万之中可以任意驰骋。 …… 这时前方火光点点,伴随沉重的脚步声向这里而来,不消片刻崔从领着三千御林军便来到近前。此刻崔从面露焦急之色,因为方才据探马来报肃章门突然城门紧闭,情知有些不妙于是便领兵急速前行。却不曾想还未行至肃章门,便迎来一阵箭雨阻止了行军,崔从心中大急躲过箭雨领兵向肃章门奔去。 这时路旁高崇文见崔从欲要直奔肃章门,于是便欲要催马领兵杀上前去阻止崔从。不料高兰芝却出言阻止道:“听闻陈大人手下各个骁勇善战,不知是否真如传言一般……” “高小姐言之有理,今夜将军有令,南平郡王乃千金之躯又岂能以身涉险!故而请王爷与郡主掠阵便可,属下十八人足以抵挡这三千兵士!”还未等高兰芝把话说完,却从身后一青面獠牙面具背后发出冰冷的声音。此人正是十八骑中的天罡,一直不善言语沉默寡言。 高崇文闻听天罡此言心中很是不悦,他高崇文戎马一生何曾惧险。今日被一群晚辈护其周全岂不是辱没了他高家之名,正待要催马领兵抵挡崔从,却见十八骑已然冲入战阵,犹如一阵黑风席卷而去。 见十八骑已然进入战阵高崇文更是愤怒异常,心道自己年过花甲之年,何曾见过如此狂妄的兵士。如今这等局势即便几百兵将群起阻截,也未必能够挡住崔从的兵锋。区区十八骑也敢扬言抵挡三千御林军,岂不是痴心妄想天方夜谭?即便高崇文能感觉到这十八骑各个骁勇善战,但是面对如此力量悬殊,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爷爷你瞧,这陈大人的属下当真是目空一切不知所畏!既然自恃了得,我们又何必碍事,何不作壁上观?”高兰芝从一开始就对这十八人心生不悦,十八人各个冷若煞气趾高气昂让她心生厌恶。 “住口!心胸狭窄岂不贻误战机?”高崇文虽然对陈浩手下这十八名骑兵的孤傲很是不满,但是此刻不是置气的时候,当务之急同仇敌忾才是正事。 当高崇文怒斥高兰芝欲要领兵冲向战阵之中时,眼前的情景惊得高兰芝是合不拢嘴。即便是久经战阵的高崇文,也被眼前的情形惊异有些失神。映入眼帘除了死尸一片之外,所有人皆是头颅落地一刀毙命。 远远望去十八骑疾风而过,马踏之处必是尸横一片。圆月弯刀映衬这月光尤为显得寒光深深,鲜血染红了刀身凭添了几份妖异。由于崔从领兵全是御林军,因此也多是步兵为主,又因方才受到箭雨的袭击,故而本就慌乱的御林军更是散乱不堪。 也正是因为这一原因,天罡、地煞二人领着其余十六人杀入战阵,仿若虎入羊群如入无人之境。崔从见状为之大惊,于是领军围攻十八人。但是就在崔从刚把命令传出,却见一道寒光在眼前一闪而过,接着便觉得脖子为之一寒,紧接着带着不甘的神色跌落于马下。 崔从这一身死让本就混乱的御林军更加的动乱,故此御林军顿时乱成一团四处逃散。但是十八骑并没有停止杀戮,而是在乱军之中不停的收割着众人的性命。 如此血腥的屠杀,让一旁的高兰芝有种作呕的冲动。见这十八人如此嗜血高崇文眉头不禁为之一皱,如此血腥无度的杀戮他高崇文却是未曾一见。于是便高声喝道:“投降者不杀!” 高崇文这一声断喝,使得大多数兵将放下兵器以示投降。但是即便如此却未能阻止十八骑的屠刀,十八人依旧不停的杀戮着丝毫未有停歇的趋势。这一下可是惊坏了所有人,一时间三千御林军彻底溃散不堪,分成多股向四处逃窜。 而十八骑的这一举动也让高崇文心生怒意,于是催马上前拦住地煞斥责道:“既然这些兵将已然投降,又何必赶尽杀绝!” 地煞透过面具冷眼看了一眼高崇文,但是未有回应,而是转头向其余十七人沉声喝道:“风过之处!”高崇文见地煞说出一句毫无根由的话来,心中甚是疑惑不解。而就在高崇文人疑惑之时,却听不远处的十七人齐声喝道:“寸草不留!”十七人分布于各个方向,但是声音确实同出一辙。虽然声音入耳并非振聋发聩,但是却犹如死神之音让人不寒而栗。地煞在说完之后随手解决了一名逃窜的兵士,接着便调转马头向远处奔去。一更。--by:89|10054295--> 第四十三章一缕烟火 第四十三章一缕烟火 李凗是万万没有想到肃章门的守将竟然临阵倒戈,也更没有想到这肃章门已然早有伏兵。其实柳公权率领的御林军,刚一入夜就暗中埋伏于肃章门。待李凗率军前来,故意顺从的打开城门放李凗进入城内。等到李凗等人进入肃章门,陈浩便以火把为讯号关闭城门截断李凗的后路。 柳公权虽然完成了陈浩交予的任务,切断了李凗的后路。但是柳公权却有着深刻的担忧,因为如今太子谋反崔党不会不给予驰援。崔氏一党权倾朝野势力已经渗透已深,若是此刻援兵前来必会强攻肃章门,届时仅凭这几百守军又如何守住肃章门。 而就在这时忽听城外杀声震天火光四起,柳公权循声望去不禁心头大惊。柳公权轻捋银须暗自思忖,短暂的沉吟之后似有大悟,于是又转身目含深笑的望向远方的玄武门。 此刻居于旷野之中的李凗见四周皆是弓箭手,又加上肩部中有一箭,心中惊诧之余更是发怵的恐慌。指挥作战的王禧这时退居到李凗的身旁故作镇定道:“太子殿下不必惊慌,此刻我等虽处于被动进退维谷。然我等只需抵挡片刻,待崔大人领兵前来打开城门,届时兵合一处定能杀出重围直逼禁宫!”此刻王禧脸上已被箭矢所伤,狼狈的用佩剑挡着飞来的箭雨。 就在李凗为王禧的话而稍作心安之时,只见玄武门城楼上陈浩将仆固俊唤到身旁低语了两句,随后传令刘景与仆固俊二人领兵冲出玄武门捉拿李凗。所谓擒贼先擒王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若要结束这场叛乱就必须将太子李凗擒获。 二人领命之后率领几百人冲出玄武门,一往无前的杀入李凗的禁军战阵。也不知陈浩对仆固俊说了什么,只见今夜的仆固俊犹如山林中的饿狼,嗜血的冲入战阵见人就杀毫无停留。仆固俊横刀立马凭借疾冲之势,一路杀来无人有一合之力。所到之处大刀左右挥动,门扇般的大刀所到之处皆是人仰马翻,一转眼的功夫仆固俊离李凗只有三丈之距。 这一下可是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仆固俊一身回鹘衣着本就显得醒目,如今仆固俊这番勇猛之势更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李忱手扶墙垛见仆固俊穿梭于战阵之中犹入无人之境,不禁失口赞叹道:“好一员猛将!” 而城下的李凗见状却是惊愕的说不出话来,见仆固俊向他这里奔来李凗急忙下令王禧给予抵挡。但是王禧又岂是仆固俊的对手,仆固俊马踏而来只是一个照面便将王禧斩落于马下。随后追上李凗双马一错蹬,右手一把便将李凗从马背拎了下来,紧接着将李凗横跨在他的马背上,一马当先冲出重围又回了玄武门。 这一番冲击让本就混乱的禁卫军更加溃散不堪,如今太子李凗与主将王禧一死一俘,几千禁卫军瞬间便失去了斗志。最后在陈浩传令投降不杀之后,所有禁卫军也停止了抵抗,纷纷弃兵戈乞求李忱饶恕。 这时仆固俊拎着李凗来到玄武门城楼交令,李忱对仆固俊赞赏有加的同时,也对跪地求饶的李凗倍感痛心。于是下旨将李凗压入天牢以备候审,其余众人统归陈浩调令平叛将功折罪。 因此京城叛乱的后续之事,李忱便下旨交由陈浩全权处理。这时一阵清风吹过,使得李忱的身子不由的晃了一下,雍王李渼见父皇气色不佳,于是便搀扶着李忱下了城楼向寝宫而去。待李忱父子离去之后,陈浩神迷一笑,旋即从袖中取出一物,紧接着一朵烟花凌空而起,伴随着清脆的幽鸣之声,在空中形成火树梨花分外明亮。 …… 肃章门外,高崇文发懵的看着远去的地煞,他感觉到背后生出一股莫名的凉气。看着四处围杀的十八骑,双眸之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久久的震撼之后,不禁怔怔的看着前方低语道:“恶魔,都是恶魔……”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方才天罡所说的话,这一场阻截其实完全不用他高家出手,仅凭这十八骑就足以抵挡这三千御林军,试问有如此嗜血狼骑,三千养尊处优的御林步兵又如何能够抵挡。 高崇文此刻明白陈浩之所以让他高家出兵相助,无非是向他表示自身的一种态度。回想起此前在郡王府上,对陈浩以四百破五千回鹘骑兵的战绩曾抱有疑虑,此刻的高崇文算是彻底的信服了。这时皇城之外阵阵的喊杀之声,使得整个长安再也无法宁静。 就在御林军四处溃散之时,远处马蹄飞扬兵戈之声四起,原来是崔式见此处杀声震天就知情况有变,于是便领兵前来驰援。却不想未到近处便看到崔从所率领的三千御林军已然溃不成军。待询问之后得知兄弟崔从已然殒命,崔式顿时恍若天旋地转一阵发懵。 崔式没有想到的是,一切本已尽在掌握却又旁生枝节。丧亲之痛的崔式传令众军全速前行,如今已是关键时刻不得有任何闪失,所以当前助太子李凗夺位才是重中之重。因为崔式知道此次逼宫若是失败,迎来的便是崔家的灭门之灾。 崔式将逃散的御林军与所率的三千御林军整合一起,共计四千于众向肃章门强势而来。高崇文见崔式亲自领兵而来心头不禁一沉,因为他知道崔式可是比其弟崔从要强上百倍。作为同龄人高崇文自然对崔式知根知底,崔式文武双全深有谋略,虽然年过花甲但也不容小觑。如今向肃章门涌来的御林军越来越多,他高崇文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便吩咐众家将加入了战阵之中。虽然十八骑骁勇善战迅猛异常,但是崔式已然有了准备,于是各种绊马索、弓弩阵一应俱全。故而十八骑与之对阵起来,较之方才显得很是艰难。就在这时城中一朵烟花凌空而现,高崇文等人见状心头不由大喜,于是便冲出重围向远处遁去。崔式见阻截的队伍溃散逃走,也顾不得追击便领兵向肃章门而去,此刻崔式心急如焚急需知晓此刻李凗处境如何。因为只要李凗安然无恙没有被俘,那他崔式就有能力将其推上皇位。如今整个皇城各个关口已然在他崔氏一党的控制之下,即便城外有援军前来救援,一时半会也休想进入皇城。一更。--by:89|10054296--> 第四十四章尘埃易冷 第四十四章尘埃易冷 见此情形崔式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有了些许安定,于是便传令四千御林军火速支援前线。将令传下众军如潮水般向玄武门推进,随后便与攻城的禁卫军兵合一处。崔式冷眼看向远方的玄武门,在他看来攻进玄武门不过片刻之间。 而就在这时崔式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抬眼四处寻找太子李凗的踪影。最后几番寻找之下,终于在禁军聚集之处看到了太子的身影,虽然夜色火光之中看的不甚清楚,但是太子独有的穿戴,他崔式在禁军之中还是能够分辨得出。况且太子所乘是一匹黄骠马,乃是他当年亲自献与太子。 就在崔式欲要率军保护太子李凗之时,却见‘李凗’催马向他这里疾驰而来。崔式伊始见太子安然无恙大喜过望,但是随着‘太子李凗’越来越近时,崔式反而有了一丝的不安。而就在崔式疑虑之时,黄骠马转瞬之间便奔至近前。这时崔式抬眼一瞧不禁大惊失色,于是一指前方惊慌大喝一声:“拦住此人!” 众人虽然不明崔式为何传下此等命令,但是军令在此也不得有违,于是便群起围攻黄骠马上的‘李凗’。然而众人所认为的太子在黄骠马上却阴冷一笑,随后从马背之上抽出大刀向众人砍去,一时之间让众人触不及防。刹那之间黄骠马带着风声疾驰而过,所到之处已是人仰马翻。 崔式之所以传令众军围杀,是因为他借着火光已然看清来人面貌。坐在黄骠马上的并不是东宫太子李凗,只是穿戴与李凗相同罢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崔式才感觉到了境况不妙。见此人来势凶猛,崔式拔出佩剑指挥一旁将领予以截杀。而就在这时,方才还在攻城的两千禁卫军忽然调转兵锋,将屠刀砍向身旁的御林军。 这让全力攻打玄武门的御林军始料未及,顷刻之间阵脚大乱溃不成军。虽然崔式所率领御林军兵力众多,但是两千禁卫军临阵倒戈却使得崔式等人措手不及。崔式见状已知中计,于是传令急速退出肃章门。 就在崔式领兵溃逃之时,之前逃离的高崇文与十八骑,犹如天降在肃章门堵截了崔式。前后夹击之下让崔式心中大骇,于是把心一横又调转马头,欲要再次攻打玄武门。此时的崔式心中十分明了,既然事情已然败露太子也定然被抓获,那他崔家所要面临的就是满门抄斩。 与其祸及满门,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崔式想到这里传令众军全力攻打玄武门,一时之间整个战场上成了胶着之势。而就在这时骑着黄骠马的假太子已然冲进阵中,迎面向崔式杀来。 骑黄骠马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擒获李凗的仆固俊。仆固俊在陈浩的示意下,身着太子装束胯下黄骠马,率领投诚的两千禁卫军佯装攻打玄武门迷惑崔式。如此一来,便可在触不及防的情况下,杀的崔式等人措手不及。 仆固俊掌中大刀在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接着疾奔而过一刀砍向崔式。崔式见状心中大骇慌忙用佩剑抵挡,然而仆固俊钢刀之下却有千斤之力,佩剑刚与钢刀相碰便被震飞。仆固俊见崔家家将前来援救,于是怒喝一声钢刀横扫而过,将合围而来的兵将俱惊而退。 与此同时伸手一抓将崔式老儿拖曳至马背之上,随后冲出重围回到禁军阵中高声喝道:“叛贼崔式老儿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主将被擒这一消息一经传开,让本就惊慌的御林军更是混乱不堪。崔家众将见家主崔式已被擒获,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众人踌躇不前之时,玄武门城楼之上陈浩却闲适的朗声道:“如今叛逆之元凶崔式已然被俘,尔等大势已去莫非还要背负这谋逆之罪?众位将士皆是有父母子女,若是此刻仍旧负隅顽抗做这无谓的牺牲,上可曾尽孝,下可曾尽责?待此事过后留下千古骂名,双亲以有其子而备受指责,子女以有其父而受人奚骂。 试问尔等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如今尔等尚未铸成大错还有回旋之余地,本官虽位卑职小,但本官可向诸位保证,只要主动弃兵戈者,今日逼宫之事可免其罪责!” 陈浩的一席话让城下剩余的三千御林军纷纷交头接耳,其中有部分兵将已然扔掉手中的兵刃。崔潼此次也参与了此次逼宫,见有兵将弃兵甲投降,于是拔出佩剑将投降者就地正法。崔潼这一番震慑,倒是让欲要投降的兵将心生胆怯之心。 对于这些陈浩自然看在眼里,于是冲着城下三千御林军冷笑道:“然,尔等若是仍旧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本官无情,本官区区十八骑就将崔从老匹夫三千御林军击溃,尔等以为还有胜算否?本官再说一遍,主动弃兵戈者,免其罪责;冥顽不灵者,杀无赦!待平叛之后按军簿索引,将尔等父母妻儿连坐问罪!” 众军闻听此言不觉心中为之一寒,御林军乃是京都之兵多是未经过战阵。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京城的公子兵,因此身在军中也不过是为了混个军饷。然而若是因为此事而落的千古骂名,并且家人因此连坐问罪,这些公子兵是不会自寻死路的。故而孰轻孰重何去何从,他们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哗啦!由第一个人弃兵甲投降之后,紧接着几千御林军纷纷投降,只留下崔家的众位家将不知所措的呆在一旁。最后见大势已去,崔家众家将也只得弃兵甲投降。此刻柳公权与高崇文已然领兵来到玄武门下,陈浩从城楼下来之后与二人相见。二人分别向陈浩交令,对于肃章门外的阻截陈浩很是满意。随后吩咐二人将崔家家将一应拿下。最后命令二人领兵镇守肃章门与玄武门,而他则押着崔式向禁宫而去。一更。--by:89|10054297--> 第四十五章帝心难测 第四十五章帝心难测 本就深受丹毒已深的李忱,此次更是因为此事病情加重卧床不起。人至晚年本应享受天伦之乐,最不愿意看到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愿意看到妻离子散。而如今太子李凗公然逼宫谋反,相濡以沫的晁妃却也背叛于他,给李忱这位半百老人打击不可谓不沉重。 三日以来李忱一直静养在宫中未有上朝,对于此次叛乱的一干祸首也未有给出明确的处置。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尤其是崔氏一党的众位大臣更是终日不得安寝。宣宗李忱虽未有下达任何旨意,但是却将一切事务交予陈浩处理。 对于李忱的这种安排陈浩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反而对这个病入膏肓的宣宗很是敬佩。他也深知李忱此举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试探,如今他平叛有功处理此事也在也在情理之中,但若是陈浩因此得意忘形玩弄权术定会招来李忱的猜忌。故而对此次谋逆众人是宽大处理还是苛与重罚,是一个值得深思的学问。 期间陈浩将假传圣谕一事与宣宗李忱禀明,李忱闻听此中缘由之后,非但未有怪罪于陈浩反而对其赞赏有加,若非陈浩物尽其用使之假传圣谕,又岂能领兵及时的平叛。 原来在陈浩刚进京不久,便被李忱传召至宫中。李忱为了陈浩能够无所顾虑的审查淮河决堤一案,于是便赐予令箭一枚便宜行事。而陈浩方便之余更是方便,竟然将李忱所赐的令箭当做调兵的圣谕。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高崇文与柳公权领兵设伏平叛乱军。 而陈浩之所以未有调集京城的其他兵将,是因为陈浩深知崔从乃是兵部尚书,在京城各军处经营多年,其军中必定广布党羽。因此若是调集京城兵将,无非是等于自取灭亡。 而若是调集京外诸军,尚且不说能否及时抵达京城,就算能够及时兵至京城,也会惊动崔式等人。届时崔式等人定会有所防备,并且施以应对之策。到那时陈浩所有的布局将会成了空壳,一切心血也将会付之东流。也正因为如此,陈浩不得已才会调集京城里的高崇文与柳公权相助。 …… 对于如何处理此次叛乱的一众祸首,陈浩先是将崔式与一众叛逆之人关押至天牢,又将李漼与晁妃禁足在宫中。待做完这一切,陈浩便置身事外将此事交于李渼处理。如今他不想功高震主,也不想李忱心中不安。况且此番平定叛乱的功劳,陈浩原本就打算留于李渼,否则当日夜晚也不会带着李渼进宫面临大敌。 崔党一干人等见崔家两大支柱一死一囚,于是便树倒猢狲散纷纷站出来揭穿崔家兄弟的累累罪行。而其中最为积极的当属令狐绹,令狐绹见崔式一党已然不复存焉,于是便终日惴惴不安,于是便主动前往学士府向陈浩投诚,并将崔式如何利用淮河工事陷害李渼,详细的与陈浩讲述。 为了表示与崔党划清界限,令狐綯言之凿凿愿意出面为证。对于令狐綯这种曲意逢迎之人,陈浩是从内心就很是排斥。如今崔党与太子已然大势已去,雍王李渼的时代将要来临。对于此前李渼涉嫌的淮河决堤一案,陈浩完全可以推到李漼与崔式等人的身上,这也是当初他为了此案剑走偏锋的原因。 但是这却并非上上之策,虽然明知淮河决堤乃是崔党对付李渼的一个阴谋,但是若无人招供的话,难免留下他人予以诟病李渼的契机。 如今令狐綯主动揭穿崔式与李漼的阴谋,倒是解决了陈浩一大顾虑。但是所谓有得必有失,本就未参与此次叛乱的令狐綯,如今积极的打击崔党可谓是将功补过,因此陈浩也就没有理由将其逐出朝堂。 这三日里李忱曾传召李渼进宫伴驾,当李渼出得皇宫之后,便一脸阴沉地向学士府奔去。待李渼下得马背来到府内,却见陈浩在书房内闲雅的练着书法。 李渼见陈浩如此闲雅,阴郁的深色稍悸许多,索性扔下马鞭就势坐在桌案旁,自顾的倒了一杯茶水,接着用略带郁闷的口气道:“果然如陈兄所料,今日父皇问及太子叛乱一事,询问本王有何见解?” 陈浩未有抬头,笔势也未有停顿,而是依旧神态如常的写着字,过了片刻之后才轻声自语:“既然如此应是好事,已然说明殿下深受圣上器重,又何必如此郁结?” 李渼闻听此言却剑眉微皱,略带无奈神色将茶水一饮而尽:“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又岂能视若无事?” 今日李忱将李渼传召至宫中,询问李渼对处置此次叛逆的看法。李渼当时给出的建议是:虽然李漼与晁妃犯下滔天大罪,但是罪魁祸首乃是崔式等人。李渼不仅替李漼与晁妃开脱,而且还请求李忱宽大处理,逝者已矣,不希望因此事而让李忱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渼的这番体恤之意,让暗自神伤的李忱心中多了几分安慰。虽然宣宗李忱心中知晓李渼言不由心,但是能够为了他这个父亲暂搁仇恨,让李忱这个垂暮老人很是欣慰。最是无情帝王家,他李忱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因此能够看到少有的仁慈,宣宗李忱已经心满意足了。 而李渼之所以如此宽容,是因为陈浩早有示意。李忱三日不上朝且将李渼传至宫中,就已然说明他不忍处决李漼之意。但是又顾及李渼的情绪,毕竟此事关系到李渼生母梅妃之死与本人病痛缠身近十年,因此才想听一听李渼的态度。宣宗李忱此举也不失为是对李渼的一种考验,刚经历亲子逼宫的李忱,难免会对身边的众位皇子产生忌惮之心,而如今李渼就是最易忌惮的人选。因为太子李漼有崔党,而李渼有陈浩。人老了是格外看中皇权的,因此在李渼未有入住东宫之前,一切还是小心为上。所以李渼在陈浩的示意下表现的越仁慈忠厚,越是深得宣宗李忱的心意。一更。--by:89|10054298--> 第四十六章品帝王之茗 第四十六章品帝王之茗 李渼不明白陈浩为何有此一问,因此稍稍微怔之后便转忧为笑道:“陈兄此举是在考校愚弟不成?若是陈兄问及其他,或许愚弟未有陈兄学识广博。然愚弟身为皇子且是爱茶之人,岂会品不出此茶乃是雀舌!此茶叶形状小巧似雀舌而得名,其香气极独特浓郁,若是愚弟所料不差,此雀舌茶乃是产至武夷!” 见李渼怡然自得对此津津乐道,陈浩颔首点头默然不语。对于李渼能够品出茶名出处,他丝毫不觉得意外,雀舌茶闻名已久乃是宫中御用贡品,因此对于精通茶道的李渼而言识别起来并非难事。陈浩替李渼斟上一杯茶水,随后才开口道:“殿下果然是深通茶道其中三味!那不知殿下对这雀舌茶可有研究?” “哦?何出此言?”李渼乃是聪慧之人,伊始认为陈浩是在考校于他,如今看来绝非想象的那般简单。 陈浩轻呷一口清茶,继而随意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轻声道:“添炉烹雀舌,洒水浄龙须,饮茶自古便有一番学问,岂不知这饮茶之道也有诸多不同……” “愿闻其详!”李渼闻听此言顿时来了兴致,他可是知道陈浩出口必定不是俗语,因此李渼对此很是期待。 “只是不知殿下是想饮凡夫之茶,还是品帝王之茗?”陈浩双目含笑的看向李渼,继而略带深意的轻声说道。 “这……” 李渼闻听此言陡然色变,一时间心头不禁狂跳。李渼没有想到陈浩会问及这般尖锐的问题,虽然他贵为皇子,而且将来可能是太子、天子!但是这毕竟只是将来。如今即便他心中有此种念头,但是也不敢轻易言于人前。 因此李渼此刻心中震惊之余,认为陈浩此言不过是一时戏言。于是压低声音沉声道:“陈兄此言是在说笑否?” 陈浩未有回应李渼,而是低首面沉似水,静而不语自顾品茗。李渼见陈浩如此神色,便知晓陈浩不是在说笑。于是在神色闪烁不定后,便郑重的询问道:“饮凡夫之茶如何?品帝王之茗又如何?” “饮凡夫之茶,世人皆可饮得,无所谓寻究其味、无所求铭感其觉。可高朋满座聚而欢宴,亦可自斟自饮以慰心安!” 说到此处陈浩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郑重说:“品帝王之茗,天下间少有人焉,即使历代帝王也未有几人能够品得帝王之茗!为何?其因在于帝王之茗,品之不易也。煮茶须得三段文武火,伊始三分文火,中间三分武火,最后三分文火以延其温。此乃三段文武火,九分焚乾坤!” 嘶! 李渼被陈浩这一番高论惊的是哑然失色,他何曾听过有人对煮茶有这般见解。于是更加聚精会神的仔细聆听,他知道陈浩一定还有下文。 果然不出李渼所料,陈浩只是短暂的停顿之后,旋即接着道:“待一切工序皆已完毕,首次注汤(添水),其味幽兰且有清香,水中香高甚是甘甜,不过却略带火味多饮不宜;再次注汤之后,水中清香越加幽美,杯盖香扬水醇厚;三次注汤,水中香气甘醇,汤水正岩味显;四次注汤,杯盖香转幽远,水甘甜有岩骨感;待五次注汤之后,品后口舌生津唇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故此有言:帝王之茗五注汤,金盏玉壶孕无疆!” …… 此刻的书房内分外的安静,陈浩说道此处已经将话说完,而李渼在听了陈浩的高论之后陷入了深思。李渼自然不会认为,陈浩今日无事与他谈论什么茶道。此刻他的心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对于陈浩的良苦用心他也是甚是感激。 其实陈浩所谓的凡夫之茶、帝王之茗,不过是陈浩想让李渼明白此刻自身所处的位置,如今身处高位离皇位已然不远,就不该如凡夫之人那般意气用事。而其中的‘三段文武火,九分焚乾坤’,是在提醒李渼做事须得循序渐进,不可意气用事坏了大局。至于最后的‘帝王之茗五注汤,金盏玉壶孕无疆’,不过是在明示他治国之道在于徐徐图之缓急有序,多番推敲之下方可确保国策万无一失。 同时也暗指成就一位合格的帝王,须得经历许多波折。由性格外放转变为成熟内敛,是一个修炼的过程。最后将两者合则为一,也就是:三段文武九分火,帝王之茗五注汤。其中九与五,其实也就暗喻着九五之尊!因此帝王之茗便是如此矣…… 明悟其中深意的李渼于是豁然起身,随后言辞恳切恭敬道:“陈兄短短几言已然道尽君王之道,让愚弟收益匪浅!请受愚弟一拜!” 李渼说着便要向陈浩行师生之礼,陈浩见状慌忙予以劝阻,这种师生之礼陈浩可受不起。一直以来陈浩都不敢居功自傲,即便李渼一直称他为兄长,他也不敢坦然自居。虽然陈浩曾经也是多番劝谏,只是李渼执意如此他也没有办法。 如今李渼向他行此等大礼,他陈浩又岂敢受之,于是慌忙劝谏道:“殿下不可!下官受不起!殿下一直与下官兄弟相称已然折煞微臣,如今断不可陷下官于不义!既然殿下明了下官话中之意,想必心中郁结也已解开……” 李渼舒心一笑继而点了点头,此刻心情大好的他,又向陈浩探讨了一些政务上的事情。如今的李渼受了淮河工事的打击之后,对于处理之事也是三思而后行,尤其是要与陈浩商议之后才确定是否可行。待商讨完政事已经时至傍晚,李渼见天色已晚且急需回宫探望李忱,于是便起身告辞离开了学士府。 看着李渼离去的背影,陈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如今李渼能够察纳雅言,且事事谦逊懂得取舍,这正是作为有道明君的基本条件。当日陈浩在宫中应李忱的要求替其诊断了病情,得出的结果便是毒已深入骨髓,恐怕已然时日无多。如今宣宗李忱其余皇子皆是年幼,且又独喜雍王李渼,因此这也将预示着,李渼将要成为的大唐皇帝。故此现在只待宣宗李忱将逼宫谋逆一干人等问罪,一切也将会尘埃落定。一更。--by:89|10054299--> 第四十七章太子少傅 第四十七章太子少傅 至于参与叛乱的崔式等人,李忱却没有那么好宽容。虽然崔从已在乱军之中被杀,但是崔式与一干崔家子弟仍旧活着,于是传旨将以崔式为首的一群祸首斩首示众,其余人等皆流放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圣谕纷纷而下使得满朝文武人人自危,曾经这些文武大臣大多数皆是与崔家有着联系,因此生怕李忱一怒之下将其一并问罪。 当然有惩处自然也有封赏,在此次平叛之中除了高崇文、柳公权二人功不可没之外,李忱特意封赏了仆固俊。基于仆固俊生擒李凗与崔式二人,为平叛立下丰功,故此李忱对仆固俊赞赏有加,封为明威将军。李忱觉得这还不够,于是便予以仆固俊丰厚的赏赐。 仆固俊刚满二十岁便已经官居从四品武职,可是让不少人为之艳羡。但是仆固俊虽是神情激动,但是却并未有自满,而是在看向陈浩之时眼中尽是感激之色,他知道如今的一切皆是陈浩所给予的。虽然如今与郡王府的门户之间仍旧有些差距,但是仆固俊坚信,跟着陈浩身边一定会得偿所愿。 见仆固俊激动的神色,于是露出会心的一笑。陈浩知道仆固俊虽是钦慕郡主高兰芝,但是苦于身份悬殊常以此为憾。因此陈浩才会在当夜命令仆固俊捉拿敌首,如此一来待平叛之后定会得到宣宗李忱赏识,到时候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仆固俊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因此才会异常的勇猛异常力冠三军。 俗语有云君子有成人之美,陈浩觉得有必要好人做到底。想到这里将目光瞥向一旁的高崇文,思忖待散朝之后得跟这位南平郡王商量一番。如今仆固俊已经官居四品,此等身份迎娶郡主高兰芝虽然有些牵强,但是由他出面应该不成问题。 封赏完所有人之后,李忱当即册封雍王李渼为储君,择日入驻东宫。自此李渼由驻地藩王成了当朝太子,这让以往跟随前太子李凗的群臣不禁为之哀叹。当初在帮助李凗对付李渼的事情上,他们或多或少的出了不少力。时至今日李渼一飞冲天,为防止李渼发难,于是纷纷在思量往后该如何迎合这位新太子。 这时安静的宣政殿上,李忱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接着将目光落在了陈浩身上:“陈爱卿听旨!” 陈浩闻听此言不禁眉头为之微蹙,方才几人封赏皆是口谕,为何到了他这就成了圣旨。这一微妙的变化,让陈哈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于是郑重的移步上前躬身一礼道:“微臣在!” 这时李忱手中紧紧的攥着汗巾,旋即微微打开垂目一瞥,洁白地汗巾之上已有点点殷红。李忱无声的合上双目,扬手示意一旁的王公公宣旨。王公公施身一礼点头称是,随后缓缓打开圣旨宣读起来。陈浩在殿上听得仔细,其圣旨的大致意思是在讲述他这些年来的功绩,如今又是平叛有功,于是特赐封他为刑部尚书,另特封太子少傅。 这道旨意一出可是震惊了不少人,即便陈浩也是心头为之一怔。要说这刑部尚书一职,陈浩觉得倒是未有不妥。毕竟当初前往东都就职之时,李忱就曾有意委任他刑部尚书一职。但是这太子少傅一职却是让陈浩始料未及,这一职务虽然牵扯朝政甚少,只是掌奉太子以观三公之道德而教谕,但是这从二品的品阶却是凌驾于三品宰辅之上。 陈浩震惊之余将目光移到了,如今已是太子的李渼身上,见李渼此刻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陈浩顿时心中明悟了许多。于是心中甚是无奈的微微讪笑,继而恭敬尊呼:“微臣领旨,谢主隆恩!” 就这样一切的事情皆以尘埃落定,李忱自此便不再过问朝政,遂将一切事情交予李渼处理。如今朝堂之上在清肃崔党之后,已然使得朝堂官员锐减。虽然之后将外任的白敏中与魏谟召回朝中,但是此次锐减的空缺一时之间无法填补,于是陈浩便举荐了当年与之结义的五人入京为官。 如今朝廷之中崔党亦不复存焉,使得整个朝廷上下一番清明。但是一支以令狐绹为首的新兴势力,正在慢慢的在朝廷滋生蔓延。虽然李渼也很不喜欢令狐绹这个人,本应找个理由将其逐出朝堂,但是宣宗李忱却突然下了一道旨意,严明令狐绹乃是股肱之臣不可贬。这倒是让李渼心中甚是郁结之余,但是却对令狐绹无可奈何。不过陈浩在得知此事后,只是轻轻一笑未有多作言语。 秋风落叶入寒枫,添了秋意,多了几分感触。此刻他很想知道河西伊州的近况如何,因为根据之前的消息,如今河西又有刀兵之争。 在陈浩离开河西不久后,河西节度使张议潮便征调各州兵将,随后兵分三路准备一举歼灭党项人与吐谷浑。一直以来河西四周环敌,西面有吐蕃占去半个河西之外,北面有回鹘,南面有党项,东面则有吐谷浑。如今回鹘残部已然陈浩收编,以确保北面得以安宁。于是张议潮便决定调集各州的兵马,欲要将吐谷浑与党项人所占领的领土收复。 此次动兵张议潮志在必得,于是率领归义军杀向敌阵。作为伊州的驻军首领,屠狼所率领伊州兵将自然也在其中。三路大军张议潮率领的归义军为中路,屠狼所率领的伊州狼骑,与张淮深所率领的铁甲军分为两翼向敌军深入。由于准备充分兵锋势如破竹,张议潮看着逐渐龟缩的敌军仓皇逃窜,仿佛胜利就在眼前。然而让张议潮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断送了他的性命。一更。--by:89|10054300--> 第四十八章河西惊变 第四十八章河西惊变 党项与吐谷浑等部众,见张议潮来势汹汹自然不会死拼力抗,于是仍旧使用习以为常的游击战术。但是却未曾想到张议潮已有准备,早就兵分三路予以围堵,势必要将党项与吐谷浑残部一举歼灭。其后果不其然,党项与吐谷浑兵将被打得纷纷溃散逃窜,其后由于屠狼与张淮深率军两面夹击,使得两大部落向鄯州境内龟缩。 见敌军已成颓败之势,张议潮的心也安定了不少。就在张议潮传下将令欲要三面同时夹攻鄯州之时,却不料意外发生了。原来此次中军先锋乃是张议潮之子张怀鼎,张怀鼎闻听张议潮欲意三面同时夹击拿下鄯州,他心中便有了自己的打算。 思忖如今敌军已成败局又何必劳师动众,与其这等大功被张淮深所占,不如自己领兵平了鄯州独占功劳。如此一来也让父帅瞧一瞧,除了他的侄儿张淮深骁勇善战,他的儿子也可以独当一面。 一直以来张怀鼎都是被张淮深的声望所湮灭,他这个节度使之子俨然成了一种摆设。即便做父亲的张议潮在行军打仗上,也多是器重与依赖张淮深这个侄儿。这让一直孤傲的张怀鼎很是不服,论武艺他不逊色于任何一人,为什么父帅只看到侄儿张淮深而看不到他这个亲子。 也正因为咽不下这口气,因此在平日里张怀鼎也是多番与张淮深较劲。此次战役张怀鼎便毛遂自荐担任中军先锋,行军而来所向披靡攻营拔寨势如破竹。张怀鼎所做的一切,只为证明他毫不逊色于张淮深。也正因如此张怀鼎才决定未与父帅禀明,便亲率先锋兵将势必要直取鄯州,因为张怀鼎知道此事若是被张议潮所知,张议潮定然不会答应。 张怀鼎率领两千兵将直逼鄯州,一路奔袭如入无人之境,一直追击敌军于荒凉的湟水县外。见敌军已是苟延残喘已无抵抗之力,于是率军欲要直取湟水县。此间有副将出言劝阻以防有诈,但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张怀鼎又岂会听得下去。如今兵锋正盛胜利就在眼前,张怀鼎又岂会在此刻望而却步。 于是一声令下率军长驱直入,敌军一遇归义军便仓皇溃散,这让张怀鼎更加信心十足,因此不消片刻便攻入湟水县。待张怀鼎进入城内却发现城内荒凉的空无一人,这让张怀鼎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而就在这时湟水县城外传来阵阵的马蹄声,待张怀鼎立于城头举目望去之时,吓得他是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湟水县城之外已然布满了敌军,黑压压的一片已然了无边际。张怀鼎抬眼望去敌军个个精神抖擞毫,丝毫无之前所见的那般颓丧。这支军队所散发的杀气,让张怀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俗话说的好,人若过万无边无岸,如此看来城外起码聚集着一万之众。 此刻的张怀鼎才意识到自己中了敌人埋伏,如今城外的军队才是敌人的真正实力。但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于是便命人四周查探,看是否有逃生撤退之路。 然而探子的回报让存有侥幸之心的张怀鼎,一下子沉入了谷底。原来这座城乃是一座绝地之城,三面为湟水环绕,水域宽广根本无法横渡,因此若要离开湟水县城只得从正门而出。然而如今的正门外却聚集着过万的敌军,仅凭张怀鼎手下的两千兵将简直是以卵击石。 而就在张怀鼎进退两难左右思量对策之时,敌军却已然率军开始强攻湟水城。其实这座湟水城是敌人留给张议潮的归义军的,敌军之所以龟缩于此且处处予以示弱,实则也是为了麻痹张议潮。只要归义军轻敌进入这座湟水城,即便有数万的军队也定会葬送于此。如今听闻张议潮之子张怀鼎兵陷湟水城,于是便欲要活捉张怀鼎逼迫其父张议潮退兵。 过万的敌军如潮水一般向湟水城涌入,弹丸之地的湟水城瞬间被淹没。张怀鼎率领两千兵将负隅顽抗垂死挣扎,张怀鼎暗自后悔,当初若是听取副将的劝谏之言,有何故沦落到如此局面。而就在张怀鼎心灰意冷之际,只见敌后刀兵四起一片哗然。 原来是张议潮从探子口中,得知张怀鼎不遵军令擅自出兵后,暴怒之余更多的是为张怀鼎的安危担忧。张议潮虽然平日里对张怀鼎很不看好,但是膝下只有一子又怎能不关爱?如今张怀鼎领军深入险境吉凶未卜,一向沉稳的张议潮再也无法稳坐帅帐。于是吩咐传令官向张淮深与屠狼传令,火速向鄯州逼近。而他本人则率领两千轻骑,先行向鄯州湟水城而来。 张议潮的背后袭击缓解了张怀鼎的压力,但是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双方兵马加起来也不过四千人,而敌人却是精锐的一万甲兵。因此不一会儿功夫,张议潮的两千人马也陷入了战争之中。不过幸好最后中军的后续兵马及时抵达湟水城,才使得张议潮父子免受于难。不过也正因为张议潮不顾安危深入敌阵,以至于在敌阵之中身重两箭,险些夺走了张议潮的性命。 半个时辰之后,张淮深与屠狼两支军队也及时赶到,并且与张议潮的中军形成三面围堵之势。三军合围已有两万之众,因此之后的结局可想而知,湟水城外的战争屠杀进行了三个时辰方才停歇。敌军一万精锐之师最后在损失六千兵甲之后,党项与吐谷浑两族首领分别被屠狼与张淮深所杀,因此剩余四千人群龙无所只得弃兵投降。晚风吹过一股血腥之气弥漫着整个湟水,整个湟水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黄昏的天际晚霞火红,映照在湟水城外的战场,也映照在城外的湟水里。湟水映衬着晚霞显得极为殷红,只是不知是晚霞染红了湟水,还是湟水染红了晚霞……一更。--by:89|10054301--> 第四十九章秋意甚浓 第四十九章秋意甚浓 由于张怀鼎罔顾军纪张议潮欲要予以斩首,然由于诸将多番求情,且此战若非张怀鼎引出敌军主力,也不会将其一举歼灭,故而如此算来也算是功过相抵。张议潮本心岂会甘愿将独子斩首,只是军法如山不如此不足以立威罢了。见诸将求情且言之有理,因此便索性就坡下驴免了张怀鼎死罪,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张怀鼎拖出辕门外杖责军棍五十! 拖着重病的张议潮深知他已经时日无多,于是便写下奏表上呈朝廷详述此战经过,并且举荐其侄张淮深担任河西节度使一职。张议潮这一决定,使得整个河西军政官员暗流涌动。作为河西望族的索家,自然不希望张淮深担任河西节度使。即便他索家不能替代张家在河西的位置,也应当由张怀鼎接任节度使,只有如此才能符合索家的最大利益。 而河西三族之中的李家李存贤,虽然也觊觎这节度使一职许久,不过身为节度副使的他也知道张家的势力根深难以撼动,况且论起行军打仗,他李存贤对张淮深也是十分信服。故此与其让一个刚愎自用的张怀鼎将归义军带入深渊,倒不如成就张淮深,让归义军走得更远更远。不过张议潮此举却使得张怀鼎更加的痛恨张淮深,也为之后埋下了隐患。 数日之后张议潮的这份奏表便抵达京城,身为储君的李渼见到这份奏表欣喜异常,于是便传召陈浩一起商议此事。这些时日陈浩已然知晓了河西发生的事情,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张议潮因此战竟然重伤不愈。对于张议潮此人陈浩虽然未有过多深交,但是他知道此人是一个很有主见与原则的人。 因此对于张议潮举荐张淮深为河西节度使,陈浩未有感到丝毫意外。于是在陈浩的一番提议后,李渼便批复了张议潮的这份奏表,并由中书省起草诏敕下达河西。同时也对此次战役的有功之臣加以封赏,由于张议潮主动请辞,故此诏授(检校)司徒,敕封金紫光禄大夫。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屠狼被封为扬威将军,总揽河西伊州军务之事。 待诏敕下达河西之后,张议潮便将整个河西军政事务交予张淮深,不久之后便箭伤复发与世长辞。朝廷为彰显张议潮之功,特旨追封万户侯,子嗣世袭侯爵。张淮深在接任河西节度使之后,不敢有忘叔父生前教诲,时刻保持谨惕厉兵秣马为来日收复凉州准备着。 对于张议潮的离世陈浩也倍感惋惜,如此一代名将就这样壮志未酬与世长辞。如今张淮深担任河西节度使,对于陈浩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与张淮深乃是好友,相比于张议潮,在关系上要亲近许多。但是陈浩也明白这其中却有着隐患,熟知历史的陈浩深知,河西索家定然不会甘于诚服,尤其是沙州刺史索勋将来定会勾结张怀鼎发动政变。而张淮深由于重兄弟情义,且变生腋下猝不及防,最后落得惨死的结局。 为了不让这场悲剧发生,也为了不让河西再次陷入动乱之中,陈浩觉得有必要做出相应的措施。如今河西刚经过战火在也经不起动荡,况且索家如今不但有功,而且也未有不轨之举,因此陈浩此刻若是拿索家开刀也难以让人信服。非但如此,还会被人视为他陈浩是为了公报私仇。 考虑到了这些陈浩决定还是手书一封送往河西,以此暗中提醒张淮深提防不轨之人。待做完这些陈浩觉得还是不够,于是又手书一封送往河西伊州。信中吩咐已是伊州刺史的易成天,开垦农田关注民生。同时也命令屠狼厉兵秣马勤加练兵,以备凶顽不曾暂暇。虽然如今伊州骑兵已经过万骑,但是陈浩觉得这些仍旧不够。 至于马匹陈浩丝毫不与担忧,当年从吐蕃王子维松那里勒索来的几万匹战马,使得如今河西之地已然不缺乏马匹。曾经陈浩选择入河西,其主要目的就是要在河西之寻得一块磨刀石。如今伊州就是陈浩所要寻找的磨刀石,并且这块磨刀石已经初见成效。从之前的战报上来看,如今伊州的狼骑已然毫不逊色于张淮深的铁甲军。要知道张淮深年少为将,麾下铁甲军在张议潮的归义军之中可是中坚力量。 …… 深秋的夜晚已是寒意习习,而就是在这个秋意甚浓的深秋,宣宗李忱终于燃尽了他最后生命。当李渼走出寝宫之时双目已然通红,面颊之上的泪痕依旧未有拭去。紧随其后王公公在李渼的示意下,宣读了宣宗李忱最后一道旨意。 这道旨意里除了阐述了李忱自身的功与过之外,特意言明令狐绹乃是股肱之臣不可贬,同时擢升礼部尚书卢匡,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如此一来以朝堂之上,便有了白敏中、魏谟、令狐绹、卢匡四位宰辅。宣宗李忱所留下的这份旨意,让魏谟与白敏中等人均是疑惑不解。 令狐绹这等左右摇摆的小人,为何被李忱认为是股肱之臣,最为可气的是不可贬,那岂不是无法无天了吗?这也就罢了,但是为何又让卢匡担任宰辅。关于卢匡的能力魏谟与白敏中二人岂能不知?若非卢匡乃是山东望族卢氏的子弟,且其子卢琛为当朝驸马,他卢匡有何德何能居于礼部尚书一职。然而李忱的临终遗命竟然擢升官职,二人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居于群臣中陈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剑眉微微跳动了一下。当初李忱严令保下令狐绹之时,陈浩起初觉得这老皇帝又在玩起了帝王之术。陈浩本以为这是老皇帝李忱留于李渼的尾巴,待他驾崩之后李渼再惩处令狐绹,届时李渼在朝野上下定会赢得一片赞美之声。一更。--by:89|10054302--> 第五十章庙号为宣 第五十章庙号为宣 “此乃父皇临薨前,命本王亲手交予少傅!还望少傅以此为鉴!”李渼此刻神色极不自然,在看向陈浩之时略有些许尴尬。 陈浩见今日李渼神色有些怪异,又见李忱赐予他一副画卷,他就知道这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或许能够从这幅卷轴上得到答案。但是陈浩也知道此刻不是一探究竟的时候,于是便恭敬拜谢道:“微臣一定谨记于心!” 随后白敏中与魏谟等一众大臣,集体向李渼行皇帝礼叩见。古语有云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宣宗已然驾崩,那新君的皇帝身份要立即确定下来。李渼也知晓这其中的关键,于是便止住丧亲之痛,领众人于殿内商议宣宗的后事。最后决定关于殡期与山陵的选址,皆由四位宰辅共同商议之后决定。 当群臣问及先帝该以何字为庙号之时,这也让李渼犯起了难。群臣思来想去各种庙号层出不穷,但是却未有一个让李渼满意。李渼年幼便失去母妃,一直是李忱在身旁谆谆教导。因此对于李忱这位父亲,他是又敬又畏。如今慈父离他而去,甄选庙号又岂能草率了事。 群臣在大殿里议论纷纷争论不休,但是争论了许久依旧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最后李渼听得似乎有些厌烦了,于是将目光落在了陈浩的身上,他希望陈浩能够想出一个满意的庙号。 “少傅久静不语,想必心中已有腹稿!” 李渼的这一询问整个大殿顿时止住了讨论,一时之间鸦雀无声,纷纷将目光投在了陈浩的上。此刻群臣才想起陈浩,心中不禁暗自惭愧,心道大唐第一才子在此他们又瞎操哪门子心。 而此刻的陈浩的确是陷入沉思,不过却不是在思虑宣宗李忱的庙号上,而是在揣测这个精于帝王之术的李忱,在临死前做了这番安排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在陈浩反复琢磨其中因由之时,却听见李渼在轻唤他。于是愣神片刻之后,便神色尴尬的躬身道:“方才微臣失神,请圣上责罚!” “少傅何罪之有,少傅也是为父皇庙号而神思!”李渼未有怪罪陈浩之意,旋即又接着道:“以少傅之见,父皇庙号应以何字?” 见李渼未有怪罪陈浩心中稍安,于是便郑重道:“以微臣之间,先帝当以‘宣’字为太庙之号!” 陈浩此言一出顿时引来群臣的议论,纷纷揣想陈浩所说的这个‘宣’字是为何意。而李渼闻听此言也是颇为疑惑,于是便凝声问道:“哦?可有出处?” “众观先帝一生,无不为复兴盛世大唐而辛劳。如今虽有领国环视意图不轨,然先帝仍旧为我大唐撑起龙的脊梁!” “少傅说得好!”李渼闻听陈浩这番言语,心中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因此不禁失口赞叹道。 陈浩谦谦一礼之后,面色郑重接着道:“宣天下之始,延中兴之圣!故此当以‘宣’字为先帝太庙之号!” 群臣闻听陈浩说出‘宣天下之始,延中兴之圣’两句话后,惊诧的众人一时间噤声塞语。心道果然是大唐第一才子,这份才思与气势又有几人可以比肩。不过殿中有一人心头却是微微一震,那就是如今的大唐皇帝李渼。 当他听了陈浩的解说之后,心中却是陡然一惊。随后眼神复杂的看向陈浩手中的画卷,但是只是瞥了一眼便迅速的将目光挪开。随后略作沉吟之后才沉声道:“少傅言之有理,朕觉以‘宣’字甚好,不知诸位大臣可有异议?” “臣等附议!”群臣齐声表示未有异议,均是附议赞同陈浩所言。 李渼见群臣未有异议,于是便将此事定了下来,随后便宣布散会。诸位大臣纷纷退去,安排各种诸多事宜。陈浩见此间无事,于是也跟随朝臣们鱼贯而出离开了皇宫。待出了皇宫陈浩这才将画轴打开,而这一打开画轴倒是让陈浩不禁一愣。 此画之上绘着一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驾崩的李忱。看着居于左侧空白之处的中间位置,赫然有着他的笔迹:宣天下之始,延中兴之圣。看到这里终于勾起了陈浩的种种回忆,当初他奉命入宫作画之时,就是替李忱做了一幅画。而这画卷之上的十个大字,也正是他当初所题。当日他之所以将字题在中间位置,也就是为了防止宣宗李忱有忌惮之心。未曾想时至今日,这李忱在死之前还不忘提醒他一番。 陈浩注视手中画卷良久,最后竟然在马车内大笑起来。此刻陈浩中明白了这其中的玄机,他没有想到宣宗李忱为了掣肘于他,竟然在临死之前给他埋下几根钉子。仔细回想方才于大殿之上,李渼瞥了他手中画卷一眼,起初陈浩还颇为疑惑不解,此刻想来定是此前李渼看着这幅画像。 也正因为如此,当他说出‘宣天下之始,延中兴之圣’十个字的时候,李渼才会觉得似曾相似。对于李忱的这番布局陈浩也只能摇头苦笑,虽然此刻陈浩心中难免有些苦涩,但是也对李忱此举表示理解。 …… 而此刻的李渼在群臣退去之后,并未有离开大殿,而是怔怔的望着殿外的满天星辰。神情之中很是复杂的李渼,久久的伫立殿外未有一声话语。这时双眸红肿的李泷,缓步来到李渼近前:“皇上,外面风大,还是回殿内休息片刻吧!” “皇姊,父皇如此安排,对吗?”李忱未有转身,依旧颔首注视着夜空。 李泷知晓李渼言外之意说的是什么,于是便沉声道:“父皇如此安排可是为了你好,如今父皇刚驾崩,你竟然敢质疑父皇决策?”李渼神色一凝旋即感叹道:“对!皇姊说的没错,不过却让朕承担了心中的内疚!”一更。--by:89|10054303--> 第五十一章新皇登基 第五十一章新皇登基 令狐绹是小人也是奸臣,这一点宣宗李忱比谁都清楚,但是正因为李忱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委以重任掣肘陈浩。无论小人亦或是奸臣大多是贪慕虚荣之辈,只要给予足够的实惠与名誉,便少有兴风作浪之辈。而如陈浩这等人物却不可小觑,机智沉稳文武双全且深谋远虑难测深浅。若是这等人物成风得势之时,必定会搅动天下风云社稷堪忧。 宣宗李忱也知道这番考虑无非是自身的凭空臆测,陈浩这些年来一直对大唐忠心耿耿毫无怨言。但是人心是最容易善变的,尤其是攀上权利的巅峰之时,一切的忠诚之言可能会在瞬间抹去。尤其是李渼年纪轻轻且对陈浩多番信任,这更是让李忱心中甚是不安。 如今陈浩的声望无论是天下百姓还是士林学子,都已经到了让宣宗心生忌惮的地步。试想若是得以权势在身待羽翼锋芒,陈浩效仿王莽、曹操之流也不无可能。因此李忱在安排好一切之后,一再叮嘱李渼要善用平衡之术,切不可感情用事坏了江山社稷。 李渼虽然答应了宣宗的最后遗嘱,但是心中却是极度的抑郁。若论陈浩如今在他心中的位置,即是兄长、恩师也是救命恩人。李渼心中很是清楚,若是没有陈浩一直在背后帮助他救治他,如今他已经是一捧黄土了。从他顺利登上储君之位后,他李渼就曾经暗自发誓,只要将来登上皇位,定会好好补偿陈浩的恩情。届时君臣二人携手治国,复兴盛世大唐。 而如今宣宗的临终嘱托,让李渼觉得自此与陈浩君臣之间有了隔阂。而这种渐行渐远的距离,让他觉得对陈浩有些内疚。此刻李渼才真正的明白何为孤家寡人,当他登上这一人间至高的皇位时,他便从此没了友情…… 见李渼对此事甚是郁结,李泷于是便冷哼道:“内疚?皇弟如今您贵为天子何来内疚?他不过是一臣子而已,皇弟又何必为此事而内疚?” 或许因为李泷的语气让这位新皇帝很是不悦,于是侧身低眉瞥向李泷:“皇姊此言差矣,若是当年少傅应下皇姊这门亲事,想必此刻皇姊也不会说出此等话来!” 李泷闻听此言身姿微微晃动了一下,眼神也逐渐有了些许迷茫。但是却在莜然之间又恢复了如常,随后冷声道:“此乃陈年往事,又与此事有何关联?” “皇姊莫非以为皇弟乃是愚痴之人,父皇任命驸马之父卢匡为宰辅,这其中又岂能没有皇姊的功劳?皇弟也深信,父皇能够有如此决定来掣肘陈大人,皇姊你也费了不少口舌!”见李泷依旧揣着明白装糊涂,李渼便没好气的质问道。 这一年多来这位皇姊的性情变化,他李渼是看得一清二楚。当初太和县卢琛被陈浩金笔羞辱一事,李渼也私下里有所耳闻。虽然此事被压了下来,但是李渼却不觉得此事如此简单。李渼始终觉得此事或许与他这个皇姊有关,以他对李泷的了解,李泷恨起人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而恰好在李忱迷离之际,李渼发现这位皇姊就在父皇身旁说着什么。也正是因为李泷参与,才使得父皇最后下了这个决定。因此李渼断定眼前的这位皇姊,定是说了一些对陈浩不利的话。 李渼的这一冷声质问让李泷顿时语塞难言,过了一会儿李泷才平息情绪沉声道:“陈浩此人虽有才识也对你我姐弟有恩,然此人并非表面上那般忠心,圣上切不可被他的表象所迷惑!”话一说完便向李渼行了一礼,继而寒着脸转身离去。 …… 第二日,京城地百姓便得知了宣宗李忱驾崩地死讯,随后这则讯息传至整个大唐。一时之间整个大唐禁止停止作乐,以哀悼宣宗李忱。身为新皇的李忱扶棺戴孝期间便颁下喻旨,除常赦所犯下不能解除罪责的罪犯外,一律大赦天下以示新皇恩泽。 同时百官进官各进一等优赏诸军,关于修建山陵诸费,尽皆从国库里拿出无需百姓加赋。同天礼仪院进言:准礼例,差官奏告天地、社稷、太庙、诸陵,应祠祭惟天地、社稷、五方帝诸大祠,宗庙及诸中小祠并权停,俟庙礼毕方为功成。与此同时礼部派阁门使告丧南诏、吐蕃与渤海三国,命禁军都尉马元贽为大内都巡检,领着卫士守卫宫殿和各门。敕命南平郡王高崇文为皇城四面巡检,带领禁兵检查巡逻京城,防止有宵小乘机作乱。 第三日新皇即位登基,黄麾仪仗蔚为壮观。仗首左右厢各二部,绛引幡十执各一人。第一部左右领军卫大将军各一员;第二部左右领军卫折冲,掌鼓一人兵官一十人。次执仪刀部十二行,每行持各十人后部并同。以如今陈浩的身份地位,对于各种节日或者祭典的礼仗他都有曾见过,但都没这次来的规模宏大。 看到众臣鱼贯而入,乐官奏唱:冠佩雍容,时惟上公。享于清庙,陟降弥恭。笾豆静嘉,粢盛洁丰,孝孙有庆,万福来同。然后阁门使宣口敕曰:“先皇帝奄弃万国,凡在臣僚,毕同号慕,及中外将校,并加存抚。” 百官行礼应奏丹陛大乐,此时设而不作,群臣庆贺的表文也进而不宣。待阁门使宣口敕完毕,由四位宰辅引领群臣向李渼叩拜口称万岁,随后群臣泣声躬身告退。之后群臣上表请李渼登基,李渼在连续三拒之后便登上了帝位。在登基后的第三日,李渼才让辅臣召集大臣进殿参观宣宗遗物。直到第五天后,李渼才脱掉衰服、去杖,并由内侍王公公扶着升坐龙椅,在宣政殿接见群臣。褪去衰服的李渼身着龙鳞锦表,上缀玉为七星,紫云白鹤锦里地加冕服。在殿外阳光的照射下,脸上一片庄严肃穆。一更。--by:89|10054304--> 第五十二章河朔三镇 第五十二章河朔三镇 之后由于礼节需要,李渼每七天接见群臣一次,直到四十九天后,李渼才能正式换上带红色的衮冕。随着朝局的变动朝中的事务还要处理,李渼为了稳定朝政,于是便将朝中事务交予四位宰辅处理。李渼本想对陈浩委以重任,但是陈浩自从他登基之后,不是诸事退居其后就是称病闲居府中。李渼岂能不知陈浩此举的意图,于是只能微微一叹只能默许。 而就在李渼正式换上红球冠冕这一日,昭义节度使王佟派信使送来急报。军报中直言河朔三镇已然蠢蠢欲动,调兵遣将已有不臣之心,河朔三镇节度使均扬言李渼不配登基为帝,理应由前太子李凗继承皇位。这份军报引得一时间朝野震动,群臣纷纷议论纷纷斥责河朔三镇不守君臣之道。 此间李渼对于河朔三镇如此公然与他叫板,气的是当场暴跳如雷浑身颤抖。这河朔三镇一直视朝廷政令如无物,李渼深知当年实施均田制的时候,其余各个藩镇虽然有些许反弹,但是最后仍旧默默的接受了朝廷的政令。而当均田制施行到河朔三镇却受到了阻碍,山东士族与三镇节度使相互勾结,一直让朝廷头疼不已却又无何奈何。 因此如今大唐内部虽然仍有部分藩镇不甚安分,但是也不敢公然叫嚣朝廷。也正因为如此,宣宗在世之时一直视河朔三镇为大唐最大的隐患。只是甚为可惜的是,最后的时日里宣宗李忱沉迷于仙道之术,未有对其采取相应措施,才会使得河朔三镇如此猖狂。 就连李渼登基为帝百官朝拜之期,各藩镇节度使均是回京恭贺新皇登基,然而幽州、成德、魏博三镇节度使拒不来朝。本来对河朔三镇节度使的嚣张李渼早就积郁难施,如今这河朔三镇竟然公然私自屯兵欲要谋反,这如何能让李渼忍受得了。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公然对抗朝廷!高爱卿!”李渼双目圆瞪深寒杀机的冷哼道。 如今已是兵部尚书的高崇文,移步来到殿中恭声回禀:“老臣在!” 李渼一挥衣袖冷声道:“即刻传令调集各州府兵马三十万,朕要派兵平了这三个逆贼!” “圣上不可!”就在高崇文还未领命之时,卢匡却出列劝阻道。 “哦?卢爱卿莫非要任由逆贼猖獗直渡黄河,继而逼近京城让朕退位不成?”李渼本就对卢匡印象不好,此刻又见卢匡故意堵气,于是便没有好气冷言以对。 卢匡没有想到李渼会这么认为,于是慌忙跪地解释道:“圣上明鉴老臣绝无此意!老臣认为可以用更好的方法解决此事,如此一来也免受刀兵之灾……” “嗯?卢爱卿不妨直言!” 李渼闻听卢匡似有解决之法,于是眉头微蹙甚是期许的询问。对于李渼而言,虽然十分气愤河朔三镇如此猖獗,但是他也知道此刻不是最好的时机。他刚登基为帝便要动刀兵之灾,若是此次兵伐河北能够顺利平叛,那他这个年轻的皇帝威望上便可以镇住各地的藩镇势力。 可若是此次贸然讨伐河北三镇以失败而告终,那他这个皇帝就会更让各地藩镇有不服之心,甚至会有觊觎之意。李渼不是毫无谋略的人,因此在这件事上若是能够更好的解决办法,他是不会任性胡为的。 见李渼终于情绪平复了,卢匡这才郑重回禀道:“既然河北三镇节度使皆言……安乐王应为天子,不如釜底抽薪断其底蕴,到那时即便三镇节度使再如何嚣张,也名不正言不顺……” 卢匡所说的安乐王就是当初的太子李凗,如今李渼登基大赦天下之时也敕封李凗为安乐王。其意是让李凗安分守己做个太平王爷,不过仍旧幽禁在京城未有分封外地。 李渼见卢匡提及安乐王李凗心中不禁一动,对于李凗这位兄长他可是又敬又恨。他已然知晓当年崤山的暗杀就是李凗默许的,因此至今未有去探望过这位兄长。平日里李渼对于安乐王李凗也很是忌讳,故而无论后宫还是朝堂,极少有人敢当其面提及安乐王李凗。 “卢爱卿之意是……”李渼略作沉吟继而沉声问卢匡,其实他已经明白卢匡话中之意,只是介于此事较为敏感,于是便揣着明白装糊涂。 “以微臣之见,当年安乐王意图逼宫已然犯下滔天大罪,此后圣上宅心仁厚于先帝面前替其求情,故而才得获重生。圣上对其可谓仁至义尽,如今河北三镇节度欲要起兵,其根源皆因安乐王。因此只要安乐王不在,一切也就会烟消云散!” “混账!出此之外就别无他法了吗?”李渼一听果然是要让他杀了李凗,于是一拍龙书案冲着卢匡怒喝道。 卢匡见李渼对此番建议未予采纳,于是便向一旁的令狐绹递了一个眼色。令狐绹会意的点了点头,旋即移步上前进谏道:“启禀圣上,微臣认为卢大人此番提议甚好。圣上当知若是战火一起必会生灵涂炭,兵马粮草调度皆是劳民伤财。若是以一人之命使得我大唐免受战乱之苦,微臣以为此乃上上之策,因此微臣附议卢大人提!” 令狐绹这番话入情入理,使得群臣也觉得颇有道理,就连白敏中与魏谟也颇为认同卢匡的建议。如今新皇刚刚登基实在不宜妄动刀兵,若是安乐王一死河北三镇节度便师出无名,届时便可让百姓免受刀兵之苦。如今其余三位宰辅俱以认同卢匡这番建议,李渼最后对此也未有反对。他也深知若是以一人性命换得短暂喘息之机,也不失为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而就在李渼欲要传旨刺死安乐王之时,一直隐于群臣之中的陈浩终于说话了。这些时日陈浩只要是上朝,就一直沉默寡言浑浑噩噩。起初群臣还甚觉陈浩此举怪异,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陈浩一直如此,于是群臣也渐渐的将他遗忘,如今这个被冠以木头的陈浩终于开口说话了,这倒是让群臣为之一惊。一更。--by:89|10054305--> 第五十三章争议已起 第五十三章争议已起 如今朝堂之上对于河朔三镇的应对之策,让陈浩再也无法沉默下去。只见陈浩从群臣中移步来到殿中,双手微合躬身禀道:“启禀圣上,微臣有话要说!” 陈浩这一开口让群臣为之一怔,没曾想这久未开口的木头竟然说话了。一时之间群臣都在思量,今日陈浩开口说的究竟是什么。而群臣之中唯独卢匡脸色有些阴郁,在瞥向陈浩之时眼神之中多了几份凝重。 李渼见一直未有说话的陈浩,竟然今日主动开口进谏于是不由喜上眉梢。这些时日李渼明显的感觉到,陈浩与他的关系正在渐渐的疏远。如今陈浩对河朔三镇有进谏之言,李渼便喜形于色问:“少傅有话但说无妨!” 陈浩躬身称是之后,便郑重说道:“方才卢大人所言不失为解决问题的好办法,然而圣上可曾考虑,将来您会背负弑兄之名?即便我大唐上至群臣下至黎民百姓,皆认为圣上此举乃是不得已而为之。那千百年之后呢?届时谁会去深究圣上的无奈之举?如此一来世人皆会认为圣上无容人之量。毕竟当年晁妃与安乐王谋害圣上,却是世人皆知之事……” 嘶! 群臣未曾想到陈浩不出口则已,这一出口就直言不讳。这番话敏感之语换成是别人,是绝对不敢在朝堂之上说的。当今朝廷恐怕也只有这位陈尚书,敢在李渼面前直言这些话。 而闻听陈浩此言的李渼,也不禁心中暗自一惊,随后沉吟片之后却露出一丝苦涩。思忖当一位明君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须得事事顾虑周全。他何尝不知此举会被世人所诟病,这也是他为何一直等群臣极其附议了他才做出决定。 见李渼脸色不停变幻,陈浩又接着道:“若是圣上今日将安乐王刺死,岂不是中了他人之奸计?” 陈浩此言一出顿时引得群臣议论纷纷,这所谓的奸计又是什么?此刻李渼像是明白了什么,于是疑惑的问向陈浩:“少傅说的莫非是敌人有意为之……” “正是!圣上不妨试想一下,如今安乐王被幽禁于京城又何来机会谋反,而河北三镇节度使不过是以此为噱头,其意是欲让圣上左右为难罢了!若是圣上不刺死安乐王,那就给这帮贼人增添了叛逆的理由……” 就在陈浩要接着往下说的时候,卢匡却突然打断道:“陈大人说了这么久也未见有新意,还不是因为安乐王是河北三镇节度起兵的源头?” 卢匡的突然横插话语让陈浩很是不悦,于是便揶揄冷笑道:“本官在向圣上进谏,卢大人此刻打断本官是为何意?卢大人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为何如此不知尊卑?卢大人此举是藐视圣威还是在无视本官,嗯?” 这连续三问将卢匡问的是胆战心惊,顷刻之间额头已渗出了冷汗。方才他不过是情急之下才追问而出,却未曾想到陈浩多日未曾言语,如今口舌仍旧如此了得。于是慌忙向李渼解释道:“圣上明鉴,老臣不过是就事论事,言语虽然唐突但绝无藐视圣威之心!” “哦?那以卢大人之意,就是在无视本官了?本官身为少傅官居二品之职,你不过是三品宰辅竟然以下犯上,你该当何罪?”陈浩双目微眯深含戏虐之色问道。 “这……”这一次可是将卢匡死死的逼进了死胡同,他竟然忘记了陈浩除了官居刑部尚书之外,还拜封二品太子少傅。 自从卢匡擢升宰辅之后,一直在朝中耀武扬威与令狐绹狼狈为奸。虽然短时间内未有做出有损朝廷之事,但是却已在朝中罗织了一众官员。如今白敏中虽然为四宰辅之首,但却是久病缠身已经递交辞呈,相信不久便要告老还乡。如此一来朝中四宰辅,只剩下魏谟与这二人对抗。若是此刻不予以迎头痛击,将来会更加嚣张跋扈肆无忌惮。 对于卢匡此人陈浩一直很是忌讳,因为卢匡正是曾经宰辅卢商的族弟。若说卢匡不怨恨陈浩,那当真是天荒夜谈。尚且不论因为陈浩的原因,将山东卢氏的官僚势力驱逐出了朝堂,这就已经让山东卢氏对陈浩积怨已深。而且卢匡之子卢琛曾经于太和县,当众受到陈浩的侮辱,这份族仇家恨卢匡又岂能忘怀。 如今卢匡将仇恨之心隐藏于深处,欲要将陈浩排挤出朝堂。但是自从李渼登基之后,陈浩却诸事不与参与。这倒让准备已久的卢匡没了施展的地方,因此也渐渐的将陈浩遗忘。然而让卢匡没有想到的是,陈浩一出口就将他逼进死角。 陈浩的这一番质问使得整个宣政殿上气氛有些凝滞,最后还是李渼打破气氛和善一笑道:“少傅无须介怀,卢爱卿也是无心失口而已。既然少傅言犹未尽,不妨此刻道来与众位爱卿听听……” 李渼说完之后示意卢匡当众向陈浩赔礼,卢匡虽然心中千般不情愿,但是此事已成僵局他也只能认栽。最后很不自然的低首一拜,继而脸色阴沉的转身回到了臣班之中。“启禀圣上,若是圣上听从了卢大人之言将安乐王刺死,那河北三贼所言皇位本属安乐王,就已然成了事实。如此一来世人定会以为圣上心虚所致,若非如此圣上你又何必刺死安乐王?届时河北三镇节度非但不会暂罢刀兵,反而会以此大做文章引起哗变!圣上当知:笔者如刀,刀刀入骨不见血;讹者如剑,剑剑诛心无处防!”这番话李渼听在心里可谓是胆战心惊,经陈浩这一题听倒是让他清醒了不少。他有雍王成为太子再到如今的皇帝,也不过是半年时间。而李凗所经营的太子党却是植根已深,一时之间是难以根除。尚且不论这河朔三镇节度使处于何种目的,但是李渼深知若真的将李凗刺死,定会引其死忠李凗的势力反弹。一更。--by:89|10054306--> 第五十四章养虎为患 第五十四章养虎为患 卢匡本以为主动进谏迎合圣意,往后定会得到李渼的赏识。却不料半路杀出个陈浩,将他的全盘计划予以打乱。非但未有得偿所愿反而受到陈浩的当面羞辱,这让卢匡对陈浩的恨意又加重了几份。 宣政殿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件事的深层含义,如今经由陈浩分析而出,让殿上群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群臣即对此等奸计斥责不已,同时也对这进退两难的时局感到忧心。 “那以少傅之见是要兵伐河北!?”如今这安乐王李凗断然是不能杀了,否则就会落入敌人的圈套。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派兵讨伐! 陈浩微微点头郑重道:“微臣正有此意!” “老臣认为陈大人此举有失欠妥!如今河朔三镇居于黄河以北雄兵几十万,若是要平定河北逆贼断然不会一朝一夕,如此一来拉锯之战损耗的乃是我大唐之根本!”这时魏谟却道出了如今的国情,身为户部尚书的他掌管大唐的财政,自然对如今的大唐财力知之甚详。 李渼听罢也认同的点了点头,河朔三镇能够至今猖獗不服朝廷管制,也就在于三镇节度使拥兵自重割据一方。若是真的动起刀兵尚且不说能否完胜,即便最后大胜整个国库也损耗的差不多了。自古征战最重要的无非就是人、钱、粮,如今虽然因为均田制的广泛实施,国库也有了回还的些许结余。但是一场战争下来所虚耗的钱粮,可以予以万计也不为过。 若是河北战事陷入胶着状态,国库也会因此消耗空虚,届时国内发生天灾何来钱粮可赈济百姓?李渼之前身为雍王之时尚且未有太在意此事,如今身为帝王之后才知道,何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陈浩见李渼面露难色,却不禁轻笑躬身道:“魏大人言之有理,然魏大人当知晓河朔三镇每年侵吞朝廷多少钱粮。这尚且不算,河北三镇广袤无边,土地肥沃良田数以万顷,崔、郑、李三位节度使把持三镇已久,加重赋税私吞民脂民膏,用于中饱私囊私养重兵割据一方。如此长久下去岂不是养虎为患,这让其余各镇节度使又如何臣服?待虎威日盛之时,可是会食人的!” 魏谟脸色有些很不自然,但是对于陈浩的说辞也很是信服。魏谟身为诤臣自然对事不对人,他说的有损国库是事实,而陈浩说的三镇侵吞朝廷钱粮也是毫无虚假。河朔三镇虽然不听朝廷政令,但是每年向朝廷索要的军民物资却是一点不少,不仅如此反而多次狮子大开口。 朝廷为了能够安抚以示优柔,也只能顺应其意给予足够的钱粮。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给朝廷国库带来严重的负担,如此一来富了河朔三镇却拖垮了朝廷。 李渼居于龙庭之上面露凝重之色,旋即双目肃然道:“少傅此言有理,养虎为患将来必反噬其主,与其割肉喂虎以图短暂安宁,不如乘其虎威未成将其灭之!朕倒要瞧瞧倾尽全国之力,还灭不了小小的河朔三镇!?” 看着眼前的年少皇帝说出此等气势十足的话,陈浩心中也是颇为欣慰不已。随后甚是神秘的躬身道:“圣上无需如此,微臣只需五万精兵便可灭了河朔三镇!” 嘶! 陈浩此话一出顿时让殿上众人不由噤如寒蝉,就连李渼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话说如今河朔三镇少说也有三十万大军,纵使朝廷以同等的兵力相对也未必能够完胜,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任由拥兵自重。而如今陈浩竟然扬言五万精兵就可以荡平河朔三镇,这让众人一时之间觉得,他们是不是听错了。就连与陈浩不和卢匡与令狐绹二人,也不可置信的盯着陈浩。 “少傅方才说的可是五万精兵可灭河朔三镇?”李渼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浩,似有一眨眼陈浩就消失不见的意思。 李渼此番询问也正是群臣所要询问的,纷纷将目光聚集在了陈浩身上,其中有惊异、有怀疑、也有嫉妒。陈浩对于众人的目光视若无睹,而是镇定的冲李渼笑道:“正是!” “当真?”李渼仍旧不敢置信的追问道。 陈浩嘴角微微一动,旋即自信道:“圣上!微臣何曾有过妄言?非但如此,方才魏大人所担忧之事,微臣亦可一并解决!平叛河北微臣无需朝廷一粒粮食,也无需朝廷一枚铜板!” 哗! 此言一出在宣政殿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若说之前五万精兵平定河北已是兵道少有奇迹,而之后的无需朝廷钱粮更是匪夷所思。虽然群臣对此感到不可置信,但是却一直未有敢出面质疑。因为众人皆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总是会产生匪夷所思的奇迹。 “荒谬!陈大人如此就不怕欺君之罪吗?”令狐绹一脸鄙夷的瞥了陈浩一眼,继而移步来到殿中弹劾陈浩的无稽之谈。 陈浩冷眼瞧了瞧令狐绹,随后没好气的问:“令狐大人此话何解?” 令狐绹未有理会陈浩,而是向李渼躬身道:“圣上明鉴,陈大人此言实乃无稽之谈,更是狂妄之言。尚且不说钱粮一事,仅凭五万精兵平叛河北就可见天方夜谭!自从平叛安史之乱后,河朔三镇就一直拥兵一方。其后历代圣君均以平定河朔为一生宏愿,然时隔至今却仍旧雄踞河北。如今陈大人竟然大言不惭,扬言五万精兵便将平定河北,不是天方夜谭又是什么?”铮铮之言从令狐绹的口中说出,给方才头脑发热的群臣泼上了一盆冷水,也让李渼从震惊之中走出。这些年来历经几代帝王,均是无力将河朔三镇平定,可见河朔三镇的势力已然成了朝廷的一种隐患。若是将大唐比喻成人的话,那么河朔三镇已然成了身体上一颗足以致命的毒瘤。一更。--by:89|10054307--> 第五十五章扫北元帅 第五十五章扫北元帅 但若陈浩心中无甚把握也不会在殿上如此笃定,见众人纷纷摇头不甚相信他的话,于是便侧目问向令狐绹:“令狐大人虽言之有理,然却不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尽其责显奇能!历代先帝之所以未能将河朔三镇一举平定,实乃因当时条件所不允。如今黄河以南关中已然安定,此刻不发兵平定河北要更待何时?” “哼!即便如陈大人所言,五万精兵平定河北实乃天方夜谭。陈大人不过是一介文臣,对军中兵力调遣不甚了解也实属正常。此等调兵遣将之事,还是由我等武将商议才是……”这时兵部侍郎令狐滈却出口戏虐轻语道。自从令狐绹得势之后,令狐家族的一些子弟也平步青云。并且令狐绹举贤不避亲,这令狐滈就是他的亲子。 待令狐滈话音刚落,卢匡见陈浩欲要予以辩驳,善于揣摩的他料定陈浩回论及河西之事,于是便率先进言道:“老臣也听闻陈大人曾于河西伊州之地,曾领兵收复了陇右回鹘残部,但那不过是两场小打小闹的千人对阵,与这数十万的对阵岂可同时而语?况且陈大人身为文臣手无缚鸡之力,能够收复伊州一县已是极致。若要应对规模较大的战阵,又岂是小小伎俩就可以取胜的?” 令狐滈与卢匡的这一出双簧下来,使得群臣私下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对陈浩指指点点颇有微词。此时若是换作他人早已是心生怒意,并毫无保留的予以反驳。而陈浩此刻的心情却是恰恰相反,因为这就是他所要的效果。当初不论是俱密山之战,还是后来的纳职城战役,他都是面罩龙凤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俗话说得好艺多不压身,有时候隐藏实力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生逢这个年代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切不可让人看清了自己的底蕴。否则的话将会如透明之物一般,毫无保留的展现于敌人面前。如今知晓他不仅文臣还是武将者的,除了身边的几位妻子,也就只有叶白衣、易成天与仆固俊三人。即便是较为熟识的张淮深、屠狼与高骈,也不知陈浩武艺究竟如何。 虽然二人的揶揄之词在陈浩听来倒是无甚寥寥,但是却让殿中一人恼羞成怒,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明威大将军仆固俊。如今卢匡这番话不但侮辱了陈浩,也是对回鹘部族的一种蔑视。若说仆固俊最为佩服的人,除了陈浩已别无他人。如今见陈浩受人奚落,仆固俊黝黑的脸上露出几分杀意。于是紧走进步来到殿中一蹭身子,竟将耀武扬威的令狐滈挤到了一旁,继而瞪了令狐滈一眼,随后向李渼拱手尊称道:“圣上!微臣有话要说!” 令狐滈被方才仆固俊瞪了一下不禁心生怒意,本欲要进谏弹劾仆固俊不懂礼数,却见李渼摆了摆手以示噤声,于是只得愤恨的退到了一旁。随后李渼便眉宇微动沉声问道:“仆固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启禀圣上!微臣乃一介武夫是个粗人,但微臣只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为将者无技不以服众,而为帅者谋略为先,技艺次之!微臣虽非汉人,然自幼也读过几本汉书,对古今将帅名人也略知一二,当年韩信手无缚鸡之力,却可以为汉高祖开创大汉天下,此等丰功伟绩至今少有人敌……” 仆固俊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随后一指令狐绹父子与卢匡三人道:“圣上不妨试想一番,若是秦末年间由这三位大人效命于汉高祖帐下,又岂会有之后大汉几百年的天下!?” 嘶! 仆固俊这一席话不但让令狐绹等人惊诧莫名,也让身旁的陈浩为之一震。心道今日仆固俊这小子是怎么了,一直以来这小子可是跟木头似得半天也少有言语。如今这一出口竟然如此凌厉之气十足。仆固俊的这一番话可谓攻守兼备,既反驳了令狐绹等人,又将其比喻成阻碍江山一统的佞臣。这等诛心之语让令狐绹与卢匡胆战心惊,于是纷纷辩驳绝无此意。李渼有些发笑的看着仆固俊,他也没有想到仆固俊言辞如此犀利,竟然一出口就将两位宰辅一侍郎说得是哑口无言。 见众人静默不语仆固俊面向卢匡怒喝道:“卢大人说得轻巧,我回鹘铁骑若是如此轻易收服与歼灭,那为何大唐这些年未有一人将其收编?恩?即便是朝廷冠以河西名将张节度使,在世之时也未能将我回鹘部落如何,你一个老匹夫竟然口出狂言不知所耻!” 说到这里仆固俊似乎意犹未尽,于是又指着令狐绹父子斥责道:“二位大人竟然扬言陈大人不懂兵事,那二位又是什么?是坐吃等死的废物吗?” 这一番痛斥让本来安静的大殿更加安静,令狐绹父子与卢匡三人虽然憋着一肚子气却不知该如何辩驳。而且就算辩驳了也讨不到好,因为三人已经看出李渼对此事已然默许。 …… 对于仆固俊的不懂礼数,李渼并没有责备反而是十分的欣赏有加。对于仆固俊的分析李渼也深以为然,既然此刻对陈浩有了信心,李渼就很想知道陈浩有何种部署,于是便问道:“仆固将军言之有理,为帅之人并非要武将,文臣又有何不可?况且朕对少傅武略有信心!不知少傅有何部署?” 陈浩此刻早已成竹在胸,于是回应道:“微臣无需圣上抽调各藩镇节度兵马,只需京畿道节度使一地之兵马即可!同时微臣向圣上请旨,此战之中微臣可行使独断职权!” “慢!老臣仍有疑惑还请陈大人解惑!”就在李渼欲要准奏颁旨之时,卢匡又一次站了出来。 “卢大人所疑惑之事,可是之前本官所说的不用朝廷一钱一粮?”还未等卢匡说出疑惑,陈浩便一挥衣袖打断道。 接着又不给卢匡说话的机会,随即转身向李渼禀呈道:“微臣只需三日行军口粮,此后微臣不会动用朝廷一钱一粮,直到微臣剿灭乱党平叛河北为止!” “少傅不必如此!由少傅领兵平叛,即便倾尽国力朕也毫不退缩……”李渼虽然对陈浩智谋深信不疑,但是无钱粮供又如何出兵平叛。 陈浩抬首冲李渼自信一笑,继而郑重道:“圣上难道还信不过微臣?” 李渼看着陈浩自信的笑容随后陷入沉思,他李渼岂会听不出陈浩此话的一语双关。这些时日陈浩一直隐于朝堂,无非就是在忌惮他的不信任。沉吟片刻之后李渼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一收其势沉声道:“陈浩听旨!朕今日封你为扫北元帅,朝中武将任由挑选,天下兵马皆可调动,若有各地军官不听调令者,可先斩后奏!”“微臣领旨!”一更。--by:89|10054308--> 第五十六章一将功成万骨枯 第五十六章一将功成万骨枯 令狐绹见卢匡为今日朝堂之事甚是不平,于是便走进几步来到近前,继而揶揄笑道:“卢贤弟莫要忘了陈大人可不同常人,说不准他真的可以平定河朔三镇,如此一来倒也解出了朝廷隐患!” “莫非令狐兄真认为,那陈浩能有如此本事?”卢匡闻听不由眉头轻蹙,旋即转过身询问道。 “呵呵!战事乃瞬息万变又岂能如此武断,不过老夫却知晓以那陈浩的性子,此次若是平定河朔诸州,那山东各大氏族想必不会再有好日子……”令狐绹爽朗一笑,随后一甩官袍领着令狐滈向宫外走去,留下凝眉深思的卢匡。 冬日的长安城已是寒风习习,而公主府内却依旧温暖如春,此刻永福公主李泷居于凤榻之上,听着令狐绹讲述着今日朝堂之事。待令狐绹尽述朝中之事后,便轻蹙秀眉疑声道:“他当真口出狂言,欲要以五万兵马对敌河朔三镇三十万大军?” 令狐绹不敢有怠,于是躬身回禀道:“回公主殿下,正是!” 李泷惊异之后便神色复杂的沉声问:“令狐大人认为,他此番扬言可做的真?” “回公主殿下,以老臣之见陈浩此人虽狂妄不羁,但却机敏过人不可常理而言。观其今日他于殿上如此笃定可见已然胸有成竹,因此以老臣看来应是真言!”令狐绹略作沉吟这才郑重的回应道。 “哦?若真如令狐大人之言,那他平叛之日岂不是又春风得意?”听了令狐绹的分析之后,李泷神色略作一松,但随后却又紧蹙眉头目露凶光自顾问道。 令狐绹对此却是神秘一笑道:“公主殿下且放宽心,今日散朝出宫之时老臣已经用言语挑唆卢匡卢大人,想必卢大人为了他山东卢氏也会暗中做些手脚!” “如此甚好,本宫倒要瞧瞧他有何能耐,定要让他此次折戟沉沙!”李泷暗自私语之后,继而轻声冲令狐绹笑道:“此事有劳令狐大人了!本宫定不会亏待与你!” 令狐绹诚惶诚恐的徐身一礼:“老臣惶恐,老臣能有今日全凭公主殿下所赐,又岂敢有辛劳之说。只是老臣心中有一疑惑,不知公主殿下可否予以解惑?” “哦?何事?”见令狐绹如此识时务李泷很是满意,于是便轻声问道。 “既然公主殿下乃是卢家之媳,本应与卢大人是一家人,此事为何不与卢大人商议。若是能够与卢大人共同对付那陈浩,势必能够事半功倍……” 啪! 桌案上一只玉盏应声摔落在地,清脆的响声在安静客厅中显得尤为清晰。支离破碎的残片在地上晃动着,映衬着斜入厅内的阳光,尤显得波光闪闪。令狐绹被这一番异象惊得是呆立当场,他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不动声色的公主,今日会发了这么大的火。于是不待话说完,便慌忙赔罪道:“公主殿下请息怒,老臣言语之中若有唐突还望恕罪!” 李泷凤目圆瞪继而霍然起身,玉手一指令狐绹娇斥道:“令狐大人,如何行事无需您教本宫!莫要忘了若不是本宫当初在父皇面前举荐你,你又岂会有今日之尊荣?本宫做事自有缘由无需令狐大人多虑,你只需尊令办事即可,届时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与你!” 令狐绹此刻哪里还敢再多言语,于是一个劲的向李泷赔罪,最后借着有公务在身便狼狈的退出了公主府。待客厅只剩下李泷一人时,李泷状若疯癫的将厅中所有瓷器玉盏悉数摔碎。久久的嘈杂之声后,李泷神情木然的倚靠在玉阶上…… …… 陈浩自从出了朝堂之后,便与兵部尚书高崇文商讨平定河北之事。陈浩深知虽然圣旨言明他是扫北元帅,但是他毕竟对河北地形不甚了解,因此须得高崇文这个兵部尚书讨教一番。之后三日陈浩便领着仆固俊向东都洛阳而去,至于李渼所配赐的兵将陈浩是一个也没有多要。 如今在陈浩的极力撮合下,仆固俊与高兰芝已然定了亲,只待此战结束之后二人便拜堂成亲。如此一来仆固俊对陈浩更是感恩戴德,骑在马背上的他迫切希望此战能够尽快结束。看着仆固俊那幅急不可耐的样子,陈浩不禁摇了摇头自顾的笑了。 二人领着一众兵将直奔东都洛阳,但是却未有直接进入洛阳城,而是转向嵩山少林寺。因为时隔几年陈浩想要见一见传艺授业的恩师李愬,虽然陈浩知晓李愬已经圆寂,但是总想去凭吊一番以表哀思。当年所不是恩师李愬之功,他的书法与武艺也不会有今日的地步。因此当年传艺赠枪的一段恩情,陈浩一直铭记于心不敢有望。 待陈浩来到少林寺见到方丈圆觉之时,圆觉似乎早已知悉其来意,随后领着陈浩来到陌生而又熟悉的后院禅房。待陈浩轻轻的推开尘封已久的禅门,一缕尘埃落在了他的衣袖之上。陈浩双眸渐渐的有了些许湿润,于是双手有些微颤的轻抚禅门缓步来到房内。 当年离开少林寺之时,李愬就曾有留言终其一生不见陈浩,也正是如此,当年陈浩升任东都留守之时,也不敢私自探望这位近在咫尺的恩师。如今看着禅房内的蒲团之上已经空无一人,陈浩有种莫名的怅然失落。缓步来到李愬坐禅的地方,轻轻的打开一封布满灰尘的书信。陈浩知道这定是恩师留于他,于是十分郑重的打开此信。只见一张泛黄的信纸上留下七个字:一将功成万骨枯!陈浩看着这七个苍劲有力的字,心中虽然会意恩师的深意,但是也尤然生出一丝无奈。随后又在圆觉的引领下,来到寺庙后拜祭了李愬的舍利塔。待做完这一切,重拾心情的陈浩这才向洛阳而去。一更。--by:89|10054309--> 第五十七章一盏茶的温存 第五十七章一盏茶的温存 当年陈浩被撤职之后曾经与高骈通过书信,希望他能够在东都操练兵马以备将来不时之需。高骈也深知他如今能有今日,陈浩背后的帮助可谓功不可没。况且他本事军人出身,因此对于手下的兵将每日操练从未有过懈怠。 待陈浩进得洛阳一切免于从简,直接便在主帅大营内召集众将商讨军事。高骈等一众将官早已得到旨意,因此此刻所有将官齐聚于此等待陈浩发号施令。 “元帅,五万兵马已然枕戈待命,船只也已然在河岸聚集,只需您一声令下便兵发河北!” 此刻高骈身着铁甲躬身向陈浩请示,此刻高骈的心情甚是激昂。如今他已然三十余岁依旧寸功未立,这让他这个将门子弟很是惭愧。当得知朝廷颁旨扫北平叛之时他已然夜不能寐,最后又得知此次扫北主帅是陈浩更是让他欣喜若狂。 陈浩居于帅位之上自顾的饮着茶,过了片刻之后这才轻声道:“千里兄,这五万兵马由本帅安排你可放心?” 高骈闻听不禁一愣,随后诚惶诚恐躬身道:“京畿道五万精兵由元帅统领,末将岂有不放心之理!元帅言重了!” “哦?河朔三镇少则也有三十万大军,且这三镇节度使对河北地形甚是熟悉,千里兄就不担忧本帅领着这五万人马一去不回吗?”陈浩目露郑重之色抬首问向高骈。 高骈见陈浩有此一问,便毫不犹豫的回应道:“捐躯为国死,马革裹尸还,身为军人岂会有惧生死之念!况且末将对元帅智谋深信不疑!元帅能够以几百人将伊州一万回鹘骑兵歼灭,末将相信五万兵马抵得上五十万大军。如此一来,区区三十万河朔兵又算的了什么?” 一席话带动等个大帐将官的心声,于是纷纷表示对陈浩深信不疑,这一番结果倒是让陈浩感到很是欣慰。陈浩之所以选择调度京畿道的兵马,除了此地紧邻黄河之外,其主要原因就是京畿道当年的封地所在,也是如今京畿道节度使高骈的管辖之地。高骈对于练兵很有一套,因此陈浩相信这京畿道的兵马,在各道节度使之中即便不是最强的,但也远非一般州道兵马所能比拟的。 陈浩欣慰的点了点头,继而郑重道:“既然如此众将官就此散去,大军严阵以待不可有丝毫懈怠,十日之后再商讨军务!千里兄留下,本帅要与你叙叙旧!” 额! 陈浩此令一出让众人不禁目瞪口呆,虽有诸多疑惑但是也只能如潮水般退去。待众将官退去之后,高骈面露凝重之色谏言道:“元帅,所谓兵贵神速,如此耽搁战机恐有不妥?元帅是否担心粮草之事,此事元帅大可放心,仅以京畿道一地储存,至少可支撑大军五月之用!” “呵呵!方才千里兄说的话难道忘了?这才转眼之间千里兄就信不过本帅?”陈浩示意高骈坐下,顺手为高骈斟了一杯茶。 “额……元帅误会了,末将只是……”高骈闻听陈浩此言不禁一阵塞噎,随后欲要说明自己并无此意。但是未待他将话说完,陈浩却打断道:“千里兄无需多虑本帅自有安排,至于粮草一事倒也无需千里兄动用京畿道的储备。本帅在圣上面前曾说过,不会动用朝廷一钱一粮,又岂能言而无信?” “可是……”高骈仍旧想不通陈浩会用什么办法,来解决五万大军的粮草问题。 “好了!无需多虑,既然本帅已经抵至黄河之岸自会有所筹措!”陈浩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旋即递于高骈:“此信还请千里兄派得力亲信之人火速送往青州,亲自交予平卢节度使马畅!” 高骈闻听神色一凛知道此事的重大,于是便躬身接过信件放于怀中,随后便郑重的退出了大帐派信使送信去了。陈浩目送高骈离开帅帐,随后便独自一人出了军营。 …… 卿凤斋内檀香袅袅,后院的厢房内微微炭温使得厢房内未有一丝寒冷。这间久不待客的厢房内,今日却迎来了两位客人。二人均是沉默不语各自看着对方,似若久别重逢的朋友一般。 厢房内男子注视对面的少女良久,最后摇了摇头神色复杂的低首自语道:“怎么会是你……” 对面少女清丽娥眉间一点美痣,身着淡绿色裙衣,虽是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蕴露高贵气质。见男子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少女洁白如玉的俏颜上露出狡黠的笑意,随后便俏皮轻笑道:“怎么?很是意外?” 男子没有回应而是不置可否的替女子倒了一杯茶水,接着却是微微一叹:“愚兄心中有愧这些年苦了你,北方甚寒饮杯热茶暖暖身子!” 少女眼波微滟欣喜的端过茶盏,放在双手之中久久未有饮下。男子见状不禁关切问:“是否这茶水不合口味?那愚兄再换别的茶饼!” “不!秋雨能感受到他的温热便已足矣!若是将其饮完,便不会再有那种秋雨所要的温存……”少女轻轻的摇着头,自顾低语看着散发热气的茶香。 男子见眼前少女这般专注手心的茶盏,于是轻笑道:“傻丫头,即便你不饮盏中茶水,它也会慢慢的余温散去……” “是吗?难道没有他法吗?”少女轻抬俏脸认真的看向对面的男子,痴痴地美目之中带有几份希翼。 “额……有!”男子被少女的灼热目光逼视的无法遁形,此刻他知道少女手中所捧的不是一盏茶水,而是一捧希望与温存。 少女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行清泪终于夺眶而出。随后不顾任何矜持用衣袖擦拭俏颜,将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待饮近茶水之后,少女便起身道:“秋雨定会遵行你的部署行事!”说完披上斗篷,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厢房。冷风吹进厢房让男子感到了一丝冷意,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也出了厢房。待来到前厅迎面走来一人,男子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斗篷披上,随后便转身离开卿凤斋,走时留下一句话:“燕九,确保她一路安全!”一更。--by:89|10054310--> 第五十八章饮酒作乐 第五十八章饮酒作乐 幽州节度使府内,张允伸、何弘敬、王绍懿三镇节度使齐聚一堂。三人皆是四十岁上下,久居高位自有一副威严。居于首位的便是范阳节度使张允伸,瘦肖的脸上透露着刚毅,双目有神的扫视这厅中的二人。 “张兄,今日唤我二人前来不知所谓何事?”高大魁梧身躯配以下颚一缕美须,尤衬成德节度使王绍懿的威仪。 居于右首位的魏博节度使何弘敬却未有王绍懿那般直接,而是轻声对王绍懿道:“贤弟勿要急躁,今日张兄相邀我二人前来必定有所差遣,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呵呵!还是何贤弟甚为稳重,绍懿你这铁牛可要多向弘敬学习才是!”张允伸轻声笑着一指王绍懿,继而笑而劝慰道。 王绍懿瞥了一眼何弘敬,随后瓮声瓮气的道:“张兄这是将小弟逼上绝路,弘敬兄这份千年不变的样子小弟可是学不来!若是真如弘敬兄这般,那小弟还是你口中所言的铁牛吗?” 张允伸见王绍懿还是那般夯气,于是便脸色一正道:“好了,今日邀二位贤弟前来,实则是因为愚兄得到消息,朝廷欲要派兵讨伐我等!” 啪! 张允伸话音刚落,王绍懿一掌排在桌案上怒喝道:“他奶奶的,我等还未有动兵渡河,这李渼小儿竟然已然动手!” 张允伸未有作答,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何弘敬的身上。对于何弘敬此人张允伸一直很是欣赏,远比铁牛王绍懿要沉稳机智很多,因此此刻他很想听一听何弘敬的看法。而此刻何弘敬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珠,眼中露出惊异之色询问道:“此消息可靠否?为何小弟一直未有耳闻?” “此消息千真万确,至于二位贤弟未有耳闻,是因此次讨伐之事也不过三日。而此次领兵将帅如今已经秘密到了东都,不日便领兵渡河兵发河北!”张允伸用肯定的语气回应何弘敬。 即便张允伸如此笃定的回应,但是何弘敬仍旧甚是疑惑:“既然朝廷欲要讨伐我等,为何黄河以南未见有兵马调动?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何弘敬的话也让一旁的王绍懿心生疑惑,思忖这若是朝廷发兵讨伐他们,定会集结各州道兵马。而如今隐入河南之地的探子,却未有发觉朝廷有调兵的迹象。这倒是与张允伸的说法有些相左,因此这不得不让人感到疑惑不解。 见何弘敬与王绍懿二人面露疑惑之色,张允伸摇了摇头沉声道:“起初愚兄也觉得甚不合理,朝廷兵马至今未见有任何调动迹象。但是京畿道已然暗中集结了五万兵马,这确实一个不争的事实!” “张兄之意是,朝廷欲要以京畿道五万兵马讨伐我等?”何弘敬陡然停止转动手中的琉璃珠,继而神色惊异的看向张允伸。 见张允伸郑重的点了点头,何弘敬不禁眉头紧锁询问道:“敢问张兄,此次主帅是何人?” “如今的少傅、刑部尚书陈浩!” “陈浩?就是那个被誉为大唐第一才子的陈浩?哈哈哈!一介文官竟然担任主帅,如今朝廷当真是无人矣!”王绍懿听说此次领兵的是陈浩不禁大笑起来,心道如今朝廷当真无良将可派,竟然任命一介文官担任主帅。 对于王绍懿的轻视之言,张允伸也甚为认同的不屑道:“这战场之上可不是文人舞文弄墨之地,他陈浩不过是一介文臣竟扬言五万大军平定河北,莫不是当我河朔三镇三十万大军是纸糊的不成!?今日愚兄邀请二位贤弟前来,只是为了知会二位一声罢了。至于该如何应对朝廷的五万虾兵蟹将,可任由二位贤弟部署!” 之后张允伸在府内大摆夜宴盛情款待二人,一场歌舞升平之景在节度使府内上演着。但是席间何弘敬却一直饮食无味,他可不认为此次朝廷所派兵马是虾兵蟹将。对于陈浩之名他也略有耳闻,能够受到张议潮重视的人又岂会庸碌无为,如今朝廷亲派陈浩担任扫北主帅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他身为魏博节度使统辖六州位于黄河之边,若是陈浩领兵而来势必先取魏博六州,因此他需要回去好好部署一番。 …… 而再反观东都洛阳的陈浩,除了闲在府中饮酒作乐,就是出外与洛阳旧识谈经论道,丝毫未有大战前夕的紧张气氛。十日之期转瞬即过,当高骈领着京畿道众将官共赴帅帐商议出兵之时,却发现陈浩并不在帅帐内。只是在桌案上留下一张纸条,言明商讨军事再推迟十日。陈浩的这番行为让一直深信于他的众将官,心中多数产生些许埋怨。甚至有人在私下里,奚落陈浩因为惧怕河朔三镇而一直迟迟不敢发兵。 即便一直对陈浩深信不疑的高骈,此刻心中也有些惴惴然,他实在不明白陈浩到底在等什么。若是再等上十日,那就距离颁旨之期相隔一月之久。所谓兵者,诡道也,出其不意方为上策。如今将发兵之期拖至一月之久,岂不是给予敌人应对的机会吗。 也正因为陈浩这般荒诞的举措,让关中各州道节度使对陈浩鄙夷的同时,也对朝廷用人不当而感到可笑。一时之间更让这些不服朝廷管制的节度使,对朝廷的政令渐渐的有了公然抵触的趋势。与此同时,朝中本就对陈浩颇有微词的一众大臣,纷纷上奏章弹劾陈浩贻误战机,斥责陈浩蒙蔽圣恩有欺君之罪。如雪花般的奏章堆满了整个御书案,李渼头疼的翻阅着每一份奏章。尤其当李渼看到卢匡与令狐绹的奏章时,更是气急之下将奏章扔在了地上。这几日朝堂之上皆是弹劾陈浩,这让身为皇帝的李渼也很是为难。虽然他相信陈浩此举定是另有深意,但是他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一更。--by:89|10054311--> 第五十九章等燈登阁各怀天 第五十九章等燈登阁各怀天 静逸的夜里李渼回忆起当初在在殿上陈浩的一言一行,最后过了许久李渼似乎想到了什么,竟然露出了少有的笑意。随后缓缓睁开双目,继而轻声道对侍候一旁的王公公道:“传朕口谕,令黑风密查各州道,将近日不服朝廷政令节度使登名造册!” “是!”王公公虽然不知李渼为何突然心情好了许多,但是身为伺候过先帝的宫中老人,最愿意看到的就是龙颜大悦。 正待王公公捏着小步出御书房传旨时,李渼却又突然将其唤住,接着便听到李渼有些深沉的声音:“将这些弹劾陈大人的奏章送往御膳房……” “额……御膳房?圣上这……” 李渼方才还轻松写意的神色,此刻陡然变得清冷了下来:“烧了!”说完便起身向寝宫而去,当行至殿门之时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转身道:“传谕朝中四位宰辅,这几日朕偶感风寒,朝堂之事皆有四位宰辅处理,若无大事休来烦朕!” 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没有结果,而陈浩此举却是让河北三镇节度使安心不少,尤其是范阳节度使张允伸与成德节度使王绍懿为甚。在二人看来陈浩越是如此对河朔三镇越是安全,此刻二人倒是希望陈浩能够渡河兵发河北。届时他们一举吞灭这支五万大军挫伤朝廷锐气,趋于安定的关中各个藩镇又再此蠢蠢欲动。到那时他们也就可以乘朝廷左右难以相顾之际,并吞整个河北与河东之地,最后自立为王称霸一方。 …… 洛阳东郊三十里外有一聆月阁,乃是河南府三大家族薛家的产业。今日傍晚时分蟾月东升,聆月阁今日虽然不再营业,而阁外迎来了四位客人。四人皆是身披貂裘各个衣着不俗,一看就知是大家子弟非富即贵。 四人来到庭院之时,其中一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手捏三寸尾须冲着身旁的年轻白衣公子到:“长风,你我二人已有几年未见,不知可否与李某对上一对?” 还未待白衣公子回应,就见一旁身背琴盒的清瘦男子怡然笑道:“恩师莫要受李大人蛊惑,李大人在此揣摩对句两年,终得一句以待恩师!” 另一面白如玉的青衣男子,态度甚是恭敬附和笑称:“不错!李大人也太过占人先机,独自揣摩两年的对子,竟然今日为难恩师,即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中年男子听闻二人此言,非但未有羞愧之色反而爽朗的大笑起来:“若是李某为难别人,不用二位贤侄指责,李某自己也会无地自容!然今日李某所为难的是长风,试问天下间有难倒他的句子吗?尔等也太小看长风了……” 聆月阁下所伫立的四人中,中年男子正是现任东都留守的李商隐,背后背琴清瘦男子正是如今的宫廷乐师付鹏飞,而面白如玉的青衣男子正是金科探花薛泰。三人各执其言所围绕的,正是久未言语身为陈浩。 这些时日陈浩一直这般闲雅的度日,今夜黄昏时分陈浩相邀当年旧识来到这聆月阁。自从陈浩来到东都之后,便听说聆月阁乃是洛阳难得的去处。只是陈浩未有想到的是,他还未有进入聆月阁竟然被李商隐为难。陈浩借着三人对话之机,四周打量了这聆月阁的布局。不得不说这聆月阁布局很是别致,可见薛家在此地下了不少功夫。此时虽是隆冬季节但远远望去,便可一窥阁中不乏绿意。 见李商隐一副不达目的誓不休的样子,陈浩不禁苦笑道:“义山兄您又何必为难小弟呢?既然义山兄有此雅兴,那请义山兄出对!” 李商隐将陈浩答应了他的要求,于是一指庭院的回廊,便自信笑道:“长风听好了,李某上句是:移椅倚桐同玩月!” 众人顺着李商隐的手指望去,见庭院的回廊处摆放着一把摇椅。而这把摇椅的形状,竟然跟陈浩学士府中竹椅一模一样。陈浩一瞧那把摇椅就知道,这是在模仿他的竹椅仿制的。若非如此这竹椅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因为此年间还未有摇椅。 一棵落了叶的梧桐树屹立在院中,而这把摇椅就摆放在梧桐树的一边,只是观其摇椅落下些许灰尘,就知道这把摇椅自从入冬以来便少有人坐了。此刻虽然天色未有漆黑,但是蟾月已然高挂于天上。岂不是应证了李商隐的那句:移椅倚桐同玩月。 李商隐此句一出不禁让付鹏飞与薛泰倒吸一口冷气,二人均是苦思皱眉思索如何对出下句。而二人越是深思,越是觉得这上句意境深远。尚且不论这一句已然应景,单说这字与字之间便是难之又难。前三个字乃是同音不同调,第二与第三个字去处偏旁部首,皆是同一个‘奇’字。第四与第五个字之间,乃是向承接的关系,‘桐’字去木就是‘同’。 最后当属这个‘玩’字,一个‘玩’字将整个句子体现的大气磅礴,月亮本是高不可攀之物,竟然在此句之中成了玩月!李商议在说完上句之后,一直自得意满的注视着陈浩。思忖这可是他费了两年的时间,才想出这个绝妙的对子。虽然他知道陈浩在这上面无人能敌,但是他也自认为此句陈浩一时半会是对不出下句。 就在付鹏飞与薛泰深思之时,陈浩只是略作沉思便怡然笑道:“义山此句果然内有无限玄机,小弟实在是佩服佩服!” 李商隐却含笑有愧道:“李某两年得一句已然有愧,不过李某相信一时半会……”李商隐本来要说,一时半会还是可以难住你陈浩的。却不料他这句话还未有说完,就听陈浩移步向阁内走去,随后边走边朗声道:“等燈登阁各怀天!”陈浩缓步进入聆月阁,却留下一脸震惊的三人。付鹏飞与薛泰身为弟子倒是面露崇敬,而李商隐却是彻底的愣在了当场。他没有想到自己自负揣摩两年的句子,竟然在陈浩的口中如此的轻易对出,而且也是如此的应景。不仅十分的对仗工整,较之上句更是气势恢宏。上句只是玩月而已,而下一句竟然是怀天!怀中已有天,又岂会无月?一更。--by:89|10054312--> 第六十章等北风来 第六十章等北风来 聆月阁共有四层在如今的洛阳城可谓是是难得的高阁,四人相聚在四层叙谈昔日相识往事无不感慨万千。其中尤以李商隐最为甚有感触,他深知当年若不是陈浩将他调任东都之后又多以照顾,否如他也不会有今日之高位。因此对于一个仕途多舛的李商隐而言,陈浩就是他的知遇恩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在不久的将来所谓的‘中兴六义’于珪等人开始远离陈浩,而李商隐却一直在其身旁忠实拥护他。 最后论及道此次出兵之事,李商隐、薛泰与付鹏飞三人对于陈浩自今未有出兵也是心存顾虑。当三人问及其中缘由之时,陈浩却含糊其辞说了一句时机未到。而这等回答更让三人猜想不透,这到底何时才算是最好的时机。 “长风请恕李某直言,如今已是隆冬之天,若是再不出兵恐怕只有待开春之季了。如今冬季较之往昔寒冷至极,莫说我南方将士不敌北方严寒,即便可以但若要渡河也是困难至极!” 李商隐说的很是实情,京畿道驻军本属南方军镇,如今冬日较之往昔却极为寒冷。因此若是在今年冬日里兵发河北,京畿道的五万兵马又岂能抵御北方严寒。如此一来这支为数不多的军队,便会在战力上大打折扣。若是仅仅如此也就罢了,今年的冬季极为寒冷以至河水结冰,定会造成黄河水运不通耽误行军速度。 陈浩未有及时回应李商隐的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薛泰与付鹏飞的身上,见二人对此事业极为上心,于是便轻声微笑问道:“如今整个京畿道是不是都在暗中奚落我,责骂我胆小如鼠惧怕河朔三镇一直未敢出兵讨伐?” 薛泰为人较为直爽,见陈浩主动问及于是便尴尬回应:“恩师勿要听信那些无知之辈妄言,学生深信恩师此举定有深意!” 见一旁付鹏飞也深以为然的点头称是,陈浩却摆了摆手无所谓笑道:“呵呵!不必如此,想必你二人心中对为师此举也甚是不解!” 说到了这里陈浩不待二人做出表示,而是低首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顾的独自暗叹道:“当年之世能够看清陈某用意者,看来只有两人尔!” 说着自顾的饮下杯中烈酒,抬首对李商隐认真道:“义山可知愚弟如今乃是扫北元帅,若是此战败了可是要受牢狱之灾!如此关乎身家性命之事,愚弟又岂能毫无把握?” “哦?长风早已有了部署?”李商隐今日从陈浩的口中得到答案,终于让他这颗悬着的心落下大半。 陈浩缓缓起身执杯缓步来到窗前,随后陡然打开窗棂一阵冷风扑面而来。随后冷冷一笑,一股冷厉之意聚上眉宇之间:“等北风来!” “北风!?如今已至隆冬所过皆是北风……恩师……”付鹏飞被陈浩这句话弄得是糊里糊涂不明所以,这冬季所刮得不就是北风吗?又何须再等呢? “不!还不够猛烈!鹏飞,既然你身不离琴,不知你的琴艺是否有所长进!” 付鹏飞听闻陈浩要考校他琴艺便欣喜非常,当年习得一首《广陵散》就足以让他受益匪浅。当年本想一直留于恩师身旁请教,奈何恩师公务缠身不得有闲也只能已为遗憾。如今恩师有意考校指点与他,又怎能不让他欣喜。 “请恩师点曲!” “《十面埋伏》!”陈浩一字一句的郑重道。 “十面埋伏?此曲学生从未有闻,莫非是恩师所创?”付鹏飞一听这曲子从未耳闻,思忖定是恩师独创曲谱。 陈浩未有回应付鹏飞的问题,而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缓步来到配有的筝案旁,用手指轻抚而过,一串优美的音律跃然指间。 “此曲用琴实为不妥,尤以琵琶为最妙,然亦用古筝也可奏出此曲的雄浑杀意!今日是第一次在此弹奏此曲,但也是最后一次!”陈浩说着便端坐了下来,欲要弹奏此曲。 付鹏飞深知恩师所创必定不是凡品,能得到恩师传授曲艺也着实令他欣喜。只是当听闻恩师最后一次弹奏之时,不禁失口疑惑问道:“为何?” “此乃祥和太平之地,何必有此杀伐之音,若再有下次,也应当在战场之上!”陈浩说到这里眼中露出一闪而过的冷意,接着双手在古筝之上抚弄起来。 音律在三人耳畔响起,随着陈浩指间不断扣动筝弦,恍若将三人带入血雨腥风的楚汉战场,杀伐之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声、鼓声、剑弩击声、人马群易声,俄而无声。久之,有怨而难明者为楚歌声;凄而壮者为项王悲歌慷慨之声、别姬声;陷大泽,有追骑声…… 一曲弹罢陈浩已经飘然离去,而李商隐三人却依旧沉寂在方才的音律之中。其中感触最深的当属精通音律的付鹏飞,他苦练琴艺多年自认为琴艺了得,但是对古筝却不甚精通。今日见陈浩如此娴熟的抚弄音律,那种大气磅礴之势深深的让他震撼。这倒是让他对古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思忖恩师能够百般乐器皆精通,他这个做弟子的岂能辱没了恩师的名头。 李商隐与薛泰虽然对音律未有付鹏飞那般造诣,但是却各自脸上露出了笑意。今日陈浩能弹奏此曲十面埋伏,就已经表明陈浩早已做了部署,只是他们眼界甚窄无法窥其全貌罢了。这一曲《十面埋伏》既让三人身临了金戈铁马的战场,也让三人一颗悬着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一阵狂虐的北风吹过,让本就异常寒冷的冬天更加冷厉。如今大雪纷飞之际,整个黄河两岸皆是银装素裹。此间东都也已然积雪已深,不论是豪门贵人还是贩夫走卒,此刻皆是躲在房中围着炭火取暖。而就在这一日夜间陈浩突然降临军中,并传下军令所有将士增添御寒之物且自备三日食粮,随后连夜拔营悄无声息的向西方挺近。一更。--by:89|10054313--> 第六十一章冰冻三尺 第六十一章冰冻三尺 这支军队正是陈浩所率领的京畿道的五万兵马,而陈浩此夜的决定,却是当京畿道的诸位将官很是疑惑不解,心道这大半夜的行的哪门子军。就算是夜间急行军那为何只带三日的食粮,那三日以后怎么办?再者这就算有后续粮草给予补给,但是这又为何是西行而不是北上?东都洛阳舟船已然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乘船渡河作战,如今领兵西行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在众人的脑中不断萦绕,即便高骈、仆固俊等人也不知道陈浩葫芦卖的什么药,但军令于前只得遵行。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在风雪中前行,在寂静的雪夜中没有留下任何大军走过的痕迹。随着大雪不住的飘下,这支长龙大军渐渐地消失于视线中。 待大军行至一处峡谷之处便停了下来,陈浩勒住马缰来到峡谷口凝视不语。而身后的紫鸢却顺着陈浩的目光向下望去,随后带有质疑的口吻轻声问道:“夫君说的便是此地?” 陈浩未有言语而是微微颔首点头应是,看着紫鸢俏脸懂得通红心中实属不忍。曾经多次劝阻紫鸢伴随,但是紫鸢这种执拗的性子让他这个做丈夫的素手无策。陈浩何尝不知紫鸢是担心此次他的安危,这才不顾劝阻私自来到东都与之同行。 这时高骈与仆固俊也是闻声下马,来到近前望着深不见底峡谷,疑惑之心更是重了许多。二人之中要数仆固俊较为直爽,于是直言问道:“元帅领兵至此,莫不是要从这里渡过黄河?” “有何不可?”陈浩一脸平静的注视前方,丝毫未有意外的情绪波动。 仆固俊一听顿时愣在了原地,紧接着便追问道:“可是元帅,这峡谷虽是河面极为狭窄,然下方河水滔滔且无船只又岂能横渡?” 这些时日仆固俊虽然不似高骈那般将领怀疑陈浩,但是心中却也有些惴惴然。如今的仆固俊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都在迫切希望渡河北上打一场轰轰烈烈的打仗。因为只有那样他才可以建功立业,才可以尽快的回京城迎娶高兰芝。 陈浩侧身瞥了一眼有些急躁的仆固俊,继而佯作不悦冷哼道:“无船便不可横渡吗?” 一旁久未言语的高骈闻听陈浩此言,不禁双目一亮郑重问道:“莫非元帅说的是……”说这此处似乎又觉得不可思议,于是话锋一转:“不过据末将所知,这黄河千年以来也未见有冰冻如坦途的奇迹。即便今年入冬以来比往年寒冷数倍,但也未有将整个河面冻实的迹象!” “什么?冰冻河面?元帅,您莫非是让五万大军踏冰横渡黄河?” 仆固俊被陈浩的这一奇妙的想法彻底惊呆了,他没有想到陈浩竟然会想到踏冰而过。若是真的能够将整个河面冻住,五万大军悉数而过定会比行船也快上许多。但是也正如高骈方才之言,这黄河千百年来何曾有过将河面冻实的奇迹。 看着二人不可置信的样子,陈浩却是微微摇头继而深意一笑道:“千里兄虽言之有理,但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就在这时,方才派去谷底打探的探子来报,声称峡谷谷底已然冰冻三尺,整个谷底河面已然成为平地一块。这一下可是让高骈与仆固俊二人惊讶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直愣愣的看着陈浩眼中尽是崇敬之色。陈浩摆了摆手吩咐二人传令诸军,将五万大军分成百人一组分批入谷渡河。 夜色的雪花纷纷而下,而这五万大军在谷内悄悄的踏着河冰渡过了黄河。许多年以后当人们议论起陈浩扫北之事时,依旧津津乐道甚为叹服。也正因为此次冰封黄河助力扫北,更映衬了陈浩有鬼神莫测的本事。而每每陈浩听着街头巷尾对他的神化传唱,他只能无语的摇了摇头。这其实也并非民间传言那般神奇,只要对天文地理有着深刻研究的人,便会知晓这其中另有玄机。 大军所经过的峡谷离东都很近,此峡谷乃是黄河河道穿行于中条山与崤山之间,是黄河入海最后的一个峡谷段,界于河南、山西之间,故称晋豫峡谷。此谷谷底最窄之处只有宽约两百米的距离,如此狭窄的宽度最易结冰。又因此此峡谷处于中游,若是冬季北风更甚的话,就会因为地势的原因将北风引入这段峡谷之中。如此一来上游河面宽广而此谷又陡然收缩,狂虐的北风肆虐在形如沙漏一般的峡谷内,更会使得河水迅速冻结。 又加上今年四季少雨已然是河床水位下降,因此谷底的河水宽度最窄处紧一百余米。谷底水温深寒且陈浩早已根据天象得知,近日将会有大雪且北风肆虐。因此谷底冰冻三尺虽是有些夸张,但是能够让兵马穿行而过是没有问题的。 …… 待五万大军悉数渡过黄河之后,天色已然渐渐亮了起来。这时已然登陆到昭义节度使王佟的地界,高骈本以为陈浩会率兵士前去知会王佟,如此一来既可以得到王佟的支持,也可以确保粮草补给五万大军。然而之后陈浩的决议,倒是让他这个军中生活多年的老军人大吃一惊。 一处光秃秃山坡之上,陈浩右手按剑的俯视下面黑压压的五万大军,随后用高亢的声音高声道:“诸位将士,今日本帅领尔等渡河而来,是为扫平叛逆还天下以清平。或许诸位兄弟会认为,本帅会兴兵横过潞州,寻求昭义节度使王佟的支持……”陈浩这一席话也正是众人所想,因为从这峡谷渡过不出百里便是王佟的领地。而王佟乃是山东王氏子弟,因当今皇后乃是王氏,因此王家可谓是李渼的忠实拥护者。此次陈浩扫北乃是为了朝廷而战,故而众将士相信王佟不会置之不理。否则的话这三日的行军食粮,又如何支撑此次扫北之战!一更。--by:89|10054314--> 第六十二章破冰绝路 第六十二章破冰绝路 然而就在众将士此番所想之时,陈浩振臂一挥断喝道:“诸位错了!大错特错!本帅不寻求任何人相助。这群人只会坐在一旁看好戏,这等趋炎附势之辈,又岂会管我等朝廷兵将的死活?” 陈浩深知即便他如今是扫北元帅,可以号令天下兵马。但是不论是昭义节度使,还是横海节度使,亦或是河东、河北的其他节度使,在这个时候都不会出面相助,因为这帮趋炎附势的势力都会作壁上观。河朔三镇雄霸河北已久,因此在未有看到利益亦或是大势以前,这群节度使是不会表态的。 况且如今他陈浩只领兵五万前来讨伐,这就更不被他们看好。即便朝廷是强龙让他们心生惧意,但是也不抵河朔三镇这三个地头蛇。因此为了毫无希望的区区五万兵马,得罪河朔三镇节度使是他们所希望的,所以此刻的这些节度使只能处于中立的局面。 “这些趋炎附势欺软怕硬之辈,正在看我等笑话!如今已渡过黄河,定要挥戈北上血洗河朔!本帅问你们,可有退怯者?” “不退!不退!不退!”万人齐声回应声浪如潮,震得山谷积雪在风中瑟瑟发抖。 “好!既然如此!高骈传令下去,破冰绝路!”陈浩冷视黑压压的五万大军,最后才传下这道命令。 破冰绝路!?高骈一听顿时怔住当场,他不知道陈浩所谓的破冰绝路是什么意思。但是短暂的失神之后,高骈被陈浩的决绝而感到震惊,这是在断绝五万大军的退路啊。破冰绝路,顾名思义就是要将这峡谷的冰路给断了。如此一来本无船只可渡,就等于这五万大军已无退路可言。如今陈浩此举让高骈想起了一个成语,那就是破釜沉舟! 高骈虽然觉得陈浩此举有些过激,但是行军打仗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是一开始便心存侥幸之念,在战场上定然不会竭尽所能。如今陈浩施以破冰绝路之法,可谓无形的提升了众军一往无前的士气。在这敌我悬殊很大的情况下,此举也为己军增添了不少胜算。 待陈浩执行破冰绝路的命令回来,陈浩郑重的向众将士高声道:“方才本帅令高将军前往峡谷,将峡谷冻结冰路纷纷凿穿……” 说到这里陈浩冷眼看着山坡下众军的骚动,于是接着高声道:“冰路已破且无船只可渡,如今我等已无后路可退。当年楚霸王项羽破壶沉舟背水一战,最终三万大军破敌三十万,如今我军却有五万精锐之师,何愁叛军不除?进则生!退则死!” 众军士起初也是因陈浩的破冰绝路引起了不少骚动,但是这五万人毕竟是高骈亲自调教的,因此短暂的骚动之后各个视死如归齐声喝道:“进则生,退则死!” 此刻的声浪较之方才更加浑厚许多,陈浩看着眼前五万将士士气高涨心中安定了不少。其实这一切陈浩早就开始规划,他也深知五万兵马进入陌生之地,想要出奇制胜以少胜多须得环环相扣。自从进入洛阳之后他就一直贻误战机,所为的就是麻痹对手以图视机而动。 其次也是在等待十年难得一遇的寒雪之季,如此这般更会悄无声生息的渡过黄河,使得黄河岸边魏博节度使何弘敬的边防彻底无效。如此一来便可占得先机,犹如神兵天降一般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同时为了让将士们视死如归,便用上了事先想好的破冰绝路这一环。 “高骈听令!”陈浩手持令箭沉声喝道。 “末将在!” “命你领军一万五千人马直取深州,一路疾行不得扰民!但每攻破一城可开仓放粮食,我军只取所需粮草补给即可,如有阻挠者,杀无赦!待休整完毕之后直逼深州,本帅给你十日之期将深州拿下,若是逾期不交令者,提头来见!”陈浩说着随手一扔,将令箭扔给了高骈。 “末将领命!” 高骈没有想到陈浩竟然会让他打下一城,便用一城的粮草补给军队,这种以战养战的手段着实是好。既不会因携带粮草辎重而有损军队的机动性,也使得军队及时的得以补给。这着实是两全其美的好方法,至于扰乱了各州县秩序,高骈觉得世事未有尽善尽美的。况且河朔三镇囤聚这些年,早就使得民怨四起,将钱粮分于百姓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陈浩继而又瞥了一眼摩拳擦掌的仆固俊,继而沉声道:“仆固俊听令!” “末将在!” “命你领军一万五千人直取赵州,一路攻城不得扰民,攻破一城可开仓放粮,你军取所需粮草补给,待休整完毕之后拿下赵州,本帅给你十日之期将赵州全境拿下,若逾期不交令者,提头来见!” “末将领命!” 随后陈浩拔出长剑冷声道:“本帅亲领两万兵马直取冀州,十五日后本帅与诸位在镇州城下再见!” 五万大军兵分三路,直取成德节度使王绍懿统辖的四州之中的三州。这种三路兵马合围之势,高骈很是认同陈浩这番调遣。但是有一个问题却困扰着高骈,他自然深知河朔三镇之中,当属成德节度使王绍懿最为薄弱。如今这五万大军悄无声息的直插敌人腹地,的确会打得王绍懿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王绍懿领地位于其余两镇的中间位置,若是此刻突袭王绍懿即便能够攻下诸城,但是之后便会招遭受范阳节度使张允伸与魏博节度使何弘敬的夹击。届时便是进退两难,甚至可能会全军覆没。难道这种情况大帅没有想到不成,高骈想到这里于是躬身上前欲要开口提醒。 然而还未等高骈开口说话,陈浩却挥手打断道:“本帅知晓你顾虑什么,此事无须再提本帅自有部署!去吧!” “是!”高骈听闻陈浩已有部署于是放心了不少,随后领着所属的一万五千人直奔深州而去。 陈浩立于山坡上双手拄剑,遥望高骈与仆固俊二人领军远去的背影,独自自语道:“此战一开,不知何时才是结束!” 背后一身银甲的紫鸢,听闻此言却是秀眉轻蹙,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缓步来到近前轻声安慰道:“既然万事已然具备,以夫君之实力此战多则不过两月便可平定!”对于紫鸢的安慰之词,陈浩只是报以微笑待之,随后摇了摇头转身传令诸军向冀州挺近。一更。--by:89|10054315--> 第六十三章穆鲁诗雅 第六十三章穆鲁诗雅 太宗年间于其地置饶乐都督府,并在奚五部地设五州,饶乐都督府由营州东夷都护府辖领。历代大唐皇帝都成将公主嫁与奚族酋长,也正因如此奚族一直内附于大唐。然时过境迁唐廷衰落,自安史之乱后由于奚族也参与其中,因此与大唐的关系逐渐恶化。同时也因为大唐的衰落,无法庇护奚族五部的安危,因此由之前受制于突厥、回纥,到如今受制于契丹。 奚族有阿会部、处和部、奥失部、度稽部、元俟折部五部,分别分布在弱水州、祁黎州、洛瑰州、太鲁州、渴野州五州。如今位于幽州边缘的当属阿会部,也是五部之中实力雄厚的一部,奚族首领奚王匿舍朗也正是阿会部的酋长。 寒冷的冬天大雪纷飞,给弱水州带来严寒的同时,也让奚族人民带来了致命的损失。奚族多以畜牧、游猎为生,如今的严寒雪冬不但狩猎十分困难,而且畜牧的牛羊也是冻死无数。看着自己的子民受到如此天灾,这让身为奚族首领的奚王匿舍朗一直愁眉不展。 奚族由于深受汉化已久,因此在弱水州便可见到融合汉人建筑的房舍,而这奚王府便是奚族融合汉文化的真实写照。奚王府内虽无汉人房舍古朴雅致,但是融合胡族文化的摆设,倒也显得别具一格未有丝毫违和之感。 而就在这时奚王府的后院之中,传来一曲婉转迁回的琴音。细弱听之可闻音律之中带有阵阵相思之情。寻音来到后院阁楼,却是让人不由感到别有洞天,后院阁楼摆设与奚王府别处显得格格不入,俨然此处就是江南富贵千金小姐居所。 阁楼中一名身着华贵貂裘的少女轻抚素琴,虽是一身胡装却映衬别有风情的高雅气质,眉间一点红梅更映美人娇颜。然玉颜清丽虽无悲喜之象,却神情之中透露些许忧伤。一曲终了少女微微颔首轻叹,这时一旁侍女端过茶盏轻声道:“公主,请用茶!” 少女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后接过茶盏放入手心却久久未有饮下,一旁侍女见状,于是惊慌失措跪地乞求道:“奴婢煮茶不利,还望公主恕罪!” 少女短暂的失神之后,见侍女如此慌张不禁为之一愣,随后意识到了什么,继而苏眉一笑道:“婉儿无需惊慌,起身回话!” 被唤作婉儿的侍女战战兢兢的起身,侍候在一旁不敢言语。少女见婉儿如此胆怯,于是便将其拉到身旁轻声道:“你跟随我已有五载,煮茶也非一朝一夕,我又何曾怪罪过你?再说婉儿煮茶一直都是清香可口,你何罪之有?” “但为何公主自从大唐东都回来,就一直端而不饮?”婉儿虽是脸色稍霁,但是仍旧疑云密布欲要寻个究竟。 婉儿的追问让少女神色微怔,随后却尴尬地摇了摇头轻叹道:“此事与你无关,婉儿无须自责!” 阁楼中的这位少女正是奚王之女穆鲁诗雅,如今芳龄十七可谓是奚族草原之花。不过只要是奚族人都知道,这位穆鲁诗雅公主虽是女儿之身,却是弓马娴熟丝毫不逊色于奚族男子。 就在二人相谈之时,阁楼外有一侍卫前来禀报,说是奚王有军务要事请公主前往大厅商议,穆鲁诗雅闻听却是秀眉微蹙冷哼道:“军务要事?是要让本公主替父王他选婿吧!” 原来匿舍朗本应有两子,然而一子因奚族内乱而战死,而另一子因抵御契丹而身首异处。因此膝下无子的奚王匿舍朗对穆鲁诗雅很是疼爱,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引得其余四部酋长之子纷纷上门提亲。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匿舍朗老来无子,待百年归去王位自会易主。然而若是能够娶穆鲁诗雅为妻,那就离奚族之王不远了。 “公主,奚王却有军务须得与你商议,据探马来报我部西面有一支人数过万的大唐骑兵,正向我弱水州奔袭而来。因此奚王正急于与公主商议此事,同时召集我部将士部署抵御……” “你速去大厅回禀父王,不许我部将士抵御,本公主这就速去大厅!” 还未等门外侍卫将话说完,穆鲁诗雅便急忙打断,并传令对于这支骑兵不与抵抗。待侍卫领命退去之后,穆鲁诗雅便披挂雁翎甲佩以弯刀,便急匆匆的出了阁楼向前厅走去。 待来到前厅穆鲁诗雅便看到,年过半百须发已然秋霜的奚王,正在大厅内焦急地踱着步。见穆鲁诗雅走进大厅,奚王便停住脚步目露疑惑之色追问道:“本王的好女儿,为何对于西面而来的一万唐廷骑兵不与抵抗?莫非你知道这支骑兵的来历?” 见奚王如此凝重,穆鲁诗雅来到近前搀扶匿舍朗坐下,随着才抿嘴轻笑道:“父王不必如此忧心,这西面而来的一万大唐骑兵乃是路过此地,而为首的将领乃是女儿故友,定然不会与我奚族为敌!因此父王放心便是!” “哦?竟然是诗雅的故友,那不知诗雅故友领一万骑兵途径我部,又要欲往何处?” 奚王虽然已经年迈但是却并不糊涂,否则也不会稳坐奚族五部之首几十年。因此当听闻为首的将领是穆鲁诗雅故友之时,虽然对女儿十分信任,但另一个问题便萦绕心头。这过万的骑兵途径此处之后,是要重回大唐境内,还是要攻打契丹不成? 穆鲁诗雅见奚王已然心存疑虑,为了不让父女之间有所隔阂,于是穆鲁诗雅便如实相告道:“父王,这一万唐廷骑兵将领乃是屠狼……”随后穆鲁诗雅便向奚王如实的讲述了这其中的缘由,因为穆鲁诗雅知道此刻若是不说个清楚,眼前的这个义父是不会轻易让屠狼这支骑兵通过的。当奚王匿舍朗听完穆鲁诗雅的讲述之后,惊讶之余更是深思良久,以至于最后做出了他人生之中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一更。--by:89|10054316--> 第六十四章你看过封神榜吗 第六十四章你看过封神榜吗 陈浩勒住马缰来到军阵之前,抬眼凝望近在咫尺的冀州城,双目似如夜鹰一般锐利。陈浩一路杀来将整个冀州闹得是天翻地覆,冀州的守将何曾想过朝廷大军会在寒冬之际兵发河北。更没有让众人想到的是朝廷大军竟然直逼冀州,一时之间在出于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冀州各城守军纷纷溃散可谓不堪一击。 也正因如此陈浩率军直入各个城池,三日之后便兵临冀州城下。冀州城城高墙厚想要攻下却并非易事,虽然一路攻城略地未有多少伤亡,但是若是为了拿下此城而有所牺牲,这并不是陈浩所要看到的。因此陈浩决定今夜先安营扎寨,等待明日日出再攻城不迟。当天夜里随军而来的紫鸢,询问陈浩可有破城之策时,陈浩却突然反问了一句:“你看过《封神榜》吗?” 此刻冀州城内总兵府,却灯火通明照如白昼。聚将厅内一人为首的魁梧大将居坐与其上,其余几名将官分列两边盔甲在身。身材魁梧将军正是冀州守将闫宽,待虎目环视众人之后,这才沉声问道:“如今朝廷大军已然兵临城下,不知诸位可有应敌之策?” “父帅何须苦恼,待明日孩儿领兵前去会一会那朝廷主将!定将其主将首级削下替父帅分忧!”这时众将官之中,一名白袍小将出言不屑道。此人正是闫宽之子闫肃,一身武艺着实了得,但是过于年轻气甚经常好勇斗狠。 “黄口小儿竟口出狂言,朝廷之兵若真如你所说,又为何两万大军进入冀州地界,我等却一概不知?退下!”闫宽丝毫不留情面的怒斥闫肃道。 “大哥!贤侄也是为你分忧而已,您又何必如此动怒!”副总兵郑泰瘦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 “是啊,二哥说的没错,我冀州城内有一万精兵又有坚城池可守,又何惧城外的两万大军。况且据探马来报,此次领军的乃是皇上御封的扫北元帅陈浩,一个文臣岂会懂得打仗?况且小弟已经探得那陈浩军中只有三日粮草,即便我等不出城退敌,三日之后那陈浩也无后继之粮草!” 聚将厅内众将众说纷纭,而闫宽却依旧沉着思量。待众人讨论之声渐止后,闫宽才面露凝重之色道:“凡事不可鲁莽大意,方才三弟说得没错,我冀州城门紧逼严守三日,那陈浩便因粮草不济退兵。但是诸位想过没有,那陈浩为何只携带三日粮草?他陈浩一路杀来攻克无数县城,所得粮草虽然不可接济两万大军数月,但是支撑月余应毫无问题。然他为何传令全军只携带三日军粮?” 嘶! 闫宽的这一提醒倒是让厅中众位将官深思起来,整个冀州储备粮草的县城,如今皆已被陈浩全部攻下。也正如闫宽所说将所有粮草囤积起来,少说也可供大军一个月。而如今陈浩却一路而来只携带三日军粮,这是为什么? “难道这陈浩就如此笃定三日之内就可攻下冀州城?实在是狂妄自大!”最先反应过来的当属闫肃,方才被父亲闫宽斥责之后,心中仍旧一直隐隐不忿。 对于闫肃能够及时的明悟其中玄机,闫宽心中是极为欣慰。身为父亲自然知晓自己儿子什么脾性,要是用八个字形容的话,那就是沉稳不足刚猛有余! “是否狂妄自大尚在商榷之中,然陈浩此举无疑激励了两万兵马的斗志。因此此刻兵锋正盛之时,我等还是城门紧逼为妙。待三日之后城外大军士气低落之时,我军再杀他个措手不及!” 闫宽的分析使得众将纷纷赞同,但是闫肃却愤愤不平道:“父帅,难道敌人并吞我冀州也无动于衷,宁愿做这缩头乌龟不成?”说着冷哼一声,一撩战袍气氛的走了出去。 “逆子不懂用兵之道,只知逞匹夫之勇终究难成大器!”闫宽气急而怒霍然起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又坐回了回去。 “肃儿年轻气盛大哥无须介怀,其实肃儿说得也不无道理……”副总兵郑泰低声劝解道。 闫宽一瞧身边的几位老伙计不识如今时局,于是便没好气的说:“不无道理?本总兵从王帅那里无意间得知,此次陈浩亲率五万大军北上讨伐。如今城下只有两万兵马,那剩余三万又在何处?” “这……”这一问倒是将众人问的是哑口无言,思忖这陈浩莫非还有什么部署不成。 “罢了!为防有失!老夫手书一封,二弟你亲自前往镇州呈交王帅。若是冀州有失,王帅也好及时救援!” “是!”郑泰也意识到了此事的蹊跷,于是面色一怔将军报放入怀中,退出聚将厅连夜出城向镇州而去。 镇州节度使府内灯火冉动,此刻成德节度使王绍懿正欣赏歌舞,可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皆因美色忘魂回。此刻王绍懿饮酒作乐好不快意,虽是严寒隆冬厅内却温暖入春。厅中六名妙灵不同颜色轻绸裹身的少女分两组如彩云般飘落而来,盘丝云髻发饰在飞扬的黑色长发中挥洒。 脸上的面纱露着一双双勾人魂魄的眼睛,每每回眸一瞥,均透出异样的神韵,似神秘、似幽静、又似清纯……。六具丰乳肥臀,柔软洁白的美妙**,活色生香地在厅中毫无羞涩的释放着,让本就迷糊的王绍懿眼睛都发起亮来。 极度诱人的身材,妖艳的装束,透明薄纱下若隐若现的曲线,让王绍懿此刻心中犹如万马奔腾,狂躁的忘乎所以。王绍懿歪歪斜斜的提着酒壶来到六人中间,双手游离在美妙的肌肤之上。王绍懿满足的露出了淫笑,正欲要施以策马奔腾之势,守门侍卫却急匆匆的进来禀报,说是冀州副总兵郑泰有紧急军情禀报。这一声禀告立马让王绍懿的酒劲散去了大半,也让涌上各肢的血液缓缓褪去,看着身边环绕的六名尤物,心中颇多不舍的同时也对郑泰夜间登门很是愤怒,思忖今日郑泰若是因为小事误了他的欢娱之乐,定要当众鞭笞一百不可!一更。--by:89|10054317--> 第六十五章冀州城下 第六十五章冀州城下 一直以来王绍懿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魏博节度使何弘敬领辖六州位于黄河沿岸。若是朝廷大兵压境也是先取魏博六州,定然不会轻易就夺取成德四州。再者而言至今他也未有听说朝廷大军有何动向,只是未曾想到这陈浩竟然短短三日不到便来到他的领地。 正待王绍懿惊愕之际,赵州与深州纷纷送来军情,这让方才还有些醉意的王绍懿,陡然间惊出了一身冷汗。方才冀州之危就已经让王绍懿始料未及,这还未有心绪稍安竟然其余两州也兵临城下。这让王绍懿感到了一丝不妙,但是身为节度使也并非毫无城府,虽然三州告急但却未有慌乱失措。 如今处于三面合围之势,王绍懿却未有丝毫惧之,只要他挥兵支援三州定会将其各个击破。届时将前进退无门的陈浩处于极刑,方才洗刷今日破城之耻。于是王绍懿连夜集结镇州四万大军,兵分三路奔赴冀、赵、深三州,同时王绍懿亲率两万大军奔赴冀州,他倒要会一会这个朝廷的扫北元帅…… 风雪过后的阳光虽然少了些许暖意,但出奇的明亮洁净。远处一座不甚高耸的南山,如今却显得晶莹剔透,在阳光的映衬下,勾勒出起伏尖锐的金黄色山脊。丝丝冷风吹过河北大地,也吹过驻扎于冀州城外的两万大军。 军营外轮岗换哨有条不紊,本应今日攻城却不料主帅陈浩突然下令休整一日。军营大帐内陈浩独自一人在看着李愬留于他的兵书,一切看似那么的祥和,丝毫未有大战来临般的紧张气氛。就在陈浩兴趣正浓的阅览兵书时,身着黑袍的甲士一撩布帘躬身走了进来:“公子,天罡昨夜已然探查过您所说的地方,确如公子所料!” 陈浩手不释卷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悠然道:“此事切不可出现任何纰漏,你率领其余八人原地待命,等时机已到我自会知会你等!去吧!” “是!”天罡躬身应是,随后裹着一身黑袍退出了帅帐。 天罡刚离开不久紫鸢便手持佩剑走了进来,陈浩见紫鸢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于是调笑道:“幸亏军中将士皆知你我二人是夫妻,否则你这气势汹汹手持利剑,定会被当做敌军刺客不可!” 见陈浩依旧闲若无事样子,紫鸢瞥了一眼陈浩,随后便有些焦急提醒道:“夫君还有如此闲情逸致,您可知成德节度使王绍懿已然亲自领兵两万支援冀州,届时汇合冀州一万守军共有三万大军,且冀州城如此坚固恐怕……” “恐怕什么?你觉得为夫此战必输?”陈浩轻轻的将书卷放下,甚是郑重的凝视紫鸢。 紫鸢见陈浩如此郑重的注视她,思忖是不是自己的话惹恼了夫君,于是便情急地予以解释:“夫君莫要误会,紫鸢认为今日便是攻取冀州城的大好时机,若是待两日后王绍懿援兵到来攻城必定艰难,届时我军三日粮草只供一日之用。若一日之内攻不下冀州城,岂不是误了大事?” 紫鸢本以为她的劝慰,定会让陈浩对此事慎重起来。然而却不想陈浩听闻她的分析,既然不禁然的哈哈大笑起来。紫鸢被陈浩这出乎意料的表情弄得是一头雾水,于是秀眉微蹙疑惑问陈浩:“莫非紫鸢说错了什么?” 陈浩自顾的摇了摇头,最后反问道:“那依你之见今日若是攻城,有几分胜算?” “这个……紫鸢可以潜入城中行刺冀州总兵闫宽!如此守将一死群龙无首,届时城中必将大乱,夫君可乘此一举攻下冀州城!” 听闻紫鸢要以身涉险,陈浩眉头不由的跳动了一下,随即一子一句的盯着紫鸢道:“不!准!去!” 看着陈浩似若吃人的眼神,紫鸢不禁芳心一颤,她知道陈浩这是在顾及她的安危。但是她此次之所以随陈浩而来,就是为了能够在战争之中帮助陈浩。于是很不情愿的相劝陈浩:“可是……” “没什么可是,为夫既然传令大军休整自有其道理!王绍懿?哼,等的就是他!再说一次,不准去!若有违,军法、家法并罚之!”陈浩冷厉的目光扫了紫鸢一眼,使得紫鸢将后面的话的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就这样陈浩的大军在冀州城外驻扎两日,期间未有攻过城池。这一反常的举动倒是让冀州守将闫宽很是疑惑。思忖这陈浩到底搞什么鬼,三日的行军粮草竟然敢如此消耗下去,难道就不担心粮草不济军心溃散吗? 不过这些疑虑随着王绍懿的到来,一切皆已烟消云散。王绍懿一路疾行领兵来到冀州城,待来到总兵府之后已是夜间。当王绍懿询问了这几日的战况时,也让他这个一方节度使感到疑惑。思忖这陈浩兵临城下为何一直不予攻城,是主帅心生胆怯还是军中发生异情?但是无论是何种原因,陈浩的沉默倒是让王绍懿安心不少。虽然他一直轻视朝廷大军尤其是主帅陈浩,但是如今能够悄无声息的进入他成德地界,已然让他开始重新审视陈浩这个对手。 就在王绍懿决定待天明之后与陈浩交战之际,突然冀州城外火把林立照如白昼,随风摆动的火光映照着一应俱全的攻城工具,也映衬着杀气凛然的军队。紧接着擂鼓齐鸣,刀枪铿然战马嘶鸣,各色旌旗争相招展,三军吼声贯耳如雷。在城外沉寂两日的两万大军,在这一刻犹如猛虎下山义无反顾的向冀州城攻去。王绍懿见城下大军攻城如此迅猛,暗暗心惊的同时便指挥众军部署防御。立于城楼的王绍懿透过夜色,凝视城外中军旗下的墨甲男子,嘴上露出了不屑的冷笑。心道若是他未有到达冀州之前,你陈浩或许可以攻破冀州城。但是如今本节度使在此,若要得逞可谓是难如登天。于是手提大刀领着众将官便下了城楼,随后亲自点兵两万跨马出城,欲要擒杀朝廷主帅陈浩。一更。--by:89|10054318--> 第六十六章火牛阵 第六十六章火牛阵 就在王绍懿不明就里疑惑不解之时,朝廷大军陡然为王绍懿让出一条通道。接着端坐马背上的王绍懿便感觉到,地面发生了微微的颤动。再等王绍懿举目观瞧前方之时,迎面上百头黄牛身后带着火光,飞快地向他的大军冲来。 王绍懿见状情知不好,于是便传令众军让开通道,然而王绍懿却忽略了黄牛此刻的速度已经远远大于往常。原来每一个黄牛的尾巴上都绑上了柴草,如此火烧屁股又怎能不让这群黄牛呈疯癫之状。因此只在眨眼之间这群黄牛,便闯入了还未站稳脚步的成德大军之中。 几百头黄牛如今成了名副其实的火牛,这一番冲撞之下使得王绍懿的成德大军人仰马翻,一时之间两万大军方阵大乱。王绍懿绰号铁牛,如今遇到这群火牛他也没辙了。于是灰头土脸的一面指挥大军勿要乱了阵脚,一面形成防御壁垒以防陈浩大军乘机袭击。不过让王绍懿庆幸的的是,陈浩大军并未乘机偷袭,而是直接退出三里之外,这倒是让他感到十分的疑惑不解。 王绍懿麾下的成德军不得不说,确实要胜过其他朝廷兵马许多。只需片刻之后方才还混乱不堪的大军,便已然又集结在了一起。而就在王绍懿重整旗鼓以图在杀入军中时,陈浩的大军又一次默契的让开了一条通道,接着又是几百头尾巴生火的黄牛冲向成德大军。 这一下王绍懿气的可谓是哇哇大叫起来,他何曾受过这般窝囊气。敌人的衣角还未有摸到,反而被一而再的受挫。但是恼火归恼火军队阵脚还是需要先稳定下来,于是又一轮的发号施令稳定军心。这一次成德两万大军可是苦不堪言,本来为了驰援冀州一路奔袭而来早已疲惫不堪。如今又是连番两次的受火牛冲击,疲于奔命的成德大军此刻已然开始不听调度。 就在王绍懿疲于集结大军之际,这一次陈浩的两万大军动了。不但动了而且极为迅猛,只是一个冲锋便已然杀入战阵之中。这一异动让王绍懿大吃一惊,如今麾下大军已然阵脚大乱应敌必然损失惨重,又见自己的大军一时之间难以聚拢,于是便准备掉头回撤。 然而居于帅旗之下的陈浩,又岂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之所以在城外静等两日,就是为了等候王绍懿的到来。其实王绍懿一进入冀州城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也正因为如陈浩才选择此刻全面攻城。此举会让王绍懿觉得这是一种挑衅,否则怎会两日未有攻城,他王绍懿刚一入城不久就发起了攻势。这是一种巧合吗?对于沉着之人会默认为是巧合,但是对性情暴躁之人来说,这就是一种**裸地挑衅。 对于河朔三镇的三位节度使,陈浩曾经都做过仔细的研究。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能够知晓对手的长处与短处,且能够善加利用便会将对手玩弄于鼓掌之间。俗语有云一通则百通,兵法如此政权亦是如此。古今有道明君那个不是利用臣子的长处与短处善加利用,使得权利趋向于一种平衡。 因此陈浩知道成德节度使王绍懿虽是将才,但性格暴躁易鲁莽行事。也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在此等候王绍懿的大驾。如今疲于奔袭支援冀州的两万大军,经受两次火牛阵的冲击,已然士气大减军心溃散。而此刻陈浩所率领朝廷大军早已蓄势待发,于是疾风劲草般的杀入敌阵,顷刻之间成德大军纷纷溃败。如狼似虎的两万大军与成德大军犬牙交错在了一起,似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王绍懿本以为凭着麾下训练有素的两万大军,即便暂时处于下风也定会有反转战局的可能。但是当王绍懿看着和成德纠缠在一起,以至于后来兵刃掉落,竟然用嘴巴撕咬对方身体的朝廷士兵时。他的心颤抖了,他不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军队,竟然形如野兽一般的疯狂。 这一刻王绍懿才知道遇到了劲敌,于是命令闫肃冲开包围圈以便引导大军回撤。闫肃手中一双铜锤在战阵之中大开大合,周围士兵未有敢近处与之对敌。闫肃得到将令之后领着一队人马,欲要将人形口袋撕出一个口子。而就在闫肃就要撕开裂口冲出重围之际,一身黑袍面罩青铜的地煞马踏而来,只见地煞二话不说双马一错蹬圆月弯刀划破劲风。 深深地寒光朝着闫肃的面门而来,闫肃幼时便很自负自称小元霸,故而足以见得臂力十足。见对方弯刀而来,闫肃冷冷一笑继而双锤一并,便夹住了惊势而来的弯刀。这一番碰撞之下使得地煞手中的弯刀发出剧烈的震颤,面具背后的地煞惊异之余便冷哼一声,旋即右手一用力生生的将弯刀抽出,并顺势一刀斩下继而结束了闫肃的性命。闫肃直到临死的那一刻也不敢相信会有人,可以能从他的双锤之间抽脱兵刃。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地煞曾于山林之中徒手杀狼猎豹,这份能耐又岂是他所能比及的。 居于冀州城上的闫宽此刻正在焦急的等待消息,如今夜色黑暗根本看不清几里外的战况。之后溃逃回城的支援兵将,并将闫肃的死讯与之一说时,闫宽的脑子顿时嗡的一下差点晕了过去。待稳定心神之后,闫宽传令城中五千将士出城解救王绍懿。 而就在这时冀州城内却已然大乱起来,四处火光四起,城内竟然突然出现的两千兵马,在城中各个驻军之地不断的放火屠杀士兵。一时之间整个冀州城除了各个城门的守将,已然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整个冀州城内人心惶惶。本欲要调集人马出城援救王绍懿,却不料城中突然失去了变故,这一下可是让闫宽震惊不小。他不明白的是,冀州城这几日一直城门紧逼,这敌军又是如何进入冀州城的呢。一更。--by:89|10054319--> 第六十七章尸横遍野 第六十七章尸横遍野 闫宽此刻已然无暇顾及城外的王绍懿,于是拔出佩剑率军清剿城中异军。由于冀州城各个城门均需要分兵把守,因此紧守西门的闫宽麾下也暂有五千兵马。当着五千毫无防备的守军,遇到两千毫无退路的甲士,一时间成了胶着之势难分胜负。 也正因为城中发生了异变,也使得城外两万成德大军军心溃散。看着城内火光四起杀声震天,王绍懿与成德大军皆以为冀州城已然失守。眼见自己所带的两万兵马如今只剩下不足一万,王绍懿恼火之余更多的是一种怨恨。王绍懿见此战大势已去,于是愤恨的斩杀身旁一名士兵后,便传令向西北撤退。 见王绍懿领军溃逃陈浩并没有率兵追击,而是直接领兵向冀州城门攻去。一开始陈浩就没有打算吞掉王绍懿的两万大军,因为他知道河朔三镇能够在河北屹立多年,其军事实力不容小觑。若不是他使用火牛阵使得成德大军阵脚大乱,又使得冀州城内火光四起乱其军心,陈浩知道他的两万大军想要挫败王绍懿的两万成德军,势必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这种代价他付不起,此次扫北他夸下海口力主北伐,本身就遭受朝廷群臣的非议。因此若是此次北伐败北,将会是对他致命的打击,非但如此还有可能遭受牢狱之灾。河朔共有三十万大军,而如今他麾下不过五万,这种兵力的悬殊之下陈浩耗不起,此战更是输不起。 因此与其说王绍懿冲出陈浩包围圈,倒不如说是陈浩故意露出一个缺口让王绍懿逃窜。如今王绍懿的两万主力已然损失大半,已然初步达到了陈浩预期目的。若是一味着胶着下去王绍懿必会誓死抵抗,到那时反而己方必定损失惨重得不偿失。况且此刻天罡所率领的两千兵马正在受四面围困,因此陈浩必须挥军攻入冀州城以解天罡之危。 冀州城内果然如陈浩之前所料,天罡所率领的两千甲士此刻正受到冀州守军的围困。不过虽然冀州守军人数众多,但是却未能阻止这两千甲士的迅勇夺取城门。只见以天罡为首的九名墨甲黑衣人,率先来到城门下斩杀守门兵士之后将城门轰然打开。 闫宽猛然回头见冀州城门已然打开,心中顿时大急欲要领兵关闭城门。而就在这时陈浩领着大军长驱直入城内,一时之间整个城内战局发生了逆转。陈浩的大队人马涌入冀州城,让本就纷乱的冀州更是慌乱不堪。故而不到一个时辰便平定了冀州之乱,冀州总兵闫宽也在乱军之中战死。 一场战争终于在黎明之时才告一段落,整个冀州城在又渐渐的恢复了平静。陈浩在攻占冀州城之后便张贴榜文以示安民,多次申令军纪不得扰民,同时开仓放粮赈济百姓。如此一来陈浩的军队,非但未有受到冀州军民的排挤与抵触反而备受拥戴。 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此次战役陈浩虽然共歼敌一万五,俘虏八千,但是自身也损失了五千将士。冀州城外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白雪显得尤为刺目。陈浩站在冀州城楼之上,看着昨夜竭力拼杀的战场陷入沉思,此刻他才明白何为一将功成万骨枯。虽然他已经吩咐将战场战死之人就地安葬掩埋,但是风中依旧充斥这令人作呕的血腥。 就在这时,闭目凝思的陈浩突然剑眉微微一蹙,随后却一展而笑道:“是否有疑惑要询问为夫?” “没想到紫鸢如此小心,还是被你发现了!”紫鸢俏颜露出些许失落,随后从城楼拐角处轻步走了上来。 陈浩双眸含笑转身,轻轻的刮了一下紫鸢的秀鼻,旋即轻声道:“若是连紫鸢你的脚步声都听不出,那我陈浩岂有资格做你夫君?” 虽然二人早已是夫妻,但是此番亲昵的举动还是让紫鸢面颊一红,于是低头不语将带来的披风替陈浩披上。 “是不是想知道为夫的两千精兵,是如何悄无声息进入冀州城的?”紫鸢欲言又止的神情,陈浩便知道紫鸢这是不想他过于为难。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军事机密岂能随意外泄。 陈浩轻声问道:“可还得两日前为夫问过你看过《封神榜》吗?” 紫鸢见陈浩又问起这个问题,于是甚是失落的低声道:“紫鸢虽不似夫君博览群书,但也自幼识读不少典籍,然却未曾有闻《封神榜》……” 对于紫鸢不知《封神榜》陈浩早在意料之中,此于明朝,距今尚有几百年岁月。见紫鸢对此事身为介怀,于是便安慰道:“此书当世未有,全在为夫的脑袋里!今日为夫就与你说一说这其中一段关于冀州的故事……” 于是陈浩便向紫鸢说了《封神榜》中的第二回:‘冀州侯苏护反商’的故事,其中讲述了冀州侯苏护为了抵御商朝大军,被困于冀州城内日久缺粮的这一段。当时苏护因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可谓是焦躁不安抑郁非藏。然而就在苏护一筹莫展之际,其手下爱将郑伦却暗自将粮草运送到了冀州城内。 这让愁眉不展的苏护欣喜之余,也对郑伦如何将粮草运进城内感到惊奇。因为冀州城如今已被殷商大军团团围住,莫说运粮草进城,就算是想要出城也是难上加难。之后询问之下苏护才知晓冀州城内有一条通道,而这条通道是从城内的城隍庙一直绵伸至南山脚下。正因为有了这条通道,郑伦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粮草运入冀州城……起初陈浩也只是认为,此乃著书之人凭空杜撰并不确切的根据。但是之后派天罡前去打探之后,竟然真的在南山寻到了古时入口。在经过反复印证之后终于确定,南山入口的通道可直接进入冀州城内。不过唯一变动的是,城隍庙已然成了如今的寺庙。一更。--by:89|10054320--> 第六十八章机会来了 第六十八章机会来了 然而对于这些建议之词陈浩未有认同也未有反对,先是将归降的八千成德军精选了五千补充兵源,随后便吩咐天罡与地煞二人,各代八千人马驰援高骈与仆固俊。因为陈浩知道此刻赵州与深州各自聚集两万成德大军,因此为防有失须得先解二人之危。如今成德十万大军被陈浩剿灭与归降近三万之众,若是再将剩余的深州与赵州二地四万大军剿灭,那镇州城只剩下三万守军,届时整个镇州就俨然成了一个孤州、一座孤城。 就在天罡与地煞各自领着八千人马,欲要与高骈、仆固俊二人前后夹击这四万成德大军时,王绍懿已然败兵回到了镇州。入得镇州城内王绍懿便手信,派信使火速向张允伸与何弘敬求援,因为王绍懿知道陈浩用不了多久就会兵临城下。只是让王绍懿失望的是,此刻张允伸与何弘敬已然自顾不暇。 原来在陈浩攻取成德各州战火一起,张允伸便受到奚族铁骑的袭击。穆鲁诗雅亲率奚族三万铁骑从北面直逼幽州境内。张允伸不敢轻敌,于是在边境布防大军应敌。 范阳节度使原是朝廷掣肘与管理契丹、奚族等胡人的藩镇,如今契丹与奚族不听朝廷调令也非一日,因此张允伸对此十分慎重,他深知契丹与奚族铁骑的厉害。此次来犯虽然只有三万奚人铁骑,张允伸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于是调集五万大军于定州堵截奚人铁骑。 而就在此时张允伸收到王绍懿的求援信,张允伸看罢来信之后不禁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陈浩乘火打劫,此刻他范阳受奚人铁骑侵犯,不知何时才能平定,如今他哪有援兵救助。虽然他手中有十万大军,但是谁知道这奚人会不会增兵。 平息怒火的张允伸算是彻底想明白了,这定是陈浩之前与奚人商量好的,否则岂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但是张允伸怎么想也不明白,这陈浩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渡过黄河的,是如何避开何弘敬驻扎黄河沿岸五万大军的。又是如何将王绍懿的十万大军逼到了如此境地的…… 这一切疑问让张允伸感到不可思议,不过现在不是争纠这个事情的时候,张允伸也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若是陈浩攻下成德四州,届时定会挥兵北上。到那时朝廷大军与奚人铁骑前后夹击,后果不堪设想。见奚人铁骑围而不攻张允伸心中安定不少,于是便抽调三万大军驰援王绍懿。此刻张允伸只能寄希望于何弘敬,希望何弘敬能够派兵驰援,并将陈浩这支军队歼灭。 只是张允伸的希望却成了奢望,如今魏博节度使何弘敬有些焦头烂额。他自认为是个做事谨慎之人,为了防止陈浩渡过黄河特意在黄河沿岸布下重兵。只要陈浩坐船过河,定会让其有来无回葬身于黄河之中。但是这五万大军在黄河岸边,却始终未有见到朝廷大军的身影,即便是一只小船也不曾见到。 何弘敬以为陈浩惧怕河朔三镇,然而却从探子口中得知陈浩已然率五万的大军渡过黄河,非但如日还连克数城势如破竹。这让一向稳重淡定的何弘敬再也无法淡定下去,他不明白陈浩这五万大军是如何渡过黄河的。他可是每日都会收到东都传来的消息,如今朝廷集结的船只,依旧停泊在东都河岸码头。何弘敬思忖这五万大军难道是飞过黄河的不成,这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就在何弘敬为陈浩的兵道诡异而感到震惊之时,王绍懿的所派遣的信使前来求援。三镇本属一体何弘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于是便点齐兵将五万从背后夹击陈浩。可就在大军开赴成德之时,突然探马来报平卢节度使马畅亲率领十万大军直逼魏州而来。这一则消息可是将何弘敬惊吓的不轻,思忖这马畅位于黄河之南二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此次转渡东海直逼魏州。 十万大军不日便会兵临城下,这时何弘敬才恍然大悟,何弘敬知道这是陈浩所施的牵制之计,如今马畅的十万大军牵制着他的魏博大军,他自然无暇北顾王绍懿。如今何弘敬也只能寄希望于张允伸能够派兵驰援,否则此刻他也分身乏术…… 与此同时,高骈与陈浩派来的驰援八千将士前后夹击,当日夜里便攻破了深州。在深州城内休整补给之后,未有停留直接领大军向镇州奔袭而去。而另一边仆固俊也在第二日攻破赵州,但是未有在赵州休整补给,而是带着干粮直奔镇州而去。在仆固俊看来,此次独领一军绝对不能让高骈占得先机,定要在高骈到达镇州之前到达,否则岂不是逊色一筹。 …… 王绍懿最近几日一直未有好好的睡上一觉,这几日恶讯频传已经让他头疼不已,更使得城中军民人心惶惶。先是赵州与深州相继沦陷,其后又是援兵只有三万前来救援,这让本就心情郁结的王绍懿更是沉闷。站在城楼之上眺望远处的山峦叠嶂林峰摇动,脸上露出几分凝重。 王绍懿本欲要离开城楼,却突然在一瞥间发现五里外的山林之中有炊烟飘散。王绍懿见状蚕眉不由为之一拧,据他所知远处林中未有村落,何来炊烟如此之盛,于是便吩咐副将前去打探。因为王绍懿觉得这不似一般的炊烟,倒像是军士造饭的炊烟。 过了好一会副将才慌忙地回来禀告,说是林中有敌军驻扎,并且正在埋锅造饭!王绍懿闻听不由心中一凛,于是急忙追问为首者是何人,领兵有多少。副将不敢隐瞒于是将所见所闻详述的说与王绍懿,林中驻扎的有五千兵马,为首的正是扫北元帅陈浩。 “你可断定林中只有五千兵马,且为首的是陈浩?”王绍懿双眉紧皱,继而压低声音再次问道。 副将不敢有丝毫隐瞒,于是郑重的回禀道:“末将此前随将军驰援冀州之时,曾将陈浩此贼看得清楚,如今即便化成灰末将也能认得!”王绍懿听到冀州这两个字,眼角不由的搐动了一下。随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待笑声停止之时,王绍懿露出阴狠的神色自语道:“机会来了!”一更。--by:89|10054321--> 第六十九章花椒的妙处 第六十九章花椒的妙处 “纵使你再如何隐蔽,炊烟却暴露了你!终究还是个文人……” 傍晚的余辉下,王绍懿凝视远处渐渐散去的炊烟,最后轻捋胡须戏虐的笑了。在他眼里陈浩虽然在冀州将他打败,但是王绍懿心中甚是不服,如今见陈浩对行军要旨一概不通,又岂会不露出鄙夷之色。随后王绍懿传下军令,勒令全体将士饱餐战饭,待入夜时分乘着夜色将远处树林包围,这一次王绍懿要来个瓮中捉鳖。 天色刚黑了下来探马也已然回来禀告,得知陈浩的两支援军须得明日方可抵达镇州城下。这一刻王绍懿终于没有任何顾虑,于是便点齐两万兵马悄无声息的出了镇州城。此次他完全可以派手下副将领兵前往,但是王绍懿仍旧亲自领兵,因为他要亲自将陈浩擒获。随后王绍懿一声令下,大军火速从四面将树林包围。看着林中几缕火光,把军帐映照的若隐若现。王绍懿居于远处乘着月光,隐约的看着敌士兵手驻守岗哨。王绍懿见此番景况,不禁暗自低喝道:“陈浩,你的死期到了!” 紧接着王绍懿便传令大军,向林中进行口袋收拢式的围剿。不过让王绍懿疑惑的是,这一切进行的太过顺利。在整个包抄的过程中敌军几乎未有任何反应,这倒是让王绍懿心中产生了一丝疑虑。 就在王绍懿疑虑未定之时,副将从前方回来急忙禀告道:“将军大事不好,前方并无敌人踪迹!” “什么?混账!那火光……糟了!快撤!”王绍懿闻言不禁大怒,随后陡然焕然大悟,也来不及查探敌人的阵营,于是吩咐众将士火速撤离这片树林。 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待王绍懿领兵回撤之时,树林的四周战鼓喧天。紧接着烟雾四起熏得王绍懿的兵马烟熏受呛,一时之间整个大军在树林之中失去了方向。此时此刻四周皆是喊杀声,北风吹过树木摇晃不定,又加上烟雾弥漫王绍懿麾下大军顿时方寸大乱,此刻就连王绍懿也不清楚这陈浩到底设置了多少伏兵。此刻王绍懿麾下的两万大军,在树林中呼吸困难且双眼灼痛,已然开始溃不成军。 树林之外陈浩骑着一匹黑马,凝望着眼前的这片树林,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身旁的紫鸢看着浓烟四起的树林,也是嫣然一笑道:“夫君这一招果然高明,想来此刻王绍懿已经在林中晕头转向了!” “呵呵!兵者,诡道也,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实结合才是用兵之道。古有风声鹤唳的淝水之战,今夜为夫不过是小试牛刀罢了!” 陈浩不置可否的颔首一笑,白天埋锅造饭所散发的炊烟其实是他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王绍懿见到。王绍懿此人性格暴躁且心胸狭窄,上次在冀州使用火牛阵让其打败而逃,这份窝囊气王绍懿定然憋郁难出。如今见到他率领区区五千人人马,王绍懿又岂能放过这次扳回败局的大好机会。 也正是王绍懿这种好勇斗胜的性格,才被陈浩此次加以利用。此次他率领的兵马的确只有五千,而仆固俊与高骈二人最快也是明日才可抵达镇州城。但是这种兵力悬殊的情况陈浩却未有丝毫的担心,因为他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傍晚时分陈浩的五千人马的确是在树林之中埋锅造饭,但是刚一入夜这五千人马就暗自撤离了树林。而王绍懿所看到的军帐、火光、士兵……都不过是陈浩留下的迷障。所谓的士兵不过就是穿着甲衣的草人罢了,为的就是让王绍懿对自身的判断深信不疑。如此一来王绍懿才会不遗余力的冲入树林,届时陈浩的第二部计划就得以顺利进行。 待王绍懿的大军悉数进入树林之时,陈浩便命令众军在树林北面,点起早已准备好的柴火。冬天北风呼啸而过,浓烟便很自然的尽数吹入树林之中。曾经陈浩也考虑过烧了这片树林,但是这片树林实在是过于稀疏,即便采取火攻也未必奏效。况且这种方法有些过于残忍,因此最后便将这一想法给否决了。 为了能够让王绍懿的两万大军受烟熏之苦,陈浩便在柴火之中添加一种东西,那就是厨房常用必备之物花椒。这花椒放入柴火之中所释放的浓烟,可是有着超强的杀伤力,轻者呼吸困难重者双眼灼痛。加上树影摆动战鼓喧天,势若千军万马一般,如此一来更会让林中的两万大军不战自溃。 树林中王绍懿不知该如何突围出去,因为此刻四周皆是不知虚实的敌军。看着身后的士兵各个受着烟熏之苦,王绍懿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心道早知如此应该一把火烧了这片林中,即便烧不死陈浩也不会落入陈浩的圈套。 “报!”这时一名士兵单膝跪地躬身来到近前。 王绍懿急忙从马背上下来,继而焦急的询问道:“打探的如何?” “回禀将军,我军从四面突围均受到阻击,然相较而言北面反击尤为强烈!” “哦?北面!”王绍懿拧眉思虑了起来,待思虑片刻之后便郑重道:“众将听令,我军兵分四路,尔等先从东、西、南三面先行发起进攻!随后本将军率领五千人马从北面突围!” “末将遵命!”三位副将领命之后,各领五千兵马向外突围去了。 待三人离开之后王绍懿冷哼一声自语道:“北面反击最为强烈,也定是最为薄弱之处!”随后跨上战马领着五千兵马向北面而去。 树林外紫鸢看着远处的树林,随后自顾的问道:“你说那王绍懿会从东、西、南哪个方向突围?”“北面!”陈浩没有回头,而是望着远方轻声说出了两个字。一更。--by:89|10054322--> 第七十章虚实难辨 第七十章虚实难辨 “既然北面反击甚为强烈,那王绍懿应会从其余三个方向突围才是,为何夫君会断定那王绍懿会舍弃容易突破的东、西、南三面,而非要从北面突围?”紫鸢也正是疑惑这一点,所以才会觉得陈浩所言有些匪夷所思。 听闻紫鸢如此分析陈浩点了点头,最后却又自顾的摇了摇头道:“若是王绍懿首次与我交战,或许他会跟你想的一样,定会选择东、西、南三面突围。而如今他不会!也不愿意!更不会相信!” “哦?夫君如此笃定?” “王绍懿是个将才,可惜性格决定了他的一生。在为夫手下两次受挫,已由之前的轻视成了如今的重视,王绍懿熟读兵法自会知晓虚实之道。在常人看来越是反击强烈的北面,定是聚集重兵以待来袭,此乃为实!但是反过来想一想,也正是因为反击强硬才更说明防御较为空虚。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也就是这个道理。因为深通用兵之道的王绍懿,定会认为为夫在北面设兵甚少,反击强烈不过是外强中干予以假象罢了!不过……” 说到这里陈浩却停顿了下来,听得津津有味的紫鸢岂能罢休,于是急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陈浩自顾的一笑道:“若为夫所料不差的话,那王绍懿在不知我方兵力虚实之时,为防止估计错误,定会兵分四路以探虚实。届时即便北面设伏兵马众多,也会因为其余三面的突围而派兵予以增援,到那时王绍懿就会乘着北面伏兵驰援东西南三面,兵将缺乏之机从北面突围而出!” “可惜王绍懿纵使再如何狡猾,也在夫君的掌握之中,这一仗他注定输了!”听了陈浩的分析之后,紫鸢对陈浩能将人性与兵法融合的如此透彻而感到敬佩。 “报!东面有五千敌军强攻突围!” “报!西面有五千敌军强攻突围!” “报!南面有五千敌军强攻突围!” 这时三匹探马同时而至,此刻已是东西南三面俱有敌军突围,这已然证实了陈浩之前的推测。陈浩坐在马背上冷冷一笑,继而传令道:“传本帅将令,缠住敌军不可退让半步!” “是!” 待传令官纷纷退去之后,陈浩便沉声喝道:“天罡!你亲自率领一千人马埋伏于树林之外,待王绍懿领兵冲出树林,你便予以伏击截杀,令其不能首尾相顾!” “地煞!命你亲率领长风铁骑与一千人马正面迎敌,待天罡截断敌军之后,你便率领骑兵擒拿王绍懿!” “是!”二人恭身领命退了下去。 …… 树林之中王绍懿听闻探子来报,已然得知东、西、南三面突围大军均受到强烈阻击。这更加坚信他之前的判断,于是不再犹豫率领五千人马从北面突围而出。当王绍懿率兵刚冲出树林,见北面只有一千兵马于是心中狂喜,于是便挥舞着大刀冲了上去。 而在此时大军后方却发生了异动,五千大军却被埋伏已久的天罡拦腰截下。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就惊慌纷乱的大军更是形成溃败之势。这时地煞领着一千人马冲入了战阵之中,一场屠杀由此展开。顷刻之间整个树林北面成了杀戮的绞肉机器,双方兵将的嚎叫声此起彼伏,战鼓咚咚炸响,战马咴咴嘶鸣,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冬眠的大地,炙热了冰冷的清晨…… 陈浩抬头看了一眼东边泛起地鱼白肚,长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终于开始了……” 前后夹击之下使得王绍懿顿时首尾不能兼顾,朝廷大军砍瓜切菜般将这些哀号逃命的成德军一一解决掉。早已失去战意五千人马此刻犹如一盘散沙,王绍懿没有想到刚出了树林,又一次落日陈浩的圈套。几次欲要冲出去,却被无情的箭雨给逼退了回来。 这一刻王绍懿再也顾不上许多,他只希望能够尽快逃回镇州城。城内有他一万守军,只要苦守城门几日张允伸的援军就会赶到,届时四万大军前后夹击定能够解镇州之围。于是他挥刀杀开一条血路,拼命拨转马头企图逃命。他的两个忠诚卫士也左右抵御着迎面而来的敌人,为王绍懿腾出宝贵的时间。 尽管如此,王绍懿也没有得到逃走的机会,一个膀大腰圆的唐军将他手里的长枪一抡,生生别住了马脚,战马一个踉跄,王绍懿便飞行似的从人们头顶飞跃而过,重重地跌在雪地里,手中的大刀也飞出老远。不过令人吃惊的是,王绍懿居然没有摔晕,反而生龙活虎的爬了起来抢夺一匹战马,欲要再次逃走。 居于阵中砍杀的天罡与地煞二人,同时看到了这一幕。不过由于距离较远冲杀过去需要时间,于是二人各自手搭弓箭对准王绍懿便射了过去。 嗖!嗖! 两声箭雨之声穿破了王绍懿的盔甲正中双肩,由于失去了平衡王绍懿一个趔趄从马背上跌落在地。王绍懿刚一落马就被近处的士兵捆绑起来,紧接着将其拎到了陈浩的马前。见王绍懿已经被俘陈浩满意的点了点头,于是便冲着大军高声断喝道:“王绍懿罪恶滔天不听朝廷调令,如今本帅奉命前来平叛,现今已将此贼拿下!” 哗啦! 陈浩这一声断喝,使得战阵中的几千成德军顿时停止了打斗,纷纷将目光落在了陈浩这里。这一下他们看得清楚,跪于马下受俘的正是成德节度使王绍懿。 “弃兵投降者,既往不咎!若再有反抗者,罪同谋反株连九族!”陈浩扫视这几千成德军,声音冰冷的喝道。如今整个成德的主将都已经被俘,再拒而不降也毫无意义可言。况且谁也不想落个株连九族的谋反大罪,于是在陈浩话音刚落之后便纷纷弃兵投降。一更。--by:89|10054323--> 第七十一章成德四州 第七十一章成德四州 进得城中陈浩便张贴榜文以示安民,同时将投降的两万成德军收归于麾下。对于城中隐藏的不法势力,陈浩绝不手软予以铁腕手段镇压。如今陈浩攻取两州丝毫未有损坏城池,更未有对百姓造成伤亡,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其实这些不过是陈浩有意为之,虽然此年间没有火器,但是攻城用的投石机还是较为普遍的。 但是陈浩觉得若是条件允许还是不用为好,毕竟投石机虽然杀伤力极大,但是对于城中建筑以及百姓都是一种潜在的危害。若是有人认为打仗只是军人之间的斗争,那么这种说法本身就是错误的观点。何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何为战火一起黎民受难?因此不到万不得已陈浩都不会用人海战术,去换得一场战阵的胜利,更不会让累累白骨成为他名誉的台阶…… 节度使府内,陈浩看着捆绑结实的王绍懿,自顾地倒了一杯酒,随后轻声道:“王绍懿,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哼!陈浩小儿,你休要张狂!待张兄援兵到来之时,就是你的死期!”王绍懿双臂疼的吱呀咧嘴的欲要挣脱绳索,可是无论如何挣脱也未见解开。 陈浩闻听此言不由讪笑道:“张允伸?援军?你指的是那三万亡魂吗?” 亡魂?王绍懿陡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神态自若的陈浩。 “怎么?你不信?呵呵!本帅不妨与你直言,张允伸那三万兵马如今已经成了亡魂。想必你已知晓张允伸此刻正受奚人三万铁骑牵制,而何弘敬也因马畅的十万大军无暇北顾,因此王绍懿你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与本帅叫嚣!”陈浩摇晃着酒杯,神色悠然的轻声说道。 陈浩知道河朔三镇要数范阳节度使张允伸实力最强,因此为了防止他攻取成德之时张允伸会派兵驰援,于是便早先飞鸽传书于屠狼,命其领兵埋伏于易水阻截援军,以便为他收复成德争取时间。结果就在陈浩离开冀州兵发镇州途中,陈浩便收到了屠狼送来的军情。得知屠狼根据他的指示,在易水伏击了了张允伸驰援的三万大军。并且三万大军全部被歼,未有一人得以生还。 此刻的王绍懿彻底的瘫倒在大厅里,就连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也已经被陈浩所灭。若是别人与他说这些或许他王绍懿以为是诓骗之言,但是如今陈浩口出此言却不容他不信,因为他知道陈浩没有必要诓骗一个手下败将。 时至午后高骈与仆固俊率领大军一同出现在镇州城下,当二人欲要派探马打探陈浩行军踪迹之时,却发现朝廷的旗子已经高高的飘扬在镇州城楼上。就在二人愣神之际镇州的城门洞开,十八名黑衣人骑着黑色骏马出现在城门口。 直到这一刻二人才印证了各自心中的猜想,于是二人面带复杂之色进入了镇州城。对于仆固俊而言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崇拜,三人分别攻取三州是陈浩先取了冀州,非但如此还分兵驰援他们。这份能耐着实是让仆固俊长了见识,如今更是先他们一步攻破成德最后防线,这不得不让仆固俊崇拜。 而对于高骈而言,陈浩能够如此奇迹般的攻占冀州与镇州,着实是让他震惊不小。若是说冀州之战兵力相当且有了一丝侥幸,那陈浩以区区五千兵马,竟在一夜之间收复了拥有三万守军的镇州,这无论冠以任何理由也是说不通的。而唯一的理由就是,陈浩的兵法韬略远远在他之上。 在高骈的眼里陈浩是一个智者,也更是一位伯乐。因此一直以来高骈对陈浩很是敬重,因为陈浩对他有知遇之恩。高骈也知道陈浩有着独到的军事才能,从当年东都训练兵士,到河西两次大捷便足以看得出。此次北伐高骈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他希望有着陈浩的智慧加上他的军事才能,定可以名扬天下永垂青史。 但是让高骈未有想到的是,此次北伐陈浩所展现的才能,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一直以来高骈自认为论及军事才能,放眼当今朝廷除了河西节度使张淮深,也只有他高骈无疑了。然而如今看来倒是他高骈狂妄自大了,因此眼中除了震惊之外却有着隐含的失落。 待二人进得节度使府内,陈浩热情招待了高骈与仆固俊。待众军休整一日之后,陈浩才发现如今麾下大军已有七万之众。但是陈浩深知这所谓的七万大军,真正的嫡系兵马不过三万而已。 当日夜里陈浩便手书军报,派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待第二日清晨陈浩于节度使府传达军令,为防止成德四州再生叛乱,令高骈统兵五万镇守成德四州。成德四州居于两镇之间,因此无论是进还是退都是至关重要的关隘。高骈深知陈浩将成德四州交予他是对他的一种信任,于是便欣然接下这个重担。而陈浩则亲率两万大军北上,下一个战场就是范阳九州。 军报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正时至早朝时刻。这一份军报自从进入京城之后,携带军报的信使便快马奔驰于长安大街上,一路疾呼:“河北急报!河北急报!”一骑快马绝尘而去,留下长安百姓各自揣测议论纷纷。 “喂!瞧见了没,河北急报!想必陈大人在河北的战事有了眉目了!” “是啊,如今我大唐唯一的战事也就是河北了!不知陈大人此战如何了……” “哎!这可不好说,陈大人虽然才华虽然旷古绝今,但这毕竟是打仗可不是舞文弄墨……” “仁兄说的言之有理,即便陈大人文韬武略,但以五万大军对敌三十万河朔大军,实在是不容乐观!此战若要取胜可谓是天荒夜谈!”“二位虽言之有理,然陈大人有鬼神莫测之能,究竟战况如何等朝中大臣散朝之后便会知晓……”一更。--by:89|10054324--> 第七十二章河北军报 第七十二章河北军报 随后李渼示意王公公当众诵读军报,起初这些大臣很是不解,心道这短短几日最多不过平叛一州几县罢了,至于如此隆重吗。但是当听完这份军报之后,整个朝堂之上彻底寂静无声了。群臣的惊愕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心道这陈浩当真是猛人,竟然短短十五日就荡平了成德四州。 至于此次出兵的细节陈浩在军报里并没有细数,而是简简单单的寥寥几语,将调集马畅与屠狼与之一说。同时在这份军报之中,解释了奚族兵围范阳乃是他暗自默许。陈浩此举是不想让众人觉得他是在邀功,毕竟此次北伐仍旧未有成功,因此一切还言之尚早。但是陈浩越是如此,越是让人觉得此事过于匪夷所思,一时之间整个寂静地大殿之上再次喧闹起来。 率先表示质疑的当属卢匡与令狐绹二人,两人弹劾陈浩所言或有不实亦有谎报军情之嫌。同时以白敏中、高崇文为首的一众大臣力挺陈浩,就这样双方陷入了争纠军报真伪的辩论之中。而就在众人对陈浩这份军报表示质疑之时,又一封军报呈送京城。这份军报的到来瞬间堵住了悠悠之口,也坐实了陈浩军报之中所言非虚。 这一封军报乃是昭义节度使王佟所呈送,作为河北壁上观的节度使之一,对于河北局势王佟自然比任何人看清晰。因此王佟的这份军报,在此刻也最有话语权。这份军报之中详述了陈浩如何无船踏冰横渡五万大军,如何兵分三路智取三州,又是如何五千兵马破敌三万走马取镇州……这些王佟不惜笔墨的将经过详细叙述。 王佟虽然是亲皇派,但是这些年却不敢公然招惹河朔三镇。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虚以委蛇,不过也曾多次呈送军报以示忠于朝廷。当初陈浩也就是看出了王佟这种两不得罪的性子,所以才没有调度王佟麾下的兵马,因为陈浩知道此人定会百般推脱,届时大好的战机就会贻误。 故而陈浩独军深入,势必要打出一场漂亮的大仗,要让河东、河北这些摇摆不定的节度使胆战心惊。如今陈浩的计划已然初见成效,当王佟看到陈浩大军压境必定势如破竹,这让王佟看到了朝廷此次北伐的希望,更是看到了陈浩的异军突起,于是便主动向朝廷示好呈递了这份详细的军报。 王佟的这份军报一经呈上,顿时引得朝野轩然大波。就连兵部尚书高崇文也震惊当场,这着实令他感到匪夷所思。伊始高崇文对陈浩出兵北伐心中颇有顾虑,但是如今看来他的顾虑是多余的。 李渼看着这两份军报恍若看到一件完美的作品,李渼曾经也熟读兵法,对于行军打仗也颇有涉猎。因此对于陈浩能将危机四伏的战争,打得如此轻松着实出乎他的意料。待平复心绪之后,李渼扫视卢匡、令狐绹一众大臣冷声问道:“此时此刻,不知诸位爱卿还有何话可说?” 卢匡与令狐绹此刻已然无话可说,在王佟的奏报未到之前他二人还可以有所微词,而如今昭义节度使都如此为陈浩作证,若是再强词夺理恐怕会惹怒龙颜。 高崇文此刻情绪有些激昂,花白的胡须微微有些颤抖的移步殿中恭身禀道:“陈大人以五万的大军平定成德四州,且未动用朝廷一钱一粮已然初步兑现了当初之言。如今陈大人兵锋正盛,想必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平定河朔三镇。故而此刻朝廷切不可对陈大人有丝毫怀疑,否则后方不宁定会寒了前方将士的心……” 闻听高崇文此言,李渼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时令狐绹却出列提议道:“既然我军兵锋正盛,不如传旨河东三镇节度使配合陈大人,如此一来必定事半功倍!” 令狐绹这番提议虽然得到一众大臣的认同,但是李渼却未有丝毫采纳之意,而是向高崇文询问道:“以高爱卿之见,朕该如何配合少傅?” “还望圣上莫要听了奸佞之言,即刻传下颁下旨意广布天下。此举既可以震慑我朝野内外宵小之徒,亦可以鼓励前方将士奋勇杀敌。至于令狐大人所提议的河东三镇节度使发兵驰援陈大人,老臣认为纯属狗尾续貂!实乃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高崇文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对于令狐绹与卢匡这种为了己私,而不顾大局的行为而感到可耻与鄙夷。从表面上来看令狐绹此举是为了朝廷着想,但是细弱思量却是狼子野心。河东三镇皆是由卢氏子弟与令狐家族掌权,一直以来畏畏缩缩各自为政,虽然臣服于朝廷但是较之河朔三镇也是半斤八两。 如今眼见朝廷大军有了大胜势头,便要染指此次扫北之战的功劳。若是此次让令狐绹与卢匡二人得逞,那么河东三镇在平叛之后势力范围就会更大,届时就会更加的难以控制。相信几年后在河北乃至河东之地,一个更具威胁的‘河朔三镇’就会出现。 令狐绹一听不禁勃然大怒,于是一指高崇文怒斥道:“高大人还请慎言,老臣此番提议乃是为了河北战事尽快结束,也使得河北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即便河东三镇节度使不敌陈大人,实乃狗尾续貂。但你高崇文辱骂老臣狼子野心,又是何居心?”高崇文懒得与令狐绹对峙,因为他知道言语之上不如令狐绹。于是不予理会的转过头去,随后向李渼恭身道:“老臣只是不想另一个河朔三镇再次出现,也不想陈大人辛苦平定的河北再起硝烟。圣上,如今陈大人已然运筹帷幄又何须予以驰援,棋局如战局,战局亦如棋局,既然陈大人已然布下棋局,我等又何须多虑呢。河东三镇畏首畏尾多年,不如圣上就成全他们作壁上观!”一更。--by:89|10054325--> 第七十三章兵临幽州 第七十三章兵临幽州 踏着渐渐融化的冰凌,陈浩与仆固俊领着大军来到了易水。当陈浩见到驻扎在易水边的六千狼骑时,丝润的眼中多了几分欣慰。看着面前饱受风霜之苦的将士们,陈浩有一种说不出的言语。一万铁骑如今只剩下六千,也就是说有四千将士埋骨于这块土地上。 他们从河西千里奔袭而来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埋骨于此客死他乡?陈浩颔首冥思,他不知道今后到底要死多少人,他不知道这场杀戮将持续多久。陈浩深知疆域只要有异必会战乱迭起,即便此次河北之战结束,将来南诏、吐蕃、渤海……无休止的战争就有无休止的死亡。陈浩不是圣人也不是屠夫,又岂会对这番杀戮视若无睹。只是陈浩如今的心性,较之以前成熟内敛了许多。 渡过易水陈浩领兵一路攻城拔寨,短短几日之间便逼近幽州,整个范阳九州的大军均纷纷退居幽州城。陈浩凝望不远处的幽州城,心情却有些沉重,因为眼前的幽州城,较之成德镇州不可同等而语。宽阔的护城河犹如玉带一般围绕幽州城,高耸的城墙让人望而却步,幽州城内外秩序井然严阵以待。若是让陈浩此刻用一个成语形容的话,那就是固若金汤。 如今张允伸十万大军已经被歼三万,剩余七万却有五万驻扎定州抵御奚人铁骑,因此如今幽州城内所剩兵马不过两万余人。但是即便这两万余人陈浩也不敢小觑,因为有这幽州城在面前足以抵得上五万大军。面对眼前的幽州城陈浩一时之间还未有好的方法破城,于是便在幽州城外安营扎寨。 军帐大营内仆固俊不停的发着牢骚,指着帐外的幽州城不住的喋骂,这几日仆固俊一直在城外骂战,但是幽州城内张允伸就是不出兵迎敌。这可气坏了一向脾气直爽的仆固俊,因此但凡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仆固俊就要冲着外面骂几句。 今日由成德运往军营的粮草,由于路途耽搁延误了三个时辰,仆固俊就借题发挥把督粮官臭骂了一顿。最后还是陈浩出面喝止,才压住了这只老虎的性子。自从攻占了成德四州之后,陈浩就再也不为粮草而焦虑了。因为成德四州的粮草足以供应他这两万余人的消耗,因此更无需朝廷供应钱粮。当初陈浩出京之前曾说过不用朝廷一钱一粮,如今他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元帅,请准许末将率领五千人马夜间攻城,末将定能拿下幽州城!”这三日里仆固俊已经是第六次请命了,但是一直未有获得陈浩的准许。 陈浩看着仆固俊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未有准许。陈浩深信只要全力攻城,他有办法攻破幽州城,但是这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么做,因此他在等待更好的方法。 屠狼见陈浩无意于攻城,认为陈浩是担心兵力不足,于是便献计道:“元帅何不让穆鲁诗雅公主,率领三万铁骑攻入定州,与我军会合于幽州城下,届时攻取幽州自会轻松许多!” “不可!此事无须再提,本帅自有计较!尔等退下吧!”屠狼话音刚落,便遭到陈浩的极力反对,随后陈浩很不耐烦的勒令众人退下。 …… 定州城外三万奚人骑兵驻扎于此,营帐内篝火连连驱散着寒冬的冷意。营帐外除了轮换岗哨的士兵严阵以待,其余士兵尽数的围绕着篝火跳起舞来。军营中最大的帅帐内火光苒苒,穆鲁诗雅正在军帐内来回的踱着步。 突然布帘撩起走进一位将军,此人一身墨甲英武不凡但与奚人装扮却格格不入,棱角分明的脸上却遗憾的留下了一处刀疤,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伊州狼骑的统帅屠狼。 “小狼哥,你可来了,快告诉我浩哥哥此刻到了哪里!”穆鲁诗雅见来人正是屠狼,于是毫不生分的拉着屠狼坐在了首席。 屠狼甚是疼爱的拍了拍穆鲁诗雅的手,随后坐下略有失意地轻声道:“如今浩哥已经抵达幽州城下,但三日以来未有攻取幽州城!” “竟然到了幽州,定州距幽州不过几个时辰的马力,为何浩哥哥不曾来看我……”穆鲁诗雅没有去注意屠狼的失意,而是在意陈浩这些日子为何没有来看她。 见穆鲁诗雅一副失落的样子,屠狼却无奈的笑道:“小花,你也不小了怎么还是如此孩子气,如今浩哥乃是朝廷扫北元帅,又岂能擅自离开军营?” 屠狼的话让穆鲁诗雅的神色稍作缓和,但随后却撅着嘴冷哼自语:“小花?这么难听的名字你也叫得出口?” “哦?莫非要让你的小狼哥,唤你玉衡?还是穆鲁诗雅公主?” “那倒不必,本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叫我秋雨就是了!”穆鲁诗雅很是大度的原谅了屠狼。 闻听此言屠狼初是一愣,随后便自顾的笑道:“我想起来了,当年浩哥送我等离开之时,正值深秋绵雨之际,浩哥曾为秋意感怀,便为你取名秋雨,未曾想时隔六年你还一直记在心里!” 穆鲁诗雅轻哼一声,随后便拉着屠狼欲要出营帐。屠狼甚是疑惑的挣脱,继而疑惑的问道:“小……”一个‘小’字刚出口,便见到穆鲁诗雅愤怒的样子,于是屠狼又把‘花’字生生的咽了回去。接着尴尬笑道:“秋雨,你这是作甚,为兄好不容易来你这叙叙旧……” “叙旧以后有的是时间,如今重要的是攻入定州,与浩哥哥兵合一处联合攻城!”穆鲁诗雅说着又欲要拉着屠狼向外走。 屠狼故意倒退三步才停下,紧接着无可奈何的说:“为兄又何尝不想,但浩哥却不准你相助!” “什么?不准我相助!”穆鲁诗雅闻听此言不禁秀眉微蹙,她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陈浩竟然把她当外人。但是随后却露出嗔怪的表情,继而转身向帐外走去。 “秋雨,不可鲁莽!浩哥他可是……”穆鲁诗雅却没有回头,而是稍作驻足狡黠笑道:“我既是秋雨,也是北斗七星之一玉衡,更是奚王之女穆鲁诗雅,他不准许的是哪一位?”一更。--by:89|10054326--> 第七十四章夜色幽蓝 第七十四章夜色幽蓝 曾经有几次张允伸想亲率城中两万兵马与陈浩决战,但是最后他却又无奈的退缩了。不久前他的三万大军在易水被全歼的惨剧,依旧历历在目不曾有忘。本来他不该相信朝廷会有此等实力的铁骑,但是在他范阳门户的易水之畔,三万精锐之师被朝廷一万铁骑全歼,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也正因为如此,即便如今幽州城内有不输于陈浩的兵力,但是他张允伸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幽州城固若金汤,朝廷十万大军想要攻下也并非易事。但是张允伸深知这不是长久之计,因此他希望有一个解救之法。此时的张允伸暗地里连肠子都快悔青了,当初若对将陈浩率领的五万大军予以重视,也不会出现现在这个结局。 张允伸相信凭借河朔三镇三十余万大军联手,陈浩即便再谋略过人也定会败北而回。如今正是因为他的轻视,以至于陈浩的不仅而划之各个击破,而且慢慢的蚕食了一个又一个藩镇,一直到最后河朔三镇不复存在。 张允伸双眉紧锁的踱了几步,随后转过身来看向众人道:“如今朝廷大军已然兵临城下,不知诸位可有退敌良策?” 然而张允伸的这番询问却未有一人搭话,这让张允伸烦躁的心情更是阴郁。张允伸暗自思忖既然都不愿意说,那本将军只有亲自点名了。于是一指黄脸将军道:“刘参军,你来说一说!” 刘参军沉吟片刻后,这才一脸郑重回应:“如今朝廷大军聚集城外一时半会是攻不进来,但此非长久之计。依末将愚见不如向横海节度使田宏宇求援,若有田宏宇大军前来相助,幽州之围绕定然可解矣……” 张允伸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紧接着有眉头紧皱沉声道:“但是我范阳一直与横海常有摩擦,此刻前去求援那田宏宇未必真心相助!” “大将军所言不错,因此此次须得予以田宏宇一些甜头,否则那个老狐狸是不会甘愿卖命的!”刘参军一脸郑重恭敬解释道。 刘参军的言外之音张允伸又岂能不知,横海节度使田宏宇与他范阳相邻,一直觊觎范阳这块膏腴之地。如今若是得到田宏宇的支援,就必须给予足够的好处才能喂饱这只饿狼。一想到委曲求全的求助一个以往不屑的人,张允伸心中就倍感郁结。沉默了许久最后挥了挥手,有气无力的低声道:“此事明日再议,天色已晚诸位还是退下吧!” 刘参军等人深明此刻张允伸的心境,于是恭身一礼尽数退出了张府,最后整个大厅内只留下神色萧条的张允伸。久久的沉默之后,张允伸背负双手独自一叹,他知道刘参军的提议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俗话说得好火烧眉毛先顾眼前,如今定州的五万大军是无论如何不能回撤的,否则奚人大军与陈浩兵合一处,届时他的处境就会更加的危险。 张允伸揉了揉额头略有疲乏的摇了摇头,随后一转身向后院走去。就在张允伸在回廊中漫无目的的游走时,突然一道黑影从侧角窜了出来,紧接着一道寒光向张允伸的咽喉位置刺来。自顾思量的张允伸何曾想到自家后院竟然隐藏刺客,于是一愣神的功夫便给了此刻可乘之机。 但是张允伸毕竟是征战疆场多年的将军,尤其是位于奚人与契丹地界的范阳节度使。因此反应虽有短暂的迟缓,但是身子却惯性的陡然一动,算是堪堪躲过这一剑。不过这名黑衣人却未有气馁,而是在一剑落空之后顺手又是一剑斩向张允伸。 张允伸见刺客又是一剑向他斩来,不禁心中大骇额头已然渗出汗来。于是也不管节度使的威仪,瞅准时机就拼命的躲窜,同时手忙脚乱之余不忘大声呼喊:“有刺客!护卫何在?” 只见那黑衣人冷哼一声,继而手中剑更加的凌厉起来,只在眨眼之间张允伸的外罩盔甲,就被刺客挑落在地。张允伸见对方剑法如此凌厉,心中更是惊魂未定慌不择路。而就在张允伸感到绝望之时,张府的护卫军终于及时的赶到。 见府中几百名护卫终于及时赶到,气喘吁吁的张允伸指着被包围的黑衣刺客,面目甚是狰狞的怒喝道:“给本将军拿下此人!” 一声令下众护卫将刺客团团围住,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被困于其中的刺客见状虽双眉紧蹙,但却未有丝毫慌乱之象,且战且退渐渐地退到了墙角处。而这时外围的张允伸见刺客被逼近了墙角,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心道这一次刺客可谓插翅难飞。 张允伸能够有如此想法其实是有缘由的,张府的院墙可谓是整个幽州城最高的院墙,一般人想要从院墙翻过可谓是难如登天。如今刺客被逼进了墙角,在张允伸看来刺客已成瓮中之鳖。 突然院墙内侧一颗古树的树枝动了一下,随后却见黑衣刺客突然抓住一条绳索,接着一纵身三两步之下便窜到了院墙上。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一瞬间完成,让张允伸也不由惊叹这名此刻好俊的身手。回过神来的张允伸见刺客就要逃离而去,于是便就是从护卫手中接过弓箭,冲着刺客的后背就是一箭。但是由于刺客速度极快,因此只是射中肩部而未有致命。张允伸见未有射中刺客,恼怒之下命令护卫全力追击。势必要将这名胆大包天的刺客抓获,他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一更。--by:89|10054327--> 第七十五章落入敌网 第七十五章落入敌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夜你插翅难逃!”白色身影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容。 黑衣刺客闻听此言目露惊异之色,随后沉声斥问道:“你是何人?” 白衣男子冷冷一笑,随后一指黑衣人道:“取你命的人,不过在取你性命之前,你还有利用价值!” “休想!”黑衣人娇斥之下便持剑刺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瞥了一眼刺客,随后拔出长刀迎了上去,刀光剑影之间黑衣人面色惨白的节节后退,持剑的右臂此刻更是血流如注,步伐也已然开始散乱起来。 “哼!强弩之末!” 白衣男子此刻也暗自心惊,没有想到受伤的黑人刺客竟然仍有一战之力。这时张允伸带领城中护卫闻声赶来,见二人交手难辨敌我,于是先将其围困在其中。 当啷!长剑落地,黑衣刺客被白衣男子当众擒拿。随后众护卫一拥而上将刺客捆绑,张允伸神色闪烁不定的又看向白衣男子,带着疑惑之色询问道:“阁下是……” “在下乃是草野之人不足道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又何须留名。此人已被在下擒获,如何处置就由将军决断!”白衣男子向张允伸拱了拱手,随后甚是潇洒的回应道。 张允伸见对方不愿留名他也不便强求,于是来到被捆缚的刺客面前,由于差点丧命于此人之手,于是带着愤怒抡起右手朝着刺客的脸猛然打去。张允伸这一抡之下将刺客面纱打落,白皙的脸上留下深深的五指印记。虽然嘴角溢出了鲜血,但是刺客眼神中毫无胆怯之色,反而杀意甚浓,冷漠的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是个女子……” 众人瞅着刺客绝美的俏颜,眼神一刻也不曾有过转移。就连定力十足的张允伸,初见刺客真容时也是露出痴魔状。身旁的白衣男子见张允伸目露贪婪之色,双眉不禁微微紧蹙道:“不知张将军该如何处置这名刺客?” “额……咳咳!本将军自有主张,就无需壮士多虑了!”张允伸被白衣男子这一打扰,顿时露出不悦之色的尴尬道。 白衣男子见状也不恼怒,而是冲着张允伸揶揄一笑道:“在下相信张将军自有主张,此女可是关系到整个幽州城数万人的性命!” “嗯!……嗯?壮士此话何意?”伊始张允伸觉得此人很识时务,然而白衣男子说道后半句的时候,不禁让张允伸暗自吃了一惊。思忖这名女刺客,与幽州数万人性命又是有何牵连。 “在下深明张将军之意,然这名女刺客将军还是勿要轻动的好,她可是城外扫北元帅陈浩的夫人!” 什么?白衣男子这一句话可是将张允伸震惊的不轻,先是用惊异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女刺客,随后用质疑的口吻肃然道:“壮士莫要诓本将军,这名女刺客当真是陈浩的夫人?” “胡说八道,本姑娘从不认识什么陈浩!”女刺客忍着疼痛,冲着白衣男子怒吼道。 白衣男子对于女刺客的怒吼却丝毫未有理会,而是冲着张允伸自信一笑道:“此女名为紫鸢,是那扫北元帅陈浩夫人之一,今夜定是此女见幽州城久攻不下,故而才会铤而走险私自行刺将军!” 张允伸见白衣男子说的在理,又见黑衣刺客吵吵嚷嚷,于是便吩咐护卫用布料将嘴巴堵住。这时张允伸终于明白了白衣男子的话中深意,于是手捻胡须冷声道:“壮士之意可是让本将军以此女为人质,逼使陈浩退兵?” “张将军果然英明!在下正是此意!” “然如今那陈浩已然占尽优势,又岂会为了一名女子轻易退兵。她不过是一名女子,较之功名利禄可谓微不足道……”张允伸沉吟片刻之后,却又拧眉有所顾虑的沉声道。 白衣男子对此却自信道:“将军有所不知,那陈浩是出了名的重情之人,当年为了不辜负这红颜知己竟公然抗旨拒婚,足以见得此女在陈浩心中的分量。若是以此女换来缓兵之机,将军卷土重来也未尝可知!” 张允伸深以为然的点了头,对于当年陈浩公然拒婚不娶公主之事,他张允伸也曾略有耳闻。张允伸回首瞥了一眼挣扎不休的女刺客,思忖既然陈浩的夫人到了他的手中,他的确需要好好利用一番。于是便邀请白衣男子府中一叙,并派人将女刺客押了下去。 白衣男子说的不错,这名黑衣刺客正是幽州城外陈浩的夫人紫鸢。这几日陈浩一直迟迟不予攻城,紫鸢心中也是甚为忧虑。她虽然身为女流之辈,但是也想替夫君排忧解难,若非如此也不会跟随陈浩随军而来。曾经在攻打冀州之时紫鸢就有入城行刺闫宽的念头,只是当时被陈浩断言回绝了。 今夜陈浩将几人喝退之后,紫鸢便乘着夜色潜入了幽州城。多亏她有着飞檐走壁的本领,否则这高耸的城墙即便有铁钩飞爪,也未必能够进入幽州城内。待进入城中紫鸢便借着夜色潜入张府,当暗中听闻张允伸意有寻求援兵时,紫鸢就知道此事不可再拖下去,于是便在众将退去之后行刺张允伸。只是为之可惜的是,未能将张允伸杀死反而深受重伤失手被擒…… …… 城外的军帐之内,陈浩甚是无聊的翻着几页《春秋》。夜近三更时分,陈浩突然觉得右眼皮在不停的跳动,于是将书卷丢在了帅案上,随后便起身自顾低语道:“左眼为吉,右眼为凶,这右眼不停的跳动,莫非陈师伯途中有难不成?”就在陈浩揣测不安之时,仆固俊却从帐外匆忙的走了进来,还未等陈浩询问便恭身道:“启禀元帅,幽州城张允伸叫阵!”一更。--by:89|10054328--> 第七十六章艰难抉择 第七十六章艰难抉择 当询问二人去处之时却无人知晓,最后还是陈浩亲自询问狼骑副将,才得知屠狼几个时辰前单骑出了大营向北面而去。陈浩望着北面心中便已有了答案,向北去几个时辰的马力就是定州。屠狼一向军纪严明,如今不经允许私自出营明显去了定州。而前往定州的原因陈浩也心中明白,定是去看望多年未见的伙伴。 至于紫鸢为何不见踪影,却未有一人知晓其去向。这倒是让陈浩很是疑惑,心道紫鸢一直跟随左右未曾有过离开,为何今日却不见了踪影。但是此刻不是细想此事的时候,随即派了几名士兵到军营各处寻找,接着便领兵来到了幽州城下。 抬眼望去整个幽州城楼上火把林立,将黑夜中的城楼照如白昼。陈浩抬眼望着城楼垛口处的张允伸,继而用马鞭一指冷笑道:“张将军果然好雅致,这深更半夜不怀妻而眠竟相约本帅于此,不知这几日张将军想通了没有,如今投降本帅可保你无罪!” 张允伸手搭垛口冲着陈浩揶揄笑道:“张某是否怀妻而眠无需陈大人多心,陈大人还是顾虑自身吧!如今张某七窍闭塞不通,不知陈大人可有良药救治?” 陈浩闻听不由眉头微皱,心道这张允伸言语古怪且回绝了他的好意,于是便冷哼道:“若是依旧冥顽不灵,届时城破之时就是你全族灭门之日!张将军可要三思而后行,如今大势已去你又何必苦苦挣扎?” “哈哈哈!早闻我大唐陈翰林舌绽莲花,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今夜纵使你如何巧言相劝也无济于事!”张允伸在城楼上肆意的笑着,笑道很是嚣张也很是张狂。 陈浩听此笑声不禁暗自一沉,他能听出这笑声不似强颜欢笑,而是心中甚是底蕴的叫嚣。陈浩由暗自思忖,心道莫非这张允伸又何种后手不成?就在陈浩心中揣测之时,城楼之上突然出现一个身影。这个身影如此的熟悉,陈浩借着火光隐隐看清那就是找寻不到的紫鸢。 还未待陈浩向张允伸质问,张允伸却主动笑盈盈的说道:“陈大人你可真是黔驴技穷,攻不下我这幽州城,竟然派你的夫人潜入城中行刺张某!以往张某对你倒是敬重有加,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卑鄙小人,倚靠女人保护的懦夫!” 张允伸故意将声音提高了不少,要的就是所有人听到。如此一来城内士兵声势大震,而城外的朝廷众军士却各个愤慨不平。仆固俊咬牙切齿的哇哇直叫,双目圆瞪的欲要率领众军攻城。城楼上紫鸢见张允伸如此羞辱陈浩便要予以辩驳。但是她忘记了此刻已然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几声怒吼以表示自身的抗议。 陈浩对于张允伸的羞辱倒未有放在心上,而是在意如何将紫鸢救回来。于是脸色一寒冷声问道:“张将军,你身为范阳九州节度使,何必用一名女子来要挟本帅!若是此事传将出去,也有损你的威名!” “陈大人此言谬矣,你陈大人都可以用了行刺手段,我张某人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人?” 张允伸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紫鸢还在红肿的脸,随后自言自语道:“放了贵夫人也无不可,不过你要答应张某两个条件!” 居于马背上的陈浩,双目丝毫未有离开过紫鸢,因此这一调戏的动作陈浩是看得一清二楚。陈浩此刻握着缰绳的右手,已经开始泛白且发出阵阵的措骨声。按下怒气的陈浩用低沉的声音问道:“请讲!” “你要面向众军士亲自承认,今夜行刺一事乃是你安排,原因在于你无法攻破幽州城!” “好!本帅答应你!”陈浩未有丝毫犹豫便应下第一个条件。 陈浩如此利索的应下第一个条件,当真是让张允伸暗自吃了一惊。张允伸缓缓转过头看向紫鸢,心中不由感叹,这女子果然对陈浩至关重要,若非如此也不会毫不犹豫的应下此事。 这第一个条件可谓是一箭双雕,既可以刺激幽州城内的士气,又可以打击城外的朝廷大军。行军打仗讲究的就是士气高昂,只有士气高昂才会无往而不利。因此只要陈浩当众陈述刺杀是他所为,那么就会给双方大军一个假象,那就是陈浩黔驴技穷没有能力攻克幽州。如此一来朝廷大军士气必定低落,此消彼长之下即便陈浩不退兵,幽州城也会固若金汤无法撼动。 若是论及鼓舞士气,陈浩可谓是这方面的高手,否则也不会用破冰绝路这种方法鼓励士气。也正是因为这种空前绝后的方法,使得后世将此法与当年项羽的破釜沉舟放于了同等位置。因此张允伸这种伎俩陈浩又岂能看不出,但是紫鸢如今在张允伸的手中,陈浩此刻已然别无选择。当紫鸢被绑缚在城楼时,陈浩就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既然紫鸢能够为他甘冒生命危险,他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张允伸的要求。 而陈浩这一利索的回应,让不能说话的紫鸢感到一阵酸楚。她岂能不知陈浩应下此事,对此战的影响可谓是无法估计的打击。久居陈浩身旁自然明白此战的重要性,与其说此战决定着朝廷的命运,倒不如说决定着陈浩身边人的性命,这也是紫鸢为何一直关心这场战争的原因。如今陈浩为了她而有损朝廷将士的士气,她实在有些后悔自身的鲁莽。若是她不心血来潮入城行刺,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见陈浩如此干脆的应下第一个条件,于是张允伸便接着道:“张某也不为难与你,只要你退出范阳九州,张某便放了你夫人!” “元帅不可!莫要中了他的诡计!” “元帅万万不可,如今我军已经兵临城下岂容他张允伸叫嚣,待末将攻下幽州救回夫人!”“是啊,元帅,万万不可……”一更。--by:89|10054329--> 第七十七章倾城清泪 第七十七章倾城清泪 陈浩颔首闭目沉默不语,心中却是百般挣扎万分苦楚。他陈浩身边有三位红颜知己,如今唯一愧疚的当属紫鸢无疑。林月瑶虽跟随他饱受坎坷,但陈浩自问没有让其受过委屈。曾经为了铲除太极门而娶了岳梦琪,但是陈浩保全了岳家满门与她的亲兄长武天。因此对于二女来说,陈浩虽不敢说问心无愧,但也可直言心中坦荡。 但是唯独对紫鸢陈浩一直心存愧疚,论理财经营之道她不如林月瑶,论诗词歌赋她不及岳梦琪,但是她却倾尽一生真情守护着他,这份真情陈浩又岂会感受不到?自从落尘阁内阴差阳错与紫鸢发生关系之后,紫鸢就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从未有过怨言。故而对于这个为了他一直隐于幕后的女子,心中却有着难以言喻的情愫。 曾经因为自己的失策导致罗凤娇香消玉损,如今紫鸢落入敌手他又岂能让悲剧重演。陈浩不想紫鸢重蹈罗凤娇的覆辙,因为他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亲人的痛苦。虽然他知道此举对身后将士很不公平,更对此战留下难以估计的隐患,但是陈浩宁愿被世人谩骂也要救下紫鸢。连身边的亲人都无法保护,又谈什么家?论什么国?治什么天下? 这时城楼之上紫鸢极力挣扎的欲要说出话来,但是纵使她用尽全身力气也未能将口中布团吐出。张允伸瞥了一眼神情焦急的紫鸢,心道二人还真是夫妻情深,随后冷哼一声向陈浩追问道:“陈大人考虑的如何了?张某可未有尔等文人那般耐性!” 陈浩无视身后众将士的劝谏,而是颔首深情看了一眼紫鸢,沉吟良久轻吐浊气,继而露出一丝知心般的微笑道:“好!本帅答应你!” 此言一出原本嘈杂的大军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叫嚷最欢的仆固俊也在此刻哑了火。来时众将士斗志高昂战意凛然,而此刻却是集体的沉寂了下来。从成德攻占范阳已有六州,虽是一路兵锋所到势如破竹,但是也死伤无数牺牲众多。如今元帅却为了一个女人,将辛苦打下的六州又拱手相让,这让众将士心中很是抵触。 “好!陈大人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张某实为佩服!”张允伸虽是如此恭维,但是心中却是极为鄙夷陈浩的妇人之仁。思忖早知陈浩有这个弱点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将陈浩的所有夫人全部抓到幽州,届时可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让其退出河朔三镇。 张允伸一时欣喜,却未发现身旁的紫鸢早已泪流满面。此刻的紫鸢极为安静未作丝毫挣扎,而是深情的望着下方陈浩的身影,晶莹泪光之中透露着种种不舍。就在陈浩欲要调转军队撤离幽州时,突然城楼上发生了异变。只见紫鸢猛然撞开押解的士兵,随即乘所有人不注意决然跳下城楼…… 砰!两行痴心泪,幻化千般情,紫鸢缓缓合目,嘴角露出最后一丝微笑。一直不苟言笑的她,如今似那夜间盛开的昙花,如此的娇美与绝艳…… “不!” 坠落之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也让陈浩的心不由一震。当他再望向城楼时紫鸢的身影已然不在,这时陈浩陡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向城下望去。接着状若痴狂的独马向城下奔去,此刻陈浩早已忘记了城楼上有着几千弓箭手。 陈浩的这一举动惊呆了仆固俊等人,也惊呆了城楼上的张允伸。他没有想到紫鸢会如此决然的跳下城楼,也更没有想到陈浩身为三军主帅竟然独闯城下。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张允伸便下令弓箭手射杀陈浩。如今紫鸢跳下城楼已然无法要挟陈浩,为今之际只有将陈浩射杀。届时三军主帅一死,朝廷大军便可不攻自破。 仆固俊等人也未曾想陈浩会单人匹马冲了出去,见陈浩在箭雨之中穿梭,于是急忙传令弓箭手向城楼射击,同时命令军中持有盾将士连成一片急速向城墙推移,随后仆固俊自身也手持盾牌纵马向城下奔去。 而此刻陈浩已然纵马踏过护城河,如今陈浩眼中只有摔落城下的紫鸢,丝毫不惧从城楼上激射下来的箭雨。由于马速极快借着夜色躲过了不少箭矢,但是箭雨如蝗虫一般又岂会轻易躲过。 噗嗤! 一支箭矢正中陈浩腰部,透过黑色墨甲流出的鲜血顷刻间染红了襟袍。刺骨的疼痛让双眸血红的陈浩恢复了以往的清明,面对如蝗虫般的箭雨他目露凝重之色。陈浩坐在马背上一个趔趄险些摔下,所幸当年跟罗凤娇习练马术从未有过懈怠,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于是一个侧身躲在了马腹之下,接着顺手扔掉头盔。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眨眼之间,谁也没有想到陈浩会有这么一手,夜色之中很难辨清方才那一阵箭雨是否将陈浩射于马下。但是此刻马背上的陈浩已经不见,而且又见有东西掉落在地,弓箭手皆认为陈浩已经重伤落马,于是纷纷向陈浩的头盔射去。 待张允伸反应过来时,陈浩已经纵马来到了城下,顾不得检查紫鸢伤势便将其搭在了马背上,随后纵马向远处逃去。张允伸见陈浩就要逃离箭雨的射程范围,于是手搭弓箭对准陈浩右侧射去。纵马奔跑中的陈浩耳听右侧有疾风而来,于是来不及细想便护住紫鸢,用身体迎接这支无可躲避的冷箭。嗖!一支冷箭划破夜风直中陈浩右肩,一声闷哼之后陈浩紧咬嘴唇纵马冲出箭雨。待仆固俊率军而来陈浩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待回到军阵之后,便吩咐士兵将昏迷的紫鸢送往大营予以急救。吩咐完这些后,陈浩勒马向前踏了几步冷视张允伸,随后用带着盛怒的口气高声道:“若是本帅夫人有何不测,你张家满门就是陪葬!”说完领着大军暂先撤离幽州城。一更。--by:89|10054330--> 第七十八章是对还是错 第七十八章是对还是错 陈浩领着大军回到军营之后,传令严加防备敌人偷袭。进入帅帐之后,陈浩不顾扔在流血的伤口,便查看紫鸢的伤势。 见紫鸢躺在榻上不省人事,于是便斥责一旁的军医道:“究竟如何?” “启禀大帅,夫人双膝以下腿骨已碎,已难以……”刘军医战战兢兢的回禀,见陈浩此刻脸色发紫,于是便哆嗦的停止了讲述。 闻听紫鸢腿骨已碎,陈浩积怒难压一掌排在军医的药箱上,只听卡擦一声药箱已在掌下碎裂。一掌之威惊吓的刘军医抖若筛糠,慌忙跪地求饶:“大帅饶命!” “继续!”陈浩收回颤抖的手,随后艰难的说出来两个字。 惊魂未定的刘军医,此刻哪敢再有丝毫怠慢,于是赶忙说道:“这尚在其次,其主要是夫人头部受到重创,致使昏迷不醒气若游丝……元帅!” 还未待刘军医把话说完,陈浩便一把拽起军医衣领,面目狰狞的冷喝道:“本帅只问你她何时能醒?” 随军而来的刘军医何曾见过这番境况,一直以来陈浩给人的印象,都是那种温文尔雅待人平和的儒生。如今见陈浩这般吃人的模样,刘军医慌乱的一时之间言辞堵塞了起来。仆固俊见状心中也是焦急,但是他也看出了刘军医这是被陈浩的凶狠吓到了。 “元帅,您先将军刘先生放下……” “滚出去!”还未待仆固俊把话说完,陈浩便冷对仆固俊呵斥道。 这一声断喝让仆固俊不禁心头一凛,于是不敢有违便恭敬的退出了大帐。待出了大帐之后,仆固俊勒令护卫撤离营帐。虽然众将士不明其意,但是却依旧遵行军令撤离这座营帐。等所有人都已经撤离这座军帐,仆固俊便亲自守在军帐门口等候差遣。 军帐内陈浩缓缓的将刘军医放下,最后转过身去看着沉睡的紫鸢:“说清病情可走出军帐!” 刘军医不是愚痴之人,岂能不知陈浩的话只说了一半。于是瑟瑟发抖的双腿终于站立不稳,跪地求饶道:“元帅也是深懂医理之人,这医治筋骨、五脏、六腑尚可用药物调理,然人的头部玄机莫名,即便是在世华佗也不敢轻言!夫人头部深受重创处于沉睡状态,因此保留一缕气息延续生命。至于夫人何时能醒绝非医者所能及,只有等待奇迹……” “奇迹!?奇迹!?奇迹!?……”陈浩状若痴狂的嘴里不停叨念着这两个字,眼神之中已然褪去的血红再一次充满双目。紧握的双手渐渐的溢出了鲜血,指入手心的刺痛让濒临理智边缘的他清醒了不少。 偌大的军帐内静怡的让人感到窒息,过了许久陈浩抬起头摆了摆手,继而有气无力的轻声道:“出去吧!” “是!”刘军医用颤抖的声音回应之后,尝试几次起身这才摇摇晃晃的惝恍跑出大帐,待离开大帐竟然发现背后凉飕飕的,原来他的背后早已湿透。 灯火如豆,燃尽了多少忧思离愁;青丝绕指,牵绊了几多情真意浓。陈浩端坐于榻前,双手颤抖的握住紫鸢冰凉的玉手,声音哽咽的独自低语:“傻丫头,你为何这么傻?为夫说过不许你做傻事,可你就是不听,等你醒来为夫一定要家法处置,你可别故意贪睡不起……” 吧嗒!吧嗒! 两行泪珠打湿了紫鸢的芊芊玉手,陈浩合目浮想曾经的过往种种,更是心如刀割痛彻心扉。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如今军帐内只有陈浩与紫鸢二人,陈浩确如孩子一般的痛哭悱恻。这些年来他未有真正的宣泄过自己的情感,如今他才知道压抑一种多么残忍的感受。 这些年来死里逃生各方争斗,这些年来东奔西跑走南闯北,这些年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为了身边的人受尽罹难?为了身边的人惨遭不幸? “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到底是对还是错?”陈浩泪如雨下,反复责问自己这些的努力是对还是错。 一只竹叶编制的兔子从紫鸢的袖中掉落,陈浩依稀记得这只竹叶编制的兔子,就是当年他随手编制的兔子。只是他没有想到一只竹叶编制的兔子,紫鸢竟然时刻的珍藏在身边。自己的随意而为,紫鸢却将其视若珍宝。 “若我不入京城,不解东瀛之计,就不会有淮南道一行,也就不会牵连宝藏使得罗氏兄妹生死;若我不自以为是力荐北伐,就不会有幽州之事,也就不会紫鸢生死一线……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 军帐内不停的传来阵阵的哭泣声,仆固俊守在帐外听到陈浩的哭泣声只得颔首长叹。心道元帅终究还是血肉之躯亦有七情六欲,看似平日里风轻云淡智珠在握,甚至杀起人来毫不皱眉,但是实则也是性情中人。起初对于陈浩为了一个女子罢兵退守很是不满,但是此刻见陈浩如此悲伤,他才知道二人之间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 一夜无话已是天明之时,仆固俊就这样在军帐外面守了一夜。不多时屠狼与穆鲁诗雅二人闻讯而来时,却被仆固俊堵在了帐外。 “仆固兄,你这是为何?”屠狼见仆固俊拦住去路,很是激恼的斥问道。 几个时辰前,当传讯兵飞奔奚人大营,向屠狼禀报幽州城外的经过后,屠狼便知道大事不妙,于是便快马加鞭向幽州而来。期间穆鲁诗雅正要起兵攻取定州,听闻陈浩有难于是暂将军务交予副将,随后轻骑快马跟随屠狼一同而来。 仆固俊怀抱大刀沉着自语道:“未有大帅命令,谁也不许进入大帐!”“浩哥哥到底怎么了?你快给本公主让开!”穆鲁诗雅军帐之内悄无声息,心中越是担忧陈浩的安危,于是拔出腰刀欲要硬闯进入。一更。--by:89|10054331--> 第七十九章您终于来了 第七十九章您终于来了 “你!……” 穆鲁诗雅被仆固俊如此不通情理的样子,气的举起弯刀就要砍向仆固俊。一旁的屠狼见状可是心中大骇,不待犹豫便急忙将其拦住予以劝慰。所幸穆鲁诗雅不似那般刁蛮任性之人,在屠狼的一番解劝之下情绪稍作平复。屠狼深知仆固俊的实力,休要说穆鲁诗雅一个女流之辈,即便他这个狼骑统帅也不是对手。 就在双方争论不休时,大帐内传来一句淡淡的声音,似若无喜却也无悲:“你们都进来吧!” 仆固俊闻听此言神色微动,继而入刀回鞘示意二人可以进帐。屠狼欣喜之余便率先进入军帐,而方才吵嚷着进帐的穆鲁诗雅,此刻却在军帐外犹豫不前。 就在这瞬间,穆鲁诗雅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萦绕在她心头,四周依旧是宁静如常,清晨的帅帐之外除了柴火的断裂声,已然没有什么声音发出,可是她的心却开始跳动得越来越快。轻轻地欲要触摸近在咫尺的帐帘,但又不敢轻易去触摸。她轻轻闭上双眼,那种熟悉的感觉愈加地强烈。 六年了,六年来从江南之地辗转到了北漠草原。她叩心自问,自己苦苦挣扎到如今为了不就是今日坦然的相逢吗?为何如今只有一帘之隔却让她心生怯意以至于望而却步。清风吹过撩起犹如搁着万水千山的帐帘,犹豫半晌的穆鲁诗雅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军帐内炭火轻燃驱赶隆冬的一丝严寒,此刻的军帐内一道屏风隔开了大半个空间。整个帐内的摆设俨然是一个女子住处,但是穆鲁诗雅此刻却未有在意这些,此刻她的心剧烈地跳动,悄然垂下了俏脸。不敢凝望对面那熟悉的眼神,玉指轻轻地扭弄着衣角,与之前的杀伐果断的凌厉女将军可谓判若两人。六年来,除了不久前的东都卿凤斋一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陈浩。今日可谓是第一次正大光明的相见,而且又是在违背陈浩命令的情况下,因此才使得这位奚人公主惴惴不安的同时亦有几份矜持。 穆鲁诗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轻咬贝齿缓缓抬头,凝望着总在午夜梦中出现熟悉脸庞。但是当她看向这张熟悉的面庞时,却发现这张脸庞仿佛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眼前陈浩苍白的脸上无悲无喜,独自的擦拭着箭矢上的血渍,随后若有若无的轻声道:“秋雨,你今日不该来!” “可是听说……”穆鲁诗雅自知理亏,但心中甚是不满,心道还不是听说这里出了事,才情急之下忘了之前约定。 不过这些话话还未等她说出,却见陈浩摆了摆手打断道:“秋雨你先回去,约束好你麾下兵马,待我攻下幽州城再叙谈不迟!” 穆鲁诗雅注视着陈浩的眼睛,此刻她发现陈浩宁静如水的双眼中,透出一丝几乎无从捕捉的嗜血戾气。虽然此刻她很想违背命令陪伴在陈浩身边,但是当看到陈浩那疲惫不堪的样子,她只能于心不忍的遵从陈浩的决定。 待穆鲁诗雅依依不舍的离开之后,陈浩十分欣慰的冲仆固俊说道:“做得很好!” “元帅您的伤势……”仆固俊未有在意陈浩的赞许,而是露出担忧之色询问道。 一直心中惴惴不安的屠狼闻听陈浩受了伤,于是紧走几步来到近前关切问道:“元帅,您受伤了?” 陈浩轻轻地摇了摇头,继而忍着疼痛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不碍事!” 噗通! 屠狼毫无征兆的双腿跪地,甚是愧疚道:“末将擅自离营,以至元帅受伤,末将罪该万死!” “你是罪该万死,你想让我军中所有将士都知道本帅受伤吗?”见屠狼声如洪钟陈浩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将带血衣物扔在了屠狼的脸上。 屠狼闻听此言不禁心中大骇,心道自己一时失口竟然险些误了大事。又见满是血污的衬衣屠狼更是内疚万分,于是低着头跪在地上不知该如何面对陈浩。陈浩冷眼瞥了一眼屠狼心中也是愤怒,自己强忍这么久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受了伤,不料这个夯货似乎就怕别人不知道一样,竟然如此大声高语。 夜间之所以喝令仆固俊滚出去,实则是一种无形的暗示,其意是让仆固俊撤离大营周边士兵。如此一来既不想别人看到他软弱的一面,也不想军中将士知道他受了伤。当初之所以在幽州城下勒马回旋片刻,也是为了给众人一个假象,那就是他陈浩没有受伤。此举既可以震慑张允伸不敢妄动,也间接的鼓舞了己方大军的士气。 当初在幽州城下接应陈浩的乃是仆固俊,因此对于陈浩的伤势仆固俊是一清二楚。起初仆固俊并不知道陈浩此举意欲何为,但当陈浩冲着他怒喝之时,他从陈浩的眼神之中看到的答案,也正因如此他才真正明白陈浩的用意。 当夜陈浩在营帐内怒斥刘军医虽是情绪失控,不过也是将计就计顺势而为。状若疯魔般的陈浩精力旺盛一掌拍碎医药箱,众人又岂会怀疑他受了伤?即便身为军医的刘军医也被蒙在鼓里。因此在刘军医出去之后,即便有不安之人私下询问,从刘军医的口中知道的也只是陈浩状若疯狂杀心骤起。 其实这一切都是环环相扣,陈浩之所以拍碎医药箱既是给刘医师等人一个错觉,也是为了散落在地的药品无法带走。惊慌失措的刘军医在陈浩的一番恐吓之下,只顾着逃命又岂会再拾取散落一地的药物。于是这些药物对于精通医术的陈浩而言,就是自行医治箭伤的良药。否则只要他向刘军医索要金疮药之类的药物,都会让军中将士多生臆测以至军心不稳。 就在军帐内气氛凝滞之时,辕门守将前来禀报道:“启禀元帅,辕门外有位道长求见,末将本欲要将其轰走,但那位道长说元帅与他相识……”陈浩闻听剑眉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后神色复杂的自语道:“您终于来了,只是您来晚了一步……”一更。--by:89|10054332--> 第八十章炮响三声 第八十章炮响三声 “砰砰砰”朝廷军阵营里号炮连天。 “注意了!敌人要进攻了!尔等严守不怠,我这去禀告将军!”箭楼上一名守将闻听三声炮响就知道情况不妙,于是吩咐城楼守军严阵以待。 从城垛口望去,排列成横队的朝廷大军鱼贯走出军营,整队后开始缓缓推进,最前面是巨大的安有车轮的盾牌,由五名士兵推着前进以此抵挡城上的箭石。后排的唐军也是盾牌护体,再后面是无数的弓弩手,最后面的两翼有几千狼骑飞驰掩护。最为醒目的是军阵中央,十八名黑衣墨甲骑兵簇拥着一辆战车,而此刻战车上却站着陈浩与一名道士。他们前进的速度很慢,并没有急速冲到城下。 然而即便如此,整个幽州城内的气氛却是格外的凝重。这时闻讯赶来的张允伸登上了箭楼,手扒着垛口看着城外潮水般的大军,心中不免有些不安。昨日刚派信使前往沧州向田宏宇求援,未曾想今日陈浩就率军前来攻城。 “弓箭手准备!” 张允伸蹲下身体取出了自己佩刀,旁边一锅滚烫的油焦躁地冒着气泡,几个兵士颤巍巍地做出随时准备泼油的架势。更多的城上兵士则张弓搭箭,瞄准了蚂蚁般围上来的大军。 声如闷雷一般的脚步在箭雨覆盖范围之外停下,军阵之中战车缓缓驶出,战车上陈浩手按佩剑,注视着城楼上的张允伸却没有说话。 “陈浩,你今日这般阵势想必是要攻城了!”虽然二人相聚很远,但是他明显的感受到陈浩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陈浩没有回答张允伸的问题,而是心平气和的郑重道:“本帅只想问将军,归不归顺?” 张允伸初闻此言不由一愣,雀后却哈哈大笑起来:“事已至此又何须废话,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若要张某交出兵权退隐而去,张某宁死不降!” “当真!?” “当真!” 得到张允伸的回应之后陈浩就再也没有说话,随即一挥手后军突然展现两道横幅,字体斗大苍劲有力,在风中猎猎作响。接着仆固俊一指横幅高声道:“炮响三声,不降无生!” 嘶! 仆固俊的话让守城的幽州士兵人心恐慌,纷纷惊慌的看着张允伸。所谓行军打仗为的就是养家糊口,真正想要博得功名之人不过尔尔几人罢了。如今陈浩所书写的八字横幅,犹如幽冥鬼域的招魂幡一般,使得守城将士各个面面相觑,军心已有了一丝动摇。 张允伸初见横幅也是暗吃一惊,心道这陈浩着实是狠毒竟然意有屠城之意。又见身后的将士军心不稳,于是色厉内荏的冲着城下戏虐道:“陈浩休要口出狂言,你若是能够攻下幽州城,又何必苦等多日毫无破敌之策?你若是能轻易攻下幽州,又岂会私派一女子行刺张某,最后落得个坠城的结局?” 一提到紫鸢坠城之事,陈浩的脸上就不由的阴暗了下来。于是暗自攥紧拳头双目冷凝,继而传令道:“鸣炮!” 砰! 一声炮响之后城楼之上依旧安静如初,张允伸与守城将士严阵以待。陈浩双眼微眯瞅着不愿投降幽州将士,此刻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砰! 幽州城内依旧未有投降,或许众人皆以为陈浩不可能攻下幽州城,否则又何须等到今日。 砰! 三生炮响之后,双方将士皆安静了下来,剑拔弩张只在转眼之间。陈浩这时朝着南方少林寺的方向拱手一拜,继而自言自语道:“恩师!您的教诲弟子做不到!” 说完这些便冲着随车而来的老道恭敬道:“师伯,可以开始了!” “是!公子!”道士甚是恭谦的从车上退了下去。 随后金鼓齐鸣杀声震天,仆固俊率领攻城大军向幽州城猛然进攻,拼命防守的幽州军队以漫天飞舞的飞矢,回敬潮水般涌来的城下大军,抵近城墙的大军饱受着滚油和石块的袭击,数不清的尸体形态各异,从城下前一直延伸到护城河外……不断有遍体鳞伤的伤员被人从前面抬下来。 陈浩看着死伤众多的将士从前线抬下来,眼角不住的抽动了一下,心道这幽州城果然易守难攻。就算城下有十万兵马若是全力进攻,不损失五万将士也休想攻破此城。因此对于他这个不善于攻城的军事新秀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采取围困之法。 等到幽州城内粮草不济自然会人心惶惶,届时整个幽州城将不攻自破。但是这种方法对于如今的陈浩来说并不适合,因为他等不起也耗不起,因为马畅的十万大军随时都会有撤退的可能。 其实有时候说起这个时期的大唐,陈浩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无奈。自从安史之乱以后各地藩镇纷纷而起,各个麾下私兵数以万计。有兵权有封地胆子自然就大了起来,因此能够真正听命于朝廷调令的可谓屈指可数。就连当今王皇后的娘家、山东士族王氏,对于此次北伐也只是象征意义的暗送军报,并没有打算出兵与河朔三镇为敌的念头。 由此可见那平卢节度使马畅又岂会真心听命于朝廷,只不过陈浩当初在信中予以了他不少好处罢了。既然是左右摇摆贪图利益之人就会有背叛的一天,因此陈浩现在很是担心马畅会中途撤离十万大军。若是何弘敬没了十万大军的压制,届时挥兵攻取成德四州那后果不堪设想。 高骈虽然治军有方有勇有谋,但是整个成德五万大军只有一万是京畿道的嫡系,因此若何弘敬挥兵而来高骈是难以抵挡的。因此他陈浩必须在马畅朝秦暮楚之前,以迅雷之势取下幽州,届时以范阳、成德十三州为后盾,直接南下平定魏博。城楼上张允伸沉稳的指挥着守城众将士,如今城内早已储备了足够的滚、木礌石、火油等守城工具。就在今日凌晨张允伸收到一封振奋不已书信,因为这封信正是魏博节度使何弘敬的亲笔手书。一更。--by:89|10054333--> 第八十一章幽州城下小道士 第八十一章幽州城下小道士 到时候他与田宏宇兵合一处正面对敌,其后何弘敬率领大军截断陈浩后路。届时陈浩所布下这盘棋局,就会功败垂成陷入死局之中。故而此刻张允伸虽然略有担忧,但是却不似之前那般飘忽不定,因为他对守住幽州三日还是有着足够的信心。 就在张允伸指挥若定之时,突然瞧见一名身着八卦衣的小道士,正在众兵的掩护之下向城门口而来。这种奇异的境况张允伸倒是第一次见到,之前与陈浩同乘战车的老道士他是看到了,但也只认为是陈浩军中的谋士。如今这攻城大军之中竟然有一名小道士,张允伸暗自思忖这出家人莫非也喜欢凑热闹不成。 出于对战争的敏感张允伸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又见这名小道士背后背着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于是命令弓弩手向这名靠近城门的小道士放箭。然而这名小道士看似身小却身轻如燕,几个箭步便窜到了城门口。这时小道士躲在城门凹陷处,张允伸再想射杀小道士已是不可能了。 就在张允伸打算不管这名小道士之时,这名小道士又突然从城门口窜了出去,只是这一次身上那圆咕隆咚的包裹不见了。这让张允伸感到疑惑的同时,却尤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待小道士逃离城下之后,攻城的将士们竟然自觉地偏离城门。 轰! 一声来自城门的巨响此刻响彻天空,也震动了整个幽州城。这一声巨响震慑了所有人,城门口硝烟弥漫,流火四溅,随后连续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所有活动的东西都被这一声巨响所吞没。无论是在城下待命攻击的朝廷大军还是在城头守城的张允伸,都被这威力强大的巨响所震骇。 此刻再看幽州城门因这一声巨响,将整个大门炸的稀碎。紧守城门的幽州兵将被炸的哭爹喊娘四处乱窜,其中大多数人已然被炸的血肉横飞,亦有数人捂着鲜血泠泠的脑袋惨叫着翻倒在地。这一番惨景是所有人都未曾有见的,更是让很多人当场愣在了哪里。 浓烟慢慢消散开来,无论城上还是城下兵将,都目瞪口呆的望着被炸得粉碎的城门,众人耳朵嗡嗡直响愣在那里没有进攻也没有防守。刘参军在张允伸面前焦急地叫喊着什么,但是张允伸被巨响震得耳朵轰轰隆隆,一时什么也听不清,心道难道陈浩将雷神引入凡间了不成? 张允伸能有如此想法,可想而知整个幽州城的守军又是怎样的恐慌。众人皆以为此乃雷神发怒,才会降下灾祸惩罚他们。于是纷纷跪地求饶乞求神明原谅,一时之间整个幽州城的防守工事全面崩溃。而作为一方节度使的张允伸虽然很是震惊,但是短暂的震惊之后他便慢慢恢复了冷静。 这时张允伸突然想起来方才一名小道士诡异举动,随后仔细琢磨之下便恍然大悟,定是那小道士包袱里的东西造成了这么大的动静。虽然他不知道这名小道士是如何做到这一点,但是绝对是人为因素而不是所谓的神明。想到这里他看向远处观战的陈浩,莫名的凉意划上脊背。他万万没有想到,朝廷会有这等声如惊雷的攻城利器。 然而从未见识过这种怪异武器的幽州守军魂飞魄散,城头上一片惊恐的嚎叫。张允伸极力斩杀了几名士兵之后才渐渐的稳住军心,但是此刻已经为时晚矣。城外的大军在短暂的失神之后,便如潮水般的向城内涌去。这一刻由于城门已经炸开,朝廷大军便直接长驱直入。 “儿郎们!给我杀!”仆固俊一声令下率先跨马冲向幽州城,抡起蒲扇大刀见人就杀刀刀致命。这几日可是憋坏了仆固俊,今日既然能够痛快一战岂能不让他兴奋。 由于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幽州城,而且由于方才的一声巨响,因此有不少幽州守军已经丧失了斗志,故此仆固俊率领大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上马!上马!快!城外组织防御!杀光他们!”恼羞成怒的张允伸拔出佩刀,纵马迎敌提刀乱砍,喝令部下稳住阵脚,但浓烟中到处都是奔乱的兵将和火焰,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 此刻屠狼所率领的骑兵,已经如山洪爆发般冲进了他的队伍中,随后各个圈杀将混乱的幽州守军杀得七零八落,幽州的两万守军刚组织起的防御,顷刻之间就被六千铁骑冲破。飞蝗的箭雨射杀无数幽州守军,这一刻人仰马翻的幽州军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而迎接他们的只有无尽的屠戮。 数不清的大军鱼贯涌入幽州城里,紧接着将欲要突围的张允伸困在了其中。张允伸刚刚被刘参军搀扶起来,却又被大军包围的节节败退,尾随其后的几个部下转瞬战死,最后身边只剩下他与刘参军二人。 “刘兄弟,今天我们只有死在这里了!”张允伸咬牙切齿地说。 刘参军丝毫未有惧色,斩金截铁的说:“那我们一起杀个够再死!” 说话间,绝望之余的张允伸哈哈狂笑起来,身为军人能够战死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随后格开了两柄长枪,满脸鲜血的放言高声道:“好!杀个够再死!” “贼子纳命来!”一匹狂奔的战马从远处奔来,仆固俊胯马提刀一个照面便砍向张允伸。此刻的张允伸已经精疲力尽再也无还手之力,索性把眼睛一闭等待死亡。只见蒲扇般的大刀临空而下,带着疾风斩向张允伸。而就在这时,却听到远处传来几声咳嗽声:“住手!”一更。--by:89|10054334--> 第八十二章不降无生 第八十二章不降无生 “元帅为何不杀了他?”仆固俊对陈浩方才的命令很是不悦,于是嗡里嗡气的询问道。 陈浩没有作声,而是从马背上轻轻的跳了下来,期间仆固俊本欲要上前搀扶,却被陈浩提前示意退了下去。 几步来到张允伸近前,双目微聚冷声道:“张将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张允伸冲着陈浩狂笑起了,停顿须臾,继而森然问:“又有何区别?即便方才张某归顺,你陈浩回放过我吗?你夫人从城楼摔下,想必已经命丧黄泉,你会释怀容忍我这个杀人凶手?” “不会!”陈浩没有犹豫,说的很是干脆。 张允伸处是一愣,随后却爽朗的笑了起来:“陈浩,若是你我不是敌人,或许真的可以成为朋友!”张允伸没有想到陈浩竟然如此坦率,毫无文臣儒生的做作。 陈浩自顾的冷冷一瞥张允伸:“朋友?或许吧!不过今世你我却永是敌人!”说完不待犹豫从身边士兵手中夺过单刀,对着张允伸的右臂就砍了过去。 噗! 这一刀下去干净利落,一节右臂齐整整的从肩部砍下,疼的张允伸当场大喊一声:“痛煞我也!” 刀刃之上鲜血滑落在地上印出一点嫣红,恰似冬日里的梅花绽放。这时蜷缩在地的张允伸忍着疼痛,咬牙切齿的怒视陈浩:“士可杀不可辱,既然已经沦落自此何不给个痛快?” 陈浩寒着脸,双目如霜,慢慢的一步步走近张允伸,用刀一指砍下的手臂道:“我陈浩做事向来恩怨分明,也不会做虐人之事,但是这支手却碰了你本不该碰的!所以,这就是惩戒!” “胡言乱……”张允伸话刚一说出,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深深的把话咽了回去。他想起当日在城楼之上,曾经用右手调戏过紫鸢。 见张允伸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冷声追问道:“怎么?张将军想起来了?” “大丈夫做事敢作敢为,所谓调戏有夫之妇,却是违反军纪!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陈浩,如今只求你给张某一个痛快!”张允伸知道此番落入陈浩手中已经难以活命,与其饱受凌辱不如求其一死! “好!军人有军人的尊严,你自己自裁吧!” 当啷一声单刀落在了地上,随后陈浩转过身去不再理睬张允伸。这时屠狼率领铁骑匆匆而来,翻身下马禀道:“回禀元帅,如今整个幽州城得以控制,城中两万兵马已被我军歼灭一万,俘获一万人!给如何处置请元帅示下!” 陈浩眉头微动露出些许挣扎,停顿须臾,继而森然环顾左右道:“仆固俊,你来告诉我们的屠大将军,该如何处置这些俘虏!” “额……这个……”仆固俊没有想到陈浩会问他,更没有想到问及这么尖锐的问题,但是看着陈浩那厉色凶狠的眼神,仆固俊也只得如实回应道:“炮响三声,不降无生!” “公子,若如此行事恐怕会引起非议!”一直久候在陈浩身旁的老道,突然开口劝阻道。 “非议!?本帅没有劝降?嗯?;非议!?本帅没有给他们机会?嗯?,本帅三番两次的给他们机会,为何他们不给本帅机会?师伯,您说!”陈浩闻听老道也出言劝阻,于是强压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迸发而出。 看着陈浩嗜血的双眸与狰狞的面孔,老道只是微微一叹,他知道此次若不让陈浩发泄心中的愤怒,恐怕将来会一发不可收拾,于是退到了陈浩身后便不再说话。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吗?若是你下不了手,本帅可亲自动手!” “末将不敢!末将这就执行命令!” 屠狼此刻后背感觉一阵冰凉,额头已经泌除了细汗。他没有想到紫鸢的死对陈浩的打击这么大,竟然要把一万人全部屠杀。一万人!这不是一个小数目!虽说历史上有白起屠杀赵军四十万,项羽坑杀秦军二十万。但那毕竟是历史,是否真有此事尚需考证。 当初在伊州纳职城陈浩屠杀回鹘兵将,屠狼事后知晓虽然很是反感,但是觉得不是大唐子民倒无可厚非。但是如今这屠杀的一万手无寸铁的降兵,可是大唐的子民大唐的兵。莫非浩哥当真这么冷血,当这么泯灭人性?他屠狼不懂,但是既然元帅有令,他无论作为属下还是兄弟都应该去执行,哪怕这道命令是错的。 看着屠狼面色阴郁的退了下去,陈浩眼中多了几份欣慰与无奈。而这时身后的张允伸却破口大骂道:“陈浩,你是一个屠夫,如此嗜杀无度迟早会遭受报应的!”说完左手持刀一抹脖子,随后便瘫倒在血泊之中。 陈浩瞥了一眼血泊中的张允伸,却是深然的冷笑自语道:“本帅是否有报应你是无法看到,因为你永远不会明白!”说到这里一种落寞的忧伤油然而生,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随后再也不理会众人独自骑上战马离去。 幽州之战终于告一段落,陈浩除了张贴榜文安民之外,并没有做出过多的屠戮。随后陈浩命令仆固俊与屠狼二人领兵直取定州,却不曾想在他们赶到定州之前,奚人骑兵就与定州的守军交上了火。最后定州守将也听闻幽州城的惨剧,于是还未能仆固俊说出‘炮响三声,不降无生’八个字时,就已经率军出城投降。因此整个定州可谓兵不血刃的收复,自此整个范阳九州算是全部平定。陈浩也遵行之前的口号哦,未有对主动投降的士兵屠戮。然而即便如此,陈浩屠杀一万幽州降卒的事情,已经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上,因此迎来众多文人士族的口诛笔伐。也正因为陈浩屠杀降卒,引得整个朝野对陈浩的弹劾接踵而至。一更。--by:89|10054335--> 第八十三章救治秘方 第八十三章救治秘方 随后李渼对于陈浩屠杀一万降卒的事情强制压下,并且声称如今北伐之事未有结果之前,所有人等只要弹劾陈浩,则被视为贻误军机之罪。此番旨意一下满朝文武噤若寒蝉,纷纷对于此事闭口不谈。但是这种强压的旨意也只能压制一时,待此次北伐之后迎接陈浩的将是功与过的审判。 不过对于这些陈浩却并未太过于在意,自从平定了范阳剩余的幽州与定州后,除了传令众军休整之外,就在节度使府的后花园与老道饮酒。不过虽是两人对饮,但陈浩依旧闷闷不语,自斟自饮毫无理会老道士的意思。 “公子还是少饮酒为好,所谓酒大伤身,况且您身上还有箭伤……” 陈浩神情落寞的饮下杯中酒,却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碍事!此次若无师伯及时赶到,我也不会轻易攻下幽州城!” “公子谬赞,若非公子两年前指点属下,属下又岂能研制出如此威力的黑火药!”老道花白的胡须微微一动,继而起身恭敬道。 这名老道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太极门护法之一惜元真人,当然也是紫鸢师傅明善的师兄。当年自从与陈浩联手铲除太极门之后,惜元真人就消失于人们的视线之中。当年陈浩也曾想对惜元真人委以重任,然而由于他的身份特殊,又加上陈浩确有重要事情委任惜元真人,因此也只能委屈了这位功勋卓著的师伯。 而这份重要的事情就是制作黑火药,对于黑火药的配方与制作陈浩其实早有腹稿。然而陈浩一向不愿意用自己的后世能力去改变整个历史的大格局,因为越是深知历史长河轨迹的他,就越是对历史有种莫名的尊重。但是陈浩也知道若要在这个暗流涌动的晚唐撑起整个天下,需要的不单单是明君也不单单是干臣,更需要一种利器横扫天下使得群雄臣服。 于是陈浩左右斟酌之下,才暗自授意惜元真人研制黑火药。对于黑火药惜元真人其实并不陌生,因为这火药的鼻祖也就是炼丹的道士无意发明的。只是当今之世将这种黑色的易燃物,用于爆竹与婚庆的鸣炮之用,在军事上并无太大的用途。真正将火药威力施展于战场的,是在百年后的宋朝而并非现在。 而陈浩的要求却是制出威力巨大的黑火药,这倒是激起了惜元真人的兴趣,他深知若是能够制成数十倍毁灭性的火药,届时攻城拔寨可谓无往而不利。惜元真人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于是便遵从陈浩的意思暗中研制黑火药。而陈浩所提供的不单单是提点诸多不明之处,而且示意永泰商号暗中予以财力支持。 如今终于大功告成研制成威力十足的黑火药,非但如此还将其制成随身携带的震天雷。当日之所以能将坚厚如铁的城门炸开,正是由惜元身边道童携带震天雷引爆的结果。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惜元真人终究是来晚了一步,若是早一步赶到幽州紫鸢也不会落得如此结果。也正是因为此事,陈浩自从进入幽州城一直郁郁寡欢。 惜元真人见陈浩如此郁郁忧愁,于是欲言又止的微微一叹,似有难言之隐不便出口。陈浩见状心生疑虑,轻轻放地放下酒杯询问道:“师伯,有话但说无妨!” “属下倒是曾听闻有一秘方可治愈昏厥不醒之症,只是此秘方药物过于苛刻,实乃人力所不能为之,因此即便属下告知公子也无济于事……” 陈浩闻听此言不禁霍然起身,继而神情激动的盯着惜元真人追问道:“师伯当真有此秘方,还请师伯快快道来!” 这几日陈浩可谓憔悴了不少,他自问医术了得,但是面对昏迷不醒的紫鸢他却只能素手无策。如今得知有秘方可以唤醒紫鸢,又如何不让他欣喜若狂。 惜元见陈浩如此焦急,不禁摇了摇头轻声道:“此秘方须得四种药材,分别为:东海五色珠,西漠木沉香,南云天香玉,北原紫尾鱼……” 嘶! 陈浩听完惜元这一席话,当场便震惊的不能自抑,他自问博学多才见多识广,可是对于惜元所说的四种药物却只知道其中两种。 东海五色珠陈浩曾有所耳闻,乃是在玄宗年间渤海敬献的宝物之一,此珠子通体有三千六百五十孔,每逢盛夏之时就会从孔乃散发五色光芒,照耀整个宫殿甚为好看。若是每逢秋冬之际五彩珠便会褪去光芒隐含孔内,整个珠子表面便通体呈灰黑色。 对于西漠木沉香,陈浩曾在典籍之中有一些了解。沉香虽然名贵但是却并不少见,豪门大族家中也会有所存货。但是这西漠木沉香却并非凡品,据记载此物生于西北大漠荒芜之地,沙漠方圆百里之内寸草不生,但惟独生有一株沉香树。因此无论是吐蕃还是吐谷浑,亦或是当年霸道一时的突厥,对此树也是敬若神明。之后由于荒漠与草原部落的争斗,其后被一场大火烧了这棵千年古树。因此所谓的西漠木沉香,也就永远的消失于世间。 对于五色珠、木沉香这两种药材陈浩虽然未曾有见,但是对于其中的来历与用途还可以略知一二。至于惜元说的南云天香玉,北原紫尾鱼,陈浩实在不知道这两种东西来历。 “师伯,这五色珠与木沉香我倒是有所耳闻,但是这南云天香玉与北原紫尾鱼,我却从未听说过……”见陈浩能够知晓其中两种药物,惜元真人也是心中惊愕不已,心道公子不愧为大唐第一才子,如此少闻鲜见的东西竟然能够知晓其二,这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一更。--by:89|10054336--> 第八十四章谁惹你了 第八十四章谁惹你了 此玉虽然只有方寸大小,但入手温润且散发阵阵芬芳。被当地人奉为至宝,只是之后年代久远被多方势力权贵获得,以至于之后辗转之间失去了踪迹。 至于北原紫尾鱼倒是有踪迹可循,但是却也并非易事。在北方弱洛水与吐护真水河流流域之间,有一处长生涧,每逢初春之际山涧之内便会有紫尾鱼出没,若是想得到紫尾鱼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有机会。因为除了初春三月初三这一天外,其余时间紫尾鱼就会沉入水底终日不见阳光。 此涧位于在两处小山之间流淌,每每有人入得山林之中便会看到林雾笼罩美不胜收。但是这片领地正是奚族赖以生存的地方,而长生涧也正是奚族百姓供奉的圣地,因此奚族人将长生涧列位禁地。也正因为这样这紫尾鱼虽是有迹可循,但是想要得到也是难上加难。 不过相对于其他三种药材,陈浩觉得这北原紫尾鱼还是有点把握的。即便是奚族人的禁地那又如何,如今整个河朔三镇就要尽在手中,届时北方的奚族与契丹他迟早是要融合的。况且就算不动刀兵,秋雨乃是奚王的义女,他想要得到一条紫尾鱼想必也不是难事。 二人攀谈良久之后惜元老道这才恭身退去,当陈浩略有醉熏的准备回房歇息时,屠狼却从院门外走了进来。陈浩见状神色陡然清醒了许多,还未等屠狼回禀就率先问道:“可曾捉拿到?” 屠狼面露惭愧之色,继而恭身沉声道:“末将无能,搜寻整个幽州城,也未见张府侍卫所说的白衣男子……” 陈浩目露森然之色,停顿须臾,这才温和一叹:“此事并不怨你,想来这白衣人是冲着我陈浩而来,既然如此,那日后就定会再次相遇!” 进城之后陈浩下令屠杀一万降兵,引得整个幽州城人人自危。尤其是张府的护卫更是心中惴惴不安,要知道他们可是参与了抓获紫鸢的行动。一方节度使张允伸就因为抚摸了紫鸢的俏脸,就落得个断臂身亡的下场。他们不过是替张府看家护院的家将,若是陈浩追究起来必定死无葬生之地。 于是这群家将未免祸及于身,于是纷纷主动向陈浩投诚,并将所有的罪责推在了张允伸与白衣男子的身上。也正因为这帮护卫的投诚,陈浩才知道紫鸢之所以被擒获,之所以张允伸用紫鸢要挟与他,全是因为一个白衣人的唆使。这一刻陈浩似乎又找到了发泄的突破口,既然这个不明身份的白衣人暗中与他为敌,于是他就下令全城搜捕此人。 “小狼,我军将士是否休整完毕?”陈浩知道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于是便问及当下的军队休整状况。 “已经集结待命,如今我军已有八万大军,只需浩哥一声令下挥兵直取魏博不在话下!” 闻听陈浩轻唤他的小名,屠狼宽厚的肩膀微微一颤,自从回到军营之后他已经先后两次被陈浩当众斥责,这让他既感到羞愧有觉得有些委屈。他多次仿若觉得他与陈浩的距离正在渐渐的疏远,如今见陈浩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一时之间屠狼心情甚是激动。 看着屠狼激动的神情,久违的微笑又出现在了脸上:“是不是有疑惑想问我?” “额……”屠狼神色尴尬的迟疑了,他不知道该不该问。 “觉得我命你屠杀降兵太过残忍?” 陈浩其实早就看出屠狼对此事心有余悸,于是便直言道:“你还未到而冠之年自然不懂这其中道理,以后你自然会明白我这么做的理由。无论如何你只需记住,站在你面前的陈浩还是当年在太和县,领着你们一起乞讨的浩哥!去吧,三日后兵发魏博!” 一席话让积郁许久的屠狼顿时释怀了不少,随后便恭身退下整顿军务去了。待屠狼离开不多时,侍卫前来禀报有人拜访,陈浩轻轻的摇了摇头自语道:“这丫头……”随后手提酒壶,转身向客厅走去。 客厅内穆鲁诗雅腰悬弯刀,脸上颇有风尘之色,显是不久前的战火所晕染;虽是韶华如花,正当喜乐无忧之年,可是容色间却隐隐有懊闷意,似是愁思袭人,眉间一点红妆难以掩饰心中忧郁。 本以为此次平定范阳九州之后,她就可以和相思已久的浩哥哥相见。虽然当年在太和县的时候她只有十一二岁,但是对于陈浩的依赖一直未曾断绝过。六年的光阴她已然成为亭亭玉立的少女,直到一年前奚族各部上门提亲,她才知道当年所谓的依赖,已经慢慢的滋生成一种喜爱。但是近日的传言,让她喜悦的心情笼上一层忧郁。 关于这六年来发生在陈浩身上的任何事情她都知悉的一清二楚,曾经她对陈浩娶了紫鸢与岳梦琪很是不满。但是当知悉这其中的缘由之后,她也就渐渐地释怀了。不过在她的心里一直认为,在这个世上她的浩哥哥除了喜爱月媱姐之外,也就只能是她穆鲁诗雅。至于紫鸢与岳梦琪,那只不过是形势所迫无奈之举罢了。 但是她近日从屠狼的口中得知,陈浩为了紫鸢竟然独身冒着箭雨营救,之后破城之日又斩杀节度使张允伸并且屠戮一万守军。这让她担心陈浩伤势的同时更是心生嫉妒,于是便面带愤怒之色前来探望陈浩,她需要当面向陈浩问清楚。陈浩缓步来到客厅,瞅见穆鲁诗雅懊闷的样子,于是轻声笑道:“怎么?谁惹了我们的小公主?你告诉我,我这就去将其捉来任由秋雨处置,如何?”一更。--by:89|10054337--> 第八十五章罪无可恕 第八十五章罪无可恕 “我何曾骗过你?”陈浩冲着穆鲁诗雅温和笑道,刚一进入大厅他就知道这个小公主来者不善,所幸就任由她发发脾气。 穆鲁诗雅蹙眉微展,眼中流露出狡黠之色,随后轻起娇躯在客厅了负手踱着步,接着轻挑秀眉道:“有一名男子,此人抛弃幼亲,六年不闻不问,使得一名女娃颠沛流离终日惶惶度日,请问陈元帅,这种人可有罪?” 陈浩起初也是一愣,但随后却是落寞低首愧疚自语道:“有罪!她本应有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却因为此人颠沛流离,有罪!有罪!” 当年在送出秋雨之后,没过多久就与之失去了联系。之后陈浩曾经暗中派人寻找却一直没有音讯,这让陈浩焦急的同时更是心生懊悔。一个女娃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失踪,这让陈浩一直为此事暗自自责不已。这也是为何当年淮南道一行之后,导致性格大变的原因之一。 不过所幸后来有了宝藏的财力,竟然在北方草原奚族中与秋雨取得了联系。得到了秋雨的音讯,终于让处于自责中陈浩稍稍得以安慰。如今穆鲁诗雅(秋雨)当面责问与他,他也无可反驳的承认自己的过失。 穆鲁诗雅见陈浩未有予以反驳,多年积郁的情绪终于如山洪般爆发,随后双眸微红的接着问:“这名女子曾在颠沛流离之际受到贼人猥亵,最后为保贞洁欲要跳崖自尽,那个时候此人又在何方?请问陈元帅,此人……可有罪责!” 什么?陈浩闻听此言不禁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疾步来到穆鲁诗雅近前急切询问:“秋雨……”本欲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泪印梨花的佳人,能言善辩的陈浩此刻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仿佛他用尽所以有安慰之词,也无法抚慰眼前佳人的心灵,也更无法弥补自身的过失。 蹬蹬蹬!陈浩脚步不稳的倒退了三步,随后目露愤怒之色道:“是谁?你告诉我是谁?到底是谁!?” 啪! 酒杯应声而碎,一杯清凉酒,散落无数心,鲜血顺着手腕流淌,滴落在地与酒水混在了一切。 穆鲁诗雅见陈浩手心被碎瓷割伤心中不免一疼,娇躯微微一颤,目露忧色本欲要上前探其伤势,但又挣扎之下,倔强的退了回去。紧接着双目含泪的揶揄道:“怎么?陈元帅觉得此人无罪?” “有罪!罪无可恕!”陈浩微微合目面露痛苦状,此刻他丝毫未有在意流血的手心。陈浩没有想到在那一段失去联系的时日里,在秋雨的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不幸的事情。 当初他通过秋雨的关系准备约见奚王之女,约定在他攻打河朔三镇时,可以制约范阳节度使张允伸。但是当于东都卿凤斋与奚王之女相见时,却惊奇的发现奚王之女就是秋雨。这让陈浩心生惊诧之余,也对秋雨的有意隐瞒心生不悦。但是当初由于时间紧急未有询问缘由,如今陈浩才知道秋雨这是在对他心生怨言。 此刻穆鲁诗雅的清泪已经夺眶而出,随后娇躯不住的颤抖斥责道:“秋雨零落之时,你为我取名秋雨,亲点梅妆,秋雨六年来历经坎坷为的是什么?苦等六年图的又是什么?你竟然为了一名女子不顾生死,做出屠杀万人的事情。为什么?你心里怎么可以有她!?除了月媱姐,你心里只能有我!” “秋雨,你先听我说……” “我不听!既然给了我希望,为什么却又要让我绝望?”失去情绪自控的穆鲁诗雅,此刻任由陈浩如何辩解也没有用。 陈浩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更没有想到秋雨会是如此的在意此事。其实秋雨的心意陈浩早就心知肚明,也一直希望找个机会妥善解决此事。 “秋雨,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陈浩最见不得女子哭泣,如今穆鲁诗雅梨花带雨怨恨的看着他,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偏不听!……”穆鲁诗雅气得一跺脚,转身跑出来府外。 陈浩看着离去的背影心中大急,方才本欲要上前将其抱住,或许哄一哄稍许能够稳定情绪。却不料穆鲁诗雅丝毫没有给他一个拥抱的机会,竟然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陈浩知道这个时候就要追上去,但是当他刚要疾步追出去时,却突然疼痛的瘫坐在地上。 方才由于过分用力捏碎酒杯,已然将肩膀、腰部的两处伤口撕裂。腰部的鲜血渐渐的浸透了蓝色衣袍,疼的陈浩一时之间直不起腰来。这几日为了掩盖他受伤的事实一直骑马阅兵,就连上药疗伤也是他自己亲自私下处理。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才使得伤口不能及时的痊愈。 这时巡城回来的屠狼,见穆鲁诗雅含泪跑出府门,心中生疑便进府询问陈浩。不料当他刚进入节度使府大厅,就见到陈浩面色痛苦的躺在地上。 “浩哥!你怎么了?” 陈浩忍着疼痛指着门外,有气无力道:“快去……把秋雨追回来……” 屠狼这才发现此刻陈浩腰间的伤口正在流血,于是震惊道:“我先将为你请大夫!”此刻屠狼哪里还顾得上陈浩口中说的是什么,他现在在意的是赶紧请大夫医治,否则失血过多后果不敢设想。 “快去将秋雨追回来,这是军令!” “可是……”看着鲜血已经浸湿了衣袍,屠狼面露关切之色。 “不碍事,你浩哥的医术可是天下闻名,这点小伤不碍事。快去追回秋雨,就说都是我的错,让她回来我有话与她说,快去!”陈浩强忍疼痛挤出一丝微笑安慰屠狼,随后神色一正厉色道。 “是!”屠狼关切的看了陈浩一眼,随后转身向府外奔去。当屠狼火急火燎的骑马追出城外时,远远地却发现穆鲁诗雅并没有离开,而是牵马伫立在城外的小河旁。见穆鲁诗雅没有离开,屠狼总算松了一口气,随后骑马向河边奔去。一更。--by:89|10054338--> 第八十六章围困镇州 第八十六章围困镇州 穆鲁诗雅方才还欣喜的神色,此刻却陡然的冷了下来。随后十分不悦地转过身去,继而凝眉紧蹙娇哼道:“有话与我说?哼!本公主可没有时间奉陪!”说着翻身上马欲要策马离去。 屠狼见状慌忙追上前去拦住穆鲁诗雅,声色冷厉喝道:“秋雨你休要胡闹,为兄不知你与浩哥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为何要伤害浩哥,你这般狠心还是当年为兄认识的小妹吗?” 此言一出穆鲁诗雅初是一愣,随后却是气急而怒,继而眼圈泛红的冷笑道:“小妹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难道还抵不过他一点小伤吗?让开!否则别怪小妹刀下无情!”她没有想到屠狼会因为陈浩手上一点小伤竟然斥责她,于是拔出腰刀与屠狼冷眼相对。 “你!……” 屠狼没有想到穆鲁诗雅如此执拗,犯了错竟然还这么不知悔改,鲜血都已经浸透了整个衣袍,这能叫是小伤?气恼之下本想将其捉拿回城问个清楚,却又担心伤了穆鲁诗雅。况且跟随穆鲁诗雅而来的奚人护卫就在不远处,若是他强行擒回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左右思量之下只得勒动缰绳,为穆鲁诗雅让开去路。 穆鲁诗雅回首望了一眼幽州城,在原地盘桓片刻,随后眸中噙泪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屠狼看着穆鲁诗雅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思忖这真是好事多磨,随后调转转马头折身向幽州城内奔去。 此刻陈浩正坐在客厅焦急的等着屠狼的消息,今日若非穆鲁诗雅主动提起,陈浩还真不知道这其中有着这么一段生死攸关的故事。当初与穆鲁诗雅取得联系之后,他也曾经在往来信中询问当年失踪的事情,但是穆鲁诗雅给他的答案,却是含糊其辞寥寥几行字。只阐明她当年流落河北之后,被朝贡返回草原的奚王收留。现在想来陈浩才明白其中缘由,这种不堪回首的梦魇,一个女孩子又岂会轻言而出。 这时屠狼神色凝重的进入大厅,陈浩见只是屠狼一人回城,于是便落寞道:“怎么,她还是不肯回来?” 屠狼默然点头,随后惭愧诚声道:“浩哥对不起……” 话未有说完,却见陈浩摆了摆手轻声一叹:“罢了!此事皆因我而起,也该由我去解决。此事你做得很好,如今河朔之乱未平,切不可与奚人产生矛盾。由奚人牵制契丹部落,也可确保朝廷北方安宁!” “你且下去安排军务,三日后兵发魏博!” “可是你的伤势……”屠狼此刻对于三日后发兵心中甚是担忧,因为以陈浩如今的伤势已然经不起车马奔波了。 陈浩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随后轻言道:“不碍事,我若是将时日拖延岂不是让众将士生疑,高将军此刻镇守成德兵源不足,若不及时驰援恐有变故。去吧!这场战争也该暂时告一段落了!” “是!”屠狼沉吟片刻之后,随后无奈应声退下。 …… 三日后陈浩率领四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魏博挺进,此次以屠狼率领一万六千骑兵为先锋。而剩下的四万大军则有仆固俊镇守范阳九州。之所以分出一半兵力镇守范阳,是因为范阳是个兵家必争之地之地。范阳北方有契丹、奚人两大部落,而东面则是横海节度使田宏宇。虽然此次田宏宇在得知幽州城破之后便半路退了回去,但是对于这种觊觎范阳已久的田宏宇,又岂会趋于安分守己,因此对于此人不得不防。 一路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由于陈浩当初所书写的横幅依旧挂在旌旗之上,因此所到之处无论是县城还是山寨,无一不退避三舍。他们可是知道陈浩手中有着攻城利器,而且关于陈浩屠杀俘虏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河北,以至于如今整个河北藩镇纷纷人人自危。 而此刻成德正在遭受魏博十三万大军的围攻,高骈虽然早已做好了防御的准备,但是兵力上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因此只能苦苦的守住各州城池,希望陈浩能够及时赶来驰援。 高骈站在城楼上,虎目凝视城下黑压压的魏博大军,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与其说他麾下五万大军,倒不如说是一万大军。虽然这些时日里,他已经动用了分散成德军方法,但是由于四万成德军基数过于庞大,因此根本就是收效甚微。 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高骈心绪不宁。若是他麾下有五万嫡系大军,守住成德四州自然不在话下。而如今何弘敬率领十三万大军兵临城下,这让本就不愿归附的四万成德军此刻人心浮动起来。 看着东方露出了鱼肚白,高骈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疲惫。一夜之间魏博大军攻城四次,不过庆幸的是,在他有效的指挥下艰难的给击退了回去。但是高骈知道他守不了多久,因为城内已经开始人人恐慌起来,而他麾下的士兵也将要死伤殆尽。 天,终于亮了,薄薄的晨蔼游行于劫后的战场间。镇州城下尸横遍野,残兵满地,破败的军旗在雾气中垂死摆动,血肉模糊的躯体上插着血迹斑斑的箭矢。再反观城上的守军也是死伤无数,如今城内万大军已经紧紧剩下三万余人。镇州城外战鼓又一次响起,黑压压的大军缓缓向城门靠拢。魏博城外何弘敬脸色阴沉的凝视镇州城,他没有想到攻打镇州城三日竟然毫无结果。非但如此反而他魏博将士死伤已过三万,这是他发兵之时从未想过的。一更。--by:89|10054339--> 第八十七章内乱已起 第八十七章内乱已起 “何帅,请你给末将一支令箭,今日末将定能拿下镇州城!”何弘敬身后几员大将之中,一个黑脸汉子声如洪钟的请命道。此人乃是何弘敬随军家将聂云,虽身体瘦小但是却双目有神戾气甚重。 何弘敬没有回应,而是浓眉渐舒冷笑道:“不用,今日不可强攻,你只需佯攻即可!” 什么?不强攻?何弘敬的这无缘由的一句话,让身后聂云很是不解,若是不强城又何必将大军集结在此。见聂云疑惑不解,何弘敬却不置可否的轻声自语道:“城破之时你自会知晓!去吧!” “是!”聂云手揣着疑惑,持长枪率领五千兵马,开始了今日的第一轮攻城。 …… 看着向城门压来的魏博大军,高骈沉稳的吩咐众将士严阵对敌。而就在城门双方争夺不休之时,镇州城内的守城将士开始发生了暴动,一时之间整个镇州城内大乱起来。 “将军,大事不好,郑泰聚众反了,此刻正在集结旧部向这里而来!”这时一名校尉焦急的登上城楼禀告道。 “什么!?”高骈闻言惊诧的说不出话来,如今魏博大军正在城外攻城,这城内便发生了叛乱,这可是兵家之大忌。 此刻高骈可谓后悔不已,当初陈浩挥兵北上之时就曾经有言,冀州降将一个都不可重用。当时高骈虽不知陈浩为何有此嘱咐,但是仍旧遵行着陈浩的命令。这些时日冀州很是不稳,多亏了当初冀州副总兵郑泰予以镇压,这才得以冀州安定下来。这让高骈对郑泰此人很是欣赏,又见此人甚是归心,高骈于是在人才紧缺的情况下委以重任。至于陈浩之前的临行嘱托,他却未有放在心上。 这郑泰平日里忠心耿耿,如今在这节骨眼上生了叛变之心。高骈此刻才算彻底明白过来,之前的归顺的假象都是做给他看的。这时的高骈可谓懊恼不已,于是吩咐身边副将指挥守城事务,随后领着一支兵将前去截杀郑泰。这时镇州城内郑泰率领起义的一万多人,浩浩荡荡的朝城门而来。 “郑泰!本将军待你不薄,为何心生反意!?”高骈于中途堵住了郑泰等人的去路,继而恼怒的斥责道。 郑泰手持青铜斧一指高骈怒讽道:“心生反意?郑某何曾有过归顺?你等杀我大哥,这份仇恨如何能够了结?” “你为了一己之私就要葬送你身后兄弟吗?你可知陈元帅如今已经平定范阳,所谓的河朔三镇已经名存实亡。陈元帅不日便会挥兵而来,届时你等可还有生还余地?想必诸位也听说了陈元帅事迹,莫非诸位要走幽州城那一万余人的老路?”高骈声色俱厉的向叛乱的成德军说道,此刻高骈心中甚是担忧,这一万多人若是与城外的魏博大军里应外合,那镇州城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的。 斗志高昂的成德军,在听了高骈的一席话之后纷纷陷入了沉思。一时之间本就凝聚的成德军,此刻却犹豫的摇摆不定。郑泰见状心生怒意,于是断喝道:“大家休要听他胡言乱语,如今城外何大帅的十多万大军兵临城下,我等又何须惧怕千里之外的陈浩!兄弟们!给我冲!夺取城门!迎接何大帅入城!” 郑泰的一呼百应一万余人蜂拥而上,高骈见无法说服众人,于是拔出佩剑与之战在了一处。但是毕竟主要兵力集中在城门,如今高骈麾下不过两千人,因此根本无法抵挡郑泰的攻势,尽管高骈全力抵挡也只能节节败退。 “兄弟们,城门就在前方!冲啊!” “冲啊!”一万多成德军残部蜂拥而上,将高骈组织的抵御防线瞬间冲开。 就在郑泰认为胜利在望,高骈心灰意冷之际,镇州城西门处滚雷声隆隆接近,并不急促,但是十分沉重。 越来越近了! 当众人愣神观望之时,声音越来越近,直到能够看到: 黑色的战旗! 黑甲的骑士! 黑暗的杀戮! 看清了,黑色墨甲长马嘶鸣,如林的马槊与长刀;听到了,骑士低沉的呐喊,战马厚重的呼吸,还有铠甲滚动的铿锵! 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禁暗叹:真正的铁骑莫过如斯! 当众人反应过来时,这支骑兵已经如风一般的席卷至此,接着让高骈看到了他人生中最为难忘的一幕,四下里是成德叛军惊恐万状的叫喊,他们被闷雷声压抑丢弃了武器,丧失了战士的一切尊严和勇气,开始争先恐后地夺命奔逃。完全没有了方才冲锋陷阵的气势,他们垮了!现在只是这支骑兵板上的肉! 郑泰此刻算是彻底的绝望了,他不知道这支铁骑是何时进入镇州的城,他更加没有想到他身后的一万余人的成德精锐,在这犹如野狼一般的铁骑面前竟然犹若待宰的羔羊。 “扑通”一个被削去脑袋的士兵倒在他脚下,临死的躯体痛苦地扭曲着,四肢徒劳地抓挠着地面。郑泰颤抖的右手已经再也拿不动手中的青铜斧,只听当啷一声斧头应声落地。而就在这时一骑从他身边急速而过,紧接着他突然觉得脖子一凉,当用手去摸颈部时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噗通!郑泰死不瞑目的轰然倒地,随后被战马踏的血肉模糊。郑泰一死整个场面更加的混乱起来,成德叛军纷纷溃散各处奔逃。而方才经过郑泰身边之人,瞥了一眼郑泰的尸首,随后却断喝道:“元帅有令!杀无赦!”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次先锋狼骑屠狼。“是!”六千人齐声称是,朝着溃散的成德叛军圈杀起来。一更。--by:89|10054340--> 第八十八章前后夹击 第八十八章前后夹击 “高将军!”屠狼翻身下马向高骈恭身敬道。 “额……啊,在下正是,不知这位将军怎么称呼?”高骈冷声之后甚是尴尬的拱手歉意道。从这支骑兵的旌旗绣有‘陈’字,他就知道这是陈浩派来的援军,但是对于眼前这位将军他是从来未有见过。 屠狼面沉似水回禀道:“在下屠狼!此次奉元帅之命特来驰援将军!” 高骈闻听屠狼报出了名讳心中不禁狂震,随后方才的惊愕也就释然了许多。屠狼之名他曾有耳闻,如今可谓是河西除张淮深以外第一人。他可是听闻屠狼于易水之畔,以一万骑兵剿灭了张允伸的三万精锐铁骑。张允伸的三万铁骑是其称霸河朔三镇的资本,由此可想而知这三万铁骑绝非泛泛之辈。 但是就是这个被世人看做无坚不摧的三万铁骑,竟然一夜之间被绞杀在易水之畔。当高骈后来得知三万精锐被全歼的原因,是屠狼率领的一万铁骑时,他却抱有怀疑的态度去看待这件事。然而如今他亲眼目睹了伊州狼骑的威力之时,高骈算是彻底的信服了。高骈心中暗道,朝廷有此铁骑何愁天下不平? “原来是屠将军,失礼了!不知元帅如今到了何处?” “高将军无须多问,只需依照元帅军令行事便可,末将此次为先锋统领一万六千人,此刻镇州城西驻扎一万兵马,可确保镇州无忧!” 屠狼的话让高骈心生一丝不悦,心道本将军再怎么说也是都畿道节度使,难道要知道元帅踪迹也不成么。不过虽然心中对屠狼不悦但毕竟解了镇州内乱,于是便尴尬一笑道:“那不知元帅有何指令?” 屠狼虽然年纪很轻且对于大世看的不是很清,但是在伊州跟随索腾多年,对于一个人的情绪波动他还是有所掌控的,否则也不会在索腾的麾下混的风生水起。因此对于高骈的神色变幻,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元帅有令,须得如此……” …… 何弘敬抬眼望着镇州城楼,看着城楼上的守军越来越少,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就在今日凌晨他收到了郑泰投诚信,于是他便与郑泰约定今日里应外合夺取镇州。先是佯攻镇州使得高频不能左右相顾,以此为郑泰起兵争取时间。 突然镇州城楼开始动乱起来,紧接着城门洞然大开,而且城内依旧喊杀声四起,透过城门能够看到城内已经死伤无数。但是即便如此,谨小慎微的何弘敬却未有进入城内。身后众位将领纷纷提议杀入城内,但是何弘敬却未有丝毫理会。因为他不能确定这里面有没有诡计,所有他需要等,等自己看清了情况再作打算。 方才还争斗激烈的镇州城,渐渐的变得安静起来。就在这时,从城门口冲出一支骑兵,为首的旗帜之上写着斗大的‘王’字。聂云本欲要领兵上前阻止,却在这时忽听对面一人高呼道:“何兄!” 何弘敬闻听此言不禁神色一动,于是吩咐聂云暂先退下,因为他已经看到王绍懿的身影。待王绍懿来到近处,便下马冲着何弘敬呵呵大笑起来:“哎呀,何兄,若不是……” 王绍懿正要上前与何弘敬叙谈,却不料被堵在了三丈之外,王绍懿见状不禁勃然大怒道:“何兄这是何意?” “贤弟莫要误会,愚兄不知你如今是否归顺朝廷,因此还是有所距离的好!”何弘敬冲着王绍懿似有深意的笑道。 王绍懿稍作愣神,随后却未有生气,而是狂笑起来:“说得好,还是有距离的好!” 何弘敬见王绍懿话中有话,于是拧眉微蹙沉声问道:“贤弟此话何意?” 而就在何弘敬话音刚落之际,魏博大军的后方突然两声巨响震动天地,使得整个大军阵脚大乱,何弘敬不由震惊疾呼:“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何弘敬的的问题还未有得到回应,就见跟随王绍懿而来的这支骑兵动了,所谓静如松动如风便是如此,就在魏博大军纷纷惊慌的向后方观瞧之时,这支骑兵已然挥起了马槊与大刀杀入了阵中。这支几千人组成的骑兵,正是乔装打扮的伊州狼骑。 所谓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机动性与冲杀性,但是这种冲杀须得出其不意,否则距离太远就会失去了应有的效果。因为距离太远就会给对方有了防御应对的时间,如此一来就不能做到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因此屠狼根据陈浩的指示,将写好的书信交予关押在镇州的王绍懿,希望王绍懿能够归顺朝廷。 信中陈浩已经说明,只要王绍懿弃暗投明,他可保王绍懿不死。王绍懿如今已经得知河朔三镇,已经被陈浩灭了两镇早已大势已去。于是权衡利弊之下,欣然的答应了陈浩的要求。于是根据屠狼的指示,凭着何弘敬似信非信的心理,便可以拉近骑兵冲锋的距离。而这支骑兵的目的就是,在敌人毫无防备之下活捉三军主帅何弘敬。 这一异动使得何弘敬也措手不及,虽然他对于郑泰的投诚半信半疑,也对王绍懿是否归顺朝廷抱有怀疑。但是也只是怀疑并未对其有多少防备,结果这一突然异变是何弘敬所没有想到的。不过对于这几千人他并未放在心上,他麾下有十万大军,说不好得听的话,每人一口唾沫就足以淹没这几千人。他现在唯一担忧的是,这两声巨响是不是预示着陈浩就在身后?他可是听说陈浩手中有着发出巨响的利器,威力足可以震动大地。有句话说得好,人要是走运了那是想什么就会来什么,就在何弘敬担心此事之时,后军的传令兵前来禀报,说是后方有大军向这里扑来。而且后军大营与粮仓也骤然起了大火。一更。--by:89|10054341--> 第八十九章雷雨交加 第八十九章雷雨交加 这是陈浩一直隐隐担忧的事情,当初攻破冀州之时,冀州总兵闫宽父子身死,陈浩就知道这冀州旧部迟早会心生叛逆之心。因为对于河朔三镇每一州在名的将领,未在北伐之前陈浩都做了详细的了解。这冀州总兵闫宽身边有着一帮生死兄弟,如今闫宽父子死在北伐大军之手,这帮本就不安分的成德旧部,日后定会成为内部的隐患。早先陈浩本想将这帮人悉数铲除,但是碍于当时成德四州刚刚平定时局不稳,因此才未有动用铁血手腕清洗。 在得知高骈重用冀州副总兵郑泰之后,陈浩料定会出事。于是为防万一,此次出兵并未直接抵达镇州,而是直接绕到了魏博大军的后方。其实从昨日陈浩大军就已经到了成德,只是一直未有露面隐蔽了起来。俗语有云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既然你何弘敬善用里应外合之策,那我自然有将计就计、前后夹击。 对于震天雷陈浩本就没有打算多次使用,之所以放着利器而不用,其主要原因就是这种震天雷尚在雏形,虽然威力巨大但过于死板容易熄火。除非有人闯入万军之中投下震天雷,否则远距离扔出去几乎就成了哑雷。况且此次惜元老道匆匆而来,所携带的震天雷也只有几颗而已。 两声巨响将魏博大军后方炸的的是阵脚大乱,期间震天雷所炸裂的火焰,将整个中军大营给烧得火光四起。此次何弘敬倾尽魏博六州十三万大军声势不可谓不大,因此镇州城外驻扎的营帐也是绵延几里。但是也正是因为营帐稠密绵延,在震天雷爆炸之后继而火随风起火烧连营。 这时陈浩身后的近三万骁勇的骑兵,风驰电挚般分兵两路直击魏博大军的两翼。两方的大军这一刻猛然碰撞,发出岩浆挤压般的壮烈呻吟,一个冲杀之后就有数不清的士兵惨死于马下。硝烟滚滚战火风起,摔倒的战马痛苦地嘶叫着,落地还未爬起的士兵被敌我双方的战马再次撞飞,弯腰挥出的战刀带着巨大的冲击惯性将对手连人带马劈了开来,刀枪相格发出清脆的金属迸裂声…… 如今何弘敬再也顾不上是否进城,而是调集众军返回予以迎敌,但是此刻已经被两颗震天雷震得瑟瑟发抖的魏博士兵,已经难以军令通行上行下效了。看着两侧烟尘滚滚而来何弘敬心中大惊,这一切来得实在太过突然。 就在何弘敬愣神之际,屠狼率领的六千铁骑已经冲破了聂云布置的防线,烈马嘶鸣一路长驱而入。身披墨甲的狼骑持着马槊、陌刀手锐不可挡,头盔下血红的眼睛使魏博士兵魂飞魄散。这一刻六千狼骑凭借着惊人的马速,所到之处众人避让。 此刻的何弘敬才发现他低估了这六千人的战力,但是此刻已经为时已晚,这一支骑兵正向他这里扑来。何弘敬不由勃然大怒,自从他掌兵以来何曾受过这般威胁。见这六千狼骑就在前方,于是抽出座下铁鞭便迎了上去。 见何弘敬主动迎了上来,屠狼不禁露出一脸嗜血的笑意。屠狼率领众人来此就是要擒杀何弘敬,如今见何弘敬主动送上门来又岂能放过。于是大喝一声五钩银枪在刺死聂云后,犹如出水游龙一般迎向何弘敬。何弘敬沉着应对,顺势双鞭一夹将银枪向外搪去。 何弘敬这一手可是让屠狼心中大骇,双鞭夹住银枪竟然凭他之力难以抽离,最为恼火的是屠狼这把银枪与其他的枪不一样。此枪之所以有前缀五钩二字,顾名思义在枪刃的下方有五个钩子。这五个钩子可挡、卡、折对方的兵刃,同时当枪刃刺入敌人身体,五个钩子也顺势进入,届时再抽出银枪就会加重敌人的伤势,甚至可以抽筋断骨。 这些都是五钩银枪妙用之处,但是此刻屠狼却犯了难。他没有想到何弘敬竟然如此了得,一双铁鞭合夹之下竟然有千斤之力。此刻他即便想抽离长枪,但是枪上五个钩子此刻却成了负累。若不是屠狼臂膀有力,恐怕只此一个回合银枪便脱手而败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一个瞬间屠狼灵光一闪,于是双腿一夹马腹,随后不但未有将银枪往回拉,反而顺着何弘敬的力道将银枪往前推去。何弘敬见状陡然一惊,正欲要采取应对之策但是为时已晚,屠狼胯下战马通灵向前跑了几步,因此屠狼抓住枪头顺势一拉将其抽离而去。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枪头调转直入何弘敬腰部扎去。 噗嗤! 枪头深深的刺入何弘敬的腹中,顿时鲜血长溅,随后砰地落地抽动几下便断气身亡。屠狼见何弘敬已然身死,于是割下何弘敬的人头用枪挑着以示其威。群龙无首的魏博大军这时开始全面崩溃,此刻高骈也率领城内的两万大军冲入了战阵之中。顷刻之间四支军队如狂风般掠过敌阵,肝胆俱裂魏博十万大军成为待宰的羔羊,挣扎已经没有必要,投降也为时已晚。令河北闻之色变的魏博大军,在横刀丛中灰飞湮灭了…… 陌刀所向,人马俱裂。 狂风怒号,飞沙走石,黑云翻滚,乾坤肃杀。顷刻间,一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劈头盖脸地横扫了整个大地。这场大雨将整个魏博大军冲刷的溃不成军。奔腾的雨水在大风中洗刷着沉淀的血污,翻着气泡的黑红色水流汇成小溪,哽咽着流向湍急的护城河,没有血色的尸体和残肢在水中泛着令人心悸的苍白……军中号手连同他的战马几乎完全被利箭所包裹,以至于不能瞑目倒下。浑厚嘶鸣的战马踏着泥泞的大地,压迫它发出沙哑的呻吟……一更。--by:89|10054342--> 第九十章班师回朝 第九十章班师回朝 陈浩此刻站在镇州城楼,外披裘衣独自执酒孤饮。陈浩双眼微眯注视着,清理战场的士兵来回搬运着尸体,眼中却是神色闪动有些凝重。攸然低首看着杯中酒,此刻他不知道杯中是美酒还是鲜血。这一刻陈浩突然觉得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过了许久颤抖的右手才渐渐的趋于平缓。 缓缓颔首望向落日晚霞,不禁自语感慨道:“功名阶下累白骨,残阳似血衬美酒,横眉冷对千夫指,只为天下无兵黩!” 待作完此诗陈浩豪爽的大笑起来,随后举起酒杯面对战场轻笑道:“终于告一段落了,来!我等共饮此杯!”说着一杯清浊酒,散落尘埃土。 …… 之后几日陈浩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由于何弘敬被屠狼所杀,整个魏博主力在镇州城外全部歼灭,因此如今魏博六州已经名存实亡。故此陈浩派遣高骈与屠狼二人兵分两路平定六州,以最快的时间结束此次战争。 期间高骈由于违抗军令重用郑泰,以至于成德四州险些落入敌手,因此陈浩并未姑息而是军法论处。对此高骈并无怨言反而很是惭愧,因此主动请命收复魏博六州将功补过。陈浩也深知魏博主力大军虽然被歼灭,但是散落各处的游勇,与地方势力却依旧不易清剿,因此善后之事仍需一番周折。陈浩相信以高骈的能力,是目前最为适合的人选,于是便答应了高骈的请求。 随后二人势如破竹一路攻破博州、相州、贝州、卫州、澶州,最后两路大军于十日之后会师于魏博直辖魏州。在二人进入魏州的那一刻,预示着河朔三镇自此名存实亡,同时也预示着北上平叛大功告成。从当初陈浩率五万大军踏冰横渡,到如今河朔三镇覆亡只不过短短两个月而已。 随后一纸军报传入京城,可谓朝野振奋群臣贺喜。李渼也是喜出望外之下,在御花园大摆夜宴以示庆贺。接着第二日便传旨大唐各州道,三年之内减免赋税三层。同时擢礼部安排一切事宜,待陈浩回京之日他要亲自出城迎接。 这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让众人不敢相信的事实。短短两个月平定了几代帝王无法完成的事情,短短两个月竟然击败了河朔三十余万大军。而平定河朔三镇的不过只是区区几万大军,重要的是这几万大军未有动用朝廷一钱一粮。 这等丰功伟绩不得不说,与开疆拓土相差无异。然而众人在赞扬与推崇这位扫北元帅的同时,亦有不少人指责陈浩枉杀无辜,灭绝人性罔读圣贤之书。不过无论是赞扬还是唾骂,推崇还是不屑。但是有一点众人没有争议,那就是当今大唐论文采第一者,非陈浩莫属;论兵法谋略为首者,如今也是非陈浩莫属。然天下人都在讨论着这个负有争议之人,而这个最负有争议的人,在安排完一切事宜准备班师回朝时,却没有跟随众人回京。 春暖花开的季节,长安内外已是鸟语花香。在驶往京城的官道上,三队骑兵正向京城赶去。这三队骑兵为首的正是幽州守将仆固俊,镇州守将高骈与魏州守将屠狼。三人各自领着一干有功之臣班师回朝,引得长安内外喜庆之声四起。 城外圣驾亲临百姓伏地不起,黄罗伞下李渼正焦急的等待着班师回朝的将士。此刻李渼的心情是难以言表的,当年他还是雍王的时候就曾有鸿志,希望能够像先祖太宗一样开创盛世天朝。如今他刚登帝位不久便有此功绩,也让他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憧憬。 三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进入了京城,三人分别将随行的几千人驻扎于城外,一众将领便跟随三人朝拜圣上。李渼见众人之中唯独没有此次扫北元帅陈浩,于是甚是疑惑的向三人询问缘由。 三人之中屠狼这时郑重的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呈交予李渼,李渼神色异常的打开书信一瞧,不由惊诧的失口道:“少傅受了重伤!?” 李渼此言一出尽皆哗然,令狐绹与卢匡二人本欲要弹劾陈浩藐视君威,但是闻听此言也是为之一震,随后便打消了弹劾的念头。 仆固俊神色灰暗道:“圣上明鉴,陈元帅在攻打幽州之时身中两箭,但为了不影响士气一直强撑到今日!” “什么!?”李渼闻听此言心中甚是震惊,他没有想到陈浩竟然拖着重伤之躯,完成了曾经承诺的事情。 “陈元帅伤口至今未有愈合,又因丧妻之痛,积劳成疾不能及时回京,还望圣上恕罪!”屠狼神色忧虑的恭身说道。 黄罗伞下李渼久久未有言语,群臣侍立一旁也不敢作声。李渼将书信看完之后,最后神色复杂的轻声道:“朕有愧!” 李渼这一句感叹可谓是寓意良多,当初陈浩力主北伐,他心中有没有质疑陈浩的能力?有!;其后陈浩按兵不动,他心中有没有质疑陈浩不忠?有!;再后来陈浩屠杀幽州降俘,他心中有没有斥责陈浩不仁?有!…… 而如今陈浩用战争的胜利证明的一切,这不得不让李渼感到十分的愧疚。李渼记得陈浩与他说过大仁与小仁的分别。当时他似懂非懂,如今他已是九五之尊,站在权利的最高峰,此刻李渼才明白了陈浩的话中深意。如今无论是河东道节度,还是山南各道节度使,都纷纷上表纳税,态度已然明显好转。李渼知道,这是陈浩在河朔起到的震慑作用。以一万人的生命,去换永无止境的生灵涂炭,这才是大仁!只是这种大仁,又有几人能够理解?陈浩注定要当这个恶人,而且是为了他,为了大唐江山,自愿做了这个永远无法洗清的恶人。一更。--by:89|10054343--> 第九十一章定北侯 第九十一章定北侯 待众人一一封赏完毕之后,李渼示意王公公传旨,王公公会意的恭身打开圣旨高声宣读道:“论道台阶,实赖明哲,丹青神化,寄深燮理。自非盐梅是属,栋干有归,则旷职俟能,罔或必备。河朔三镇乱象已久,今少傅挥军北上,重铸河山,可谓功在社稷!故此特封长风侯爵以示恩宠,是为定北候!钦此!” 这道圣旨一经宣出,整个朝野群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古语有云:封侯拜相,由此可见这爵位与官职还是有区别的。官职再大一代过后便什么都不是,而爵位就可以世袭,因此拜官容易封爵难就是如此。如今陈浩以一个刚过而冠之年的年纪,竟然被封为定北侯,这实在是大唐少有的新鲜事。若是论及草根封侯的话,陈浩可谓是当今第一人,即便是横扫漠北的霍去病也不能相提并论,霍去病怎么说也有一个大将军的舅舅,而陈浩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这道旨意一下,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令狐绹与卢匡二人就是其中很不爽的两个。于是令狐绹移步殿中恭身禀道:“启奏圣上,老臣认为不妥?那……” 还未等令狐绹将话说完,李渼却一挥衣袖冷哼道:“老爱卿是想让朕封少傅王爵吗?” 噗! 令狐绹被李渼这句话弄得是哭笑不得,他本意是要反对封陈浩为定北侯,却不料李渼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不过如今曲不曲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看出圣意已决。 “臣启圣上,陈大人此次虽然劳苦功高,但也有诸多失当之处。如此一来,微臣以为加封陈大人侯爵实为不妥!”见父亲在圣上面前吃了瘪,令狐滈便出列直言不讳道。 李渼闻听眉头一挑,随后声音渐冷道:“那以爱卿之见,朕该如何封赏?” “额……以微臣之见,不如等陈大人病愈回京,论其功过之后在封赏不迟!”令狐滈以为李渼被他的话打动了,于是便慷慨激昂的回应道。只是忘乎所以的令狐滈却没有注意,一旁的令狐绹正向他使眼色。 “哦?论其功过?好好好!朕封赏于谁,竟然轮到你一个兵部侍郎教诲?教诲朕如何听命于河朔三镇?教诲朕如何优柔那些不臣之心的节度使?朕问你!谁给你的胆子?说!”李渼此刻拍案而起,甚是愤怒的指责令狐滈斥问道。 噗通!此刻令狐滈早已吓得脸色煞白,一个劲的伏地乞求恕罪。 “老臣教子无方,请圣上降罪!”令狐绹惊慌失措的跪求李渼饶降罪,他岂能听不出李渼这是在杀鸡儆猴。 “启禀圣上,微臣认为陈大人此次功绩卓著,圣上加封定北侯未尝不可……”这时卢匡也出列恭身回禀道。 令狐绹闻听卢匡说出此言眉头不由微蹙,心道这卢老头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要知道这陈浩可是你卢氏的死敌,若是陈浩的官爵越来越大,对你们卢家可不是好事。老子在这里触霉头,你倒是恰合适宜的充好人! 觉得卢匡诡异的不单单是他令狐绹一人,文武百官乃至李渼也觉得卢匡甚是怪异,他可是知道卢匡与陈浩之间的恩怨已深。如今竟然出面力挺陈浩,这着实是出乎李渼的所料。 就在众人纷纷予以猜测之时,卢匡却沉声道:“不过陈大人如今不在朝堂,圣上旨意下的为时过早。故而以微臣之见,不如等陈大人病愈回京之后,圣上再下旨封侯也不迟!” 令狐绹一听却是神色一喜,继而向卢匡投去赞许的目光。这一招可谓是独辟蹊径,既说的合情合理,又让李渼没有反驳的理由。 李渼初闻此言也是微微点头人头,但片刻之后李渼却轻声笑道:“卢爱卿言之有理,卢爱卿果然是朕的股肱之臣!” “微臣惶恐,微臣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卢匡真情意切的哽咽道。但是在垂首行礼之时,却可以看到眼神之中尽是得意之色。 “既然如此,魏爱卿拟旨,任命陈浩为范阳节度使镇守范阳九州!”李渼说到这里,转头看向惊诧的卢匡道:“既然卢爱卿如此担忧这封侯旨意,那卢爱卿辛苦一回,就由卢爱卿亲自到幽州传旨吧!” “这……” 卢匡此刻还未有转过弯来,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没有想到这位少年天子竟然如此聪颖,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位少年天子,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法竟然玩得如此娴熟。卢匡不禁暗自腹诽,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弟子。 根据礼法而言,当事人不在或者不予接旨受命,那么这道旨意可以说并没有多少作用。当然了,如果皇帝非要将其强压在身那就另当别论。不过这种方式历代贤明帝王都不会明着强压,因为这不是明君所为。当初宣宗李忱要下旨选陈浩为婿,陈浩当场拒绝之后,李忱也没有强压逼迫只是将其罢官而已。这其中缘由就是李忱顾及名声,所谓君王要以德服人就是如此。 卢匡也就是抓住了这个漏洞,以此拖延这道圣旨的时间,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做一些让李渼打消封侯念头的事情。只要圣旨一日不下,那就有扳回局势的余地。 但是卢匡千算万算,掰着脚丫子算,也没有算出李渼早就识破了这一点,更没有想出这位少年天子懂得了顺势而为曲转成流的道理。虽然此刻陈浩不在京城,但是只要被封为节度使就另当别论了。自从玄宗之后节度使一职权限很大,势有一方诸侯的阵势。也正是如节度使由原来的重镇官员,成了掌控一方军政大事的独裁者。 历代帝王无法将其根除只得优柔待之,也正是如此时至今日,节度使有了一种特权,那就是若有任何任命封赏旨意,节度使若有不便,可由朝廷派传旨官亲自前往。如此优柔虽然短暂的安抚了各镇节度使的虚荣心,但是如此更是助长了藩镇势力的嚣张气焰。而李渼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将卢匡的意图戳破,如此一来封侯的旨意得以及时传达,既打了卢匡的脸,也向天下人表明他的立场。一更。--by:89|10054344--> 第九十二章醉芳园 第九十二章醉芳园 李渼让卢匡亲自前往幽州传旨可谓是用意颇深,卢氏在范阳的影响力非同凡响,整个范阳九州不论文武官员还是士农工商,卢家可谓是无孔不入渗透其中。李渼也正是深知这一点,才会派卢匡前去传旨。此举既优柔了陈浩这位有功之臣,也间接的震慑了范阳卢氏。况且从更深层次的意义来说,李渼也知道如今只有陈浩,才可以镇住这些桀骜不驯的士族门阀。 卢匡如今心情甚是郁结难舒,当初就是担心陈浩此次北伐凯旋,于是才私下里向张允伸送递消息,希望三镇能够做好应敌准备。然而万没想到的是,这河朔三镇如此不堪一击,才经历两个月就已经全军覆没。气的卢匡暗骂一句:烂泥糊不上墙! 如今陈浩乘大势而来,卢匡深知无法阻止,不过他没有想到李渼会封陈浩为定北侯。此次在朝堂上被李渼当众摆了一道,但是卢匡也无可奈何,只得乖乖的前往范阳幽州传旨。不过他卢匡不会就此罢手,正好可以趁着此次范阳之行做些事情。 醉芳园内李泷悠然的在园中赏花,如今春暖花开园中可谓芳香四溢,花团锦簇彩蝶蹁跹。身后小诺侍候在旁,见李泷今日心绪甚是不佳,于是便关切提议道:“公主,时至春暖之日,何不出外踏青散散心?” 李泷玉指轻抚含苞待放的花蕊,随后略带苦涩一笑:“这园中已是百花盛开,本宫又何必舍近求远?”随后转身轻摇漫步又辗转到另一处,小诺见无法劝慰公主,也只能摇头轻叹跟了上去。 这时院门外小白前来禀告道:“公主殿下,令狐大人前来求见!” 桃花枝桠猛然一动,李泷无意摘下一片桃花,随后恢复平静轻声道:“哦?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令狐绹便从院门外走了进来,刚一近前便躬身行礼:“老臣拜见公主殿下!” “免礼!” “谢公主殿下!” 李泷示意屏退左右侍女之后,这才询问道:“今日早朝一事本宫已然听说,只是不知令狐大人有何看法?” 令狐绹对李泷能这么快知悉朝中之事,虽然觉得很是吃惊但也在意料之中。闻李泷问及自身的看法,令狐绹脸色一正郑重道:“依老臣愚见,此事我等不妨先静观其变!” 李泷闻听不由转过俏脸,秀眉紧蹙的疑惑询问:“哦?令狐大人的意思是……” “如今圣上已经决意封陈浩为定北侯,即使我等再如何劝谏也无济于事,因此我等不如顺其自然等候时机视机而动。那陈浩虽然被封定北侯且为范阳节度使,但是公主殿下认为河朔三镇当真平定了?”令狐绹满脸自信的神秘一笑,眼中透露着尽是诡异之色。 “令狐大人说的可是卢家?”李泷似乎想到了此中的深意,神色略疑的问向令狐绹。 令狐绹手捻胡须郑重道:“不错!河朔三镇尤为范阳为首,而卢氏士族久居山东范阳已有几百年历史,其势力可谓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如今陈浩被任命为范阳节度使,恐怕整个范阳将来不会有安宁之日!” 李泷闻听此言也深以为然的点头,陈浩与卢家恩怨已久到了一个不可调和的地步。如今陈浩担任范阳节度使,恐怕一场明争暗斗在所难免。若是其他人担任范阳节度使,或许与卢氏门阀不会发生冲突,但是如今这个人是陈浩。陈浩曾在幽州屠杀一万降兵,这更会引起范阳势力对陈浩的排挤。况且其中有卢家从中唆使,想不出事恐怕都很难。 “因此公主殿下只需在驸马爷面前吹吹枕边风,不久之后范阳将会有好戏登场!”令狐绹甚是得意的笑道。 李泷当听到‘枕边风’三个字时,顿生不悦之色。令狐绹见状心中不由一沉,误以为他的对策未得公主满意,于是摒熄笑意,随后神情郑重补充道:“若是公主殿下觉得不妥,老臣可派人乘他重病之际刺死,如此一来可永绝后患!到那时公主殿下既可消心头之恨,亦可为驸马……!” “不准!”令狐绹话音未落,李泷便声色俱厉的怒斥令狐绹。 令狐绹正在阐述计策,却不料李泷突然予以否定。这让令狐绹心生疑惑,心道这公主殿下莫非有什么别的想法?难道是公主殿下余情未了不成?这一刻令狐绹联想起以前种种细节,如今回想起来似乎证实自己的猜测。 李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失言,于是尴尬的干咳一声,继而正色道:“他若一死岂不是得以解脱?令狐大人当知晓,生不如死身败名裂才是惩罚一个人的最好方法!况且他若是能轻易被刺杀,又岂会活到今日?当年吐蕃王子麾下十余名刺客潜入学士府,结果是什么,想必令狐大人比本宫清楚!” 令狐绹闻听也是神色一凛,当年之事他依记忆犹新。就在令狐绹沉思之际,李泷却神色一厉冷哼道:“况且本宫对令狐大人的办事能力,有些怀疑!” “老臣有罪!老臣没有想到那陈浩竟然会踏冰横渡黄河,老臣失算了!”令狐绹知道李泷这是责怪他没能阻止陈浩渡河。 当初陈浩北伐之时,曾在黄河边集结出征的船只,可是最后陈浩却没有使用这些渡船。不过幸亏陈浩没有选择乘坐这些船只渡河,否者即便对岸没有五万魏博大军,陈浩此次也登不了岸。因为这些船只早已经被人做了手脚,只要陈浩等人坐船渡河,那么船到河心之时就会渗水,最后五万大军都会沉入河底。而这个暗作手脚之人正是令狐绹之子令狐滈,令狐滈身为兵部侍郎自然有着自己的人脉,因此在筹集船只的过程中为北伐大军埋下了隐患。不过可惜的是陈浩没有坐船北渡,这才使五万大军免受于难。至于陈浩是如何得知船只有问题的,想必只有陈浩自己知道。一更。--by:89|10054345--> 第九十三章美女苦追易成天 第九十三章美女苦追易成天 令狐绹不敢再多作言辞,于是便恭维道:“公主殿下运筹帷幄,老臣实为佩服!” 李泷最听不惯这等逢迎之语,于是揶揄道:“令狐大人还是将这一套逢迎本事,用在圣上那里较为妥当!” “老臣不敢!” “好了,本宫有些倦了,你下去吧!”李泷不想多说什么,于是转身不在理会令狐绹。 “老臣告退!”退出公主府的令狐绹可谓神色黯淡,在朝堂之上刚吃了瘪,如今又在公主府里遭奚落。令狐绹反复想想都觉得憋屈,于是神色落寞的上了马车回府去了。 醉芳园中,李泷神情忧郁的对着一株桃花自语:“为了一个女子值得吗?若换成是本宫,你一定不会舍命相救……”说着便自嘲的笑了,笑的那么幽怨那么孤独。 春风吹过摇曳了几片桃花,凤目微红的李泷此刻却突然冷厉起来,狠狠的掰断花枝、拽去艳红的花瓣,神情愤恨自语道:“本宫就是让你生不如死,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且说陈浩没有进京的这些时日里,也的确是在幽州养伤。身上的两处箭伤,当属腰部伤势为重,曾经多次撕裂的伤口想要愈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这些陈浩都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唯一在意的只有两件事。 这第一件事就是每日里都在厢房内陪着紫鸢说话,只不过是陈浩自言自语罢了。第二件事情就是寻找惜元道人说的四味药材中的两种,于是这件事情就交给了林月瑶与岳梦琪二人去办。他相信以永泰商号的财力与夜杀组织的密探能力,找出其余两种药材应该不是问题。 之所以寻找两种,是因为东海五色珠与北原紫尾鱼,陈浩已经知道了下落,而西漠木沉香与南云天香玉,却是极难寻找的。五色珠既然是当年渤海献于大唐的,想必如今就在宫中,陈浩相信以他与李渼的交情,求得五色珠应该不成问题。而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动身前往长生涧寻找紫尾鱼。 至于朝廷之事陈浩也悉数皆知,对于李渼封他为定北侯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也没有想到李渼会力排众议,敕令当朝宰辅亲自来范阳传旨。在外人看来这是给足了他陈浩面子,而陈浩却知道这又是一份苦差事。李唐历代君王无一不对山东士族深恶痛绝,即便连盛极一时的太宗李世民也得忌惮这些门阀士族三分。 如今李渼将他安置在,范阳卢氏这个老对手的家里,这不得不说是很狗血的一步棋。陈浩不知道李渼是无意为之还是有意如此,若是有意如此的话,那只能说这位少年天子真正走向了成熟。 其实陈浩在平定河朔之后,就已经猜到会有这种安排,因为在河北与河东这两块地盘上,也只有他能够震慑这帮不安的人群。但是对于这种安排,陈浩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因为这表明李渼已经懂得运用权术掌握朝臣,至于这其中有没有针对他就不得而知了。俗话说帝心难测,李渼内心深处究竟是何种想法,是没有人能够知道的,陈浩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随着圣旨而来的还有两名宫廷御医,陈浩对此却是无奈一笑。心道我陈浩的医术难道你李渼不知道吗,又何必多此一举,不过这份心意陈浩是心领了。虽然陈浩与卢匡不和,但是二人场面上却是一团和气,像极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期间对于陈浩此次北伐得胜,卢匡是不遗余力的赞赏。对此陈浩只能以笑脸相迎,即便知道卢匡是个背后捅刀子的人,但混迹官场不浅的陈浩也深谙官场的一套规矩。 之后卢匡在范阳逗留几日后便回京复旨去了,期间对于卢匡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陈浩都悉数记在心里。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因此陈浩便想到了易成天。此刻他已经是一方节度使有举荐纳官的权利,况且李渼对他治理范阳留有特权,于是一纸调令将易成天从河西调到了范阳。只是这调令本欲调易成天一人,却不想尾随一队人马来到范阳。 当易成天来到范阳将此中缘由娓娓道来之后,陈浩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使得易成天显得极为尴尬不自在,无奈揶揄陈浩落井下石。原来自从伊州镇压了回鹘之后,在陈浩与易成天的共同努力之下,汉、鹘两族也渐渐地得到了融合。 虽然易成天不是武将,但一身经国之才却让陈浩也为之叹服,也正是因为如此陈浩才将整个伊州的政务交予易成天。易成天果然不负所望,在陈浩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整个伊州民风虽是剽悍但却一片祥和,各种矛盾纠纷易成天都能够合理的予以解决。同时开垦农田兴修水利,使得以前荒凉无人的伊州,渐渐的成了足以媲美沙州的繁华。 也正因为如此,整个伊州上至各属官员下至各族百姓,都对易成天这个为百姓做实事的好官敬佩有加。仆固家族原本就是回鹘中大族,因此在伊州有着至关重要的地位。如今仆固家族是以仆固俊为首,其次便是仆固俊的姐姐仆固兰,此女虽是女流之辈但却率真直爽,倒是与仆固俊甚是相似。 不过此女生**好和平,这一点倒是与弟弟仆固俊恰恰相反。或许是回鹘人中好战的缘由,因此仆固兰在回鹘人里倒是一个另类。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仆固兰便一眼看上了这个骨瘦如材,毫无男子气概的易成天。易成天一直缅怀于曾经感情伤痛之中,又岂会轻易接受仆固兰。而仆固兰也曾遭受族人的众多非议,但是仆固兰生性直率敢爱敢恨,既然选择了易成天就没有理由放弃,于是丝毫不理会众人的非议与鄙夷,毅然决然的追求易成天。一更。--by:89|10054346--> 第九十四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第九十四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原来仆固兰第二日到刺史府寻找易成天的时候,却发现易成天不在府中,不过仆固兰却未有在意,因此易成天为了躲避她已经多次这样避而不见。在府上等了半日不见易成天的踪影,最后新任伊州刺史前来入住,这时仆固兰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结果询问之下她才知道易成天在安排好一切事务之后,便独自离开了伊州向范阳任职去了。 仆固兰闻听犹如晴天霹雳,随后冷静下来之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那就是前往范阳将易成天抓回来。雷厉风行的仆固兰回到部落点齐十余名骑兵,随后便随她直奔范阳而来。起初易成天不知仆固兰就在后面,依旧慢条斯理的悠哉慢行。却不料竟然途中遇到了仆固兰,顿时大惊失色之余也甚是感慨仆固兰的执着。不过幸好易成天知道仆固兰对中原地形不熟,于是便借机从小路绕道直奔幽州而去。 只不过当易成天前脚踏入幽州城,仆固兰也紧随其后向城内赶来。一向镇定的易成天此刻也慌了手脚,于是询问节度使府方位之后便纵马逃去。 节度使府内宁静祥和,待易成天将此事说完之后,陈浩看着一身狼狈的易成天,不禁噗嗤一笑道:“易兄真乃好福气啊!既然那仆固兰如此倾情与你,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易成天神色复杂的瞥了陈浩一眼,说了半天甚是口渴于是饮了一杯茶水,继而没好气的埋怨道:“长风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当初公主倾情与你,你为何不娶?之后河西李家李月娥倾情与你,你为何不娶?” 陈浩一听这话不禁摇头苦笑道:“易兄,这是两码事!岂能混为一谈?” “长风,你休要狡辩,易某又岂会牵强附会?” “那愚弟问你,你喜欢兰姑娘吗?”陈浩见已成一味着嘴硬,于是便直接追问道。 “……” 看着易成天哑然不语陈浩却是欣慰一笑,其实从易成天说起二人的故事的时候,陈浩能明细看得出易成天眼中甚有光亮闪过。而且每次提及仆固兰的时候,易成天都会若有若无的眼神闪烁不定,言语之中也是刻意避开。这一切的种种迹象,足以表明易成天的心里还是有仆固兰的。 “此刻易兄是否还认为小弟牵强附会?”陈浩知道在易成天心里一直有一个结,这个结让他一直不敢面对感情。 就在这时门外护卫匆匆进入客厅,随后恭身禀道:“启禀侯爷,门外有一名女子前来拜访,声称是她丈夫就在府内做客……”说知道这里,这名侍卫便有意无意的偷看了易成天一眼。 噗! 正在饮茶的易成天闻听这句话,差点没被茶水呛死。随后见陈浩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易成天慌忙解释道:“长风,你听我说……其实事情不是……” “不是什么?”陈浩眉头微皱,故作佯怒沉声问道。 “这个……她胡言乱语的……长风你快传话,说我不在府上!”易成天此刻当真不知该说什么好,感觉有种越描越黑的样子,这个时候无论他怎么解释恐怕也难以解释清楚。 陈浩向护卫使了一个眼色,护卫心领神会的退了下去,随后陈浩却故作冷笑道:“胡言乱语,那为何不说小弟是她的夫君,反而偏偏是你易成天?小弟向来敬重你是一位敢作敢为之人,却不曾想你竟然如此做作!更让人甚为不耻是,竟然做出这等抛弃妻子的龌蹉之事!” “长风,听我说,这还没有孩子……”易成天被陈浩这一番奚落顿时失了方寸,竟然顺着陈浩的话接了下来。 一听这话陈浩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易成天鄙夷道:“本侯虽调任你来范阳任职,然你却以公谋私星夜而来,对朝廷可是不忠?” “方才你直言未有子嗣,你也是爹娘所生,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对爹娘可是不孝?” “仆固兰千里迢迢而来,你却不与相见,如此狠心对她可是不仁?” “你到我府上却宏篇阔论,声称并无与仆固兰有瓜葛,如今她已经找上门来又作何解释?你如此欺瞒朋友可是不义?” “……” 易成天哑然的呆立当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更是无法予以辩驳。因为陈浩说的话处处都是死角已经无法辩驳,处处在理并未有捏造之词。 “如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竟然敢如此惶惶而论!?”陈浩一拍桌案,气恼非常的斥责道。 “长风,易某敢对天发誓,易某跟仆固兰这得没有关系,并无私定终身!”易成天被陈浩彻底逼急了,没想到他易成天一点坏事都没做,竟然被冠以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罪名,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当真!?” “当真!”易成天信誓旦旦的回应道。 陈浩高声喝了一声好,随后拍手称快道:“既然如此,小弟就相信你一次,既然你我以兄弟相交,那就容不得他人诬陷与你!来人呐!” “在!”庭中侍卫齐刷刷恭身听命。 “将府外那女子压入大牢,明日午时问斩!”陈浩冷声厉色道。 “是!”说着就有两名侍卫冲了出去。 易成天本以为陈浩是在与他开玩笑,毕竟这仆固兰可是仆固俊的姐姐。但是就在这时便听到府门外吵杂之声不绝于耳,而且听清晰的听到兵刃的碰撞声。 这给易成天的第一印象就是:真的打起来了! “长风,你不会来真的吧?他可是仆固俊的姐姐,就算有诬陷之罪,也不至于明日问斩……”易成天有些惴惴不安的遥望府门外,神色紧张的问道。陈浩却不以为然笑道:“那又如何?想必易兄也知晓,小弟在这幽州城屠杀俘虏万余人,何曾一一问过他们身犯何罪?嗯?”“这……”易成天当场木若呆鸡。一更。--by:89|10054347--> 第九十五章逼其就范 第九十五章逼其就范 易成天敬而远之的态度,并未让陈浩觉得惊愕,反而笑而论道:“易兄此言差矣,此女子竟让您身负不忠不义不忠不孝之名,其罪责可谓不小。再则而言,小弟堂堂定北侯,一镇节度使,问斩一名河西流窜的回鹘叛逆,又岂会损了小弟的名声?” “这……”易成天深知论口才他是远远不是陈浩的对手,于是情急之下,愤而不平怒斥陈浩道:“长风,你是不是杀人上瘾了?你堂堂定北侯何必为难你一名女子!?” “那又如何?既然那仆固兰从河西千里而来追杀朝廷命官,本侯问罪与她又有何不可?是谁方才进入府内之后,请求本侯出面推搪解围?如今本侯好心解除你心头之患,你又竟然不识好歹竟怪起本侯,当真是岂有此理!”陈浩此刻也拉下脸来,神色愤慨的怒斥反驳易成天。 此刻府门外已经没了打斗声,易成天知道定是仆固兰等人被俘了。易成天焦急之下,闻听陈浩此言更是火冒三丈,随后一指陈浩喝道:“你草菅人命!” “那又如何?” “你!……长风,给易某薄面,放了仆固兰……”易成天见陈浩毫不退让的样子,知道强硬起来也没有用,于是心绪软了下来请求道。 陈浩闻听此言却是冷冷一笑:“易兄此言差异,尚且不说你与那仆固兰无亲无故,即便是有,那也犯了擅离职守之罪!若是按军法论处也是必定重罚!易兄,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易成天此刻算是明白过来了,他越是求情,这加在仆固兰身上的罪责就越多。从故意诬陷到追杀朝廷命官,如今又多了一条擅离职守,若是这番累加下去,恐怕不是死罪都会被说成死罪。于是易成天也懒得与陈浩多做口舌之争,于是直接沉声问:“那要如何才肯放了仆固兰!?” “易兄智慧果人,还用小弟点明吗?”陈浩自顾的端着茶盏品茗自语道。 易成天被陈浩这句话点醒顿时恍然大悟,反应过来的易成天明白陈浩这是在逼他就范,只是方才由于过度紧张这才失了方寸,待缓和情绪之后这才沉声道:“长风,你又何必如此呢?此事岂可强求!” 陈浩见易成天依旧不以果决,旋即将杯中茶水泼了出去,随后又倒了一杯茶,最后冷哼道:“这泼出去的水岂能收回?易兄当知小弟脾性,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小弟这杯茶饮完之后,易兄再要返回可就晚了!等待仆固兰的,只有死!而你就是掌控他命运的人!” 说完之后便不再理会易成天,而是大口大口的饮茶毫无之前的闲雅慢饮。而陈浩越是如此易成天的心绪就愈加的慌乱,与陈浩相处日久自然知道陈浩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杀起人来,丝毫不予手软。当年伊州如此,之后幽州也是如此。 咕咚!咕咚!陈浩此刻饮茶犹如长鲸吞水一般,让本就犹豫不决的易成天更是备受挣扎,暗自嘀咕这陈浩定是渴死鬼投胎。一杯茶饮尽,陈浩将茶盏放于桌案上,随后起身正要离去,却被易成天从背后唤住:“长风请留步!” “嗯?想通了?”陈浩没有回身,而是负手而立轻声问道。只是易成天没有看到此刻的陈浩,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邪笑。 易成天挣扎许久,最后似若解脱的怅声道:“正是!那仆固兰说的没错,易某正是她的夫君!请长风高抬贵手饶了他!” 说完这些话后易成天,突然觉得胸中堵塞之气畅快了许多。他知道只有承认仆固兰说的没错,那就不会有诬陷之罪,千里追杀也就成了千里寻夫,这一切的一切也会迎刃而解。 “如此甚好!易兄且放宽心,既然你二人早已私定终生,那兰姑娘也就是小弟的嫂子,又岂会为难与她?”陈浩心道终于逼得你说出了这句话,否则本侯这一番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随后陈浩轻轻抚掌三下,就在易成天颇为疑惑之际,从大厅后堂走进一名女子,而此女子的出现陡然让易成天大吃一惊。因此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追他到幽州的仆固兰。虽然易成天知道陈浩此举这是在逼他就范,但是却没有想到仆固兰会从后堂出来。聪明的易成天回思片刻之后顿时恍然大悟,于是转头冲着陈浩有些愠怒的戏骂道:“好你个长风,竟然一开始就在诓我!易某真是交友不慎!” 二人都是洒脱之人且甚是熟稔,因此如今陈浩虽然贵为定北侯,但易成天也没有一改初衷的称呼。而陈浩也一直未有将这些放在心上,朋友相交贵在知心,又岂会因这些俗事所惑。 这时陈浩却讪笑道:“若非如此又岂能逼你说出心里话!” “哼!威逼所致岂能作真?”易成天见自己被戏耍了,于是当场反悔之前所说的话。 这句话一经说出易成天就后悔了,只见仆固兰疾步走到易成天身旁,气急败坏的揪着易成天的耳朵羞怒道:“你亲口答应的,竟然出尔反尔,难道我仆固兰就如此让你生厌吗?” 陈浩看着一旁吱呀咧嘴的易成天,却没有上前劝阻,而是幽雅的坐了下来,一边品茶一边看着易成天出糗。之后仆固兰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是俏脸微红的向陈浩以示歉意。易成天本以为陈浩此刻定会出面调和,却不料陈浩郑重道:“嫂子你继续,本侯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一下可是将易成天气的的是咬牙切齿,心道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不过仆固兰却是如得圣旨一般,揪着易成天的耳朵生怕一眨眼给跑了,以至于用力过猛险些将其耳朵拧了下来。一更。--by:89|10054348--> 第九十六章一个信念 第九十六章一个信念 原来此刻门前护卫前来禀告之时,陈浩就觉得仆固兰这名女子真心难得,能够如此坚持不懈的追求,并且千里追赶而来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又是一种多么难得的情意。又见易成天对这名女子甚是有意,心中便有了撮合之意。 于是向护卫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护卫引仆固兰从后门进入府内。之后府外则是故意弄出兵戈之声以此迷惑易成天,而仆固兰则在后堂仔细倾听厅中对话。 客厅中仆固兰反复的追问易成天为何不接受她,而易成天一直缄默不予回答。不过今日仆固俊兰似乎认了死理,不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恐怕不会罢休。陈浩见状心道火候也差不多了,于是便清了清嗓子道:“大嫂稍作静听,本侯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仆固兰见陈浩开口劝解了,她也不便肆意下去,毕竟坐在前面的可是杀人如麻的定北侯。况且陈浩一口一个大嫂,已经让仆固兰双颊飞红不知东南西北了。于是向陈浩简单的施了一礼郑重道:“那有劳侯爷替小女子解惑!” 这时易成天如蒙大赦一般,乘着仆固兰松懈之际,急忙挣脱魔爪躲到了陈浩的身旁。他本是一个文弱书生,又岂是仆固俊兰的对手,因此易成天捂着火辣辣的耳朵,脸上尽是羞怒之色。 陈浩瞥了一眼身旁的易成天,随后却对仆固兰直言道:“大嫂方才于后堂想必已然听到易兄的心意!” 仆固俊兰低着头俏羞的点了点头,方才在后堂她的确听得一清二楚。而一旁的易成天却不愿意了,正要出言反驳却被陈浩打断道:“易兄,你是男人吗?” 易成天初闻却是一愣,但随后便明白了陈浩的意思,于是开口道:“当然!可是这……” “是男人就要言而有信,方才在这大厅之中你亲口承认是兰姑娘丈夫,若是出尔反尔可非君子所为!难道你真要做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陈浩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 易成天此刻哑口无言,郁闷的捂着耳朵有些施施然。陈浩知道易成天还需要时间去接受,于是起身拍了拍易成天的肩膀感慨道:“不论是当年的县令之女,还是之后的青楼倌儿,这一切不过是一种经历。她们势利无珠那是她们的损失,你又何必如此泥潭深陷,值得吗?” 随后陈浩不顾沉思的易成天,一指仆固兰继而沉声问:“一个为你千里迢迢追随而来的姑娘,你有何资格说不?易成天你给我记住,你不欠天下任何人,但你唯独欠仆固兰一个承诺!珍惜眼前人,你自己好好思量吧!” 陈浩知道两个人的事情,他这个外人也不便过多掺合,话点到为止即可。于是待将话说完,陈浩就转身离开了大厅,至于之后的事情就不是陈浩所要操心的了。而他最后的话语之中,却无意间触动了他对紫鸢的愧疚。 …… 厢房内陈浩握着白皙的玉手,神情祥和的看着卧榻上的紫鸢。这些时日陈浩一有时间,就会在来到榻前与紫鸢说着故事,希望以此唤醒紫鸢的神智,而说的故事却是经过陈浩改编的《封神榜》。当初攻占冀州城后陈浩曾说了一段关于冀州的故事,也正因为故事的前后不衔接才引起了紫鸢的兴趣。曾经几次央求陈浩讲故事给她听,但均因陈浩军务繁忙而不了了之。 如今陈浩每每想起此事都颇感遗憾,于是便在这些时日一有空闲,就会在紫鸢的榻前说一段《封神榜》,不过这个《封神榜》却是陈浩擅自改编的。陈浩所说的《封神榜》分为天、地、人三榜,自然也就跟原著有很大出入。 三卷天书幻化天、地、人三榜,自然也就有三个时期的故事。起初陈浩只是为了能让故事更生动,也为了每晚都有故事说,所以将整个《封神榜》内容扩充了三倍。然而陈浩不知道的是,因为他的这个无意之举,在不久之后引起了一番道门风潮。 之后的日子里陈浩渐渐地让易成天熟悉范阳的事务,易成天的确对治理一方很有才干,一切事务都是处理的井井有条。不过最让陈浩欣慰的是,易成天与仆固兰终于走在了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倒不失为一桩美事。期间仆固俊听说姐姐来到了幽州,特意从成德赶来相见。 当得知姐姐找到意中人也是倍感高兴,三个月后就是他与高兰芝成婚的日子,因此他希望易成天与姐姐也能够在同一日成婚,如此一来可谓是双喜临门喜上加喜。易成天也觉得此事甚好,于是二人就联袂而来询问陈浩的意见。陈浩对此当然极为赞同,能够看到两位好友的成家自然是大喜之事。 待范阳之事一切步入了正轨后,陈浩便带领十八骑暗中向北原而去,因为他要在三月初三那一天赶到长生涧。在临走之前特意交代了易成天,须得提防卢氏中人无故生事。 陈浩带着十八骑以商人的身份出了范阳,途中登上废弃已久的古关,举目远眺,四周沼泽遍布沟壑纵横,城御蜿蜒胡杨挺拔,泉水碧绿。红柳花红,芦苇摇曳,与古关雄姿交相辉映。陈浩心驰神往,百感交集,久久伫立其上。 极目远望,满目是“苍茫绿野丧,落日映荒凉!”的苍莽景象,使人产生一股思古幽情,古往今来,多少热血将士为守卫家园征战殒躯长卧沙场,忠魂埋骨却不留姓名;又有多少文人墨客为之吟歌赋诗!感叹古今乱世悲凉。回思过往种种历程,陈浩对自己的信念越发的坚定,在他的心中一个警钟时刻提醒着他:民族不容,难以大同!”一更。--by:89|10054349--> 第九十七章双叉路口 第九十七章双叉路口 连续十日的奔波终于来到了奚族境内,于是便在小镇的客栈暂歇一番,一来可以解出疲乏,二来也可以打听一下长生涧的具体位置。虽然陈浩在来之前已经收集了不少关于长生涧的资料,但是毕竟地理位置不能只凭书面,要想找到长生涧的具体位置,还是得询问当地人较为妥当。 午后时分,陈浩躺在柔软温暖被窝里懒懒睁开眼睛,缕缕耀眼阳光已经斜照在宽大舒适的床上,十余日来风餐露宿,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舒服睡觉了,他迅摆脱了柔软大床的诱惑,穿上干净柔软贴身的衣服,随后略作整理便走出了房门。 待来到客店大堂里,整个大堂里摆满了桌子,人头攒动皆是午后饮食之人。陈浩随意的叫了几样小菜,要了两壶好酒便吃了起来。虽然客栈里人很多且纷扰吵杂,但是陈浩却感到莫名的安全,或许这正是人的一种习性。 “嗨!听说了没?三日后大王要在弱水城亲选乘龙快婿了!”一个头扎方巾的奚人男子用不甚熟练的汉话,低声冲着对面黑胖男子问道。 黑胖子憨厚的舔着肚子,双目惊异问:“是吗?去年不是选过一次了吗?据说当时公主将所有部落的翘楚都赶了出去,为何这才时隔一年就要招婿?那公主同意吗?” 一听这黑胖子流利的口音,就知道是个汉人,但是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陈浩将对话听得是一清二楚。陈浩闻听奚王要招婿,不由心中咯噔一下,思忖这奚王膝下已无子嗣,那黑胖子口中所说的公主岂不就是穆鲁诗雅、曾经身边的小丫头秋雨吗? 一年前拒绝所有人,如今却公开选驸马,这是奚王的意思,还是……,陈浩不敢往下想,心道自己这次或许真的伤了秋雨太深。想到这里陈浩的胸口就觉得莫名的发闷,于是索性不吃饭菜自顾的自斟自饮起来。 而与此同时隔壁的奚族男子,呷了一口烈酒,随后又接着说:“我说黑胖,你这脑子就不能多想想?如今咱大王膝下只有这么一位公主,可以说得上是掌上明珠。若是公主不同意,大王又岂会广邀五部翘楚后生前来应选?” 黑胖子傻笑的点了点头,随后摸着滚圆的肚子道:“公主这个年龄在我们汉人里,早该成婚了!” “哎!只是可惜了!”这时奚族男子却无奈的摇了摇头,神情甚是落寞与无奈。 黑胖子见状便疑惑的追问道:“图巴大哥,为何如此忧愁?” 名叫图巴的奚族男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要是你大哥我再丑上三分,说不定就可以得到公主的青睐,待大王百年归老之后,你大哥我就成了大王……哎,都怪长得太英俊!英俊的只有黑胖你一个朋友!” 图巴的话刚说完,陈浩就忍不住侧脸仔细观瞧。思忖到底是何人竟如此自负?莫非真的貌若潘安神如宋玉不成?然而这一看不得了,差点让陈浩的吃的酒菜全部吐出来。只见那副模样,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舅母过来掰两掰!四邻不合的脑袋瓜儿。蚕豆角于眉,扁豆角子眼,蒜头鼻子,蛤蟆嘴,难死画匠,气死木匠,四面下线,连个尜也旋不出来! 正在陈浩后悔瞧了图巴一眼后,这时一旁的黑胖子却深以为然地郑重道:“图巴大哥言之有理,小弟时常也觉得自己相貌过于出众,以至于至今没有什么朋友,可见他们都在嫉妒小弟的英俊!” 说到这里黑胖子神情欣慰的拍了拍图巴的肩膀,感慨颇多的沉声道:“不过所幸有图巴大哥这般英俊的知音相伴,兄弟已经心满意足了!” 咳咳!陈浩极力压制住上涌的饭食,这才未有吐将出来,心道这二人正是奇葩。陈浩瞅了瞅周围吃饭的人,见众人神态平常毫无反胃之象。起初甚为疑惑,但之后却释然了。俗话说得好就在其内不闻其臭,在茅房里待长了自然感受不到臭味。想来定是这二位奇葩经常光顾这件客店,因此众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陈浩听到了他该听到的消息。于是匆匆的饮完酒,便独自上楼歇息去了。 翌日清晨陈浩一众十九人便离开了小镇,一行人骏马疾奔在双叉路口停下。这时天罡驱马来到近前,观察了一下地形,随后指着通往西南方向的小路郑重道:“公子,这条路是通往长生涧的!” 天罡本以为陈浩听完之后,必会马不停蹄地向长生涧赶去。但是此刻陈浩却未有如此,而是驱马来到双叉路口前沉寂片刻,随后驱马向西北方向的这条路而去。 地煞见状慌忙提醒道:“公子,这条路可不是通往长生涧,而是通往弱水州……” “走吧!我们就去弱水州!”说完之后便纵马向西北方向奔驰而去。 天罡与地煞二人不明就里,不知为何好好的长生涧不去反而要到弱水州,不过这些不是他们该问的事情,于是二人率众快马尾随而去。 自从在大堂里吃过饭之后,陈浩在卧房里就反复思量了许久。三日后便是奚王选婿的日子,陈浩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去。要说陈浩的心里有没有秋雨他自己都无法判定,但是他觉得还是应该去一趟为好。如果秋雨是真心选驸马的话,那陈浩会真心的送上祝福。而若是因为与他赌气才选驸马的话,那这个事情他就必须管一管。 所谓事情有轻重急缓,如今四种药材不知何时聚齐。尚且不论长生涧戒备森严不易得到紫尾鱼,即便此次能够得到紫尾鱼,也不知其他三种药材何时凑齐。况且这紫尾鱼每年都有机会得到,因此前往长生涧的事情可以缓一缓。也正因为陈浩在双叉路口的这一决定,彻底了改变了奚族的政局。也在这片草原之上,与各族翘楚展开了一场角逐。一更。--by:89|10054350--> 第九十八章无名寺 第九十八章无名寺 城中所有建筑,不管是官府还是民居,都封闭在高大厚实的围墙内,门口都背向大道,唯通过一条条小巷与贯穿城中东西南北的三条干道相连,显然是多年战乱促成的结果,这样的布局倒也匠心独具,令人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夕阳残留的余光洒落在城中尖顶或者圆顶的屋顶上,勾勒出一片错落有至的美丽轮廊。城中心最为高大的建筑是一座高达近两丈的佛塔,白色的塔顶耸立在绚烂的晚霞中,格外引人注目。无论是奚族人还是契丹人,都是位居中原较近的部族,也正因如此才深受汉化的影响也极为深刻。虽然弱水城作为奚族部落的都城,但是仍旧有不少汉人杂居于此,往来的商贩之中亦有多数大唐商旅。 最后一丝晚霞消融在火焰山后面,弱水城南门就要关闭了,陈浩一行人这才来到弱水城。一路行来倒是让陈浩大开了眼界,如今的汉、奚两族虽然不乏战戈,但纵观路上所见所闻却明显有了融合之势。明日便是奚王选婿之日,因此今夜整个弱水城灯火通明,人群从四面而来聚集于此,这让陈浩想起了大唐少有的正月十五花灯节。 一向夜间冷清的街市,在夜幕降临之后依旧热闹非凡。在安排好住处之后,陈浩便领着天罡、地煞二人,乘兴浏览一番北方的异域风情。沿着南北主干道北行,一缕钟声由远处传来,陈浩闻声望去却正是城西佛塔处。于是一时兴起,便随性往城西的寺院走去。 道路两边非常热闹,来自各地的人们都想趁最后的时辰交易货物,沿着城内的大道,出入街市的人群络绎不绝。不同语言的商人们在一起喝卖还价,倒是成了一串美妙的合奏曲目。商品从有生命的牲口、猫狗鸟兽到无生命的铁器、瓷器、丝绸、琉璃、象牙、珠宝古玩以至瓜果、粮食、种子、美酒一应俱全。 但是陈浩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自顾的扬步向前方寺庙走去。陈浩之所以此刻有此雅兴观光佛寺,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觉得与佛有缘。因为与佛有缘才会进入栖霞山,得到前朝遗留的藏中之藏。因为与佛有缘才会独身白马寺,铲除寺中隐藏叛逆太极门。因为与佛有缘才会还愿少林寺,得到恩师传艺授枪。 所以每过一处只要有寺庙,即使陈浩明知道自己不信鬼神,但也都进去参拜一番以表虔诚。因为他所参拜的不佛陀,而是逝去的朋友、红颜、恩师…… 穿过街市,陈浩好不容易才挤到寺院前。将要准备一会关门的知客僧,在接受了几个香油钱后这才让陈浩进入寺庙。此刻寺庙的香客已然少了很多,只有零星二三人在寺庙中穿行。知客僧一边咕哝他们快点,一边给陈浩三人引路。 陈浩抬眼四处望去,寺院规模不小,至少可容百名伽蓝,建筑装饰华美,看来这个寺院香火倒也不差。右边的一排厢房住满了挂单的僧人,形形色色的诵经之声不绝于耳。不过让陈浩唯一感动奇怪的是,陈浩从始至终就没有看到寺庙的名字,在刚入寺的门楼处也未见树碑立匾。 心中生有疑窦倒是激起了陈浩探寻究理的兴趣,于是只身进入大殿,双手合十微笑地跪拜佛祖。陈浩的这一番举动,让一旁打坐念经的老和尚看的一清二楚。见眼前这位年轻人虽然器宇不凡但却如此轻浮,于是便道了一句佛偈道:“阿弥陀佛,施主为何发笑?” 陈浩闻听老和尚问他,初是微怔,他没有想到这名老和尚竟然是个汉人,但随后便郑重回应:“笑由心生不能自抑!” “阿弥陀佛,若不虔诚礼佛,又岂会佛心深种?”老和尚双手合十手挂念珠,脸上无悲无喜甚是祥和。 一听这话陈浩不禁又笑了,也不予辩驳,于是恭身一礼问道:“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阿弥陀佛,老衲法号觉远!” “那不知觉远大师可否告知,此寺为何名?” 见陈浩问及此事,玄苦大师却是眉头微动,正欲要回应陈浩之时,殿外却传来一句戏虐之声:“此寺名为无名寺,已有百余年历史,本寺首位主持乃是大唐高宗年间奉命渡法的玄苦大师,玄苦大师至此之后,却不知将建好的寺院名为何名,之后顿觉所悟:‘佛在心中寺可有无,既虽如此何须有名?’故而此寺绵延百年未有其名,故此称之为:无名寺!” 这一些话不但将陈浩给怔住了,也将坐如古松的觉远大师神色一震。二人纷纷移目看向大殿门口。只见从大殿门口缓步走进两名男子,为首说话的年轻男子身材不高面色白皙,头戴灰黑色方巾帽,一条天蓝色衣巾甚有条理围脖子上。穿着虽与奚人相似,但是细弱打量仍旧有些诸多区别。而身后的一人虽略微年长,但却是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黝黑的脸上挂着一双鹰目。此人的装束更是明显,一瞧就知道是契丹人。 从二人的气度上看定是契丹贵族无疑了,又逢明日是奚王选婿之日。陈浩暗自思忖,这二人定是与明日选婿之事有关。不过让陈浩为之动容的是,这座寺庙竟然源自于中原。此次本欲前往长生涧,因此对于这弱水城的一些资料陈浩还真是知之甚少。 这时二人已经进入了大殿,白面男子率先向觉远大师行礼,继而尊称道:“见过大师!” 觉远大师对眼前年轻男子,道出本寺渊源也是颇感意外,于是好感顿生道:“施主所言一句不差,老衲佩服!”“大师过誉了!弟子深知,不通佛理便不知佛,既不知佛又谈何信佛!”白衣男子瞥了陈浩一眼,继而揶揄道:“这位施主还是听觉远大师慧言,若不虔佛,岂种佛心!?”一更。--by:89|10054351--> 第九十九章何须镀金身 第九十九章何须镀金身 这时觉远面向陈浩打了一个佛偈:“阿弥陀佛,施主可还有疑惑?” “弟子请问大师,方才弟子笑跪拜佛可是不诚?”陈浩双目有神盯着觉远,深邃无底的眼神让觉远大师也不禁一怔,但毕竟是得道高僧自有几分定力,于是轻声道:“施主礼佛过于轻浮又何谈诚与不诚?” “那弟子再问,大师每日里礼的可是佛?”陈浩未有辩驳,而是接着追问觉远。陈浩觉得身旁的年轻人恃才自傲也就罢了,但是身为一寺主持方丈竟然如此不明其理,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陈浩此言一出顿时让在场的众人为之一愣,就连觉远大师也是神色微震,神色变幻之后继而肯定道:“老衲每日礼佛,自然无可厚非!” 一旁的玉面清秀男子却是眉头微皱,随后却自顾的轻哼了一声不屑低语:“自取其辱!” 身旁的魁梧壮汉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于是拍了拍其肩膀道:“与他叫什么劲,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回去吧!” 二人正准备移步离开,却听陈浩开口道:“大师,请恕弟子直言,您礼的不是佛!” 咯噔! 觉远闻听此言不由心中咯噔一下,古井不波的面容此刻终于有了变化,只见觉远陡然双目微眯正视陈浩,继而郑重问道:“哦?那老衲礼的是什么?” 方才欲要离去的玉面男子,闻听口出此等狂言也是心中暗惊。要知晓无名寺在奚族人的眼中,可是有着足够高的影响力。如今这年轻人竟然口出狂言,说主持方丈礼的不是佛。若是此事传将出去,这年轻人还有活路吗。想到这里玉面男子觉得眼前这年轻人甚是狂妄,不过也很想知道这年轻人该如何回答。 陈浩轻轻一笑,一指觉远本人,接着又指向殿中的金身佛像冷言道:“名与利!” “名与利!?”觉远闻听此言并非恼怒,所剩无几的几缕眉须却微微的颤抖。随后自顾的沉思起来,口中反复的叨念着名利二字。 玉面男子可没有觉远这份修为,见陈浩说出如此荒诞之言,于是便驳斥道:“这位朋友,你可知这无名寺乃是佛门圣地,岂能容你胡言乱语?” 对于斥责之言陈浩并未多作理会,而是神态如常的看着沉思的觉远大师。过了许久,只见觉远大师冲着陈浩施了一礼恭敬道:“老衲受教了!施主年纪轻轻就犹如觉悟与慧根,实乃老衲平生所仅见!” “大师过誉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弟子不过是偶得佛理两三卷,岂能如大师般佛法高深?”见觉远终于明白他的话中深意,陈浩终于又露出了笑脸。 觉远却不予赞同的摇了摇头,继而尊敬道:“施主何必过谦,老衲久坐枯禅困扰缠身,如今小施主一语道破老衲心中桎梏,实乃功德无量!种善因得善果,小施主将来定会得我佛保佑!” 陈浩微微一笑,未有放在心上:“助人为乐乃快乐之本,天色已晚弟子告辞!”说着向觉远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开了大殿。 待陈浩离去之后,一直未有插上话的玉面男子,甚是疑惑的追问觉远大师:“大师,方才那人明明在羞辱与你,你为何……” 话还未说完就被觉远打断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错了,他并非在羞辱老衲,而是助老衲打破心中桎梏!” “哦?请大师指教!” “呵呵!施主须得慢慢领悟!”觉远爽朗一笑,说着便欲要离开大殿。 这时在一旁沉默已久的魁梧壮汉,却疾步来到近前抓住觉远大师的袈裟,接着发出爆喝声:“你与那小子打了半天的哑谜,听得我头昏脑涨,如今我二弟询问与你,你这老头儿竟然百般推攘,究竟是何居心?” 玉面男子见状顿时大惊失色,于是上前劝阻:“大哥,不可鲁莽!” 这时殿外的众多僧人闻讯纷纷赶来,一时之间整个大殿为围得水泄不通,各个手中都持有棍棒声势赫赫的将二人围在其中。魁梧壮汉见状也是脸色一沉,他没有想到这无名寺竟然有这么多武僧。 觉远被魁梧壮汉抓住,起初实为一惊,但随后却镇定道:“这位施主,佛门圣地岂容你造次撒野!”说完不待犹豫陡然一个反擒拿手,瞬间将这名壮汉擒拿。 魁梧壮汉何曾想过这个年至耄耋之年的老人,竟然是一位隐藏的高手。不过瞧一瞧这群武僧,他也就释然了。玉面男子相比于兄长要沉稳的多,于是便歉意赔礼道:“大师请恕兄长莽撞之罪,弟子在这里赔礼了!” 觉远大师对这位玉面男子本就印象极好,见其为兄长求情于是便放了魁梧壮汉。随后双手合十道:“修佛不修身,礼佛何礼神,佛在自成果,何须镀金身?一切虚妄不过名利二字,老衲言尽于此,二位请吧!” 二人被众僧人涌出了无名寺,魁梧壮汉神情不悦的嘀咕道:“明日便是奚王选婿之日,不在馆驿歇息来这无名寺自讨苦吃,何必呢!” 见兄长依旧对寺中之事耿耿于怀,于是没好气的撇了撇嘴,道:“大哥,父王此次派你我前来可是迎娶奚族公主的,你如此莽撞如何能成其大事?” “你也说了父王让为兄前来迎娶公主,那为何非要夜逛无名寺?你博学多才在契丹尽人皆知,但是为兄却大字不识几个,岂能听得了那老和尚的哑谜!哼!” 玉面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最后无奈道:“正因为如此,父王才会派我随你同行,那穆鲁诗雅可是文武全才,明日选婿之中必定诸多考题!”说到这里玉面男子回首看了一眼无名寺,最后失落道:“至于为何来此,也是为了一探虚实。据宫中传来消息,明日觉远大师也会参加……”一更。--by:89|10054352--> 第一百章听雨轩 第一百章听雨轩 在听雨轩的一处角落里设了一座简小的佛堂,一位身着粗布衣裳的少女跪拜在桌案面前,供桌上供奉着一尊千手千眼观音,悲天悯人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人世间所有的苦难。少女修长秀美的腿依然动人,乌黑闪亮秀被高高挽成暨,一根简易的乌木簪子斜插在上面,露出了修长白皙的颈子,秋雾迷茫凝月影,寒斋清冷聚冰心。如此倾城容颜,却不敌眉间梅花隐含似水忧伤。 “公主,二更天了,该回宫了!”这时婉儿来到近前,对着背影轻声提醒道。 “哦?时间过得真快,婉儿你整理一番,我们这就回宫!”少女转过身来露出清丽的娇容,眉间红妆平添艳丽之色。少女正是奚王之女穆鲁诗雅,只是相比之前而言倒是清瘦了不少。 “是!”婉儿乖巧的来到供桌前,将所有物什放回原处。 待一切整理完毕,因为穆鲁诗雅久跪在供桌前,此刻双腿还有些麻木,婉儿便搀扶着穆鲁诗雅走出听雨轩。就在二人欲要走出听雨轩时,突然天空乌云密布,接着片刻的功夫便下起了大雨。如此异发情况倒是二人没有想到的,要知道弱水州自冬季一场大雪之后,就再也没有下过雨。 听雨轩位于弱水城南,是奚王匿舍朗三年前命人修建的一所宅院。匿舍朗知道自己的义女是汉人,因此为了迁就穆鲁诗雅可谓是事事顺意。听雨轩距离王宫虽说不远但也不近,每每穆鲁诗雅有什么烦心的事儿,就会骑马来到这里静心念佛。 此刻夜雨连绵已然无法夜行,于是穆鲁诗雅只得退回轩内。看着窗外大雨蒙蒙,听着雨打芭蕉之声,她不由陷入了沉思。 自从上次幽州回来之后,她一气之下率军回到了阿会部。此次乘兴而去却是失望而归,这让穆鲁诗雅的心无法得以平复。之后的几个月里,穆鲁诗雅躲在房中谁也不见,因为这一次她彻底的被陈浩伤了心。 穆鲁诗雅不能容忍,她的浩哥哥心中再有别的女人,这是她一直以来苦等六年的寄托。不曾想幽州一战之后,将她所有的梦都摔碎了。她的浩哥哥心里不但有了别的女人,而且在她冲出府外之后没有前来拦阻。 幽州城外的小河边,静下心来的她,曾在心中暗暗决定,只要陈浩能够亲自追出城外劝她回去,那她就会原谅陈浩。然而事与愿违的是,他没有等到陈浩亲自前来。 这一切的一切让穆鲁诗雅痛恨陈浩的无情,更痛恨自己太过痴傻。当奚王匿舍朗提议为她选驸马时,见义父如此忧心她的终生大事,心灰意冷的穆鲁诗雅便木讷的答应了。 但是随着选婿的日子逐渐临近,穆鲁诗雅的心却是愈加的乱,甚至近几日食不下咽。明日便是选婿之日,穆鲁诗雅夜不能寐只得来到这里,默诵心经以图静心。 穆鲁诗雅之所以将宅院取名为听雨轩,是因为当年陈浩经常领着她在亭中听雨。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喜静,又或许怀念当初的一幕,使得她渐渐地喜欢上了听雨。听雨可以静心,不过今日的雨夜却是让她心生烦闷。于是又重新跪到在供桌旁,手持念珠默诵经文,希望以此能够让烦闷的心绪平静下来。 …… “公主,院外有一人前来求见!”就在这时守卫的侍卫在门外禀告道。 “不见!” 闻听有人拜访穆鲁诗雅神色微动,此处在整个弱水城中是较为偏僻的地方,如今又是夜间二更时分,又是何人前来拜访?若是放在平时她或许会传见,不过今日心绪本不宁烦闷异常,又岂会有心思接见他人。 婉儿见门外侍卫未有离开,于是不耐烦的斥问:“还有何事?” “婉儿姑娘,那人让属下将此物交公主,他说公主见到此物自会见他!”侍卫犹豫再三,还是如实的回禀道。 穆鲁诗雅听完侍卫的话,心头更是疑云陡升,于是示意婉儿接过侍卫手中的东西。待婉儿轻轻的打开盒子,一股清香迎面扑来。诵经的穆鲁诗雅并未急于查看,可是这股清香迎面扑来之后,就宛若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因为这股清香太熟悉了。 “公主,是一盘烧鸡!” 婉儿也是十分愕然的看着盒子里的烧鸡,据她所知公主是从来不吃烧鸡的。当婉儿看向公主的时候,却发现公主的双手在微微地颤抖,灰暗已久的双眸此刻也明亮了起来。接着婉儿便看见情难自禁的公主,疾步向轩外走去。 情难自禁的穆鲁诗雅本欲要夺门而出,却行至中途却突然驻足,双手手指不停相互缠绞,神情挣扎的不知该如何抉择。婉儿从未有见过公主如此,于是便关切道:“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额……啊,没什么?传他进来吧!”许久的挣扎之后,穆鲁诗雅这才尴尬的决定。随后回到了供桌旁继续诵念经文,但是此刻无论她如何诵念都是无济于事,因为她的心已经乱了。 不一会儿功夫,一名白衣男子手持雨伞走进了这座小院。缓缓的走进小阁,轻收纸伞立于一旁。这时婉儿才在灯光下看清来人的面容,棱角分明显得英气逼人,深邃的双眸之中仿若无底深渊。当白衣男子冲着她微微一笑之时,婉儿蓦然发现她的玉颊已然绯红。婉儿看了佛堂诵经的穆鲁诗雅,心中暗暗羡慕思忖道:“莫非这位就是让公主神情失常的人?”婉儿知道此刻她不益在此,于是知趣的出了房门并且屏退左右。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从无名寺回来的陈浩,如今永泰商号已经遍及整个大唐,就连奚族五部的阿会部也有永泰的产业,因此搜寻一些消息也是方便许多。经过询问之后陈浩才知道,穆鲁诗雅今夜在听雨轩。所以他就领着特制好的烧鸡,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一更。--by:89|10054353--> 第101章不能跟你走 第101章不能跟你走 陈浩静静的在门口站了很久,才走到了伊人的侧面,他无法想象眼前的着装简朴的少女,就是许久未见的穆鲁诗雅,她的面容不施半点脂粉,予人素淡清爽的感觉,以前脸上挂着的甜美笑容早已不见,神色间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反显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憔悴风姿,丰满柔润的美丽俏脸比以前更加消瘦。陈浩的心猛地收缩,穆鲁诗雅憔悴宁静的面容带给他太多震撼。 随着陈浩越走越近,穆鲁诗雅的娇躯有了些许微颤,这是一种熟悉的味道,也是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她的心激烈的跳动,但不敢睁开眼睛,害怕再次失望,因此线条柔和的香肩也不由微微颤抖。 一向出口成章的陈浩此刻却无语凝噎,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沉默了许久,才凝声轻轻道:“秋雨……” 一声轻唤让合目念经的穆鲁诗雅再也无法静心,睁开了双眸,娇躯微颤,本要冷言以对责怪陈浩,却是红唇轻启不知从何说起。藏在心中的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只是用幽怨含泪的双眸凝视着陈浩。 “对不起秋雨,今日才来看你……” “为什么?”穆鲁诗雅神色木讷的望着陈浩。 陈浩见穆鲁诗雅如此冷漠,心中却是一凉,随后轻声道:“听说奚王有意招婿……” 还未等陈浩把话说完,却见穆鲁诗雅神色一动,但瞬间又恢复如初,继而接着冷言道:“那与你何干?” 陈浩闻听此言不由一滞,沉默了许久,最后才对着伊人郑重地问:“秋雨,你愿意跟我走吗?” 啪! 佛珠顷刻之间洒落一地,穆鲁诗雅透过双眸,能感受到陈浩眼中流露的深沉情感。这种情感牵动了她心灵深处的悸动,此刻她的心头竟然有种心花怒放的滋味。千言万语和无尽的思念,最终只化为了她双眸中滑落的晶莹泪水,饱含万般心绪的泪珠从消瘦的脸颊悄然滴落在地上。 穆鲁诗雅一对剪水清瞳似幽似怨如泣如诉,纵使陈浩再如何铁石心肠也不得不化为绕指柔。陈浩毫不犹豫的大步跨过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她柔软颤抖的身躯紧紧拥在怀中。 埋在陈浩胸膛的穆鲁诗雅心中却是百感交集,积郁已久的酸楚与幽怨,在这一刻再也无法自抑,泪如泉涌,多日的哀思和痛苦终于在这一刻得以释放。激烈的在赵烈的怀中发泄着情愫,娇躯不停抽搐痛哭,十指紧扣环抱住陈浩的腰身。 怀中柔软的身子激烈的颤动,陈浩深深感受到了她的煎熬和痛苦,高高挽在她头上的长也散乱了下来,散出一股若有若无淡淡清香。轻轻的拍了拍她的香肩,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梨花带雨可就不美喽,你这孩子气,哪里还像个公主?” 良久,穆鲁诗雅如火山般的情绪稍微平息,虽然此刻心中甚是满足,但是嘴上却是醋味十足的揶揄道:“是呀!秋雨哪里有你的紫鸢夫人美丽动人!” 陈浩闻听此言心中不由一阵刺痛,这是他内心深处最不可饶恕的过错,于是神情愕然之下双手便放了下来。穆鲁诗雅见陈浩不在抱她,以为是刚才的话让陈浩不高兴。于是心中更是醋意十足,旋即气恼之下狠狠的捶打陈浩。 若是穆鲁诗雅捶打别的位置尚且无碍,但是她这几拳打的正是陈浩的腰部。这么长时间陈浩的腰部箭伤一直没有痊愈,即便今夜阴雨天气都会有些隐隐作痛。因此这几记粉拳过后,陈浩闷哼一声便倒坐一旁的冷汗直冒。 穆鲁诗雅没有想到竟是这般情况,方才她根本就没有用太大气力。本以为是陈浩故意与她玩笑,但是见陈浩额头泌汗才知道情况有异,于是来到近前关切道:“浩哥哥,你怎么……” 陈浩缓过劲来,旋即摆了摆手安慰道:“不碍事,你这几拳打得好,当日若不是这伤口复发使得我不能直立行走,又岂会让你独自伤心离去!” “什么?当日你受伤了?你为何不早说!?”穆鲁诗雅此刻才知道陈浩当初为何没有追她回去,此刻心结虽然得以解开但却是有些懊悔。懊悔当初为何要气恼陈浩,懊恼当初为何不明真相的决然离去。 早说?陈浩心道紫鸢的事情就已经让你愤怒而去,要是再让你知道这箭伤是为了救紫鸢所致,你岂不是要闹翻天了?见穆鲁诗雅眼圈泛红,陈浩温和一笑道:“这不是快痊愈了吗?不必大惊小怪!” 虽然陈浩含糊其辞不予正面回答,但是穆鲁诗雅乃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又岂会被陈浩蒙混过关。不过既然陈浩不想直言她也不予勉强,只是微微低首轻声低问:“她真的这么重要吗?” 陈浩轻轻抚摸着乌黑长,轻轻道:“是的!你该知道你浩哥哥不是无情无义之人!紫鸢将生命给了我,我为何不能为她付出一切?” 听了陈浩的话,穆鲁诗雅神情又一次黯淡了下去,此刻她的心中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陈浩缓缓起身,双手扶着香肩继而郑重的说:“在我心里,你也同样重要!愿意跟我走吗?” “真的吗?”穆鲁诗雅神情紧颤烟波闪烁,樱艳红唇不由的颤抖着。 “真的!” 穆鲁诗雅欣喜一笑如蕴春风,柔顺靠在陈浩胸膛上轻声倾诉:“秋雨这些时日一直想忘记你,可是始终无法忘记。佛前诵经千百遍,始终无法将你从记忆中抹去……”话语虽然轻柔,但却饱含真情,如泣如诉彷如杜鹃啼血,说到最后穆鲁诗雅低声抽泣道:“但秋雨不能跟你走!”一更。--by:89|10054354--> 第102章奚王选婿 第102章奚王选婿 这时鼓声大作声乐齐鸣,接着奚王匿舍朗与公主穆鲁诗雅一起出现在场内。匿舍朗今日头戴金色王冠甚是威严,粗亮长辫醒目地垂在身后,黑色丝绸的披风上绣着一只狰狞的野狼,那野狼绣得活灵活现,尤其是那双绿幽幽的眼睛,随着身体的抖动恶狠狠地瞪着四周。奚族五部之首的气度,果然不可比拟。 众人见奚王驾临慌忙予以行礼,随后又不由自主的瞥向一旁的公主。而恰恰是这惊鸿一瞥,使得众人不由的痴了。今日穆鲁诗雅一身华服面罩轻纱,似若隐若现不可芳物。微微春风吹过撩起轻纱一角,雪白的玉肌让人遐想连篇。 这时一旁的契丹王子遥辇突芒,直勾勾的看着首席旁的穆鲁诗雅,竟然毫无掩饰的投去炙热的目光。居于首席的穆鲁诗雅,此刻正在凝神望向会场的入口。在感受到这种令他厌烦的眼神之后,于是冲着遥辇突芒狠狠的瞪了一眼以作回敬。 若是陈浩此刻在此,定会觉得世事皆是巧遇。这位契丹王子遥辇突芒,正是昨夜无名寺所遇的那位魁梧壮汉。而另一位玉面男子此刻正坐在遥辇突芒的右侧,此人名唤遥辇纳兰。 遥辇纳兰见兄长如此失态,于是提醒道:“大哥,坐下!” “额……哦!”遥辇突芒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顺从的坐了下来,但是口中仍旧不停的嘀咕:“真美!” “是吗大哥?有多美?”见兄长如此神经兮兮,遥辇纳兰拧眉没好气的问道。 不善的眼神让遥辇突芒不由呼吸一窒,随后只得自顾的干笑两声,端起桌案上的马奶酒就饮起酒来。 奚王匿舍朗岂会看不到遥辇突芒那副猪哥相,但是心中也是没有办法。匿舍朗虽然讨厌遥辇突芒,但是毕竟是契丹王子。一直以来契丹总是极力压制他奚族百姓,而且近几年尤为更甚。按照匿舍朗的意思,他女儿乃是奚族公主自然要嫁给奚族中的翘楚,到时候他百年归老也好将王位传承下去。 若是穆鲁诗雅嫁到契丹,契丹就更有理由吞并弱小的奚族,因此匿舍朗根本不想让遥辇突芒参加此次甄选。但是碍于契丹痕德堇可汗的面子,匿舍朗不得不将遥辇突芒列入甄选名单。 “大王,此刻时辰已到,何不早早公开选题,也让我们心中安定!”这时一身材高大,却又温文尔雅的青年男子起身一礼道。 匿舍朗手捻胡须微微一笑,眼前此人他印象极深,乃是他阿会部的智囊,也是他麾下的干将,名为李明图。其实奚族里有不少贵族曾经都被李唐赐过姓,而李明图就是当年的贵族之后。膝下无子的匿舍朗,对此次李明图很是看好。 这时右侧的席坐上霍然站起一人,此人身高丈二,腮下钢须,像极了三国里的张飞张翼德。却见此人先是痴痴地看了穆鲁诗雅一眼,随后向匿舍朗拱了拱手急切道:“大王,还请及时公布选题,俺莫贺卢可等不及了!” “呵呵!将军稍安勿躁,选试马上开始!”匿舍朗虽然慈眉善目微笑安抚,但是对于这个莫贺卢他可没有什么好感。此人乃是处和部莫贺弗的独子,早就觊觎他的王位已久,因此他很不希望这个莫贺卢胜出。 随后其余三部的酋长之子,纷纷提议奚王匿舍朗尽快出示选题。最后匿舍朗见时辰已到,于是便示意身旁的侍从宣读此次选试题目。 侍从来到场中清了清嗓子,宣读道:“此次大王选婿出两题作为甄选依据,自古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身为大王乘龙快婿就得文武全才,否则如何能够助大王统率五部!因此这第一场比试的乃是文斗!” “大王,您不会让我们比试中原的琴棋书画吧?中原人的舞文弄墨又岂能作为比试的试题?” “说得对!我奚人自幼弓马娴熟,又何必学习那无用的文人笔杆?不如取消文斗,直接武比倒也省事!” “大王,我等游牧之人还是武比的好,若是比文的话,又何须让我等前来甄选,直接选那大唐才子陈浩,岂不是省事多了!” “……” 一时之间整个会场喧嚣不绝,众人纷纷觉得这文斗没有必要。一旁的契丹王子遥辇突芒也想出面声援众人,但是却被一旁的遥辇纳兰喝止。 匿舍朗脸色阴沉的扫视场中众人,随后冷喝道:“若有不愿意选试者可自由退去,否则都给本王闭嘴!这选试是你们说了算还是本王说了算?” 这一声冷喝,使喧闹无比的会场压制的瞬间寂静下来。匿舍朗近日心绪十分的不佳,因此最是听不得喧闹,尤其是听到‘陈浩’这两个字。这些日子除了为穆鲁诗雅的婚事焦虑之外,也对陈浩的忘恩负义很是恼火。 当初穆鲁诗雅跟他说了关于陈浩的事情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义女与这个大唐风云人物有着很深的渊源。他匿舍朗虽然不服朝廷管束,但是最后仍然答应了穆鲁诗雅放屠狼的铁骑通过。不仅如此,还答应女儿增兵三万铁骑牵制张允伸。这其中除了义女的情面之外,他也是想瞧瞧这个大唐富有传奇的陈浩,如何能够以五万大军平定河朔三镇十六州的。如果陈浩能够奇迹般的平定河朔三镇,那陈浩就等于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份人情不但能够让他在大唐博取好处,还可以凭借陈浩之威压制契丹。如今契丹日益壮大,已经严重威胁到奚族五部的发展。匿舍朗深知若是长此以往,奚族早晚会被契丹所吞并。一更。--by:89|10054355--> 第103章一卷经书 第103章一卷经书 其实这一点他倒是冤枉了陈浩,入京的军报之中,陈浩很是浓墨的述说了奚人相助之功。但是陈浩也不知为何,朝廷一直未有颁下封赏的旨意。 “本王不会为难诸位,此次文斗不比四书五经,不论琴棋书画,中原文化虽博大精深,但却有教无类易出忘恩负义之辈!” 匿舍朗的话刚落音,引得众人不禁交头接耳引论纷纷。思忖这不比四画倒是好事,只是这比文不比这些,那比的是什么?匿舍朗的话可是让在场的众人越听越糊涂了。 而此话听在穆鲁诗雅的耳中却是极为的尴尬,她岂能听不出匿舍朗的话中深意。精通这些的中原文人以谁为首?当然是陈浩了,这是明显的暗讽陈浩忘恩负义。 整个会场上参选的翘楚,为了能够让这位美丽的公主看他们一眼,于是纷纷摆出了自我感觉最为潇洒的姿态。然而可惜的是,这些人的心思却是徒劳,穆鲁诗雅明媚的双眸始终未有离开过会场入口,因为她在等一个人,等一个给过她承诺的人。 待会场议论之声渐止之后,匿舍朗手捋胡须沉声道:“本王今日只是让诸位看一卷经文!若是诸位能够读出其中精要,便可胜出!” 说话之间,无名寺的主持方丈觉远大师,领着几名小沙弥走了进来。今日的觉远大师可谓宝相庄严,慈眉善目身着袈裟,手持锡杖,单手菩挂念珠,来到近前向奚王匿舍朗行礼道:“老衲见过大王!”,俨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活佛气度。 匿舍朗岂敢受觉远一拜,虽然他是奚族五部首领,但是整个信佛之人已有半数之多。因此不敢倨傲慌忙侧身,双手合十恭敬道:“大师,请!” 觉远还礼之后,一小沙弥手托檀香木盘来到觉远近前,这时众人才看清木盘之上有一本经古色古香,已有不少残破,看来年头不短。众人心道这莫非就是大王口中那本内涵玄机的经乃是文字所撰写又岂会不明内容。在座的众位应选之人都是颇懂文墨之人,几页经书对于佛教盛行的奚族来说,又岂会不识得几页经书? 觉远见众人面露疑惑之色,于是便神色落寞道:“老衲年少之时曾前往西域取经,也算有幸,取得九十卷古代经书,天竺僧人称是华严经全卷……,然老衲穷极几十年光阴,未能探明这经书所言何文!” 嘶! 觉远大师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会场炸来了锅,众人纷纷心中暗骂匿舍朗,你这不是故意为难吗?这觉远大师乃是我奚族五部的得道高僧,就连他都无法勘破此经文,你竟然让我们这些毫无佛性之人去勘破,这不是赶鸭子上架是什么?不对!逼良为娼!也不对,应该是没事找事! 一旁的遥辇突芒闻听这些,心中不免打起了秃噜,他可是对经文一窍不通,非但如此反而大字不识几个。望着场中宝相庄严的觉远大师,遥辇突芒就有种莫名的不悦,于是低声询问身边的遥辇纳兰:“这可如何是好?大哥可是目不识丁,这经文恐怕……” 遥辇纳兰却是神色如常的端起酒杯自酌自饮,随后若无其事的轻声道:“大哥无需多虑,这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哦?这话怎么说?”遥辇突芒闻听此言不由神情一震,自从方才看了穆鲁诗雅第一眼,他就深深地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心中早已下定决心,势必要将穆鲁诗雅娶回契丹。 “方才那觉远老和尚不是说了吗,他穷极几十年研读都无法勘破,可见此经书绝非常见之物。或许太过深奥无人能解,或许文字过于少见无人能识……总之没人认识是为最好!”遥辇纳兰饶有兴致的抬眼看向场中的那本经书,眼神之中充满了好奇。 遥辇突芒虽有顿悟但仍旧不甚明了,于是拧卧蚕眉甚是焦急道:“无人识得经文岂不是全部落选?那可不成?我还要迎娶诗雅公主呢!” “哎!我说大哥,你就不能多想想?此次奚王如此隆重公开选婿,若是无人入选岂不是贻笑大方?因此若是都不识得经文,只能全部晋级以武斗决出胜负!”遥辇纳兰很是无语的回应道。 遥辇突芒闻听顿时心花怒放,若是全部晋级以武斗决胜负,那他遥辇突芒在契丹还未逢敌手。于是欣喜地喝下马奶酒,冲着郁闷的遥辇纳兰道:“哎,父汗常说,遥辇氏的脑袋都长在你的脖子上。这话一点都不为过!” 遥辇纳兰吸了吸鼻子,没好气的斜瞥了兄长一眼:“那得多少个脑袋?真当我是妖怪不成?” …… 这时场中觉远大师一指盘中经卷,继而又开口说道:“为求公正公平公开,老衲选取已经破译半卷的经卷作为考题,此卷乃是九十卷中一卷,若是有哪位施主能够勘破半卷,就可胜出!” 说完之后便由奚王匿舍朗引到首席坐下,随后应选而来的各部翘楚,按秩序一一上前观摩,限定每人时间是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之后没有头绪,便自动退下。 首先上前观摩的是李明图,李明图在整个奚族之中论文采地位,犹如陈浩在大唐一般的存在。也正因如此,所有人都将其看做最难应付的对手之一。当李明图抱着满怀的信心来到台前,对于此次观摩经卷他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在座的应选之人中,论及文采者他可谓独冠群雄,他若是不能破译经文想必已无人可破;忧的是,既然得道高僧觉远大师穷极几十年,也只参透一卷中的一半经文。那么,他可以吗?一更。--by:89|10054356--> 第104无人可破 第104无人可破 李明图屏气凝神,轻轻地翻开经卷,众人皆是随着李明图的动作而神情专注。当李明图打开经文移目细瞧之下不禁陡然色变,继而眉头紧锁不明就里。泛黄的经卷之上字体行云流水不拘一格,这本是一副完美的书法佳作,可是李明图却一个字都不认识。 他自问饱读诗书精通汉文、波斯文、突厥文、梵文,但是却从未见过此种文字。此种文字虽然苦涩难懂,但是却不影响字体的形美,李明图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古怪的文字。紧锁眉头的李明图在经卷前苦思半个时辰,最后仍旧无法读懂卷中文字只得遗憾的退了下来。 李明图这一番遗憾退去,让随后的应选者顿时惴惴不安起来。各自思忖这经文之中到底有何种玄机,竟然连奚族公认的智囊也无从下手。匪夷所思的经文,让后续的应选者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莫贺卢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出,他倒要瞧瞧这卷经文到底有何独特之处。在翻开经卷之前,莫贺卢戏虐的瞥了李明图一眼,心道你李明图也不过如此,若是我莫贺卢能够侥幸解读了经文,看我如何羞辱与你。一直以来整个奚族五部只知李明图,他莫贺卢永远位居其后,这让莫贺卢一直耿耿于怀。 待莫贺卢随意的打开经卷之后,莫贺卢整个人可谓是彻底的呆住了,整篇经文他一个字也不认识。非但如此,他越是聚精会神往下看,就觉得身体有种战栗的感觉。这种感觉莫贺卢自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未曾有过这种战栗。 台上神情凝重的莫贺卢,让台下应选众人不由为之一震。这莫贺卢可是奚族五部之中胆量最大的一个,为何翻看此卷经书之后竟然露出如此凝重神色?此番情形不由得让人私下里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而一直注视场中的遥辇纳兰也是面露惊诧之色,对于奚族五部的翘楚名人他可是有过了解。若论整个奚族五部智、勇之人,当属阿会部的李明图与处和部的莫贺卢。而如今李明图竟然看罢经卷不明就里,莫贺卢看罢之后露出凝重之色,这究竟是一本怎样的经文? 还未到半个时辰,莫贺卢便脸色沉重的恭身退下,此刻他再也未有之前的傲慢。此番结果除了遥辇突芒,场中所有人心情都凝重了下来。其中要以奚王匿舍朗较为心忧,他很不自然的瞥了一眼左首旁的遥辇突芒。 匿舍朗心中满意的人选自然是李明图,但是事与愿违的是李明图未能破译经卷,失望透顶的匿舍朗无奈之下也只能寄希望于莫贺卢。虽然他很不喜欢莫贺卢,更讨厌他的父亲莫何弗,但是也远比远嫁契丹的好。起码从民族大局上来说,莫贺卢远比遥辇突芒顺眼的多。但是如今被奚族誉为最为智勇的二人,却无人能够破译这份经卷,这让匿舍朗心情低落的同时,更是担心遥辇突芒会异军突起。 而此刻居于席间的遥辇突芒可谓是心情大好,看着奚族翘楚人才无一人破译经卷,遥辇突芒在一旁咧开了大嘴自顾的笑了起来。虽然他料定自己无法破译经卷,但是正如遥辇纳兰说的那样,只要无人破译就会全部晋级。然而遥辇突芒这份轻松写意,却是被匿舍朗误认为他成足在胸。 端坐匿舍朗左侧的觉远大师,见奚王匿舍朗忧心忡忡,于是打了一个佛界劝慰道:“万法皆有缘,大王何必诸多顾虑!” “呵呵!大师说的是!”匿舍朗干笑了两声未做过多言语,不过心中却暗自腹诽,本王可是要嫁女儿,不忧心能成么?想到这里匿舍朗侧脸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女儿。 这时的穆鲁诗雅虽然也对这份经文很是吃惊,但是眼中更多是焦急。匿舍朗很是疑惑的看着穆鲁诗雅,心道今日自己女儿怎么魂不守舍的,难道身体不适? “诗雅,可是身体不适?”匿舍朗关切的轻声问道。 “额,父王,诗雅无碍,请父王放心!”穆鲁诗雅从思绪中走出,有些尴尬的向匿舍朗露出甜美一笑。 匿舍朗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玉手,慈祥的轻声笑道:“嗯!那就好!” …… “她笑得真美!”正欲喝酒的遥辇突芒,见穆鲁诗雅魅露甜美笑容,竟不觉的有些痴了,甚至酒水洒落在身也不曾在意。 身旁的遥辇纳兰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拍了拍遥辇突芒道:“大哥,梦该醒了,轮到你上场了!” 原来此刻场中紧跟李明图与莫贺卢之后,已经有十余人上台观摩经卷,不过可惜的是未有一人能够破译这经卷之中的内容。也正因为这样,此次应选之人中,只剩下遥辇突芒一人了。 二人正欲要前往高台却被侍卫所拦住,因为此次观摩经卷只准许一人,因此如今遥辇兄弟联袂而来,的确是违反了应选的规矩。 “突芒王子,你当知晓此次应选的规矩!”匿舍朗本就不愿意遥辇突芒参加,如今见遥辇突芒违反规矩,于是就有了以此缘由将其拒之于外的打算。 还未等遥辇突芒搭话,就见遥辇纳兰却行礼解释道:“大王无需恼怒,只因家兄近日身体不适,因此父汗才派纳兰前来照料兄长!” “即便如此,也无需你陪同观摩经卷!”“大王此言差矣,方才您也亲眼目睹了莫贺卢将军的神色,若是兄长在观阅经文之时,情绪失控导致旧病复发,这份责任由谁担当的起?到那时父汗询问此事,小王也不好交代,大王您说呢?”一更。--by:89|10054357--> 第105比武射箭 第105比武射箭 “你是在威胁本王?”匿舍朗对于遥辇纳兰的威胁直言很是反感,于是便便冷声质问道。 遥辇纳兰却是微微一笑,随即恭身回应道:“小侄岂敢!只是小侄说的也是句句实情,不如大王准许小侄陪同兄长前往高台。未免有失公平,小侄只伫立一旁不作言语,能否破译经文全凭兄长机缘!不知大王以为如何?” “这……” 匿舍朗此刻有些犯难了,按照心中本意来说,他是十分不愿答应此事,以此为理由将遥辇突芒拒之于外是再好不过了。但是契丹可汗的威胁他不得不考虑其中,若是因为此时引得契丹与奚族交战,可谓是得不偿失。 就在匿舍朗左右为难之际,觉远大师却开口道:“阿弥陀佛,未曾想昨夜莅临蔽寺的竟是二位王子,当真是老衲眼拙了!” “呵呵!昨夜多有叨扰,还望大师见谅!”遥辇纳兰双手合十,向觉远大师行了一礼,继而歉意回应道。 觉远大师含笑的点了点头,随后向奚王匿舍朗献议道:“大王,既然如此何不让二人一同观阅经文,若是二人之中有一人能读懂经文,也算是有佛缘之人!” 匿舍朗被觉远这番提议惹得心中不悦,这一个遥辇突芒就已经让他心有顾虑,如今再多一个遥辇纳兰,岂不是增加了破译经文的几率吗?但是他也深知此事势在必行,因为遥辇纳兰虽然言语之中有威胁之意,但是理由却是极为充分不容反驳。 “也罢!既然突芒王子身体欠佳,本王便准许你陪伴在旁!”匿舍朗神色不悦之下,只得无奈的决定道。 遥辇纳兰欣喜的恭敬一礼:“多谢大王!” 随后遥辇兄弟便联袂来动高台,遥辇纳兰果真如遵循承诺侍立一旁闭口不言,而遥辇突芒则神色如常的翻开经卷。此刻遥辇突芒的心情十分的轻松,时不时的偷瞄首席上穆鲁诗雅,虽然穆鲁诗雅根本没有看过他一眼。但是遥辇突芒却是孜孜不倦,丝毫不放过每一次暗送秋波的机会。 遥辇突芒缓缓地打开经卷,映入眼帘的竟是满篇奇形怪状的文字。虽然他大字不识几个,但是也算颇懂文墨,然而此刻他纵观整个篇幅,却未有一字能够识得。待通篇阅完之后,遥辇突芒陡然觉得头晕脑胀,身子也是极其难受。 待缓过神来之后,遥辇突芒偷偷地看了遥辇纳兰一眼,思忖自己大字不识几个,或许聪慧的纳兰可以读懂也未尝可知。不过令他失望的是,遥辇纳兰也是苦思良久,最后冲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遥辇纳兰之所以执意要与兄长一起登台,实则也是想看一看这份经文到底有何玄机。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卷经文如此生涩难懂,他眼力极好已经将整篇经文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对于经文上奇形怪状的文字,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遥辇纳兰不禁暗自思忖,这文字到底是哪里的文字,即便是西域文明也不应该是这种文字,难道是失落的文明遗留下来的不成? 待二人无奈的走向高台之后,整个会场尽皆沉默了。一卷经文难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却也难住了出题的奚王匿舍朗。此题可是他所出,如今竟然无一人可以读懂经文,着实是让他大失所望之余,也只得让所有人全部晋级。既然文斗没有个结果,匿舍朗无奈之下只得宣布以武比决出胜负。 草原民族无外乎弓马之间的比斗,于是应选的十二人分为六组先比试武艺,为了能够近距离的观战,于是匿舍朗将马战改为步战。对于武艺遥辇突芒可谓信心十足,因为这正是他的强项。几轮淘汰之下仅剩下李明图、莫贺卢与遥辇突芒三人。匿舍朗没有想到这个契丹王子如此生猛,方才的比武竟然没能将其淘汰。既然如此那只能比试箭术了,他相信以李明图的箭术一定可以勇拔头筹。 箭术的比拼乃是草原人习以为常的活动,也正是如此才造就了游牧民族的铁骑无敌。三人将要比试箭术,围观的无论落选众人还是外围的百姓,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因为这轮箭术比拼之后就会决出胜负,就会知晓奚族之花诗雅公主究竟花落谁家。 两百余步外立着三个一人来高的箭靶,遥辇突芒、李明图、莫贺卢三人背后的箭囊里各有三支箭矢。遥辇突芒对着箭靶冷冷一笑,随后又瞥了一眼左右的李明图与莫贺卢,随后率先弯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箭矢正中靶心。 “二位,该你们了!”遥辇突芒双手环抱,似若无聊的冲着二人戏虐一笑。 莫贺卢闷哼一声不予答话,接着便弯弓搭箭射向箭靶,随后一箭正中靶心丝毫不差。莫贺卢没有理会遥辇突芒,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李明图身上。而李明图却是甚有礼节的温和一笑道:“王子箭术果然了得,不过以死物较量箭术实在是太过无趣!” 李明图的话让遥辇突芒眼前陡然一亮,但还未等他说话,只见李明图急速搭箭,紧接着连瞧也不瞧靶子,直接箭矢脱手射出。 砰! 箭矢直中靶心,非但如此,这支箭矢的箭头已经穿过靶心,若非尾部箭翎阻碍怕是直接穿透靶心而过。 嘶! 遥辇突芒看着穿透靶心的箭矢,不由心中大吃一惊。一支弓的有效射程也就是两百余步,他没有想到眼前高挑的李明图竟可以射出靶心。这让他暗暗心惊之余,也将李明图视为此次竞争的最大的对手。 哗!李明图露出这一手极大的激励了奚族众人,虽然此次比试是为奚王选婿,但是这也是两族之间的较量。一直以来奚族忍受契丹压迫,如今若是在比试箭术上败给契丹王子,恐怕将来更是无法抬头,因此众人纷纷为李明图的华丽一箭而喝彩。一更。--by:89|10054358--> 第106章我有异议 第106章我有异议 随着箭中靶心之后,伴随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李明图在奚族部落里可是公认的神射手,众人相信单论比试箭术,在场的已经无人能及。 遥辇突芒看着靶心插箭的箭靶,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随后深深的看了李明图一眼,双目之中充满了战意。这时莫贺卢已经弯弓搭箭,对着流动靶子注视了许久,最后终于右手离弦箭矢破声而去。不过可惜这一箭只射中红心的边缘,若是李明图与莫贺卢相互比较的话,莫贺卢此刻已经输了。 看着莫贺卢射出的箭矢,遥辇突芒露出一丝不屑。随后他注视着来回流动的靶子,但是却没有丝毫开弓放箭的意思。遥辇突芒的这番举动,使得众人议论纷纷唏嘘不已。 “看来这次李将军稳操胜券了,要知道李将军可是我族的神射手……” “想必那契丹王子已经是心生惧意,不敢开弓射箭了!” “说的不错,你瞧那契丹王子双手都开始颤抖,显然已经被李将军的箭法吓住了!”一个啃着瓜果的奚人百姓,很是自得的指着场中遥辇突芒说道。只是让人不得其解的是,从外围到场中少说也有几百步的距离,遥辇突芒双手颤抖这种细微的动作他是如何看清的。 “……” 众人纷纷扰扰议论着场中的契丹王子,而此刻场中遥辇突芒却未有在意这些。当流动的靶子移动到某个位置时,突然遥辇突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弓搭箭急速射出。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眨眼之间完成,待众人反应过来时,遥辇突芒的箭矢早已经离弦而去。众人再将目光落在靶子上时,却发现流动的靶子上除了李明图与莫贺卢的箭矢,却没有遥辇突芒的第三支箭矢。 脱靶? 这一下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看着遥辇突芒靶子上空无一物,所有人哄然大笑起来。纷纷指责这契丹王子着实箭术太差,不但没有命中红心反而射脱了靶子,实在是极为可笑。 而就在众人嘲讽遥辇突芒这个契丹王子时,突然有人指着一个插着箭矢的靶子惊呼道:“快看!” 众人被这一声惊呼顿时停止了嬉闹,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望去,却赫然发现原本插着李明图箭矢的靶子上,却多出了一支箭矢。这支箭矢并没有从一旁射中红心,而是直接刺穿李明图的箭矢并且深深没入红心之中。 嘶! 这一箭让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众人心中暗暗吃惊遥辇突芒的惊鸿一箭。就连一向沉着稳重的李明图,此刻也不禁暗自咂舌震惊莫名。 “破甲箭!”这一箭可谓让众人大开了一次眼界,也让众人认识到了失传已久的箭术。匿舍朗惊愕的从席座上站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在箭术上还有人能够胜过李明图。 久久的震惊之后,匿舍朗不知该如何评判两人的高低,于是将目光落在了久未言语的穆鲁诗雅。匿舍朗想听一听女儿的意见,毕竟此次选婿也是关乎着女儿的终生大事。穆鲁诗雅此刻神情甚是焦急,场中的比试她不是没有看到,也正是如此才使得她神情焦虑不堪。 “父王,既然李将军与突芒王子皆是命中红心,可谓不相伯仲旗鼓相当,不如二人再比试一番也好分出个胜负!” 穆鲁诗雅心不在焉的提议道,眼神一直凝望着会场的入口,昨夜陈浩答应她来参加此次选婿仪式,可是至今迟迟没有见到陈浩的身影,着实让穆鲁诗雅心急如焚。越是心急如焚就越是胡思乱想:难道是途中遇阻了?怎么会呢?昨夜可是给了他入场令牌;难道是临时改变主意了……想到这里穆鲁诗雅更是心乱如麻不知所措,此刻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匿舍朗虽不知女儿为何心不在焉,但是女儿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好的提议,如此一来李明图就有了反败为胜机会。想到这里匿舍朗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穆鲁诗雅,心道果然父女连心,这选驸马的人选也是出奇的一致。 “既然李将军与突芒王子皆是命中红心,那本王就再重新出一题,若是胜出者可成为我匿舍朗的女婿,诗雅的丈夫!不知二位以为如何?”匿舍朗此刻站于首席冲着场中众人朗声道。 李明图此刻脸色有些微红,他知道这是大王给他一次反击的机会,于是恭身一礼道:“末将没有异议!” 再反观遥辇突芒却是冷冷一笑,对于这种不公平的评判他也未有放在心上,因为他根本没有将李明图放在眼里。此次他前来应选,势必要将穆鲁诗雅娶回契丹,于是冲着李明图撇了撇嘴揶揄道:“有些人注定手下败将,即使再多给你几次机会也是枉然!” “你!……”饶是李明图性子再好,也经不起遥辇突芒这般戏弄。 遥辇突芒却没有打理李明图的意思,而是转身向奚王匿舍朗行礼道:“小王无异议!” “可是我有异议!” 就在奚王匿舍朗欲要宣布下一轮比试内容之时,从会场人群的角落里传出一句深沉而又悠扬的声音。这个声音一经传出引得众人不由纷纷侧目,众人倒要看看是何人胆敢质疑奚王的决议。不过众人之中却有四人神色为之一动,首先当属首席安坐的穆鲁诗雅,当她听到这个声音时,轻柔的娇躯伴有轻微一颤,眼中波光流转充满了喜意。其次便是一旁的觉远大师,他闻听这个声音却是有些熟悉像是在何处听过,只是一时之间未能想起。最后一人当属席间观战的遥辇纳兰,一听到这个声音,就让他想起了昨夜无名寺那位狂妄的年轻人。一更。--by:89|10054359--> 第107章是个坏蛋 第107章是个坏蛋 “会场之上岂容你这刁民喧哗,来人呐,给本将军拿下!”李明图心道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挽回局面,竟然冒出一个反对者,这是**裸地打脸,更是公然和他李明图过不去。 “住手!”这时首席之上的穆鲁诗雅娇叱一声,随后神情激动的不顾公主威仪只身下了席位。 围观的众人本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觉得这位装束普通的男子实在是胆大包天。然而就在众人悻悻一笑之际,穆鲁诗雅的举动却是让众人不禁目瞪口呆。也让高台之上比箭的李明图与遥辇突芒暗暗心惊,其中最为惊恼的自然是遥辇突芒。 他在穆鲁诗雅面前摆出无数自认潇洒的姿态,又多次毫不掩饰的暗送情波,但是即便如此也未有博得美人一笑,更休要说为他走下席位。如今公主竟然为了一个平民小子如此放下姿态,这让遥辇突芒心中很不服气。遥辇突芒双目微眯注视远处的陈浩,眼中充满了嫉妒之火。 “诗雅,你……”匿舍朗何曾想过会有这般变故,他何曾想过女儿为了一个平民,竟然不顾姿容的走了下去。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穆鲁诗雅早已离他而去。 而此刻陈浩却神态自若毫不惊慌,一脸微笑的看着迎面而来的穆鲁诗雅,待穆鲁诗雅来到近前,陈浩看着神色焦急的佳人,便轻抚青丝稍作安慰道:“怎么?着急了?” “你这坏蛋,急死秋雨了!”穆鲁诗雅情急神乱之下,于是更是羞怒的直跺脚,这还觉得不够,见陈浩还是如此毫不在意的样子,索性玉足踢了陈浩一脚以示心中的不悦。 “哎呀!你不知道你浩哥哥腿上也有伤吗?” 穆鲁诗雅闻听这话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面露担忧之色关切道:“你!你为何不早说!”说着很是自责的欲要查看陈浩的腿伤。 陈浩余光瞥了一眼周围的众人,心中暗暗冷笑,随后却是温和一笑的扶起穆鲁诗雅,轻轻道:“没事!逗你玩的!” “你!……你真是个坏蛋!”穆鲁诗雅平白无故被陈浩戏耍了,又见众人纷纷将目光注视到了这里,她这才意识到方才情急之下的失态。于是便羞怒之下转过身去,决定不再理会陈浩这个大坏蛋。 二人在会场的这番亲昵言行,让参选的众人不禁愕然失神,心道这是玩的哪一出?堂堂的奚族公主竟然为了一个平民男子失去了矜持,甚至让众人看到了高贵公主撒娇的一面。这位男子到底是何人,竟然能够让公主如此失态。即便此刻陈浩已经引得众人群情愤慨,但是有穆鲁诗雅在身旁,谁也不敢上前将陈浩怎样,于是众人又纷纷将目光转向台前首席上的奚王匿舍朗。 而此刻奚王匿舍朗却是神情复杂的望向这里,起初匿舍朗对穆鲁诗雅的失态很是不悦,堂堂奚族公主竟然与一位平民亲昵非常。但当他仔细观察陈浩之后,阅人无数的匿舍朗便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及时下令拿下陈浩。 就在匿舍朗欲要开口质问之际,陈浩对穆鲁诗雅低语了几句之后,便自顾地向前走了几步,随后一拱手尊称道:“晚辈陈浩见过大王!方才多有失礼还望见谅!” 陈浩!? 这两个字一经说出,顿时引得会场之中炸开了锅。这个名字在大唐是如日中天的话,那么在北原之地也是闻名已久。无论是契丹还是奚族五部,也是临近范阳的两个部落,因此对于中原之事他们比谁都清楚。 尤其是最近陈浩秋风落叶之势荡平整个河朔三镇,更是值得这两支部落的时刻关注。因为陈浩的一举一动,直接影响了各自部族的安危。在座个各位不但是各部的翘楚,也都是各部的核心人物,因此对于陈浩之名可谓无人不知。 匿舍朗闻听这个名字,不由身子为之一震,这个名字可是反复在他嘴里叨念了很多次,不过不是怀念也不是亲切,而是时常不由自主的奚落陈浩。 “你就是陈浩陈长风!?”匿舍朗凝神注视着场中的陈浩,神色之中仍有一丝疑虑。 陈浩对此却是淡然一笑,继而郑重的说:“正是!” 话音刚落,由穆鲁诗雅开道之后,尾随而来的十八黑色铁骑,如黑风一般卷入会场,顿时引得会场之中一阵骚动,十八骑通体只有一种黑色,十八人各个身着墨甲腰佩弯刀,脸戴青铜面罩,头蒙黑巾露出杀意的双目。十八骑进入会场犹如一朵黑云落入,一股肃杀之气弥漫整个会场,让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众人愣神的功夫天罡与地煞纷纷下马,恭敬地来到陈浩近前,将早已准备好披风披在了陈浩身上。这件披风在风中轻轻飘动,上面的蟒形图案却是格外的醒目。当陈浩披上这件披风之后,他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能够身披蟒形披风以及以及衣袍者,必定是王侯爵位。而众人也尽知陈浩如今乃是大唐的定北侯,披上此等披风也是理所当然。 其实匿舍朗在穆鲁诗雅离开席位之后,他就怀疑此人就是陈浩,因为也只有陈浩才会让他的女儿如此上心。既然对方已经证明了身份,那他匿舍朗也不能失了礼数,虽然此刻是满心的不悦,但毕竟陈浩是大唐的定北侯。若是论起实力来说,陈浩可以和他这个奚王平起平坐。 于是离开席位迎向陈浩,继而皮笑肉不笑的寒暄道:“原来是侯爷光临,本王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大王不必客气,长风此次前来过于突兀,其责任在于长风,又岂是大王之错?”陈浩也是含笑以对,态度甚是谦和。一更。--by:89|10054360--> 第108章说三道四 第108章说三道四 不过当陈浩问及是否随他而去时,穆鲁诗雅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本已心灰意冷的陈浩,在穆鲁诗雅的解释之后他才明白此中深意。如今奚王匿舍朗已经昭告五部选婿仪式,若是当日公主失踪岂不是贻笑大方,到那时匿舍朗的颜面何存,穆鲁诗雅不想这样,不想疼爱她的义父过于为难。 陈浩思量之余也觉得甚有道理,于是便认可了穆鲁诗雅的想法。最近陈浩觉得自己有些变了,变得有些过于霸道,变得考虑事情都是以武力为先,丝毫不会在意他人的感受。他知道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但是自从紫鸢昏迷不醒之后,这种内心的狂肆的洪流就不停的在涌动。陈浩不知这种洪流还会涌动多久,他也不知道他能够压制多久。 穆鲁诗雅的本意是想让陈浩在今日选婿未开始之前,出面当众向匿舍朗提亲。为此她还亲自将随身令牌交予陈浩,以便及时见到匿舍朗述说其中缘由。如此一来既显得名正言顺,也可使得匿舍朗释解对陈浩的误会。不过令穆鲁诗雅想不到的是,自从昨夜分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看到陈浩的身影,更别提在会场上出现了。 起初穆鲁诗雅认为或许路途上有所耽搁,但是之后会场历时几个时辰之后,她仍旧不见陈浩的身影。心如死灰的她自从昨夜见到陈浩之后,犹如一潭古井不波的死水荡起了阵阵涟漪。因此这不由得她心中不焦虑,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所幸的是,陈浩终于到了,而且是出乎意料的到了。当穆鲁诗雅看到从人群之中走出的陈浩,她的心快要跳了出来,一种压抑许久的等待之情,险些让她眼泪夺眶而出。心中默默低语:原来他一直未有离开,原来他一直在注视着这里…… …… 会场之中匿舍朗注视着陈浩,随后沉声道:“不知侯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匿舍朗终于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这个问题一直压抑在众人心头已经多时了。方才陈浩的话可是若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如今众人又见穆鲁诗雅与陈浩关系如此暧昧,就更让人觉得陈浩此次是为穆鲁诗雅而来。 台上的李明图与遥辇突芒,双目盯着陈浩一刻未有离开。虽然他们也为陈浩的到来感到吃惊,但是更对此次陈浩的来意甚为在意。而席间的遥辇纳兰却目露凝重之色,他没有想到昨夜无名寺相遇的男子,竟然就是大唐第一才子陈浩。昨夜回去之后,他一直揣摩觉远最后留下的四句佛偈,直到深夜才明悟当中玄机。 能够让觉远大师称赞的年轻人实不多见,因此遥辇纳兰很想见一见昨夜寺庙相遇的年轻人。可惜当他派人四下寻找之时却终无所获,最后只得悻悻然的感叹无缘。然而让遥辇纳兰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在这个会场上,见到他要四处寻找之人,更没有想到这个人正是人人称颂的定北侯陈浩。遥辇纳兰怔怔的看着场中风轻云淡的陈浩,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萦绕心头,以至于陈浩的身影丝毫未有离开过他的视线。 场中的陈浩对于匿舍朗的询问,却是拱手一笑道:“提亲!”说完之后,神色悠然的回首看了一眼穆鲁诗雅,此刻穆鲁诗雅早已俏脸绯红,低首扭捏的躲到了陈浩的背后。 又是两个字的原因,引得整个会场掀起了轩然大波。之后众人更是纷纷叫嚣以示反对,首先站出来反对的乃是应选落败的莫贺卢。只见莫贺卢上前冷喝道:“想要提亲?得看你有何本事?若是没有本事,还是乘早滚回中原去!” 莫贺卢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众人纷纷附和,片刻之间已经连成一片,众人纷纷呼和道:“滚回中原!” 匿舍朗本欲制止莫贺卢煽动群众,但是想起陈浩的忘恩负义之举,他又有了教训陈浩的念头。于是站在一旁冷眼待之,他倒要看看陈浩如何受此羞辱的。 穆鲁诗雅听得陈浩主动提亲自然心花怒放,但是伴随而来的群情激愤,让她神色也紧张起来。本欲要出面调息众愤怒,却被陈浩一把拉住玉手,继而轻笑摇头道:“我陈浩想要做什么,想要娶谁,何时轮到别人说三道……四!” 当陈浩说道最后一个‘四’字,穆鲁诗雅能明显地感受到陈浩眼中迸发一丝杀意,这种冰寒的杀意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就在她神情微怔之际,居于身后的地煞如风一般绕过众人,几个箭步便来到了莫贺卢的面前。 莫贺卢见状陡然一惊,旋即拔出配刀便予以迎敌。但是莫贺卢么有想到对方身法实在太快,他刚拔出配刀,身上衣甲就已经被对方挑破。接着圆月弯刀快如闪电,只在眨眼功夫莫贺卢的脸上就出现数道刀痕。 接着弯刀归鞘,地煞欲要转身离去。受到折辱的莫贺卢,恼怒之下挥起配刀向地煞背后砍去。就在众人以为莫贺卢此次偷袭成功时,只听卡擦一声!刀与刀的相碰产生了激烈的火花,圆月弯刀在切断佩刀之后趋势不改,最后凌空架在莫贺卢额头一寸的位置。 砰!不待莫贺卢反应过来,地煞一记重脚横踢,将莫贺卢这具庞大的身体踢出两丈之外。倒在地上的莫贺卢挣扎了半天,才捂着肚子面部扭曲的爬到一旁呻吟。看来这一脚虽不至开碑裂石,恐怕也让莫贺卢伤筋动骨。 哗啦!一群士兵将地煞团团围住,一时之间刀枪剑戟纷纷对着地煞,势有奚王一声令下,就可将其剁成肉酱的样子。而被围的地煞却丝毫未有惧意,只是将目光投向陈浩,因为他在等待陈浩的指示。一更。--by:89|10054361--> 第109章不要逼我 第109章不要逼我 “放肆!陈浩,你莫以为这里是你范阳节度府?岂容你如此放肆!”匿舍朗实在无法忍受陈浩的嚣张,当着他的面殴打他奚族将领,这打的不单单是莫贺卢,而是他匿舍朗的脸。 陈浩对于匿舍朗的指责毫不在意,而是目视匿舍朗直言道:“看在诗雅的份上,本侯在你面前自称晚辈。但是也休要认为本侯毫无脾气!一个小小的将军,竟敢在你我谈话之时,私自煽动人群蛊惑人心。本侯请问大王,这是您的意思,还是那莫贺卢的意思?” 在会场中隐藏这么久,早已经将场中所有人的姓名记了下来。因此对于满地找牙的莫贺卢,陈浩便可以一口说出他的名字。 “你!就算你说得有理,但也不可下如此重的手!” 陈浩闻听此言不由干笑了响声,随后道:“下手重吗?是何人不知廉耻背后偷袭?嗯?若非那不知廉耻之人背后偷袭,又何至于受此重伤?” “这……” “本侯一向敬重奚族各位勇士,却不想出了此等败类,今日本侯出面替你教训可有不妥?如今大王如此责怪本侯,莫不是奚族之中皆是这等宵小之辈?”陈浩毫不留情,冷嘲热讽的反击道。 众人虽然明知陈浩是在有意为之,但是这言语上他们已经无法辩驳,于是各个脸色黑灰的低头不语。匿舍朗神情尴尬的看了陈浩一眼,心道这陈浩果然口如利剑伤人无痕,一不留神就被卷入其中不得翻身。 匿舍朗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莫贺卢,最后愤恨低喝道:“拖下去,还不丢人吗?” 待莫贺卢像拖死狗一般的拖下去之后,整个会场再也无人敢公开叫嚣,均默默地伫立一旁,看奚王匿舍朗该如何处理此事。 匿舍朗神情微怒看了陈浩一眼,继而沉声道:“陈大人,你方才说要来提亲?” “正是!还请成全!” “呵!侯爷当真是开玩笑,本王选婿貌似没有邀请侯爷前来吧!”匿舍朗手捻胡须,双目微眯冲着陈浩冷冷一笑。 穆鲁诗雅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于是不甚欢喜的轻唤道:“父王……” “闭嘴!”还未等穆鲁诗雅把话说完,匿舍朗就冷眼厉喝道。 穆鲁诗雅没有想到一向和蔼可亲的父王,今日竟然如此凶恶的对她。她知道此刻父王心中很是愤怒,但是她又舍不得她的浩哥哥。故而一时之间倍感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浩拍了拍佳人玉手以示安慰,随后冲着匿舍朗郑重道:“那以大王之意,要晚辈如何做,您才可将诗雅嫁与晚辈?” “无论侯爷做什么,也休想迎娶诗雅!”匿舍朗神情坚定,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匿舍朗此言一出顿时众人附和,就连不是奚族的遥辇兄弟也加入了附和的队伍之中。一时之间声浪四起此起彼伏,若不是慑于陈浩的身份,想必此刻就可以将陈浩等人淹没。 陈浩没有环视周围,而是神色镇定的望着匿舍朗,过了许久才沉声道:“两情相悦之事,莫非你要棒打鸳鸯不成?” “是有如何?”匿舍朗好不想让,冷眼视之。 “不要逼我!” “逼你又如何?她是我的女儿!这里我说了算!” “是吗?那本侯可要抢亲了!我看你这老匹夫该如何阻挡!”陈浩目光如电怒视匿舍朗,今日他倒要看看谁敢挡他! 匿舍朗没有想道陈浩竟然如此的强势,丝毫不给他这个奚族之主面子,于是暴怒的一指陈浩道:“陈浩,你要知道这里是我奚族大本营,你以为你能出的去吗?” “怎么?你想将本侯留下?”陈浩冲着匿舍朗冷哼道。 “若是你非要纠缠下去,那未尝不可!”匿舍朗说着一挥手,一众兵马将陈浩等人团团围住。 居于陈浩身后的穆鲁诗雅,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了这种地步。心道早知如此,还不如昨夜不迟而别。如今这种局面让她却是左右为难,一个是养育多年的义父,一个是情根深种的爱人。如今剑拔弩张的情形,让她一时之间也失去了方寸…… “你敢吗?范阳边境如今陈兵十万,你当真以为纸糊的不成?”陈浩丝毫不与相让,于是冷笑轻语反击道。 匿舍朗闻听此言心头一凛,随后故作强硬道:“陈浩你休要使用诈术,边境有无军情本王会不知晓?” “哈哈哈!本侯早就料定此次提亲之路不顺,故此才提前飞鸽传书早做部署。怎么?十万大军还不够是吗?要不然本侯调集河朔三镇三十万大军,荡平你这奚族五部?” “你!……” 匿舍朗闻听此言顿时神情大变,三十万大军可不是他小小的奚族五部所能抵抗的。虽然契丹与奚族骑兵十分厉害,但是河朔三镇三十万大军荡平奚族也绝非难事。以往张允伸之所以没有平定契丹以及奚族五部,不是张允伸能力不够,也不是河朔三镇兵力不足,说白了还是一种政治的因素在作怪。 在陈浩平定河朔之前,河朔三镇由于山高皇帝远,一直不听朝廷管制。每每朝廷下令裁剪兵源,河朔三镇都会以北方奚族、契丹作乱为由,非但不予裁剪反而屯兵自重。如此一来久而久之,双方也就习以为常的相互制肘。而如今陈浩若是真的引三十万大军前来,那对奚族五部将是一个毁灭性的灾难。况且关于陈浩的种种传言,在座的众人也略有耳闻。所谓以讹传讹总会与本质有着悬殊,如今整个北原都知道大唐新兴崛起一位杀神。因此当陈浩说要以三十万大军作为要挟之时,不但匿舍朗脸色大变,就是整个会场的所有人也不禁神色凝重起来。一更。--by:89|10054362--> 第110章我的规矩 第110章我的规矩 “大王!末将以为蛇无头不走,河朔三镇虽然兵力雄厚,只要定北侯在我们手上,河朔三镇将会是一盘散沙,到那时一切威胁将不攻自破!”这时李明图来到匿舍朗身旁献计道。 这时遥辇突芒也附和道:“不错,而且听闻陈浩与大唐皇帝关系甚笃,我等以陈浩为要挟,相信那大唐天子不会坐视不理。冬春以来大雪积压,使得北原牛羊牲畜死亡无数,届时大王可挟持陈浩向大唐所要财物以作补给!” 二人的话听得众人纷纷点头称赞,最后一致认为该将陈浩扣押起来。穆鲁诗雅看着群情而起的众人,俏脸顿时煞白了起来,她抬首的看了陈浩一眼,眸中尽是担忧与愧疚。她知道若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虽然李明图与遥辇突芒的建议得到众人的赞同,但是匿舍朗心中却不予认同。他知道若是将陈浩扣押至此定然与大唐交恶,将来若是契丹强行吞并他奚族五部,他又该向谁求援?因此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匿舍朗此刻虽然愤怒难耐,但是一直未有下令捉拿陈浩。 看着所有人合围而来,陈浩只是冷冷一笑,旋即余光扫视众人之后,最后落在匿舍朗的身上:“大王你可要想好,一失足成千古恨!” “哼!陈浩,你休要故作镇定,如今你如瓮中之鳖,莫非你能插翅难逃不成?”这时一直未有说话的遥辇纳兰,突然来到近前揶揄道。 对于契丹而言,是不愿意看到奚族与大唐联姻的。否则有大唐作为靠山,契丹吞并起来就会有诸多掣肘。如今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让奚王与陈浩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一切事情就会水到渠成。 陈浩瞥了一眼迎面而来的遥辇纳兰,心道真是那儿有少不了你!于是冷哼道:“有翅膀的是鸟人,想必也只有契丹的遥辇氏才有这般能耐。本侯什么都没有,只有几颗震天雷,可以瞬息之间将这里夷为平地的震天雷!不知这个‘瓮’牢固吗?这区区的奚族大营困得住本侯吗?” “你!……什么?震天雷!?”遥辇纳兰本欲要斥责陈浩辱骂他遥辇氏,却不料被陈浩后面的话给惊呆了。 嘶!震天雷! 这三字让众人初始一听不以为然,但细一琢磨众人顿时脸色大变,于是纷纷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并且惊恐的看着陈浩。河北战事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也自然听说过陈浩手中有一种堪比惊雷的武器。这等武器可以轻松炸毁坚厚如铁的城门,若是在这个会场之上引爆几颗,其严重后果可想而知。 此刻或许仍有人怀疑陈浩此举是在故弄玄虚,但是匿舍朗等大多数人却不这么认为。陈浩能够若无声息的进入会场,并且在人群之中潜藏了这么久,若是想在会场周围做手脚也并非难事。因此匿舍朗顿时心中惴惴不安前来,继而色厉内荏的沉声道:“好一个定北侯,看来你是有备而来!不过你可知道,将本王与众人炸死,你也难逃厄运!” “那又如何?本侯一人身死,换得整个奚族与契丹王子陪葬,又何乐而不为?”陈浩说道最后,竟不由的狂笑起来。 匿舍朗将陈浩如此傲慢,于是冷哼道:“纵使智者千虑,也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年轻人,做人无需这般嚣张!” “那就不劳您老费心了!诗雅今日本侯是要定了,不知诸位可还有异议!?”陈浩冷冷一笑,冲着众人逼视而去。 “你!你就是个疯子!”匿舍朗被陈浩咄咄逼人言语,气的是脸红脖子粗。 这一下安静了,之前的群情激奋再也无处可见,众人可不想如幽州城门那样灰飞烟灭。一直之间众人纷纷沉默不语,将目光落在了匿舍朗的身上。 “我遥辇突芒有异议,即便你想带走诗雅公主,也须得参与这场比试,否也你陈浩也难以服众!”这时遥辇突芒双目生火的注视着陈浩,言语之中已有了挑衅之意。 所谓上阵亲兄弟,这说起话来也是兄弟上阵不分前后,遥辇突芒话音刚落,遥辇纳兰便随即开口道:“不错!既然有了这场比试就该有规矩,侯爷贵为大唐才子,饱读圣贤之书,应该知道客随主便的道理。大王今日摆下这场甄选之试,侯爷作为大王的未来女婿之一,岂能不遵从规矩行事?” 遥辇纳兰措辞的水准远远比兄长高尚许多,这一席话可谓融情入里无懈可击,凡事知书达理之人,定会因此而暂息雷霆之怒。不过可惜的是,陈浩从不按常理出牌,于是冲着遥辇纳兰饶有兴趣反问道:“规矩?如今尔等命悬一线,本侯说的就是规矩!” 说到这里,陈浩眼角余光已经看到有不少人私自逃离会场,于是便高声道:“诸位还是勿要轻举妄动,好好地呆在这个会场里,否则因为某个人不懂本侯的规矩,导致众位翘楚灰飞烟灭,那可怨不得本侯!” 额…… 私逃之人纷纷驻足,谁也不敢再多走一步。而未有逃离的众人也纷纷面露惊惧之色,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陈浩会何时引爆震天雷。对于未知的事物,只要是人都会有莫名的恐惧。遥辇纳兰气的是咬牙切齿,但却有无可奈何。心道这不说规矩还好,这一说规矩,反而让陈浩这疯子论起他的规矩。身后的穆鲁诗雅神情为难的看了看义父,见此刻义父气的脸色铁青吹胡子瞪眼,穆鲁诗雅心中很是难过,于是用小手轻轻的拽了拽陈浩的衣袖。一更。--by:89|10054363--> 第111章一起上吧 第111章一起上吧 陈浩话语的转折,让众人觉得一阵发懵。不过这对于参选的李明图与遥辇突芒来说,倒是一件极为有利的事情。在二人看来陈浩只要选择比试,那就必定会被淘汰下去。若是轮兵法、论文才二人或许不及陈浩,但是论弓马、武艺二人有着绝对的自信。 匿舍朗也没有想到陈浩会应下这场比试,因为他知道陈浩虽然文韬武略很是了得,但是如今比的可是战场杀敌的本事。据他所知陈浩可是一名儒帅,指挥千军万马倒是游刃有余,但是从未听闻陈浩上过阵杀过敌。 不过这些只在匿舍朗脑海中一闪而过,如今正在气头上的匿舍朗,恨不得陈浩当场丢人认输,到那时他倒要看看陈浩该如何收场。于是便一甩皮袍衣袖,继而沉声道:“哼!既然如此,那侯爷请吧!” 陈浩自顾的讪然一笑,于是便欲要缓步登上高台,却不料被穆鲁诗雅拉住。陈浩眉头微蹙转身,甚有疑惑的看着穆鲁诗雅,询问道:“秋雨,怎么了?” “浩哥哥,他二人都是武艺高强弓马娴熟之辈,你又岂是他们的对手?如今你有伤在身更是不可妄动。秋雨方才是求你别与父王顶嘴,可不是让你上台比试!”穆鲁诗雅说到这里,美眸之中尽是忧虑之色,她可不想陈浩因为她受到任何伤害。 闻听此言陈浩不禁乐了,他本来就没有打算比武,这是他的禁忌也是他的依仗,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动武的。陈浩曾记得有一位帝王说过,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让对手知道你到底有多深! “比武我不甚擅长,但是比箭你浩哥哥还是有几分把握的!”陈浩冲着穆鲁诗雅安慰一笑,继而轻情地拍了拍佳人玉手道。 “可是他们都是神射手……”穆鲁诗雅仍旧不放心的提醒陈浩,但是她的话还未有说完,陈浩已经向高台而去。 缓步来到高台陈浩环视众人,继而冲着匿舍朗笑道:“大王,本侯答应接下这场比试是看在诗雅的面子上,不过本侯不善武艺……” “哈哈!既然侯爷不善武艺又何必浪费众人的时间,侯爷何不直接认输?”遥辇突芒觉得陈浩甚是好笑,既然不善武艺又何必应下比试,如此岂不是自讨没趣自取其辱吗? 李明图也觉得陈浩此举着实可笑,于是便揶揄道:“侯爷既然不善此道,又何必应下比试?还请侯爷就此下台,勿要扰了末将与突芒王子比试!” “……” 伴随着李明图与遥辇突芒的奚落之词,亦有不少人也随声附和起来。穆鲁诗雅在席间见陈浩受众人奚落心中很不是滋味,于是便主动向奚王匿舍朗求情道:“父王,浩哥哥身有重伤不便动武,还是就此算了吧!女儿与浩哥哥早已青梅竹马,在此恳请父王成全!” “哼!之前他是如何对你的?难道你忘了吗?虽然我们草原民族不在乎名份,但是本王的女儿又岂能受诸多委屈!?他不是狂傲不羁吗?本王倒要瞧瞧他该如何收场!”匿舍朗见穆鲁诗雅替陈浩求情,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便看向会场冷冷地说道。 “父王!……” “此时不必再提!”穆鲁诗雅本要再次求情,却被匿舍朗扬手打断。 “……” 陈浩在台上感受到穆鲁诗雅担忧的目光,对此他心中莫名的一暖。之前十二位选手比武过程之中,他可是在场下看得一清二楚,对于李明图与遥辇突芒的底细他也摸得差不多。于是侧身冲着二人轻声道:“听闻草原之人皆是箭术了得,本侯钦慕已久,不如我等在箭术上定个胜负!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比试箭术?陈浩的这个提议倒是让二人颇为一愣。而就在这一愣声的功夫,陈浩负手而立接着道:“不过比试自有比试的规矩,本侯也不愿让尔等吃亏!为了弥补本侯不能比武的缺憾,此次比射本侯一人挑战你二人联手!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嘶!陈浩的声音不大,但是这具有穿透力的声音与内容,让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众人纷纷揣测陈浩是不是疯了,李明图的箭法就已经在奚族之中首屈一指,况且还有一个箭法更是莫测的遥辇突芒。毫不客气的说,就是一个李明图就可以完胜大唐境内不少箭术高手,更何况是陈浩这个手无缚鸡之力文人。 汉人的骑射自古就不如北方的草原民族,这是生活习性所不能更改的事实。汉人讲究射人先射马,这既是一种取巧手段,也是一种掩盖先天不足的无奈,因为若不如此根本很难射中敌人。而北方草原民族就不必如此,他们常年在马背上长大可谓弓马娴熟。因此若是论起箭术而言,无论是奚族还是契丹都看不起陈浩。 然而就是被众人看不起的陈浩,竟然扬言凭借一人之力挑战二人联手,这令人匪夷所思之余,也让众人心中升起一丝鄙夷,心道这定北侯陈浩一定是疯了。就连席间的穆鲁诗雅也是神情惊愕的看向陈浩,觉得陈浩所言有些不可思议,更是认为陈浩这是在开玩笑。 “侯爷,莫不是小王听觉有误?”遥辇突芒蚕眉微皱看向陈浩,双目之中尽是令人费解的神色。 “突芒王子没有听错,本侯也没有说错!只是不知突芒王子可有胆量应战!?”陈浩双目微眯,冷意连连的注视着遥辇突芒。 遥辇突芒初始觉得十分可笑,但是之后见陈浩如此郑重不似说笑,于是便沉声问道:“侯爷不后悔?” “若是后悔,何必在此?”“好!小王应下了!既然侯爷如此谦让,那小王也不能得寸进尺,这该如何比试就由侯爷出题吧!”遥辇突芒虽然不喜陈浩抢他女人,但是对于陈浩的狂傲与嚣张他是十分的欣赏。一更。--by:89|10054364--> 第112章如何破局 第112章如何破局 据陈浩所知痕德堇可汗膝下并无深通权谋的子嗣,否则也不会痕德堇之后就再无子嗣接任汗位,以至于被耶律阿保机夺去了汗位。但是今日在暗中观察的时候却让陈浩感到意外的是,遥辇突芒故然刚猛异常有勇无谋,但是这遥辇纳兰却是进退有度心思缜密。这倒是让陈浩感到十分的疑惑,思忖难道是他记错了不成?不过这个时候不是深究这些事情的时候,陈浩见遥辇突芒爽快的应下,于是便将目光移向李明图。 李明图见陈浩欲要自取其辱,他岂能不予成全之理,于是便轻声道:“既然侯爷有心指教,那李某岂有不答应之理!只是不知侯爷想要如何比?” 三人的对话众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既然三人已经达成了共识,众人也不便说些什么,均是静下心来准备看大唐的定北侯如何出丑。 陈浩手托鼻根略作沉思之后道:“春秋二季乃是大雁成群往返之季,在草原更是显而易见,如今乃是春暖花开之际,不如我等就以射雁为比试的题目!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哈哈……” 陈浩此言一出顿时惹得众人哄堂大笑起来,这射雕射大雁乃是草原人习以为常的比试。如今陈浩竟然扬言以射雁为题,岂不是自找没趣。 众人的哄堂大笑,也让匿舍朗不禁冷笑起来:“竟然比试射大雁,可真印证了中原的一句俗语,孔夫子卖文章!诗雅,那陈浩如此自不量力,你何必为他牵肠挂肚?本王觉得李将军就很是不错,文武双全丝毫不逊色于那陈浩!” “父王,您别再说了!无论如何女儿非他不嫁!” 穆鲁诗雅此刻眼圈都急红了,神色紧张地坐立不安,她怎么也想不通陈浩何来底蕴比试。这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还要当众挑战两位神射手,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好吧!这也就算了,可是又为何选择射大雁,要知道草原民族自幼便练习射杀飞禽走兽,如此选择敌人有利的题目,岂不是自讨苦吃吗?见匿舍朗如此奚落陈浩,穆鲁诗雅心中更是烦闷,于是倔强的一扭头不再搭理匿舍朗。 高台上李明图听陈浩此言,不禁沉声问道:“该如何比?” “二位在群雁北飞之时各自搭弓射雁,射下大雁总数多余本侯,那本侯自动认输!”陈浩自信一笑冲着二人道。 嘶! 陈浩语不惊人死不休,这番话说了出去整个会场出现了短暂性的失声,但是片刻之后却是此起彼伏的鄙夷戏笑,都在为陈浩的嚣张感到无语。试想一个人的箭法再高最多不过一箭双雁,所以即便陈浩箭法了得,射杀最多不过两只大雁。而李明图与遥辇突芒二人皆是神射手,放出去的箭又岂会落空,因此射杀大雁起码也是两只以上,如此算来陈浩岂有胜算之理? 就在这时一群大雁往北结队飞行,陈浩颔首轻声道:“二位可以开始了!” 遥辇突芒与李明图相互对望了一眼,虽然各自眼中都有些许怀疑,但是手上却没有闲着,迅速弯弓搭箭射高空,两支离弦之箭带着劲风向雁群而去。随后便听到几声大雁的惨叫,紧接着两支插着大雁的箭矢垂直向地面落下。 一会儿工夫,士兵便送上二人射杀的大雁,众人举目观瞧赫然发现两支箭矢上共有三只大雁。因为比试之前箭矢都有所标记,因此士兵拔出箭矢仔细辨认之后,这才回禀道:“启禀大王,李将军射杀大雁一只,突芒王子射杀大雁两只!” 士兵的禀告并未让匿舍朗与众人兴起,而是有了一种久违的压抑。虽然此次二人对抗的是陈浩,但是单从射雁就能看出,遥辇突芒的箭法已然高出李明图很多。高空射雁对于他们草原民族来说绝非难事,但是一箭双雁却是极难完成。这不但需要精准的技术,更需要弓箭手有着准确的时间把控能力。 匿舍朗看着面前的三只大雁神色有些复杂,单论箭术而言,他看重的李明图已经败给了遥辇突芒,这让匿舍朗很是失望。他不想将女儿嫁给陈浩是事实,但更不想将女儿嫁给遥辇突芒也是事实。 如今李明图的落败,倒是让匿舍朗的心境发生了些许变化。若是选陈浩与遥辇突芒之中的一人作为女婿的话,他宁愿选择蛮横无理的陈浩。因为除了族人的利益之外,匿舍朗更在乎女儿的感受。但是如今三只大雁已经摆在面前,那个嚣张无比的陈浩又岂会有胜算? 穆鲁诗雅此刻可谓是心灰意冷,心里责怪陈浩太过自负。起初她曾抱有陈浩能够一箭双雁的遐想,如今看来一切都是一种奢望,即便如今她的浩哥哥能够一箭双雁,在数量上也已经输了。 “哈哈哈!侯爷!小王的箭术如何?若是此时侯爷认输还来得及,否则待会自取其辱便是悔之晚矣!”遥辇突芒冲着陈浩冷冷笑道,眼中尽是戏虐之色。 陈浩不以为然,轻声道:“不到最后胜负仍旧言之尚早!突芒王子又何必急于一时?” 遥辇突芒眉头轻挑,继而揶揄道:“侯爷,不是小王瞧不起你,你们中原人箭术之差由来已久。想要射中这高空大雁本就不易,更何谈射杀大雁数目高过我二人总数?你当真以为一箭双雁,如你等文人吟诗作对那般容易?哈哈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突芒王子可以,为什么本侯不可以!?”陈浩剑眉微蹙凝视遥辇突芒,眉宇之间的慑人戾气愈发的重了许多。 遥辇突芒被陈浩这慑人的眼神,机灵打了一个冷战,他不知眼前的一个文人,为何给他这种莫名战栗的感觉。这种莫名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卷经文。待平复心绪之后,遥辇突芒便接着冷哼道:“即便侯爷箭法了得可一箭双雁,也不过两只大雁罢了,而小王与李将军射雁总数可是三只!莫非侯爷要多发几箭?亦或是学习古人‘惊弓之鸟’的典故?这些可是违背比试规矩的,侯爷莫要犯规!”一更。--by:89|10054365--> 第113章箭射四雁 第113章箭射四雁 众人瞩目的高台上,陈浩对于众人的指指点点毫不在意,在接过天罡递过来的弓箭之后,环抱于胸低头闭目等待着下一拨大雁的飞过。遥辇突芒与李明图二人也是站立一旁等待着,等待着陈浩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过了一会,突然从远处传来几声悲鸿的大雁声,众人循声而去就看到一群大雁由南往北飞。这时众人都知道陈浩接下来要射雁,所以均停止了喧嚷,举目凝声好奇的看着陈浩该如何射雁。 但是让众人失望的是,一群大雁都快飞过头顶了,陈浩依旧闭目养神丝毫不为所动。遥辇突芒见状不由调侃道:“侯爷不会是临阵退缩了吧!早就说了你们汉人不堪一击……” 就在众人随着遥辇突芒的话,附和着奚落陈浩之时,突然间陈浩双目陡然睁开,继而以瞬息之势弯弓搭箭,当众人看清之时箭羽已经离弦而去。众人举目观瞧箭矢飞行趋势,却发现陈浩这支箭矢的轨迹呈现明显的弧线形,不仅如此,眼力极好的人会隐约发现箭矢竟然不停的旋转。 就在众人为此而议论纷纷之际,突然有人一直高空惊呼道:“快看,那支箭似乎分开了!” 众人闻听不禁一愣,这箭矢竟然可以一分为二着实匪夷所思。于是纷纷颔首举目观瞧,但是由于箭势过于急速,根本无法辨清其趋势。不过众人却看到,群雁两翼各有大雁掉落高空。 这一刻会场上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各自看到的一幕,其中有怀疑自然也有惊异。纷纷觉得陈浩方才那一箭实在有些诡异,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随后不久,当侍卫将猎物捡回来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自负箭术了得的遥辇突芒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回禀大王!定北侯射杀大雁四只!”士兵虽神色郑重回禀,但是眼中也透出惊诧之色。 什么?四只!这一下将所有人都震住了,即便甚有风度的遥辇纳兰,也不禁惊裸露酒杯,霍然的站了起来。 “混账!你竟敢私报虚数!”遥辇突芒在震惊之后,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予以否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陈浩能够射下四只大雁,这已经超出了常理,也超出了他的想象。 居于首席的匿舍朗闻听侍卫所言,也是心神为之一震,于是沉声问道:“一箭射杀四只大雁!?” 侍卫感受到众人异样的眼光不禁冷汗连连,于是如实解释道:“回禀大王,的确是四只大雁,箭矢一分为二,且每一半箭矢均是射杀双雁!大雁在此,请大王过目!” 话音犹在耳中回荡,四只大雁也已经抬上了桌面。结果正如侍卫所言,两半的箭矢分别串着两只大雁。此番此景不禁让众人神情凝固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箭法还可以这么用。匿舍朗看着眼前的四只大雁,可谓百般滋味在心头。他既为陈浩有如此神技而震撼,也不由感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确有嚣张的本钱。 穆鲁诗雅此刻双眸之中已经蒙起了水雾,红唇轻启本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仍旧没有说出话来。轻盈疾步下了首席来到高台,伫立在陈浩面前撅着嘴生气道:“大坏蛋,为何不早说,害的秋雨担惊受怕!” “之前没说吗?说了有把握但是你不信啊!……咦!你怕什么?”陈浩随手将铁弓交予天罡,随后冲着穆鲁诗雅调笑道。 “你!……”穆鲁诗雅被陈浩这么一调侃,本就红韵的俏脸此刻更红了。她知道她说不过陈浩,于是气得一跺脚离开了高台。 陈浩本要上前挽留,却不料遥辇突芒出言横阻道:“侯爷!你输了!” “哦?突芒王子可学过算术?”陈浩见遥辇突芒横加阻拦,顿时心生不悦反问道。 遥辇突芒被陈浩这一句毫无缘由的问题,搅得的是不明所以,于是便挺起胸膛傲然道:“小王虽不学无术,但算术还是略懂一二!” “以本侯猜测,教你算术的先生一定是双目失明之人……” “你是如何得知的?”遥辇突芒陡然双目圆瞪,十分惊愕的望着陈浩。原来遥辇突芒的算术先生,还真是一个双目失明之人。 陈浩闻听此言不由一愣,心道这误打误撞都能这么巧,若是不羞辱你岂不是没有了天理,于是稍作镇定沉声道:“因为他教会你睁眼说瞎话!” “额……睁眼说瞎话?……你!……”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的遥辇突芒,双目生火的怒视陈浩。若不是为了在会场上,给穆鲁诗雅留下好的印象,恐怕这个时候早已经扑上前去与陈浩扭打在了一起。 “你什么你?难道本侯说错了不成?这台上明明摆放了四只大雁,而你二人所射杀大雁的总数只不过三只。谁输谁赢已经一目了然,而你却如此狡辩是非,不是睁眼说瞎话又是什么?” “可是你这明明是两支箭……” “说你睁眼说瞎话你还不信,方才众位都看到本侯单箭射雁。输不起的话,就滚回契丹当你的王子,否则就休要在此瞎嚷嚷!” 遥辇突芒指着台上的四只大雁,愤怒道:“一箭分为两半,各自穿插两支大雁,你这是投机取巧!” “投机取巧!?呵呵!突芒王子给本侯示范一番如何?若是你能做到如此成果,本侯自愿认输如何?” “这……”遥辇突芒此刻犹豫了,他虽然如此叫嚣但是也不敢亲试。要知道一弓担双箭且要各个击中目标,是箭术上最为困难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就更不要提各个射落双雁这种匪夷技术。如此的技艺恐怕只有箭法的绝顶高手才能做到,而他自认自己无法做到这一点。一更。--by:89|10054366--> 第114章双子夺命定乾坤 第114章双子夺命定乾坤 就在遥辇突芒语塞之际,久未有言语的遥辇纳兰移步场中,神色庄重地向陈浩行了一礼,继而尊敬询问:“请问侯爷,方才所施展的箭术可是失传已久的‘双子箭’?” 遥辇纳兰这一询问,引得众人也不由疑惑起来,思忖这双子箭又是什么,为何之前未有听说过。众人纷纷思量均无所获,于是便将疑惑的目光落在了陈浩的身上。 陈浩闻听遥辇纳兰说出‘双子箭’三个字,心头不觉为之一怔,于是掩去惊诧之色,继而凝声问:“哦?纳兰王子竟然知道!?” “额呵呵,小王虽无侯爷学识惊天,但也自问博览群书,身在契丹但也仰慕中原文化已久,对些许典故也略知一二!”遥辇纳兰见陈浩神色微惊,便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陈浩干笑了两声并未有言语,而台上的遥辇突芒却急躁地询问道:“双子箭?为何为兄从未听过?” 遥辇纳兰却微微摇头,继而郑重道:“大哥有所不知,此种箭术已经失传已久,当今之世能够使出此等箭法者实为罕见。若非今日侯爷一展神技,小弟也难以想起,当初小弟也是在古籍之中,偶尔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述罢了……” 匿舍朗闻听也是来了兴趣,于是询问遥辇纳兰:“既然纳兰王子识得这双子箭,本王倒是有兴趣听一听!” 遥辇纳兰甚是礼节向匿舍朗行了一礼,便郑重解释道:“此箭法据传乃是一名汉人神箭手所创,素有‘一箭分神渡死门,双子夺命定乾坤!’之称。箭法的独特之处在于箭矢并非一体,而是两半箭矢合在一起。待此箭离弦射出必定会顶风而去,由于受到风力相阻便会有效的胀开本就分离的箭矢。如此一来箭矢就会在空中一分为二,分别以不同的方向射向对方!” 众人听到这里才明白为何空中会出现两支箭矢,原来这箭矢之前就是分开的。遥辇纳兰说到这里,不由得注视了陈浩一眼,随后甚是钦佩的接着道:“此种玄机一点就明,然若是亲手操作却是极难掌控!因为若要使得两支箭分别射中目标,须得将力度,时机,眼力,风向……许多东西掌握娴熟。否则仅凭手有双子箭,未有神乎其技的能力,还不如使用普通的箭……” 遥辇纳兰的这番解释,虽是说的言简意赅,但是却让众人明白了陈浩方才那实为神迹一箭,绝非一般人所能够施展的。这一刻整个会场彻底沉寂了,方才还叫嚣非常的会场,此刻却如死寂般的沉静。不过遥辇纳兰的讲解倒是让陈浩暗自心惊,思忖这遥辇纳兰竟然如此博学,看来丝毫不逊色于自己。 李明图怔怔的站在远处一动不动,他痴迷箭术多年,却从未见过这等华丽绝伦的箭术。虽然他自知箭术不敌遥辇突芒,但是却没有陈浩给他的震撼要大。过了许久之后,李明图神色挣扎之后,最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只见他来到陈浩近前,单膝跪地诚恳道:“恳请侯爷收李某为徒!” 哗啦! 这一下让本就沉寂的会场,此刻更是沉寂的可怕。堂堂奚族五部公认的神射手,竟然要跪拜一个汉人为师,这实在是让众多奚人无法接受。不过陈浩也并未让匿舍朗与众位奚人难堪,于是面无表情的沉声道:“不收!” “为什么!?”李明图闻听陈浩拒绝收他为徒,于是情急追问道。 陈浩没有理会李明图,而是背过身去自言自语道:“不识时势!” 匿舍朗见陈浩没有应下收徒之事,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如今比试箭术胜负已分,匿舍朗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虽然他看重的李明图未能成为他的乘龙快婿,但总算没有让遥辇突芒得逞,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今箭术比试胜负已然分晓,想必也不用本王说些什么,既然定北侯陈浩胜了这场比试,侯爷自可挑选良辰吉日迎娶小女!”匿舍朗虽然很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如今整个会场可是有着陈浩埋下的震天雷。匿舍朗深知,即便陈浩不赢下这场比试,若要强抢他也没有办法。 匿舍朗这番决定众人也纷纷表示认同,毕竟比试箭法是事先约定好的事情,谁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但是遥辇突芒却依旧不愿死心,于是来到陈浩近前冷喝道:“陈浩,有胆量再与我比试一番,若是你赢了迎娶公主我毫无怨言,可若是你输了,请你离开诗雅公主!” 陈浩瞅了瞅遥辇突芒,冷冷的干笑了两声,随后侧脸冲台下的遥辇纳兰沉声道:“管好你大哥!输不起又何必再赌?”说着不再理会遥辇突芒,转身向台下走去。 看着陈浩得意而去,又见穆鲁诗雅一副幸福的表情,遥辇突芒心中更是不忿难填,于是怒火中烧的他忘却一切顾及,随从从兵器架上抽出钢刀,冲着陈浩后背就砍了去。 这一异变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当众人反应过来时遥辇突芒已经来到了陈浩的近前。但是陈浩像似丝毫未有发觉的样子,依旧悠哉悠哉的走着。 “浩哥哥小心!”穆鲁诗雅看着陈浩背后狰狞的遥辇突芒,心中顿时大惊失色惊呼道。与此同时疾步飞奔而去,希望能够及时救下陈浩。“大哥,住手!”遥辇纳兰没有想到兄长会做出如此过激之事,眼见着屠刀就要落在了陈浩的头上,情急之下大声喝止兄长。一更。--by:89|10054367--> 第115章不想你死 第115章不想你死 而就在此刻的会场中,遥辇突芒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鲁莽。平时他最听遥辇纳兰的话,当听到遥辇纳兰的喝止声后,他便有了收刀之意。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晚了,就在遥辇突芒欲要收刀之时,一道黑影出现在他的面前,随后在他愣神的功夫,一道弧形寒光朝着他的面门砍来。 遥辇突芒见状心头一沉,于是一闪身急忙躲过攻击。但是还未等他脚步站稳,圆月弯刀紧随而至迎面而来。遥辇突芒心中大怒,于是迎刀相向予以迎敌。但是当双刀交锋的那一刻,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随后遥辇突芒便看到手中的钢刀只剩下刀柄,而刀刃已经被齐齐的削去。 当遥辇突芒反应过来时,寒光深深的圆月弯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这个时候遥辇突芒才看清对面的敌人是谁,原来就是刚才给陈浩持弓拿箭的黑衣人。 这一刻陈浩走在台下的拐角处,竟然潇洒的坐了下来。这时穆鲁诗雅也来到了陈浩近前,见陈浩未受伤害芳心安定了不少。随后脸色一寒的拔出腰刀,疾步来到遥辇突芒近前挥刀欲要砍下。 “住手!”这时遥辇纳兰来到近前良言阻止,跟随而来的契丹护卫也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穆鲁诗雅秀眉微蹙,美眸冷视遥辇纳兰娇叱道:“滚开!” 此刻的穆鲁诗雅可谓极其愤怒,竟敢有人在她的地盘上伤害陈浩,这是她心中无法忍受的。穆鲁诗雅虽不是刁蛮任性的女子,但是却是一个极其好强的人。虽然她很在意陈浩心中多了一个紫鸢,但是也极为钦佩紫鸢的所作所为。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与紫鸢较上了劲,既然紫鸢为了陈浩而落得昏迷不醒的地步,那她一样也可以陈浩做出牺牲。 只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遥辇突芒,竟然当着她的面公然行刺陈浩,若不是身边的天罡出手后果可谓不堪设想。穆鲁诗雅想到这些就愈发的愤怒,今日她势必要杀了眼前这个恶贼。 遥辇纳兰双手护着自己兄长,脸色通红的丝毫未有退让的意思。穆鲁诗雅见状勃然大怒,一挥衣袖将其甩在了一旁。陈浩在一旁暗自心惊,思忖这秋雨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穆鲁诗雅似乎也没有想到她能够轻易甩倒对方,短暂的错愕之后,继而柳眉倒竖,举刀就要冲进去杀了遥辇突芒。 这时地煞为防陈浩有危险,于是十八骑纷纷下马群起涌入高台。这一下可是急坏了首席上的奚王匿舍朗,见高台上双方剑拔弩张生怕伤了自己女儿,于是边喊着不要动手,边带着护卫朝着高台而来。 一座本就不大的高台,顷刻间涌入这么多人,将整个高台堵得是水泄不通。遥辇突芒没有想到穆鲁诗雅竟然如此对她,又见灰头土脸倒地的遥辇纳兰,气的他是咬牙切齿双目生火。此刻遥辇突芒将所有的愤怒全部累加到了陈浩的身上,本欲要上前找陈浩算账,却发现天罡的圆月弯刀还架在他的脖子上。 “诗雅!快住手!不可对突芒王子无礼!” 匿舍朗慌忙来到近前,说着便欲要夺取穆鲁诗雅的手中弯刀。他既不想迁怒于大唐也不想得罪契丹,如今这件事是陈浩与遥辇突芒之间的事情,他不希望穆鲁诗雅参与其中。不论之前的遥辇突芒杀陈浩,还是现在陈浩要杀遥辇突芒,对他而言都是一件借刀杀人的好时机。此刻他巴不得两人之中有一人死于对方之手,届时契丹与大唐开战就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正在气头上的穆鲁诗雅,又岂会因为匿舍朗的一句话打消念头,于是羞怒道:“父王,女儿今日非要剁了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诗雅不可……” “秋雨住手!他不能杀!”眼看着就要大动干戈,这时陈浩恰合适宜的开口轻声说道。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胜过匿舍朗说过千百句。 穆鲁诗雅像是被点了穴一般,伫立原地没有再往前去,而是转身不悦的注视着陈浩:“为什么?你可是差点死在了他的手上!” 陈浩缓步来到近前,冲着穆鲁诗雅温和一笑,继而指着天罡的弯刀说道:“傻丫头,我要是想杀他,那把弯刀早就取了他的性命!” “为什么?”穆鲁诗雅依旧气愤不过的一跺脚,继而俏脸微红的杏目圆瞪追问道。 “既然你父王不想让突芒王子死,那我就给他老人家一个面子!岳父你说是吗?”陈浩说到此处,似有深意的冲着匿舍朗展颜一笑。 匿舍朗此刻脸色有些紫酱色,他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于是尴尬的干咳了一声,接着侧过脸去不再理会陈浩。穆鲁诗雅不明其中缘由,只当是陈浩为了她才如此讨好义父,于是扭捏的低首轻语道:“既然如此,就听凭浩哥哥处置吧!” 陈浩见穆鲁诗雅如此女儿态,就知道她会错了意,不过这些此刻都已经不重要,随后扭头瞥了一眼遥辇突芒,继而冷声道:“今日本侯心情甚好,就暂且饶你一命!若再有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不过本侯提醒你,想你死的大有人在,不过不是本侯!”说完这些陈浩无意的瞥了一眼遥辇纳兰,他突然觉得这个遥辇纳兰有些怪异,但是至于怪异在哪里,他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旁的遥辇纳兰是个聪明人,他略作沉思之后便领会陈浩的话中深意。于是面带感激之色,向陈浩行了契丹最为高贵的礼节道:“多谢侯提醒,小王受教了!” 穆鲁诗雅在一旁听得是云里雾中不明所以,于是歪着脑袋看向陈浩娇声道:“为什么……”“你这丫头,整天那来这么多为什么?”陈浩用手指轻轻的刮了穆鲁诗雅的鼻子,继而很是无奈的轻声笑道。一更。--by:89|10054368--> 第116章随缘不觉远 第116章随缘不觉远 匿舍朗看着久作消沉的女儿此刻笑颜如花,酱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虽然陈浩这个女婿不合他的心意,但是只要称了女儿的心,也算这次甄选大会没有白费。 “阿弥陀佛!老衲觉远见过侯爷!”就在这时,觉远从后场来到了场中。 自从无人能够破译经文之后,觉远就被匿舍朗请到了后场歇息,毕竟舞刀弄枪不是佛门中人所愿见到的。觉远在后场饮茶歇息之时,便听到陈浩那一嗓子‘我有异议!’。起初他就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但是至于在何处听过,觉远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 心中疑惑的觉远便有了好奇之心,于是由沙弥搀扶伫立在帷帐角落处观瞧场中。觉远这一观瞧倒是让他惊讶非常,他没有想到场中此人竟然就是昨夜无名寺的香客,更没有想到昨夜的香客竟然就是大唐定北侯陈浩。 那一刻觉远虽是无比惊诧,但伴随而来的却是心中狂喜之情。因为觉远此刻觉得,困扰他许久的经文或许今日就可以破译。虽然他不敢断定陈浩这个大唐才子能否破译经文,但是觉远知道破译经文陈浩是最为合适的人选。因为众人皆知,陈浩是一个总会给人带来奇迹的怪才。 九十卷经卷至今未能得以破译,这一直是觉远的一大心病,这份执着常常让他寝食难安。今日会场之上,他本以为集合众人之力或许能够一窥经卷玄机,却不料仍旧未有人能够破译。在后场歇息之余觉远还在思忖,如今自己已是耄耋之年时日已然无多,莫非真要让自己心愿难成吗? 如今见到陈浩来到了这里,觉远仿若黑夜之中看到了一丝亮光。他认为这是佛主予以他的希望,陈浩的博学多才那是世人皆知,况且昨夜他已经领教陈浩的佛理精深,于是便由沙弥搀扶向会场而来…… 陈浩闻听此言不由剑眉微动,继而转过身来注视觉远片刻,之后轻声问道:“不知觉远大师有何指教!?” “老衲岂敢妄谈指教,昨日侯爷于敝寺之中口出慧言,使得老衲醍醐灌顶明悟佛理,这等智慧老衲望尘莫及!”觉远大师双手合十神态恭敬,丝毫未有做作之感。 嘶! 觉远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众人尽皆哗然,纷纷用惊异的目光看向陈浩,思忖这定北侯当真是全才,不但赢了这箭术,竟然还让觉远大师甘拜下风。就连不悦陈浩的奚王匿舍朗,也被觉远方才的话所惊住了。心中暗自思忖,这世间难道就没有陈浩不精通的事物吗? 穆鲁诗雅摇着陈浩的右手,扬着小脑袋双眸激动地轻问道:“浩哥哥,你还懂得佛经!?” “略懂略懂!”陈浩咧了咧嘴,应付式的说道。 陈浩可不想再多生事端,如今不但耽误了寻觅紫尾鱼的时间,而且在此处耽搁太久。近日他接到几则消息十分不妙,因此须得尽快将这里的事情解决。 觉远以为陈浩是在自谦,于是道:“侯爷务须自谦,如今侯爷既已来到弱水城,想必也是与佛有缘,不如……” “觉远大师谬赞,本侯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久待,告辞!”未等觉远把话说完,陈浩便毫无风度的将其打断。说完便拉着穆鲁诗雅向场外走去,丝毫不给觉远说话的机会。 “侯爷!……” 当觉远再要说话时,陈浩已经拉着穆鲁诗雅疾步走出了会场。就在觉远步履蹒跚地欲要追上前去时,远处却传来一句悠远的声音:“既然万法有源,亦是缘起缘灭,静心随缘即可,又何必桎梏一缕执念?随缘不觉远,觉远因何缘?” 步履蹒跚的觉远闻听此言,神色不由一怔,旋即伫立原地良久,最后恍若大悟的双手合十向场外躬身道:“所言甚是,随缘不觉远,觉远因何缘?”自言自语之后,竟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被这一变故,惊得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啊?众人虽然觉得陈浩留下的话玄机很深,但是也不曾想,一向宝相庄严的觉远大师竟然如此失态。 就在这时,觉远盘膝而坐神态祥和的自语道:“随缘不觉远,觉远因何缘?缘起缘灭,静心随缘!老衲为了这经文苦思数十载,却不知深究越久七窍皆堵,佛法无边岂止几卷经卷所能镌刻?老衲心事已了执念消去……”说到这里觉远目露仁慈的笑容,继而双目微闭不再言语。 出于对佛的尊敬所有人都未有大声喧哗,而是静静地等待着觉远大师说些什么。可是众人等了许久,觉远大师未曾吐露半个字。奚王匿舍朗神色微皱,觉得所有人聚集在此实为不妥,虽然陈浩此刻已经离去,且未有点燃震天雷,但是呆在这里终究不甚安全,于是来到近前躬身询问道:“大师,若是开坛说法不如到宫中,地面微凉大师可要保重身体……” “……”觉远依旧未有言语,神色依旧如初。 “大师……”匿舍朗以为觉远眼花耳背,于是又提醒了一句。 “……” 众人静静地站在周围,等待着觉远开口说话,但是等了许久仍旧未见觉远大师说话。匿舍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神色凝重的指探鼻息。匿舍朗的这一下指探鼻息,可是将他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觉远此刻已经气息全无了……匿舍朗缓缓起身,神色几经变幻,有震惊、有叹息,更有不可思议。深深的吸了口气,望向会场外自顾叹道:“大师入定了!”一更。--by:89|10054369--> 第117章觉远顿悟归入定 第117章觉远顿悟归入定 看到这几个人表情,四周的众人也及时的反应过来,纷纷起匍匐于地口中诵佛。这可是得道成佛,而且是他们亲眼看到一位得道高僧如何得道的。场中所有人呼啦一下全部跪下虔诚祈祷,连匿舍朗也不例外,所谓仙佛非凡人,即便是人间帝王也须得予以礼拜,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奚族首领。 此刻众人内心早已被震惊所笼罩,待众僧人护送觉远法身回无名寺后,众人才想起觉远入定前反复叨念的那句话。而这句话又是出自何人之口?这时众人才想起那个狂傲不羁的定北侯陈浩,这一刻众人的思想开始变了,突然间觉得陈浩之所以狂傲不羁,那是因为人家有那个本事! 一箭分神渡死门,双子夺命定乾坤,此等神乎其技的箭术何人能会;轻言一语破天机,觉远顿悟归入定,此等妙理入微的真言何人能说?如此一来众人纷纷私下传播,传言陈浩一语可点化高僧得道成佛。以讹传讹在人群之中蔓延,以至于不久之后陈浩的府上经常有僧人登门,烦的陈浩有种掌自己嘴巴的冲动,悔恨当日不该说了那么一句随口之言。 当侍卫前来询问匿舍朗,是否将陈浩等人扣押之时,匿舍朗无奈的摇了摇头,最后轻叹道:“罢了!经此一事之后,即便本王想要处置他,也是难以堵住众多悠悠之口!” …… 而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陈浩,当日解决了会场之事后,简单的与穆鲁诗雅道了个别,便率领长风十八骑离开了弱水城。期间穆鲁诗雅询问及会场隐藏的震天雷时,陈浩却是无语的大笑起来。穆鲁诗雅甚是疑惑的予以询问,不过得到的答案却让她哭笑不得。 原来会场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震天雷,这只不过是陈浩临时起意,为了震慑众人编造了一个谎言罢了。震天雷初步成型也就那么几颗,为了河朔三镇早已经用完了。虽然铸造起来也并非难事,但是陈浩没有打算再多造下去。 震天雷并非冷兵器,待天下无兵事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这种东西越是堆积越多就是一种隐藏的祸患,殊不知后世各国储备核武器足以毁灭世界很多次,这些武器有用吗?是威胁国家?是威胁人民?还是威胁自己? 况且陈浩心中也明白,他手上的震天雷配方迟早要供朝廷所用,如今他已经听到了朝廷的一些声音。之所以目前朝廷未有正面提及震天雷的事情,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回京。若是他现在私自储存大量震天雷,难免会被朝中宵小之辈诟病。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今日在会场之上之所以用震天雷震慑众人,因为他知道河北战事天下惊闻,在河北的三声巨响已经让众人心惊胆寒。因此只有利用人类对未知的敬畏与恐惧之心,才能够震慑住场面。 今日陈浩一改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实则无意其实也算是有意为之。奚族与契丹与北方一直不甚安分,如今借着这个机会也算是打压了两族的锐气。他要让两族众人记住:比嚣张?你们不行!比箭术?你们更是不行! 周转一个多月之后,陈浩便回到的范阳境内。之所以如此紧急回到范阳,是因为他途中一连收到两份急报。一份是易成天的急报,信中言明近几月久旱不雨,农作物已经大量枯死!官府所开凿的沟渠本可以缓解旱情,却不料各地官员阳奉阴违虚以委蛇,致使旱情日渐恶化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所谓久旱必蝗是相生相伴的,如今范阳九州已有四州发生蝗灾,其余五州也有两州旱情严重。再有不到两月就是收获季节,如今却发生了这般景象,可谓是天灾不断…… 当初陈浩为了尽快拿下河朔三镇,曾经传令军队每过一州一城必定开仓放粮。此举既稳定了百姓,又可以对军队补给口粮。这项政策放在太平之世倒无甚隐患,但若是遇到天灾**,势必导致官府仓廪空虚无钱粮赈灾。如今范阳已有六州旱情严重,但是却没有钱粮可以赈灾。 另一份却是林月媱送来的急报,永泰商号根植于范阳已有时日,近期却发现各个粮米商号囤积米粮哄抬物价。林月瑶知道此事可能会影响范阳的动乱,于是已经暗中来到了范阳坐镇,希望以永泰的实力稳固范阳的局势。 陈浩接到这两份急报之后,顿时脸色变得铁青,脑中反复的思考着此事其中的玄机。如果此事是天灾也就罢了,倘若此事是有人故意恶化,那陈浩不得不说这背后之人果然够狠辣的。 此举不但利用天灾哄抬物价囤积米粮,而且还利用了他当初北伐的应急政策。如此一来百姓流离失所那他陈浩就是千古罪人,到那时他北伐之功也会平添一抹污点。不过如今不是考虑深层阴谋的时候,缓解旱情赈灾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期间易成天已经以陈浩的名义,向朝廷请示了赈灾的事情,李渼得知此事之后甚为重视,于是经过朝廷商讨之后,李渼为防令狐绹与卢匡二人掣肘此事,于是将此事交予户部侍郎裴泰督办。 由于白敏中老迈已经退出了朝堂,整个朝堂除了魏谟已经无人可派。如今陈浩镇守范阳,朝堂上李渼能够说话的也只有魏谟一人。若是派魏谟前去赈灾,不知何时才能回京,因此李渼将此事交由户部侍郎裴泰督办赈灾一事。陈浩得到这个消息顿时安定了不少,暗自思量,第一批朝廷的赈灾钱粮可缓解灾情,届时等永泰筹集粮食涌入范阳,以低价售于百姓,到那时灾情就可以得到有效的控制。待到缓过手来,他倒要看一看是何人在背后捣鬼。一更。--by:89|10054370--> 第001章公输赞 第001章公输赞 这一日清晨陈浩一行人来到了蓟州城,走在大街上看着十分萧瑟的蓟州城,陈浩的心情十分的沉重。左右都是横躺着的难民,这让陈浩想起了当年太和县行乞的情形。看着城中各个商铺闭门不做营生,思忖好好地蓟州因为一场旱蝗之灾,竟然落的这种地步。一州已然如此,其余各州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在街面拐角处,有一家铺子却依旧开着大门,招牌上书四个字:公输木器。陈浩抬眼一瞧不由一阵讪笑,心道如今旱灾已起,谁还有心思购买家具。既然整个大街只此一家开着门,陈浩就有了进去观瞧的想法。 十八骑虽然平时赶路都是一身便装,但是到了蓟州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因此十八骑中十六人驻扎在城外,只留天罡与地煞二人跟随左右。陈浩示意二人在门外等候,而他独自一人进入了这家木器店。 老板复姓公输,单名一个赞字,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颇具有神,他和以往一样,神色平和坐在铺子里。见门外走进一名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于是便轻声道:“这位公子不知想要什么?” 陈浩微微一笑,扫视了铺子里的东西,于是自顾自语:“你这里有什么?” 公输赞闻听顿时脸就拉了下来,没好气的冷哼道:“看来公子是外地人!” “哦?何以见得?”陈浩闻听这话却是为之一愣,他只说了一句话,对方就能断定不是本地人?这倒是有些稀奇。 公输赞撇了撇嘴,摇了摇自制的摇动葵扇,甚是戏虐道:“若是本地人,又岂会不知我公输赞的手艺?小到雕刻蚊虫细如毫发,达到雕梁画栋气势恢宏,可以说我公输赞无所不能!只有你说得出,我公输赞就可以做得到!所以本地人只需进入店铺,只需说明所要之物即可!” 陈浩闻听这话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心道这小子可够狂妄的。就算你是鲁班的后人,也不能如此大言不惭。陈浩自认够嚣张的,没想到今日竟然遇到了一个比他还嚣张的,于是便有了为难之意。 “要什么你就做什么?”陈浩双目含笑的冲公输赞说道。 公输赞豁然从胡凳上坐了起来,继而来到陈浩近前,信誓旦旦道:“当然!” “在下想请老板雕刻一样东西,可若雕刻的不像又该如何!?” “若是不像,我公输赞从此关门不做木工生意!” 陈浩见公输赞双目已然生火,于是便拍了拍肩膀安慰道:“那倒不必,不过若是你做不到,就必须答应在下一件事!至于什么事,等我想到了再说!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做违法犯罪之事!” “好!请说!”公输赞此刻可谓信誓旦旦,他最擅长的就是雕工,岂会有雕刻不像之理? “嗯!那好,可有茶水?在下赶路匆匆有些口渴!”陈浩对此倒不似焦急,反而大刀阔斧的坐了下来。不得不说这有凳子坐就是舒服,要比以前席地而坐舒服多了。 他倒是不甚着急,可是公输赞却是十分焦急难耐,自古就有士农工商之分,而奇淫巧计之流却是不能入流,也正因为如此被很多人看不起。今日有人在怀疑公输家唯一骄傲的技艺,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 但是过门就是客,如今客人有所要求,他这个店主也不能不予理睬。于是强压心中急躁之气,替陈浩倒了一碗茶水。 “公子,可以说了吗?” 陈浩未有理会公输赞,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叹道:“那就替在下雕刻一碗茶水吧!” “什么!?”公输赞吃惊的看着陈浩,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怎么?做不了?”陈浩很是闲雅的转过身子,望着公输赞郑重问道。 “不是……那个……你是说……雕刻一碗茶水?” “没错!你没有听错!方才是你说,小到雕刻蚊虫细如毫发,达到雕梁画栋气势恢宏,你公输赞无所不能!只有顾客说得出,你公输赞就可以做得到!” 嘎! 公输赞面色通红地不知该说什么好,这话的确是方才所说,但是他哪里想到陈浩会出了这么一个怪题。雕刻花鸟鱼、虫亭台楼阁,他都可谓是轻车熟路,可是这雕刻茶水还真是头一遭。他公输赞可不是傻子,水乃流动之物又岂能用雕刻绘之。 不过既然有意为难,公输赞也不会轻易屈服,于是找来刻刀与木块,只是细致的打量了桌上茶水一眼,便全神贯注的雕刻起了。不到片刻之功,木板之上便隐现出一碗茶水,碗中茶水雕刻的栩栩如生,仿若绘入画中一般。 陈浩看罢双目陡然一亮,心中不禁震惊非常。心道这公输家的木匠活,还真是名不虚传。不过震惊归震惊,陈浩又岂会轻易让公输赞赢了此局。 一脸傲然的公输赞,抬着头冷笑道:“公子如何?可还令你满意?” “不满意!”陈浩面色清冷,斩金截铁回应道。 “你!你这是故意挑刺!”公输赞见陈浩一副无赖相,于是将木板一丢怒斥陈浩。 陈浩没有搭话,而是将原封未动的一碗茶水,倒入一个规格略大的粗瓷碗中。随后一指那粗瓷大碗,笑道:“一碗茶水!” “这……你!……” 公输赞被陈浩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简直是在戏耍他公输赞。若是按照陈浩这番下去,只要有多少样式的碗,就会呈现不同形状的茶水,那他公输赞纵使雕刻一辈子,也难以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怎么?不服?这可是你说的,在下可没有逼迫你赌!若是公输家中个个言而无信,那就当在下没有来过!”陈浩说着便起身朝门外走去。一更。--by:89|10054371--> 第002章一双筷子 第002章一双筷子 “那就好!改日在下自会登门拜访,免贵姓陈,陈某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告辞!”陈浩见目的已经达到,于是便欲要转身离开木器铺。 就在陈浩刚要起身离开时,帘栊一挑从门外走进一名锦衣中年人,一见面就朝公输老板施礼:“公输先生,我想买双木头筷子,不知先生可方便……” 中年人此言一出,使得公输赞心头颇是生疑。公输赞心中郁闷不语,思忖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竟然来了两个疯子。试想一个身穿锦衣之人,府中岂会缺少筷子?如今这大清早而来就是为了做筷子?而且就只做一双? “筷子?有的是!自己选吧……”公输赞神情不悦的自顾道,一双筷子的生意实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公输赞只恨自己一身本事,竟然只落得制作筷子的活计。 中年人微微一笑,继而摆了摆手说:“我要的这筷子有些特殊,它必须入水不浮,还能直立在水中。多少钱您说话,我知道这活计也只有公输家的人能做。” 刚要走出门口的陈浩闻听此言,突然眉头微皱停下了脚步,此刻他倒是对眼前这位中年人有了兴趣。公输赞闻听此言却陡然眼前一亮,打量了一下中年人,心道总算遇到一个识货的人,于是沉声道:“筷子不难做,只要筷芯里暗夹铁器,调理好重心就成……” 说到这里公输赞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陈浩,随后没好气地自傲道:“我公输家最为擅长的便是这机关之术,此事对于我公输赞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过今日公输赞身体不适,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陈浩见公输赞还在为方才打赌一事耿耿于怀,不禁无语地轻哼一笑,心道这公输赞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不过这个时候最让陈浩感兴趣的,倒是铺子里的这位中年人。他不明白这平白无故,为何要订做一个暗藏机关的筷子。 中年人一脸失望,神色落寞地扭头就走,边走边叹气:“老天爷啊,难道你真要放弃蓟州城的数万苍生?” 陈浩一听这话,更是震惊的上前拦住此人,继而行了一礼问道:“这位先生此话着实有些夸大其词,一双小小的筷子如何就牵连蓟州数万苍生?” 公输赞闻听也是疑惑不解,紧跟其后追问中年人:“您先别忙,把话说清楚再走不迟,不就一双筷子吗,和数万苍生有什么关系?” 中年人掉过头,看了陈浩与公输赞二人一眼,最后甚是郑重地说:“此事说来话长,老板要是相信在下,就给在下做一副筷子,至于缘由还是无须多问的好。当然,若是老板不相信,就当在下从未踏进过这个门槛……” 公输赞沉吟片刻之后,又仔细打量了这位中年男子,最后才作出决定,郑重道:“看您举止不像一般人,今日就信您一回,请先歇息片刻,我马上开工做这个活计!” 本欲离开的陈浩此刻却又做回了原位,对于公输赞制作筷子他倒不是很期待,他期待的是这位中年人到底意欲何为。 话说这时,公输赞准备好所用之物后便即刻动手,很快一双乌木筷子就做好了。待中年人接过筷子,放在水中一试,果然入水不浮,直立在水中。中年人非常满意,掏出钱来就要重谢。 “客官不必如此,既然事关苍生,就该分文不取!况且小小淫巧之技何足道哉?”公输赞慌忙拦住,继而一脸郑重的将钱退给了中年男子。 中年人点点头,甚是感激的冲着公输赞郑重一礼:“甚善!多谢了!”说着便二话不说,收拾起做好的乌木筷子就转身离开了店铺。 公输赞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心中颇感欣慰,而陈浩却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他的美梦,只见陈浩来到柜台前,瞅着中年人远去的背影沉声道:“此事恐怕不简单!” “喂!我说这位陈公子,你方才不是说有要事在身吗,为何这个时候还不离去?我公输赞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赖账!”公输赞此刻是怎么看陈浩都顺眼,今日因为一场赌局实在让他丢尽了面子。 陈浩和善一笑,轻声道:“公输兄信誉在下自然信服,不过莫要怪在下不曾提醒你,方才你替那位客人铸造乌木双箸,可能会要了你的小命!” “什么!?”公输赞闻听此言霍然站了起来,双目圆瞪的盯着陈浩。见陈浩神色如常,公输赞神情又回缓了许多,最后甚不在意道:“哼!一双乌木筷子罢了,又岂能要了某家的小名,陈公子当真会开玩笑!” 这时城内已经开始有了嘈杂之声,陈浩知道不可在此处久待,于是拱手道:“算了,与你多说也无甚益处,就此告辞!”说着便转身离去,留下惊疑不定的公输赞愣在原地。 …… 蓟州城外的郊野上,一并排支起了八口大锅,里面烧着滚滚的白米粥,一队队饥民你扶我,我扶你,在锅前排起了长队。这里是官府施粥赈灾的地点,蓟州官兵正迎接饥民大军的到来。 不多时,城外济粥棚便很快聚集了大量的难民。每一口锅的前面都排着见不到尾的队伍,众多难民拖家带口神色萎靡。待粥一熬好,主持赈灾的蓟州司马孙焘,见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向身边兵士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正在这时,从远处跑来一队骑兵,领先的是位顶盔贯甲的将军,只见这位将军虽身材瘦肖,但铁锅般的黑脸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风范。黑脸将军单手按剑驱马来到近前,低首扫了一眼粥棚沉声道:“孙司马且慢,本将军受钦差之命,特来验粥!”一更。--by:89|10054372--> 第003章砒霜的妙用 第003章砒霜的妙用 所谓验粥其实也简单,就是把一双木筷插进熬好的粥里,这筷子不能浮起,须得直立,如此一来就说明米多粥厚。要是浮起来则说明赈粥之人中饱私囊,正是所谓筷子浮起人头落地,说的就是赈粥一事。 这时轻车都尉卢棠下令道:“来人,拿筷子!” 孙焘神色如常的示意侍卫取来木筷,接着由他亲自把筷子呈于卢棠。卢棠蚕眉微蹙神色略有微动,随后下马亲自来到粥锅旁,看着稀疏的米粥卢棠不禁冷冷一笑,继而将筷子狠狠的插进粥里。待卢棠右手离开筷子,抬眼观瞧锅中筷子时,他不禁被眼前的情形惊住了。锅内的筷子不偏不倚直立水中,而且不浮不摇稳如苍松。 “孙焘你!……”卢棠似乎没有料到这根筷子会直立水中,于是愤怒的指着孙焘不知该说些什么。 司马孙焘不卑不亢躬身一礼回禀:“卢将军今日验粥是否过关?若是将军未有指教,那下官可要赈粥了!” “哼!本将军还有公务在身,告辞!”卢棠虚恭一礼,继而转身骑上马背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不料旁边一个围观者跳了出来,这人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他一把揪住轻车都尉卢棠的马缰,道:“将军你上当了,他那双筷子是特制的,你换一双试试!” 卢棠半信半疑,惊诧之余命手下兵卒另取过一双木筷,插进粥里一试,筷子立刻就浮了起来。卢棠见此,不禁心花怒放嘿嘿冷笑起来:“孙司马啊,本朝的律令想必你比本将军清楚,如今你罔顾法纪实乃罪不容赦。本将军这就回营书写表章递交钦差裴大人,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卢棠率领士卒绝尘而去,孙焘却顿时愣在了当场。这时周围的饥民群情激愤,纷纷谩骂孙司马贪污了赈灾粮,是个不顾百姓死活的贪官。一时之间本来秩序井然的粥棚,混乱的差点酿成踩踏惨剧。 “等一等!” 就在这时,刚才那个揭发孙司马的男子高声断喝道。可现在哪还有人听得进去,众人的谩骂之声早已经声音淹没。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公输木器铺的公输赞。就在公输赞焦急万分之际,突然有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公输赞回头一瞧,不禁惊异呼出:“陈公子!” 陈浩冲着公输赞似有深意的笑道:“怎么?你不是在找在下?” “额……呵呵!陈公子猜得不错,你的玉佩遗落在小铺之中,所以某家前来送还玉佩!”公输赞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方玉佩,毫无犹豫的将玉佩还于陈浩。 白玉入手温润生凉,陈浩晃了晃手中的玉佩自顾自语:“此玉佩价值连城,或许你终其一生也无法购得半块玉佩,你何必归还于我?” “只因那是陈公子你的!”公输赞毫不犹豫的回应道。 “可是它已经遗失了,若说是无主之物也无可厚非,你大可占为己有!”陈浩仍旧不死心,继续追问公输赞。 公输赞似乎依旧不甚在意,讪笑道:“是公输赞的,我自会不予相让;不是公输赞的,我又何必占为己有?” “说得好!”陈浩之前就觉得公输赞这个人很有趣,没想到竟是这般另类。 公输赞之所以会在此处,正是因为陈浩的这枚玉佩跟随而来。当陈浩离开木器铺后,公输赞在收拾茶碗之时,竟然发现桌上下面遗落一枚上等白玉。他的第一反应的失主就是陈浩,因为陈浩是今日第一位客人,而且也只有陈浩在桌前喝茶。 他虽然知道这枚玉佩价值连城,但是他仍旧没有占为己有,而是追出了木器铺。由于之前见陈浩朝城外的方向而去,于是公输赞就朝着城外的方向寻找,以至于来到了城外的赈粥铺。 公输赞本打算离开这里,却不料让他看到粥棚内的孙焘孙司马。像他这等平民一般很难见到州官,更别提蓟州的司马大人。而今日侥幸得见容颜却让公输赞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孙焘孙司马,不久前他就在他的木器铺里见过。 而之后孙焘所使用的筷子,就是他公输赞特制的那双乌木筷子。此前定制筷子的锦衣中年人正是孙焘孙司马!这双特制的筷子插在水里都能直立,插在粥里自然就更不会浮了。之前公输赞听了孙焘的话,说什么为了蓟州数万生灵,让他还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没想到这所谓的好事,竟然是用来欺诈百姓的作弊工具!于是一时恼怒之下,便挺身而出向卢棠揭发了孙焘的舞弊罪行。 陈浩环视纷乱的现场,继而淡淡地问公输赞:“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额……”公输赞不知陈浩此言所谓何意,他当然不想民情动乱,但是此刻纷乱之象已经并非他所能阻止。看着士兵殴打着难民,而难民又义无反顾的群涌而上,公输赞摇了摇头郑重道:“不想!” “你不该如此鲁莽揭发孙司马!”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若是等城中官兵救援到来,受难的仍旧是百姓。若要阻止这番暴动,就必须你出场!你须得这般行事……”陈浩没有理会公输赞的解释,而是直接予以打断道。此次由于是赈粥,所以州府没有派遣众多官兵,因此司马孙焘与官兵将粥棚围成一团,与众多流民形成相持不下的局面。就在这时,公输赞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左手握弓,右手攥着八支绑着纸包的羽箭,随后高声喝道:“乡亲们听着,若是尔等还不停手,我就将这些绑着砒霜的箭射进这八口大锅之内!到那时尔等想要喝粥,只会是等死!”一更。--by:89|10054373--> 第004章蓟州疑云 第004章蓟州疑云 其实那羽箭上绑的并不是砒霜,而是用纸包裹的土灰罢了,试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药店都快关闭了哪里买得到砒霜?这只不过是陈浩为了应急,又一次采用了忽悠人的伎俩。 陈浩唯恐久则生变,于是主动站了出来扬声道:“即便司马大人施粥捣鬼死有余辜,但众位乡亲想过没有,他若是死了,咱们去哪里找回被他贪污的赈灾粮?如今最重要的是,让他把粮食交出来!”这话一说,灾民们纷纷点头,都把目光投向了孙焘孙司马。 孙焘在众人一通丢石子扔棍棒后,早已狼狈不堪,额头已经见了红,官袍也已经撕裂了几个口子。所谓做官做到他这个份上也实为不易。此刻孙焘顿了顿,才无奈的说:“粮食本官有,但是不在蓟州城,请众位乡亲给本官三日时间,三日后不但有粮,而且一定让大家吃上白米饭。今天大家先喝粥,填填肚子……”这话说的可谓冠冕堂皇,但是大家谁也不信,这明显的是缓兵之计。 陈浩见灾民激愤欲起,于是又接着劝慰众人道:“司马孙大人已经犯下大罪难辞其咎,问罪在即,纵使他有意潜逃又能跑到哪里去?再说他一家老小都在城里,逃得了和尚逃得了庙吗?所以啊,他只有将功折罪一条路!” 陈浩用较为平实的话语劝慰众人,希望能够平息这场暴动。众人一听这话在理,灾民们慢慢平息了愤怒,最后在陈浩与公输赞的劝慰下,又重新在锅前排起了长队。 待一切又归于如常,公输赞取出粥锅里的乌木筷子打算离开这里。这时司马大人孙焘却一把将其拉到僻静处,苦笑着说:“公输先生,你可把本官害苦了!” 公输赞却撇了撇嘴冷冷一笑,却并未与之搭话。不过公输赞心中却鄙夷孙焘,心道你这种发国难财的,还不是咎由自取? “公输兄弟,此事其实怨不得司马大人!”就在公输赞准备抽身离去时,陈浩从一旁走了过来。 如今公输赞对陈浩心中有了一丝敬佩,他知道若不是陈浩,恐怕这里早已经造成血案了,因此对于陈浩的话,公输赞还是能够听下去的。 孙焘见陈浩替他说话,神情不禁微微一怔,继而甚是感激的行了一礼道:“此次多谢二位出手相助,否则本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因二位相劝使得百姓免受伤亡,实乃功德无量,请受孙某人一拜!”孙焘说着就要施礼一拜。 “别!草民可受不起孙大人大礼!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公输赞赶忙躲开,继而冷嘲热讽的揶揄道。 公输赞此言一出,不但孙焘面色通红,就连陈浩也神色有些怪怪的。这公输赞可是一竿子打落一船人,为官者虽然不乏有贪赃枉法之辈,但也有清廉如水为民请命的好官。 司马大人孙焘叹了口气,接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来,面带忧虑之色道:“二位看看这个,就知道真相了……” 小布袋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公输仔细一瞧竟然是混有大量沙石的白米。孙司马苦笑道:“实不相瞒,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就是这种东西,本官赈灾熬粥,先要去除沙石,这一筛去沙石粮食剩下还不到一半。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粮食如此稀少只够熬薄粥,要是熬厚粥不到两天就得断粮。到那时,本官又拿什么赈济百姓?” 公输赞甚是惊诧的问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因为押运赈灾粮食的正是那卢棠,即便孙大人将实情如实相告,只会落得个玩忽职守的罪责!试想一下,贼喊捉贼,贼何曾说过自己是贼?”还未等孙焘解释清楚,陈浩就已经道出了其中玄机。 孙焘神色闪烁不定,惊诧的沉声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观察与分析!若是陈某没有猜错的话,刺史周峰周大人近日是不是抱恙在身?”陈浩没有直接回答孙焘的问题,而是又向对方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你打探了刺史府内的消息?” “陈某今日才入城,又谈何刺史府中打探消息?况且那周刺史跟陈某无恩怨,又何必去关注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陈浩呵呵一笑,自顾地摇了摇头。 公输赞在一旁听得也是惊奇,于是失口询问道:“那陈公子是如何得知……” 看着二人焦急的神色,陈浩摆了摆手道:“这赈灾一事常理而言,应由一州刺史亲自督办。而如今蓟州城督办赈灾之事,却是一副职司马孙大人。如此官员安排只能有两种可能,一个就是刺史因外在原因不在任上,所有事物由孙大人全权代理;另一个就是刺史因内在原因,抱恙在身不能处理政务,可由司马孙大人暂代事宜。不过据陈某所知边关重州,是不会允许这四品刺史官职空悬的!” 孙焘听陈浩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又高看了眼前年轻人几分。于是钦佩道:“这位小兄弟果然心思缜密,孙某佩服!” 说到此处,孙焘顿了顿,继而愤愤地说:“定是卢棠在赈粮中混了沙石,然后把粮食扣下好卖高价,卢氏在整个范阳可谓无法无天。孙某无粮可赈灾,届时他正好借机治孙某的罪。更高明的是,孙某还无法与老百姓明讲,刚才的局势你二人也见到了,一旦说出真相灾民定会冲击蓟州军队,马上就是一场民变。若那卢棠派大军镇压灾民,蓟州的百姓定会生灵涂炭!孙某我四十有五,一辈子只知道上保国下保民,那卢棠吃准了孙某的心思,所以设了这个局,不怕孙某不钻啊!” 公输赞此刻心中很是愧疚,他知道若不是他揭破筷子机关,也不会落得这个结局。过了许久公输赞才尴尬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这粮食毕竟太少了!”“离下一批粮食到来,恐怕须得一个月的时间,如今最难熬的就是这十几天,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向蓟州粮行的商老板借粮,不知二位可愿与孙某前往?”孙焘神色忧郁的握住了陈浩的手,旋即询问二人道。一更。--by:89|10054374--> 第005章高涨米价 第005章高涨米价 “卢枢兄,芷先生,你二人可真是有雅兴,竟相邀裴某来此……”一身灰色长袍清瘦的中年男子,此刻脚踏荒草讪笑的说道。 “裴老弟说笑了,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如今你身为钦差来此幽州,就更要有所避嫌才是……”名唤卢枢的六旬老者,手捻胡须微微一笑道。此人虽年过花甲但精神奕奕,腰佩稀世古玉映衬华贵之身。 这二人来头可谓不小,一个是范阳卢氏家主卢枢,另一人便是此次赈灾的钦差裴泰。如今裴泰奉旨前来范阳赈灾,押运的第一批粮食进入了范阳。只是这些时日以来,裴泰一直未有见到范阳节度使陈浩。最后一经询问之下才知晓,原来陈浩前往北方寻药去了。 此事让裴泰气恼之余也没有办法,虽然他身为钦差,但毕竟只是负责督办赈济一事。至于陈浩之事他也无权过问,不过待回京之时,他必定要参陈浩一个擅离职守的罪责。 “好了!二位都是久经世故之人,也应当知晓如今整个幽州,到处都是那陈浩的眼线,若是我等三人不在这荒僻之处相聚,恐怕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落入他的耳中!”这时久未有说话的白衣男子开口说道。此人三十岁左右,面白无须神态沉稳。 裴泰听罢此言不禁暗自一凛,但随后就却哈哈大笑起来:“芷先生真会夸夸其词,那陈浩有些本事裴某不与否认,然你说他的眼线无处不在,哼哼!着实让裴某难以相信!即便是皇家的星河内卫,也没有你说的那般厉害!” “星河内卫?呵呵!你们不知他的深浅罢了,他并不是尔等表面看的那般简单,若非如此,卢氏的朝中势力也不会土崩瓦解,你河南裴家也不会身遭流放!应对此人还是小心为上!”白衣人神色如常无悲无喜,但是说到陈浩之时,他的脸上却是露出少有的凝重。 卢枢花白的胡须不由的微微颤抖起来,陈浩给卢氏一脉带来多大的伤痛他是清楚的。过了一会待情绪平定之后,这才悠悠道:“可惜那张允伸未能守住范阳,让贼子坐拥范阳九州掣肘卢家……” “那个没用的东西,当日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机会,可惜他非但没有把握反而瞬息之间失去了幽州城!”说道这里,白衣人虽然极为不悦,但是转念之间有狡黠一笑道:“今日相邀二位前来,是要商议该如何对付陈浩……” “哦?那需要我等如何做?”裴泰闻听眉头一挑,继而眼中已有了兴奋之色。 白衣人转过身来冲二人一笑道:“计划已经开始,就无需二位操心了,此事只需二位全力配合即可,须得这样做……” …… 陈浩此次微服而来,虽是路过蓟州,但也有暗自查访的想法。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双筷子之中竟让他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据蓟州司马孙焘所言,那卢棠应该就是此次赈灾隐患的祸首,不过他却不这么认为。 如今整个范阳都是他陈浩的管辖范围,屠杀万人俘虏更是震慑了各地驻军,陈浩不相信一个小小的轻车都尉,竟敢私自贪污赈灾粮款。那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吗?那这卢棠的背后的依傍是卢氏?还是钦差裴泰本身就有问题?这些都是未知的结果,所以陈浩决定继续微服调查此事。 陈浩知道,若是他表明身份之后此事便无从查起。明面上钦差裴泰在幽州掣肘着他,私下里卢氏势力渗透范阳各处,若要在这双股势力的眼睛皮子底下寻找真相,可谓是难如登天终究无获。 说起这蓟州粮铺的王百万可不是等闲之辈,只是储备粮食的粮仓就有九个之多。在如今大灾之年居然仓仓充盈,除了东家财力雄厚之外,也足以见此人神通广大。粮铺若肯借一部分粮食出来,饥民熬过一个月还真不是难事。 陈浩与孙焘、公输赞一行人来到王百万的粮店,只见门口并排站着几十个伙计,个个顶盔贯甲手执钢刀,犹如官家侍卫一般驻守在粮铺门口。这群凶神恶煞的伙计们,正不住地往外轰赶挤进来的百姓。 见到此番情形陈浩可谓颇为惊愕,心道这是闹得哪一出?一旁的公输赞是个急性子,见一名衣着简朴的老汉神情黯淡的走出铺子,此人公输赞刚巧认识,正是城东的刘大爷,于是公输赞便几步走上前去询问道:“刘大爷,这里发生了何事?” 刘大爷见来人是公输赞,于是忧苦的摇了摇道:“哎,这日子当真没法过了!”说着便从腋下取出米袋,在手中摇了摇苦涩道:“老朽一年的积蓄也只能买着半袋米!” “怎么如此!?不是两贯钱一斤米吗?”公输赞震惊了,要知道刘大爷在城东做着小生意,虽算不上富足但也是小有殷实。虽然如今米价飞涨已经飙升到了两贯钱一斤米,但是也不至于让刘大爷如此苦恼。 刘大爷一听摆了摆手苦笑说:“二贯?那是昨日!今日已经涨到四贯铜钱一斤米!” 什么?陈浩在旁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四贯铜钱也就是四两银子,如今米价飙升至此称为天价也不为过。要知道一般小农家庭一年的花销也不过这个数,现在一斤米粮几乎耗去一年家资,这吃的还是米粮吗?这明明吃的是钱,吃的是人身血肉……陈浩还算镇定,但是公输赞却气的说不出话来。孙焘安抚了公输赞之后,便吩咐随从前去进去通禀王百万,就说司马大人来访。之后时间不长,粮铺里的掌柜亲自出门迎接,但是却未见东家王百万。陈浩心道这王百万好大的架子,一州司马来访竟让如此怠慢。于是将目光瞥了一眼孙焘,不过见孙焘并无多少抵触,因此也就不再多想跟着众人进入了铺子内。一更。--by:89|10054375--> 第006章王百万 第006章王百万 见众人进得大厅,王百万象征意义的冲孙焘拱手一礼道:“原来是司马大人到访,实乃受宠若惊!” “呵呵!王东家客气!本官今日冒昧到访,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王百万干笑了两声,随后道:“请坐!” “多谢!” 孙焘说着便入席坐了下来,王百万笑脸盈盈的也紧跟其后坐在了一旁,接着便追问道:“今日大人亲自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额呵呵!想必城中粮食紧缺之事,王东家也已然知悉!” “王某略有所闻,略有所闻!”王百万不紧不慢的自语道。 略有所闻?公输赞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道这整个蓟州都难民四起了,你王百万竟然只是略有所闻。那是不是等到天下大乱了,你才能真正的知悉? 这时孙焘终于开门见山道:“还望王东家施以义举,借于官府粮食,待此间灾荒平息之后,本官定会如数奉还所欠粮食!” 王百万眯着小眼听孙焘说完借粮之事,嘿嘿一笑:“王某是个商人,不懂得什么义举。眼下是四贯铜钱一斤米的行市,王某怎会傻得出借粮食?” 公孙瓒终于看不下去了,继而厉声说:“这是孙大人向借你的粮,一州的父母官!你身为蓟州富商岂能为富不仁!?” “为富不仁?所谓无奸不商何谈仁义之说?事已至此,王某就直说了吧,赈济百姓是官府的事情,与我王某人毫无关系!你赈你们的灾,我卖我的粮!”王百万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急不恼地回应道。 此刻静默不语的陈浩,却自顾的悠悠道:“王老板在数万饥民包围中卖高价,就和坐在火山口上一样,难道不怕众人强抢?到时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这话说得很有分量,公输赞甚是欣喜的点了点头,心道要是论口才还是这位陈公子一语中地。就在公输赞以为此话会打动王百万时,没想到王百万却毫不在意,轻轻地端起茶盏品了一口香茗,随后笑道:“所谓富贵险中求,我王百万就是要发这笔国难财!再说了,那些刁民敢吗!?” 这时陈浩眉头一皱,但随后便没有言语。孙焘气氛异常的起身冷喝道:“王百万,信不信本官这就将你打入大牢!” “哦?王某乃是一介商人无关无权,但却一向遵纪守法,不知孙大人抓捕王某所为何事,可有证据?” “你!……”话到这个份上,就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孙焘最后无奈的一甩衣袖,领着陈浩与公输赞回到了府上。 陈浩进入孙焘的府内,喝着由仆人煮好的茶水,当他端起茶盏之时不禁眉头微皱,就在这时孙焘开口向陈浩寻问道:“劳烦陈公子多时,只知公子姓氏却不知其名,实在是有些唐突!” “额……呵呵,在下单名一个风字!”陈浩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于是尴尬一笑道。 “哦!不知陈风公子可有办法,替本官解决眼前的困局?” “呵呵,这个……那王百万说的也不无道理,他虽是囤积粮食高价销售,但毕竟是个人私产,若是王百万不同意借粮,官府也没有办法!” 陈浩说的是实情,但是公输赞却愤怒喝道:“难道就让王百万高价销售米粮,榨取我们老百姓的血汗吗?大人为何不寻一个由头,将王百万抓入大牢,届时还怕他不主动借粮吗?”公输赞祖上庇荫留下一些产业,对于他而言虽然在这灾荒年月饿不死,但是也看不惯这些为富不仁的商贾。 “哎!公输先生有所不知,这王百万可不是轻易能动的人!他背后不但有卢将军依仗,还有城内的刺史周大人作保。即使本官想要惩办王百万,也只能自讨没趣!”孙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颇具无奈的沉声道。 公输赞闻听此言不禁惊讶道:“孙大人之意,刺史大人与卢将军是一伙的?”之后见孙焘点头默认,公输赞不禁破口大骂道:“我早就说过,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说到此处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冲着孙焘歉意道:“当然孙大人除外……” 孙焘却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继而苦笑:“公输先生说的不错,当官的没有好东西,本官也不例外!若非如此也不会致灾民于不顾!” “孙大人可有证据?”陈浩凝声郑重询问道。 “卢棠的罪证本官自然没有,但本官就是活生生的人证!至于刺史周大人,本官经常见他与卢棠有所来往,想必也逃脱不了干系。如今赈粥之事刺史周大人委派本官督办,实则也是为了躲避罪责乐得逍遥。待朝廷怪罪下来,只会惩治本官办事不利!” 陈浩疑惑接着问:“不是说刺史大人身体抱恙吗?” “陈公子有所不知,刺史根本就没有生病!试想整日里花天酒地的日子,又岂会是身体抱恙的迹象?” 闻听孙焘说出‘花天酒地’四个字,陈浩神色有些恍惚的变了一下,最后讪笑自语道:“如此说来,这个刺史大人当真是声色犬马。既然如此,大人为何不将此事禀报节度使大人!” 孙焘无奈的摇了摇头,继而沉声解释道:“陈公子有所不知,听闻这周峰与节度使大人关系匪浅,若是本官前去状告岂不是羊入虎口?整个范阳乃至整个大唐,谁人不知节度使大人是个杀人如麻的主儿?本官怀疑此次赈灾虚假之事,就是节度使大人在背后撑腰!” 公输赞闻听此言,腾地一下从席位上站了起来:“他还能一手遮天不成!不是还有钦差大人吗?”“哎!本官也曾有此想法,然钦差大人远在幽州,眼下赈灾已是迫在眉睫,本官哪里还有精力前往幽州告状!”一更。--by:89|10054376--> 第007章有人反水 第007章有人反水 陈浩在听完孙焘的叙述之后,并未有作出任何表态。过了一会功夫,陈浩放下手中茶盏冲着孙焘拱手说:“孙大人爱民如此陈某实为佩服,对于这粮食一事或许陈某可以帮助大人!” 陈浩此言一经说出,孙焘与公输赞神情为之一怔,孙焘不可置信的注视着陈浩:“陈公子,此话当真?这可是供应上万灾民的粮食!” “当真!不过此事还望大人暂时保密,陈某须得回去好好准备一番!”陈浩起身冲着拱手郑重道。 “这……陈公子所言可……”孙焘依旧不可置信的试探性问道。 陈浩温和一笑道:“孙大人若是不信两日后便可知晓,不过待粮食借于大人之后,大人需跟随陈某前往幽州,可向钦差大人尽诉这些贪官污吏的种种恶行!” “这……若果真如此,那孙某替蓟州百姓谢过陈公子了,纵使幽州是龙潭虎穴,孙某也了无牵挂了!”孙焘神情激动的朗声道。 “天色已晚,陈某告辞!”陈浩对此只是轻轻一笑,随后拱手转身飘然离去。 待出了孙府陈浩径直向客栈走去,这时尾随而来的公输赞却跟了上来。如今陈浩在府中承诺有粮食赈济灾民,公输赞虽然半信半疑,但是却是心情舒畅,毕竟也算有了一丝希望。当公输赞想起陈浩那块玉佩之时,就更增加了几份信心。一个佩戴稀世古玉的公子,想必也是豪门阔少之流的人物,那筹集一些粮食自然不在话下。但是令公输赞可惜的是,眼看着就要追上陈浩时,竟然一眨眼的功夫消失不见了。 夜色里,陈浩疾步走到无人的地方这才停下脚步,这时从背后出现一黑衣人,此人单膝跪地尊称道:“公子!” “嗯!地煞,本公子有事让你去办!”陈浩神情冷漠的轻声道。 地煞冰冷的声音未有丝毫犹豫:“但凭公子吩咐!” “……此事极度机密不可向任何人泄露,须得你亲自去查,有情况及时向我汇报!”陈浩犹豫片刻之后道。 “是!”地煞说完之后便转身消失于夜色之中。 两日后,陈浩亲自送来大量的粮食。孙焘感恩戴德之余便应了陈浩的要求,前往幽州状告卢棠与周峰,而蓟州的赈粥之事便交由蓟州长史督办。就在众人将要离开蓟州之时,城外一队仪仗向蓟州城而来。陈浩遥望仪仗的旗子,他就明白过来了,这是远在幽州的裴泰来了。 钦差莅临蓟州百官出城相迎,却唯独不见蓟州刺史周峰。这时陈浩觉得也没有必要隐瞒身份,既然裴泰已经来到了蓟州,那也就不必回幽州了,于是挺身向仪仗队走去。周围的官民都觉得陈浩此刻是疯了,钦差的仪仗岂是随意冲撞拦截的。 随行的护卫见有人毫无忌讳的向仪仗走来,断喝之下予以刀枪击打。这时陈浩却背负双手冷声道:“只要你敢动,后果自负!” 这位侍卫见过专横之人,还未有见过如此嚣张的,于是冷眉倒竖上前就要踢打陈浩。但是还未等护卫的右脚踢在陈浩身上,一道寒光在脸上闪现而过,接着便听到护卫的惨叫声。众人再举目观瞧时,不禁有种作呕的感觉,原来这名护卫的右腿已经被生生地砍了下来。 仪仗卫士见眼前此人如此嚣张,于是便准备群起而上。这时陈浩冲着轿子中的裴泰冷声道:“裴大人,你要是不想让这些侍卫死在蓟州,就出来吱一声!” “住手!” 陈浩的话音刚落,裴泰便从轿子中走了出来。裴泰在朝中为官多年自然识得陈浩,缓步来到陈浩近前,冷厉质问道:“侯爷,你身为范阳节度使,岂能如此滥杀无辜目无法纪?” 嘶!裴泰这一句侯爷可是让在场的众人惊诧异常,众人纷纷将目光聚集在了陈浩的身上。人群中的公输赞不可置信的张开大嘴,过了许久才喃喃自语:“原来他是侯爷……难怪他姓陈……” 陈浩无视众多官民异色的眼神,而是冷对裴泰道:“法纪!?好一个法纪!就算本侯是一介平民,手无利器求见钦差大人,难道就应该被拒之于外?就该被侍卫殴打?请问钦差大人,这是侍卫们私自为之,还是你裴泰的官威很大?” “你!……可是……”裴泰被陈浩这一番说辞说的是哑口无言,如今陈浩的话已经站在百姓的立场,纵使他再怎么说也只是做无用功。 “可是什么?我陈浩不但是御封定北侯,也是这范阳九州的节度使,你的侍卫如此目无尊卑,本侯教训一番又有何不可?” 裴泰被陈浩步步紧逼,最后无奈道:“此等小事,今日本官不予多作嚼舌之争!本官……” “可是本侯却不觉得是件小事,据蓟州司马所言,你此次押运的赈粮掺有大量的石沙,此事你该作何解释?”陈浩并没有打算放过裴泰,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道。 这一下引得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方才还欢腾鼓舞的众人,此刻皆是拉下了脸纷纷仇视着场中裴泰。若非一千侍卫虎视眈眈的保护着裴泰,恐怕此刻早已一拥而上了。 “你胡说!你可知诬陷钦差该当何罪!蓟州司马何在?”裴泰愤愤不平的喝道。 这时官员之中孙焘出列,移步来到近前恭身道:“下官在!” 裴泰感觉到了众人那种仇视的眼神,但是他并未有丝毫恐慌,反而有了一丝得意:“是你扬言这粮食之内掺有石沙?若是你胡言乱语,今日本官就要了你狗命!” 孙焘犹豫片刻,随后郑重道:“还请侯爷与钦差大人前往府衙,此事关系重大!”随后一行人向府衙而去,众多百姓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被成群结队向府衙涌去。因裴泰乃是代天巡狩的钦差,因此根据官礼坐在了公堂首席。这时孙焘噗通跪倒在地,口中悲愤交集的沉声道:“回禀钦差大人,侯爷所言不实,一切都是侯爷暗中所为……”一更。--by:89|10054377--> 第008章已无人证 第008章已无人证 这时陈浩惊诧的看着孙焘,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孙大人你休得胡言乱语,方才本侯与你还商议前往幽州告状之事,又岂会是赈灾之事的幕后黑手?前日在你的府中你还曾告知本侯,说此次蓟州赈灾皆因轻车将军卢棠与刺史周峰所为,此事又与本侯有何干系?” 对于陈浩的质问,孙焘却只是稍作停顿,便郑重道:“侯爷言语还需慎重,下官何曾说过此事!?” “你!……孙焘,你竟敢诓骗本侯!”陈浩气急而怒,当面义愤填膺地斥责孙焘。 居于衙堂的裴泰冲着陈浩冷冷一笑道:“陈侯爷,今日本官才明白何为贼喊捉贼,本官督办赈粮虽有所怠慢着实有过,然侯爷你做出如此泯灭天良的事情,竟然还言之凿凿咆哮公堂实乃法理不容!” “裴大人,本侯所言句句属实,何来贼喊捉贼一说?”陈浩脸色铁青,强压怒气的沉声道。 裴泰闻听此言却是狡黠冷笑问:“句句属实?何人为你证实?” “这……” “草民愿意替侯爷作证!”就在陈浩哑口无言之际,一人从府门口的人群中走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公输赞。 见有人替陈浩出面作证,裴泰眉头微微轻动,旋即一拍惊堂木断喝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公输赞冲陈浩点了点头,随后神色郑重的跪在了公堂上,恭身回禀道:“回禀大人,草民公输赞,蓟州人士!” “嗯!你要为陈侯爷作证?” “正是,当日草民也在孙府之中,草民亲耳听闻孙大人向我等诉说赈灾脏污之事,皆是卢将军与周峰二人所为!为此陈侯爷不仅向孙大人提出前往幽州状告二人的建议,而且两日内筹措粮食接济了蓟州百姓!如今孙大人矢口否认,草民甚觉不服,故此特来作证!”公输赞一字一句将当日之事,悉数向裴泰说明。 裴泰饶有其意的自顾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又落到了孙焘的身上:“孙大人,他方才所言是否真实?” 这时孙焘神情愤恨一指公输赞道:“大人勿要听信此人妄言,当初下官城外赈粥之时,就是这个公输赞蛊惑民心煽动是非!” “哦?还有这等事?孙大人不妨慢慢道来!” 孙焘如蒙圣谕一般,于是接着道:“由于侯爷私吞赈粮致使下官赈灾不济,下官为了免受责难便寻求他制作的机关筷子,以此躲过公正不阿的卢将军验粥。不过令下官没有想到的是,此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拆穿下官!因此事险些让下官命丧难民之手,试问如此情况下,下官又岂会相邀他于府中做客?” “这……”虽然公输赞明知道孙焘是在说谎,但是却无法予以辩驳。公输赞没有想到这孙焘说起谎话来,真是巧言令辩无懈可击,心道这当初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裴泰手捏胡须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言之有理,既已生隙又岂会相邀府中,既然不在府中又岂能替陈侯爷作证!?”说到此处,冷眼扫视了公输赞喝道:“公输赞,你可知公堂之上提供假证供,可是妨碍司法办案,本官一样定你得罪!” 公输赞闻听此言不禁冷汗连连,他不过一介草民出于心中正义,才上堂为陈浩作证,又岂会料到这作证不成反而遭罪!惊慌之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裴大人,这公输赞所言非虚,是孙焘歪曲了事实,当初本侯隐去身份是为查明赈灾一事的真相,也曾同他前往粮铺寻访了王百万。当日公输赞也与同随行,并非孙大人所说的生有恩怨。若是裴大人不信,可传唤王百万上堂一问便知!”陈浩这时神色凝重的辩驳道。 “对对对!当日草民跟随侯爷与孙大人前往王家粮铺,那王东家可以为草民作证!” 公输赞猛然想起此事,于是欣喜的回禀道。他知道只要王百万证明当日他跟随在孙焘身边,就可证明他与孙焘在筷子事件后,二人并并无生隙。到那时孙焘之前的辩驳之言就会不攻自破。而就在公输赞为此感到庆幸之时,这时从府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不用传唤了,草民王百万愿意公堂作证!” “传上堂来!”裴泰瞥了一眼陈浩,接着便冲着衙役沉声道。 待王百万拖着肥胖的身子,晃晃悠悠的走进公堂后,跪地一礼恭声道:“草民王百万,见过钦差大人!” “王东家,多谢了!”公输赞拱手一礼,对于王百万此刻能够挺身而出,他心中倍生感激之情。 “好了,公堂之上不得喧哗,嗯!王百万,既然来到公堂,那就说说当日的情形吧!” “是!当日孙大人的确来到我王家粮铺,但是草民只见到孙大人一人,并未见到侯爷与公输先生!”王百万声音不大,但是却听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公输赞闻听勃然大怒,欲要起身殴打王百万,但是被府门衙役降服。裴泰冷眼看了一眼陈浩,继而揶揄道:“陈侯爷,如今已无人证,你之前所言种种不过是诡辩实情罢了!不知此刻你还有何话说?” 陈浩怔怔的坐在一旁,过了一会儿才凝声道:“即便无法证实本侯所言真伪,然孙大人口口声声说本侯是幕后黑手,却是纯属污蔑之言!” “哦?是吗?众人皆言陈侯爷能言善辩,今日本官倒要瞧瞧您是如何躲过今日这一关!”裴泰说完这些,将目光落在了孙焘的身上:“孙大人,本官在幽州接到你的举报已然星夜赶来,如今本官就在这里,有何不明之冤尽可道来!”“下关遵命!”一更。--by:89|10054378--> 第009章环环相扣 第009章环环相扣 “哦?传轻车都尉卢棠上堂!”裴泰一拍惊堂木打断孙焘的陈述,命令衙役传唤卢棠上堂。 不一会儿功夫,卢棠便一身甲胄的来到堂上,黑脸沉如静水行礼道:“末将见过钦差大人!” “孙司马言说陈侯爷私吞赈灾粮款,不知可有此事?” 卢棠瞅了一眼陈浩,挣扎了许久才郑重道:“确有此事,末将位卑职微明知此事泯灭天良,却也无能为力!末将有失察之罪,请大人降罪!”这一番言辞与举动,让众人觉得卢棠的确受到了陈浩的掣肘。 裴泰冷哼道:“枉本官看重与你,将整个蓟州督验赈粥之事交予你。如今竟为了头上这顶乌沙,向丧尽天良的邪恶势力低头,本官着实看错了你!来人啊,将卢棠押入大牢,待此案了结之后由本官再行处置!” 话音刚落,两旁侍卫便将卢棠押下了公堂。裴泰看了看一脸木然的陈浩,旋即示意孙焘可以继续说下去。 孙焘得令之后,便声情并茂的接着说:“非但如此,刺史周大人刚正不阿心系百姓,但是因不愿与陈侯爷合作,致使惨遭毒手险些丧命!” 什么!?裴泰闻听此言不禁勃然大怒,喝道:“此话当真?” “下官不敢有丝毫隐瞒,陈侯爷曾经去过周大人府上,之后周大人就中毒卧床不起。由于周大人乃是一州之长,因此此事很少有人知晓。然时至今日,周大人仍旧躺在府内不省人事……”孙焘神色忧伤的感慨讲述,说到最后竟不由的眼眶发红起来。 嘶! 孙焘此话一经说出,让在场听审的官员,以及府门口观听的百姓,均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可是擅自谋杀朝廷命官,而且还是四品大员一州刺史。若是此罪得以坐实,即便陈浩功大于天,也是难逃王法制裁。 啪! 一声浑厚的木块撞击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裴泰一拍惊堂木霍然站了起来,冷厉对视陈浩问道:“陈侯爷,你可有话要说!?” 这时沉默已久的陈浩,终于缓缓地睁开双目,继而轻声道:“可有人证?” “回禀大人,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如今周府管家周三就在府外,大人可传唤此人上堂,一问之下便一切尽知!”还未等裴泰说话,孙焘便开口言道。 裴泰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便传唤周府管家周三。片刻的功夫周三便上得堂来,还未等裴泰询问,周三就俯身跪地哽咽道:“求钦差大人为我家老爷我做主!” “嗯!将此种缘由细细道来,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周三千恩万谢之后,便忧叹道:“三日前府上来了一名年轻客人,此人扬言是老爷的故友。因老爷交游甚广,因此当时小的也未有太过在意。不过在席间见老爷对那年轻客人很是恭敬,小的便觉得此人不同一般。之后老爷与这名故友在书房之中叙谈,不料期间发生了分歧,之后就见那年轻公子愤愤而去。而老爷当时的脸色很是阴沉,最后说了一句:‘打赈粮的主意,丧尽天良!’随后于当天夜里老爷就卧床不起,请来城中大夫前来诊断,才得知老爷已经身中剧毒……” 说到最后周三声音甚是低沉,以致最后多了几分哽咽。如泣如诉的讲述经过之后,让众人心生怜悯之心。 裴泰安抚了周三几句,随后便沉声道:“难怪今日本官未有见到周大人,哼!今日公堂之上几人,周三,你瞧一瞧可有当日拜府之人?” 周三躬身称是之后,便向着公堂扫了一眼,当一瞧见陈浩之时便双目生火,上前就要殴打陈浩。这一刻周围的差役却没有上前阻止,不过天罡在身旁又岂容他人近身,于是轻轻一脚便将周三踢了过去。周三躺在地上愤恨道:“就是你!大人,就是他!” “陈浩,看来无需本官在说些什么,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此刻你还有何话可说?”裴泰双目微眯,冲着陈浩冷冷一笑道。 陈浩神情凝重的沉声道:“莫说本侯未有去过周府,即便本侯到过周府那又如何?难道周府死了花花草草,也要算在本侯的头上!?” “额……这……” 陈浩此话不无道理,因此裴泰一时语塞,只得将目光落在了孙焘的身上。孙焘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只见孙焘冷哼道:“陈侯爷果然好辩才,只不过据蓟州城的木大夫判断,周大人所中之毒并非一般的毒,此毒之中有一种奇特的药物,那就是血叶花的粉末。想必众人皆知,先帝在世之时,陈侯爷曾在宣政殿上阐明过此物的毒性,也因此引出了崔党毒害当今圣上母子的事实。 正因为此种毒花对圣上影响极大,因此自崔党一案揭破之后,圣上便下旨焚毁所有生长血叶花的地方。因花毒性极强,所以血叶花极为少见,纵使千金也难以得见。若是说这世间能够使用此毒者,陈侯爷你的嫌疑是为最大!” 孙焘滔滔不绝理据相衬,听起来众人不禁纷纷点头认可。不过陈浩却轻声道:“孙大人知晓的当真是清晰无比!你也说了嫌疑最大,不知可有证据?” “哼!幸亏木大夫乃是前朝致退的御医,对宫廷医用之事多有记载,否则在这范阳之地还真无人查出周大人所中之毒!”说着这里,孙焘冲着陈浩揶揄一笑道:“证据?当然有!今日下官在侯爷你寄宿的永元客店,搜出了一样东西……”孙焘说着命人呈了上来,跟随而来的是两名年过六旬的老者,一个郎中打扮,一个确实掌柜模样。这时孙焘向裴泰解说道:“大人,这位就是木大夫曾是宫廷御医,而另一位便是永远客店的掌柜柳云。这包粉末正是柳云在陈侯爷的房内寻找到的物什,这包物什是什么呢?这包经木大夫甄别,正是血叶花的粉末!”一更。--by:89|10054379--> 第010章跳梁小丑 第010章跳梁小丑 见此刻群情激奋,孙焘转身来到公输赞的身旁,继而朗声道:“方才你说陈侯爷两日内筹措粮食接济了蓟州百姓!?本官现在就告诉你,那不是他筹集所得,因为那本就是朝廷分发各州的赈粮。只不过当日他见群情激奋唯恐引发暴动,这才美其名曰筹措粮食赈济百姓。而你却不知,他私吞的粮食又何止这些!此等至百姓于不顾的恶贼,公输先生竟然如此袒护,本官实在为之痛惜!” 这一番痛斥既然公输赞惊诧不已动了心智,也让围观的众多百姓尽皆哗然。纷纷声讨钦差大人严惩为祸百姓的定北侯陈浩,群情愤怒之下若非官差阻拦,想必已经冲入了府衙生撕了陈浩。 裴泰与孙焘相互对视了人一眼,二人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得意。裴泰一拍惊堂木噤其喧嚣之声,随后怒视陈浩斥责道:“好你个陈浩,竟然如此目无王法,今日本官才知晓你为何一直不在幽州,原来不是寻药治病而是荼毒害人,更是隐于背后做出致范阳百姓于不顾的事情。你枉为范阳九州节度使,今日本官就要行使便宜之权将你拿下,待此次赈灾结束便押解进京由圣上圣裁!” 裴泰之言振振有词言之凿凿,听得众人可谓心潮澎湃大快人心。府门口的众人纷纷鼓掌,并欢呼的叫起好来。 “若真是被裴大人拿下,恐怕本侯未能进京,就已经命丧黄泉了!”坐在一旁听审的陈浩,今日都是沉默寡言,即便此刻群情激奋危险降临,他还是那般无所畏惧的样子。 “哼!怎么?你想要反抗不成?如今证据确凿难逃法网!来呀!将陈浩给本官拿下!”裴泰以为陈浩是在故作镇定,于是为了夜长梦多,命令侍卫将陈浩予以拿下。 陈浩并未多作反抗也未有多作辩驳,而是自顾的轻笑道:“迟了!” 迟了?什么迟了?裴泰不明白陈浩话中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也懒得多作思量,在他眼中只要将陈浩抓捕归案,一切都将成为定局。就在这时忽听整个蓟州城内混乱不堪,随后伴随着短暂的兵戈之声,紧接着就见一队人马冲进来府衙。 “何人如此大胆,钦差大人在此竟然在此造次!”孙焘蚕眉微皱怒斥闯入府衙的兵将,因为为首的几名统领他认识,正是蓟州的几名校尉。 就在孙焘呵斥众军士离去之时,只见府门外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一个身着绯袍,腰系银鱼袋的中年官员走了进来:“是本官!” 一声叱喝声音虽是不大,但却让孙焘震惊当场犹如泥塑,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未有露面的蓟州刺史周峰。公堂上的周三见老爷还活着,于是欣喜若狂的扑上前去哽咽道:“老爷,您醒了!” 哗啦! 这一下无论是堂上的官员,还是府门口的百姓,全部都愣在了那里,思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方才不是口口声声说刺史大人中毒已深吗?怎么如今会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本来群情激奋的府衙,此刻又一次的陷入了沉寂之中。 只见周峰安抚了管家周三之后,便疾步来到公堂之中,他身为刺史本应先向钦差见礼,但是周峰看也没看裴泰,而是径直来到陈浩近前,然后行了一个跪拜之礼,然后恭敬道:“回禀侯爷,巡城兵马司已经得到控制,卢棠手下诸将也已经尽皆俘获,此刻蓟州城已安定无忧矣!” “周刺史快快请起,如此甚好!”陈浩上前扶起周峰,甚是欣慰的自语道。 嘶! 周峰的这一举动,让本就疑惑的众人,此刻更是疑窦丛生。但是众人心中有一点可以确信,周峰中毒之事定是与陈浩无关,否则周峰也不会行如此大礼。而堂内孙焘与裴泰二人,脸色惨白的对望了一眼,二人从各自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阴霾。 陈浩看了看所有人,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孙焘与裴泰二人的身上。见众人均面露疑惑之色,陈浩于是来到堂中轻声道:“想必此刻诸位心中均是疑惑重重,也罢,今日本侯就与诸位说一说这件案情的真实内幕!” 众人闻听此言,纷纷竖起了耳朵,屏气凝神仔细聆听,虽然目前众人的对陈浩的印象并未改观,但是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是人特有的一种本性。况且民间传说陈浩诸多破案经历,虽是听闻已久,但真正聆听陈浩破案,蓟州官民还是第一次,所以众人此刻均是格外的认真。 陈浩几步来到孙焘的近前,此刻孙焘已经脸色发青的愣在那里,陈浩见状只是轻笑道:“不得不承认,你孙焘的演技当得上我大唐第一人,起初就连本侯也被你给给骗了,也把你当做一个为百姓谋福祉的好官,但是却让本侯爷看出了几点破绽!” “哦?破绽!?不可能!不可能!”孙焘虽然知道此刻败局已定,但是仍然不敢相信他的计划会有破绽,因为这一切都已经苦思了很多遍。 “不可能?呵呵!当一个人绝对自信的时候,那么就是失败的开端,是人都会有破绽!正如为官之道,须得集思广益切不可一意孤行,治世之文臣这一点尤为重要!”陈浩说到这里,便将目光落在了周峰的身上。 周峰自然感受到了陈浩的目光,于是深施一礼躬身道:“下官受教了!下官定会集思广益治理一方,定不负侯爷救命教导之恩!”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周峰虽然已有四十余岁,但是在这个而冠之年的年轻人面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陈浩甚是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孙焘的身上:“那今日本侯便一一解答你心中的疑惑!尔等跳梁小丑,也敢在本侯面前蹦跶!”一更。--by:89|10054380--> 第011章推理而已 第011章推理而已 此刻陈浩面朝众人负手而立,自顾轻声道:“在王家粮铺之时,本侯就开始有了一丝疑惑!既然一州司马来访王百万都不予亲自迎接,为何在后厅之内,你坐入席上之后,王百万才缓身坐下。孙大人,你说这前后是否有些不一致?若是本侯所料不差的话,你孙焘就是粮铺的真正东家。至于王百万,不过是你的替手罢了!” 孙焘神色微滞,略有疑惑道:“你!你是……” 陈浩冲着惊愕的孙焘冷笑说:“本侯是如何得知的?这很简单,纵使一个人再如何去扮演一个角色,但是常年习以为常的习性是无法改变的。王百万扮演一个富豪巨商未有将你放在眼里,但是后厅一个小小的习惯举动,足以说明之前王百万所有的嚣张都是伪装的!因你二人是主仆关系,因此在后厅是你先落座,而王百万习以为常故此随后坐下!” 这时跪在一旁的王百万已经冷汗连连,陈浩瞥了一眼并未多作理会,于是又接着道:“起初本侯不过是略有疑窦罢了,不过之后在孙大人的府上,本侯又发现一件稀奇的事儿……” “什么事……”此刻的孙焘已经没有之前的神采,死灰的脸上尽是疑惑,如今他最想知道的是,陈浩到底是如何看出破绽的。 “孙大人不觉得王家粮铺与府上,所用的茶盏与茶叶都是同出一辙吗?别致幽雅的居所,个人的饮食习惯,这些都是每个人所特有的。茶盏虽是平淡无奇,却是梅洛轻雕……”陈浩说到此处,不禁揶揄道:“可惜了画龙画虎难画骨,喜梅爱梅不知魂!孙大人空有爱梅之心,却无梅之精魂!” 孙焘听闻陈浩的分析,神色很是错愕,他没有想到这些入微的细节,陈浩竟然可以丝丝入目。最后强作不服道:“侯爷莫非仅凭这两点,就断定孙某有意设局?这未免有些太过牵强!” “呵呵!当然不是!”陈浩说着从袖中取出折扇,随后自顾的扇了起来:“记得当时你说周刺史故意托病,将赈灾之事交予你督办。当本侯问你如何断定之事,你曾说出周刺史‘花天酒地’四个字。然而就是这四个字,让本侯认定你是在说谎!” “哦?为什么!?”孙焘闻听不觉一愣,他不明白陈浩此言所谓何意。 “只因周刺史不甚酒力,重要的是他是一个惧内之人,试想他又如何如你所说,在府上花天酒地!?”陈浩此话一出让身旁的周峰面色一僵,随后有些泛红的低头不知该说些什么。虽然大唐男女较为开放,但这怕老婆毕竟是文人所不雅的。 “你是……” 瞧着面露惊诧的孙焘,陈浩冷哼道:“本侯是如何知晓的?哼!本侯虽坐镇范阳不久,所见官员也只是各州刺史。然九州每个刺史的所有习性、嗜好都在本侯的掌控之中!这一点孙大人没有想到吧!” 孙焘神情落寞的低头,最后才木讷的自语道:“原来如此……” “哼!当本侯爷心生疑窦之时,就在怀疑这是不是个阴谋。出于这种猜测,本侯索性来了个将计就计顺水推舟。你缺粮食本侯就帮你筹集,为的就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意欲何为!之后本官便暗中派人调查此事……” “最后调查的结果却是让本侯感到惊讶,尔等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暗中谋害朝廷命官!寻一个与本侯形貌相似之人,故意私下拜访周刺史,以便让周府管家一眼就断定当日拜访之人是本侯!而所投之毒也是颇为讲究,竟是本侯最为熟悉的血色花,这一环你们可真是用心良苦。 因为这种毒栽赃本侯,会更有可信度!你为了置本侯于死地,为了不给本侯辩驳的机会,接着买通永元客店的掌柜,故意在厢房内搜出血色花粉末。如此一来,人证物证俱在,即使本官百口也难以辩驳!此等伎俩可谓是狠辣之极!” 陈浩的分析让众人心头狂震,思忖这真是环环入扣丝丝入理,而孙焘此刻却如泥塑一般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这就是事情的经过。看着众人惊愕的神色,陈浩又接着道:“你们之所以对周刺史下手,想必是为了阻止他与本侯相见吧!之所以不将周刺史毒死,一来是为了证实周刺史所中之毒乃是血红花,二来也是想从他的手中得到什么!孙大人,本侯说的对么?” “你是……”孙焘闻听陈浩有此一问,不禁瞳孔收缩直直的瞪着陈浩。 “之前已经说过,本侯统辖范阳九州时日不长,对于各州官员都不甚熟悉,因此这些时日里,本侯也只见过九位刺史,所以刺史以下的官员认识本侯真面目者甚少。你也正是利用这一点,故意假装不认识本侯,继而将本后引入一个又一个圈套!试想一下,若是此次督办蓟州赈灾的是周刺史,周刺史定会认识本侯,届时尔等的计划布局岂不是全盘落空!?” “……”孙焘沉默了,此刻他再也没有之前的惊愕,因为他觉得一切,仿若在陈浩的注视之下完成的。 陈浩说到这里缓步向裴泰走去,来到近前冲着裴泰戏虐一笑道:“裴大人,如今可还有证据判定本侯有罪?” 裴泰神色有些恍惚,他无法接受胜利后的失败,见陈浩如此戏虐他,于是便色厉内荏冷哼道:“哼!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诸多推论却并无真凭实据。即便如今周刺史身体痊愈,可断定此事与你无关,然你又如何证明私吞赈粮一事?”“钦差大人言之有理,即便下官断错了周刺史中毒一案,但侯爷私吞赈粮一事却是证据确凿!方才侯爷所言不过诸多推论,又岂能做得公堂证据?”裴泰的话提醒了孙焘,此刻他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势必要将陈浩拖下马!一更。--by:89|10054381--> 第012章凌空屠刀 第012章凌空屠刀 这一刻众人又一次屏气凝神,想要看看陈浩到底有没有证据。而陈浩似乎也感受到了堂内压抑的气氛,于是冲着孙焘与裴泰轻笑道:“孙司马有一双眼,叫不见棺材不落泪;而你裴泰有一颗心,叫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这两样东西皆因你二人所有,那本侯只有成全你们了!” 说话间陈浩轻轻打一个响指,在众人不知所云之际,从堂外走进一名黑衣人,此人手中托着一件包袱。此人恭敬的走到陈浩近前,并未说话而是将包袱放在一旁的桌案上。众人各自在私下里议论纷纷,思忖这件包袱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就在众人纷纷予以揣测之时,黑衣人已然将包袱轻轻打开,举目望去竟是一沓书信。裴泰与孙焘二人瞧见包袱里的书信不禁陡然色变,神情之中略感不安。 陈浩未曾在意二人的神情,而是从书信之中抽出一封来到堂中朗声道:“这一封是轻车将军卢棠写给王百万的书信,里面勒令王百万将私吞粮食运出蓟州!白纸黑字再清楚不过,不知裴大人可有话说?” “你!……” 王百万用不可置信的神色,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明我已经把它烧了……”说着还不忘向孙焘露出一份无辜的表情。 “不可能!?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看着王百万哭丧着脸,又瞥了一眼面色铁青的孙焘,陈浩上前踢了王百万一脚,继而冷厉喝道:“若是再不从实招来,本侯今日便让你命丧黄泉!你要知道,就算你不参与此次私吞赈粮一事,本侯也会将你开刀问斩!知道为什么吗?本侯告诉你,发国难财者,死!为富不仁者,死!其他地方本侯不想过问也无权过问。但是在范阳,此等人存在一日,本侯的屠刀将凌空高举!” 陈浩的声音在府衙内回荡,震荡着整个堂内的官员。所谓为官之人裙带关系甚多,各自私下的产业也不可谓不多。正因如此陈浩这一番话,犹如重锤一般击打在他们的心头。范阳九州的官员虽然至今仍有诸多不服陈浩,但是却也十分的惧怕这位节度使。 但是这些话对于堂外听案的百姓来说,却是犹如春风一般的温暖。多灾多难之际,必定会有为富不仁之徒,如今陈浩能说出这等铿锵之声,对他们而言却是极大好事。 王百万此刻的心理防线已经全线崩溃,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杀人如麻,于是伏地不停扣头乞求道:“求侯爷饶命!” “饶命!?那要看你老不老实,若是能将功补过,本侯可以饶你不死!” “是是是!草民愿意将功补过!确如侯爷方才推理所言,这一切都是孙大人设的局。而王家粮铺的真正东家也正是孙大人,草民原名王海,三年前受孙大人之命在蓟州做起来粮行生意。由于孙大人的相助,草民在这三年来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因此博得家资过万……。而且……而且曾动用州仓米粮私贩契丹……”王百万磕头如捣蒜,详细的将此种详情一一陈述。 “什么!?原来孙大人真的是幕后黑手!” “真没想到,没想到孙大人竟是这样的人,枉我刘老汉一直将他视为咱蓟州的青天大人……” “咳!刘老头别说你老眼昏花看不清楚,就是我等这些读书之人,也被他骗的好苦啊!”一名儒生打扮的年轻书生,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感叹道。 “披着羊皮的狼!” “……” 王百万这番证词一经说出,整个公堂内外可谓炸开了锅。今日可真是好戏连连一波三折啊,蓟州百姓何曾见过这等曲折离奇的案情。众人赞叹案情的同时,也对孙焘是幕后黑手很是气愤。 “你!……你胡说!”孙焘此刻被王百万气得说不出话来,本欲要上前辩驳,却见王百万慌忙向陈浩禀告道:“草民句句实情,若是侯爷不信,可派人到草民家中,在草民书房的暗阁之中有一枚腰牌以及一本账册!那本账册不但有粮行的支敷,而且有孙大人笔迹……” 孙焘一听这话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指着王百万不知该说什么好,而王百万在陈述玩这些之后,还不忘拍了陈浩一个马屁:“侯爷果真神机妙算料事如神,正如之前侯爷推论一样,那粮铺后厅之所以茶盏与香茗与孙府所用一致,是因为孙大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暂歇那里,为的就是查阅粮行的账目。由于孙大人独喜特定的茶叶与茶盏,因此草民便在后厅特意准备了一份……” 如今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一切事情的缘由也终于浮出了水面,陈浩看了一眼拍马溜须的王百万,继而冷笑道:“是吗?也罢!既然你够坦白,那本侯也不为难与你,下去吧!”说着把手中的书信丢给了王百万。 王百万感激涕零之后,将书信捡了起来,因为他很疑惑,这明明已经烧了的书信,如何能够还愿的。然而当他打开书信的一刹那,王百万整个人都愣住了,因为书信之中根本就没有内容,只是一张空白的信纸。 手一哆嗦信纸飘落在地,孙焘移目望去却是一张白纸,顿时恍然大悟,于是勃然大怒道:“陈浩,你竟使用诈术!?你!……” “怎么?你都可以布下这么大一个局,本侯为何不能使用诈术?若非尔等心中有鬼,这等诈术又岂会有效!?”陈浩很是慵懒的扭了扭脖子,随后戏虐的冲孙焘问道。一旁的周峰看着陈浩神乎其神的破解案情,更是匪夷所思的套出王百万的实情,这着实让他有些惊奇,于是来到近前向陈浩躬身询问:“既然侯爷手中并无书信,那侯爷是如何得知这信中内容的?”一更。--by:89|10054382--> 第013章歹人落网 第013章歹人落网 这时孙焘无力的瘫坐在公堂之上,而居坐在威堂上的裴泰,身体却不由得有些发抖,他看着包袱里的一封书信很久,因为信封上的笔迹他认识,这封书信正是出自孙焘之手。裴泰见陈浩正与众人述说案情,于是便要夺得信函吃下肚子。然而裴泰彻底失望了,看守包袱乃是地煞,以地煞的身手又岂会让裴泰得手。 “裴大人,怎么了?你如此焦急,莫非这包袱之中有裴大人的罪证不成?”陈浩不急不慢的来到裴泰近前,旋即从包袱之中拿出裴泰欲要夺取的那封信。 裴泰脸色铁青的瞪着陈浩,愤恨斥责道:“本官身为钦差,查验罪证莫非也有过错不成!?” “本侯岂敢妄论钦差大人的错与对!裴大人要是想查验这些罪证,那也要事先与本侯说一声!”陈浩扬了扬手中的包袱,对着裴泰冷冷一笑道。 “陈浩,你莫要嚣张,即使这一切与你无关,乃是孙焘与卢棠所为,但你救济蓟州的米粮又是从何而来?据本官所知附近几州皆是储粮不足,岂会能救济蓟州?” 说到此处,裴泰冲着孙焘使了个眼色,随后冷喝道:“能够短时进内筹集大量粮食,更能够及时的赈济百姓。那结果只有一个!你定北侯陈浩与他们沆瀣一气,私吞了这笔赈灾粮款。正如之前孙焘所说,是你见蓟州群情不稳似有暴动迹象,于是你唯恐事情败露东窗事发,才拨出些许粮食补给百姓。私吞的粮款就在蓟州,筹集与调配自然得心应手!” 裴泰的话音刚落,孙焘就伏地跪倒喊冤道:“钦差大人所言极是,正如大人所说,当日侯爷唯恐事情败露东窗事发,于是便在府内商讨对策,最后侯爷最后决定拨出部分粮款赈济百姓以安民愤!” 啪!啪!啪! 陈浩放心包袱,双目含笑的拍着巴掌道:“好!好!好!一唱一和果然敲到好处!看来二位是不敢本侯置于死地,是永远不会罢休了!二位知道本侯最信奉什么吗?时刻想着本侯死的人,那本侯就先让他们死!” 这时周峰从身后走了过来,从袖中取出一份借据,道:“此乃是侯爷从蓟州的钱庄,借取的一万贯铜钱的借据!而这一万贯钱的用途就是采购粮食!采购的地方正是王家的粮铺行!” 什么!这一下可是将孙焘与裴泰给惊呆了,孙焘万万没有想到陈浩所筹集的粮食,竟然就是王氏粮铺的。这让孙焘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陈浩此举究竟是为何意。要知道王百万的粮铺卖得粮可是高家,一万贯钱放在平时或许算不少,但是如今也只能换得几千斤米粮。 “这不可能!他筹集的粮食少说也有上万斤粮食,又岂是一万贯钱所能购得的?一定是他私吞了赈灾粮款,这所谓的借据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他……”还未等孙焘出言辩驳,却见裴泰开始失口否决,但是说到最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便停止了说话。 “哦?钦差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刚进入蓟州就对城中只是知之甚详,连本侯赈济了多少粮食裴大人都了如指掌,本侯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说到这里,陈浩话锋一转冷厉道:“周刺史,你来告知钦差大人真相!” “是!”周峰恭敬称是之后,继而郑重道:“侯爷用借来的一万贯钱,采购近三千斤粮食,至于众位所见到的上万斤粮食,不过只是假象罢了。除了孙大人检测附于表面的几十代粮食是真的,其余的皆是黄沙!” 周峰一字一句的向众人讲述着其中的缘由,虽是轻描淡写,但是却让众人震惊非常。如今刺史大人出面澄清,也不容众人不相信。 “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孙焘目光呆滞的坐在地上,早已没有此前的精明与神采。而裴泰却是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座位上,他知道这一次败了,而且败得很惨! “来人呐!”陈浩合上的双目这一刻突然睁开,迸发出慑人的杀意。 “在!” “将堂上涉案人等全部押入大牢!”话到这里,陈浩看了一眼裴泰,继而冷哼道:“包括裴泰!” 裴泰闻听陈浩要抓他,于是起身叫嚷道:“陈浩你好大的胆子,本股可是钦差!谁给你的特权!?” “钦差?王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你!?”说着从包袱里取出那封裴泰要抢夺的书信道:“这封信可是你与孙焘来往的信件,不过可惜的是,被本侯派人截获了!此次赈灾一事你是难逃干系!” “你!……” “押走!”陈浩懒得与这些废话,一声命令所有人都被带了下去。 待所有人都离去之后,唯独剩下陈浩与周峰二人。陈浩一瞧这周峰的急切样子,就知道这周峰是想知道他是如何知晓被烧毁书信内容的。最后陈浩只留下两个字:瞎猜!,说完之后便自顾离开了府衙。 歹人终于绳之于法,可谓还了蓟州一片青天,之后陈浩便颁布施令将王家所有粮食全部入归州仓。随后经过清剿卢棠一众人等,也抄没了不少资产,这些资产正好可以用于赈灾之中。如此一来整个蓟州的难民已经初步得到了解决,同时陈浩在蓟州百姓中的印象也大为改观。陈浩在抄没一些犯案人等的家资时,曾有一个念头在脑中显现,那就是该不该再多抄几家,这样的话赈灾的粮款不就有了么?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知道这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勿要妄动的好。如今整个蓟州都在传颂着陈浩神乎其神的判案过程,其实陈浩之所以能够准确的知悉信中内容,更甚者能够知悉案情的来龙去脉,这些皆是他跟根据地煞的回禀推理而来。一更。--by:89|10054383--> 第014章案情缘由 第014章案情缘由 在得知周峰已经昏迷不醒后,陈浩便暗中来到了周府,并在卧房之内将周峰所中之毒解了,此毒对于别人而言十分棘手,但是对于他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罢了。况且周峰所中血色花毒很是轻微,因此救治起来并不困难。 待周峰清醒过来之后,便将此种经过如是一说,这才让陈浩初步知晓了其中的缘由。为了不打草惊蛇,陈浩决定让周峰这几日继续装作昏迷。至于如何骗得过大夫的复诊,精通医术的陈浩自然有办法应付。 经过地煞探查得知,卢棠与孙焘素有恩怨,也正如当初在城外粥棚那一幕一样,经常在暗中较劲水火不容,但是越是如此陈浩就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尚且不说在孙焘那里觉得很有疑点,就说周峰被形似他的人暗中施毒,这就不得不陈浩心存警惕。这让一直敏锐的陈浩嗅到了一丝不安,他恍若觉得周峰中毒或许是阴谋的一个部分。 地煞在潜入王百万家暗中查探,竟然发现粮库外,几人正在烧毁盖有官府印鉴的粮袋。随后在潜入后厅书房内,赫然发现王百万正在烧毁一封信烧完之后,从书阁内取出一枚令牌,随后自顾的看了一会便又放回了书阁之内。地煞暗觉可惜的同时,也知道此事不能打草惊蛇。跟随陈浩已久,自然懂得孰轻孰重,于是便回到永元客店将事情经过与陈浩一说。 当陈浩听了地煞的回禀之后,马上让地煞绘制见到令牌的图形。待图形绘制完成之后,萦绕在心中的疑团终于得以解开。根据地煞所绘制的令牌图形,正是蓟州少用的通城令。这等令牌只有刺史、司马、长史三位州府官员所拥有。如今这个令牌出现在王百万的书房内,可见其中玄机不言而喻。再根据在孙府发现的诸多疑点,因此陈浩断定此事必定与孙焘有关。 对于地煞没有打草惊蛇的沉稳,陈浩心中倍感欣慰。因为他知道,即使此刻包围王百万的粮库,搜出官府赈灾粮袋以及藏于书房内的令牌,也无法证明孙焘与王百万有罪,届时定会百般狡辩。况且陈浩也不想此事就此结束,所谓放长线钓大鱼,他始终觉得这其中有着更大的阴谋。 既然初步断定私吞赈灾一事,与孙焘、王百万二人有关,那么根据推理就不难看出,这孙焘在他面前演戏定是有意为之。既然是有意为之,那周峰身中剧毒定然也与孙焘有关。非但如此,当日城外粥棚与卢棠纷争的那一幕,其中的真实性就有待商榷。 陈浩分析到了这个地方,一个大胆的假设闪现在了他的脑海。他突然觉得卢棠、孙焘与王百万这三人有着隐含的牵连。卢棠是蓟州赈灾押运官,孙焘负责蓟州赈粮督办,而王百万恰似蓟州城内最大的粮商。若是这三人连成一线,这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三人连成一线,那么王百万烧毁的书信又是什么呢?这个问题让陈浩想了很久,最后才得到一个猜测。根据前后线索连接起来不难看出,这其中有着两个阴谋,而这两个阴谋的最终目的就是他陈浩。 孙焘身为司马,与周峰乃是同僚,周峰身中剧毒他不会不知。然而既然知晓却在陈浩的面前谎言连篇,这就不得不让陈浩怀疑孙焘与投毒事件有关。为了进一步确认自己猜测,于是便让地煞时刻监视孙焘、王百万二人动向。 最后果不其然,当陈浩第二日说要筹集万斤粮食赈济百姓之后,当天夜里便有一匹快马便出了蓟州。不过这封书信在半路被地煞截获,当陈浩看到书信之后不禁勃然大怒。这封书信正是孙焘写于裴泰的。其中虽然说得甚是隐晦,但是其中深意陈浩很是明了:陈浩已经进入圈套,欲要筹集万斤粮食赈灾,并希望裴泰火速赶制蓟州主持大局! 陈浩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裴泰的影子,这是他无法接受也无法容忍的。最后冷静下来之后,便吩咐地煞连夜赶往幽州,将书信交予易成天。易成天善于临摹字画陈浩自然深知,于是让易成天临摹了这封书信,并派一小卒将信送到了裴泰的手中。如今陈浩知悉了其中缘由,索性就来个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之后得知王百万的粮库有异动,整个粮库的粮食纷纷打包成车。陈浩得知这些之后,便知晓王百万这是要准备运粮出城。既然运量出城除了通城令,还需的有大量的人手护送。因为在这饥民纷乱的地段,没有大量人手保护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然而据陈浩所知,王百万的粮行人手并不是很多,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寻求外援护送。在这个暗藏暴动的蓟州,能够平安护送粮食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军队。这蓟州能够拥有这个能力的,那只有轻车将军卢棠了。 陈浩猜到了这一步,心中的更加的清晰明朗。此次王百万之所以要运粮出城,定是受了孙焘与卢棠的命令。那么当日王百万所烧毁的信件,应该就是卢棠下达的命令。之所以陈浩认定是卢棠而不是孙焘,是因为孙焘此人的聪明所致。能够设下如此环环相扣的圈套,定是对陈浩的心思缜密,有着深刻的了解。因此如今他作为与陈浩正面打交道的人,事事须得谨慎不可露出丝毫破绽。正如高手对决,只要不动不出招就不会有破绽,因此孙焘此时此刻定会选择沉寂。而这一切的指令,就会由卢棠发布。也正因如此,陈浩断定王百万烧毁的是卢棠的信件,而且根据王百万的举动,推测出信中的大致内容。故此,陈浩才会在公堂上成功的使用诈术,诈取王百万道出实情。一更。--by:89|10054384--> 第015章落日黄昏 第015章落日黄昏 昏暗潮湿的蓟州大牢内,一间牢房内散发着难闻的霉味。然而就是这脏乱不堪的监牢之中,桌子上却摆满丰盛的饭菜。不过相对而坐的两人却丝毫没有饮食的**,各自沉默不语似有心事在怀。 过了许久,身着囚服的裴泰自斟了一杯酒,继而自言自语道:“不必在裴某身上下功夫了,裴某什么话都不会说的!” “怎么?裴大人还想走出这牢房不成?虽然孙焘的那封书信过于隐晦,不能作为指控你的罪证,然孙焘落网,还怕他不将你供出!?”陈浩见裴泰如此决绝却并未动怒,而是微微一笑悲悯的看了裴泰一眼。 裴泰闻听此言却是苦涩一笑:“落入你陈浩的手中岂会有生还之理?不过裴某身为御封钦差,你若是不顾圣颜将裴某留在蓟州,可曾想过此番作为的后果?” “后果?当然想过!不过这几日本侯收到其他各州的折报,其上皆是关于私吞赈灾粮款的罪证,而你裴泰就是最大的祸首!这等罪行在前,你以为你所依傍的势力还帮得了你吗?”陈浩不急不缓,也自顾的倒了一杯酒。 “你……呵呵!侯爷真会说笑!”裴泰稍作惊愕,但转瞬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但是手中的酒水却是微微有些颤抖。 陈浩见状心头却是一怔,方才之言他不过是试探之言,没曾想竟然真的如他之前所猜测一样,这件事情不但没有结束,反而才刚刚开始。是卢匡还是令狐绹?但是又仿佛是哪里不对。一时之间陈浩的脑海之中闪现无尽可能,但是最后仍旧没有一个正确的结果。 “是吗?裴大人,请恕本侯直言,当年本侯管理东都之时与你裴家有些恩怨,然时过境迁恩怨应随风而去,又何必斤斤计较?况且当年本侯并未将你裴家如何?今日你若是据实相告,本侯可担保你裴泰性命无忧!” “哼!我裴泰又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既然落得这等地步就不曾想过偷生!”裴泰丝毫不畏陈浩威胁,依旧态度强硬不予动摇其心。 陈浩轻轻的放下酒杯,双目微眯冷声道:“你当知本侯的手段,本侯能让你由钦差沦落为囚犯,就有能力将你裴家灭族!” “你!……你敢!”裴泰一听此言,顿时霍然起身冲着陈浩怒喝道。 “你不妨试一试!本侯能破了你们的阴谋,就有能力布一个更为高明的局,此局所牵涉范围只包括你裴家所有人!届时本侯倒要瞧一瞧何人能破得了这个局!” 陈浩虽是轻描淡写,可听在裴泰的耳中却犹如催命魔音。他知道陈浩如今不是说笑,更相信陈浩能够做得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是学冠天下,但却未有儒生那般的迂腐,反而多了几分狠辣。如今精心布置的圈套,竟被陈浩几日之内侦破。那陈浩若是以他为引子,特意布下一个关于裴家满门的局,试问天下之间又有何人可破? 这一刻裴泰恐惧了,他一个人的身死倒是不足一提,但若是因为他的死,而使得整个裴家满门抄斩,那他可谓是裴家的千古罪人。裴泰缓缓地又坐了下来,最后陷入了沉思。陈浩知道裴泰内心的挣扎,于是也不与打扰,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候结果。 过了许久,裴泰垂头微微一叹:“我需要时间考虑!” 见裴泰有了松口的迹象,知道此事不易强逼,于是沉声道:“好!本侯就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希望你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陈浩说着便离开了大牢,出了大牢之后陈浩传令狱吏严加看管,他可不想这三日之内出现异常。为了以防万一,陈浩特意让天罡地煞二人在外围予以巡守。 …… 得到及时赈济的百姓们,终于得到了些许安宁,整个蓟州城内相对之前来说要安定不少。公输赞自从经历上次公堂之事后,每日里都喜滋滋的。每每铺子里来了客人,公输赞都会乐之不疲的述说他与陈浩相识的一幕。起初客人们还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听多了也心生腻烦,纷纷认为公输赞是在标榜自己。试问一个堂堂的定北侯,又岂会与一个木匠有交集。 夕阳西斜黄昏已近,街上已经没有了人影,一日下来零零星星也来不了几个客人,公输赞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准备关上铺子大门。 “公输先生,做木器吗?”就在公输赞将要合上最后一块门板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公输赞背后传来。 公输赞一听有生意心中甚是欣喜,于是便惯性的回应道:“当然,不知这位……” 当公输赞转过身来,询问来客做何种木器时,不禁惊讶的愣在当场。抓着木板的双手也在这一刻不听使唤,只听‘砰’的一声,门板应声而落。 “哎呀!”伴随门板掉落,随着而来的却是公输赞的惨叫声。原来这块木板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他的脚面上。 即便如此,公输赞丝毫顾不得疼痛,慌忙要向来客行礼:“草民见过侯爷!” 来客正是陈浩,只见陈浩轻轻托起欲要跪地的公输赞:“公输先生不必多礼,此次微服前来,实为特意拜访!” “额……”公输赞闻听陈浩是特意来拜访他的,心中更是心潮澎湃,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 陈浩见公输赞如此发懵,于是温和一笑提醒道:“莫非公输先生,要让陈某在此处与你叙谈?” 这一番提醒,公输赞这才回过神来,顿时倍感歉意的尴尬道:“是草民太过无礼,侯爷,请移步内堂一叙!”待来到内堂之后,公输赞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大大咧咧,反而有了一丝拘谨。倒不是公输赞惧怕官员,否则当初也不会城门外直言孙焘舞弊。主要原因在于陈浩的身份,让他感到有些突兀,同时也有了些尊敬。一更。--by:89|10054385--> 第016章治理旱情 第016章治理旱情 闻听陈浩有事相商,公输赞不敢有所怠慢,于是拱手一礼尊敬问:“草民不敢当,侯爷若有差遣,草民愿付犬马之劳!” “嗯!不知公输先生对灌溉农具有多少了解?” “回禀侯爷,我公输家世代制作木器,无论精巧机关还是农用之物皆是娴熟异常,因此对于灌溉农具草民很是熟稔。三国年间便有了翻车,以及后来的龙骨水车,而我大唐如今也在原有的基础上制造了筒车,这三种水车草民都曾有制作……” 一谈到木器公输赞恍若又来了精神,也忘却了应有的拘谨。但是侃侃奇谈到了最后,公输赞像是明白了什么,于是惊讶的看着陈浩:“侯爷莫不是要依仗这水车救灾不成?” “嗯!有何不可?”陈浩未有丝毫侧脸反问道。 见陈浩不似说笑,公输赞却面露难色道:“侯爷,不是草民有意泼冷水,这救灾何其困难!整个蓟州所依仗的便是沽河这条河流,如今干旱缺水沽河已经水位下降,河水已经无法顺利流入田地。即便是施以取水之法,由于水位远低于河岸,因此筒车根本无法将水引入田地……” 陈浩静静地听着公输赞讲述,期间并未多做言语,待公输赞讲述完后,陈浩这才轻笑道:“公输先生果然心系旱情,不过本侯何时要说用筒车了?” “什么?不用筒车?那以侯爷之意莫非要人工引水?可是这也不切合实际……”公输赞闻听陈浩不用筒车,不由暗自惊讶道。 见公输赞如此在意此事,陈浩也不想再卖关子,于是从袖中取出两张图纸,放在桌案上郑重道:“本侯亲自绘制了两份图纸,不知公输先生可有能力将此图付诸实物?” 哦? 公输赞对于陈浩的话很是惊讶,他没有想到陈浩竟然还能绘制木器图纸。要知道他公输赞除了陈浩当初的有意刁难,还未有他不能制作的木器。于是抱着这份好奇之心拿起图纸,细之又细的研究起来。这一看可是不得了,当场将公输赞震惊的恍若石化一般。 看着细弱纹理的勾勒,其中各种线条设计可谓甚是合理。不仅如此,每张图的各个部位都有细致的标明尺寸。公输赞暗自心惊,这那里是图纸,这明明是一件堪称举世无双的艺术。 公输赞的呼吸正在加重,两张图纸虽是轻如鸿毛,但是此刻他却觉得重如泰山。按捺久久无法平静的激动之心,向陈浩行礼道:“侯爷真乃绝世天才,世人皆称侯爷学究天人,起初草民甚有怀疑,如今看来是草民井底之蛙了!此图若是制成实物定可解蓟州旱情!额,不!可解范阳各州旱情!” 陈浩见公输赞如此激动,他心中也是为之一惊。心道鲁班的后人果然都是木器高手,这种划时代的农具公输赞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妙用。他所绘制的也是灌溉农具,不过是宋、明两朝的才有的水车。一个是高转筒车,另一个是风力水车! 高转筒车是筒车的一种,也可以说是筒车的升级版。所谓高转筒车是指其提水高度较一般筒车加大,必须借助湍急的河水冲动。这种筒车的适用范围是水很低而岸很高,应用其它筒车不可能将水提升到这么高,而应用高转筒车时,水的提升高度可以很高。如此以来,沽河的水位较低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至于风力水车,它的动力装置是风帆,工作机的构造与龙骨水车相同,主要是借用了风力的作用而取代人力。北方本就是多风之地,而且由于今年干旱反而经常风力很大,因此陈浩便想到了这种水车。虽然这种水车不能调动沽河的河水,但是用于田间地头可谓是最好不过的。 陈浩自然知道这两种水车的妙用,于是便沉声道:“那公输先生可否制出这等水车,若是不行,陈某可寻访他人!毕竟旱情不可延误啊!” “大人放心,草民制作这等水车虽是第一次,然却有十足把握!”见陈浩怀疑他的能力,这可是他的软肋。于是拍着胸脯做了保证,他知道这是名垂青史的大好机会。即使这图纸设计之人不是他公输赞,但第一辆水车却是他公输赞所作! “制作这高转筒车须得多少时日?” “额……大约十五日!毕竟此物构架繁琐,制作起来十分不易!”公输赞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这才说出大致的时间。 陈浩听闻这话却是眉头一皱,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十五日太久,等不了这么久!陈某还是寻找他人制作吧!”说着就要往外走。 公输赞听这话顿时急了,他也顾不上对方侯爷的身份,赶忙上前将陈浩拦住道:“八日之后,侯爷可来取这个……”说到这里,公输赞想起陈浩之前的说的名字,于是重复道:“来取这高转筒车!” “还是太久!等不了!”陈浩依旧不买账,无奈的摇了摇头,准备抽身离去。 公输赞这一刻可真是红了眼,他一生嗜好木器可谓如痴如醉,如今这两件绝世木器就在眼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一定要做这两种水车的第一人。于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甚是恳切请求道:“侯爷,不是草民自夸,此物即便整个大唐精于木器之人,也不会在八日之内完工!不知侯爷心中所想是几日完工!?” “四日!”陈浩没有回身,而是悲喜无恙的轻声道。 什么?四日!公输赞闻听此言想死的心都有了,八日已经是他不眠不休的极限了,如今陈浩竟然说四日时限,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公输赞此刻是万分的失落,于是垂头丧气无奈道:“草民无福,四日之期做不出高转筒车,让侯爷失望了!” “若是本侯调集整个蓟州木匠任你差使,不知四日时限可否制成?”陈浩缓缓地转过身来,冲着公输赞狡黠一笑道。 “真的!?若真如此,草民定不负侯爷恩德!”公输赞被这峰回路转的惊喜,一时间竟有些忘乎所以,只是他没有注意陈浩眼中深意的一笑。陈浩既然亲自前来到这里,又岂会放弃公输赞而寻他人制作。之所以一再如此为难公输赞,实则也是想知道制作水车的最短时间。一更。--by:89|10054386--> 第017章整顿蓟州 第017章整顿蓟州 白色的斗篷下只是发出轻微的冷哼声,之后却揶揄道:“我早就说过那陈浩并非如此简单,只是尔等一直未有收敛自大之心。范阳是你卢氏一手遮天,然而他也不是瓮中之鳖。若你再不认真待之,你卢家这个瓮,恐怕不久就会被他打碎!” “芷先生教训的是,那如今该如何收场?”卢枢虽然是六旬高龄且是卢氏家主,但是对于眼前这位身罩斗篷的男子很是尊敬。 白衣男子久久的沉默之后,这才轻叹道:“此次计划失败早在预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会失败的如此迅速!” 卢枢闻听不觉一愣,随后疑惑询问道:“既然芷先生您早就料到此次计划失败,为何还要……” “为了引出他的隐藏势力!” “隐藏势力!?”卢枢闻听这话不禁神色一凝。 白衣男子轻轻转过身来,对卢枢邪魅一笑:“难道卢老不觉得陈浩每到一处,永泰商号在当地就会迅速发展吗?” “嘶!芷先生的意思是……” 卢枢一听永泰商号神色陡然惊异了起来,这永泰商号如今可是大唐商业的领军商号。短短几年光景就已经分号遍布各州县,势力发展之迅速让同等行业为之咂舌。他卢枢身为卢氏家主,自然清楚这个永泰商号。但是据他所知永泰商号的东家是林,也未曾听说与陈浩有什么联系。 心有怀疑的卢枢见芷先生点了点头,于是便道出疑惑道:“请恕老朽多虑,芷先生莫不是消息有误,那陈浩即使有天大的本事,若要拥有这一份庞然大物的商号,实在是让老朽觉得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呵呵!我当初也是如卢老一样惊愕。然不可否认的是,这永泰商号与陈浩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此次布局我并没有抱太大期望,而是想让陈浩为了应急赈灾,情急之下从永泰商号拨调粮款……” “请恕老朽愚昧,芷先生此举是为了什么?”卢枢听了白衣男子的讲述,仍旧不明白此举究竟是为何意。 白衣男子自顾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道:“如此一来,陈浩与永泰商号的关系就会被朝廷所知晓,届时定会受到朝中众人的关注。卢老你要知道,如今圣上与陈浩关系甚笃,若要铲除陈浩就得让圣上忌惮陈浩,否则凭借二人的关系,想要之置他于死地可谓难如登天! 而若是让圣上知道陈浩背后有如此势力,再加上陈浩如今坐拥范阳九州手握重兵,成德与魏博两镇节度使也是他的麾下。如此兵力、财力在手,圣上即使与陈浩关系再好,也会心有余悸!休要认为当今圣上性随温和,如今圣上也是玩弄权术的行家里手!” “芷先生果然深谋远虑,老朽望尘莫及……”听了白衣人的一番分析,卢枢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深意。 对于卢枢的奉承之言,白衣人丝毫没有理会,而是自顾的微微一叹:“可惜了,此次计划全盘落空,既没有让他陷入圈套,也没有让他动用永泰商号的势力!如今也该是他反击的时候了……” 白衣人的话让卢枢神色很是凝重,陈浩的反击究竟翻起多大浪花,他卢枢无法形象,于是便郑重道:“芷先生说的是啊,谁也没有想到那陈浩竟用黄沙暂代粮食,骗了我们所有人……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继续恶化旱情,通知你卢氏下属粮行纷纷抬高物价,一定要让整个范阳乱起来!” “老朽明白了!只是……需不需要老朽派人……”卢枢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不知眼下的话该不该说。 白衣人似乎明悟卢枢要说什么,于是嘴角微微上扬,目露厉色道:“既然他已经是无用之人,那就没有必要留在世上!卢老就务须劳心了,说不定此刻他已经是一具死尸!” …… 陈浩从公输木器铺回来之后,第二人便传唤了整个蓟州的官员。在刺史府衙之中,陈浩开始了坐镇范阳以来第一次整顿。既然此事率先发生在蓟州,那他陈浩只有先拿蓟州开刀了。 一时之间整个蓟州官员近百人齐聚刺史府衙,众位官员皆不知节度使大人意欲何为。于是各个私下里议论纷纷暗自揣测,其中不乏有些许官员垂问刺史周峰,但是周峰却也是摇了摇头,也不知今日传呼所为何事。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纷纷扰扰之际,陈浩身着官服出现在了府衙之上。陈浩扫视了众人一眼后,便居于堂中坐了下来。天罡地煞站立两旁,众位将官手按长刀各个神情肃然,整个府衙顷刻之间变得杀气腾腾。看着府衙内众军士凶神恶煞,这些官员各个浑身战栗,神色各异的低首不语。 “下官见过大人!”众位官员起身施礼道。 陈浩自顾的点了点头,随后轻声道:“孙焘、卢棠二贼欺心逆天压榨百姓,私吞粮款、中饱私囊!致使蓟州四围民生凋敝、变乱频仍,本侯身为范阳节度使,未能整顿政务熟悉各州民情,实乃本侯之错!如今二人虽皆已伏法,然其玩忽职守之徒仍在……” 说到这里陈浩冷眼环视众人,此刻众人之中神色各异,纷纷战栗不安面如死灰。陈浩随后摆了摆手,地煞便将一份名单呈递了上来。 “司法参军卢宏何在?”久久的沉寂之后,陈浩念出了第一个人的名字。 “下官在!” 此刻群官之中走出一名形貌英伟的男子,虽年有四十,然却面白如玉。陈浩一瞧此人不禁暗忖,没想到这卢宏还深通养身之道,四十岁的年岁竟然如而冠之年的容貌。“你身为蓟州司法参军不思为百姓谋福,反而利用职权之便谋求私利,你可知罪!?”陈浩一拍惊堂木,冷声断喝道。一更。--by:89|10054387--> 第018章四道命令 第018章四道命令 言之凿凿、中气十足,陈浩最是见不惯这等道貌岸然之辈。于是也懒得与其废话,从卷宗之中抽出一张备录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司法参军,竟然有家资十万之多,那本官问你,这些财物从何而来?嗯?” 嘶! “这个……这个是下官祖上余荫财产……”卢宏没想到陈浩竟然一口就说出了他的家资,着实让他心中惊讶万分。 啪! 惊堂木霍然拍响,陈浩冷喝道:“祖上余荫?大槐县上百亩良田被你所占,这也是祖上余荫?本侯这里有上百份状纸也是你祖上余荫?信口雌黄不知悔改,来人啊!将此人拖出去重责八十军棍,若是不死将其收入监牢,三日后当众斩首!” 陈浩这一声令下,两旁甲士上前捆拿卢宏,这时卢宏已经吓得腿软直立不起,不停的磕头请陈浩饶恕。但是纵使卢宏如何哀求也无济于事,两名甲士架着卢宏就出了府衙。这一番雷霆手段当在场的众位官员人人自危,这蓟州官员若说清白的可没有几人。 “侯爷,卢司法虽然罪不可恕,然侯爷此举似乎与法不合!”这时一名官员出列替卢宏说话,神色沉着语气不急不缓。 陈浩定睛一瞧不由乐了,原来是蓟州的司仓刘越,心道本侯还没有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了门,既然如此今日本侯又岂能放你自由?于是冷笑道:“如此说来,刘大人是不服了?” “下官不敢!下官只希望侯爷能够依法办事,卢司法虽罪恶难恕,但也因由相关的律法处置!” “不敢?那本侯问你,孙焘将州仓的储粮私自运出,由王百万高价销售,致使蓟州旱灾无粮可赈!你身为蓟州司仓玩忽职守、未尽职责,非但不予阻止反而替其隐瞒,此等大罪你可知否?”陈浩冷眼以对,声色俱厉质问道。 “这……” 陈浩一摆手,两旁甲士将刘越捆绑,随后道:“刘司仓,你方才所言不无道理,凡事须得依法办事!这句话本侯记住了。不过今日本侯不**!好了,拖下去吧!”随着刘越的叫骂声渐渐消失,整个府衙静怡的让人胆寒。 “来人呐!将秦阳县令、沽水县令摘下乌纱押入大牢!” “将蓟州司户拿下,押入大牢另行处置!” “……” 府衙内不停的传出陈浩惩治官吏的声音,陈浩每一次开口都会让阶下的官员战栗不安。过了许久,进入府衙的近百名官员,只剩下一半人数。方才还臃挤的府衙此刻却有些单调,陈浩环视阶下噤若寒蝉的众官员们,继而沉声道:“自即日起,蓟州一切军政要务皆由本侯处置,蓟州刺史何在?” 周峰闻听陈浩传唤他,不敢有怠,驱步来到堂中躬身道:“卑职在!” “有几件事你要几下,第一,废除秦阳、沽水二县县令在位时设下的苛政,官府占田者一律归还于民,若是此事有牵连着,无论是里正、县丞、还是参军,纷纷一查到底决不可留情!至于秦阳、沽水二县县令空缺之事,你可派人询问两县百姓意见,让各县百姓推举一人暂代县令之职。若是政绩卓越者,本侯定会亲拟奏章呈交吏部备档! 第二,各县令要亲自下到民间体察民情,凡十日之期就须得向本侯禀报一次,遇有民生疾苦可就地解决无需上报。你立刻拟定榜文张贴各处,榜文明令各县流民回归各处。四日之后本侯要治理旱情,须得大量人力,本侯希望各县百姓能够回归治理旱情!介于旱情导致百姓流离失所衣食无周,尔立刻动用府库钱粮,助其重建家园!此事一定要办好,本侯要亲自过问! 第三,你传下令去,征集蓟州所有木匠聚在此处,本侯自有调度!若是在之后的治理旱灾中,有人故意阳奉阴违虚以委蛇的话,你可执本侯令箭先将其收押,以确保此次治理旱灾畅通无阻! 第四,复查邢狱,此次难民四起,凡事被冤押入狱之人一概释放,若再有冤假错案,本侯绝不姑息!” 这一条条命令发出,听得周峰是激动万分。虽然其中有诸多不明之处,比如如何治理旱情,亦或是征集木匠所谓何意,但是这些周峰不愿意多想。在他周峰看来,只要侯爷大人说的定有其深意,于是恭敬一礼道:“请侯爷放心,卑职这就去办理!” 说到最后陈浩缓缓起身来到堂中,环视噤若寒蝉的众位官僚,凝声郑重道:“举凡诸事皆以民生为第一,若是再有罔顾民生者,本侯决不轻饶!” “谨遵侯爷钧令!”众人闻听俯首拜服。 …… 陈浩果然没有看错周峰,此人办起事来也是雷厉风行,一道道榜文分发各县,不到两日之功蓟州所有百姓全部知悉陈浩发布的四条命令。这道命令对于大多数乡绅财主来说是吹命符,但是对于这些穷苦百姓来说却是莫大的福音。 蓟州四门纷纷张贴榜文,城门之下每日都会聚集大量的百姓。 “好!好!好啊!”城楼下聚集着大量百姓,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头子,佝偻着脊背抬头瞅着城墙上的榜文,待榜文看完竟不由的道了三声好。 一旁的百姓大多不识字,见这位老人不停道好,心中也是疑惑不解,于是便追问道:“这位老人家您给说说,这上面写得是什么?” 老头子手捻稀疏胡须,双目湿润,颤巍巍的指着榜文道:“这上面说啊,秦阳县与沽水县那两个贪官已经被侯爷之罪,让这两县百姓各自回家,选出百姓心中的县令,不但如此还归还土地,官府出钱粮帮助大家重建家园!侯爷要治理旱情,希望各县的百姓能够出力相助!”“真的么?终于惩治了那些贪官,老夫的儿子总算大仇得报了!”一位四十余岁的老汉,当场跪在地上哭了起来。熟知这名老汉的人都知道,当初秦阳县令霸占他的儿媳,儿子气愤不过却被县令生生打死,儿媳因不忍羞辱投河自尽了。一更。--by:89|10054388--> 第019章月夜宁静 第019章月夜宁静 之所以如此形容这个卢沣,是因为此人不但有官职在身,而且秦阳县有三分之一的田地,都是被他利用职权之便所占有,可谓是活生生地土财主。财大气粗的卢沣丝毫不将陈浩放在眼里,他有地契、房契在手即使告到皇帝哪儿去,他也一样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可惜的是,他如此嚣张放在别人面前或许有所奏效,然而他偏偏遇到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陈浩。陈浩得知此事之后,命令周峰带领一众军队,将卢沣从秦阳县抓到了蓟州城。卢沣本以为陈浩会审问他,届时他好予以辩驳,向陈浩威逼利诱分析利害关系。 不过又让卢沣可惜的是,自从被抓入蓟州大牢之后,他压根就没有见到过陈浩。而他卢沣旗下的无论是房产与地产全部充公,仅留下卢沣因有的那一份产业。 处理完蓟州的军政要事之后,天色已然黑了下来。陈浩在书房内处理完各地的呈报,疲惫地伸了一个懒腰。缓步来到窗前望着皎洁的月光,陈浩心中思念起了一个人,那就是在幽州昏迷不醒的紫鸢。如今惜元老道说的四种药物一个都没有寻到,这着实让他心生不安。 不过如今林月瑶与岳梦琪来到了幽州,相信应该可以更好的照顾紫鸢。毕竟他一个大男人,照顾起来也有很多不便之处。现今他是范阳节度使,其所在家眷也应该在幽州。 但是京城不但是大唐的中心,也是天下的经济中心,因此也更是永泰商号的经济中心。若是把京城与洛阳两地的重心,全部迁移到幽州,绝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过陈浩明知此事不易,更有甚者会影响以后的发展,但是他仍有迁移重心的打算。因为他经此一事后,陈浩觉得心中有一种隐隐地不安。 至于这种不安源于何处,他却不知从何说起。当初孙焘苦思没有粮款赈灾之事,他当时真的想暗中调集永泰商号储粮赈济百姓。但是待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自己过于鲁莽。因为他知道,若是一次性调集大量粮食,一定会被歹人认为是他私吞了赈灾粮食。即使最后能够为自己洗清罪责,恐怕也会惹来一身骚。 这些其实都尚在其次,思虑长远的他不会不知道,此事若是做得过于明显,定会让朝中一干与他为敌的人,向苍蝇一样死死的盯住此事不放,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到时候让朝中大臣知道这永泰商号的幕后东家是他,那他陈浩的末日就要来了。 此事若是换作他人或许不会引来非议,毕竟在晚唐时期为官经商虽是有违法度,但也是暗自予以默许。但是此事落在了陈浩的身上就会大不一样,试想一下,让天下士子知道他陈浩是一个商人,岂不是让天下士子反过来鄙夷他。 要知道士农工商,商人虽然富足有余但地位却是极其低下,甚至甚至连农夫都不如,这也是为何商人之子不能参加科举的原因。因此若天下士子知道陈浩‘自甘堕落、自降身份’,到那时他陈浩可就真的名誉扫地了。 对于这些陈浩还不是最担心的,在陈浩的认知里经商没有什么不好,最为主要的是他现在所处的环境。他本就手握兵权,再加上富可敌国的财富,岂不是给了朝中令狐绹、卢匡等人的弹劾?弹劾什么?当然是拥兵自重意图谋反。李渼是雍王的时候或许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但是时至今日不同了,李渼如今是当今圣上,又岂会容忍一个威胁他的人拥兵自重? 正因为这些种种考虑,陈浩当初才未有动用永泰商号的粮款赈灾,而是动用了永泰的钱庄借了一万贯钱。陈浩经此之事后,仿若觉得有人在与他玩捉迷藏,总感觉有一个影子就在他的身旁。百思无解之下,陈浩觉得只能寄希望于裴泰,希望明日能够从裴泰的口中得到有用的线索。 …… 皎洁的月光倾洒在身上,陈某沐浴在月光下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这时天罡从门外走了进来,见陈浩瞑目深思便没有说话。 “何事?” “公子,三夫人来了……” “哦?梦琪来了?” 陈浩闻听此言双目突然睁开,眼中尽是欣喜之色,他知道天罡口中的三夫人就是岳梦琪。当初在太和县娶了三人之后,由于他的观念与别人不同,因此也没有什么正妻、平妻之分。但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而还是三个各具其能的女人。因此陈浩最后决定以芳龄排序,故而林月瑶为首,岳梦琪最小只得位居第三,这三夫人之名也就流传开来。 陈浩未做丝毫犹豫,如一阵风出了书房,待天罡缓过神来陈浩已经出了月牙门。天罡惊愕的同时心中也是满怀的崇敬,他自认速度已经强过常人很多倍,否则当年也不会擒杀猛虎。但是方才陈浩这一手已经让他望尘莫及,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看到,陈浩是如何经过他的身旁。 待陈浩疾步来到厅中,一名身穿淡绿绸衫的女子,亭亭玉立在厅内等候。陈浩几个大步来到近前,目露喜色的将女子环腰抱住,随后亲昵的贴在耳边轻声道:“梦琪!” 月色迷人,怀中的岳梦琪呼吸有些紧蹙,秀美的脸蛋上虽然有些绯红,但是挂着久违的依恋。缓缓地转过身子,继而俏脸紧紧贴在陈浩的胸膛上,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呢喃道:“长风,梦琪想你了!” 陈浩轻轻的嗯了一声,用打手抚摸着如瀑的青丝,柔声道:“辛苦你了!梦琪!对不起……” 陈浩正要说一些安慰之词,却不料岳梦琪轻轻玉指盖住其口,继而悠悠道:“你我夫妻一场,何谈辛苦之说,更无须再说对不起……”“嗯!”陈浩会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感慨良多的将其涌入怀中,静静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相聚。一更。--by:89|10054389--> 第020章书房议事 第020章书房议事 待二人商讨完政务之后,周峰仍旧未有离去。而是再行请示道:“侯爷,卑职有一事不明,还望侯爷指点!” “你想问,本侯如此大张旗鼓的行事,会不会太过心急?”未等周峰言明所问之事,陈便轻抬双目看了周峰一眼道。 周峰闻听陈浩此言神色陡然一怔,随后便躬身回应道:“正是!” 陈浩端起桌上的香茗本要润润喉咙,但是却发现茶水已经凉了,于是无奈的又将茶盏放回的桌上,继而似有深意的轻笑道:“这茶水再如何清香,待沸水微凉也就失其原滋原味,饮茶之道在于不急不缓不骄不躁,沸之缺心,凉之缺味,这其中的时间要好好的把握!” “是卑职多虑了!”周峰乃是聪明之人,在听了陈浩这番比喻之后顿时豁然明了许多。 “周大人还请放心,本侯定会好好利用你搜集的罪证!绝对不会让卢氏在蓟州一手遮天,更不会让卢家这个士族威胁范阳的安定!” 当日孙焘等人之所以没有下毒毒死周峰,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周峰手中,有着蓟州卢氏官员犯案的罪证。也正是这份罪证,保住了周峰的性命,也保住了陈浩的性命。因为陈浩知道,若是当日周峰被血红花毒死,那他即使百口也难以辩明自己的清白。 正因如此,陈浩事后为之胆寒的同时,更是对这幕后黑手恨之入骨。他陈浩树敌众多很难辨明此事是何人所为,但是既然身在范阳,而且周峰交予他的证据之中多是卢氏爪牙,那首当其冲的就是卢氏这个豪门世族与他为敌。 所以陈浩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即便依据周峰提供的罪证,将蓟州四十余名官员收押,但是他仍旧觉得不够,因为既然游戏开始了,那就必须有始有终。 这时房门轻轻地响了三下,陈浩抬目望去不禁笑了,原来是岳梦琪亲自前来送茶来了。陈浩看着走路不甚利索的佳人,不禁摇头笑道:“梦琪,这等小事交予婢子即可,你又何必亲自前来送茶!” 岳梦琪甜美一笑,轻声道:“妾身为夫君端茶递水乃是夫妻之道,此事岂是婢子所能代劳?” “好好好,你说得对,那你先坐下!”陈浩慌忙起身将岳梦琪搀扶到一旁坐下,一边搀扶一边愧疚地嘀咕:“都怪为夫昨夜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竟害得梦琪你步履如此艰辛!” 陈浩这话虽然细弱蚊吟,但是岳梦琪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于是瞬间俏脸红霞遮颜,她没有想到陈浩竟然会大庭广众之下说及此事。虽然细如蚊吟未有他人听到,但是仍旧让她很是羞恼,于是甩开陈浩的搀扶,佯作不悦的自顾坐在了一旁。 伫立在一旁的周峰本欲要抽身离去,但是又担心陈浩还有命令下达,于是很是尴尬的站在一旁。虽然陈浩的话他没有听到,但是眼前这一对璧人如此相敬如宾,却是让周峰欣慰不已,在心中对陈浩又敬重了几份。 所谓自古才子多风流,尤其在唐朝三妻四妾,豢养姬妾已经蔚然成风。但是陈浩如今乃是名动天下的才子,又是位极人臣的定北侯,如此名声与地位并佳的境地,却能够对身边佳人如此疼爱有加着实难得。 看着秀眉微蹙的梦琪,陈心中却有一丝愧疚,思忖以后还真得有所收敛。见岳梦琪尴尬的坐在一旁低首不语,陈浩觉得有必要转移一下话题,于是便将目光落在周峰身上:“周大人,蓟州粮款筹措的如何了?” “回禀侯爷,卑职正要禀报此事!此次侯爷四道钧令下达,查抄一众官僚之后,已经筹措钱币三十万贯。然为之可惜的是,虽钱资有余却粮食匮乏。如今不但蓟州颗粒无收,即便整个范阳亦有六州也是如此,因此这三十万贯钱币却成了无用之物,卑职日前派人购买粮食,却不料如今粮价达到十贯铜钱一斤……” 说到这里,周峰很是无奈的摇头道:“这帮奸商哄抬物价,可谓是罪大恶极!然而这些商人背后却势力盘根不容应付,而且他们并未做出违法犯罪之事,因此我等官府也是无能为力!” 陈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虽然能够用权利镇压这帮有意为之的奸商,但是镇得了一时却镇不了一世。况且一味着使用霸道手段,也不是上上之策。虽然他已经将范阳之事,详细的列入奏章呈送京城,相信不久朝廷就会拨下赈灾粮款。但是所拨下的粮食毕竟是杯水车薪,而拨下的钱看似很多,但是这等高天粮价又能采购多少储粮? 不过所幸他陈浩早有准备,于是安慰道:“周大人不必忧心!此事本侯自有解决之法,当年本侯担任东都留守之时,曾与河南薛家有过交情,当年若不是薛崇老爷子鼎力相助,本侯也不会在河南府恢复均田制。此次本侯主动提及范阳之事,薛老爷子慷慨大方,愿意支援官府……” “哦!那真是太好了!薛老爷此举真乃义举!”周峰闻听河南三大士族的薛家愿意帮忙,心中甚是欣喜非常。不过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追问道:“请恕卑职多虑,范阳已有六州须得赈济,恐怕仅凭……” “呵呵!周大人身为一州刺史,却牵记范阳其余诸州,实在是难能可贵!此事周大人无需担忧,本侯既然身为这范阳节度使,自然不会视灾情而不理!薛老爷子自知能力有限,故此联合了一众商贾共同支援范阳……本侯已经派人前去洽谈,不日便会到达蓟州,周大人只需做好分拨粮食的准备即可……”昨夜岳梦琪来到蓟州,就是向陈浩说明林月瑶的这份决定。也正是这份决定,让一直备受困扰的陈浩大呼妙哉。一更。--by:89|10054390--> 第021章裴泰之死 第021章裴泰之死 一个宝藏能够惠及多少百姓?一州?一道?还是一国?即便财富可以敌国那又如何,到头来还是被消耗的一干二净。因此陈浩没有坐吃山空,而是懂得生财有道的道理,这才成立了永泰商号,希望以此能够财源不断,在百姓需求之时施与援手。 这是陈浩的初衷也是梦想,但是如今的时局让他对此有了些许顾及。若是名正言顺的动用永泰商号的资源,定会遭来诸多是非、落人于诟病。如今林月瑶的这种方法可谓极妙,既可以借着陈浩与薛家已有的关系,使得此次支助范阳的行为合理化。又有众多商贾联合义举,如此即达到了应有的效果,又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以后即便陈浩与永泰商号正面打交道,也不会有人觉得突兀。因为有薛家这个桥梁,一切都成了合理化。 就在二人商谈之时,新任法曹参军吕斌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刚一进书房吕斌便焦急道:“侯爷,大事不好,今晨狱吏前来禀报,犯人裴泰咬舌自尽了!” “什么!死了?”陈浩闻听此言不禁大吃一惊,今日便是约定日期的最后一日,本打算处理完事务之后就要亲自前往大牢。这还没有得到裴泰的回话,竟然就死在了牢中。 “你确定是咬舌自尽?而不是有人暗中刺杀?”陈浩强压怒火冷视吕斌质问道。 吕斌被陈浩这一番质问,吓得有些唯唯诺诺,当日陈浩在府衙惩治四十余名官员的场景他可是历历在目,因此对陈浩有种莫名的畏惧,支吾了半天才说:“据仵作检查应该是咬舌自尽!” 陈浩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什么叫应该是?恼怒异常的陈浩寻思,问你们这些人还不如本侯亲自查验的的好。于是一甩衣袖疾步离开书房,向邢狱大牢奔去。周峰与吕斌二人不敢多做停留,随即也尾随而去。 待来到大牢之中,陈浩发现裴泰真的死了,地上鲜血已经有些发黑,裴泰的嘴角鲜血也成了紫黑色。牢头仵作见陈浩来此慌忙予以行礼,陈浩没有理会众人,而是双眉紧锁的拿过录簿看了起来。录部上记着仵作的验尸结果,陈浩没有想到裴泰的死亡时间竟然是三个时辰前。 依此推断应该是夜间死亡的,但是真的如录簿上所记,裴泰是咬舌自尽?这一点陈浩表示心有疑虑。这几日他虽然没有来探监,但是每日的饭菜、看守他都是一一过问。从这几日送入牢房的饭菜来看,裴泰每日都是饱餐饮食,丝毫不像心情郁结想不开的样子。 想到这里陈浩经录簿交予仵作,蹲下身子来到尸体旁,挑开殓布看了看裴泰的面容。只见裴泰面色苍白略显灰黑,眉宇之间略显紧蹙,像似之前有过挣扎。 认定心中的怀疑,陈浩继续查验尸身,在检查裴泰手指之时,十指并未有过抓人的痕迹,不过却在右手的食指指缝里发现了一丝紫黑色的东西。陈浩觉得有些奇特,为何其余九根手指都没有,唯独这个根右手食指有了这种紫黑色的物什。于是将食指放于鼻息之下,仔细闻了闻才知道这一丝紫黑色东西,竟然是血渍。 这指缝里的血渍是从何而来?是无意沾染还是凶手身上的?这个问题让陈浩觉有蹊跷,但是一时间却无头绪可查,于是只得暂时放弃。随后将裴泰的整个尸身查验一遍之后,让陈浩失望的是,裴泰身上并无伤痕。这也就间接证实了仵作的结果:裴泰是死于咬舌自尽。 本以为今日就可以得到想知道的东西,却不料空欢喜一场。如今裴泰身死是小,隐于背后的势力却是永久的隐藏了。原以为今日裴泰能够招供,他可以以此为据将陷害他的人一网打尽。如今看来非但不能得知真正的黑手,反而惹来了一身骚。裴泰即使是戴罪之身,那也是四品大员朝廷命官,他陈浩即便再有特权也不能任意妄为。罢免几个县令,甚至关押一州刺史都能够说得过去,但是朝廷命官死在了他的管辖之地,这个事情可是有些棘手。 陈浩烦躁的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他需要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待所有人离开之后,陈浩双手抱怀面壁而思。过了许久仍旧想不明白裴泰为何咬舌自尽,但是尸体所体现的症状吻合咬舌自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浩心中不停的盘问着自己。 突然一个蚂蚁在他的手臂上攀爬,起初陈浩倒是未有太过在意,但是到了最后实在是奇痒难忍,于是便准备用手指驱除。但是就在陈浩扬起右手之时,他突然停住了,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食指之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陈浩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急忙在牢房的每一个寸地面进行搜查,最后终于在一处,堆积很厚杂草的地面上发现了血迹。只不过可惜的是,地面的血迹已然模糊不清,像是被人有意掩盖着什么。 或许是凶手过于匆忙,地面上有几个字依稀可以辨认,看着血迹模糊的地面不禁念出了:“芷……戈?” 血迹模糊的只能一些辨认一个“芷”字,至于不清楚的“戈”到底是那个字的部首,就很难辨认的出。陈浩再仔细又看到了一个“尸”字,左思右想之下,觉得这应该是“卢”字,因为被人故意模糊,因此只能看到一部分。他之所以想到裴泰会留下字迹,因为当他伸手指碾压蚂蚁之时,他潜意识的伸出右手食指。这让他想起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裴泰临死之前习惯性的用食指蘸血写字。之所以没有发现裴泰的手指上有血渍残留,定是凶手在模糊字迹之后,顺带将裴泰的手指擦拭干净所致……一更。--by:89|10054391--> 第022章小的不识字 第022章小的不识字 陈浩将周峰等人传唤到了牢中,随后神色凝重的沉声道:“仵作执笔记录!” “是!”侯爷亲自验尸,仵作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关于陈浩的传闻他可是听多了,他也想从旁学一学本事。 “死者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痕,可见生前并无与人争斗。手脚并无痉挛之象,足以证明死者身前并无剧烈痛处。然而根据牢房内血渍纵横,可见死者身前因断舌失血过多,口中舌头伤口类似牙齿咬断……” 仵作听闻陈浩用‘类似’二字形容断舌伤口,便疑惑问道:“侯爷,莫非这不是死者本人咬断舌根?” 陈浩没有回应,而是点了点头自语道:“参差不齐的伤痕很像牙齿所为,然未必是死者所为!” “为何?”这时周峰倍感惊异道。 “只因裴大人年近五十体质过虚,又因酒色透支过度,以至于牙齿松落,想要一口咬断舌头又谈何容易?”陈浩说着便用竹镊子波动裴泰的牙齿,一拨之下果然有两颗已然松动了。说到这里,陈浩又接着道:“即使裴大人能够做到这些,那也须得多次痛楚才能做到,那这岂不是与之前‘身前并无剧烈疼痛’相违背?” 事情已经明朗到了这一步,陈浩也不想多说什么,于是冷喝道:“传令下去,将昨夜值班的所有狱卒逐个排查,势必要给本侯查出凶手!” “是!卑职这就去办!” 这一刻陈浩心神陡然紧张了起来,这整个牢狱的狱卒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外围还有天罡与地煞二人轮班巡视,如此严密的牢房竟然夜间闯入了凶手,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此刻陈浩的后背有种丝丝发麻的感觉,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行凶,实在时足够嚣张的。 根据裴泰留下的模糊血迹不难看出,如今与他为敌的不知山东士族卢氏,还有一个他不知其姓名的人隐藏于背后。这件事情他必须要弄清楚,否则他会终日寝食难安。因此关于狱卒的排查,陈浩亲自参与了其中。 最后在逐一排查之后,陈浩将目标锁定在了名叫张三的狱头身上。之所以怀疑这名张三,是因为他所穿的靴子头部有血渍残留。之前在狱中陈浩便便发现字体有被涂污的痕迹,而涂污的条纹很像鞋子的踏痕。 在审问的过程中,这名唤作张三的狱头,对于刺杀裴泰的事情供认不讳,这倒是让陈浩感到意外。正因为如此陈浩表示有了一丝怀疑,于是便追问了张三作案的细节。张三毫不隐瞒的将细节娓娓道来,听完张三的讲述之后陈浩是挑不出任何毛病。 据张三所述,他先是支开了看守牢房的狱卒,随后在饭菜里加入了蒙汗药,乘着裴泰昏迷之际割下舌头。之所以割了裴泰的舌头,是为了做出咬舌自尽的假象。本以为割断舌头引发鲜血狂流而死,未曾想裴泰竟然未有死去,反而在地上写上名字,因此他便用脚将其践踏模糊。之后用一根细长的银针从耳中穿透,以至于疼痛而死!之所以陈浩没有查验而出,是因为这银针极其细小,犹如发丝一般。故此进入耳中又岂能看得出? 这一切听着是合情合理,与检查尸体得出的结论也十分吻合,但是陈浩如今想知道的是,张三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再有这裴泰留下的血字到底写了什么?这两个问题是此案的重点,因此陈浩问了第一个问题,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 接下来一番陈述,让陈浩初步了解张三的杀人动机。他张三原是河南府人氏,两年前与家中老母在相依为命,张三身为郎中虽然日子清平但也算过得去。两年前也就是陈浩撤职东都留守那一年,裴泰家奴强行霸占了张三的田地,母亲前去评理却被恶奴乱棍赶出。由于本就体弱多病,因此回到家中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母亲的死对张三打击很大,于是便状告裴家恶奴。不料县令大人非但不与伸冤,反而将其乱棍赶出衙门。张三气愤不过,于是便前往府衙告状,可惜依旧无功而返。裴泰岂容一个张三到处告状,于是便吩咐家奴将张三除之。不过老天有眼张三逃过了追杀,便一路逃命到了北方蓟州。之后幸得周刺史信任,在这邢狱大牢之内担任牢头一职。 听完张三的讲述倒是合情合理,尚且不论这个故事是真是假,单单这个理由,张三就有了足够的杀人动机。此等仇恨在前,张三见到昔日的仇人动了杀机也是正常的。况且张三身为郎中,懂得操刀、银针之术也不足为奇……只是至始至终陈浩都觉得此事有些怪怪的,至于怪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难道就因为张三的直言不讳?想到这里陈浩不禁自嘲一笑。 既然杀人的动机已经有了,那接下来就该询问裴泰留下的字迹了。然而当陈浩问及此事时,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陈浩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一经审问之下,张三给出的答案是,当初在杀完人之后,以为裴泰要写他的名字,于是惊惶之下,为了不留下行凶线索,于是顾不上许多就将血字给涂鸦了。陈浩心中揣测这个理由,倒也算是合情合理,况且这些也不是他所要的答案。 公堂上陈浩神色阴沉的注视着张三,如今他是唯一知道裴泰留字的人,因此陈浩此刻心情极为沉重,于是沉声问:“张三,本侯问你,裴泰留下的血字到底写的是什么?”而张三神情要比陈浩轻松了许多,只见他冲着陈浩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神色萧条却又不显落寞说道:“回侯爷的话,小的不识字!”一更。--by:89|10054394--> 第023章引水救灾 第023章引水救灾 待此案了解之后陈浩亲自回书奏章,将裴泰之死以及案情分析详述在内。虽然他刑部尚书的头衔一直冠在头上,但是这朝廷命官之死毕竟不是小事,因此陈浩觉得还是详述此事为好,以免朝中之人以此污垢与他。 短暂的风波已然过去,虽然陈浩对于裴泰的死很是惋惜,但是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如今范阳赈灾抗旱才是大事,因此陈浩便一门心思的放在赈灾抗旱事情上。 四日之期已到,公输赞领着蓟州城所有木匠,将制作好的高转筒车与风力水车摆放在广场上,顿时引来了众多百姓的为官。纷纷稀奇的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不停地指指点点议论着此事。 “你看,那是筒车吗?为何觉得又有点不一样……” 一青衣男子双手抱怀,嘴里叼着一根草叶,歪着脑袋自得道:“那是高转筒车,可以从低处取水向高处排水,是为了救灾之用……” “咦!你是如何得知这般详细?” 青衣男子不屑道:“我姐夫就参与了这高转水车制作,听闻这公转筒车乃是侯爷为了救灾,苦思冥想之下才设计了这样的筒车!你们再看那边的风力水车,据说只要有风就可以自动运转!” 众人听了青衣男子的话,个个神情变得惊讶起来。其中不乏有人惊诧道:“那如此说来,咱蓟州的旱情有救了?” “那是自然,否则前日侯爷为何发布榜文,征集乡亲们共同救灾?” “那侯爷的确是个好官,不仅惩治了一众贪官之罪,还不辞辛劳制出这等巧夺天工的水车,着实是令人钦佩!”此人说话缓急有序措辞合理,一听就知道是个文人。 …… 两架新式水车的面世引来了众人的观看,同时也对抗旱充满了期望。陈浩站在高台看着完工的两辆水车,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公输赞果然没有令他失望,四日之内造出了他心目中的水车。陈浩相信只要这水车能够引水抗旱,那接下来就可以轻车熟路多造水车。 之后陈浩领着蓟州官员来到沽河,吩咐众人将造好的高转水车架在沽河边,待一切安放完毕之后,众人便看到低于河面的沽河之水,真的被引到了高处。虽然每一次引水都非常的少,但是这却让在场的所有官员为之振奋,也让围观而来的百姓为之欢呼。 因为众人都知道,一辆高转水车引水是不多,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一辆不够就多放几辆,积沙成塔聚土成山。只要这高转水车有用,数量上都不是问题。 看着略显浑浊的河水被引到了高岸,陈浩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方才他看似镇定实则心中却十分的紧张。因为他也不知道设计的高转水车是否管用,毕竟这种水车他陈浩是没有见过,只是前生看过高转水车的绘制草图罢了。如今能够为救灾贡献一份力量,陈浩心中甚是欣喜。 于是转身环视众位官员与围观的百姓,最后朗声道:“本侯此次治理旱情心智坚定,诸位大人切不可玩忽懈怠!身为父母官须得以身作则,否则怎对得起朝廷的俸禄?俸禄从何而来,乃是百姓纳税所得。若是诸位大人为官不为百姓着想,每月的俸禄尔等可拿的安心?” 此话听在百姓的耳中可谓振奋人心,但是蓟州众官闻听却不禁神色凝重冷汗微泌,思忖这侯爷莫不是又手痒了?前几日撸调几十名官员,难道这还不够吗? 就在众位官员静若寒蝉之际,陈浩神色微动沉声道:“司兵参军何在?” “卑职在!” 陈浩看了一眼神色慌张的司兵参军,旋即接着道:“小错不误国、不误民,本侯可以不做追究,你不必如此慌张!本侯即刻命你分派兵士拓深沽河,并在上游开凿水渠以便引水入田,本侯限你半月为期,若是逾期不功军法处置!” “卑职遵命!定不辱命!”司兵参军冷汗连连的退了下去,他没有想到自己犯得小错,都被陈浩知晓的一清二楚,这着实让他既钦佩又畏惧。 “司田参军何在!” “卑职在!” “本侯望你品端公正之心,将田地分还百姓,并配合司兵参军开渠引水之事,此事担子极重有劳你了!” 陈浩见司田参军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心中便有甚一丝关切之情。将田地分还百姓的工作量可是极其庞大的,让一个老者辛劳如此,陈浩心中着实过意不起。本打算将此事交予年轻的官员,但是如今蓟州的官员被他处置了近一半之多,新卓拔的新吏朝气十足但经验匮乏,因此陈浩如今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司田参军花白的胡须在风中飘散,神色郑重回禀道:“侯爷能为百姓如此,卑职这把老骨头又算得了什么?侯爷还请放心,卑职定会端正公平之心,不让百姓少一寸土地!” “嗯!公输赞何在?” “草民在!” “公输先生,这水车本侯尚算满意,不过为了救灾一事,本侯还得有劳与你!” 公输赞此刻心中满是欣喜,于是恭敬道:“请侯爷吩咐!” “蓟州城所有木匠聚集在了你的麾下,也一同制造了这辆水车。你回去之后将水车划分九个部分,然后让这些木匠制作。你必须一日之内挑选九名合格木匠,本侯要将这九人分布范阳九州!你,明白本侯的意思吗?”公输赞初闻却是眉头一皱,不明白陈浩此举到底是为何意。将九个顶级的木匠分散了,那制作水车的时间定然会延长,如此定然会拖延生产水车的工期。一更。--by:89|10054395--> 第024章种高粱 第024章种高粱 若是将一辆水车的九个部分分散制作,那么不但提高了应有的效率,而且可以有效地利用各州的人力物力。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运送起来甚是方便,只需将其余八州的配件送往一州,届时就可以造出大量的水车。 这种方法在陈浩看来是极为常见,毕竟一千多年以后的工商业都是如此。但是这种思想对于此刻的大唐百姓而言,还是极为新奇的。其他人或许还有所以疑虑,但是公输赞却瞬间明白了这其中道理。因为他公输赞既是木匠,也是一个小商人。 吩咐完这些以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三日之后,薛家联合数家商贾运来了大量的粮食。虽然这些粮食以平价卖于官府,但是陈浩依旧对此感恩戴德。之后陆陆续续的商贾加入其中,纷纷向范阳伸出援助之手。陈浩知道这些是林月瑶在背后筹划的结果,心中对这个贤内助也很是感动。 不久之后京城便传来消息,由于之前陈浩送往京城的奏章之中有着大量证据,因此李渼接到陈浩的奏报之后在宣政殿上大发雷霆。一向与陈浩为敌的卢匡令狐绹二人,在证据面前也是无话可说。李渼本要传旨将裴泰押往进京,却不料陈浩的六百里加急到了京城。 陈浩在第二份奏章内,详述了事情的原委也阐明了他的见解。令狐绹与卢匡二人乘机弹劾陈浩,斥责陈浩在范阳一手遮天。卢匡与令狐绹二人认为,如今犯人未至京城而死于狱中,可见其中定有隐情。一定是陈浩公报私仇暗害朝廷重臣,或许这私吞赈灾一事与陈浩也有着牵连。 二人的一番弹劾可谓阴毒至极,如今裴泰已死,所有的罪责就可以全部拢在陈浩的身上。裴泰私吞赈灾粮款,证据确凿是没错,但死在蓟州却是事实,这不得不让人联想着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是杀人灭口还是分赃不均?这个问题经令狐绹与卢匡二人‘点拨’,一时之间萦绕在群臣乃是李渼的心头。 要说这等诬陷之言李渼会信吗?当然会信!古来帝王恒河沙数,能够世事洞悉清明者,自古而今未有一人,因此李渼也不例外。在令狐绹与卢匡二人的弹劾之下,李渼也对此事有了怀疑。 不过让陈浩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力挺的他的却是魏谟。昔日朝堂之上二人曾有诸多口角,然此次魏谟却出言维护陈浩。魏谟从头至尾只问了众人一句话:圣上,定北侯是愚痴之人吗?诸位大人,定北侯此举所图何为? 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李渼深思之后也倍感惭愧,昔日的良师益友如今竟然心生疑虑。李渼知道,以陈浩的能力,完全可以让裴泰无声无息的死去,更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漏洞。于是李渼便听从了魏谟的建议,下旨安抚范阳百姓擢令定北侯总领范阳赈灾一切事务。并且特派宰辅魏谟亲自督粮运往范阳,以解范阳燃眉之急。 陈浩在得知这些消息之后,不禁苦涩的摇了摇头,对于魏谟这个小老头陈浩是打心里尊敬。这种高风亮节对事不对人的脾气,确有其祖魏征的风范。自古就有忠臣、奸臣之分,殊不知这其中还有诤臣、良臣、佞臣之别。 魏谟与其先祖魏征既是忠臣也是诤臣,犹如竹、冰一般宁折不弯。往往这样的臣子会孤立于朝堂,受百官之孤立,被圣上所厌弃。所以陈浩虽然敬佩魏谟,但是他不会学习魏谟,他既不耻于做奸佞之臣,也不愿作刚正易断的诤臣。自古诤臣没有几个落得好下场,与其图的一时之正落得身死,不如留住有用之身为百姓谋福祉。因此相比于几种臣子而言,陈浩会选择做良臣。 …… 之后的两个月里,整个范阳所有事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钱粮的及时供给,使得各州县百姓纷纷回归故里。治理旱情的工序在各地州官的亲自指挥下,也已然有了显著的成效。两个月来虽然大部分高地无法灌溉,但是低洼之地却得以有效的治理。 在这些已经灌溉的田地里,百姓们种上了官府分发的高粱、菠菜等种子。虽然官员与百姓们不知陈浩为何大面积种植高粱,但是侯爷有令谁敢不听,于是整个范阳干旱的地方都种起了高粱。 高粱抗旱性很强,因此陈浩特意派人购买了大量的种子。高粱虽然产量与价格不如稻谷、小麦,但是陈浩知道,在这个环境下种高粱是最好选择。况且高粱浑身是宝,只是很多人无法妥善的合理利用罢了。高粱性平味甘且无毒,能和胃、健脾、止泻……等功效,其药用价值不可为不丰富,非但如此食疗价值更是不甚枚举。 由于粮食的大量涌入,百姓们再也不用向囤货高价的商贩买粮,一时之间整个范阳牟利商贩门前可谓冷冷清清。这些商贩本以为时间久了,范阳的百姓自然会再来购买,反正这些粮食又不是瓜果蔬菜,想放多久就放多久。 然而不曾想到的是,不久前陈浩命令各州府衙,为此次支援范阳的商贾大开方便之门。为了表示范阳官府的诚意,凡是入驻范阳各州粮价不涨者,官府会做好一切后勤服务。无论是店铺还是索引,一切都由官府妥善办理,三年之内不收商税。此令一下范阳成了附近商贾争抢之地,一时之间范阳各州几乎每日都会有商人入驻州县。如此一来对这些曾经抬高物价的商号,可谓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一更。--by:89|10054396--> 第025章公输祖训 第025章公输祖训 既然你卢家屯粮自居,本侯拿你们没有办法,那本侯就引入外援挤兑你!你不是买卖自由不犯王法吗?行啊,那就引入大量商贾平缓物价。待旱灾一过,倒要瞧瞧这些昔日高价售粮的商行,还会有多少人光顾! 而这最后一得,就是薛家与永泰商号的商业势力,这一次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范阳。从当年支持他施行均田制,到如今的全力支持范阳,陈浩一直觉得有些愧对薛家。虽然陈浩从一开始就知道,薛崇是在他身上下注,但是能够在这些年起起落落未有改变初衷,这份恩情也值得陈浩永记于心。 曾经陈浩私下里询问过薛崇,此番作为是否值得?而老头子薛崇的话却让陈浩感到意外:人生好比一场赌博,赌的就是明天堵得就是未来,老夫将整个家族压在你陈浩身上,只希望你记住这份恩情即可。 这句话没有要求他做什么,也没有奢求他什么,只要求他记住这份恩情。陈浩当时对此只是巍巍然苦笑不迭,这世间最难还的不是金钱而是人情,心中暗忖,这老头子一句人情将他彻底拴住了。所以,如今正是他该报恩的时候。 这道政令的颁布,极大冲击了范阳的商业格局。由于有了新兴粮行的涌入,百姓们买粮食自然会到平价的粮行购买。整个范阳所有卢家的粮食行业全部瘫痪,十日不曾卖出一斤粮食。眼瞅着范阳的粮食价格已经恢复了原有的价格,卢家家主卢枢深知已经无法掣肘陈浩,于是便下令各个粮行将积压的粮食以平价售出。如此一来整个范阳渐渐地趋于了安定,一场风波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这几日虽然捷报频传,但是陈浩却没有闲着。自从回到幽州侯府之后,陈浩就一直在书房内绘制图纸,而公输赞则伫立在一旁等候差遣。自从公输赞完成制造水车之后,陈浩就打算让公输赞留在身边。 对于陈浩的这一要求公输赞没有理由拒绝,尚且不说之前二人的赌约,就是如今陈浩手绘精美的水车图纸,已经让他下定决心跟随陈浩。因为他觉得跟随陈浩,能够让他做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公输赞想的没错,如今难得空闲一日,陈浩竟早早的将他唤来,进得书房只看到陈浩在纸上不停的草绘着图纸,零零总总的图形让公输赞看的晕头转向。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未有生出轻慢之心,依旧站立一旁静等差遣。 过了许久陈浩才停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直直的伸了一个懒腰。这时他才发现公输赞在一旁静等,陈浩豁然想起此中缘由,于是歉意道:“公输先生,本侯实在有些失礼,还望公输先生见谅!” “在下惶恐!侯爷为范阳百姓辛劳日久,在下岂敢叨扰!” “公输先生,请!”陈浩呵呵一笑,示意公输赞席间用茶。 公输赞不敢有违,于是便恭敬的坐在了一旁。陈浩边品茗边轻笑道:“公输先生大才,不知可愿为官?” 闻听陈浩此言,公输赞却神色微微一怔,继而郑重道:“侯爷美意在下心领了,然我公输家历有祖训,凡以木器为生者不可入朝为官!还望侯爷见谅!” “哦?为何?”陈浩轻轻地放下茶盏,饶有兴致地询问道。据他所知公输家的人,历史上还真没有几个为官显赫的,难道这就是公输家的祖训? 公输赞见陈浩有此一问,也没有隐瞒:“以木器技艺为生者,必定传承公输家衣钵,然这衣钵却是杀伐之利器,涂炭之生灵!” 陈浩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许多,于是试探性的问道:“攻城之术?” “正是!我公输家先祖为诸多王侯制作攻城利器,曾也荣极一时,然先祖最后方才发现,这一身荣华,却是满足权利**的兑换之物!更是黎民百姓的血肉累积而成。因此当先祖顿悟这一点后,便至此立下此等祖训……” 听着公输赞的讲述,陈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公输家的先祖能有此等胸怀,着实令他刮目相看。于是甚为可惜道:“既然如此本侯也不便勉强,不过本侯需要公输先生完成三样东西,不知公输先生可有兴趣?” “哦?侯爷又有新设计?”闻听陈浩又有三个设计,公输赞顿时来了精神。 看着公输赞那双目冒光的猴急样子,陈浩摇了摇头心道,即使你不为官,就冲着这种好奇心,本侯也能将你收为己用。于是轻轻一笑,将桌案上的一沓图纸交予公输赞。 公输赞神情喜悦的接过图纸,他可是对陈浩的设计很是期待。当他缓缓打开第一份图纸之后,看着图纸上瓶瓶罐罐,而且还是奇形怪状。再往下看竟然有一个长长的弧形管道……这些东西并不是连在一起,而是独自的个体,这些物什虽然样子奇形怪状,但是制作却不难。 “侯爷,这……”公输赞不明白陈浩为什么让他做这些。 陈浩没有立即予以解答,而是似有深意的自语道:“范阳能否走出贫苦,就全靠它们了!” “额……” 既然陈浩不愿意说,那他也不便多问什么,于是又打开后两份图纸。当打开这两图纸之后,公输赞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了许久,最后深吸一口冷气盯着陈浩问:“侯爷可否答应在下一个条件?若是侯爷答应在下,在下这就为侯爷打造这两样东西!” “本侯答应你!”陈浩毫不犹豫冲着公输赞轻笑而语。 公输赞闻听不由一震,心道自己还没有问,怎么就如此爽快的应下了,于是疑惑的问:“侯爷,在下还未有说条件……”陈浩没有直接回应公输赞的问题,而是郑重道:“只为防身,无心害人!公输先生还请放心才是……”一更。--by:89|10054397--> 第026章另类《封神榜》 第026章另类《封神榜》 范阳如今虽是旱情延续,但是在陈浩铁血手腕的整顿之下,动乱不安的暗流得以压制。如今一切事务均步入正轨,陈浩知道不久李渼就会下旨召他回京。想到这些不禁让他感到一阵苦楚,思忖自己真的是劳苦之命?这刚忙完范阳之事,就要应对京城一帮大臣的口诛笔伐…… 当初班师回朝之日他没有随军回京,除了养伤之外,也是不想面对朝中那帮大臣的嘴脸。此前的他因为紫鸢的事情已经心力交瘁,哪里还有心思与朝中大臣争斗。以前可以称病不予还朝,可如今养病多日再不回朝也于理不合。陈浩知道回朝之日想必又是一番争斗,即便不想招惹这般大臣,恐怕也由不得他。不过经历这么多大风大浪,陈浩又岂会在意朝廷一众宵小。 这几日因为仆固俊与高兰芝成婚,陈浩特意命人前往镇州祝贺。同日幽州刺史府也在筹办易成天与仆固兰的喜事,陈浩备上贺礼尚且不说,还亲自手书喜联以示庆贺。众人皆知陈浩书法少见于民间,尤其是成名之后更是难得一见。如今陈浩为易成天亲自手书喜联,也让范阳众官员看清了易成天的地位。 此事过后曾有人以千两黄金为价码,希望易成天能够割爱,但是易成天毫不犹豫的予以拒绝。仆固兰听闻此事之后惊诧之余,却也很是不解,她没有想到陈浩的一副喜联竟然价值千两黄金。更让她不解的是,区区一副喜联夫君为何视若珍宝。凭借夫君与陈浩的关系,委托陈浩写上几幅也不是难事。 当仆固兰将心中的疑惑向易成天述说时,易成天不禁摇头苦笑,对于妻子不明其中缘由也不觉意外,毕竟仆固兰是回鹘女子,对于汉人的文化价值观自然不甚了解。不过易成天也不打算与仆固兰细说,只是向仆固兰讲述,陈浩一幅字换取薛家千亩良田的往事。而当仆固兰听完这段往事之后,顿时惊诧的愣在了当场……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京城便传来圣旨,命陈浩于中元节回京伴驾。陈浩接到圣旨以后,就开始着手安排范阳事务,所幸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准备起来也算宽裕。 侯府的清雅的厢房内,林月瑶正在榻前给紫鸢喂食汤药。厢房的门吱呀一声,陈浩从房外走了进来。侍候一旁的婢子,很是知趣的出了厢房。陈浩的步子很轻,缓步来到近前看着依旧昏睡的紫鸢,陈浩神情黯淡自语:“三个月了……” “都是月媱无能,至今未有找寻到木沉香与天香玉……”林月瑶闻听陈浩此言,也是神色一黯,俏脸倦容,平添惭愧之色。 陈浩摇了摇头,缓身坐了下来,对着月媱露出一丝微笑道:“傻丫头,这岂能怨你?若是这两种药材轻易得到,就不是稀有之物了。再说了,此事归根结底是为夫之错,若非……” 还未待陈浩把话说完,便被玉手堵住其口,林月瑶含情美目直视陈浩,打断道:“此事不怨你,换做是月媱,也会这样做!” 林月瑶的话让陈浩的心,不禁为之一颤,他注视佳人良久眼中却已是水雾朦胧。过了很久,陈浩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握住玉手,继而重重的点了点头。二人相知相伴这么多年,许多话已经无需言语表达。 “长风,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林月瑶神色郑重问道。 陈浩摇了摇头,轻声道:“当初为夫本以为是张允伸所为,但攻破幽州之后为夫才知道,是有人暗自出谋划策。至于此人是何方神圣却不得而知,不过此人似乎对为夫身边之事很是了解。紫鸢一直少露于人前,识得她的人也是不多。然而此人竟然能准确的堵截紫鸢,这其中恐怕没有如此简单!” “你的意思是……”林月瑶听了陈浩的分析之后,不由神色凝重道。 “此事迷雾重重不甚明朗,为夫觉得之前的蓟州诬陷圈套,恐怕与这股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惜裴泰已死,再也无线索可查!”陈浩每每想起此事,都是觉得毫无头绪。 林月瑶深思片刻,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为之可惜的自语道:“此事月媱也有所耳闻,若非张三报仇心切,或许能从其中寻得蛛丝马迹……” 陈浩闻听此言,只是自顾一笑:“报仇心切?是有些急切!好了月媱,你先去歇息去吧,这些时日可真是苦了你!” “月媱不累!”林月瑶见陈浩如此在意她,虽是倦意袭身但心中却是暖暖的。于是不听陈浩慰劝,舀起汤药替紫鸢送服。 “听话!否则为夫可要家法伺候了!”陈浩说着夺过林月瑶手中药碗,眼神邪笑的瞅了瞅林月瑶。 林月瑶被陈浩这一句家法伺候可是吓得不轻,小手潜意识的摸向腰臀之处。她可是记得之前因为她不听劝说,不辞劳苦的查阅账目,结果被陈浩当晚在翘臀上打了几记重巴掌,至今仍然心有余悸。一想到此事,林月瑶的俏脸就瞬间红霞初上,轻啐了一声:“臭流氓!”,便俏颜微红的转身出了厢房。 厢房内陈浩一边给紫鸢喂药,一边继续说着经他改编的《封神榜》:“紫鸢,今日为夫给你说说这《封神榜》的第二榜,之前天榜已经说完了,也该说道地榜了!有词叹曰: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郊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话说自商周封神大战之后,天榜星宿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尽数归位,自此天庭神灵初显,然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但凭这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又岂能统管天地之宇?故此人、阐、截三教又一次签署封神榜,此榜后世称为地榜!所谓因果循环自有定数,商周之时封神榜中众人,当以截教列入者居多。而如今再次签署封神榜,当以截教执掌封神大任,列入榜单之内者,也多是阐教门徒……”一更。--by:89|10054398--> 第027章泪人相见 第027章泪人相见 就在陈浩欲要往下说的时候,却突然忘记了话头。就在这时房门被突然推开,接着便传来一声清脆的银铃之声:“浩哥哥,你方才说到‘截教执掌封神大任,列入榜单之内者,也多是阐教门徒’……” 紧接着一道丽影从门外走了进来,秀气的皮制马靴轻盈的跑到陈浩身旁,紧接着趴在陈浩的后背上催促道:“哥,你快说!” “你这丫头,来幽州也不说一声!”陈浩当听到银铃般的声音,就知道来者是何人。虽然心中甚是惊喜,但是却故作佯怒埋怨道。之前已经去函告知奚王匿舍朗,待他处理完一切琐事之后,便会亲自前去迎亲。没有想到这还没有前去迎娶,这穆鲁诗雅竟然亲自来了。 “怎么?哥哥是不愿见到秋雨?”穆鲁诗雅听闻陈浩面露不悦之色,于是心中略微委屈的撅嘴生气道。 “秋雨妹妹这是哪儿的话,这是日子里你浩哥哥可是经常提及你呢!”还未等陈浩说话,岳梦琪一袭华装走了进来。 穆鲁诗雅循声望去,却见门前玉立一位美人,雅致的玉颜刻着清晰的五官,水色的双眸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但却带着谈谈的冰冷,樱桃般轻薄如翼的小嘴,荡漾在精致无暇的脸上的笑颜。看罢美人容颜之后,穆鲁诗雅不由心中暗叹,好一位清丽佳人。 就在此时岳梦琪也在清眸打量着穆鲁诗雅,之前她就从陈浩的口中得知此女。平素也一直想见一见这位奚族公主,就在方才听闻府中侍卫禀告,有一名胡人装扮的女子手持令牌进入了侯府。起初听闻此事岳梦琪颇为吃惊,但闻声赶来的路上,她渐渐地猜出了这名身着胡衣的女子是谁。能够手持节度使专有令牌且是胡人装扮,岳梦琪自然会想到奚族的公主穆鲁诗雅。 如今穆鲁诗雅装束虽是随意,但却透彻着清丽脱俗,一身胡族皮衣裁剪得体凸显曼妙身姿,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眉间一点梅花妆平添几分娇媚。 “您就是梦琪姐?” 穆鲁诗雅本来很不喜岳梦琪,但是如今对方如此和善,她也不好驳其颜面,于是用和善的语气询问道。之所以猜测眼前女子是岳梦琪,是因为能够在侯府自由行走,且这份大方得体的装束,除了她的月媱姐,就只剩下紫鸢与岳梦琪了。 岳梦琪款款走至近前,轻轻地握住穆鲁诗雅的双手亲切道:“是呀,秋雨真聪慧!” 穆鲁诗雅被岳梦琪这么一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偷看了一眼陈浩,旋即凝声问:“梦琪姐,方才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不信问问你的浩哥哥!” 岳梦琪掩口含笑,美目瞥了一眼摇头不语的陈浩。岳梦琪一句戏言,本以为穆鲁诗雅不会询问,可是穆鲁诗雅却当了真,于是低首不语,玉指轻轻碰了陈浩一下。但是陈浩依旧没有反应,而穆鲁诗雅也依旧不愿放弃,反复不停的戳着陈浩的后腰。 陈浩将最后一口汤药递送到紫鸢的口中,这才转过身来抓住戳他后腰的玉指,看着撅着嘴不甚开心的样子,陈浩轻轻地刮了穆鲁诗雅的俏鼻笑道:“话都让你梦琪姐说了,我还需要说什么?” “可是你没说!”穆鲁诗皱了皱翘鼻,依旧不屈不挠的追问。 “好好好,你梦琪姐说的都是真的,对了,此次来幽州,你父王会同意吗?”陈浩算是被这妮子整的无奈,于是只得妥协。 穆鲁诗雅此次并没有回答,而是一扬玉颈撅嘴道:“不告诉你!” 陈浩见此顿生无奈之状,没想到这妮子几月不见,竟然小性子愈发的俏蛮。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还未走进院落就听到林月瑶急切唤道:“是小花回来了吗?” 小花这个名字听在穆鲁诗雅的耳中,却是欣喜若狂不能自抑。这个诨名乃是当初太和县一行人行乞之时,林月瑶给取得。当初原版的陈浩提议取名为小叫花,后来林月瑶觉得太过难听,于是便隐去了其中一个字。 虽然穆鲁诗雅有了新的名字,但是听到小花二字还是十分的亲切,于是轻盈疾步向门口奔去。就在她欲要迎上前去之时,林月瑶已经紧步来到了门口。 “月媱姐!”穆鲁诗雅愣在那里伫立许久,最后才哽咽的轻唤道。 林月瑶本有千言万语,但到了这一刻却无语凝噎,于是紧走几步将其拥入怀中。穆鲁诗雅像是寻到港湾的小船,这一刻倾洒珠泪哽咽哭泣。过了许久,当二人停止哭泣寻找陈浩的踪影时,陈浩早已悄然离开了厢房。 …… 几日相处之后,陈浩才从穆鲁诗雅的口中得知事情的原委。此次奚王匿舍朗本不愿女儿来幽州,毕竟陈浩已经向他提了亲,与女儿相处的日子以后也不多了,因此匿舍朗很想让女儿能在弱水城陪着他。然而穆鲁诗雅此刻的心,早已随着陈浩而去。不过碍于父王年老,她也就无奈的留在了弱水城。 时刻关注范阳的穆鲁诗雅,近日听闻蓟州发生了大事,而且这件事是围绕着陈浩发生的。因此坐立不安的她,非要亲自前来看个究竟。匿舍朗苦劝不住便将其禁足,这还不放心,于是又命大将军李明图看守穆鲁诗雅。 匿舍朗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李明图会公然违背命令放了穆鲁诗雅。不仅如此还联合出逃,领着一对铁骑护送公主至范阳。途中得知陈浩已经回到幽州,于是二人便一路奔幽州而来。所幸穆鲁诗雅手中有陈浩的令牌,否则根本无法进入范阳。对于李明图协助穆鲁诗雅来到幽州,陈浩就已经看出了李明图的用意。心道这李明图果然是奚族之中少有的智者,此等人物该成大器!一更。--by:89|10054399--> 第028章陈浩,他不是人 第028章陈浩,他不是人 陈浩虽然看穿了李明图的用意,但是却没有直言点破。如今他亲自来幽州拜师,也足以见得其诚心相求。当初陈浩在弱水城拒绝李明图的理由是不识时局,如今李明图携诚心而来,且有穆鲁诗雅从旁规劝,陈浩也没有理由拒绝他,于是便收下了这个徒弟。 此番看似陈浩有些不情愿,但是陈浩的心中却是极其愿意。虽说李明图是在向他借势,他又何尝不是在向李明图借机?如今奚王匿舍朗膝下无子,不久死后必定会王权旁落。陈浩虽然算得上奚王的女婿,但是毕竟是个汉人,要想坐拥这个王位,别说奚族五部的百姓不答应,就是朝廷也不会同意。 那么为了稳定北方的奚人五部,就必须有一人统率五部。这个人选尤为重要,因为这直接关系到大唐边境的安危。若是未来奚王倾向于契丹,届时两族合并就会后患无穷。精通史学的陈浩可是知道,奚族最后并入了契丹,而且契丹的第二贵族萧氏,就是奚族后来的姓氏。萧氏在其后的辽国朝代中,多位皇后皆是萧氏女子,由此可见两族合并的趋势已经潜移默化。 这些不是陈浩想看到的,因此与其以后的奚王不受制约,倒不如力挺李明图为奚王。虽然陈浩深知越是精明的人就越难以控制,但是陈浩根本就没有想过控制谁,因此陈浩对于这份师徒名义看得很淡。在陈浩的看来,只要李明图的思想不倾向契丹,就是他要的最好结果。 除了这些事情,陈浩还从穆鲁诗雅的口中得知,觉远大师自从入定之后,活化生成一颗舍利子。陈浩知道这是得道高僧在坐化之后,才会有几颗烧不坏的东西,佛门称之为舍利。而就是这颗舍利却在觉远大师坐化第三日,在无名寺丢失了。不但如此,伴随这个舍利子一起丢失的,还有那九十卷无人读懂的经文。 陈浩听闻此事不由暗自讪笑,思忖这偷取舍利子倒是情理之中,毕竟对于佛家来说,这是得道之人的标志,也是与佛有缘的佛骨,可谓是无价之宝。但是伴随丢失的经卷,就着实让陈浩想不通,既然都看不懂又何必去偷,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然而这些不待陈浩细想,接下来的事情却是让他头痛不已。自从他回到幽州之后,潭柘寺、光林寺、等众多寺庙的僧人,几乎每日里都在他的侯府门前转悠。近些时日里,关于陈浩一语破天机,点化觉远大师入定成佛的事迹,已然传遍的整个北地。所谓以讹传讹添油加醋者居多,一时之间众说纷纭议论纷纷。 曾有人信誓旦旦的说,当时他看到陈浩走出会场的那一刻,天边突现祥云笼罩,借着晚霞之光,隐约可见陈浩的足下已有佛光泛起。妙语连珠句句箴言,使得觉远大师佛心深种,最终超脱生死顿悟成佛。 之后又有人言之凿凿的说,当时他隐约看到陈浩的头顶有佛陀显现,又似莲花轻散香飘久远。在场的众人闻此异香,瞬感脱胎换骨神采奕奕。曾有多年积郁病症者,至此之后不药而愈。其后又有传言者,陈浩乃是神佛转世,特意下凡点化众生…… 面对这些种种传言,陈浩只能苦涩一笑。他也是之后才知道觉远大师圆寂的消息,他可不认为是自己的一句话,就让觉远大师入定成佛的。在陈浩看来这不过是一种巧合罢了,觉远大师已是耄耋之年,已经垂垂老矣之人。或许就因心中的一缕执念,才会坚持活到现在。 如今陈浩一句话点透了他的心事,得以释怀的觉远大师自然没了牵挂。一个人若是没了牵挂,那所有的精气神也就自然而然的散了。因此觉远大师才会在释怀之后,入定圆寂而死。而这些谣传之人,陈浩知道,都是不怀好意之人。 之所以如此沸沸扬扬,是因为这些奚族翘楚,不愿接受比箭失败的事实。因此才会故弄玄虚,以神佛之功来挽回他们的颜面。只为向世人说明一个道理:不是我草原民族不如陈浩,主要是因为我们是人,而陈浩,他不是人…… 虽然陈浩深谙其中道理,但是世人却不这么认为,你陈浩声称谣言有误,那觉远大师为何因你点拨,就可以入定成佛?陈浩每每辩驳遇到这类问题,都是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总不能说,觉远大师是年迈而亡?这话别说这些人不相信,即使相信陈浩也不敢说。 要知道觉远大师在北方有着极高的影响力,修佛之人都希望入定成佛,若是陈浩非要说觉远不是入定成佛而是年迈而亡,那定会遭来千千万万的僧人抨击。所以这一次,陈浩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之后此事犹如一阵飓风,刮过北地接着席卷南方。当南方众人听闻此事之后,更是将故事润资润色。同时将陈浩当年太和县根治天花的事情也挖了出来,之后又联想到了当今圣上的消渴之症痊愈的事实,一时之间南北合唱民意传扬,陈浩神佛转世的这一不是事实的事实,终于在这一刻得以坐实。 近几日整个幽州不但涌进入不少僧侣,还涌入了不少久患疾病之人。这些人每日里都在后府门外排队等候,以至于陈浩这几日都不敢出府门半步。 侯府的花园内,陈浩坐在凉亭内独自喝着闷酒。这时穆鲁诗雅却蹦蹦跳跳的来到近前,看着陈浩面露愁容的样子,不禁噗嗤一笑:“本公主远在北地就听闻,大唐第一才子洞悉事实,自入世以来未有解决不了的难题,为何如今却面露愁容之色?” “秋雨,别闹了,府门外你又不是没瞧见……”陈浩此刻哪里有心事开玩笑,于是抿了一口酒无奈的说道。 一想到近日的种种传闻,穆鲁诗雅也是乐得想笑,当初她就在陈浩身旁,何曾见过祥云、莲花、异香……这些扯得可真够离谱的。不过在她看来也挺好玩的,于是趴在石桌上,歪着头瞅着陈浩笑道:“那岂不是很好,有些人想要美名还没资格呢!” 陈浩没有因为穆鲁诗雅的话而神色改观,缓缓起身凝望远方蓝天,自言自语凝重道:“这美名恐怕凶大于吉!”饮下壶中酒中殇,一缕斜阳映影长……一更。--by:89|10054400--> 第029章道士遇到僧 第029章道士遇到僧 今年的中元节较之往年却是非同一般,新皇登基不久,孝丧之期也已尽满,如今河朔三镇已然平定,因此中元节既是宣宗一朝的终结,也是李渼新皇的开端。这一次陈浩回京述职并不是一人,因为这一次他带上了穆鲁诗雅一起回京。 虽然河北战事已经过去近半年之久,但是陈浩对于朝廷的安排很不赞同。河北一战奚人虽然没有直接援助朝廷,但是在平州陈兵三万铁骑,可是有效的制约张允伸的兵力。此等功劳朝廷竟然丝毫不予封赏,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因此这一次他带上穆鲁诗雅回京,既是向圣上言明迎娶奚族公主之事,也是要替奚族讨一个说法。 说起这奉旨回京,陈浩心中还是有着那么一丝庆幸。所谓世事无常祸不单行,这里的佛家僧侣就已经让陈浩头痛不已,而就在他回京之前,又一件事情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由于陈浩一有空闲就在厢房内,给昏迷不醒的紫鸢说着自己改编的封神榜,故事中的曲折离奇满天神佛,让府内的岳梦琪、穆鲁诗雅等人听入了迷,整天吵着陈浩给她们说故事。陈浩虽然心中是一万个不情愿,心道你们真把我当做说书先生了?但是也经不住软磨硬泡,于是就将改编过的《封神榜》讲述于众人听。 陈浩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不久他就要回京述职,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若是让林月瑶与岳梦琪二人听完故事,再代替他将故事说与紫鸢听,也未尝不是妥当的方法。陈浩之所以给昏迷的紫鸢说《封神榜》,一则是想通过聊天唤醒紫鸢苏醒的意念,二则也是希望满天神佛能够保佑紫鸢能够早日醒来。然而陈浩的这番无意之举,让他成了佛、道两教的争论焦点。 在几位佳人之中,若是论及学问,当属岳梦琪为最高。为了能够将故事温故而知新,因此在岳梦琪的提议下,三人分别执笔记录陈浩所讲述的故事。半个月的时间里,陈浩除了忙于公务外,就是坐在紫鸢的榻前给四女讲故事。 一时之间整个侯府丫鬟仆役们,都在私下议论着这件事,正因为陈浩口中故事引人入胜,也使得陈浩说故事的消息不胫而走。起初陈浩也未有太过在意此事,毕竟小说这种文体直到几百年以后才流行于世。此间年的文人墨客只知道诗词歌赋、吟风弄月,可谓太过乏陈、难以出新。 正如当年在扬州之时,对于叶白衣撰写《锦瓶美》一书,陈浩就很是赞赏。虽然他至今不知这是叶白衣本性如此,还是以此掩盖他太极门少门主身份,但是这并不影响一种文化形式的推陈出新。 然而让陈浩没有想到的是,这部小说竟然会带来难以估量的影响。自从此事一经传出之后,涌入幽州的僧侣就更加的多了。若说之前前来拜会的都是一些小角色,那之后涌来的都是各寺院的主持方丈,众人面带愠怒之色纷纷赶奔侯府,势必要寻陈浩当面辩解佛理。 这一次可是将陈浩吓得不轻,思忖这一本小说故事而已,至于闹这么大的动静吗?你们这些老和尚都是古稀、耄耋之年的老者,远道而来就不怕旅途颠簸有来无回?最后细一思量陈浩才猛然明白过来,这群大师远道而来还真不是无的放矢。这《封神榜》虽然只是一部小说,但是却有着佛道之争。如今是虽然是各种宗教盛行,但是现今佛教已然凌驾于本土的道教之上。 宣宗李忱在世之时本就是弘扬佛学,使得佛教已有压制道教趋势,之后宣宗因追求长生服食铅石丹药,最后药石无灵半百之年便驾崩而去。如此以来更让李渼这位新皇,有了厌恶道家的心理。不过碍于李氏自称是道教之祖老子的后人,因此才没有严厉打击道教。 如今陈浩这本《封神榜》一出,可谓是搅乱了整个风云。《封神榜》中无论是接引、准提渡东方修士入佛,还是函谷关老子化胡为佛,都在无形的阐述着一个思想,那就是佛本是道的延续,佛教之前已然有道。尚且不论此事到底是真与假,但是这个故事出自陈浩之口,所产生的连锁反应不可为不大。 先是一语道破天机,指点觉远高僧入定成佛,使得众多僧侣趋之若鹜,都希望陈浩能够点拨自己几句,说不定就可以入定成佛。然而就在众人抱着虔诚之心前来拜会之时,这则故事却将众僧震撼的无以加复。待众人缓过神之后,纷纷立场临阵转变,由原来的虔诚拜会转变成现今的斥责诋毁。 这个时候陈浩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于是下令焚毁三女记录的《封神榜》,但是令陈浩没有想到的是,如今这本书的整个内容,已经在范阳流传开了,流传之快让陈浩也为之咂舌。思忖这古代的盗版水准,较之一千年后也不遑多让。 不过既然有僧人反对陈浩妖言怪诞,自然就有人出面反唇相讥。这些反唇相讥的,自然是被陈浩无意捧起的修道之人。北地沙门中人众多,但修道之人也不少。秀才遇到兵是有理说不清,可是道士遇到僧各较各的真。于是乎,因为陈浩的一本新编《封神榜》,引发了北地一场佛道之争。僧人各回寺庙翻阅经书引经据典,而道士也不落于后,纠集一众老道在道观里研究道家经典,想知道陈浩这本书的渊源出自何处,但是可惜的是,翻阅所有道家箴录他们没有找到。不过这不要紧,只要能够找出一些是是而非的佐证,证明陈浩撰写的内容真实,而且在道家典籍之中有记载,这些就已经足够了。一更。--by:89|10054401--> 第030章长安,我回来了! 第030章长安,我回来了! 陈浩一行人浩浩荡荡,马不停蹄地向京城赶去。不消数日一行人便来到了长安城下,看着阔别已久的长安,陈浩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当年一同出京城的佳人,却没有与他一同回来,而是生死迷离的躺在幽州。陈浩心中暗暗发誓,此次回京一定要拿到东海五色珠。长安,我回来了! 此次陈浩只是便衣回京不想太过招摇,简单的到吏部知会了一声,便入住京城的定北侯府。因为陈浩知道,这京城看是繁华平静,却是犹如龙潭虎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穆鲁诗雅虽然是汉人,但也是第一次来到京城,因此对京城可谓充满着好奇。陈浩本打算好好游览一番李渼封赏的府邸,却被穆鲁诗雅强拽硬拉出府游玩。看着佳人那兴奋异常的样子,陈浩欣然的陪同穆鲁诗雅出了侯府。 虽然已是傍晚时分,但是街市上仍旧车水马龙。大街上买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酒店里,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还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这若是往常,傍晚时分京城定然不会如此繁华。因为朝廷有明文的宵禁令,所以到了夜晚时分即使再繁华的京城,也会空无一人冷清非常。 不过这几日倒是比较特殊,因为三日之后便是中元节,因此这三日宵禁令得以推迟两个时辰。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来人往,既有习以为常的汉人,也有不少少数民族。穆鲁诗雅此刻一身汉服,牵着陈浩的手蹦蹦跳跳的浏览着各种货物。看着犹如小鸟般开朗的佳人,陈浩略显阴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咦!你终于笑了?”穆鲁诗雅欢快的转过头,见陈浩露出了笑意不禁惊喜道。 陈浩佯作郑重道:“你这丫头,你浩哥哥又不是木偶,哪有不笑之理?” “哼!少在秋雨面前故作逞强,自打离开幽州你就一直闷闷不乐,是不是想紫鸢姐姐了?”穆鲁诗雅聪颖过人,岂会看不出的陈浩心思。 “鬼灵精,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在想那四味药材的事情!”陈浩轻轻地弹了一下穆鲁诗雅的额头,很是无奈的回应道。 关于救治紫鸢的四味药材,陈浩之前也已经告知了她,自然明白陈浩一直闷闷不乐的原因,于是安慰道:“哥哥不必忧心,秋雨相信这世间没有你得不到东西!” 额…… “嘘!” 陈浩被穆鲁诗雅这句话可吓得不轻,什么叫世间没有得不到的?在这天子脚下的京城,竟然口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是老寿星上吊---闲命长。穆鲁诗雅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于是尴尬的冲陈浩做了一个俏皮的鬼脸。 陈浩虽然知道穆鲁诗雅久居北地,言行举止过于随意,但是此处是京城,于是不忘提醒道:“秋雨,以后说话可要注意分寸……” “知道啦……”穆鲁诗雅丝毫不在意此事,依旧我行我素的向前走。 当走到一处水果摊,穆鲁诗雅的脚步却停了下来。陈浩见她的目光在几串葡萄上停留了片刻,陈浩会意一笑,掏钱买了几串,亲手摘下剥皮露出晶莹的果肉,然后递了过去。 “嗯!水嫩嫩地真好看!”穆鲁诗雅接过一眼剥好的葡萄,幸福的笑容足以融化任何人的心。 “哦!?能有秋雨的肌肤水嫩吗?”陈浩随性之言脱口而出,纯粹是一种赞美之词。但是说出后顿感失言,不由得尴尬万分。 即便穆鲁诗雅再如何大大咧咧,但毕竟是个女子,此等轻浮之言让她顿觉面红耳赤,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几乎滴出水来。她娇嗔地瞟了陈浩一眼,从他手中抢过葡萄,取下两颗自顾的吃了起来,随后又取下几颗轻轻塞进陈浩嘴里,温柔地问:“甜吗?”陈浩赶紧点点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见穆鲁诗雅没有生气,陈浩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二人不知不觉来到了朱雀大街,离很远陈浩就看到已是灯火点点的‘杯莫停’酒楼。这座酒楼陈浩印象极深,当年若不是在此处偶遇杜牧、于珪、白世言、沈飞等人,他陈浩的人生轨迹或许又是一番境遇。所谓世事如棋局局新,棋可如人生,然人生不可如棋!棋可以局局为新,而人生经历就永远无法复始! 如今于珪已是大理寺卿,白世言也已经是礼部侍郎,而杜牧也已经因为年迈而老死湖州。至于与他一直为敌的沈飞,也随着崔党的覆亡,与其舅舅李褒一同赴了黄泉。陈浩思绪飞扬,脑中不停的闪现众人的片段,一切有仿若是在梦中一般,只是这个过眼梦幻之中多了一丝灼痛!因为这其中少了一个陪伴他的人,伊人已去香消玉殒,这是陈浩心中永远无法放下的心结。 “哥!秋雨腹中有些许饥饿……”穆鲁诗雅的话打断了陈浩的思绪,收回思绪的陈浩轻轻的应了一声,便领着穆鲁诗雅走进了杯莫停酒楼。 此事酒楼里的客人已经少了很多,但是仍旧十分的热闹。堂倌儿刚收拾了人一桌残羹,见门外进来两位客人,于是便习惯性的挂上笑容,迎上去憨态可掬的问:“二位客官里面请!” 待堂倌儿将客人引入大堂之后,便亲切的询问道:“二位是在一楼还是二楼用食?”陈浩知道这杯莫停酒楼共有三层,随着楼层的增高,这环境待遇也是天壤之别。于是便随意的询问道:“这里最为清幽的地方,是哪儿?”一更。--by:89|10054402--> 第031章吃饭不给钱 第031章吃饭不给钱 陈浩微微一愣,但见堂倌儿这前后有别的态度,就深知其中缘由,于是轻声讪笑道:“你这伙计是如何得知?” 堂倌儿自得的嘿嘿一笑,用堂巾掸了掸衣袖上的污渍,随后接着说:“方才客官是要寻一处清幽之所?” “没错!”陈浩一听这堂倌语言措辞极为有律,倒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客官,小的就是实话跟你说了,我们这酒楼最为清幽的地方是有,不过却不是二位该待的地方!”堂倌儿冲着陈浩揶揄笑道。 玉立在陈浩身后的穆鲁诗雅可沉不住气了,于是便绕过陈浩来到近前娇斥道:“你这厮真是废话连篇,既然有上好的厢房,为何不是我们待的?” 堂倌儿闻听不觉微愣,抬眼一瞧眼前的女子,不禁神色一愕,心道好标致的女子。短暂的失神后,堂倌儿摇了摇头笑道:“客官有所不知,本酒楼最为清幽的厢房价钱可不低!” 铛! 话音刚落,穆鲁诗雅便扔出一锭银子,随后冷声道:“这些是否可以?” 堂倌儿似乎也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能够拿出这些银两,稍作愣神之后,将银子在手中掂了掂,嘴上甚是不屑道:“银子是不少,不过只够在二楼的角落里饮食!” “什么!?你这开的是酒楼吗?”听闻堂倌说出此话,穆鲁诗雅差点惊叫了起来。 “客官有所不知,酒楼共有三层,大堂内较为实惠,进得酒楼支付五两银子场费,酒水食物另算;二楼略显高雅,须得支付五十两银子场费;三楼,也就是客官说的清幽之所,须得五百两银子!”堂倌很是认真的向二人解说道。 这一番解说可是把陈浩与穆鲁诗雅二人,惊得是外焦里嫩。陈浩暗自咂舌,这三楼仅凭上楼就要五百两银子,这足够百姓一百年的收入!他没有想到京城竟然是如此的奢靡,更没有想到京城的官员也是如此腐落。方才进来之时他可是看到不少官员出入,虽然这些官员脱去朝服一身便装,但是脚上的靴子却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最后陈浩微微一叹,继而随口道:“既然如此,我二人还是在大堂里饮食吧!”说着便拉着穆鲁诗雅朝着大堂的角落处走去。 此次回京陈浩并不想多事,因为他知道过几天很多事情都会找上他。所以这几日难得的安宁,他不想因此而打破。倒不是他陈浩吃不起,也不是舍不得吃,而是不敢吃! “小娘子若是独喜雅间,在下可以代劳!”就在这时,从三楼的回廊处缓缓走下一位年轻男子。此人锦衣华服腰佩汉玉,浓眉阔口面白无须,手持一把折扇轻摇漫步的向这里走来。 陈浩闻听此言不由眉头一皱,拉住欲要说话的穆鲁诗雅,随后转过身来谦和一笑:“这位兄台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夫妻二人在这大堂内饮食即可!” 锦衣男子没有说话,而是浓眉微动似有不悦。一旁的堂倌可是个察言观色之人,自然深明锦衣男子之意,于是便颐指气使的对陈浩冷喝道:“我家东主问的是这位小娘子,又何时轮到你说话了?” 陈浩闻听是东主,心中便有了计较,于是憨笑道:“原来是这杯莫停酒楼的东家,真是失敬!” 锦衣男子见陈浩如此憨厚知趣,于是呵呵一笑走到近前,先是惊艳的瞅了穆鲁诗雅许久,这才转过头来拱手道:“在下王岳,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作何营生?” “额呵呵,在下悿姓陈,这是陈某发妻陈萧氏,陈某乃行商之人暂留京城!”身旁的穆鲁诗雅见陈浩当众称她为发妻,俏脸微红甚是喜悦。但是眼中尽是喜色的她,心中有了一丝疑惑,为什么她要姓萧? 锦衣王岳可没有在意这些,因为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眼前女子身上。尤其是方才那一抹浅浅媚笑,已经将王岳三魂勾去了七魄。 “额,哦!原来是陈兄弟,既然你我有缘,你夫妻二人随着王某上楼一叙如何?”王岳甚是眷恋的收回神思,随后开口邀请二人。但是眼神却始终未有离开穆鲁诗雅,淫邪的笑容却是让穆鲁诗雅一阵恶心。 王岳本以为这夫妻二人会欣然答应,却不料陈浩客气道:“东主客气了,我夫妻二人出来已经有些时辰,只需简单填补果腹即可!改日空闲之余,陈某亲自做东,与王东主举杯畅饮如何?” “就凭你也想请我家东主?”还未等王岳说话,一旁的跑堂的堂倌嗤之以鼻的鄙夷道。 “嗯?不得无礼!陈兄弟这是一番好意!”王岳佯作不悦的斥责堂倌,随后转过身来冲陈浩拱手冷言道:“陈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王某好意相邀,你却不识抬举,那就休怪王某不客气了,来!请这位萧娘子楼上一叙!”说着一扬手,两名彪形大汉就迎了上来。 陈浩一瞧这阵势,心道这软的不成来硬的,想吃个安稳饭怎么就如此的难?想到这里,陈浩便故意提高了声音惊慌道:“你要做什么?” 这一声断喝,引得整个酒楼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了这里。王岳似乎做惯了这种事情,对于众人的目光他不作理会,而是高声道:“做什么?你夫妇二人在此饮食,吃完一抹嘴竟然不付钱!虽说王某乐善好施,但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可不能只出不进!若是今日我将你夫妇二人放了,岂不是以后所有人,都可以随随便便在此免费饮食?”王岳的这番话一出,可谓融情入里悲天悯人,但是这番话未有赢得一楼客人的掌声,即便是二楼也只是少数几人附和着王岳。一听这滴水不漏的借口,又见这不合常理的反应,陈浩这一刻心中已然明了,定是这王岳平日里没少做这种事,所以众人都已经见怪不怪麻木了。“王兄说得好!这等刁民就该予以严惩!”就在这时,三楼的梯口走下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一更。--by:89|10054403--> 第032章满庭芳 第032章满庭芳 但是今日一瞧眼前这位少年,陈浩这才知道什么是美男子,觉得自己有些黯然失色许多。这少年齿白唇红目若朗星,微白的面容之上一直露着淡淡的笑容。虽然这种笑容之中带有戏虐与高傲,但丝毫不隐现此人的俊美。陈浩瞥了一眼这位少年,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要说他陈浩称之为俊,那这位少年可以形之为美! 这时王岳却是冲着少年笑称:“克明贤弟言之有理!”说着便回身对身边的打手轻哼道:“来啊,将萧小娘子带上三楼!” “慢着!”就在两名打手上前欲要挟持穆鲁诗雅时,陈浩却挺身喝道:“王东主,此乃天子脚下王法当前,岂容你任意诬陷陈某!陈某刚进酒楼不久,可是酒食未进,你为何诬陷在下!?” 王岳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于是轻摇折扇走了几步,随后一收扇面指向陈浩冷笑道:“诬陷?真是笑话,王某一向是以德服人,最是讲理之人!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为王某作证!”说着走向众人,用折扇一览众人道:“反而是你,又有几人为你作证?” “哼!在下就不信这京城没了王法!” 俊美少年一听此话,不禁朝陈浩冷哼道:“王法?王法是施用在尔等刁民身上的!” 陈浩闻听佯作勃然大怒:“你!……好!那请问王东主,在下欠下多少酒食钱,只要有数在下奉还就是!” 王岳把眉头一挑,轻轻地讪笑道:“一千两!” 嘶! 这一下酒楼里的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酒食未进却口出一千两,这不是明摆着的讹人吗?众人虽然心里明白,也十分同情厅中的陈浩,这个忙他们帮不上也不敢帮。 看着陈浩脸色露出了为难之色,王岳心中却是暗自得意,方才他之所以如此客套,就是为了摸清对方的虚实。如今已经知道眼前的这名男子是外地商人,并无后台势力,因此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妄为。他色眯眯的望着不远处的穆鲁诗雅,眼中早已溢满垂涎之色。 王岳本以为他报出一千两之后,陈浩会怒而反击,却不料陈浩并未生怒,而是揉了揉鼻子郑重说:“一千两!这酒楼的酒食当真如此绝品?真的值这个价位吗?” 闻听陈浩此言,俊美少年却出言责斥陈浩道:“看来你也只适合在一楼进食,否则上等的美酒佳肴被你这等无甚品味之人饮食,岂不是暴殄天物?” “哦呵!恕在下见识浅薄不明就里,还请这位公子讲解一番!”陈浩很是无奈的吧嗒一下嘴唇,继而甚是恭谦的向俊美少年询问。 既然有人主动请教,俊美少年也不推搪,于是便道:“杯莫停酒楼若是说起菜肴,想必在座诸位也深知其味!每日里客来云集为的不就是杯莫停的美味?酒楼掌勺者也多为宫廷御厨,杯莫停有此价位难道亏了你?” 俊美公子这番话说得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虽然这些食客对二人为难陈浩很是不满,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杯莫停酒楼菜肴美味的事实,否则他们也不会花费几倍的银子来此消遣。 而陈浩听了俊美公子的讲述,虽是有些微怔,但并不是过于惊诧。在京城能够有酒楼不在永泰商号旗下的,足以见得这酒楼的背后东主,不是豪门世族就是达官显贵。而如今眼前的两位倒是让陈浩颇觉意外,眼前这二人虽然都很年轻,但倒是有几份王公子弟的气质。 瞥了一眼沉思的陈浩,俊美少年便没有再说话。但是这话既然说到了这里,王岳自然不会放过宣传酒楼的机会,于是接过话茬继续道:“再论及美酒,京城众人皆知酒楼特有的满庭芳,此酒之所以称之为满庭芳,是因酒坛开启满庭皆是芬芳酒香!殊不知当年谪仙李太白就因饮了此酒,才会留下华美诗篇;殊不知当年定北侯陈长风就因饮了此酒,才会初入京城就技压登科三甲文士,更是之后才思冠绝天下!” 额…… 陈浩被王岳的这番话给惊呆了,心道这王岳竟然如此恬不知耻,当年他路过这里何曾饮过满庭芳?而一旁的穆鲁诗雅却没有陈浩这般定力,见王岳说起陈浩,便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咯咯的笑声如轻铃般悦耳动听,花枝乱颤的佳人惹得厅中众人不禁有些痴了。 “哦!原来如此,杯莫停酒楼果然名不虚传!”陈浩一挑大拇指,有些尴尬的赞叹道。 但是就在王岳等人露出不屑之色时,陈浩却突然提着一旁的酒壶,自顾地饮了一口,随后话锋一转冷笑道:“然王东主索要一千两实在是物不所值,因为这在陈某的眼中与一般的清水别无两样!而这色泽腻黯的菜肴,也是色香味俱差!”说着随手一扔,装满酒水的酒壶摔得粉碎。 清晰的碎裂声响彻了整个客厅,酒水溅洒各处泛起流动的水渍。丝丝的酒香弥漫着整个大厅,众人轻轻地问着空中的酒香,淡淡幽香让人沁心。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陈浩,心道如此美酒你竟然说与清水并无两样,这不是在讲述事实,这是在强词夺理! 陈浩的言行让王岳初是一愣,随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待笑声渐止王岳一指陈浩叱问道:“乡野之人竟口无遮拦,既然你寻衅闹事,那就休怪王某人不客气了,来人,将此人给我乱棍赶出去!” “怎么,王东主常说自己以德服人,怎么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想欺凌弱小不成?”还未待众恶奴上前,陈浩就直接冷声质问王岳。王岳一听这话心中便有恼怒之意,于是寒着脸凝声道:“可是你言不由心,是在故意诋毁!”一更。--by:89|10054404--> 第033章可笑至极 第033章可笑至极 说到此处,陈浩看了一眼穆鲁诗雅,随后冲着王岳深意一笑道:“至于王东主的心思,陈某也甚是明了,只要陈某输了,一切如你所愿!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岳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于是沉声问道:“赌什么,如何赌?” 见王岳已有心动之意,陈浩于是朗朗声回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杯莫停酒楼酒、菜双绝,那今日当着众人的面,陈某与你这酒楼比一比菜味、酒酣!不知王东主意下如何?” “哈哈哈!”王岳闻听此言不禁大笑起来,随后略带嘲讽的目视陈浩:“我没有听错吧?就凭你?整个京城的酒楼,未有一家能够比及杯莫停的酒食,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竟然口出此等狂言,实在是可笑至极!” “王兄,此人定是惊吓过度得了失心疯!此刻正说起来胡话呢!”此刻一旁的俊美男子也不由的鄙夷道。 陈浩的话不但让此二人感到十分可笑,而且让听众所有围观的众人也开始议论起来。 “这年轻人真不知天高地厚,听说三日后圣上大摆宴会,所提用的就是杯莫停酒楼的庖厨……”一名年过中旬的男子,手捋胡须神色无语的摇了摇头。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杯莫停酒楼的酒食虽然很是有名,但也不至于传至宫中。之所以被圣上所知晓,皆因皇后的提议。圣上在尝遍酒食之后龙颜大悦,因此才会擢杯莫停酒楼提供酒食,以备三日后的中元节!” 其中人颇为疑惑的侧脸询问道:“没想到皇后都如此青睐,着实是未有想到……” “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瞧见没,这酒楼的东主,乃是当今皇后的兄长,那可是国舅爷!再瞧那位俊美少年,知道他是何人否?”一尖瘦脸的年轻公子,鹰钩鼻下两撇小胡子显得有些滑稽。 被问之人茫然地摇了摇头以示不知,尖瘦脸的公子无语的摇了摇头道:“那可是大公主家的公子,当今圣上的亲外甥!” “哦!……”尖瘦脸的这位公子将其中缘由细致道来,众多食客听完之后不由豁然明朗了许多。 “这王岳当真是死性不改,看来今日这夫妻二人是难逃厄运了!” 身旁同来的一位公子拍了拍尖瘦脸,指了指厅中的陈浩二人道:“蕴华兄,你一向好打抱不平,既然知道此事其中缘由,为何不相助于这对夫妇?” 唤作蕴华的尖瘦脸没有吱声,而是站在二楼回廊处注视着陈浩,直到最后才嘀咕出一句话:“此人好似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 众人的议论纷纷,却没有扰乱陈浩的心绪。陈浩一向听力极好,因此众人的议论之语他也听得差不多。这一刻他才知道眼前两位的身份,心道好家伙,这京城果然不同于别处,这一个酒楼之中竟然出行两位皇亲国戚。 这一刻陈浩才知道对面的俊美少年出自郑家,不过一想到郑颢与永寿公主,陈浩的心绪也就释然了。郑颢当年科举拔得头筹中了状元,又因郑颢此人形貌俊美,因此引得无数达官贵族想要将女儿嫁与他。后来由于家族联姻郑颢要娶崔氏之女,不过半路杀出个李忱来。宣宗李忱硬生生的让郑颢做了他的女婿,由此可见,郑颢当年也是一位俊美绝伦的男子。 所以陈浩当得知眼前少年乃是郑颢之子时,陈浩只能感慨:有了好种子,又有了一块好田,想不种出好苗都难! 本不想多惹是非的陈浩,今日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就不会因为二人的身份而有丝毫退缩。今日陈浩一再忍让,但是王岳却一直咄咄逼人,这是陈浩所无法忍受的。陈浩心道,既然你喜欢咄咄逼人,那好啊,此事既然已起,那就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想到这里,陈浩眼中多了一丝阴寒。 “怎么?没有胆量?” 这一刻陈浩的气质陡然大变,较之方才的憨厚羸弱,此刻却多了几份淡然与凌厉。王岳与郑克明此刻也感觉到了陈浩气质变化,但是也未有太过在意。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王岳想不答应也难,况且此刻王岳也没有想着拒绝。 在他看来陈浩不过是有意刁难罢了!这整个京城谁人不知他杯莫停酒楼酒食双绝,即便是宫中御厨也是赞叹有加。一个小小的商客,能有什么本事胜过他的大厨,胜过他的美酒!?想到这里王岳的眼睛便瞟到了穆鲁诗雅的身上,自信一笑后,便沉声道:“笑话!既然你自取其辱,那王某人也只有奉陪!来啊!上灶具!” 王岳一声令下,众伙计纷纷搬运东西,不一会儿功夫,一楼大厅便摆好了两份灶具!所谓比试就该在众目睽睽之下比试。王岳此举既想当着众人的面羞辱陈浩,又想在众人面前证明他杯莫停酒楼的菜肴并非浪得虚名! “这位是本酒楼的掌勺大厨孙师傅,今日就由孙师傅向诸位展示烹饪工序。所谓君子远庖厨,诸位大可坐立一旁观瞧便是!”说到这王岳不忘揶揄陈浩一句:“陈公子,请吧!煎炒烹炸闷溜熬炖,任由你选择!” 陈浩没有吱声,而是瞧了瞧桌案上摆放的用具与食材,真可谓应有尽有无一不缺。所谓飞禽走兽云中燕,江河湖流海底鲜,这食材多的让陈浩有些眼花缭乱。再抬眼观瞧对面的孙师傅,却并非陈浩认知里厨师模样。这孙师傅并不胖粗,反而很是瘦肖精神,虽然站立在一旁卑躬屈膝,但却双目有光闪烁着发自内心的自信。这时跟随身后的穆鲁诗雅却拽了拽陈浩的衣角,陈浩心生疑惑转头以目光询问,穆鲁诗雅灵动的双眸之中却写满了担忧。虽然她知道陈浩做虎皮毛豆腐很是精湛,做的特制烧鸡也是美味,但是那毕竟只是相对而言。一更。--by:89|10054405--> 第034章立下字据 第034章立下字据 陈浩见穆鲁诗雅如此神情,于是便调笑道:“怎么,秋雨也怀疑我的实力?” “不是……可……” 穆鲁诗雅欲言又止,本要规劝陈浩离开这里,毕竟二人表明身份之后,相信没有人敢阻拦。但是当她看到陈浩那充满自信的眼神时,她又把话生生的咽了下去。自从在弱水城陈浩一箭射四雁后,在穆鲁诗雅的心中陈浩俨然成了无所不能的存在,每当看到陈浩露出自信的微笑,她都感觉心中很是安定。 陈浩拍了拍穆鲁诗雅的玉手,轻声道:“你在一旁稍坐片刻,好戏马上就会上演!”穆鲁诗雅轻声点头应下,接着就乖巧的坐在了一旁观看,从始至终她的视线都没有离开陈浩。 这时陈浩来到近前朗声道:“既然是公平比试,就无需先后之别,诸位食客尽皆在此,不如由诸位选择一种食材,也好让我二人比个高低。如此即便是输了也输了痛快,赢也赢的舒心!” 陈浩这话说得不可谓不漂亮,因此一时之间赢得了众人的掌声。虽然众人十分不看好陈浩会赢,也一致认为陈浩是故作逞强,但是陈浩这种风度着实让众人刮目相看。这时二楼被唤作蕴华的尖瘦脸男子,拍着巴掌走了出来,不由感叹道:“陈公子所言有理,魏某实为佩服!既然如此不如魏某做这个主持者,不知王兄与克明贤弟意下如何?” 郑克明初闻其声剑眉为之一蹙,随后循声望去却是一愣,但短暂的愣神之后便埋怨笑道:“原来是蕴华兄,今日来此竟然不知会兄弟一声!方才兄弟与王兄在楼上还谈起蕴华兄呢!” 这时王岳也颔首冲二楼迎合笑道:“蕴华兄今日前来可真是未有想到,不过以蕴华兄的身份屈居二楼,岂不显得我这个东主很是怠慢?若是阁老大人怪罪下来,王某可是难辞其咎啊!” 三人的对话陈浩是听得一清二楚,从中陈浩不难猜出这二楼相貌平凡的男子身份。阁老之子又是姓魏,那就一定是魏谟之子。据陈浩了解,魏谟膝下确有一子,因行为放荡未有做官,此人姓魏名潜字蕴华,想必今日这二楼之上的就是魏潜无疑了。 对于王岳与郑克明的话,魏潜并未有太过认真,混迹于这些公子圈里的他,有岂能不知各自的脾性。于是魏潜只是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魏某就当仁不让了,近日魏某独喜吃鱼,不如二位就以鱼作为食材,比试一下各自的手艺吧!” 魏潜的决定一经说出所有人均没有意见,而王岳与郑克明二人相视一笑,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得意。因为孙庖厨所擅长的就是龙镢鱼舟,如今魏潜的选材恰好正对了孙庖厨的手艺,如此一来想要输都是一件难事。 就在魏潜欲要宣布比试开始之时,却不想陈浩突然出言打断道:“慢着!” 陈浩此言一出让本就安静的酒楼又一次喧闹了起来,哗的一下子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起了,其中不乏有人觉得陈浩有退缩之意。 王岳见状只是冲着陈浩冷冷一笑道:“怎么?陈公子明知不是敌手,想要临阵退缩不成?”王岳这话一经说出,众人的目光就全部聚集在了陈浩的身上。 陈浩对此却是轻轻一笑:“非也!既然如今讲究公平比试,陈某觉得应该立下字据为好!” “立下字据?”众人纷纷疑惑不解。 “不错,立下字据,陈某若是输了,之前许下的承诺依旧不变,非但如此,若是陈某输了,这身家性命也是王东主的!”陈浩此言一出使得众人心头不禁一怔,心道这是在玩命吗?一个比试至于玩这么大吗? 就在众人纷纷觉得陈浩是个疯子时,陈浩又接着道:“若是陈某侥幸赢了比试,那陈某所要之物不多,只要这酒楼即可!当然了,陈某还要送王东主一脚,也要送这位公子两个耳光!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嘶! 这一下可是惊住了所有人,要了这个酒楼你还说所要不多?这还不算,还要踢王岳一脚,打郑克明两个耳光。众人心道这陈公子当真是疯了,若非如此又岂会说此胡话,尚且不说根本无法取胜,即便赢了难道你真的要踢国舅爷?真的要打皇帝外甥不成?到时候就怕你有这心,但是没有那个胆! 陈浩的这番要求,可是让王岳、郑克明二人双目生火暴怒不跌。若不是顾忌魏潜在场,想必这个时候早就派打手教训陈浩了。但是如今魏潜在场,二人即便有心也不敢有所举动。他们倒不是惧怕魏潜,主要是惧怕魏潜的父亲魏谟。谁都知道魏谟身为宰辅,深得圣上倚重,重要是,魏谟是一个诤臣。若是此事经魏潜向其父一说,魏谟定然不会置之不理,届时魏谟这个老头子定会捅到皇上那里去,到那时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而二楼的魏潜却是对陈浩的提议颇为上心,于是神色不动的高声自语道:“陈公子言之有理,既然是公平比试,就应该如此,否则没有规定岂不是无章可循?”于是又转过身来,冲着王岳、郑克明二人郑重笑问:“魏某觉陈公子说的甚是在理!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额!……这个……”这一刻王岳犹豫了,他都不是担心被踢,而是担忧万一输了,这辛苦得到的酒楼就要拱手让人,实在有些难以割舍。 魏潜见二人犹豫不决,于是很是无言的高声道:“哎呀,今日之事当真是奇遇连连,回想起来都倍感意犹未尽,回去之后魏某一定要将此事详述于诸位好友。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王兄,克明贤弟,你们说呢?”此言一出,顿时让二人冷汗直冒……一更。--by:89|10054406--> 第035章三件事情 第035章三件事情 沉吟片刻的郑克明,对王岳沉声道:“王兄,立字据而已,一个小小的商贩之徒,您又何必俱他?” “克明贤弟言之有理,不过……” 王岳虽觉得郑克明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心中依旧有些惴惴然。起初他倒是丝毫未有将陈浩放在眼里,但是此刻陈浩前后所透出不一样的气质,却是让他心中有了一丝不安。虽然他觉得眼前这位陈公子不过是口出狂言故作声势,可是万一…… 郑克明早已看透了王岳的心思,于是便直言说:“王兄不必多忧,那小子赢不了!即便他是隐世的烹饪高手,赢了这烹饪厨艺,但是他能酿出比满庭芳还香醇的美酒吗?只要没有品质高过满庭芳的酒,那小子也是输定了!” 说道这里郑克明环顾四周,又用余光瞥了一眼二楼的魏潜,随后沉声低语:“况且如今这番情形,我们不能退!难道你不想得到那个萧娘子了吗?” 王岳闻听这话眼睛不由一亮,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穆鲁诗雅,继而郑重道:“好!克明贤弟说的至理!”随后一仰头冲着二楼朗声道:“既然魏兄有此雅兴,那王某便应下此事,也让诸位见证一下我杯莫停酒楼名至实归!” 魏潜闻听心中暗暗思忖,希望此次这位陈公子能够胜出,也好借此机会整治一下王岳。再将目光转向陈浩的时候,他可不像其他食客那样,将陈浩此举看作是自取其辱。因为他看得出,楼下这位陈公子所流露出的自信与笃定,是任何人也无法相比的,也更是无法伪装出来的。因此,魏潜对楼下这位陈公子充满了好奇。 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众人稍等片刻,随后当众取来文房四宝,魏潜刷刷点点笔走龙蛇,片刻的功夫便写出了一份字据。待写完字据,魏潜将毛笔放在一旁,示意二人道:“三位签名吧!” 王岳与郑克明二人冷目各自瞪了陈浩一眼,随后二人便在字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接着便轮到陈浩了,他没有直接签名,而是先浏览了一遍字据内容,待确定无误之后,这才写上自己的名字。 魏潜见二人都已经签名完毕,于是便来到书案前审查,可是当魏潜神色如常的审查三人的名字时,他的脸色陡然大变了起来。接着背于身后的双手,这一刻突然有了微微的颤抖。 “魏兄……”王岳见魏潜久久不语,以为是字据有所差错,于是便要上前查阅。 “额……呵呵!方才有些许失神!既然字据已然立好,双方还是尽快比试吧,一个半时辰后,就是宵禁之时!”说着便一把捻起字据,卷了两下放入了袖中。 众人觉得颇有道理,王岳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于是便退了下来吩咐孙庖厨开始烹饪。只是他没有看到魏潜此刻正用惊诧的看向陈浩,眼神之中的那种复杂神色让人难以捉摸。不过较之方才,魏潜的脸上却多了几分笑意。 之前他就觉得楼下的陈公子很是眼熟,如今字据上签名所签的正是陈浩二字,这两个字如今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都有着难以比拟的分量。世上人有相似物有形同,这名字如陈浩一样的就更多不甚数。 但是如此年纪如此气度,在整个大唐却是极为少见。所谓君子远庖厨,即便是经商之人也不屑于烹饪,可如今楼下这位陈公子非要比试厨艺,这也恰恰印证了陈浩惯于不拘于礼法的事实。这两则合二为一,让魏潜更加笃定,楼下此人正是定北侯陈浩无疑了。 立于大厅的陈浩自然感觉到了魏潜的目光,他只是冲着魏潜轻轻一笑便没有再说什么,陈浩知道这定是魏潜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此刻众人屏气凝声注视着大厅之中的二人,知道一场厨艺的比试就要马上开始。 这时就见孙庖厨将早已腌制好的鳜鱼端了上来,盘中的鳜鱼此刻已经去鳃、鳞、五脏洗净,鱼头已经斩下,且将南瓜雕刻的绣球置于鱼嘴中;鱼尾已经剁下,两扇鱼肉连皮片下,骨连肉修成长斜角形。陈浩知道这所谓的龙舟鳜鱼,顾名思义就是以碟盘为舟,以鳜鱼烹制成龙形,如此一来一份龙舟鳜鱼便烹制而成。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孙庖厨的制作工艺,着实令在场的众人叹为观止。娴熟的刀工与精湛的烹饪技巧,让人犹如欣赏一幅生动的画卷。只见孙庖厨将鸡肉剁成泥蓉状,随后加入葱姜汁沿一个方向搅打上劲,紧接着便看到、虾脑酱、鸡蛋、盐、味精、葱姜末、胡椒粉、面粉等等调匀成馅备用。 孙庖厨在不停的忙碌着,而对面的陈浩却是背负双手,悠哉悠哉的看着桌上的食材。陈浩的这一举动让众人不禁为之焦急,思忖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悠哉悠哉的转悠。待孙庖厨龙舟鳜鱼做好,你的小命恐怕也就没了。 众人的暗自交耳的嘀咕声,王岳、郑克明的不屑冷哼声,堂倌儿嘲笑讥讽声……可谓纷至沓来不绝于耳。而陈浩却是依旧悠闲的挑选食材,最后终于在众多鱼类中选中一条红色鲤鱼。 “秋雨!”这时陈浩未有直接制作菜肴,反而轻呼一声后面的穆鲁诗雅。 穆鲁诗雅似乎没有想到陈浩这个时候会唤她,于是愣了愣声,继而轻启莲步来到陈浩近前:“哥哥,需要秋雨做些什么?” 却不料陈浩只是淡然一笑:“三件事,第一,在那张空置的桌案上摆上八盏雀舌香茶,记住哦,要打开盖子;第二,寻两坛本酒楼的满庭芳;第三,你的匕首借为夫一用!”额……一更。--by:89|10054407--> 第036章鱼跃龙门 第036章鱼跃龙门 她实在不清楚陈浩此举到底是为何意,不过穆鲁诗雅相信,既然陈浩提出这三件事就必定有其道理所在。于是穆鲁诗雅没有询问根由,而是乖巧的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随后转身去准备陈浩吩咐的另外两件事。 这个时候对面的孙庖厨,已经将龙舟鳜鱼的工序完成了一半。陈浩见状并未有焦急之色,而是拔出匕首看了看,不吝赞美之词道:“好刀!” 众人一听这话不禁雷倒一片,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你还在赞美匕首,真是无可救药。就连一向看好陈浩的魏潜,此刻也面露凝重之色。关于陈浩的种种传闻他可是如雷贯耳,也对陈浩的文韬武略很是崇敬,因此在他看来陈浩是一个全才。 如今陈浩主动提出比试厨艺,魏潜心中很是期待的同时,也对陈浩很有信心。因为从陈浩出道以来,从未听说过陈浩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是此刻孙庖厨已经烹饪的工序已经完成了一半,而陈浩去依旧未有任何举动,着实让他心中也是惴惴不安起来。 “瞧见了吗?克明贤弟,俗话说得好,是骡子是马,拉出了遛一遛就知道了!那小子已经吓得不知该如何下手了!”王岳见陈浩至今未有动刀,轻摇折扇戏虐的对郑克明说道。 郑克明捻着手腕上的一颗玉珠,露出淡淡的讥讽笑意:“王兄,小弟早先已经说过,那姓陈的小子不过是故弄玄虚!待会小弟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王岳一想到方才陈浩口出狂言,要踢他一脚,心中也是一场愤恨,于是也道:“贤弟放心,王某定然不会放过他!” 因为陈浩迟迟未有动手,引得众人怀疑声、讥讽声、戏虐声……可谓是声声入耳,不过陈浩却未有句句入心。就在众人将仅存陈浩身上的一丝希望抹去时,灶台上陈浩的匕首动了起来。 只见陈浩手中的匕首上下翻飞丝丝没入鱼中,而就在眨眼之间,陈浩的匕首已将整个红色鲤鱼的外鳞连皮一同切除。鱼皮薄如蚕丝细若油滑,似乎匕首所过之处,只去其皮未动其肉。这番刀工相比之下,孙庖厨的刀技就显得落下一层。 而就在众人惊诧未定之际,陈浩娴熟的在整条鲤鱼上动了六刀。众人远远看去,去了皮的鲤鱼未有因陈浩的六刀而发生任何变化。疑惑不解之际,却见陈浩右手执锅铲,将整个鱼肉移至锅中。 莫非他要炒整条鲤鱼?众人纷纷起立望向陈浩的铁锅之内整条鲤鱼。就在众人嘲讽陈浩虽刀工不错,但却不懂烹饪之法时,接下来的情景让众人此生难忘。 却见陈浩左手持锅铲,右手端持铁锅只是微微一震,锅里的整条鲤鱼肉瞬间分开,接着陈浩锅铲陡然一动,整条鱼骨便腾空而起。就在众人眨眼之间,陈浩轻轻一挥锅铲,整个鱼骨便钉在了桌案上! 短暂的惊愕之后却是雷鸣般的掌上,众人纷纷被陈浩的刀工所折服。看着锅内质地均匀大小相同的八块鲤鱼肉,众人不得不叹服陈浩这一手当真是鬼神莫测。而王岳与郑克明二人,却是难以掩饰心中的错愕。 灶台上火焰鼎盛,陈浩手持锅铲不停的挥动着,接着各种调料纷纷注入锅内。由于火焰之高,以至于锅内的油料也随之而燃烧起来。这时陈浩不慌不忙自顾的吟唱道:“红鳞莲鲤游深潭,褪去俗衣入锅盘!” 说到这里,只见陈浩左手端起铁锅陡然一动,铁锅伴随着震动将锅内的八块鱼肉瞬间弹起。此时的八块鱼肉已经被油火所包裹,一跃腾空犹若带着尾巴的鲤鱼。八支火苗凌空而起之后又落入锅内,这一幕让众人惊愕在了当场。 这时就听陈浩接着吟唱道:“臻青纯火风雷势,鱼跃龙门十八翻!” 话音刚落,又见陈浩抖动左手,这一次动作幅度明显大了许多。接着八条火鱼再次凌空而起,这一次火鱼腾空而起,不停的在空中翻滚游动,先是绕着灶台周围环绕而过,随后又在锅旁欢呼跳跃…… 此刻天色已然黑了下来,漫天的星辰悬挂在夜空,这时的酒楼大厅内八条火鱼,犹如九天星辰在陈浩的头顶盘旋。火鱼拖着常常的尾巴,在陈浩的操作之下于空中翻腾了十八回,最后陈浩神色镇定的大喝一声:“回锅!” 随后只见陈浩手中铁锅划出一道优美的轨迹,继而将带着火光的鱼肉尽收锅中。紧接着不待众人惊愕之际,却见陈浩又低喝道:“去!” 一个去字出口,陈浩的右手轻轻的动了八次,众人起初不明就里,然而就见八条火鱼伴随着陈浩的微动锅铲从锅内游出,接着在灶台与桌案之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砰!砰!砰!……一连八次水面的碰击声,在这个安静非常的大厅显得极为清晰。众人举目看着桌案上打开盖子的茶盏,此刻他们才明白之前陈浩为何要泡八盏茶!原来这道菜根本就不用碟盘,而是用茶盏…… 静! 杯莫停酒楼的所有人都安静了,即便对面做龙舟鳜鱼的孙厨子,也愣在那里静默不语。方才那一幕他们仿佛是在梦中看到一般,否则火鱼凌空而起十八翻是他们想也不曾想的盛景。众人怔怔的望着厅中的陈浩,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评价。不论陈浩这菜肴味道究竟如何,单论这惊艳绝伦的手法足以让人叹服。陈浩轻轻地掸了掸衣袖,随后轻声自语道:“八部金龙落河天,玉液琼浆四洒边,人生百态多愁苦,平常百味益寿年!”嘶!这时众人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年轻人随口就作了两首诗,这让此间以文人自居的墨客们震惊的无以加复。所谓曹植七步成诗已被后人称之为天才,而如今一个小小的商人,额,不对,如今看来应该是一名厨子,竟然能够出口成章,这让他们何以自居?一更。--by:89|10054408--> 第037章皇帝舌 第037章皇帝舌 八部金龙落河天,玉液琼浆四洒边,这两句将一切尽赋予诗中。鱼跃龙门已成金龙,将八条带着金色火焰的鱼肉比喻金龙,可谓是绘行绘色。又将八盏香茶比如九天银河,其气势之磅礴不可为不大。 鱼肉落入茶盏之中,溅起的水渍竟被形容成琼浆玉液洒落四处。众人反复品位良久,无一人不心中惊叹,这等绝妙诗句配以方才之景,实在是甚妙至极。尤其是之后的两句,更是对人生的一种思考。人生百态多愁苦,平常百味益寿年,这两句虽然平淡无奇,但是却处处流露着生活的感悟。 “好诗!鱼跃龙门十八翻!妙极妙极!此番盛景,即便不食美食,魏某也是大饱眼福!” “是啊,今日某家算是大饱眼福了!” “只是不知这位陈公子做得菜肴味道如何……” 众人议论之际,孙庖厨的龙舟鳜鱼也已经工序完毕。这时魏潜压制着心中的激动之情,站在二楼沉声道:“既然二位已经做好菜肴,此次比试既然已经公平公开,那接下来就必须公正!故此为了不失公正,也为了他人诽谤魏某偏私于酒楼,因此须得寻一德高望重之人作为评审试菜……而这个人魏某已经寻到,乃是京城誉为皇帝舌的曲先生!” 魏潜的话音刚落,众人不由为之一惊,顿时引来众人纷纷议论。此刻心绪不宁的王岳本要开口,却被魏潜的话给堵了回去。心道你这是偏私王某的酒楼吗?你这是明摆着与我对着干…… 王岳本意欲此次评审由他甄择人选,如此一来即便陈浩在烹饪上胜过孙庖厨,也会因为评审是他的人,而暗箱操作改变结果。但是当他听闻魏潜请了曲先生,他也只能默默的接受这一个事实,因为这个曲先生在美食界无人不知。 听着众人的议论之声,陈浩才大致知晓了这曲先生是何许人。原来这位曲先生天生就有一条好舌头,任何地方的美味佳肴只要经过他口中,就能原原本本的将菜肴的制作工序以及所用食材,详述的能够滴水不漏。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被誉为皇帝舌的美名。不过据说此人居无定所,不知这魏潜是如何请到的。 就在众人纷纷扰扰之际,一名小厮打着灯笼领在前方,其后跟着一位身穿青色长袍的半百老者。远处观瞧觉得此人行走有些佝偻,但是近打量却让人觉得精神抖擞。这时魏潜从楼上走了下来,来到老者面前深施一礼:“曲先生,此刻叨扰还望见谅!” 曲先生捋了捋胡须,爽朗一笑道:“蕴华贤侄客气了,有美食当前,即便你不遣人来请老夫,老夫也会闻着香味而来!” 老先生的一句玩笑打破了酒楼的凝滞气氛,原来在半个时辰前,魏潜就派身边随从回到魏府,将这位皇帝舌曲先生请到了这里。之所以到自己家请曲先生,是因为这曲先生与魏谟是好友,近日曲先生来京城探望老友,因此居无定所的曲先生就暂居在魏府。 这曲先生可谓一生漂泊不定,倒不是他穷困潦倒,而是此人只爱游戏人间。只要那里有美食、美酒,他都会不辞千里前往,只为博得一碟小菜一口美酒。如此洒脱行径倒是有当年李太白之风雅,只是要比李太白多了几份真挚。 也正是因为魏潜知道这位曲先生专好酒食,因此才会邀请他来作为此次的评审,此举其实魏潜也是为了提防王岳、郑克明等人暗箱操作。起初他出头只是为了能够在关键时刻帮助厅中夫妻二人,以防夫妻二人落入王岳这等歹人之手。 因为据魏潜所知,王岳的这等行径已经不止一次了,其结果都是强取抢夺。如这般有丈夫的美娇娘,王岳都会以各种理由留住二人,然后施以威逼利诱之法逼其就范。至于这其中有没有闹出人命,就不得而知了。 之后见厅中男子如此自信,而且又得知此人正是陈浩,魏潜心中激动澎湃之余,对此事更加的慎重起来。思忖既然陈浩有这份自信必定有真材实料,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王岳等人有可乘之机!因此他这才暗中吩咐家仆回府请来曲先生。 …… 由德高望重的曲先生做评审,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如今皇帝舌曲先生已经到场,魏潜便扶着曲先生坐下,甚是恭敬道:“曲伯,有劳了!” 说着便吩咐人,将孙庖厨与陈浩的菜肴端了上来。曲先生先是看了一眼孙庖厨的龙舟鳜鱼,不禁满意的点点头赞道:“色泽鲜明,香气四溢,不错不错!” 这一番赞美之词,使得王岳、郑克明二人心情顿时苏畅了不少,随后面露喜色笑称:“曲先生,这龙舟鳜鱼乃是酒楼厨子拿手菜式!” 曲先生没有说话,而是执起玉箸轻夹一块放入口中,随后便不露声色的咀嚼起来。随着曲先生的咀嚼声,大厅里的众人无一不屏气凝神。 过了许久,曲先生在气氛凝滞之后开口道:“油而不腻,香脆可口,咸淡适中,甘脆爽口,可为上品!” 呼!曲先生短短几个字说完,一旁的王岳、郑克明可谓放心不少,也让做菜的孙庖厨长出了一口气。同时也让众人释然许多,心道这杯莫停酒楼的菜肴果然名不虚传。众人之所以有如此表情,其实是深有缘故的。曲先生之所谓被称为皇帝舌,不但是因为他能品出菜肴的工序以及所用的食材,更为重要的是,这位曲先生的口味很刁钻。刁钻到迄今为止,能在他口中说出‘上品’美味的不足十道菜肴。也正因为这种刁钻的口味与脾气,为他赢得名誉的同时也伴随而来的是诋毁。曾有人愿以千两黄金换得曲先生一句‘上品’,却被这性格古怪的曲老头严词拒绝。或许有人诋毁他沽名钓誉,也有人骂他不懂美味……然而无论如何,做菜之人能够从曲先生的口中得到上品二字,可谓是千金难得实为不易。一更。--by:89|10054409--> 第038章何为美食 第038章何为美食 众位食客虽然很是同情厅中一对夫妻,但是也无能为力颔首感叹,就连一旁的魏潜此刻心中也是惴惴然。这时王岳与郑克明二人目露戏虐之色,郑克明袖中抽出折扇一指右侧金盖道:“曲先生如此雅兴,不如再品尝一番此中美味!” 说着便有人打开金盖,曲先生抬眼一瞧脸色有些微微不悦,他从未见过如此不伦不类的菜式。只见眼前放着一杯茶盏,而茶盏之中仿若透明犹若无物一般。若是非要说这菜式有何独特之处,也只能说这散发的淡淡清香让人回味。 曲先生眉头微皱且未有动玉箸,而是轻声询问:“菜在何处?莫不是让老夫饮茶不成?” 魏潜见状慌忙解释道:“曲伯,这就是……” “哼!一杯香茶而已岂能为肴?贤侄莫非以为老夫双目不中用了?”曲先生此刻甚是不悦,说去话来也生硬了许多。 魏潜此刻也是无语,此刻别说是曲先生,就是他们在座了各位,若非之前看了陈浩惊人的绝艺,亦不会认为这茶盏之内就是今日比试的菜肴。 “曲伯,其实这……” 魏潜正欲要予以解释鱼肉就在盏内,但却被陈浩抢了话头,只见陈浩不快不慢的来到近前揶揄道:“曲先生此等大家,竟然如此迂腐不堪,实在是让陈某大失所望!” 嘶!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众人惊愕非常,尤其是此刻的魏潜更是气急败坏,心道陈浩你还想不想赢了?就算你有千言万语的不满,也要等比试结束之后再说,你这个时候羞辱评审,不是给自己找难堪吗?而与之恰恰相反的自然就是王岳与郑克明,此刻二人不但露出嘲讽笑意,而且对陈浩这番鲁莽之举很是鄙夷。 酒楼里又一次静了下来,气氛也是尤为凝滞,曲先生抬眼看了陈浩一眼,旋即沉声问:“是你提出挑战杯莫停酒楼?” “正是!” “哦?”曲先生闻听不由一愣,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气度非凡的男子,竟然会以厨艺挑战杯莫停酒楼。这实在是过于新奇,他从未听说过精通厨艺之人,还有这份儒雅的气度。俗语有云,君子远庖厨,今日倒是怪哉! 出于这份新奇,曲先生顿时来了兴趣,于是问道:“方才公子声称老夫迂腐不堪,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曲先生的话也引起了众人的重视,纷纷将目光落在了陈浩的身上。陈浩却是微微含笑,轻声道:“美食者,味美之物也,何谓据其表,止于意?曲先生乃是饮食大家,竟然只图表象,就认为陈某的菜肴不入法眼,是否太过于肤浅?” 额…… 陈浩瞥了一眼曲先生,随即又接着说:“食物有千种百样,菜式也是种类繁多,曲先生未有见过,并非说明它不是菜式!曲先生,您说呢?”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沉默不语,纷纷将目光落在曲先生的身上。只见曲先生沉吟片刻,虽然脸色陡然数变,但是最后却轻捋胡须微微点头。 王岳岂能放过这个大好时机,于是便上前冷喝道:“哼!你一个小小的商贩之徒,竟敢在曲先生面如此大言不惭,来人,将此人给我轰出去!” “慢着!”王岳话音刚落,魏潜却出言相阻道。 “魏兄,此番比试已经胜负已定,此等刁民你又何必予以袒护?”郑克明很是不悦的冷言道。对于魏潜的处处袒护,他心中很是恼火。 魏潜却是不予理睬,旋即冷哼道:“未有试菜,何来胜负之分?” 几人吵吵嚷嚷,众人议论纷纷,若说这众人之中能有令人冷静如常的话,那就非陈浩与曲先生莫属了。曲先生沉默良久,随后抬头看了陈浩一眼:“所言有理!” 说着便执起玉箸向茶盏之中伸去,因为方才他仔细观瞧之下,竟然发现盏内的确含藏乾坤。盏中一块晶白如玉的东西,正在泛着丝丝气泡。 当他夹出浸于茶中的鱼肉时,不禁神色一喜赞叹道:“真是老夫眼拙了,这块上等的鲤鱼肉,藏在盏中竟然未有发现!此鱼肉晶莹剔透,犹如一湾秋水静态流动,难怪老夫方才未有察觉!不错不错!”说着冲陈浩微微一笑,继而将鱼肉放入口中。 这一刻众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曲先生做出评判。此刻要数最为紧张的当属穆鲁诗雅,她站在陈浩的身后,小手紧紧地拽着陈浩的衣袖,神情此刻却有了一丝惴惴然。陈浩就在身旁,自然能够感觉的穆鲁诗雅的异状,于是转过头来微笑道:“回去之后你可要做件衣服给我!” “额,啊?做衣服?”穆鲁诗雅紧张的心情,被陈浩这毫无缘由话儿,闹得更是七上八下莫名非常。 见穆鲁诗雅轻蹙柳眉,陈浩指了指被拽皱了的衣袍道:“你瞧,这衣服都被你拽坏了!” “你!……”穆鲁诗雅没想到陈浩此刻还是这般轻松,于是很是无奈的娇声道:“此时你还有闲心计较这些,真拿你没有办法!” 方才陈浩的鱼跃龙门十八翻,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其中穆鲁诗雅也不曾例外,她没有想到这厨艺竟然可以如此完美展现。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心有余悸,毕竟这比试结果一刻未出,就代表着其中会有转机。陈浩轻轻一笑未有作声,而是紧紧握住穆鲁诗雅的手,将目光落在了曲先生的身上。 只见此刻曲先生将鱼肉含入口中,突然之间却眉头微皱,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疑惑。而就是这微微皱眉的表情,让周围的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瞧见了吗?曲先生刚一入口就眉头紧锁,定是那陈公子所作菜肴难以入口!” “嗯!言之有理,虽说这陈公子说的是头头是道,然毕竟还是太过年轻啊……” “哎!看来真是徒有其表啊,方才那一番盛景,不过是杂耍罢了……” “……”众人的窃窃私语,听得王岳、郑克明二人是洋洋得意,而不远处的陈浩却是依旧充耳不闻,目中含笑以待结果。一更。--by:89|10054410--> 第039章可为绝品 第039章可为绝品 曲先生这番言行,将众人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这时魏潜迫不及待地,向曲先生询问道:“曲伯,此菜如何?” 魏潜所问也正是众人的心头疑惑,然而曲先生却未有急于回应魏潜,反而将目光落在了陈浩的身上,浑浊的眼神之中露出了少有的清明:“此菜何名?” “鱼跃龙门!”陈浩含笑以对,神色之中依旧是淡然。 “鱼跃龙门?好名字!好名字!”曲先生略作沉思,口中不禁念念自语道。 一旁的魏潜见状,于是便向曲先生讲述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随着魏潜的讲述,曲先生的神情更是震撼不已。过了许久这才平复心中的情绪,继而沉声郑重道:“此菜虽只有一片鱼肉,但食之沁人心脾、芳香四溢,令人回思百转意味无穷,可谓是齿颊留香,非珍馐美味所能比及!可为绝品!” 绝品! 曲先生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听在众人的耳中却是如此的震耳欲聋。尤其是最后两个字,让众人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曲先生!要知道自从曲先生成名以来,被评为上品者都是屈指可数,更休要提什么绝品。然而如今曲先生竟然评出了一道绝品的菜肴,这如何不让众人震惊。 众人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纷纷将目光落在陈浩的身上,眼神之中尽是惊诧与不可思议。一旁的王岳愤怒的指责曲先生:“曲先生,看来你是有意偏私!枉为大家送你皇帝舌美誉!” “哦?呵呵!何以见得?”曲先生未有丝毫动怒,反而饶有兴致的反问王岳。看来这位曲先生平日里没少被人挑刺,此刻早已习以为常了。 王岳冷哼不语,唰的一声将折扇合拢,继而指着茶盏责问道:“方才明明见你食下鱼肉之时眉头微皱,足以说明此菜难以下咽,为何你道出心口不一的话来?” 哗! 一句话引得众人私语不断,方才他们也都瞧见曲先生眉头微皱,他们也是认为陈浩所作的鱼跃龙门难以下咽。如今王岳主动提出这个问题,众人纷纷竖起耳朵想听一听曲先生该如何回答。 曲先生微合的双目此刻缓缓放大,随后却冲着陈浩问道:“这位公子,你以雀舌茶浸泡鱼脂,可谓恰到好处。既可去其油脂肥腻,又可使得鱼脂留有茶香,真可谓肥而不腻,香飘四溢。仅凭此番便可列位中品!” 这一刻众人没有人出言打断,纷纷静听曲先生讲述。曲先生见陈浩神色微动,于是便接着道:“鱼肉鲜美、晶莹剔透仿若秋水,绝非鱼肉本质所有,而是陈公子你精湛的厨艺,即保留了鱼肉之中的水分,又有效的把控火候,使得鱼脂鲜美内外皆熟!此等火候与精湛厨艺,可达至上品!” 嘶! 曲先生说到这里,众人惊愕尚在其次,倒是让对面的陈浩吃惊不小。心道这曲老头果然名不虚传,仅凭一块鱼肉就能知晓他制作之中火候。 就在众人惊愕之时,曲先生又接着郑重道:“雀舌茶去除鱼肉油腻,使得油脂浮于表层,此举既可以有效保其余温,又使得鱼脂不失去鲜嫩!老夫将其放入口中,本欲要咀嚼,却发现这鱼脂松软清爽、入口即化,可谓是鲜美多汁、口舌生香!故此老夫认为,此等美味可谓绝品!” 曲先生的这一番讲述众人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之前的微皱眉头是因为入口即化的原因。如今一切都已经说明,众人纷纷对陈浩送去赞美之词。 然而王岳却是极为不服,一指曲先生怒喝道:“你这老头,在此胡言乱语,来人呐,将这老头轰出去!” “你敢!曲伯乃是家父挚友,王岳,你想以势压人吗!”魏潜一听王岳要行无赖行径,顿时恼怒非常怒斥道。 一时之间双方以势成水火之势,就在这时久未说话的陈浩却轻声道:“既然王东主持怀疑之念,也罢!”说着陈浩随意从一旁拉过六人,随后接着道:“此次陈某凑巧多做了几份,那就请几位品尝一番吧!” 六位食客此刻也是满怀期待之情,都想尝一尝被曲先生成为绝品的美食,到底有何奇妙之处。六人缓缓来到桌案旁,轻轻地将鱼肉放入口中。此刻众人纷纷将目光聚集在了这六位食客身上,而接下来的一幕再一次让众人惊愕当场。 只见六人口含美味立在原处不能动弹,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他们都是久混酒楼之中的食客,不能说珍馐美味全都尝遍,但对于菜肴的优劣他们还是能够分个高低!短暂的惊诧之后,只见其中一人惊呼道:“此等美味世间少有,虽入腹中然余香常留!” 接着另一人也点头惊喜道:“老朽今日不但大饱眼福,也是大饱口福!此生尝此等美味,此生无憾矣……” 王岳与郑克明惊讶看着这一幕,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的惊诧之色。而就在此时,其中有中年男子惊呼道:“人间美味!人间美味!陈公子,可否……” 陈浩看着此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剩下的最后一份,就知道此人的言外之意。于是摇头歉意笑道:“实属抱歉,陈某今日也是迫于无奈,否则也不会亲自下厨。这最后一份鱼跃龙门,是留于内子品尝的!” “额呵呵!陈公子果然有情有义,某家实在是馋的紧。不过话又说回来,某家认为曲先生所言有些不实!”中年男子颇为遗憾的沉声道。 “你!……” 陈浩身旁的穆鲁诗雅一听这话不禁勃然大怒,心道此人当真是可恶至极,方才还夸赞是人间美味,怎么这一转眼就倒戈相向了!正待穆鲁诗雅出手教训此人,却被陈浩用手拉住,摇了摇头示意不许妄动。“哦?那以仁兄之意呢?”陈浩神色如常一脸平静的拱手问道。一更。--by:89|10054411--> 第040章特制美酒 第040章特制美酒 而就在二人心中满怀惊喜之时,却听这名男子却满怀心事的郑重道:“以某家愚见,陈公子的鱼跃龙门应在绝品之上。某家从未食用过如此回味无穷的美味,回味之中让某家忆起了当年的发妻!”说道最后此人眼圈竟然微红了起来。 中年男子此言一经说出,引得众人更是吃惊不小。就在这时另外五人,也深有同感的讲述着各自的感触: “不错,老夫尝了陈公子的鱼跃龙门,却有一种想要落泪之感。这种感觉与十年前幼子离世之时一模一样!这种感觉老夫至今不会有忘!” 这时一人抹着眼泪哽咽道:“二位说的不错,在下也深有同感,方才在下因而感触忆起家母离去,倍感心中伤痛之际,情不由己泪如雨下……” “……” 六人纷纷声音哽咽,神色带着少有的忧伤,这倒是让众人疑惑不解。于是纷纷将目光聚集到了曲先生的身上,希望曲先生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曲先生见此番情形也是深思良久,最后轻抬双眼不可置信的直视陈浩,问道:“你在其中加入了芥末?” 陈浩闻听也是神色微怔,继而郑重回应道:“正是!” 听了陈浩的承认,曲先生轻捋胡须自语:“这就难怪了,芥末本是辛辣偏苦之物,将此物溶于鱼片之中,食用之时自会起到催泪作用,这六人之中又恰是怀感之人,故而催泪流而念及亲友……” 一席话听得众人不住点头,但是曲先生却眉头微皱道:“可是为何方才老夫未有品出其味呢?” “因为陈某为了掩盖其辛辣,故而混入了蒜泥……” “蒜泥?哈哈哈!正是!正是!蒜本就有辛辣之味道,以此作为掩盖实乃高明!老夫纵横饮食半身从未有过疏漏,今日未曾想到会输给了你!输得不冤!不冤!”曲先生猜透了其中缘由之后,不由豪爽的大笑起来。 曲先生的这一番赞美之词,使得众人对陈浩艳羡不已。其中大部分人对未有食用鱼跃龙门,而感到十分可惜。此刻胜负已经十分的明朗,王岳、郑克明二人余怒难消的吩咐手下将孙庖厨赶了出去。 这时魏潜来到近前对着王岳、郑克明二人揶揄道:“如何,这一局二位可有意见?” “哼!休要嚣张,即使此局输了那又如何,本酒楼的满庭芳可是京城第一名酒!魏兄以为那小子能够寻到优于本楼的酒吗?”王岳心有不服的冷哼道。 魏潜爽朗一笑,心道今日你们若是碰到别人还好说,可是你今日遇到了陈浩,那只能怪你们不走运了,想到这里戏虐道:“拭目以待吧!” “你!……” “哼!……” 魏潜不理会二人的愤恨,而是来到厅中朗声道:“这第一局无需魏某多言,陈公子获胜乃是实至名归!既然如此,陈公子,菜肴你已经胜出,不知这酒……” 陈浩摆了摆手未有说话,而是来到穆鲁诗雅近前,看着两行清泪的佳人,陈浩露出疼惜的微笑道:“你这丫头,吃点鱼肉也如此煽情!也不恐众人笑话……” 这一次穆鲁诗雅没有拌嘴,而是轻轻地将茶盏交予陈浩,轻轻地擦拭泪痕悠悠道:“秋雨,回忆起六年来的心酸……哥,你以后……” 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拭去玉颊处的泪痕,继而轻声安慰道:“嗯!我答应你,以后不会丢下你!别哭了,像个花猫!” “嗯!”一句简短承诺,梨花带雨成了笑颜如花。 二人越是如此,远处的王岳就越心生怒意,于是怒喝道:“有完没完?若是没有优于满庭芳的美酒,那就尽快履行协议!” “没完!陈某今日还未有玩够呢!” 陈浩转过身来,双目直视王岳与郑克明二人,两道凌厉的目光让二人不禁背后一凉。就连不远处的魏潜也是心中一凛,心道不愧是屠杀一万俘虏的杀神,这份凌厉冰冷的眼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那不知陈公子该如何比这第二局,若是有私藏美酒优于满庭芳,可告知魏某所在何处,魏某这就派人去取!”在魏潜看来,陈浩定是有美酒优于满庭芳,否则也不会如此笃定。但是又见陈浩身上并未携带酒具,于是猜测陈浩的美酒定是放于府中,因此才有了这一番提议。 陈浩冲着魏潜善意一笑,随后又瞥一眼阴沉不语的王、郑二人,于是轻笑道:“那倒不必,为了魏兄随从的安危,陈某就不劳驾了!” “额!……那魏某拭目以待!”魏潜稍作愣神,之后便领会了陈浩的话中深意。于是便退到了一旁,他此刻也很是好奇,好奇陈浩如何胜过王、郑二人。 陈浩端着穆鲁诗雅食用过的茶盏,几步就来到了桌案旁,桌案上摆放着早已准备好的两坛满庭芳。随后轻轻地打开封泥,对着众人道:“这是两坛杯莫停酒楼的美酒满庭芳,如今陈某就要借着此酒调制一坛优于满庭芳的美酒!” 说着便吩咐穆鲁诗雅提着两坛美酒上了二楼,随后吩咐酒楼里的堂倌儿取来八支酒碗,这时陈浩站在二楼对着众人朗声道:“这里有八支酒碗,陈某会在其中四支碗的底部写下自己的姓名,然后由魏公子、曲先生……”说到这里,陈浩冲着王、郑二人冷冷一穿道:“还有王东主,郑大少……等四人的监督下,分别将满庭芳与陈某特制美酒各斟满四碗!,待一切就绪之后,再从诸位之中抽取四人亲自品尝,每人饮酒两碗,觉得两碗之中酒美者,可将盛酒的酒碗放在手心!届时四人同时翻开碗底,就知道结果如何!不知诸位觉得陈浩此法可算公平?”众人闻听就觉得此举甚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甄选优劣是最有说服性。一更。--by:89|10054412--> 第041章你承受得起吗 第041章你承受得起吗 两个酒坛面前都摆放着四只海碗,陈浩将此刻已经不同的两坛酒,分别倒入对应的海碗之中。随后在四人的监督之下将八只碗打散,最后又重新将八碗酒左右各四的排列开来。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陈浩这才来到二楼廊前高声道:“今日诸位为了此次比试而耽误多时,如今时辰已将至宵禁之时,陈某无以为报,为有独制美酒以表歉意,诸位之中有哪四人前来评酒!?” 这一次陈浩没有亲自选人,但众人却是个个踊跃非常。方才那六人有幸食得美味,已经让这些望眼欲穿的食客大为悔恨,如今此次评酒众人谁也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之后由于人数众多,陈浩于是便随意挑选了四人上楼试酒。四人排着队伍来到桌前,此刻陈浩、魏潜、曲先生以及王、郑等五人皆是退居楼下以示公正。如今王、郑二人脸色极度阴郁,尤其是王岳此刻更是将陈浩恨之入骨。他知道这最后一局斗酒无论输赢,他的的面子算是彻底丢尽了。 四位评酒人各自饮了左右两碗酒之后,思量抉择之后都捧着一只海碗站在了一旁。待所有人都评完之后,陈浩这才与众人登上二楼。陈浩来到四人中间,冲着酒楼的所有人道:“方才陈某将规则已经说得很清楚,此刻四位仁兄手中所捧海碗,是四人各自认为最为合口的美酒!” 众人听了陈浩的讲述纷纷点头称是,方才所设立的规矩也的确如此。陈浩见众人此刻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便朗声道:“不过在解开结果之前,我等还是听一听四位仁兄,对方才美酒有何见解!” 这个提议实为甚好,众人也想知道四人饮完美酒之后到底有何感味,于是纷纷静了下来准备听取四人的讲述。 “实不相瞒,在下在两碗酒之间选择手中之碗,实乃因这碗中美酒回味绵长,口感醇厚柔和,较之前一碗酒,多了几分深蕴!” “不错不错,某家也是觉得这碗中酒入口酱香馥郁,余香绵绵,不满诸位明言,某家乃是酒中老鬼,自能品出那一碗是满庭芳!然即便如此,某家仍旧弃满庭芳而选此酒……” “言之有理,虽说小弟未有兄台精通酒道,然也能品出其中优劣之别,即使这两者之中其味相似,然在下手中这碗酒,入口升华作一股热气气状在口中滚动,随后直达天灵。与此同时毫无灼烧感的像一条火线,滚入胃里的感觉无物可及,不可名状不可言语……” “……” 四人的见解之词,让在座的一种食客可谓心痒难耐,纷纷琢磨这陈浩到底特制的何种美酒,竟然引得其中一人明知选得不是满庭芳,却毅然决定的肯定了陈浩制的酒。众人议论纷纷窃窃私语,而王、郑二人此刻却是脸色铁青,此刻虽未有揭开结果,但二人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陈浩见此刻火候也差不多了,于是便郑重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四位仁兄将碗底展现于众人,也让众人知晓这其中的优劣之别!” 四人纷纷点头,将海碗的底部向众人展示。此刻无论是四位监督,还是四位评酒之人,都以为接下来会是一片哗然。但是却出乎几人意料的是,这一刻只要是看到碗底的人,此刻彻底没声了,纷纷愣在当场各自面面相觑。这些人当中,也只有魏潜稍愣片刻才恍然大悟。 四位执碗的评酒员此刻很是惊异,于是纷纷将碗底倒扣过来观瞧,这一观瞧可不得了,刹那之间各自冷汗连连,继而纷纷慌忙向陈浩施礼,颤声道: “学生见过陈学士!” “卑职拜见侯爷!” “……” 原来四只碗上皆是陈浩的亲笔签名! 四人这一惊慌失措的拜见,更是让楼上楼下之人也是惶恐不安,纷纷向陈浩这里尊称见礼。二楼上最为惊愕的莫过于王岳与郑克明,二人万没有想到眼前的素衣公子,竟然就是大唐的定北侯陈浩。这一刻二人可慌了神了,王岳用不可置信的神色惊诧问道:“你就是定北侯!?” 陈浩眉宇之间微微一动,继而转过身来轻声道:“怎么?国舅爷对本侯的身份有所怀疑?” “额,不敢!王某岂敢!” 王岳此刻虽然口中如此说,但脸上却极为难看。此刻王岳心中更有了一丝懊悔,若不是他鬼迷心窍贪恋美色,他应该早就看出眼前男子的不同之处。可惜此刻已经为时已晚,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王岳虽然欺男霸女为害一方,但他懂得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他虽然身为皇后的兄长,表明上众人称他为国舅爷,但是他也知道这不过是徒有虚名。平日里约几个公子哥游戏与花丛,调戏几名民女倒也无妨。可是如今他调戏的可是定北侯的夫人,此事若是捅到皇上那里,恐怕这件事情将无法收场。 一旁的郑克明虽然也被这一出乎意料的意外,惊愕的愣在当场,但是却很快回过来神来,随即冷视道:“你就是陈浩?” 陈浩闻听这话却是剑眉微微蹙动一下,旋即冷声道:“本侯观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难道不知直呼他人名讳是很无礼的吗?况且你还是个晚辈!” 【在古代,之所以一个人不但有姓有名还得有字,是因为这名字只有长辈、上级、君王等等才可以称呼,而同辈中人一般称对方的字。当然这也有例外,那就是对方若是敌人,那就不争纠这些了!】 “哼!那又如何?即便郑某承认你是长辈,你承受得起吗?”郑克明言辞犀利的对着陈浩冷笑道。陈浩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于是面露含笑的问:“承受不起?本侯倒想听听!”一更。--by:89|10054413--> 第042章侯爷请留步 第042章侯爷请留步 “狗贼,我杀了你!”郑克明话音刚落,穆鲁诗雅愤怒异常的一个箭步冲向郑克明。此时郑克明见方才温婉轻柔的女子,此刻竟然如此凶神恶煞,顿时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就在穆鲁诗雅的弯刀将要砍向郑克明之时,陈浩却冷声喝道:“秋雨退下!” “哥!……”穆鲁诗雅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陈浩还会出言阻止她,于是扭过头来十分的恼怒道。 “退下!”陈浩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冷言冷语的说了两个字。 穆鲁诗雅见陈浩神色阴沉不似说笑,于是收回弯刀冷视了郑克明一眼。随后气得一跺脚,很不情愿的退了下去。 郑克明被穆鲁诗雅这一击冷眼瞪得是浑身发凉,但是也让他第一次如今近距离的,凝视了穆鲁诗雅一番。英姿飒爽的娇美容颜使得他暗暗惊叹之余,也很是嫉妒陈浩竟然有如此美妾。 “克明贤弟不得无礼,今日的话有些过了!”这时魏潜出言不悦的劝解道。虽然他魏潜平日里看不惯郑克明与王岳厮混,但二人的关系倒也还算过得去。 旁边的王岳也是轻扯了一下郑克明的衣袖,继而低声道:“克明老弟,够了!不可意气用事!” 众人本以为陈浩要发怒,他们可是听闻陈浩一怒之下屠戮了俘虏万人之多。然而让众人失望的是,陈浩并未有动怒,而是轻捋鬓前黑发轻笑着说:“郑公子话犹未尽,继续吧!” 见陈浩未有动怒,以为陈浩不敢动他,于是郑克明的胆子又陡然打了起来,于是接着道:“当然!论功名,你陈浩不过是一个可怜虫,仅凭博闻强识、时运得机,才会被先皇赐了个翰林出身。若是真科举选才你未必夺魁!因此你名不正言不顺,这些年竟然妄称大唐第一才子?陈浩你可曾羞愧?圣贤之书你读过几卷?科举考场你进过几回?家父乃是前朝状元及第,郑某来年春闱也会承袭父荣势拔头筹,而你呢,你算什么?” 嘶! 郑克明这一番讲述,让在座的众人惊愕之余也是深深地震惊。众人虽然都明白郑克明说的都是歪理,但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于是一时之间整个酒楼内,气氛静怡的有些可怕。 郑克明见陈浩依旧未有说话,于是兴趣陡然大增道:“论身份,家父乃是山东名门士族,家母乃是皇亲公主,郑某更是当今圣上外甥!陈浩你是什么?嗯?你不过只是太和县乞讨的乞丐罢了!你双亲是谁?你知道吗?若是不知道,那你是什么?哈哈哈!” 这话说到最后就是越发的露骨,此刻即便是傻子也能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这一刻众人纷纷屏气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这时陈浩面沉似水,未有丝毫表情显露于脸上,而是轻轻地从后腰之中取出一柄折扇,此扇通体乌黑透着暗光,要比一般文人的折扇要长几分。只见这时陈浩轻轻的拨弄着折扇,继而悠悠道:“那本侯是什么?” 陈浩有此一问,顿时引来郑克明以及身后家奴的嘲笑。郑克明仰怀大笑了起来:“郑国,你听到了吗?他在向我等求问他是什么!哈哈哈!” “嘿嘿!少爷,这等愚痴之人怎能与少爷相比,他不过是个杂种罢了!”一旁小厮打扮的贼眉鼠眼年轻人,一指对面的陈浩附和着少爷笑道。 …… 静!很是沉静!这一刻整个酒楼里,只有郑克明主仆二人的戏虐笑声,而其他都纷纷的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本侯也是你一个下人指骂的吗!”陈浩轻轻地打开折扇,似若有无的自言自语道。 就在众人疑惑陈浩话中何意时,只见从人群之中窜出一名黑衣人,此人以极快的速度来到郑克明近前。随后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只听见卡擦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整个酒楼。当众人再反应过来时,方才还附和郑克明谈笑的郑国,一只手臂已经被削去!此刻郑国正蜷缩在血泊之中不停的挣扎着,而就在他的身旁赫然站着一名黑衣人,圆月弯刀寒光深深滴血未沾! “郑国!你怎么样了?”看着地上疼的险些昏死过去的郑国,郑克明既是惊恐又是愤怒。随后倒退了两步,一指陈浩色厉内荏颤声道:“陈浩,你竟敢任由属下行凶,我……我要告你!” “那只手臂不是你的,你应该感到庆幸!看在你是晚辈的份上,我不想太让你难堪!郑大少,你可以侮辱本侯一文不值,也可以责骂本侯欺世盗名!此番种种本侯并未看重!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触及到了本侯的底线!今日本侯留下你家奴的一只手臂,算是小惩大诫!”陈浩面无表情的又将折扇收了回去,对着惊慌失措的郑克明无奈叹道。 “你!……” “额,对了!至于王国舅的一脚,还有你郑大少的两巴掌,本侯暂先记下了!如今这杯莫停已经归于本侯名下,这里诸位皆可作证!三日之后,本侯自会派人前来接受此地!”陈浩说到这里,冲着发懵的魏潜与曲先生拱手道:“魏兄弟,陈某这就告辞了!若他日有闲暇之日可到我府上一叙,曲先生若是有空,也可来府上品茶酒食!”说着不待二人回应,便转身飘然而去,只留下落寞无神的王岳瘫坐在地板上。 这时魏潜才反应过来,于是便追出了门去,见陈浩还未有走远,于是便轻唤道:“侯爷请留步!”陈浩一听有人唤他,于是便停住了脚步,待魏潜奔至近处,陈浩露出一丝微笑问:“蕴华兄,不知这‘蕴华月下追长风’所为何事?”一更。--by:89|10054414--> 第043章相遇即是有缘 第043章相遇即是有缘 “昔日萧何月下追韩信那是留才,今日我‘蕴华月下追长风’也是为财!不过此财非彼才罢了。呵呵!侯爷尚有一物遗忘在了这里,魏某此次是特来送还的!”魏潜说着便从袖中取出那份签押的字据。 陈浩感激一礼道:“多谢蕴华兄了!”说着便要将字据拿回来,可是却被魏潜又将手伸了回去,随后便笑着说:“侯爷想要得到这份字据,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你这人怎是如此无聊,既然来送还字据,此刻又为颇多为难?”穆鲁诗雅此刻一出口就带着浓重的怨气,想必还在为方才郑克明的事情生气。 “秋雨,不得无礼!”陈浩佯作不悦的轻斥穆鲁诗雅,随后一拱手向魏潜客气道:“蕴华兄有话不妨直言!” 魏潜没有想到陈浩竟是如此的随和,于是他也就不好意思拐弯抹角了,随即向陈浩当众一礼恭敬道:“侯爷书画双绝,其名天下称颂,曾有千金难买一字之说!魏某生**好书法,故此以得到侯爷真迹为此生所愿!魏某也深知侯爷不轻易许人墨宝,故而今日魏某做一回小人,以杯莫停字据相挟,还请侯爷谅解魏某之苦心,望其成全!” “蕴华兄,你以为你能威胁得了本侯?”陈浩轻挑剑眉微微颤抖了一下,旋即声音有了一丝冷意。 这一丝冷意魏潜自然是感受到了,但仍旧镇定道:“还请侯爷看在魏某相助与你的情面上,成全魏某的请求!” 陈浩一听这话不禁乐了,于是反问道:“相助?你是说曲先生?”,见魏潜没有说话以示默认,陈浩便冷笑道:“蕴华兄,即使你今日不相助陈某,本侯也一样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额…… 魏潜自然知道若是他不出手相助,陈浩一样会以各种方法达成目的,他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让陈浩看在他相助的情分上,能够留下一幅墨宝。如今大唐因为陈浩的出现,已经是两种书法并驾齐驱。一种就是柳公权的柳体,这种字体大多受柔弱文人以及中老年人的跟风与模仿。而另一种就是陈浩的陈体,这种字体的张扬与霸道,多是沙场宿将以及豪情文士所追捧的风雅。而魏潜虽是文采不佳,但对于书法却是格外的热衷。 “侯爷……其实……” 陈浩摆了摆手打断魏潜的话,而是郑重道:“本侯之所以放心让你持有字据,是因为本侯信你!魏阁老之子,虽放荡形骸却有一颗正义之心!这一点本侯早有耳闻!本侯一直推心置腹与之相交,一副书法而已不足挂齿!若是蕴华兄闲暇之时,可到府上亲自甄选几幅就是……”说到这里陈浩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本侯有一个要求!” “侯爷请说,只要蕴华能够办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魏潜见陈浩如此豪爽,欣喜之余也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呵呵!那倒不必,既然你我二人今日相遇也算是有缘。即是朋友,蕴华兄以后就无需如此见外了!” “那魏某就在此谢过侯……长风兄了!” 陈浩笑着点了点头,简单地与魏潜又聊了几句,随后便揽着穆鲁诗雅的纤腰转身离去。看着陈浩几人远去的背影,魏潜突然有了一种想要为官的冲动,至于这种冲动源于何因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不过短暂的愣神之后,魏潜突然捏着两撇胡子惊慌失措的往回跑去。一边跑一边暗自嘀咕:“他奶奶的,小爷怎么忘了那四只海碗!那可是宝贝!” 可是悲剧的是,当他赶回杯莫停酒楼时,四只签有陈浩名字的只剩下两只,其余两只已经被众人纷乱抢夺之下摔得粉碎!幸得他魏潜回来的较为及时,否则仅存的这两只碗也会毁于一旦。在之后岁月了,这剩下的两只碗,一只存于大唐帝国的藏宝楼,而另一只却无故流落民间,被后人视如遗留珍宝。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讹传讹的故事越来越多,关于两只海碗的故事越来越圆润,以至于最后这两只碗成了开启宝藏的钥匙。更有甚者扬言这两只碗分为一阴一阳,蕴藏着陈浩当年的无尽财富,更隐藏着陈浩无穷的智慧……始作俑者的陈浩,一个无意之举外加众人成虎,成就了一个扑朔迷离的故事,也给后人留下了种种迷雾重重的传说。 …… 自从回到侯府之后,穆鲁诗雅就一直埋怨陈浩当初阻止她宰了郑克明。对于此陈浩只是无奈一笑,要说当时郑克明说的话他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最后那一番无父无母论,陈浩差一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陈浩一直自认为心性良好,但是郑克明与仆人的戏虐之语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但是最终陈浩还是忍住了,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的他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再也不是那种戾气外放的少年了。既然已经来到了大唐的权利中心,那就要懂得学会隐忍。人这一生有很多事情,光是凭借武力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况且就算要解决郑克明的问题,他也不会让穆鲁诗雅去冒这个险,毕竟她如今是奚人的公主,一举一动可是关乎着整个奚族的安危。 再说了此事不可谓不小,相信明日之后便会传遍整个京城。杯莫停的酒楼里可是有着众多食客,对于郑克明羞辱他的事情也是听得一清二楚。陈浩如今要做的不是卷入这个纷争,而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看李渼与郑家各自会对此事持何种态度。为了这件事情能够尽快传遍整个京城,陈浩暗中动用了京城所有探报。 一夜无话待第二日午后时分,关于陈浩回京当日夜里,在杯莫停里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就连早朝之上的众位大臣也得知了此事。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在传言,说是国舅爷王岳贪恋定北侯家妻美色,在酒楼故意刁难定北侯,期间定北侯如何隐瞒姓名,又是如何做出鱼跃龙门……等等事迹详细地在京城民间广为流传。这些尚在其次,其中传播最为迅速的,当属郑克明当众无视定北侯。并且将郑克明如何辱骂陈浩的话,是原封不动的传入了李渼的耳中。一更。--by:89|10054415--> 第044章朝堂三问 第044章朝堂三问 过不多久,陈浩便身着蟒袍从宫外走进了宣政殿。待行完君臣之礼后,李渼并未问及政事,而是率先关切的询问道:“少傅,这些时日伤势如何?” “多谢圣上挂心,微臣伤势虽未痊愈,但也无甚大碍!”陈浩见李渼如此关心他的伤势,心中也是颇感欣慰。 “那便好!少傅可要保重身体,朕的江山还需要少傅从旁扶持!” 陈浩闻听此言,慌忙恭敬行礼道:“圣上过誉了,微臣惶恐!不过微臣曾向圣上许诺之事,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嗯!朕明白……” 宣政殿上君臣二人相互对语,让朝中群臣不禁戚戚然,尤其是工部侍郎郑颢心中愈加的愤怒。原来昨夜郑克明回府之后,将陈浩如何不把郑家放在眼中事情,添油加醋的与郑颢一说。起初郑颢还不甚相信,因为据他所知陈浩虽然为人过于霸道,但是也不至于无事生非故意生事。 但是当郑颢看到管家郑国因断臂而昏迷不醒时,心中已然信了儿子的话。心道你陈浩实在是太过嚣张,即使郑家的人再如何得罪你,打狗还的看主人,你这当众行凶又是为了那般?于是积压着这份愤怒之火,就是等待今日金殿之上状告陈浩。 “圣上!微臣有本启奏!”郑颢移动官步来到殿中启奏道。 李渼瞥了一眼郑颢,继而沉声道:“奏来!” “微臣弹劾陈大人在天子脚下,竟罔顾律法当众行凶!” “哦?不可胡言乱语,少傅昨日方才回京,又岂会当众行凶?”李渼听闻此言,根本没有相信,认为郑颢是有意为难陈浩,因此语气上略显生硬了许多。 然而还未等郑颢接着述说,陈浩便郑重直言道:“郑大人所言不虚!微臣的确当众做了伤人之事!” 额…… 陈浩如此的坦诚,倒是让郑颢顿时惊愕当场。他深知陈浩能言善辩,因此早已备下大量的腹稿,却不料这一切还未有一一述说,陈浩竟然毫无犹豫的承认了。这一拳犹如打在了棉花上,顿生无用之力。 “少傅,究竟怎么回事?”此刻李渼的脸色有了些许阴沉,神色也不由的郑重了起来。 陈浩恭敬施礼,继而瞥了一眼郑颢道:“微臣只想向圣上求证三个问题!” “哦?少傅不妨直言!” “第一:微臣是圣上的臣子,还是圣上的猪狗畜生?第二,微臣可是不知廉耻沽名钓誉之辈?第三,微臣可是无父无母的杂种?”陈浩将话说到最后,嘴角都不由的有些哆嗦。 嘶! 陈浩的连续三问,引得群臣不禁一片哗然,众人纷纷将目光聚集在了李渼的身上。李渼震惊的坐在龙椅上,他不知陈浩近日为何问出这三个莫名奇怪的问题,但是这等具有强烈攻击性的言语,让他也心生恼怒道:“当然不是!” “可是有人这般侮辱微臣!”陈浩说到这里,双目冷厉的看向郑颢。 这时礼部侍郎白世言出列启奏道:“圣上,微臣认为陈大人口中之人,实乃罪大恶极罪不容赦,此人辱君王之心德,污重臣之名!圣上因予以严惩!” “微臣附议,若陈大人所言属实,此人仅凭三句话,就可以判罪死刑!”大理寺卿于珪言语严谨的出列附议道。 此刻李渼心中可谓恼怒异常,这不但侮辱了朝廷重臣,更是直接挑唆君臣之间的关系。于是愤怒道:“此人是谁!” “郑克明家中的仆人!也正因如此微臣才当众伤人予以惩戒,不知微臣此番所谓可有过错?”陈浩看了一眼李渼,随后这才说了一个不是事实的事实。 “你!陈大人当真是信口雌黄,我郑府管家岂敢说出……”说到这里郑颢突然戛然而止,喉中犹如重痰堵住不能言语。 陈浩看着郑颢面露苍白之色,便知晓郑颢已然明白其中玄机,于是向其拱了拱手揶揄道:“若是郑大人心中甚有疑惑,可回府当面细问令公子!若是郑大人仍旧觉得本侯有罪,那就请令公子上殿对质即可!” “这……下官管束家人不善,致使仆人冲撞了大人实在有罪!”郑颢听闻陈浩甚有深意的话之后,就已经猜到了其中的玄机。于是冷汗直冒的又向李渼恭身道:“请圣上恩准微臣亲自惩处,决不轻饶!” 李渼本是聪明之人,又岂能看不出这其中的道理,见陈浩能够如此顾全大局,心中也是甚为欣慰,于是便顺水推舟冷哼道:“好一个大胆的家奴,郑爱卿真是治家有方啊!哼!虽然少傅已经予以严惩,但此事郑若是不予惩治如何安抚朝臣?从即日起罚爱卿停俸三年,这等家奴出自你郑家,那就由爱卿将其捆缚至刑部大牢!” “微臣谢圣上恩典!”郑颢感恩戴德的跪地磕头,随后又向陈浩施了一礼,这才惴惴不安的退了下去。这一次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未有将陈浩告下,反而落得个停俸三年。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时御史中丞王博坤却出列参奏道:“圣上,老臣有本启奏!” “哦?王爱卿所奏何事?” 王博坤扫了一眼身旁的陈浩,见陈浩依旧神态自若,于是沉声道:“老臣弹劾陈大人私占民产,聚众赌博……” 嘶! 李渼心道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接二连三的弹劾陈浩。群臣之中卢匡与令狐绹等人却是暗自窃喜,心道这还没轮到他们上场,就已经有人代劳了。 陈浩抬眼看了看王博坤,他知道眼前这名老臣是当今皇后的伯父,更是王岳的亲身父亲。因此当王博坤走出臣列的那一刻,陈浩就知道此人是冲着他而来。这时陈浩几步来到近前,冲着王博坤儒雅一笑:“王大人说话可要有根据,否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是儒学大家,应当知道‘反噬’这个词的意思!”一更。--by:89|10054416--> 第045章无话可说 第045章无话可说 一段无可挑剔的慷慨陈词,一番堪称完美的诬陷故事,听得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即便是在场的陈浩也有些轻信了王博坤的论述。这时令狐绹也出列陈述道:“圣上,陈大人身为少傅,竟然卖弄厨艺,当众赌博于众人面前,这实在是有辱斯文!陈大人,你不怜惜自己的身份,可曾考虑过圣上的威仪?” 令狐绹这一番话可谓是火上浇油,引得众多文臣群起而斥之,所谓君子远庖厨乃是圣贤之言,因此众人纷纷觉得陈浩这是有辱圣贤,且身为少傅自降身份实为罪责难恕! 此刻的李渼虽然对陈浩十分信任,但是王博坤的这一番弹劾也不由得他不猜疑起来。况且李渼也对陈浩卖弄厨艺很是不悦,他身为天子,试想天子的老师是一个厨子,那他作为弟子学的又是什么?学厨艺?这也非君子所为,于是便冷下声来:“少傅,可有此事?” “有,却也没有!”陈浩依旧神态自若的站在一旁躬身道。 李渼一听这话,不禁顿生疑惑,这有即是有,无即是无,何来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于是便沉声问:“此话何意!?” “回禀圣上,那微臣就先说说王御史的故事,其实王御史的故事不过真假参半,不错,微臣是与王御史之子王岳当众打赌,也曾说过三日后接手王岳的酒楼,不过这些都是在打赌时约定的!所谓各自心甘情愿,又何谈强占民产之说?” 陈浩话说到这里,王博坤却不屑冷哼道:“陈大人真会编故事,犬子虽不成器但也有自知之名,得知陈大人光临酒楼,又岂会自取其辱与你打赌?况且陈大人口口声声把强占民产说成打赌约定,请问可有证据?” “当然有,昨日在场的食客以及魏阁老的公子也在当场!” “口说无凭!” 陈浩一瞧这王御史还真是跟自己杠上了!于是冷声道:“可是我有字据!” 王博坤初听此言为之一愣,之后却玩谑的冷笑问:“哦?那请陈大人出示有效证据,也好证明你的清白!” 见王博坤如此镇定,陈浩不禁心中微怔,按道理说王岳签订字据的事情,王博坤不会不知道,但是为何如今这王博坤如此镇定呢。但是此刻不是细想此事的时候,于是沉声郑重道:“这张字据在魏阁老之子魏潜手中!” “既然陈大人口口声声说字据在魏潜手中,老臣恳请圣上传召魏潜进宫!” 王博坤步步紧逼可谓毫不相让,李渼也觉得颇有道理,只有魏潜能够进宫呈献字据,一切就可水落石出。而就在李渼欲要下旨传召魏潜进宫时,久未言语的魏谟却移步来到殿中,神态疲惫的躬身道:“启禀圣上,犬子至今躺在榻上不能动弹,不过尚算清醒。若是圣上传召犬子,还望圣上许他作担架进宫!” 陈浩闻听惊诧之色不以言表,于是急忙来到魏谟近前追问道:“阁老,昨日令公子还身子健朗,为何……” 魏谟摇了摇头,神色灰暗的向陈浩,讲述了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原来昨夜魏谟见魏潜久未还家,于是便派几个仆人前去寻觅,没想到他竟然横躺在街旁。几个家仆以为自家少爷又喝醉了,于是便上前搀扶魏潜。 可是来到近前,却发现魏潜已经昏死了过去,这一刻家仆们可吓坏了,于是慌忙将魏潜送回了魏府。魏谟在得知儿子重伤昏迷后,急忙请来城中大夫予以救治。经过一番治疗魏潜终于苏醒了过来,身上伤势虽然无甚大碍,但是不调养几个月恐怕是难以行动自如。 陈浩听了魏谟讲述之后,不由火冒三丈,今日王博坤如此肆无忌惮让他本就心存疑惑,如今得知魏潜身受重伤,这两则连在一起事情就明朗多了。于是强压怒火问魏谟:“阁老,蕴华可曾看清凶手是谁?” 魏谟愠怒之余,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道:“犬子醒来之后老夫也曾有问及此事,然而很是遗憾夜色较黑并未看清凶徒是何人。不过犬子醒来之后,便询问家仆可曾见到一张字据。当时老夫不知是何物,如今侯爷提及此事,老夫才知悉犬子说的字据竟与此事有关。不过可惜的是,那份字据已经丢失了!”说到最后,魏谟怨恨的眼神始终未有离开过王博坤,从方才二人对话之中,魏谟已经猜出了大概。 丢失了?这三个字也已然让陈浩猜出了大概,于是怒视了一眼得意地王博坤,继而转头对魏谟愧疚道:“阁老还请放心,我自会为蕴华讨回一个公道!” 这时王博坤却冷哼道:“陈大人,此刻你已经是黔驴技穷,你不是说有字据吗?证据何在?”说到这里,王博坤突然神色一正,向李渼恭身道:“还请圣上明鉴,陈大人口口声声说有字据为凭,可是如今却无凭无据!既然无凭无据,那陈大人强占民产便是事实,此等卑劣行径,望圣上予以严惩!” “老臣附议,陈大人自恃功劳卓著,竟罔顾法纪,若不予严惩,如何能让天下安服?”卢匡率领一帮大臣纷纷向李渼请愿。 这一刻整个朝堂之上,随着令狐绹、卢匡、王博坤等人的带头,已有八层的大臣纷纷跪地,请示李渼严惩陈浩。如此声势浩大的声浪之中,于珪、白世言等人的声音可谓是渺若无音。 所谓群臣施压,脸皇帝都得怵让三分。如今世事摆在眼前,他李渼也是没有办法,于是便最后一次问陈浩:“少傅,你可知罪?”陈浩双目微眯却散发着一丝冷意,过了片刻之后,这才沉声回应道:“圣上,微臣无话可说!”一更。--by:89|10054417--> 第046章意外的字据 第046章意外的字据 京城的这些朝中官员,可以说没有一个人是孑然一身。也正因为如此,一个朝廷犹如一个光点,向外可以辐射万道光芒。所谓富贵与贫穷,永远是不可调和的两个阶级层面。李渼如今道道政令惠及天下穷苦百姓,那也就自然而然的迁怒这些豪门贵族。 陈浩冷眼旁观这些朝中大臣,眼神却是冷若利剑。他知道这些人不过是以今日之事借题发挥罢了,而他不过是今日他们发泄的对象。这大半年来他虽然不在京城,但是京城所发生的任何事情他都了如指掌。对于这帮人的心思,他可谓再清楚不过了。心道皇帝你们不敢惹,倒是向我群起而攻了。 豪门贵族之所以称为豪门,主要还是权与利的融合。在陈浩看来天下豪门贵族,皆是奸诈沽名钓誉之辈,其中尤以山东士族最为可耻。自诩名门望族、豪门士族,这些华而虚美的名字冠以在他们的头上,陈浩觉得身为恶心。试问这些百年名门士族,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是惠及天下百姓还是泽被苍生?有的只是无故挑起矛盾,制造动乱的祸源! 尚且不论三国两晋,也不论南北朝隋,就拿大唐一朝来说,这些所谓的名门望族由扶持李唐,到后来因不满太宗压制,间接力助武则天登基为帝。几大门阀可以影响一个朝代的更替,就紧紧是因为他们有权有势吗?不是!因为他们是贼!何为贼?上至当朝天子,下至乡里地主,手中握有大量私有土地田产者,这些都可以为贼! 这些门阀掌控者国家的经济、政治、以及大量的土地,三者无一不牵动着国家的命脉,这也是为何他们由如此大的能量。如今李渼的各项政令,犹如一把把利剑割开这些门阀的衣服甚至血肉,这是他们无法忍受也是不愿容忍的。 但是这些山东门阀多集中于河东、河北等地,若是以往或许还可以兴风作浪,但是如今却只能隐而不发。因为河北范阳多了一个不好惹的陈浩,有杀人不眨眼的陈浩在范阳坐镇一日,这山东五大士族就得惧让三分。 这些士族虽然最后忍气吞声了,但是对李渼与陈浩二人的积怨却是日久渐生。如今王家借着今日之事打压陈浩,也正顺了其他几大门阀的心思,于是群臣纷纷跪地请求圣上严惩陈浩。即便此次不能将陈浩押监入狱,也可以乘此打压一番陈浩的气焰。 看着群臣激愤李渼也是十分的为难,关于陈浩私占民产之事,他虽有怀疑但不信,之后魏谟又亲口说了其子手中有字据,这就更证实陈浩没有说谎。但是他虽然相信陈浩,但是也得要有证据才行,否则又如何让群臣臣服? “少傅,你可知私占民产可是重罪!?”李渼此刻很是无奈的问道。 陈浩神色阴冷的看着地面,怔了一会儿,才道:“微臣知晓,也正因如此,微臣有一物要展现于众位大人观瞧!” “哦?少傅之意是……”李渼闻听陈浩此言,不禁眉头紧锁难明其意。 陈浩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卷东西,然后恭敬道:“这便是字据!先请圣上御览!” 此言一经说出,顿时引得群臣哄然大惊,率先惊愕的是王博坤,其次是魏谟,最后是李渼。王博坤惊讶的是,那份字据明明只有一份而且已经被他焚毁,这又何来第二张字据。 魏谟站在远处没有说话,此刻他心中可谓是千般疑惑,他不明白自己儿子手中的字据,怎么会在陈浩的手中?难道是陈浩暗中将他儿子打伤抢走了?想到这里他也觉得不甚合理,因为他不相信陈浩是这种人,也更不会多此一举抢走自己的东西。 李渼惊喜的接过字据,如获至宝一般的从头到尾浏览一遍,而就在李渼浏览字据的这片刻之间,所有人都沉气不语,方才还群情激奋的大殿此刻成了死一般的宁静。 啪! 李渼看完陈浩呈递的字据,一怒之下猛拍龙书案喝道:“好你个王博坤,竟然如此颠倒是非!” “老臣冤枉,那字据是陈大人伪造的!请圣上明鉴!” 李渼俯视王博坤,继而冷笑道:“冤枉?那你告诉朕,这份字据上有四个人的笔迹,这王岳的笔迹你不会不认识吧?”说着就将字据交由王公公,而王公公会意的恭身下了玉阶,来到王博坤面前细声道:“王大人,你瞧瞧这是你乖儿子的笔迹吗?” 王博坤抬眼一瞧顿时大吃一惊,这上面赫然写着他儿子的名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王博坤不可置信的摇着头自语:“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不可能?王御史,你以为你夺了魏潜的字据,本侯就无证据了吗?此时此刻你还有何话可说?本侯如今还是强占民产吗?” 陈浩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王博坤,只见王博坤短暂的失神之后,继而恢复镇定道:“启禀圣上,即便是老臣误会了陈大人,但是,方才陈大人说了这份字据只有一份,且在魏阁老之子魏潜的手中。如今魏潜身受毒打字据丢失,而恰巧这唯一的一份字据在陈大人的手中,这其中难道就只是一种巧合吗?” 王博坤的分析让李渼神色一怔,他方才正在气头上倒是没有考虑这些,如今王博坤的这番分析之下,也的确有诸多可疑之处。于是李渼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庭下沉静的陈浩,继而沉声道:“少傅,王爱卿所言不无道理,这字据莫不是……” “圣上,王御史的意思很是明了,那就是微臣为了得到这张字据,竟然狠心暗下毒手将魏潜毒打重伤!”说到此处,陈浩却自顾讪笑道:“可是字据本就在微臣的手中,微臣又何必去抢?”“哦?少傅是说这字据本有两份……”李渼正要往下说,却被王博坤急忙打断道:“不可能,明明只有一份,何来两份的道理!?”一更。--by:89|10054418--> 第047章满朝文武皆赌徒 第047章满朝文武皆赌徒 “启禀圣上!陈大人不但纵人行凶,殴打重臣之子魏潜,如今又犯有欺君之罪!请圣上明鉴予以严惩!”王博坤是犹若苍蝇一般,只要鸡蛋上有缝儿,他就义无反顾的往里钻。 伫立一旁的陈浩,抬眼瞧了一眼王博坤,最后嘴角微微动了下,这才笑从口出道:“我说王御史,本侯与你可谓无冤无仇,莫非你非要致本侯于死地,你方才罢手不成?” “哼!陈大人休要诬蔑老夫,老夫一向就事论事据理而论,若是你陈大人行得正坐得直,老夫又何必与你过不去?”王博坤好不礼让,横眉冷对陈浩揶揄道。 陈浩一听这话顿时气乐了,轻轻地拍了拍手道:“王御史果然忠君爱国,本侯十分敬佩!不过王御史这份忠爱之心用错了地方!” 话说到此处,陈浩的语气陡然变的清冷了许多,随后面向李渼恭身道:“圣上,王御史方才所言不过是无稽之谈,方才圣上阅览字据时,可否觉得这纸有些轻薄?” 经陈浩这一提醒,李渼回想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为了再一次证实纸张的厚薄,李渼又将那份字据摩挲了一遍,得出的结果也正如陈浩所言,书写字据的宣纸确实没有一般的厚。李渼对此也是颇感疑惑,于是拧眉问:“少傅,确如你所言,这宣纸很是轻薄!可这又能证明什么?” “圣上有所不知,昨夜微臣与王岳签订字据时,所用的宣纸乃是微臣暗中掉包的双层纸,此种宣纸有双层粘合一处,若是不仔细观瞧是看不出端倪。此种宣纸乃是微臣偶尔研制,它渗透极强,只要有人在纸上写上墨字,那么不消片刻之功夫,就会尽数透过第一层宣纸,全部影印到第二层宣纸上。因此看似一份字据,实则是有两份,故而圣上手中的那份字据才会如此轻薄!” 李渼听了陈浩的讲述之后,不禁神色大喜问道:“哦?当真有这等纸张?” “正是,若圣上心存疑虑,微臣这里有双层宣纸一张,圣上可命王御史亲自书写几字,效果如何便一目了然!”陈浩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卷宣纸,双手呈交御览。 陈浩的提议李渼觉得颇有道理,于是命王博坤在宣纸上手书几字。王博坤此刻阴沉着脸,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在上面写下了自己名字。待王博坤写完之后,陈浩手沾清水竟真的将一张宣纸分成了两张,而且两张宣纸上都有王博坤的笔迹。若是非要区分二则的区别,那就是影印的那一份笔迹略显模糊。 这一刻整个大殿之上群臣全部哑了火,纷纷低头不语退居臣列之中。而殿中的王博坤,当看到陈浩真的将宣纸一份为二时,他就已经面如死灰!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是彻底的失败了。 其实这件事情得追溯到昨天夜里,当初陈浩提出立下字据时,就暗中让天罡将堂倌儿送上的宣纸给换了。之后陈浩签名之时,故意在桌案前多看了一会,实则也是为了能够及时的抽取底部的那一层宣纸。陈浩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有备无患。虽然他知道魏谟之子魏潜品性不错,但是也难保魏潜不会与王、郑二人同流合污。 若是比试最后魏潜不交出字据,那他的一切功夫就等于白费,因此陈浩就来了这么一手暗渡陈仓。这也是他为何在走出酒楼,而未有急于向魏潜索要字据的原因。此举既可以出其不意,又可以试探魏潜此人的品性究竟如何。 …… 陈浩看着无话可说缓缓退下的王博坤,心中却尤生出一中无名的怒火。陈浩知道自从有了御史台这个机构之后,御史台作为最高监察部门,即便毫无理由的弹劾大臣,弹劾结果无论对错,御史自身也不会身担重责,因为他们可以义正言辞的说:“我等是言官,直言检举乃是为国为民何错之有!?” 此等官位若是正直之臣担任尚且适宜,但若由搬弄是非心胸狭窄之人担任,那将是贻害无穷。如今陈浩无故受王博坤连连抨击,又岂能轻易罢手,于是移步上前禀道:“圣上!方才王御史口口声称微臣参与赌博,那微臣今日便要说一说这其中缘由!” 随后陈浩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详述的向李渼说明,待陈浩说完原委之后,随后接着道:“圣上,那王岳为难微臣在先,随后又欲要猥亵奚王之女,这才逼得微臣与其打赌,请问圣上臣何错之有?再者而言,若是这等比试也算是赌博的话,那整个朝野大臣恐怕都摆脱不了干系!” 嘶!陈浩此言一出引得群臣一片哗然,卢匡气愤不过出列叱问陈浩:“陈大人莫要胡言乱语,你自己不洁身自好尚且罢了,又何必强词夺理诬陷我等臣工!” 卢匡的斥责之声引来众多附和之声,而陈浩却是指着王博坤,冲着卢匡冷喝道:“强词夺理?那王御史不是强词夺理?尔等皆是应科举之选入朝为官,那尔等当年应举之时,可是与天下学子比试高低一争长短?” 额…… 陈浩的这个比喻可谓是恰到好处,顷刻间堵住了群臣的悠悠之口。看着众人尽皆愕然的众人,于是接着道:“既然是!那本侯问你们,根据王御史的理论,那诸位可以归类为赌博行列!”说到此处,大殿上一时之间静的可怕,陈浩悠然一转身向李渼恭敬道:“圣上,若是根据王御史之意,我大唐满朝文武皆是赌徒!而圣上您!就是那坐庄之人!”这一席话将满朝文武吓得不轻,纷纷噤声不语。这时王博坤再也无法淡定了,双腿瑟瑟发抖的跪倒在地,不停地哭诉着冤枉。声音哽咽老泪纵横,让人闻者怜惜见者同情,但是此刻却无一人敢出面帮衬,因为谁也不想触及这个眉头。一更。--by:89|10054419--> 第048章何为君子 第048章何为君子 一声断喝使得王博坤顿时停止了哭泣,扫视了群臣之后,李渼又将目光落在了陈浩的身上:“少傅,王爱卿也是一时口快,出言进谏乃是监察御史的职责,此事就此揭过去吧!” “微臣并无问罪他人之意,一切但凭圣上裁决!只是王御史之子王岳,先是调戏无礼在先,其后又故意隐瞒事实……而且据微臣所知这等欺男霸女之事,王岳已然绝非首例!圣上!如此种种事实在前,还望圣上予以圣裁!” 陈浩见李渼如此言行,就知道这是有意袒护王家。他知道当今皇后父母重病早逝,是王博坤这是伯父一手带大,感情至深亲如父女。也正因为如此,王博坤才会坐上了御史大夫之职,此官虽然品级不过三品,但是却有监察百官的特权,若非皇帝亲信很难入御史台为官。由此可进李渼也是对王家有着格外的偏袒,陈浩自制他功劳再大也比不了皇亲国戚,于是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将矛头指向了王博坤之子王岳。 “犬子年幼无知,还望圣上开恩!”王博坤见陈浩弹劾自己儿子,于是慌忙扣头乞求。 “呵呵,呵呵……”听着王博坤的乞求之言,陈浩不禁笑了起来,旋即转过头来冲着王博坤问:“年幼无知?他比本侯还长五岁,王御史竟然敢说年幼无知?那方才你为何不顾及本侯年幼无知,而心生怜悯之心放过本侯?” “这……”王博坤顿时语塞,憋得老脸通红说不上话来。 这时魏谟也移步来到殿中,声若洪钟道:“老臣附议陈大人!还请圣上圣裁!”此刻的魏谟已然看出了端倪,昨夜殴他儿子的凶手定与王家父子有关。 “圣上……” “好了,大理寺卿何在?”李渼似乎有些倦了,声音低迷的轻声道。 于珪闻听恭敬移步上前:“微臣在!” 李渼拍了拍额头,随后沉声道:“捉拿王岳入狱,由大理寺审理此案!此案朕要亲自监察!去吧!” “是!” 心情不悦的李渼无意再理会朝政,于是便沉声道:“退朝!有事明日再奏!少傅随朕到御花园一叙!” “圣上,老臣请求圣上革除陈大人少傅之职!”就在李渼欲要起身离去之时,令狐绹这时却恰合适宜的出列高声道。 李渼闻听此言不由心中暗怒,心道你们这群人还有完没完?于是脸色愠怒的沉声问道:“令狐爱卿此话何意?” 令狐绹不急不缓的恭回禀:“圣上,陈大人竟当众入庖厨实在有辱斯文,所谓君子远庖厨,陈大人此举实在是有伤风化!故此老臣认为陈大人不适担当少傅之职!” “这……”李渼也觉得令狐绹说的颇具道理,虽然听了陈浩的讲述之后,也是惊叹陈浩的厨艺以及创新,但是这毕竟不是文人所为。如今一朝少傅竟然当众入庖厨,让他这个皇帝也倍感尴尬。 一旁的陈浩可是将李渼的表情看得清楚,于是微微一叹道:“令狐大人,认为入庖厨就有辱诗文?呵呵!枉废了令狐大人饱读诗书,竟然如此迂腐不堪狗屁不通!” “你!……陈大人,请注意措辞!”令狐绹没想到陈浩一个堂堂的翰林学士,竟然在大殿之上口出这等污秽之言。 “所谓“君子远庖厨”,不过说的是一种不忍杀生的心理状态罢了!以免厨房内的血腥冲撞了诸位的浩然之气!但想必令狐大人也听过一句‘我不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入庖厨者就不是君子,而如你等这些道貌岸然之人就是君子吗? 在座的诸位珍馐美味何人未有食过,飞禽走兽云中燕,江河湖流海底鲜,这些尔等吃得脑满肠肥就不是间接杀生?这就是尔等善养的浩然正气,正气何在?养的的是什么?是虚伪!?若是将这些当做君子的标准,那本侯宁愿不是君子,太过虚伪本侯觉得恶心!” “你!……圣上,老臣弹劾陈大人亵渎圣人教诲,请圣上降罪!”令狐绹被陈浩的一番说辞,说的是脸红脖子粗气结之下,只得请求李渼降罪于陈浩。 大殿之上多是饱读诗书之人,虽然一旁少数的武将觉得大快人心,但是众多文臣却是七嘴八舌的围攻陈浩。李渼看着群臣在此激愤,他心中也是极为无奈,对于陈浩的感情他是极为复杂。李渼既希望陈浩能够留于京城替他治理天下,但是有时也不希望陈浩留在京城,因为每一次陈浩身在朝堂,除非陈浩不说话,否则总会说出与大众相左的言论让众人弹劾。 陈浩对于群臣的激愤只是冷眼视之,而是冲着李渼郑重道:“圣上,可还记得先祖老聃《道德经》中有言‘治大国,若烹小鲜’?老聃将治国比喻烹小鲜,足以见得在这位道祖眼中,入得庖厨未必不是治国之道?高风亮节也未必就是正人君子!若是以令狐大人之言,那老聃就不是君子乎?” 这一下陈浩搬出来李家自认的先祖李耳(老聃、老子、太上老君),将众人反驳之言驳斥的体无完肤。陈浩心道,你们爱搬动圣贤,那好啊,我也不遑多让反而更甚!你们敢驳斥圣贤吗?你们敢驳斥李家先祖吗? 令狐绹闻听不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惊慌失措的解释道:“老臣并无此意……”群臣因为陈浩一席话又一次哑了火,李渼沉思良久突然觉得陈浩所言也颇具道理,但是最后却是疑惑道:“少傅所言有些道理,然若是据少傅所言,那孟子此言岂不是有误?”一更。--by:89|10054420--> 第049章君子所为 第049章君子所为 “非也!圣上,孟子乃是儒家第二圣贤,岂能出言有误!”陈浩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见令狐绹与卢匡二人神色有异,于是心中一动便朗声回禀道。 陈浩此刻心中很是明白,今日他若是说出孟子的语录有误,那他将会成为天下儒学之士的公敌。自从春秋战国百家争鸣,到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学已经成了朝廷招贤纳士的标准,成了文华正统传承的一种形式。随后隋朝施行科举制度,更是进一步使得儒学成了天下学子必读之经典之作。如今这个被天下文人奉若经典圣经的孔孟之道,竟然有人出言诋毁,其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哦?那为何少傅方才……”李渼一听这话心中更是疑惑不解了,心道方才你可是一口否认孟子的语录,怎么这个时候又突然肯定了呢? “圣上,微臣可未有说孟子的话是错的,微臣是根据老聃经义所感!”陈浩心道若是别的事情他承认也无可厚非,但是今日这件事情打死也不能往自己身上背,因为这件事情的分量太重,他背不起! 这时卢匡却冷哼道:“陈大人此言可真是眼前不搭后语,既然陈大人声称孟子所言无误,那请问陈大人,老聃与孟子二位圣人语录相背而驰,你又作何解释?” 卢匡的这番询问可谓用心至深,陈浩看着卢匡那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中早已在心中骂了无数遍。这步步紧逼的追问,可谓是将陈浩渐渐地逼近了死胡同。如今他无论赞成哪一方言论,都会招来他无法抵抗的海啸。如果他要是不作回答处于中庸之道,那么令狐绹与卢匡等人就会拾起之前的理由,反击他有辱斯文伤及风化! 想通了这些,陈浩暗自冷冷一笑,未有理会卢匡,而是向李渼敬问:“圣上,微臣请问创业与守业两者那个最为艰难?” 李渼此刻也很想知道儒道两位圣贤,留下的语录箴言那个为真。然而此刻陈浩问道创业与守业的问题,他虽不知为何,但也沉思片刻之后郑重道:“从白手起家,由无到有,这一路的艰辛与磨难不可想象,创业之难可谓难如蜀道!而守业看似受先祖余荫得以享受清平,实则不然,守业者误之毫厘便可谬之千里,故而不可有一丝懈怠!正如历代诸朝,皆是盛极一时,而如今呢?子孙不济祸患必起!视圣祖之训示如无物,乃至最后亡国……故而创业难,守业更难!” 见李渼能够将两者难易,分析的如此透彻,陈浩心中也是颇觉欣慰。于是接过李渼的话茬说:“圣上理解很是精辟,方才正如圣上所言创业难,守业更难,若是子孙后人不孝就会生变!创业者皆是圣明之主,这一点卢大人、令狐大人、以及诸位大人可否认同?” 陈浩如此问及朝中所有大臣,却无一人持反对意见。陈浩见状却是露出了一丝邪笑:“卢大人,知道为什么尔等会认为,老聃与孟子二位圣人语录相背而驰吗?那是因为尔等都是不孝徒子徒孙,经历千年曲解圣人之意,竟然还自鸣得意洋洋自得,尔等可知如此罪过千秋乎?” “你!……” “陈大人,你休得胡言乱语,我儒家经义岂能任由你任意曲解!?”这时国子祭酒范廷峰出言怒斥陈浩,他乃掌管国子监可谓是儒学大师,如今陈浩在他面前大放厥词,让他这个老腐儒实在是无法接受? “……” 一时之间陈浩又成了众人攻击的焦点,而陈浩却是不慌不忙道:“经义之中尔等理解为‘君子须得远庖厨,而由女子与小人近庖厨染血腥!’,这番释义尔等不觉得可耻吗?让别人积杀生之累孽,而利己之享乐!这就是你们定义的儒家思想?损人利己与小人何异?” “这……” 陈浩此刻已经难以自控,心中对这帮自以为是君子的众人很是不满,于是向李渼深施一礼恭敬道:“圣上,微臣听闻当初圣上御封微臣定北侯时,有众位大臣私下腹诽微臣屠杀幽州一万俘虏,实在是罪不可赦!” “额……对!确有此事!”李渼还未有从陈浩的新奇怪论之中走出,于是有些尴尬的回应道。 “那微臣觉得自己并无罪过,君子都可以损人利己,那微臣并非君子,做些杀戮又有何不可?” “额……这个……诸位爱卿有何看法?”李渼被陈浩的这番奇谈怪论整的是哭笑不得,最后只得将问题扔给了令狐绹等人身上,心道你们不是平日里很是能说会道吗,今日倒要瞧瞧你们该如何作答。 这一下可是将众人给问住了,心道这都哪来的荒诞怪论。但是明知如此众人还是无言以对,因为这等诡辩实在是太过刁钻。最后令狐绹气急败坏的沉声问道:“老臣无能,不过老臣很想知晓陈大人是如何理解圣人语录的?” 这一问倒是问到了众人的心声,此刻群臣虽然很是气恼,但是也想听听陈浩是如何解释‘君子远庖厨’!李渼也很想知道陈浩的理解,他与众多大儒不同,当年在东都的一年多里,他经常与陈浩谈论古今,其思想要比一般人容易接受陈浩的理论。于是沉声道:“少傅,朕也很想知道,何为真正的君子!” “遵命!”陈浩拱一礼继而正色道:“圣人留于后人语录可谓字字珠玑,只是后人往往断章取义不求真解,以至于千年之后世人所误者深!所谓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因此君子远庖厨,其主旨是君子心中的那一丝不忍之心。这也就是儒家讲究的仁心处世,仁心渡世!而仁与不仁仍在于心! 而如今世人皆把这句君子远庖厨,当成衡量君子的标准,实在是曲解圣人之意。并非远离庖厨就是君子,入庖厨就是小人!归其在于心尔!仅凭衣着靓丽、仪态端正,谦谦有礼、文采斐然……这些便是君子?非也!试问平日里有人不仁不义,然而就凭此人远离庖厨,就断定此人是君子?”说到这里陈浩心中犹如巨浪滔天一般,继而神色庄重的朗声道:“何为君子?君子需做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一更。--by:89|10054421--> 第050章御花盛宴 第050章御花盛宴 清风伴乐丝竹声扬,数百名文武百官济济一堂,各按官衔高低分层落座,不同的服饰犹如春天盛开的百花,一起在悲寂的秋日盛放。每个条桌上都摆满了珍馐果品,精制的酒具里盛满了美酒,司礼太监和宫女们分队伺候,随时为宾客官员们斟酒送菜。 席间的陈浩自顾的坐在一旁沉默不语,自从几日前朝堂驳论之后,陈浩的心情就一直郁郁寡欢。因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他与穆鲁诗雅的婚事。前几日陈浩曾写了一份奏章,其中详述了他与穆鲁诗雅的事情,希望李渼能够同意此事。因为根据礼法婚姻来说虽然他这是纳妾,根本没无需向李渼禀报。 但毕竟他是一个臣子,而穆鲁诗雅又奚王之女,这等关系两族利益的婚娶大事,还是需要禀告圣上为好。可是这份奏折呈上之后,就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不过对于二人的婚事,李渼是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这倒是让陈浩心中一直有些惴惴然。 而参加这场宴会的穆鲁诗雅,此刻正坐在陈浩的身旁。此刻她的心情倒是非常的好,美目不停地流转于诸多美景之间,京城之地本就繁花似景,更不要提装饰奢华的的御花园了。 “哥哥!那就是永福公主吗?”穆鲁诗雅凑近陈浩耳边,玉指轻轻地指向对面不远的宫装女子。 陈浩此刻神思早已不在席间,经佳人在耳边吐气如兰,陈浩心神不由一动,随即尴尬的抬起头,顺着穆鲁诗雅所指的方向望去。对面一袭娇美裙装的女子不是别人,还真的是永福公主李泷。此刻李泷正坐于席间低头自饮,而本应两人同坐的席桌,却只有她孤零零一人。 “秋雨,你是如何知晓他就是永福公主的!”陈浩此刻觉得颇为新奇,今日宴席不单单有文武百官,还有不少王子公主,在如此多的女眷之中,这穆鲁诗雅是如何知道对面的女子就是永福公主呢。 穆鲁诗雅抿嘴一笑,随后轻声道:“哥哥,你是心不在焉,可是有却心牵于你哦!方才秋雨可是一直暗暗观察,那公主一直在偷偷地看你……” “额……”陈浩闻听此言脸色为之一僵,随后不由自主的偷瞄了对面一眼,见李泷还真的不时望向这里,于是慌忙的收回目光,继而对着穆鲁诗雅佯怒道:“你这丫头,就知道胡乱猜测!” 穆鲁诗雅俏皮的冲陈浩吐了吐舌头,嘴上很不服气道:“哥哥你不用骗秋雨,关于她与你的事情,秋雨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有些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陈浩未有回应穆鲁诗雅,而是执起酒杯自斟自饮自语道。 …… 此刻御花园中丝竹又起,立部伎、坐部伎的乐舞依次出场,彩袖飞舞,锦带飘飘。 “帝宅王家大道边,神马龙龟涌圣泉,昔日昔时经此地,看来看去渐成川,歌台舞榭宜正月,柳岸梅洲胜往年,莫言波上春云少,只为从龙直上天!” 十二位头戴芙蓉冠的舞伎想是坐部精华,将开篇一曲《龙池乐》演绎得妙艳动人,众人无不如沐春风,暖意洋洋。 紧接着,玉笛声中,《紫云回》余音缭绕,清响飘逸;胡琴悠悠,《凌波曲》婉转淡雅,渗人心脾;琵琶铮铮,《秋风高》云天澄澈,凉风习习;最后羯鼓长笛相合,五十名少女齐舞《春光好》,把个艳阳天衬得娇艳欲滴,春意盎然,酒酣耳热的百官们采声震天。 陈浩听着丝竹舞蹈以及这犹如古诗的曲子,不由有了诸多感叹,要说中华上下五千年,真正帝王多才多艺却又盛世并存的朝代,也只有唐朝无疑了。这首《龙池乐》可谓出自李隆基之手,这位梨园鼻祖既开创了开元盛世,又在艺术上有如此成就,着实是让陈浩内心敬感且佩。 觥筹交错间众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意,虽然陈浩久不在京城为官,但是在京担任要职的于珪、白世言等人,却是与陈浩相互敬酒叙谈朋友之谊。故而,御花园内其乐融融一派祥和之景! 御座上,居于李渼身旁的王婧王皇后,却含沐微笑、轻启朱唇娇声道:“圣上!听闻奚族的公主来朝入京,不知可有此事?”今日王婧身着红黄相间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高高的发髻显得雍容华贵,姿态婀娜举止大方。 李渼今日更是一身盛服,衮龙袍尤为显眼,见皇后有此一问,李渼便轻笑道:“正是!奚族的小公主是跟随少傅一同回京!” “哦?臣妾倒是向见一见这位异族女子……”王婧眼波流转,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嗯!既然皇后想要召见,朕这就传旨!”李渼没有想太多,于是对身旁的王公公低语了几句。 王公公会意的点了点头,站在玉阶上扬了扬手里的拂尘,用捡鸭子般的声音道:“好了,声乐舞曲暂停,奚族穆鲁诗雅何在?皇后召见!” 一声令下方才还丝竹婉转,此刻却静怡无声。穆鲁诗雅没有想到皇后会传召她,于是不由的将目光落在了陈浩的身上。陈浩闻听皇后欲要召见,眉头略有微蹙,随后才安慰道:“记住四个字,沉默少言!” 穆鲁诗雅轻轻地嗯了一声,便起身向护皇后走去。来到玉阶近前,穆鲁诗雅很有礼节的向李渼与王婧行了一礼:“穆鲁诗雅,参见圣上、皇后!” “嗯!平身吧!”李渼随意的说了一句,因为此刻他由于高兴,所以饮酒有些过量,此刻头沉如斗,就连双目都有些泛红了。 “谢圣上!”穆鲁诗雅性格一直爽朗,因此对于这些礼节也未有太过看重。这时她缓缓抬起头,私下观瞧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此刻王婧也正眉目含笑的打量着穆鲁诗雅,心道这女子果然生的俏丽,真如出水芙蓉一般。一更。--by:89|10054422--> 第051章所谓何意 第051章所谓何意 李渼今日是第一次见到穆鲁诗雅,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异族女子。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神,若不是一旁的王公公提醒,恐怕杯中的美酒都要洒落一身。 王婧瞥一眼李渼,随后便关切问道:“诗雅公主千里迢迢而来,不知可还习惯京城汉人的生活?” “有劳皇后娘娘挂心,诗雅本就是汉人,只是阔别故土已久难免生疏罢了!不过有陈大人从旁照顾,诗雅倒还习惯!” “哦?诗雅公主原是汉人,这倒是让朕没有想到!”李渼闻听穆鲁诗雅乃是汉人,不知为何竟不由得脱口而出。 王婧神色略有微动,不过却极好的掩饰了过去,继而和气一笑道:“难怪诗雅公主省得如此倾国倾城,不知诗雅公主可曾嫁人?” “回娘娘的话,诗雅还未有嫁人,不过……” 穆鲁诗雅的话刚说到一半,坐在一旁的李泷便开口道:“至今未有嫁人实在是大为可惜,圣上,您说呢?” “额……” 这一刻李渼有些语塞了,更是有些犹豫了。李渼知道穆鲁诗雅的下半句想说什么,因为前几日他就收到陈浩的奏章。对于陈浩欲要迎娶穆鲁诗雅,李渼当时心中很是犹豫。大唐与奚族联姻本是好事,即可确保北地的安宁,也可有效的遏制契丹的发展,但是这件事情李渼却很难抉择。 期间李渼在朝会上也商讨了这件事,令狐绹与卢匡等人一直持反对态度。虽然李渼知道这二人本身就与陈浩有过节,处处阻拦也是实属正常,但是二人的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今陈浩已经坐拥范阳九州,而河朔其余两镇,也都是陈浩的旧部。若是再让陈浩与奚族联姻,岂不是整个河北之地皆是陈浩的势力范围。即便陈浩如今对朝廷没有二心,但是随着权利的膨胀,又岂能断定不是第二个河朔三镇?也正因为这些话,才让李渼的心犹豫了。 本打算将这件事情暂且放下,但是今日当看到穆鲁诗雅的容颜后,这份犹豫又提上了日程。此刻永福公主李泷这番深意一问,倒是让他难以抉择。若是顺着李泷的话接下去,就等于他故作不知陈浩与穆鲁诗雅的事情。可若是不接下去,总感觉心中有了一丝不舍。至于这份莫名的不舍从何而生,此刻酒意上头的李渼有些迷糊了。 “皇姊言之有理,本宫也是如此认为!”王婧接过话茬,冲着李泷却是一笑,旋即又接着道:“既然如此,不知诗雅妹妹可愿随宫伴驾?” “啊!” “什么!?” “吧嗒!” 嘶! 王婧这句话较之方才声音高了许多,此话一出让穆鲁诗雅为之惊愕,也让皇帝李渼心生错愕,更让居于下首的陈浩右手一抖,杯中刚斟满的酒水竟连杯洒落一地。众人纷纷将目光聚集在穆鲁诗雅的身上,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陈浩的身上,眼神之中既有突兀也有几份戏虐。 一时之间整个御花园安静地让人窒息,李渼很是尴尬的坐在御座上,神色有些不自在。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出言责难皇后王婧,而是用眼角余光瞥了陈浩一眼。 缓过神来的穆鲁诗雅,神色凝重回禀道:“娘娘好意诗雅心领了,诗雅早已心有所属,还请娘娘莫要为难诗雅!” “大胆!本宫乃是一番好意,入宫伴驾是何等尊荣,你不过是蛮夷小族公主,竟然敢如此目无天威!”王婧声威斥厉,柳眉紧蹙脸上写满了怒意! 穆鲁诗雅没有想到这位美貌的皇后,竟然如此的蛮不讲理,于是也心生怒意道:“蛮夷小族也要讲究你情我愿,娘娘如此咄咄逼人强人所难,莫非这就天朝上国的待客之道?” 至始至终李渼这个皇帝一直未有作声,王婧见状心中更是有底,于是便冷斥道:“同不同意可由不得你!来人,将此女给本宫拿下!”话音刚落,一众禁卫军便冲入席内,将穆鲁诗雅团团围住。 “住手!” 就在禁卫军欲要动手之际,陈浩终于站了出来。禁卫军见陈浩出来横阻,于是很是知趣的退到了一旁。这时因为陈浩的出现,席上的气氛又再次的诡异起来。而穆鲁诗雅见陈浩挺身而出,俏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陈浩说着先是向王婧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您虽是六宫之主,且有替圣上甄选妃嫔的权利。但是此事关乎大唐边关安宁事关重大,您如此妄加罪责又将圣上置于何地?” “你!……”王婧见陈浩反过来指责她,于是气结之下拉着李渼的衣袖埋怨道:“圣上,您看到了吗?臣妾不过是为了圣上着想,却被陈大人冠以诸多罪名,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 陈浩闻听心中大骇,心道这女人真是一个难缠的生物,这原话经过这王婧的口中而过,竟深深地改变了原来的意思。如今皇帝在场尚且罢了,若是那一日这个女人吹吹枕边风,岂不是迟早要坏大事? 李渼此刻也是极为为难,于是便打诨道:“好了好了,皇后也是言出无心,少傅不必多心!”陈浩一听这话可就来了火气,心道言出无心?要不是老子出面,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于是沉声道:“圣上此言差矣,既然皇后娘娘是言出无心,那圣上是否言出有心?几日前微臣就已将奏折呈交御览,其内容详述了微臣与穆鲁诗雅的经过。如今微臣已在奚族的选婿大会上赢得美人归,出于礼节微臣才迟迟未有操办婚事,只是为了秉承一个臣子的职责!如今圣上默许皇后娘娘收纳诗雅入后宫,不知圣上今日所谓何意?”一更。--by:89|10054423--> 第052章听风观月 第052章听风观月 一席话将李渼说得是脸红脖子粗,他没有想到陈浩会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给他面子。今日本是喜庆的日子,却因为这件事让李渼心中很是不快。陈浩说的没错,他心中是有了一些想法。当初没有及时促成陈浩与穆鲁诗雅,是因为顾及制衡陈浩的权利。而如今之所以默许王婧纳穆鲁诗雅入宫,是因为他一眼就看中了这位异域美人。 “大胆陈浩!你身为臣子,竟敢当面质问圣上!来人,将此人给本宫拿下!”王婧似乎也没有想到陈浩回如此的大胆,稍作愣神之后便传令身旁禁军拿下陈浩。 “退下!”这时李渼剑眉微凝喝退急禁军,随后缓缓地站了起来,几步来到陈浩近前声音略显歉意道:“呵呵,少傅误会朕的意思了,方才朕不过是一时走神罢了!至于少傅所呈上的奏折,朕近几日却真的未有见到!”说到这里转身问向一旁侍候的王公公,继而冷声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公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慌忙解释道:“老奴年老健忘,近日圣上批阅奏折繁多,老奴根据主次之别将奏折排序。当时老奴就觉得侯爷的这件事虽然重大,但却不是紧急之事,因此老奴就将这份奏折放在了最后,圣上未能得以阅览,实在是老奴罪过!” “哼!你这该死的奴才,险些因你一时疏忽,让朕与少傅之间产生误会!若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李渼目露寒光,声色俱厉的冷喝道。 陈浩看着这一切,神色却是连翻数变,最后稳定心神后,慌忙伏地行礼道:“方才微臣多有冒犯,还请圣上降罪!微臣甘愿受罚!” “噯,少傅这是哪里话?你既是朕的少傅,也是朕的朋友!朕友岂会怪罪少傅?”说到这里,李渼却狡黠一笑道:“不过,虽然朕不降罪于你,但朕要罚你!” “微臣甘愿受罚!” 李渼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道:“近日御花园中新建了一座楼阁,然而至今却没有名字。方才朕之所以走神……就是在揣摩这座楼阁的名字!” “哦?那圣上想到了吗?” “嗯!想到了!就叫听风观月,不知少傅意下如何?”李渼颔首点头,继而向陈浩征询意见。 李渼的话音刚落,文武大臣,以及公主王孙的赞美之声,此起彼伏未有断绝。这时令狐绹出列赞美道:“听风观月,这四个字可谓妙不可言,老臣思来想去也未想出如何切合的名字!” “令狐大人言之有理,老臣也认为这名字取得好,取得妙……”卢匡总是在这关键时刻出现,夸赞之下,群臣纷纷尽送赞美之词。 “……” 对于众人的阿谀迎奉之词,李渼虽然很是受用,但是他还是很看重陈浩的看法。待众人赞美之声渐止,陈浩这才郑重道:“微臣觉得甚好!圣上果然大才!” 得到了陈浩的肯定,李渼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些许喜色,于是便接着道:“既然如此,那朕惩罚你写下这四个字,随后朕命工匠制成牌匾,悬挂于楼阁以彰显与后人!” 原来是写字啊,陈浩闻听此言心中也安定了不少,于是口称遵命。随后李渼便命人摆上笔墨纸砚,静待陈浩挥毫书写。陈浩的字自从成名之后,就少有墨迹传出,因此众人对于陈浩的墨宝都是苦求不得。今日能够当面观赏一代书法大家亲自挥毫,也未尝不是一件难得的良机。 因此一时之间整个赴宴的王公大臣,纷纷站在桌案的两侧,都希望一睹书法大家的风采。李泷站在御台上凝望桌案旁陈浩的背影,眼神之中有种难以表达的情感。有怨恨、有不甘、也有爱怜…… 陈浩对于书法一道,已经走出了米芾、董其昌等人的桎梏,如今经过千锤百炼之后,他已经形成了一种自己的体融合了众家之所长,可谓是张弛有度别具一格。桌案上有四张方形宣纸,陈浩将毛笔蘸满了墨水,随后便执笔在宣纸之上写了四个大字:听风观月! 四个字苍劲有力势若蛟龙,若非是纸张过于狭窄,恐怕都有种破纸而出的感觉。如今这四个字看似笔锋刚烈,却蕴含无尽内敛。较之陈浩过去的字体,多了几份沉稳,也多了几份大气…… 一旁的魏谟手捻银须,不住的点头惊叹道:“老夫仍记得当初侯爷首次入京,在朝堂之上曾说过,你的书法是民间第一!如今看来侯爷的书法又更甚往昔喽!” “呵呵!魏阁楼过誉了!” 看着众人对陈浩的书法赞赏有加,李渼的心中却奇痒难忍。出于天子的威仪他不能如众位大臣那般观瞧,因此他只能等待刻成匾额之后才可一览陈浩的书法!故而李渼传旨道:“少傅不必过谦,来人!速速派人根据此字制城匾额,不得有误!” 这时李泷见状心中一动,于是扭头对着身边的小诺低语了几句,小诺便点了点头匆忙的向阶下走去。 …… 宴会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众人一边饮酒作乐,一边等待着牌匾的制作。期间于珪与白世言二人,则是责怪陈浩方才实在太过鲁莽。对此陈浩只能面露苦笑,他何尝不知方才过于鲁莽,但是当时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如今既然已经事已至此,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从今日的事情,陈浩看清了这位少年天子的城府。侧身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穆鲁诗雅,于是拍了拍佳人玉手道:“放心吧!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嗯!”穆鲁诗雅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中已经泛出丝丝泪光。方才她真的担心被宣召入宫,更担心陈浩经不住皇帝的压力,而将她拱手让人。如今她的心中虽然少了几分担忧,却多了一丝感动……一更。--by:89|10054424--> 第053章一块匾的事情 第053章一块匾的事情 “嗯!甚好!众位爱卿不如随朕前往,登台楼阁以赏风景!”李渼虽然对之前的一段插曲很是不悦,但是出于对书法的爱好,此刻的急切之情可谓溢于言表。 圣上有命众人莫敢不从,于是一行人跟随在李渼的身后向楼阁走去。陈浩拉着穆鲁诗雅的手走在人群的最后面,丝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李泷时不时的回头看向陈浩,双眸之中尽是嫉妒之色。 这时陈浩抬眼便能看到不远处的楼阁,这座楼阁建得可谓恢宏壮观巧夺天工。与其说是楼阁倒不如说是一座六层峰塔,此刻陈浩才明白李渼为何将此楼阁命名为听风观月。试想闲暇之余站于楼顶听风声而过,观赏月夜空明是在再好不过的居所。 众人来到楼阁近处,李渼命人将遮于匾额之上的红布撤去。而当一旁侍卫撤去红绸之后,一脸期待的李渼,脸色却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不但李渼如此,就是这身后的王公大臣也是噤声不语,纷纷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陈浩身上。 陈浩看着众人投来惊异的目光,心头也是颇感疑惑,这时一旁的魏谟却走了过来,低声郑重道:“陈大人,有人故意为难你,你且看那块匾额!” 匾额?不是早就写好了吗?会有什么纰漏不成?陈浩抱着满心的疑惑凝目向楼阁大门望去。这一观瞧可不得了,差点没把陈浩气昏过去。心道这群人也太恶毒了,怎么非要处处置他于死地呢? 原来此刻匾额之上写的不是听风观月,而是观风听月,虽然都还是这四个字,但是这四个字的位置调换所体现的意境就不通了。听风观月乃是自然常理,而这观风听月就有些不伦不类,试问这风如何观看,这月又如何聆听?这些都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抗旨不遵,曲改圣意,此等大罪若是争纠起来可是死罪。 此刻众位王公大臣纷纷抱着戏虐的眼神看着陈浩,而李渼此刻也是心生怒意,他明明说的是听风观月,没有想到陈浩竟然敢公然违抗圣旨,于是便冷声道:“少傅,这便是你写的匾额?” “额……这字是微臣所书,可……”陈浩心道这下问题大了,若是不解释清楚,恐怕今日之事难以善了。 然而就在他欲要解释之时,令狐绹却出言弹劾道:“圣上!听风观月乃是出自圣上您的金口,而陈大人却抗旨不遵,竟然擅自改成观风听月,可谓是狂妄自大目无君皇。先是在圣上面前大放厥词目无君臣,如今有抗旨不遵任意妄为!如此狂悖之徒若是不予严惩,恐有损君威!” “令狐大人言之有理,老臣认为陈大人自恃功高目中无人,如今盛宴之上多次做出僭越之事,实在是罪大恶极,请圣上予以严惩,否则如何让天下臣民诚服!”卢匡此刻也出列予以言辞弹劾陈浩。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臣等附议,严惩陈浩,以证纲纪!……”群臣伏地叩拜,请求李渼严惩陈浩的不当之举。 李渼冷眼看着众位群臣,但是却没有作声,这时一旁的皇后王婧也煽风点火道:“圣上,您也看到了,您将陈大人看成良师益友,他又何曾将您奉为天子?今日一而再的目无君臣之念,足以见得他有大逆不道之心,臣妾请求圣上勿念师生之谊,将抗旨之人拿下以证法纪!” “圣上,老臣有话要说,方才陈大人手书之时老臣就在一旁,老臣是亲眼看到陈大人手书听风观月……”此刻魏谟尤其气不过,于是出列替陈浩申辩。 令狐绹却捻动胡须冷声道:“哼!那魏大人又如何解释这匾额上的四字?莫非魏大人认为这不是陈大人所写?” “圣上,微臣以为魏大人所言定是事实,之所以会出现差异,想必是制作匾额的工匠将字弄混淆了,因此才会将听风观月改成了观风听月!”大理寺卿于珪见陈浩被人诬陷,于是便挺身而出予以争辩。 白世言见状也是出列帮衬道:“圣上,微臣以为魏阁老与于大人所言皆有道理,不如将制匾工匠传来一问便知!” “传!”李渼脸色阴沉的瞥了一眼陈浩,眼中写满了不悦之色。 片刻之后制匾的几名工匠便来到圣驾面前,李渼沉声询问之后脸色更加的阴沉,因为所有人都言之凿凿的说,他们是按照原件为摹本雕刻的匾额,断然不敢擅作主张随意更改字序! 工匠们的回答让陈浩这一次可谓百口莫辩,即便魏谟亲眼所见陈浩手书听风观月也无济于事,因为事实摆在了眼前,巨大的匾额之上可是真切的写着观风听月。 “少傅!如今你还作何解释?”李渼阴沉着脸,背负双手冷视陈浩道。 一旁的李泷看着陈浩面露凝重之色,美眸之中也是露出一丝不忍,但是当余光瞥向陈浩身旁的穆鲁诗雅时,李泷的玉手便不由得微微颤抖,贝齿紧含恨意切切,随即一扫之前的不忍,取而代之的却是阴狠之色。 此刻陈浩也是头痛不已,心道这以后真得事事小心,没想到这随随便便写了四个字,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罪责。面对如此尖锐的问题,陈浩也是无计可施,故而一时之间额头已经泌出了细汗。 身旁的穆鲁诗雅也是焦急万分,此刻她很为陈浩鸣不平,但是面对这种难题她也没有解决之法,于是气愤之余,抬脚踢了一下周边石子。 砰!由于穆鲁诗雅时练武之人,这一脚踢在石子上,石子在外力的作用下,犹如离弦的羽箭滚出一段距离。随着这一过程石子发出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在场的众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陈浩见到此番情形,于是灵机一动、突来飞智,先是冲着穆鲁诗雅露出温和一笑,随后拱手向李渼行礼郑重道:“圣上!这难道不是你暗示微臣的吗?”一更。--by:89|10054425--> 第054章风可观,月可听 第054章风可观,月可听 “陈大人,你这是推卸罪责,方才圣上金口说出听风观月四个字,我等众臣也均聚耳聆听,陈大人莫不是以此等低劣手段蒙蔽圣上?”令狐绹将话说到这里,随后便恭然转身,向李渼请令道:“圣上,陈浩身犯重罪竟不知悔改,还望圣上予以问罪!” 卢匡也出言帮衬道:“陈浩你私改楼名已然罪犯欺君,如今又巧言令色声称是圣上暗示,此乃真是诡辩也……圣上又岂会听信你这谗言!” “……” 李渼没有说话,而是面沉似水的盯着陈浩,过了片刻之后这才冷声质问道:“少傅,你倒是说一说,朕是如何暗示与你的?今日此事说清恕你无罪,倘若是说不出子丑寅卯,那就休怪朕不留情面,两罪并罚以儆效尤!” 面对李渼深沉而又阴冷的目光,陈浩心中不禁一凛,心道果然久居高位人情难再,不过陈浩也深知这是身为帝王的必有因素,于是想通了这些,便患得患失的沉声道:“微臣定会给圣上一个答案,不过微臣很是疑惑,令狐大人与卢大人处处驳斥微臣,又是如何断定微臣此举不是圣上暗示而为?” “你!……” “这……” 陈浩见李渼脸色阴沉并未做出回应,心中顿时明朗了许多,于是便接着道:“虽说听风观月乃合乎常理,然却少了几分仙气,故而圣上暗示微臣将楼名改为观风听月!” 李渼的沉默不语,极大地鼓励令狐绹的胆量,于是便对陈浩冷哼道:“陈大人真会说笑,老夫只听说过听风声观月景,却从未听过观风听月,恕老夫才疏学浅,请问陈大人,这风如何观赏,这月又该如何聆听?” 众人戏虐的看着陈浩,心道纵使你陈浩再博学多才,今日也会栽倒了这里。风,无影无踪无形无色如何能观看?月,遥不可及静怡无声,相隔何止万里如何倾听?因此在众人看来,今日陈浩这个欺君之罪是坐实了。 就在众人抱着看好戏的姿态,要看着陈浩出丑之时,却见陈浩轻声笑道:“竹影婆娑舞群衣,玉池纹波荡涟漪,金铃微动清音妙,旌旗翻卷伴阙明!诸位,在这四句诗中可看到风!?” 额…… “这个……” 陈浩的四句诗一经说出,众人纷纷为之色变,这四句诗可谓应景之作,虽然四句诗中未有一字提及风,但是却处处蕴含着风,非但如此,这风还是能够看到的。竹影摇摆能看到,水波纹理能看到,楼阁悬挂的金铃风吹而响,旌旗翻卷更能看得到。李渼静静地听着,依旧没有作声,不过在看向陈浩的眼中却多了几分震惊。 此刻魏谟却抚掌豪爽地大笑起来,对陈浩毫不吝啬的赞美道:“京城众人私下皆传言陈大人出口成章,已然到了万物皆可谓为诗的地步!起初老夫尚且有所怀疑,不过如今看来是老夫孤陋寡闻了!如此难以描绘的风,都可用诗句一一道来,着实令老夫佩服不已!” 原来自从当日在杯莫停比试之后,不少文人虽然看不惯文人入庖厨,但是不得不敬佩陈浩出口成章,诗句恍若信手拈来犹如当年李白之风范。之后又经陈浩在朝堂之上,论及儒家经典之时,更是驳斥了君子远庖厨的诡论。虽然至今天下儒生仍旧认为陈浩是强词夺理,但却有一部分敢于质疑的进步人士,开始对儒家经典的真意有了些许质疑…… 如今脸色犹如猪肝的令狐绹,神色震惊之余,却故作镇定道:“即便如此,那月又如何听得?” 陈浩摆了摆手笑道:“令狐大人,你是否听到:广寒宫门应声启,却闻嫦娥凝噎泣,吴刚伐桂金斧响,玉兔捣药杵臼鸣!” “额……这个……”令狐绹此刻通红的脸,却是红得发紫,语塞不知该如何辩驳。 嘶! 然而卢匡以及一众大臣,此刻却是惊诧的说不出话来。李泷站在远处凝望陈浩的背影,既有惊讶又有羞愤,心绪莫名的百感交集。陈浩越是优秀,她的心中却是犹如针扎般的疼痛。 陈浩出口便是两首小诗,虽然没有一句说道风、月二字,却处处蕴含着风月之意,也印证了观风听月的合理性。两手小诗尤以第二首最为联想,将广寒宫开门之声,嫦娥泣语之声,吴刚伐桂之声以及玉兔捣药之声融入了诗意之中,使得赏月的意境更深一层,可谓是妙不可言,更是增加了几份仙气! 两首小诗作罢,在场的所有人尽皆凝声不语,此番众人不但觉得甚是惊诧,而且有了一种自打脸的感觉。令狐绹面色紫黑的站在一旁,他没有想到这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未将陈浩扳倒,反而又让陈浩在圣上面前大放异彩。 “好!好!好!少傅不愧是是我大唐第一才子,古有曹植七步成诗已经占尽天下七斗才气,如今少傅竟信口拈来,着实是让朕大开眼见!”一连道了三个好,足以见得李渼此刻心中的震惊。 敏锐的陈浩神色郑重道:“微臣不敢居功,若非圣上早有授意,意在标新立异,微臣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额!哈哈哈!嗯!少傅真是深得朕意!”说到这里,李渼转过身来,面朝众位王公大臣郑重道:“好了,此事就此揭过,观风听月甚合朕意!既然已到此处,诸位爱卿不如随朕进去一览!” “圣上,微臣身体有些许不适,请圣上准许微臣先行离去!”陈浩这时额头已经是已有汗珠泌出,神情甚是不适。穆鲁诗雅闻听此言,这才发现陈浩右手按住腰部,脸上有种疼痛之状,于是惊惶关切的问:“哥,你旧伤复发了?”见陈浩没有说话,穆鲁诗雅心中更是焦急,于是口无遮拦的冲着李渼等人娇斥道:“一场喜庆的盛宴,尔等非要处处为难浩哥哥,征战沙场的时候也不见众位大人的踪影!”说到此处,穆鲁诗雅声色不悦的冲李渼行礼道:“圣上,陈大人箭伤复发,还望圣上准许诗雅护送陈大人回府疗伤!”一更。--by:89|10054426--> 第055章并非如此简单 第055章并非如此简单 “不得无礼!”陈浩呵斥穆鲁诗雅太过无理,随后很是吃力的向李渼恭身道:“微臣身子确有不适,不能随君伴驾还望圣上恕罪!” 李渼对于穆鲁诗雅的无理之词并未放在心上,他只是没有想到陈浩的箭伤,会在这个时候复发,于是甚是关切地轻声道:“既然少傅旧疾复发,朕也不便勉强,来人!传朕旨意,护送少傅回府!” “谢圣上隆恩!”陈浩感恩戴德慌忙跪地拜谢。 “少傅快快请起,少傅回去好好调养身子,朕随后便派宫中御医前去探望!朕的江山社稷还需要少傅的辅佐呢!”李渼虚手扶起陈浩,甚为感慨的说道。 陈浩铭感五内的惶恐道:“多谢圣上!微臣告退!” 看着陈浩与穆鲁诗雅离去的背影,李渼背负双手久久未有作声。过了许久,卢匡走近前来恭敬询问道:“圣上!这楼……” 李渼面沉似水的脸上,此刻却露出了一丝阴寒,随即瞪了一眼卢匡,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转身离去。此时卢匡还身在其中有些迷糊,一旁的令狐绹却走了过来,似有深意地低声道:“卢大人,主角已然离去,我等还是各回个府吧!” 一番提醒使得卢匡恍然大悟,于是会意地点了点头,领着众人离开了此地。王公大臣纷纷作鸟兽散,不到片刻御花园便已然人去一空,待众人皆已离去后,楼阁之下只剩下李泷主仆二人,李泷沉思良久,随后又轻抬美目瞧了一眼楼阁,对着书有‘观风听月’的牌匾凝视许久,这才神情忧虑地叹息自语:“小诺,本宫记得府内有西域当年进贡的灵药……” …… 当穆鲁诗雅搀扶着陈浩走出宫门之后,二人便坐上了回府的马车。马车内陈浩依旧吱呀咧嘴的躺在穆鲁诗雅的怀里,而穆鲁诗雅却撇了撇嘴娇羞道:“哥哥,你还不起身?” “嗯?秋雨啊,你浩哥哥可是箭伤复发,你就不能迁就一下吗?”陈浩躺在穆鲁诗雅的怀里有些埋怨道。 穆鲁诗雅一听陈浩说这话,不禁掩口咯咯的笑了起来:“哥哥,你就别装了!这里可不是皇宫!” “嗯?秋雨你是如何知晓的?”方才还直不起腰来的陈浩,此刻却迅捷的坐了起来,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脸色微红的穆鲁诗雅。 穆鲁诗雅鄙夷的瞥了陈浩一眼,没好气皱了皱俏鼻道:“你箭伤的患处乃是左侧,而你却用右手捂住右侧,哥哥骗宫中皇帝尚且过关,可是想骗秋雨是不可能的!” 陈浩听完穆鲁诗雅的解释之后,这才恍然大悟暗道自己险些露陷,于是尴尬之余却含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鬼灵精,你这演技还真是不错!哈哈哈!” 得到陈浩的夸赞,穆鲁诗雅很是高兴,随后还不忘扬起白皙的玉颊,以示她的聪明伶俐。不过片刻之后却流露失落之色,陈浩见状便询问其缘由,结果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丫头是为了不能登楼一观风景而感到可惜。 陈浩对此也能无奈苦笑,要知道一场宴会已经是一波三折,看似喜气洋洋祥和一片,但每一步陈浩都觉得是步步杀机。因此陈浩决定乘早离开皇宫,谁能知道登上楼阁之后,就不会在处处刁难与他?陈浩今日算是看明白了,他已经是众矢之地。 这几年先是铲除卢党,其后又是崔氏一党,如今刚入京不久又得罪了王家的人。从今日的宴会之上,就能看得出王婧这个皇后已经将矛头指向了他。如今倒好,大唐五大门阀他已经得罪了三家,陈浩一想起此事觉得头痛不已。 穆鲁诗雅听了陈浩分析之后,虽然觉得说的颇有道理,但是仍旧不以为然道:“哥哥,秋雨见大唐皇帝对你很是重视,得知你旧病复发还命御医前来诊断,况且据秋雨所知,当初他之所以登基为帝可是哥哥的功劳呢,所以呀,有大唐皇帝做靠山,你还担心什么?” “哦?秋雨,你觉得当今圣上如何?”陈浩剑眉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便声音有些生硬的轻声问道。 穆鲁诗雅没有注意这些细节,依旧随心道:“很有威严,但挺平易近人,倒不似传言般的不可近处……” “哦?既然你对他印象良好,不如就听从王皇后的安排,进宫伴驾岂不是更好?”陈浩接过穆鲁诗雅的话茬,接着便醋意十足的不悦道。 “啊!哥,你胡说什么呢!秋雨只是说说而已……”陈浩的话让穆鲁诗雅心中一紧,于是慌忙的予以解释。但是说着说着,穆鲁诗雅似乎意思到了什么,美目一瞥陈浩,却见陈浩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于是顿生羞怒,继而用粉拳捶打陈浩胸口:“你这大坏蛋,臭流氓,竟然戏弄秋雨!” 陈浩抓住佳人的双手,顺势将其拥入怀中,闻着熟悉的淡淡兰花清香,随后轻声道:“秋雨,你错了!你被宫中的大唐天子给骗了!” “骗了?哥哥的意思是……” “嗯!他派御医诊治我的伤势,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其主要目的就是想探查我的底细!” 躺在陈浩怀里的穆鲁诗雅有不明白,于是凝声问道:“可这是为什么……” 陈浩有些疲倦的微微一叹,轻抚佳人如瀑的青丝,继而轻声道:“为什么?以后你就会明白!好了,秋雨,你需记住皇宫里的那位,并非你所认为的那般简单!以后无论是任何人召见你,你都要事先与我商量!知道吗?” 穆鲁诗雅见陈浩说的如此郑重,于是便认真点了点头,虽然此刻她的心中还有许多疑团,但是只要是陈浩说的她都会将其放在心上。因为她深信陈浩不会害她,以前不会、如今不会,将来也不会……马车缓缓地向侯府驶去,而陈浩的心中却是波涛难平。一更。--by:89|10054427--> 第058章醉红颜 第058章醉红颜 陈浩虽然觉得此次成婚,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但是功名利禄皆浮云,珍惜眼前人才是最为真实的。自从御花园盛宴之后,陈浩就看出了李渼的有意于穆鲁诗雅。虽然当日李渼极力的掩饰过去,但是敏锐的陈浩又岂会被其所骗。因此为了不让事情过于棘手,他必须作出取舍…… 当初离开京城之时,他就知道回京之日定会招受众人的妒忌。结果真的不出他的所料,这嫉妒的人中最为厉害的就是当今天子。虽然陈浩在当年就知道‘无情帝王家’的道理,但是心中还是有些患得患失。 当日在楼阁之下他备受群臣围堵,之后抱着试探性的向李渼递音,想看一看李渼是否顾念旧情,帮他圆了这个谎言。然而最终结果却是让陈浩大失所望,李渼不但没有顺水推舟,直言改名是他私下暗示,反而伙同令狐绹与卢匡等人向他施压。 陈浩不相信李渼看不出这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是李渼的反应与态度让他很是失望。也就是从那一刻起,陈浩才真的确信,他已经成了李渼心中潜在的威胁。想想这些陈浩就感到一阵可悲,这一路走来得罪了这么多士族门阀,为的还不是大唐的天下,可如今换来的是什么? 与其整日的被人惦记,倒不如急流勇退谓之知机。况且他也的确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也正好利用这个空闲时机,搜寻其他的两种药材,以便早日救醒沉睡的紫鸢。 中秋佳节马上就要到了,整个京城内外可谓热闹非凡,虽然中秋节真正盛行于宋朝,但是唐朝也不遑多让。中秋意味着团圆,陈浩对此自然要更为深刻,于是早早的传信到了幽州,希望能够在中秋佳节在京城与几位伴侣共度佳节。 朝堂之事也只是流传于上层人士,而作为京城的普通百姓,则在传扬着当日杯莫停酒楼那精彩绝伦的一幕。如今杯莫停酒楼已经归于陈浩的名下,每日的客源可谓是络绎不绝。甚至有人几百里连夜赶来,就是为了一品酒楼的美酒——醉红颜 这个名字是陈浩临时取得,倒是有了后世歌词的味道。但是陈浩的随意之举,却让品酒之人连连点头,称其为名副其实。其后数十年里有不少人模仿酒水的酿制方法,但是反而不得其法难有效果。在众人看来制作方法极为简单,不就是将浸泡过鱼片的雀舌茶汤倒入酒中吗? 然而就是这将看似简单的工序,使得整个京城无人做出醇香的美酒来。最后有专研之人寻问曲先生,曲先生只是微微一笑,最后说了一句让人泄气的话:“鱼跃龙门十八翻,尔等谁能烹制?” 其实这种新式样的酒水,陈浩早先在幽州就已经思量了。当初之所以鼓励范阳百姓种植高粱,一是考虑旱情的原因,其次也是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当初在幽州侯府内,让公输赞制作的三样木器之中,就有一样是制作蒸馏酒的设备。 北方多是苦寒之地,南方的这些所谓的琼浆玉液美酒,并不适合北方人的饮用,也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陈浩浩才有了种高粱酿酒的想法。不过如今他已经辞官了,因此这个重任就只能交予易成天来完成。对于易成天的治国安民的能力,陈浩觉得用于一地太过屈才。 虽然是一个落榜书生,但是却有着经天纬地之才。这种才能,不是写几篇锦绣文章就可以培养的。这也是陈浩为什么力荐易成天的原因,因为他有那个能力与才华,所欠缺的不过只是一个施展抱负的舞台罢了…… 也正因为陈浩在幽州之时,就有过制作酒坊的念头,所以在这上面也有过诸多研究。杯莫停的美酒满庭芳,其实当未回京城之时他就已经喝过。当初就有将浸泡鱼肉嘚瑟雀舌茶混进酒中的念头,其混合而出的酒香可谓别具一格。 雀舌茶中有吸纳油脂的效用,因此这份吸纳不但将油脂中和,还将鱼肉的鲜美之味融入其中,再加上美酒相佐,就形成了今日的美酒。酒入肝喉甚是绵柔,犹如少女肌肤一般丝滑芬芳。这些效果正是雀舌茶的茶香,以及鱼肉中的轻柔。可谓醉梦方醒,红颜常伴,是为醉红颜! 如今的杯莫停酒楼,成了京城最为红火的酒楼。所有人都知道这杯莫停酒楼的东家,乃是大唐第一才子陈翰林。也正是出口成章酿制醉红颜的定北侯。因此许多士林学子都经常做客于杯莫停,附庸风雅尚在其次,其主要目的也是想见一见这位富有传奇,且具有争议的陈大人。 然而不凑巧的是,自从上次比试之后,陈浩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因为这些日子,陈浩除了派人寻找另外两种药物之外,就陪着佳人四处游览于山水之间,有时候陈浩自己都觉得做人何必如此辛劳,如今这等逍遥自得日子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虽然众人未曾有幸一见,但是却不改那些崇拜陈浩的追随者。依旧每日一趟酒楼,希望能够有幸与之一见。当陈浩听管家陈升诉说此事时,可是将陈浩吓得不轻!思忖这不用如此疯狂吧,陈浩对此抱有怀疑的态度。在他看来这粉丝应该只有后世才会有,难道这个唐朝就已经盛行了不成? 其实这倒是陈浩孤陋寡闻了,“粉丝”自古就有,不过这些所谓的‘粉丝’绝对是不会像后世那般疯狂,毕竟古代的粉丝都是喝过墨水的文化人,凡事当以体面为先。 当年其貌不扬的左思,一篇《三都赋》引得一时之间洛阳纸贵,追随之人风靡数十万。不得不说,唐代是一个制造偶像的时代。当年李白的风靡一时,引得名唤魏万的“粉丝”,为了一睹诗仙的风采,从河南济源的王屋山出发,锲而不舍地追踪偶像的踪迹,跋涉千里苦追李白…… 杜甫的“粉丝”数量比不上李白,可其“粉丝”的虔诚度丝毫不差。其中有一人名唤张籍的诗人,对杜甫顶礼膜拜,他相信“吃什么就补什么”,于是就把杜甫的诗集烧成灰,加入膏蜜,像喝补药一样,每顿必饮,希望自己喝了杜甫的诗,能够写出与之一样的佳作。 如此种种可谓不胜枚举,陈浩作为一个后世的宅男,自然没有感受过万人追捧的盛况,因此对于这些男男女女出入杯莫停很是不解。虽然陈浩知道这些人都是一番好意,而且此举也能为杯莫停带来收益,但是陈浩却不想让众人视他为偶像。 于是陈浩就在杯莫停酒楼写下一副对子,以此让来客深思,上书:珍馐美味口中尝,可曾回思本源样?陈浩的这幅对子果然有了效果,众人纷纷看罢之后,深思之余更是对陈浩敬佩有加,这份只求实事不图虚名的胸怀才是君子风度。正如对子所言,珍馐美味可口非常,但人们又何曾注意过这食材的本来面目?既然如此,众人只要欣赏陈浩的才华即可,又何必非要见到本人的真容呢?一更。--by:89|10054428--> 第059章观壁石下 第059章观壁石下 距离中秋还有十日,而如今的京城却成了学子云集之处。当今圣上登基不久便开设恩科,于中秋佳节前秋闱选才。故而各地学子云集京城,都只为金榜题名的那一刻的意气风华。 这一日闲来无事,陈浩与穆鲁诗雅两人相偕,到城南风光秀丽的崇贞观中游览。如今既然已经得到皇帝的同意,因此打算等过完中秋就准备与穆鲁诗雅成婚。届时幽州的几位佳人也相聚京城,一家团聚可谓是其乐融融。 其实按照陈浩的本意,他是打算辞官之后就离开京城回幽州。因为京城毕竟是个是非之地,况且幽州距离奚族的弱水城也很近,到时候拜见匿舍朗这个岳父也便利许多。但是陈浩也明白如今他不能离开京城,虽然辞了官但是这皇帝外封的尚书左仆射,却是实实在在的牵绊住了他。 陈浩刚想偷得浮生半日闲,却不料李渼竟然开了恩科秋闱举士。这本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对于天下的读书人而言,能多开恩科是对他们一生人生转折。但是也正因为这场秋闱,让陈浩感到很是不爽,因为这次秋闱的主考官不是别人,正是他陈浩陈长风。这也就预示着他的消遣日子,又一次走到了尽头。 二人游走在青石小路上,踏着片片落叶倒是说不出的惬意。近日崇贞观中可谓香火鼎盛,来来往往的大多是前来应试的举子。虽然如今佛教的影响力大于道家,但是仍旧有不少人尊儒学道独爱歧黄之术。 后山景色宜人让人流连忘返,尤其是道路一侧的石壁旁,停留着众多文人雅士。陈浩与穆鲁诗雅身着便服前来游玩,见石壁旁聚集了很多人,于是抱着新奇的心态便来到了近处。 待来到近处陈浩这才弄清缘由,原来这群入京应试的举子们,得知这后山有一观壁,于是众人便各展文墨以图风雅。陈浩抬眼看了看光滑的石壁,不禁有些无语,心道这随处打广告的习俗果然自古有之。如此光亮如镜的石壁,若是多了几笔文墨虽看似风雅,但却有损这块石壁的美观。 这时石壁之下一高挑年轻男子,一身皂色青衣衬显挺拔之姿,此人右手执笔在石壁上手书一行小诗。此间众人纷纷屏气凝神,未有一人出声说话。陈浩双手抱怀手藏折扇,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青衣男子。一旁的穆鲁诗雅倒是觉得无趣,于是便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此处无趣欲要离开。 陈浩微笑着低首轻声道:“此人有点意思……” “哼!一个应试的举子罢了,有甚好瞧的?莫非我们的陈大才子也要附庸风雅一回?”穆鲁诗雅没好气的皱了皱秀鼻,撅着嘴没好气的揶揄道。 “嘘!小声点……”陈浩做了一个噤声状,随后才轻声自语道:“能让众人纷纷静气凝神的举子,倒也并非平常人家!” 这时写字的青衣男子题诗完毕,随后冲着众人拱手道:“魏某献丑了!” 一旁有人接过毛笔,继而奉承道:“魏公子实乃过谦了,在我等众位举子之中,又有谁能与您比及?” “兄台言之有理……魏公子之才在我等举子之中,已是独占鳌头,金科状元可是非魏公子莫属了!” “说的是啊,魏公子文采斐然,当今天下恐怕只有定北侯与之相比!” “……” 一众拍马溜须之词充盈于耳,这位魏公子很是受用的微笑待之及。陈浩站于远处只是微微一笑,旋即将目光落在了石壁上。不得不说这位魏公子所题的诗,无论是用语还是韵律都是上乘之作。非但如此,这笔势收放自如倒是有他的几分火候。 陈浩暗自点了点头,心道这魏公子果然有骄傲的人资本。这时一名年逾花甲的老人,却步履蹒跚的走上前来欲要提笔留字。引起众人的窃窃私语,甚有几人竟哄堂大笑起来。 魏公子见状眉头微皱,继而手持折扇和拦住这位老人,甚是倨傲道:“老人家,我等文士在此留诗为风雅之事,你又何必凑着等热闹?” 这位老人还未有说话,却见一旁一人却戏虐笑道:“魏公子有所不知,此人名为岳孟,可是我科考之中的前辈,在京城一连五次科考却又五次榜上无名,如今仍旧不死心,朝廷恩科并举特来应考……” 魏公子一听这话,不禁爽朗的大笑起来:“哼!还有这样的人,当真是十分难得。若是科考一次落第,就该羞愧的悄然离去!”说到此处,魏公子微微倾身,向岳孟戏虐道:“你面皮如此之后,当真是魏某平身仅见,你如此高龄不在家中享福,莫非要跟魏某这些青年才俊一争高低吗?” 岳孟被说的是羞愧难当,于是拱了拱手道:“老夫连番落地,无颜回乡,这才……” “老人家此言差矣,既然功名与你无缘,你又何必强求?你年岁这般大了,还有没有羞耻之心?观壁留笔墨,乃是我等青年才俊所应做之事,至于你嘛,还是勿要污了我等的身份……”魏公子毫不客气的羞辱岳孟,周围一众文人皆是哄堂大笑笑骂不止。 岳孟羞愧的不敌自容,连忙拱手颤巍道:“老朽有事在身,就此告辞……” 正待岳孟欲要羞愤遁去,却被一人拉住了衣袖,随后就见此人沉声道:“老人家何必听这等妄人污秽之言,在下这里有笔墨,你可在这石壁之上留下墨迹……”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岳孟的深浅站立一人,此人身材不高相貌尤为丑陋,络腮的钢须足有寸许。衣着不修边幅,若非举止谈吐风雅,所有人都将其认为是个屠夫。陈浩在远处一瞧此人模样,不由惊为天人。心道这哥们长得太“惊世骇俗”、“随心所欲”了……一更。--by:89|10054429--> 第060章争锋相对 第060章争锋相对 他本欲要抽身离去,毕竟这件事情是文人之间的口角,他不想管也管不着。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位长相奇葩的男子出现在了人群之中。这一下可是引起了陈浩的兴趣,于是拉着穆鲁诗雅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着远处的一场好戏。 “哦?你是何人?”魏公子轻摇纸扇,拧眉头冷声质问道。 这钢须男子四十余岁,紫黑色面皮,是一种见了一眼就可以终生难忘的那种,因为长得太有特点了。此间就见此人冷哼一声,并未与之搭话,而是从笔袋之中取出笔墨,示意身旁的岳孟书写。岳孟感激的向钢须男子拱了拱手,这才执笔向石壁走去。 魏公子见对方不理会于他,于是心中便暗生怒意,随后一伸手臂便将岳孟给拦下,继而冷哼道:“你配吗?老人家,魏某还是劝你离去为好,至于三日后的考试你也不必去了,免得又名落孙山气愤不过一命呜呼!其实让你高中又如何?你已经年逾六旬之外,即使将来任你外放为官,朝廷也会担心你老死于途中,再找人替代你岂不是令朝廷吏部很是麻烦?魏某要是你,早就上吊自杀了!” 一席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起来,纷纷对岳孟指指点点,岳孟终于受不了众人的奚落,于是折身将笔墨归还钢须男子,就要含愤离去。 “够了!魏博通,你还有完没完!应不应试是举子的权利,可由不得你任意奚落!”这时钢须男子,黑黪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怒意。 还未待这魏博通说话,一旁的众人却怒斥钢须男子道:“哪里来的狂生,竟然直呼魏公子大名!” “混账,我等文人雅士在此留下墨宝,岂容你这等狂士叫嚣,还不速速离去!” “……” 钢须男子很是不屑的扫了众人一眼,随后冷笑道:“文人雅士?风雅墨客?哼!不过是一群浮于其表的妄人罢了!” “你这黑脸鬼其貌不扬,口气倒是不小,也罢!今日魏某心情大好不愿与你争论这些,你还是带着这老人家离开吧!免得扫了我等众人的雅兴!”魏博通对眼前的这钢须男子很是不屑,说着就要打发此人离开。 这钢须男子似乎毫不领情,反而反唇相讥道:“离去?为何?这里是你魏博通的私产不成?” “你!……” “既然不是,温某人想何时离去皆有本心而定,就不劳魏公子挂心了!这石壁乃是崇贞观所有,文人墨客皆可留名,莫非魏公子要以势压人不成?”钢须男子神色依旧如常,但是神态却带有一种孤傲。 “这个……”钢须刚子的一席话,让围观的一众文人尽皆哑然。 魏博通神色微动,随后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最后戏虐一笑道:“魏某观兄台也是应举之人……”说着便用折扇一指岳孟:“兄台年岁也四十有余,与这位老人家倒是同病相怜,如此年纪却未有金榜题名,又有何颜面自称文人?胸无点墨就无需在此丢人现眼,即使魏某任意涂鸦,也胜过二位辱没这块石壁!” “你!……” 魏博通摇了摇头打断钢须男子的话,又接着道:“不过魏某可以给你二人一个机会,只要二位能在七步之内做出一首诗,且这首诗的意蕴围绕写诗!那魏某就不会为难二位,如何?” 写的诗中蕴含写诗,虽然有些古怪刁钻但也不是不可为,只是这七步成诗着实有些难为人了。在场的众人皆是心中暗笑,心道这七步成诗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否则这千百年来七步成诗的为何只有曹植一人呢?额……不,当今之世还有更甚前人者,那就是陈浩陈长风。众人想到陈浩这个人,都不禁暗自摇了摇头,这等妖孽之才大唐已经无出其右了。 须发皆白的岳孟凝神思量,最后却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着实是有些为难与他。魏博通见状不禁戏虐一笑:“连一首诗都难以作出,你又谈何应举得中?还是回乡颐养天年吧!” “一首小诗而已又有何难,温某今日就在魏公子面前随意几首,也让魏公子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沉默不语的钢须男子,此刻却用沙哑的声音冷喝道。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听在了每个人的耳中,就连不远处的陈浩也听得一清二楚。陈浩心道这魏博通品行不雅实乃不良,但这个长相奇葩的钢须男子,说话的口气倒是不小。因此这个时候的陈浩,对这个姓温的钢须男子很感兴趣。 魏博通初闻此言却是一愣,随后不禁大笑起来:“好!那魏某洗耳恭听便是……”虽是笑意盈盈的说话,但是眼中却流露出不屑与冷意。 姓温的钢须男子说着就要走出第一步,却被身后一只玉手拉住,随后众人便看到一个相貌清丽的麻衣女子,却见这女子拉住钢须男子,随后娇声道:“先生何须如此,这等小题,学生尚可作出于一首来呢!” 一名少女的出现,顿时让在场的众人欢闹起来。魏博通双目微眯打量了少女一眼,心中却是极度狂跳,因为眼前的女子生的是太好看了。虽然一身粗布麻衣不施粉黛,但是却掩盖不住美人的娇颜。白皙的俏脸上,两腮红韵尤衬少女清丽动人。坐在大石上陈浩,双眼也是片刻未有离开过这名女子,思忖这女子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瓷娃娃啊,虽然年芳不过十五六岁,但确实少有的美人胚子。陈浩抱着欣赏的态度去观瞧这名少女,但却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穆鲁诗雅,已经双目生火秀拳紧攥,似乎游走于暴怒的边缘。一更。--by:89|10054430--> 第061章历历银钩指下生 第061章历历银钩指下生 一连串的骨节磨合声,此起彼伏的在陈浩的耳边响起。陈浩此刻心中很是疑惑,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循声望去却见穆鲁诗雅的胸前两只玉手,正在大开大合的搓捏着,本就白皙如葱的手指,由于用力过猛显得更加的泛白…… 陈浩此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一脸黑线的缓缓将目光上移,待瞅见穆鲁诗雅的俏颜时,一双出火的双眸正狠狠地瞪着他。这种目光陈浩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仿若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于是干咳了两声,岔开话题小声道:“咳咳,那个,秋雨啊,你猜那人的脸为何这么黑?你猜猜?猜对了有奖励哦……” 见穆鲁诗雅丝毫不为所动,于是继续装傻充愣道:“就知道你猜不出,我看啊,他家准是烧木炭的,在窑内待得太久给熏黑了……” “哼!黑吗?秋雨却不曾觉得,倒是觉得某人的心是黑的!吃着碗中饭,念着锅中菜!这种人才是黑心人!今日之事暂且放下,回去再与你算账!” 穆鲁诗雅知道在庭广众之下,要给陈浩留个面子,于是便转过过身去不再理会陈浩。而陈浩也知道今日的醋坛子是打破了,于是尴尬的憨笑之后,便将目光转向魏博通等人。 此刻魏博通故施一礼,轻声笑道:“既然小娘子能出口成诗,那魏某就洗耳倾听便是……” 在他看来,这少女虽然生得标致,但是若要作诗实在是难以相信。大户人家的千金尚且能识得几字,就已经是很是难得了,能够作诗的就更是凤毛麟角。眼见这名女子不过平民着装,读书识字更是妄谈而已。况且眼前这个黑脸男子,人到中年未有高中也足以见得学识平庸,试问这等师生又能做出什么诗文来呢?所以此刻的魏博文心中很是笃定。 在场的众人与魏博通的想法是一样的,认为这名女子就是故作逞强来凑热闹。文人雅士自古便是男子的天下,何曾由一名女子妄论诗文。但既然魏博通不予反对,众人也不好再多作言语,纷纷抱着看好戏的姿态,轻视着师徒二人。 少女信心十足跃跃欲试,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钢须男子。钢须男子只是微微一下,手捻胡须轻声道:“也好,幼薇,你就替为师作上一首,权当今日考校你的题目!” “是,先生!” 少女活波的甜美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这份笑容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受。随后少女纤眉大眼忽闪忽闪的眨动着,白嫩俏脸此刻也升起了红晕,回眸观壁上题诗留名,冥思众人写诗之时的春风满面意气风发,于是少女便满怀感慨地轻声道:云峰满月放秋明,历历银钩指下生;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嘶! 随着少女吟完四句诗,不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惊愕。这首诗前两句气势雄浑,势吞山河,正抒发了满怀的雄才大志;后两句笔锋一转,却恨自己生为女儿身,空有满腹才情,却无法与须眉男子一争长短,只有无奈空羡! 此诗不但意境深远,而且也紧扣了魏博通的要求。前两句写的是文人石壁镌诗的笔法,犹如云峰陡峻,又如满月抱怀。铁笔银钩在指间而生。后两句就更是提及了诗句,况且科举中诗文是必考科目之一。 在场的众人虽不敢说都是高雅文士,但也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自然能够品出这诗的优劣。众人自问作不出这等气势的诗句,更何况作诗之人还是一名女子。相比之下众人为之汗颜,因为他们从始至终,就没有想到眼前的这名柔弱女子,会有如此才情与志向。 要说这里最为震惊的自然是魏博通,他还停留在这名少女的美貌上。未有想过这女子的才气丝毫不逊色于他,一切都显得太过突然,一切又觉得无法接受。一位女子当众将了他一军,这是无形的打脸,更是无声的折辱。一向自傲的魏博通心中很是不爽,于是沉着脸一甩衣袖愤恨而去。临走之时愤恨的瞪了一眼钢须男子,眼中露出怨毒之色。 跟随魏博通的一行人,见魏博通已经愤然离去,于是众人也很识时务的尾随其后,离开了观壁石。这时少女蹦蹦跳跳的来到钢须男子的身前,拽着男子的衣袖摇晃,可爱道:“先生,幼薇方才诗句作得是否合您的心意?” 钢须男子正要说话,久在一旁的岳孟却十分汗颜道:“后生可畏啊,老朽苦读诗书数十寒暑,竟不如一个女娃才思敏捷,后生可畏吾衰矣……老朽真的老了……” “岳兄此言差矣,学无止境岂可言终?温某只知当年少年奇才陈翰林,曾于扬州诗会之上有言,‘诗词乃是小道,纵使诗篇千万,可敌青史一笔?’,温某每每回思却是感慨良多,况且科举选才并非只考诗篇,岳兄又何必颓丧?” 见岳孟脸上仍有迟疑之色,钢须男子于是又接着说:“岳兄,你我二人也有几次相聚在京城,温某如今已经四十有五,这等年纪若不是因为科考,恐怕已是乡村先生一名!有小弟陪同你应举,您又何必如此自卑呢?” 岳孟听了钢须男子的劝慰,心中的郁结释怀了不少。但是仍旧落寞的感叹道:“岳某乃学识浅薄之人,至今未有高中倒也不怨天尤人。可是温贤弟你可是才高八斗之人,竟然……哎……” “哼!以先生之才足可以独占鳌头,只可惜科举猫腻甚多,使得先生明珠落入暗尘!”身旁的少女一听说起科举,就满怀不忿的替先生鸣不平。 少女还要接着往下说,却被钢须男子打断道:“好了幼薇,先生平日里如何教你的?这天下没有公平可言!所谓的公平都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之上!” “好!说得好!看来这位兄台对世事看的很是透彻!”钢须男子的话音刚落,陈浩便轻击折扇向石壁走来。 钢须男子此刻一改之前的桀骜,礼数周全的笑道:“温某妄言而已,让公子见笑了!”“温先生句句箴言,在下岂敢见笑!不知兄台尊姓大名?”陈浩对眼前的黑面男子很感兴趣,观其相貌谈吐,陈浩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竟想不起来。一更。--by:89|10054431--> 第062章温庭筠 第062章温庭筠 “额……我?……呵呵……哎呀……” 陈浩被眼前的小丫头的突然发问,弄得有些发懵。但是随后便欲要以笑容掩饰尴尬,却不料这时腰部传来阵阵的疼痛。陈浩表情丰富的侧过身去,很是无辜的看了穆鲁诗雅一眼,眼中尽是哀求之色。而穆鲁诗雅却是嘴角微微上扬,随后轻哼一声这才将玉手从陈浩的腰间抽离。 呼!陈浩暗自长出了一口气,心道这女人嫉妒起来可真是够狠得,不就是多看了几眼而已,至于在他的腰部狠掐吗?陈浩此刻都觉得回去必须搽药酒,否则这淤青一时半会很难消去。 少女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很是疑惑,于是秀眉紧蹙的问:“你叫艾亚?这名字怎么如此的怪异,莫非你不是汉人?” 噗!陈浩险些笑出声来,随后尴尬拱手道:“在下姓陈,咳咳,可不姓哎……” 少女嘟着嘴哦了一声,见钢须男子面露不悦下之色,于是便乖巧的退到了身后。这时钢须男子郑重一礼,拱手道:“原来是陈公子,在下温庭筠有礼了!” 额! 陈浩闻听此言心头不由一怔,他惊愕之余不禁失声道:“阁下就是温岐、温飞卿?” 这一番询问可是将钢须男子,给问得一愣,随后带着惊异的目光问道:“在下正是,陈公子认得温某!” 这钢须男子正是温庭筠,更是晚唐的诗词名家,只是让这位温钟馗疑惑的是,自己的名与字对方是如何得知的。他自问自己没有如此大的名气,使得天下文人皆认识他温庭筠。再说温岐这名字很少有人知道,那是他年少之时的名字,自从改名温庭筠之后,就少有人知了。 陈浩一时激动未有经过思虑,这才失口而出,此刻才发现方才有些失态,于是便郑重道:“呵呵!飞卿兄的诗词陈某可是耳熟能详,陈某对飞卿兄可是崇慕已久啊!” 陈浩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正是后世称为花间诗派的鼻祖。既是诗人又是词人,可以说唐宋由诗转化为词的过程中,温庭筠这等晚唐名家可是做了不少贡献。陈浩对于温庭筠可是早已仰慕已久,曾于后世每每合卷都会感慨温庭筠此人不但文采出众,而且以丑陋之容,竟然能够使得众青楼女子倾心于他。这不得不说是一种人格魅力,较之宋朝那位奉旨填词的刘永也不遑多让。 一想到这里,陈浩突然神色微惊似乎想到了什么,旋即将目光落在了少女的身上。少女被陈浩这种火辣辣的目光,瞧得是浑身不自在,顿时俏脸红韵暗起,旋即低首掩羞的啐了了一口:“登徒子!” 陈浩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于是连忙赔礼歉意道:“误会误会……”为了掩饰失态,于是接着说了一句忽悠:“在下年少之时曾学过观相识人之术,可通过对方容貌推算出姓名,家世……故此……呵呵……其实在下是一个好人,不是登徒子……” 这番虚掩之词又有谁会相信,温庭筠只是轻捋胡须微微一笑,而穆鲁诗雅却是银牙紧咬鄙夷的瞅着陈浩。而纵使如此,但温庭筠身旁少女却来了兴趣,于是反问道:“哦?既然如此,陈公子可否观出小女子的姓氏以及家世……” 穆鲁诗雅本想看着陈浩出丑,因为她可不信陈浩会有这等奇术,更觉得是一种搭讪的伎俩。而就在她准备看陈浩吃瘪时,却见陈浩轻轻掐动手指,老神在在的叨咕了一会,这才郑重道:“你姓鱼,名幼薇,不久前你的先生为你取字为蕙兰……” 穆鲁诗雅在背后听着陈浩说的是头头是道,本以为是陈浩胡诌乱语,但是当她看向少女之时,却发现少女已经惊愕在当场,双目不可置信的望着陈浩。穆鲁诗雅心头不由一跳,心道莫非哥哥说的都是对的不成?可是素不相识又是如何知悉的如此清楚呢?难道真的如哥哥方才所言,他懂得观相识人之术? 这一连串的疑惑在穆鲁诗雅的心头萦绕,而这时陈浩有掐动手指接着说:“你父生前乃是一名落魄秀才,终因郁郁不得志而病逝。你母女二人无依无靠,之后多亏遇到你的先生,才得以……咳咳,不知在下所言可曾有误?” 陈浩的侃侃而谈,可是将对面的少女惊的是花容失色。她缓缓地转过头去看向先生,见先生惊异的向她摇头,她的心中更是惊诧万分。心中暗忖,既然先生不曾提及,那对面这位公子又是如何知之甚详的呢? “你……”少女凝望着陈浩,眼中尽是不解之色。 对此陈浩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于是便与温庭筠聊起了这观壁石由来。温庭筠此刻神色虽然略显惊愕,但是却依旧心态平和,于是便与陈浩说起了这观壁石。经过了温庭筠的一番讲解,陈浩才知道这崇贞观为何香火鼎盛了。 原来这崇贞观为了吸引香客,于是便传言此处的人观壁石具有灵性,可夜见浮光掠影似有神光。于是众人纷纷前来参拜,之后又有人言,若是将诗文笔墨留于石壁之上,就会登科及第心想事成。又恰逢今年朝廷恩科举士,故而众多举子便来此留名。 鬼神之说自古有之,信与不信皆在一念之间。饱读诗书之人对于鬼神之论即便无百姓那般虔诚,但也不减他们来此附庸风雅的兴致。陈浩听闻了这些不禁摇头无语,又瞧了瞧一旁的岳孟,心道若是留在笔墨就可登科及第,那还要他这个主考做什么?见天色已晚,陈浩又见穆鲁诗雅那双吃人的眼睛,于是便拱手告辞离开崇贞观。 待陈浩二人离去之后,名唤鱼幼薇的少女凝望远方,不由自主的轻语道:“先生,您说他是不是神仙呀?” 一旁的岳孟捋动花白的胡须,浑浊的眼睛望向远方,神色郑重道:“此人真是怪哉,老朽阅人无数,此人的言谈举止定是大家子弟,然周身所透露的气质,却是如此的祥和与平凡……”温庭筠听罢不禁神秘一笑,他回过身来对着鱼幼薇道:“他是不是真的神仙为师不知,不过据为师所知,此人自扬名以来,所有问题都从未难倒过他!”话到此处,温庭筠又对岳孟笑道:“岳兄此次只要心态平和,榜上定会有你一席之地……”一更。--by:89|10054432--> 第063章科举取士 第063章科举取士 穆鲁诗雅认定了其中隐有猫腻,纵使陈浩如何解释也无济于事。况且陈浩如今也解释不清楚,因为这件事情根本无法解释。他总不能说对穆鲁诗雅说,这个鱼幼薇将来会成为晚唐有名的女诗人?之后因为出家,这才改名为鱼玄机? 他总不能对穆鲁诗雅说,鱼幼薇与温庭筠有一段终无结局的孽缘?说了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因为两人的年龄差距实在太大。今日所见温庭筠与鱼幼薇年龄相差三十岁,而真正历史上的二人,可是有尽五十岁的年龄差!根据历史的长河,这鱼幼薇此刻也许才刚出生不久,但是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一切的变化陈浩说不明白也理不清楚,所以如今穆鲁诗雅这个打破的醋坛子,陈浩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修复了。虽然今日是无意遇到温庭筠与鱼玄机,但是也无意之间改变了二人的命运。 秋日的总是凄婉而又短暂的,一晃三日时光便已经从指间流过。这三日里陈浩倒是十分清闲,为什么呢,因为自从崇贞观一事后,穆鲁诗雅就再也不提及游玩的事情了。整日里都在侯府内闭门不出,纵使陈浩如何解释也是无济于事,直到最后对陈浩避而不见为止。 这几日二人心烦也就罢了,可是连随驾而来的李明图也受了罪。一个非要进房相见,一个却避而不见。李明图受命站在穆鲁诗雅的厢房外,其意就是阻拦陈浩进入。这几日李明图很是无奈与为难,一个是授艺恩师,一个是他奚族公主,他李明图夹在中间实在是有些别扭。心道你夫妻二人闹矛盾,为何要将我牵扯其中。 陈浩未曾想到穆鲁诗雅的醋味如此浓烈,一见这阵势就知道一时半会无法解决了。如今的陈浩也只能寄希望于林月瑶了,希望中秋回来的时候能劝一劝这丫头。 …… 科举制度源于隋朝,延续至明朝才使得制度完善。在唐朝时期尤以明经、进士两科作为科举的主要科目。唐高宗以后进士科尤为时人所重,唐朝许多宰相也大多是进士出身,因此进士科考已经成了一种科举的主流。 然进士科也是其中最难的科目,明经只需死记硬背就可通关,而进士考时务策和诗赋、文章,这就需要应考之人有着卓然的才华。所以当时流传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因此能够登科中进士者,五十岁也算是年少之人。虽然此言有些过于浮夸,但是足以见得登科及第中进士,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更别提夺魁前三甲了。 此次恩科陈浩被任命为此次主考,而两位副主考则是令狐绹与卢匡二位宰辅。由尚书左仆射与两位宰辅形成的阵势不可谓不大,试问大唐自从开科选才开始,从未有过如此隆重。因此众多学子也都暗自较劲,力求此次能够拔得头筹光宗耀祖。 对于李渼此举陈浩心里很是明白,李渼这是向天下士子表明一件事,那就是他这个新皇帝对科举选仕很是重视。不得不说李渼这这步棋走得很好,如此可谓是收揽天下士子之心的大好时机。中华上下五千年不论帝国的兴盛与覆亡,都少不了这些文人。 文人可以让一个人一夜声名鹊起,也可以让其顷刻之间臭名昭彰;文人既可以让一个国家繁荣鼎盛,也可以推波助澜乃至推翻这个王朝。世事并无绝对性,都道百无一用是书生且手无缚鸡之力,然而史书留名最多的仍旧是文人。无论他是否功绩千秋还是臭名昭彰,但是所产生的影响是一般人所无法替代的。 对于恩科取仕陈浩很是赞同,于是便想在此次科考上做些什么。自从被李渼任命主考之后,陈浩就向李渼提议科举使用糊名和誊录制度。隋唐开科取士之后,徇私舞弊现象越来越严重,陈浩对此深有同感,因为好友易成天就是这其中的牺牲品。所谓糊名和誊录制,就是两种杜绝徇私舞弊的方法。 糊名,就是把考生考卷上的姓名、籍贯等密封起来,又称“弥封”或“封弥”。但是糊名之后,还可以认识字画笔迹。于是就由誊录弥补这一漏洞。可将考生的试卷另行誊录,考官评阅试卷时,不仅不知道考生的姓名,连考生的字迹也无从辨认。这种制度,对于防止主考官徇情取舍的确产生了很大的效力。 对于陈浩的建议李渼很是赞赏,也觉得这两项举措定能还科举一片清明。因为李渼也知道当今科举已经是污纳不堪,所以他才让陈浩担任此次主考。李渼深知每一届科举都会牵连各方士族的利益,故而也就失去了应有的公平公正。而陈浩就不同,陈浩并无家族利益牵绊,因此作为主审官相对而言会公正一些。 陈浩的这提议的两种措辞,虽然得到了李渼的高度赞扬,但是却得罪了一帮士族门第。这些士族名门子弟,之所以能够如此做大,还不是因为把控着科举这一人才命脉。每一次科举都是牵连众多世族名门的时刻。尤其是一年一度的科考,到如今沦落到三年一次科考,更是这些世族名门的必争之地。如此一来,天下寒门又何谈出头之日? 安史之乱以前,历代皇帝为了打压这些世族名门,将科举定为一年一度,甚至皇帝亲自制科选才。但是由于王朝的没落,以至于今日的三年一科考。如此让世族名门疯狂之际,更让寒门学士没有出头之日。陈浩对于此事深恶痛绝已久,但是却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既然担任此次主考,他也就不能助涨此等邪风再生。倒不是陈浩抵触这些贵族,而是因为这名门子弟一直以“衣冠华服,高门气度”自居,丝毫不将寒门士子放在眼里。可是实际上这些人又是什么?虽不能一概而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大多数都是滥竽充数无才无德之辈。一更。--by:89|10054433--> 第064章场外风云 第064章场外风云 这几项举措其实是在宋朝才得以实施,如今陈浩将其搬上大唐科举的桌案上,为的也是替天下寒门士子出口气。之所以最后提出天子门生一说,其实陈浩心中有着自己的打算。此举既稍许的杜绝官员之间的裙带关系,也算是为了让李渼心安。 有人常说为名声所累是自命清高,其实不然,如今陈浩已经觉得名声太大,并不一定是件好事。若不是他的权利以及名望到了令人忌惮的地步,相信李渼也不会如此对待他。因此此次担任主考,他可不想这一届中举进士都成了他的门生。虽然看似光鲜实则被其所累,这烫手的名誉不要也罢。 之后几日里秋闱科考如期进行,为了不中途出现舞弊现象,三场考试分三天考完,而这三日里所有举子不得出房门半步。而这三场所考校的分别是时务策、诗赋与文章,待考完之后,众多考生纷纷远离自己待了三日的考房。 这一次科考陈浩不但亲自出题,而且专门派人巡回监督,如此一来既可以杜绝题目泄密,又可监督考生私下抄袭。而即便如此仍有不少考生考场作弊,最后陈浩毫不手软将其一一抓获,并且根据舞弊考生口供,牵扯出不少官员,之后矛头直指国子监祭酒范廷峰…… 一百余名考生连番落网,几十名官员也依次被拉下了马。如此轰动的事情可谓一时之间震动朝野,更是让众多名门子弟惶恐不安。期间令狐绹与卢匡二人出言阻拦,陈浩却毫不留情的入宫请示李渼,李渼闻听勃然大怒,下令陈浩将有关人等押往大理寺,三司会审之后若情况属实,一律斩首示众以证纲纪。 令狐绹与卢匡二人见是圣上旨意,也不好再出言阻拦。陈浩每每抓获寻私官员,疑惑捕获舞弊考生,都会直言是奉圣上旨意办事。一时之间参加科举的寒门考生,都纷纷对当今圣上歌功颂德。而一些存有案底的官员们,也是人人自危惶惶不可度日。 当温庭筠与岳孟二人走出考场后,都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看着一众考生与官员纷纷落网,温庭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飞卿贤弟喜形于色,看来已然成足在胸了!老朽在此恭贺了!”岳孟花白的胡须在风中飘散,三日的科考让他仿若瞬间老了十岁。 看着一脸疲倦的岳孟,温庭筠拱手郑重道:“那就借岳兄吉言了,温某观岳兄虽略显疲态但神情自然,想来也是得心应手……” “呵呵!是啊!这些年来科考,从未有过如此思如泉涌,至于能否高中只能听天由命了!” “呵呵!未曾想一场科考竟然岳兄如此释然,难得难得啊!不过岳兄也不必担心……”温庭筠一指从身边陆陆续续被押走的考生与官员,继而自信道:“这些蛀虫已除,你我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先生说的乃是至理!”温庭筠话音刚落,从道路旁走来一名少女,此女正是温庭筠的学生鱼幼薇。鱼幼薇碎步来到近前,先是向二人施了一礼,随后便嫣然一笑接着说:“这三日里,慧兰可是听说了呢,当今圣上对于这届科考很是重视,先生未出考场前,就有不少考生与官员,因徇私舞弊被押往大理寺!想来此次先生与岳伯定能高榜得中!” 就在温庭筠与岳孟二人相视一笑之际,从考场里走出一人来,人还未有来到近前,傲慢之声已经传来出来:“就凭你们也想金榜题名?” 三人循声望去,却见从考场走出几人,为首之人一身华服青衣罩体,身边的跟随着几名考生,这些考生也均是锦衣华服,个个趾高气昂不可一世。此人正是当日在观壁石下,为难温庭筠与岳孟二人的魏博通。 温庭筠闻听不禁眉头微皱,继而讪笑问:“那魏公子就一定金榜题名了?” “废话!魏公子才华冠绝众人,此次定能独占鳌头!岂会止步于金榜题名?”一旁的一名考生很是孤傲的说道。 右侧的一名考生接过话茬道:“魏公子此次可是意在状元而来,岂会是尔等末学之人所能比及?” “……” 纷纷扰扰戏虐不堪,魏博通很是受用的走下石阶来到近处,轻摇折扇瞥了二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鱼幼薇的身上:“温庭筠,未曾想到你教出了这等才貌并佳的弟子,着实是让本公子很是意外!” “哦?魏公子竟然知道温某?”温庭筠双目微眯,眼中已生出一丝愠怒。 “知道?呵!哈哈哈!温庭筠,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你温庭筠做得那些不修边幅之事,又岂是为官之风范?不过让本公子倒是新奇,多次应考你均替他人舞弊,为何此次未有帮衬他人?是自觉误人子弟,还是人越老迈胆子越来越小了?” 魏博通自从当日在观壁石下略受奚落之后,心胸狭窄的他可是将温庭筠给记恨上了。回去之后便派人调查温庭筠,这一调查魏博通才知道,这个钢须黑脸鬼就是科举界有名的人物。除了文采斐然赋有天才,其中最为著名也最为匪夷所思的就是,这温庭筠多次在考场替九人作弊,而且直到最后无人知晓他是如何做到的。 温庭筠对此也不气恼,反而心平气和的深意道:“只因此次不需要罢了!” “哦?呵呵!温庭筠,本公子承认你甚有才华,然若是想金榜题名,恐怕是痴人说梦了!”说道这里,魏博通冲着鱼幼薇狡黠一笑道:“不如这样如何,你温庭筠只要将鱼幼薇送于本公子,本公子可以保你榜上有名!”“是吗?看来这科举是为你而设的,不如本官送你一间牢房如何?”魏博通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有人沉声说道。一更。--by:89|10054434--> 第065章卖功鬻名 第065章卖功鬻名 考场外的几人闻声望向此人,均不觉心头一震,其中尤以鱼幼薇惊诧更甚,因为此人正是此前观壁石下的陈公子。她万万没有想到这陈公子还是一个当官的,而且还是一名大官。鱼幼薇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饱读诗书的她自然知道本朝官服的区别。三品以上方可身着紫衣官袍,衬显位高权重之威。 温庭筠虽是有些惊愕,但是却自有一番镇定,于是向陈浩深施一礼:“学生见过陈大人!” 来人正是陈浩,今日是最后一场科考,为了防止有人徇私舞弊于是亲自来此监督。陈浩习惯了逍遥自由来往,因此不像其他官员那样大摆官威。虽然此举曾经受到礼部官员以及群臣的弹劾,但是陈浩依旧不以为然我行我素。李渼也知陈浩生性洒脱不拘于礼法,因此也就驳斥了众人的弹劾,成就了陈浩今日的一项特权。 魏博通一行人见陈浩立于近前,一改之前的嚣张气焰连忙向陈浩行礼。岳孟与鱼幼薇也慌忙跪地行礼,与岳孟不同的是,鱼幼薇在跪地行礼之时,却好奇的抬头瞅了陈浩一眼。 魏博通万没有想到此次科考的主考,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更没有想到这位主考,竟然就是当初观壁石下的年轻公子。于是慌忙施礼道:“学生魏博通见过大人!” 陈浩看了一眼魏博通等人,随后声音略冷道:“诸位还是勿要自称学生,本官已经奏明圣上,凡是此次高中之人,皆不可自称主考学生,尔等皆是天子门生!哦,对了,魏博通,方才本官听你说,你可以让落榜之人金榜题名,不知可有此事!” “额……这个……大人一定是听错了!学生岂敢如此妄言,这科举选才岂是晚生说了算?一定是大人听错了……”魏博通见陈浩质问此事,顿时冷汗直冒有了些许慌张。 身后的几名华服学子也是随声的附和着,声音是出奇的一致,陈浩却伸出一指质问道:“哦?那尔等的意思是说本官老眼昏花耳聋不明了?” 噗! 陈浩的话音刚落,旁边的鱼幼薇却是扑哧一笑,笑颜如花花枝乱颤,鱼幼薇被陈浩的话彻底逗乐了。如此年轻竟然说自己老眼昏花耳聋不明,这实在是极大的反差玉讽刺。心道这陈大人找茬,都找的这般有趣。 陈浩闻听有人私笑,于是眉头微皱转过头来瞥了鱼幼薇一眼。而就是无意的一瞥,却是把鱼幼薇惊得是心如兔撞,慌忙止住笑意不敢作声。但是此刻她的心中再也无法平静,心潮起伏之下俏脸绯红娇艳欲滴。 “大人,晚生确无此意,方才只是晚生胡言乱语,还望大人勿要放于心上!” 这时魏博通神色尴尬的无言以对,作为科考的学子都知道此次主考官的名讳,他自然知道眼前的年轻官员是个什么样的人。论辩论之才,朝堂之上谁又是陈浩的对手,谁都知道只要被陈浩黏上,想要抽离恐怕要脱掉一层皮。 “是吗?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既然能说出这样话来想必你也有些手段,要不,跟随本官前往大理寺,顺便度个假、饮杯茶如何?” “额……大人说笑了,晚生方才确是胡言乱语。晚生外公乃是此次副主考,晚生又岂会做出那种有辱长者名誉之事……”魏博通见陈浩不肯罢手,于是只能搬出自己的外公了。 陈浩一听这话倒是笑了,其实从崇贞观回来之后,他就派人调查了魏博通的身份。最后果不其然,心道这魏博通果然颇有来历,乃是当朝宰辅令狐绹的外孙。得知这些之后,再想起观壁石下的嚣张气焰,就一切顺理成章了。 虽然陈浩知悉这其中的关系,但是依旧故作不知,却又顺理成章道:“原来如此……” 魏博通见陈浩点头沉吟,以为陈浩是顾及他外公的权势,于是这心气就大了许多。随后挺直了腰板正要施礼告辞,却被陈浩的一句话差点把鼻子气歪了。 “对于你的妄言之语,本官方才还略有疑虑,如今看来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你外公乃是此次主考,自然掌管此次科考学子的命脉。如此一来你方才说的并非胡言乱语,祖孙二人将科考当做藏污纳垢之地,此等蛀虫本官岂能饶你!来人!将此人给本官拿下!” 陈浩一声令下,驻守在考场外的大理寺衙役便涌了上来。这三日里陈浩得到圣旨之后,直接知会大理寺卿于珪。于珪不敢有丝毫怠慢,分派人手驻守在考场外随时供陈浩驱使。这一番异动可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众人纷纷围了上来一探究竟。 “住手!”这时从考场内一前一后走出两名官员,身着浅绯色官袍腰系玉带,胡须飘散在胸前自有一份威严。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次副主考令狐绹与卢匡。 令狐绹率先走进人群,随即冲着大理寺衙役喝道:“退下!” 这一声断喝若是放在平时,这帮大理寺衙役定会躲得远远地。然而今日所有人却是纹丝未动,纷纷将目光看向笑而不语的陈浩。 卢匡见这群衙役拒而不退,于是便帮衬喝道:“令狐大人的话,莫非尔等没听懂吗?退下!” 可惜的是,两位宰辅的话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众衙役犹如脚下生根一般寸步未动。令狐绹脸色铁青的扫视众人,随后将将目光落在了陈浩的身上,继而沉声质问:“陈大人,考场门外你公然如此,到底是为何意?” “哦!呵呵!令狐大人此言差异,本官身为此次主考奉旨行事,如今有人公然卖功鬻名,本官缉拿审问有何不对之处?若是纵容此等狂生任意妄为,将来定会卖官鬻爵祸害一方!不知令狐大人认为本官说得可对?”“你!……”令狐绹被陈浩堵得一时气结,铁青着脸,瞪着双目望向魏博通,他需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强压怒火质问道:“可有此事?”一更。--by:89|10054435--> 第066章搏骨通筋 第066章搏骨通筋 陈浩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于是故作恍然大悟道:“令狐大人,原来这位后生是您的外孙啊,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既然此事令狐大人出面,本官又岂会不给您老面子?……”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人群之中想起,众人再看魏博通时,白皙的左脸上隐现了五个手指印。说起来这魏博通生的也算俊朗,若是改了这身嚣张的气焰,倒不失为是一名翩翩佳公子。 一脸惊愕的魏博通,不可置信的捂着脸望着令狐绹,他没有想到疼爱他外公竟会当众打他。此刻令狐绹双目生火,右手竟有微微的颤抖。随后一脸阴沉的沉声道:“陈大人,博通年少无知可无遮拦,若是哪里冲撞了大人,老夫在这里向你赔罪!若是陈大人仍要追究责任,那老夫也绝不会姑息这等逆子!” “渍渍渍,令狐大人言重了,既然令狐大人出言作保,本官自然不会无事生非!不过令狐大人何必呢,令孙相貌堂堂不知有多佳丽倾慕与他,你这一巴掌使得俏脸尽毁,让他如何出门寻花问柳?”陈浩自顾的摸了摸鼻子,饶有兴趣的戏虐道。 “哼!他这种登徒子,谁会倾慕与他!呸!”陈浩的话音刚落,身后的鱼幼薇却恰合适宜的啐了一口。 “你!……你……” “住口!还不够丢人吗!?” 魏博通气急败坏的欲要驳斥,却被令狐绹出言喝止。魏博通被令狐绹喝退之后,本就红肿的脸此刻更是红得发紫,双目生火的瞪了一眼陈浩与鱼幼薇,怨毒的眼神似乎要吞噬二人一般。 陈浩侧身冲着鱼幼薇温和一笑,心道这丫头配合的实在是太完美了。随后转过身来,神色故作郑重道:“哦,对了,本官方才还听说令孙言之凿凿,今科必定独占鳌头,令狐大人你认为呢?” 令狐绹枯瘦的脸上,神色不断变幻,最后眉角微微蹙动,冷声道:“博通既然如此自信,必定有着真才实学,不劳陈大人费心!老夫孙儿之所以叫博通,就是让他博古通今,又岂是那些相貌不雅,纵才无形之辈所能相比?” 这一席话既高调吹捧了外孙魏博通的才华,又暗中讥讽了场中的一人,不过此人不是陈浩而是温庭筠。因为陈浩对于这其中的缘由很是清楚,于是便将有意的瞥了温庭筠一眼。结果果然如陈浩所料,此刻的温庭筠本就黝黑面皮已经开始有些发青,双目圆瞪浑身已有些发抖。 曾经遍读古书的陈浩,对于温庭筠与令狐家的恩怨,也是有着详细的了解。温庭筠说起来也是书香子弟,只是到了他这一代已经家道中落。唐朝晚期已是腐朽不堪,上至官场群僚,下至科举学子,无不攀龙附凤巴结权贵。当年李白都不能幸免,就更别说如今的温庭筠。 温庭筠的相貌丑陋,以至于后世子孙也颇为苦恼,但是才华却很是出众,游戏于烟花之地成了才华横溢的浪荡公子。也正因为如此,结识了同种癖好的令狐绹之子令狐滈。于是二人臭味相投便称知己,而温庭筠也成了令狐府上的常客。 令狐绹也欣赏温庭筠的才华,但是却并无重用举荐之意。当初宣宗李忱喜欢曲词《菩萨蛮》,令狐绹就暗自请温庭筠代己新填《菩萨蛮》词进献宣宗,并且嘱咐温庭筠千万不要泄漏出去,然而温庭筠却将此事传了开来,此事令狐绹大为不满,一直耿耿于怀未能释然。如今见温庭筠也在场,令狐绹认为此事定于温庭筠有关。 此事陈浩虽然觉得温庭筠恃才傲物不可一世,但是也对令狐绹的心胸之小而感到鄙夷,于是便冷笑道:“相貌不雅未必无才,反之,取名若能够决定一切,岂不是所有人都是博古通今之大才?博通?令狐大人恐怕也曲解这两个字的意思了!” 围观的众人无人敢说一句话,即便卢匡身为宰辅,近些时日也是尽量不与陈浩搭话。如今满朝文武谁人不知陈浩是一个狗皮膏药,黏到谁身上不伤也得脱层皮。这不刚回朝没几天,就把王御史父子给整惨了吗?如今王岳不但失去了酒楼,而且还身在大牢等候问罪呢。 还有郑颢之子郑克明更不用说,替罪羔羊的管家正法之后,郑颢夫妻二人将儿子关在家中不许外出。知情之人都知道,这是当今圣上下的密旨。圣上其意很是明确:陈浩在朝堂上看在朕的面子上放了你儿子,但是也要小惩大诫免得日后惹是生非。 令狐绹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随即双目微眯冷哼道:“哦?那陈大人有何高见?” “令狐大人真是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前些日子本官教你何为‘君子远庖厨’,今日又来请教本官成语,当真是我辈之楷模……” 陈浩此言虽然有些调笑之意,此刻却无一人敢发出笑声。魏博通正要出言替外公说话,却被令狐绹一摆手打断,因为他知道魏博通不是陈浩的对手。于是嘴角微微颤了一下,随即拱手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所谓学无止境便是如此……陈大人有话不妨直言!” 几句话便将这尴尬转为虚心求学,陈浩心道这令狐绹果然是久经世故之人。于是他也不在揶揄令狐绹,继而直言道:“博通二字,可理解为博古通今,不过也可看作搏骨通筋……” 嗯?令狐绹一听这话不觉一愣,心道这不等于没说嘛?说来说去不还是博古通今吗?见令狐绹大惑不解,又见众人也是疑窦不开。于是便将目光转向温庭筠,轻笑问道:“你,可明白?” 温庭筠初闻也是为之一愣,他也听不出这其中的玄机。但是当陈浩一脸笑意的看向他时,他的神思陡然明白了过来,于是向陈浩施了一礼道:“大人真是高才,晚生实乃敬佩之至!”就在众人疑云再生之时,温庭筠便解释道:“陈大人方才说的搏骨通筋,实则是医学用语,若是有人跌打损伤,郎中大夫就会搏动骨骼以正其位,疏通活络以通筋脉,可不就是搏骨通筋?因此博通,未必就是高才之辈,也许是乡间行走一郎中!”一更。--by:89|10054436--> 第067章落尘缘 第067章落尘缘 “你!……陈浩……你!……”令狐绹正要发怒,却被身后的卢匡拉住,随后冲着令狐摇了摇头,这才让这暴怒的令狐绹暂熄雷霆之怒。 卢匡知道这个时候须得他出面调停,于是便冲着陈浩拱手道:“陈大人,我等三人皆是此次科举主考,何必为了一个后生伤了和气!” “卢大人言之有理,此次科考是否真有奇才,三日之后便可分晓。二位大人请吧,誊录试卷马上就要开始,本官可是将整个翰林院的文吏编修全部请进国子监。如此大量工作,本官与二位大人若不在场恐会生乱!” 说到这里,陈浩冲着令狐绹冷冷一笑:“此次本官倒要瞧一瞧,何人敢未经地方选拔而直接参加科举考试,又有何人敢目无科考纲纪,藏污纳垢以次充好任人唯亲!”说着不在理会众人,一甩袍袖便率先进入国子监。 令狐绹本就气恼非常,如今更是被陈浩的最后几句话,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岂能不知陈浩这是在暗自讥讽他以权谋私,因为陈浩话中所指的就是他的儿子令狐滈。 这件事情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在朝为官的老人可谓人尽皆知。也就是当初陈浩任命淮南黜置使的那一年科考,令狐绹作为新晋宰辅担任了当年科考的主考官。令狐绹当年丝毫未有避嫌,仗着宣宗李忱对他的信任,让未经地方选拔的令狐滈直接参加科举考试。 这尚且也就算了,令狐绹不但让亲子参加了科考,反而让令狐绹在众多学子之中,脱颖而出中了进士。这不得不说令狐绹的权势滔天,要知道每一届科举中进士,无论等级最多也只有百八十人,由此可见学子要中进士是有多难。 若是令狐滈确有奇才倒也无可厚非,殊不知此人却是一个纵横不法草包。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却担任兵部侍郎一职,这不得不说是其父令狐绹的庇佑。当年一个新晋官僚令狐家族,就如此明目张胆的暗箱操作,那么所谓的士族门阀就更是肆无忌惮。 当年令狐在朝中只是单族,令狐绹常常想要把令狐家族繁盛起来,好跟崔、卢家族抗衡。因此凡是本家族的人,他都引荐到朝廷。甚至皇族中有未得到官的,想要报名应试,也要给这个人改姓令狐。这种事情纵观历史几千年极为少见,由此可见令狐绹暗中罗织了多少门生故吏。 这些陈浩都看的一清二楚,但是陈浩却是无法遏制。以前是因为位卑职小,核心权力他根本无从插手。陈浩深知当年宣宗李忱只是把他当做一个玩官,根本就未有想过让他步入政权的核心。而如今当他能够触及这些权力的时候,令狐家族已经大势已成,而且当今圣上开始忌惮于他。 这一切的一切,陈浩都感到很是无奈,如今他作为此次科考的主考官,那他就有必要整治一番这些不良邪风。李渼虽然继承了宣宗的猜忌之心,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对父子都不是昏庸之主。因此陈浩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往后的事情还得李渼自己去面对。 …… 一众人等皆已散去,只留下温庭筠与鱼幼薇二人。温庭筠看着愤恨而去的令狐绹,心中有了莫名的畅快。在温庭筠的心里一直看不起令狐绹父子,但是趋于权利的压迫他也只能逆来顺受。如今能够当面看到令狐绹吃瘪,又怎能不让他心情舒畅。 这时身旁的鱼幼薇,拍着玉手欢喜道:“先生,今科您一定高中,学生在这里先道喜了!” “额!呵呵!慧兰啊,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又谈何定论?”温庭筠正在想事情,忽被鱼幼薇唤起,倒是有些愕然。 鱼幼薇咯咯一笑,随后轻问道:“先生,方才那位公……额,应该是主考官,不就是昨日观壁石下相遇的陈公子嘛?观其衣着定是官居高位之人,可为何此人如此青年?而且……” “为何与师说的‘官官相护皆是以权谋私’大不一样?”温庭筠见鱼幼薇话到最后便欲言又止,就已经猜到了她所要问什么。 沉默稍许,温庭筠这才神色复杂轻声道:“他是个例外!” 鱼幼薇很是惊奇的凝望温庭筠:“当日观壁石下,貌似先生就已经认出此人,那他是谁?” “他?呵呵!如今京城不是流传几句隽语吗?你也应该熟知才是……怎么,两次相遇你却不知他是何人吗?” “隽语?”鱼幼薇摇晃着小脑袋反复回思,最后突然瞪大双目凝声惊呼道:“先生说的是他!?”说着这里却懊恼的直跺脚:“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况且还是姓陈,除了他还能有谁?慧兰真是太笨了!” 温庭筠见鱿鱼尾懊恼的快要急出眼泪来,却是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鱼幼薇有些不舍的瞧了瞧国子监,随后便尾随温庭筠离开了考场。但是此刻的她早已六神无主,思绪也早已凌乱不堪。 平康里位于长安的东南角,那里是当今青楼女子云集之地。鱼幼薇的父亲因病去世,平日里母女二人,靠着给附近青楼娼家作些针线,以及浆洗的活儿来勉强维持生活。这期间鱼幼薇听闻最多的除了风花雪月,自然是关于陈浩的种种传说。 而坊间流传甚广的倒不是陈浩的才气,也不是陈浩的文韬武略,却是当年陈浩在落尘阁与紫鸢的风流往事。所谓流传,自然少不了一些添油加醋绘声绘色。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一些青伶佳人,都希望遇到如陈浩这等才子,与其共同演绎一场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非但如此,如今青楼坊间早已流传了一本名为《落尘缘》的小说。这本小说的红火之势,直接盖过了元稹的《莺莺传》(后世《西厢记》)。里面详述了陈浩与紫鸢一些过往之事,纵使里面多是撰写着凭空想象,但是极具感染力。尤其这本小说最后,留有一句最为流行的隽语:生子当如陈长风,嫁夫当嫁定北侯。 鱼幼薇对于这些她当然耳熟能详,更是私下里避着先生看着那本《落尘缘》,每每合上书页总会辗转反侧,心中也曾向往一段属于自己的感情。她不是那种看重外表的人,更为注重的是对方的才华,否则也不会后来喜欢自己的先生。而此刻的陈浩却浑然不知,因为他的出现,已经潜移默化的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轨迹。正因为他的出现,也改变了一些人的心。一更。--by:89|10054437--> 第068章淡淡菊花香 第068章淡淡菊花香 即便是从翰林院选来的的文吏之中,也有不少人在誊录试卷之时做了一些手脚。这些小伎俩对于当年的学霸陈浩而言,可谓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当年应试教育十二载,什么样的作弊手段没有见过?因此再陈浩的火眼精金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陈浩这一番严打,可是将令狐绹与卢匡二位主考气的是七窍生烟。要知道此次科考的举子之中,不但有他们两家的子弟,更有他们收受贿赂的各族子弟。若是这一届科考未有让那些行贿的举子高中,恐怕又是一场风雨袭来。 经过三日的审阅与评选,只有两份试卷难以分出高低。之所以难分高低,其主要原因是陈浩与令狐绹各执一词。倒不是陈浩处处与令狐绹为敌,而是因为他所推举的这份试卷,文辞华美言语流畅成韵,非但如此而且主旨鲜明一阅便是乃是上乘之作。 而就是这份陈浩眼中的上乘之作,却被令狐绹一口否定了,这可就让陈浩觉得奇怪了。心道你这老狐狸纵使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够写出这样的文章,而你这老狐狸竟没有仔细阅读就予以否定,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 陈浩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虽然如今改用糊名制,但是心中却有了一丝阴沉。通览整张试卷除了文字并无其他记号,而且由于翰林院的文吏抄录之后,试卷上已经没有了考生的姓名,这就奇哉怪哉了,难道是自己多虑了不成? 所谓誊录的过程,其实就是文吏抄录那些糊名的试卷,然后交予主考官评阅,因此这份经过抄录过的书卷根本不会有考生的姓名。待到众位考官综合评阅之后,再将储存考生原卷取来,一同交予皇帝御览。 这个过程在如今大唐来说,陈浩自认为是最为先进的方法。以糊名制杜绝文吏的徇私,继而因誊录制防止主考官的舞弊行为。这些看似天衣无缝的制度,但是陈浩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令狐绹对试卷的评阅很有问题,但是纵使他苦思冥想也想不出破绽。 阅卷的官员当然不止三位主考,还有翰林院的一众学士。每一位阅卷官员,区别优劣的方法就是,再试卷之上画圆、画叉亦或是圆中带叉,不但如此还有附录上自己的见解与理由。经过这些官员的筛选之后,最终才会将剩余的优等试卷交予三位主考评阅。而之前这些官员所附录的见解与理由,则作为主考评阅文章优劣的参考。 如今其余试卷的评选虽有不少只得商榷的地方,但是毕竟这些文章不是上乘之作,陈浩倒也未有太过争纠这些,毕竟他还是一个人而不是神,如此浩大的阅读量他也吃不消。不过就令狐绹与他争辩的这两份试卷,陈浩倒是较真了起来。 两份试卷上都有众位翰林学士的点评,可谓两者不在伯仲之间。但是今日陈浩一定要在这两者之间分出一个高低来。 “令狐大人,可否将你手中题稿让本官一览?” 令狐绹初是一愣,随后却笑道:“那是自然,陈大人乃是此次主考,岂有不亲阅之理!”说着便将手中题稿交予陈浩手中。 陈浩接过题稿通览卷中文字,不得不说这其中文章写的的确不错,不但举证有方而且据情入理。虽是如此,相较于其他试卷可为上品,但是却不如他手中的那份考卷,因为不够浑然天成。 于是陈浩正要说出自己的见解,而就在此时一阵金风袭来,将手中的书卷吹了起来,结果一不留神,这份试卷便迎面盖在了陈浩的脸上。这一番金风吹拂,可是将房内吹得是七零八落。 嗯?怎会有种淡淡的花香?陈浩将试卷从脸上取下,随后又放在了桌案上。双目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份试卷,过了许久这才开口道:“令狐大人,你我各执一卷,两位考生文辞皆是上品,不过相比之下,你说的这份卷稿却少了仁慈二字,此文通篇气势张扬倒也据而有力,然正因少了这份仁慈,通览文章处处流露夺舍之气。科举选才选得是为民请命仁义之人,而这份试卷却是……” 令狐绹神色冷峻的不屑道:“陈大人单凭主观臆断,是否有些过于偏私?不如让卢大人从中做个评判如何?” 陈浩一听这话不禁乐了,让卢匡作评判?那岂不是跟没有评判一个样?想到这里陈浩觉得有些好笑,当今圣上为了玩弄平衡将这两位当副主考,可是将他陈浩给坑苦了。这正面交锋得罪人的事情,全部都是他陈浩**扛着。陈浩心中暗骂了一句:什么样的老子,果然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那倒不必了,两位大人都交情甚好,好的都快要穿一条裤子,你让本官如何信得过卢大人?” 令狐绹与卢匡二人听罢,脸色很是阴冷,卢匡目露愠怒沉声道:“陈大人还请注意措辞!这等民间俚语可不应该出自您的口中!” “措辞?俚语?额呵呵,卢大人教训的是,本官这等低俗之人言语却是有辱诗文!”陈浩揶揄一笑,随后将目光落在了令狐绹的身上:“诸位皆是名士大族,自然不会口出这等俚语,就连这抄录卷稿所用的墨汁也带有淡淡的菊花芳香!是不是啊,令狐大人!”令狐绹闻听此言,神色却是惊愕当场,随后强压心中情绪沉声道:“陈大人真会说笑,何来的菊花香味,为何我等众人未有嗅到?”紧接着大厅内一众官员纷纷出言附和,表示未曾问道花香。一更。--by:89|10054438--> 第069章科举已定 第069章科举已定 “你!……” “难道你想让本官揭开吗?” “这……” 这一刻令狐绹犹豫了,令狐绹的神色也不住的变幻着。沉默了片刻之后,令狐绹铁青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陈大人果然独具慧眼,一切但凭陈大人评阅就是!” “好!既然令狐大人如此谦让,那本官也就当仁不让了!” 令狐绹尽力的挤出一丝笑意,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陈大人乃是我大唐第一才子,又岂会有误判之理,老夫心悦诚服……” 卢匡等一众官员顿时愣在了原地,均是对眼前的情形感到一丝惊愕。方才二人还是针尖对麦芒,这怎么转瞬之间竟然如此的和睦?只是众人没有注意的是,此刻令狐绹的身子正在不住的发抖。从陈浩回京之后,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在众人面前吃瘪了。 除了这两份试卷颇有争议之外,其余的倒是很是平常。随后三位主考官将归总的排名与建议,联同考生原卷呈交于皇帝李渼。李渼并未多作御览,而是依照三位主考做好的排名,钦点了前三名为状元、榜眼、探花。随后当李渼依次打开糊纸,前三名者分别是温庭筠、魏博通、岳孟。 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陈浩的重任也终于卸了下来。这几日为了此次科考他可是费尽了心思,虽然他知道科场舞弊永远无法杜绝,但是只要是他担任主考,那他就得对此次的考生负责。也正印证了那句古话,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其实对于温庭筠会中状元,陈浩其实心中早就知道了。当初他所力挺的那份试卷,他能看得出就是温庭筠所写。想必当时令狐绹也看出了端倪,因为温庭筠写文章素有韵律在其中,因此辨识起来并非难事。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导致这些年一直落榜。 温庭筠的文采平心而论,他陈浩是无法比及的,在众多考生之中独占鳌头可谓实至名归。至于岳孟这位老举人能够高中,倒是出乎陈浩的意料之外。不过随后想一想也就释然了许多,岳孟虽然论及诗词不能出类拔萃,但是腹中经世之学可谓货真价实。 而此次陈浩担任主考,所出的考题与往届的考题大不一样。往届考题皆是注重诗文,而此次陈浩的考题却侧重于民生、策论……,如此一来岳孟就可以避重就轻得心应手。也难怪岳孟走出考场之后,直呼此次科考是他思如泉涌的一次。 此刻科考可谓几家欢喜几家忧,一向自命文采风流的魏博通,如今却只落得个榜眼的排名。虽然科举排名并不能代表任职高低,但是这也是一种名誉的较量。曾多次扬言独占鳌头的魏博通,此次可谓是丢尽了颜面。对于如今的结果,令狐绹却是极度的冷静,因为此刻除了冷静已经别无他法。 令狐绹知道此次科考只要陈浩在,想要徇私舞弊可谓是难上加难。自从糊名与誊录两种制度实施之后,令狐绹就知道这一届,想要大规模舞弊是不可能了。但是此次无论如何,也要他的外孙高中状元,虽然他深知外孙魏博通才华了得,但是天下才子众多,为了以防万一这才想出了一条计策。 他先是让翰林院的所有文吏全部熟悉外孙的笔迹,以备抄录之时留于后用。随后又事先做了两手准备,先是故弄一些舞弊之事,让陈浩心生大意之念。而随后让抄录试卷所有翰林学士,遇到魏博通的试卷之后,必须用桌案上的菊花茶研磨抄录。 如此一来既可以避免,心细如发的陈浩寻出端倪,又可以悄无声息的达到作弊的效果。因为令狐绹只要嗅一嗅花香,就知道那一份考卷是魏博通的。从这件事情可以看出,令狐绹如今权势可谓权倾一方。 精心的布局可谓天衣无缝,三位主考之中,只要他令狐绹认定了外孙的试卷,再加上卢匡在一旁帮衬,即便陈浩有何意见也无从说出,毕竟这科考可不是他陈浩一人说了算。然而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令狐绹这种作弊手段还真将陈浩给骗住了,但是未能骗得过上天。这一阵金风而过,却是让陈浩寻到了突破点。 不过陈浩并未有将此事拆穿,这倒是出乎了令狐绹的意料。在他的眼中陈浩是一个狗皮膏药,只要被黏住想要摆脱又岂会这般容易。令狐绹不知陈浩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改性子了不成? 其实陈浩当日的决定,并非是他改性子了。若是放在六年前,这件事情他非要搅得天翻地覆不可。但是如今他觉得没有必要这么做,因为这么做实为得不偿失。 陈浩此举并非是向令狐绹示好,而是魏博通却有其才,虽然品性有待商榷,但是秉承主考官的公正,他只是根据文才论高低。至于以后是否为害百姓,这就是吏部考核的事情了。若是他将此事闹大,必定会使得科举重考,因为一个人使得所有考生赔难,这不是陈浩所要看到的。 况且单凭菊花芳香,也无法将令狐绹怎样,因此与其高调无果不如息事宁人。再往深处来说,留下一个富有争议的魏博通,对他陈浩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魏博通有了争议,他这个主考官才会有争议。有了争议的陈浩,才是当今圣上最希望看到的。 从国子监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明日是放榜之期也是中秋佳节,陈浩抬首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疲倦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因为明日便是林月瑶等人回京团聚的日子。 陈浩刚走出院子,就见空中飞来一只鸽子,这只鸽子看到下方有人,于是便扑闪着翅膀落在了陈浩的肩膀上,并不时地发出咕咕的声音。 陈浩冲着鸽子展颜一笑:“老伙计,辛苦你了!”说着便从白鸽的腿上取下信捻,随即便放任白鸽离去。随意的缓缓地打开纸条,但是当纸条打开的那一刻,陈浩整个人愣在了当场。随后双目猩红的冲出了出去,这股怒火将要燃遍整个皇宫。一更。--by:89|10054439--> 第070章谁为难了谁 第070章谁为难了谁 过了许久,李渼这才从堆积如山的奏章中抬起头来。疲惫的脸上写满了凝重,随后微微一叹起身自顾的走下玉阶。 “皇上,是不是倦了?”一旁的王公公拱着身子关切道。 李渼扭动了几下脖子,继而答非所问道:“朕批阅奏章有多久了?” “回禀皇上,从午后到此刻,已经四个时辰了……”王公公说着话,还不忘用兰花指伸出四根手指。 “哦?朕倒是不曾察觉……” 王公公跟随着李渼的脚步,紧跟其后慈笑道:“皇上心系天下,每日如此辛劳老奴可是看在眼里!明日便是中秋佳节,群臣皆有假日,圣上虽是天下之主,但也注重龙体!不如今晚皇上早日安寝,明日再批阅奏章也不迟……”话音刚落之后,整个御书房静悄悄的。王公公不敢抬头,他明显的能够感受到李渼正在看着他。 噗通!王公公跪倒在地,惊慌失措的乞求道:“老奴多嘴,老奴自个儿掌嘴!”说着便丢下拂尘,双掌不停的抽打着自己。 清脆的巴掌声在静怡的御书房里回荡,李渼看着老脸涨红的王公公,于是转过身去轻声道:“好了,起来吧!” “谢皇上恩典!”王公公咧咧跄跄的站了起来,恭敬的站立一旁不敢吱声。 王公公之所以如此胆怯,实在是因为面前的这位年轻天子,十分的记恨宦官专政。虽然登基不过一年,却将内侍省身有案底的宦官一律问罪。就连对先帝有功的马元贽,在李渼登基不久也以其年老体衰,将其致仕还乡。平日里只要宫中有宦官妄论国事,一经李渼发现便会以重罪论处。 御书房沉寂了许久,最后李渼才自言自语道:“你说的有些道理,中秋佳节文武百官休假,朕也该歇息了……”说着饮了一口香茗,便摆驾向长生殿而去。 不多会儿李渼便来到的寝宫,李渼生性倒不风流,与王氏成婚已有几年,一直也未有甄选侧妃。当李渼来到寝宫,见宫门外一众侍女守候在门外。李渼以为王婧已经在寝宫等候,于是会意一笑便走了进去。宫女宦官等人轻轻地将宫门关闭,随后便自觉地退在了一旁。 李渼移步走进寝宫,左右环顾之后,便轻笑道:“婧儿,你怎知朕今夜会早早安寝?来!快给朕宽衣!” 房内并无人回应,这倒是让李渼觉得很是奇怪。此刻他也不知怎么了,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心生燥热,仿佛觉得一种无名之火直窜周身。于是有些愠怒道:“婧儿……” 李渼的几声呼唤,却依旧未有人回应,而随后却从寝宫深处的卧榻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呢喃之声,声音柔而细语断而不绝。李渼闻听此声不觉神色一怔,这种声音不是他与婧儿鱼水之欢的时候,才会有的这般酥软入骨的**之音吗,怎么会…… “难道是……!” 李渼想到这里不禁勃然大怒,心道幸亏他今日早早回寝宫,否则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皇后竟然背后偷汉子。此刻李渼气得可谓是火冒三丈,于是从壁挂上抽出宝剑向床榻方向而去。他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今日非要宰了这对奸夫淫妇不可! 当他用宝剑挑开帷帐来到玉榻前,提起宝剑就要刺下之时,却发现玉榻之上只有一人,而这个人还只是一个女人,一个玉体横陈的女人。这也就罢了大不了虚惊一场,可是当李渼看到眼前这名美人之后,提着的心不但没有放下,反而有陡然上升了不少。 因为,床榻上横躺玉人不是皇后王婧,而是陈浩的未婚妻子穆鲁诗雅。此时穆鲁诗雅一身亵衣虚掩在玉体之上,美妙的酮体已经开始泌出丝丝香汗。这种弥漫的香汗似乎有着催情的作用,使得李渼的身子一时之间有了些许摇晃,身体燥热而又神智有些不轻的李渼,终于未能握住宝剑,只听嘡啷一声,宝剑落在了地上。 再看床榻上美人,娇躯犹如水蛇一般不停的扭动,每每搔首弄姿都是风情万种。穆鲁诗雅双目微合,秀眉微微皱起似有挣扎之象。当听到宝剑落地的声音,她才从迷幻之中清醒过来。缓缓地睁开美眸,却发现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再环视周围却发现李渼正贪婪痴迷的望着她。这时穆鲁诗雅才发现身上几乎一丝不挂,羞怒之下欲要起身挽裹衣物,却发现如今她已是四肢无力。 羞怒的穆鲁诗雅快要急出了眼泪,本要开口说话,但是刚清晰的脑子此刻又开混沌不堪,片刻之后有恢复了之前还的那种浑浑噩噩。只是这一次更具有魅惑力,媚眼如丝眼波流转,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的看着一旁燥热的李渼。 李渼此刻正是处于欲火难熬之际,当日在御花园中,他初见穆鲁诗雅就有种惊艳的感觉。如今美人玉体横陈在眼前,更是一览美妙身姿。李渼心中不禁赞叹:“巫山神女,洛浦仙颐。” 不停摆动的身姿,让人幽情勃动逸兴湍飞,腰肢比少妇虽实,眉黛却与新人竞曲。腮红不减桃花,肌莹如同玉润。最**者,双星不动而眼波自流,闪烁如同含春三月!呼!这是一种欲罢不能的召唤…… 可是李渼此刻仅有的一丝清明,让他驻足牵住了心中的野马。这是一种难以抉择的挣扎,虽然穆鲁诗雅还未与陈浩成亲,但是却已经有了这个名份在前。如今他如果未与陈浩商议就做出此事,恐怕有损君臣之间的情意。可若是就此作罢憾然离去,他李渼又是于心不甘,况且今日李渼也觉得自身突然燥热难耐。而就在李渼意犹未决,踌躇不前之际,陈浩此刻正马不停蹄地的向皇宫大内奔来。 三匹快马借着黄昏,向皇宫这里疾奔而来。到达华清宫门外,陈浩一瞧宫门欲要关闭,于是便冲着宫门大喝一声:“开门!” 看守宫门的官员一瞧来人是定北侯陈浩,以为是圣上召见有要事相商,于是也未有敢过多追问,便打开宫门放任通行。只是这名守门官却一定要让陈浩步行入宫,因为这是宫中的规矩,除非有圣上特谕,否则在宫中任何人等也不可纵马驰骋。可惜守门将却丝毫未有看清,此时的陈浩已经徘徊在疯狂的边缘,双目已经变得暗红起来。 “让开!”陈浩见守门将抓住他的马缰,丝毫未有放手的意思,于是便冷喝道。 “侯爷,还请勿要为难末将!”陈浩气得咬牙切齿,用脚将守门将踢开,随后怒喝道:“是皇帝为难你!”说着三匹快马向皇宫大内驰骋而去。一更。--by:89|10054440--> 第071章一个疯子 第071章一个疯子 对于这些陈浩未有过多的解释,取出皇帝御赐的令牌便疾驰而过。众人虽然觉得陈浩宫中驰骋有违宫规,但是见陈浩那一副杀人的样子,谁也不没有敢于上前阻拦。 当然陈浩的令牌也只能宫外有效,但到了内宫便没了作用。无论皇亲贵胄想要面圣,也得等候传召才可觐见。但是此时的陈浩那里还等得了这些,他知道若是等到李渼传召,恐怕穆鲁诗雅早已经被糟蹋了。因为飞鸽传书中已经言明,穆鲁诗雅是被昏迷的抬进了长生殿。长生殿是什么?那是皇帝的寝宫!一想到这里,陈浩心中一股无名怒火就冲上脑门。 于是二话不说直接闯宫,这一下可是将把守宫门的众人吓了一跳,心道这陈浩当真反了不成?然而不待众人回过神来,天罡地煞二人已经从马腹之中取出弯刀,在陈浩的一声令下强行进宫。 由于众人没有想到陈浩会如此大胆,也更没有想到陈浩会以区区三人闯宫,故而却未有丝毫的防备,待众人反应过来时,陈浩已经闯入宫门绝尘而去。这一下整个禁宫可是热闹了起来,闻讯赶来的三千禁卫军,顷刻之间便将陈浩三人围堵在兴庆宫外。 如今为首的禁卫军统领已然不是马元贽,而是高骈之弟高义,此人生得魁梧有力武艺高强,因高家在当初的平定前太子李凗有功,故而将高义升为禁卫军副统领。之后由于李渼深深地痛恨宦官专权,于是便撤去了马元贽统领之职由高义接任。 陈浩与高义虽然不甚熟稔,但是由于高骈关系,二人也算是有些交情。高义陈浩如此公然闯宫,于是便劝喝道:“陈大人你这是为何啊?你可知未经圣上口谕私自闯宫可是死罪!” 陈浩此刻哪里还顾及这些,现在任何人的话他也听不下去,于是用马鞭一指高义拧眉喝道:“让开!” 高义见陈浩如此肆无忌惮,心中也是大怒,单手按剑沉声道:“陈大人,今夜你私带兵刃纵马闯宫已犯下不赦之罪,若是此刻束手就擒,末将定会在升上面前求情!陈大人,你可不能一错再错!” “让开!”陈浩充耳不闻,冷冷的盯着高义,眼神之中已经透出了杀意。此刻陈浩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地方:兴庆宫长生殿! 见陈浩丝毫不听劝阻,高义也是无奈,于是便冷喝道:“既然如此,那末将只有将你……” 然而高义的话还未有说完,就见陈浩怒喝道:“挡我者死!” 说着便纵马向禁卫军中冲去,天罡与地煞很是默契的乘着禁卫军零散之机,合力冲入军中一通屠杀。这些京城里巡逻的禁卫军何曾经历过真正的厮杀,因此这些人在天罡与地煞二人的眼中犹如无物。又加上禁卫军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闯宫,因此并没有弓弩手配合。二人联手只在片刻之间,便将高义这位禁卫军统领擒获。 有了这个禁军统领在手,这些禁军犹如失去了方向,一时之间几千禁军未有人敢上前围堵。陈浩不敢有丝毫停滞,于是便挟持着高义向长生殿而去。这一刻闻讯而来的禁军越来越多,但是陈浩却丝毫未有胆怯之意,依旧拖着半死不活的高义向长生殿方向疾奔而去。 陈浩等人所到之处,无论是宫女宦官还是守卫禁军,未有一人敢横加阻拦。尚且不说这禁军统领已为人质,况且李渼曾经有言,陈浩乃是他的少傅,可以随意进出皇宫。故而虽然陈浩此次凶神恶煞的闯宫,这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好。 没过多久陈浩便来到了长生殿外,其速度之快已然让人闻讯不及。而然就是在长生殿外,一群身着黑衣的内卫堵住了陈浩的去路。 陈浩冷眼凝视了这二十余人,随后二话不说便要疾步闯进长生殿。然而就在他经过这群内卫之时,却被这些人阻拦在了宫殿外。 “让开!”陈浩面无表情的冷喝道。 然而陈浩的话并未让这群黑衣人动容,依旧如古松一般站立不动。这时就见从宫门内走出一人,此人一身通体黑袍,只见其形却不知其面目。陈浩知道此人就是皇帝身边的内卫统领黑风,当年宣宗在世之时二人也算有过交集。不过可惜的是,至今陈浩不知道这黑风到底是何模样,只感觉此人深不可测不可低估。 黑风怀抱长剑缓步来到殿门外,看了看火把林立蜂拥而来的禁卫军,却是自顾的拍了拍手笑道:“定北侯果然够嚣张,你深夜闯宫难道不知是死罪吗?” “少废话!让开!” “让开?你以为这里是你侯府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进就进的?圣上悔不该允你随意进出宫门的特权,否则也不会让你在这皇宫大内如此嚣张!不过你也只能到此为止,有我黑风在此护卫,任何人休想进入长生殿!”黑风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极具穿透力。 然而这些陈浩却未有丝毫放在心上,既然来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于是冷冷道:“废话真多!” 无所顾忌的陈浩岂会将这些人放在眼中,此刻从马背上取出一份包裹,随后环顾四周冷喝道:“本侯这包袱里放有四颗震天雷,谁要是不想尸骨无存可以上前一步?谁要是阻止本后进入长生殿,本侯就点燃这四颗震天雷,让整个皇城乃至尔等全部陪葬!”此言一出让蜂拥而来的禁卫军,纷纷自觉地倒退了几步。震天雷自从河朔之战以后,就已经在军中流传。近日陈浩呈现震天雷稿纸,进一步证实了当初河北惊天闷雷就是新式利器所致。一颗震天雷就有如斯威力,好家伙,今日陈浩竟然拎了四颗进宫,那岂不是要把整个皇宫夷为平地?一更。--by:89|10054441--> 第072章静怡无声 第072章静怡无声 “让!还是不让!”陈浩答非所问,言语之间毫无生机的质问黑风。 “你!你个疯子!”黑风被陈浩这等疯狂的举动,搅得是无可奈何。 而陈浩就乘着黑风这么愣神的功夫,一个箭步便窜进了长生殿。而待黑风反应过来正要追击之时,天罡与地煞二人便拦住了他的去路。陈浩知道此事不能耽搁,否则他还未有进入长生殿,恐怕就要被禁卫军以及蜂拥而入来的内卫所围困。于是懒得理会这些人,冷喝道:“聪明的就给本侯离远点,今日是本侯与皇上之间的私事,黑风统领你最好不要与本后玩心计,若是惹恼了本侯,这第一颗震天雷就投进长生殿,到那时本侯倒要瞧一瞧你保的是皇帝还是一堆碎骨!!?滚!” 嘶! 疯了! 这一刻众人算是看明白了,今天陈浩这是真的疯了。黑风知道不能将陈浩逼急了,否则整个皇城将会不复存焉。如今的场面不逼急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若是真的逼急了,即便他们内卫再如何了得也只是血肉之躯,又岂能保护皇帝的周全? 于是这一刻所有人都静默了,纷纷默契的倒退了几步,陈浩见众人终于做出了退步,心中也稍安了许多。于是命令天罡地煞在后方掩护,他则提着包袱向殿内走去。一路上宫女太监见到凶神恶煞的陈浩,纷纷惊吓的作鸟兽散去…… 此事寝宫内的李渼正在进行着痛苦的挣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穆鲁诗雅美妙的酮体之上。深宫之中本就难以听到外界的声音,有加上如今李渼所有心思都放在床上的尤物身上,自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撤去衣袍上玉床。 欲火燥热难耐,已经浸湿了李渼的衣袍。而床榻上的穆鲁诗雅也是神智浑噩媚眼迷离,亲启朱唇似张欲含,双腿不由得卷着麻花状,每一次游离微合犹如惊鸿一瞥让人躁狂不安。这一刻李渼实在是忍无可忍,不由怒喝道:“整个天下都是朕的,一个女人朕又何必踌躇!” 说着双双目已然赤红,急躁的脱去衣袍跃上了床榻,扑倒在穆鲁诗雅的胸前不停的抚摸着,这时的李渼早已失去了原有的理智,脸上露出少有的淫阴笑容。而他身下的穆鲁诗雅虽然媚眼如丝,但却有推攘挣扎之意,可惜这些更加刺激李渼的**。 就在李渼疯狂的欲要进一步的时候,却听见宫门外有唏嘘的吵杂声,而此时李渼纵情于情爱之中,又岂会顾及到这些。 砰! 一声巨响让沉醉的李渼突然清醒了过来,当他从穆鲁诗雅身上爬起的凝望宫门时,却发现寝宫大门洞然大开。他正要愤怒责罚坏他好事之人,却话到嘴边难以开口。因为他看到寝宫门口站立一人,此人正双目生火的望着这里,阴寒的目光仿佛可以凝固一切,使得他刚刚燃起的欲情,此刻犹如坠入了冰窟难以回暖。 陈浩阴冷的目光丝毫未有离开过李渼,领着包袱一步一步向床榻走来。李渼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于是赶紧问挽袋裹衣,随后有些尴尬道:“长风……” 陈浩没有说话,依旧面沉似水的向床榻百年走去。当来到近前陈浩垂目看着亵衣凌乱的穆鲁诗雅,眼中尤生了一种莫名大封寒意。垂首爱怜的轻捋凌乱的青丝,眼中却流露出忍而不发的疼惜与愧疚。看着穆鲁诗雅美眸之中晶莹的泪水,陈浩合目轻吻了佳人的额头。 此刻寝宫内静的可怕,未有一人出言说话,只有穆鲁诗雅昏迷不轻的哽咽声,让人听则倍生神伤之情。如今寝宫外聚集着大量的禁卫军以及宫廷侍卫,但是却未有一人敢只身进入寝宫。因为谁都知道陈浩此刻已经疯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引爆震天雷。因此谁也不想成为陈浩引爆震天雷的导火索,否则这个人就会成为千古罪人。 寝宫内静悄悄的,一阵凉风从门外吹进,也将李渼此刻彻底吹醒。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如何面对陈浩,更不知该如何来解释这件事情。而就在李渼愣神之际,陈浩已经疼惜的将衣物裹在了穆鲁诗雅的身上。 随后将穆鲁诗雅轻轻的抱起,视李渼如无物一般转身向外走去。这时就听寝宫外一个拖着长音的声音传来:“是谁敢如此大胆夜闯皇宫,难道不知此乃抄家灭罪之罪吗?” 话音刚落,从寝宫外一群宫娥太监簇拥着两名女子,为首的凤冠霞帔拖着凤尾裙,甚是威仪的走了进来。此女正是东宫之主王婧王皇后,而跟随其后的则是永福公主李泷,此刻正一脸戏虐的的望着陈浩。 平静而又压抑的寝宫,终于因为王婧的来领而有所打破。王婧见李渼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也是为之一气,于是便郑重道:“圣上乃是天子,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一个小小的异族女子而已,能够得到圣上宠幸乃是天子的恩德,莫非陈大人还有怨言不成?” “够了!”王皇后正要说下去,却被心生怒意的李渼愤而喝止,李渼此刻心中可谓后悔不迭,没有想到一时糊涂竟会做出这等事来。 此事若是换做他人,李渼也不会如此懊恼,可如今这个人是陈浩,既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大唐的功臣。如今他因为一时贪欲,做出这等有损君臣朋友之谊的事情,着实是让他很是自责。清醒过来的李渼自然能猜得出,这件事情定是王婧所所为,否则穆鲁诗雅也不会玉体横陈的躺在寝宫里。王婧被李渼的怒喝吓得赶紧收回了口舌,只是冷眼看着一脸如水的陈浩。心道你陈浩不是一直仗着圣上信任,就任意妄为欺辱我王家子弟吗?今日本宫就让圣上彻底与你决裂,到那时本宫倒要看看你还有何本事嚣张。一更。--by:89|10054442--> 第073章你不要逼我 第073章你不要逼我 陈浩神色阴寒的侧过身去,并不打算与这里的人纠缠,于是抱着娇躯颤抖的穆鲁诗雅,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皇宫。如今怀里的穆鲁诗雅已经清醒了过来,对于方才的事情她不会不知,这对于一个少女来说可谓是极大的创伤。因此陈浩心里明白,现在不是争纠对错的时候,而是尽快远离这个令穆鲁诗雅噩梦的地方。 “皇宫大内进进出出,你陈浩如入无人之境,莫非以为这皇宫是你陈浩的后院不成?”王婧岂能就此放任陈浩离去,今日陈浩能够闯宫也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不过既然形势对她有利,那她就不会浪费这次难得的机会,于是便面呈李渼郑重道:“皇上,陈浩如此胆大妄为私闯皇宫,竟然纵马驰骋致使禁卫军多人受伤,此事您须得严惩才是……” “这个……” “那请问皇后娘娘,我陈浩的女人是如何到了长生殿?”陈浩死如秋水的脸上,终于动起来一丝涟漪,他并未转过身来,而是用冰冷的语气反问道。 王婧闻听此言却是嘲讽冷笑道:“蛮夷女子多是不经开化之人,多有勾搭成性水性杨花之恶习。以本宫看来,定是此女子入宫勾引圣上未果……” “够了!”王婧的话未有说完,就被陈浩当众打断。此时的陈浩能明显的感受到,当王婧说出那早些刺骨的字眼时,穆鲁诗雅身子颤抖之余,更是将头埋入他的怀中不愿去听。 陈浩此刻回首瞥了一眼二女,随后将穆鲁诗雅轻放到一旁,接着面沉似水的向王婧走去。王婧见陈浩带着阴寒的目光向她这里走来,心中不由慌神退了两步,色厉内荏的娇斥道:“陈浩,你要做什……” 最后一个字还未有说完,就听安静的寝宫内两声清脆的巴掌,在这位大唐皇后的脸上响起。两巴掌之下王婧被打的趴倒在地,满嘴鲜血不停地泛着血渍,灯光下影影绰绰两颗牙齿掉落在红色的地毯上。此刻王婧早已花容失色,凤冠霞帔也散落一地零落各处,白皙的俏脸上十指血印尤为醒目。王婧指着陈浩想要说些什么,可惜一张樱桃小嘴被打歪了,说起话来已经含糊不清。 “长风,你……你好大的胆子!”李渼没有想到陈浩会怒急殴打皇后,还是当着他的面打的王婧,这简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纵使他心中深有愧疚,但他毕竟是大唐天子,岂能失了应有的威严! “怎么?圣上要治罪于臣?是死罪吗?是因为当今圣上猥亵微臣之妾,反而微臣却身重罪?呵呵,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圣上,今日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陈浩今日非要剐了这个女人!”陈浩状若癫狂,眼中迸发的冷意让所见之人不觉心头一凛。 “你!……” 陈浩扬了扬手中的包袱,对着李渼冷哼道:“想必圣上很想知道,陈某是如何冲过重重阻碍进入这长生殿的。今日不妨如实告诉你,这里有四颗震天雷,只要我将其引爆整个皇宫将化为灰烬,今日我陈浩站在了这里就没有打算回去。所以……圣上你不要逼我!”话到最后已经不在自称微臣,而是自称自己姓氏,这足以说明二人的关系已经彻底决裂。 这一刻寝宫里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四颗震天雷……这实在是难以想象的破坏力,毕竟关于震天雷的威力,李渼没有真实见过也只是听得讹传,讹传之中自然就有渲染,据说一颗震天雷足可以毁灭几座高楼……这些讹传更加让人相信,陈浩手中的震天雷有着如此的威力。 过了片刻之后,李渼知道此次二人的矛盾裂痕已然无法调和了,于是沉下气来冷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朕吗?若是朕真的要置你于死地,即使你出得了皇宫,你出得了京城吗?” “威胁?圣上,你应当知晓我陈浩行事向来留有余地!在闯宫之前陈某就广布耳目,只要陈某不能安全出宫乃至离京,就会向天下广为传播大唐天子淫人臣妻的事实。陈某倒也瞧一瞧李氏子孙,是不是都好这一口!” “混账!你你你!你竟敢诋毁我李氏先祖,朕!朕今日便剐了你!来人!”李渼被陈浩方才的话,可是气得七窍生烟。 这句话直接讽刺了他李氏的历代先祖,当年太宗皇帝夺了弟弟的妻,后来儿子高宗李治又抢了父亲的女人武媚娘。最后更是不得了,唐玄宗为了美女竟然要了自己的儿媳妇。这些如是种种虽然不值一提,但是在民间李氏皇族的这些人的脾性,一直为时人所不齿。 这时一众内卫进了寝宫,等候李渼下旨捉拿陈浩。但是陈浩却是一摆手道:“怎么?想一起死吗?有诸位作为陪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时终于能说清言语的王婧,歪着嘴一指陈浩的左手道:“他未有火种,有怎能点着震天雷,圣上莫要听他危言耸听!” 王婧的话听着合情合理,未有丝毫差错,但是却未有一人附和她的说法。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陈浩当年可是解决了三国来朝所出的其中一题,那就是灭灯复燃。由此可以推断,陈浩若是想让震天雷点燃,或许就在挥手之间何须需要火种。况且在众人看来,以陈浩的精明,又岂会露出这么大的失误?这也是为何禁卫军乃至黑风一众内卫,一直未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还有一事希望圣上你记住,我陈浩甘愿退隐是看在君臣之义,朋友之情!若是你非要逼我的话,我陈浩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只怕你是屠刀易举、却难放下……” 说到这里陈浩便不再说话了,而是进一步来到李泷的身边,陈浩剑眉微皱似有挣扎之色,但是最后还是举起右手。李泷看着陈浩扬起的大手,她知道她将是王婧一样的下场,但是她却没有退后,而是倔强的扬起俏颜等着陈浩巴掌的落下。 但是等了很久仍旧没有落下痛心的巴掌,当她缓缓睁开美目的时候,不知是不是一时的错觉,李泷却发现陈浩双目之中有些许潮湿。陈浩扬起的巴掌最后又落了下来,随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女人应该由我调教,就无需他人多心了!我不想再有下次……”说着便不顾众人的目光,抱起穆鲁诗雅就向外走去。当走到宫门口时,陈浩却驻足而立,继而用冰冷的声音道:“李渼,你是我陈浩的朋友,曾经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但是今日之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只要我陈浩在世一日,若是听到有人诋毁陷害我身边的女人,无论是谁,我陈浩都不会放过他!”一更。--by:89|10054443--> 第074章秋雨绵绵 第074章秋雨绵绵 第二日,侯府内,陈浩独自一人倚靠在廊栏旁,双目出神的望着细雨绵绵,偶尔时不时的提起酒壶,自顾的自饮自酌。脸色苍白的他,偶尔也会口出几声干咳打破这宁静的小院。 这时回廊的尽头走出一道丽影,陈浩见状未有丝毫犹豫,便疾步走了过去,神情急切的问:“月媱,秋雨她……” 林月瑶见陈浩一夜之间如此颓废,心中也是幽然一叹,没有作声而且神情落寞的摇了摇头。陈浩这一刻双目再次失去了光彩,吃力地转过身子,自顾的坐在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从将穆鲁诗雅抱回侯府之后,就一直未有说过一句话。昨日夜间陈浩几次进厢房探视穆鲁诗雅,他所看到的不是上吊自杀就是割腕自尽,这可是让陈浩心中万分紧张。但是想用言语开解穆鲁诗雅,可是穆鲁诗雅仿若成了痴呆之人,丝毫听不进陈浩的劝解。最后陈浩无奈之下,只能将穆鲁诗雅捆绑起来,防止她再做出傻事。 不过幸好林月瑶、岳梦琪几人中秋之日赶到,陈浩希望林月瑶能够好好的开导一下,因为陈浩知道也只有林月瑶能够劝得住穆鲁诗雅。然而如今的结果却是让陈浩大失所望,他不知该如何去开导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子。 当日在国子监接到飞鸽传书之后,他便知道情况不妙,待他出得国子监却发现自己乘坐的马车不见了。这一下可是急恼了他,于是一路急行回到府中,换乘快马向皇宫奔去。不过当他回府的那一刻,将管家陈升以及一众仆人惊讶的立在了当场。陈浩见状便知道这事情之中还有隐情,于是便简略的询问一番。这一番询问,让陈浩终于明白他的马车为何会丢失了。 原来在他未回府之前,他的马车曾于半个时辰前来到府门口。但是这辆马车中的人却没有下车,而是挑开帘窗对着府门仆人言语,让穆鲁诗雅装扮一番随他进宫面圣。 侯府的仆人一瞧这马车内是侯爷,于是不敢有所怠慢慌忙进府禀告此事。当时穆鲁诗雅虽然一直在生陈浩的气,但是进宫之事却不能儿戏,于是简单地整束一番,便坐上马车向宫中而去。 这之后的事情陈浩不得而知,也只有等穆鲁诗雅肯说话了才能知晓。但是陈浩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情与止此前的蓟州陷害一事,有着不可忽略的联系。因为这其中有一个人很重要,那就是与他形似的男子。此人在蓟州出现一次,此次又在京城出现,这不得不让他心生警惕之心。 陈浩心里很是清楚,这是一个针对他与李渼的一个阴谋。否则以李渼天子的身份,完全没有必要玩这么多的把戏。不过最让陈浩惊讶的是,这背后之人似乎对他身边的人或事很是清楚,不但能够在他的侯府仆人之中安插耳目,而且还能知悉他与穆鲁诗雅说的话,这着实让陈浩感到背后有些发凉。 因为当日陈浩与穆鲁诗雅说过,但凡宫中任何人召见,都须得等他回来商议之后才可联袂进宫。而就是这两人的私下约定,不曾想竟被敌人所熟知,利用侯府的马车与形似他的人做诱饵,致使穆鲁诗雅毫无戒心的跟随进宫。 此刻的陈浩已经毫无心思的去理会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如今他最担忧的就是穆鲁诗雅何时才可以说话。对于昨夜之事陈浩虽然非常气恼,但是却没有嫌弃穆鲁诗雅的念头,因为在陈浩看来李渼不过是轻薄了穆鲁诗雅,之后由于他的及时出现,李渼并没有作出那最后一步。况且即使李渼夺走了穆鲁诗雅的红丸,陈浩也不会因此而嫌弃为他付出的女子。因为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她所要的结果。 虽然陈浩有这样开明的想法,但是见穆鲁诗雅至今无法走出阴影。陈浩心中也是十分的明白,古人对贞洁的看重有时候要比生命重要。唐朝虽然民风开放,但是那也只是为了给豪门贵族骄奢淫欲,有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正的贫民女子,对于女子的贞洁看的还是十分重要的。 …… 秋雨绵绵不急不缓,给喜庆的中秋佳节带来一丝凄婉。林月瑶莲步走进陈浩身旁,凝望陈浩疲惫的脸庞,随后轻语道:“长风,昨夜你不该如此鲁莽,此事虽是圣上有错在先,可是你……” 陈浩已经将其中细节与推理已经全盘对她详述,她也已经知道他们的背后,有着一只黑手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也正因为如此,林月瑶对于陈浩的鲁莽很是担忧。要知道那可是皇宫大内,又岂是可以随意闯入的。 陈浩没有回头,而是轻微的咳嗽两声,接着又执起酒壶饮了一口烈酒,用阴寒的语气沉声道:“他若无其心,又岂会做出这等龌蹉之事?为夫不管他是否有心还是无意,只要他做了,为夫就不会善罢甘休!昨夜我已经极力容忍,否则王婧那个贱人早就死于为夫的掌下!” “可是……” “任何人都要为他做过的事情,负起应有的责任!咳咳!若是秋雨康复,为夫可以不予追究……”由于咳嗽的剧烈,使得陈浩苍白的脸上有些些许泛红,但是此刻的眼神却是极度的冰寒:“倘若……我陈浩绝对不会放过这群无耻之徒!” 林月瑶知道此时被仇恨蒙蔽眼睛的陈浩,是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她说的话,随后轻轻的拉住陈浩的手,情义深浓的凝声道:“无论你有何决定,月媱都会支持你,只是你以后别太过莽撞,昨日若是真的无法脱身,莫非你真的要引爆震天雷不成?那……那你让月媱如何独活……”话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深情的规劝让陈浩心中也是一颤,转过身来轻轻地替月媱拭去眼角的泪水,继而双目含笑的点了月媱的额头,打趣道:“傻丫头,别哭了,再苦可就真成了丑妇喽!” 林月瑶一听这话脸色突然变了,方才还含情脉脉忧虑心起,如今却是羞怒幽怨嗔道:“月媱年老珠黄,在夫君眼中成了丑妇也不稀奇!”陈浩知道月媱是并没有生气,于是便靠近林月瑶,用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月媱,其实昨夜为夫用了诈术……”一更。--by:89|10054444--> 第075章为夫去杀人 第075章为夫去杀人 即便陈浩手上有震天雷,也并非民间讹传的那般厉害。经过陈浩提供的火药配方,一颗震天雷最大威力也只能炸毁一两间房舍,四颗最多不过毁了一座宫殿罢了。并非众人所以为的那样,四颗就可以将皇宫夷为平地。 而陈浩就是利用了众人不明震天雷的真实威力,才可会装作胜券在握的样子,扬言可以将皇城夷为平地。还别说,陈浩这一招还真将众人给唬住了。由于忌惮所以顾忌,因为顾忌更加不敢上前,如此一来众人也不会发现他的包袱里到底是什么,只能借着火光看到包袱里圆咕隆咚的。对于震天雷了解不慎全面的李渼以及众人,都以为那圆咕隆咚的就是震天雷,因为当初陈浩呈交的图纸上震天雷就是圆的。 陈浩这一招唬住了所有人,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是什么?也怪陈浩情急之下失了方寸,带着捣鼓好的假震天雷二话不说便骑着快马奔上皇宫,却忘了带上引火之物。震天雷若是没有火种,点不着引信自然无法引爆,这一点倒是陈浩的疏忽之处。 不过让陈浩没有想到的是,李渼以及众人竟然仍旧不敢上前,即便后来嘴被打歪的王婧提醒,也未见得有人赶上前拘拿他。这让陈浩当时很是疑惑,但是当时也未有细想,依旧故作镇定的扬着包袱里的泥疙瘩。之后回到侯府之后,陈浩静下心来仔细一想才明白过来,一定是当年的徒手使灯火复燃的本领,使得李渼这些人认为他可以徒手点燃震天雷…… 林月瑶听着陈浩的轻语讲述,既是惊讶又是隐隐地担忧,一想到陈浩拎着四颗泥疙瘩,吓得整个皇城几万禁卫军未有一人敢动,心中既有深深地自豪,却也流露出心中的担忧。试想当时只要有一步错,那就是步步皆错,届时恐怕真的处于万劫不复之地。 最后林月瑶一再要求陈浩,以后绝对不能做这等冒险之事。陈浩轻轻地点了点头,以安抚月媱的担忧之情。不过若是事情能够重演的话,他依旧毫不犹豫的这样做。因为陈浩知道,李渼他不敢将他如何!这倒不是陈浩过度自负,而是因为他对于当今时局看的很清。 …… 雨越来越大,不知这场雨何时能够停息。林月瑶见陈浩身上衣物过于单薄,于是便回房给陈浩拿披袍去了。这时地煞顶着大雨向回廊走来,疾步来到近前躬身道:“公子!” “调查的如何?”陈浩静静地站在原地,声音较之方才沉重了许多。 “根据公子的指示,已经调查清楚!只是……”地煞恭敬的回应,但是话到最后却欲言又止,有些支支吾吾。 陈浩剑眉微皱,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你是让我亲自问你吗?”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秋雨之中夹杂着冷风本就寒气逼人,陈浩的这一声问话,更是让地煞感觉如醉冰窟,随即慌忙回禀道:“公子,属下有罪!” “何处!?” “公主府!” “永福公主?”陈浩将酒壶拎在背后,神色微怔的凝声问道。 “正是!” 陈浩沉吟了一会儿,随后才沉声道:“备马车!” 这时林月瑶从厢房内出来,恰好听到这句话,看着地煞离去的背影秀眉略显微蹙。随后来到陈浩近前,一边给陈浩披上衣袍,一边轻声问:“大雨不断,你这备马车欲往何处?” “公主府!”陈浩毫无情绪波动,面沉似水的回应道。 林月瑶初闻却是一愣,随后便没有说什么,而是夺过陈浩手中的酒壶,没好气地说:“都咳嗽成了这样了还喝酒,真是不知爱惜身子!” 陈浩被林月瑶的这一番奚落,不禁有些哑然失笑,旋即道:“这咳嗽也是老毛病了,当年淮南道之行就已经落下病根。只是近些时日烦忧之事甚多,才会有所旧病复发……”说到这里,陈浩不禁摇头苦笑道:“为夫医术自认了得,但是却无法根治这干咳之症,因为它与身体无关……” 倾听者陈浩的叙说,林月瑶心里明白陈浩话中的深意,于是环抱住陈浩,不舍的凝声哽泣自语:“长风,不如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远离这尔虞我诈的官场……你,太累了……” 陈浩紧紧靠着柔若无骨的娇躯,感受着月媱身上轻散的淡淡清香,合目良久才缓缓睁开,继而答非所问疑惑道:“你为何不问我,为何此时去公主府?” 见陈浩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话,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但是随后却莞尔一笑道:“若你想说,月媱无需提;若你不说,月媱何必问?” 一句话扣动了陈浩的心门,陈浩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佳人,心道好一个蕙心兰质的女子。于是双手紧紧的握住一双青葱玉指,接着在月媱额头轻轻一吻,旋即对着俏脸微红的月媱轻声道:“为夫去杀人!” “……”林月瑶被陈浩这一句毫无缘由的话,惊讶的愣在了当场。当她缓过神来时,陈浩早已离开回廊消失在雨中。 …… 公主府内,李泷正在棋案上下棋,芊芊玉指夹住一枚白色棋子,对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局势,正蹙眉沉思下一步该落在何方。而对面端坐的正是前些日子,被李泷赶出庭院的严蒙。此刻严蒙轻呷了一口杯中香茗,眼睛却是直勾勾的在李泷的身子上游离。 因为今日是中秋佳节,故而着装较之以往却大有不同。此刻李泷身着淡粉色宫装裹住玲珑剔透身段,腰系嫩绸,锦绣梅花荷包松垂,幽香暗传,遍及全身。严蒙居于对面可谓近在咫尺,李泷玉体身上散发的淡淡兰花幽香,让严蒙不禁有些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公主殿下,对弈多是无趣,公主舞姿曼妙多姿,不如公主舞上一曲,严蒙为你伴舞如何?” 严蒙可是知道,眼前这位公主推掉皇宫聚宴,也拒绝了驸马都尉卢琛一家的邀请,这个中秋佳节李泷会独自一人在府内度过。这恰好是他的大好时机,只要二人肌肤相触酒醉朦胧,**之间必定可以春风一度。 李泷轻抬美眸瞥了一眼严蒙,神色略有微愠道:“本宫今日倦乏,对此毫无兴致!”说着便不理严蒙,继续在棋盘上落子。 看着李泷如此执意对弈,严蒙也实在没有办法,不得不说这李泷是一个烂棋手。但即便如此,严蒙还不敢直言说出,也不敢在对弈上表现出来,这不得不说是对他的一种折磨。 就在这时,府外的小诺进厅禀报道:“公主殿下,陈大人府外求见!”吧嗒!芊芊玉指间的白色棋子,毫无征兆的落在了棋盘上……一更。--by:89|10054446--> 第076章三件事 第076章三件事 “陈大人,请随奴婢进府!”小诺先是向陈浩施了一礼,随后示意陈浩随她进府。 陈浩点头还礼,面沉似水道:“有劳了!” 小诺红扑扑的俏脸,不敢直视陈浩,只得低着头在前方引路。陈浩身后跟随着天罡地煞二人,由小诺在前方引路,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主厅。这是陈浩第一次进入公主府,也是第一次见到府内的奇观。虽然今日阴雨绵绵,但是府内花园之中,却是花径别致另有一番意境。 在离花厅很远的时候,陈浩就听到了悠扬的琴声,越是走进花厅琴声越是清晰。陈浩手持油纸扇在花厅前稍作伫立,便移步拾阶而上走进了花厅。待来到花厅门口,却见厅内的红毯上一男一女正在跳着舞蹈。 这种舞蹈让陈浩的神色有些惊愕,因为厅中那名身着酥裸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大唐的永福公主李泷。而身旁与之肌肤相触的男子,陈浩虽不认识但形貌与他很是相似。 随着琴声的音律陡起显得很是急促,厅中二人的舞姿也是大胆的极为开放。极度诱人的身材,妖艳的装束,透明薄纱下若隐若现的**曲线,足以叫孔夫子也血脉贲张。陈浩看到这些不但未有丝毫淫秽之念,反而有了一种怒火正在胸中燃烧。 厅中的二人其实早已看到了陈浩的到来,只是严蒙早已被李泷消魂舞姿迷醉。每一次肌肤的交触,似乎幻化成诱惑的**呼唤,一**冲击着严蒙潜伏心底的狂躁本能,痴迷、狂热、充血、躁热…… 严蒙如痴如醉,忘乎所以,完全被融化入淫欲的旋涡,越旋越晕,越旋越晕。而李泷虽然极尽妩媚,但是眼波流转之间却始终未有离开过陈浩。当他看到陈浩的眼中已有愠怒之时,美眸之中却有着不易察觉的窃喜。于是她更是极尽风骚之姿,向陈浩展现她与严蒙之间的暧昧…… 过了许久陈浩的神情得以平复,见二人如此忘乎所以,于是也不想打扰二人,随即寻得一处席位便自顾安然的坐了下来。厅中李泷见陈浩丝毫不在意她与严蒙的暧昧,顿觉兴趣全无,于是便下令停止了舞艺。 “哟!这不是陈大人吗?时至中秋佳节陈大人不在府上陪伴妻妾,怎么会如此大驾莅临我这狭小的公主府!?” 李泷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物,但是裹着酥胸的淡黄色蚕丝锦缎,却是因为歪斜未能遮住胸前那一抹春光。由于方才极尽所能尽显舞姿,使得此刻李泷娇喘吁吁,虽然已经少有平复,但是鼓胀的双峰却依旧不停地起伏着。 陈浩瞥了一眼李泷,随后平心静气起身拱手道:“公主殿下太过抬举,今日陈某前来是有三件事情有求于公主殿下!” “哦?堂堂的定北侯也有求人的时候,这倒真是奇哉怪哉哟!”李泷一听陈浩有求于他,顿时眼前为之一亮,但是言语之上仍旧不忘嘲讽对方。 这时严蒙见陈浩在此,心中倒是有些发虚,他没有想到今日陈浩会登门公主府。方才他本想隐蔽于后堂,但是李泷却突然兴起非要让他陪着共舞,无奈之下他也只能顺从其意。此刻严蒙心中暗道,芷先生曾经有言,遇到陈浩须得尽量避之,否则后果堪忧。 想到这里严蒙向李泷拱手一礼道:“公主殿下,既然有客来访,严某不免打扰先行告辞!” “慢着!”严蒙的话音刚落,陈浩却紧跟其后的说道。 “额……” 陈侯爷不急不慢的来到严蒙近前,却是阴冷一笑:“任何人都要为他做过的事情负责!你也不能例外!” “你……陈大人,严某人不明你此话何意?”严蒙被陈浩这冷意的话语,惊得有些惊慌失措。 陈浩不想与严蒙说太多,于是直言道:“因为你我之间有着难以解开的恩怨!” “陈大人真会说笑,严某除了相貌与您相似之外,可不曾有你那般超凡的本事,又岂会与您有所交集?以严某看来,定是陈大人弄错了……” 见严蒙出言狡辩,陈浩却是嘴角微动,略带笑意道:“正因你与陈某相似,才使得陈某险些再蓟州蒙冤,正因你与陈某相似,才会诱骗诗雅入宫见驾……这些难道还不足够吗?” 陈浩的这一席话,让花厅内的李泷与严蒙二人不禁陡然色变。严蒙看了一眼李泷,随后脸色郑重的向陈浩施了一礼:“陈大人一定是弄错了,关于蓟州之事严某也曾有耳闻,不过这些与严某人无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然严某能够与陈大人容貌相似,就自然会有第二人与您容貌相似!陈大人又怎能一口断定,这些事情是严某人所为呢?” “嗯!严公子所言倒是颇有道理……”就在严蒙稍稍放心之时,陈浩突然话锋一转,来了一个大喘气:“不过据陈某所知,那名恶贼的右手手心有一颗黑痣,不知严公子手心是否有黑痣?” “你……”严蒙不由自主的攥了攥自己的右手,眼中露出了惊诧之色。 陈浩无视严蒙的惊诧之色,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了惊异的李泷身上,随后感慨万千的轻声道:“青岚,今日既然我来到这里,就是想把事情说清楚!我知道你恨我入骨,但是还希望你明白,如今的局面我与你都没有错,因此我望你能够放下……” 闻听陈浩轻唤他小名,李泷眼中萌生一层水雾,她双眼潮湿的凝视陈浩叱问:“放下!?你让我如何放下?” “今日请求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这份辞呈,中秋之后呈交于圣上,我陈浩从何处来就该何处去,六年多的宦海沉浮,我陈长风真的倦了。只想过一些平淡的生活,所有的恩怨希望可以烟消云散……”陈浩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份奏章交予李泷,眼神中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你!……” 陈浩郑重的凝视李泷,淡淡的说:“今日请求你的第二件事,就是请你放手!功名利禄我尽皆抛弃,只剩下性命一条,难道你还不肯放过我,不肯放过我的亲人吗?” 说完这些陈浩便不在说话,而是转身走出花厅撑起雨伞准备离去。这时李泷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对着陈浩的背影追问道:“方才你说三件事,可是你才说了两件……” 转过身来的陈浩凝视着李泷,随后将目录转向一旁的严蒙身上,继而轻声道:“第三件事就是,我不希望你与这位严公子在一起……”说完冲着李泷微微一笑,便乘着油纸伞出了公主府。 李泷望着远去的背影,心中却是心潮起伏,她在心中不停的念叨:“他不希望本宫……说明他还是在乎本宫的……”想到这里李泷抬起明亮的双眸,看着外面的秋雨绵绵,眼中多了几分喜色,痴痴地的站在原地低声自语:“一定是……一定是……”陈浩出了公主府,登上回府的马车,这时陈浩掀开车窗帘布,对着一旁的地煞道:“日夜埋伏于公主府附近,只要他一出府门立刻将其抓捕!他除了死,还有更大的价值……”一更。--by:89|10054447--> 第077章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第077章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站在定北侯的门前,温庭筠有种百感交集的感觉。如今他能够金榜题名而且还中了状元,他知道是陈浩的功劳,否则他也不会有今天的出头之日。他温庭筠才华横溢从未将天下学子放在眼里,但是面对陈浩,他却提不起丝毫的傲慢之气,因为这是内心深处的敬佩。 鱼幼薇站在温庭筠的身后,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没了往昔的灵动,过了许久鱼幼薇微微低首,两只玉手轻轻的扭捻着丝带,神色幽然的自语:“终究还是无缘……” 一阵金风而过,微凉的寒意让温庭筠神色一凛,他转过身来见鱼幼薇如此神伤,却是深意一叹道:“他可是名满天下的才子,当年先帝赐婚他都未有应许,慧兰,你可要想清楚了……” 神色忧然的鱼幼薇,被温庭筠直接道明了心事,笑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即便如此鱼幼薇之时短暂的羞意,虽然知道先生说的都是实情,但是她却不在乎这些,随后却仰起玉颈理直气壮问:“先生,喜欢一个人有错吗?慧兰又何曾说过与其长相厮守?” “额……呵呵……”温庭筠被这个得意弟子连番发问,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只得干笑两声以掩饰自身的尴尬。 鱼幼薇也觉得自己方才之言有些失礼,于是便转移话题道:“先生,今日可是你前往吏部考核的日子,可不能耽误了时辰……” “嗯!慧兰言之有理,你且先行回去,待为师考核通过,再另行庆祝……” “那学生先行离开了……”说着施了一礼便转身里去了。 看着自己的学生如此神色落寞,丝毫没了之前的朝气,温庭筠也是颇为感叹。随后定了定神,便一甩衣袖便径直朝吏部衙门去了。 所谓的科举功名不过是一个名次罢了,状元、榜眼、探花前三名,与其余高中的学生都是进士,唯一的区别夜只是一种名次的高低。绝非像影视小说里说的那般,只要中了状元就高官得坐骏马成群。这些不过是曲艺小说的一种渲染罢了,状元是一种名份却不是官职。 自科举施行以来,在中国的历史上已有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高中状元者虽不是很多,但是起码也有六百余人。但这些状元历史留名,成就辅国干才者却寥寥无几。那这些状元哪儿去了?由此可见状元不过是一种名份,职位的高低与科举的排名并不是相等的。 每一届科举的进士,须得经吏部考试,名曰选试。合格者,才能授予官职。如果这一关通不过,即便是金科状元也一样没有官职。如果吏部考试落选,只能到节度使那儿去当幕僚,再争取得到朝廷的正式委任的官职。唐朝大家柳宗元进士及第后,以博学宏词,被即刻授予“集贤殿正字”。而几乎同届的韩愈在考中进士后,三次选试都未通过,不得不去担任节度使的幕僚,最后才踏进官场。 如今温庭筠虽然是金科状元,但是吏部若不能通过,一样也是闲适在家无所事事。然而吏部考核的最终结果,却是让温庭筠气恼非常的同时,更是哭笑不得。因为他被任职为起居舍人,隶属中书省乃是从六品官职。而金科榜眼魏博通,却被任职为翰林院编修。 这等不公平的待遇让温庭筠很是恼火,之后他才知道,当初李渼欲要对他委以重任,但是却被令狐绹出言劝阻,说温庭筠相貌丑陋在朝为官有损天朝威仪,于是便改任魏博通为翰林院编修。 温庭筠左右思量之后,心想还是算了,在这令狐绹一手遮天的京城,与其处处受人掣肘倒不如离京外放为官的好。于是在得知太和县令辞官告老后,温庭筠便写了一份折子呈交吏部,希望能够补上这个空缺。 对于温庭筠此人,令狐绹可谓痛恨至极早就想予以打压,但却一直找不到把柄惩治,如今温庭筠请求外任可谓是称了他的心意。因此当吏部官员将此事转呈于他时,他看也没看就直接批准了。 温庭筠得到批复之后也落得一身轻松,虽然由一个六品官降到了七品县令,但是温庭筠心中却是格外的苏畅。外任县令不但可以实现他为民请命的宏愿,也可以一览太和县的风土人情。对于太和县他一直充满着好奇,他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了陈浩这种人人称颂的才子。 由于鱼幼薇母亲多年辛劳,终于积劳成疾不久便撒手人寰,整个鱼家就剩下鱼幼薇一人。温庭筠作为鱼幼薇的老师,在鱼母的临终前曾答应照顾鱼幼薇。因此在离京上任的时候,温庭筠便带着鱼幼薇向太和县上任去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陈浩自从出了公主府之后,就回到府中吩咐管家陈升,收拾一番细软准备离京回乡。中秋节后的第一次朝会,当李渼看到由李泷呈送的奏章时,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这几日李渼可是寝食不安,每每想到当日的荒唐事,李渼心中都是极为懊恼。本想将皇后打入冷宫,但是看到王婧那嘴眼歪斜的样子,心中也是极为不忍,毕竟也是多年的夫妻。最后在众人的求情之下,李渼也就只得作罢。 不得不说陈浩当日的两巴掌,可谓是恰到好处极具功效,既没有将王婧打伤,却成功的让这位皇后毁了容。据御医诊治之后,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脸上的其他部位倒是容易修复,但是这鼻梁骨已经被打断了,即便华佗在世也于事无补。如今嘴眼歪斜的王婧,整日躲在寝宫不愿见人。 由于此事并非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李渼除了严令封锁消息之外,也不想此事过于扩大。李渼深知,如今这份奏章不是陈浩亲自呈送,就足以说明他二人已没了君臣之义。他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也更没有想到陈浩会因为一个女人,竟然如此的不顾一切……也罢!既然去意已决,他也不想强留,于是便准了这份辞呈,革除一切职务,只留下一个虚名的侯爵。当一众知悉内情的人,提议不能放任陈浩离去时,李渼却很是疲惫的摆了摆手,道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做不了君臣,但还是朋友……”一更。--by:89|10054448--> 第078章辞官回乡 第078章辞官回乡 现场没有任何线索可以勘破,这倒是把于珪给难倒了,由于此案事关公主府,于是于珪便亲自拜访了永福公主李泷。李泷对于严蒙的死也很是意外,当她听说现场有哪一行小字时,初始是凝眉不知觉得有些熟悉,但随后却是猛然失色芳心一颤。这行小字她之前在府内听陈浩对严蒙说过,难道…… 想到这里李泷不敢再往下想,当于珪询问严蒙平日里与他人可有恩怨时,李泷平复情绪矢口否认。并且声称,严蒙是她公主府的家奴,此事她不想过于追究下去,随后便神色微寒的下了逐客令。于珪自然深明李泷的意思,于是也就借坡下驴完结此事。 皇室贵族生活作风随意,这一点于珪比谁都清楚,既然此事李泷不愿追究此事,他也不想触这个不讨好的霉头。况且此事也是查无头绪,根本就是一个无头公案。 公主府内,李泷轻抚帘窗凝视远方,最后不禁自语呢喃道:“为了她,你可以身负重伤屠杀幽州万人降俘;为了她,你不顾危险私闯禁宫,毒打皇后羞辱皇帝,甚至杀了本宫身边人……”李泷说到此处,却是幽幽微叹:“做你的女人是幸福的,但是爱你的女人,却是……心痛不已……” 于珪从公主府回到大理寺之后,便发现他的文案之上放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 当天夜里大理寺突然起了大火,火势先是从值班牢房烧起,随后却是蔓延整个大理寺。如此一来整个大理寺全部乱了套了,待于珪指挥众人扑灭大火之后,又出动所有衙役将乘乱逃散的囚犯缉拿归案。经过一夜的忙碌终于将逃犯追回,但是整个大理寺的牢房乃至整个殓尸房,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焚毁。待于珪吩咐衙役将尸体一一抬出时,才发现已经有不少尸体面目全非。 李渼得知此事之后大为光火,于是当众斥责于珪办事不利之外,并下令内卫统领黑风,协同大理寺彻查失火一案。但是可惜的是,案情持续七日仍旧没有任何发现,之后只能归咎于天干物燥乃是自然之火。对于这个答案李渼当然是不买账,但是查无所获却也是事实。之后李渼也不想在此事上过于争纠,因此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京城的故事每天都在更新着,但是巷里坊间关于陈浩的故事,却依旧是京城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李渼严令封锁消息,但是依旧难以挡住世人的悠悠之口。毕竟当日陈浩怀抱穆鲁诗雅从寝宫走出,是数万禁卫军乃至皇宫的宫女太监有目共睹的。 这个让人乐此不疲的话题,自从陈浩离京之后就越发风靡。众人每每谈论此事,都是既钦佩又觉得太过可惜,为了一个女人竟然私闯皇宫,毒打皇后尚且不说,更是当众羞辱皇帝。这不得不说大唐开基以来,陈浩算得上是第一人。但是众人也是为陈浩感到不值,一个女人而已何必如此呢?男子三妻四妾常有之事,又何必为了一个小妾跟皇帝过不去。跟皇帝抢女人虽然很刺激,但是也是一场十分危险的争夺。 不过陈浩此举却是让京城的女子,上至贵族千金下到青楼伶倌,无不对陈浩这种男人的担当称许有加,更是对陈浩这种不畏权贵的勇气所折服。其中更有清倌伶人谱曲弹唱这一段佳话去,如此一来配上之前的《落尘缘》,陈浩即便不是风流之人,也被世人冠以大唐第一风流才子的头衔。 此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一时之间满朝文武纷纷震惊,令狐绹等人纷纷上奏李渼,希望李渼能够严惩散播谣言者,并且含沙射影将矛头直指回乡的陈浩身上。 对于此事李渼也是愤怒异常,这种事情一经传出肯定对他的影响甚深。但是冷静下来的李渼却没有听信令狐绹等人的话,因为他知道此事应该不是陈浩所为。因为凭借他对陈浩的了解,这种龌蹉之事陈浩是不屑于做的。 之后对于这种流言,李渼也没有下禁言令,而是依旧听之任之。因为李渼深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与其下令禁言越描越黑,不忍听之任之顺其自然。 …… 朝堂之上的事情自有文武大臣操劳,而如今众人争议的陈浩,却带着一众妻妾悠急缓有序的向太和县而去。如今是陈浩第三次回太和县,不过每一次回太和县都是一种别样的情愫。他依稀记得第一次回太和时,是六年前他巡守淮南道的时候。那个时候高调出场,却是为了营救被困八公山的林月瑶与罗飞龙。如今时隔六年之久,逝者如风难以再追。 由于紫鸢一直昏迷不醒,陈浩一行人不敢加快行程,一路上岳梦琪照料着昏迷的紫鸢,而林月瑶则安抚情绪不稳的穆鲁诗雅。陈浩看了一眼被绑住双手的穆鲁诗雅,心中有一种隐隐地痛楚。此次陈浩没有让李明图跟随而来,而是让李明图带着他的亲笔书信给奚王报个平安。信中他极尽委婉,生怕这个性格暴躁的老岳父兵发边境。 就这样陈浩带着一众家眷,停停歇歇一个月的时光,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太和县。不得不说太和县的百姓们,对陈浩的热情态度不增反减,虽然是傍晚时分陈浩一行人才回到县城,但是城内的百姓却全部聚集在了城门口。因为众人早在几日前,就见陈府已经开始打扫庭院,众人猜测陈浩或许就在这几日归来。结果一打听之下果然是陈浩辞官还乡,所以这几日的城门口都会聚集很多人。陈浩拱手谢过众人的厚意之后,便领着家眷回到了陈府,至此之后陈浩便消失于官场的视野……一更。--by:89|10054449--> 第079章一时情急 第079章一时情急 陈浩一见这种情形,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招手唤住近处的一名丫鬟道:“春兰,何事如此慌张?” “额……老爷,四夫人不见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陈浩初始未有留意,但是听罢之后却猛然心头一震。 春兰不敢隐瞒,于是慌忙解释道:“老爷,今早奴婢前去给四夫人送食,却发现厢房内空无一人,捆绑的绳子也被利器割断!奴婢将此事告知夫人,夫人已经吩咐府内所有人寻找……” 陈浩闻听这话,顿时勃然大怒,怒喝道:“混账!这等大事为何不早先禀报!” 久居官场且又杀伐果断的陈浩,这种多年养成的气势,又岂是一个丫鬟所能承受,春兰吓得慌忙跪求,惶恐的在地上求饶道:“老爷恕罪,是夫人不让奴婢禀告的,她说您连日未出书房,想必是疲倦不堪,因此……” “好了,不要说过了!通知府内所有人,丫鬟们在城中搜寻,家丁都给我出城寻找!”陈浩也来不及细说,随后便几个箭步冲出了府。 春兰当抬起头寻找老爷时,却早已不见了踪影。红着眼圈的春兰被陈浩方才可是吓得不轻,随后慌忙起身抽泣着跑出院子,向众人传达老爷的吩咐。这一下整个陈府上下可谓是乱了套了,府内几十名仆人纷纷出府寻找穆鲁诗雅。 太和县虽然不大但是也不算小,陈浩原本不打算惊动县衙,但是郝英俊等人得知此事之后,便自发的率领县衙众班衙役开始寻找工作。如今的王百川虽然已经辞官,但是新任县令还未有上任,他也只能暂代几天县令。当从郝英俊、史大、明步等人的口中得知此事后,不但批准了郝英俊等人的要求,还动员自家的仆人参与此次寻找。 众人一番寻找之下,从午后到傍晚差不多是将整个县城翻了过来,即便是城外的周围,众人也都寻找了一遍,但是却不见穆鲁诗雅的踪影。 县衙外众人齐聚在一起,陈浩神色很是凝重,因为所有的消息都没有发现穆鲁诗雅的踪影。若是以前他根本不会担心,因为穆鲁诗雅的武艺足以自保。但是如今穆鲁诗雅一心求死,又怎么不让陈浩心急如焚。 想到这里陈浩突然猛然一惊,突然神色一震抓住郝英俊的双肩,急切道:“县城外是不是有条颍河?” 郝英俊被陈浩犹如钢爪的双手抓的生疼,但是见陈浩如此急切,于是便忍着疼痛回应道:“正是,城西一里左右……”郝英俊话未有说完,却见陈浩已经转身疾步离去,随后牵着郝英俊的快马,飞身上马朝城外奔去。 回过神来却发现双肩阵阵发麻,身后的史大与明步二人,见郝英俊双肩不适于是便询问究竟,郝英俊只是含糊其辞道:“哪来如此多的废话,还不快快跟上侯爷听候差遣!” “是!”二人不敢有所停怠,朝着陈浩远去的方向追去。 待二人离去之后,郝英俊龇牙咧嘴的扭动了一下双肩,甚是痛楚的嘀咕道:“侯爷这力气可真是够大的,郝某这把老骨头差点被您捏碎了!”简单的活动了几下,这才骑上另一匹马赶了上去。 陈浩自打出了县城就直奔城西而去,陈浩认为既然县城没有穆鲁诗雅的踪迹,那城外什么地方的可能性最大呢。最后陈浩陈浩想到了颍河,这是陈浩的一种突发奇想,听惯了投河自尽的桥段,陈浩潜意识的认为穆鲁诗雅会来到颍河。再则陈浩恍惚记得,当年林月瑶与一众乞丐,就是在颍河之畔救下了饿昏的穆鲁诗雅。 但是整个颍河如此的长,又如何能够确定具体位置呢。这一刻陈浩也别无他法,只能先到颍河碰一碰运气。所幸陈浩的运气极佳,由于刚下过一场雨,地面依旧有些潮湿,而就是这份潮湿的地面却让陈浩找了穆鲁诗雅的踪迹,因为他在地面上看到了脚印走过,一双靴子的脚印。 穆鲁诗雅虽然是汉人,但是六年的异族生活,已经让她习惯了奚族的衣着。因此脚上经常穿的是一双羊皮胡靴,而陈浩所看的脚印也正是靴子留下的。心中庆幸的陈浩不待犹豫,顺着脚印的方向寻去。 …… 颍河之畔凉风习习,穆鲁诗雅站在一座高起的巨石上,任冷风吹拂早已憔悴的人容颜。此刻泪水早已迷糊了她的双眼,两行清泪流过娇颜滑落指尖。青绿色裙衣在风中不停的飘动着,似若无根的浮蔷随风飘零。 终于,她缓缓地蹲下身子环抱双膝,情不自禁的埋头呜咽哭泣,在这宁静的河边释放着心中委屈。泣诉的声音随着河水流淌,像个无助的孩子泪如雨下。 过了许久,穆鲁诗雅抬起梨花带雨的俏颜,轻轻地抹去泪水,对着流动的河水轻声自语道:“哥!对不起。秋雨知道你不介意……,但是秋雨介意!秋雨不能容忍这份污浊之体陪你走过一生……”说到此处,穆鲁诗雅却是一阵落寞:“秋雨这种不洁之身,又岂能配得上你……” 过了许久,哽咽的泣哭之声渐止,轻舒了口气,这才一改落寞嫣然一笑,自语道:“今日秋雨便以这颍河之水洗清自身的污浊,希望来世再与哥哥相遇……”说着双目一闭,伸开双手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下巨石,青绿色的身影向河中而去,不大的声音却是如此的清晰。 “不!秋雨!” 待穆鲁诗雅跳下的那一刻,陈浩正巧纵马而来,可惜的是终究是错过了一步。陈浩看着没入水中的青色身影,毫不犹豫的借着惯性从马背上窜了出去。 砰!陈浩高大的身子扑向了河中激起水花无数,当陈浩准备游过去营救穆鲁诗雅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凫水(游泳)……一更。--by:89|10054450--> 第080章深情一吻 第080章深情一吻 陈浩在水中挣扎着想说什么,但是冰凉的河水毫不留情的不住的灌进他的口中。在好不情愿的喝了五口河水之后,陈浩终于说不出话了。纵使他能言善辩且深藏武功,但是面对这深不见底的河水,也是束手无措。 四肢不停地搅动着河水,但是仍旧不能阻止他下沉的趋势,陈浩看着已经没入河水的穆鲁诗雅,陈浩很是悲悯伤怀,他希望这一刻岸上有人出现,但是结果他失望了,岸上除了冷冷的清风并无人的踪影。难道今日就要命丧颍河吗?他的身子已经没入了河水中,神智也渐渐地模糊起来…… 而就在陈浩放弃挣扎,准备与穆鲁诗雅共死于颍河时,一只柔软的玉臂上前揽住了他。神智有些迷惑的陈浩已经睁不开双目,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正在不停的移动着。渐渐地便觉得身子离开了河水,缓缓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发现拖拽他的不是别人,真是方才跳河自尽的穆鲁诗雅。 “秋雨……”陈浩微笑着说出两个字,随后便由于身体不支昏了过去。 “哥!你醒醒!哥!你醒醒……”穆鲁诗雅吃力的将陈浩搀扶到岸上,却发现陈浩早已昏厥过去,情急之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不停的摇晃着陈浩的身体。 看着陈浩依旧安详的沉睡在地上,穆鲁诗雅哽咽的哭腔抽泣道:“哥,你快醒醒……你怎能这么傻……” 当年在太和县的一群乞丐之中,也只有陈浩不谙水性,当年每逢炎炎夏日,众多小乞丐都会来到河边戏水,唯独陈浩每每受邀,都会搪塞理由不予同往。起初穆鲁诗雅等人尚且觉得奇怪,如今她才知道原来陈浩真的不谙水性。可越是如此越让穆鲁诗雅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她没又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情绪失控的穆鲁诗雅,抱着昏迷的陈浩,泪眼朦胧的哽咽道:“哥,你何必呢,这值得吗?” 被穆鲁诗雅这一番摇晃,陈浩混沌的神智便逐渐清醒了过来。可是被穆鲁诗雅这般深深的拥抱,他又有种不舍离去的感觉。不过最后陈浩还是觉得应该挣脱温柔怀,因为穆鲁诗雅已经将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于是陈浩继续微闭双目,但最终却故意说起了胡话:“人……工……呼吸……” 见陈浩能够说话,穆鲁诗雅心头一喜,于是胡乱的将潮湿的秀发捋到一旁,急切的问:“哥,你说什么?”说着便侧耳附于陈浩的嘴边,仔细倾听生怕错过每一个字。 但是当听完陈浩的话后,穆鲁诗雅却是感到莫名其妙,因为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人工呼吸。心道一定是哥哥说胡话,于是便不去理会陈浩说的,而是欲要将陈浩抱起,将其送完县城诊治。 可就在这时,陈浩的身子像是生了根一般,纵使穆鲁诗雅如何用力,也无法掀动陈浩的身子。这倒让穆鲁诗雅心生疑惑,方才在水中她都可以将其拖曳上岸,为何此刻在陆地之上就不能抱起呢? 就在穆鲁诗雅再一次准备抱起陈浩时,陈浩又开始说起了胡话:“人……工……呼吸……” “哥哥,这什么人工湖西,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吗?即便如此,也等救醒你了再说……”穆鲁诗雅见陈浩反复的叨念着四个字,心中虽然甚是疑惑不解,但是如今救人最重要,于是便不管陈浩叨念什么,抬起玉臂便要将陈浩抱起。 陈浩很是无奈的睁开双目,瞅着满脸水渍的穆鲁诗雅,随后就在穆鲁诗雅惊愕之际,突然一个翻身将其压在了身下,接着陈浩眉头微皱,用疑惑的口吻问:“人工呼吸,你不知道?” 穆鲁诗雅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方才还气若游丝的人怎么就……,但是此刻来不及细想,于是潜意识的摇了摇头以示不知。 然而还未等她开口询问缘由,一张大嘴便堵上了她的樱桃小口。穆鲁诗雅被这毫无征兆的一吻,愕然的愣在了当场,整个身体也瞬间的变得僵硬起来。接着她便感到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 看着那张靠得很近的脸,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感受到了他的呼吸。穆鲁诗雅没有动弹,任由空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任由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这一瞬间的悸动,使穆鲁诗雅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缓缓地玉臂环住陈浩的颈脖,已然沉醉于这片刻的温情之中。她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睫毛已不自觉地潮湿了…… 此刻的陈浩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近在咫尺的佳人眸中已是水雾朦朦,俏脸玉颊上泛着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使得陈浩此刻也动了情,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很是珍惜此刻的温存。 过了很久,陈浩缓缓地起身,看着红韵满颊,含羞扭过头去的穆鲁诗雅,语气略带愠怒的责怪道:“丫头,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寻短见……” “哥……” 穆鲁诗雅眸中含泪,紧紧地又抱住陈浩,眼中尽是委屈。自从发生宫中之事,她一直沉默不言,就连陈浩多次试图开导,也未使得她说出一句话。如今如此正面的面对陈浩,她心中沉积已久的委屈终于如决堤的洪水,在这一刻得以释放爆发。轻轻地拍了拍玉背,安抚了许久才让穆鲁诗雅止住了哭声,随后陈浩轻轻地碰了下佳人的翘鼻,没好气笑道:“你可知你方才造出了一个成语!叫一死两命!”一更。--by:89|10054451--> 第081章前往北原 第081章前往北原 “秋雨,你我将要成亲,有什么不能解开的呢!听话,跟我回去!过几日你我二人同往北原,在奚王面前迎娶你!” “可是……” 有所顾虑的穆鲁诗雅正要说话,却被陈浩挥手打断道:“秋雨你记住,你浩哥哥不是那般肤浅之人!此事永不再提,难道你想让我陪你一起死吗?” “不!”穆鲁诗雅慌忙欲要用玉手掩住陈浩的口,阻止陈浩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但是却被陈浩伸手抓住,继而神情郑重凝声问道:“以后不许做傻事,否则真的会一死两命,红尘路上漫漫长久,我身边不能没有你……听话,别走!” “嗯!哥,秋雨不走,永远不走……”感受到陈浩眼中流露的真情,穆鲁诗雅的鼻子又是一酸,随后潮湿的双眸又一次泪如雨下。 “咳咳……咳咳……那就好……”陈浩环抱着抽泣的穆鲁诗雅,甚是欣慰的说道。但是由于方才喝了不少河水,又加上本有旧疾的干咳,一时间咳嗽的次数越发的频繁。 二人旖旎的这会功夫,紧跟其后的郝英俊等人也已经赶到了这里。众人见二人衣物皆已湿透,又见陈浩面色潮红的剧烈咳嗽,于是急忙备上马匹送二人回县城。但是穆鲁诗雅哪里等得了这些,强行向郝英俊等人索要衣袍之后,披挂在陈浩的身上,随后二人共乘一马向县城驰骋而去。 经过此事之后,穆鲁诗雅一改之前的颓废,每日里都会替陈浩亲调汤药。此后穆鲁诗雅不但从阴影中渐渐地走了出来,也不再毫无缘由的吃醋了。 而陈浩自从被水淹罢了之后,虽然病无大碍但是牵动了以往旧疾,以至于每日里的干咳次数频繁了许多。细数陈浩四次受伤,皆是与女人脱离不了关系。这些年积累的旧伤隐患,一直未能得以悉心调理,如今想要根治绝非易事。不过所幸陈浩自身医术精湛,能够有效地调理病患。不过这颍河的河水却是让有损了他的肺门,留下了一个难以治愈的病根。 在太和县休养的一个月里,陈浩每日里除了陪着家人过着温馨的生活,就是陪着王百川品茗对弈谈古论今。对于王百川这位老人家,陈浩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当年若非有王百川的提携,他也没有机会进入京城,更加不会一入京城便搅动天下风云。 也正因为如此,陈浩每每对王百川都施以师生之礼。起初王百川自然不敢同意,要知道陈浩可是天子的老师。抛却这些尚且不说,就说如今陈浩的才学又有谁能够自称为师?虽然陈浩自出道以来并未道明师出何人,但是众人却更愿意相信陈浩是自学成才。否则他们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才能教授如此的大才。 一个月的时光只在弹指之间,陈浩与奚王匿舍朗的约定之期也要临近了。于是安排好一切事务之后,便带着穆鲁诗雅踏上北上的成婚之路。只是这趟看似平坦如常的成婚之路,却是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 夜色朦胧点缀着几颗星辰,一座废弃已久的破庙里,一缕烛光在烛台上静静的燃烧着。庙内赫然站立着一位黑衣人,烛光映衬的影子斜斜地笼罩整个禅房。寂静的夜晚除了几处虫鸣,根本听不到黑衣人的呼吸之声。 突然静静燃烧的烛火,不由的摇曳了一下,这时久久未有动静的黑衣人,缓缓的转过身来,冲着门口看了一眼轻声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从门外轻步走进一人,此人却是紧身衣着,身材倒是不高,面罩黑巾难以辩其容貌。此人进入房内刚站住脚,便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说吧,何事!”声音细腻清脆,竟然是女人声音…… 黑色的斗篷里传来一丝冷笑:“怎么,心生厌烦了?” “三件事情已经做完,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我!”蒙面女子轻哼一声,甚是不悦的说道。 “你有的选择吗?”黑衣人毫不在意的问道。 “你!……” “好了!事已至此你别无选择,我曾经答应过你,不会要他性命,就一定会履行诺言!至于你,只要替我办完最后一件事情,我就会还你自由!” 蒙面女子强压心中的不满,最后沉声问:“说吧,何事!?” “你只要如此这般行事……” …… 待蒙面女子离开破庙后,黑衣人站在禅房门口凝望夜空中那一轮明月,不禁陷入了沉思。最后自言自语道:“这盘棋局,也该进入了尾声……” “芷先生为何不将陈浩就此除去,当知养虎为患的道理,更何况他并不只是一只猛虎……”这时禅房内的黑暗之处,一个略带沧桑的声音响起。 黑衣人没有回应也未有转身,过了许久才轻声问:“那又如何,还不是在本座的算计之中,他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至于这枚棋子何时舍弃,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话到最后语气明显的严厉了很多,黑暗中的男子声音慌颤的回应:“属下不敢!”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恭敬禀道:“那属下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嗯!今日陈浩前往北原弱水城完婚,你只需做两件事,第一,杀了奚族公主;第二,送于陈浩一份礼物……”黑衣人说到最后,竟不自觉的冷冷地笑了起来。 …… 且说陈浩与穆鲁诗雅一路上轻简而行,十余日的时间便来到魏博天雄,身为魏博节度使的屠狼亲自接待了二人。时隔这么久能够见到二人走到一起,也让屠狼这个做兄弟的欣慰不已。关于二人的事情他屠狼虽然远在河北但是也略有听闻,对于陈浩这种豪情他是打心里佩服。二人成婚屠狼自然不会怠慢,于是便备上厚礼先一步送往弱水城。 之后分别经过成德、范阳等地,仆固俊作为陈浩曾经的爱将,此次自然不会有所怠慢,于是也备上厚礼送往弱水城。最后陈浩来到幽州时,易成天领着范阳众文武前来接见。如今的范阳已非昨日,一批后起官吏如雨后春笋在范阳九州各司其职。 而这些后起之秀,有一部分是陈浩在任之时破格提拔的,其余诸人皆是易成天亲自选拔。对于这些后起之秀而言,往昔的范阳作为名门世族盘庚错节的地方,根本不会有他们的出头之日。即便他们再如何有抱负才华,只要是被任命于此就等于永无翻身之日。 而自从陈浩夺下河朔三镇之后,对河北士族施以严厉打击,对于他们这些毫无背景予以重用,这让他们喜悦之际更是心生感激之情。因此此次陈浩途径范阳,幽州附近的大部分官员,纷纷在幽州城外迎接。 不但如此,范阳的百姓得知陈浩回来了,纷纷聚集在道路旁夹道欢迎。这些百姓的心意十分简单,是出于对陈浩的一种感恩。如今已是将要入冬的天气,百姓们种植的高粱也都早已收割,在易成天的合理组织下,由官府出面大量收购高粱,如此一来百姓便有了余钱养家糊口。 起初众人不明白官府收购这么多高粱做什么,之后在易成天的宣传之下才得知,这是要用陈浩制造的蒸馏设备制作酒坊。并且声称官不与民争利,待范阳饥荒一过就会将这项技术投入民间。如此一来引得众多商人纷纷趋之若鹜,希望能够将这套设备购买囊中。而整个范阳的百姓闻听这个消息之后,顿时激起百姓们的热情,纷纷决定春秋两季种植高粱。 整个范阳之所以有了这股风潮,原因归根还是在陈浩的身上。当初在范阳治理旱情之时,陈浩制作的两种先进水车已经让众人大开了眼界。虽然之后由朝廷工部将其重新命名,但是范阳的百姓私下里却将水车称之为长风水车。其次便是陈浩在京城杯莫停酒楼所调制的美酒,如今已经被众人所熟知,这让范阳的百姓更加相信陈浩的能力,因此对于陈浩设置的蒸馏酒坊设备信心十足。 这些是陈浩所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这项跨时代的蒸馏设备,一定会遇到重重阻碍。虽然此年间已经有了所谓的蒸馏技术,但是他的这套设备却是先进几百年。若非有巧夺天工的公输赞帮忙,这套设备即便陈浩有心也无法克服材料的局限性。如今的陈浩终于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名人效应。虽然陈浩一直很反感名人效应,但是如今他的思想正在慢慢的改变。若是合理的应用名人效应,能够让好的政策以及事物,向好的方向发展途中少一些阻碍,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功德。一更。--by:89|10054452--> 第082章佛道之论 第082章佛道之论 陈浩一瞧这长久下去可不是好事,自己马上就要成婚,这一群和尚道士聚集于此岂不是有伤风雅。于是便找来易成天,询问北地佛道分别以何人为首。经过了解之后,陈浩才知道北地佛道两家分别以苦缘禅师、玄机真人最为举足轻重。 对于此事陈浩也是无奈一笑,他本无意为之却引来了一场佛道之争。既然此事是因他而起,那他就有必要将此事妥善的化解。于是陈浩要求易成天张贴布告,就说三日后有请苦缘禅师、玄机真人于府中评弹佛道之理。同时也请了范阳大儒邱书明,也共赴盛宴权当作个见证。 这则消息很快的便传遍了整个幽州,乃至不久之后整个范阳也知悉了此事。北地的佛、道徒众纷纷静下心来,都很想知道陈浩这个既能一语道破玄机点化成佛,又著有《封神榜》这类力捧道家的小说,这种传奇人物到底对佛与道的立场是什么。 如今陈浩无意而出的《封神榜》已经在道家众人的力捧之下,成了北地最为畅销,也最为流传的著作。虽然只是一本小说,但是却被道家众人奉为经典之作,并且引经据典为陈浩的《封神榜》当做佐证。 这些不合理的现象,陈浩心里很是明了。他知道这是道家的借题发挥,长久备受打压的道家一直希望能够扳回胜局,但是由于朝廷的不予支持,故而一直未能得到发展。如今陈浩的这本《封神榜》问世,其内容直接阐述了佛本是道的道理,这让道家众人看到了希望。若是别人著作此书尚且不算什么,但是陈浩著作了这本书,那情况就得另当别论了。也正因为如此,道家众人才会如此疯狂的推崇陈浩这本《封神榜》。 三日后,侯府的庭院中,诺大的四方桌案上摆放着一套茶具,方桌四周分别坐着苦缘禅师、玄济真人,范阳大儒邱书明,以及一身便服的陈浩。 三人皆是静默不语,只等陈浩率先开口。陈浩看了看眼前的三人,随后温和一笑道:“三位皆是当代名望正隆之人,在陈某这等晚辈面前就无需拘谨了!” 虽然陈浩如今已经无官职在身,但是李渼却保留了他的侯爵。只是陈浩自从辞官之后就一直以百姓自居,如今的他隐去为官时的凌厉之气,活脱脱的是一个富家公子模样。但是即便如此,眼前的一僧一道一儒,皆是不敢如此去想。 陈浩独自讪然一笑,眼前三人皆是年过六旬之外,苦缘禅师神态安详,花白的胡须飘洒在胸前,似有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而玄济真人却是一身水火道袍,发髻随意扎上,鹤发童颜确有一副仙风道骨。而坐于陈浩对面的则就是范阳大儒邱书明,此人虽然样貌六旬开外,但是据陈浩得知,此人已经过了耄耋之年。其名下弟子多不胜数,可谓桃李满天下。 三人皆是板着脸不作言语,陈浩也只有率先说话了,他先是向左右二人拱手敬意道:“今日陈某只请二位前来,想必也均知陈某此番的良苦用意!因此今日无论接下来的争论,是对!还是错!还请二位莫要伤了和气!” 说到这里,陈浩这才向邱书明拱手恭敬道:“邱老,今日就有劳您了,做个见证的同时,也希望您能笔录今日的过程……” 邱书明手捻胡须,只是呵呵一笑便点了点头。对于面前的这位年轻人,邱书明露出了欣赏之意,他自然明白陈浩今日安排的用意。邀请佛道两位领袖人物私下商谈,既可以对佛道之理进行辩论,又免去了人多嘴杂的纷扰,若是广搭芦篷聚而论法,场面浩大难以把控,势必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又为了能够让众人得以信服,还特意请来了他这个非僧非道的大儒作证,这不得不说陈浩将事情考虑的十分周全。 苦缘禅师见陈浩如此和气,于是便打了一个佛偈道:“阿弥陀佛,陈施主方才所言正合贫僧心意,既然如此贫僧有一疑惑请施主解惑!” “哦?大师但说无妨!”陈浩知道今天的正题终于来了,于是认真的说道。 “陈施主著《封神榜》一书,可谓是宏篇之作,将满天神佛皆囊括其中,让贫僧也是倍感钦佩……” 陈浩听到这里并没有动其声色,因为他知道这只不过刚刚开始。果然不出陈浩所料,苦缘禅师突然话锋一转道:“但不知施主此书可有依据?封神榜中隐含老子化胡成佛一说,不知施主是从何得知?是主观臆断还是随性编撰而来?” 此言一出,陈浩尚且未有说话,一旁的玄济真人却拧眉冷哼道:“无量天尊,苦缘禅师此言差矣,陈公子博闻强识学贯古今,所著之书又岂是随意杜撰?贫道通读陈公子所著《封神榜》,弘扬道、佛之意毋庸置疑。况且贫道根据我道家经典密笺之中却可以寻得理据,苦缘禅师,你又何必问及这等毫无意义的问题?” “阿弥陀佛,玄济道友,所谓的理据,你与贫僧皆是心知肚明!你道门随意杜撰典籍意压我沙门中人,可谓是由来已久不足为鲜。如今你所谓的典籍密笺,不过是尔等为了自我吹捧亦为贴金罢了!”玄济真人的话音刚落,苦缘禅师的反驳之言便接连而上。 “……” “……”看着二人互不相让的争辩,陈浩与邱书明最后却是相视一阵苦笑。邱书明思忖幸好陈浩没有聚集众人论法,否则这成千上万的出家人非打起来不可。试想两位佛、道的领袖都如此毫不相让,那所谓的众多佛道弟子又是如何的群情激奋。邱书明无奈的摇了摇头,执笔在早已铺好的空白书籍上,记录着二人的争辩之词。一更。--by:89|10054453--> 第083章亲自操刀 第083章亲自操刀 于是便双眉微拧,对着苦缘禅师沉声道:“大师此言太过偏激!道家典籍密笺是否真如大师所言皆是伪造,尚且有待甄别与辨识。但是恕陈某犯言,即便道家典籍有伪造之处,大师你也不必当面抨击对方吧?难道佛门典籍就一定是真的吗?” 陈浩此言一出,苦缘禅师与玄济真人不禁为之一愣。而玄济真人愣神之后,却是面露喜色的拱手道:“素闻陈公子博古通今,还请今日道尽佛学典籍之鄙陋,也让苦缘禅师知道何为辱人者自辱之!” 而苦缘禅师虽是惊愕,但是随后却面露愠怒,沉声道:“陈施主所言我沙门佛经有伪造之嫌,还请陈施主拿出证据!也好让贫僧心服口服……” 本不想多惹纷争的陈浩,见苦缘禅师如此郑重,心想今日不说个明白恐怕是难以脱身,于是便郑重道:“佛经真伪的问题,可以分成两个方向说,一是翻译史上无法查证其时代和译者的经典;另一是从鸾坛或者乩童以降神托梦的方式,传授出来似是而非的佛经。第一类是正式的经典,与佛法不相违背;第二类是假冒的经典,实质是民间信仰的产物……” 说到这里,陈浩见苦缘禅师面露疑惑之色,于是放慢语速接着说:“而民间信仰的产物,是由附佛法外道的鬼神所传授,利用有人在修行之时,或者某一神鬼特定的场所,化现佛菩萨的形象,以民间大众所熟悉的语句,说出一部一部的短经,比如说《高王观世音经》、《血盆经》、《太阴经》、《太上感应篇》等。 有的近于佛,有的近于道,有的是儒、释、道三教合流。以人间道德标准来劝化、教善、教孝、教恩义,都有它一定的作用,所以,虽为伪经而非真的佛经,但民间的佛教徒们都在传诵。之所以广为流传,乃是因为这些经文具有教化众生之能,苦缘禅师,不知陈某说的对与不对?” 陈浩的这一番言论,不但让苦缘禅师心中震惊不已,也让玄济真人与邱书明陷入了深思,邱书明停下手中的笔,怔怔的看了陈浩一眼,心中却是格外的吃惊。因为这一席话不但关联佛道之间的关系,也牵连到了儒家学说。 苦缘禅师沉默不语,脸上却是极度的阴沉。根据陈浩方才的分类,所举出的几本典籍的确是介于佛道之间的经文。最具有佛学的《高王观世音经》,也是后人根据民间故事所撰写,较真起来还真不能说得上是真经…… 苦缘禅师仍旧不死心,于是辩驳道:“陈施主所言颇有道理,但那些经文却不是玄济真人那般特意伪造!” 玄济真人一听这话,顿时来了怒火,继而驳斥道:“苦缘,你口口声声说贫道伪造典籍,不知你可有证据?” “哼!显而易见!”苦缘禅师也是吹胡子瞪眼,丝毫不于相让的回应道。 “你!你才是显而易见,和尚头上长虱子——显而易见……”玄济真人怒急生智,竟然反驳讽刺道。 “你!……” “……” 看着苦缘禅师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心道事情还是别闹太僵的好,于是摆了摆手打断道:“好了,二位不用争吵了!”安抚了各自的情绪,陈浩这才侧过脸对着苦缘禅师道:“《高王观世音经》本经之所以有此名,是由东魏大宰相兼渤海王、北齐王朝的实际建立者高欢,命人记录的一份经文,这份经文乃是梦中所传真假难辨,即便是真的也难免口述出错,苦缘禅师,若是此经文有错误隐藏其中,尔等后世僧人岂不是贻误苍生,有悖于佛陀精要?” 陈浩说的这一段源于古代一个故事,据记载:南北朝东魏天平年间,有个河北省定州人叫孙敬德,他在守城的地方造了一尊观音像,每天供奉参拜。后来服役期满回家乡,却被人当做叛贼抓住,孙敬德在拷打之下屈招,判了死刑关在监狱里。有一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高僧教他念《观音救生经》,高僧说,诵千遍就可免死。 孙敬德醒来后就开始诵,到了行刑的时候已诵了几百遍,拉上刑场后继续诵,终于满了千遍。当刽子手举刀向他的头砍去时,刀被折为三段,换了一把刀,仍伤不了他的皮肉。丞相高欢知道后,就上表免除他的死刑,同时命手下的人将这个经写下来,传之于世,让全国臣民念诵,所以后世之人就叫《高王观世音经》。 “陈施主还请慎言,佛门经文岂会有伪!若是如陈施主所言有伪,这经文又岂会在民间广为流传!”苦缘此刻额头上已经泌除了细汗,在这寒冷的冬天倒是有些异常。 陈浩见苦缘禅师依旧苦苦地不肯松口,心道这可是你逼我的,于是嘴角微微一动:“那禅师应当深知这经文的出处喽?” “那是当然!”见陈浩论及经文,苦缘分禅师顿时来了精神,于是便将高欢命人记录经文的典故,详细的向陈浩讲述,生怕陈浩对这其中的典故不明。 待苦缘禅师详述了这段富有神话的典故之后,本以为陈浩会认同他的论点,却不料陈浩突然来了一句:“那苦缘禅师懂得这篇经文吗?” 陈浩的这个问题一经说出,让一旁的玄济、邱书明不由一愣,随后脸色怪异的看着陈浩。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这问的是问题吗?这也太白痴了吧!这不是明摆着羞辱人嘛?堂堂的佛门禅师,又岂会不懂这《高王观世音经》。这正如一个大文豪,有一天有人当面问他:你会写字吗? 此刻苦缘禅师被陈浩这句话,噎得有些脸上挂不住,他沉浸佛学一生,学的就是佛学读的就是佛经,又岂会不懂之理。于是极不自然的冷着脸道:“阿弥陀佛,贫僧自然懂得,贫僧自问可以口诵三千经文,这《高王观世音经》自然不在话下!” 陈浩敬佩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苦缘禅师,语重心长的说:“那等禅师背诵千遍此经文之后,陈某会命人将禅师请来,再施以斩首之刑!至于强加的罪名,就那奸淫妇女吧……陈某想瞧一瞧是否真如典故所言,伤不了皮肉!” 额…… 噗!一旁的玄济与邱书明二人,初闻之时本是一愣,但随后却情不自禁的想笑。但是又碍于身份便强忍不作发笑、但是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玄济真人看着苦缘禅师那副猪肝脸,于是冷冷一笑揶揄道:“陈公子所言不无道理,既然你苦缘一直声称佛经并无伪造,那这经文一定具有神力,否则典故之中的孙敬德也不会刀砍不死!苦缘,你就念上千遍,也不劳陈公子劳神,贫道情愿破戒替你操刀!”一更。--by:89|10054454--> 第084章一杯茶而已 第084章一杯茶而已 可如今苦缘禅师别无选择,虽然他笃信佛法,但是也不会认为诵经千遍真的会刀枪不入。这只不过是教化众人,善因善果的一种手段罢了。越是深通佛理的人越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因此苦缘禅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浩冷眼看了一眼左右为难的苦缘禅师,随后轻声道:“好了,苦缘禅师,陈某也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陈某只是向你说明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佛经、道经……”说到这里,陈浩有意的瞥了一眼对面的邱书明,随后接着说:“还是儒家典籍,都不能说一定是圣人、佛陀的原意,因为世代传诵难免会有遗漏,想必诸位也听说了陈某,曾于朝堂之上论及君子一说!” 这时邱书明停下笔势,听着陈浩的话中深意,三人也不禁陷入了沉思。对于曾经陈浩朝堂之上质疑儒家经典一事,三人也都有曾有耳闻。 陈浩见三人沉思不语,于是又接着说:“无论圣人还是佛陀都是智慧的化身,但是我等后人却未必都是智者,因此谁也不要质疑对方的典籍真伪,只要能够教化众生劝人向善,那这份典籍就是有用之物,也就是圣人与佛陀所要阐述的箴言!须知圣人与佛陀不是一个人,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也可是万物苍生……” 嘶! 这一席话让在场的三人心神为之一震,邱书明惊诧之余急忙挥动手中毛笔,飞快的记录着方才陈浩所述的话语。 见苦缘禅师正要说话,陈浩却摆了摆手打断道:“苦缘禅师之意陈某明了,关于玄济真人道门典籍是否作伪陈某却不得而知,但是这些并不重要!佛家讲究四大皆空,是非曲直禅师又何必看得如此重要呢?陈某所著《封神榜》乃是为了能够唤起爱妻神智,才会聊赖之际写了一个神佛的故事!既然是故事就会有虚设融汇其中。陈某乃是一介凡人,也曾在朝为官,其书内中心思想也多围绕忠君爱国,至于神佛之论实在是陈某无意为之……” 陈浩说出这些话,虽然让玄济真人大为不悦,但是他还是要阐明自己的立场。他不想成为佛道之争的牺牲品,也不想成为道家力抗佛门的工具。 过了许久,苦缘禅师打了一个佛偈,微微一叹道:“陈施主本是无心,可却是影响甚大……” 玄济真人冷哼一声,便转过身去不予言语。 陈浩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扪心自问陈浩是崇尚道家,但是崇尚归崇尚,事实归于事实,这一点陈浩不想过于偏私,于是无奈一笑道:“苦缘禅师又何必如此执着,正如佛家典籍《高王观世音经》,其中典故当真属实吗?以陈某看来其实不然,但之所以为世人所推崇,皆是因为善因善果苦劝世人罢了!佛门之所以能够如此兴盛,难道不是佛经教化众生之功劳吗?” 最后一句话看似夸赞佛门,实则也是说与玄济真人听的。与其妄改典籍争夺这个虚无的名份,不如好好思量如何让天下众生接受道门。 苦缘禅师听罢虽然不予苟同,但却也无从反驳,反正他是不会相信自己念经千遍就可以刀枪不入。不过陈浩的这番言语,正好可以弥补他方才不敢以身试法的尴尬。 “陈施主言之有理,贫僧受教了!” 陈浩环视了周围的三人,又瞧了瞧桌案上的茶水,此刻茶水已经泛凉。轻轻的为自斟茶水,接着便自言自语道:“人一走,茶就凉,是自然规律;人没走,茶就凉,是世态炎凉。一杯茶,佛门看到的是禅,道家看到的是气,儒家看到的是礼,商贾看到的是利……” 额…… 短短几语,似乎颇具玄机,此刻不但苦缘禅师与邱书明神色微怔,就连心生不悦的玄济真人,也不由得转过身来凝视陈浩面前那盏微热的香茗。 陈浩执盏自顾的饮下,随后将茶盏在手中把玩,继而悠然道:“茶说:我就是一杯水,给你的只是你的想像,你想什么,什么就是你,心即茶,茶即心!” 话音过后,陈浩环视三人微微一笑:“儒、释、道,三位真分得清吗?无论这杯水三位认为是什么,但有一点三位须得承认,那就是它解渴!” 瞅着发愣不语的玄济真人,陈浩语重心长的说:“与其争纠这盏茶水的甘甜与苦涩,不如好好琢磨,如何让人品茗者乐于饮下这盏茶水!” “咳咳,三位,陈某该说的已经说了,个中缘由也悉数说明,佛与道纷争已有多年,陈某不想参与其中也不想介入其中!陈某身体有恙,就不相陪了!”陈浩剧烈的咳嗽了两声,随后便拱手转身离开了庭院,径直向厢房内走去,只留下陷入沉思的三位老人。 经此之后幽州聚集的僧人、道士也尽数退去,当众人各自询问苦缘禅师与玄济真人其中缘由时,二人皆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缘禅师没有因为胜出而倨傲,玄济真人也未有因为落败而沮丧,各回各的寺庙、道观,开始了数十年的闭关修行。 而作为见证与笔录的范阳大儒邱书明,自此之后也隐世而去苦研经义,不再局限于儒家经义,而是容纳百家之学术,十年之后终于著书立传,自成一派不世之学说。关于当日府内四人究竟说了什么,到底谁胜谁负却无人得知。三人与陈浩似乎已经默契的达成了共识,未有一人再提起当日辩论之结果。不过总有人会寻到一些蛛丝马迹,其后不久大儒邱书明家中被盗,金银财宝不曾见少,唯独丢了藏书一卷,而这卷书却正是当日邱书明记下的笔录。而这份笔录展现于众人的是,一种智慧,也是一种思考……一更。--by:89|10054455--> 第085章惜元来访 第085章惜元来访 茗沁茶香之余,陈浩干咳了几声后,继而淡淡道:“易兄的这座小院,当真是别致幽雅!” “呵呵!长风见笑了,此次长风与奚王之女成婚必定又流传一段佳话,可真是羡煞易某矣……” 对于易成天的羡慕之言,陈浩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道:“世事终究难料……” 易成天闻听此言,不由眉头一皱,觉得陈浩似乎话中有话,于是便凝声低问:“怎么,长风你察觉到了什么?” “不知、不明、只是一种直觉,这种直觉告诉我,此次成婚会横生一些幺蛾子!”陈浩神情虽是平淡如常,但是眼中却多出几分忧虑。 见陈浩如此模样,易成天也面露凝重之色。过了一会,易成天才开口郑重道:“长风放心,既然你将成婚之地选在幽州,我易成天便会确保你大婚之日万无一失!” 陈浩看了一眼信誓旦旦的易成天,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意。此次成婚的地方,陈浩将地址选在幽州也是出于多种考虑。昨日他已经派人将穆鲁诗雅送回了弱水城,只待选个黄道吉日,陈浩就会前去迎娶新娘。 之所以选在幽州,是因为幽州距离弱水城很近,迎娶穆鲁诗雅也是极为方便。虽然奚族没有许多条条框框的规矩,也正合陈浩的心意,但是有一条陈浩是无论如何都要坚持的。那就是成婚的地方不能是弱水城,否则岂不是就成入赘女婿了!? 这几日易成天主要的事务,就是为陈浩准备贺礼。三镇节度使此次纷纷将礼品送往弱水城,其实也是向奚王匿舍朗表明各自的态度。那意识就是,陈浩如今虽然已经辞官,但是我河朔三镇依旧力挺定北侯。如此安排既给足了匿舍朗面子,也是将让京城的皇帝李渼知晓,陈浩虽然已经退隐但是余威仍在。 陈浩对于此举虽不是很赞成,但是也并没有直言反对,只是向易成天询问了此事的是何人的提议。当从易成天口中得知此事是仆固俊的提议时,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说什么。如今他已经身无官职,还能得到众位朋友的力挺,陈浩心中也是倍感欣慰。 虽然根据汉人的礼仪,陈浩已经娶了三名妻室,那第四位就应该是妾室。但是在陈浩的思想认知里,没有高低之分只有感情深与厚。不过所幸奚族没有汉人这套繁琐的规矩,否则一族的公主嫁给落魄的侯爷为妾室,不说千古奇闻倒也是极为少见。 在易成天的府上二人攀谈了很久,作为知己好友,虽不说无话不谈但也是畅所欲言。最后因为天色已晚,陈浩这才告辞离去。待回到自己的侯府却是有些冷清,这座府邸是他担任范阳节度使时落成的。这几日荒凉的侯府内也是渐渐地装扮的喜庆不少,因为不久这里将是陈浩成婚之地。 陈浩缓步来到后院,漫步之余脑中不停的想着事情。这时天罡从院外走了进来,距离陈浩三丈之外便躬身道:“公子,惜元真人来了……” 咯吱! 冰凌碎裂的声音从陈浩的脚下想起,陈浩驻足转过身来自语道:“惜元老道怎么来了,领他到书房一叙!” “是!”天罡急忙转身出了庭院。陈浩不由得揉捏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径直向书房方向走去。 不一会功夫,惜元老道便来到了书房,陈浩甚是客气的将其引入书房坐下。看着这位老道陈浩心中也是感叹,这道家的养生之术真是驻颜有方,惜元虽然须发皆白但脸色却极为红润,看上去也不过四十余岁左右。 此刻陈浩终于明白了,当年宣宗为何最后死于丹毒的原因。宣宗一生极力打压道家而推崇佛法,但是到了晚年为了长生不死,仍旧尝试道家的丹药之术。能够让一个帝王心性转变,也足以见得道家的养生驻颜之术了得。 “贫道见过公子……”惜元真人一进书房就向陈浩施礼。 陈浩却托住惜元的双手,甚是和蔼的笑道:“您是紫鸢的师伯,自然也是陈某的长辈,这等大礼晚辈如何受得起?” 惜元真人呵呵一笑,二人便各自落座攀谈了起来。 “关于公子之事贫道也略有所闻,贫道也着实佩服公子那两巴掌的力度,着实是恰到好处……”惜元老道轻捋胡须,怡然的爽朗笑了起来。 陈浩知道惜元说的是,他打王皇后的那两巴掌,但是此刻陈浩眼角却不由得跳动了一下,不过随后微微笑道:“师伯见笑了!呵呵!自从上次幽州一聚,至今以后一年有余,此次师伯可要多留几日,也让陈某这个做晚辈的敬一敬孝心!” “有劳公子挂心,今日贫道前来是向公子提供一个好消息!”惜元真人甚是感动点了点头,但是随后便郑重的说道。 陈浩闻听此言不禁来了精神,继而霍然起身神情激动追问道:“师伯说的莫非是……” 曾经在幽州之战以后,陈浩曾打算让惜元真人留下来,并且以制造震天雷的功劳,将惜元老道举荐给朝廷重用。但是最后惜元老道还是拒绝了,理由便是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年岁已高也不想受到朝廷的束缚。陈浩后来想了想也觉得颇有道理,况且举荐官员是要进行审核案底的,以惜元这个曾经太极门的护法身份,想要为朝廷效力也未必能够得到准许。 于是陈浩就借着惜元老道云游的机会,便嘱托惜元老道留意两位药材。如今惜元说的好消息,难道就是西漠木沉香、南云天香玉不成?惜元真人见陈浩如此情急,也就不再卖关子,继而郑重道:“贫道游离一年来,虽未有得到西漠木沉香,但是却已知晓此物闲在何方!”一更。--by:89|10054456--> 第086章西漠木沉香 第086章西漠木沉香 屹立西漠的那棵千年沉香树,自从被大火焚毁之后,木沉香就已经绝迹于世间。而如今唯一留下的,只有一份用沉香树皮制成的经文。这种树皮参合着其他原料,经过挫、捣、抄、烘等工艺制造成纸张。然而用这份木沉香制成的经文,也正是当初无名寺觉远大师珍藏生涩难懂的经卷。 这种经卷由于是木沉香所制,虽隔去本身的香味,但是却有着一个奇特的功能。那就是心智不强之人看罢,都会有种头晕目眩,犹如重压的感觉。陈浩回思当初参阅经卷的众人,也的确是各个神情凝重甚是狼狈。 陈浩依稀记得当初觉远大师,曾有意让他一览经卷,但是当初由于事情紧急便又没有答应。后来从穆鲁诗雅的口中才得知,这份经卷在觉远圆寂之后的第三日被盗了。如今得知那份经卷正是西漠木沉香,陈浩自己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暗自自责自己早该想到这一点,当初觉远也曾经说过,他年少之时曾前往西域,从天竺僧人哪里取得所谓的九十卷华严经。西漠木沉香虽不是直接根生西域,但是同在西方倒也算是因近取材,天竺高僧用木沉香制成经卷也自然合情合理。 如今悔恨这些也是于事无补,落寞忧叹之际惜元老道却给了陈浩黎明的曙光,因为惜元真人已经知晓这西漠木沉香如今落于何处。据惜元真人所述,这西漠木沉香连同舍利子现藏于契丹松漠汗府。 陈浩听到这里心头却是一沉,心道这契丹实在是太过嚣张。这奚族的圣物,契丹竟然堂而皇之的据为己有。其实对于如今的契丹格局,陈浩也早已有了研究。如今所谓的松漠汗府,不是当年大贺氏联盟长【摩会】率领契丹各部依附唐朝时,太宗在契丹驻地设立松漠都督府。 只不过时过进迁朝廷盛世不复当年,契丹也自然而然的渐渐脱离大唐。之后契丹八部部落氏族轮番接任汗位,但是未有一位大汗臣服大唐,直至最后迭剌部的【耶律阿保机】的横空出世,接着统一各部建立契丹国,与残唐形成分庭抗争之势。数年之后耶律氏直接乘着五代十国的动乱,迅速发展壮大改国号为大辽! 如今这份经卷落入契丹之手,这着实是一件极为难办的事情。契丹不比奚族友善,而且自从上次选婿之事,他已经得罪了契丹王子遥辇突芒,因此要是运用正常手段是不可能得到的。若是此事放在半年以前,他完全可以以河朔三镇的兵力向契丹施压。但是如今他不过是一个毫无权势的名义定北侯,根本没有职权调动兵力。 虽然陈浩自信只要自己开口,易成天、屠狼、仆固俊等人不会袖手旁观。但是这毕竟是自己的私事,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三人的声誉与仕途,这不是陈浩所要看到的。所以现在唯一的方法,那就只能兵行险招——偷!不过此事非同一般须得从长计议,毕竟契丹松漠汗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最后陈浩觉得此事,还是等迎娶穆鲁诗雅之后再说。这一趟契丹他必须亲自前往,因为那份经卷他是势在必得,不能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陈浩简单地向惜元老道说了自己的安排之后,惜元真人却沉吟良久,神色凝重道:“公子,请恕贫道直言,据频道所知,再过十日契丹会有一个敬香仪式。契丹王子会代痕德堇可汗前往独乐寺敬香,并且将舍利子奉于佛塔之上。而那几十卷经文,会在那个时候摆放于永乐寺莲台之上,受信徒跪拜焚香祷告……” “师伯之意,是让陈某乘机夺得经文?”陈浩闻听这则消息精神不禁一震,思忖若果真如此的话,那夺取经文的难度要小了很多。 惜元真人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贫道乃是修道出家之人,自然不会随意妄言,更不会诓骗公子!” 见惜元真人误会了他的意思,于是便慌忙出言予以解释。不过陈浩心中也对契丹的这番作为很是震惊。心道这真是冠冕堂皇的瞧不起奚族五部。这让陈浩想起了后世的某些国家与某个发展中国家,一群人抢了你的大量珍奇异宝,然后还堂而皇之的在自己国家的博物馆里展览。这种行为看似可恶至极,实则也是实力悬殊的一种高低之别。 如今这个事情倒是极为难办了,过几日他就要带着迎亲队伍前去弱水城迎亲,可是这独乐寺敬香也是这这几日。也就是说这两者之间必须选择其一,根本无法两者兼顾,如此一来倒是难倒了陈浩。 “公子,据我汉人的礼仪来说,若是新郎临时不便迎亲,可派府中家人前去接引,待新娘入得府内再拜堂成亲也为时不晚!” 惜元真人的话并没有让陈浩神色舒缓,于是惜元真人又接着说:“一切但凭公子决断,不过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就不知贫道那师侄何时才能醒来!” 沉吟良久的陈浩,轻轻地咳了两声,最后郑重的说:“师伯言之有理,还是救人要紧!况且正如师伯所言,可派人前去迎亲,如此一来,只要陈某能够在成婚之日敢回来,便不会耽误婚期……” “那贫道就在此,预祝公子此行马到成功!”惜元真人欣慰的点了点头,向陈浩拱了拱手郑重一礼。 陈浩却是深意微笑,轻抬双手轻声道:“师伯客气了,陈某不是那种喜新厌旧之人,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师伯如此,陈某亦是如此……”“额……哈哈哈!公子说的言之有理,如今四味药材只有一种未知踪迹,贫道明日便会前去寻找,但愿尽快寻到南云天香玉,也好让紫鸢师侄早日醒来!”一更。--by:89|10054457--> 第087章独乐寺 第087章独乐寺 因此当初陈浩当初所处的蓟州,不过是整个蓟州的一部分而已。曾经陈浩本想从京城回来之后,就会厉兵秣马将整个蓟州夺回来。可是陈浩没有想到这一次京城之行,竟然衍生出这些无法预料的事情。如今这收复蓟州全境的任务,也只能落在了易成天的身上了。不过据陈浩看来,未来几年李渼为了稳定时局,朝廷是不想妄动刀兵了…… 蓟北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而黄崖关外有一座寺庙名为独乐寺。关于独乐寺寺名的由来有三种说法。第一个说法是因观音塑像内部支架是一棵参天而立的大杜梨树,以“杜梨”的谐音而取名;第二个说法显得有些玄机,佛家清心寡欲,恪守戒律,独以普度众生为乐,故名独乐寺;最后一个说法虽是广为流传且被世人所认可,但是却多了几分兵戈之气。独乐寺为安禄山起兵叛唐誓师之地,独乐之名,亦安禄山所命,盖安禄山思独乐而不与民同乐故而命名…… 这座独乐寺流传着种种传说,不过如今成了契丹八部最为重要的寺庙。每每契丹内部凡有重大事情,契丹可汗都会来独乐寺敬香亦或是祭祀。 近日痕德堇可汗身体多有不适,于是便想到前往独乐寺祈福。但是由于行走不便,便由遥辇突芒、遥辇纳兰两位王子前往独乐寺代为敬香。为了表达自身诚意,痕德堇可汗命两位王子将舍利子,与华严经卷送往独乐寺,希望此番诚意能够保佑身体早日康复。 痕德堇可汗的此番行为,自然在契丹、奚人两族引起了巨大影响。奚族众人到了此刻才知道,原来当日觉远圆寂的舍利子,竟然被契丹人所盗取。群情激奋之下本欲要寻契丹讨个说法,但是奈何契丹势大根本不会有道理可言,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不过契丹民众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均是纷纷不辞劳远的赶来独乐寺,只为了到了封塔那一日能够沾一沾佛缘。 这一日二位王子来到独乐寺,一众侍卫分列两旁,将整个独乐寺主要入口皆以封锁。毕竟舍利子乃是佛门圣物,对于崇信佛法的北地民族,还是要处处确保安全为妙。 两位王子来到独乐寺山门口,抬眼望去彩绘的哼哈二将,遥辇纳兰却是摇了摇头轻笑道:“如此凶神恶煞,屹立于山门口岂不是大伤风景?” 一旁的遥辇突芒扶了扶有些歪斜的裘帽,随后却不甚赞同翁声道:“为兄倒是觉得甚好,否则岂能镇住那些妖魔鬼怪?”说着还不忘挺了挺自己高大的身子,似乎是在夸赞自己一般。 遥辇纳兰瞥了一眼未有作声,这时独乐寺的主持智明大师,领着一众僧侣出得山门相迎二人。为首而来的智明大师年过古稀,胡须早已脱落殆尽,但是双目之上的白眉却是极为修长。故而在契丹,智明大师还有另外一个俗名,那就是被信佛的百姓称之为长眉禅师。 “阿弥陀佛,两位王子远道而来,未曾远迎实乃罪过……”智明大师打了一个佛偈,甚是歉意的和声说道。 智明大师话音刚落,遥辇突芒却撇了撇嘴不悦道:“长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王记得事先早已知会了贵寺,为何一直迟迟未有迎接?” “额……王子有所不知,方才早课作罢,老衲就领着一众弟子前来迎接……” 遥辇纳兰见智明如此慌张,于是便出言安抚轻声道:“好了大师,兄长方才也是随口而言罢了,国有国法寺有寺规,这些我们也皆是懂得!不知大师其他诸般事宜可曾安排妥当?” “还请王子放心,为了迎奉舍利子以及《华严经》幸入本寺,寺中早已打扫庭院备好禅房供二位王子入住。待二位斋戒沐浴解去尘乏,明日便会举办为期七日的水陆法会……” “嗯!如此甚好!此次供迎舍利非同小事,还望大师谨小慎微,勿要出现任何纰漏!若是期间横生枝节,误了大汗的祈福之期,后果想必智明大师也应当明白!” 智明大师闻听神色一凛,随后凝重道:“阿弥陀佛,王子还请放心,老衲定不负所望!二位里面请……” 由智明亲自在前方引路,遥辇突芒与遥辇纳兰在后面跟着。遥辇突芒一边走一边没好气的嘟囔道:“纳兰,你说,你保存的那份是《华严经》吗?为何未有一人能认识上面的文字,会不会是伪造的?” 遥辇纳兰闻听却是眉头一皱,白皙的脸上顿时有些阴沉低声冷道:“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还想告诉父汗,我们盗来的经文是假的不成?你想过后果吗?” “额!这……” 遥辇纳兰如此一问,倒是让遥辇突芒语塞的不知该说什么。当初他在奚王选婿上落败之后,可谓是名誉扫地。他知道这一次算是栽在了陈浩的手上了,但是心中却极为不服。于是为了回契丹不被父汗责骂,就打起了觉远大师的舍利子。 遥辇突芒本以为这件事情纳兰不会同意,但是当他将想法与遥辇纳兰讲述之后,遥辇纳兰不但赞同他的想法,还一不做二不休将九十卷华严经盗走。虽然上面的经文没有人能够认识,但是对于溺信佛法的痕德堇可汗而言更是觉得玄妙无比,若不是因为重病缠身,痕德堇可汗也不会献出这似如天文般的《华严经》。正如遥辇纳兰所言,若是让痕德堇可汗知道这份经文是假的,那必定会病情加重恐有性命之忧……遥辇纳兰不悦地瞥了一眼,继而压低声音冷言道:“既是经文,必定有识得之人,只是我与你不是有缘人罢了。你还是好好保管好的舍利子,不要出现任何纰漏!”一更。--by:89|10054458--> 第088章竟是女儿身 第088章竟是女儿身 夜色刚刚来临,暂住西禅房的遥辇纳兰,便开始戒斋沐浴以为明日的水陆法会做准备。随行而来的众位侍女,在调试水温之后,便放下应用衣物出了禅房。这时院外的阴暗之处却隐藏着三人,三人均是一身夜行衣双目如鹰的盯着这间西禅房。 其中一人摘下黑色面巾露出英俊的面容,此人正是从幽州远道而来的陈浩。从昨日起陈浩三人就潜入了独乐寺,只是一直隐藏了起来未有现身。知道今日契丹二位王子来临,并且得知那份经卷由遥辇纳兰亲自保管。这才使得陈浩三人,一入夜便隐秘于禅房之外以便视机而动。 观察了许久并未找到合适的时机,不过令陈浩庆幸的是,这个契丹王子似乎有着某种癖好,沐浴之时都会让众侍卫远离禅院,即便是随身侍女也只能在门外等候。陈浩思忖这贵族子弟真是怪癖甚多,不过这种怪癖对于他今夜的行动可谓大大的有利。 陈浩环顾四周,看着禅房外伫立的几名侍女,随后压低声音沉声道:“动手!” 一声令下,天罡地煞二人率先冲向禅房,其速度之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众位侍女还未有反应过来,便被当场打昏摔倒在地。 “谁!”房中传来遥辇纳兰的微怒低喝声。 不过就在遥辇纳兰话音还未落之际,一道残影随风而过直接破门而入。当遥辇纳兰反应过来时,一把寒刀直接架在了脖子上。遥辇纳兰惊骇的侧脸看向蒙面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无血色,身子不知是被冷风侵袭还是受惊过度,竟有了剧烈的颤抖。 与此同时陈浩也在打量着躺在浴桶里遥辇纳兰,而这一番打量却是让陈浩震惊当场,喉咙干渴凝噎不能言语。因为陈浩一眼扫过,却见宽大的浴桶内伸出如玉的足尖,如莲藕般的**修长而又白皙,水面的点点花瓣映衬着芳物玉体,玉藕环臂之间异有两物却是异常隆起。凉风将身子浸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水中,墨色青丝漂浮在水面形成淡墨浮萍,宛如一幅美妙的水墨画卷。 此情此景瞬间定格在了当场,陈浩喉结不住的滚动着,再移目看向遥辇纳兰的面容时,却发现热气蒸腾的浴桶中显得娇美如画。陈浩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这哪里还是当初的遥辇纳兰,他没有想到眼前的遥辇纳兰,竟然是个女儿身。 方才他还以为进错了房间,但是方才的说话的分明就是遥辇纳兰的声音。陈浩自信自己的速度已经足够惊人,他可不会认为有人会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偷龙转凤。而且这一番打量之下,此刻浴桶之中的美人儿相貌倒是与遥辇纳兰有着八分相似。又见一旁的衣架之上,除了罗衫与亵衣还有一段长长地白布。瞧见那一段很长的白布,陈浩潜意识的将目光移向了美人的胸前隆起的地方。 浴桶中的美人意识到了什么,俏脸腾地一下红到了玉颈,红云密布娇艳欲滴,接着慌忙将娇躯蜷缩到了浴桶内。红霞满面映衬水面花瓣,更似芙蓉花开艳美绝伦。 这时天罡与地煞二人正欲要抬眼向禅房内观瞧,反应过来的陈浩突然脸色微红的低声喝道:“守在外面,关门!” 关门!?天罡与地煞二人用眼神相互交流了一番,各自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惊愕之色。虽然各自的神色很是怪异,但是公子有令他们也不得不听从,于是赶忙将房门关上谨守在外。 此刻陈浩也顾不上天罡与地煞二人的怪异神色,随后转过过头来沉声道:“原来你是女儿身,倒是在下鲁莽了……” 遥辇纳兰用一双玉臂捂住胸前,神色虽有慌乱但是却平复了许多,继而轻抬双眸娇斥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私闯……” “这个你无需知晓,今日在下来取你的一样东西……咳咳……” 陈浩不想与遥辇纳兰说太多话,因为对着一个赤条的美人说话,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保持镇定,不得不说是一件极其挣扎的折磨。不过陈浩因受到寒风所袭,于是便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而恰恰因为这几声咳嗽,让浴桶里的遥辇纳兰误会了陈浩的意思。取她的一样东西!那会是什么?看着眼前的男子故作干咳的猥琐样子,她立马想到了取的东西是什么,于是在浴桶里蜷缩的更紧了,随后色厉内荏的怒斥道:“大胆贼子,房中金银珠宝任由你选,盗完之后还是尽快离去,勿要在此多作逗留!否则寺内有重兵巡逻,纵使你武艺再高也难逃乱刀之下!” 陈浩一瞧这女子还真是心智极佳,在这种情形下竟然能保持少有的镇定实在难得。当日在弱水城之时陈浩就觉得遥辇纳兰心智沉稳博学多才,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女儿身。回思当初的种种,陈浩这才明白当初为何穆鲁诗雅一推之下,竟将遥辇纳兰推倒在地,原来是一个不会武艺的柔弱女子。 不过此刻见遥辇纳兰曲解了他的意思,他也懒得再做解释,为了夜长梦多,于是便直言道:“这可是你说的,在下只取几卷经文便会离开,从无名寺盗取的《华严经》在哪里?” “你是为《华严经》而来?”一听眼前的的黑衣人索要的是经卷,遥辇纳兰的心稍作安定。 陈浩瞥了一眼美妙的娇躯,然后收回目光揶揄道:“不然你以为呢?” 遥辇纳兰闻听此言,俏脸不由得一阵滚烫,于是便羞怒道:“想知道《华严经》在何处,也得本……也得我起身……”陈浩一想觉得也对,这《华严经》又不在这小妮子的手上,况且即便这小妮子指引一个方位,他也不敢贸然去取,万一这其中有什么机关暗器,岂不是一命呜呼?一更。--by:89|10054460--> 第089章真的很无语 第089章真的很无语 虽然陈浩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回思一想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不说门外有天罡地煞把守,就说这厢房内以他的身手,对付一个女子也是绰绰有余。况且这小妮子为了掩饰自己的女儿身,将大量的侍卫调离西厢院。即便这小妮子有所伎俩,他相信自己也足以应付。 “可别耍花样,否则在下的手中弯刀可不留情!”陈浩恐吓了几句后,便很不自然的转过身去。 身后的遥辇纳兰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从水中站起,伸出玉臂从衣架上取下亵衣,衣服裹挟些这妙龄的身体,玲珑娇美的曲线,透露着青春的气息。而背过身的陈浩只听到流水的哗哗声,便已经让他有些心神不稳浮想联翩。 陈浩自认为自己定力还算尚可,但是也经不住这等香艳的境遇。虽然转过身去才只有片刻时间,但是陈浩却觉得已过去很长时间。最后终于没能忍住,眼角地余光瞥向不远处的屏风。 此刻遥辇纳兰已经步入屏风之后搭配衣着,夜色中灯火闪烁不定,恰好将美人的身姿映衬在了屏风之上。陈浩瞅着屏风上婀娜多姿的倩影,心中却是不停的跳动呼吸也随之有些急促。思忖难怪当日初见遥辇纳兰的时候,就觉得她身材瘦小有异于契丹男子呢…… 诱惑的倩影让陈浩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而就在陈浩欲要撇过头去,不打算再偷窥的时候,突然从屏风后面传来一阵惊呼声。陈浩闻声便知不好,再瞧屏风早已倩影不在,于是便紧走几步越过屏风一探究竟。 待来到屏风后面却见遥辇纳兰斜躺在地板上,俏脸之上却是极为痛楚。又见右脚周围有着水渍的划痕,便知道这定不小心未有站稳以致脚滑摔着了。于是无奈的上前蹲下身来,轻声问道:“还能动吗?” 遥辇纳兰双目含泪的摇了摇头,但是却未有作声。陈浩心道这小妮子真是一个倔强的人,于是便将目光落到了右脚的脚踝上。将弯刀扔在了遥辇纳兰够不着的地方,这才将遥辇纳兰的右脚抬起,轻轻地按压着脚踝,对于跌打损伤这一类病痛陈浩虽是一个门外汉,但是也算是略懂皮毛。因摔倒而导致衣着凌乱的遥辇纳兰,亵衣却是遮掩不明隐隐绰绰让人情难自已,浑身不自在的陈浩也只能稳定心神探查痛处。 宽厚的大手按压着遥辇纳兰的玉足,让遥辇纳兰感到说不出的快意。她不禁呻吟了一声,上身竟然有了轻微的扭动,小脸迅速变得红润起来,胸口也不住的有了些许起伏。陈浩虽然被誉为大唐第一风流才子,但是对于感情之事却不似才华那般出众。此刻他只顾着按压脚踝,希望能够找准位置减轻伤脚的痛楚。但是他这接骨正位的位置没有找到,却找到了遥辇纳兰的敏感位置。 而就在这时,遥辇纳兰微红的俏脸却突然的变得阴寒起来,乘着陈浩正在接骨之际,亵衣的袖中突然出现一枚银针。此时的陈浩对于跌打损伤虽是门外汉,但是有没有受伤他还是能够分得清的。他反复按压着遥辇纳兰的脚踝,根本就没有发现右脚扭伤的痕迹。 这个结果让陈浩大吃一惊,这一刻陈浩的脑子嗡的一下,便知道自己上了这个小妮子的当了。一丝危险的意识在脑海中萦绕,然而就在他正要起身之际,一根银针正中他的肩井穴! 肩井穴在大椎穴与肩峰连线中点的肩部最高处。取穴时一般采用正坐、俯伏或者俯卧的姿势,此穴位于人体的肩上。足少阳胆经,系手少阳、足少阳、足阳明与阳维脉之会。击中后会导致半身麻木不能动身。 这根银针直接将陈浩的肩井穴给封住了,这是陈浩始料未及的。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子,竟然会这种银针制敌的手段。就在他庆幸只是半身麻木的时候,突然又是一针直接刺入他的神阙穴。这一下陈浩是想动也动不了,因为这神阙穴会导致四肢失灵。 “你!……” 遥辇纳兰见陈浩正要说话,唯恐惊动外面的两个帮手,于是玉手又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直接刺进陈浩的哑门穴。这如此一来陈浩是想说话,也无法发出声音来。这一刻陈浩真是十分的懊悔,早知道就不该大发善心,如今倒好,非但未能取得《华严经》,反而如此窝囊的落入了这个小妮子的手中。 这时的遥辇纳兰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戏虐的瞥了一眼蒙面的陈浩,随后用冰冷的语气冷冷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堂而皇之地抢我契丹的佛经!我这就让王兄将你这三人抓起来问审!”说着便来到陈浩的身旁,突然想瞧一瞧眼前这个盗贼到底是谁,于是顺势扯下了陈浩脸上的面巾。 这一扯下面巾,陈浩的身份便暴露无遗了。陈浩略带无奈的低下了头,心道这一次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而遥辇纳兰在扯下陈浩面巾的那一刻,也是愣在了当场,她没有想到眼前的盗贼竟然会是陈浩。 良久之后遥辇纳兰才从惊诧中回过神来,随后竟不由得咯咯的笑了起来,笑颜如花美丽动人,不过在陈浩看来这明显的是一种嘲讽。待笑声渐止,遥辇纳兰便取出陈浩哑门穴上银针。 终于可以说话的陈浩,欲要扯开嗓子呼救门外的天罡与地煞。但是他的嘴巴刚刚张开,就听遥辇纳兰在一旁不快不慢的轻声道:“想要得到经卷,你就该老实一点……” 咯噔! 陈浩顿时哑然无语,把要说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情绪稍缓之后,陈浩盯着遥辇纳兰沉声道:“没想到这银针刺穴的本领,竟然会出自一个契丹女子之手!” 遥辇纳兰一改之前的冷漠,轻轻地披上罗衣轻笑道:“几年前,就曾闻大唐有一少年,一手银针刺穴的本领出神入化,因此心生羡慕就暗自学了这项本领!”“哦?你说的那位少年,不会就是陈某吧?”陈浩一想到自己栽在了他善于施用的银针之上,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无语与憋屈。一更。--by:89|10054461--> 第090章真是了不起 第090章真是了不起 陈浩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你要是说我做了鸡鸣狗盗之事,虽然说法有些贬义但是也无可厚非,毕竟自己的确是进房盗窃了。但是这后面非要说什么窃玉偷香,这就实在说不过去了。少爷我除了摸了摸你的脚踝,可是什么样没有做过。 “听闻这卷经文深涩难懂,因此陈某便带着好奇之心而来,希望能够勘破这经文奥秘。虽然此举非君子所为,然而却也不能说是鸡鸣狗盗。况且陈某素来不以君子自居,故此此举陈某未觉有何不妥……” 说到这里陈浩却是面不红心不跳,本来是盗经卷治病却愣是说成破译经文而来,陈浩今日是铁了心也不能承认是来偷盗的。于是又接着解释道:“至于那什么窃玉偷香?实在是无稽之谈!这厢房内有女子吗?” 遥辇纳兰听着陈浩诡辩本就心气不顺,随后一听扬言房内没有有女子,那她是什么?视她如无物?想到这里俏脸涨红的愠怒嗔道:“你面前的难道不是吗?” 闻听此言陈浩眼珠子一翻,接着死死地盯着遥辇纳兰隆起的胸前看了很久,这一番注视虽然让遥辇纳兰很是娇羞,但是却也没有阻止的意思。玉颊红艳欲滴的低着头等待陈浩的答案。可是过了半天,陈浩终于从口中蹦出两个字:“不是!” “你!……”遥辇纳兰被陈浩回应的答案,气的是羞怒难当。 虽然陈浩陈浩四肢不能动弹,但是嘴上却丝毫不饶人,见遥辇纳兰羞愤不已,于是便解释道:“众人都知道你遥辇纳兰是二王子,你我皆是同性又何来窃玉偷香之说?这话说出去,你认为会有人相信吗?咳咳咳!在陈某的眼中你就是契丹二王子,况且陈某也没有那龙阳之癖……” 遥辇纳兰被陈浩的这番言语,闹的是哭笑不得,最后更是气极反笑道:“今日小女子算是见识到了侯爷的辩才,其实侯爷有所不知……” “其实……” 陈浩打断遥辇纳兰的话,主要是想说:其实不管是有所不知,还是有所全知,现在我都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拿到经卷尽快脱身。本少爷哪有闲工夫听你说家长里短,过几日可是本少爷成婚日子丝毫耽误不得。 就二人都想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时,门外却传来天罡的声音:“公子,契丹侍卫已经向西厢院而来,公子还是快快完事,请公子以大事为重!” 噗! 陈浩差点被天罡这句话,气得没有背过气去,险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心道这都什么事儿,本少爷我在房内受针扎之苦,你们却认为本少爷在里面办事。办什么事?就算是办事,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暗自腹诽到这里,陈浩思忖以后得跟这二人说清楚,不能让他们认为自己真的有龙阳之癖。 其实陈浩不知道的是,方才他进入厢房之时水雾缭绕,身在近处的他是看清了遥辇纳兰的女儿身,但是天罡与地煞因为夜色都没能及时看清,因此在他们看来是二王子在沐浴。虽然遥辇纳兰的身体他们是没有看到,但是当时陈浩的直勾勾眼神他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紧接着陈浩又临时改变的方案,让他们关上房门守在外面。这就更让二人心生疑窦,揣着公子此举到底想做什么。然就在二人不明所以之际,房内遥辇纳兰的惊呼声,以及后来的呻吟之声,让二人终于明白了他们的公子到底在做什么。随后二人不由自主的相视一眼,眼神告诉对方:“原来公子好这一口!” …… 此刻本想搭上两句想说明此事的情况,可是遥辇纳兰却用威胁的目光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遥辇纳兰手上明晃晃的弯刀,陈浩最后又一次将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见房内没有人回应,地煞在门外又压低声音道:“公子!……大事要紧……” 陈浩被这两人的话,气得是彻底无语了,最后只能将目光看向遥辇纳兰。遥辇纳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轻披裘衣从桌案上拿出一方令牌,从门缝内扔在了门外,继而沉声道:“可将此令牌悬挂于院门外,侍卫自会绕道而去!” 门外的天罡与地煞二人,相互对视均露出惊愕之色,心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听着说话之人的口音有些阴柔,但是二人还是能够分清这就是之前契丹王子的声音。但是此刻有个问题萦绕在二人的心头,既然这个丢令牌的是契丹王子,那契丹王子为何要帮衬他们呢?要知道他们可是跟随公子盗取经卷的,这于情于理也说不通啊。 难道是…… 最后还是天罡谨慎的追问了一句:“公子……” 陈浩抬眼瞧了一眼遥辇纳兰,随后冲着门外沉声道:“照办!” 听到陈浩的声音之后,二人的心终于得以落实。随后二人相视一笑,均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敬佩之意。二人的眼神交流似乎在说:“公子真是了不起!” 随后天罡地煞二人将令牌悬挂于西厢院的门前,果然如遥辇纳兰方才所言,侍卫巡逻到西厢院看到令牌之后,便二话不说的绕到别处巡逻。 听着侍卫的步伐渐渐远去,陈浩的心也委实放心不少。随后便冲着遥辇纳苦笑道:“看来这样的事情你不止一次了!”随后却又面色一沉:“说吧,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将经卷给陈某!” 遥辇纳兰几步来到近前,并肩并着肩与陈浩坐在了一起,随后歪着脑袋靠在陈浩的肩膀上,一改之前的中音,继而轻柔低语道:“只要你答应我三件事,经卷我会双手奉送!” 陈浩潜意思的向一边挪动,他可不想与这个阴阳怪气的女子有任何瓜葛。于是干咳了两声询问道:“哪三件事!”感受到陈浩故意疏远,遥辇纳兰虽然心生不悦,但是未有表现出来,随即便沉声静气道:“第一件事就是让你破译这经卷的经文!”一更。--by:89|10054463--> 第091章答应娶我 第091章答应娶我 此刻他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无奈的收了回去。毕竟方才可是自己扬言前来破译经卷的,若是此刻出言反悔岂不是自讨没趣吗。况且这第一个条件若是不答应,恐怕自己都难以走出这厢房。于是最后几番思量之下,陈浩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沉声道:“这自然不成问题,不过在未有看到经文之前,陈某可不敢断言一定能够破译……” 对于陈浩的回应,遥辇纳兰并未有感到意外,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不过若是侯爷你都无法破译此经文,恐怕这世间已经无人可破了!纳兰对你有信心!” 陈浩歪着身子靠在一旁的柱子旁,如今他四肢不能动弹,只能用眼睛歪斜的瞥了一眼遥辇纳兰。心道你这信心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于是面无表情的接着说:“那你接着说吧,这漫漫长夜陈某可不想在地板上渡过……” 如今可是隆冬之季,虽然厢房内温暖如春,但是久坐也会身受寒气。尤其是此刻被银针点中两处大穴的陈浩,更是四肢僵硬渐趋麻木。正是出于这种感受,陈浩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但是陈浩的话音刚落,遥辇纳兰的俏脸却腾地一下红了,随后却啐了一口娇羞道:“真是个流氓……” 额…… 陈浩被这有来无的一句啐骂,弄得是莫名其妙,怎么刚说了一句话就成了流氓了?这一次本少爷可是连碰都没碰你,怎么就平白无故冤枉好人呢。陈浩虽然情商不是很高,但是智商确实出奇的好使,敏锐的他转瞬之间便发现方才的话,似乎有些暧昧的成分在里面。漫漫长夜孤男寡女,不在地板上渡过难道是床上不成? “额!咳咳咳!那个啥!那个你还是说一说剩下的两个条件吧!”陈浩神情也是有了一些不自在,他不是风流公子也不是**圣手,虽然如今妻妾将有四人,但是天生对陌生人的腼腆性格,让陈浩终究成不了艳羡的情场高手。 遥辇纳兰整理情绪之后,才低着头沉声道:“第二件事,为我契丹效命,不知侯爷可否愿意?” 什么?陈浩以为自己听觉有问题,让他为契丹效命,这不是纯属瞎扯吗?自己就算不是大唐的侯爵,身为汉人也不会效命契丹,以致于壮大之后涂炭大唐百姓?于是陈浩怔怔的盯着遥辇纳兰,眼神中像是在看一件极为可笑的东西。 遥辇纳兰此时抬起红韵渐退的俏脸,双眸直视陈浩,眉宇之间却多了几分笑意,随后轻声道:“你也不必觉得可笑,虽然我不知这卷经文有何秘密,但是能够劳驾你陈浩亲自前来盗取,足以见得此物对于你甚为重要,你当真以为我是三岁的孩童吗?况且你如今已经在我的手上,生死也尽由我契丹掌控,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陈浩听完遥辇纳兰的讲述,却是微微合目未有言语。陈浩此刻心中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名聪明的女子分析的很是精准。一想起今日的疏忽是因为自身太过古板,就有种愤恨不已余恨难消的冲动。暗骂自己当初为何要顾及什么男女有别,又为何突发善心救治这名心存不善的女子。 久久的不忿之后,陈浩无奈的沉声道:“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难怪当初奚王选婿之时,会是你陪同突芒王子应选!” 得到陈浩的赞许,遥辇纳兰却是轻轻莞尔一笑,丝毫没有平日里那种男子气质:“只要你效命于我契丹,不但你性命无忧且保你身居高位,届时侯爷成了自己人,经卷你就可随意取走!” 遥辇纳兰的话音刚落,陈浩却自顾的轻笑了起来:“身居高位?痕德堇可汗不过是契丹八部的首领罢了,他能许下陈某什么样的高位?能高过侯爵吗?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认真起来,你父王痕德堇可汗与陈某也不过是平等地位,你认为陈某会屈居之下吗?” “侯爷说的句句在理,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不但受制于此,而且你这所谓的定北侯只是虚设侯爵罢了。虽是高高在上却并无实权在手,相较之下优劣之分已经很是明朗!侯爷,何去何从想必你的心中早已有了计较!”遥辇纳兰此刻智珠在握,早已料到陈浩不会轻易顺从,于是便出言解劝道。 陈浩生来最讨厌受人威胁,继而便剑眉微皱沉声问:“若是陈某不同意又如何!?” 此刻的陈浩除了后悔更是左右为难,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肉在砧板上根本没有任何谈判的筹码。因此陈浩需要知道对方的底线是什么,若是不归顺就要砍头,那他就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应承下来,待找准时机再乘机逃出生天。从目前遥辇纳兰的言行来看,似乎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否则就凭方才侍卫巡逻之际,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然接下来遥辇纳兰的回应,却是让陈浩心头陡升疑云,只见遥辇纳兰摇了摇头,对着陈浩只是浅浅一笑道:“侯爷还请放心,即便你不同意此事,纳兰也不会过于为难于你?” 嗯?会这么好心?不会是第三件事才是压轴大戏吧?而正待陈浩略甚惊疑之际,遥辇纳兰果然接着说道:“只要你答应最后一件事,之前的两件事,可有可无任君选择!” 陈浩闻听此言却是暗自腹诽,转悠了半天这最后一个条件才是正题,于是很不耐烦愠怒道:“既然如此,你直接说最后一件事便是,又何必绕这么多的弯子!快说,到底是什么!”遥辇纳兰此刻的神情却不似方才那般自然,一扫之前的轻松写意,转而有些难为情的扭捏。最后还是在陈浩的一再催促之下,遥辇纳兰才俏颜羞然的低声道:“答应娶我!”一更。--by:89|10054464--> 第092章我杀了你 第092章我杀了你 陈浩此刻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成惊诧不已,他没有想到遥辇纳兰的最后一件事,竟然是要让他娶了她。此时此刻陈浩除了惊愕之外,还有一种莫名的无语。他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位聪明的女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说二人相见次数加起来不过两回,而这两回还是不合时宜的相遇,因此陈浩断不会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事情。陈浩实在想不出眼前这名女子,为何一定要让他娶她。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在未有理出头绪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于是震惊良久后,陈浩才开口沉声郑重道:“不行!” 两个字从陈浩的口中说出,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是让遥辇纳兰娇躯为之一震,继而抬起红晕退去阴云密布的俏脸,略微惊异的凝声追问:“你不同意!?” 陈浩瞥了一眼遥辇纳兰阴寒的脸色,心中却是暗自腹诽:你说让我娶你,我就必须要娶你?尚且不说这其中是否隐藏阴谋,就算只是单纯意义的婚娶也不是你说了算,要不然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面子。虽是心中这般腹诽,但是嘴上却很是无奈的解释道:“你我真正意义上相识,也不过一个多时辰,咳咳,这也说不上谈婚论嫁吧!此事请恕陈某不能答应!” “你!……”这一下可是彻底触怒了身边的这位女子,见陈浩斩金截铁的拒绝,遥辇纳兰霍然起身怒指陈浩,娇怒道:“好你个陈浩,本公主好心不杀你,你却如此不识好歹,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吗?” 陈浩一听这话顿时火就来了,这强娶强嫁他倒是听说过,倒是没有亲身体验过。就算当年宣宗有意招他为婿,他都死命抗旨都未有让宣宗将他如何。如今这一个小小地契丹公主,竟然如此强硬要逼良为夫,实在是让陈浩无法接受。而且越是这样随意婚娶的女子,陈浩就打心眼里很是排斥,因为他觉得这也太随便了。 “买卖还讲究你情我愿,更别说这婚嫁之事!难道就因为陈某看到了你沐浴,就一定要娶你不成!?真是天大的笑话!此事无须再提!” “你!……我杀了你!”遥辇纳兰举起陈浩的那把弯刀,就要向陈浩的脖子砍去。但是玉臂只是高高抬起,却是几番挣扎终究未能落下。羞怒的遥辇纳兰此刻双目却是通红,眼眶之中已然有着朦胧地湿意。 站在陈浩身前良久,最后甚是委屈的抽泣了起来。双目无神的缓缓转身,向一旁的软榻走去。却不想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大开,接着天罡率先冲进厢房,目标直取遥辇纳兰。而地煞则是疾步来到陈浩近前,极力护住陈浩周全,随后甚是关切的询问:“公子,您没事吧!” 陈浩此刻来不及回答地煞的话,而是对着奔向遥辇纳兰的天罡呼疾呼道:“不可伤她!” 此刻遥辇纳兰丝毫未有想到,这两人会毫无声息的冲进房来,故而一时之间慌乱不及被天罡徒手擒拿。当陈浩看到天罡没有伤到遥辇纳兰后,这才安心下来命地煞拔出身上的两处银针。 待银针拔出之后,经过片刻的休息,陈浩腿脚发麻的站了起来。由地煞搀扶缓步来到遥辇纳兰近前,陈浩双目愠怒的盯着遥辇纳兰,愠怒问道:“经卷在何处?” 方才还在为陈浩严令手下不伤她而心存窃喜,而紧接着陈浩追问的话却是让她如坠谷底。于是面如寒霜的盯着陈浩,嗔怒道:“不知道!” “你!……”这次倒是轮到陈浩无奈了,若是这个小妮子拒不回答,那此次独乐寺之行恐怕是白来了。于是平复心中焦躁地心绪,继而沉声劝慰道:“只要你说出经卷藏在何处,陈某愿以人格担保,绝对不伤公主毫发!” 遥辇纳兰闻听此言,却是鄙夷的啐了陈浩一口,娇哼道:“呸!人格?你陈浩还有人格可言?你对本公主做过的事情都不敢认账,还厚颜无耻地在本公主面前论什么人格!” 陈浩一听这话他自己都有些发懵了,从头到尾他只不过摸了一下脚踝,除此之外任何一件跨越雷池的事情也没有做过。这怎么就无缘无故冤枉好人呢,一想到这些陈浩就觉得一肚子火,于是便冷喝道:“胡言乱语,快说出经卷到底在何处!?” “不知道!有能耐你就杀了我!”遥辇纳兰此刻也急红了眼,双眸水雾朦胧,娇躯也不住的微微颤抖。 “你!……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陈浩被遥辇纳兰强硬的态度,气的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说心里话陈浩并没有打算置遥辇纳兰于死地。毕竟二人无冤无仇,况且方才遥辇纳兰虽然举起弯刀,但是最后仍旧没有落下。虽然陈浩知道以遥辇纳兰的聪明,是不会轻易杀了他的。但是当他从遥辇纳兰朦胧的眼神之中,他能感受得到这位契丹公主没有丝毫的杀意。 而遥辇纳兰似乎也懒得与陈浩说话,于是玉颈一伸,继而美目微合,闭口不言等待着受死。陈浩见状气得脸色铁青,如今这遥辇纳兰不予配合,这着实让他有些难办。虽然巡视的侍卫暂时不会来到西厢院,但是这里毕竟也不是久留之地。 遥辇纳兰与陈浩之间的对话,天罡与地煞二人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一刻二人纷纷将目光移向陈浩,虽然二人皆是蒙面装扮,但是二人的眼神之中却是颇为诡异。此刻他二人已经看出,这个所谓的契丹二王子是个女儿身。不过这虽然与之前的猜测有所偏差,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发出那种声音,这就不得不让二人向别处想。如今又见遥辇纳兰话中有话的奚落陈浩,这就更加证实了他们心中所想。心中已有定位的二人,于是纷纷退居其后不参与二人的事情。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契丹公主说不定就成了侯府的五夫人,因此还是小心谨慎不参合为好。一更。--by:89|10054465--> 第093章塞翁失马 第093章塞翁失马 也正因如此,二人便透过门缝向房中窥视。这一窥视可不得了,二人这才知道陈浩已经受制于人。为了能够成功解救陈浩,二人并没有急于营救,而是找准一个时机。直到最后遥辇纳兰神情恍惚之际,二人这才瞅准时机兵分两路一攻一守营救陈浩。 这一刻厢房内又一次归于宁静,陈浩沉吟片刻之后,最后无奈的一摆手对着天罡、地煞道:“你二人先出去!此次没有吩咐不得入内!” 二人相视对望一眼,随后面带凝重之色道:“公子……” “好了,吃一堑长一智,放心便是!去吧!”陈浩自然知晓二人所顾虑的事情,不过经历此事之后,他又岂会再轻信眼前这名女子。 二人见陈浩神色坚定不似说笑,虽是极不情愿但却不敢有违命令,于是便惴惴不安的退出了厢房,并顺手默契的将房门关上。这时整个厢房内又只剩陈浩与遥辇纳兰二人,房内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陈浩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这是他最为认真的打量着遥辇纳兰。借着通明的灯火,陈浩仔细打量着遥辇纳兰目光游离于周身,看芳龄倒是与穆鲁诗雅极为相近。这位契丹公主相貌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是却有一种女子少有的英气。或许这是长期女扮男装,而养成的一种独特气质的原因。 看着倔强不屈的遥辇纳兰,陈浩强压怒气缓步向对方走去。此刻遥辇纳兰虽然闭上了美目,但是却能听到陈浩的步伐声。听着渐渐临近的步子,遥辇纳兰的心却不由自主的狂跳不止。玉指不停地揉捏着发皱的衣角,娇躯也有了些许微微颤动。 就在她实在无法故作不知,而突然睁开双眸之时,却发现陈浩伟岸的身躯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惊诧的她本要潜意识的倒退几步,却不料被早有准备陈浩环腰抱住,犹如铜铸铁打的双臂,任由她如何挣扎也无法得以挣脱。 陈浩剑眉微微一皱,猛然将遥辇纳兰压紧在怀中,大手游离在盈盈一握的蜂腰上,感受着伊人娇躯大封微颤,随后却声音冷淡自语道:“你不是一直诬陷我轻薄你了吗?那既然如此,我陈浩也不是吃亏的人!今夜我陈浩就要了你,也不枉被冤一场!” 说着不待遥辇纳兰反应过来就将其抱起,紧走几步来到床榻前,毫不怜香惜玉的将遥辇纳兰扔在了床榻上。 一声闷响,遥辇纳兰的娇躯便被陈浩摔上了床榻。这番滚动之下本就不严实的罗衣,这一刻将衣扣挣开,露出雪白的肌肤让人遐想连篇。遥辇纳兰因被摔而发出的娇痛声,让寂静的厢房内瞬间充满了春音。 遥辇纳兰没有想到陈浩会在此刻兽性大发,神色慌张的慌忙躲在床榻的一角。看着边脱衣服便向这里走来的陈浩,遥辇纳兰哪里还有方才的镇定,顿时花容失色浑身颤栗。待陈浩几乎赤身来到近前,遥辇纳兰竟然暗暗地抽泣起来。 陈浩一瞧这梨花带雨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他原本就没有打算霸王硬上弓,方才之所以那样言行举动,主要是想吓唬一下遥辇纳兰。否则这个倔强的小妮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经卷的藏处。见遥辇纳兰被自己吓哭了,虽于心不忍但仍旧一副淫贼面孔道:“怎么,怕了吧!嘿嘿,只要你将……” 陈浩凑过脸去扮演着淫贼的模样,希望以此能够让遥辇纳兰乖乖的说出经卷下落。然而就在他暗自得意之时,却发现遥辇纳兰抬起那梨花带雨的俏脸,说了一句让陈浩终生难忘,而又十分抓狂的话…… …… 第二日独乐寺九十卷《华严经》不翼而飞,一时之间引起了剧烈反响。不过至于是何人所盗却不得而知,即便是当痕德堇可汗向遥辇纳兰询问详细情况时,遥辇纳兰也说不出这个偷盗之人到底是何种模样。 因此这个失窃之事就成了契丹一个悬案,所有人也毫无头绪更是无从查起。不过所幸的是,自从《华严经》丢失之后,痕德堇可汗的病情却有了好转。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去《华严经》却换来身体的康复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回到幽州的陈浩,却从易成天的口中得到一个不幸的消息,正是这个消息让喜庆的定北侯府蒙上了一层阴霾。当陈浩得到这消息之后,直接急火攻心昏倒在府门口,躺在府内三日都未曾醒过神来。 原来当初陈浩安排好的迎亲队伍至今未有一人回归,经过易成天提供消息得知,这支迎亲队伍在回归途径平州之时,这支由奚人与汉人组成的队伍,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似乎人间蒸发一般根本毫无踪迹可寻。 最后动用大量官兵搜索之后,才在一处山谷之中发现千余具尸体。当众人发现的时候,这些尸体已经被山林中的财狼虎豹分食近半。不过从留下零碎的衣着铠甲可以辨认的出,这一千余巨尸体正是那支由汉人与奚人组成的迎亲队伍。随后易成天派兵地毯是搜索,几乎将整个大山都翻了个遍,但是依旧未能找到穆鲁诗雅的踪迹,可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三日之后,官兵偶尔在一处山崖处,发现一只右脚穿的特制皮革小靴,这一重大发现让易成天神情颇为凝重。这件事情已经不单单是陈浩自己私事,因为这支迎亲的队伍是在范阳境内遇害,若是处理不好这件事,汉人与奚人之间的战火将会是无法避免。到那时刚刚经历旱灾的范阳,将成为北原战火的前线战场。不过祸不单行,易成天仅存的一丝侥幸终于被现实所淹没。待众人来到山崖底部,果然见到一具女尸。这具尸体已经被财狼虎豹啃食的面目全非,不过右脚上却少了一只靴子,而且身上红色的的衣服正是成婚的婚嫁喜服。最后经过辨认可以确定这只靴子就是穆鲁诗雅所穿,因此山崖下那具支离破碎的女尸,是穆鲁诗雅的遗体无疑了……一更。--by:89|10054466--> 第094章风云乍起 第094章风云乍起 奚族五部暗中聚集兵马之事,易成天几日之后便已经知晓。这一次可让这位范阳节度使头痛不已,这节度使的位置刚坐上还不到一年,不是治理旱情的就是稳定民心,如今刚刚得以稍缓却又摊上这等战祸,真可谓是祸不单行时运不济。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已经倍感头痛,可接着又一件事让易成天的心更是如坠冰窟。陈浩刚回到幽州不久,虽然病居府内一直未有露面,但是却并不代表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因为就在奚族暗自聚集兵马的消息传出没几天,契丹也已经聚拢铁骑要兵发范阳。契丹铁骑之所以此时此刻兵发范阳,除了想乘奚人与汉人争斗之时独享渔人之利外,其主要目的便是陈浩盗取了他们的《华严经》。 此事之前已经成了无头公案,就连看守经卷的遥辇纳兰都说不知盗经卷是何人。然而这些即便如此,契丹百姓却犹如一夜之前,全都知晓了盗取经卷的是陈浩。虽是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群情激愤众怒难平,况且契丹早已有了并吞范阳之意,于是一场毫无根据的理由,成了契丹与大唐的导火线。 春风拂面杨柳青青,边关之事续而待发,这些时日里愁坏了范阳节度使易成天。他本想按压此事自行处理,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到了陈浩盗取经卷一事。若是将此事呈禀朝廷,势必会引起朝野震动。以如今陈浩四面树敌的处境,朝廷那些大臣定会建议交出陈浩,以此平息这场不该发生的战火。 以前凭借着皇帝与陈浩之间的关系,或许会力排众议保下陈浩,但是如今这些只能成为一种妄想。关于陈浩与皇帝之间矛盾,早已经是街头巷闻家喻户晓。虽陈浩一直闭口不谈此事难以知晓真伪,但是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善于揣摩人心的易成天,又岂会看不出这其中隐情。 也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他才一直按压此事,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在按压一个多月之后,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被朝廷所共知晓。因为奚族、契丹双方在度过了寒冷的冬天之后,便公然联兵将矛头指向大唐的北方门户:范阳! 不过如今的朝廷却已经无暇顾及河北之事,因为此刻群臣正在商讨如何应对吐蕃与南诏的联军。宣政殿上少有的宁静,李渼看着西川节度使安再荣,与东川节度使颜庆复的八百里军报,又看了看河西节度使张淮深的军报,犹如千斤巨石压得他闯不过气了。 …… 这件事当从一个多月前说起,刚开春不久,南诏世子酋龙亲率十五万大军,毫无征兆的攻破归附朝廷的董春乌部。随后南诏军进逼儁州,安再荣率领定边军严守清溪关,之后终于不敌锋芒,后退到大渡河北岸,与南诏军隔水相射坚持九天八夜。 酋龙秘密分军,以麾下大将段宗榜率领一支队伍越过雪岭之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沐源川。安再荣得知此事之后,遂派一支五百人的先锋前去伏击,结果不幸的是五百人全部覆没。二月十四日,段宗榜巧施计谋,命南诏兵身穿西川军队服饰,聚集五百人假扮败兵到江边喊船。严守河边的安再荣不知有诈,于是便让其渡河而过。 身着西川军队服饰的南诏兵骗过河后,安再荣才发觉被骗上当。但是此时已经为时已晚,这五百名南诏精锐将西川军在河面的封锁彻底打开。猝不及防的西川军这一次彻底溃散而败,于是【犍为】被轻易攻陷。南诏大军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所不作,南诏大军在攻占陵、荣二州之后,便纵兵焚掠以致于数万百姓一片哀嚎。 安再荣逃往东川之后请求颜庆复出兵救援,颜庆复身为东川节度使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便亲率八万大军抵挡南诏大军锋芒。不过不幸的是,在大军途径星宿山的时候,大军遭受伏击损失惨重,最后颜庆复只得领着剩余的两万残军,灰头土脸的退回东川成都休整。然而南诏大军却并未有停止脚步,一路而来,南诏兵所到之处,城池空荡通行无阻。于是成都告急,两川节度使安再荣、与颜庆复只得联名上奏朝廷请求援兵。 而与此同时的吐蕃,维松亲率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河西挺近。此次吐蕃大军来势十分凶猛,张淮深如今麾下兵马不足九万,对抗过倍的吐蕃大军,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如今维松不但做了赞普,而且已经清除了内乱,此刻可谓是全力拿下河西的大好时机。 前几年张议潮以及张淮深之所以能够连续取得丰硕的战果,除了二人是历史上少有的名将之外,与吐蕃平定内乱无暇顾及的因素是分不开的。如今吐蕃内部已经得到安定,全力进军河西的压力,让张淮深这个后起名将也有些吃不消。 防守永远处于被动也是处于下风,况且河西十余州分兵把守本就兵力有限。面对城外二十万吐蕃铁骑,张淮深只能上奏朝廷请求增兵。曾有人请愿主动出击,但是却被张淮深一口否决了。尚且不说兵力本就有着悬殊,即便兵力相等他张淮深也不敢说就一定能打败吐蕃骑兵。更何况擅自出兵若是有失,这个责任没有人能够承担得起。 面对这两份军报整个朝廷也是为之震惊,李渼刚要忧虑之中庆幸只是两国兵犯,而不是当年的三国兵犯边境时。奚族五部与契丹八部联兵的消息,又让李渼有了雪上加霜的感觉。在这种百感忧虑压在心头的时刻,李渼右手重重的拍在了龙书案上,怒气横生的冷哼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就不能让朕省省心吗!?” 这一声冷哼让本就宁静的朝堂更加的安静,过了一会儿李渼抬头扫视群臣,继而沉声问:“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群臣各抒己见议论纷纷,但似乎对于吐蕃与南诏的战事讨论者甚少,而对河北之事群臣却颇为上心。于是以令狐绹与卢匡二人为首的群臣,纷纷建议李渼将范阳节度使易成天革职查办,派有力干臣前往范阳总理军务以防异族入侵。与此同时并抓捕陈浩定罪,移送契丹以平息误会。 但是以魏谟为首的几名干臣却出言驳斥,所谓临阵未战就先失其势绝非上上之策,况且这两件事尚未查清就果断定论,也实在是过于草率。再者而言,凡事都有缓急轻重,河北之事虽是有些棘手,但是可派朝中得力干臣前往和谈。而吐蕃与南诏兵犯大唐势如破竹,商讨退敌之策才是当今的重中之重,否则社稷有损必是岌岌可危。 魏谟言辞奚落令狐绹、卢匡等一众大臣:“即便定北侯盗取了经卷那又如何,几卷经文就引得契丹八部兵犯边境,就足以可见有了不臣之心。一个小小的契丹与奚族就如此肆无忌惮,难道我煌煌天朝就要委曲求全吗?” “魏大人此言差矣,奚王之女命丧平州,足见范阳节度使办事不利,此等玩忽职守之人若不严于惩戒,又如何以证法纪?至于定北侯盗取经文一事,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私自盗取契丹部落至宝,引起边境重起战火,这等罪责他陈浩难辞其咎!”令狐绹言辞犀利辩驳着,对于魏谟的驳斥丝毫不予相让。 随后卢匡也出列附和道:“令狐大人所言极是,即便他陈浩仍有侯爵在身,但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更何况一个侯爵!此举并非是委曲求全,而是严律法纪以正视听!” “好一个严律法纪以正视听!那老夫请问卢大人,契丹口口声声说定北侯盗取经卷,不知可有证据在手!奚王之女命丧平州,即便范阳节度使玩忽职守,但这便是奚族五部重兵压境的理由吗?”魏谟吹胡子瞪眼,早已没了之前的沉稳与和气。 对于二人的意图其实魏谟的心里很是明了,此次不过是他们借机铲除陈浩罢了。非但如此也是二人重新根植于范阳的大好时机。自从河朔三镇平定之后,在陈浩的大力清洗之下,范阳的卢氏士族已经渐渐地龟缩起来,如今易成天接手范阳之后更是贯彻了陈浩政策,使得范阳卢氏备受打压。如今借着这个机会,若是能够将陈浩与易成天连根拔起,这正是如今卢匡想要看到的结果。双方各执一词,让李渼也是头痛不已难以抉择。他刚登基不久就战乱频繁,这可不是他要看到的。但是为了停止战火而牺牲陈浩的性命,李渼又觉得有些不忍。他李渼不是愚痴之人,如何看不出令狐绹与卢匡的公私不分,见二人正要反驳,李渼于是出言怒喝道:“够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公私不分!令狐爱卿,莫要以为你有先帝口谕,朕就不能贬你!你要知道,先帝可未有留下口谕不能斩你!”一更。--by:89|10054467--> 第095章将帅之别 第095章将帅之别 “闭嘴!”李渼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甩衣袖走下玉阶瞥了一眼令狐绹,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卢匡的身上,随即冷笑道:“卢爱卿,你还是收起你心里的小算盘,否则耽误了军国大事,纵使你是顾命大臣、皇亲国戚,朕也不会轻饶于你!” 看着李渼那冷若寒冰的眼神,卢匡浑身打了一个冷战,随后慌忙跪地:“微臣知罪!” 看着一众大臣沉默不语,李渼高声道:“正如魏爱卿所言,事有缓急轻重主次之别,河北之事虽行事紧张,但也是疑点重重难辨对错。定北侯是否真如契丹所言盗取经文,在未有查清事实真相前不可妄下定论!如今各位爱卿应当把心放在西南战事上!” 说到这里李渼转身回到了龙椅上坐下,随后扫视了跪地的令狐绹与卢匡,继而沉声道:“这里是商讨社稷政事之所,而不是尔等勾心斗角争夺利益的地方!二位爱卿明白了吗?” “臣等知错了!” “起来吧!” “谢圣上!” 之后朝堂之上群臣各抒己见,商讨着如何应对西南的战事。李渼对于政事处理游刃有余,但是对于行军打仗却是一无所知。而朝堂之上的这帮文臣,也没有几个懂得军事的。在京城唯一一个懂得军事的宿将高崇文却因年老体弱,挂着兵部尚书的职务在家中养病并未上朝。 朝堂之上乱哄哄的,但是最后谁也没有说出好的建议。兵部侍郎本是兵部尚书的副手,应该能够懂得一些军事调配的事情。但是如今的兵部侍郎是令狐滈,这个出生豪门的二世祖,又岂会懂得什么行军调配。因此直到散朝之后,也没有讨论出个合理的办法来。 散朝之后李渼并没有回后宫,而是直接摆驾南平郡王府,他需要听一听高崇文的建议。高崇文得知李渼驾临府上,慌忙从病榻之上起身前往拜见。不过李渼深知这位重臣的病情,对于高崇文他也是极为的尊敬,否则也不会亲自屈驾来到府上,因此便免去一切俗礼与高崇文坐而论谈。 对于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高崇文虽未有在场但是他也大致知晓。因为他身为兵部尚书,所有军报都会经过他手,关于西南战事他可谓一清二楚。况且朝中也有不少高家子弟为官,故而对于朝中之事他也悉数尽知。 李渼此刻早已经是心急如焚,待刚坐下不久便开门见山的询问:“高爱卿,想必西南之事你也已经知晓,不知爱卿可有应对之策!” 高骈神色凝重的恭敬回禀:“至于兵力调配老臣心中已有规划,只是不知……” 见高崇文心中已有规划,李渼的心情也顺畅了许多,但是又见其欲言又止,于是便问道:“爱卿有话但说无妨!” “是!”得到李渼的准许,高崇文这才直言道:“只是不知那震天雷是否制造完成?” 经高崇文这么一提醒,李渼顿时恍然大悟,随后面色一喜自语道:“朕倒是把这件攻城利器给忘了!朕真是糊涂了!” 自从当初陈浩将图纸交予李渼时,曾千叮万嘱的告诉他,制作震天雷需要保密。否则若是落入敌国之手,那运用起来可比大唐顺手多了。为什么呢?震天雷运用于攻城拔寨,要比空田地里爆炸要更具杀伤力。中原多是城市房屋与重镇关卡,若是这等武器落入敌人之手,那产生的危害是可想而通知的。 李渼觉得甚有道理,于是这制作震天雷的事情,他并没有公开交予工部制作,也没有让兵部协同帮忙。而是将这项任务交由内卫府,由内卫府从工部挑选人手秘密制作震天雷。因此这制作震天雷的进展到底如何,整个朝野没有人知道。也只有高崇文他们这些重臣,才知道震天雷正在秘密制作当中。 见李渼如此欣喜,高崇文却一脸郑重道:“此次吐蕃与南诏来势凶猛,尤以吐蕃二十万铁骑更是兵锋正盛,因此这震天雷我们虽寄予希望,但是也不可完全依赖于它!试想当初定北侯收复河朔三镇之时,也是用奇兵才得以制敌而胜,由此可见这震天雷必定有它的局限性!” 高崇文的话虽然给李渼泼了一盆冷水,但是也让他清醒了过来,回思一想觉得颇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郑重道:“爱卿所言极是,如今西、南两地皆有告急,不知该派何人前往驰援……” 一想到今日朝堂之上群臣熙攘,竟无人可委以重任,李渼就觉得莫名的无奈。高崇文乃是久经世故之人,自然看得出李渼心中所想,于是便道:“请恕老臣直言,自圣上登基以来只重视文臣治国,却未有备留定国良才,此举若是在太平之年方可成就盛世之景,可如今强敌环视又如何治国?” 李渼闻听此言却是神色一震,看了一眼高崇文,随后神色复杂道:“爱卿此言可是话中有话……” “当今大唐若是论及有将才者,诸如颜复庆、张淮深、仆固俊、屠狼,还有老臣孙儿高骈……然老臣自认阅人无数,这些虽可为将但终究不是帅才!” “哦?老爱卿不妨说说,这将帅之间的区别又在何处?”李渼神色有些不自然,但是仍旧保持着君王自有的威仪。 高崇文明知李渼此刻心中已是不悦,但是今日他仍旧要说,于是剧烈的咳嗽几声,脸色泛起了少有的潮红,这才沉声道:“为将着,执行军令,统领三军,攻城拔寨;为帅者,运筹帷幄,统筹全局,意在天下!” 说到此处将李渼面沉似水未有言语,高崇文于是接着说:“颜复庆虽是沙场宿将,然见识不足;张淮深虽富有帅才,然年纪太轻不够沉稳,若统领一方尚算有余,但不可执掌三军;仆固俊性如烈火,刚猛有余谋略不足;屠狼沉稳异常,却性情过于单一,终究难成帅才……” “哦?是吗?朕却觉得爱卿孙儿高千里,有勇有谋却是帅才之人!”正待高崇文要说及高骈之时,李渼却突然出言打断道。 高崇文却是微微苦笑,李渼的这点小心思他岂能不知,于是摇了摇头无奈道:“千里,虽有勇有谋,但心胸却不够宽广,为帅者,若是没有容人之量,纵使是有帅才那又如何,到头了仍旧是个孤者!圣上你说呢?”“这个……”李渼顿时神色尴尬,被高崇文这一语双关说的哑口无言。一更。--by:89|10054468--> 第096章临行嘱托 第096章临行嘱托 待这两道旨意下达之后,李渼紧接着又下了一道旨意。特命礼部侍郎白世言前往河北,一则为了弄清命案与盗取经文两件事情原委曲直,二则也是作为和谈使者平息两族的怒火。如今的时局已然显得有些动乱,每个人都处在一个紧张的气氛之中。而范阳的侯府之内,陈浩却是在后院的亭子里,坐在棋盘的侧面,一手执黑另一手执白,面沉似水的落下棋子。 棋盘上黑白棋子犬牙交错难辨胜负,若是仔细分析却能看出,这盘棋局黑子此刻却是略占上风。这时一阵轻风吹来,陈浩剑眉微微颤动,从棋局的沉思之中走出的他,对着院门外轻声道:“既然来了,易兄何不进来与陈某对弈一局?” 他的话音刚落,院门外果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此人身着一身便服,前额那缕白发却是尤为醒目。陈浩说的没错,此人正是范阳节度使易成天,今日他受陈浩邀请才来到这里。自从两个月前陈浩在府门口昏倒之后,就一直闭门不见任何人。就连他这个老朋友,也是被无情地拒之门外。 而就在今日清晨,得知陈浩有事与他相谈,他便推掉了所有的琐事早早的来到侯府。在询问随从得知陈浩身体安然无恙时,易成天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在院门口见陈浩专注于弈棋,他就有没好意思打扰陈浩的雅兴,想等陈浩这局棋下完了再进去也不迟。可就在他准备退回客厅等待时,却被陈浩突然喊住了身形。 “长风,关于弟妹之事,还望你节哀顺变!”转过身向亭内走来的易成天,虽然见陈浩神色如常,但是他知道这一次穆鲁诗雅的死对陈浩打击很大。 陈浩没有回应也未有起身,而是右手又落下一枚黑子,随后自顾道:“凡事不可强求也不可多求,易兄,请坐!” 易成天看着如此平静的陈浩,心中却是极为忧虑。陈浩越是平静无常,就越是让易成天心中不安。要知道当初陈浩可是为了穆鲁诗雅,私闯禁宫公然叫板当今圣上,二人之间的感情由此见可见一斑。在易成天看来,此刻陈浩正是极力隐藏心中的那份伤痛。 他身为范阳节度使,竟然让新娘惨死于他的管辖之地,这不不让他心存愧疚之情。当初他可是言之凿凿的在陈某面前拍着胸脯承诺,只要是在幽州举办婚礼,就会确保一切万无一失。曾经的承诺犹在耳畔,而是如今却是这般的结局。 如今不但未能确保穆鲁诗雅的人身安全,反而导致尸骨不全至今未有抓获元凶。这种发自内心的自责,已经折磨了他很久。曾经多次想借着探望的机会,向陈浩表达他的歉意。但是陈浩的多次拒而不见,已经让他误以为陈浩对他心存怨气。 如今陈浩的这种平淡,更是让易成天心中愧意愈深,于是来到陈浩近前单膝跪地惭愧道:“长风!易某有负所托!” “易兄此番太过严重了,凡事皆有因果不是你我所能预知,再者而言,陈某又何曾怨过你分毫?前些时日陈某之所以拒不见客,实在是因身体不适,而且陈某也需要好好思考一些事情!易兄,可不能误会陈某才是!”陈浩双手托起易成天,继而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待易成天心绪忧虑的坐下之后,陈浩接着轻声道:“易兄,陈某今日请你过府一叙,却有一事陈某临行前需要嘱咐于你!” 易成天闻听此言不觉一愣,随后凝眉深锁疑惑道:“长风,你要离去!?” 见陈浩轻松写意的微微点头,易成天的心中却是莫名的一阵失落,沉默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道:“看来你是不想卷入这场大战的漩涡之中……” 如今吐蕃与南诏已经连克数城,西南两地战火已经燃起,而此时河北面临奚族与契丹两个部落的牵制,虽然不似吐蕃、南诏那般凶猛,但是也依然不容小觑。易成天本想此次与陈浩可以好好的大展宏图,然而不曾想陈浩却已然有了隐退之意。 不过易成天回思一想,出于朋友的立场他也十分赞同陈浩的决定。经历了风风雨雨起起落落,得到的又是什么?况且如今陈浩身上有着盗窃的嫌疑,若是不尽早离去恐怕朝廷不会放过陈浩。有时候他挺为陈浩感到不值,但是对于皇帝的天威他也无可奈何。或许尽早隐世于乡野,游戏人间才是眼前这位好友的最好出路,于是神情有些复杂的低声问道:“何时离开?” 看着易成天面露落寞之情,陈浩咳嗽了几声,便露出一丝微笑道:“易兄不必如此,陈某两日后才会离去,因为要等一个人!” “哦?何人有如此大驾,竟然能让长风你亲自等候?”易成天一听陈浩在等一个人,顿时来了兴趣予以追问。在易成天的认知里,能够路让陈浩等候的人,可绝非是一般的普通人。 见易成天如此好奇,陈浩也不以隐瞒,于是便直言道:“等京城来的好友白世言,此次他奉旨来河北总理诗雅遇刺与经卷被盗之事!若陈某估计没错的的话,明日黄昏时分他就抵达幽州!” 易成天一听这话神色不禁有些错愕,即是惊叹陈浩的消息比官方的还要灵通,又是惊疑陈浩此举到底是又是意欲何为。明知道京城来人审查此事,何不及早离去免得引火烧身,难道就是为了与好友叙旧不成? 就在易成天心中倍感错愕之时,陈浩又接着道:“易兄不必多虑,陈某自有打算!”随后又回归正题:“临行之前,陈某希望你如此处理……” 陈浩低于细说,易成天倾耳聆听,直到最后易成天声色惊愕抬眼望向陈浩,过了许久才开口问道:“长风,你……你确定?……” “怎么,信不过我!?”陈某没有正面回答易成天的疑问,而是直接反问道。 易成天没有吱声,而是侧脸瞥了一眼石桌上的棋盘,最后爽朗地笑道:“信!当然信!若是说这世上能让易某深信不疑的,也只有你陈长风!”后院内桃花零落,风起翩然飞舞,桃花用它最后的娇颜芬红,点缀了春天少有的婉美。看着院内桃花风零飘落,陈浩不禁怀思而想,到底是桃花点缀了春天,还是春天点缀了桃花。一更。--by:89|10054469--> 第097章成都之战 第097章成都之战 待白世言见到陈浩,寒暄之后便步入正题询问盗取经文一事。白世言在来河北的途中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不论这件事情是不是陈浩所为,只要陈浩当面予以否认,那么他就做个顺水推舟完结此事。毕竟二人是当年义结金兰的朋友,他也不想看到陈浩因此而身遭大难。 然而陈浩向来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当所有人都认为陈浩会极力否认此事时,而陈浩给出的答案却是让白世言大吃一惊。因为陈浩毫不避讳的承认,契丹所谓的九十卷经文的确是他所盗。这一下可让提前做好准备的白世言,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是好。 书房内香烟袅袅,但是确实格外的安静。陈浩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白世言,清下一口香茗淡淡道:“怎么,三弟此次前来不是奉旨查清此事吗?如今为兄主动招供岂不是省却了你诸多麻烦?” 白世言闻听陈浩此言,不但未有丝毫欣喜反而有些为难。当年学士府雪地梅花义结金兰的誓言,他白世言依旧牢记于心。当年以陈浩为首,其余五人依次是于珪、白世言、崔锋、方枫、王罗中。如今其余三人虽然不在朝中为官,但也是坐镇一方官位举足轻重。这些年过去了,六人纵使聚少离多,但都牢记着当初共同的誓言。 虽然如今陈浩主动承认盗取经文一事,但是白世言却难以下手将陈浩问罪。对于白世言而言,六人之中要论交情深厚自然是于珪。因为二人白、于两家本是世交,二人又一起在京城共事,所以这种交情不可认为不厚。 但是要在这六人之中,选出一个与他脾气相投的那就非陈浩莫属。白世言生性洒脱不羁豪爽疏狂,丝毫没有其父白敏中那般严谨。在未有遇到陈浩之前,他自认为是当今之世第二个李太白。但是之后陈浩的所展现给他的洒脱与疏狂,让白世言是既感且佩。 千夫所指而谈笑对之,河朔三镇数十万大军,旬月之间灰飞烟灭,这种豪爽疏狂他白世言做不到;抗旨不遵罢官而去,为救佳人私闯禁宫,冷对禁军数万人而面不改色,这种洒脱不羁他白世言更做不到。也正因为如,六人虽然义结金兰,但是唯有于珪与陈浩二人,在他白世言的心中最为重要。 神色变幻的白世言,静静地饮尽杯中香茗,最后重重的出了口气,继而将目光望向陈浩,郑重道:“愚弟虽不知兄长此举是何用意,但是愚弟知道兄长如此做,必定有着您自己的理由!今日愚弟权当未有来过,回京之后愚弟自会力保兄长无事!告辞!” 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去,他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怕在停留片刻他会改变方才决定。毕竟这是一件包庇的行为,更是一种欺君之罪。自幼在一个良好的家庭长大的他,整日里受其父白敏中的熏陶,忠君爱国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即便他再如何疏狂不羁,也无法过得了心里这一关。 陈浩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左手轻握放于鼻息之下,接着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这才出言挽留道:“三弟不远千里而来,难道不愿陪为兄说一说家长里短?为兄可是在此恭候你多时了!” 白世言转过身来,神色为难的对着陈浩不知该说什么。而陈浩却摆了摆手,继而凝眉微动轻笑道:“三弟能有如此良苦用心,我陈浩深感欣慰!无论这两件事你是否能够查清,未来几个月内你还是留在幽州为好!” “哦?为何!?”白世言闻听陈浩此言,神色初是微怔,随后却有些惊诧的望着陈浩,眼神之中此刻多了几分警觉。 一瞧白世言这神色,陈浩就知道白世言误会了他的意思,于是解释道:“三弟莫不是以为为兄要扣留你?错了!让你暂留幽州是想你看一出好戏,而且这出好戏若是没有你,可是唱不起来!” “好戏!?”白世言是越听越糊涂,此刻他根本不知道陈浩说得到底是什么。不过既然不是扣留他,倒是让他警惕的心释然不少。 陈浩缓缓起身,几步来到白世言的近前,轻轻地拍了拍其肩膀道:“你比我年长几岁,而我却恬为诸位兄长,如此已是心生惶恐之意,又岂会对三弟你不利?明日为兄将会离去,有几件事情需要交代于你……” “……” …… 陈浩的离开悄无声息,而此刻河西与东川却是进入了烽火连天的关键时期。都畿道节度使高骈亲自率领十万大军,并携带由朝廷制成的震天雷开赴东川。这支十万大军之中的骨干,大部分都是当年平定河朔三镇的精锐。因此高骈此次独当一面,对此次击退南诏可谓是信心十足。 此次战役对高骈而言意义至关重大,虽然之前的平定河朔三镇他立下不朽战功,但是其中也犯下了自己无法原谅的错误。即便此事陈浩在之后的军报中并未提及,但是高骈对此一直记在心中久久不能释怀。况且在他高骈的心里虽然敬佩陈浩的运筹帷幄,但是他自负也不逊色于任何人。 抱着这种想法,又有攻城利器震天雷在手,一路上高骈自信满满。为了能够尽快抵达东川成都解围,传令麾下十万大军日夜兼程不曾懈怠,终于在十日之后十万大军尽数抵达成都城。此次双方兵合一处共有十四万之众,高骈见敌我双方兵力几乎持平,又加上手里有震天雷这张王牌,自信满满的高骈心道,此战就是他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 于是传令诸军城外列阵,由严守改为主动进攻。这一大胆的举措遭到了颜复庆的极力反对,颜复庆认为即便要要正面交锋,也要等这十万都畿大军休整一番,再出城对敌也为时不晚。但是此刻被震天雷支撑到爆裂的信心,让高骈忘却了这些行军的基本要素。 要说对震天雷体会最深的,他高骈算是其中之一,当初在镇州城外犹如惊雷的巨响,他高骈自今都不曾忘记。当初平定河朔三镇陈浩只用了三颗震天雷,就在旬月之间荡平了河北十九州。如今他携带朝廷配置的一百枚震天雷,面对区区的十五万南诏大军他又有何惧之? 非但如此,他高骈还有这别人所未有的野心,那就是在解决成都之围后,就携大胜之势兵锋直指南诏。一百枚震天雷足以消灭南诏的有生力量,届时他高骈就会建立不世之功勋。只有他才是当今大唐唯一的名将,即便陈浩也不能与他相比肩。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没有如众人所预料的那般顺利。由于高骈一意孤行,颜复庆等一众将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高骈率数万大军是来解围的。于是高骈传令众军列阵与城外,十四万大军阵列排开可谓威风凛凛气势鼎盛。所谓人过万就无边无岸了,更何况这十四万大军,可以说得上是投鞭断流! 而就在高骈欲要与酋龙的十五万大军对战之时,酋龙却派清平官数人带着礼物要与高骈讲和。并且这些清平官声称,早闻高将军威名出自将门世家,兵法韬略运筹帷幄。清平官一再强调,若是早知高将军前来解成都之围,酋龙王子断然不会与之对敌,自会早早退避三舍。 一番拍马溜须的说辞虽然很是粗鄙,众人也都觉得这其中必定有诈。高骈毕竟也是一代名将,按理说能够想到这一层。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刻的高骈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兵法有云上善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兵法最高境界。他高骈还未有动一兵一卒,就已经让酋龙送礼议和。这是多大的一种尊荣,又是何等的丰功伟绩。什么叫威名?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就是他高骈的赫赫威名! 名将始终还是有异于常人,短暂的自鸣得意之后,高骈便很快的便清醒过来。无论这次议和是真是假,他高骈都有必要打这一战,否则没有一场经典的战例,又如何衬托他的赫赫战功。况且清醒过来地高骈,也对酋龙此次议和的意图表示怀疑。而当高骈传下去进攻酋龙阵营时,一切已经为时晚。因为就在高骈自鸣得意之际,酋龙麾下大将段宗榜,暗派部队乘船筏争渡成都城的屏障大渡河。而此刻高骈麾下诸军,经历连日来的星夜兼程本就疲惫不堪,在得知南诏有意议和不用再打仗了,一时间众军的精神全部涣散开来。连日来的疲惫这一刻席卷全身,早已没有了丝毫的斗志。一更。--by:89|10054470--> 第098章全是哑雷 第098章全是哑雷 当高骈得知这一消息后,愤怒之下杀了前来议和的清平官,随后传令诸军沉着应对。可是前锋已经被冲散,两翼也受到南诏伏军的冲击。这一刻高骈的脸色极度阴沉,于是便命令军士点燃震天雷,欲要将南诏大军炸死于成都城下。 然而让高骈没有想到的是,当军士将点燃的震天雷投入阵地时,只看到引信吱吱的直冒火星,但是当火星燃烧完之后,圆咕隆咚的震天雷却没有预期的震耳欲聋,而是静怡无声的躺在地上,在乱军之中不停的滚动着。 震天雷从始至终就没有爆炸!? 这是怎么回事? 高骈坐在马背上神色凝重的望着圆咕隆咚的震天雷,心中有了一丝的不安。 这一定是个意外!一定是! 想到这里的高骈,随后又命军士点燃第二颗震天雷,他想第二颗一定可以爆炸!可是当第二颗震天了投降阵中时,其结果依旧是与第一颗的状况一样。犹如石沉大海没有翻起一丝波浪,这一刻的高骈终于脸色为之动容了。 他脸色阴沉的从马背上跃下,疾步来到近前夺过军士的火把,气急败坏的将军士一脚踢开。然后亲自拿起一颗震天雷放在投石机上,点燃引信传令投出。 震天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形,越空而过直接落入了战场。但是仍旧没有发出它应有的威力,不过所幸的是,高骈发射的这颗震天雷虽然没有爆炸,但是也不是毫无功效。因为这颗震天雷带着应有的惯性正中一名士兵的头上,这名士兵顿时血流如注,站在原地晃晃悠悠的几下,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不过这并没有让众人有丝毫欣喜,因为砸死的这名士兵不是南诏军,而是与敌人奋战的大唐军士。这名军士做鬼也没有想到,自身浴血混战在前线,没有被南诏军所杀,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这着实是有些难以想象。若是被炸死起码也有不少南诏军陪葬,也算死得壮烈死得其所,然而却独有自身被砸死!由炸死到砸死虽是一字之差,但这冤屈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一名小兵的临死委屈无人得知,但是此刻唐军主帅高骈却是面如酱紫,他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一颗不响或许是失误,两颗未响可能是个哑雷,但是三颗震天雷都未有发出丝毫响动,这就不是一件偶然事情。高骈不可置信的看着旁边九十七颗震天雷,神色之中却露出前所未有的愤怒。 随后不顾此刻大军正与南诏交锋,疯狂的点燃震天雷用投石机投向阵中。落如雨下震天雷虽然未有一颗成功引爆,但却让前线的唐军顿时恐慌起来。高骈所率领的这支都畿大军,是以当年平定河朔的骨干发展起来的,因此也大都见识过震天雷的威力。 如今见后方主帅不顾他们的安危,竟然如此大规模的投放震天雷,让前方对敌的几万唐兵顿时惶恐不安。最后众人心中都有了一个念头,既然大帅已经不顾及他们的死活,他们又何必在这里等死!于是本就处于被动的唐军,这一刻全线溃散四处逃窜。而南诏军更是士气高涨,穷追猛打势如破竹难以抵挡。 高骈一见这阵势可是慌了神,急忙传令将官收拢各自的队伍。但是此刻已经乱成一段,已然将令难通。其实溃散的这些唐军倒是误解了高骈,高骈再如何失控也不会拿自己的军队做试验。主要是这些操控投石机的军士,见大帅神色暴怒失控也慌了手脚。这手脚一慌乱,那投射的准度就会大大降低。也正因如此,才会有不少震天雷落在了己方的军中。 河岸边营帐前酋龙与段宗榜看着溃散败退的唐军,二人似有深意的相视一笑。酋龙捋了捋寸许胡须,随后爽朗一笑:“唐廷大军不过如此,今日本王就让这十万大军埋葬于此!宗榜,记住,给本王活捉唐廷主帅!” 段宗榜手持铁枪嘴角露出一丝阴狠:“王子放心,末将今日不但要擒拿唐廷主帅,还要将颜庆复死于末将枪下!” 酋龙侧脸看了段宗榜一眼,未有说话而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关于当年段宗榜被颜庆复一箭重伤的事情,酋龙也是记忆犹新。他能体会到这些年来段宗榜的郁结心情,今日能够得报当年的一箭之仇,也算解开了麾下爱将的一个心结。 随后段宗榜提枪来到阵前,指挥大军将未有溃散的八万唐军围困在了成都城外。早已埋伏好的伏兵,这时也切断了后退之路。如今合围之势已然形成,高骈被困其中难以脱离。 这时居于成都城的颜庆复,本想坚守城池闭门不出,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十万大军葬送在眼前而不动容。虽然他知道只要出城解围,定会让南诏伏兵有机可乘,但是此刻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见着高骈被围在城下难以冲出重围,于是把心一横提着大刀率军便冲出了成都城。 而就在颜庆复领兵刚一出城,便被隐藏于城门外的南诏伏兵所阻截。于是还未有及时关闭的城门,这一刻被南诏大军所攻陷。两万南诏军攻入成都城,一场屠杀在城中开始上演…… 成都城内血流成河,而城外被围的八万唐军,见己方依仗的都被攻陷,顿时军心涣散已经没了斗志。虽然未有一人投降,但是也是毫无战意可言。杀退一拨敌军的颜庆复,一脸疲惫的提着大刀道:“大帅,如今我方将士已毫无斗志可言,且困于这包围之中,不如由老夫冲开一道口子,助大帅冲出重围!”满脸溅血的高骈提枪刺死一名敌军之后,面目狰狞的怒斥道:“颜将军,本帅让你坚守成都城,为何你不听军令,如今后方已被攻陷,你让本帅退往何处!?”一更。--by:89|10054471--> 第099章终究不如你 第099章终究不如你 待看到这支军队的旌旗上绣着一个显眼的段字,这一支两万人的铁骑统一衣着,左臂之上俱是套着红巾,颜庆复目露惊愕之余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身为东川节度使,在这里可是多年与南诏交手,对于段宗榜麾下训练了一支铁骑也略有耳闻。不过只是略有听闻却一直未有见到,渐渐地也就让人们淡忘了此事。 “大帅!此刻不是问罪之时,冲出重围之后老夫任由军法处置!”颜庆复此刻虽是后悔,但是能够助大军冲出冲出重围,也算是将功补过。 高骈强压怒火未有反对,他也知道颜庆复此举是一番好意。况且此刻也不是争论谁是谁非的时候,于是便冷喝道:“好!众将听令!冲出重围!” 一声令下众军聚集一处,愤激顽抗欲要将包围圈撕出个口子。然而南诏大军形成的包围圈,又岂是如此冲破?这时包围圈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外围的东西两方向,各涌入五千弓弩手。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箭雨可谓是震天蔽日犹如蝗虫向圈内扑来。漫天的如蝗的弓箭和投枪,箭镞和枪尖扎入人体或者盾牌的脆响密如冰雹。 此刻唐军阵营虽然军心溃散,但是兔子红了眼也会咬人。随后无数把嗜血的陌刀,连同唐军战士惊天动地的怒吼,一起劈向顽强的南诏军。如墙而进的陌刀,再次成为开路的前锋!掩护他们的排矛手虽因让开冲锋道路而稍落后于他们,但他们的进攻同样迅猛。不过有备而来的南诏军也不甘示弱,因此之后的反扑反而更猛。 惨烈的肉搏战开始了! 不甘示弱南诏战士以同样的怒吼和刀剑还以颜色。锋利的兵刃划过各种铠甲,金属的铿锵和**的撕裂一起暴响。交战双方犹如两个同样坚硬的铁拳,一个势必合围将其歼灭,一个却是集中一点抢进突围。 如此一来战线犬牙交错、敌我交织,每一步都有数不清的战士倒在血泊里。炙热的阳光掀起翻滚的热浪,将殊死战斗的人们搅和在一起,煮成一锅血液飞溅的沸汤。成千上万战士的鲜血和热汗,无数刀剑相格的铿锵让人看了不觉有些作呕。 然而即便如此,高骈与颜庆复组成的突围军,依旧没能冲破南诏军的防线。面对着南诏军如飞蝗般的箭雨,顽抗的唐军可谓是死伤无数。看到这些高骈心中一阵懊悔,当初因为有震天雷致使自信过度,竟然没有配备弓弩手随军,如今如此被动局面真可谓是自食其果。 如今成都城已经被攻占,南面已然没了退路,北面有渡河横阻无法渡过。此刻东西两方皆是南诏大军,想要冲出重围又谈何容易。又加上这一万名弓弩手,更是让高骈麾下的几万大军吃尽了苦头。期间甚至有不少人仓皇向河中逃遁,但是为之可惜的谁,这群人终将成了大渡河(沫水)的水鬼。因为伫立在河岸对面的酋龙,命人将这些企图遁逃的唐军全部射杀于沫水之中。 成都城古有锦官城之称,汉朝时因织锦业发达专设锦官管理,故有“锦官城”之称。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如诗如画的季节,风景宜人的城外,却上演着近三十万人的大战。若是争锋相对、不相伯仲倒也有些看头,但是如今的战况却是一面倒的局势。 这一次围困之战,段宗榜已经筹划了许久,否则他也不会在这成都城(锦官城)城外,等候高骈半月之久。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不过就是为了吞掉大唐的有生力量。以他对颜庆复的了解,将高骈剩下的八万大军围困在城外,他颜庆复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也正是出于这种原因,他便早早的在城外埋伏了精锐骑兵,只待颜庆复一出城门,就会以迅雷之势夺取成都城(锦官城)。而颜庆复就算回思过来想要回救也已经为时已晚,因为段宗榜早有吩咐,只要颜庆复冲入包围圈就要死死地缠住。让其抽身不得难以回顾。而他麾下的两万精锐伏兵,就可以借此时机夺下锦官城。 大战持续了三个时辰,颜庆复与高骈的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颜庆复在身中数箭之后,被段宗榜一枪刺死,段宗榜终于得偿所愿,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整个战场上硝烟弥漫,清明的鸟叫声在空旷的河岸旁回荡着,似乎再向世人讲述着战争的血腥。 高骈单手拄剑,凌乱的头发随风飘动。鲜血已然染红了他的全身,残破的铠甲偶尔发出轻微的断裂声。满脸污血的高骈抬起早已泛红的双眼,环视周围尸横遍野的大唐将士,又吃力的转身望向已被屠城的锦官城(成都城),高骈缓缓合目,身子不住的抖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 在合上虎目的那一刻,高骈想起了当年陈浩对他说过的话:“兵者,乃是利害之物!不可常依……”此刻的他终于明白了陈浩的话中深意,这个兵并不单单指的是人,也可以说兵器!过分的依赖兵器,最终反被兵器所伤!如今他虽不知道这震天雷为何成了哑雷,但是这些已经都不再重要。 当初若不是过分的依赖震天雷,以为有震天雷在手就已经所向无敌。他高骈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有何至于全军覆没污名千古!他自问自己素有领军才能,然而此次因为震天雷的原因,让他忽略了很多行军必备要素。 想到这些高骈微微摇头自语:“千里终究不如你……”言语虽轻,却能感受到无尽的悲凉! 马蹄声渐渐临近,这时从背后传来段宗榜的声音:“高将军,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诚心归顺我南诏,本将军可向王子举荐你!” 高骈缓缓扭动身子,转过头来瞥了一眼端坐马上的段宗榜,又瞧了一眼身着锦衣的酋龙,随后冷笑道:“你倒是好心!” 酋龙捋了捋三寸胡须,宽大的国字脸上露出些许微笑:“宗榜常常在本王面前提及千里贤弟,只要千里诚心归顺,小王可保千里官拜大将军!” 高骈对于二人之言并未回应,而是微微颔首望向东北,最后竟肆意地狂笑了起来:“我高千里已是罪人,又岂会再自污先祖名誉!……高某会在这等候你的到来,待高某看到南诏覆亡之日,我高千里才会诚心服你!哈哈哈!” 风声大作高骈狂笑不止,血红的虎目之中却是泛起少有的男儿泪。长剑横颈血染甲衣,血剑落地插入泥土之中。接着身子轰然倒下,倒在了洒满大唐将士鲜血的土地上。 …… 整个剑南道先后近三十万大军,旬月之间几乎全军覆没,之后没了高骈的阻碍,南诏大军长驱直入不到几日之功,便拿下了整个剑南道。而与此同时河西,却也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将眼光放到河西就会看到,魏博节度使屠狼的这支七万大军,要比高骈的十万大军低调很多。虽然也携带了朝廷给的一百颗震天雷,但是屠狼似乎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然而还未待屠狼率军踏入河西,沙州便上演了一场兄弟夺权的一幕。 世事总是让人难以捉摸,张淮深实在是想不到这个关键时候,他的堂弟张怀鼎竟然公然夺权。其实当年陈浩在给他的信中,也曾有对他有所提醒。但是顾及亲情的张淮深,并没有将陈浩的提醒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定是陈浩想多了,虽然叔父在临终前将河西军政大权交予他,堂弟张怀鼎心生不满是在所难免的,但是要说投敌叛国这着实让他难以相信。 然而时至今日的一切,却无情的证实了当年陈浩的预言,张怀鼎这个时候夺权其意图已然昭然若揭。张淮深掌控河西张家八万大军,如今却有四万临阵叛变听命于张怀鼎,又有索家两万兵马在背后全力支持。因此在兵力上,张怀鼎已然占尽了优势。 节度使府内,气氛有些凝滞,整个节度使府内外却布满了甲兵。今日本该是商讨军事部署,却不料张怀鼎与索勋率领一队甲士包围了节度使府。而张淮深也没有想到他的随从护卫,竟然早已被张怀鼎买通。 “大哥!如今整个河西军中已有半数归从于我,索家两万兵马也愿意全力效忠,如此光景你不如让出这节度使一职,让小弟担任此职必能退敌夷兵!”张怀鼎一脸戏虐的看了一眼端坐椅上的张淮深,带着智珠在握的语气自傲道。“混账!节度使之职乃是圣上御封,岂容的你这叛贼威逼强夺?”议事厅中一名女将军见张怀鼎如此嚣张,于是愤怒的娇声斥责。张怀鼎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何人,于是转过身来,拧眉不悦道:“李月娥!这里何时轮到你说话!”一更。--by:89|10054472--> 第100章夺权 第100章夺权 “哼!痴心妄想!”李月娥对张怀鼎嗤之以鼻,娇颜之上尽是不屑。 然而李月娥越是如此,张怀鼎便愈加的不悦,随即几步走向李月娥近前,面露狰狞的之色问:“父帅在世之时就曾向李存贤那老儿提亲,为何你却三番两次的决绝!?我张怀鼎世袭万户侯爵,河西军政大权唾手可得,本侯哪里配不上你!?” 李月娥面如寒霜,清冷的哼了一声,便侧过脸去不再理会张怀鼎。张怀鼎见状心中更是怒气横生,一旁的索尼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于是乘机讪笑道:“禄仲兄,时至今日你还被蒙在鼓里,当年那陈浩在河西之时,难道你没有看出二人的些许端倪?” 索勋这句话含而不漏却能达到应有的效果,张怀鼎不是愚痴之人,自然听得出其中隐含之意,又见李月娥此刻神情有些不甚自然,这更加证实了索勋的说法,因此张怀鼎毫无征兆的伸出右手,随后紧紧的钳住李月娥的香腮,硬是将其扭过脸来喝斥质问:“可有此事!?” “是有如何!?”李月娥也不是弱智女流,又岂会受制于人,随后挣脱张怀鼎的右手之后,羞怒之下横生一脚,便向张怀鼎的胸前踢去。张怀鼎双目生火却一时失察,这一脚正中他的小腹,蹬蹬蹬!倒退三步之外险些摔倒在地。 呛啷! 就在李月娥这一脚刚踢出,下一刻脚还未有收回,一把寒森森剑刃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这把剑的主人,跟随索勋而来的护卫统领何璇,此人名字虽显得有些阴柔,但样貌却是是一个身形高大、面白无须的年轻男子。 索勋冲着何璇摆了摆手,随后看了脸色涨红的张怀鼎,揶揄道:“据愚弟得知,当日李小姐可是单骑前往柔远城,向那陈浩亲自表明心意……” “够了!”张怀鼎捂着还在疼痛的腹部,面色难看的喝止了索勋。只是将目光死死盯着李月娥,神色冷峻的叫嚣道:“本侯如此倾心于你,你这贱人竟然百般避之,而那陈浩无意于你,你却厚颜无耻的倒贴上去!贱人!为什么!?” 张怀鼎此刻已经怒不可遏,他痛恨陈浩已久,从当年寿州宴会开始这种矛盾就已经发芽,如今听到索勋说出这些话,着实让他难以忍受。对于女人他张怀鼎并不是太过在意,但是李月娥对待他与陈浩的反差,让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啪! 怒不可遏的张怀鼎伸出大手,就朝着李月娥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顿时血红的手指印,在李月娥白皙的俏脸上隐现出来。嘴角溢出鲜血的李月娥,虽然被身后的何璇用剑控制,但是嘴上却依旧冷斥道:“你不配!” “我不配!?”张怀鼎怒极反笑,情绪有些失控的他,阴测测笑言:“他虽是定北侯,但我张怀鼎也是万户侯!哪一点逊色于他!?” 李月娥正要说话驳斥,却被一旁久久未有言语的张淮深打断:“够了!若不是叔父戎马一生,何来余荫你这万户侯,还不够丢人吗!?” 张怀鼎虽然此刻已经占尽了优势,但是对于眼前这位堂兄,还是有些发自内心的怯惧。因此张淮深这一声断喝,倒是让他之前的气势消去不少。虽是心中极为不满但是未有多做言语,而是脸色阴沉的伫立在当场。 张淮深冷冷的瞥了一眼张怀鼎,随后将目光落在了索勋的身上,随后道:“索勋,你索家如此这般,骗得了禄仲却骗不了本将军!你索家这些年一直与吐蕃私下来往,莫非以为本将军不知?不过本将军念你索家曾与叔父光复河西有功,一直未有对你索家严惩!今日你索家蛊惑禄仲夺权,想必早已蓄谋已久了吧!” 索勋此刻非但有丝毫意外,在瞄了一眼沉默不言的张怀鼎后,反而十分从容的对张淮深道:“禄伯兄此言差矣,这是你与禄仲兄之间的兄弟之事,与我这个做妹夫的有何关系?再说这河西军政大权本就不属于你,当初大帅身受重伤,神志不清才会误信谗言将大权交予你!否则理应由禄仲兄接掌河西节度使之职!” “胡言乱语!当初叔父做出决议之时,尔等也均是在场又岂会误信谗言!索勋,你这是故意挑拨本将军与禄仲之间的兄弟之情!”张淮深见索勋口无遮拦的颠倒是非,气急而怒的霍然起身怒喝道。 “挑拨?到了此刻,你张淮深还如此狡辩?”索勋冷笑之余,将身子转向张怀鼎,神色郑重道:“禄仲兄,索某可是你的亲妹夫,难道还会害你不成!?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以为你此刻收手还来得及吗?” 说到最后索勋却是横指张淮深,神情厉色冲着张怀鼎道:“你认为他会放过我们吗?做梦!” 索勋的一番话将张怀鼎从怯惧中走出,稍作思虑之后,便沉声道:“妹夫言之有理,大哥,对不住了!” 说着一招手,一旁有人将一杯水酒端到了张淮深的面前,这时张怀鼎轻声道:“今日你我之间的恩怨也算有个了解!只要你喝下这杯酒,做兄弟的可以保证嫂子与侄儿性命无忧!” “若是不喝呢?” 张淮深拧眉直视张怀鼎,眼中虽有厉色但是有种莫名的酸楚。兄弟相残本就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当初接任河西节度使,他自认为心怀愧疚。也正是缘由于此,平日里对这位堂弟百般宽容委以重任,不曾想这种宽容与信任换来的却是如今无情的背叛。 张淮深这一句反问,倒是让张怀鼎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是不曾想,而是不愿意去想。他虽然对眼前的这位堂兄怨恨已久,但毕竟二人是兄弟且平日里对他也是多番照扶。他只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不想牺牲身边的人。但是眼前的这位堂兄不愿意让权,那他只能用自己最不愿意用的手段解决问题。 索勋见张怀鼎似有犹豫之意,于是帮衬便道:“不喝你今日也必须死,你的存在始终是个威胁!你若不死,剩余四万归义军又岂会甘愿归顺?而且一万李家军也不会真心依附!”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已经将事情挑明了,于是索勋露出阴狠的接着道:“不过你若是饮下这杯毒酒,可保全你的妻儿,否则,整个府上将会是鸡犬不留!” “你!你好狠毒!”张淮深怒视阴狠的索勋,气得脸色涨红愤恨不已。 “喝还是不喝!?难道真的让索某大开杀戒吗?”索勋此刻有些焦急,浴室便急于催促道。 张淮深从索勋的焦急之中,终于明悟了过来,于是凄惨一笑:“好!今日张某就成全尔等,还望你放过我的家人,也放过李将军!” “大将军!……”李月娥轻唤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能神情落寞的扭过脸去,不愿看到那英雄末路的一幕。 见张淮深终于答应,沉寂不语地张怀鼎心中安定不少。此前二人便早已商量好,尽量逼迫张淮深饮毒酒而死。因为只有如此才能掩盖他夺权的事实,至于为何中毒那就会有很多种解释,或许是食物中毒,或许是敌军投毒、亦或是突然暴毙……反正张淮深身边的护卫早已被他所收买,想要编制何种理由都可以轻易地搪塞众人。 于是张怀鼎郑重道:“放心!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纠葛,嫂子与侄儿,不会损其分毫!” 张淮深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苦涩一笑后端起酒杯,眼眶潮湿的对张怀鼎沉声道:“禄仲,留他们母子一命!为兄求你了!”说着便单膝跪地,随后苦涩的饮下杯中酒。 当啷!酒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厚重的身子也轰然倒地。躺在地上的张淮深,虽是合上了双目但神情却是那般的不舍。 看着死去的张淮深,张怀鼎虽然心中生出一丝不忍,但是却很快被权利的**所占据。短暂的平复心情之后,张怀鼎眼中带着喜色对索勋询问道:“妹夫,依计行事,一定要稳住孙、王两位将军!” 张家有八万归义军,分别由张怀鼎、穆拓贤、孙墨、王琦风四位将军各自统领两万。其中孙墨与王琦风二人,却是张淮深的嫡系足有四万之众。虽然此刻张怀鼎有着索家的支持,兵力已然优于孙、王二人,但是张怀鼎深知,若想坐稳河西必须得稳住这两位将军。如今吐蕃二十万大军就在外面,他也是乘着孙、王二人兵力外调防守,致使沙州城内空虚的时机,才得以兵围节度使府。此刻张淮深既然已死,张怀鼎觉得也就没必要互相残杀,只要接下来孙、王二人承认他的地位,那他会依旧会重用二人,联合抗击吐蕃大军。一更。--by:89|10054473--> 第001章意想不到 第001章意想不到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箭,对身后的一名校尉深意道:“去!传本刺史钧令,待几位将军进城之后便四门紧闭,配合张将军的伏兵谨守四门不可放过任何一人!” “末将遵命!”这名校尉恭敬的接过令箭,便飞速的出了节度使府。 这时被控制的李月娥被何璇押了下去,同时也将张淮深的尸体抬到了内堂,现场也重新的收拾一遍。待一切处理妥当,整个议事厅除了张怀鼎自带的护卫,就只剩下索勋与张怀鼎二人。根据之前二人的商议,待众位将军进入节度使府后,张怀鼎就向众人哭诉张淮深突然暴毙而亡的事实。 若是孙墨与王琦风二人不相信,可到后堂亲自查验。对于张淮深喝下的那杯毒酒,索勋与张怀鼎有着足够的信心。因为张淮深所喝的酒中,所放的不是什么鹤顶红,也不是什么砒霜……而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毒药——无忧散。 这种毒药顾名思义,所谓无忧就是死的没有痛苦。此药据传说起源于秦代,当初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秦始皇下令烧毁天下之书,活埋方士和儒人四百六十人以后,还不放心,以为老年人知古通今,大多怀恋先朝旧制,痛恨他的残暴苛刻,于是又下一道圣旨:六十还甲。无论仕庶男女,活到六十岁不死者,一律活埋。 (这个六十不死一律活埋的故事,不是三生杜撰,而是的确有这种传说故事,真假难辨,不过小的时候经常听长辈们说起。三生在这里之所以作引用,只是为了杜撰这种无忧散。后续故事诸位若有兴趣,可上百度搜索,应该有三个版本……) 正因如此,才有了六十岁不死活埋的典故。当时虽是朝廷有此政令,但是身为子女哪能看着自己的父母被生生活埋,于是便欲要寻求一个既不有违朝廷政令,而又尽其孝道的折中法子。 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最后还真的寻到了一种方子,也就是现今的毒药名曰无忧散。其主要用途就是在老人六十岁的时候,服下这无忧散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去,没有半点痛苦也不会出现任何中毒迹象。如此一来既合乎了法令,也使得这些年过六旬的老人免受活埋之苦。 这种毒药究竟源于何处无人不得知,有人说是神仙怜见世人苦难,于是便留此此方助世人渡过此劫。不论这种说法是否为真却不得而知,但是这种毒药的确有着独特的功效。不过任何东西都有着正反两面,这种毒药也不能例外。无忧散虽然临死毫无痛苦,但是喝下之时却是其味甚苦。 这种苦味尽管后世不少医者,尝试各种药材予以掩盖这种苦涩。但是终究无济于事,似乎这种苦涩味道是与生俱来的无法根除。最后医者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是一味着去除口中的那份苦涩,那无忧散也就失去了应有的效果。所谓苦甘相生即相伴,才是符合自然之理。 也正因为此药有着难以掩盖的苦涩,张怀鼎才会逼迫张淮深喝下毒酒。要是没有这中苦涩的话,他完全可以不用出面,张淮深的护卫早已被他买通,只要在平日的饮食之中放入此毒,即使平日里张淮深饮食再如何谨慎,但也足以让张淮深魂归九天。 这些正是二人事先做好的部署,即便孙墨、王琦风有所怀疑,也是无济于事没有凭证。如此一来作为张家的归义军,也只剩下张怀鼎这个继承者。在这个危难之际,张怀鼎便可顺理成章的坐上河西节度使的位置。 张怀鼎为防有失,已经早早的在城中设下一万伏兵,若是孙墨、王琦风二人但有不服迹象,便可瞬间包围节度使府,将二人联同随从护卫一并拿下。与此同时索勋这个沙州刺史严令封锁四门,就算孙墨与王琦风在城外,驻扎的军队再多也是无济于事,只要将二人擒获一切便会大局定矣。 二人的筹划自然是天衣无缝的,在张怀鼎的心中这是一个完美的计划,过了今日他就会执掌河西军政大权。多年的压抑恍若喷井的火山,虽然此刻心情有些紧张,但是这种胜券在握的感觉,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嘚嘚嘚! 这时府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马蹄声夹杂了厚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便看到穆拓贤、孙墨、王琦三人从府门口进来,这三人形貌各异但身上却有着共同的气质,那就是一种久经战场的杀气。 三人之中只有穆拓贤是吐谷浑人,头上盘着一种奇怪的发型,人高马大的行走起来自有一番威风。 孙墨倒是人如其名,黝黑的面皮泛着亮光,虽然个子不高形貌儒雅,但是知道他的人都清楚,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而王琦风却并不是名字那般潇洒,中等个子却是膀扎腰圆肥头大耳,络腮的胡子犹如钢针一般镶嵌在脸上。而就是这般粗俗的模样,却有着如此出尘的名字,着实是:名不可貌相! 孙墨与王琦风一进入节度使府,就感到了一丝异样。此刻张怀鼎已经早早的看到了二人,而孙墨与王琦风也看见了厅中端坐的张怀鼎。不过就在张怀鼎欲要起身,依计哭丧着脸演戏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异变让张怀鼎愣在当场。 因为就在这时,他身旁的索勋却突然疾步跑向孙、王二人,边跑便情急慌乱道:“三位将军来的正是时候,快快擒拿这个弑兄叛国的贼子!” “什么!索大人,你方才说什么!?”孙、王二人被这突发的异变,弄得还没缓过神来,一旁的穆拓贤倒是反应极快的惊呼道。 索勋待跑到三人近前,神色愤怒的指着厅中惊愕的张怀鼎:“张怀鼎嗜兄叛国,罪不可恕!就在方才他竟然威逼张大将军饮下毒酒,随后威胁本官伙同他制造谎言,在三位将军面前,制造张大将军暴毙的假象!” “什么!?” “这!……”孙、王二人俱是震惊的望着厅中的张怀鼎,眼中除了怀疑之外更多的是怒火。而此刻的孤立在议事厅的张怀鼎,却错愕的愣在当场不知该说什么……一更。--by:89|10054474--> 第002章有仇报仇 第002章有仇报仇 就在张怀鼎愣神之际,王琦风便怒不可遏的当面质问:“好你个弑兄叛敌的贼子,今日弄清此事还则罢了,若是不说出个道道来,某家绝不会放你离去!” 身旁的孙墨却不似王琦风那般暴躁,方才不过是索勋的一面之词,真假难辨之下孙墨沉声道:“张将军,索大人指证你毒死节度使大人,不知你该作何解释?” 矛头指向张怀鼎,所有人也都在等着张怀鼎的回答。而张怀鼎却是愤怒的冲着索勋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哼!张怀鼎,我索勋虽不敢妄称君子,但也不是你这种丧尽天良之人,又岂会与你这弑兄之徒为伍?你为了让诸位将军察觉不到节度使大人中毒,特意用了无忧散这种失传已久的剧毒。然而你莫要以为这种剧毒不易查出,本官却有办法让所中之毒显现出来!”索勋对于张怀鼎的质问不予理睬,反而对其嗤之以鼻。 说到这里,索勋的神情激愤的向三位将军拱手道:“张节度使的尸身就在后堂,由本官的几名护卫保护!本官虽为沙州刺史,但兵力不足难以镇压这等逆贼,这才虚以委蛇顺从这贼子,为的就是等待诸位到来,索某好当面揭穿此贼的阴谋!如今三位将军尽皆在此,还请速速将这等贼子拿下!” 索勋的言之凿凿,瞬间从小人一转身成了忍辱负重的贤良。如今张怀鼎是彻底明白过来了,这一切都是早已在索勋的算计之中,于是咬牙切齿怒骂道:“好你个索勋,你个阴险之人,竟将我也算计在其中!” 此刻的张怀鼎懊恼之余更深的是后悔,此事的情形他若再看不清楚,那他就真的是个白痴了。这一刻索勋将所有罪责都扔给了他,他便成了众矢之地。想要出言反驳却不知该如何辩驳,因为堂兄张淮深就是他毒死的。仍旧不愿意认输的张怀鼎,此刻气极反笑对着众人道:“是又怎样,堂兄是我毒死的那又如何?” 王琦风闻听此言暴跳如雷,一指张怀鼎喝道:“好你个贼子,竟敢毒杀朝廷命官!今日某家就要活剐了你!” “哼!就凭你们!?”张怀鼎扫视了几人一眼,随后冷喝道:“穆拓贤,还不速速将这三个逆贼拿下!” 张怀鼎虽然对于索勋的临阵倒戈很是愤怒,但是他也不是没有依仗。如今虽然情况有变但局势他认为还可以掌控,因为进入节度使府的三位将军之中,穆拓贤是他张怀鼎的人。在归义军中,穆拓贤一直是他的忠实追随者。张怀鼎本不想在权利接替的时候妄动干戈,既然事情到了不能平和的解决的地步,那他只有撕破脸皮动武了。 然张怀鼎的话却并未得到回应,这一刻张怀鼎与孙、王二人一样,都惊异的看向穆拓贤。张怀鼎见穆拓贤对他的命令似乎充耳不闻,于是脸色阴沉的又重复道:“穆拓贤,还不速速将这三个逆贼拿下!?” 穆拓贤此刻却是冷声喝道:“你这贼子做出此等罪行,竟然一错再错不知悔改!我穆拓贤虽然与你交情甚笃,但也不会助纣为孽,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看在交情一场,或许给你留个全尸!” “你!……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张怀鼎被穆拓贤气的是说不出话来,这接二连三的临阵倒戈着实让他受了不小的打击。 这时节度使府外一阵嘈杂,听着府外传来整齐而又厚重的脚步声,张怀鼎郁结难释的心情,此刻却是心中一喜,紧接着冷对众人哼道:“哼!听到了吗?诸位认为还能出得了府门?如今沙州城内有我的一万兵马,两千兵马包围这节度使府,八千兵马谨守四门,任尔等插翅难逃!只要将尔等一网打尽,又有谁知晓今日之事!” 话说到这里,张怀鼎盛怒的分别点指索勋、穆拓贤,狰狞道:“今日一定要将你二人挫骨扬灰!方才消我心头之恨!” 听着府门外的兵戈之声,孙、王二人却是面露凝重之色,而索勋与穆拓贤却是暗自相视一笑,随后索勋故作惊惶而怒斥责道:“到了这个时候莫非你还执迷不悟?” 就在说话之际府门外涌入大量的甲士,顷刻之间就将节度使府的现场予以控制。为首的是个中年的汉子,观其甲胄装扮应该是校尉。此人名为彭泰身居都尉一职,乃是张怀鼎麾下一员得力助手。也正因为张怀鼎对此人十分信任,这才将此等重任交予彭泰。 张怀鼎见彭泰领兵走了进来,兴奋的正要说话,却不料彭泰二话不说,阴沉着脸怒斥张怀鼎道:“大胆贼子,来啊!给我捆了!” 又是一个始料未及的一幕,让张怀鼎惊诧之余,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身边的护卫也悉数被拿下,这时上来两名甲士欲要将张怀鼎捆缚起来。但张怀鼎毕竟练武之人,又岂是几名小兵就可以轻易拿下!于是拔出佩刀极力予以反抗! 张怀鼎在努力挣扎之际,无意间看到索勋阴测测的笑意,于是破口大骂道:“好你个索勋,这一切……” 就在张怀鼎要说出此事是索勋合谋时,穆拓贤此刻动了!他夺过身边的甲士的弓箭,弯弓搭两箭手法行云流水,随后羽箭便向张怀鼎的面门而来。 “住手!” 孙墨见穆拓贤搭箭就要射杀张怀鼎,心中却是大急。虽然方才张怀鼎亲口承认杀害张节度使的事实,但是他始终觉得身旁的索勋有事情隐瞒。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巧合,仿佛一切都像安排好的一样。 虽然就目前看来张怀鼎已是罪大恶极,但是事情还是需要弄清楚的好。毕竟这只是二人的一面之词,连张节度使的尸身都还未有见到。孙墨一开始以为,穆拓贤是想尽快制服张怀鼎,才会箭射张怀鼎。但是此刻他明明看到,羽箭所对方向不是四肢,而正是张怀鼎的面门。这一刻他慌神了,张淮鼎若是一死,这事情就理不清了。 可是这一刻羽箭已经离弦,众人的惊呼都已经做了陪衬。索勋冷冷的看着场中惊恐的张怀鼎,这一刻他的眼中露出笑意,这种笑意透露着戏虐与得意。只要张怀鼎一死,他的计划就已经完成了大半。 此刻张怀鼎在击退两名士兵之后,猛一抬头便见到两支羽箭正朝着他飞来。他本能的欲要躲避,但是羽箭的速度极快,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两支羽箭飞速而过,分别向张怀鼎的咽喉与胸前而去。两个方向全是死穴,只要命中一处都会气绝身亡。 这一刻张怀鼎感到莫名的悲哀,自己还没有得到他应得的东西,就三番两次的被人出卖,到头来还要死在这里实在是莫大的讽刺。而就在穆拓贤双箭刚刚离弦那一刻,却听到空中传来一个轻鸣,这个声音速度极快,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众人便看到从后堂而来的两支羽箭,正好在张怀鼎的面前,与穆拓贤的羽箭碰击在了一起。 叮叮! 两声清脆的声音应景响起,再看这两支羽箭阻挡了穆拓贤的射杀之后,箭势依旧不改顺势向穆拓贤双腿而来。穆拓贤何曾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于是措不及防未能及时躲避,双腿的膝盖上被牢牢地射了两箭。这两箭当穿透衣裤之时,众人分明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噗通! 穆拓贤双腿已然失去了支撑之力,入骨的痛让他实在是站立不起。可越是跪倒在地,膝盖处传来的剧痛就越是痛彻心扉,因为他的膝盖骨已经碎了! 嘶! 这突发的一幕让众人神情有些错愕,首先最为错愕的当属张怀鼎,方才可是生死一线,濒临在生死关头那种感受最为深刻。在这个时候他没有想到会有人出手救他,因此他惯性的循着羽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因为他很想知道是何人在紧要关头救了他。 此刻索勋却是神色凝重的望向后堂,眼中除了震惊之外还有很多疑惑。要知道这后堂之中可都是他的护卫,有何璇看押着李月娥,料想这后堂也不会有敌人敢隐藏其中,那这破空一箭又是何人所放?难道是……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从后堂走出一人,此人的出现让索勋与张怀鼎更加的疑惑,因为这个不是别人正是索勋的护卫长何璇。何璇此刻手中握着一张铁弓,神色平淡的从后堂走进府院。 “何璇,你!……”索勋见发箭之人是何璇,这心中的怒气就陡然升了上来。 何璇却是神色微冷道:“怎么?难道索大人不想让张将军把话说完吗?” “额!这……当然不是……”索勋被何须这一问,问的是尴尬异常。看着脸色阴沉的索勋,正用愤恨的目光瞪着他,何璇也不以为意,而是转过身来,轻轻地拍了拍还在发懵的张怀鼎,轻声道:“张将军,现在你可以将你未有说完的话,向众人说个清楚明白!你要知道如今你已经是穷途末路,与其就这么独背罪名死去,不如乘着此刻有冤抱冤有仇报仇!”一更。--by:89|10054475--> 第003章索家三步走 第003章索家三步走 因为之前他已经宣声夺人摆正了自己立场,纵使张怀鼎再如何讲述,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纵使众人有所怀疑那又如何,几千兵马围困节度使府,又有何人敢出言质疑? 索勋所凝重并且不解的是,一向在他身边惟命是从沉默寡言的何璇,今日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唱反调,而且还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这让索勋感到了一丝不安,这种不安让他的心不由一沉。 这时缓过神来的张怀鼎,感激的向何璇拱手一礼,随后将目光落在了索勋的身上,继而咬牙切齿冷声道:“我张怀鼎虽是主谋,那你索勋便是帮凶,而且还是我见过最为无耻的帮凶!……”张怀鼎带着极度愤怒,将二人合谋的事情当着众人详细讲述而出。 自从张淮深担任河西节度使之后,张怀鼎就一直郁结难开难以抒怀,而索勋从一开始就是张怀鼎的死党,之后娶了张兰儿更是成了张怀鼎的妹夫。张怀鼎一直视索勋这个妹夫为自己人,自己心中的不满与郁结也会与索勋讲述。 索家自从张淮深掌控河西大权后,索家势力就一直备受打压。倒不是张淮深有意针对索家,实在是这索家一直与吐蕃素有来往。但是碍于索家当年的功绩,张淮深在顾念旧情不想惩治索家的基础上,就只能极力的压缩索家的势力。只要索家的势力萎缩,即便到时候出什么乱子,他张淮深也有能力控制。 张淮深的这个想法是仁慈的,但是在索家人的眼中这却是致命的针对。张怀鼎这种壮志难伸的心理正好被索家所用,于是索勋就经常在张怀鼎的面前煽风点火,以至于最后张怀鼎信以为真决定要夺权。索勋以及索家所有人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便与张怀鼎共同商定了一个完美的计划。这个计划也正是之前二人所实施的,只是后来出了意外…… …… 孙墨与王琦风听着这个完美的计划,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心道这若是果真如此,那他们还真不会将此事怀疑在张怀鼎的身上。但是又一个疑问让他们很是不解,既然二人商定了这么一个完美的计谋,但是为何出现如今这般情况?于是纷纷用极不友善的目光看向索勋,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胡言乱语纯属子虚乌有之事,诸位试想一番,若是本官真的如此贼合谋,又何必当面予以戳穿?这对本官又有何好处?”索勋神色镇定的驳斥,极力否认自己与张怀鼎合谋。 索勋的话也不无道理,若是真的与张怀鼎合谋,这等天衣无缝的计划成功之后,他索勋得到的岂不是更多?又为何自己拆了自己的台,做出这等得不偿失的事情来呢。 何璇见状却是自顾的讪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用同情的语气看着张怀鼎道:“可惜的是,这套计划方案虽是完美,但是却只是计划的一个开头!而张怀鼎将军不过是替罪羔羊罢了!索家真正的目的不是帮助张怀鼎将军,而是以其为垫脚石,成就索家独掌军权的野心!” 嘶! 这一番话犹如在那渐趋熄灭的灯芯上挑了一下,顿时让人恍若明白了其中玄机。索勋一脸阴沉的直视何璇,眼中却是无边的怨毒恨意。何璇是他的近身护卫长,家族中很多事情何璇虽不能说尽知,但是也能知晓其中一二。此刻索勋不明白他如此信任的何璇,今日为何要当面与他为敌。 虽然何璇说的是实情,但是索勋却不愿意承认,于是反驳道:“真乃笑话,我索家对朝廷尽心尽忠,又岂会做出这等谋权之事!” “是吗?”何璇却是淡淡道:“若是张节度使与张怀鼎将军全部死去,那张家归义军的领导权该归谁统领呢?是孙将军、王将军?都不是!只能是你索勋无疑了!” 何璇见孙、王二位将军欲言又止,于是便解释道:“在下身为索大人近身护卫长,对于索大人的计划虽不说一清二楚,但是也略知一二。今日在下就将此事说上一说!” 这一番解说,引出了索家阴谋夺权三步走: 索家计划有三步,这‘三步走’可谓是妙不可言,第一步就是众人所看到的借刀杀人,利用张怀鼎对堂兄张淮深的不满,进行夺权毒杀!而第二步便是紧跟其后,索勋临阵倒戈由合谋的小人,一跃成为诸位眼中的贤良之辈!这种不同流合污,不向恶势力低头的高尚人品,事后一定会得到众人的赞赏! 至于这第三步,可以分出两个层面,其一,索勋是张家的女婿,所谓一个女婿半个儿,张家有能力的后人已经被索家施计铲除,那索勋顺理成章有了接替归义军的资格。又加上索勋之前展现的那种不畏强权的名誉,更是增加了掌控归义军的砝码。 不过这些只是附于表面的先决条件,其主要条件索勋已经事先安排妥当。因为此刻的沙州城内,已经不是张怀鼎的军队,而是早已替换成了他索家的一万大军。他背着张怀鼎买通其麾下亲信彭泰,将谨守四门的张怀鼎部下头领全部监禁。 然后再换上城中早已隐藏一万的索家军,替换了张怀鼎的兵马。当初索勋用令箭传令,看似配合张怀鼎部署,实则是向隐藏城中的一万索家军发信号:此时立马替换张怀鼎的军队。 如此悄无声息的替换成索家军,可惜张怀鼎却浑然不知。如今谨守四门的军队皆是索勋的兵马,节度使府外包围的也是他索勋的兵马。这一刻他索勋的另一个主要条件就具备了:那就是威势! 有了先决条件的身份与名誉,又加上这种以势压人的无形逼迫,以孙墨、王琦风为首的归义军众人自然无话可说。况且归义军四将之中穆拓贤,看似听命于张怀鼎,实则早已被索家买通了。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都占全了,何愁索勋大事不成?当然,为了让计划更加完美,索勋在临阵倒戈之后,质问张怀鼎的言语上也是经过仔细的研究。这种问话方式既能让张怀鼎说出他想要的答案,又能让张怀鼎无暇抖出他的底细,这不得不说要把握好问话的节奏与力度。如此即达到了自身想要的结果,又勾起了张怀鼎的怒火,主动承认毒杀堂兄的事实!一更。--by:89|10054476--> 第004计划外的计划 第004计划外的计划 索勋此刻也是十分的震惊,他在震惊何璇怎么会如此清楚这些细节的。要知道这些可都是索家高层商议的内容,为了确保计划的周密性,索家上下知悉整个计划的不出三人。即便他对何璇十分信任,也只是安排何璇做了计划的一部分。但是如今何璇侃侃而谈,将整个计划详述完整,这让索勋感觉十分的震惊不已。 虽然他不明白何璇是如何对计划知之甚详的,但是他知道,此刻他仍旧要失口反驳。看着以孙、王二人为首的众位将校,脸上已经写满了愤怒,于是故作爽朗的大笑起来,紧接着轻拍双手对何璇嘲讽道:“好一个动听的故事,本官没有想到我索家的一条狗,竟然会有说故事的本事!何璇,你的故事的确是引人入胜,然而这不过是一面之词并无真凭实据!仅凭你这一个毫无根由的故事,难道就可以诬蔑本官吗?哼!不知天高地厚!” 索勋说着一甩官袍衣袖,阴冷的转过身去,继而对着众位将校拱手道:“诸位,这何璇乃是我索家的仆人,其言断不可信!今日这何璇如此诬蔑本官,倒是让本官忆起当年一段往事!本官家中的小妾,曾是何璇的姘头,当时本官不知其因,于是便将其纳为妾室。后来曾有几次本官见二人眉来眼去,这才知悉二人早已勾搭……” 话说到这里,索勋佯作愤怒一指何璇道:“但是本官言辞责备之后,念及何璇是个人才,便未有过多深究。只是本官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为了能够与本官小妾成其好事,竟然如此诬蔑本官与索家!诸位,此等奸人之言,又岂可轻信!?” 嘶! 众人瞧了瞧索勋,又看了看何璇,心道这主仆二人的故事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呢?这时彭泰与受伤的穆拓贤二人,纷纷指认何璇乃是胡言乱语,二人根本没有被索家收买。一时之间整个现场的气氛又一次变得凝滞起来,不利的目光此刻全部聚集在了何璇的身上。 何璇对此毫不理会,而是对着索勋一阵冷笑:“索大人真会高抬自己,不过你再如何强词夺理也是无济于事,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注定会失败!” 何璇的话让索勋感到疑惑,也让众人心中生疑,而就在这时,何璇却冲着后堂轻声道:“张大人,是时候到您出场了!” 此言一出让众人不由陡然心惊,更让张怀鼎与索勋二人神色一怔。随着何璇的话应刚落,便从后堂缓步走出一人,此人棕黄色面皮,嘴角已有些许胡须,虎目扫视众人自有一种久居高位的威严,此人正是死而复生的张淮深! 在场的众人之中,除了环臂抱剑的何璇神态自若外,众人皆是震惊当场。张怀鼎与索勋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活生生的张淮深,心中的震惊可谓是无以加复。 短暂的惊愕之后,以孙墨与王琦风为首的一众将官,惊喜的向张淮深拱手行礼:“参见大人!” 张淮深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落在了索勋的身上,眼神充满冷意沉声道:“索勋,你是否想到会有今日!” 索勋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对于张淮深的话却充耳不闻,而是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何璇:“是你在毒酒中做了手脚!?” “怎么?很意外?”何璇戏虐的冷冷一笑。 “不可能!你明明……他……”索勋很是疑惑,从始至终何璇都站在他的身旁,根本无法靠近酒壶。再者张淮深饮下毒酒之时,他清楚的看到张淮深面露苦涩的神情。 “明明何某未有靠近酒壶,又是如何偷梁换柱的?呵呵!这很简单!因为那壶酒从一开始就被何某掉了包!因此张大人所饮的不是毒酒。为了能够效果逼真,在酒中混了蒙汗药的酸梅汁!” “你!……你们……”索勋这一刻差点被气疯了,他自认为算计了所有人,却又想到到头来自己被别人算计了。 张淮深寒着脸冷哼道:“若不是何兄弟暗中相助,今日本将军定会死于毒酒之下!索勋,你索家素来与吐蕃有密切来往,本将军一直念及祖辈积功不易,这才一再宽容你们!没有想到养虎为患,本将军险些命丧你这恶贼之手!你可知罪!?” 自从张淮深出现在众人面前,索勋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失败。经张淮深说出事实的真相,众人用着愤怒的目光仇视着索勋。彭泰、穆拓贤等人保护着索勋,与孙墨、王琦风等众将领形成了对峙。 索勋冷冷一笑,阴测测的对着张淮深道:“知罪?凭什么!?就凭这府院内你的几百甲士吗?没错!我索家是要夺权那又如何?如今整个沙洲城已在我的掌控之下,难道你们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本想名正言顺光鲜亮丽的掌控大权,却不料张淮深竟然没有死。如今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他索勋也就毫无顾忌肆意指着何璇,对着众人道:“正如方才我索家的家犬所言,如今沙洲四门紧闭尽在我索家的掌控之中,既然尔等不愿臣服,那就将尔等命丧于此!” 这一席话让众人有些惶恐不安,其中不乏有些人已经心思微动。索勋见状更是得意的笑道:“只要诸位停止反抗,以我索家为首,本官在此保证,荣华富贵自会少不了诸位的!” 话应刚落不到一会儿,便有一众将领自动的脱离孙墨与王琦风二人的队列,转而投向索勋的阵营。其中不乏有几人欲要投靠索勋,结果落得被孙墨、王琦风二人刀劈立威的结果。 看着一众将校惧怕索勋的威势,纷纷临阵投靠索勋,张淮深却并未表现多么愤怒,而是神态自若的分析道:“将知情人全部灭杀于此,城外将士对城内情况一无所知,届时你索勋就可以任意施为,着实是进退有余的计划!” 随后冷冷一瞥索勋,却话锋一转,似有深意的戏虐道:“不过可惜的是,你生不逢时,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 张淮深的话刚落地,就听到府门外浑厚的脚步声杂然想起,接着铿锵的兵戈甲胄声不绝于耳。当众人不明所以循声望向府门时,一众甲士涌入节度使府。待这队甲士将彭泰的兵将包围之后,府门外走进一人。此人纤瘦的盔甲装束,细眉小口俏颜白皙,明眸之中透出少有的英杀之气。 当索勋一看到此人,不禁震惊的失口道:“李月娥!……” “哼!”李月娥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索勋,来到张淮深近前躬身一礼道:“末将幸不辱命,特来交令!如今已经拿下索家在城中逆贼,城外诸位将校兵马,随时可以进城听从大人调遣!” 原来当李月娥被何璇押入后堂之后,按照索勋的本意,打算事后以李月娥为砝码,好逼迫李家李存贤就范,因此才没有急于将其处死。然而进入后堂的何璇,却是将李月娥给放了。随后中了蒙汗药的张淮深也醒了过来,劫后余生的张淮深在听了何璇的讲述之后,大致明白了眼前的形势,于是听从了何璇的将计就计策略,而李月娥手持令箭,悄悄地从后门逃了出去。 李月娥逃出节度使府,与城中的几百李家军汇合之后,便暗中乔装打扮装作百姓欲要从东门出城。谨守东门的两千索家军,自然不会此刻打开城门。但是对于这些百姓虽然予以呵斥,但是也未有太过重视。然而正是这种忽视,让李月娥这几百人有了可乘之机,乘其不备众人向城门一拥而上。 本来两千守城军就不多,又因为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由几百人抵挡索家两千军士,李月娥终于最后将城门打开。接着李月娥手持节度使令箭,传令驻扎城外的归义军随她入城平乱!驻扎城外的兵马一开始也觉得沙洲城有异样,因为在他们的主将进城之后,城门就无缘无故的关闭了,这与城门关闭的规定时间很不吻合。现今又见李月娥手持节度使的令箭,便未有生疑率领兵将冲入了东门。虽然这些军队只是将军们的近卫军,较之城中的索家军兵力确实少了许多,但是李月娥毕竟是行军多年的将军。如今索家在城中虽然兵力过万,但是谨守四门就已经牵制了八千之众,于是李月娥决定将四门各个击破,最后收复了四门之后,这才领兵来到节度使府。一更。--by:89|10054478--> 第005章手足之痛 第005章手足之痛 其实事情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复杂,只要方才他张淮深走出内堂亮相,一切的阴谋都会不攻自破。但是他与何璇没有这么做,而是由何璇出场有意拖延时间,既可以让众人明白索家的阴谋,又可以为李月娥的到来争取时间。 李月娥率军的到来,预示着场面的形势又一次发生了逆转。张淮深双手托起李月娥,神情甚是感慨道:“有劳李将军了!剩下的事情就由本使亲自处理!” 话到最后,张淮深的脸色顿时冷厉了起来,紧接着将目光落在了愕然的索勋身上:“来人!将索勋一众叛逆之徒拿下!” “是!” 一众甲士纷纷上前,将索勋等人纷纷捆缚。彭泰此刻麾下的兵马也不听调令,纷纷丢下兵器投降伏地。索勋神色不甘的瞪了张淮深一眼,虽是已被捆缚但是嘴上却依旧开口破骂。 然而当索勋将要被甲士脱下去的时候,何璇却突然出现在索勋的面前,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问:“索大人,算人终算己的滋味如何?” “呸!索某今日之所以落得如此田地,只怪索某识人不明,竟然任用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索某真不明白,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他张淮深与你非情非故,你又何必如此相助!?”直到此时此刻,任索勋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一点。 “既然你不明白,那你就将这个疑惑带入地府吧!”何璇轻语之后,只听呛啷一声宝剑出鞘犹若龙吟。当众人循声看去之时,何璇的宝剑已然入鞘。 噗!索勋的脖子上出现一道红线,接着鲜血如注的喷涌而出,溅的身旁押解士兵满脸鲜血。 这…… 这一刻众人安静了,就连张淮深也惊愕的看着何璇,脸上却初显几份不悦。虽然这索勋罪不可赦但毕竟是朝廷命官,若是要予以严惩也不能如此草率。况且如今索勋一死,那索家众人又该如何招降? 而何璇却自顾道:“难道他不该死吗?张大人,正因为你行事不够果决,才会有了今日之劫!莫要忘了兄长之前对你说的话!” 张淮深闻听此言,沉吟良久之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明白这等时局需要的不是怀柔,而是果决与铁血!于是一扫之前的阴霾之色,随后沉声道:“孙墨何在!” “末将在!” “本使命你整顿穆拓贤所属部众,将与索家勾结者一律斩首示众!你且领本使令箭,将穆拓贤押往驻地当众问斩!” “末将尊领!”孙墨黝黑的脸上却神态如常,恭敬的接下令箭将穆拓贤带了出去。 “王琦风何在!?” 王琦风舔着肚子,大嗓门的拱手行礼:“末将在!” 这一刻张淮深却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张怀鼎的身上。看着一脸死灰的这位堂弟,用失望的语气轻叹道:“禄仲,为兄方才临死前并无怨恨与你,只是你与索家这等投敌叛国之贼同流,实在是让为兄失望,也让张家列祖列宗蒙羞!” 噗通! 张怀鼎满脸羞愧的跪倒在地,声似哽咽道:“堂弟受人蛊惑,罪该万死!” “罢了!叔父戎马一生只留你一人继承香火,况且你也投毒未遂罪不至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一百永不录用!”张淮深微微一叹,眼中却多是不忍。 “谢堂兄不杀之恩!谢堂兄不杀之恩!”张怀鼎此刻是万念俱灰,脑中一片空白。 张淮深摆了摆手,继而对身前的王琦风道:“张怀鼎身犯其罪难以饶恕,王将军你就统领他旗下所属兵马!但凡查出有私自勾结索家之人,无论军职高低严查不怠!这一百军杖就有王将军你来监刑!” “末将遵命!” “慢着!”而就在王琦风领着张怀鼎下去受刑之时,何璇却开口道。 何璇几步来到张怀鼎的面前,接着便是郑重的问:“何为兄弟!?”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众人均不知何璇此话何意。张怀鼎自然也不能例外,他也不清楚何璇此话是为何意。但是作为自己的恩人,他还是沉思片刻才回应道:“兄弟如手足!” “好!说得好!那何某问你,在你毒杀堂兄之时可曾想过断去手足之痛?”何璇虽是平和依旧的询问,但是言语之中却是多了几分寒意。 “这……”张怀鼎看了一眼远处的张淮深,神情十分尴尬的惭愧道:“未曾想过……” 何璇点了点头,随后轻声道:“既然未曾想过,那何某就让你体会一番!”说着不待张怀鼎反应过来,一道寒光以极快的速度向张怀鼎的右臂切去。 剑锋落处,一条右臂登时无声无息的给切了下来。方才还算镇定的张怀鼎,此刻却是撕心裂肺的吼叫。但见张怀鼎手臂断处血如泉涌,顷刻之间便浸湿了整个衣袍。 额…… 众人被何璇的凶狠,惊得是难以言喻,看着满地打滚的张怀鼎,众人纷纷将目光投降远处的张淮深。不过此时的张淮深虽然神情不忍,但是却未有过多言语,而是扭过头去不想看到这一幕。他知道何璇这么做,也是对张怀鼎的一个教训…… “卸你一臂让你懂得手足之痛,以后就该好好做人!去吧!”何璇面无表情的将宝剑收回,继而冷冷的说道。 待张怀鼎被押下去之后,张淮深这才转过身来,下令李月娥率领李家军,全权处理索家乱党一事,若有但凡抵抗者格杀勿论。如今归义军中宵小甚多盘根错节,这一点张淮深经历此事深有体会。因此他将此事交予李家处理,也是一个妥善的安排。一场风起云涌暗流涌动的夺权一幕,终于在这一刻谢下来帷幕……一更。--by:89|10054479--> 第006章去我该去的地方 第006章去我该去的地方 其中一个棕黄色面皮的男子,虎目略带神伤灌了一口酒,才扭头看向对面男子苦笑道:“人这一辈子,能有你这般潇洒,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男子却摇头不语,自顾的呷了一口酒,或许是酒太烈的缘故,竟不自然的咳嗽了几声。俯瞰远处的无边草原,男子艳羡自问道:“潇洒?……但愿吧!” 这二人中棕黄色面皮的男子正是河西节度使张淮深,而与之对饮的年轻男子,一身素衣青衫正是许久未有露面的陈浩。二人有说有笑,丝毫没有兵临城下大战将至的的紧张。 张淮深顺着陈浩的目光,望向远处旷野无边的草原,也是深有感触的轻叹一声并未说话。方才陈浩的那一声自问,张淮深听在耳中也是深有感触。在这个烽火狼烟的多事之秋,又有谁能够置身事外落得潇洒呢?眼前这美不胜收的风景,或许明日就会血染荒原白骨落青丘。 过了许久,长久的沉默之后,张淮深却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长风,此次若不是你及时出手相救,张某不仅会命丧黄泉,整个河西也会落入索家之手,届时索家与吐蕃里应外合,河西之地将不攻自破!到那时长安危矣,大唐危矣……” 话说到这里,张淮深甚是感激的执酒以对陈浩:“来!长风,张某在这里多谢你了!” 陈浩侧过里前来,只是淡淡的露出一丝笑意,执起酒壶与张淮深的酒壶碰了一下,清脆的碰击声清脆而又悠远。 “张兄此言未免太过客气了,不知张兄可还记得当年寿州一聚……” 经陈浩这一提醒,倒是让张淮深回忆起当年之事。张淮深深意一笑道:“当年长风停杯横箸,让张某看到的长风的雄心!征战天下、平定四夷!” 当年陈浩将双箸横放,呈十字形以回应张淮深的问题。其意也正如张淮深所言,意在平定四夷剑指四方。 见张淮深没有忘记,于是便玩笑道:“既然记得,四夷尚未未平定,陈某岂会让你轻易含恨离去?” “哈哈哈!”谷坡上传来张淮深爽朗的笑声,待笑声渐止,张淮深却打趣道:“看来张某真是劳苦命,不过此次你玩的也太过冒险,若是一招不慎,索家人就会奸计得逞……长风,你既然早已知晓内情,为何不直接告知我,如此岂不是省了很多事情!?” 陈浩转过头来,深深地瞧了张淮深一眼,继而没好气的揶揄问:“事先告知你的还少吗?然而你又是如何应对的?” “额……” 陈浩的连续两问,让方才还侃侃而谈的张淮深顿时语塞。当年陈浩给他的信中,曾多次提醒他提防张怀鼎与索家的人。但是对于陈浩的提醒,他一直视若罔闻并没有予以重视。如今陈浩旧事重提,不由得让张淮深面露羞愧之色。 看着沉默不语的张淮深,陈浩自顾的淡淡道:“我这样做虽是几番起伏,但却让你看清了张怀鼎的为人,也让索家的阴谋大白于天下!更让你清楚的看明白,河西归义军中有多少将领已经被索家渗透!如此一来,岂不是省去了你彻查的这一道工序?” 张淮深点了点头,此次虽然几经凶险,但是也正因如此,才让他看清了整个索家的势力部署。也让他看清理归义军中,有多少人是被索家买通……这些是事后彻查难以达到的效果。 “长风所言极有道理,可是长风,万一其中一环不能紧扣,岂不是功亏一篑让索家奸计得逞?“ 突然,陈浩的神色微微怔了一下,执酒在空中短暂的停顿后,又将其送到嘴边呷了一口,随后才坚定道:“我不会让我的朋友再受伤害,所以事情经过的每一环,我都会反复揣摩斟酌百遍千遍……” 见陈浩神色有些异样,于是便闭口不在谈及此事。谷坡上又一次归于宁静,这时站在远处的何璇神色如常的想这里走来。待来到近处,在陈浩耳边低语几句后,便站在一旁等候陈浩指示。 陈浩听完何璇的汇报之后,方才微皱的眉头渐渐的得以舒展,随后轻声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继续等!” 何璇点了点头没有作声,随后便转身向远处走去。张淮深看着何璇远去的背影,不禁感叹道:“何兄弟这等俊才均是听候长风调遣,长风身边真乃人才济济……” 都是七窍玲珑心,陈浩又岂能听不出张淮深这一语双意,于是便轻轻一笑:“当年陈某初到河西之时,就斩了一位参军的手臂,想必张兄也还记得……” 张淮深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当时陈浩为了立威当众行凶,着实是镇住了河西的一众大佬。当日之情形如今回想起来,张淮深依旧记忆深刻。 “当初我就知道这索家不是什么好东西,本是暗中派了何璇暗中监视,却不料何璇成了索勋的近身侍卫长,而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能够帮得上你这位节度使大人的忙!” “额……呵呵!世事无常的确是无法掌控……”张淮深尴尬的予以晒笑,他自然听得出陈浩说话的语气已然有些生硬,于是忙以笑意掩饰自己的尴尬。 方才张淮深的话中的确有话,虽然他对于陈浩此次救了他而心存感激,但是也对陈浩早已插足河西而暗自心惊。若不是经历此事,又有谁知道索勋的近身侍卫长,竟然是陈浩的手下。这实在是让他感到震撼,要说这其中没有忌惮之意那是绝不可能。因为他不知道他的归义军中甚至他的身边,还有没有他不知道的陈浩的耳目。 陈浩随后起身,轻轻地拍了拍张淮深的肩膀,用意味深长的口吻道:“朋友之间,讲究的是一种信任!不日屠狼就会率领大军前来驰援你,大唐的西大门就交给你们了!” “那你呢!?如今烽烟四起,正是长风你力挽狂澜的时候,你……”“我?当然去我该去的地方!如今河北乱象已起,剑南道吉凶未定,因此张兄切记不可冒然贪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有屠狼的果决弥补你的仁慈之心,倒是相得益彰!”一更。--by:89|10054480--> 第007章一匹烈马 第007章一匹烈马 看着远远离去直至消失于视野的陈浩,张淮深却有些莫名的失落。一阵轻风吹来将笼子上的黑布吹起来一角,张淮深虎目不经意一瞥,便瞧见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动物。这时张淮深嘴角露出了些许笑意,对着陈浩消失的方向自语道:“长风,河西一行,你倒是不忘留情啊!”说着便拎着笼子下了谷坡向沙州城而去。 当张淮深单人匹马回到沙州节度使府时,便看到李月娥已经在客厅等候。张淮深心道这两人是商量好的还是心有灵犀,这陈浩刚将东西交给他刚离开,还没有派人给李月娥送去,这李月娥竟然主动登门而来…… 李月娥一见张淮深回府,于是神色惊喜的便迎了上来。还未等张淮深站稳脚步,李月娥就急匆匆的询问他,是不是陈浩来过沙州。 张淮深初闻此言不禁神色一震,继而用惊异的神色看着李月娥。心道陈浩来到沙州,这李月娥又是如何得知的?难道今日他出府之时,这李月娥跟踪在后面不成?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一猜测。要知道他可是按照陈浩的要求秘密会晤的,任何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经过一番了解之后,张淮深这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李月娥之所以认为陈浩来到沙州,是因为她看到了穆拓贤双膝上的两支羽箭。这两支羽箭直接击碎了膝盖骨,深深地没入腿骨之中。 这两支羽箭不同于其他羽箭,因为每一支羽箭都是不完整的,将两支箭合在一起,却是一只完好的羽箭。当李月娥看到这些时,他就很自然的想起了陈浩。虽然当年陈浩并没有接受她的表白,但是她一直未有对陈浩忘怀,这也为何至今未有婚配的原因。 因为在意所以关注,所以对陈浩当初在弱水城的事情,她也大致的知晓一些。故而对于陈浩当初所展示的双子箭绝技,她也是略有听闻。所以当她看到一分为二的羽箭,他就很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陈浩。虽然众人皆知这羽箭是何璇所射,但是李月娥仍愿意相信是陈浩所射…… 对于李月娥的执着,张淮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李月娥此番有种误打误撞的成分在里面,但是也不得不说她猜对了。射中穆拓贤双膝的羽箭就是陈浩所发,只是由于不便露面便张冠李戴,让何璇手持长弓以作掩护。 当日陈浩化装成侍卫跟随何璇进了内堂,待李月娥拿着令箭潜逃出节度使府后,陈浩才与张淮深正面相见。原本在陈浩的计划中,张怀鼎的生死并不是很重要。不过陈浩架不住张淮深的央求,这才使得陈浩无奈之下,弯弓搭箭救下了张怀鼎。 当然这些张淮深是不会与李月娥说的,因为他答应过陈浩保守秘密。但是看着李月娥满目焦急与哀伤的样子,他又不忍心隐瞒与她。于是在极力否认之后,低首看了看手中的笼子,于是沉声道:“李将军,这是张某的一位朋友送于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好好珍藏!他可不想让外人知道……” 张淮深说完便扔下笼子回后堂去了,心道这话儿说到这个份上,就看你的领悟能力了。 李月娥似乎也听出了张淮深的言外之音,秀眉微蹙的来到桌旁,缓缓的打开黑布,笼子里赫然出现一只小犬。此犬很是娇小应该是刚断奶不久,一身雪白的绒毛煞是好看,通体白色没有一根杂色。 李月娥将其抱在怀里,爱不释手的抚摸着犹如锦缎的毛发,俏脸上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只是这幸福的笑容之中,却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怀中的狮子雪似乎颇懂人性,见新主人眼眶潮湿略显微红,小家伙十分听话的待在怀里,时不时的发出几声犬吠声。 …… 月夜明空,几颗星斗洒满夜色,旷野的大路上两匹骏马一前一后疾驰而过,疾风过处卷起阵阵尘土。 “吁!”疾驰在前方的陈浩这时突然勒住马缰,跑得正欢的马儿突然被主人勒住,似乎心情很是不悦,于是前蹄一跃而起带着不忿的嘶鸣声,响彻夜空显得极为刺耳。 过了好一会儿,何璇才赶到近前,急忙勒住了马缰,一脸欣喜的看着陈浩道:“这等烈性难驯之驹,浩哥竟然驯服了!几年不见,浩哥你这马术,着实是让小弟望其项背啊!” 陈浩只是笑了笑并未有言语,而是轻轻地拍了拍胯下的马儿,眼中流露出的尽是喜爱之色。这是一匹通体火红的烈马,浑身的每个部分都搭配得那么得当,每块肌肉都显示出力量,让人一看就觉得那么柔和健美。 这匹神驹乃是索勋在陇右无意中得到,但由于性子太烈一直没有敢驾驭。曾经索勋也从家族之中招来驯马师,希望由驯马师之手将这匹马驯成千里驹。然而让索勋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驯马师不但没有将这匹驯好,反而一次意外经活生生的被踩死了。 索勋闻听这个消息气的是愤怒异常,曾一度想要将这匹立马给杀了。否则这太丢人了,要知道河西之地无论男女都会骑马弓射。如今他索勋竟然对一匹野马素手无策,还平白无故搭上一条人的性命,这说出去也实在不怎么好听。 但是最后索勋还是放弃了,因为他也是爱马成痴的人。这匹赤红色的骏马虽然烈性难除,但若就这么杀了,索勋也下不了手,于是最终无奈之下便将这匹烈马圈养在马场。 然而这匹马似乎很不合群,在马场内经常与一个马厩的战马,因为地盘与草料而争得是不可开交。一段时间之后,这匹赤红色烈马倒是吃得好睡得好,双目一合没烦恼。但是与它同厩的战马,一个月下来可是瘦了一圈,不但掉了膘而且生了病。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马场的管理人员只得将这匹不合群的烈马,单独的喂养在一个马厩里。之后索家众人落网之后,何璇就向陈浩提及过这匹烈马。陈浩对于这匹烈马倒是很感兴趣,于是便向张淮深讨要了这匹特殊的烈马。 当陈浩骑上这匹烈马之后,果然如何璇之前所言,这匹烈马极其的乖张难驯!一路上这匹烈马一直不听使唤,横冲直撞一心想将陈浩甩下马背。不过陈浩似乎也跟这匹马杠上了,一路上紧紧地抓住马缰愣是没有摔下来。 这匹烈马见陈浩坐在背上像是生了根一般,这脾气就跟身上的毛发一样,顿时恼火了起来。一路上专拣坑坑洼洼的地方奔行,整的陈浩饱受颠簸之苦。如此一来陈浩也来了火气,你不是性子烈吗?好! 刺啦! 五根手指深入马鬃之内,一使劲直接连皮带毛都给扯了下来!暗自得意跑得正欢的烈马,被陈浩这一抓之下,疼痛难忍嗷嗷乱叫。陈浩见着烈马仍旧不肯驯服,于是在马背上上下其手,一边撕扯鬃毛,一边没好气的威胁道:“让你不老实!让你不老实……” 烈马很想将陈浩甩下来,但是它无论如何也没法将陈浩甩下,最后愈加疼痛的烈马终于选择了妥协,在陈浩残暴的虐待下,这匹赤红色烈马终于被驯服了。 “果然是匹神驹!”陈浩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马背,随后却面向何璇郑重道:“这些年难为你了!” 何璇初是一愣,随后见月光下陈浩神情郑重,于是爽朗的大笑起来:“浩哥,一家人何须两家话?当年若不是你与月媱姐关照我,恐怕我何璇早在七年前冻死了!再者而言,若不是浩哥你暗中支持,也不会有今天的何璇!” 虽是爽朗一笑,但是何璇的眼眸之中却泛起水雾,只是夜间光线阴暗不易察觉罢了。何璇故作开朗,但是陈浩却是心中明了。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摸爬滚打这些年,其中的艰辛是无法想象的。虽然这其中陈浩提供了不少资助,但是这毕竟是一个艰苦而又漫长的七年。 何璇这个名字是当初陈浩给取得,当年他们一帮乞丐可以说都是孤儿,有的连个名字都没有。而何璇就是这其中的一个,之所以取名为何璇,实则是陈浩根据太和县,和字的谐音取姓为何,而这个璇字,正是出自七星之一的天璇! 久久的沉默之后,陈浩神色欣慰的笑道:“好!不知你有什么志向?只要为兄能够做到,一定让你得偿所愿!” 何璇闻听却是轻轻一笑:“浩哥,大可不必,小弟胸无大志,只想过一些快意恩仇的日子。待浩哥下完这盘大棋之后,小弟想游历天下锄强扶弱!至于那些国家大事,还是留给其他兄弟吧!哈哈哈,小弟就是一俗人,还望浩哥莫要笑话才是!”陈浩没有说话而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什么是俗人?陈浩此刻觉得自己反而是一个俗人。现在陈浩觉得何璇倒真是像一名侠客,不为俗世所扰只为游历天下锄强扶弱。相比之下陈浩反倒有了几分羡慕,最后轻轻地舒了口气,继而自信道:“放心吧!你的期盼之日已经不远了!”一更。--by:89|10054481--> 第008章雪上加霜 第008章雪上加霜 春香居里歌舞升平,绝色歌妓芊芊玉指按在琴弦上,纤手飞扬因转流波,一串清滑轻脆的琴音立时填满厅内的各个角落。优美的琴声伴随舞姬翩翩若飞鸿的舞蹈,舞姬半袖遮掩柔美含情,柔软身段做出各种曼妙的姿态,直教人神魂颠倒享受温柔之乡。 青楼永远不乏文人墨客,可谓是千古不衰的行业。在这莺莺燕燕,享受靡靡之乐的春香居中,一间雅致的客房内虽未有掌灯但却有人声,紧靠阁窗的黑衣人抬首凝望明月良久,最后才自顾的淡淡自语:“为什么?” “或许这只是一个意外!”这时房中另一人,在黑暗中用苍老的声音轻声道。 黑衣人闻听此言却是自嘲的轻哼了一声,随即微微一叹:“也许你是对的,不过这个意外可是坏了河西大计!” “此事倒也无妨,剑南道高骈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这个消息不日便会传到京城,这番打击对朝廷可是不轻。况且不久河北也会兵戈再起,朝廷届时定会无力内顾,我们必定大事可成!” 黑衣人自顾的点了点头,最后深以为然道:“眼前形势一片大好,这盘棋局也该进入尾声……”说到此处,黑衣人沉吟片刻,却是微微停顿,随后又道:“不过……” “少主是是在担心他?” “奚王之女身死之后,可知他如今现在何处?”黑衣人没有回答,而是似有所思的反问道。 “出了幽州城便一直浑浑噩噩,每日里饮酒度日,辗转几个月如今到了寿州……” “哦?他这是要回太和县……”黑衣人神色一松,但随后却悠然道:“看来奚王之女的死对他打击不小,那河西夺权之败应该与他没有关系!” 黑衣人自言自语,最后转过身来对着黑暗处郑重道:“如今是关键的时候,我不想出现任何差错,为此,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属下明白,只是……为何不将……” 黑衣人摇了摇头,嘴角却露出一丝苦笑:“你不会懂的!” “但凡人中龙凤,若驾驭不当恐会反噬,如今我们已经得到了应得之物,又何必再留下后患,少主难道忘了那段批语了吗?”苍老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担忧,希望黑衣人能够改变之前的决定。 黑衣人轻轻地拍了拍窗檐,神色变得冷厉许多,随后沉声道:“人各有命,可我却不信命运!虽然批语已经印证了一半,但我命由我不由天,如今大势已然形成,他又能泛起什么大浪!?” 过了片刻的宁静之后,黑暗中的声音确实微微一叹:“既然少主心亦如此,属下也不便多谏,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又合,黑暗的客房内剩下黑衣人,黑衣人掀开头上的斗篷,对着窗外的夜景露出了复杂的笑意。一只檐燕似乎也被气氛所染,从屋檐下展翅飞向了夜空,一双小小的翅膀不停地扇动,将这种黑暗的阴霾带到了京城。 …… 京城的晚春多了几份燥热,然而当剑南道近三十万唐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遍京城后,整个京城处于彻底处于阴霾之中,将步入炎夏的燥热又拉回了冰点。京城既是大唐政权的中心,也是讯息的聚集之地。因此当八百里加急的军报送往京城之后,不消半日之功,整个京城的都陷入些许的恐慌之中。 河西与剑南道不同于别处,根据地理位置来说,只要这两处重地一旦有一处被攻陷,那就直接威胁到了长安京师。如今剑南道不但落入南诏之手,而且高骈所率十万大军竟然全军覆没。此等大事既震动朝野,也震动了整个大唐各道。 李渼在得知此事后震惊的无以加复,他万万没有想到高骈此去会败得这么快,仅仅一战不但将十万大军打没了,而且之后连剑南道全境也丢了。若不是高骈自刎疆场,他倒是想亲自问一问这一仗是怎么打的。就算对方兵锋无敌,也不至于一战便覆没了十万大军。况且随军配备了一百颗震天雷,这一战怎么会打输了呢? 这个问题李渼想不通,群臣就更加想不通了。高崇文在得知孙儿自刎疆场,老泪纵横的他气急而结。最后本就年迈的他终究没有走过春天,吐血而亡撒手人寰。李渼痛失股肱之臣后,便严令内卫彻查此次兵败之事。 最后经过内卫彻查,得到的结果是高骈因轻敌致使大军陷入绝境,而又因都畿军不懂应用保养震天雷,途中阴雨天气未有及时遮挡,致使火药受潮未能在战场上发挥功效。李渼在看到这个彻查结果后,气的他许久未有言语。最后对于高骈行军失利之过,李渼并没有予以追究。 若不是高家世代忠于朝廷功劳卓著,又有南平郡王高崇文因丧孙而亡,李渼是断然不会放过高骈的。即便高骈已经自刎疆场,也无法弥补这一次的过错。因为这场战争的失败,致使数十万大唐将士埋骨于野,更是让剑南道各地血流成河。奏报之中条条陈述南诏屠城劣迹,已然让李渼看到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而就在李渼情绪稍缓之际,又是一道军报呈交到了他的手里。而这一份军报内容让李渼神色大变,更加重了李渼冰凉的心,因为这份军报让如今的朝廷更是雪上加霜。之前李渼一直庆幸此次兵祸渤海没有参与,然而他最终还是想错了,在这种弱肉强食的年代,岂有吃素的动物?岂会有不乘火打劫的势力?李渼却不知,休要说这个一直不安分的渤海国,如今就连大唐内部已有不少人蠢蠢欲动,都在盼望着烽火连天朝廷力衰。如此一来这些人就会纷纷割据,独霸一方以达到各自的私欲。若非如此唐朝末年也不会形成一个独特的时期,那就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五代十国。一更。--by:89|10054482--> 第009章掌嘴八百 第009章掌嘴八百 如今河北由于有白世言的安抚,奚族与契丹才愿意暂熄战火,等待朝廷给个合理的说法。可这还没消停几个月,这渤海国又要燃起战火,这渤海国此次率兵而来,任谁都看得出这是有火上浇油的意图。以往渤海兵犯大唐,行军多是以船只渡海而来为主。其原因是渤海国临近大海,水军设施较为齐全,若要兵犯唐境以船只渡军,是个最为迅捷的方法。 当年唐太宗东征渤海之时,就曾经因为沧海茫茫一望无边,思量大海难渡,有放弃东征渤海(渤辽、辽东)的念头。大将薛仁贵担心太宗因大海阻隔而放弃东征,便瞒着他指挥大军渡海。因为皇帝贵为“天子”,所以便有了三十六计之中的“瞒天过海”。 渤海地理优势让他们有了迅捷的行军方式,以致于渤海国的水军在当时算得上一流。但是也正是这种优势,却制约着渤海国的军事实力。若论水战恐怕大唐也要避其锋芒,就别提吐蕃与南诏这些多以游牧的民族了。当年隋炀帝多次东征高丽最终却铩羽而归,使得我汉人健儿买骨他乡,除了隋炀帝用兵与用人不当之外,这其中的水军因素也不得不考虑进去。 然而水军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对于陆战的实力很弱。由于大唐对海岸线的封锁,以至于渤海的战船根本无法挺进大唐内部作战。即便可以,但由于船只的局限性,也不能大规模的投入兵力作战。渤海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若想在大唐这块膏腴之地上分得一杯羹,那就得有实力强劲的陆军。 但是又一个问题搬上了台面,即便有了精锐的陆军想要兵发范阳,也要顾虑一个现实的问题,那就是奚族与契丹的立场。契丹与奚族这两股草原势力,可以说是大唐与渤海国的缓冲地带。这也是为何李唐王朝历代都是将目光聚集在西南,而与渤海国矛盾较少的原因之一。 而渤海国若要率领这几年训练的精锐陆军分食大唐,那它就要经过契丹与奚族的驻地。以往由于契丹与奚族弱小臣服于大唐,致使两个部落的矛头纷纷指向渤海国。渤海若要陆军而来,就必须顾忌这两个以铁骑贯通天下的民族。如今随着时间的更替,两族早已有了自立的野心,又加上近期在河北发生的矛盾,这就给了渤海国可乘之机。 李渼虽然不懂军事但对战略还是看得清的,如今奚族与契丹两族与朝廷的矛盾还没有缓解,渤海国如今又兵犯边境。他知道,奚族与契丹之所以按兵不动,给朝廷缓解矛盾的时间,主要还是因为两族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大唐正面对抗,故此才会一直持观望态度。 这也正是李渼没有将河北之事太放心上的原因,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两族做一做样子罢了。可是如今有了渤海大军的加入,逆转的形式定会不利于大唐。有了渤海国的支持两族便没了后顾之忧,定会协同渤海大军兵犯边境。 最后果然不出李渼所料,几日后河北便传来消息,渤海世子大虔晃与两族首领会晤,之后的结果便是两族主动借道给渤海大军。非但如此两族愿意与渤海大军兵合一处,联手共同分食大唐。这个结果让李渼感觉如坠冰窟,压抑的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李渼原本是打算若河北无战事,就将成德节度使仆固俊征调到山南,与山南西道节度石雄使合兵一处共同抵御并击退南诏大军。然而如今看来河北已经无法抽调兵力了,如今震天雷已经没有库存想要支援前线也不可能,况且近日河西屠狼也传来奏报,声称震天雷全是哑雷根本没有作用。 这让李渼对于震天雷的期望,也没有了以前的那么高涨。在这如此国难当头之际,他也没有心思去关系震天雷失灵的原因。渐渐地对于震天雷的那份神奇,在李渼的心中也荡然无存。最后李渼一日之内连发两道圣旨,分别就近调集山南东道与黔中道两道节度使,联兵共同抵御南诏大军。 然而得到的回复却让李渼暴跳如雷,山南东道节度使李开复,直言兵力不足难以抗敌。而黔中道节度使崔宇倒是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让宣旨太监回禀李渼,说出兵不是不可以,俗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先预支一百万贯粮饷再说…… 在宣政殿上,李渼听了传旨太监的回禀,愤怒的重重的拍着龙书案,将面前的所有奏章全部扔在了玉阶上。大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最后李渼不禁怒极反笑:“呵!这仗还没打,竟然开口向朕伸手要军饷,还是一百万贯军饷……” 这时御史中丞王博坤,却出列正色道:“圣上,这崔宇实在是胆大妄为,在这国难之时竟然如此不识大局,其罪当斩!” 果然不愧是御史中丞,弹劾起来倒是有理有据,王博坤见李渼神色缓和了些许,于是又接着道:“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其他诸道即便有心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崔宇身为黔中道节度使与山南东道毗邻,驰援石将军是最合适不过的。故此老臣以为,不如先应下他的要求,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住口!”王博坤的话还未有说完,就被李渼出言喝止。 王博坤不由一愣,心道我说的可是句句实情,难道我说错了不成?当他抬头看向李渼那一刻,不由心头一凛,因为看到了一副酱紫色的脸。 李渼怒火中烧冷视王博坤半天,最后才从口中崩出六个字:“笏板掌嘴八百!” 噗! 李梅的这道口谕说出,不禁让堂上众位大臣一阵愕然。掌嘴八百这刑法着实有些残忍,漫说是王博坤这个枯木老头儿,就是年轻力壮之人这掌嘴八百,也能将嘴巴打残了。要知道这朝堂之上的掌嘴,可不是后宫用手掌施刑,而是用笏板狠狠地掌嘴。 笏板作为古代朝臣必备之物,因此在殿上是随处可见。古时候文武大臣朝见君王时,双手执笏以记录君命或旨意,亦可以将要对君王上奏的话,记在笏板上以防止遗忘。其实笏板还有另外的作用,就是挡住自己的脸,用以彰显龙威,上朝面见天子眼睛要望着笏板,表示对天子的敬意。 然而不论这笏板到底有几种用途,但是这笏板掌嘴新兴用途,倒是让李渼成了开创笏板刑法流的先河。笏板多是象牙与竹板可不如手掌肉乎,试想这掌起嘴来有多痛。而且李渼似乎有意为之,竟然一开口就是八百! 王博坤闻听此言顿时吓得魂归天外,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番折腾,本来牙齿就松动的没有几颗了,再掌嘴八百,额不,掌嘴十次估计牙齿都脱落了。于是慌忙伏地泣声请罪:“老臣有罪顶撞圣言,请圣上开恩!老臣也是为了朝廷……”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做声,整个大殿上静悄悄的,王博坤冷汗直冒的伏地不敢起身。李渼却余怒未消的冷斥道:“你是为了朝廷筹划,但你说了不该说的话!” 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一刻倒是轮到王博坤与群臣疑惑了。方才不过寥寥几句话,谁也没有觉得那里有顶撞圣上的言辞,也更没有觉得不对的地方。 最后还是魏谟率先反应过来,于是出列沉声道:“启禀圣上,王大人虽然引用了那崔宇的推脱之言,但也是无心之举,还望圣上勿要随性而为!” 魏谟的话倒是提醒了众人,也点醒了王博坤,原来自己惹圣上生气的根源在这里,顿时冷汗直冒不敢在说什么。方才王博坤引用了崔宇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也是就事论事。没有想到李渼因为痛恨崔宇的推脱要挟之词,而将怒火牵扯到了王博坤的身上。 虽然群臣的求情之声不断,但是李渼却并不打算买账。王博坤是皇后的伯父又是官拜御史中丞,可谓是位高权重威望甚高。若是不借此时机好好压一压,那他以后如何驾驭群臣。况且王博坤方才谏言虽然合情合理,但是让他一个天子受制于一个节度使,即便退了南诏大军,他这个天子也是颜面无存。 于是一挥衣袖冷视群臣,随后一指王博坤厉声道:“来人!将此人给朕轰出去!” 随后殿前御林军纷纷而上,托起王博坤就向外驱赶。堂堂一个三品大员就这么被轰出朝堂,这要比对其用刑还要折辱。王博坤此刻即后悔又羞愧,低着头不敢观瞧身边的臣僚,挂着涨红着的老脸疾步走出了宣政殿。一更。--by:89|10054483--> 第010章传旨太和 第010章传旨太和 朝廷划分天下十五道,节度使更是多不胜数,如今真正听命朝廷的屈指可数,这个时候都是抱着观望的态度,谁又愿意在这场战争上消耗势力。询问朝中各位大臣,所有人也拿不出个具体的办法来。自从高崇文逝世之后,如今的朝堂已然没有人能够熟谙兵事。就连一向出双入对的令狐绹与卢匡,此刻也成了个哑巴。 “卢爱卿,对当今之势有何良策?”既然群臣未有一人说话,他李渼只有亲自点名了。 如今由于高崇文病逝,又因现今边关战事吃紧,于是李渼便让卢匡暂代兵部尚书一职,故而此时此刻,他想听一听卢匡的意见。卢匡曾经外任过节度使一职,对于军事也是略懂一些,李渼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这才任命他为兵部尚书。 卢匡出列躬身回禀道:“启禀圣上,以微臣之见,此番情形也只能调集京畿道大军驰援前线了……”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不禁一片哗然,调动镇守京畿道的十万大军,前往山南西道抵御南诏大军。这个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是京畿道的十万大军,可是拱卫京城安危的嫡系军队,若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妄动的。 试想京畿道十万大军开赴前线,那整个京城就等于是是一座空城。届时若是内部有谋逆之人乘机攻袭长安,那岂不是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京城的南衙北司麾下兵马,若是维持京城治安以及皇帝安危尚可游刃有余,但若是与正规军比起来简直不堪一击。 正因为这种原因的考虑,才会使得群人议论纷纷尽皆哗然,李渼脸色凝重的沉声问:“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佳策吗?” “额,这个……” 这时三宰辅之一的魏谟却出列,继而躬身道:“圣上,依老臣之见,如今朝廷已经无良将可派了……” 魏谟的话音刚落,卢匡却拧眉不悦道:“魏大人此言何意?我煌煌天朝岂会无人!?” 卢匡接话接的如此迅速,倒是让魏谟很是意外,但随后轻抚髯须冷笑道:“哦?莫非是老夫眼拙,未有看出卢大人也会领兵打仗?依老夫看,卢大人抠抠字眼,说几句俏皮尚算有余,至于这打仗……哼!” “你!……”卢匡被这几句讽刺之言,激得是满面通红。 “好了!别再争了!”这时李渼心中积郁难解,因此语气虽是平和但是却颇多无奈,然魏谟的话虽然说得事实,但是听起来却不甚悦耳,于是李渼此刻心绪有些烦躁。 随后摆了摆手示意卢匡退下,这才将目光落在魏谟的身上,继而神情甚是阴沉的质问道:“那以魏爱卿这么说,朕的江山无人可保,朝廷风雨飘摇岌岌可危了?” 卢匡提着耳朵在一旁听着,对于魏谟今日当众羞辱心里很不痛快。因此接下来只要魏谟有一句可以挑刺,他都不会放过予以反击的机会。于是卢匡阴测测的瞟了魏谟一眼,心道这可是你自找的难题。你要是回答江山无人可保,朝廷必定岌岌可危,那么老夫就参你蛊惑军心临阵叛国之罪。 而就在卢匡思绪千转小人之志时,魏谟却是神色如常的郑重说了十个字:“江山有人保,朝廷已飘摇!”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众人的意料,因为方才魏谟可是亲口说的朝廷无良将。李渼双眉紧锁,疑惑问道:“魏爱卿此话何意?方才你明明与朕说,朝廷已然无人……” “圣上,老臣没有糊涂,也没有说错,如今朝廷的确是无人可派,即便李开复与崔宇二位节度使听命朝廷调令,圣上以为就一定可以击退敌军?要知道东川节度使颜庆复乃是沙场宿将,但终究未能抵挡南诏敌军的兵锋。都畿道节度使高骈十万大军一战而覆亡,试问李开复与崔宇的统兵能力比得上这二人吗?” 魏谟的这几句话让朝堂上再一次陷入了沉静,而李渼的心再一次沉入了谷底。在这多事之秋人心本就不稳,如今对抗有备而来的南诏大军,的确如魏谟所说胜负难料。兵多并不能说明会赢,有时候反而成了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见李渼略有沉思,魏谟又接着道:“老臣虽不懂军事,但是还是懂的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圣上与其担忧无兵可调,甚是从何处调兵……不如想想何人可担当重任!否则即便有千军万马,没有一个出色的将帅,最终的结局又有何区别?” …… 李渼沉吟片刻之后,却是亦有深意的看了魏谟一眼道:“听魏爱卿言外之意,似乎已然有了合适人选?” “圣上心中早有人选,老臣不过是表明圣意罢了!” 魏谟的话让李渼的脸色有些难看,坐在龙椅上许久没有作声。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没有说明人选姓名,但是能够立足于朝堂的可都不是愚痴之人,何尝听不出这对君臣话中的合适人选,就是辞官的定北侯陈浩。 其实朝堂上的所有人包括李渼在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浩。因为在这个万分为难的时刻,也只有陈浩这个怪才能够有机会力挽狂澜。虽然众人都跟陈浩有着或多或少的纠葛,但是当年河朔三镇一战,已让众人打心里十分佩服这个年轻人!但是群臣至今却未有一人出言举荐陈浩,这其中除了顾及令狐绹与卢匡的势力外,也是对于李渼的有意避讳。 当初关于陈浩与李渼之间恩怨,如今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非但如此各种版本满天飞。但无论这些版本之中真假如何,但是有一点众人却达成了共识,那就是陈浩与当今圣上有了重大矛盾,而且这个矛盾还是不可调节的。否则也不会私闯大内皇宫,而且之后辞官归去甚是决绝。 所以自从陈浩离开人们的视线之后,就很少有人在李渼的面前提及陈浩。曾经有一位回京述职的刺史官员,由于不懂这其中的避讳,于是大殿之上偶尔赞美了陈浩几句。可就是短短的偶尔几句赞美,结果以治理州县不利的罪名,直接罢黜了刺史之职贬为七品县令。正是由于这种血淋淋的事实,让众人在朝堂之上对陈浩这两个字唯恐避之不及。 卢匡见李渼略作沉思似有意动,于是慌忙出列劝阻道:“我军现处于劣势只是暂时的,但我大唐缓过劲来定会能击溃南诏大军。只要调集足够的兵马驰援,以山南西道节度使石雄的能力,完全可以抵御南诏兵锋!” 说到这里,卢匡生怕李渼被魏谟说动了意,于是又接着道:“至于京城防务圣上也无需忧虑,南衙北司共计也有十万之众,即便有叛逆宵小,想要撼动京城也绝非易事……” 李梅没有做出表态,而是沉吟片刻之后,将目光落在了一直未有说话的令狐绹的身上,旋即面无表情的问道:“令狐爱卿以为呢?” 卢匡见李渼询问令狐绹,这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要知道二人可是统一战线的人。然而就在卢匡暗自得意之时,令狐绹却出列郑重道:“启禀圣上,魏大人所言正是微臣所想,微臣也认为如今这种局势,非定北侯出面不可!” 嘶! 令狐绹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开口就将在场的众人给震住了。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令狐绹,仿佛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众人心中同时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令狐大人,你没迷糊吧?” 卢匡在一旁怔怔的看着令狐绹,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没有想到令狐绹今日会出面力挺陈浩,直到他缓过神来,也不愿意相信方才听的是真的。 而李渼的震惊与卢匡也不遑多让,整个朝堂谁都知道令狐绹与陈浩素有恩怨,就在不久之前的科举上,二人还互掐的你死我活,最后让令狐绹的外孙与状元无缘。而就是这恩怨日久渐深的关系,如今令狐绹竟然公开没有反对,这着实让李渼大吃一惊之余更是觉得的匪夷所思。 其实在剑南道第一次告急之时,李渼便想到了陈浩,但是出于帝王的威仪,他不想事事都要倚靠陈浩。况且二人的关系已非往昔,于是他便将希望寄托在了高骈的身上。然而其结果让李渼无法接受,数十万大军就这么没了,这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所以这一次他又想到了陈浩,但是出于皇帝的面子,他不愿意亲口说出。毕竟当初陈浩私闯大内皇宫,又递交辞表不辞而别,这让他这个皇帝已经颜面无存。若是此时他主动传召陈浩回朝,岂不是让他这个皇帝很丢面子。因此他需要一个台阶下,那这个台阶自然就是先让大臣们主动举荐陈浩。既然连一直与陈浩为敌的令狐绹,都已经摒弃前嫌赞成陈浩还朝,那李渼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随后命传旨官前往太和县传旨。而此刻的陈浩,正与何璇乔装向寿州城而去。一更。--by:89|10054484--> 第011章真假小人 第011章真假小人 卢匡转过身来,神色有些揶揄反问道:“令狐兄,你不需要给小弟一个解释吗?” “哦?一个解释?呵呵!请恕老夫年老健忘,实在想不起来……”令狐绹拍了拍脑门,十分懊丧的无奈愧疚道。 见令狐绹故意搪塞,卢匡便直言问道:“名人面对面不说暗话,今日令狐兄在圣上面前主张陈浩归朝,愚弟实在不明其中何意!” 令狐绹恍然大悟状,旋即情捋美须呵呵一笑道:“原来贤弟为的竟是此事,此等国难当前,老夫身为宰辅为国举贤乃是职责所在,这有何不明之处?” “令狐兄可曾想过,待那陈浩回朝之后,又岂会你我二人的好日子?那陈浩我们好不容易将其挤走,又何必让其重返朝堂,为自己徒增不快!?”卢匡见令狐绹说的冠冕堂皇,心中却不由一阵气结,因此语气上也是有些极不和善。 然而令狐绹却摆了摆手道:“老夫虽不喜那陈浩嚣张跋扈,但不得不承认当今时局,也只有他才可以收拾。即使将来徒增不快那也无妨,官场争斗永不休止,即便他陈浩不在朝中,这官场之争难道就停歇了吗?” 令狐绹的话似乎看得很开,但是听在卢匡的耳中却是极为的刺耳,于是没好气的揶揄道:“凡事种种过往,你就真的放得下这恩怨?” “当然放不下!只要老夫存活一日,便会与他争斗到底!”这一次令狐绹回答得很干脆,言语也是极为犀利,但随后却神情复杂的转折说:“但这仅是老夫与他之间的私怨,先帝对老夫恩同再造,当今圣上对老夫也是不薄,老夫又岂能以一人之私怨,而置社稷安危于不顾!”看着神色有些愕然的卢匡,令狐绹报以微笑的拱了拱手,便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皇宫。 卢匡阴沉着脸回到府内,刚一进入大厅便看到爱子卢琛,神色郑重的迎面而来。正欲询问何事如此郑重时,卢琛便率先开口,压低声音道:“父亲,他来了!” 什么!卢匡闻听不禁神色凝重了起来,继而沉声低问:“在何处?” “书房!” 卢匡点了点头,随后神色一凛道:“未有为父准许,任何人不得进入书房!” “孩儿明白!” 待吩咐完之后,卢匡独自一人来到了后院书房。轻轻地打开房门,随后又轻轻的关上。回转身来便见到书桌旁一个黑衣人,此刻正执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见过主公!”卢匡慌忙几步来到近前行礼,声音不高不低生怕扰了眼前黑衣人的雅兴。 黑衣人笔下似游走蛟龙一般,不消片刻一副字便展现在眼前,此字所用书体正是陈浩惯用的笔法。待黑衣人将毛笔放回笔架,轻舒了口气轻声念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这时黑衣人才绕过书案,来到卢匡的近前沉声问:“听闻皇上已经下旨,传召陈浩回朝统军南下?” 卢匡闻听此言,额头上已经泌出了细汗,随即慌忙恭敬解释道:“都是属下无能,未曾想到那令狐老狐狸会临时变卦……” “好了,这些我不想多听!对了,宫门口那令狐绹说了什么?”黑色的斗篷下似乎有些不甚耐烦,于是便直接打断卢匡的话。 卢匡不敢有所隐瞒,于是便将他与令狐绹之间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详述与黑衣人。黑衣人听完卢匡的讲述之后,却是颇为欣赏的轻哼道:“他是个小人,不过却是个真小人!” 额…… 卢匡被黑衣人说的话弄得有些不解,但是却又憋在心里难受,于是恭敬的询问道:“请恕属下愚钝,这小人还有真假之分?” 黑衣人没有回答,而是自顾的笑出了声,待笑声渐止才冷声道:“万物皆有真假之别,人也不能例外……好了,说一说正事吧!南衙十六卫如今有多少归附我们?” “回禀主公,除了魏谟那老贼麾下四卫不是我们的人,已有八卫兵马已经归附我们!只是那令狐老狐狸的四卫……”说到这里卢匡有些顾虑,以往他认为令狐绹与他是一条船上的人,但是如今看来倒是有些棘手。 对于卢匡如今的成绩丝毫还算满意,于是便轻声道:“这倒无妨,南衙十六卫已经掌握一半兵力,也足以控制京城!” “那要不要属下……”卢匡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神色郑重的请示黑衣人。 黑衣人却是摇了摇头,继而冷意道:“宰辅乃是一朝柱国,若是此刻突生意外,势必对我们的计划不利!你只需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即可,其他的你无需过问!” “是!属下明白!那陈浩……” “无妨!如今的陈浩已非昨日,丧妻之痛已让他颓废如斯。况且他与皇帝已有恩怨隔阂,又岂会轻易应诏回京?”说到此处黑衣人却是冷冷一笑,旋即接着自顾道:“即便他应诏回京又如何?大势已成,他能扭转乾坤吗?况且他的性命就在我的手中,随时可以取其性命!” 卢匡这时心中才稍作安定,随即一脸崇敬道:“主公运筹帷幄,属下诚服!” …… 陈浩与何璇二人星夜来到寿州城,二人进城之后便寻得一间客店。这件客店名为云来酒家,在寿州城内算是一家中等客店。何璇跟随陈浩后面饶了大半个寿州城,找的就是这云来酒家。虽然何璇不知陈浩为何放弃一路而来的众多客店,而偏偏独选这个云来酒家,但是他深信陈浩此举必有深意。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这家客店,陈浩一侧脸便看到柜台那儿有一个中年人,此人四十岁许留有三寸胡须,身材虽然瘦小但是显得却格外精神,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处处透露着精明。陈浩嘴角微微一动,将戴着斗笠轻轻压低,接着便径直走向柜台,继而沉声道:“掌柜的,此地是不是常年有东风吹来?”一更。--by:89|10054485--> 第012章月心湖 第012章月心湖 中年掌柜起初倒是未有在意进来的两人,但是当听到眼前斗笠男子,说出这么一句毫无根由的话时,中年掌柜神色不由一怔,随后紧走几步来到陈浩近前,言语甚是恭谦的压低声音拱手道:“属下……” 正待中年掌柜施礼说话,却被陈浩用手托起,紧接着不留痕迹的转过身去,继而淡淡道:“掌柜的,还有客房吗?” 掌柜的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余光瞥向四周见未有人留意这里,于是急忙收摄心神故作陪笑道:“客官来的正巧,客店尚有两间客房空着,二位请随我来!”中年掌柜说着便前面引路,不急不缓的向二楼客房而去。 陈浩侧过脸来向一旁的何璇点了点头,随即便跟着店掌柜移步上了二楼。何璇将方才的一切看在眼里,虽然心中有诸多不明之处,但却也没有细想,于是也尾随上了楼。 二人跟随掌柜的来到一处尚显幽静的客房,与周围其他的客房相比倒是显得有些孤立。不过让何璇感到疑惑的是,眼前的客房已经被人包下,可为何这掌柜的要将他们引到此处?之所以如此断定,是因为眼前的这件客房门前,站着两个身着黑衣的随从。何璇乃是习武之人,虽然眼前两名黑衣人随从伫立不动,但是他能够感受到这两人所散发的戾气。 而就在何璇愈加的疑惑不明时,陈浩却径直几步走向这间客房。此刻何璇剑眉微微而动,右手已经手握宝剑,做好了事有不测保护陈浩的准备。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让何璇始料未及,谨守房门的两名黑衣汉子,非但未有因陈浩的靠近而横加阻拦,反而态度甚是恭谦的低声道:“公子……” 额…… 这一刻倒是让何璇感到十分的愕然,他与陈浩七年未见少有接触,但是如今相处不过旬日,竟然让他感到眼前的陈浩是如此的神秘。 就在何璇倍感疑惑之际,陈浩却摘下斗笠轻声问:“一路而来,他有没有露出破绽?” 站在客房外面的正是天罡与地煞,见公子有此一问,二人不敢有所隐瞒,天罡率先开口躬身道:“一切按公子的指示,并未出现任何差错!” “此人倒也算知趣,演绎的惟妙惟肖,若不是我二人跟随公子多年,恐……”地煞带着感慨的语气回应,但话还未有说完便被陈浩打断,随即陈浩转过身来,对着何璇略带深意的笑道:“璇弟,为兄今日让你见一个人!” 说着便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何璇本来心如止水,但是方才陈浩那句话,却是勾起了他的好奇之心。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神神秘秘,又是什么人能够让他的兄长亲自来此呢? 带着这个疑问,何璇便毫不犹豫的紧跟陈浩的脚步,走进了这间别具雅致的客房。这些倒是没能勾起他太大的兴趣,而是将目光搜寻房间里陈浩说的那个人。不过当何璇瞧见陈浩说的那个人后,一向洒脱淡定的何璇此刻终于有些不淡定了!神经惊愕的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过了许久他才从这种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 第二日清晨,陈浩领着天罡地煞等人,便早早的离开了云来酒家向太和县而去。待回到太和县之后,陈浩就很少与人来往,经常在万寿山下的林夕斋内修身养性。 万寿山位于太和县城不远处的粮仓附近,此山虽不甚高耸俊秀,但也是以风光秀丽景色宜人。至于这山脚下的几间房舍,乃是陈浩早年间在此修缮的。这里原是一座破道观,当年他们一众乞丐就是栖息于此。之后陈浩虽然发迹了,但是仍旧对这里颇有感情,于是便找寻工匠在道观的原有基础上,进行修缮扩建。 待院落竣工之后,陈浩特意给这所院落起名为林夕斋。每每回到太和县,陈浩都会在这里暂居几日。不过也正因为陈浩的林夕斋建在了这里,本来人迹罕至的万寿山却因此引来不少文人墨客旅游观光。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陈浩已经回到太和县半月有余,这大半个月里陈浩并没有呆在府里,而是带着两名仆人暂居在林夕斋。因为陈浩的回归,让不少文人墨客都会经常游览万寿山。这些人的目的也都是大同小异,均希望能够有幸得见陈浩,若是在文学上指点一番也算不枉此行。 如今虽然众多大儒,对于陈浩的一些奇谈怪论嗤之以鼻,但是却不影响陈浩在民间的威望。尤其是在这寿州之地,众多士林学子均是对陈浩崇敬有加。要知道寿州太和县虽是膏腴之地,但是文学的种子似乎不青睐这块土地。多年科举寿州都是及第人数最少的一州,至于前三甲就更不用妄想了。 而却由于陈浩的横空出世,使得备受各州道当做笑料的寿州学子,终于可以挺直腰板的站起来,中气十足的不受他人冷眼鄙夷。每每寿州学子谈起陈浩,无不尊崇以待敬意犹然。也正是陈浩的种种事迹,激励了这些寿州士林学子,使得寿州这个士林贫瘠之地,后来成了后世闻名天下的状元州,而太和县这座小小的县辖之地也成了闻名遐迩的状元县。 不过令众人感到惋惜的是,陈浩进驻林夕斋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众人又不敢贸然打搅,于是只得神情落寞的纷纷退去。 落日黄昏晚霞夕照,林夕斋的前方不远处有一片湖泊,在晚霞的映照之下显得甚是婉美。陈浩轻轻的打开隔窗,注目凝望远处波光粼粼的湖水,心中却泛起了一丝涟漪。随即吩咐仆人准备美酒桌案,随后命人将其摆放于湖边的一块平滑的巨石上。 此湖名为月心湖,是万寿山下天然形成的一弯流水。虽然不大但是却别具风雅,此湖之所以称之为月心湖,倒是陈浩临时起意所取。曾多次暂居于此的陈浩,每每适逢月圆之夜,夜空中皎洁的月光都会映衬在湖中,稀疏的星辰在微风涟漪中,形成一种天然的美景。因此陈浩将其命名为---月心湖 坐在巨石上的陈浩,任由清风吹动发丝,自斟自饮望着天际边的晚霞,陷入了朦胧的沉思之之中。就这样静静的过了许久,湖畔偶尔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嗽之外,便只能听见湖水的潺潺流动声。 “太和县县令温庭筠拜见侯爷!”这时从陈浩的背后传来一句深沉的声音。 陈浩执酒的手臂微微稍作停顿,随后却没有起身,而是依旧自斟自饮轻声平淡道:“温大人不必多礼,陈某如今乃是一介平民,怎能受温大人之礼!至于这侯爵,呵呵!你若不提及,陈某倒是忘却了!” “侯爷对温某有再造之恩,温某又岂敢有望……” “咳咳咳!”陈浩虚掩其口剧烈的咳嗽,待咳声渐缓才摆了摆手道:“温大人言重了,陈某那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而已!” “你受了风寒!?”陈浩的话音刚落,身后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传入陈浩的耳中。 闻听此言陈浩却是微微一愣,随后便转过身来看了身后少女一眼。这一瞧陈浩才发现这名少女他认识,正是温庭筠的弟子鱼幼薇。短暂的愣神之后,便苦笑道:“若是风寒几剂汤药便可痊愈,然陈某这积伤已久已非药石可以根治!” 陈浩说得甚是洒脱,但是却让对面的少女心生忧思。看着陈浩手不离酒,虽面露担忧之色,但嘴上却嗔怪道:“明知身体不适还如此过量饮酒,难道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吗?” “慧兰不得无礼!”身旁的温庭筠见鱼幼薇毫无礼数,于是便严厉训斥。紧接着向陈浩拱手歉意道:“温某教徒无妨,让侯爷见笑了!” 看着俏脸愠怒的鱼幼薇,陈浩心道初次见面,自己好像还没有得罪你吧。不过他也未有放在心上,于是毫不在意的笑道:“令徒天真率性实属难得,让人顿生怜爱之意又岂会介意!” “真的吗!?”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浩的话音刚落,鱼幼薇便猛然抬头追问,美目之中已是神采艳艳,眼波流转望向陈浩显得有些炽热。 “额……呵呵!”陈浩被这一突兀情况弄得有些愕然,看了一眼灵婉的鱼幼薇,实在难以直视对方的眼睛,于是干咳了一声,便将目光转移到温庭筠身上,继而笑侃道:“也只有放诞不羁的温飞卿,才能教出这样具有灵性的弟子,既然飞卿兄在此,不如你我湖边对饮如何?” 陈浩的有意转移话题,让鱼幼薇刚升起的欣喜之情,这一刻又一次沉入了谷底,于是撇了撇嘴扭捏的站在原处,碧霞般的玉颜之上写满了失落。温庭筠岂能不知自己这个弟子的心思,但是凡事均不可强求,于是摇了摇头微微一叹。“侯爷盛情,温某岂有推托之理!”温庭筠本是洒脱之人,于是便轻步上了巨石坐在了陈浩的对面。一更。--by:89|10054486--> 第013章浮生如梦 第013章浮生如梦 过了一会儿,温庭筠便开口问道:“侯爷似乎知晓温某今日会来!” 温庭筠之所以有此一问,因为从方才林夕斋的仆人的口中,他能听得出陈浩是在等他。但是让他倍感不解的是,陈浩是如何得知他今日会前来拜访的呢。 陈浩见温庭筠有此一问,却只是微微一笑道:“若想知晓,那飞卿兄就须得回答陈某一个问题!” “哦?侯爷但说无妨,只要温某知晓之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温庭筠一听陈浩反过来要问他问题,这倒是让温庭筠既震惊又是感到十分疑惑。暗中思忖陈浩到底要问他什么问题,是什么问题能难倒这个定北侯的? 陈浩将目光落在温庭筠的身上,继而轻声道:“飞卿是从何时认识陈某的?” “额……”温庭筠闻听此言不禁一愣,心道这就是你要问的问题?不过愣神片刻之后,温庭筠也就释然了,于是苦笑道:“看来无论何种事情都瞒不过侯爷的双目……,温某第一次见到侯爷真容是在扬州的刺史府,当年侯爷严惩杜家之子杜湛,丝毫不将杜家的丹书铁券放在眼里,着实是精彩绝伦让温某敬佩不已。当年温某就在听审的人群之中,因此在京城崇贞寺的观壁石下,温某就已经知悉了侯爷的身份……” 陈浩点了点头没有作声,这果然与他猜想的没有错。当日在考场外已经二人第二次相见,而对于两次相见陈浩身份的差异,温庭筠却是如此的镇定似乎早在意料之中。这就让陈浩心生疑窦,那唯一的结果就是温庭筠早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是一直没有说明而已。 既然结了心中疑惑,陈浩的心也释然了许多,于是便淡淡一笑道:“想要知晓飞卿兄何时来访,其实这也并非难事。陈某回故里之后,便听闻飞卿兄自担任县令便一直废寝忘食,处理公案未曾有过停怠!而若是陈某没有记错的话,今日正是当今圣上的生辰,是为千秋节!文武官员均会休假一日!既然飞卿兄以为陈某与你有恩,那今日飞卿兄前来拜访的可能性,不可谓不大!” “哈哈哈!温某实在是佩服!”温庭筠爽朗一笑,随后举起酒杯与陈浩对饮。 这时一旁的鱼幼薇,闪动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却自顾的揶揄嘀咕道:“林夕斋……林夕二字组合一起不就是个梦字嘛!好没新意!哼!” 说是暗自嘀咕,但是这话儿却是让在场的两人都听得清楚。温庭筠黑色的大脸上,拧眉不悦冷斥道:“住口!不知天高地厚!” 虽然温庭筠也觉得这个书斋的名字很是平庸,当时他却不似鱼幼薇那般鲁莽,他觉得陈浩将书斋命为此名,一定是有着深刻的含义,只是一时无法参透罢了。于是连忙喝止鱼幼薇的同时,便拱手向陈浩致歉。 陈浩倒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因为这个名字的确是他临时起意所取的,也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含义。不过非要说着其中所蕴含的深意,那只能是对世事过往的怀念。 “客身轻似叶,梦醒即天涯!人生不过黄粱一梦,韶华白首转瞬即逝,得到的是什么?失去的又是什么?这些你们是不会懂得……”说到这里,陈浩的神情为之一黯。 这里是他陈浩的起点,也是他陈长风重生之地,时至今日每当住进这个曾经让他重生的地方,他就有种难以名状的挣扎。千年一梦、一梦千年,陈浩认为这是场梦,是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他既希望这场梦能够早日醒来,能够让他回到现实,见到养育他二十年的父母双亲。又但愿这场梦能够永久的做下去,乃至最后成为一种现实。因为这里他有太多的遗憾,也已有了他多的牵挂…… 这种矛盾的心理,一直在陈浩的内心苦苦挣扎,这种因矛盾而产生的苦恼,也让陈浩承受着心理的煎熬。或许是他太过杞人忧天,但是这种事情,万一有一天真的发生了,他又该如何让作出抉择?也正因为如此,陈浩才会在这个曾经的重生之地,建起了这个林夕斋以作留念,因为这里是梦的开始,也是他大唐人生旅途的开端。 温庭筠与鱼幼薇二人,虽不知陈浩话中的深意,但是见陈浩神色哀伤不能自抑,静默不语眼中似有万分挣扎与苦楚。鱼幼薇芳心为之一颤,陈浩沉静忧伤的神情,深深地触痛了她的心。 她似乎能够感受到对方心中难以言明的痛苦,她此刻才知道林夕斋这三个,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于是缓缓蹲下身子,眼中却有泪光闪动,用极为轻柔的声音歉意道:“对不起……” 这一刻天色灰暗了下来,湖水泛起了点点波浪。宁静的巨石上,三人谁也没有说话,过了许久,陈浩放下酒杯面朝湖水,轻轻地低语道:“醉生梦死,能几场;浮生如梦,梦如霜!” 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向林夕斋而去,还未走几步却被温庭筠唤住:“侯爷,今日实乃慧兰鲁莽无知,触动了侯爷往事,温某在此向你赔罪了!” 此刻鱼幼薇怔怔的站在原地,此刻不知所措的她,不知该如何弥补自己的过失。低着头双手不住的扭着麻花,芊芊玉指先是由白变红最后又变成了的煞白…… 其实此事与鱼幼薇并无关联,陈浩也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他虽然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此刻心情欠佳的他也懒得予以解释。于是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着温庭筠道:“飞卿兄,答应我,做个好官!你可以蔑视权贵,但不可恃才傲物!陈某能帮你的只有这些,希望你将来的作为不会让陈某后悔!”陈浩的身影渐渐远去,温庭筠却是神色郑重的冲着远去的背影,行了一个拜师之礼!随后一字一句的郑重道:“温飞卿绝不辜负侯爷教诲!”一更。--by:89|10054487--> 第014章竹林如画 第014章竹林如画 陈浩喜欢独自静静呆在这里,但此刻在青翠竹林中的草亭中,除了他以外对面还坐着林月瑶。今日林月瑶身着简单朴素的淡蓝色长裙,玉颜不施粉黛,但仍旧眉清目秀秀色天成,浑身散出一股淡雅文静的气息。 林月瑶神色如青山绿水般宁静安详,案前几枝素笔,一方精美的古砚铺在竹桌上,洁白的宣纸更加衬托出了脱俗清秀。如墨般的青丝随意而柔顺地散落在消瘦的香肩上,没有任何修饰粉黛,玉身散出阵阵飘渺的清香,凝神专注地画着一幅画像。 湖曲水波清,人静竹风轻.摇曳娇姿楚,铺纸素如云。 时常有人说,男人深沉思考的时候,是一种最容易吸引女子的气质。而今日陈浩端坐在一旁,这么静静的看着林月瑶恬静无声的认真作画,却越发的发觉这个与自己相伴多年的女子,虽是越发的美丽动人清雅多姿,然而却无法掩饰多年的积累的倦容。 敏锐细致的陈浩自然看得出,于是心中却是为一阵酸楚。这些年来眼前的这名女子,一直对自己不离不弃倾心相助。用一颗包容的心,来原谅他的诸多过错。陈浩深知任何一个女人,也不想自己丈夫的心是不完整的。 自从永泰商号成立之后,这五年里他没有去过问任何事情,全部由眼前这个清丽瘦小的女子支撑了一切。而他只是在需要金钱的时候,才会想起永泰商号这份家业。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让他此刻感到十分内疚。 竹林里静怡无声,偶尔几声鸟鸣点缀了这份难得的宁静。过了许久林月瑶才停下笔势,轻轻地舒了口气,放下狼毫小笔,释如重负道:“真是太累了!” 陈浩闻听此言,却是为之一乐,旋即放下茶盏,起身来到近前笑道:“你为何要学作画,要知道,这没有三年五载之功,是很难见其成效的!” 林月瑶听了陈浩的话,神色微微一黯,神情有所隐含却没有作声。陈浩也觉得这话说的很不合时宜,于是干笑道:“不过,月媱你画什么,我都视若珍宝的!” 说着便扭头低首观瞧案上的画作,这一瞥之下可是让他震惊不已。因为这桌案上的画像正是他,而且这画作的勾勒足见功底深厚。陈浩仔细端详着林月瑶的笔法,画风精谨细腻,连肖像的眉毛都仔细认真地一笔笔画出。单论搭配墨色,已是妙穷毫厘。 这一刻陈浩被震惊了,方才他见林月瑶只是埋头作画,丝毫未有应物作画,他以为林月瑶不过是信笔涂鸦而已。他可不认为林月瑶的画技已经到了,观一眼而尽收于脑海的高超地步。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林月瑶虽然颇通经史,但是对于绘画可不并擅长。 然而今日这幅画作,让陈浩有了一种看后世照片的感觉,因为这画实在是太像他了。陈浩曾经教过林月瑶作画,所教的作画技巧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水墨画,更不是陈浩所熟知的西洋画,而是陈浩在融合了中西作画技巧后的另一种形式技巧。 这种技巧在着色、求真上面运用了西方的油画因素,而意境、线条上采用的仍旧是传统的水墨笔法。因为陈浩始终觉得,西方油画甚是逼真,但是少了那么一种灵动意境,也没有水墨画的笔法线条柔和,因此陈浩就仍旧用毛笔代替西洋油画所用的笔刷。因为毛笔的柔软更具有张弛之力,以此可以弥补硬笔油画线条生硬的缺憾。 身旁的林月瑶见陈浩脸色有异,于是便芳心惴惴的轻声低问:“是不是绘的不好……” “额,不!好!好!……”陈浩从震惊中走出,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林月瑶。 林月瑶被陈浩这莫名其妙的样子很是不解,又见陈浩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方才本就惴惴然的心,这一刻更是有些不知所措。她玉颊微红的微微道:“怎么了?” 陈浩没有作答,而是轻轻的握住佳人的玉手,继而神情复杂,百感交集的问:“苦练画工,为的就是这副画吗?” 此话一出,林月瑶始料未及,娇姿不禁微微一颤,从她的双手,陈浩明显的感受到这份轻微的颤抖。林月瑶轻摇贝齿,眼神却是恍惚不定,有意避开陈浩的眼睛。最后见陈浩没有打算放弃的意思,林月瑶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陈浩这一刻觉得有些苦涩,心中也是莫名的生起一阵酸楚。轻轻地将家人揽入怀中,嗅到那淡淡的清香,陈浩内疚的低于耳畔道:“月媱,对不起……” 一语知心话,道尽彼此情。 这一句对不起,让林月瑶此刻泣不成声,紧紧地陈浩的身子,声音哽咽着说:“若是能够交换,月媱宁愿不要这荣华富贵,不要这诺大的一份家业!换得你能够常伴身边,携手走过此生……” 林月瑶积郁多年的酸楚,这一刻犹如爆发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一边捶打着陈浩的胸前,一边泣声道:“你有你的追求与梦想,月媱本不该阻碍你的脚步!然而一年难得有几日相聚,已是成了月媱的奢望。月媱怕时间久了,你的身影会在心中渐渐模糊不清,这才苦练画工,希望能将月媱心中的你,绘与纸卷之上留作怀恋……” 陈浩紧紧地抱着伊人的娇躯,感受着因悲痛而发出阵阵颤抖,轻抚如瀑的青丝,陈浩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刻他终于领悟到了,当年柳永词中那一句‘竟无语凝噎’是何种感受了。 这些年来聚少离多,也难怪怀中伊人颇多苦楚。每日里过着勾心斗角的日子,说真的,他已经倦了这种生活!若是真的可以选择的话,他仍旧怀念起初的原点,虽然穷苦无依,但却其乐融融自由自在。 久久的沉默之后,陈浩拍了拍一人的香肩,郑重道:“月媱,待此间事情了结,我们便云游天下,再也不管这些诸多烦事!” “当真!?”林月瑶闻听此言,泪眼朦胧的双眸突然迸发出惊喜之色。见陈浩微笑着点了点头,林月瑶欣喜的破涕而笑的趴在陈浩的胸前,一副小女人样子的静静低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抱着软香入玉的美人,陈浩露出了真挚的笑容:“不反悔!” 林月瑶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离开陈浩的怀抱,随即吐气如兰的问:“对了,据京城消息来报,当今圣上已经颁下旨意招你回京,相信不日便会抵达本县……” “哦?”陈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但是却并未流露出任何表情。随即坐了下来,为自己添上了一杯茶水。林月瑶见状,却是无奈的也坐了下来:“月媱知道你素有安排,不过如今烽火四起朝廷危在旦夕,与其……” “与其在这里闲雅无事,不如早早回京效力?”陈浩打断林月瑶的话,而是将话接了下去。 “额……” 陈浩轻呡香茗,随即淡淡道:“我陈浩虽谈不上身份尊贵之人,但也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低贱之辈……” 话到此处,陈浩不想在此事上争纠,而是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随后递与林月瑶:“这是小胖……额,如今应该是王贺的书信,还有这一封,是当年太极门的门主武天的信函……” 林月瑶惊喜的自语道:“小胖终于来信了,咯咯咯,这些年未见不知他还是否胖嘟嘟的,月媱记得他当年可贪吃的呢!每次我们赚钱买烧鸡的时候,他都是最贪吃的一个……”林月瑶说着说着便想起了当年一幕幕,不禁嘴角露出了回忆的微笑。 陈浩只是呵呵一笑未有说什么,不过林月瑶的话也勾起了他的回忆。当年几人一同行乞那段日子了,王贺也就是月媱口中的小胖,是他们之中最为贪吃的一个,每每有什么好吃的他都会抢占先得,以至于在那段贫苦的日子里,王贺是他们之中最胖的一个。不过自从被陈浩命名天玑派往南诏之后,就只有书信来往并未有相见的机会。 林月瑶看完两封书信之后,却是心情舒畅道:“难怪夫君如此镇定,原来这南诏内部乱象已生……” 这两封信的内容其实大致没有区别,说的都是南诏丰佑王年老,两位王子争夺储君之位已经进入白热化。大王子酋龙有大将军段宗榜一众将领支持,而二王子洛昆则是由蒙嵯巅一众皇族势力支持。自从上次陈浩导演了一出大戏之后,使得双方狗咬狗的关系更加恶化。如今酋龙之所以亲率大军主动兵犯大唐,是因为要建立不世之功缓解国内的压力。而以二王子洛昆为首的一众势力,是不会让酋龙的愿望达成的,因此正在计划着如何逼迫酋龙退兵回朝。一更。--by:89|10054488--> 第015章你个死太监 第015章你个死太监 二人在竹林之中叙谈了许久,虽然陈浩这些时日并未有在府上居住,但是仍旧关心着昏迷不醒的紫鸢。当问及紫鸢最近可有苏醒时,林月瑶的回答却让他很是失落。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陈浩的心渐渐地安定了不少。对于如今的陈浩而言,只要紫鸢还有气息,他相信就会有苏醒的那一刻,况且如今他已经集齐了三种药材,再寻到那一块天香玉就可以救活紫鸢。 由于林月瑶管理永泰商号账目繁多,因此府上照顾紫鸢的生活饮食,大多是由岳梦琪亲自安排。林月瑶说这话的言外之意是,逝者已矣还需珍惜眼前人,希望陈浩能够回去多陪陪岳梦琪。对此陈浩深明其意的点了点头,声称过几日便会搬回府中。最后天色渐晚日已西斜,陈浩这才吩咐随从护送林月瑶回去。 此刻竹林草亭下只剩下陈浩一人,陈浩这时缓缓的站起身来,侧首看了一眼桌案上的两封书信,眼中却露出难以琢磨的神色。随后从袖中又取出一封信笺,轻轻地放于桌案上,轻声道:“焚毁!” 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而桌案上的三封信笺也随着一阵清风消失不见。 几日后京城而来的传旨官便来到了太和县,这对于太和县而言可是黄花姑娘上花轿——头一次!传旨官是一名年轻的太监,一众人率先来到太和县县衙,需要询问陈浩府邸在何处,才可以由县令陪同前往传旨。身为太和县县令的温庭筠早就接到了消息,于是领着县衙的众位官员在县衙接待了这位传旨官。 自古以来传旨官又名天使,其意顾名思义乃是天子的使者。因此这类人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却极其难缠,若是对其礼遇不周恐怕会有忧患之忧。比如在回去复命之时故意拖延时间,或者在皇帝面前说几句添油加醋的话儿,就足够下面的人受罪的了。所以这就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天使传旨到何处,当地官员以及被传召的人,都会把吃的、喝的、拿的、都一一的招待周全了。 也正因如此,温庭筠得知消息之后便不敢有丝毫怠慢,盛情的款待了这位传旨官。这个年轻太监名叫王得利,对于温庭筠的招待也很是满意,当即就在县衙的后堂多喝了两杯,可是这一多喝倒是坏了事了。 由于温庭筠为官清廉,府上也没有多少人可以使唤,就因为招呼这个传旨太监,就已经忙的手忙脚乱了。因此此次在府中设宴,鱼幼薇在帮忙端菜的时候,竟被醉眼朦胧的太监调戏了。鱼幼薇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于是就给了这名传旨官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过,这名王公公顿时酒醒了大半,于是愤怒之下便要问罪于鱼幼薇。温庭筠多番求情都不曾见效,王公公仍旧要治鱼幼薇的嘴,并且还扬言,温庭筠若是再于以求情就连并一同问罪。跟随而来的一队禁军,在王得利的吩咐下将县衙掌控,随后将鱼幼薇捉拿到堂非要治罪不可。 温庭筠虽是一县县令,但是也不敢与王得利对抗,在百求无果之下,他想到了万寿山下的陈浩。他知道这个时候,也只有陈浩这个定北侯能够救鱼幼薇了。于是顾不得许多,便唤来捕头郝英俊火速将写好的书信送往万寿山,而他则尽量拖延时间。 …… 监牢里昏暗不明,一名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面白无须犹如傅粉,身后站立着两名禁军侍卫。这名男子就是传旨官王得利,午后进驻县衙却不急于传旨,反而来到这脏乱不堪的监牢。 “没想到你这小娘子,性子还挺烈的!” 洪亮的声音从王得利的口中传出,倒是显得有些怪异,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名中气有余的男子声音,与阴气十足的太监丝毫挂不上钩。由于牢房里乌烟瘴气,王得利不由得用手帕捂住闭口。 牢房里鱼幼薇紧靠在一处墙角,此刻的她眼中早已没了之前的灵动,有的也只有对未知的恐惧。此刻她的身上已经有了多处血痕,这是方才王得利命人用鞭子抽打的。 鱼幼薇此刻双眸中虽然噙着泪,但是那份独有倔强仍旧没有变,已然干裂的双唇微微颤抖,随后生冷的决绝道:“我死也不答应你!” 啪!啪!啪! 王得利赞赏的轻轻拍手道:“好一个刚烈的女子,不过你越是如此我越是喜欢。只要你肯答应我,回京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呸!你个死太监!休想!我鱼幼薇嫁谁也不会嫁给你这个太监!”鱼幼薇一想到嫁给一个太监,她就莫名的觉得恶心,于是毫不留余地的啐了王得利一口。 原来王得利在席间初见鱼幼薇,顿时感到十分的经惊艳,暗道这偏远的太和县竟然有如此佳色。相比于他在宫中见得到庸脂俗粉,这简直是云泥之别。于是在惊艳之余便主动与其搭讪,要求鱼幼薇做他的妻妾。 鱼幼薇闻听这话当然不会同意,一些正常的男子她都看不上,更别说这样残缺不全的太监了,于是便当场回绝。可是这王得利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依旧死缠烂打不屈不挠。原本鱼幼薇还顾忌王得利传旨官的身份,但是最后王得利出手调戏,鱼幼薇终于忍无可忍就给了王得利一巴掌。 这一巴掌既打醒了王得利醉意,也打出了王得利愤怒。于是不顾温庭筠的哀求,将鱼幼薇押入大牢用以鞭刑逼迫鱼幼薇就范。然而让王得利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如此的刚烈。王得利见鱼幼薇出口骂他死太监,心中更是恼羞成怒,但凡太监心中都有阴影,最为顾忌的就是别人骂他们太监。这种卑微的自尊,在王得利这里更是尤为强烈,否则也不会身为太监也要娶妻妾了。于是涨红着脸,面目狰狞的咬牙切齿道:“给我打!”一更。--by:89|10054489--> 第016章谁是你妹妹 第016章谁是你妹妹 王得利一声令下,身后一名禁军护卫从狱吏的手中拿过鞭子,便移步进入牢房对着鱼幼薇就是一通猛打。牢房内接连不断的鞭子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叫声,让整个监牢的其他牢房囚犯个个噤若寒蝉。 “怎么样?皮鞭的滋味不好受吧!”王得利缓缓地蹲下身来,食指挑起已有血污的俏脸,冷冷戏虐道:“只要你点个头,本天使就立马放了你!” 险些昏迷的鱼幼薇,猛然间狠狠的瞪了王得利一眼,紧接着一口唾沫啐在了王得利的脸上。若不是此刻四肢已被绑缚,恐怕王得利的脸上还要多几道伤痕。 “大胆!竟敢对王公公如此无礼,你找死!”一旁的侍卫见状勃然大怒,说着又持起鞭子狠狠地抽打鱼幼薇。 一脸唾污的王得利,涨红着脸用手绢抹去唾沫,继而脸色阴寒的怒视道:“不识抬举的贱人,本天使倒要瞧瞧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这鞭子硬!”说着便从侍卫手中夺过鞭子,对着鱼幼薇的身子就狠狠地抽打。 然而就在他扬起皮鞭欲要抽打之时,手腕却被一人狠狠地钳住不能动弹。王得利顿时勃然大怒,极力挣脱钳住他的黑衣人,并怒喝道:“你是何人敢如此的大胆!本使……” 转过身来的王得利将话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这时温庭筠从身后走了过来,见自己弟子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又是气氛又是心疼。于是慌忙示意郝英俊等人给鱼幼薇松绑,赶紧请大夫予以疗伤。但是王得利身边的两名侍卫,却毫不相让的拦住了郝英俊等人。 “怎么?难道还要阻止本侯救人不成?”来人正是陈浩,但是此刻的陈浩脸色却是极度的阴沉。 王得利被陈浩这句话震荡的差点晕了过去,于是慌忙陪笑道:“奴才王得利拜见侯爷!” 两名禁军侍卫也慌忙跪地,额头已经冒出来豆大的汗珠,尤其是方才持鞭鞭笞鱼幼薇的侍卫,此刻面如死灰身如筛糠一般。 陈浩先是示意温庭筠先将鱼幼薇送回府内疗伤,随后将目光凶狠的盯着王得利喝道:“王公公好大的官威,初到太和县就如此罔顾法纪,你可曾将本侯放在眼里!?本侯如今虽无权势,但是在这小小的太和县还轮不到你撒野!” “侯爷,此事绝非您想的的那样……”王得利早已没了之前的镇定,涨红的脸此刻也变得煞白不堪。 “那是那样?王公公你信不信,你今日可以进入太和县,本侯就可以将你永远留在这里!本侯的妹妹你也敢染指,是谁给你的这个胆子!?是谁!”陈浩说着说着情绪突然间变得有些失控,于是朝着王得利腹部就是一脚。 砰! 这一脚不可谓不重,直接将王得利踢趴在地不得起身。跟随而来的两名侍卫将陈浩如此发飙,于是慌忙单膝跪地乞求饶恕。方才陈浩一句话已经将他们吓得魂归天外了,王得利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要娶得,竟然是定北侯的妹妹…… 而陈浩的这句话也是让温庭筠、郝英俊等人震惊在当场。尤其是此刻的温庭筠,震惊之余却又带着一丝无奈,旋即将目光投向伤痕累累的鱼幼薇。 而此刻的鱼幼薇疼痛难忍,几乎欲要昏厥过去。但是听了陈浩的话后也是神情微怔,但随后却倔强的看了陈浩一眼,有气无力的辩驳澄清道:“谁是你妹妹?我可不是!” 额…… 鱼幼薇此言一出,让牢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陈浩的身上。陈浩眉头微动略显一丝不悦,心道我可是在帮你,即便这个死太监调戏你在前,但是你打了天使(传旨官)可就等于打了皇帝的脸。这等罪责,又岂是你一个平民女子所能承担得起? 这时吱呀咧嘴爬起来的王得利,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拱手沉声道:“侯爷莫要跟小的开玩笑,这女子姓鱼,而您却是尊姓为陈,您与这平民女子尤其是兄妹关系?” 此刻王得利战战兢兢神色极为恐慌,这些随从的侍卫看在眼里更是惶恐不安,要知道这王得利虽是一个传旨官可是来头不小。王得利平日里无论宫内宫都是甚有权威,其主要后台还是在于内侍大太监王德忠,是两朝皇帝身边的红人。众人均知皇帝身边有一个王公公,却不知这个王公公是他王得利的叔父。他之所以与他叔父一样入宫做公公,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按理说王德忠深得李渼父子两代皇帝的信任,其家族不说是豪门大族也是富裕有殷实,完全没有必要再让王家的后人入宫做太监。但是世事无常难以预料,这位王得利年轻人就是世事无常的牺牲品。 在王得利未有入宫之前,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风流公子,仗着叔父在宫中的势力,整日里游手好闲游戏于花街柳巷。或许是过度的寻花问柳,在他十八岁的这一年,王得利的私处突发奇痒直至最后发生诊疱溃烂,同时出现红斑、丘疹、糜烂等症状…… 之后寻求问药数日不见成效,越是如此就越让王家的人倍为紧张。最后遇到一个游方的道士颇懂歧黄之术,于是扬言若要治愈王得利的病症除非割除阳物,否则蔓延周身会有性命之忧。游方道士的话让王得利一家人,既是惊愕又是十分的恐慌。最后斟酌了许久,决定还是保住性命要紧。 于是乎这位十八岁的风流公子,就这样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阉人,不过你还别说,自从王得利被阉割了之后病情便慢慢的好转了。不过与宫中的太监相比,由于王得利阉割较晚,男子外观已然凸显形成,因此单从外观来看倒是与正常男子无异。后来王德忠得知此事之后,觉得王得利反正已经是个阉人了,不如领进宫中废物利用,或许还有番作为也说不定。于是在王得利十九岁的那一年,他成功的进入皇宫成为了一名公公。 王得利凭借着叔父的权势在宫中混的是风生水起,又因为他曾经经常游戏于花街柳巷,对于如何讨好后宫嫔妃都很有一套,因此很得后宫嫔妃赏识。也正因为如此得宠,此次向太和县宣旨的这项差事才落到了王得利的身上。 同时也正是由于王得利很是得宠,对于宫中的一些事情也是知之甚详。他可是亲眼见到当年陈浩私闯禁宫如入无人之境,其后又听说皇后娘娘都被打成了猪头以至彻底毁容……对于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连皇帝皇后都敢责骂的人,他一个小小太监在这位侯爷的眼中,不过是一只蚂蚁罢了。这也是为何当他看到陈浩的身影,惊愕在当场手足无措的原因。 如今牢房中的女子若不是陈浩的妹妹,他还可以以对天使不敬的理由推脱过去。可若这女子真的是陈浩的妹妹,那后果王得利都不敢想象。或许别人还会顾及他是传旨官,而且是王德忠的侄儿,将此事揭过去不在追究。可是眼前的这位侯爷可是有名的杀神,又岂会将这些放在眼里。 …… 陈浩很是不满的瞥了一眼鱼幼薇,随后对着王得利又是一脚,随即冷哼道:“你倒是聪明伶俐,不过本后貌似也没有说她是本侯的亲妹妹,难道表妹就不算本侯的妹妹吗?” 额…… 一个问的巧妙,一个答得机智,这一下王得利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这表妹既是妹妹,也解释了为何不同姓的缘由。王得利面如死灰的瘫坐在了地上,心道这一次是彻底完了,调戏侯爷的表妹自己不是嫌自己命长吗?此刻王得利将目光投向鱼幼薇,他很希望鱼幼薇出言辩驳她不是陈浩的表妹。 此刻的陈浩也是心中一沉,余光瞅了鱼幼薇一眼,心道你这妮子可不要再唱反调了,否则即便能够将你救下,你也难逃皮肉之苦。鱼幼薇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便稍作满意的没有再作声。 见鱼幼薇终于没有与他唱反调,陈浩于是一摆手示意众人先行退去。待众人悉数退去之后,陈浩这才蹲下身来瞅着王得利,甚是不悦道:“王公公,对于你们公公在外娶妻妾之事,本侯并不反对也深表同情!但是你强抢民女满足自身私欲,而且此女子就是本侯的表妹!于公于私而言,你说本侯该如何惩办你!?”“请侯爷恕罪,小的实在不知鱼姑娘竟是侯爷至亲,是小的有眼无珠动了非分之念!”王得利此刻哭丧着脸,磕头如捣蒜腹地哀求道:“所谓不知者不怪,还请侯爷看在小的叔父的份上,饶了小的无心之过……”一更。--by:89|10054490--> 第017章有事我担着 第017章有事我担着 陈浩对于宦官娶妻妾其实并不反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阉人也是一个可怜人,若非生活所迫谁也不会甘愿入宫去做个阉人。要知道一日成为阉人,就注定着一辈子难以抬起头来,更是被天下文人所不齿。 所以陈浩觉得宦官娶妻妾,虽然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过着该有的生活,但是起码可以挽留本就自卑心中的一份尊严,对于这一点陈浩并没有微词。陈浩一直觉得,不能以历史上有几个祸国阉人,就主观的认为宦官都是祸害。虽然陈浩对于宦官心有同情,但是却不能容忍这些宦官强占的行为,更不能容忍在他的地方出现这种事情。 听到王得利提及叔父,于是便饶有兴趣的沉声道:“内侍省令王德忠?” 王得利没有想到陈浩竟然一语到位,心中惊骇之余更是狂喜道:“既然侯爷与叔父相熟,还请侯爷饶恕小的冒犯之罪!” “饶诉你?那本侯表妹所受之苦岂不是白挨了?既然你有胆量做出,就该有承受后果的打算!”说着便冷喝一声:“郝英俊!” 这时县衙的一帮衙役,以郝英俊为首纷纷站在大牢门口等候差遣。郝英俊闻听陈浩唤他,于是便带着史大、明步二人来到近前,拱手尊道:“卑职在!”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既然这位王公公犯案于本县,你们就好好招待这位京城远道而来的天使!” 郝英俊等人闻听此言,不禁觉得心头狂喜,他们等的就是陈浩这句话,于是口中称是之后,便蜂拥而上准备擒拿王得利。而就在这时,保护王得利的两名禁军侍卫却霍然起身,保护在王得利的周围与郝英俊等人形成对峙之势。 对于这两名禁军侍卫行为,陈浩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这也使职责所在。于是冷眼扫视二人,厉声道:“让开!” 陈浩的厉声质喝,让二人也是神色微怔,其中一名消瘦的禁军护卫恭声道:“侯爷,卑职深知亦有冒犯鱼姑娘罪该万死,但保护天使乃是我等职责,还请莫要为难卑职!” “那就只能动武了!”陈浩轻声说道,随后摆了摆手。 话音刚落,陈浩身后的天罡便悍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三两招便将这两名侍卫制服在地。只留下瑟瑟发抖的王得利,惊恐地望着陈浩道:“侯爷,虽然小的身犯不该之罪,但小的也是圣上钦命传旨天使。即便要处置也理应由圣上定夺,你……你……不能动用私刑!” 砰!又是一脚踢在了王得利的腹部,疼痛难忍的王得利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本侯今日就开个先例!”说着转头对郝英俊沉声道:“鞭笞两百!死了就地掩埋,若是侥幸不死就给本侯赶出本县,有什么事本侯担着!” 嘶! 王得利闻听此言顿时昏了过去,心道这真是要了亲命了,鞭笞两百这不死也要脱层皮。而听在郝英俊等人的耳中,震惊之余更是振奋人心。 “卑职遵命!” 看着陈浩离去的背影,郝英俊内心深处却是深深的敬佩,随后神色一厉吩咐道:“将县衙外那几名侍卫给我绑了,关押于大牢!” 随后又低头瞧了一眼昏厥过去的王得利,继而撇了撇嘴啐了一口,瓮声道:“将这个什么狗屎绑起来,准备粗一点且浸过水的鞭子……” …… 两日之后,王得利犹如打不死的小强,竟在两百鞭笞下活了过来。在被赶出太和县之后,王得利在客栈休养了几日后,便带着一腔怨恨火速回京,这个仇他无论如何也要报。 王得利风光离京却是狼狈回来,一路之上虽是浑身痛彻心扉,但是还不敢有所停怠,就这样痛苦不堪颠簸着回到了京城。 回京之后正逢朝议政事,王得利便由几名太监抬着担架进入了宣政殿。群臣见状尽皆愕然不语,心道这是去传旨吗?这怎么像刚从战场上回来一样。触目惊心的伤痕让人不寒而栗,更让侍立一旁的王德忠神色动容。 这所谓的鞭笞之刑法,看似触目惊心实则并无性命之忧,只要施刑之人掌握力度不击中要害,这鞭笞之刑也只是皮肉之苦,不会伤筋动骨也不会伤及五脏六腑。当李渼看到这一幕时不禁勃然大怒,于是当面质问王得利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好的前去传旨为何落得这般模样。 王得利伏地叩首哭泣,把陈浩如何嚣张跋扈,又是如何无视皇权等一切种种,添枝加叶的向李渼与众位大臣好一通倾诉。不得不说王得利是一个很好演员,也是一个优秀的编剧,而且陈浩的这一顿鞭刑也衬托了王得利的演技。面对如泣如诉而又伤痕累累的王得利,很多人都感到了一丝不忍。 李渼身旁的王德忠跪倒在地,希望李渼能够为其做主以正朝纲。而且以卢匡为首的一众大臣也群起弹劾,纷纷建议将陈浩将陈浩问罪。 “圣上,那陈浩无视朝廷法度,竟然无故对天子使者施以重刑,此等大逆不道之人理应予以严惩……”御史中丞王博坤出列,言辞犀利弹劾陈浩。 自从上次被李渼赶出朝堂之后,王博坤就一直闭门不出少有言语,御史台本是弹劾、监察百官的机构,如今王博坤沉默不言不理诸事,倒是让在朝的群臣轻松了不少。然而今日王博坤突然出列弹劾陈浩,既然群臣为之一愣,但随后众人也就释然了。精于世故的这帮油条们,又岂能看不出这是王博坤的转移视线的伎俩。 这些日子里每每朝中略有空闲之时,众人都会把王博坤被赶一事,作为私下里无聊的谈资。这让王博坤很是苦恼,于是借着今日弹劾陈浩之际,将众人的视线焦点全部转移到陈浩的身上,到那时他就可以不再受众人暗讽之苦了。况且王博坤与陈浩也是有着难解的恩怨,自己的儿子王岳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拜陈浩所赐。因此无论出于那一种原因,他今日弹劾陈浩是弹劾定了!一更。--by:89|10054491--> 第018章斩首 第018章斩首 李渼看着众人群情激奋,心中也是愤怒异常,对于陈浩这种目无法纪的行为很是不满。然而让他准备下旨捉拿陈浩问罪之时,却发现在群臣弹劾之声此起彼伏中,唯独魏谟与令狐绹二人沉默不语,仿若置身事外充耳不闻。 一见二人如此笃定,李渼更是恨的牙痒痒,心道你二位可是当朝宰辅,这陈浩如此目无君臣之念,你二人竟然不予理会,难道这是让其纵容不成?李渼打眼看了一眼令狐绹,心道你不是一向喜欢弹劾陈浩吗,怎么如今改性子了?又瞧了瞧魏谟,你身兼谏议大夫之职,不是一向诤言直谏吗,怎么这个时候成哑巴了? 想到这里,于是便冷声道:“魏爱卿,对于此事难道你就没有话说吗?” 皇帝开口说话,群臣自然个个闭口不言,大殿上一瞬间便的安静了下来。却见魏谟手持笏板移步殿中,神情自若躬身一礼道:“圣上想让老臣说些什么?” 额…… 魏谟的这一问倒是李渼颇觉不悦,心道这说的是什么话,以往你诤言直谏何曾跟朕商量过?于是便不悦道:“爱卿,陈浩如此胆大妄为抗旨不遵,朕想听听爱卿的意见,该如何惩处!” “那圣上可曾考虑过三件事?” “哦?哪三件事?”李渼此刻倒是疑惑了,这惩办陈浩又何来多出三件事。 魏谟不慌不忙抚捋花白的胡须,继而郑重道:“第一,圣上问罪于定北侯不无不可,然不知圣上将来该派何人应对当今战事?” “这……”魏谟的话让盛怒的李渼犹豫了,虽然他对陈浩此举很是恼火,但不得不说如今战事也只有依靠陈浩出山。 卢匡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于是横眉冷对道:“魏大人此言太过吹捧,像是我大唐没了陈浩就无法退敌了?即便当真如此,这等大逆不道之人朝廷予以纵容不理,这又将朝廷法制置于何处,圣上天威至于何地?” 众人频频点头,对于卢匡的说辞很是认可,就连李渼此刻也是觉得理应如此。当初陈浩私闯禁宫就以已经让他颜面无存,如今又是公然辱刑于传旨天使,他觉得陈浩这是在得寸进尺恃宠而骄,因此对于此事绝对不能姑息。 魏谟似乎毫不在意众人的议论,而是依旧神情平淡的接着道:“第二,圣上乃是天子自有乾纲独断之权,然圣上觉得在这危难之际,派一名小小宫中太监传旨,是否有违待贤之道?赏、罚、迁、贬乃是圣上之意老臣不敢妄言对与错,但圣上既然有意传召定北侯回朝,为的便是整肃乱贼以复大唐清平!如今让一个小小的太监前去传旨,老臣是否可以认为,大唐社稷在圣上的心中,也是就如此不甚重要?” “大胆魏谟,竟敢如此口无遮拦诋毁圣上,你可知罪!”王博坤面如寒霜的出言斥责道。 “怎么,王御史,难道老夫说的不对!?”魏某横眉一瞥,继而冷言以对道。 “你……”王博坤懒得与这个老刺头口角,于是手持笏板向李渼禀道:“圣上,魏大人……” “好了,王爱卿你暂先退下!”王博坤正要出口弹劾魏谟,却被李渼打断了他的话,随后李渼阴寒着脸,喜怒难定的看着魏谟,旋即沉声问:“那第三件事是什么?” 对于李渼此刻的神情,魏谟早已习以为常了,于是不急不慢道:“定北侯行事向来颇有分寸,又岂会无故私刑于传旨天使,圣上仅凭一面之词就断定定北侯有不臣之心,是否有些过于武断?也是否有些不公?” 魏谟的最后这几乎话,让阴沉着脸的李渼也静下来心来,方才也是情绪所染才会凭主观论事。如今经魏谟这一提醒,李渼也觉得颇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道:“魏爱卿言之有理,那此事就交由魏爱卿处理!” “圣上,不必了!老臣这里有太和县县令温庭筠的奏章,上面详述了此中经过。传旨天使王得利嚣张跋扈,竟然当众调戏定北侯表妹鱼幼薇,并且扬言将鱼幼薇纳为妾室……”魏谟不急不缓,从袖中抽出一份奏章面呈李渼。 王德忠神情凝重的走下玉阶去接奏章,在往回走的半道上听闻魏谟的陈词,顿时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再爬起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神色惶恐甚是不安。心道这一下可是捅到马蜂窝了,你这兔崽子惹谁不好偏偏要惹那个煞星。 魏谟此言一经说出,顿时整个朝堂又一次炸开了锅。再反观跪倒在地的王得利,更是脸色大变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本想着以最快的速度回京将陈浩给告下,以为可以先声夺人占得先机,可谁料到太和县的书信竟然早他一步进入京城。 李渼听了魏谟德讲述也是神情惊愕不已,于是打开温庭筠的那份奏章,仔仔细细的阅览一遍。当看到最后李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实在是有辱天子颜面。传旨官之所以称之为天使,那就是天子的使者。一个使者竟然做出这等龌蹉之事,这让天下百姓又如何看待这个朝廷。 砰! 一双大手狠狠地砸在龙书案上,震得桌案上笔墨纸砚晃动不已。青筋突起的李渼,冷冷的看着瑟瑟发抖的王得利,过了半天才咬牙切齿道:“好你个狗奴才,是谁给你的胆子私养妻妾?是谁给你的胆子强抢民女?是谁!?” 连番发问已让王得利吓得是魂归天外,不停地磕头祈求饶恕:“求万岁饶命!求万岁饶命……” 噗通! 一旁的王德忠也慌忙跪地,满脸涨红的泣声道:“都是老奴管教无方,老奴有罪!求圣上开天恩!” “哼!”李渼冷哼一声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本想将这王得利推出去斩了以儆效尤,但是见王德忠如此凄苦求情顿时心就软了下来,毕竟眼前这位苍颜白发的老人,他还是有些感情的。 整个大殿上静悄悄的,群臣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卢匡愤愤不已的退回了朝列,而王博坤也是余火未平的轻哼一声,转身退了下去。 这时久久未有言语的令狐绹,却出列上禀道:“圣上,既然事情依已然明了,依照律法王得利身兼三宗大罪!其一,身为宦官未有寸许功勋便私养妻妾,其罪当斩!其二,假借圣上天威草菅人命,其罪当斩!其三:身犯重罪不知悔改仍旧恶人先告状,以此诬陷忠良险些置圣上于不明!其罪当斩!” 令狐绹侃侃而谈数落着王得利的罪责,犹如在无形的挖着王得利的心。听了令狐绹的三宗大罪,王得利吓得顾不上周身的疼痛,就这样惊吓过度当场昏了过去。而王德忠则低着头狠狠地瞪着了令狐绹一眼,眼中尽显怨毒之色。 南衙北司的争斗由来已久,外廷官僚势力和内廷宦官集团,争夺权力的斗争就一直未有停歇过。所谓南衙,指位于宫城南的以宰相为首的政府机构,北司,指宫禁以北宦官所在的内侍省。南衙有十六卫,以此佐卫京城安危之用。而北司也不遑多让,北司十军保卫皇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直到宣宗一朝乃至李渼登基,宦官的势力得以打压,北司已经有了消颓之势。但是宦官与以宰辅为首的外廷官员,仍旧有着不可融合的矛盾。这种矛盾虽然已经渐渐平和,但是朝中却有一人除外!那就是三宰辅之一令狐绹。 令狐绹对于内侍宦官的痛恨可谓由来已久,当年宣宗在位之时,曾询问令狐绹该如何整治宦官一事,令狐绹给出的的计策是:有罪必究,有缺不补,待其自然消耗,以至于尽。这项策略相对于其他宰辅而言,算是攻击力度最小的计策。 这与令狐绹处事圆滑脱离不了干系,当年他新入宰辅班列只求两不得罪。然而他的这份两不得罪的想法却没能得以实现。之后令狐绹的这份奏章被宦官发觉,从而此计非但难以奏效,反面加剧了南衙北司的矛盾势成水火。而令狐绹作为事件的导火索,自然成了北司宦官们的讨伐对象。 而如今这千载难逢的报复机会,他令狐绹又岂能轻易放过…… 三宗大罪令狐绹说的是句句在理,即便李渼想有意偏袒也不好直言开口。于是尴尬了半天,李渼这才有些无奈道:“令狐爱卿身为刑部尚书,所言可谓句句在理。不过你看这王得利也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如留他一命将其逐出宫去,爱卿以为如何?” 李渼的话音刚落,魏谟却突然开口道:“圣上,老臣这里有一封定北侯给圣上的书信,请圣上御览!” “哦?呈上来!”陈浩能主动给他写信,倒是让李渼颇感意外。而当李渼打开那一封书信时,李渼的脸色却是陡然数变,李渼紧紧地将书信撰在手心不停地揉捏,最后用极度阴沉的声音道:“就依令狐爱卿谏言,斩首!”一更。--by:89|10054492--> 第019章落子岂可重开局 第019章落子岂可重开局 陈浩从紫鸢的厢房内走了出来,神色有些失落的转身,轻轻的将房门关上。随后对丫鬟吩咐了几句后,便只身向书房而去。经过庭院回廊一瞥,却见惜元真人与岳梦琪在亭中对弈。 看着惜元真人身旁放着的那一根拐杖,陈浩却露出了一丝苦笑。就在几日前,一向游方不定的惜元老道,拄着拐杖由一名小道士搀扶到了他的府上。经过询问方才得知,惜元老道听闻西域曾传言有天香玉,于是便只身前往西域。可惜福祸难料,一向身手矫健的惜元老道,由于大意摔断了腿。由于不便前行,于是只得折身回来,将这一消息转告给陈浩…… 岳梦琪看着棋盘上已成败局的白子,脸上露出沮丧之色,眉头微蹙的她,撇了撇嘴甚有不甘的自言自语道:“又输了!” 惜元老道却是手捻胡须爽朗一笑:“你这娃娃当真是急躁,对弈讲究静气凝神,你这般浮躁又如何能够胜得了贫道?” 岳梦琪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悠然一抬头却看到陈浩正向这里走来,于是面露一丝喜色霍然起身,几步迎上对面而来的陈浩,喜滋滋道:“长风,替梦琪下盘棋,杀一杀这个瘸子道士的锐气!” “不得无礼!师伯乃是长辈,你怎能如此无礼,还不快向师伯赔礼!?”陈浩一听岳梦琪如此没有礼数,不禁眉头微皱略显不悦。 “我……”本想让陈浩替她出头,却不料陈浩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说教。让方才还欣喜非常的岳梦琪,顿时俏脸微红极其委屈的低下了头。 “呵呵!公子不必如此,贫道又岂会跟一个女娃娃计较这些……”惜元真人呵呵一笑,说着便要起身向陈浩施礼。 陈浩见状慌忙将其按回了原位,并关切道:“师伯平易近人值得我等晚辈学习,你腿上有伤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说着陈浩也坐了下来,随意瞥了一眼棋盘上的棋局,却是深意一笑道:“既然今日索然无事,不如陈某就陪师伯对上一局!不知师伯意下如何?” 惜元真人闻听却是乐了,抚其髯须笑道:“公子此举岂不是让贫道,在晚辈面前丢了颜面吗?天下谁人不知公子棋艺冠绝当代,当年公子与东瀛手谈妙棋,可是一直被世人所津津乐道。公子,您又何必为难贫道呢?” “哼!就知道你不是我夫君的对手,所以之前那几局也不作数……”陈浩还未有说话,身旁的岳梦琪却撇了撇嘴,打开了话匣子说道。 惜元真人一听这话便迷糊了,于是追问:“棋艺能胜公子者屈指可数,贫道棋艺不如也属正常。但这与方才的棋局输赢,又有何联系?” 岳梦琪却是狡黠一笑道:“俗语有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不敌我家夫君,那就等同于不敌本夫人……” “额……哈哈哈……”惜元真人初是一愣,随后便情不自禁的爽朗大笑起来。 陈浩只是淡淡一笑,从棋篓中取出一枚白色的棋子,随后自顾自语道:“比喻虽好却落入俗套,况且你若真的随我,为何棋艺却至今未有见长?” “……” “好了,师伯,我也不为难于你,今日你我二人就在这盘残局之上对弈一番,不知你意下如何?”陈浩打破尴尬的气氛,随后指了指面前的残局。 惜元真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神色郑重的追问道:“公子,你是说在这盘棋上?” “怎么,有何不对?”陈浩没有抬头,而是将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这盘棋。 “可是这已经是一盘死棋,胜负早已分晓……长风,你们还是重开一局吧!”岳梦琪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在一旁劝解道。 “哦?是吗?”陈浩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随即转过头来看向岳梦琪,微微一笑道:“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是是而非,虽然这盘棋不是为夫所布,但也理应由为夫收拾残局!你刚才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为夫不帮你,还有谁能够帮你……” “长风……” 啪! 一个清脆的声音落在了棋盘上,陈浩看了一眼对面的惜元真人,露出一丝微笑道:“棋若是比作人生,落子的那一刻,就注定没有重新开局的可能!师伯,该你了!” 惜元真人双眉紧锁,将目光落在了棋盘上,随后神色凝重的也执起一子落于局中。待他的黑子刚落下,陈浩的白子便紧随其后也落在了棋局之中。 往返几步之后,惜元真人的脸色顿时大变,额头上渐渐地泌出了细汗。方才还是犹如死局一般的棋局,这一刻竟然活了过来。 惜元真人不甘于后,随后接连几步欲成围截之势。但是为之可惜的是,每每在他意愿将要达成之时,陈浩的白子都会紧随其后,犹如攻城拔寨势如破竹。在双方下到第十三步的时候,白子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之前已经胜出的黑子,此刻已呈溃败之势。 陈浩轻轻地从棋篓中取出棋子,然后随手丢在了一个十字格上,悠然自语道:“师伯,你输了!” 这一盘棋虽然紧紧走了十四步,却是让惜元真人大汗淋漓,随后敬佩之至的拱手道:“公子果然棋艺了得,贫道自愧不如!” 听了惜元真人的奉承之言,陈浩却是爽朗一笑:“师伯过誉了,你在府中静心养伤,需要什么可知会仆人即可!” “有劳公子了!” “师伯不必客气,你因寻药而负伤晚辈已是深感愧疚!”说到这里,陈浩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拿起折扇一拍脑门自恼道:“瞧我这记性,温县令前几日便邀我前往县衙一叙,不曾想给忘却了!梦琪,你颇懂医术,便随为夫前往县衙一趟吧!” “莫非你们叙谈的与医术有关?既然如此,那温县令倒是好大的架子,竟让夫君你亲自前往!要知道他能有今日,可是有着夫君你的功劳……”岳梦琪歪着脑袋,对陈浩的话有了一丝不解,更是对温庭筠摆弄官威很是不悦。陈浩无奈的苦笑道:“这你倒是误会温县令了……”陈浩本想细说,但是一瞧天色不早,于是便道:“时辰已然不早,梦琪你还是准备一下,随为夫前往县衙一趟!”一更。--by:89|10054542--> 第020章非你不可 第020章非你不可 自从鱼幼薇受鞭刑之后,温庭筠就一直心中堪忧。太和县毕竟是个小县城,虽然郎中大夫倒是不少,但是所谓的女医却是极为少见。因此这对于满身是伤的鱼幼薇来说,倒是一个难以攻克的难关。几日下来虽然内服外用了郎中开的汤药,但是毕竟丫鬟涂药可不如郎中来的得心应手。 因此几日下来身上的伤势依旧没有痊愈的症状,而且女子天生爱美,这满身的伤痕让鱼幼薇每日里面目惆怅不愿吃药,又加上这临近炎夏气温温热,这就使得伤口不但未有痊愈之状,反而有了些些许恶化迹象。 越是伤口难以愈合,鱼幼薇越是不配合郎中的治疗,直到最后即便是丫鬟进入闺房,也会被性格大变的鱼幼薇给喝出门外,如是种种可是伤透了温庭筠的脑筋。 正是出于这种情况,温庭筠这才迫不得已恳请陈浩屈驾县衙,希望能够替他想一想办法。毕竟他是一介文人,对于琴棋书画尚且游刃有余,但是对于这治病救人却是束手无措。谁都知道陈浩的医术了得,连当今圣上的消渴之症都是陈浩治愈的,因此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陈浩。 对于温庭筠的请求之后,陈浩并没有理由拒绝。但是在治疗鱼幼薇的伤势上,他还是需要一个得力帮手。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而且这伤势还是在身上。因此此次前来陈浩把略懂医术的岳梦琪给带了来,毕竟女人与女人之间要好相处的多。 其实这种鞭伤对于男子来说倒是皮肉之伤,喝几剂汤药平日里多注意服药,不消数日边可痊愈。然而这顿鞭子打在一个柔弱的女子身上,情况就有些很不乐观。伤势很重尚在其次,主要是能够如何过得了自身心理这一关。 “飞卿不必如此担忧,令徒不过是皮外之伤,有内子亲自诊治,相信些许时日调理之后便会痊愈……”陈浩见温庭筠神思不定,于是便出言安慰道。 温庭筠略有尴尬的报以歉意一笑道:“那就有劳贵夫人了!侯爷此恩此德温某没齿难忘!只是……” 陈浩见温庭筠欲言又止,随后便疑惑拧眉不解:“飞卿兄,有话但说无妨?” 温庭筠想了想,最后还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侯爷有所不知,温某这个弟子的脾性向来执拗,如今伤痕累累,恐怕即便医治好了伤势,也难以让她恢复以往……” 陈浩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了,男人可以将身上的处处伤疤当作荣耀,而温婉如玉的女子却是难以接受的遍体伤痕的身子。温庭筠的顾虑很有道理,否则鱼幼薇近日也不会决绝服食汤药。不过陈浩相信女人与女人之间交谈,或许能够化开鱼幼薇的这个心结。 而就在陈浩这番思量之际,岳梦琪由丫鬟领着来到了客厅。温庭筠见状慌忙起身,继而急切的追问道:“夫人,慧兰伤势如何?” 岳梦琪先是看了陈浩一眼,随后神色灰暗的微微一叹:“伤势倒并无大碍,然鱼姑娘醒来之后不许任何人接近,也不肯服食汤药,在此炎夏将来之际恐会伤势恶化……”说到此处,岳梦琪将目光投向陈浩,随后接到说:“据梦琪方才所见,鱼姑娘的伤口已经出现红疹……” 温庭筠不懂医理,因此对这红疹也不甚了解,于是便折身向陈浩询问:“侯爷,这红疹是否……” 陈好点了点头肯定了温庭筠的想法,随后不顾温庭筠的惊愕之色,而是向岳梦琪追问道:“你是被赶出来的?” “鱼姑娘情绪很不稳定……”岳梦琪没有点了点头,于是补充道。 这时陈浩却是面露难色,心道这一个简单地外科伤痛,怎么就这么费劲呢?为人医者最怕的就是病人不配合,这鱼幼薇极不配合也不让外人接近,这即便是有华佗之术也是束手无策。 “侯爷!还请您救救慧兰!”温庭筠忧虑的双目,已经无法掩饰他此刻的焦急。 “额……这……”陈浩对此却很是无语,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于是便尴尬解释道:“飞卿兄,不是陈某不愿倾力相助,奈何慧兰小姐不近医者,这陈某也是束手无策……” “不!只要侯爷愿意,就一定可以!”温庭筠稍作思量之后,便甚是急切的肯定道。 陈浩浩一听这话可就有些不乐意了,什么叫我愿意就一定可以,这话怎么听起来是我敷衍你不成?但是见温庭筠爱徒情切,失了方寸也情有可原,于是便苦笑道:“飞卿兄高抬陈某了,陈某真的爱莫能助……” 温庭筠也意识到了方才的失态,于是平复情绪恭敬道:“请恕温某方才言语唐突,不过如今能够医治慧兰者,也只有侯爷您了!因为也只有您才可近身医治……” 此言一出可是将陈浩惊得不轻,于是略带愕然之色沉声道:“飞卿兄真会笑,这玩笑可开不得……” 陈浩此刻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背后,有一双不善的眼睛正在盯着他。温庭筠这句话不但存在着各种暧昧,也更让陈浩感到不知所云莫名其妙。心道什么叫只有我才可以近身医治,要知道这妮子一直与自己唱对台戏。 温庭筠又岂能感受不到岳梦琪那不善的目光,但是事到如今他若是不将事情说明,自己的弟子恐怕就有性命之忧。于是也顾不上许多,言辞恳切道:“知徒莫若师,温某一直视慧兰女儿看待,自然深知慧兰心中所系。慧兰对侯爷倾慕已久,如今也只有侯爷您能解开慧兰的心结!还请侯爷救一救我那可怜的慧兰……” “可是……”陈浩一时没有转过弯来,神色尴尬道:“飞卿兄,此事……” “温某自知要求甚有过分,但还请侯爷大发慈悲!” 温庭筠说着便要单膝跪地,却被陈浩双手搀扶而起,便不悦道:“飞卿兄这是哪里话,还请快快请起!” 随后余光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岳梦琪,见岳梦琪俏颜虽是如常,但是美目中已有不悦之色。于是轻咳一声,接着道:“所谓医者父母心,陈某又岂能坐视不管,若是真如飞卿兄所言,陈某自当义不容辞!” 温庭筠欣喜若狂,急忙感激道:“多谢侯爷!” 陈浩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看向岳梦琪,有些不自在的轻声道:“梦琪,随为夫入厢房做个帮手!”岳梦琪的脸色这才有些许稍霁,随后嗯了一声便跟随在陈浩身后,向鱼幼薇的闺房而去。 由于温庭筠不懂医术,只能留在客厅等候消息,这些时日鱼幼薇性情大变谁也不见,就连他这个犹如亲父的恩师也不能例外。 在前往后院的路上,岳孟其一直板着脸没有说话,陈浩知道这是在吃错了。本想解释些什么,但是又觉得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紧走几步跟上了前面丫鬟。 房门外陈浩轻轻叩门,声音不急不缓甚有旋律。在连续叩门之后,房内的鱼幼薇似乎不耐烦了,于是便听到房内传来虚弱的娇斥声:“都出去,我不想见任何人!” 就在陈浩欲要推开房门,便听到面前的门板发出砰地一声,随后便传来散落的碎瓷声。陈浩知道这是瓷器砸门所产生的效果,脸色稍霁的他庆幸方才没有推门而入,否则自己今日可要见红了。 陈浩微微邹眉转身问身旁的丫鬟:“你们小姐一直是这样吗?” 小丫鬟十三四岁,清秀的脸上略有菜色,这也是温庭筠为官清苦的所致。小丫鬟见陈浩主动询问,小脸顿时变得煞白,很是紧张的唯诺道:“回侯爷的话,自从小姐受伤之后情绪就一直不甚稳定。上次城里的刘大夫给小姐诊治,开始小姐还依照刘大夫的要求,每日里按时吃药,奴婢也每日替小姐涂抹药膏……” 小丫鬟紧张地情绪似乎放缓了不少,说起话来也流畅了许多。但是说到这里却停顿了一下,神情也是忧伤起来:“可是有一次刘大夫私下里与老爷说的话,被小姐听到之后就不在吃药,也不想再见小月了……” 这个时候陈浩才知道眼前的这个小丫鬟叫小月,见小丫鬟情真意切的样子,足以见得主仆二人平日里的关系很是融洽。 “你们小姐听到了刘大夫说,满身的伤疤无法复原,才会如此性情大变,哎,也难为她了……”陈浩微微一叹便推门而入。当丫鬟小月惊愕陈浩是如何知晓这些时,陈浩已经独自一人走进了闺房。陈浩独自一人走进了闺房,随手又将房门关上。轻走几步他便看到床榻上,一名憔悴的女子正似躺非躺,似卧非卧的坐在床上喘着大气,胸前亵衣的隆起,随着娇喘不住的起伏不定。陈浩回首看了一眼门前碎裂的瓷碗,就一切释然了许多。一更。--by:89|10054548--> 第021章闺房劝佳人 第021章闺房劝佳人 “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任何人!滚!”鱼幼薇似乎都懒得侧过脸来,于是就直接用微弱的声音娇斥道。 闺房内过了许久仍旧没动静,这时鱼幼薇也从方才的竭力中缓过劲来,旋即柳眉紧蹙羞怒的侧过脸来,娇躯颤抖呵斥道:“你……是你!?” 正欲要呵斥来人之时,鱼幼薇却发现眼前站立的,竟然是对着她温和笑意的陈浩。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愤怒,就在这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了。鱼幼薇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子,方才还情绪不定的她此刻却是极其的安静。 陈浩方才打量了房中的摆设,淡红色幔帐束在一旁,底锁金边,轻垂一旁,香炉轻燃,散发出氤氲的香气,让人闻到神智一清,却又恍惚不知身在何处。案几上摆放一具吴筝,古色古香颇具雅致。西侧的书阁之上却摆满了不少书卷,偶尔有几本铺散在桌案上……陈浩心中不禁暗自点头,心道这鱼幼薇虽在后世名声不佳,但不得不说是一名难得的才女。 此刻见鱼幼薇正看着他,方才失控的情绪也的确得到缓和,陈浩的心中也是微微一怔,心道这温庭筠难道说的是真的?但他知道此刻不是疑惑之时,于是报以微笑轻声道:“怎么,这么大脾气!” 说着便向鱼幼薇走进,鱼幼薇怔怔的望着迎面而来的陈浩,双眸已有一丝朦胧。但是突然朦胧的双眸却变得恐惧起来,紧接着便抓起一旁的纱毯裹住自身,并且撕下幔帐遮住身形,用惊恐的语气慌乱道:“你别过来,别过了……”说到最后竟有了抽泣之声,鱼幼薇将自己裹在床榻的一角,不愿意陈浩靠近她。 陈浩止住了脚步,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忍,他明白这是鱼幼薇不想让他,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陈浩微微一叹,随即用安慰的语气轻声道:“慧兰,你听我说,你不喝药伤疤永远不会痊愈,你……”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鱼幼薇疯狂的捂住自己的双耳,状若疯癫的喊着:“纵使痊愈了那又怎样?我这一身伤疤永远不会消褪!与其这样的活着不如让我慢慢的死去……” 听着鱼幼薇的嘶喊,陈浩心中却是极为难受,不过也对鱼幼薇这种极端的想法很是无语。心道这种想法太过极端,也难怪后来历史上的鱼幼薇由大唐女诗人成了尼姑名妓。曾经陈浩在后世每每读到鱼玄机的故事时,总是不明白一个品行高洁的女诗人,为何最后成了尼姑名妓为后人所不齿。 如今陈浩见鱼幼薇有这种极端的念头,以往的种种疑惑也就释然了许多。据史料记载鱼幼薇曾暗恋过温庭筠,也有不少诗词流传于后世。但是这在陈浩看来不过是一种恋父情结,对于一个自幼丧父的少女来说,温庭筠既是他的恩人,也是师傅更似父亲。 之后温庭筠为了鱼幼薇的一生幸福,便将其嫁给了年轻有为的李亿。怎奈何李亿是一个吃完抹嘴不认账的人,鱼幼薇不但成了他的小妾,而且最后被赶出了李家。心灰意冷感受到世态炎凉的鱼幼薇,便出家为尼成了千古留名的鱼玄机。不过这个名却不是好名,而是被文人唾弃的淫妓。 曾经陈浩想透过文字神思千年,揣摩这位正如她的道号一样,透着玄机的女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如今站在这位鱼玄机的雏形面前,陈浩此刻终于明白了这个女子,为何会走向那条不归路。不是对生命的不珍重,不是不害怕死亡,只是极端的性格让她对生活没有了希望,哀莫大于心死,没有希望的人生生不如死,于是自甘堕落自暴自弃…… 陈浩思绪百转深思良久,过了许久才轻声道:“慧兰,人这一辈子不可偏激!既然发生了便已经是事实,与其任其恶化不可收拾,不如我们尽力的去弥补,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再说了,关心你的人,自然不会介意你的伤痕,不在关心你的人,也不值得你如此介怀。慧兰,你说呢?” 话音落地却没有回应,整个闺房内静悄悄的。但床榻一角的鱼幼薇,颤抖的身子却逐渐趋于平缓,哭泣之声也渐渐地小了许多。过了许久鱼幼薇停止了哭泣,抬起早已红肿的双眸,泪眼朦胧的看着陈浩,接着轻启朱口柔声问:“那你呢?你介意吗?” 额…… 陈浩没有想到鱼幼薇会有如此一问,短暂的愣神之后,他知道此刻鱼幼薇的执念已经开始松动,于是便再接再厉的温和一笑道:“当然不会介意了,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便宜大表哥!” 噗嗤! 一听陈浩说起这档子事,鱼幼薇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一想起当初牢房内的场景,鱼幼薇苍白的俏脸上弯眉如月的痴痴笑道:“你这表哥可不便宜,天下独一无二的大表哥!” 见鱼幼薇已经情绪稳定了许多,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心道这和女人说话真心很累,脑子必须得跟上节奏才行。而就在陈浩庆幸大功告成之时,方才还微笑的鱼幼薇突然间又变得忧伤起来,只见鱼幼薇又紧了紧身边的幔帐,十分自卑的轻声低语:“你知道当日在牢中,慧兰为何不愿承认是你妹妹吗?” 额…… 陈浩心道你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吧,我哪里知道你的想法!但是自命聪明的陈浩,在这个情况不明的时候还不能直言自己不知,于是只得故作高深的站在远处微笑不语。 鱼幼薇见陈浩微笑不语,也不想探究对方知与不知,而是自顾的悠然轻语道:“慧兰虽是贫民之女不求高攀奢望,但是早已爱慕侯爷甚深。云泥之远慧兰徒增妄念,但却仍有一丝希翼!若是当日在牢房我若应下,便成了你的妹妹,那我的最后一丝希翼也就破灭了!”说到此处,鱼幼薇不顾一旁的愕然的陈浩,而是轻舒了一口接着说:“不过这表妹就不同喽……”一更。--by:89|10054549--> 第022章送客 第022章送客 房中的宁静,似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过了一会儿,鱼幼薇抬起那早已朦胧却带有希翼的美目,轻声问向陈浩:“您说,我还有机会吗?” 陈浩躲过那水脉含情的眼神,心中却是极为的无奈。他很想对眼前这名少女说,这只是一种崇敬与倾慕,与男女之间的感情是不同的。但是话到嘴边陈浩又给生生的咽了回去,心道这跟一个小女孩能说得清吗?况且自己也是个二百五,对于感情之事更是木棍一个,说出来也不一定能够劝导鱼幼薇。 但是这不回答也不能解决问题,于是含糊其辞的安慰道:“机会每个人都会有,但是这机会是要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 说到此处,陈浩微微轻咳了一声,见鱼幼薇灰暗的脸上已露出喜色,于是微微一叹,随后轻走几步来到近前接到说:“慧兰,其实你也不必太过在意身上伤疤,先将病情养好再说。若要疤痕消褪也不是没有办法……” “真的吗!?真的还有救?”鱼幼薇闻听可以消褪伤疤,顿时大喜过望霍然从床榻上站了起来,随即不待陈浩反应过来,鱼幼薇便来到了他的面前,玉手紧紧的抓住陈浩的右手,欣喜道:“真的可以吗?” 陈浩猝不及防被鱼幼薇紧紧抓住右手,虽然觉得有些尴尬,但是却并未抽回,并予以肯定道:“你应该相信我才是……”其实此刻的陈浩也没有底,不过这个时候也只能给出,一个看似肯定实则并无把握的回答。 低首看着鱼幼薇玉颈处的伤痕,心中却是生出怜惜之情。但是此刻陈浩知道自己不能流露于表,于是稳定心绪轻笑说:“你瞧,便宜大表哥也没有在意你这伤痕……” 说着便伸手上前解下围绕玉颈上的纱毯,鱼幼薇起初还有些害怕,害怕陈浩看到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伤疤,会心生厌恶而离去。但是见陈浩要眼神清澈并毫无厌恶之意,这才渐渐地由抵触转为顺从。 “真的可以吗?”鱼幼薇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她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密集的伤痕,若要复原往昔的肌肤她觉得像是在做梦。 “当然,连当今皇上的消渴之症我都可以治愈,你这小小的伤疤有算得了什么?不过配制药膏需要一些时日,这些日子里你可要听我的安排,否则就没了效果……” “嗯!”鱼幼薇欣喜之余,便乖巧的点了点头。 …… 在陈浩走出房门的那一刻,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方才房中的气氛实在是让他感到不适应,他不是一个善于拒绝的人,但也不是一个来者不拒的风流之辈。所以往往这种情况,会让他感到十分的压抑。两世为人对感情之事依旧无法放开,这不得不说是他的一大败笔。在示意岳梦琪与丫鬟可以进屋后,陈浩神情索然的转身离开了后院。 当陈浩与岳梦琪离开县衙已是傍晚时分,马车上陈浩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任由马车不停地晃动着向前行驶。轻轻地撩起帘子,看着余辉夕洒的街道人已渐少,陈浩却不禁微微一叹又见帘子放了下来。 一旁的岳梦琪见陈浩心事重重,本来还颇有醋意的她,此刻也不便询问当时闺房中发生了什么。于是便靠在陈浩的身旁,享受这难得二人世界的温馨。 此时的陈浩脑子里正在搜寻有关去伤疤的药方,之所以给人感觉是心事重重,实则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祛除疤痕。世人都认为陈浩一身才学乃是天生,已经到了无所不知的地步,实则却是大错特错。因为曾经酷爱读书的他,在大学的时候就担任了图书管理员。对于渺如瀚海的书籍陈浩是无所不读,因此在后世众人看来书呆子的他,却慢慢地形成了智能图书馆。 可尽管如此,陈浩如今却被眼前的这个问题难住了,倒不是他没有祛除疤痕的良方,就是祛斑、祛痘他陈浩也有很多种方法。但是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有些东西原料药材,此间年却不一定有。出于这种考虑,陈浩才苦恼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琢磨出一种新的方子。 由于离县衙并不远,所以没过多久马车便回到了府门口。陈浩刚走下马车,管家陈升便脸色郑重的迎了过来,近身轻声道:“少爷,京城来人,此刻就在府上!” “嗯!”陈浩随意的嗯了一声,并未有太过意外,见府外四周并无禁军把守,于是这才侧脸问身旁的陈升:“来者何人?” “小的听侍卫尊称那天使魏大人……” 陈升的话让陈浩暗自一惊,随后便摇了摇头苦笑自语:“好足的面子!” 此刻他已经猜出了此次府上的客人是谁,在朝为官姓魏的本就很少,如今这种情形前来太和县的定是魏谟魏阁老。对于魏谟这位重臣,陈浩还很是敬重的,于是说着便整了整衣袖,径直向府内客厅而去。 距客厅不远处,陈浩便已经看到了客厅里苍颜的魏谟,于是满含敬意的拱手道:“魏阁老千里迢迢而来,晚辈未能及时远迎,实在有罪!” 厅中端坐的正是魏谟,他已经在陈浩的府上等候多时了。此刻见陈浩此刻终于回府,魏谟焦急的心可谓踏实了许多,于是便起身也拱手道:“侯爷言重了!如今侯爷虽处于民间却也不忘济世救民,着实是让老夫钦佩之至啊!” “额……呵呵,阁老见笑了,请!”陈浩初是一愣,随后一想倒也释然了,定是府上家人告诉这位老人家自己的去处。 魏谟也不客气,在相互恭维下各自分宾主落座。魏谟看了一眼走向后堂的岳梦琪,轻抚髯须的深意一笑。心道这定北侯果然年轻风流,妻妾个个是倾国倾城。方才招待他的正妻,也是端庄大方雍容秀美,难怪先帝当初欲要将公主许配,这陈浩都抗旨拒绝婚事。 若是陈浩知晓魏谟的想法,他又不知作何感想。虽然如今他陈浩看似享受齐人之福,可是这齐人之福多是美丽的错误所造成,与所谓的风流一点都挂不上钩。但是陈浩曾经试图去争辩自己的形象,可是在这风流盛行的年代,他的辩解又有多少人会信? 随后大厅里陈浩与魏谟,谈论着太和县的风土人情物华丰茂。魏谟每一次想要步入正题,都被陈浩恰合适宜的予以打破。这让本就等候多时的魏谟,心中难免有些抑郁。他本就与祖父魏征一样直言无忌,因此见陈浩故意推搪,就开门见山沉声道:“侯爷闲居在此逍遥如仙,可知如今我大唐边境已是战火四起,黎民百姓水深火苦不堪言!” 魏谟本以为他说出这些,以过去陈浩给他的印象,陈浩定然不会置之不理。但是此刻魏谟彻底猜错了,他的话说了半天陈浩仍旧未有言语,而是轻抿香茗,不咸不淡的轻声自语道:“哦,是吗?” 额…… 如此轻描淡写倒是让魏谟颇为惊愕,不过他也知道陈浩如今心有怨念。于是便意味深长道:“老夫深知侯爷对……对朝廷仍有怨念,但此刻却是社稷危难之时,侯爷您又岂能袖手旁观?此次圣上命老夫前来府上请侯爷回京……” “与我何干?社稷之事自有朝廷重臣处理,圣上乾纲独断即可,陈某一个乡野之人又岂会管那闲事?”魏谟的话音刚落,陈浩便接着话茬言语稍冷道。 魏谟一听这话,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脑门生火的愤怒道:“侯爷这说的是哪里话,老夫也不是那种顽固不化之人,对于……”说到这里魏谟极不自然的停顿了下,随即又接着道:“对于当初你闯宫之事,老夫也略有耳闻,为此老夫也深明你心中芥蒂之心,但你回京为的不是圣上,而是大唐的社稷黎民苍生!如今你置之不理,又岂是为臣之道忠义之举?” “阁老莫要与陈某说什么社稷苍生,陈某也不想管这些吃力不讨好的琐事。陈某你只想问阁老一个问题!”陈浩一拂衣袖打断魏谟的话,随后面冷如霜的说道。 “侯爷请讲!” 陈浩按桌起身,继而负手而立冷言质问:“我陈浩可曾做过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社稷、对不起圣上之事!?” “这……” 魏谟刚想断言,话到嘴边却留了一半。陈浩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他一个臣子能够回答的。魏谟知道陈浩这是在问当今圣上,因此对于此问他也不便作答。 “既然阁老无法回答,就请回吧!回去可转呈圣上!陈某在府上等候阁老的消息。阁老!天色已晚,既然军情紧急,那陈某就不留你了!”陈浩说着一侧身,对一旁的陈升道:“阿升,送客!”一更。--by:89|10054550--> 第023章上行下效 第023章上行下效 魏谟回京之后把其中原委详述于李渼后,李渼十分气恼之余,心中也是不得不承认,陈浩既没有对不起朝廷,也没有对不起社稷,更没有对不起他!非但如此反而有功于社稷,有功于朝廷,更是对他李渼有救命再造之恩…… 李渼心里清楚也十分明白,如今陈浩将这个问题抛给他,是想让他做个表态。此刻静下心来的李渼,深知这是陈浩在向他讨一个说法。回想起以往种种故事,反思之中李渼也觉得自己,对这个亦师亦友的朋友很是亏欠。 虽然一个君王向臣子认错,是一件极为丢面子的事情,但是李渼对于这个老朋友却没有理由拒绝。御书房中,李渼最后无奈的微微一叹道:“魏爱卿,那就劳烦你再辛劳一趟,替朕传个话,就说当年东都之时,朕许下的诺言永不会变。君臣之间有此隔阂,是朕之过,朕错了……” “老臣明白!臣先行告退!” 退出御书房的魏谟轻抚银须,轻轻一笑又摇了摇头自语道:“能让圣上向臣子主动认错,陈长风,你也该满足了……” 不多久魏谟带着李渼的口谕,又一次来到了太和县。这一次陈浩倒是没有拒绝,而是爽快地答应回京。魏谟欣喜之余要拉着陈浩与他火速回京,而陈浩却没有答应。理由是此次回京不知何时才得清闲,府中诸事需要交代清楚。 魏谟觉得也有些道理,但是朝中事务繁忙,他又是当朝宰辅又岂能在外逗留多时。最后陈浩建议魏谟先行回京,待他交代完事情之后定会火速回京。魏谟一想也没有其他办法,于是在城外十里亭中,他抓住陈浩的衣袖,神情郑重道:“长风,如今大唐真的是到了危难之时,你可一定要回来主持大局啊!”言语情真意切,深陷的眼眶之中已有些许微红。 陈浩看着眼前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心中却怜生一丝不忍,为了朝廷这位老人可谓是鞠躬尽瘁。于是拍了拍魏谟干枯的双手,点头郑重道:“阁老放心便是,长风定不负所托!” “好!我们京城见!” 魏谟欣慰的点头微笑,旋即转身上了马背,调转马头准备离去。但是未走多远,魏谟却又调转马头折了回来。陈浩觉得很是疑惑,于是拱手迎面轻声笑问:“阁老莫不是认为长风言而无信吧?” 魏谟坐于马背予以拱手,爽朗一笑道:“长风多虑了,老夫折身回来是想问长风一件事情?” “哦?何事竟让阁老急于折身回来,只要长风知晓,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夫很么想知道,当日你让老夫呈交圣上御览的信,到底说了什么?为何圣上看罢长风书信,会毫不犹豫的斩杀王得利?”魏谟话到嘴边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能止住,于是便开口向陈浩询问。 这个疑问不仅魏谟一人想知道,其实当日在朝堂上的所有人也都想知道。众人很是疑惑的是,陈浩在信中到底说了什么,能够让圣上临时改变初衷,将王得利斩首示众。这个疑问一直困扰着所有人,就连死去的王得利恐怕也想知道…… 陈浩一听魏谟问及此事,未有予以回答却自顾的乐了。魏谟见陈浩因此发笑,于是更疑惑不解道:“莫非那阉人王得利还做了一些不法的勾当?” “不不不!阁老误会了,其实那封书信之中并无神秘可言,长风只留下四字而已……”陈浩摆了摆手予以解释道。 “四个字?那四个字?”魏谟觉得自己越听越觉得迷糊,难道仅仅四个字就可以要了一个人性命不成? 陈浩移步近前,轻轻的抚摸着魏谟的胯下白马,毫不在意的轻声道:“上行下效!阁老也可以理解为,上梁不正下梁歪!呵呵!” “上行下效……上……” 魏谟初闻这四个字不知是什么意思,但是略作沉思之后却是脸色大变。魏谟惊愕的看着满不在乎的陈浩,心道你这小子可真够大胆的,这等冒犯天威的事情你也能做的得出。 王得利所犯的是强抢民女之罪,是欲要强占轻薄陈浩身边之人,而恰巧李渼当初也是轻薄了陈浩身边的穆鲁诗雅。这一句上行下效看似无意,实则是在暗指李渼上梁不正,以至于手下的人也是多为淫邪之徒。 李渼一看到上行下效四个字,又联想到王得利做得恶行,李渼又岂能不明陈浩这是在指桑骂槐意有所指。李渼也深知,若是他不严处王得利不但无法向群臣交代,更加坐实了陈浩信中所说的那样:上行下效!故而就因为这四个字,李渼就必须斩了王得利…… “长风啊,虽然圣上……但我们为人臣者……” “阁老,天色不早您该赶路了,否则夜间可到不了寿州城……”魏谟正要劝解,却内陈浩出言打断道。 魏谟用手点了点陈浩,无奈的摇头苦笑道:“你啊你,总是这么特立独行……” 陈浩不予反驳,而是仰头轻笑道:“阁老又何尝不是特立独行,我行我素?” “唔!哈哈哈!老夫说你,反过来你倒是教导老夫,也罢!就此别过!” “阁老一路珍重!” 看着渐行渐远的影子消失于风中,陈浩站在原地沉默良久。这时一只鸽子飞落到了他肩膀上,并不时的发出咕咕声。 陈浩并没有去理会鸽子,而是侧脸瞥了一眼这只白鸽,继而甚有深意的轻声低语:“老伙计,你本是象征着和平,可是为何你的到来,总会带来一些动荡与不安呢?你可知道,你的到来,苦了你的主人……”白色的鸽子似乎听懂了陈浩的话,不停的用头蹭着陈浩的脸,并不时地发出别人听不懂的咕咕声。一更。--by:89|10054570--> 第024章卢琛的愤怒 第024章卢琛的愤怒 一身锦衣华服的卢琛,此刻已是醉眼朦胧酒气扑鼻,趔趔趄趄的晃动着,若不是一旁的小厮搀扶,恐怕早已摔倒在地。而即便如此,卢琛的右手仍旧没有放下酒壶,依旧时不时的喝上一口。 这时侍女小诺从府内碎步走了出来,来到卢琛近前施了一礼,随即敬声道:“驸马爷还是请回吧,公主今日凤体违和,不想见你!” 啪! 因酒量过度脸色通红的卢琛,闻听此言更是气的涨红,盛怒之下便给了小诺一巴掌。卢琛此刻虽然已是醉酒不支,但这一巴掌却将小诺抡倒在地,随后又踢了一脚地上的小诺,呵斥道:“老子要见自己的妻子,轮得着你这下贱奴婢传话?你算什么东西!?” 一旁的小厮却掺乎着身形不稳的卢琛,低声提醒道:“少爷,咱们还是回府吧,这里可是公主府……” 卢琛闻听此言非但没有熄灭怒火,反而面目狰狞的侧过脸斥责小厮:“混账,公主府怎么了,少爷我身为驸马都尉,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妻子,难道还要看她性情而定吗!?” 说着最后还仍觉得不解气,对着小诺骂了一声贱人!接着便摇摇晃晃的径直向府内走去。府门口的侍卫又岂能让卢琛任意进入,于是便在府门外将卢琛拦下。 “让开!”所谓酒壮英雄胆,今日卢琛是铁了心的要进府。 守卫府门侍卫对卢琛的呵斥置之不理,随即拱手沉声回应道:“驸马爷,请莫要为难卑职!若无公主之令,卑职是不会放驸马爷进府的!” “呵……”卢琛涨红着的脸露出一丝冷笑,随即朝着那侍卫就是一脚:“本驸马今日就要硬闯,倒要看尔等又能如何!” 卢琛这一脚力道虽然很轻,也并未伤到身着衣甲的侍卫,然而这种嘈闹却是引来路人的观瞧。公主府虽然地处幽静之处,但也时常有行人路过府门前。如今卢琛醉酒在府门前又吵又闹而且动起了手脚,这不由得不引起众人的聚集观瞧。 醉酒的卢琛对于这些视如无睹,但是谨守府门的的侍卫却很是为难。若是常人在公主府门口造次,他们早就将其驱赶到别处。但是如今眼前的这位是驸马,而且还是当朝宰辅的公子爷,因此这让他们很是为难。 虽然这群侍卫都知道公主很不喜欢驸马,但是谁也保不准夫妻二人那一天和好如初。若是对眼前这位驸马过于不恭,以后可有他们的罪受!一时之间双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府门远处聚集着不少看热闹的人,纷纷指指点不吝言辞的议论着。 “嗐!这宰辅家的公子也真是大胆,公主府是他能够随意闯入的吗,难道就怕圣上怪罪?”一位身着锦衣面有络腮的中年男子,用揶揄的语气冷冷说道。 身旁一人左手背后,右手把玩着一枚古玉,看了一眼府门口,随后摇了摇头淡淡道:“卢驸马虽然莽撞,但也是个可怜人……” “哦?何以见得?”男子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于是纷纷将目光落在了这名男子的身上。 男子轻轻苦笑道:“成婚近有两载却不能一亲芳泽,此事若是落在诸位身上,心中可有怨念?”玩弄古玉男子的话,让众人初是一愣,随后便哄堂大笑起来。 众人皆是京城人士,对于这其中的辛密与缘由多少有些了解。会心一笑之余,有人却开口讪笑道:“重要的是,这宰辅家的卢公子,若要娶妻纳妾还得这位公主点头才行。据说至今这位驸马仍旧未有妾室,呵呵,倒真是个可怜人……”人群之中有一人,观其装束似外来商人,很是疑惑的追问道:“这着实太过匪夷所思,即便当年高阳公主……”这名商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言中有失,妄论皇家之事是为有罪,于是赶忙止住话音不敢再说下去。众人虽是不语但却均是会心一笑,都知道这位外来商人说的是当年的高阳公主。当年高阳公主虽是yin乱不洁,但也没有两载不让杜荷近身。如今这永福公主两载未有让卢琛近身,着实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也更让众人觉得委实可笑…… 但是对于京城之人来说这也不足为鲜,京城里的人谁都知道永福公主李泷,一直对定北侯陈浩念念不忘。即便是当初的伶人严蒙,也是因为形貌酷似陈浩,才被选入公主府陪伴左右。当年李泷大闹陈浩的婚礼,这已经是京城众人津津乐道的事情了。与其说卢琛是当朝的驸马都尉,倒不如说是一个摆设罢了。 众人窃窃私语纷纷扰扰,府门口卢琛依旧耍酒疯似得横冲直撞,一旁的卢家小厮与仆人劝阻也不奏效。看着府门外的人群越积越多,双方都面露为难之色。 就在卢琛扯开嗓门谩骂之际,府内传来一声柔中带厉的叱喝之声:“够了!大庭广众之下,不怕丢了你卢家的人吗!?” 话音过后李泷从府内缓步走来出来,环佩相声清脆动听,今日李泷身穿淡蓝色的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薄施粉黛。原本殊璃清丽的俏颜,此刻却是秀眉紧蹙带着一股寒意。 此刻脸红脖子粗的卢琛,被李泷这一声叱喝也清醒了不少,于是使劲的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清醒,随后便不甚恭敬的冷声道:“怎么,终于出来了?本驸马以为公主殿下不问世事呢!丢人!?丢什么人?本驸马可不这么认为……” 略作清醒的卢琛此刻也察觉到了府门外聚集的人群,于是回身便予以呵斥众人。但众人仍不肯离去,卢琛便顺势将手中的酒壶扔向人群,顿时引起了一阵纷乱。 李泷见这样下去只会徒增笑料,于是便示意侍卫驱散人群,随即对状若疯癫的卢琛冷声道:“随本宫进府!”说着便不再理会卢琛,而是自顾的向府内而去。 …… 客厅内李泷坐在软榻之上,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女小诺,本就不悦的脸上更是冷如寒霜。因为花容失色的小诺,此刻正噙着泪水捂着发烫的脸。脸蛋上五指见红的指印,映衬此刻小诺无声的委屈。 坐在一旁的卢琛却满不在乎的瞪了小诺一眼,随即自语道:“哼!一个下人竟然不知尊卑,若不予以教训岂不是翻了天了?” 委屈的小诺噙着泪水,正要向李泷说明真相,却被李泷示意打断。李泷报以明白的眼神安慰小诺,随后便对卢琛冷声道:“本宫府上的仆人自有本宫管教,貌似还轮不到驸马调教!” 卢琛闻听此言,眼角不由的抽动了一下,旋即略有愠怒沉声道:“公主此言差矣,我卢琛身为驸马又如何管教不得?” “哼!”李泷未有回应卢琛,而是轻抿一口香茗,随后淡淡的问:“不知驸马今日来此所为何事?若是无事还请离去,本宫身子有些倦了……” 喝了几杯水酒的卢琛,见李泷三句不到就下了逐客令,于是便胸中生火难以自已,霍然站了起来恼怒道:“你我二人乃是夫妻,自成婚之日起我这个驸马就形同虚设,我卢琛哪一点比不上那陈浩?为什么让我成为众人的笑柄!” 积压许久的愤怒终于在这一刻发泄而出,两年来他卢琛一直被京城众人私下里看不起。天下间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妻子倾情于陈浩,而他不过是皇家遮羞的替代品。替代品也就罢了,起码也是驸马,但是让卢琛感到羞辱的是,自从成婚之后就未有留宿过公主府。 也罢!两年没有碰过身子也就算了,未有公主乃至皇帝的允许,身为驸马还不能随意纳妻妾。这些卢琛也就忍了,身为宰辅之子世家之后,风流之事倒也为数不少,即便不能纳妾私下里也有不少姘头来往。但是让卢琛最不能忍受的是,之前公主府内的伶人严蒙。就因为形似陈浩便备受李泷宠爱,这让卢琛的自尊受到了打击。 唐代公主多是不甚检点之女,这也是为何公主并不似后世那般香饽饽一样。宣宗既是晚唐的好皇帝,也是一个家教甚严的好父亲,故而使得众人对宣宗一朝的公主形象大为改观。但是即便如此,根植于众人心里的观念仍旧无法抹去。 因此京城的茶馆坊间,私下里一直流传着永福公主的诸多风流之事。虽然之后严蒙死于非命,但是这种流言却一直未有停歇,反而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虽然卢琛对于这个李泷并无感情,但毕竟二人是有夫妻之名。每每被人看作笑柄的卢琛,在众人的冷嘲热讽中如何能够受得了。于是今日便借着酒劲,倾倒心中积压已久的愤怒之火。一更。--by:89|10054611--> 第025章你永远见不到他 第025章你永远见不到他 “哼!如今整个京城谁人不知,我卢琛娶了一个伤风败俗的妻子?谁人不知你永福公主在府中广置面首?”酒意正浓的卢琛今日也豁出去,说起话来也肆无忌惮口无遮拦。 李泷被卢琛这句话气得是浑身发抖,伸出玉臂指着卢琛气结叱责道:“你!何人所说!?” 卢琛一听这话不禁乐了,摇摇晃晃的轻走几步来到李泷近前,弯下身来对着李泷面露狰狞之色:“何人所说?整个京城何人不知?那严蒙不是公主您私养的面首又是什么?”说到此处,卢琛面色一寒,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脸,继而厉色道:“你不要脸皮,我卢琛还要呢!我卢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 李泷气得俏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嘴角哆嗦的说不出话来。本欲要伸手打卢琛,但是卢琛的酒劲似乎还没有上头,仍旧有着几分清醒,因此在李泷的右手抡过来时,便被他伸手给抓了个正着。 “怎么?恼羞成怒了?既然知道羞耻,你又何必做这等龌蹉之事!”卢琛借着酒意将李泷的手给甩了过去,继而毫不避讳的羞辱道。不过这一番动作之下,卢琛顿时感到天昏地转,方才还有一丝清醒的脑袋,这一刻又有些迷糊起来。 “本宫要杀了你!”李泷气得双眸已经微红,眼中已经闪现晶莹,说着便要命令府内侍卫拿下卢琛。 卢琛此刻毫不相让,但舌头却有些打结,不甚利索道:“好啊,让你府中……侍卫将我抓起来,让圣上问罪我卢琛!我倒要瞧瞧……这层……遮羞布捅破之后,丢人的是你皇家……还是卢家!” “你!……你给本宫滚!……” 卢琛岂会将李泷的话当回事,又喝了大半壶酒的卢琛,此刻更是醉意甚浓,歪歪斜斜的趔趄到一旁坐下,体力不支的趴在桌案上,继而咧嘴森然一笑,口齿不清道:“你不是对那陈浩念念不忘吗?可惜……你再也见不到了他了,……紫……山……就是……”话还未有说完,酒劲终于冲上脑门,倒在桌案上就一醉不醒。 李泷听着断断续续不甚连贯的话,却是柳眉微蹙,但随后也未有过多在意,因为此刻她已经被卢琛羞辱的失了心智。见卢琛犹如烂泥一般的躺在花厅里,于是十分厌恶的唤来侍卫:“来人!将此人给本宫丢出去!” 厅外的卢府小厮闻听此言,慌忙的跑进厅内替少爷求情,可是此时的李泷哪里还听得进去,又想到小诺无故受冤打,于是娇斥道:“给本宫将这奴才打出去!” 随后上来一众侍卫,将卢府小厮乱棍赶了出来,烂醉如泥的卢琛也被抬出来府外。虽然李泷命令将卢琛丢出去,可这些侍卫却没有这么做,而是知趣地将卢琛抬进了马车里,由小厮赶着马车送回府去了。 待卢琛主仆离开之后,李泷的愤怒之火仍旧没有消去。过了许久,静下心来的李泷似乎想到了什么,继而侧脸凝眉看向小诺:“诺儿,方才驸马最后说的话,你是否听清?” 小诺略作沉思想了想,随后才拧眉不确定道:“驸马方才言语不清,且声音太低,奴婢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奴婢好像听到驸马爷说,公主永远见不到陈侯爷了……” “哦?”李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后喃喃自语道:“方才本宫也听到这些……” 突然李泷的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的不安,近日陈浩回京一事她是知道的。届时在京城想见陈浩自然会有机会,但是方才卢琛的话却是永远见不到陈浩,这难道是…… 越往下想李泷越觉得不安,虽然卢琛的言语之中多半是气愤之语,但是所谓酒后吐真言,即不可不信也不可轻信。左右思量之下,为了打消心中的疑虑,随即吩咐小诺:“诺儿,请令狐大人过府一叙!” “是!”小诺转身离开了花厅。 …… 不多时,令狐绹便火急火燎的来到了公主府。 “公主殿下,不知如此急于召见下官所为何事!?”令狐绹刚回府不久,还没有来得及用膳,便急急忙忙赶到了这里。 李泷看着气喘吁吁的令狐绹,也顾不上令狐绹缓口气,便急切的问道:“令狐大人可知那定北侯,如今到了何地?” 令狐绹一听这话鼻子都气歪了,敢情这火急火燎的就是为了陈浩的行程啊!为了你的老情人,可是把老头子我的老骨头折腾得够呛。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嘴上却不能说出,因此令狐绹只是一瞬的不喜,便极好的掩饰过去:“回公主殿下,据今日奏报,定北侯已经离开寿州,两日便会到达邓州!预计三日后便会抵达京城……” “邓州?”李泷陷入了沉思,思忖难道是自己想多了?既然一路通顺并无危险,那就只能说明卢琛是一时气愤之言。李泷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得以放松。 令狐绹见李泷沉思不语,心中生疑难定,于是便躬身轻问:“公主殿下,可有不妥之处?” “额……呵!”李泷从沉思中走了出来,随即尴尬一笑:“本宫只是随便问问罢了,令狐大人请坐!” 令狐绹心道你终于想到我这老头子了,于是神色郑重的道谢之后,便正襟危坐在一旁。待奉上茶点之后,李泷便随口问道:“令狐大人见多识广,不知对我大唐诸多山脉之名可有涉猎?” 见李泷问及地理,令狐绹顿时来了兴致,若论学问或许他不敢倨傲,但是对于大唐的名山大川他可是广有涉猎,于是轻抚胡须眯着眼,自信笑道:“见多识广微臣自不敢当,但下官对名山大川略有专研……” 李泷闻听不禁一喜,随即问:“那不知令狐大人可曾听说过紫山?”即使李泷已经认为方才卢琛不过是一时气话,但是心中仍旧有些不踏实。于是便想起了卢琛最后说的紫山,虽然她知道这可能不是全名,但或许根据这两个字问出一些东西。一更。--by:89|10054637--> 第026章紫金山下 第026章紫金山下 “哦?当真有此山!?” 李泷闻听此言可谓是又惊又忧,惊的是若真有此山,那就说明卢琛醉酒之言并非子虚乌有。忧的是若卢琛所言有据,那之前卢琛说她永远见不到陈浩,就并非只是一时气话而是早有预谋的暗杀。 令狐绹没有想到一座山的名字,李泷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见李泷神色神色甚是焦急,令狐绹暂压心头疑窦沉声道:“紫山又名紫金山,我大唐境内有两处高山同名紫金山,一处于河北邯郸西北隅,历史更迭其名先后由马服、朱衣……皆是紫金山的别名,其中朱衣乃是玄宗皇帝陛下赐名,不过当地百姓仍称其为紫(金)山……” “河北?”令狐绹的这一解释又让李泷心生疑惑,这紫金山地处北地,与陈浩途径之地可谓是南辕北辙。 不过就在李泷心中疑虑不定之时,令狐绹又接着道:“而另一处则位于邓州城西,相传……”令狐绹说起地理轶闻可谓是兴趣盎然滔滔不绝,不过就在他刚要向李泷详述这邓州紫(金)山时,却被李泷的举动吓了一跳。 只见李泷霍然从软榻上站立起来,用惊愕的神情看向令狐绹:“这紫金山在邓州?方才令狐大人可是说那定北侯不日便会途径邓州?” “不错!”令狐绹被李泷这个么大的反应,弄得是很是不解。 李泷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神情尴尬的缓缓坐了下来。虽然她的脸色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但是心中却是乱如蚕丝。李泷心中不停地问自己,这是一种巧合吗?邓州可以说是回京最后一站,只要通过邓州只需一日多的马力就可以抵达京城。 此刻李泷心中觉得这一定不是一种巧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本欲开口向令狐绹说明此事,但却又突然的忍了回去。虽然令狐绹乃是她李泷举荐于先帝,对令狐绹乃至令狐家族有着莫大的恩情,平日里令狐绹也是唯李泷马首是瞻。但是李泷此刻却犯了犹豫,因为她实在不敢断定令狐绹有没有参与其中。 令狐绹与陈浩的恩怨甚深,即便这件事与令狐绹无关,也难保会相助她出谋划策。她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令狐绹,心中却是不住的思量,最后李泷决定这件事情还是不说与令狐绹的好。 李泷脸色片刻之间已经连番数变,一旁的令狐绹虽然觉得今日公主有些异样,但是却寻不出哪里不对,只得端坐一旁等候差遣。 “呵呵,听诺儿常说紫金山风景秀丽,本宫虽向往已久却不知具体方位,今日得令狐大人解说让本宫豁然明晰,有劳令狐大人了!”李泷微微含笑,略带歉意的说道。 “为公主殿分忧乃是微臣荣幸,紫金山虽不似名山大川风景奇绝,但也正如公主所言风景秀丽别有雅情……” 李泷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后略带倦乏之色手搭额头,便斜靠在软榻上不再言语。久经世故的令狐绹,又岂能看不出这是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于是起身来到花厅正中,躬身向李泷行了一礼道:“若公主无他事差遣,那微臣先行告退……” “嗯!诺儿替本宫送送令狐大人……”李泷双目微合,微摆衣袖悠声道。 …… 送走令狐绹后,李泷便欲要吩咐侍卫快马前往邓州,希望能够在陈浩到达邓州之前,将这一消息告知回京而来的陈浩。虽然李泷此刻还不能断定自己的猜测是否就是对的,但是顾念陈浩的安危她也顾不了再甄别此事的真伪。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即便是自己多虑了,但是能让陈浩有所提防,也能够让她的心稍作安定。 但是这一刻心乱如麻的李泷,任何人前往送信她似乎都不甚放心,所以她决定自己亲自轻装前往邓州,将这一消息亲口告诉陈浩。于是在简单地整理行装之后,便带着两名侍卫骑快马出了京城直奔邓州而去。 …… 卢府内卢琛依旧醉酒不醒,而随行小厮在卢匡的一番追问下,才得知自己儿子醉闹公主府的事情。看着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的儿子,卢匡有种想抽两巴掌的冲动。阴沉着脸又向小厮询问了卢琛在公主府里的言行,小厮不敢有丝毫隐瞒便一五一十的详述了整个对话经过。 这名小厮是卢琛曾经的书童,头脑灵光甚是精明,因此深得卢匡父子的认可。小厮有一个常人所不能及的特长,那就是听力极好能够将很远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并予以记下。又恰好这小厮当时就在花厅之外距离并不甚远,因此将李泷与卢琛二人的对话听得是一清二楚。 卢匡听完小厮的讲述之后,本就阴沉的脸顿时神色大变。随后气急而怒的将卢琛用凉水灌醒,并当场质问是否说了不该说的话。刚被凉水灌醒的卢琛神智还有些迷糊,哪里想得起醉酒时说的话,于是一个劲的摇头不知。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卢匡看着儿子如此模样,心中更是倍感恼火。 这时从书房外进来一名便衣男子,进得书房向卢匡行礼之后,便将令狐绹进入公主府,随后李泷带着随从火速出京的经过向卢匡禀告。原来这名男子乃是卢府的仆人,是卢匡安插在公主府附近的眼线。 卢匡闻听这则消息,更加证实了小厮的方才所言。于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卢琛,气急败坏的愤怒道:“看你做的好事!” 经过少些的缓解,卢琛也逐渐恢复了清醒。方才他已经从小厮的口中,得知了他醉酒时的失态与失言。于是卢琛哭丧着脸跪在地上,神情委屈道:“都是孩儿一时醉酒大意,竟让那个贱人探出了端倪,都是孩儿的错……” 卢匡强压怒气,继而沉声道:“未曾想到她竟然为了琛儿你的只言片语,而亲自离京向陈浩暗通消息……” 一想到李泷,卢琛似有无边怒火,咬牙切齿的卢琛愤恨道:“那个贱人始终未有忘了那陈浩,我要杀了他们!” “嗯?对!杀了他们!”卢匡接过话茬,神色一寒的冷冷道。 “额……父亲您不会……”卢琛闻听父亲此言不禁一愣,他是有杀了二人的心,但是李泷毕竟是公主,若是突然身死恐怕会多生事端。 卢匡却是冷哼道:“当她出京城的那一刻,就不再是我卢家的媳妇,不能因为她而耽误我等的大事!琛儿,乘那李泷刚出城不久,你迅速集结府中死士快马加鞭追上她,然后就地解决免得回京多生事端,毕竟你酒后失言已经对我们不利了……” “孩儿明白,可是那令狐老贼……” “不必担忧,那李泷既然亲自出京,说明他并没有将你酒后之言告知那老狐狸。老狐狸素来与陈浩有瓜葛恩怨,李泷想必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亲自前往!”卢匡轻抚长须自信分析道。 卢琛觉得甚有道理,于是便道:“事不宜迟,孩儿这就去将后患解决了!” …… 邓州享有中原天府、丹水明珠之称。邓州南阳郡可谓是历经千年的古城,历史文化底蕴可谓极为甚好。纵观历史长河之中,这里地灵人杰历代名人辈出,其中不乏有许多心生敬仰之人。 这一日陈浩带着一行随从兴致邓州境内,此次回京复职他没有带太多人,只是十余名随从轻装便衣便直奔京城而而来。待魏谟走的几日里,陈浩将府中的所有事物对予以交代。同时也在几日内想出了一种治愈鱼幼薇伤痕的方子,这让陈浩享受成功的愉悦之余,也算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 他知道此次回京之后,恐怕以后很难再与鱼幼薇有交集。因此能在离开太和县之前,制成祛除伤疤的药膏,是陈浩最后能为鱼幼薇做的事。只希望鱼幼薇这个命运多舛的小丫头,能够摆脱那个不堪回首的历史轨迹。 无论历史如何记载鱼玄机(鱼幼薇),但是在陈浩的眼中,她现在就是一个天真的少女。后世不少人言语攻击这个苦命的少女,陈浩觉得却甚是可笑。明明这些所谓的文人大儒,皆是风流成性不修边幅之辈,竟然反过头来去口诛笔伐一个柔弱女子。 陈浩若能自由穿越时空,便很想问一问这些道貌岸然之辈,这样公平吗?朝朝代代自命君子文豪者多不胜数,但是这些人往往不及一名青楼女子来得高尚。 不过这些只是陈浩心中一丝不忿罢了,至于鱼幼薇对他的感情,陈浩只能置之一笑。或许再过几年鱼幼薇寻得如意郎君,便会慢慢的将他淡忘于记忆里。前方便是紫金山,山虽然不高但是借着蒙蒙细雨,倒是显得有了一丝神秘。对于这一座土山,陈浩有种特殊的感情。曾记得在后世他旅游至此,却没有如今这般灌木丛生绿意深深。相传是楚文王为其妾“桃花夫人”建筑,并凿建了桃花洞。陈浩很想再去游览一番,可惜如今重任在身只能无缘眼福了。一更。--by:89|10054658--> 第027章快走,有埋伏 第027章快走,有埋伏 陈浩座下这匹火红色骏马,就是当日回太和县时所乘骑的烈马。如今已经被陈浩驯服,这些时日陈浩与这匹立马相处之下,彼此之间倒是默契了许多。陈浩一直觉得这匹中的赤兔马。 不过陈浩觉得叫赤兔不但与三国马中赤兔重合,而且陈浩也觉得少了一种迅雷之势,于是便给这匹烈马取名为——赤练!这两个字既显明身如赤火的外形,也体现了这匹骏马的速度犹如赤练蛇一般,迅捷如风速度惊人。 几声清脆的马蹄声缓缓靠近陈浩,陈年并没有回头,而是望着前面的山谷喃喃自语:“怎么样,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公子放心,一切皆以安排就绪!”说话之人正是天罡,只是此刻一行人都没有戴青铜面目。 地煞拽着缰绳望向远方,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道:“公子为何不择道而过,如此一来岂不是少了些许危险……” 陈浩没有急于回应,而是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地煞,旋即面色如常的轻声问:“怎么,你觉得这样不好?” 地煞抬眼看了陈浩一眼,不禁感到背后微寒,于是赶忙惶恐道:“公子自有运筹,属下多嘴了!” “呵呵,是不是想尽快进京,好上阵杀敌?”陈浩却是摇了摇头,自顾的爽朗一笑。 “回公子的话,听闻南诏大军进犯边境,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所到之处尽皆屠城,我们……我们……”天罡一向言语简练,而如今却有些欲言又止。 而地煞却不善言辞,但是却这时冷若寒冰的蹦出三个字:“想杀人!” 感受到左右二人,乃至身后的十余人所散发的浓烈杀意,陈浩的心情似乎也受到感染,方才还温和的目光,此时也变地厉寒起来:“想杀人?有的是机会!不过得先磨磨刀才行!”说着便一夹马腹便率先进了山谷,天罡与地煞二人相视一眼后,便也默契的跟了上去。 山谷内灌木丛林,斜坡上古柏森森随风而动。细雨蒙蒙虽不算大,但是却正好沾湿衣襟。陈浩十余人跨马进入了这片荒无人迹的山谷之中,谷中时不时的传出几声鸟鸣。山谷内很是安静,只有不成音律的马蹄声在山谷回响。 而就在这时陈浩一行人听到,对面较远处传来阵阵的马蹄声。陈浩的目力极好,虽是距离很远又有细雨遮眼,但是他仍旧能够看到迎面而来的是一匹快马。马背上端坐一人似乎受了点伤,因为陈浩能看得出那人的坐姿有些不对劲。而再往这匹马的背后看,却有一支队伍正在拼命地追赶…… 陈浩见状不禁心中一沉,思忖这半路上怎么杀出个程咬金。而就在陈浩思量之际,却听见对面的一匹快马上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快走,有埋伏!” 嗯!?女声!怎么这么耳熟!陈浩听到对方的声音却是一愣,因为这个声音他感到十分的耳熟。但是要让他说出是谁,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这倒是尚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这人为何要相助于他。 就在陈浩这一愣神的功夫,这匹快马快到了陈浩的视野之内。然而就在马背上的人焦急的想再一次提醒陈浩时,突然一枝利箭从背后犹如流星而过,直接射入了此人的后背。 啊! 此人发出一声痛声,便被箭矢的惯性带离了重心,若不是马儿颇通人性,恐怕此人早已摔落在地被马踏而死。不过尽管这样,此人被马儿驮着没有几步,终于体力不支顺着马背向地面栽去。 不过摔落地面的这一幕并没有发生,因为就在中箭之人将要落马之际,陈浩的双手便拖住了倾斜的身子,随后单臂一用力便将此人拉到了自己的马背上。方才他见此人中箭将要落马,便情急之下催动赤练窜到了近前。 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在那一刻完成,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陈浩的这一举动让身后一众随从很是担心,谁也不知道这突生的意外有没有阴谋圈套,因此便纷纷来到陈浩近前予以保护。 陈浩这时长舒了一口气,他的骑术并不高明,甚至这种水准都比不上屠狼。所以方才的一连串的应急动作,实在是有些过于冒险。但是陈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未有辨明情况之下,为防止其中有诡计他本不该出手相救。但是就在他看到中箭之人将要落马之时,他竟然不由自主的跨马将中箭之人救下。 “公子,您没事吧!”天罡在一旁急切的询问,但神色仍旧紧绷的愣对前方。 陈浩定了定神,抬眼看着迎面而来的队伍,双目之中露出了复杂的神色。这时趴在赤练身上的中箭之人发出几声呻吟,接着便有气无力的低声道:“长风快逃,这里有……埋伏……” 断断续续的一句话虽然有气无力,但是听在陈浩的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此刻近在咫尺他听的声音更清晰,因此陈浩惊愕的低首看着趴在马背上的公子面容,顿时眼神之中流露的尽是不可思议的挣扎。紧接着陈浩惊慌的急忙将此人抱在了怀里,并用惊讶而又关切的语气质问:“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怀中之人却没有回答陈浩的追问,而是用早已无力的芊芊玉手推着陈浩肩膀,气如游丝的焦急道:“快……走!有埋……伏……” 此人正是前来向陈浩报信的李泷,此刻的她面色惨白已无血色,口中的鲜血随着檀口张合不停的溢出鲜血。陈浩这时才发现男装打扮的李泷,除了后背那致命的一箭,白色的锦袍上已经满是血污,想必之前已经多次受过重创。陈浩抓着李泷的玉手,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似被什么东西撕扯一般,深邃的双眸之中流露出少有的疼惜之情:“别说话,我给你治伤……”一更。--by:89|10054659--> 第028章包饺子 第028章包饺子 不过可惜的是,她与两名侍卫又岂是这帮死士的对手,最后两名侍卫在打斗之中死去,而李泷也是拖着重伤,快马加鞭的向紫金山而来。卢琛未曾想到受伤的李泷还能逃遁,一时大意让他恼怒不已,随即命人穷追不舍。 不得不说李泷胯下的这匹马,是难得一见的大宛马,脚力绝非中原骏马所能比及。故而卢琛虽然紧追而来,但一时半会却不能靠近。最后追至紫金山,因山路崎岖马速减缓,尾随而后的卢琛等人这才与李泷拉近了距离。又见李泷要破坏他们的计划,于是卢琛便命人搭箭射杀前方的李泷。 卢琛领着一众死士来到近前,看着陈浩抱着李泷眼中生出一丝阴毒,李泷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妻子,如今被人抱在怀里他又岂能视若无睹,于是冲着陈浩阴测测的冷喝道:“陈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陈浩低首看着气若游丝的李泷,眼中却是一痛,继而抬头冲着卢琛冷厉道:“卢琛,你可知你犯下了死罪!” “哈哈哈,死罪?陈浩你太天真了!今日这山谷之中便是你的葬身之地,到那时便无人知晓此间事情!”卢琛嘲讽一笑甚是自得,看向陈浩仿若在看一件死物。 此次卢琛奉父命前来追杀李泷,之所以没有假借他人之手除之,主要还是考虑到识别李泷的原因。因为公主的面貌别人很少见得,况且这一次李泷又是便衣出行。为了不让李泷侥幸逃脱,卢匡这才让卢琛亲自前来。而卢琛也正想借着这个机会,亲自看一看陈浩死在他的面前。 “快走,别……管我……”这时怀中的李泷,声音断断续续的提醒陈浩。 陈浩却是摇了摇头,突然间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这一刻他已经大致明白了缘由,于是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轻声安慰道:“听话,别再说话了,放心!” 说完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卢琛,眼中的柔和瞬间变得冷厉起来:“想杀我的人很多,但如今我却活得好好的!就凭你们这些人,你以为能够拦得住我吗?” 目光如电的寒意让卢琛却是为之一怔,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他突然间觉得背后生出了一股寒意。而就在这时,谷口出又出现了一队人马,急促的马蹄声只在片刻之间便到了卢琛的近前,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犹如钢须一般的络腮胡子,配上铁塔般的身子尤显此人的威严与杀气。 “卢公子,您怎么来了!?”铁塔男子向卢琛拱了拱手,随后面色微沉的恭敬问道。 卢琛从寒意中回过神来,侧过脸去点了点头道:“家父恐防你行动有失,故此派我前来相助你一臂之力!” 铁塔男子闻听此言脸色却是有些不自然,但是仍旧恭声道:“卢公子还请放心,如今这山谷前后已经布下了我们的人,山谷周围也聚集着两百名弓箭手,休要说他们十余人,即便是几百人乃至千人,也休想活着离开这山谷!” “好!哈哈哈!”卢琛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戏虐的瞥向陈浩:“怎么样?陈浩你听到了吗?这里早已为你布下了天罗地网!今日你是插翅也休想离开!” 陈浩自顾的抱着李泷从马背上跳下,随后从腰间取出银针暂先止住了伤口流血,边施针边平淡的自语:“是么……” 卢琛见陈浩如此平淡以对却是极为恼火,他很想看到陈浩慌张的样子,甚至能够看到陈浩为了活命向他跪地求饶。因为只有如此,才能洗刷陈浩带给他的屈辱。但是陈浩的淡然让他怨恨之心更加恼怒,于是便哼道:“陈浩,你应该感到荣幸,为了取你性命这里布置了八百余人……” “那陈某倒真是荣幸之至!”陈浩用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似乎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轻轻地拭去李泷嘴角的血渍,疼惜的看着怀中的李泷,柔声道:“你何苦呢……” “既然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你们该知道怎么做了!”陈浩起身抱着李泷向远处的山涧疾步走去,没走几步便驻足回首看了一眼卢琛,嘴角露出一丝阴冷:“一个不留!” 见陈浩转身离去,卢琛岂能作罢,于是便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给我杀了陈浩!” 嗤!砰! 卢琛的话音未落,一朵烟花冲天而起。虽然在黄昏的白天看不到绚烂的火光,但是凌空的响声却是格外清晰。卢琛不知道烟花是为何意,但是就在众人愣神之际,陈浩的十余名随从便拔出弯刀纵马杀入了卢琛的队伍之中。 十八人冲入队伍之中,犹如狼入羊群肆意的屠杀,所到之处个个人头落地一刀毙命。卢琛身后的几百人在这十八人的眼中,恍若如入无人之境。这一刻卢琛彻底胆寒了,他没有想到陈浩的随从护卫会是恐怖如斯。 铁塔男子见状也是心头大震,见卢琛面露惊骇之色,于是便安慰道:“早就听闻陈浩麾下有一支魔鬼骑兵,如此看来应该就是这一支。不过卢公子还请放心,纵使他们再如何了得毕竟也只有十余人,属下埋伏的两百名弓弩手,瞬间就可以将他们射成筛子!” “那你还不快传令下去!”卢琛看着陈浩健步如飞,转瞬之间便远离他的射程之内,本欲要纵马追上前去,却被眼前的十八名护卫挡住了去路。于是情急之下,便冲着铁塔男子怒喝道。 铁塔男子口中称是,正要传讯山谷的弓箭手,放箭射杀陈浩一众人时,山谷上却是杀声震天,没过多久两百名弓箭手就全部死伤殆尽。铁塔男子一瞧这阵势便知情况有变,于是慌乱道:“不好卢公子,情况有变,你还是先行离去,这里由属下抵挡!” “混账!几百人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今日我势要擒杀陈浩!” 此刻的卢琛又岂会听进去这些丧气话,陈浩就在前方他岂能就此放弃。然而就在这时,山谷两端各自出现几十匹快马,马上之人皆是一身黑袍,如一阵疾风向这里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山谷出入口皆被封锁了吗?”卢琛看着迎面而来的一队黑衣人,顿时脸色已然大变。 铁塔男子恍然顿悟,急忙催促卢琛:“快走,想这陈浩早有部署,我们被包饺子了!”说着就带着几十人保护着卢琛往回逃。 卢琛率领的死士与铁塔男子领来的几百人,此刻已经被十八骑杀的四散奔逃。铁塔男子与卢琛折身向谷口奔逃,面对着谷口疾奔而来的几十名黑袍人,铁塔男子的脸上露出凝重之色。虽然他不知道这几十人战力如何,但是能够将他部署谷口的一百多人杀得一干二净,这就足以说明这几十人不简单。 果然,两队人马一经相触,几十名手持弯刀的黑袍人,犹如切瓜剁菜一般。就在片刻之间,铁塔男子麾下的几十名护卫,竟被杀的一干二进,杀人手法与后方的十八骑同出一辙。铁塔男子惊恐之余却是暴怒不已,手持大刀护卫着卢琛欲要冲出重围,可惜最终他失败了,清一色的黑袍骑兵未有一人是他可以对抗的,当他举起大刀砍向其中一名黑袍骑兵时,这名黑袍人的弯刀却劈断了他的大刀,刀锋随势直接将其脑袋砍了下来。 细雨濛濛欲湿衣,这一刻死尸的鲜血已经浸没在了泥土之中。尸横遍野的山谷中,只剩下一群黑衣骑士,与孤零零被包围的卢琛。此刻卢琛早已经被吓破了胆子,腿软的瘫坐在地上不停地求饶。 “报告领头,山谷口已经清洗干净一个未留!”身着黑袍,左臂上绣有天字的黑衣人上前向天罡禀报。这一队骑兵共有三十六人,个个服饰统一未有丝毫差异。 “报告领头,两百名弓箭手人头在此,请领头查验!”另一队人数较多,共有七十二人,也是身着黑袍着装统一。要说其中的区别,那就是他们右臂上绣着的却是‘地’字。 此人说着便一招手,接着用麻绳拴连的两百人头,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此刻早已吓破胆的卢琛,看着堆积如山的人头,不禁作呕的险些吓死过去。 天罡与地煞二人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有过多言语。地煞冷眼看了一眼抖如筛糠的卢琛,冷哼道:“杀!” “嗳!不可,此人或许有些用处,还是在请示了公子之后,再做处置也不迟!”地煞的话音刚落,天罡却出言劝阻道。 地煞寒着脸,点了点头应声道:“那就让他多活片刻!”随即扬起头扫视在场的一百零八名黑袍人,言辞厉声道:“解散!” “是!”众人齐声回应,随后各自翻身上马,如一阵疾风消失于山谷,仿佛这些人不曾出现过这里一样。一更。--by:89|10054662--> 第029章一起到白头 第029章一起到白头 这里便是桃花洞,乃是当年楚文王为其妾桃花夫人所凿就,郎情妾意为后人传为一段佳话。而就是这个充满情愫的地方,如今却平添一段生离死别。 梨树下陈浩抱着李泷已然默然良久,看着李泷苍白的的脸上多了一丝红韵,陈浩的眼中却是那么的痛楚。因为陈浩此刻心中很是清楚,这不过是李泷的回光返照。方才他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无法挽回李泷流逝的生命。想到这些陈浩不禁自责不已,自己自负医术了得,但是他既不能唤醒昏迷的紫鸢,如今又不能挽留李泷的生命。 关于紫金山的埋伏他早就得到了消息,因此也早已做好了一切部署。他只身进入山谷不是故意逞强,而是想将所有贼人引入山谷之中,接着便可以将其一网打尽。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也是进京之前必须要做的事情。 正如进入山谷前地煞所说,陈浩可以不经过紫金山,完全避开埋伏可以择道而行。但是陈浩不想如此,他既要证实心中的猜测,也要给京城众人一个震慑,更是不想让京城的某个势力产生怀疑。陈浩自问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步棋中多了李泷这个意外之人。 如今的一切陈浩看在眼里,心中已是猜到了大概,定是李泷得知卢家父子的阴谋,这才不远千里前来报信。可是陈浩越是明了,心中却是如倒了醋坛子,那种滋味很酸很酸…… 这一刻凡事种种尽是涌上心头,陈浩觉得他对于怀中的女人,除了是愧疚更多是心痛。不管怀中的这个女人,在背后给他设置了多少障碍,如今能够义无反顾的亲身涉嫌,这就足以让陈浩心生惭愧之情。 “青岚,你醒醒!”陈浩低首轻轻地呼唤着怀中美人。 “咳咳!” 李泷柳眉微蹙,轻咳一声,缓缓地睁开双眼,看到神情忧伤的陈浩。虽然她的身子不能动,但是仍旧情急的追问:“长风,安……安全了?” “嗯!我们安全了!”陈浩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温和。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他此时的忧伤。 听到安全二字,李泷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她用颤巍巍的玉手,很想去摸一摸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曾经多少次午夜梦回,她的梦中总会出现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 当她用玉手去触摸陈浩时,却发现自己的衣袖上沾满了血渍。惊愕的她,真情流露的喘息道:“好多血……好多……衣裳都染红了……我总想着有一天……我穿着红色的嫁衣,风风光光的做你的新娘子……” “青岚,别说了,你这是何苦呢……”陈浩此刻的心,犹如针扎一般的疼痛。 李泷却是莞尔一笑,用虚弱的声音道:“不,我不后悔,只要你安然无恙,我……我就可以安心的去了……” 陈浩微微颔首,尽量抑制自己不要流泪,可是此刻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泪水顺着眼角落下,冰凉的滴在了李泷的手心里。 “长风……” “青岚,你愿意嫁给我吗?”陈浩嘴角微微颤抖,最后苦涩的低首问向怀中的李泷。 “你……” 李泷早已灰暗的的双眸此刻却突然有了亮光,眼中尽是喜悦之色。但是随后这份短暂的喜悦,又被落寞与神殇所替代。陈浩看着李泷的变化,心中却是难以掩饰的后悔,后悔当初若不是他如此决绝,又何至于出现今日之事。 “山河为证,星月为媒,我愿与李泷永结连理,白首不离……”说到这里,陈浩一直前方,情切道:“你看,红岩、竹林,就是我们的红烛、礼乐,天地山川都是我们的喜帐……” “长风……你若是……该有……多好……”李泷颤抖着身子,用尽全身的气力说出这句话。喜悦与不舍交织的双眸里,使得这一刻流下了美人泪。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青岚,你为何这么傻!值得吗?值得吗?”陈浩紧紧地抱着将要离他而去的李泷,痛心的反复追问着…… 李泷没有回答陈浩,而是痴痴地望着陈浩,眼中的祥和足以融化这个夜晚。微风吹过凌乱了寸寸青丝,身后的梨树飘落片片梨花,梨花雨落在了李泷的发髻上。 陈浩本欲要伸手将梨花摘去,李泷却摇了摇头,低声笑道:“长风,我们这样算不算一起到白头?” 怔住了的陈浩,看着笑颜如花的李泷,他知道李泷将发髻上的梨花看作白头,是执着美好的留念,于是微合双目,重重的点头痛楚道:“算!当然算!一起到白头!” 这一刻,李泷笑了,笑的是那么的开心,笑得了无牵挂……这是她这几年来最为舒心的一笑。她痴痴地看着陈浩,随后深情的用最后一口气,低语笑言:“长风,我从不后悔……” 紧握陈浩的玉手,这一刻松开了,微合的的双目流下来不舍的清泪。陈浩双手抱着渐渐失去温度的李泷,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潸然泪下。缓缓的将伊人拥入怀中,不希望这仅有的一丝温度消去。夜空中,回荡着男人的哭泣声,哽咽低沉却又悲沧不舍。 远处的竹林随着谷风吹过,发出阵阵的竹海之音,似乎在为这悲沧的哭泣声默哀。陈浩缓缓抬头望向远方,怔怔的望着竹林,嘴角露出苦涩的微笑:“青岚,你听到了吗?这是礼乐之声……”久久的沉静之后,陈浩神情落寞的微微一叹:“皓月盈缺,唯念韶华,长风若问,何人作答……青岚,此生我有负于你……对不起……”一更。--by:89|10054663--> 第030章暗流已起 第030章暗流已起 紫金山下,陈浩抱着早已失去温度的李泷,来到一辆马车旁。一旁的天罡与地煞二人,默契的打开马车上的棺盖。这幅棺椁是昨夜前往附近的南阳郡连夜打造的,所幸南阳郡有永泰商号的分号,这才花费高价连夜数十名工匠打造了这幅棺椁。 将李泷放入棺椁之后,陈浩伫立在山涧旁很长一段时间。手里不住的抚摸着似有体温的蓝色古玉,眼中却是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痛楚。这块古玉是他在李泷的手中发现的,当时李泷紧紧地握着这块古玉,却终究没有在最后交予他…… 当他从李泷的手中取下古玉时,他才意外的发现,这块古玉正是他要寻找的天香玉。这让他既感到惊讶又颇为难受,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何李泷紧紧攥着古玉,而却未有亲手交予他,因为这是一个女人心理感情的挣扎。 他寻找四味药引救治紫鸢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将天香玉交予他救治紫鸢,对于李泷来说是一件难以抉择的事情。想到这些陈浩却是眉头一紧,紧紧地握住手心的古玉,良久之后发出了沉重的叹息之声。 “公子,此人该如何处置?”这时天罡拎着卢琛来到了陈浩的身后,顺势将卢琛往地上一扔,疼的卢琛是吱呀咧嘴。 陈浩没有转身,而是眉头微皱的沉声问:“怎么,他还活着!是谁的主意?” “额,公子,属下以为他既然是……”天罡一听陈浩的语气不对,于是慌忙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道。 “你以为?谁给你的胆子擅作主张!?”陈浩突然转过身来,双目微眯暗含冷意的逼视天罡,随即接着道:“此刻我很想杀人,你不要逼我!” “属下该死,属下这就去办……”天罡魁梧的身形,此刻却在不停的瑟瑟发抖,神色甚是恐惧的起身拎着卢琛就要退下。 这时缓过气来的卢琛见陈浩要杀他,吓得脸色苍白已无人色,连滚带爬的哭诉希望陈浩能够饶了他:“侯爷,求你饶了我,只要你饶了我,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天罡被陈浩训斥了一顿后,哪里还敢让卢琛在这里闹腾,于是拎起卢琛就向远处而去。 “等等!”天罡拎着卢琛没有几步,却被陈浩从背后唤住。 卢琛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了陈浩,于是慌忙跪倒在地连忙叩首道:“侯爷,您……” “闭嘴!其他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陈浩懒得听卢琛废话,直接挥手予以打断呵斥道。 “你答应不杀我?”卢琛虽然已经吓破了胆子,但是脑子仍旧还很清醒。他怕自己回答了陈浩的问题,最后仍旧难逃一死。 陈浩缓走几步来到卢琛近前,用嘲讽的语气反问:“你有资格谈条件吗?我问你,你与公主成婚近有两载,难道未有洞房花烛?” 额!卢琛未有想到陈浩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毫不着边际的问题。不过一提起这件事,卢琛的怨恨之情又涌上心头,随即咬牙切齿的忿忿道:“那贱人……” 砰!贱人这两个字刚一出口,却被陈浩一脚踢在腹部,险些没让卢琛背过气去。陈浩冷冷看着卢琛:“继续!” “是是是!”卢琛慌不迭的点头称是,随即接着道:“正如侯爷方才所说,卢某虽奉旨与永福公主成婚,但却未有夫妻之实……”说到这里卢琛去却是心中憋屈,心道这些还不都是因为你的存在。 卢琛的心中所想,陈浩自然不得而知,他只是听完卢琛的回答之后,喃喃自语道:“难怪她的守宫砂仍在……” 陈浩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却被卢琛听得一清二楚。卢琛惊愕的抬起头,用不可置信的口气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京城谁人不知那贱……她广置面首日夜欢愉,又怎么还是处子之身,侯爷,你一定是看错了!” “滚!我不想看到你……” “侯爷……”卢琛还想请求饶恕,却被一旁的天罡直接拎了下去。 微风而过陈浩却心情极为复杂,之前当他看到李泷的玉臂上那一颗红痣时,他也是心中为之一震。他知道那是古代女子少女所点的守宫砂,以此验证女子是不是处子之身。陈浩本以为李泷与卢琛成婚尽两年之久,夫妻之间早已瓜熟缔结。但是李泷那玉藕般的玉璧上,那红色的印记依旧嫣红无比。 这一刻陈浩的心中有种沉闷的压抑,这种感觉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描绘李泷,不知该如何去理解这个痴情而又悲情的女子。曾经发誓要毁了他的人,最后关头却是义无反顾的拼命来保全他。为了嫁给他,却保留着一袭洁身,换来的却是香消玉损。这份情,陈浩知道,此生他已经无法偿还…… 京城已然不远,可是陈浩的心却是越发的冰冷。这盘棋是该到了收尾的时候了,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欣喜,反而有种患得患失的凄凉。 卢琛被杀之后,陈浩并没有将其尸骨曝尸荒野,而是用芦席包裹送往京城。此前天罡的意思其实陈浩清楚,是想将卢琛留下来作为人质要挟卢匡。但是陈浩却不想这么做,倒不是他正人君子,而是他不想把敌人逼得太紧。如今卢琛已死,李泷也中箭身亡,这件事等于是死无对证。而这正是陈浩所要的结果,让敌人认为自己无把柄在手,这样就会让敌人生出懈怠之意。 紫金山的伏兵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但是随着陈浩进京的那一刻,这则消息则传遍了整个京城,不过这个消息的版本却是与事实有些出入。当陈浩带着棺椁进京,李渼在得知皇姐的死讯时,当场便痛哭流涕悲愤不已,随后便询问了陈浩事情的原委。 只是还未等陈浩述说原委,却被早已伺机的卢匡抢了个先。声称自己的儿子卢琛陪同李泷前往紫金山游玩,未曾想到途中会发生这种意外。老泪纵横的卢匡亲扶棺椁,痛心疾首势必要杀了这群山贼。 陈浩见此番情形,心中却是冷冷一笑,心道这老贼果然不容小觑,这才一两句话就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非但如此,还暗中骂了自己是山贼。不过既然如此他也乐得个顺水推舟,于是脸上故意佯作无凭据在手,十分恼火的样子。最后只得向李渼呈述,紫金山遇到山贼贪图财物而杀害公主与驸马,他途径紫金山予以营救,但可惜的是晚了一步,山贼虽然尽数歼灭,但是驸马与公主却已遭到毒手…… 虽然所谓的山贼已然尽诛,但是李渼却没有打算此事作罢。随后在操办李泷的葬礼的同时,传旨邓州一众官员各降一级罚俸两年,并且传令邓州严打山贼不得懈怠。 …… 卢府,书房内。 黑衣人背对着卢匡,良久之后才开口问:“谁让你擅自行动的!” “主公,此事并非是属下擅作主张,而是……”卢匡丧子之痛,让他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如今在黑衣人的面前,神色紧张之余更是惶恐不安。 黑衣人似乎已经知晓了卢匡下面的话,于是挥手打断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可知此次伏击陈浩险些误了大事!?” 卢匡闻听却是神色微凛,随后便郑重道:“属下有罪,未有想到那陈浩麾下有此等能手,埋伏好的八百余人竟然都不能将其留在紫金山!” “哼!我早就说过他不简单,可是你们总是粗心大意,或许你还不知,当年发生在南诏与吐蕃边境的普文镇血案,并不是酋龙世子所为,而是陈浩麾下十八骑,屠戮了那一千余名迎亲队伍……” “什么!?那是陈浩所为?而且就十八人?” 卢匡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若不是眼前黑衣人的威信,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仅仅十八人就灭了一千余人。要知道迎亲队伍多是骑兵,能够在旷野之中杀得这些骑兵一个不剩,这已经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歼灭,可以说得上是一种屠戮性的艺术。 “哼!你们只知当年平定李凗叛变,是南平郡王高崇文带领家将,堵住了崔氏兄弟的六千兵马。可是你们却不知,真正阻截并屠杀这六千御林军的,就是陈浩麾下那十八名骑兵!” “这……” “这十八人早已崭露头角,只是尔等一直夜郎自大未有在意罢了!‘长风过处,寸草不留’这句口号他们做到了……”说到此处,黑衣人也是对此蔚为赞叹不已。 卢匡被黑衣人的这两个事实,惊的是无以加复,而且紫金山的事情已经证实了一切,最后卢匡怔怔抖动胡须自语道:“竟然恐怖如斯……” 黑衣人转过身来,冷厉的看了卢匡一眼道:“所幸的是,他并没有查出端倪,如今我们要做的,是让他带着十万京畿大军开赴前线,这样我们才会有机会……从你今日朝堂之上的措辞,以及那陈浩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没有从你儿子的口中得到什么,只是单纯的认为你与他的私人恩怨。否则他也不会杀了你的儿子以泄私愤!他这个人我了解,以亲人作为要挟的伎俩他是做不出的……”一更。--by:89|10054664--> 第031章深夜对话 第031章深夜对话 令狐府上依旧灯火通明,书房内令狐绹在不停地踱着步。他此刻的心情却极为烦躁,精于世故他始终觉得李泷的死,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当日李泷将他传唤至公主府,就曾经有意无意的问及陈浩的行踪与紫金山的事情。 而如今李泷就命丧紫金山,并且这件事情又有陈浩牵涉其中,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他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着他不知情的隐情。但是他一时半会却又毫无头绪,他觉得陈浩或许知悉一些隐情,但是他与陈浩是死敌无法当面询问。虽然如今的他身居宰辅之位,已经不要李泷的提携,但是他是个饮水思源的人,他不想李泷这位恩人死的不明不白。 而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仆人的声音:“老爷,府门外有一人想要求见……” 令狐绹本就烦躁的心,这一刻却是双眉紧锁不悦呵斥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不见!” 仆人并未离去,而是站在门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禀道:“老爷,他说他是您的一位故友,若是不见后悔终生……” 嗯?令狐绹蚕眉紧锁,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思忖这到底是何人,竟然这么大的口气,于是沉声问:“姓甚名谁,此人何种模样?” “回老爷的话,此人并未道明姓名,而且外罩篷袍辨不清面容,不过听其声音像是一位男子……” “哦?此人倒是行为怪异……”令狐绹听完仆人的讲述之后,更是觉得此人甚是怪异。登门拜访却不报姓名,而且还不以真面目示人,着实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于是轻抚长须沉声道:“将此人领进书房……” “是,老爷!”仆人说着就折身离去。 “等等!” “老爷还有何吩咐!”仆人折身回来,在门外听候差遣。 令狐绹略作沉思片刻,随后便沉声道:“将他直接领进书房即可,切不可惊动府中其他人,去吧……” 待仆人转身离去后,令狐绹来到窗前看着淋淋大雨,心中却寻思着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不过既然对方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想必有着各自的理由,那他也就做个主随客便,尊重这位神秘客人的独特要求。 不一会儿功夫,门外便传了零零碎碎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到仆人在门外恭敬道:“老爷,他来了!” “嗯,你先下去吧!”令狐绹背对着房门,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待仆人称是退下后,身着篷袍之人轻轻的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这时令狐绹背负双手,背对着来人沉声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可以告诉老夫你的真实身份了……” 令狐绹的话并未有得到对方的回音,书房内静悄悄的甚是沉寂。令狐绹觉得甚是不解,既然来了为何不作言语,于是略有愠怒的便转过身来,准备当面斥问对方。 而就在他转过身来寻找神秘人的身影时,却发现一旁的茶几边坐着一人,此人已经去除了身上的篷袍,正闲雅的向茶盏之中倾倒香茶。当令狐绹看到神秘人的面容时,不禁惊讶道:“是你!?” “怎么?令狐大人似乎很是惊讶,长风拜访长辈难道不应该吗?”手持茶盏自顾饮下,此人正是陈浩。 令狐绹嘴角微微抽搐,但脸上却是讥讽轻笑道:“那老夫可真是受宠若惊……” 陈浩却是摇了摇头,对于令狐绹的讥讽毫不在意,继而轻语道:“令狐大人过谦了,以令狐大人的胆魄,又岂会是受宠若惊?令狐大人能与一个陌生人单独相处,已足以表明令狐大人胆量过人!” 这句话倒是陈浩的心里话,他根本没有想到令狐绹会是如此安排。在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能够如此淡定的与之独处,这不得不说需要一种胆魄。因为这个与之独处的陌生人,或许是一名刺客随时要了他的命。 令狐绹却是轻轻微笑,随即来到茶几旁坐下,也倒上一杯香茶:“侯爷谬赞了,老夫很想知道,是什么事情会让老夫后悔终生!” “关乎你令狐家族的兴衰之事!” 陈浩饮完杯中香茗,似有似无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这句话听在令狐绹的耳中,却是宛若惊雷一般,令狐绹一向以兴盛令狐家族而不懈的努力着,如今惊闻关乎令狐家族的兴衰,这让令狐绹的神经突然绷紧了起来。 不过毕竟是久经世故老狐狸,喜怒而不形于色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况且谈话刚刚开始,后面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因此令狐绹只是轻声讪笑道:“哦,是吗?侯爷真是心胸广大,我令狐家的事情侯爷也是如此上心!” 陈浩知道这个老狐狸跟他玩太极,含而不漏的引他自己说出缘由,如此一来对话上就不会落入下风。可是如今的他哪里还有心思与这老狐狸推太极,于是便郑重道:“令狐大人,本侯今夜所说之事,不仅仅关乎你令狐家族的兴衰,更关乎我大唐社稷的存亡,不知令狐大人还是否有心思与本侯耍太极?” 咚! 茶盏掉落在茶几上,茶渍撒满了茶几,映衬着灯光似如明镜。令狐绹闻听此言,右手有些颤抖的拾回茶盏,继而神色凝重的看向陈浩,用郑重的口气问:“侯爷,你莫要诓骗老夫,如今虽是南诏、吐蕃、渤海三国兵犯我大唐,老夫虽对你意见很深,但也坚信你可以力挽狂澜,又岂会有你说得那般严重!” 令狐绹话音刚落,却被陈浩打断道:“能让令狐大人承认本侯的能力,本侯着实是从未敢想!不过令狐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种危机并非源于外敌而是祸起本源。一个人,外伤虽是难治但假以时日定会痊愈,可若是身子内部出现了毒邪之气,其祸患可是无可穷计!颠覆朝廷也不过是旦夕之间……” “哦?侯爷此话当真?”这时令狐绹神色突然凝重起来,因为他看得出陈浩不似在说谎。 陈浩点了点头,随后神色凝重道:“若本侯所料不差的话,此事应该会……” 书房内陈浩详述的讲述着他认为的危机,而令狐绹则是认真的听着,并且不断的判断着。可越是听到最后,令狐绹的脸色越是变得难看,直到最后他的额头已经泌出了细汗。 之后书房内又是良久的宁静,过了好一会儿,令狐绹抬头看了陈浩一眼,神色凝重道:“那不知侯爷有何部署,需要老夫做些什么……” “令狐大人请放心便是,本侯既然洞悉了此事,就不会毫无准备,令狐大人只需配合本侯行事便可!” “老夫很想知道,侯爷为何如此笃信老夫会帮助你,又如何断定老夫不是他们的同谋?”这是令狐绹在听完陈浩讲述之后,最为不解的两个疑问。 陈浩对于令狐绹的疑问,却是轻声笑道:“如今的朝廷能够给你令狐家族的荣耀,是任何势力也无法给予的,你是一个稳中求安的人,未知的利益你是不会去冒险的!”陈浩说着便起身穿上篷袍,准备就此离去。 “额呵呵,没想到侯爷倒是了解老夫……”正要开门离去的陈浩,突然驻足转身笑道:“让本侯信你的原因,其实最主要的是,你虽然是个奸臣,为了家族可以徇私枉法排除异己。但是你也是真小人,真小人虽是可恶但却懂得知恩图报,远比一些伪君子要可靠许多!”一更。--by:89|10054665--> 第032章宫廷惊变 第032章宫廷惊变 三日后陈浩在宣政殿上被李渼委以重任,不仅统掌兵部调动天下兵马,而且全权处理接下来的战争。对于这些虚衔陈浩并没有太多在意,所谓调动天下兵马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若是各道节度使都能够齐心协力,又岂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校场点齐京畿道十万兵马,陈浩便率军浩浩荡荡的开赴前线。临行前李渼为表示君臣之义,特意在城门口亲自为陈浩践行,希望陈浩能够凯旋而归得胜还朝。当然陈浩的率军出征,给京城的百姓带了希望与振奋,所有人都在陈浩的身上寄托着希望…… 傍晚时分暖风习习有些闷热,空中乌云滚滚却又不曾落雨。如此压抑的天气,让整个京城之人感觉极为闷热,似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杯莫停的酒楼厢房内,一名铁塔般的锦袍男子伫立窗前,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夜色不曾言语。 这时从房外走进一名商人装扮的男子,但是细若观察却毫无商人气质,反倒散发着一丝军人所特有的杀气。进得房中,向锦袍男子行了一礼继而沉声禀告:“将军,按您的吩咐,明德门外已经准备妥当!” “嗯!做得好!你先下去吧,等候军令!”锦袍男子未有转身,随即很随意的说道。 “是!” 待来人退出厢房后,这名锦袍男子才转过身来,在明亮的灯光下映衬着刚毅的面容,此人正是成德节度使仆固俊。方才还看似平淡的仆固俊,此刻眼中却充满了火焰般的战意。 …… 长安城东有一座王府,虽是王府却是格外的冷清,庭院中长满了杂草与青苔。如此的荒凉的地方,若不是门楼上挂着“安乐王府”的匾额,任谁也也想不到这是一个王爷的居所。 不错,这里就是前太子李凗,如今安乐王的府邸。王府内有十余名黑衣内卫,照顾着李凗的安危与起居饮食。说是保护但是谁都知道这是当今圣上的监视,不过对于这个发动叛变的李凗而言,能够苟活于此已经算是莫大的皇恩了。 后院的荒草萋萋杂乱无章,亭中的李凗却是在不停地喝着酒。蓬乱的头发与不修边幅的胡渣子,让他这个不到三十的年青人,已是苍颜白发年老何止十岁。 李凗带着几分醉意看了看夜空,继而冷冷一笑喃喃自语道:“终于来了!李渼,你的死期到了!” 话音刚落,这时从院外走进一名黑衣人,此人面目清秀,古铜色的皮肤衬显此人的内敛。此人右手按剑几步便来到亭内,随后沉声道:“王爷,我们该走了!” 李凗并未回应,而是站起身来冷冷的瞪了黑衣人一眼,随即将手中的酒壶向此人砸去。黑衣人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以至于酒壶砸在了亭柱上,酒水溅得到处都是。 黑衣人本就无表情的脸,此刻却是寒着脸问:“王爷这是何意!?” “哼!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内卫副统领,对本王礼节如此不恭,难道本王要教训你还需要理由吗?” 见对方未有反驳,李凗更是变本加厉冷斥道:“杜副统领,你要明白没有本王,你们若成大事可谓是痴人说梦!” 黑衣人名叫杜双鱼,乃是皇家内务副统领,此刻杜双鱼眼中却是迸发出一丝寒意,但是随后却又毫无痕迹的掩饰过去,继而深施一礼恭敬道:“王爷教训的是,我家主公已在宫中等候,还请王爷移驾宫中……” “哼!”李凗一甩衣袖,冷哼一声便朝着府外而去。 杜双鱼右手紧紧地握住剑柄,眼中却是多了几份冷笑,随即便朝着李凗的方向跟上去。待来到府门李凗已经上了马车,杜双鱼抬头看了一眼府门口左侧的灯笼,随即拧眉对一旁的内卫道:“这灯笼不甚明亮,定是照明之物无多,你且将其取下添些灯油!” “是!卑职这就去办!” “嗯!走吧!”杜双鱼满意的点了点头,其上马背便领着队伍向皇宫而去。 …… 皇宫御书房中,李渼在灯火下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埋头许久李渼才抬起头伸了一个懒腰,看着面前还有许多奏章没有批阅,李渼不禁摇头苦笑自语:“世人都羡慕这天子之位,却殊不知当真正坐在这个位置,却并非之前想象的那般好!” 一旁侍候的王德忠,却是躬身道:“圣上日夜辛劳可要保重龙体要紧,这大唐社稷还需要圣上去治理呢!” 李渼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随即摇了摇头感叹道:“这让朕想起,陈爱卿曾经与朕说过的话,他说一个人的权利有多大,就要为此付出应有的职责,付出应有的代价……朕贵为天子,就该有所付出……” 抬眼看了一眼殿外的夜空,李渼自语道:“夜色被乌云笼罩,看来是要变天了……” “圣上果然有先见之明,这天的确是要变了!”李渼的话音刚落,大殿外便传来爽朗的声音。 李渼循声望去不由一惊,继而双眉紧锁冷喝道:“未有朕的允许,你敢私自进宫,来人!给朕拿下安乐王!” 来人正是安乐王李凗,这时李凗身后跟着两个人黑衣人,正是内卫正副统领黑风与杜双鱼。不过李渼的命令此刻没有人听从,殿外的禁军似乎已然无声无息,就连他最为信任的内卫也不听他的命令。 “你!……你们……”李渼惊诧的指着李凗,又指了指黑风与杜双鱼,震惊的竟然说不出话来。 “圣上既然觉得这幅担子很重,那就不如就此让出皇帝之位,岂不是逍遥自在终不受累?”就在李渼震惊无以加复之时,一旁侍候的王德忠却阴声阴气的冷笑道。 李渼侧过脸诧异的望着王德忠,眼中尽是难以置信。此刻李渼才明白为何禁军已经无声无息,定是掌管北司禁军的王德忠所为。李渼很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要背叛他,于是喝怒问:“你们,这是要谋反!?” 几人皆是笑而不语,外罩黑色斗篷的黑风却冷笑道:“圣上你错了,我们不是谋反,而是名正言顺!只要你今日暴毙而亡,那坐上龙椅的自然就是安乐王,如此一来又谈何谋反之说?” “你!难道你们以为朝中的众位大臣,会轻易让你等奸计得逞吗?”说着李渼将目光落在李凗的身上,继而气急败坏拧眉道:“皇兄,朕封你为安乐王,就是希望你安分守己,可你如今竟然公然逼宫!你要知道定北侯仍有十万大军在手,届时他挥兵京城,你的位子能够坐得稳吗!?” 李凗却是冷冷一瞥道:“哼,安分守己?这江山本就属于我的,我凭什么要安分守己?你与陈浩夺走了我的江山,我又岂会饶了你们!他有十万大军又能如何?李渼你可别忘了,父皇子嗣多为夭折,仅有你我二人才有资格坐上这皇位。只要你一死,我就可名正言顺登基为帝,众位大臣也只能听命与我,因为这是我李家的天下,他陈浩难道要冒天下之大不韪造反不成?” “不错,圣上还是休要寄希望于陈浩,他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黑色的斗篷下,黑风声音阴冷的戏虐道。 李渼怒视黑风,愤恨不已的问:“王德忠叛主,朕虽难以接受但也根源有因,但黑风你身为我内卫府统领,跟随先帝多年,为何要背叛朕!” 王德忠的背叛虽然难以接受,但是毕竟宦官专权夺政在这段时期,李渼也是耳濡目染有很多,并未感到十分的痛惜。当年他父皇宣宗就是宦官专权,将其推上皇位的一个鲜活的例子。 但是对于内卫府的叛变他李渼实在是无法接受,因为他一直对内卫府十分的信任,从宣宗手里接过内卫府这个机构,李渼可谓是委以重任恩宠有加。可是最后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背叛,这让李渼实在是难以想象。 “哈哈哈!背叛?真是可笑!本尊从未忠于过你们李家,又何谈背叛一说?”黑风虽然在斗篷里面罩黑布,难以看得清面容,但是双目所散发的冷意却是让李渼为之一怔。 听了黑风的话,李渼却是愈加的震惊。他没有想到一直在身边的内卫,竟然是从未忠心于皇权的一群人。更让李渼觉得疑惑的是,既然从未忠于李家,那又为何帮助李凗参与叛变? “你到底是何人!?”这一刻李渼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位内卫统领,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深不可测。 黑风却是冷冷一笑,旋即讥讽道:“对于一个死人,你还需要知道这么多吗?” “你!……”“圣上,既然黑风统领不愿意说,那不如由微臣向你详述,不知圣上以为如何?”就在黑风准备吩咐手下将李渼拿下之时,殿外却传来一阵爽朗的轻笑声,而这阵轻笑声,却是让黑风的身子不禁一震。一更。--by:89|10054666--> 第033章尘与埃(一) 第033章尘与埃(一) “是朕用人不察,若非爱卿早先洞悉先机,恐怕今夜就是朕的死期!”李渼见陈浩问及,却是神情复杂的叹道。 原来在陈浩回京之后,就将自己的推测与李渼详述,只是李渼对于陈浩的推测,却是半信半疑未有全信。但是既然是陈浩有此顾虑,李渼也不得不予以考虑。于是李渼便听从了陈浩的安排,故作一切相安无事,静观今夜是否如陈浩所说。 只是这一场戏所付出的代价未免有些大了,如今内卫与禁军全部谋反,整个皇宫已经被彻底封锁,如今可谓是内务外援外无救兵,生死也只是在一线之间。这时李渼可谓后悔不迭,若是早先相信陈浩的话,暗中调派兵马也不会落得如今这等地步! 看到陈浩出现在这里,黑风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不可能,你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你明明已经率军离开京城……” 陈浩很是愠怒的回应道:“你当真以为本侯离开了京城?你可以用严蒙这个形似本侯的人,迷惑永福公主乃至让本侯与圣上生隙……那本侯为何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黑风初是一怔,随后便沉声问:“看来严蒙之假死,是你一手安排的!” “不错,严蒙并没有死,为了让你相信他已经死去,特意让他被利刃穿胸而过,但是你却不知严蒙的心脏不在偏左而是偏右!为了让严蒙为我所用,本侯特意留书与大理寺卿于珪,连夜使得大理寺起了大火,如此回来便会做到了无痕迹……” “果然高明!”黑风不禁赞叹道。 陈浩摇了摇头苦涩道:“本侯也是没有办法,当时圣上对你信任有加,内卫密探遍及整个朝廷,京城之地就更不用说了,若不用此法又岂能瞒得过你?” “所以你就利用未死的严蒙,蒙蔽了我的双目……”黑风说到此处,却是有了一种落寞。 “不错,从幽州到寿州这一段路上,与如今领兵前往山南道的,都是严蒙而不是本侯!你以为你在本侯身边安插眼线,本侯会全无所知?” 黑风却是冷冷一笑道:“可那又如何?如今整个皇宫禁军都已被我掌控。南衙十六卫兵马,我掌控足有一半以上的兵力,整个皇城皆在我的掌控之下!”说着一指陈浩,继而戏虐道:“就凭你一人,能够阻挡我取下李渼的狗命吗?” 见陈浩摇头不语,黑风却是饶有兴趣的问:“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是从何时开始怀疑的……” “这些本侯爷会在你死之前告诉你!”陈浩冲着黑风却是温和一笑,眼中却是少有的阴狠。 “哈哈哈,陈浩,我承认你是我仅见聪明之人,但是如今情形已然显而易见,只要我杀了李渼辅佐安乐王登基,那你就是乱臣贼子!” 陈浩闻听此言却是冷哼自语道:“是吗?那你可知明德门外已有两万成德铁骑待命?你又可知魏谟魏阁老与令狐大人已经率领其余八卫兵马,与成德铁骑正在皇城平叛?你以为一个废物卢匡,会是成德节度使仆固俊的对手吗?” 说到这里,陈浩转身向李渼恭身禀明道:“请圣上明鉴,微臣私自调兵乃为平叛之用,请圣上明察!” 此刻的李渼本就在为没有听取陈浩的话而后悔不迭,如今见陈浩早已有所部署不禁心道大喜,于是便欣喜道:“陈爱卿何罪之有?朕当日已经授权于爱卿,可以调度朝廷各处兵马,此次调兵平叛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谢圣上恩典!”陈浩长出了一口气,心道这当臣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既要尽忠职守又要谨小慎微,这实在是件两难的事情。 黑风也没有想到陈浩会早早作了部署,惊诧之余却是强言哼道:“即便真如你所言那又如何,远水也解不了近火,如今皇宫可都是我的人!双鱼,杀了李渼!” 一声令下,杜双鱼的确行动了,不过这次行动却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只见杜双鱼一招手,御书房内外便展开了屠杀。这种屠杀倒不是仆固俊、魏谟等人的援兵,而是这四百多人的内卫之间发生了争斗。这种屠杀来得快去得也快,仅在众人惊愕之际,四百多名内卫只剩下一百多人。 这一百多名黑衣内卫,各个手持血淋淋的寒光弯刀,静若如风动似狂风让人应接不暇。此刻御书房内最为惊诧的,当属李渼与黑风二人。一个是劫后余生的惊喜与疑惑,而另一个则是始料未及的震惊与惊骇。 黑风震惊的看着这剩下的一百余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杜双鱼的身上,黑风难以置信的不解道:“为什么?” 杜双鱼没有作声,这时陈浩却开口道:“好了,也该结束了,不过你可以放心,在你临死之前我会让你明明白白的死去!如今你已经没有依仗可言,你输了!” 说着陈浩便向李渼请示道:“微臣恳请圣上,今日这等叛逆之贼由微臣全权处理!” 几经转折的李渼也是吓得不轻,方才本以为是难逃劫难,但是最后却是峰回路转化险为夷,这也让李渼看出了陈浩实则早有部署,于是便点了点头,厉色的扫视了李凗、王德忠等人一眼,继而沉声道:“好!此事就交予爱卿全权处理,势必要将这群乱党清除殆尽!” “哼!陈浩,你就不担心你的妻妾吗?听闻你的发妻林氏已有身孕,不知我说的可对?”黑风此事身子已有些微微颤抖,看得出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陈浩初闻此言却是愕然,方才还镇定自若的他,此刻却双眉紧皱目露寒光紧紧地盯着黑风。黑风见到陈浩这般神色,似乎心情很好:“只要你助我完成大业,不但保你妻小无忧,而且你将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一更。--by:89|10054667--> 第524章尘与埃(二) 第524章尘与埃(二) 不得不说黑风给出的条件极具诱惑力,而且在这种被要挟的情况下,陈浩似乎已经别无选择。这时在御书房中最为紧张的要数李渼无疑了,因为陈浩的抉择将会决定他的命运。 如今虽然固守皇宫的北司禁军由王德忠掌控,并且在禁宫外层层围困随时可能会冲入宫中,但是这小小的御书房里时局却是陈浩说了算。只要陈浩一声令下,将李凗、黑风、王德忠等一众祸首擒获,即便宫门外有千军万马也无济于事。 面对此番此景李渼方才稍安的心,这一刻又悬了起来,因为此刻他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当初陈浩为了一个妾室就可以大闹皇宫,对他这个皇帝视若无睹。如今对方以妻小作为要挟的筹码,这就不得不让李渼对陈浩的忠诚产生了动摇。因为李渼对陈浩的脾性还是很了解的,皇权对于让陈浩而言并非神圣与尊荣,反而亲情与友情才是陈浩最为看重的东西。 黑风见陈浩迟迟未做决断,于是又提醒道:“陈浩,我是惜才之人,否则你也不会活到今日!想一想你身后的这位皇帝曾经对你做了什么?你功绩卓著换来的是什么,是猜忌与打压?你忠君爱国得到的又是什么,是李氏宗亲的不顾伦理的劣根性,玷污了你的奚族公主?你保他登上帝位,却是落得如走狗一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觉得值么?” 每一句话震荡着陈浩的心,也震荡着后方神情紧绷的李渼。李渼此刻听了黑风的蛊惑之词深思惭愧,但是也极为愤怒:“大胆黑风,如今已经犯下不赦之罪,还不思悔改竟以陈爱卿家人相要挟。朕劝你还是劝你弃暗投明,莫要与安乐王同流合污,届时朕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此时的安乐王李凗早已吓得躲在了黑风的身后,因为方才的厮杀已经把他吓得不轻。黑风闻听李渼如此呵斥与他,于是便冷冷地瞥了一眼身后的李凗,继而讥讽自语:“与他同流合污?……” 这时久未说话的陈浩,突然转过身来看了李渼一眼,眼神之中却是带着极为复杂的神色。李渼见状心中却不禁一沉,神情不安的失声道:“少傅……” 李渼看着陈浩复杂的神情,本以为是山穷水尽已无路,却不料陈浩最后却对着他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来面对黑风沉声道:“值与不值你与我说的都不算,自有天下百姓去评论我陈浩做得值不值。况且我陈浩所作的这一切,未曾想过得到什么!我陈浩虽有从龙之功,但本意并非为了圣上……” 额…… 陈浩的最后句话却是让整个御书房安静了下来,李渼惊愕的望着陈浩,用复杂的语气道:“少傅……你……” “微臣无话不可对人言,当年保圣上登基的确不是为了圣上,微臣只是想我大唐国祚能够长久,而并非因为这个蠢货太子,扰生灵涂炭饿殍千里。若真如此,先帝的励精图治之功便会付诸东流!” 说到此处陈浩却是面色一沉,平视面前的黑风:“国与家之间,你认为本侯会选择哪一个!?杜统领,将这群乱党压入天牢以观后审!”随后陈浩扭头瞥了一眼角落里的王德忠,随即冷声道:“将王德忠的首级给本侯割下来,命人悬挂在宫门!宫门外禁军若有人公然反抗,杀无赦!” 吩咐完这些,陈浩向李渼行了一礼:“圣上,此夜恐****不息,还请圣上移驾寝宫坐等微臣平叛,相信魏大人与令狐大人片刻便会入宫护驾,届时可保圣上高枕无忧!” 李渼站起身来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陈浩方才话中的言外之意,聪慧的李渼又岂会不明。于是最后看了陈浩一眼,旋即郑重道:“你与朕亦君亦臣、亦师亦友,朕信得过你!”说着便由几名内侍护送到寝宫暂避,不再过问这里的事情。 看着李渼远去的背影,陈浩却是由衷的露出一丝微笑。方才他之所以如此说,也是让这位多疑的天子安心。他陈浩素来受皇帝忌惮,如今这种关键时刻更是疑虑甚深,可以说他陈浩此刻的一个决定,就会改变大唐的历史。正因为如此陈浩才会提及魏谟与令狐绹,他只是想让李渼明白他的立场,更让李渼明白他没有所谓的夺权之心。 黑风看着大势已去,不禁重重的叹了口气,最后深深地看了陈浩一眼:“你以为他们能够留得住我?” “你不妨试上一试!”陈浩冷冷一笑,随即屈指一百多名黑衣人,继而沉声道:“这一百零八人可不是你的内卫,你只知道本侯麾下有长风十八骑,也知道他们随军已经出征,可是你却不知本侯还有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这些人虽稍逊色一些,但是对付你却是游刃有余。你若是不信,倒是领教一番!” 黑风回身看了一眼那一百零八人,最后沉声低语道:“看来你是早有准备,这一局输得不冤。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竟会为了掣肘你皇帝,而不顾妻小的死活,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陈浩没有作答,而是嘴角露出一丝弧线,靠近黑风讥讽道:“若不是顾及他们在本侯身边还有用处,又岂会让他们在本侯家人身旁逍遥至今日!?” 黑风闻听此言,身子不由一震,继而指着陈浩:“你……” “待本侯平定宫中逆党,再与老朋友你叙谈一番,来人,带下去!”陈浩一招手便迎上了几十人,将黑风与李凗二人捆绑了下去。 整个御书房中只剩下陈浩与地煞七十二,这时复命而来的杜双鱼快步走了进来,见殿中亦无他人于是便开口道:“大哥,按照您的吩咐,双鱼已将那王德忠那阉贼的首级悬挂于宫门外。结果果然如大哥所料,宫外两万禁军见王德忠已死,便纷纷军心溃散愿意归降……” “嗯,那内卫府的其他人呢?”陈浩可是知道这内卫府人数已然过三千,黑风身为内卫统领可谓植根甚久。 “双鱼已按照大哥的吩咐,让宫外禁军戴罪立功包围内卫府,相信不过多时便会将其铲除!”杜双鱼此刻没了之前的冷漠与沉稳,说起话来却有着少有的兴奋。 “双鱼此事不可大意,待魏阁老与令狐大人进宫之后,你须得全力配合二人清洗此次乱党,其中尤以你所属的内卫为重中之重。我可是听说内卫广布天下,成员有十余万之众,这等势力其中难免有乱党分子,不可有丝毫大意!”陈浩转过身来面向杜双鱼,言语虽然很是凝重,但却难以掩饰久别重逢的欣喜。 不过最后却话锋一转,轻轻地拍了拍杜双鱼的肩膀道:“双鱼辛苦你了,若不是你,为兄真不知这其中有阴谋!” 杜双鱼却是谦虚笑道:“若不是大哥推测入里,双鱼纵使再有本事也想不到他部下如此大的棋局,也没有想到堂堂的内卫统领,身份会是如此的难以想象……” 今夜杜双鱼从安乐王府出来的时候,特意让侍卫将府门口左侧的灯笼取下添油,其实这是陈浩早先与杜双鱼商量好的。若是取下的是右边灯笼则是情况有变,但要是取下左边的灯笼,那就是提示陈浩暗处布下的探子,一切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去吧!待此事已了,跟随为兄前往前线……” “双鱼明白,这就前去清楚乱党!”杜双鱼说着便露出牙齿一笑,随即便转身离开了此地。 陈浩看着杜双鱼远去的背影,心中却是尤感欣慰。这些事情,若是没有杜双鱼暗中通知他,恐怕自己还一直被蒙在鼓里。杜双鱼正是北斗之一代号天权,七星之中与天璇、天玑、天枢三星并列四魁,然而在七星之中却是最暗的一颗。而杜双鱼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巧合。 内卫这个机构是由当年武则天私自设立的,设立的原因则是为了查处违律违法的贪官污吏和不合武则天心意的人的。因此许多大臣,皇室族人闻风丧胆.这个机构成员多,十分隐蔽,内部要求也是严格.倒是有些像后世民国时期的军统,直接受命于一人。 武则天驾崩后,新帝王和以张柬之为首的众位大臣痛恨内卫,于是便立即取消了这个机构,内卫份子有的被杀有的隐姓埋名,从此之后内卫便消失于李唐政治的舞台。 但是自宣宗一朝,内卫又被宣宗重新组建。之所以重新组建内卫,其实是宣宗自身觉得缺乏安全感所致。他是以皇太叔的身份,被一帮太监推上了皇帝的宝座。这既让他感到自身的不安,也让他觉得天下间有很多人觉得他的皇位来路不正。 对于这些陈浩表示能够理解当年宣宗的心理,因为不单单是宣宗一朝,后世明朝的锦衣卫、东西厂,清朝的雍正年间的血滴子(不过作者认为应该叫情报机构较为准确)……这些都是皇帝自身感到不安,才会成立了这些服务于皇权的机构。一更。--by:89|10076762--> 第525章局中因与果(一) 第525章局中因与果(一) 这个夜晚注定将不会宁静,久久积压的乌云终于随着一声惊雷,慢慢的扩散于天际。正是这一声惊雷之后,犹如倒灌之势的大雨随后泼洒在京城的上空。 此刻京城内却发生了激烈的战斗,首先是令狐绹率领的五卫兵马与卢匡的兵马展开了交锋。手握八卫兵马的卢匡,又岂会将了令狐绹放在眼里,一同穷追猛之下,令狐所率领的兵将便节节败退。 而就在形势趋一边倒的时候,魏谟率领三卫兵马冲到明德门,强行打开明德门放仆固俊的两万精兵进城。仆固俊的这两万骑兵的加入很快的扭转了战局,三方兵合一处不到一个时辰便将卢匡轻易拿下。 随后又仆固俊率领两万兵马以及投降的御林军,镇守皇城恐防乱党再次兴风作浪。而魏谟与令狐绹二人则是率领八卫兵马,前往宫中护驾清剿乱党。因为二人虽然都知道陈浩已有计划,但是他们心中却是十分的焦虑。 对于陈浩的能力他们还是信服的,即便令狐绹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否则也不会这个时候听从陈浩的部署安排。但是这也要建立在有人手的基础之上,如今宫中内部情况不明,仅凭陈浩一人之力,在二人看来恐难以应对当今时局。待二人率军进入皇宫之后,宫中的内乱已经平息,而内卫府的三千内卫也在杜双鱼的指挥下,被两万禁军悉数歼灭。 二人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但随后二人相视一眼并没有说话。紧接着杜双鱼说出了陈浩的军令,由魏谟率领麾下兵马保卫寝宫,而令狐绹则与杜双鱼率领御林军清剿宫中的残余势力。一时之间整个皇宫大内可谓是翻了天,所到之处凡是与王德忠有关系的统统予以擒获。 皇宫大内自有不少禁军仍旧不于归降,那就只能用武力予以屠杀。皇城内血洗着乱党,而大雨也冲刷着这个充满血腥的夜晚,皇宫内外死尸无数血染皇城。而此时的陈浩见大势已定,便手持油纸扇向刑部大牢而去。 刑部大牢的墙壁上,悬着的火把投射着黄绿幽光,照亮了地上一摇头晃脑爬着的灰色老鼠。石阶尽头隐约传来了不齐的脚步声,金属沉重的摩擦撞击伴随空气的颤动。接着便走出一个长长的影子,似是要将其融入到这凝滞的空气里。 石阶下来向左转,被押解的黑风径直迈入一间稍是明亮的屋子。屋子里坐着的正是陈浩,此刻陈浩正坐在身前褪色的桌上静静饮着茶。抬眼瞧了一眼黑风,随后一摆手示意狱卒将铁门关闭。狱卒识趣的向陈浩施了一礼,随后便退出了房屋顺手将铁门关上。 待狱卒离去,陈浩伸手示意黑风坐下与他一同饮茶。黑风拖着镣铐也不谦让顺势也就坐了下来,不过他此刻并无饮茶之意,而是径直向陈浩询问道:“如今我已经沦为阶下之囚,你是否该说一说你是何时开始怀疑的……” 或许是暴雨而来所带的寒意所致,本来轻微的咳嗽却让陈浩脸色便潮红起来。见黑风如此急不可耐,陈浩却是摇了摇头给黑风倒上一杯茶:“我是该称呼你叶兄,武兄,还是止先生,亦或你现在的身份,黑风统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让对面的黑风心头一惊,身子也是随着这一句话,而不由得发生微微的颤抖。过了许久,黑风摇了摇头自语道:“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我如此伪装竟然还是被你看出了端倪……” 黑风说着便伸手缓缓的将罩头的袍帽掀开,露出一副神色复杂的半边脸。之所以说是半边脸,是因为另外一半被面具所掩盖。此人正是叶白衣,也是当年太极门的门主武天! 陈浩抬头看了眼前这个身份复杂的男子一眼,随即很是无奈道:“看来当年对于千面郎君的解释并不对,这个恐怕才是你得名的原因!” “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得知的!?”武天自认为自己隐藏地很好,他实在想不透陈浩是如何猜到他的身份。 陈浩却是冷冷一哼:“猜的!” “猜的!?” 见武天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陈浩于是道:“怎么,难道不可以么?很多事情都是我的猜测,但是我对于自己的直觉一直很有信心!你以为你串通了我在南诏的耳目,我就不知道南诏的真实情况?” 武天闻听陈浩此言,初时一愣,随后便拧眉道:“原来你在南诏还有耳目……” 陈浩自顾饮茶未作言语,当日他收到武天与王贺(天玑)的书信外,还收到另外一封信。当年陈浩将武天安放到南诏,他心中却是不放心的。因为如武天这样的人,只要机遇一到恐怕又是一个隐患。因此陈浩才命王贺暗中监视这武天,只是没有想到这位昔日的玩伴竟然背叛了他。 起初陈浩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是安放在南诏的并不只有王贺(天玑),第三封信中的详述中,说明酋龙已经彻底掌控了南诏的军政大权。而与酋龙一直争夺王位的二世子洛昆,却因为王位之争丧送了性命。而武天与王贺给他的信中却是另一番景象,这就不得不让陈浩感到怀疑。 “当年你故意将南诏与吐蕃联姻的消息给我,为的不就是想试探我在南诏有没有耳目吗?果然,最终我上钩了!而你随后则买通我的耳目王贺,其意在于共同迷惑我的视听……” 既然已经被陈浩识破,武天整个人也放下了掩饰,于是沉声道:“不错,当年你灭我太极门,就是因为你的耳目!因此在我前往南诏之后,就很想知晓你在南诏是否也有耳目。果然在我抛出一个诱饵之后,你终于暴露了王贺。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那王贺虽然是你好友,然而却抵不住我的财帛****。从王贺的口中我才知道,你不仅有耳目而且不止一人……” “所以你就暗中示意你的妹妹,在身边调查我的耳目到底分布何处。但是你们知道这几人的运作,我交由紫鸢一人掌控。于是便在我北伐河朔三镇之际,将紫鸢借机杀害,那样你妹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掌握其余几人的动向!”武天的话音刚落,陈浩便目露寒光的直视武天,这一刻他再也无法镇定,因为这是他心中一处难以抹去的痛楚与伤疤。一更。--by:89|10076799--> 第526章局中因与果(二) 第526章局中因与果(二) 一想到紫鸢如今仍昏迷不醒,陈浩心中的激愤就难以平息。他很是后悔当初放了武天,否则也不会酿成这一连串的祸患。 武天闻听陈浩道出真相,颇为惊诧之余也未有辩驳,而是淡淡道:“方才武某尚且以为你当真是猜测而已,如今看来所有的一切,在你心中已然明朗!不错,正如你所言,武某是让梦琪暗中搜寻你剩下的六名耳目的下落,可是一直没有结果,于是武某才来了一招借刀杀人、鸠占鹊巢之计!不过武某没有想到女生外向,梦琪终究还是站到了你那一边……” 陈浩知道武天所说的借刀杀人,正是借了当初范阳节度使张允伸的刀,而当年幽州城内那个白衣男子也正是武天。不过陈浩不知道的是,即便当夜紫鸢不入城行刺,武天也已经做好了部署致紫鸢于死地。 “你错了!她并没有背叛你!” “哦?难道是她平日里露出了破绽不成?”这一刻倒是让武天感到疑惑不解。他本以为陈浩之所以能够洞悉,是因为妹妹岳梦琪背叛了他。如今听陈浩的话中之意,似乎并不似他想的那样简单。 “破绽倒是没有,只是她后来出现在蓟州的时候,却引起了本侯的怀疑。因为她赶到蓟州的当天夜里,裴泰就死在了狱中。换成是你,难道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武天闻听此言虽然有些惊异,但是却饶有兴致的辩解道:“难道仅凭这份蹊跷,你就怀疑同床共枕的妻子?这也未免牵强附会过于武断了!据武某所知,当日可是有一个名为张三的狱头负罪自首!承认与裴泰有仇怨在身……” “不错,张三当初的确认罪伏法,当日本侯也未有发现任何破绽,甚至认为是自己太过敏感了……”说道这里陈浩突然话锋一转,继而冷哼道:“不过有一点却是让本侯认定,张三不过是个替罪羔羊!” “哦?那武某可要洗耳恭听了!”武天眉头一挑,眼中却是露出疑惑之色。 陈浩轻轻地放下茶盏,伸出自己的右手摊开在桌子上,继而解说道:“读书识字之人,右手的几根手指都会有不同程度的老茧,因为那是要握住毛笔所致。即便常年少作文字书写,但手指压笔部位的皮肉都会与之不同。当日本侯要求张三道出裴泰在牢中所书姓名,张三却口称自己不识字。然而本侯最后在检测他的右手时,却发现手指侧面皮肉有些许僵硬……” 话到此处,陈浩却讥讽冷言道:“能够在手指侧面生出老茧的,武门主,你说是因何所致!?” 武天无语的摇了摇头,此刻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有想到陈浩连这些细枝末节,都能够推敲入微处。 见武天面带一丝苦笑,陈浩却也是阴寒一哼:“张三这个替罪羔羊可谓是尽善尽美,既有了合理的杀人动机,又加上职务之便有了行凶的合理条件,从表面看来是无懈可击。试想如此完美的替罪羔羊,又是为谁做着掩护呢?这让本侯想起了梦琪惯用袖剑。当年能够位列太极门长老之职,武艺之高自然不必多提。在蓟州城内,能够在本侯眼皮下面如此轻易杀人者,想来也不多见吧!” 武天沉默不语,眼中却是露出无奈之色。其实陈浩所说的没有错,当日眼见裴泰未能将陈浩问罪,他就知道此事不能多做耽搁,否则即便裴泰不是核心人物,但对于他们也是一个威胁。于是他就想着派人暗中杀了裴泰以绝后患,于是最后他却想到了岳梦琪。 说来也是巧合,岳梦琪当日也是要前往蓟州,向陈浩告知赈粮一事。于是他便将刺杀裴泰的事情交予了岳梦琪。张三虽然有条件接近裴泰予以杀之,但是他却并不放心唯恐做得不甚干净。不曾想弄巧成拙竟让陈浩看出了破绽,于是他也只能让张三出面顶罪,其目的就是想尽快了结案件让陈浩不再深究下去。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陈浩在裴泰之死这件事上已经看出了端倪。 “方才在御书房的时候,你曾询问过我,是从何时开始心生怀疑的。本侯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就是在蓟州!” 陈浩说着,用右手食指在茶盏中蘸上茶水,随后在桌案上边写边道:“当日牢房里有裴泰留下的血字,只不过模糊不清难以辨然,但是本侯却看到三个字,“尸”“芷戈”……” 这时随着陈浩的讲述,桌案上便显现了这三个字,不过陈浩似乎意犹未尽,于是又蘸了一些茶水,继而道:“‘尸’字应该是模糊之前的‘卢’字,这一点倒是不难猜出。可是这‘芷戈’又是何意?可是困扰了本侯很长时间。曾经以为是某个字的一部分,但是最后被本侯否决了,直到本侯爷想起一个成语!” 说着便在两个字的后方写下了两个字:为武!止戈为武!武说明什么?这让陈浩想到了姓氏。卢家跟姓武的关系,让陈浩想到了太极门,想到了曾经的卢党,更想到了太极门的门主武天! “之后你利用严蒙陷害与我,但是可惜的是你没有成功。之后你又心生一计,让严蒙诱骗穆鲁诗雅进宫,并且利用李泷对本侯的妒恨之心,联合皇后演绎了圣上轻薄诗雅的那一幕。你这一步棋,既让本侯与圣上有了隔阂,又混淆视听让本侯误以为幕后黑手是李泷……武兄,你可真对得起本侯!”说到这里陈浩虽然面目如常,但是语气已然阴冷起来。 既然事情已经没有隐秘可言,武天也就直言道:“不错!当初武某让严蒙入驻公主府,为的就是在你心生怀疑的那一刻,将视线转移到李泷的身上!不过武某还有另外一层用意,那就是若严蒙能够得到公主李泷的宠幸,那令狐家族的势力武某也会渗透进去……” 言道这里,武天苦涩的饮了一杯茶,随后无奈道:“可惜那李泷始终未有将你忘怀,严蒙几番施为都无功而返……” “或许你很疑惑武某为何如此对你,其实很简单!因为你的存在让武某感到莫大的威胁,所以你必须活在我的掌控之中。为了让你的威望达到顶点,武某当年助你安然回京勘破三国所出之题。为了让你的名誉达至顶点,觉远大师因你入定、你所著《封神榜》一些事情,都是我在背后替你作着宣传……” 听着武天讲述了,陈浩并没有予以打断,最后才开口道:“看来裴泰落于我手,也是你行使捧杀手段的其中一环!” 此刻陈浩的心中已经十分的清楚,这是武天施用的捧杀手段,其目的无外乎是让李渼开始顾忌他的危险,甚至可能为了皇权不受威胁而痛下杀手。 “不错,我早已料到裴泰可能不是你的对手,因此做了两手准备。若是裴泰能够将你诬陷成功,那便省去了我的不少麻烦。而且还可以逼你动用永泰商号的财力,如此一来你的这诺大的产业便会曝光。倘若不能,也不会影响大局,当是再给你一个博得范阳百姓爱戴的机会!” 陈浩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是一阵恶寒,心道好一个完美无缺的阴谋。当日只要自己动用了永泰商号的财力,那他就永远说不清楚这诺大的产业源于那里。难道说是在巡视淮南道的时候得到的宝藏?如此一来更是罪责难逃,不但身犯欺君之罪还兼有贪污之罪。 也正如武天所言,自己因为惩治了裴泰这个贪官,而且在治理旱情上卓有成效,因此得到了范阳九州百姓的爱戴。但也正因为这种名声陡升的情形,才会让远在京城的李渼心生担忧。河朔三镇本就脱离治理很久,陈浩带着大胜之势又深得百姓爱戴,这种隐隐的功高震主又如何不让李渼忌惮。 不过武天说完这些这些之后,却是丧气的微微一叹:“可惜武某低估了李渼那小子与你的友谊之情,即便你的名望已经到了让人忌惮的地步,他依旧没有将你如何!” 陈浩闻听此言,却是冷冷一瞥:“所以你就用了离间之计,让穆鲁诗雅成了牺牲品?” “不错!正如你之前所说,这步棋一则是让你与李渼那小子从此关系决裂,二则也是让你认为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李泷,因为她对你的妒恨是人尽皆知。当我在长生殿门口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 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敢手持震天雷威胁整个皇城,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当着李渼的面毒打了王皇后。这份胆气与疏狂让武某实为佩服,不过我也知道这一次你与李渼的关系,是彻底决裂了!” 陈浩沉吟良久,随后却是微微一叹道:“你如此大费周章煞费苦心,为何不直截了当将本侯暗杀之,如此岂不是来得简单痛快?”一更。--by:89|10092511--> 第527章局中因与果(三) 第527章局中因与果(三) 这个是陈浩想不通的问题之一,他不明白武天如此大费周章,为何不对他暗中下手,这让他觉得有些难以理解。虽然他也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但是他觉得这是最为有效的方法。 武天自顾的倒了一杯茶,手腕上的镣铐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这个幽静的房子里显得极为清晰。灯火如豆映照武天的另外半张脸,却是如此的无奈:“梦琪答应为我效命三件事,其先决条件就是留住你的性命;再者你的经世才华,我武天也是极为欣赏,倘若我夺得天下也需要你这样的能臣,助我平定天下荡平四夷……” 武天的话倒是让陈浩颇感意外,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岳梦琪夹在丈夫与兄长之间,也是一个极为难抉择的事情。这时武天又开口道:“如今我武天才发现,即便我想要除去你也并非那么简单,因为你,太聪敏了!” 对于武天的夸赞之词,陈浩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冷冷道:“你可谓是下了一盘大棋,只是这样值得吗?” 陈浩已经从杜双鱼口中得知,武天经营多年已经渗透进了宫廷内外。此次宫变若不是有他出面,武天则会杀死李渼然后,拥立李凗登基为帝。试想由内卫统领与内侍省令联合拥立,又有何人敢提出质疑?况且宣宗子嗣多为夭折,拿得出台面的除了李渼就是隐太子李凗。 待李凗坐稳皇位之后,宫廷内外全部由武天的势力把控。大唐十五道之中,已有五道节度使愿意听命于武天。届时乘着京城兵力空虚,五道节度使便会对京城施以压力。这时早已听命于武天的李凗,便会主动提出禅让皇位。 如此一来武天便会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即便李氏宗亲与群臣不服也没有关系,因为武天早已有了应对之策。五道节度使麾下足有六十万大军,再加上武天手中有威力无比的震天雷,这些足以镇压所有势力。 当初高骈与屠狼所拿到的震天雷,不是他们不会使用,而是那些震天雷根本就是废品,其目的就是让这两股大军驰援西北无望,以此让京城的兵马尽数外调。而真正的真正的震天雷,早已经大量生产库存起来。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尽数取出,用于镇压各方势力。 稳定内部忧患的最好办法,就是将战火延生到别的地方。正如后世日本的资本主义的兴起,使得日本国内民不聊生,各方势力也是争斗已久,最后解决矛盾的最好办法就是将战火引向外国,不过不幸的是,他们选择了中国…… 而武天的想法也是如此,只要他使用震天雷这等利器,平定了边关之乱,一切反对的声音也就自然隐去。武天这与历史上王莽篡位不同的是,武天不但有一帮当年武氏旧部帮衬,而且还有着利器震天雷。天时地利人和皆已具备,成功就在武天的眼前。不过这些后续的部署,却因为陈浩的出现全部打乱…… 陈浩的的问话,让武天却是微微一叹:“无所谓值与不值,当年你故意没落入我太极门,其实我早已知悉你的意图……”说到此处,武天抬头看了一眼昏暗中的陈浩,眼中神色却极为复杂。 “虽然不愿承认,但事实却让本侯无法否定!你是借我之手将太极门葬送,因为真正的太极门骨干,在你担任内卫统领之时就已经渗透其中。你所要做的就是将空壳的太极门毁灭,便于你在暗中操控……” 此刻的陈浩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当年以为自己运筹帷幄,瞬息就毁灭了对抗朝廷的太极门。这份殊荣曾经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但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帮手,一个任人摆布却又沾沾自喜的傻子。这种前后的落差,让陈浩的脸上确实有些挂不住。 听了陈浩的分析,武天认真的点了点头:“不错,武某虽然又一次输与你,但是武某自负除你之外,武某的眼界不输于任何人。你入太极门的真实意图,武某早就看得出来。不过武某与你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毁了太极门!” 拖着沉重的镣铐,武天又倒了一杯茶自顾饮下,随后接着道:“太极门乃是父辈与祖辈留下的心血,按理说我本应继承先志,将太极门发扬光大,但是武某却不这么认为。即便我太极门有数十万之众,那又如何?能与朝廷的大军对抗吗?即便能够对抗,兵戈之争少说也得三年两载。到那时我接受的是一个满目疮痍的江山,又有何意义可言?” “所以你就想到了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的办法,从皇城内部做起了手脚,谁也不会怀疑堂堂的内卫首领会是太极门的门主……” “你说的没错,我曾经就有这种想法,但是苦于先父固执因此未能实施。之后先父逝世武某便坐上了太极门门主的位子,由于你的原因宣宗也已知晓太极门的危害。趋于这些原因,我便顺势将太极门骨干力量转移到暗处,以后慢慢的渗透朝廷各方势力之中,而朝廷所铲除的太极门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 陈浩此刻不由赞叹道:“好一个以退为进、暗渡陈仓!如此以来,先帝以为天下太平,而你麾下的太极门人却依旧暗藏在朝廷各处。正如病痛一样,附于表面的药石方可治愈,但若是病痛在体内却是难以察觉与根治!” 随后陈浩又眉头微皱冷言道:“如今你引得吐蕃、南诏、渤海三国兵犯朝廷,又将本侯与京畿道十万大军支出京城,为的就是朝中大军外调使得京城空虚,如此便给了你可乘之机……但是,你可知与这三国合谋,和与虎谋皮根本毫无区别可言?” 武天闻听却是轻轻一笑,随后道:“我何尝不知这三国觊觎中原之地已久,若不喂饱这群饿狼又岂会与我合谋?但如今我有震天雷在手,五道节度使听命与我,顷刻间便能平定边境,有何惧之?” 说到此处,武天抬头缓缓起身,神色庄重的直视陈浩,旋即郑重问道:“你信不信命理?” 陈浩闻听初是一愣,随后却哈哈大笑起来:“命理?什么是命理?上天既然让本侯有生老病死,那本侯又为何要信它?本侯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是吗?”武天微微一叹又坐回了原处,随后却颓丧道:“可是你我的命运,竟在两幅批语之中。以前武某也与你一样,但事实已然摆在了眼前……”一更。--by:89|10096888--> 第528章局中因与果(四) 第528章局中因与果(四) 武天的这一句感叹之言,却是让陈浩倍感十分的不解。以陈浩对武天的了解,武天绝非那种听天由命之人。可是就是这个把别人命运玩弄于股掌的人,此刻竟然跟自己说信服命理之说,这实在是让陈浩感到匪夷所思,到底武天口中所说的批言又是什么呢? 见陈浩心生不解,武天随即开口解释道:“天地有序,自有其名,推陈出新,长风浩运……这十六字便是一副批语,想必你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陈浩闻听此言,心中却是微微一怔,随后口中不住的叨念着这十六个字,沉吟片刻之后陈浩便恍然大悟,于是沉声问道:“这十六字说的是本侯?”十六字之中尚且不论是何意义,但里面蕴含着陈浩的名与字,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难得一见的批语。 对于陈浩能转瞬理出头绪,武天并未有感到丝毫意外:“不错,你知道武某为何要等到今时今日才发动宫变吗?” “若是以往,我会认为你是因为根基未稳妥、先帝未有驾崩以至于时机尚未成熟所致……”说到这里,陈浩深意的看了一眼武天,随后疑惑道:“可如今看来事情并非本侯所想的那般简单,因为本侯心中有一个疑问!” 武天似乎早已料到陈浩会有此一问,随即便安然道:“你是不是想问,当年你平息李凗与崔氏一党时,为何武某未有从中破坏?” “不错,本侯相信以你当时的势力,完全可以与李凗里应外合打本侯一个措手不及,可是最终你没有这么做!要知道李凗登基为帝远比当今圣上容易操控,这个问题本侯一直未有想明白!” 这个问题的确是陈浩一直未有想通的,要知道当日武天若是突然倒戈相向与李凗等人里应外合,那他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统领内卫的黑风就是武天。 “是想借你之手,铲除崔氏门阀在朝中的势力,他们也是我执掌天下的威胁!” 这一刻陈浩恍然大悟,不禁自语道:“原来如此,你故意牺牲了已不甚听话的卢商、卢綰叔侄一众卢党分子,其目的也是让崔党一家独大,如此一来先帝的平衡之术瞬间失衡。但凡势力失衡必会生出祸端,最后再由本侯之手将其铲除……” 说到这里陈浩却是甚为钦佩道:“一石二鸟环环相扣,武门主,你算计的可真够深的……” 武天将镣铐放在桌子上,用竹签拨弄着不甚明亮的灯芯,嘴角露出一丝复杂的苦笑:“卢商那个老匹夫,若不是太极门在暗中相助,他能够成为宰辅自立一党?可他却心智摇摆不定并非忠心武家。既然他心智不坚,那又留他何用?不过这些并非武某的真正原因,真正原因还是那十六字批言……” “十六个字!?”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之上,这一刻轮到陈浩震惊了,他实在看不出这十六字批言,与武天当年不联合李凗有什么联系。突然陈浩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惊愕道:“莫非你说的是……” 武天见陈浩已然猜到,于是点了点头肯定道:“不错,就是你研制的震天雷,武某之所以甘愿等下去的主要原因,就是等震天雷的问世。若无震天雷为我壮大声势,武某又如何面对如今内外交困的局面?” “那你是……”陈浩话到嘴边却突然止住了,随后嘴角微动冷冷哼道:“看来这批语是那惜元老道所留!” “哦?何以见得?”武天见陈浩窥一处而洞悉一切,心中震惊之余却也非常的好奇。 “武门主,你不要跟本侯说,那惜元真人不是你安插在本侯身边的耳目!若非如此,你又岂会得知本侯研制震天雷;若非如此,又岂会引本侯前往契丹盗取经卷?” 当武天说到等震天雷问世之时,陈浩就想到了惜元真人。因为在当年那个时候,正是陈浩将震天雷的研制过程交予惜元真人。而惜元真人是武天在他身边的耳目,自然会将这个消息传递给武天。 武天震惊之余,却是冷笑道:“你说得对,但也不对!其实在你刚刚发迹之时,这幅十六字批言就已经被武某所熟知,而你所展现的才能也的确是惊才绝艳。不过以武某的脾性,是不会轻易相信这等术士之言,既便是身居护法的惜元真人也不能例外……” 陈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对于武天的脾性他还是能够揣摩一二的。这时武天抬眼看了陈浩一眼,随即舒了口气:“武某虽不信命理,但也未有完全否定惜元护法的批言,直到有一日他传来消息,说你给了他一份制作武器的配方,声称武器若是成功必会改变天下大势。到了这一刻,武某才慢慢地相信那批言之说或许是真的,你的确是一个推陈出新,为我武家天下带来浩瀚气运之人……” “看来本侯在河朔动用震天雷,也是你想要看到的,因为你想知道这所谓改变天下大势的武器,究竟威力如何……”陈浩后知后觉的自语道,被人在幕后利用是一件极为不爽的事情,尤其是如陈浩这种自认运掌全局的人。 “你没有让我失望,震天雷的威力的确是让人震惊。当时武某知道,距离成大事,紧紧就欠缺一个合理的时机!” 现在陈浩所有的疑惑终于得以解开,对武天的布局也是实为惊叹。对于此等武器在手,却能够保持镇静等待时机,这不得不说需要一种意志。而且武天也料定他会将制作震天雷的方法交予朝廷,而李渼也是出于对震天雷的慎重保密,将批量配制震天雷的任务交给了武天。 如此一来武天可以堂而皇之的披上公办的外衣,大量制作属于自己的震天雷,为自己的私利合法化。环环相扣处处趋于完美,这让陈浩也不得不赞叹武天这盘棋下的够大。 不过陈浩心中很是好奇,这惜元真人的批语真的如此准确吗?若不是的话,又是如何早早的断定自己会与众不同,这到底是巧合还是真有命理之说?这些陈浩一时半会是想不通,但是此刻陈浩却是十分好奇第二幅批言又是什么,想到这里便开口问道:“那第二幅批言是什么?” “怎么,方才你不是不信命理吗?”武天见陈浩来了兴趣,于是便予以调侃,不过随后便直言郑重道:“长风正阳,剑锋暗藏,若不除之,难撼李唐!” “哦?又是十六字……”陈浩闻听这十六个字,心中不禁暗自嘀咕了起来,不过随后却嘲讽道:“看来这批言还有几分巧合,所以武门主你输了!” “是的,武某输了,所以武某开始相信命理!”说到此处,武天却露出阴冷的笑容道:“我武天知道此次是在劫难逃,但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陈浩闻听却是面色一沉,随即拧眉冷眼道:“知道本侯是何时怀疑惜元那老道的吗?此刻本侯不妨告诉你,当他告知本侯契丹永乐寺有经卷之时,他就已经露出了破绽!而本侯也只是将计就计顺势而为。你真的以为奚族五部真的要兵犯边境吗?我告诉你!那不过是本侯施以的障眼法!” “什么!?这不可能!奚王之女明明已经……”武天本已抱着垂死的挣扎,未曾想到陈浩会给出这么一个让他意外的事实。 “明明已经死了?你错了!穆鲁诗雅根本就没有死,你所看到的不是假象罢了!如今穆鲁诗雅正在弱水城中,怎么?武门主难道你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武天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浩,眼中尽是震惊之色。 陈浩冷冷一笑道:“既然你有很多疑惑,那本侯爷就让你所有的依仗个个破灭!本侯还告诉你,不但奚族陈兵边境是假象,就连契丹也是一个假象!为的就是等待你安排好的渤海大军!” “什么!?你……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听了陈浩的话,方才还镇定自若的武天此刻却极为失控,他霍然起身本欲要上前抓住陈浩的衣领,却不料陈浩顺利的躲了过去。他在这个房子里与陈浩说了这么久,处于牢房却依旧神态自若,是因为他自认为自己还有最后一步同归于尽的杀招,是陈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对于如今的武天而言,能够陈浩失策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然而当听到陈浩道出这一切不过是假象时,他的最后防线终于崩溃了。若是换作他人武天或许不予理之,只当做这是一句胡言乱语的话。但是眼前说这话的是陈浩,他武天知道陈浩不会无的放矢,这让他保留最后的信心顿时大打折扣。 陈浩冷冷一笑道:“你以为我会不知惜元老道施以调虎离山之计?你以为本侯不知你有意挑起奚族、契丹与大唐的战火,为的就是让渤海的十余万大军顺利借道!你以为本侯不知道你在平州设下伏兵屠杀迎亲队伍?你让惜元老道故意摔断腿暂居在本侯的府上,若是本侯不听调令离开京城,亦或是本侯知悉了你们的阴谋,尔等便会以本侯家眷相要挟!你以为这些,本侯都会不知晓!?……”一更。--by:89|10115214--> 第529章局中因与果(五) 第529章局中因与果(五) 陈浩一连串的质问,让方才起身的武天,顿时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一旁。若是说方才他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的话,那么此刻他已经是彻底绝望了,这份绝望让他这个常以自诩智者的人,顿时感觉衰了十岁。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再说话,只留下二人的呼吸声。刑部大牢外虽是暴雨连连,但是这在个密闭的房间里却是丝毫不闻。房间里沉寂了许久,最后武天神情没落自嘲一笑:“呵呵,为何我武天会与你共存于一世!难道这就是天命吗?” 随后缓缓抬头,方才还明亮的双眸此刻却犹如死灰:“你让李渼看到你为了他的江山而不顾家眷的安危,这一切也是早已想好的,武某应该没有说错!” “你错了,本侯所作所为并非为了圣上,之前在御书房里本侯已经说得很清楚!” 武天怔怔的看了陈浩许久,最后摇了摇头苦涩一笑:“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何输了,输得不冤,输得不冤,我武天能在五年之内输在你之手两次,服了!” “紫鸢因你而昏迷不醒,永福公主因你而丧命,你为了一己之私,致使南诏大军肆意屠戮我大唐子民,你可知你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陈浩一甩袍袖冷哼道。 “你会如何处置武某!秘密处决吗?”武天惨淡一笑,他也不想解释永福公主的死与他无关,因为这些已经都不再重要。从陈浩在御书房未有直接道出他身份,武天就知道陈浩是不想让李渼知道,当年有意私放他的事实。 陈浩眼中露出了寒光,强压胸中怒火冷戾道:“只要你交出党羽名册,本侯会留你个全尸!”之所以有这个要求,是因为陈浩知道武天经营这么多年,党羽已经遍布各地,若是没有名册很难将党羽清洗干净。 “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我便将名册交给你!” “哦?说来听听!”这一刻倒是让陈浩颇感意外,他没有想到武天会是如此的爽快。 “我只想知道,杜双鱼到底是谁,难道是你那七星之一?”要说武天一直耿耿于怀的,自然是重要关头临阵倒戈的杜双鱼。 “不错!他是天权!”陈浩淡淡道。 武天却是双眉紧锁,疑惑道:“当年武某举荐他时,可是仔细调查了他的身份,怎么会是……” “你是不是查到,他是扬州杜林的庶出之子?”陈浩早已料到武天会有如此一问,于是便接过话茬冷冷揶揄道。 “没错,你与杜林的恩怨如此之深,杜双鱼为何……” 武天说的的确是事实,当年陈浩担任黜置使巡守淮南道,直接孤身前往扬州斩了节度使杜棕,其后利用移花接木之策,将节度使的位子转给了族弟杜权,却没有给杜棕的亲弟弟杜林。可以说经此一事,杜林与陈浩的矛盾已经暗生。 随后二人的矛盾更加恶化,陈浩不但斩了杜林之子杜湛,还在之后毁了杜家,致使杜家其他弟子纷纷流放。可以说杜家与陈浩之间恩怨已经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也正是如此武天才会如此的对杜双鱼深信不疑,以至于仅仅二十出头的杜双鱼,便已经担任内卫副统领之职。 见武天心有不甘,于是冷笑道:“其实你应该能够想到,因为这件事情你在本侯身上也曾经做过!” “你是说,他不是真的杜双鱼?”武天经陈浩这么一提醒,陡然想到了他曾经利用的严蒙。 “不错,他不是真的杜双鱼,只是形貌如那个杜家子弟很是相像罢了,再说本侯的易容之术想必你也清楚……” 当年陈浩一举打压了杜家的势力,在流放杜家子弟时候,他发现杜林不仅仅有杜湛一子,而是有个庶出的儿子杜双鱼,只是这个儿子太过笨戳甚至有一些痴傻,也正因为如此杜林顾及自己的名誉,一直不愿意认这个傻儿子。不过可惜的是,这个傻儿子没有享过一天杜家福,反而因为杜家牵连遭受流放。 不过这个杜双鱼相貌与如今的天权极为相似,因此陈浩便想到让天权取代杜双鱼的身份,而真正杜双鱼之后则被陈浩安排到了别的地方,过着平凡人的生活,虽然不是荣华富贵但也比流放要强上千万倍。 陈浩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觉得杜家毕竟是名门望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有这个杜家子弟身份挂在天权的身上,以后陈浩暗中提拔也会少了很多阻力。毕竟很多人不能像他一样,凭借乞丐身份登上权力的舞台,陈浩知道在这个社会是很重视出身的。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新的杜双鱼的人生轨迹,并没有按照他的计划成长,而是被挑选到了内卫之中。这条路虽然与陈浩之前的计划背道而驰,但是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况且陈浩也想知道皇家的星河内卫,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组织。 之后杜双鱼能够起到如此大的作用,也是陈浩没有想到的。无论是告知穆鲁诗雅被送往长生殿,还是武天的种种举动,都是杜双鱼在暗中传递着消息。陈浩也正是根据这些消息,才会逐渐推测出这一系列的阴谋。否则凭借着武天这些丝丝入扣的巧妙布局,陈浩生在局中即便能够看出端倪,但是也不能及时的予以部署势力反击。 “原来如此,难怪他会在最后关头背叛了我!”聪明人之间对话无需多言,只要对方寥寥几语,就可以想象到其中的过程。 陈浩看着武天落寞的样子,心中没有丝毫怜悯,随即冷声道:“好了,该问的已经回答你了,你现在也该履行承诺,将名册交出来吧!” “呵呵,什么名册,名册不是早就给你了吗?”武天神情复杂的讪笑反问陈浩。 “早就给我了!?”陈某拧眉不语回思着种种过往,但是实在想不起武天何时给过他名册。而他当年所缴获的太极门名册,如今看来不过是大树的树梢末节罢了。 武天爽朗的大笑起来,死灰的双目之中此刻多了一丝神采:“我武天终于在这一环上赢了你,陈浩,其实那名册武某在六年前就已经赠送与你,就是那未有写完的上部《锦瓶美》,只要你根据规律排列,就会得到你想要的名册。这也是为何《锦瓶美》只有上部的缘由,不是武某没有精力去著书,而是因为名册就是《锦瓶美》的下部!”一更。--by:89|10115377--> 第530章局中因与果(六) 第530章局中因与果(六) 一场大雨过后,洗尽了铅华褪去尘埃,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泥土味,亲切而又舒爽。西北天际间,一条七色的彩虹浮于蓝天,与白云遥相映衬令人心愉神爽。 侯府的庭院里,陈浩对着手中的一本书而愣神良久。这本书就是武天曾经送于他的《锦瓶美》,只是当年他随意将此书赠于了护卫统领陆长庆。如今时隔六年,这本书又一次回到了他的手中,这让陈浩感叹世事当真是难以预料。 抚摸着书面三个苍劲有力的书名,陈浩嘴角却露出复杂的苦涩。不得不说武天是他遇到最为可怕的人,到了最后关头武天还不忘戏耍了他一次。谁也不会想到曾经的武天(叶白衣),送与他的黄荤小说,竟然就是太极门的真正名册。 二人明争暗斗长达七年之久,恩怨早已积累甚深,陈浩身边的许多人更是直接或是间接,死于武天的这个计划之中。但是陈浩也不得不承认,他与武天之间除了仇怨之外,也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曾经陈浩很不明白古书里,两人既是敌人但又是知己的这种不合理的现象。如今陈浩身处其中,却渐渐地明白了这其中的感受。 昨夜武天死得很安静,无声无息的死去没有太大的动静。当陈浩送武天上路的那一刻,他的心情是复杂的。武天可以有不杀他的理由,但是他却没有让武天生还的宽容。无论于公于私武天这一次必须得死,同样是死,那不如死在他的手中。 正如武天所猜测的那样,陈浩不想让李渼知晓当年是他有意放了武天。即便这种行为并没有私心在其中,但是他也无法向李渼解释自己的用意。与其让李渼因此事心生怀疑,倒不如让李渼永远不知道此事的缘由…… 关于昨夜说及奚族与契丹的事情,其实陈浩并没有说谎,奚族与契丹也的确如陈浩所言,联合渤海攻打大唐不过是他安排的一个假象。 原来当日陈浩早已经觉得惜元老道有些可疑,因为当惜元老道赞叹他在宫中如何羞辱王皇后时,陈浩就觉得很是奇怪,一个游方不定的道士是如何对宫中之事知之甚详。即便是听了坊间流言蜚语,但是也不会对他殴打王婧的细节说的如此清晰,仿若当夜惜元老道就在宫内一般…… 这就让陈浩感到十分的疑惑不解,况且当时他就已经觉得,有一只大手在暗中操控着一切,又加上他之前内心升起的那种隐隐不安,于是陈浩觉得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其后虽然一切照旧,迎亲的队伍如期前去迎娶,但是暗中陈浩便通知了穆鲁诗雅,让其准备两支迎亲队伍以防不测。 而这番安排的结果,却是让陈浩既庆幸又是震惊,心道自己的直觉果然没有错,这群贼人不但是要取穆鲁诗雅的性命,而且要挑起奚族与大唐之间的战火。从契丹回来的陈浩,这个时候才明白惜元老道的真实意图,这便是所谓的一箭双雕之计。 送经卷于独乐寺的时间不偏不巧,正好与陈浩与穆鲁诗雅的迎娶之日相撞,这如果不是一种巧合就是早有预谋。最后经陈浩得以证实,这的确是早有预谋。至于陈浩是如何证实的,除了平州穆鲁诗雅的迎娶队伍遭歼灭之外,得从陈浩潜入独乐寺说起…… 当日陈浩潜入遥辇纳兰的房间,竟然无意发现沐浴的遥辇纳兰是个女儿身。在一番转折之后,陈浩终于将遥辇纳兰制服,但是遥辇纳兰十分倔强,就是闭口不说那九十卷《华严经》藏于何处。 于是乎,陈浩便故作淫邪之徒模样,想要逼迫遥辇纳兰说出经卷下落。不料遥辇纳兰却是十分的顺从,还声称已经是他陈浩的人。这让陈浩却是大为不解,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把遥辇纳兰怎么样,为何就一定要粘着他不愿放手,难道这契丹的女子都是这样的? 在询问之后陈浩才知道,原来此年间契丹的族人有一个不成文的习俗。只要族内有男子摸了女子的脚踝,而这个女子却又不曾反抗,那就说明这对男女是两厢情愿,而触摸了脚踝的男子就要迎娶这名女子。 陈浩当时心中却是大骂特骂,心道这都什么玩意儿破习俗,摸了脚踝就要谈婚论嫁,这不是纯属扯淡吗?心道自己好心救人反倒救错了?那医治跌打损伤的郎中或大夫,难道摸了女子的脚踝就要娶对方,那这郎中岂不是妻妾成群? 然而陈浩反驳的理由,却被遥辇纳兰当场推翻。理由就是,这要看对方愿不愿意。这个理由顿时将陈浩升腾的气被冷水浇灭,看着遥辇纳兰那信誓旦旦的样子,陈浩就知道遥辇纳兰是愿意了。但是陈浩就是想不明白,自己与这个遥辇纳兰满打满算也就见过两次面,怎么就让这女子喜欢上了自己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其实陈浩不知道的是,遥辇纳兰从小就十分喜爱中原文化,由于羡慕中原那些文人雅士,于是女儿身的她便一直身着男装示人。对于陈浩的名声这几年她可谓是如雷贯耳,因为陈浩的崛起实在是太突然了,甚至可以用传奇来形容陈浩的历程。也正是如此,在遥辇纳兰的心中,陈浩是中原文人的代表,更是一个谜一样的男子。很久以前就很想见一见,这个富有传奇之人。 之后的确是见到了,非但是见到了,而且在弱水城更是让遥辇纳兰看到了不一样的陈浩,从那一刻起,她知道自己已经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中原男子。 遥辇纳兰见陈浩似有不情愿之意,于是便以陈浩看尽了她的身子为由,若是不答应这桩婚事,从此便会不死不休直到将陈浩杀死。而且若是陈浩不愿娶她,就休想得到那九十卷《华严经》。 当时陈浩心中却是极具郁闷,若不是顾及形象他真的有一种骂娘的冲动。心道什么叫看尽了你的身子,老子为了不偷看你差一点被你这小妮子算计了。这可倒好,不但没有看到玲珑丰满的身子,反倒是被无辜的冤枉。当时陈浩很想问面前的遥辇纳兰:“你不信遥辇吧,你应该姓赖!” 当时的陈浩也有些左右为难,他也不知道遥辇纳兰说的话是真还是假。虽然他觉得契丹这种习俗实在有些不合理,但是他对契丹的风俗也不甚了解。况且他的确急于需要《华严经》,否则独乐寺之行空手而回倒是小事,无法让紫鸢复醒却是陈浩心中的重中之重。再说真要是娶了个契丹可汗的女儿,貌似自己也不吃亏。最后反复斟酌之后,陈浩很臭屁、很欠揍、很不情愿的应下了遥辇纳兰的要求。 既然应下了二人的关系,那这其中的也就没有什么藏私的,于是陈浩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华严经》,随后又向遥辇纳兰询问了一些问题。经过询问之后陈浩才知道,原来选定来独乐寺的吉日,乃是独乐寺的长眉禅师提出。 于是陈浩在回去的途中,便派人暗中调查了独乐寺的长眉禅师。结果这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倒是让陈浩暗自心惊。这位长眉禅师陈浩虽然不认识,但是他的俗家弟子陈浩却是见过,乃是当年太极门的天雷护法段子法。这一震惊的消息,让陈浩开始将惜元老道的出现,联系到了一起…… 当年段子法虽然隐去,但是清剿太极门朝廷并没有将他遗忘,结果段子法很不幸成了刀下亡魂。如今看来这与武天有着莫大的关系,当年武天虽没有惩处段子法而是放任离去,想必为的就是借朝廷之手杀了段子法。因为段子法乃是太极门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亲自惩处势必引起不必要的怨气。 回到幽州之后,在得知平州之事后,陈浩虽然暗自庆幸自己的谨慎,但是既然已经知道这其中有阴谋,那就有必要将戏继续演下去。于是陈浩在得知穆鲁诗雅安然无事的情况下,故意装作悲痛欲绝躲在府中旬月不出。 而就在众人以为陈浩因丧妻之痛重病之际,陈浩终于等到了杜双鱼的讯息。经过众多讯息的深思与揣摩,最后陈浩才慢慢猜测出这其中的玄机。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顺势而为,不过陈浩也知道奚族与契丹不会平白无故的听他的安排。 但是他自己又与李渼的关系彻底决裂,即便他当时将自己的猜想告知李渼,李渼也不会轻易的相信他。于是陈浩便走了一步较为大胆的棋,那就是向奚王与契丹可汗撒了一个谎,声称自己是圣上特派秘使。更甚胆大的是私自代表朝廷,与奚王与契丹可汗达成了协议。 对于陈浩这个谎言,这两位首领却是半信半疑,因为这个说谎的人是陈浩。也正因如此,奚王与契丹可汗谁也说不清这件事情的真伪。况且之后白世言奉命来到幽州,积极配合陈浩在二人面前圆了这个谎言。 白世言的到来既迷惑了武天耳目,也让奚王与契丹可汗的疑虑减了不少。又加上穆鲁诗雅与遥辇纳兰的从旁帮衬,奚王与契丹可汗便应下了陈浩的计划。在他们想来,反正无论最后陈浩所答应的条件能否兑现,但是对于他们而言却是没有任何损失。 之后果不其然,先是吐蕃与南诏兵犯边境,紧接着渤海大军便借着范阳边境之乱,带着十多万大军从奚族与契丹借道而来。虽然一切事情都是按照陈浩的预计进行着,并且如今也已经顺利揭穿了武天的阴谋。但是当时陈浩私自自诩朝廷秘使,并且与两族私自达成协议,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大的冒险。 此事若是过早的曝光,那陈浩也无需武天施计诬陷了,单单陈浩此举就犯了假传圣谕、私通外敌的两桩大罪。不过还好终究是个完美的结局,这其中得多谢结义兄弟白世言的无条件信任。一更。--by:89|10126803--> 第531章余温未退 第531章余温未退 残留房檐上的雨水时不时的落在地面,溅起了小小的晶莹水花。陈浩闭目凝思倾听着滴答滴答的落雨声,心中却想起了武天临死前说的那两幅批言。 虽然陈浩不信鬼神,更不会相信这子虚乌有的批言,但是武天所说的两幅批言为何全都应验了,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命理之说?想到这里陈浩不禁要了一阵苦笑,心道自己的出现又何尝不是一个难以解释的迷?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这个世上有没有命理之说他不需要去理会。因为陈浩一直认为,自己的命运还是要自己去把握,否则即便诸天神佛赐予你富贵命,也是于事无补坐吃山空。对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陈浩弄不懂也理不明,但是他此刻却是对那个惜元老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就在陈浩沉思之际,杜双鱼疾步走进了院内:“大哥,小黑来了!” “哦?快让他进来?”从沉思中缓过神来的陈浩,知道杜双鱼口中的小黑就是何璇,顿时神情有些紧张了起来。 杜双鱼见陈浩如此紧张此事,于是不敢怠慢慌忙出去将何璇领了进来。待风尘仆仆的何璇走进庭院,未有丝毫欣喜反而脸色反常的向陈浩请罪。 陈浩初始以为是月媱他们出了事,随即便紧张的向何璇询问。经过何璇的一番讲述之后,陈浩的心才安定下来,因为大致的结果与他预料的差不多,不过唯一遗憾的是那惜元老道逃遁了。 对于岳梦琪与惜元真人,其实陈浩早就做好了预防。不过在这件事情陈浩并没有告知林月瑶,因为他担心林月瑶会在平日相处情绪中表现出来。 这也正是他为何当日在万寿山的草亭里,只给林月瑶看了王贺与武天的信笺。因为如此既可以让林月瑶安心,也借着林月瑶之口麻痹岳梦琪与惜元真人。 何璇自从跟他从河西回来,从云来客栈出来之后就隐秘无踪。那是因为当晚何璇走进厢房,所看到的那个人正是严蒙。在何璇惊讶之余,陈浩便向何璇讲述了其中的原委。那个时候何璇才知道,事情远非他所看到的这般简单,于是便遵从了陈浩的安排,隐藏于太和县时刻关注了陈府的动向,以便在重要关头保护府中的林月瑶与紫鸢。 虽然陈浩利用严蒙假装颓废迷惑武天,而且借机遁走于河西解决了河西内部之危。但是他心里很是明白,这种替身只能做给陌生人看,如岳梦琪这样的枕边人,或许一眼便能看出端倪。因此陈浩才会在寿州的云来客栈做回自己,而从幽州到寿州的假陈浩(严蒙),便暂时隐藏了起来等待后用。 “浩哥!小弟无能,未能将惜元那老道抓获!”这时的何璇十分惭愧,陈浩交给他的任务没有完成。 陈浩没有责怪何璇的意思,而是轻声问道:“他是如何逃走的?以你的武艺他应该不是你的对手……” “浩哥你有所不知,当那岳梦琪带人围困府上时,小弟按照你的计划出其不意将众人制服。但是几番搜寻,却根本没有看到那惜元老道的踪影!”何璇一想到此事也是觉得窝火,一个瘸腿的老道士竟然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遁了,这如何不让人感到憋屈! “哦?……” 陈浩闻听心中却是一沉,对于何璇的话他没有怀疑,但是这惜元老道难道长了翅膀飞了?左右思量之下,陈浩双眉紧锁自语道:“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已经察觉情况不妙,提前乔装离开了太和县……” “可是……”何璇很想说自己隐蔽的很好是不可能被发现的,但是最后却又将话咽了回去。因为他发现除了这个可能,已经没有其他的理由解释。 就在这时,杜双鱼忧心忡忡的从外面又进了庭院,陈浩抬眼一见杜双鱼如此神色,便问道:“何事如此慌乱?” “大哥,内卫府储备的震天雷,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什么!不是说制作了五百颗震天雷吗?如此大的数量怎会一夜之间搬空了?” 陈浩闻听此言震惊之色无以加复,声音也高了许多。要知道这五百颗震天雷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被不良之人拥有,整个皇城都会面临巨大的威胁。不但如此,这五百颗震天雷可不是高骈所用的那种哑雷,如此庞大的数量足以支持一场战争…… 杜双鱼额头冒汗惭愧道:“昨夜清剿未有及时清点,今日查验之下才发现内卫之中,有十五人已经失去了踪迹,想必就是这十五人将震天雷转移走了……” “既然如此,你迅速将此事告知魏大人与令狐大人,让二位大人调集兵马全城搜查!为兄这就前往宫中禀明此事!”陈浩脸色阴寒的吩咐道,这个时候陈浩也做不住了,若是不查明这些震天雷藏于何处,这京城就会随时会有危机。 “是!”杜双鱼不敢耽搁,转身便离开了侯府。 陈浩随后转身便要前往皇宫,但紧走几步却突然驻足,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转身看了何璇一眼:“帮为兄调查那惜元老道的踪迹,为兄怀疑他与这宫中震天雷失踪有关,此事不可大意须得双管齐下!” “小弟明白,这就去查询他老道的行踪!”何璇没想到这老道可能与震天雷的失窃有关,于是恼火之余又感觉心情沉重了不少。 随后陈浩进宫觐见了李渼,先是将名册呈交于李渼,随后将震天雷失窃一事禀明。李渼闻听也是勃然色变,若震天雷落入歹人之手藏于宫中,那他岂不是寝食难安?于是传下旨意全城彻底搜查。 最后陈浩才向李渼讲述了武天的诸多阴谋,听得李渼可谓是冷汗连连。李渼很是庆幸他的身边有陈浩这样的能臣,否则李唐江山就会落入武家之手。当初在御书房中,李渼还在为武天所说之话感到疑惑,如今经陈浩这么一说全都都豁然开朗了。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一些事情陈浩都是删删减减。之后李渼对于陈浩私自与奚族、契丹达成协议一事,不但没有加以问罪反而李渼觉得有功,因为李渼也知道若不如此的话,也很难蒙蔽武天这群乱党分子。最后对于武天畏罪死于牢狱之中,李渼也没有过于深究,因为经历了这些事后,李渼对陈浩的信任达到空前。一更。--by:89|10128499--> 第532章蓄势待发 第532章蓄势待发 翠华山上碧水寒池,山风袭来在炎热的夏日却散发着少有的清凉。山涧寒池边陈浩与岳梦琪久久未有言语,因为此刻彼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陈浩来说,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毕竟二人也是夫妻一场。虽然岳梦琪最终欺骗了他,但是他依旧下不了手将其治罪。 微微颔首流露一丝苦涩,久久的沉静之后,陈浩微微一叹:“山下已为你准备了马车与细软,你走吧……” “长风,对不起……”见陈浩不愿意回身看她,岳梦琪心中却是为之一痛。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无法得到陈浩的原谅,憔悴的玉颜带着依依不舍,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不,你无需向我道歉,他是你的兄长相助理所当然。念在夫妻一场,以往的事情我不想去追究,去吧!如今太极门已经真正覆亡,马车上的银两足够你安度此生……”陈浩说到最后双目微合,一丝隐隐的痛楚一闪而过。 岳梦琪泪眼朦胧,贝齿紧咬下唇强忍自己不哭泣,平复心绪良久才轻声呢喃:“谢谢,梦琪会好好的生活下去……”声音细弱蚊吟却似微微颤抖,言毕便转身离去,直至身影消失在风中。 静风望青山,寒水绕指间,二人近咫尺,心隔天涯远。陈浩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他虽然不想岳梦琪进京受到牵连,但是也无法接受一个背叛他的人留在身边。曾经他在太和县与惜元老道对弈之时,已经在暗示岳梦琪,希望她不要做出他不愿意看到的事,但是最终岳梦琪还是做了。所谓覆水难收,既然触及了他的底线,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浩是自私的,他可以忍受敌人谋权、谋国、谋天下,但是若有人图谋他的家人,这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容忍的。因此他可以容忍岳梦琪欺骗他,容忍暗中替武天窥探自己的势力,但是他不能容忍岳梦琪威胁他家人。 久久的冥思陈浩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他与武家的恩恩怨怨终于在这一刻得以结束。陈浩觉得身上很是轻松,终于不用再活在阴谋之中,让他心情有着前所未有的苏畅。从内心深处而言,他很讨厌这种阴谋诡异,千般算计万般设局,哪有堂堂正正的与之对敌来的爽快。 此刻,他有些厌倦了,甚至有些心力交瘁…… 所幸如今阴谋已除,接下来便是正面的开疆拓土,陈浩站在山顶,用睥睨的眼神俯视脚下的松涛,嘴角露出了阴冷的笑意:“最后的时刻终于到了……” …… 由于有名册在手,清洗乱党分子便可以按名锁缉,于是一场红红火火的大清洗开始了,不过与武天有关的五道节度使,在陈浩的建议下并没有去追究。这一点李渼与朝中的大臣也都深以为然,如今边关告急正是一致对外之时,切不可在此时妄动干戈。 况且如今朝廷兵力已被牵制,若是将五道节度使纷纷逼反恐怕难以收场。五道节度使此次是幸免于难,但是以卢匡为首的一众卢党却没有如此幸运,于是乎朝中大臣人人自危终日不得安寝。 此次平叛陈浩虽居于首功,但是魏谟与令狐绹也是功不可没,朝中卢匡一众党派被清洗殆尽,如今魏谟与令狐绹二位宰辅,成了当今朝廷的顶梁柱。令狐绹由于此次之功深得李渼的器重,陈浩虽然明知令狐绹权势越大,对于朝廷并无利处,但是令狐绹此次平叛之功那是有目共睹。 随后陈浩想了想却是自嘲一笑,心道自己又何必去操那份闲心,这本就不是该他操心的事情。况且以李渼的能力,他也相信能够妥善权衡其中利与害,而他如今要做的便是如何抵挡这三国兵锋。 两日内禁卫军搜遍了整个皇城,也未有见到震天雷的下落,这让陈浩心情凝重之余也是多了一份庆幸。试想五百颗震天雷,若是投入繁华的长安城,所造成的后果实在是难以想象。虽然没有搜出震天雷,但是也间接地说明京城已经安全了。 短短两日内京城风起云涌,之后却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既然京城内乱已经化解,也该是陈浩前往山难道的时候了。此次李渼对陈浩是彻底放权,凡事可以不必上奏可行使便宜之权。这种特权自大唐开朝以来,仅有一人有此特权,那就是当年的秦王李世民,之后的大唐第二任皇帝唐太宗。 如今李渼对陈浩如此放权,让满朝文武也是为之惊诧,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任何一人出言弹劾。就连对陈浩怀恨于心的御史大夫王博坤,虽是愤恨不已积怨在心,但在这个时候也选择了沉默。 对于李渼赐予他的这份特权,陈浩并没有过多的惊喜,因为陈浩深知为帝王者,没有所谓的绝对信任。这场战役恐怕没有三年两载是无法结束的,为了让之后的岁月里李渼不再犯疑心病,陈浩特意让何璇回太和县将家眷迁到了京城。 随后陈浩命令仆固俊火速回成德,率领大军与范阳易成天汇合,而驰援京城的两万成德铁骑,陈浩则将其留了下来拱卫京城。接着为了能够让奚族与契丹此次全力配合,陈浩便向李渼请旨下到幽州,由白世言秘密向奚族与契丹承诺协议有效。 所谓的协定,其实是陈浩之前的一个空头支票。当初武天伏击迎亲队伍,又暗中散播他盗取经卷的传言,为的就是让两族与大唐为敌。因此陈浩的原定计划就是,让两族假意与大唐为敌,并且借道给渤海大军,待渤海大军进入范阳境内,战火处于胶着状态时,两族铁骑再来个内部开花,与范阳大军里应外合前后夹击。 紧接着在范阳之地消灭渤海十万精锐,届时三方兵马合兵一处兵锋直指渤海境内。按照陈浩的意思,是要借此时机直接灭了渤海国永绝后患。 这个计划是陈浩早就勘定好的,但是若要这两个虎狼之族,放弃吞噬大唐的大好优势,陈浩知道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来。所以陈浩开出了一个空头支票,所达成的协议就是在灭了渤海之后,大唐与两族平分渤海的五京十五府。 这个****不可谓不大,对于奚族与契丹来说是无法拒绝的的****。渤海虽不似大唐土地肥沃膏腴之地,但是在他们的眼中也是疆域辽阔的国家。五京十五府辖下六十二州,即使是平分至少也能得到二十州的领地。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愿意合作的原因,因为两族都是游牧民族,中原即使再富庶膏腴,但也不是他们的久居之地。而渤海就不同了,不但有着中原该有的各中产业,而且还适合游牧之用。因此权衡利弊之下,奚族与契丹自然会选择与大唐合作。 再者在奚王与契丹可汗看来,陈浩能够早早料到渤海会大兵来侵略,想必早已成竹在胸运筹帷幄。况且河朔三镇一战,已经让陈浩成为所有人为之慎重的人物。 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陈浩便带着杜双鱼等人离开了京城。如今河北之事已经做好了部署,相信由易成天与仆固俊二人,足以应付战局中的任何情况。河西有张淮深与屠狼二人坐镇,足以抵挡吐蕃二十万大军的兵锋。而他的敌人,将会是南诏的十五万大军。 星河内卫的叛变让李渼感到心寒,在彻底清剿星河内卫之后,陈浩将杜双鱼调到了自己身边。躲在阴暗之中这么久,也是该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了。大军开拔行程较为缓慢,因此陈浩一行人快马加鞭未下鞍,两日之功便抵达据梁州城外五十里处,在这里陈浩顺利的与京畿道的十万大军汇合。 待陈浩进入帅帐之时,一名年过中旬的黑脸将军便亲自起身相迎。此人正是京畿道节度使李忶,昨日他便得到了朝廷的密旨,才知道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才知道军营之中的“陈浩”并不是陈浩本尊。 “末将参见大帅!”李忶上前躬身一礼,神情甚是庄重。 陈浩不敢托大,随即双手托起李忶,轻轻笑道:“李将军不必多礼,如今陈某与李将军共事虽有将帅之别,但陈某也是一个晚辈,往后晚辈若有失策之处。李将军还望从旁多多提点才是!” 对于眼前这位李将军,陈浩可是有所耳闻,京畿道乃是京城所属之地,这等重地担任节度使的自然不会轻易任命。而这个李忶可以说是宣宗李忱的皇弟,当今皇帝李渼的皇叔,被封为忠王镇守京畿道,这等身份若是放在朝中可谓举足轻重。 不过这个李忶却是个例外,此人生性平淡与世无争,但是对于军事却颇有见地。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宣宗李忱才会将这等至关重要的位子交给了李忶镇守。 见陈浩如此平易近人,李忶的心中也稍定不少,传闻陈浩性格古怪不好相处,他深怕由于将帅不和影响这次的战事,于是便客气道:“大帅过谦了,大帅用兵末将早有耳闻,末将又岂敢班门弄斧……”一更。--by:89|10138973--> 第533章兵分三路 第533章兵分三路 对于李忶的恭谦之词陈浩只是微微一笑,随后二人便在暂时的帅帐之中商议起了军事。一番商讨之下李忶被陈浩的决议吓了一跳,心道这陈浩行军打仗果然不按常理出牌。不过从陈浩的计策之中不难看出是一个绝佳的策略,只不过这个策略却有着不可估量的风险。 见李忶面露凝重之色,陈浩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决议有着风险,于是便笑而安慰道:“李将军但可放心,既然本帅敢如此行军自有一定的把握。本帅也知道如今石将军在梁州堵截南诏大军,已经快要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李将军只要能够在十五日之内完成本帅的计划,本帅可确保梁州城半月之内固若金汤!” 李忶见陈浩如此笃定,于是心中稍安不少,毕竟对于陈浩用兵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否则他一个忠王岂会甘愿听命于一个年轻人。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李忶仍旧拱手询问道:“大帅当真能确保梁州固若金汤?” 倒不是李忶对陈浩不相信,毕竟梁州已经近在眼前,而且石雄已经连发三道军报于朝廷,就是希望朝廷大军能够及时抵达梁州。以军报的缓急程度不难看出,梁州若是再不及时增兵,恐怕就真的守不住了。梁州若是守不住山南西道恐怕全境也会落入敌手,到那时离京城就已经不远了…… “李将军不用担心,本帅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十五日之内我们梁州城下见!”陈浩神情自若的肯定道。 “那好,大帅就在梁州城内坚守半月,末将定会在十五日之内抵达梁州……”李忶也被陈浩的自信所鼓舞,于是豪气的应下了此事。 陈浩微微点头,继而冷冷郑重道:“李将军要记住,此次挥兵南下不是解梁州之围,也不是收复剑南道,而是将南诏十五万大军留在我大唐的土地上,将我大唐的军旗插在南诏王宫的宝座上!” 话有余音掷地有声,陈浩短短几句话却是豪气干云,让这个年过中旬的李忶心中不禁狂震。听着陈浩的话再想想自己的初衷,李忶不禁摇头感叹自己老了。他只是想着解梁州之围,将南诏大军赶出大唐,可没有陈浩想的那般甚远,也没有陈浩想的那般大势。抬眼看了一眼年轻的陈浩,心道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他们这些老人了…… 虽然这些话有些渺茫,毕竟灭一国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如今这话从陈浩的口中说出,李忶仿佛觉得不并不是遥不可及,或许他真的能够看到,大唐的我军旗插在南诏王宫的王座上。 …… 夜色中凉风习习,十万大军全部熄灭了火把,李忶与副将李宏各自率领五万兵马,向不同的方向而去。大军在夜色中穿行,犹如黑色的巨蟒在大地上蠕动。 陈浩站在不远处的土坡上,望着各自远去的大军,眼中却是燃起了熊熊火焰。过了许久,待两条长龙消失于夜色之中,陈浩转过身来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严蒙,继而轻声道:“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你可以走了!” 站于陈浩身后严蒙,闻听此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面带乞求之色伏地恳求:“侯爷,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受他人指使,才会做出有辱侯爷名誉之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小的吧……” 此刻的严蒙已经惶恐的泣不成声,自从被陈浩派人杀了之后又救活,他已经尝试过了那种生死边缘的痛苦,因此他不想再死一次。陈浩最见不得别人哭哭啼啼,尤其是一个大男人在哭泣,于是微皱眉头不悦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 “啊!您方才不是……”严蒙头都磕破了,但没有想到陈浩说了这么一句,一时间脑子有些短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傻愣着瞅着陈浩。 “本侯没有滥杀无辜的习惯,如今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本侯当然要还你自由!” 陈浩一瞧严蒙这个样子,就知道对方会错了他的意思。虽然这严蒙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但是毕竟严蒙不是幕后后手。况且自从被他救活之后,也的确帮了他不少忙。于情于理他没有必要杀严蒙,因为他不是卸磨杀驴之人。 说完向一旁的杜双鱼看了一眼,杜爽会意的点了点头,从一旁取来一件包袱递于陈浩。陈浩接过包袱,在手中掂了掂轻声自语:“这包袱里的钱财,足以让你过完余生,本侯没什么送你的,送你些钱财权当做个善事,去吧!” 严蒙没有想到峰回路转,真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千恩万谢的接过包袱之后,便诚恳恭敬道:“侯爷不计前嫌,临行赠金实乃让严某惭愧。严某无以为报,请受严蒙一拜!” 说着便郑重的向陈浩拜了三拜,态度极为诚恳毫不做作。严蒙自从替陈浩做事起,他认为陈浩不会轻易的放过他。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所以他才本本分分的替陈浩演好角色,希望能够将功补过得以自由。不曾想陈浩竟会是如此的大度,而且还临行送他钱财,这着实是让严蒙心中感慨良多。 陈浩摆了摆手道:“去吧!” “严蒙告辞!”严蒙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严蒙的身影也渐渐的消失于夜风之中,这时陈浩将目光落在了杜双鱼的身上,一改之前的轻松写意,神情冷峻道:“双鱼,你带领这余下的一千人前往汉江,该如何办想必不用再让为兄多说了,记住十日之内必须完成,若是逾期不能完工军法处置!” “是!十日之内必会完工,否则双鱼便提头来见!”杜双鱼郑重的承诺道。这是他第一次正面接受任务,自然不希望初次便落得失败的结果。 众人渐渐地消失于夜色中,只剩下长风十八骑与一百零八名黑衣骑兵。看着天边渐渐的泛起鱼白肚,陈浩重重的压下一口气:“该我们启程了……”一更。--by:89|10140501--> 第534章梁州立威 第534章梁州立威 梁州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昔日的繁华盛景如今却是战火蔓延,山南西道节度使石雄谨守梁州旬月有余,已经到了随时可以城破的边缘。南诏十五万大军奇袭而来,打的石雄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麾下大军不能及时调度,南诏大军各个击破之下,山南西道近十万大军如今仅剩两万苦守梁州。 石雄在得知朝廷欲调派十万大军前来驰援,将士们振奋不已,石雄率领麾下的两万将士一直苦待朝廷援军的到来。可是如今让石雄乃至梁州军民失望的是,陈浩身为主帅,身后却没有带领驰援大军,这让石雄苦待多日的希望之心,在这一刻又一次灰暗下去。 据他的探马来报,昨日傍晚时分朝廷的十万援军已经到达五十里外,可是如今只见到陈浩的一百多骑兵,并未见到大军的踪影,此番情形倒是让石雄很是不解。 之后在陈浩的一番解释之后,石雄才知晓这十万大军未至梁州,一夜之间无影无踪的缘由。对于陈浩这种安排石雄虽心有不满,但是却没有直言说出,毕竟此次的主帅是陈浩而不是他。 梁州城的城楼上,陈浩眺望不远处绵延几里的军营帐篷,眼中露出些许凝重之色,但是却很快的将其掩饰过去。陈浩此刻心里很是明白,自己身为主帅切不可在将士面前露出忧虑之色。梁州城外南诏的十五万大军排列有序,虽经历了几个月的战争,但似乎并没有让这支南诏精锐感到疲惫。 “果然是有备而来,这等百战精锐之兵,比及我大唐各节度使麾下之兵,要强上何止一倍、两倍……” 此刻城楼上伫立的不止陈浩一人,身后除了山南西道节度使石雄之外还有一众副将。但是陈浩却没有丝毫掩饰自己,对于城外的南诏大军不吝赞美之词。 陈浩的话,让身后的一众将官面露羞愧之色。为首的中年将军一脸络腮胡子,粗黑的肤色可以看得出此人历经风霜。此人正是石雄,他手按佩剑伫立在陈浩身后,目视城外的南诏军营却是极为凝重道:“大帅所言不虚,末将曾以为剑南道全境失守,乃是安、严、高三位将军用兵无方。然这些时日末将与诸位同袍兄弟谨守梁州城,几次与敌军交锋之下才知何为夜郎自大,末将自愧麾下的将士无法比及!” 石雄能够承认这个事实,倒是让陈浩对他这个人刮目相看。一个人能够看到并指出别人的缺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若是能够看到自己的缺点并坦然的承认,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气量与胸怀。 “各镇节度使只知争名夺利拥兵自重,只顾着窝里反,却不知麾下所拥之兵已经远远落后于外敌!曾经骑兵不敌吐蕃这也倒罢了,如今连区区的南诏之兵都无以抗衡!”陈浩话到这里,却是转过身来眉头紧锁愠怒道:“这,还是当年驰骋北漠,歼灭突厥的大唐铁骑吗!?” 陈浩的当面斥责,当众将官面红耳赤低头不语。然而一旁的一名年轻将官,却出言辩驳道:“大帅所言虽然有理,但末将认为大帅却以偏概全!” “住口!退下!”还未等陈浩说话,石雄便怒目圆瞪,呵斥这名年轻将官退下。 这名年轻的将官生得一副好面孔,白皙的脸上增了一缕胡须,陈浩侧脸瞥向这名将官,见此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于是对石雄笑道:“本帅若是没有认错的话,此人应该是石将军的令郎石忠!” “哦?大帅认得犬子!?”石雄一直给人以沉稳的样子,然而此刻却是为之一惊,不但他石雄感到惊讶,就连面白有须的石忠也是有些惊愕。 “那是自然,对于少将军之名本帅可是早有耳闻,而且当年在京城本帅与少将军也有一面之缘……” 陈浩此言并无虚夸之言,当年石雄身为河阳节度使时,陈浩就听闻石雄之子石忠勇猛异常,有万夫不挡之勇。之后也曾在京城三国比武之时见过石忠一面,只是当时的石忠已经被渤海大力士合赤温重伤昏了过去,所以石忠并不知道之后的事情。 经陈浩这么一提醒,石忠才恍然想起三年前的京城比武之事,随即脸色变得羞愧不已道:“惭愧,末将当年……” “嗳,少将军不必如此介怀,当年即便你战胜合赤温那又如何?想必石将军也教授过你,即便你勇冠三军天下无敌,终究不过是个匹夫,你一人能敌得过这城外的十五万敌军吗?” “大帅教训的是,只是方才大帅所言的确是以偏概全,如今朝廷各道节度使拥兵自重不听朝廷调令,但是我石家父子却是一直忠于朝廷,厉兵秣马听候朝廷调派!如今这等局面并非我等之过,实乃兵力有限难撑大局!”见陈浩不似父亲那般严厉,石忠于是便壮起了胆子说道。 石忠的一席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陈浩环视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石雄的身上:“诸位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想法……” 石雄轻抚髯须,略作沉吟,最后神色凝重的郑重道:“大帅,实不相瞒,我梁州城内近两万将士,连日来守城已经疲惫不堪。大帅所用策略末将虽不知全局,但也料定大帅不会无的放矢。但是仅凭城中不足两万的残兵,若要守住梁州城半月,恐怕……”石雄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争纠太多,而是说起来当下的时局。 此言一出,身后的一众将官纷纷点头称是,虽然他们不知道陈浩到底采用何种策略,但是前来驰援的十万大军无故消失,这是他们最为在意的,因为没有大军的驰援他们又该如何守住梁州城。因此在这件事情上,众位将官对陈浩很是不满。 仅带了一百多名骑兵来梁州驰援,难道真当这梁州是你侯府的后花园,一百多人就可以破敌致胜不成?若果真如此,那还要他们这两万将士做什么,直接回家种地生孩子得了。这些话一直隐藏在众将官的心里,只是碍于陈浩乃是三军主帅才一直隐忍不言。 众将官的表情陈浩都尽收眼底,他也知道这些作战在前线的将士们对自己很不满意。在战场上、军队里想要获得别人的尊敬,那就得有实实在在的战功。虽然陈浩在平定河朔三镇上,赢得了河北、河东之地军事认可,但是对于江南诸道而言虽有忌惮,但也未有将陈浩放于多么高的位置。况且陈浩如此年轻,对于这些靠军功打拼将官而言,心中难免有些不服。 对于众将官的疑虑与不服,陈浩并未太过争纠此事。因为陈浩一生始终坚信一个信条,那就是面子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 这时南诏大军的又一波攻城方阵已经集结,正向梁州城扑来。陈浩抬眼一瞧却是露出一丝笑意,于是对石雄道:“敌军攻城之势来袭,石将军组织防御城池事务。本帅初来乍到也没有什么好送于诸位将军的,恰逢此刻南诏敌军攻城,那本帅就取下敌军先锋段宝龙的人头,以作本帅送于诸位将军的见面礼!” 说着不顾众人的惊愕之色,随即沉声道:“天罡、地煞何在?” “属下在!” “命你二人率领十八骑与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替本帅取下敌军先锋首级!如若不能,尔等就无需回城了!” “不取敌将首级誓不回城!”二人说着便转身下了城头。 众将官看着二人下楼,脸上除了惊愕之色更多的是质疑,虽然敌军前部先锋只有一万人马,但是仅凭这一百二十人就可以万马军中斩获敌将首级?这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真当城外的敌军是纸糊的不成? “大帅,此事……” 石雄身为一镇节度使,自然比其他将领想的深远,他岂能看不出陈浩这是要立威。但是石雄觉得这种立威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他虽然能够感受到,跟随陈浩而来的一百二十名骑兵个个都不简单。但是即便如此若要取敌军先锋首级,实在有些天方夜谭。 不过石雄的话还未有说出,却被陈浩挥手打断道:“传令下去,待他们出城之后即刻关闭城门,若是不能斩杀敌军先锋,那就让他们死在乱军之中!” 石雄本欲要劝止,但见陈浩神色凌厉便又将话咽了回去,尊声称是之后便领着众将官部署守城防御。不过在众将官的眼中,陈浩麾下的这一百二十名黑衣骑兵已经是一具具死尸…… 微风而过带着丝丝的血腥味,陈浩双目微眯眺望迎面而来的南诏攻城大军,此刻心中却是极其的平静。或许众人皆不看好他麾下的一百二十名骑兵,但是陈浩却是抱着极大的信心。若说全歼南诏先锋大军实为天方夜谭,但是若万马军中取得先锋大将的首级,陈浩认为此事也并非不可能。 不错!陈浩是要立威!否则将帅不和心中生隙必定会军心不稳。因为陈浩知道,由于朝廷大军未有及时抵达梁州,城中的军民已经开始心智不稳了。一更。--by:89|10158335--> 第535章兵临城下 第535章兵临城下 凉州城外的南诏军营大帐内,酋龙正坐在首席上饮酒,段宗榜坐在一旁相陪。天气虽然有些闷热,但是随军人来的几名侍女不停的摇着葵扇,倒也让帅帐内有着些许清凉。 “来,段将军,陪本世子喝一杯!”酋龙心情甚是不错,于是扬着酒杯示意席间的段宗榜。 段宗榜恭敬的举起酒杯,与酋龙对饮了一杯,但是脸上却没有酋龙那般轻松。见酋龙依旧我行我素,丝毫不在意这场战争,段宗榜于是躬身提醒道:“世子,听闻那陈浩已经来到梁州……” “哈哈哈,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介文人懂得什么行军打仗?至于那河朔三镇能够平定,不过是多方相助才得以取胜,段将军又何必将此人放在心上!来!陪本世子再喝一杯……” 酋龙对于陈浩这个名很是忌讳,因为当年三国进京比试,他可是被陈浩羞辱的不轻。所以当段宗榜说及陈浩此人,酋龙便出言打断阻止段宗榜说下去。 段宗榜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他身为此次出征的总指挥,他不能不对整个战局考虑。陈浩此人他虽然未有交过手,但是能够旬月平定河朔三镇三十万大军,这就不得他不予以重视。 “世子,此人不可小觑,还望世子勿要有轻视之心……” 若是别人在这个场合扫了酋龙的兴,按照酋龙的脾性早就拖出去重刑伺候了。可如今说这话的是段宗榜,酋龙不由得不郑重起来:“莫非段将军以为,那陈浩能抵挡我军兵锋?” 段宗榜未有直言回应,而是略作沉思之后,才郑重道:“末将不知……” 酋龙闻听此言,不禁爽朗的大笑起来:“段将军不必多虑,如今我方雄兵十五万兵锋正盛,剑南道几十万大军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大军挫败?被唐廷誉为沙场新宿的高骈,率领十万大军携带震天雷而来,其结果又是如何,还不是全军覆没于锦官城(成都城)外?先后近五十万的大军,都一一败于我军之手,段将军以为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陈浩,就冠过五十万唐军?” 酋龙喝下一杯酒,继而讥讽道:“这里是战场,可不是他舞文弄墨的纸张!如今虽然在梁州受阻多时,但本世子却并不担心,唐廷内部已是一盘散沙,已经远非昔日的盛唐。况且唐廷西、北两地已是烽烟俱起,哪里还有兵力增援梁州,只要我军攻占梁州,便可长驱直入拿下长安活捉李渼那小儿!” 段宗榜虽然不似酋龙这般自负,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如今己方的优势,于是点了点头郑重道:“是段某多虑了,如今梁州城内兵马不足两万已是疲惫之师,粮草也已经匮乏不足,相信就在这几日便可拿下梁州城!” “嗯,今日由你侄儿前去攻城,或许今日便是城破之期,将军与本世子在此静等佳音便是……” 段宗榜自然不会把酋龙的话当真,他身为此次出征的元帅,在先锋攻城之时又岂能在帐中享乐。久在酋龙身边的段宗榜,自然深明酋龙的脾性,他知道酋龙这是在下逐客令,于是段总便知趣的起身告退。 此刻军营外段宝龙手持青铜槊点齐了一万兵马,只待段宗榜传下军令便可带兵攻城。段宝龙生的满脸横肉,坐于马背之上犹如罗汉一般。见段宗榜来到军中,于是翻身下马来到近前行礼道:“大帅,末将已经点齐一万罗苴子(精锐的前锋部队),只等大帅下令末将便可攻城!” 段宗榜看着众将士精神抖擞,又看了一眼神情振奋的段宝龙,满意的点了点头:“好!本帅替众将士掠阵,一举拿下梁州城!” “大帅放心,末将今日势必拿下梁州!”段宝龙神情郑重,表情甚是决绝,说完便翻身上马领着众军向梁州城开拨。 自从南诏大军攻破剑南道后,就长驱直入横扫山南西道,旬月之间就已经攻破山南西道各州。可谁也没有想到,大军到了梁州却诸多受阻,这对他这个大军先锋官而言,不得不说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先锋官之所以为先锋,那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横扫前方为后续大军排除障碍。如今可是倒好,在梁州城却多次未能如意…… 一万大军犹如潮水般的向梁州城涌来,梁州城在石雄的部署之下也做好了迎敌准备,什么滚木礌石,火油土灰一应俱全。梁州的清晨本是宁静祥和之象,可如今这片土地上气氛却实极为凝滞,湿热的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味道,同时也让人嗅到了一丝血腥。 远远望去南诏的攻城大军,簇拥着各式各样的攻城器械,除了应有的云梯之外,就数那五台雄壮的重型投石机最为引人瞩目。只见南诏军簇拥这个投石机向梁州城缓缓而来,最后在城池不远处,这嘎嘎作响的投石机终于停了下来。 陈浩看着这些先进的攻城利器,不禁感叹武天还真是对得起南诏,这些攻城利器南诏运用如此娴熟,想必死去的武天也有不少功劳。这些威力强大的武器,可以将重达九十斤的巨石抛射到一里之外,这等杀伤力若非城池坚固,恐怕根本抵挡不住这投石机的连番投射。 虽然南诏大军是有备而来,不过陈浩所庆幸的是,武天并没有将震天雷的配置方式交予南诏,否则震天雷取代巨石,将其投射进梁州城内,将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梁州城下不远处,段宝龙凝望梁州城,随后一挥手示意众军攻城。随即大军蜂拥而上,带着攻城云梯向梁州城发起进攻。投石机的一旁的士兵,不停的发布着命令:“注意调整距离!……准备!……放!” 紧接着一颗颗大石,犹如天外陨石一般向梁州城投射而来,对此石雄并未有丝毫慌张,依旧沉着应对,看来对于南诏的这番伎俩,梁州守军早已清楚了。顷刻之间双方处于胶着难分难解之势,攻城的南诏先锋军正欲要用撞门桩狠撞城门,却不料梁州城的城门此刻却突然大开……一更。--by:89|10158336--> 第536章铁血争锋 第536章铁血争锋 指挥攻城的段宝龙何曾想到,这梁州城门会洞然大开,要知道这几日他连番攻城,一直未能将城门攻破。于是一脸惊异的凝望城门,他倒要瞧瞧这梁州的石雄耍什么花招! 就在段宝龙凝眉思虑之际,随着城门的洞开一队骑兵冲出了城外。这支骑兵犹如一阵疾风,在冲出梁州城的那一刻,攻撞城门的南诏士兵无一幸免一刀毙命。众军错愕之际这一百多人组成的骑兵,已经冲向了段宝龙的军阵,而后方的梁州城门也随之关上。 一百二十名骑兵席卷而来,段宝龙起初感到十分的惊讶,心道这石雄到底是何用意,难道是让这一百多名骑兵死在城外不成?段宝龙虽然心生疑窦,但是既然到嘴的肥肉他又岂能放过。虽然他看得出这一百多名黑衣骑兵非同一般,但是区区数人又岂是他一万先锋军的敌手。 于是段宝龙肥厚的脸上露出不屑,随即一提大刀指向前方冷喝道:“将这支骑兵围歼,本将军要将他们的人头高高悬挂于旗杆之上!”一声令下,先锋两翼的五千兵马迎向急驰袭来的黑云。 对于南诏先锋军的包围之势,这支以长风十八骑为首的黑骑兵,依旧毫不惧色向敌军冲去。待到距离很近的时候,南诏弓弩手连成一排准备射杀。而就在此时,骑兵中天罡发出一声断喝,紧接着上百枝长枪一齐从天而降,即使有盾牌护身,威力巨大的长枪还是穿透了南诏人的牛皮盾牌。非但如此长枪是个个命中毫无浪费,使吐蕃的弓弩队伍又是一滞。 而就是在这一滞的瞬间,黑骑兵个个弯弓搭箭连珠三箭,如此以近四百支箭矢组成的箭雨,使得南诏弓弩手猝不及防,同时天罡与地煞等人,借着这个转瞬而过的时机,战马已经扑向了军阵之中。不得不说段宝龙轻敌了,根据前几次唐军避而不战谨守梁州的态度,此次攻城主要携带了不少攻城利器,对于弓箭手却是配置不多。 而且此刻所有的弓弩手正全力攻城,后方的弓弩手就更是少得可怜。即便此刻这些弓弩手回身射杀黑骑兵也已经迟了,因为急冲之下黑骑兵已经杀入了己方军中。况且段宝龙见唐军不过百十余人,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所以也就没有让前方攻城的弓弩手回撤。 一百二十名黑衣铁骑疾风而过,所到之处血花四溅人喊马嘶!泛着寒光的弯刀带着巨大的冲击之力,摧枯拉朽般扫过了南诏先锋大军。 穿透铁盔削去头颅! 割开胸甲刺进进心脏! 甚至弯刀而过,断裂了战马坚实的头骨! 在鲜血和尘土中,所有人和马匹都发出了痛苦的尖叫,颓然翻倒的生命在血光中做最后的挣扎。 南诏大军的呐喊声嘎然而止!留下的只是惨绝人寰的惨叫之声。 居于后方的段宝龙见状为之色变,暗骂卑鄙的唐狗!就会使诈:“他们人不多!勇士们冲啊!杀死他们!” 这一刻宝龙终于坐不住了,他没有想到从梁州城冲出的这一支骑兵,竟然会如此强悍。于是挥刀跃马亲自率队冲向这支不知死活的唐军,就算你使诈,我的铁骑一样把你生吞活剥! 段宝龙率领前队刚刚和唐军接触,立马被这支犹如利刃一般的队伍冲开了一个口子,而这个口子的最尾处就是段宝龙。浑厚飞扬的马蹄敲打着干燥的大地,压迫它发出沙哑的****。腾腾的热气中,黑衣铁骑显得扭曲而高大,犹如来自地狱的勾魂者。 只见这群地狱的勾魂使者,所到之处皆是一刀毙命,丝毫不予敌军还手之机。由于马的速度极快,以至于马过之处无人可挡。在南诏大军的包围之中,只看见刀光,也只有刀光!那泛着寒光的弯刀让南诏军士看到生命的尽头…… 南诏军士吓得纷纷倒退,有的冒出盾牌边缘刚露出天灵盖,就被一道寒光就被整齐的削去了半个脑袋。反应过来了南诏士兵,齐声嚎叫着抡刀猛砍这支黑衣铁骑。大刀长矛蜂拥而至,黑衣铁骑虽然个个身手灵敏,但是战马毕竟不甚灵活,即便迅雷如电也难免身受重伤。 然而即便鲜血如注悲痛嘶鸣,但这些黑衣铁骑的胯下战马依旧没有倒下,似乎它们懂得自己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依旧拼命的驮着主人冲杀出去。鲜血从裂开的战甲中喷溅而出,但黑衣铁骑却依旧无视重伤,拼命的拼杀在前进的道路上,因为此刻他们的双目之中早已赤红一片。 机械的砍杀,不知死活的夺命,让这些久经战阵的南诏人,心中已是泛起惊恐之色:“魔鬼!魔鬼!”一个南诏士兵哆哆嗦嗦地低语,“魔鬼……” 这时段宝龙见这支队伍正向他这里冲来,随即火上脑门便迎了上去。心道自己若是不把这百余人的骑兵乱刃分尸,岂不是让让世人贻笑大方,更没有颜面去见自己的叔父。 段宝龙马借急冲之势,迎着对面的地煞便砍了过去。蒲扇般的大刀带着劲风,似有千斤之力席卷而来。地煞眉头微微抖动,随即灵敏的一个侧身便轻易地躲了过去。与此同时地煞接着侧身之际,手中弯刀便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向段宝龙的脖子砍去。 丝丝的寒意让段宝龙心头一震,随即慌忙抽身回来用大刀予以抵挡。双刀相碰发出刺耳的金属之声,地煞此刻神色有些凝重,因为他的手有了一丝颤抖,虎口处有种要撕裂的疼痛。方才看似借势一击,实则地煞已经用上了八分劲道。只是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肥头大耳之人,竟然力道也是恐怖如斯。 而对面的段宝龙也不好过,肥厚的大手除了微微震颤之外,额头上已经泌出了细汗。段宝龙有些惊异的望着眼前的地煞,他不明白一个骨瘦嶙峋之人,为何有如此力道。要知道此次他担任先锋一职,那是他技压群雄才换来的,而让他唯一自豪的不是武艺,而是那压倒性的劲道。如今被一个地煞挡住,如何不让他恼怒,于是反手又是一刀拦腰横扫而来。 地煞见状顿时一惊,随即顺势仰躺在马背上,段宝龙的大刀堪堪从他的面门上而过。而就在他仰面侧身这一瞬间,地煞看到了前方附近一杆长枪正插在泥土之中,于是心中冷冷一笑便起身,举起弯刀冲向段宝龙。 二马相对奔驰而过,在双马相遇的那一刻,二人的兵器又碰撞在了一起。短暂的相遇之后便瞬间分离,这时地煞乘着段宝龙不注意,一夹马腹,奔跑的战马突然停了下来,随即地煞从一旁拔出长枪,一个侧身仰面,左膀一用力,这支长枪就向段宝龙的后心刺去。 噗! 尖细的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破空而至。这一枪的速度极快,即便段宝龙的胯下战马,也没有来得及跑离长枪的射程范围。锋利的长枪一头扎进段宝龙的后背,很深很深,另一头已经露出了滴血的枪尖…… 段宝龙瞪大着双目,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的枪尖,最后身子僵硬的摔倒了在了地上。地煞毫不犹豫催马来到近前,一个弯身便将段宝龙的人头割了下来。这一下可乱了套了,方才还成合围之势的南诏大军,此刻见先锋主将手机被割了下来,顿时群龙无首溃不成军。 天罡与地煞迅速将一百二十人分成两队,随后犹如两支利剑直接穿插于南诏的先锋大军中。一时之间弯刀过处人头滚滚,血腥的场面让他们这些南诏老兵也不由得感到作呕。因为所谓的人头不单单是是从脖子砍下,由于黑骑兵马速过快,刀锋过处多数是砍去半个脑袋,以至于生撕脱皮、脑浆四溢的场景随处可见。 所有人已没心思去质疑这帮黑衣铁骑的弯刀,在砍了这么多脑袋之后,为何依旧锋利无比。也没有人去探究这支骑兵,为何会出现在梁州。此刻他们想到的是,该如何躲开这些地域的恶魔。 就在南诏先锋军纷纷溃散之际,后方隆隆的马蹄声极速而近。抬眼望去旌旗之上一个斗大的段字极为醒目,来人正是此次南诏主帅段宗榜。 段宗榜身在后方替段宝龙压阵,却看到梁州城门洞开,一支骑兵冲了出来。起初段宗榜虽有疑惑,但是也未有太过在意,毕竟出城的不过百余名骑兵,在先锋军中就像碾死一只蚂蚁,对于段宝龙的实力他还是很是笃信的。 然是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在后方掠阵的他竟然看到前方先锋大军溃散。这让心思沉稳的段宗榜,感到了一丝不安,于是便率领大军赶了过来。群龙无首的先锋大军,见主帅率军而来顿时有了主心骨,纷纷重拾战意将天罡与地煞等人围困。 此刻天罡与地煞相互对视一眼,继而传令回撤到梁州城。既然段宝龙的首级已经拿到,一通杀伐也解了积郁许久的怨气,也自然没有必要在于段宗榜的十五万大军正面对抗,毕竟都是血肉之躯不可能百战不死。一更。--by:89|10190610--> 第537章同仇敌忾 第537章同仇敌忾 梁州城的城楼上,众将官看着城外的屠戮,所有人的瞪了出来。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到十分的恍惚,心道这到底是谁屠戮了谁?难道南诏的先锋大军就是如此的不堪?不过这个念头在他们的脑海中刚一产生,立马就被无情的否决了。 因为他们心中很是清楚南诏军队的实力,在梁州城苦守旬月,虽然正面攻城不过七日,但是南诏大军此次的迅猛之势,让他们已经无力反抗。 而如今城下的这番屠戮,只能说明陈浩麾下的这一百二十名黑骑兵,已经到了以一当百的地步。重要的是黑骑兵的这种屠戮手法,着实让在场的众将官感到背后发凉,众人也是都是刀头舔血过来的汉子,但是这种杀人手法确实让他们有些反胃。众人纷纷侧目偷瞄一眼前方伫立的陈浩,心道这支****魔鬼似的骑兵,大帅是如何训练出来的…… 石雄望着城下黑骑兵屠戮南诏一万先锋的奇景,下颚泛白的胡须在微风中微微的在颤抖着。囧囧有神的虎目之中迸发出惊叹之色,方才他还为陈浩的揶揄之词感到不悦,但是眼前的景象已经证实了一切。看着黑衣铁骑如利刃一般穿梭于敌军阵中,收割着敌军先锋的人头,石雄不禁抚须叹道:“若我大唐之兵皆如这等勇猛,何愁天下不平四夷不服?” “那此刻诸位可还认为,方才本帅言语之中以偏概全?” 陈浩没有动,而是一直盯着城外的一百二十人。虽然他之前传下军令不成功便成仁,但是他也不想自己训练的骑兵一去不复还,毕竟这是他多年打造的心血。 石雄闻听此言便露出惭愧之色,随即拱手向陈浩歉意道:“方才犬子口无遮拦,还望大帅莫要介怀才是……” 缓缓地转过身来,陈浩先是看了一眼石忠,此刻的石忠已经被城外的屠戮,震惊的愣在了那里。随后陈浩扫视了众位将官一眼,继而冷冷道:“石少将军不过说了诸位心中的话,本帅又怎么会介怀呢?好了,段宝龙已被斩首,打开城门将他们接进来吧!以本帅猜测,未来几日梁州城会安定不少……”说着不顾众人惊疑之色,便转身下了城楼。 石忠从震惊中走出,侧过脸问向一旁的石雄:“父亲,这……” 知子莫若父,石雄没有过多的言语,而是轻轻的拍了拍石忠的肩膀,随后便下楼吩咐将士准备防御,以便迎接黑衣铁骑进城。 对于石忠而言,如今这等场景并不是简单的打脸,而是心中隐隐地震撼。他当年虽然在京城比武败给了渤海合赤温,但是他自问在唐军之中已经罕见敌手。但是今日眼前的一切,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也让他以往的自信彻底打入了低谷。因为城外所展现的是一场屠戮,这种屠戮的凶手每一个都比他强上很多倍,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夜郎自大了…… 将天罡、地煞等人迎进城内之后,经过休整却有三十人身受重伤险些送命。若非陈浩使用非常手段止住流血,恐怕这三十人会终生残疾难以起身。人总是血肉之躯,面对千军万马刀林箭雨,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个奇迹。 一场保卫战下来,将士的伤亡是惨重的。每每重伤的将士,由于不能极好的处理伤口,致使伤口发炎溃烂,直至最后无药可救默默地死去。即便是能够侥幸存活下来,伤口的感染也会导致截肢使得终生残疾。不过此次陈浩来到梁州,在治伤消毒这方面便做出了杰出贡献。 当年在范阳担任节度使的时候,陈浩就曾鼓励百姓耕种高粱,同时也让公输赞着手制作了一份蒸馏酒的设备。如今这种设备已经在河北得以普及,而且制成就酒水度数也高了不少。 虽然这种酒不适合南方人的绵柔口味,但却是军中必备之物。当年陈浩提倡此事,一则是为了缓解范阳的旱情,二则也是为了今后能将这高度数的烈酒用于军事。高度数的烈酒,对于伤口的消毒杀菌有着很好的效果。 一场战争直观的表象便是战场上的死亡,但是战后的暗处却仍然有着较高的死亡率,这种死亡率就是因为医疗的落后所致。陈浩虽然自负博览群书但也不是万能之人,对于如何改善医疗救死扶伤却是一窍不通。如今他所能改变的,就是将高度数的烈酒带入军中,尽可能的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陈浩此举不但挽救不少士兵的生命,也让烈酒消毒真正在军中得以普及。同时也让梁州的众将士,对陈浩的态度也亲和了许多。之后几日里果然如陈浩所料,城外的南诏大军很是安静,并没有再向梁州进攻。陈浩之所以料定这几日敌军不会攻城,是因为南诏大军的主帅是段宗榜。 身为南诏少有的一代名将,在不清楚如今梁州虚实时,段宗榜是不会轻易攻城的。但即便如此众人也没有丝毫懈怠,陈浩命令石雄将城内的各处府衙全部拆了,木料与石料除了用于修补城中百姓的房舍之外,全部用于守城之用。 对于陈浩的这一命令,起初石雄等人均为之愕然,石雄等一众将官却出言劝谏,劝谏陈浩对于此事还需三思,府衙乃是朝廷所设若是轻易动拆,于理不合与叛乱无异…… 陈浩知道石雄说的是实情,府衙乃是朝廷设置相当于朝廷的门面,若不经允许私自妄为确实有违礼法。但是此刻已是兵临城下,陈浩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梁州城若是守不住,这府衙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况且他有圣上特许之权,一切都可以便宜行事。 拆了各个府衙之后,陈浩便和城中的军民居住在一起,除了他一身墨色盔甲有别于百姓,其他食宿皆与军民一致。陈浩的这番举动赢得了梁州军民的心,因此没有援军的恐慌之心也渐渐的得以平静。一众将官见陈浩为了守城不惜触犯法纪,而且身为侯爵却和军民食宿在一起,这种姿态让众将官初始抵触的心里在此刻荡然无存。 受了陈浩影响的众将官也做起了表率,将各自家宅纷纷拆毁,所得木料与石料纷纷以作守城之用。这一幕幕城中的百姓都看得清楚,而且南诏大军屠城的事迹,早已经过陈浩授意传遍了整个梁州。因此深受陈浩鼓舞的的梁州百姓,也纷纷到军营参军,愿意同仇敌忾誓与梁州共存亡。一更。--by:89|10192452--> 第538章再次攻城 第538章再次攻城 在梁州的几日里,陈浩每日里看到最多的就是鲜血。每一场守卫之战都会有上千人重伤甚至死亡,仅仅之前的守卫之战就已经损失了城中两千守军,重伤者更多达三千余人。如此大的伤亡不得不让陈浩深思,这梁州城内的守军是否真的守住十五日。 此前之所以让一百二十名黑衣铁骑以身犯险,于万马军中斩获先锋段宝龙的首级,虽是为了立威让城内军民安心,但实则也是故意拖延时间。因为陈浩知道,段宗榜此刻正在查探梁州的虚实。 对于如今梁州的实力,陈浩没有刻意的去掩饰也没有打算去迷惑对方,因为他深知这根本无法去掩饰。南诏每年都会派遣一千多名文职人员,前去川蜀一带,尤其是成都,学习大唐的文化。 但是这不过是一个借脱之词罢了,因为他们同时还兼任了另一个身份——秘密间谍。若非如此南诏大军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拿下剑南道,以至于整个山南西道大片国土沦陷。 在陈浩看来南诏的这十五万大军的确堪称精锐,但是若是与吐蕃的铁骑相比仍旧处于劣势。然而如今以赞普维松为首的二十万吐蕃铁骑,虽然在河西攻占不少城池,但却不如南诏在南方战场势如破竹,攻城略地显得异常艰辛举步维艰。 如此这种与军力不相称的结果,除了南诏善用攻城之法外,其主要目的还是南诏早在川蜀一带安置了耳目。要知道自古人称蜀道难,当年刘备对于如何侵入蜀国发愁,要不是刘璋手下的谋士法正,进献了《川蜀州县地形图》,刘玄德绝也没那么容易得以入主川蜀之地。 所以,这个时候的南诏大营里,段宗榜应该正等探子的消息…… 陈浩的推测果然没有错,此刻的帅帐之内灯火有些摇曳,段宗榜独自一人在帐内来回的踱着步。面色虽然看似平淡,但是浓眉微皱难以掩饰焦虑之色。昨日先锋主将段宝龙战死,作为叔父的段宗榜虽是痛心,但是却未有传令进攻梁州城。 段宗榜不是一个容易动怒的人,更不是容易被外物所影响的人,这也是他为何成为南诏第一名将的原因。对于段宝龙的死,段宗榜虽然怒不可遏,但是依旧保持着应有的平静。在攻打梁州为侄儿报仇之前,他需要探清梁州城内的虚实。 “末将参见元帅!”这时一撩帐帘,从军帐外走进一名中年将军,此人身形不高却极具有神,紫红色圆脸上带着庄重。 转过身来,段宗榜看了此人一眼随即转身回到桌前坐下,随即沉声问道:“杨将军,可有梁州消息?” 段宗榜所问之人,乃是南诏遣拓东节度使杨思缙,此人武艺超群领兵有方,是段宗榜麾下少有的大将之一。 “回元帅,据探子来报,唐廷已经率领十万大军,由陈浩率领驰援梁州试图阻止我军北上。然为之奇怪的是,这十万大军却在途中消失了,而且如今梁州城内似乎也未见到那十万大军……”说着这里,杨思缙却是露出疑惑之色。 “哦?十万大军竟然消失了……”段宗榜默默地嘀咕着,脸上露出少有的沉思:“十万人马即便不算辎重粮草,也是是一个庞然大物,又岂会无故消失?” 杨思缙点了点头郑重道:“末将也觉得此事颇为诡异,但唐廷所驰援的十万大军的确未有进入梁州!” “这陈浩又玩什么诡计?”段宗榜自顾的说着,右手习惯性的揉了揉额头。 “若是探子消息可靠的话,那陈浩此举只有两种可能,其一便是唐廷内部已有****,须得回军镇压;其二便是那陈浩已有部署,这十万大军或许就会在我等轻敌之时,出现在我军的面前……”杨思缙沉思片刻,继而将自己的猜测说将出来。 段宗榜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但是随后却是皱眉道:“据本帅所知,唐廷内部已经腐化不堪,各道节度使虽均已割据为政,但是均是持观望态度未有听说有****之说……” 其实段宗榜还有一些话没有说,那就是听命于武天的五道节度使,在武天死后纷纷未有过激的举动,从这一点就足以看出其余节度使的态度。唐廷内部的这些势大的节度使,说好听了是持着观望的态度,若是说的直接一点,那就是既想当biao子还想立贞节牌坊。 既不想听命于朝廷打算自立为王,却又顾忌是李唐臣子不敢公然谋反,为的就是防止成为公敌。这就是如今唐廷内部节度使的心态,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人的想法正是暗合了南诏,他很是希望南诏攻陷长安,甚至将李氏子孙灭族毁其根基,到那时便可露出他们的真实面孔…… 对于武天之死段宗榜前几日便得到了消息,替武天感到惋惜的同时,也对陈浩的认识更深了一层。关于武天的身份,段宗榜是少有知悉的几个人之一。此次的三国联兵进犯大唐,也是武天与他们商议好的,可惜没有想到武天还未有完成计划就已经命丧黄泉…… “若照此看来,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段宗榜摊开桌案上的羊皮地图,图上勾勒着山河地形甚是详细,这是潜入大唐多年探子绘制的地图之一。段宗榜接着灯光在地图上看了两眼,随即更是疑窦丛生,最后摇了摇头道:“这似乎也不可能,梁州西北方乃是高梁山,此山甚是陡峭险峻异常,大军若想通过难上加难;而梁州东南方却是蜀地巴山,此山乃奇峰险峻更是难以翻过,如此两面皆是高山相阻,他陈浩的十万大军想要穿行而过,恐怕也绝非易事……” 言道此处,段宗榜轻轻地击打着桌面,继而眼中多了一丝戏虐:“即便他的十万大军能通过高山险峻来到此处,欲要对我军形成夹击之势,但是他陈浩有没有想过,梁州城还能不能守到他的大军到来!” “元帅所言极是,那陈浩此举不过是本末倒置罢了!” “杨将军还是勿要大意为好,这不过是我等的猜测罢了。昨日杨将军与本帅在后方掠阵,想必也看到了那陈浩麾下的黑衣铁骑。区区一百余人,不但损失我先锋大军五千之众,而且还折损我先锋大将,杨将军难道不觉得,陈浩这个对手值得我们去全力对待吗?” 一想到昨日攻城之事,段宗榜与杨思缙二人脸色均为之动容。直到现在二人也难以想象昨日看到的是事实,但是事实摆在二人的面前,损失了五千人马的无头尸体已经证明,他们所看到的是真的。 帅帐内短暂的沉寂之后,最后杨思缙率先开口询问道:“那以元帅之见,我军该如何安排,不如末将派遣两支队伍在高梁山与巴山附近监视,若有异动也好有所准备……” “杨将军言之有理,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过此事倒是不着急。明日本帅命你为先锋,率军猛攻梁州城试探那陈浩之虚实。经昨日一战,如今梁州城想必也只有一万人能够守城。猛攻之下若唐廷的十万大军就在城中,势必会登城驻守增援……” 杨思缙闻听不禁钦佩道:“元帅果然高明,猛攻之下若是未有士兵登城驻守增援,那就不言而喻驰援的十万大军并不在城中。到那时便可证实那十万唐军,很可能会从高梁山与巴山穿插而过,我们就派兵在原地做好伏兵,届时我们便可守株待兔以逸待劳!与此同时因城中兵少将寡,末将便挥军拿下梁州城,如此一来就消灭了唐廷最后一支十万大军,又攻下梁州直逼长安,可谓是一箭双雕!” “嗯!杨将军所言不错,明日攻城就有劳杨将军了!世子那边可是大发雷霆……”段宗榜起身来到杨思缙的近前,拍了拍杨思缙的肩膀,神色复杂的说道。 久攻不下却折损将士无数,更甚者先锋大将被斩取首级,这对于军士士气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杨思缙深知段宗榜的为难之处,于是便郑重道:“请元帅放心,末将明日定当全力以赴拿下梁州城!” …… 第二日天还没有大亮,南诏的军营之中就已经三更造饭,随后在帅帐大营之中,段宗榜便令杨思缙为左先锋,副将麻光高为右先锋,各自率领一万兵马强攻梁州城。此次先锋大军较之以前多了一倍,其意已经很是明确,今日势必要夺下梁州城。 五更时分点齐兵马整装待发,随着“砰砰砰”三号炮!旌旗招展,攻城大军呈方阵队形向梁州城而来。 “呜~~~~呜~~~~”苍劲的号角吹响的进攻号角声,一个人进攻的号角! 段宗榜居于后方远望梁州城,眼中露出了一丝阴狠之色,他今日倒要瞧一瞧陈浩能有何种本事,抵挡他南诏大军的兵锋。他一直不想用他南诏众将士生命获取破关的机会,人海战术故然能够很快的攻破梁州城,但是他南诏大军也将会受到重创。这对于地少人稀的南诏而言,的确不是明智之举……一更。--by:89|10212139--> 第539章大帅迷糊了 第539章大帅迷糊了 梁州城内一间民舍内,夜色皎洁透过窗户洒近房中,在床榻上映衬斑斑亮光。和衣而眠的陈浩此刻刚刚醒来,但是双眼却尽是血丝,难以遮盖一脸的倦容。这几日虽然城外的南诏大军未有攻城,但是陈浩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可以说这三日里陈浩只睡了三个时辰。 突然这时屋外传来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陈浩听力极好于是便眉头微皱,心生疑惑之下便打开房门向外张望。这一抬眼却是让陈浩为之一愣,却见房舍的小院里站满了梁州官员。虽然天色黑暗,但是陈浩接着月色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石雄。 看到这一幕陈浩不禁心中一沉,思忖难道敌人有所异动不成?于是便迈出脚步走了出来。众将官见陈浩走了出来,于是便疾步上前拱手道:“大帅您终于醒了!” 陈浩一听这话心中却觉得极为不爽,心道你这叫什么话,难道本帅醒过来就这么难吗,但愿长眠不复醒?不过此刻不是争纠此事的时候,见石雄等人如此焦虑想必军情紧急,于是便沉声追问:“究竟何事,让诸位如此惊慌!” “回禀大帅,据城楼哨兵来报,城外敌军大营三更时分已经有所异动,想必又要组织大军攻城,因此我等前来请示大帅。末将刚从城楼回来,据末将借着月色观察,此次攻城敌军较之上次要多出一倍之多……”石雄说到最后,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多出一倍,那就是两万余人,这给院中的众位将官的心头,犹如压下了一块巨石,一时之间让人喘不过气来。如今梁州城内能够守城的将士不到一万五千人,而即便这一万五千名将士还是多数负伤。虽然这几日有不少百姓参军,但是没有训练的兵对阵等于是面临死亡,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样牺牲百姓的性命。看来,今日即便能够守住梁州城,恐怕城中将士也所剩无多了。 陈浩闻听两倍的兵力攻城,平静的心却是沉入里谷底。思忖这段宗榜果然不是善类,这才三日不到就已经看出了其中端倪,为了试探他竟然压上重兵猛攻梁州城。 想到这里陈浩眉头微微皱起,继而沉声道:“那你等为何不早些唤醒本帅!?” “这个……大帅,不是末将等人……”石雄身为梁州主将自然由他带头回答,但是话到嘴边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不过眼睛却不由的瞟向陈浩身后的黑衣人。 顺着石雄的目光陈浩回转身子,便看到天罡与地煞二人驻守在门口。这时陈浩恍然明白了过来,定是石雄等人想要见自己,结果被守卫的天罡与地煞不留情面的阻拦。之所以石雄等一众将官如此面露惧色言语不清,想必是之前的城外屠戮,让这些将官已经心生惧意。 三十六天罡与七十二地煞,是陈浩在继长风十八骑之后,暗中培养的一批铁骑,其装束与所用手法皆与十八骑相同。他之所以又培养了第二批,是因为他觉得十八骑虽然各个精锐,但是毕竟人数上处于劣势,因此才有了这个想法。如今合二为一共有一百二十人,运用于战场统称长风铁骑。 猜到原委的陈浩,自然不会怪罪于任何一方,于是便步入正题沉声道:“石忠何在!?” “末将在!”石忠没有想到陈浩会突然唤他的名字,稍作愣声之后便躬身应道。 “本帅命你带领一千将士,速速用稻草制稻草人一千,限你半个时辰完成不得有误!” 额…… 陈浩的这句话让在场的众人不知所云,石忠听完命令之后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陈浩,似乎想问陈浩:“是大帅您说错了,还是末将耳朵不好使听错了?” “怎么?对本帅的将令有意见!?若是如此,本帅可另行派人!”陈浩见石雄与众人疑惑不解他也懒得解释,如今三更天已过,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于是便冷厉的质问石雄。 “末将遵令!”尴尬的石忠虽然不知这位大帅玩什么花样,但是军令如山不得不听,于是便带着疑惑离开了小院。 “石雄听令!” “末将在!” “本帅给你一千将士,半个时辰之内将城门口各个街道铺满黄土,黄土厚度须得一指厚!若是逾期不能完工,提头来见!” “额……末将尊令!” 石雄与众将士被陈浩的又一个雷人的命令,雷的是外焦里嫩,心道这大帅到底是怎么了。莫非睡了一觉把脑子睡糊涂了?石雄对这道命令虽是不解,但也未有过多追问,身为军人重要的就是绝对服从。 随后陈浩看了看院中的其余将官,继而沉声道:“诸位各司其职做好兵力部署,随时准备与敌人决一死战!” “遵命!”呼!众将官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心道大帅终于传达了一个正常的军令,这说明大帅还没有睡糊涂尚算正常。 就在众将官持令准备离去执行时,陈浩瞥见一旁梁州刺史陆轸。陆轸此刻已经年逾花甲须发皆白,在古代算是一个长命之人。此刻陈浩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便沉声道:“本帅记得陆刺史家中有一方古筝,可将其送往城楼,本帅自有用处!” 嘎! 方才众将官还暗自庆幸他们的大帅没有迷糊,如今却是心中一凉,看来使他们抱的期望太高,这都要兵临城下了还有兴致摆弄丝竹,这种雅兴您倒是能想得出来…… 看着众人纷纷离去陈浩轻舒了口气,随后望着月明星空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意:“段宗榜,既然你携大军前来试探本帅,那本帅岂有不以礼相还?” “你二人持我令箭,前往府库一趟……” “是!” ……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此刻陈浩站于城楼望向敌营,尘土滚滚气势生威,敌军兵分两支向城门推移而来,居中的高高的帅旗之下端坐的正是段宗榜。 陈浩双目微眯却是微微一笑:“石老将军,传令下去,将旌旗尽皆隐匿,其余众位将官各守其职。一切按照本帅的计划行事,若有不尊军令者,可就就地处决!”一更。--by:89|10214295--> 第540章城头一曲 第540章城头一曲 随着南诏大军兵临梁州城下时,梁州城门突然大开,前方军哨到城下见了如此诡异的一幕,急报与先锋杨思缙。杨思缙闻听却是心中生疑,于是传令攻城大军暂停前行,与右先锋麻光高飞马来到城下,远远望去果然是城门大开…… “杨将军,我军多次攻城未见有功,如今梁州城门大开,看来他们是有自知之明,主动投降献城了……”麻光高一指洞开的城门,脸上尽是戏虐之色。 杨思缙捏着胡须举目望向城楼,眼中透出的疑惑是愈加的凝重:“不可大意,杨某觉得这其中有些诡异!” 麻光高却不以为然,继而揶揄笑道:“哦?杨将军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某家为何没有觉得诡异?” “为了谨慎起见,此事还是禀告于元帅为好,在元帅未有传令攻城之前,任何人不得前进半步!”杨思缙不愿意解释太多,说完之后便调转马头向大军后方而去。 居于后方的段宗榜见前路先锋突然停止了前进,正在心生疑惑之际,杨思缙从前方疾奔而来。还未待杨思缙马蹄四稳,段宗榜便开口沉声问:“前方何事,为何停止前行?” “回禀元帅,现今梁州城城门大开,末将觉得有些诡异,一时难以决断,因此前来禀告请元帅定夺!” “什么!城门大开!?”段宗榜闻听此言,不禁神色为之愕然。 “正是!” 段宗榜稍作平复,随后疑惑的沉声道:“杨将军声称有诡异之处,不知有何诡异?” “回禀元帅,城门虽是大开但城内却是极为安静,况且并未见城中军士出城归降,故而不似献城投降之举。末将唯恐城中设有伏兵陷阱,因此希望元帅随末将前去一观……” “哦?”段宗榜眉头不由一拧,随后沉声道:“传令大军暂停前进,杨将军随本帅阵前一探!” 说着便一勒缰绳向阵前而去,这一刻段宗榜的心中疑云更是陡升。这一怪异的现象,实在是让他匪夷所思。况且杨思缙的话他也不得不予以慎重,因为对于杨思缙的眼力与判断力,他段宗榜是极为信服的。 待二人来到阵前,段宗榜举目远望梁州城,眼前的情形果然与杨思缙描述一致。梁州城门虽是洞然大开,但是领兵多年的段宗榜此刻也感觉到了城内的一丝诡异。 城内微风吹起层层黄土,使得城内显得有些神秘。段宗榜透过尘土远远望去,城门内的街道上寂静无人。不过敏锐的段宗榜却无意间发现了端倪,因为此刻已经阳光高照,透过阳光的照射段宗榜看到了街巷处,有着不甚清晰的大量人影。 段宗榜脸色阴沉的再抬首望向城楼,却发现城楼上空无一人。此番此景让沉稳的段宗榜,此刻却有了一丝不淡定,思忖这陈浩到底玩什么把戏,怎么城楼上没有守城将士,难道真的是准备投诚归降不成? “元帅,既然梁州城已经大门洞开,我等何不挥兵杀入梁州城!”麻光高有些心急的恭声道。 “麻将军,难道你没有看出这其中有诡计吗?”段宗榜没有回头,而是神色不自然的望向城楼。 麻光高却是不以为然道:“元帅,请恕末将愚钝,即便今日敌军行径看似诡异难以捉摸,但是既然城门已经打开,难道我军就因望而生畏停滞不前?纵使城内有所埋伏那又如何,城中兵马不过两万皆是残兵余勇。昔日他们有城郭作为屏障尚且有一战之力,如今既无城郭相依仗,我方十余万大军难道还踏不平这小小的梁州城?” “那麻将军可知,那陈浩来梁州之时带来了唐廷十万大军?”杨思缙这时恰合适宜的开口道。 “十万大军!?”麻光高闻听初是一震,但随后却爽朗笑了出来:“杨将军真会说笑,若那陈浩真的有十万大军,又何至于这几日紧闭城门不出?” 段宗榜听了麻光高的嬉笑之语,却是目光微寒的回首斥责道:“你懂什么?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或许那十万大军一直在城中引而不发,等的就是今天让我们上钩!” 见麻光高心有不服,段宗榜于是便冷哼道:“你没有瞧见那城中尘土风起?这足以说明城中兵马绝对不止一万人,否则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尘土……” 杨思缙捻须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元帅说的不错,梁州城乃是上古九州之一,其规模之大远非之前我们攻陷此案的任何一城。城中多是青砖铺地少有泥泞,能够使得城中积淀如此大量尘土,定是那十万大军风尘仆仆携带入城所致!” 对于杨思缙的理解段宗榜很是满意,眼中露出赞赏之色:“不错,你们再看那城中街巷,虽然距离较远难以看清,但是却不难看出街巷中设有大量伏兵。他陈浩百密一疏,伏兵隐藏的十分完美,但是他却忽略了人的影子在白天无所遁形……” 麻光高与杨思缙闻听此言,纷纷将目光望向城内。虽然远远望去不甚清楚,但是在段宗榜的指点下,果然如段宗榜所言,阳光之下虽然看不到伏兵,但是墙角处所露出的斜形影子却是隐隐若现。这一发现让二人震惊之余,也对段宗榜的细致入微的眼力倾佩不已。 几人在城楼的射程之外,分析着梁州城的诡异之处。而就在这时城楼上出现一个身影,这个身影怀抱古筝在城楼上凭栏而坐,此人正是陈浩,不过一改之前的墨甲装束,一袭蓝色锦衣着身,微风过处却是说不出的潇洒。 陈浩看着城外段宗榜,带着轻松写意朗声道:“段元帅,本侯在这梁州城恭候多时了,本侯已经备上香茗,段元帅不妨城中一叙……” “额……”段宗榜没有想到他与陈浩,会是以这种形势相见。短暂的愕然之后,便冷冷一笑:“定北侯果然够惬意,两军阵前仍旧如此轻松写意玩弄丝竹之乐,这一点段某实在佩服!不过侯爷的盛情美意,段某恐怕无福消受!” 对于段宗榜的回应之词,其实陈浩早已料到。心道你不是想试探吗?今日本侯就光明正大的来个反试探。今日我城门大开让你进城,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呵呵!听闻段元帅今日势必拿下梁州城,本侯这才持有丝竹在城楼为元帅助兴!”陈浩说完不在理会段宗榜,双目闪现一丝冷意,继而十指触及筝弦抚弄起来。 随着陈浩指间不段扣动筝弦,一股杀伐之音渐渐地弥漫来了。这古筝之音渐渐地向南诏大军传来,筝音过处,即便不懂音律之人也面露凝重之色。此音仿佛有着一种魔力,将众人带入了一个血雨腥风的战场。杀伐之音四起,金戈铁马,战鼓烽烟仿若就在眼前。 段宗榜起初以为陈浩只是玩笑之语,却没有想到陈浩真的弹奏起了古筝,不但弹奏了古筝,而且这所弹奏之音让他也恍若沉浸其中。强烈的杀伐之音,让段宗榜本就疑惑的心境上,更添了一丝阴霾。 城楼上陈浩忘情的弹奏着,城下南诏大军也是沉默的听着。这时一旁麻光高却目露寒光,对着段宗榜道:“既然这陈浩自寻死路,那末将今日变成全了他!” 麻光高说着便从马背上取出弓箭,随后指夹双箭弯弓射向城楼上地陈浩。段宗榜本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又咽了回去,况且麻光高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来不及说话。 当这两支箭射出之后,在段宗榜的眼中陈浩已经成了死人。因为麻光高是他南诏第一神射手,即使此刻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城池有一箭之遥,但是这个难题对于麻光高来说却不值一提。其实段宗榜很想与陈浩正面交锋,并不想陈浩在此刻被暗箭所杀。 两支羽箭破空而来,带着急速的劲风射向抚筝的陈浩。但是陈浩似乎没有丝毫察觉,依旧沉醉于丝竹之音当中不能自拔。当麻光高的两支羽箭眼看就要射杀陈浩时,突然从陈浩的身旁射出两支墨黑色羽箭。这两枝羽箭去势劲猛,迎着对面的羽箭就迎了上去。 空中清脆的金属之声,配合着陈浩的筝音,更似乱军阵中的杀伐之音。当四枝羽箭相碰的那一刻麻光高彻底惊呆了,而就在他震惊之际,他的羽箭被劈成了两半,接着就看到两枝墨黑色的羽箭,以瞬杀之势向他这里扑面而来。 麻光高心中大骇,慌忙用大刀遮挡来势迅猛的羽箭。接着就见为首的那枝羽箭率先射向咽喉,不过却被麻光高用大刀挡住。但是即便如此也是让麻光高惊魂不定,因为这枝黑色的羽箭直接穿透他的刀身,露出寒光深深的箭头。而就在麻光高暗自庆幸自己收时,紧接着另一枝墨黑色羽箭,直接从已形成的箭缝处穿过。 噗! 墨黑色羽箭穿透刀身,直接洞穿麻光高的咽喉,鲜血如注难以停止,紧接着麻光高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从马背上跌倒在地上,嘴角仍旧不停地溢出鲜血……一更。--by:89|10254155--> 第541章惊退敌军 第541章惊退敌军 随着麻光高的中箭身亡,城头上陈浩的筝声也戛然而止。这一刻城下彻底安静了,段宗榜怔怔的看着身亡的麻光高,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心道这两箭若是对着他来,恐怕倒地身亡的应该是他。 这时杨思缙护住发愣的段宗榜,十分紧张的提醒段宗榜速速离开此地。城楼上陈浩瞥了一眼段宗榜,继而高声戏虐道:“怎么,段大帅这就要离去吗?本侯可是在城中为你准备了盛宴……” 回过神来的段宗榜抬眼望向陈浩,声色俱厉反问道:“侯爷口口声声说是待客,可你射杀本帅爱将,这就是侯爷的待客之道?” “哈哈哈,不找死永远不会死,本侯没有一箭将你射杀已经是待客之道。段元帅还请入城一叙,也让本侯尽一尽地主之谊!”陈浩肆意的笑着,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张狂。 段宗榜凝望陈浩久久未有言语,仅凭方才那两箭就已经让他心中一凛。就这样南诏大军静静的排布在城外未有丝毫举动,而陈浩与段宗榜就这样远远地对视着。 过了许久,段宗榜突然传令:“全军后退十里,安营扎寨!”随后传令中军,以后军调作前军,前军则成后军,浩浩荡荡的后退梁州十里之外。 “元帅,那这梁州城我们就不攻了?”大军后撤的过程中,杨思缙神情复杂予以询问,他虽然也看出了其中诡异,但是看着唾手可得的梁州,就这么轻易放弃杨思缙也有些心有不甘。 段宗榜微微一叹,继而沉声道:“他虽然是一介文人,但是却生性谨慎不曾弄险。当年他平定河朔三镇之战例,虽众人均是不屑一顾且认为运气所致。但是你我皆是领兵之人,该当知晓行军打仗不单单依靠运气!若非有周密的布局,又岂会轻易得以五万大军平叛河朔三镇?” 话到此处,段宗榜神色凝重自语:“今日那陈浩突然大开城门,定是早有布局。方才你与本帅也看到了城中的异样,以本帅看来其中必有埋伏。我方大军若是进入其中,必定会中其埋伏损失惨重……” 杨思缙微微点头,对于段宗榜的分析颇为认同,但是仍旧心有不甘的泄气道:“如此看来此次我军是无功而返了!” “也不尽然,至少我们知晓唐廷的十万大军就在梁州……” “嗯,看来我军的攻城计划须得重新部署!” 段宗榜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梁州有唐廷十万大军镇守,想要拿下梁州须得重新商定对策!” 这时段宗榜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问向杨思缙:“方才那陈浩弹奏的是何曲子?” 段宗榜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他知道杨思缙对中原文化有所涉猎,尤其是音律方面可以说是颇有研究,这在南诏的将领之中可以说是一个异类。 杨思缙见段宗榜问及此事,继而面露凝重之色道:“请恕末将无知,末将自问对中原音律颇有研究,但却从未听闻有此曲流传于世。不过此曲末将听完,仿若身处绝境,有强敌围困之感……” 段宗榜没有再继续问,而是一指周围颓丧的众将士,神情一叹道:“这种感觉不仅是你,他们又何尝不是……” …… 看着南诏大军缓缓地退去,居于城楼上的陈浩不禁长舒了口气。今日他惯用了以往的诈术,演绎了一场升级版的空城计。陈浩不知道若是几百年后的罗贯中,得知他在唐朝就已经演绎了空城计后,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触。 “好了,石老将军,你可以传令众将士退下吧!”陈浩转过身来,对隐藏于暗处的石雄沉声道。 此刻石雄等一众将官,各个都紧张的汗流浃背,握着兵器的手心早已经是汗流不止。试想面对大军压境,任何人也不能像陈浩那般镇定自若,这可是一场豪赌。众人在看向南诏大军退去,再看向陈浩时,眼中已尽是崇拜之色。心道大帅果然非比常人,面对千军万马竟然如此镇定,仅仅费点口舌就将敌军吓退了。 其实众人都想错了,陈浩当时不但紧张身子微微颤抖,而且弹奏之时手心也已经出汗。陈浩倒不是对千军万马感到紧张,而是生怕敌军神箭手的羽箭射中到他。陈浩知道他暴露在外,势必会让敌军暗下黑手,于是他早已在暗中安排天罡与地煞二人,关键时刻可以解决这一危险。 但是任何事情都会有意外发生,万一天罡与地煞不能拦截羽箭,那在城楼故作镇定、沉浸音律的他,是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因此这是一个冒险的尝试,也是对天罡与地煞二人的信任,一路走来陈浩觉得他可以把后背留给这二人。 其实今日所摆设的空城计,之所以说是个升级版,是因为陈浩已经做好了面对意外的准备。今日若是段宗榜不上当,依旧派兵攻打梁州城,那他就会启动第二步计划。 城楼上不是没有人,而是这些人早已隐藏了起来。而城门口也不是空无一人,已有石忠率领一千人马隐藏于城门口的暗处。只要段宗榜挥兵攻城,城楼上随时处于战斗状态的的众将士,就会瞬间出现在城楼,对攻城的敌军进行反抗。 而城门的石忠,自然也会在这一刻出现在城门口,率军击退少量的敌军之后,便会迅速关闭城门。接着便会用巨石将城门彻底封死,如此一来敌军想要攻进梁州城,没有几天几夜休想攻占梁州城。 其实段宗榜等人所看到的街巷人影,不过是陈浩命石忠扎的稻草人。这些稻草人穿上军装,远远望去即便露出端倪也辨别不出真伪。试想城中的一万余将士全部处于战斗准备,岂会有多余的兵力在街巷布设疑兵,所以陈浩只能用稻草人充当疑兵。为了让这一次的空城计趋于完美,陈浩特意弹奏一曲《十面埋伏》,用曲子的杀伐之音震慑敌军心智。 以音扰乱敌军心智陈浩绝非首创,当年韩信以四面楚歌瓦解了项羽江东大军的心智,一直让陈浩崇尚不已。此曲陈浩当年只在东都演奏过,如今在梁州弹奏此曲,也正印证了他当年所言:此曲不适祥和之地弹奏,若再有下次,也应当在战场之上……一更。--by:89|10257898--> 第542章塘边垂钓 第542章塘边垂钓 之后的几日里南诏大军没有再攻城,而梁州城也是一直城门紧闭不予对战。陈浩的空城计给梁州的军民换来了喘息的机会,这不得不说是梁州尽一个多月里难得的祥和。 期间众位将官对陈浩当日未有射杀敌军主帅,心中均是有些疑惑不解。因为当日众人都看得出,陈浩身边的天罡与地煞二人箭法如神,既然能够轻易射杀敌军先锋麻光高,自然也能要了段宗榜的性命。然而让众人失望的是,他们的大帅并没有这么做,为此众人均感到十分的可惜。 对于众人的不解,陈浩只能摇头苦涩一笑。他又何尝不知当日是射杀段宗榜的大好时机,但是射杀了段宗榜又能怎么样?虽然死了一个段宗榜对于南诏来说是一大损失,也会让这只大军的战斗力大大降低。但是那又如何?城外的十五万南诏精锐大军仍旧未有损其元气。 此战若是不能将南诏的精锐大军尽数消灭,对于日后的朝廷边境依旧是一个隐患。所以段宗榜不能死,至少这个时候不能死,否则酋龙可能因为段宗榜的死,而下令退兵也未尝可知。若是真如他所说退兵的话,那他一切的计划都将白费了。 转眼间陈浩在梁州城固守已经有八日,虽然城中军民对陈浩兵不血刃换得梁州安宁,心中也是倾佩不已。但是这毕竟是无法解决根本,谁都知道城外的南诏大军不会善罢甘休。于是这几日城中军民的心头,依旧笼罩着一丝阴霾。 …… 荷塘旁的凉亭下,陈浩坐在亭阶下出神的看着池塘。池塘里长满了绿绿的荷叶,一片片挨挨挤挤像似碧绿圆盘。一根根墨绿的荷梗上,扇似萼片的衬托白里带粉的荷花。荷花千姿百态各不相同,微风乍起,荷池的表面泛起层层的涟漪,花与叶轻轻的摇曳,像似美人翩翩起舞,引来几只蜻蜓在荷池上空飞舞翩跹。静心独赏,可谓是一幅高雅素洁的风景画…… 这时石雄父子二人从远处走了过来,见陈浩出神的观赏荷花,二人不敢打扰便站在不远处静候。这时陈浩转过头来看向二人:“二位将军,可是城外敌军有所异动?” 见陈浩主动问及,石雄率先开口躬身道:“这几日城外倒是安宁不少,敌人也未见有异动!只是……” “怎么,石老将军有何难言之隐,不妨直言!”陈浩见石雄欲言又止吞吐不明,却是摇了摇头笑道。 “大帅,请恕末将直言,现今城外敌军虽未有异动,然时日一长必定会再次来攻。大帅所施空城计虽短暂退敌,但却不是长久之计。距离大帅所说十五日之期仍有七日,这七日里敌军不会按兵不动,届时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石雄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凝重之色,陈浩的空城计只能唬得住一时,若是这几日里敌军全力攻城,仅凭梁州一万多人是难以支撑七日的。 然而陈浩没有回应,却是执起来一坛烈酒自顾的灌了一口,或许是灌得太猛,以至于剧烈的咳嗽了几声。随后看了池塘里跳跃冒泡的鱼儿,随即轻笑道:“这天气真是闷热,许久未有吃鱼了,石老将军不如陪着本帅垂钓一番,待傍晚丰收之际,本帅亲自下厨调制一席全鱼宴……” 噗! 石雄这几日算是彻底领教了陈浩稀奇想法,这正商讨如何迎敌,这大帅竟然想到了吃鱼。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想法,恐怕也只有眼前的陈浩能够想得出。不过石雄也不敢拿陈浩的话不当回事,因为此前的军令看似毫无根由,但是最后却成功的退了敌军,因此石雄虽然心急但也不好多问。 不过此刻石雄何来心思陪着陈浩垂钓,见陈浩不愿在此事上言语太多,于是便歉意道:“末将须得巡城安防,不如让犬子陪同大帅垂钓……” “嗯!也好,石老将军去忙吧!不过石老将军可将心放于肚中,敌军这几日不会攻城,未来几日也不会攻城……”说完便不再理会石雄,从一旁拿起鱼竿在池塘边钓起鱼来。 石雄听了陈浩最后一句安慰之语,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若是此话放在八日之前,石雄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但是这几日石雄见识到了陈浩运筹帷幄,对于陈浩的话便开始深信不疑。 吃了定心丸的石雄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去,而石忠却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陈浩侧过脸来见石忠一副进退为难的模样,于是轻笑道:“怎么,不会钓鱼?” “额!不瞒大帅,末将只会吃鱼可不会钓鱼……”石忠躬身一礼,面带尴尬之色垂首道。 陈浩一听这话顿时乐了,随即却是暗自一笑,心道这石忠倒是实诚,于是自顾问道:“少将军有何志向,不妨与本帅说道说道!” 石忠闻听陈浩此言,随即郑重道:“实不相瞒,末将乃是一介武夫,其一生所愿便是能够成为一代名将,为朝廷守土保疆安定天下……”话到这里,石忠神情有些悲愤道:“末将每每想起南蛮铁骑在我大唐的土地上肆意屠戮,末将便终日不得安眠!” 此话情真意切,让陈浩也为之感触,但随后侧过脸来看了石忠一眼,继而郑重的说:“若要成为一代名将固国守疆,就得学会垂钓!” 额…… 石忠一听这话可就犯糊涂了,心道这垂钓与成为名将有何关联?这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但是出于对陈浩的尊重,石忠冰没有将这些话道出,而是委婉问道:“请恕末将愚钝,这两则有何关联?” 陈浩只是淡淡一笑:“垂钓中的学问与行军打仗根本无异。有的人在抛开诱饵后便静静等候,悠然自得沉心静气;有的人在抛下鱼钩之后,时不时的便提一提鱼竿,神情甚是焦急;也有的人在犹豫鱼饵该往哪儿抛,以至于鱼钩迟迟没有落水……” 石忠静静的听着,他虽然不会钓鱼,但是却看过一些人垂钓,对于陈浩所说的几种现象,他也是亲眼见过。况且他曾经也尝试过垂钓,对于陈浩所言也更是深有体会。 这时突然鱼泡动了一下,陈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即一提鱼竿,一条鱼儿便便被拉出了水面。石忠识趣的几步上前,将鱼儿取下放入一旁的鱼篓里。 待换上鱼饵之后,陈浩又将鱼饵抛入了池塘之中,随后才接着道:“其实这垂钓与行军打仗很是相似,也正是人性的一个缩影。有的人一直很悠然,因为他目标确定,大局也已然在心中,行动坚定而果断,面对什么都是那么宠辱不惊; 有的人为了一点蝇营狗苟而沾沾自喜,急功近利带来的便是浮躁与盲目;还有的人对于大局不甚明了,目标不定,因而在彷徨着,机遇与战机便在犹豫之间滑过……”陈浩话应刚落,随手一提一只鱼饵又被拉出了水面。 石忠听了陈浩的话,站在原地伫立良久,从陈浩的话中他领会到了很多东西。最后郑重的深施一礼,钦佩之至道:“末将受教了!” “嗯!大唐的江山还需要你们年轻人去守卫,过来陪本帅垂钓!”陈浩对于石忠的虚心态度很是满意,之所以如此提点石忠,是不想如此的好苗子浪费了。 陈浩以长者的口吻命令石忠,但石忠并未有丝毫反感,虽然他知道陈浩的年纪比自己还小几岁,但是他依旧尊敬的来到陈浩身旁钓起了鱼。因为石忠发现,跟在陈浩身边久了,就自然而然的让自己折服。 “切记!垂钓需要耐心!若要让鱼儿成为我们的腹中餐,那就要懂得忍受寂寞,切勿心浮气躁!不是鱼儿不上钩,而是我们耐心还不够!” 石忠重重的点了点了头,之后便犹如泥塑一般持着鱼竿等待鱼儿。陈浩看着石忠如此认真,心中多了几分欣慰。如今朝廷兵少将寡,他不想石忠这样将才埋没。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时分。这个下午陈浩与石忠二人的收获颇丰,两个鱼篓里已经装满了鱼儿。石忠再提起最后一杆后,看着竹笼里的鱼儿脸上露出了笑意。当年他小的时候见大人们钓鱼甚是有趣,也跟着垂钓过几次,但是最终均是因为心浮气躁而未有钓到一条鱼。 石忠拎着鱼篓向厨房而去,陈浩却是坐在池塘边看着晚霞夕照,映日荷花,不禁轻声吟道:“十里烽烟起,池水平静沙。数声啼鸟怨年华,却是凄凉哀鸿在天涯;白露收残月,清风散晓霞。绿杨农舍问荷花:记得那年沽酒那人家?……” 夜晚之时陈浩果真没有食言,亲自下厨做了一席全鱼宴。梁州众将士何曾吃过如此美味,于是个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吃的是一干二净。陈浩的这一席全鱼宴,让梁州的众将士对陈浩的认识又更深了一层。自古文武都是不融洽的,因此在军旅之中的将官对于文人很是不屑。 而陈浩虽是文人,但是行为举止却不是文人那般迂腐,即便是文人不屑进入的厨房,陈浩都亲自下厨烹调堪比御厨的美食来,这便使得陈浩与众将士的关系越来越融洽。一更。--by:89|10271235--> 第543章狂风暴雨 第543章狂风暴雨 众将士在享用了陈浩的全鱼宴后,便各回驻地各司其职。夜色灰蒙蒙的渐渐隐去星光,等到下半夜时突然狂风大作,紧接着电闪雷鸣雷电交加。城内飞沙走石风啸而过。 不多时暴雨便哗哗的倾盆倒下,像天河决了口子,狂风卷着雨丝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抽打着门窗,闪电犹如裂开天际的口子,犹如巨蟒在云层上飞跃,一个暴雷猛地在夜空炸开…… 这场大雨倾倒不断,狂风中夹杂了雨水不住拍打着地面,仅仅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整个梁州城就已经积水为患,再反观城外更是沟壑万条流水四溢。 城楼上石雄依旧谨守城池,并未因狂风暴雨而有丝毫懈怠。为将多年的石雄自然深知,这个时候是敌人偷袭的最好时候,不过石雄心里也清楚这个时候,敌军恐怕自身难保也不会有心思攻城,但是为防止万一他必须严守城池。 这时一旁的石忠拍了拍身上的蓑衣,不禁深感赞叹道:“父亲,你说大帅是不是神仙转世,竟然已经料到子夜过后会有大雨,还特制了大量的蓑衣于众将士……” 原来在众将士享用完陈浩的全鱼宴之后,陈浩就让石雄等人将这几日编制好的蓑衣带上,说是夜间应该会有大雨。当时是皓月当空夜境晴朗,石雄等人根本不相信夜晚会有大雨。但是既然是大帅一片盛情之意众人也不好推辞,于是便带着大量蓑衣以备后用。 结果让石雄等众将官没有想到的是,刚过了子夜天色便突然大变,之前还月明星稀的夜晚,转瞬之间便是乌云密布天雷滚滚,紧接着便是决堤的倾盆大雨落下九天。此刻众人才开始庆幸早已准备了蓑衣,否则大雨过后定会有一场大范围的将士生病。 石雄怔怔的望着漆黑的城外,任由雨水拍打在自己身上,眼中却是迸发出振奋之色:“是不是神仙转世为父不知,不过有他这样其智如妖、文韬武略的能人,作为我军的主帅实乃一大幸事!” 说到这里,石雄眼神便落到了城外已经拓宽两倍的护城河,继而钦佩道:“前日大帅命为父挖深并拓宽护城河,为父起初以为是多此一举,毕竟我山南西道也是许久未有下过大雨。如今看来大帅已经早有筹谋,这场大雨过后护城河将会蓄满河水,有此屏障在前,梁州城又多了一份保障!” “哈哈哈,这场大雨对于那南蛮大军是个致命的打击,不知此刻那南蛮大营又是何等狼狈样子!”石忠漆黑的双眸望向城外的黑夜,脸上露出了轻松的欣喜之色。军营帐篷可不比城池住宅,尤其是这种狂风夹着大雨的情况,对于行军的军营是个不小的打击。 …… 大雨下了三个时辰依旧未有停歇之势,清晨的一股凉风吹散了陈浩的头发。陈浩伫立窗前望着大雨倾盆而下,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这时院外石忠披着蓑衣便要求见陈浩,陈浩见状便示意石忠进房内一叙。 待石忠进入厢房,见其欲言又止的样子,陈浩便沉声道:“这一大早来找本帅,是不是心有疑惑需要本帅替你解答?” 石忠闻听初是微怔,随便便亟不可待,开门见山询问:“大帅,末将想知道你是如何知晓昨夜会有暴雨?” “这就是你亟不可待想要问的问题?”陈浩缓缓地转过身去,又将目光望向窗外的大雨漂泊。 “正是!” “其实这个问题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万物的一种规律罢了!”说到此处,陈浩一指灰蒙蒙的天际轻声道:“民谚有言,云向南,雨成潭;云向东,一场空。其意不言而喻,观其云势便可知晓这场大雨能不能落下九天,观其云形便可知是否有风……近几日石少将军若是观察,定也会看出些许端倪?” 额,石忠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心道自己哪有心思整天抬头观察云势。就算自己把脖子抬得抽筋了,也看不出那片云彩会下雨啊,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 见石忠愣在那里,陈浩却不甚在意的接着道:“这几日天气异常闷热,虽已是夏日但却有些反常。昨日池塘边你我二人垂钓,鱼儿跳跃冒泡甚是频繁,这已是在暗示你我有大雨将至……” 陈浩很想说什么有氧呼吸,鱼儿在水中呼吸不到水中的氧气,才会有那翻跳跃冒泡的景象。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即使他说了也不会有人能够明白。 “啊!原来……”经陈浩这么一提醒,石忠这才想起昨日确如陈浩所言。 “这些尚在其次,今日乃是五月二十五,按照民间习俗来说,称之为‘老龙王探母’,是降雨之期!况且我大唐今年至开春以来便一直久旱不雨,如今诸多降雨征兆汇聚一起,若不降雨倒是怪事!此雨不但暴如山洪,势必未来几日也不会有所停歇!” 石忠听着陈浩的分析可谓是津津有道,很多东西他都是第一次听,仿佛眼前的陈浩真的是无所不知,于是便钦佩道:“大帅果然上通天文下晓地理,难怪昨日大帅曾说未来几日敌军不会攻城,按这种大雨倾盆之势,敌军如今已是自顾不暇!只可惜我军兵力不足,否则可称其阵脚大乱偷袭……”说到最后,石忠却露出遗憾之色。 陈浩只是笑了笑却未有回应,其实这些与什么天文地理根本挂不上钩,这些不过是后世农民为了把握农时总结的经验罢了。这些官宦子弟将门之家,又岂能知得、懂得民谚的作用。这让陈浩想起了后世一个很现实的例子,城里的孩子到了农村,根本分不清韭菜与发青的麦苗。 虽然这场大雨陈浩早在算计之中,但是当这场大雨来临之际,陈浩的心中却是有了一丝苦涩。这场大雨对于敌军而言是个灾难,但是对于李忶与副将李宏的十万大军而言,穿过陡峻的山道捷径又何尝不是一场灾难。 然而这些陈浩却无能为力,只能希望李忶与李宏等众将士能够平安穿越崎岖山道。陈浩望向窗外的倾盆大雨,手心不由得攥得很紧,因为他期盼着决战的那一刻到来……一更。--by:89|10273213--> 第544章两翼夹击 第544章两翼夹击 一场疾风骤雨使得梁州的战事暂时得以停歇,三日之后天气才逐渐恢复晴朗。但是泥泞与积水,使得南诏大军一时之间无法进攻梁州城,只得静等两日风干泥路才另行对策。 在这雨后天晴的两日里,陈浩不但等到了杜双鱼的消息,还收到了李忶与李宏的飞鸽传书。对于李忶与副将李宏的十万大军提前到达,陈浩除了兴奋还是兴奋。因为这将预示着梁州城不用再受围城之苦,也预示着与之正面对敌的时刻就要到了。 两日后段宗榜果然率领大军前来攻城,这一次攻城方队要比之前攻城声势要大,只不过连日来的大雨让南诏大军显然有些颓势。对于段宗榜的攻城方阵,陈浩在城楼上沉着应对游刃有余。 就在南诏大军攻城如火如荼之时,却见南诏大军的后方两翼尘土飞扬,接着便听到杀声震天战鼓鸣响。伴随而来的却是杀伐之声四起,段宗榜等人不知发生了何事,正待要寻探消息之时,探马奔于中军,翻身下马急忙奏报:“报!我军左翼有敌军数万向这里袭来!” 还未等段宗榜反应过来,一匹探马又飞身下马禀报:“报!我军右翼三里外有数万敌军向这里袭来!” “什么!”段宗榜闻听探子来报,不由大惊失色震惊当场。 一旁的杨思缙此事脸色难看的惊愕道:“这不可能,敌军怎会出现在我军的两翼,这不可能……” 从惊愕之中缓过神来的段宗榜,强压怒气冲着梁州城捶胸顿足道:“这陈浩竟然诓了本帅,真乃气煞我也!” “什么!元帅之意是……”经段宗榜此话一点拨,杨思缙猛然明白了过来。这不是不可能,而是他们之前所认为的不可能,如今却真实的成了可能。 就在二人震惊之际,左右翼传令官纷纷狼狈来报。 “报!元帅,我左翼大军难以抵挡敌军,还请元帅调兵增援!” “报!元帅大事不好,右翼大军快要支撑不住,请元帅增援!” 段宗榜狠狠地瞪着,城楼垛口笑而不语的陈浩,眼中尽是愤恨之色。如今两翼分别遭受数万大军袭击,这很明显的证实当日陈浩大开城门,不过是对他玩的心理战术。而真正的十万大军,却已经绕过高梁山与巴山来到了他们后方。不过可惜的是,他这个三军统帅竟然对着空城望而怯步。经此之后事情必将传扬而去,他这个三军主帅可谓是颜面扫地。 杨思缙见段宗榜此刻情绪愤恨难平,于是便劝谏道:“元帅,此刻不是纠结得失之时,如今我军两翼同时遭受敌军突然袭击,锋芒所指恐我军难以抵挡。况且世子现今就在军中,因此元帅须得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段宗榜强压心中怒火,恢复了之前的清醒,略作思量之后便传令道:“传令诸军火速后退二十里暂避敌军锋芒!” “元帅,末将愿意在后方抵挡敌军!”杨思缙神色凝重道。 “嗯!也好!有你殿后本帅也放心不少!”段宗榜点了点头,继而郑重自语道。 …… 城楼上陈浩俯视看着这一切,眼中却是露出了少有的冷意与寒光。李忶与李宏的大军于昨日,便分别翻越了段宗榜认为不可能的高粱山与巴山。为了等待最好的时机,陈浩并没有让二人领兵偷袭敌营而是在等待,等待段宗榜率军攻城的这一刻。 陈浩知道,受骗的段宗榜在认为他城中有十万大军后,势必会重新部署攻城计划,而且也有效的将段宗榜的视线全部集中在梁州城,从而使得李忶与李宏成功的领兵隐于其后。如今段宗榜率军攻城势必会增兵来袭,如此就会使得大军后方乃至两翼兵力薄弱不堪,而这个时候李忶与李宏以奇兵之势,乘其不备予以突袭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看着城外南诏两翼大军备受压制,陈浩此刻的心算是彻底安定了下来。他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李忶麾下的十万京畿道大军看似兵力雄厚,实则却是难以与敌军匹敌。休要说与敌军匹敌,就是石雄麾下的将士战力,也稳稳胜过京畿道的天子之军。 这也是陈浩为何携带十万大军,却不与敌人正面对阵的原因,因为陈浩深知这些身居京城的大军,只有数量上的优势是难以取胜的。因此若要与敌军对阵立于不败之地,那就只有出奇兵克敌制胜。 城楼上石雄等一众将官,看着城外敌军大乱纷纷露出欣喜之色,因为朝廷的大军终于出现了,这将预示着梁州城之围算是解了。 陈浩回首扫视了众人一眼,不禁摇了摇头,随即将目光落在了石忠的身上:“石忠,你此刻有何想法?” “额……以末将之见,乘此刻敌军方寸大乱,不如率军出城给敌军予以痛击!”石忠一直紧紧地望着城外的战场,冷静的双眸早已迸发出了战意。 “孟某认为不可,虽然如今我朝廷大军分两翼突袭敌军,但敌军仍有余力可战,若是此刻我军大开城门予以痛击,难保敌军不会乘机反扑夺取我梁州城!”身后一位三十余岁的将军开口反驳石忠的建议,此人乃是山南西道副节度使孟秋生,与石雄乃是生死之交。 石雄轻抚胡须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继而郑重道:“孟贤弟言之有理,为防城池有失,我等还是紧闭城门不出,待朝廷大军击退敌军再开城门不迟……” “可是……”石忠心有不服本欲要出言反驳,但是念及二人皆是长辈便又将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陈浩见石忠欲言又止,不竟爽朗的笑了起来:“石忠,有话但说无妨,你要知道若胸中无沟壑,徒有志向也是终生枉然……” 此言听着众人的耳中并无反应,但是石忠闻听却是神色一凛,因为前几日他还与陈浩说过自己的志向,如今这话是在质疑他的能力,于是便沉声道:“末将以为敌军不会反扑攻城!” 石忠的回答让众人为之一惊,但陈浩却是似有深意的追问道:“哦,何以见得?” “如今两路大军从两翼夹击,敌军虽有一战之力但是难以对抗我军锋芒,因此他们必定会暂先退去以图卷土而来。至于敌军是否反扑全力攻城,末将认为断然不会。一则是顾忌大帅在城中设局,二则南蛮军中有酋龙世子顾及安危,定然不会随意进入险境……”石忠把自己的想法如数说出,侃侃而谈之下却未有发现陈浩的眼中已是欣慰之色。 “哈哈哈,好!”陈浩欣慰的笑道:“石忠听令!” “末将在!” “本帅命你率领城中一万将士,还有本帅的黑衣铁骑,出城从正面绞杀敌军!记住,敌军若是后撤的话,你不用多想尽管给本帅追杀!” 石忠怔怔的愣神不语,他没有想到陈浩会给他机会,而且这个机会是关乎战局成败的机会。城中能够拿起兵器的兵马也就一万五千人,而如今陈浩硬是将其中的一万人给了他。这让他感到振奋的同时,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可是这城防守卫……”石忠虽是激动,但也知道如今的大计乃是固守城池。 在这个时候,石忠还能够不被激奋的心情所丧智,陈浩对此很是满意:“本帅给了你机会,你能不能证明自己,就取决于你的能力。至于城防守卫之事你无须担忧,五千将士足以拱卫梁州城!” “谢大帅成全!”石忠说着便施了一礼,随后便退了下去。 石雄与孟秋生二人对视了一眼,虽然都想说些什么但是却没有开口。陈浩此刻却瞥了一眼二人,随即轻声道:“进攻是最为有效的防御,固步自封尚且可保家国平安,但却不能开疆拓土……” 二人闻听此言,均面带惭愧之色:“末将受教了!” 陈浩没有理会二人,而是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向城外的几十万人的战场。 此刻城门口石忠手持镔铁大枪,一直前方高喝道:“开城门!” 随着梁州城门的缓缓打开,石忠目露赤色怒吼一声:“杀光他们!”话音刚落便纵马向城外冲去,随后一万多人的队伍便冲进了敌阵。 王忠在前方身先士卒所向披靡,所过之处无一人能够抵挡。身后的黑衣铁骑自然更不必说,犹如一股黑云笼罩了敌军。跟随而来的一万梁州军也都是百战之兵,见石忠与黑衣铁骑如此凶猛,众人也不甘其后纷纷嗷嗷直叫屠杀着面前的敌军。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石忠的疯狂之举与黑衣铁骑的骇人屠戮,让梁州的一万大军深受鼓舞,纷纷犹如恶虎一般冲入敌阵之中,在城中积郁许久的梁州将士此刻释放着怒火,抛弃理智的梁州将士是可怕的,也是让人感到震撼的。众人以一种:杀死一人不吃亏,砍死两个赚一个的心理,在阵中与敌人撕咬着、屠杀着……一更。--by:89|10286717--> 第545章分而化之 第545章分而化之 杨思缙率领麾下四万大军在后方抵挡,虽然两翼分别受到唐军的突袭,但是在边战边退的情况下仍旧游刃有余。然而让杨思缙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进退有度之时,突然从梁州城内杀出这么一支疯魔般的军队。 这种异于一般军队的队伍,让杨思缙感到了一丝危险,因为之前他见识过黑衣铁骑的恐怖。不过领兵多年的杨思缙,自然有着应有的镇定,在吩咐众军悉数撤退之际,全力抵抗这一支让他棘手的骑兵。 “杀光他们!”石忠状若疯癫的持着大枪一通厮杀,此刻的石忠宛若嗜血恶魔,白皙的脸上已经沾满了血渍,红白相间的对比让人觉得异常诡异。 冲锋的呐喊之声,在这一万多人中从未断绝。一万梁州骑兵风驰电挚般,与南诏骑兵队伍猛然碰撞在了一起,发出岩浆挤压般的壮烈****。狭路相逢勇者胜,只是一个照面就有数不清的骑手跌下马去,摔倒的战马痛苦地嘶叫着,落地还未爬起的士兵被敌我双方的战马踩成肉饼。 而落于马下幸免的敌我双方将士,相互扭打在了一起,梁州兵嗜血般的丧失了理智,疯魔般用牙齿撕咬着对方的脖颈,鲜血从南诏兵的脖颈喷涌而出,死去南诏兵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恐。更有甚者以命搏命,刀枪相格发出清脆的金属迸裂声,战争之惨烈可见一斑…… 这一万余人可以说是山南西道仅存的一支军队,也是石雄手下偎依器重的一点星火。这支军队早已被南诏大军折磨得苦不堪言,如今得以宣泄愤怒是他们可望而不可求的。南诏大军的屠戮,已经让他们失去了亲人与家园。如今的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回去…… 身披重甲的梁州骑兵,手持陌刀锐不可挡,头盔下血红的眼睛使南诏兵魂飞魄散。此刻他们的眼中没有敌人,有的只是一腔愤怒之火,他们要以这愤怒的火焰焚烧对面的敌人。 陌刀所向,人马俱裂! 纵马嘶鸣战火纷飞,多日来郁闷的杀气,石忠尽情倾泻到手里的铁枪上,游龙般飞旋的镔铁长枪凶焰万丈,敢于对抗它的一切都会被它刺穿而过。 而此刻梁州的城楼上,陈浩从一旁抽取一面大黄旗,随后便在空中连摆三次。几里外李忶与李宏遥望黄旗,便各自传令弓弩手释放火箭。这是陈浩提前与二人商量好的信号,陈浩深知京畿道的大军对抗南诏精锐很是吃力,即便在这种敌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所以陈浩便让李忶在军中多设置弓弩手,而且这些弓弩手所使用的羽箭全部绑上火球。如此一来箭雨如蝗的威力就会大大提升,对于敌人也可以予以痛击。不过让陈浩没有想到的是,李忶不但按照他的要求广置弓弩手,而且这个数量很是庞大。看着箭雨密密麻麻比飞蝗还要多,陈浩心中也是暗自咂舌,思忖这应该有两万弓弩手吧…… 箭雨如蝗落入欲要撤离的南诏大军阵中,顿时死伤无数尸横遍野。火焰射中南诏兵的同时,也火借风势迅速燃烧衣物乃至身体,一时之间火光四窜人声哀嚎,幸好大雨初晴地面还有些许积水湿漉,就地一滚倒是能够扑灭火焰。但是当火焰扑灭之时,李忶与李宏的大军已经扑了过来,肆意的收割着惊慌失措的南诏大军。南诏兵扑灭了身上的火焰,但是却未能扑灭唐军的怒火…… 居于中军的段宗榜,喝令部下稳住阵脚,但浓烟中到处都是奔乱的人群和火焰,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一个人形的火炬跌跌撞撞地扑向愤怒的段宗榜,趁他不备死死地抱住了他的大腿。顿时火焰立刻窜上了段宗榜的战袍,接着鬃毛着火的战马连声痛嘶,拼命地乱蹦乱跳,将精通骑术的段宗榜也甩下马来。 愤怒而又惊慌的段宗榜顾不得身上的火苗,拿刀冲僵硬的火人身上乱砍乱剁,直到火人倒下他才好不容易挣脱开来。然而,还没等他腾出手来扑灭身上肆虐的火焰,李忶与李宏的大军已经如出山洪爆发般冲进了他的队伍中。 段宗榜落马扑火的这一举动,却是让外围不知悉内情的南诏大军心生惶恐,众人皆以为他们的主帅中了敌人的暗箭,于是惶恐之下被迎面而来朝廷大军杀得七零八落。这时南诏大军防线,在此刻终于撕裂出一个口子。 与此同时,几里外的梁州城楼上,陈浩又从身边举起早已准备好的红旗在空中摆了三摆,最后将其插于城楼最显眼的位置。随后凝望远处的战况,自言自语道:“这一场大战实属难得,本帅要让这十五万大军过不了黑水回不了故土,世代埋骨于此!这就是对他们屠我子民小小的惩罚!” 嘶! 陈浩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听在众人耳中却是犹若九天惊雷一般。这让素来沉稳的石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惊愕之色表露无遗。凌厉般的言语,让人感到利剑出鞘杀意纵横;轻松写意般的惩罚,让人感到睥睨天下的豪情!将十五万大军埋葬中原,在陈浩的口中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惩罚,试问当今之世还有何人敢说这样的话来!? 当李忶与李宏看到城楼上的红旗时,二人便传令各自麾下众军分成十股小队,每一队由四千将士与一千弓弩手组成。随后一声令下,二人麾下共二十队兵马全线出击,将南诏十五万大军切割成了一个又一个孤立的队伍。如此一来将南诏大军分而化之、各个击破,使得南诏十五万大军相互不能兼顾。朝廷大军在弓弩手的配合下,南诏大军等于是一群又一群待宰的羔羊。 战场上,陈浩对于王忠的这支队伍未有任何指示,任由王忠在敌军之中横冲直撞,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南诏大军惶恐生乱。这支犹如利剑一般的队伍,是一支随时可以洞穿敌人心脏的存在,因此王忠的队伍看似毫无章法,但是对于敌军的震慑却是无法替代的……一更。--by:89|10288606--> 第546章不是一句空话 第546章不是一句空话 梁州的战场上,大惊失色的杨思缙即刻率队迎击,故而一时之间双方陷入混战。然陈浩精心的布局又岂会轻易让南诏大军突围。李忶与李宏则率领众军向南诏中军袭击而来,其锋芒直指中军之中的酋龙。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将中军保护的酋龙拿下,这场战争便会成了定局。 这一切段宗榜自然心中明白,于是段宗榜吩咐杨思缙率领精锐之军护送酋龙冲出突围,而他则亲自率精锐冲李忶、李宏二人的大军,为杨思缙与酋龙的突围部队争取时间。 一个军队的实力强弱,只有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才会得以体现。此刻战场上南诏大军虽然处于被动,但是仍旧散而不乱进退有序,这不得不让远处城楼上的陈浩暗自赞叹:若非此次突袭奇兵,说不定自己也会像高骈一样兵败如山倒。 尽管箭若飞蝗,尽管不断有人倒下,但是南诏兵仍旧不顾惨重的伤亡拼命冲锋。肩膀中箭的段宗榜长刀挥舞,示意旗手发出信号,南诏军旗连连晃动,突围骑兵随即合为一股,以锐不可挡之势猛冲唐军战阵,试图以此撕裂出一个口子突围出去。 杨思缙的大刀劈开了一面盾牌,后面的南诏骑手将手里的长矛,狠狠扎进只剩半截盾牌的唐军胸膛,后续的唐军则被杨思缙直接一刀削去了脑袋,鲜血横流甚为残忍。随后一通厮杀过后,缺口终于被打开了…… 然而刚一撕开缺口,周围的唐军便迅速向缺口合拢,犀利的弩箭也急射而至,冲在前面欲要突围的南诏骑兵连人带马躺倒一大片。酋龙被这种阵仗吓得急忙后退,生怕慢了一步就会丢失了小命。杨思缙见冲锋未有效果,于是一声呼喝,手里的大刀抡起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唐军的长枪砍断,锋利的大刀在对方脸上到胸部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杨思缙这一刻可谓是用尽了全身的本领,试图迅速杀出一条血路助酋龙离开,否则飞箭如蝗的战场上随时都会一命呜呼。杨思缙这一通厮杀,使得周围众唐军似乎被吓呆了,在拿着盾牌发愣,杨思缙干净利索一刀而过鲜血四溢,一颗脑袋被砍落在地。 杨思缙身为南诏仅次于段宗榜的战将之一,自然有着非凡之处。杨思缙虽然身材不甚高大,但是在战场上却是有着万夫不当之勇,即便是能征惯战的段宗榜也要忌惮三分。就在杨思缙率领麾下骑兵撕开缺口,护送酋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时,一个红白相间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来人正是杀红了眼的石忠,一脸污血的石忠手中大枪向杨思缙的腹部刺来。杨思缙措不及防心中一惊,随即急中有稳的回刀将铁枪给磕了回去。毕竟是战场宿将,只是一个照面就已经感受到石忠的力道。随即不予多想,右臂用力横扫千钧,以迅雷不及之势直直地刺进石忠的战马腹中。 血光飞溅,战马嘶鸣,濒死的战马扬蹄将敌人踏翻在地,同时也将石忠掀飞了出去。石忠顿时心中大骇往后退去,随即用铁枪挑死一名南诏骑兵,继而翻身上马又拼命的迎上了杨思缙。 杨思缙没想到石忠如此难缠,随即便决定先将石忠斩杀。于是二人便展开了殊死的搏斗,每一次枪与大刀的碰撞,发出的刺耳的金属之声,都会让感到毛骨悚然。战将所使用的兵刃,其实无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没有什么强弱之分只有武者本领高低。 用枪之人虽占尽铁枪长度的优势,但是若近距离搏杀却反而没有短兵刃来的灵巧。不过这也不是无可弥补,比如说枪中夹锏、枪中夹鞭就可以弥补这一劣势。远距离对阵之时可以用枪的长度占尽优势,近距离则把枪作为辅助,手中锏或铁鞭就可以派上用场。 如今石忠所使用的就是枪中夹铁鞭,他与杨思缙近距离对阵,铁枪用起来就有些不灵活,于是便抽出铁鞭都朝着对方的面门砸去。杨思缙一抬大刀臂膀一用力,便愣生生的将石忠给震了回去。不过石忠的劲道非同小可,只是这一击之下就让杨思缙手臂发麻,行动有了些许迟缓。 而此刻的石忠虽然被震了回去,脸上不但没有惊愕之色,泛红的眼睛之中反而有了一丝笑意。敏锐的杨思缙见状顿觉不妙,心中陡然尤生一丝不祥的预感。 而就在这种预感刚刚产生之际,马背上的石忠一个弯身,铁枪便顺势对着杨思缙的咽喉而来。杨思缙此刻已经双臂发麻,再用大刀抵挡已是来不及了。不过杨思缙突来飞智,随后一夹马腹,战马一声长嘶前蹄高扬,战马的马头挡住了铁枪的去路。 锋利的铁枪没有戳中杨思缙,却一头扎进马脖子,另一头已经露出了滴血的矛尖,可怜的战马成了杨思缙救命的牺牲品。石忠见状也是始料未及,不过就在这一念之间,石忠索性将铁枪离手,紧接着左手持有铁鞭,狠狠地打在了枪尾的铁鐏上。 砰!伴随着金属的碰撞之声,插入马脖子中铁枪在铁鞭的猛烈打击之下,犹如离弦之箭直接穿过马脖子,带着四溅的鲜血直接刺中杨思缙的咽喉。 鲜血从枪头处流淌不止,与之前的马血混在一起难以分清。杨思缙怔怔的看着对面的石忠,又垂目吃力的看了一眼刺入咽喉的铁枪,最后带着一脸的不甘摔下马背。 杨思缙的死对于南诏兵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其麾下四万南诏兵虽是群龙无首影响甚大,但是唐军地步步紧逼也让南诏兵有了鱼死网破的决心。如此一来整个战场的行事发生了转变,南诏大军不似之前那种任由屠杀,负隅顽抗之下唐军也死伤无数。 这时梁州城上,陈浩又从旁边拿过一面蓝色的大旗,随即在空中摆了三摆,最后将红旗换下插上蓝旗。李忶与李宏为了能够及时执行陈浩的命令,自然时刻关注着梁州城上旗子的变化。见陈浩换上了蓝色的旗子,二人心领神会的传令诸军放松围困的口袋! 命令已经传达,唐军的所围成的口袋慢慢的放松了围剿。而正是因为如此,腹背受敌的段宗榜才得以护送酋龙脱离险境,带着散乱不堪的大军向后方退去。 城外唐军的这一举动,让城楼上的节度副使孟秋生大为不解,于是凝望远处战场沉声道:“大帅,如今我军占尽优势,为何要让两位将军放松口袋,如今放任他们离去恐怕后患无穷!” 对此陈浩只是冷冷一笑道:“孟将军所言不错,但是本帅不想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如今剑南道几十万大军尽归尘土,而山南西道也仅余一万多兵马,试问这十万大军在此战之中若是大伤元气,又有谁来守疆固土?” 孟秋生听罢却是微微一叹,虽然他明知陈浩说的是实情,但是看着如此大好形势,却让这群可恶的南蛮兵逃走,他的心里着实有些不痛快。 石雄望着城外浩大的战场,心情与孟秋生一样,积郁这么久终于看到痛击南蛮的时刻,却是由于现实原因而不得不放南蛮兵离去,这让他也实在有些窝火,最后有些患得患失道:“大帅所言甚是,放任离去虽有可惜,但也是形势所需!如今我军虽占上风但后势不足,此事须得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陈浩听完石雄的话,心中却暗自点了点头,心道总算有一个明白人。方才让你们出城对敌一个个都惧敌不敢出城,如今形势大好,却出来站着说话不腰疼!此次南诏十五万大军尽是精锐之兵,连你们镇边大军都无法对抗,难道还指望这些未有经历战阵的朝廷之兵,在此战之中灭了南诏雄师不成? “哀兵必胜,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人乎?若是此时本帅不放松口袋,我军伤亡将不计其数!为了一时之快,而致数万将士生死于不顾,这难道就是为将之道吗?” 陈浩一想到之前众人畏首畏尾,心中难免有些不悦。虽然他们之前说的句句在理,但是陈浩岂能看不出这群老将已经心存胆怯。如今己方有了胜利之势,却出来说着无关痛痒的风凉话。 陈浩的一席话说得身后众将一阵脸红,尤其是孟秋生更是羞愧难当,最后十分忏愧的拱手道:“大帅教训的是,末将知错了!” 见孟秋生与一众将领面露悔意,陈浩随后声音缓和道:“打仗难免会死人,但是能够将死亡减至最少,那就是一种功德!一场战役的胜负,不是看你能歼敌多少,而是看你能够在战胜对手之后,己方将士能够幸存多少……” 看着城外战场尸横遍野,陈浩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本帅之前早已说过,这十五万南诏大军葬身于大唐,绝对不会是一句空话……”一更。--by:89|10298840--> 第547章黑水河畔 第547章黑水河畔 梁州之南有一条河流,此刻河流名为黑水,至于此名有何出处却不得而知,不过此河乃是汉江一个支流。黑水流经山南西道,距离梁州倒不是很远。黑水河面甚宽足有一里之距,不过虽沟壑不浅,但是南方至开春以来便干旱异常,因此河流之中干涸足见河底。 这时在黑水的南岸,有一支队伍在沿岸布防,为首的一名将领古铜色皮肤显得极为精神。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久未现身的杜双鱼。此刻杜双鱼伫立河岸,凝声望着北方静而不语。若是在远处观望,或许会误认为他是河岸旁的一尊雕塑。 这时黑水南岸一匹快马向这里奔来,战马四蹄还未有站稳,马背上的士兵便翻身下马,来到杜双鱼近前禀告道:“将军,一切皆以布置妥当!” 杜双鱼没有任何动静,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传令下去,从此刻起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只要看到令旗挥动,就要按计行事!若是其中有一人耽误了大帅的计划,我杜双鱼要他全家性命!” 说完杜双鱼一转身,冷冷的双眸之中迸发出两道寒光,使得身后的传令官不禁冷汗连连。传令官神色微颤的躬身施礼,斩金截铁道:“小的明白,这就去传达将军的军令!” 看着传令官骑马绝尘而去,杜双鱼又机械的转过身去,背负身后的左手紧紧地攥着一支彩色的旗子。随即合目未有作声,黑水河岸的六百余名士兵脚下放着大量的羽箭,均是神情平静的站在原处静若无声,直直的看着黑水北岸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一阵暖风吹过带着丝丝的湿热,这时杜双鱼眉头却是微微皱起,附身趴下单耳贴着地面,之后急忙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应该差不多了……”说着话应刚落,杜双鱼的左手彩色旗子高高举起,在风中连连摆动三次。 随后就看到几百米外的山坳处,两名士兵一个观风一个升起彩色的大旗。紧接着在距离山坳的不远处,同样有两名士兵重复着前者的举动。以此种方式,一直延绵到黑水与汉江的岔口。 没过多长时间,就听讲隆隆的马蹄声响彻大地,随后更是战马嘶鸣卷起层层黄土。紧接着喊杀声、号角声声、兵器相碰声此起彼伏,观大军装束正是南诏大军! …… 自从段宗榜保护酋龙冲出重围之后,就带领大军向黑水方向退来。此时的段宗榜已经无心再与陈浩争斗,其原因有酋龙安危的成分在内之外,其主要原因是这一次损失实在是太过惨重。梁州城外两个多时辰的战争,不但让他损失了近六万大军,还牺牲了军中大将杨思缙,这让段宗榜感到一丝悲凉。 此次出征由来所向披靡所到之处未曾一败,其麾下三员战将更是甚为倚重。可短短不到半月之期,段宝龙、马高光、杨思缙三员战将先后战死,这种打击让段宗榜瞬间没了斗志。此刻的段宗榜,只想将大军退到安全的地方,等休整之后再卷土重来。 奔逃的路上却并不平坦,因为后面紧紧跟随着唐军的追击,而且单单这一路的追赶与击杀,又让他麾下大军损失近一万之众。几次想摆脱唐军的追击,但是最后无功而返不说,反而损失惨重死伤无数。最后段宗榜实在无法,只得动用他私训的精锐铁骑前去殿后。 一直以来段宗榜很少动用这支骑兵,因为这支铁甲骑兵除了保护酋龙之外,段宗榜重要原因是根本舍不得用。因为这支铁骑骑兵的右臂上套有红巾,所以被称作赤臂铁骑。此次出征以来,这支赤臂骑兵他只动用过一次,那就是在突袭成都城(锦官城)的时候,以迅雷之势夺下成都城。 如今在这危急关头,他也只能动用这支赤臂骑兵暂时堵住唐军,为大军渡过黑水争取时间。这支铁骑兵临危受命,冲出队伍向后方追来的唐军奔去。这支有一千人组成的赤臂铁骑兵,带着厚重的马蹄声冲入唐军阵中,一时间杀得唐军人仰马翻,唐军追击受阻只得予以防御。 行军受阻让李忶很是焦急,因为陈浩早有将令在先,即便放任南诏残余大军逃走,也要穷追不舍不可有丝毫懈怠。可是如今这一千南诏铁骑军竟然如此生猛,直接将他的先锋大军杀的是人仰马翻。焦急万分的李忶传令众军,一定要将这支铁骑军围而歼之。 由于唐军紧追而来的大多是是骑兵,所谓的步兵乃至大部分弓弩手全部在后面,所以这就给南诏铁骑兵以发挥的空间,即便面对唐军的围歼他们也丝毫不惧,反而是唐军的的骑兵纷纷惨死于铁骑兵的刀下。这一通厮杀使得唐军隐隐有了胆怯之色,纷纷只是围而不攻不敢上前。 “不许退后,违令者斩!” 李忶身为京畿道节度使,见自己麾下骑兵竟然如此懦弱,心中的愤怒是无以加复的。这让他想起当日陈浩跟他说的一句话,陈浩曾说若不使用奇兵突袭,京畿道的十万大军不过只是一个摆设。起初他对陈浩的话很是不悦,他自问麾下大军不是什么百战之兵,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摆设。 可是经过今日之战后,李忶开始慢慢的相信了陈浩的话。试想十万大军在早有部署的突袭之下,竟然只歼灭敌军六万。甚至后来若不是陈浩传令故意放走南诏兵,恐怕之后战场的形势会发生逆转。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他麾下的大军,就如同陈浩说的那样成了摆设…… “李将军!为何停滞不前!?”这时天罡与地煞二人,领着一百多名长风铁骑赶到了这里,说话之人正是地煞,声音冰冷而又简练! 石忠领着一万梁州骑兵,与长风铁骑在梁州城外围歼南诏兵的残余部众,而李忶与李宏则率领大军追击段宗榜与酋龙。也正因为这种安排,才使得他们落在了后面。在歼灭完残余部众之后,石忠率领一众骑兵便向这里赶来。 不过长风铁骑的配置远非梁州骑兵所能相比,就连胯下战马也是差了好几个档次。虽然短距离奔袭是看不出马匹的优劣,但是长途奔袭之下就能看出差距。因此长风铁骑一百二十人,风驰电掣如疾风而来,将石忠等人远远地甩在后方……一更。--by:89|10310594--> 第548章赤臂vs长风 第548章赤臂vs长风 地煞的询问让李忶脸色很是难看,一指前方的南诏铁骑兵本要说话,可不料他的话还没有开口,天罡与地煞二人便已经明白,并率兵迎上了前方纵横无敌的赤臂骑兵。李忶见状本要说些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此刻的李忶本就心中恼火,如今又见这支黑骑兵如此无视他,于是强压怒气勒令众军退后防御,早就听闻陈浩麾下有一支魔鬼骑兵,他倒要瞧瞧这支眼高于顶的黑骑兵有何能耐。 长风黑骑兵马速极快,只在眨眼之间便已经冲进了赤臂骑兵的阵中。这一刻围成大圈子的唐军,傻愣愣的看着这两支骑兵混战在一起,起初他们还以为这支黑骑兵实在太过莽撞,他们一万多人围困都无法制服,仅凭尔等这一百多人就可以吗?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不已。方才他们还以为凶猛异常的南诏赤臂铁骑,当遇到这支有一百多人组成的黑衣骑兵时,犹如狼入羊群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只见长风黑骑兵冲入阵中横冲屠戮,狂风般席卷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南诏骑兵。转瞬之间,血肉横飞惨号震天,溅血如雨肢体撕解。南诏骑兵的哀嚎声,更是衬托着长风铁骑的冷漠。其中不乏有在上次受过伤的骑兵,但是此刻即使伤口在流血也未有吱声半句。 其中有一名黑骑兵被敌军划破了肚子,顿时鲜血如注肚肠流出,然而此人脸上却未有丝毫痛楚,撕下衣袖环腰将肠子又塞了回去,随即未有遁走,而是光着膀子依旧挥舞着圆月弯刀,迎向敌军肆意的砍杀着…… 这时后方赶来的石忠,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又一次让他震撼不已。石忠的心中在想,到底这支一百多人的骑兵是人还是鬼,这简直就是一支杀人的工具,一个战场上的绞肉机! 李忶本想借此机会好好的教训这支傲慢的骑兵,但是眼前的一切让他愤怒的心变得有些惊恐。南诏这支赤臂骑兵如此生猛,没想到在黑骑兵的眼中成了待宰的羔羊。一时之间李忶愣在了当场,惊惧的他动容的看着场中的屠戮…… 一百二十名黑衣铁骑,没有给这支南诏精锐骑兵太多的时间哀嚎,肆意犹如疯魔般的收割着人头。短短的时间之内,不费吹灰之力将段宗榜引以为傲的精锐铁骑屠戮殆尽。 “夺下成都城的南蛮精锐赤臂铁骑,竟然在他们的面前如此不堪,着实是让末将大开眼界!”石忠勒住马缰,望着犹如修罗般的屠戮,神色动容的惊叹道。 “什么?这便是当初夺下成都城,屠戮两万守军的赤臂铁骑?”李忶一听身旁的石忠说出赤臂铁骑四个字,顿时神色一凛惊愕问道。 石忠郑重的点了点头,一指前方残缺不全的尸体道:“右臂罩有红巾,能让大军停滞不前者,也只有段宗榜麾下的这支精锐了……” 石忠的肯定之言,让李忶这一刻再也无法淡定。虽然他一直身在京城,对于南诏大军的实力不甚了解。但是有一件事请他是知道的,而且这件事情整个朝廷无人不知,那就是致使朝廷十几万将士葬身的成都之战。而成都之战最为耀眼与残忍的,就是段宗榜麾下的一千铁骑兵。 这支铁骑兵不但夺下成都城,而且进城之后屠戮了两万守军与六万城中百姓。而就是这支战力惊人的骑兵,如今竟然在转眼之间被屠戮殆尽,这实在是让李忶有些难以接受。他怔怔的望着前方犹如黑云的铁骑,震惊的失口道:“若非亲眼所见,本王实在是……” “当日一百余人斩杀敌军五千余人,就已经让末将震惊的无以加复,如今更是让末将感到震惊!” 石忠深知正面交锋能够以一敌十,就已经是精锐之中的精锐,而当日梁州城外以一敌五十,就已经刷新了石忠的认知记录。如今这一百多人在面对南诏精锐骑兵,竟然依旧如此刚猛异常所向披靡,这让石忠的心中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什么!?一百余人杀敌五千!?伤亡如何?”李忶一听石忠此言,顿时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抽搐。 “伤四十,无一人亡!” “……” 这一刻李忶彻底无语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这带给他的实在是太过震撼。这时天罡与地煞跨马来到近前,地煞率先冷声道:“王爷,路障已清除,请迅速追击敌军以免贻误战机!”说着便让开一条路,示意大军尽快通行。 李忶此刻心中的怒意早已被敬佩之情所取代,于是朝着众人拱了拱手郑重道:“有劳了!”随后传令大军火速追击敌军。 石忠本欲要率军跟上前去,却被天罡拦下:“石将军,大帅了另有任务交予我们,这里有他们即可……!” “哦?那好!一切听从二位指示!”石忠虽然不知任务是什么,但既然是陈浩交代的他便无需去想。虽然与陈浩短短相处几日,但是对于陈浩运筹帷幄让他敬佩万分,因此如今的石忠对陈浩可谓是无条件的信任。 …… 而此刻段宗榜领着剩余的七万大军,护送着酋龙向黑水而来。见唐军没有没追来他的心中略作稍安,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精锐骑兵是彻底完了。 这时酋龙在马背上惊恐万分的侧脸询问:“段将军,还有多久到达黑水!?” “世子不必担心,前方就是黑水之畔,末将麾下精锐骑兵已经暂时的挡住唐军,只要我们过了黑水,再将横桥斩断,即便唐军追来也是于事无补!”段宗榜将酋龙此刻脸色煞白,于是便出言安慰道。 段宗榜的安慰之语,让酋龙的心稍安了不少。然而就在他刚要放松心情之际,后方尘土飞扬马蹄隆隆,一回头便看到唐军的旗子在风中摆动。这一下让惊魂未定的酋龙,又一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回首对着段宗榜怒喝道:“这就是你说的精锐骑兵!?废物!哼!” 酋龙的叱责段宗榜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此刻对唐军如此迅速的追来惊诧不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段宗榜这一刻想到了那日城外屠杀他五千先锋军的黑衣铁骑,随即脸色一沉传令加快行军速度。 转眼之间大军就来到了黑水河畔,段宗榜勒住战马来到黑水岸边,见黑水沟壑中依旧水流甚浅,段宗榜不禁眉头微皱颇为疑惑。心道这几日大雨不停的下,怎么着黑水的水位还是如此低浅?随即举目环视黑水四周并无异样,而且架在黑水两岸上的木桥也安然无恙,他这才将心中的一丝异样压了下来。 又见唐军尘土飞扬的追了上来,段宗榜慌则生乱已然顾不了这么多了。本打算让大军陆续从桥上穿行而过,但是如今唐军紧追而来他也只能改变策略。既然如今黑水水位未有上升,于是段宗榜传令众军蹚着河水而过。随后段宗榜留下五千人马抵挡唐军,而他则率领一支人马护卫着酋龙从桥上向对岸疾奔而去。 不过当段宗榜刚踏上木桥没多久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而此刻的酋龙见后方的唐军已经抵达近处,于是惊慌之余便斥责道:“段将军此刻停住脚步又是为何?难道你想让本世子死在这里吗!?” “世子息怒,难道世子没有嗅到什么吗?像是……” “混账!本世子……” 酋龙本想责骂段宗榜,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方才还杳无人影的黑水南岸,突然间出现了几百名弓箭手。这一下可是惊坏了酋龙与段宗榜,心道这一下可真是进退维谷。不过这种情况之下所有人都会选择继续前行,因为黑水南岸不过几百名弓箭手而已,北岸可是有着十万唐军。所以,段宗榜此刻的想法也不例外…… 不过这六百名弓箭手并没有射向他们,而是对着蹚着河水而过的南诏兵不停的狂射。而就在段宗榜感到庆幸之时,黑水南岸的杜双鱼却突然出现,将一枝带着火球的羽箭射向木桥。 嗡! 这一箭并没有射中任何人,而是径直的插入了木桥的木板中。但是就是这羽箭上的一点火苗,迅速在墙上燃烧了起来。紧接着火舌沿着桥面和绳索翻滚,黑烟滚滚使得行至横桥中段的段宗榜、酋龙等人进退两难。 而这时杜双鱼并没有再放箭,而是吩咐身后十余名手持大刀的士兵,迅速前往桥头将绳索砍断。段宗榜见对岸的士兵在砍木桥锁链,于是心中大骇:“世子,我们中计了,这桥上早已泼洒硫磺火油!此刻他们要砍断绳索……” “废话!本世子当然知道泼洒硫磺火油,还不快保护本世子冲过去!”可惜火势太猛根本无法越过,最后酋龙随手将身边兵将推倒在地,踩着士兵的后背穿过了大火。 嗖! 杜双鱼又是一箭破空而过,目标正是向这里奔来的酋龙。不过可惜的是,这一箭并没有射中酋龙,而是射中了一名士兵身上。倒不是杜双鱼的箭法不好,而是因为这名士兵是段宗榜情急之下,扔过来替酋龙挨了一箭!一更。--by:89|10318827--> 第549章浮尸数万 第549章浮尸数万 酋龙虽然躲过了这一箭,但横桥的南端已经开始摇摇晃晃。 “喀喇喇!”横桥的一边瞬间断了开来,“嘣!嘣!嘣!”一股股锁链也不甘心地一一迸裂,终于“轰隆”一声,桥面分崩离析! “啊……” 众人惊呼不已,段宗榜与酋龙如陨落的雄鹰,随破碎的横桥飞坠入河,在黑水河的浅水面上绽开一串小小的浪花。横桥断了!断得非常彻底,着火的残骸挂在陡立的河岸峭壁上熊熊燃烧。 这一下除了岸上与唐军对敌的五千兵马,其余六万多人全步在水中游荡。不过所幸河水不深而且水流不急,才使得这些掉落的南诏兵没有被大水重冲走。不过即便如此,也使得不少人从高空落下直接闷死。 这六万多人涉水而过着实是蔚为壮观,不过此刻段宗榜却是心急如焚。如今前后都有敌军围堵,而且自己的六万多大军全部在水中前行,这让他有种深陷泥潭的感觉。 涉水而过不比在陆地,行动起来势必迟缓许多。段宗榜本打算率领一支人马从横桥而过,将南岸的唐军悉数铲除也好接应大军过河。可如今倒好不但没有过去,反而也落入这黑水河中。 此刻黑水河北岸的唐军与南诏的五千人马厮杀甚猛,不过随时间的推移,抵挡唐军的五千南诏兵悉数被歼灭。段宗榜一瞧这可不行,于是传令诸军迅速向南岸冲去。虽然此刻南岸的箭雨如蝗,但是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于是传令麾下的众将官,大军呈横队涉水急速前行。 不得不说段宗榜的确甚有谋略,从传令大军呈横队涉水前行,就足以见得他是一个首尾兼顾之人。若是大军呈纵队涉水,虽然能够集中兵力,从一处很快渡过黑水河,但是此举势必造成士兵的重大伤亡。 因为若是纵队前行,前方箭雨如蝗尚且不算,后方的唐军一万弓箭手可不是吃素的。若是不能尽早的远离射程之外,恐怕唐军几轮箭雨之后,就会全进覆没死于河中。然而若是横队就大有不同,既可以避免因人数过于集中,而被后方唐军的箭雨射杀,又可以利用对岸因兵将不足以致无法兼顾,使其很快的登上河岸。 段宗榜的这一项决定是正确的,当李忶的大军歼灭了河岸上的南诏兵后,便传令李宏布设弓箭手放箭,但是此刻大军已经行至远处,距离唐军的弓箭手有两百多米的距离。这就远远的超出了弓箭手的有效射程范围,虽然弩箭可以达到这个距离,但是急行军的军中哪有这等重刑弩箭…… 看着南诏大军呈雁翅形象黑水河南岸而去,李忶知道这个时候即使再追也已经为时已晚。又看了看对岸的六百多名唐军弓箭手,李忶气急败坏的将马鞭扔在了地上,心中却是十分的懊恼不已。他知道这一次若不是途中有赤臂铁骑相阻,一定可以在南蛮军未过河之前将其围杀。 李忶十分窝火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将士,没好气的怒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如今他还能说什么,此刻他已经无话可说,麾下将士战力羸弱是他作为主将的责任,因此怨不得任何人。 …… 听着背后没了动静,段宗榜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后方唐军,这一刻紧绷的心中才得以稍缓。只要后方的一万唐军弓箭手无效,对于对岸的六百名弓箭手,段宗榜更本就没有放在眼里。这时段宗榜搀扶着差点被呛水呛死的酋龙,一步步向河岸疾步而去。 突然段宗榜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听到了什么,于是驻足希望仔细听一听。这时早已头昏脑涨的酋龙,无力的烦躁道:“又怎么了?又嗅到了硫磺与火油?” 段宗榜没有说话,而是侧身望向黑水河的拐角处,突然恍然大悟失色惊呼:“不好,世子我们快走!” 酋龙晕晕沉沉的,被段宗榜这么惊呼,可谓是吓了一跳。段宗榜见酋龙愣在那里,于是也来不及解释背着酋龙就向河南岸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声传令:“不惜代价,疾行抵达河岸!” 这时黑水南岸的杜双鱼见状却是神色一动,不过最后却是冷冷一笑:“可惜你知道的太迟了!”随即传令六百名弓箭手停止放箭,即便是到了射程之内也不需要放箭。 此刻在河北岸正在懊恼的李忶似乎也听到了什么,随即转头问向李宏:“李将军,你可曾听到什么?” 而就在李忶的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地面似乎在微微颤动,随即一众骑兵的战马都发出嘶鸣之声。紧接着众人便听到浑厚的闷雷之声向这里而来,顿时人与马俱受惊吓,众人纷纷色变面露惊恐之色。 就在众人不明其因之时,就见黑水河的远处突然滔天巨浪,洪水犹如猛兽一般向这里奔来。可谓是万马争奔征鼙震地,其水流速度之快只在眨眼之间。李忶等人张开大嘴俱是惊诧不已,而此刻黑水河涉水而过的南诏大军更是惊恐万分。 大水汹涌而来,带着吞噬一切之势向大军扑来。一时间近七万大军纷纷奔命乱窜,但是在水中奔跑终究不比陆地,故而犹如猛兽的大水而过,所有人尽皆湮灭于此。一时之间随波者不计其数,几万大军犹如水上浮萍一般顺水流淌。转瞬间便被奔腾的河水冲得无影无踪…… 洪水滔滔之势掩盖了一切,一个时辰之后河水才趋于平缓。当一切都归于平静后,黑水北岸的李忶等人却是为之咂舌的望着河面上的浮尸,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心道这洪水的杀伤力果然不可想象,只在眨眼之间就将近七万大军变成浮尸! 河面上一叶扁舟顺风而来,船上之人正是杜双鱼。杜双鱼登岸以后,向李忶施了一礼道:“王爷,如今敌军已经尽亡于此,也算对死去的百姓有了交代。大帅有令,命你顺着河岸搜寻侥幸存活之人,王将军已经在河的下游等候王爷了……” 李忶听完杜双鱼的话,不禁舌头打结,用不可置信的口气,指着河水中数万浮尸绵延数里道:“你是说这是大帅……” “对了,大帅还说,但凡搜寻到存活之人,除了酋龙与段宗榜之外,全部当场杀之!唐军不会养俘虏只会杀俘虏!”杜双鱼骑上战马,说完便调转马头离开了黑水之畔……一更。--by:89|10322330--> 第550章重申军令 第550章重申军令 南诏十五万大军命丧梁州,可谓是天下震惊,但是陈浩对此却没有太多的欣喜。因为两个月过去了,依旧没有寻到段宗榜与酋龙的消息。由于南诏大军精锐主力全部歼灭,于是李忶与其副将李宏的两路大军,在二十日之内收复了山南西道全境。随后又挥军南下,在短短一个半月之内平定了剑南道。 虽然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但是朝廷大军却也损失三万之众。因为行军粮草补给未能跟上,况且大军也需要时日休整。于是陈浩传令众军驻扎在成都城外,休整数日之后再兵发南诏。 成都城内早已被南诏大军屠城,所剩下的不过是残砖破瓦,当陈浩率兵进入城内时,陈浩有种积郁已久的酸楚萦绕心头。双目湿润的他传令全军将士修复城池,张榜布告剑南道所属各州,召回那些逃难在外的难民。 杀人劫掠违法犯纪一直是陈浩所痛恨的,这也是他对战争厌恶的原因所在,攻城掠地烧杀抢掠似乎成了战争的附庸手段,南诏大军在剑南道所施以的种种暴行让陈浩怒火中烧。看着城内血迹斑斑,处处散发着尸臭,陈浩就有种将酋龙与段宗榜千刀万剐的冲动。可惜的是,至今这两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唐军在这方面确实要好一些,每次出征,朝廷大军都有庞大的辎重队,用不着像南诏军队一样靠劫掠补充给养。虽然笨重的辎重虽然大大迟缓了机动力,但也保障了充足稳定的粮秣军械供应,不仅使军队能够保持长时间的旺盛战斗力,也很大程度的减轻了对百姓的侵扰,故此也赢得了不少民心,或许这也是为何汉人能够坐稳中原的原因之一。 但劫掠几乎就是战争的共生物,好一些不等于杜绝,尤其是这次朝廷大军打胜了战争。将领们对战利品的渴望是明目张胆的,将领们的贪婪也因为大军的休整而轻易开启。随军而来的石忠麾下梁州军倒是军纪严明,但是李忶手下的这些京畿大军却是视军纪如无物。 在这些京畿道大军的眼中,自身成了拯救剑南道乃至山南西道的英雄,千里迢迢来此抗敌死伤无数,向当地百姓乃至商旅、官员索要女人、财物,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更有甚者为了抢夺一个女人犯下人命。 最让陈浩感到怒不可遏的是,抢夺的女人带入营内,不但肆无忌惮的玩弄,而且因为此事闹得整个营内士兵互相殴打。这一日陈浩在李忶的陪同下巡查军营,便恰巧的看到了这一幕。李忶何曾想到他的麾下士兵,竟然如此的玩忽职守视军纪于不顾。怒不可遏的李忶,涨红着着脸亲自拔出佩刀,就要斩了为首殴打的两名士兵。 不过当他的佩刀还没有出鞘,就被一旁的陈浩出手按住。李忶见陈浩此举初是一愣,但随后便神情羞愧的低首道:“大帅,末将有愧,治军无方甘愿受罚!等末将将这二人斩了,末将任由大帅处置!” 陈浩冷冷的看了李忶一眼,随即面无表情沉声道:“李将军放心便是,你的过失本帅自会惩罚!”说着便将目光落在了互殴的两名士兵身上:“至于他们,就无需李将军费心了!” 李忶被陈浩方才那道凌厉的目光,惊得背后有些发凉,因为他看到了陈浩眼中的一丝杀意。虽然他是皇亲国戚爵位忠王,又是这七万大军的掌控者,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违背陈浩的意思。他虽然是王爷但却不是皇帝,陈浩有皇帝之下均可便宜行事的特权,即便此刻陈浩斩了他,他也只能认命伏法。 待李忶识趣的退下后,陈浩眉头微皱看向已经不堪受辱,而羞愤咬舌自尽的女子,目生阴寒之色冷声道:“石忠何在?” “末将在!”石忠从身后走上前来,躬身回应道。 “将这二人归属旅队所有人,全部吊在城楼曝晒五日不得进食,五日之后若有存活不死者,可免其罪责!至于这两个祸首,将其阉割交由此女子亲人处置,是死是活尔等不可干涉!”陈浩的言语虽然不高,但是听在众人的耳中却是犹如雷鸣。 “是!末将遵命!” 李忶觉得士可杀不可辱,又何必用这种宫刑让将士受辱,于是便劝谏道:“大帅,此事……” “怎么,李将军觉得不妥?”陈浩转过头来,神色清冷的反问道。 “大帅,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杀人不过头点地,您又何必……” 陈浩冷哼呵斥道:“好一个士可杀不可辱,那本帅请问他们是你口中的‘士’吗?只会劫掠百姓是士?罔顾军纪奸污女子是士?” 随后侧身一指女子死去的尸体,冲着众人面目狰狞喝道:“苦盼朝廷大军解救于水火的他们,不是来让你们任意奸污欺凌的!你们以为你们是得胜之师,是救苦救难的圣人?不是!你们与南诏那群畜生没有区别,甚至你们还不如他们,起码他们不会欺辱自己的国家的百姓!” 军营内静悄悄的,所有兵将都低下了头不敢作声。陈浩愤怒的喘着粗气,冷眼看向发愣的李忶:“生于繁华之地,永远不会知晓他们的疾苦,你们又何必在已经遍体鳞伤的伤口上撒盐?难道你们进城之时就没有看到残垣断壁,没有看到血迹斑斑尸臭弥漫,没有看到哀鸿遍野的百姓无家可归吗?” “如若再有下次,所属旅队连坐问斩!在本帅的眼中,只有生与死两种军规,是生是死尔等好之为之!”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众人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之后为了能够杜绝悲剧再次发生,能让让百姓安心回归故土,陈浩张贴军规重申军令:吏士虽破敌,滥行杀戮,发冢墓,焚庐室,践稼穑,伐树木者,皆斩之;奸人妻女,及将妇女入营,斩之;破敌先掳掠者,斩之;凡隐欺破虏所收获,及吏士身死,有隐欺其资物,并违令不收恤者,斩之…… 军令如山犯者必杀,罪魁祸首也已伏诛,所属旅队两百多人具吊在城楼五日曝晒。这让剑南道犹如惊弓之鸟的百姓,在这一刻才得以彻底安下心来。而这支军纪严明的军队也得到了百姓们的爱戴,这让李忶感受到爱戴荣耀的同时,心中却有一种惭愧难以言出。 …… 成都城内,唯一一座没有焚毁的刺史府内,陈浩在后院的凉亭下书写着军报。夏日炎炎酷暑难当,若不是陈浩以前就是南方人,否则还真受不了这南方酷热。不过即便如此,陈浩也是脱掉了厚厚的甲胄,身着一袭单衣在略有微风的亭下办公。 蘸着浓黑的笔墨,陈浩在桌前呆立片刻,重新理清了自己的思绪,这才着手书写军报。虽然陈浩知道这一战还没有完全收尾,但是这份军报他必须要提前写,因为京城的李渼恐怕早已等候已久。况且关于征讨南诏之事,他觉得有必要与李渼知会一声。 奋笔疾书…… 纤纤狼毫详细写下了此战役开始以来所有的血雨腥风,从人员军械损失,以及作战概况与布局,最后到缴获得赏…… 这一切陈浩都详细的记录在册,寥寥数言虽然不多,但却有无数泣鬼惊天,陈浩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挥毫凝书,他写的很是认真也很专注,以致于李忶、石雄等人来到庭院,陈浩也未有丝毫的察觉。 陈浩将军籍簿上阵亡的将士,认真的书写于军报上,因为每一个名字在陈浩的眼中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曾经多么生龙活虎的汉子,如今都成为荒原大漠的缕缕孤魂,什么都没有留下…… 军籍簿是陈浩向石雄与李忶索要的,或许这阵亡的士兵并不如将领骁勇善战,也如将领们功勋累身,更或者一场战争下来他们不过是一堆白骨无名之卒。他们使用过的军械器仗,甚至穿的衣物,都会被辗转送到接替他们的人手中,成为新战士的装备,直至在战斗中消耗殆尽,没有人会记得它们以前的主人是谁。 但是陈浩不想这样,越是近距离接触战争,陈浩就越是觉得战争的罪恶。一场战争的胜利永远离不开这些无名英雄,但是又有谁记住过他们的名字?不过犹如地上的一缕尘埃,一阵风吹过便不会消散无踪…… 所以,陈浩不想世人只记住他陈浩与将领们的不世之功,而是让世人记住死去的这些人才是真的无名英雄。红色的朱笔在名字后面注上标记,这就是他们在军中留下的一切,陈浩每每备注功勋之时都会停顿一会,心中不住的问自己,在许多年以后,还会有人记得吗?这些人的鲜血和生命,给巍巍大唐带来了怎样的威仪四方?这样的浴血战火,还会导致多少大唐健儿血洒万里河山? 清风拂面吹动了额前的一缕黑发,一滴朱墨突然溅落在纸上,陈浩皱皱眉头,最后却是微微一叹:“万里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记录功劳的一滴朱墨,艳艳朱红于纸上,何曾不似那逝去的鲜血与生命……一更。--by:89|10343307--> 第551章早有安排 第551章早有安排 陈浩在亭中办公,李忶与石雄二人自然不便打扰,于是二人便在一旁的偏厅等候。虽然二人不知陈浩传唤他们何事,但是二人神情却是极为郑重。因为经过近三个月的相处,二人对于陈浩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那就是陈浩往往的不经意间,就已经为以后的战局布下计划。 无论是梁州的空城计,还是后来的两翼袭击,以致于最后震撼众人的水淹敌军……这些都是李忶与石雄感到叹服了。尤其是最后引来洪水淹没敌军,这是李忶与石雄根本不知道的计划,直到最后陈浩如实相告,二人才知道事情的始末。也正是这种料敌先机运筹帷幄之能,使得二人对陈浩的用兵之能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当初在未有抵达梁州城的时候,陈浩就已经兵分三路各自行使着计划,而这其中的一路就是由杜双鱼率领的一千人马。杜双鱼领着这一千士兵没有参与梁州之战,而是前往汉江与黑水的分叉口筑起堤坝。 当时的陈浩料定十日之内必有暴雨,因此命令杜双鱼筑起堤坝堵住黑水河的上游。最后果不其然暴雨连续几日不曾停歇,由于流向黑水河的河道被堵,因此汉江的江水水位陡然升高,而且汉江的其余部分也被杜双鱼派人筑起堤坝堵住。如此一来汉江与黑水河的河段就行成了个大水库,只要将堵住黑水河上游的堤坝打开,那么积蓄已久的洪水就会以奔腾之势涌入干涸的黑水河。 由此可见段宗榜当时疑惑不是没有根由,不是黑水河没有降雨,而是上游的河水被囤积了起来,等他的大军纷纷涉水而过,就会打开堤坝倒灌进黑水河。不过此计若要成功,除了陈浩的计划之外,还得有一个精细之人才行。 陈浩的这个计划之中关键人物正是杜双鱼,因为杜双鱼不但在黑水河的南岸布置了弓箭手,还在南岸每隔一段距离便会设置两人,以此将信号传达至驻守堤坝的守军处,如此谨守堤坝的士兵才会打开堤坝放洪水涌入黑水河道。而且杜双鱼的听力极好,耳附于地面便能听到几里外的马蹄声…… 有句话说得好,若想立于不败之地就不可低估对手,这一点陈浩是做到了。陈浩为防止段宗榜因为黑水河道干涸生出疑心,于是才没有让杜双鱼事先焚毁横桥。否则以段宗榜的精明,一定会认为有埋伏,心中生疑不愿涉水过河。届时水淹敌军的计划便会失败,背水一战的南诏兵必定视死如归,到那时即使最后唐军胜了也是死伤殆尽,这些不是陈浩所要看到的。 虽然这一切看似简单,但是其中有一环不能达到,其结果就不会如此完美。若不是李忶率军及时的追赶而来,段宗榜也不会慌不择路急于过河,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也会发生改变。 每一环的紧紧相扣,让李忶与石雄二人内心除了震惊还是震惊。震惊之后却是让二人感到羞愧,其中尤以李忶为甚。虽然这一战打得极为精彩,但是从侧面也说明了唐军羸弱。他李忶自负京畿大军所向无敌,可是如今对比之下让他才明白何为井底之蛙。 …… 就在二人商讨在休整军队的这段时间里,将军队的战力提高之时,陈浩低头沉思的走了进来,李忶与石雄二人见状急忙起身,紧接着上前向陈浩施礼:“大帅!” “嗯?”陈浩疑惑的抬起头,先是一阵茫然,但紧接着拍了拍脑袋歉意道:“你瞧本帅这脑子,只顾着写军报,倒是怠慢了二位将军,让二位久等了!” “大帅日夜操劳军务繁重,我等又帮不上什么,深感惭愧!”李忶甚是惭愧的说道。 陈浩抬眼看了李忶一眼,随即笑道:“王爷,这里不是军营,您老就不用折煞本帅了吧!” 李忶闻听此言,却是神色一正,郑重道:“大帅此言差矣,先前末将已经说过,在军中不论爵位只认军职!况且经此一战,即便长风你是一名马前卒,本王也会在你面前自称末将!” “呵呵!言重了!”之前因为军纪之事陈浩很不满意李忶,如今见李忶如此较真,倒是印象改观了不少:“不过今日请二位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二人闻听有要事相商,顿时神色郑重了起来,石雄率先问道:“大帅有何指示!” 陈浩没有急着回应,而是拿起扇子自顾的狂扇,虽然他已经穿得很少了,但是仍旧是十分的酷热。心道这都快要入秋了,怎么会还这么的热。而反观李忶与石雄二人,即便是身着衫衣却不似他这般难受。 “听闻二位将军近日在练兵,不知可有此事?”陈浩随意的问道。 二人闻听脸色具有尴尬之色,最后还是李忶开口道:“大帅,实不相瞒,在大帅的广泛宣传之下,如今山南西道与剑南道各州纷纷参军,旨在大帅征讨南诏之时,带上他们为家人报仇!现今有六万之众。此事是末将与石将军私下商议,将这批新兵训练好之后,再将此事禀告大帅……” “哦,那不知士兵操练得如何了?”李忶的话还未有说完,便被陈浩摆手打断道。 石雄见陈浩没有怪罪之意,于是便自信道:“虽然只是新兵,但是已经初见成效!” “既然如此,本帅就给他们一个展示的机会!” 李忶与石雄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疑惑。随即二人将目光落在了陈浩的身上,陈浩见二人不解,于是便直言道:“黔中道道节度使崔宇,一直不屑出兵抗敌,曾向朝廷索要军饷。那本帅在征讨南诏之前,就先拿他开刀!就当是本帅练练兵磨磨刀!” 额!陈浩的这一决定可是让二人震惊不已,心道这刚刚停息了战事,将士们都是疲惫不堪,若是对抗黔中道的十余万大军,恐怕不是上上之策。 “大帅,如今我军刚刚经历大战已是疲惫不已,而且新招募的皆是新兵,末将认为此事有些欠妥……”李忶不宜认同的说出了自己想法。 陈浩却面色一沉,继而冷声道:“李将军的意思,是本帅有意让他们送死!?”一更。--by:89|10346384--> 第552章厅内三问 第552章厅内三问 李忶见陈浩误解了他的意思,于是慌忙上前解释道:“末将绝无此意,只是末将认为连日征伐,恐对我军不利!” “大帅,末将也认同李将军的看法,那崔宇虽然对朝廷不忠,但麾下兵马众多不容小觑,请大帅三思!”石雄此刻也十分认同李忶的分析,劝谏陈浩不要出兵。 陈浩听完二人的劝谏之后,而是冷冷一笑道:“那本帅问二位将军三个问题,若是二位将军能够回答了本帅,那本帅就不再执意发兵,二位以为如何?” 李忶与石雄相互对视一眼,随即二人齐声道:“请大帅明示!” “第一:二位将军认为新招募的六万新兵,数日之内真的可以匹敌南诏精兵吗?以本帅看来没有一年之期恐怕难有成效,可是我们等得了一年吗?”话到此处,陈浩语气变得微寒道:“与其让他们客死异乡,倒不如死在我大唐的土地上!对于新兵而言,本帅这个决定无异于让他们送死,但是二位可曾想过,这何尝不是换了一种方式在训练他们?操练千百日不敌战场一次,二位将军以为呢?” 陈浩的话让李忶与石雄顿时哑口无言,他们明白陈浩说的话十分无情,但是却也是事实情况。如今征讨南诏势在必行,然而朝廷已经没有可调度的兵马,仅凭这六万新兵是难以支撑大局的。试想当初几十万大军都难抵南诏兵锋,这六万新兵蛋子就不用提了。 选择崔宇作为训练新兵的磨刀石,虽然较为残酷与无情,但是不可否认是练兵速成的最佳方法。也正如陈浩口中所言,练兵百日不如战场搏杀一次。 陈浩见二人均是哑口无言,随即又接着道:“第二,如今朝廷三面战火,朝廷兵将已经难以调度尚且不谈,本帅可以明确的告诉二位,如今朝廷三面作战国库已然不支。此次歼灭南诏大军虽缴获不少粮草,但是本帅却并不想囤积军中!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缴获的粮草皆是南诏叛军,在剑南道与山南西道搜刮的民脂民膏,本帅意欲将其用于安抚百姓,但如此一来必会导致我军中粮草匮乏,那二位将军认为本帅该如何抉择?” 额…… 李忶与石雄对于陈浩所问的第二个问题,更是神情为难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如陈浩所说的那样,缴获的大批粮草皆是南诏叛军搜刮的民脂民膏。如今两地皆是饿殍千里难民成群,若是不予以赈济恐怕会引起****。 可若是将大军所需粮食用于赈济百姓,那就势必影响大军以后的作战计划。况且如今朝廷已是内外交困,无法负担三线作战的粮草,这一点即使陈浩不说,李忶与石雄也能够想到。 “第三,如今南诏精锐已经亡,正是我军挥戈征讨之大好时机。可二位想过没有,若是我军陷入南诏一年半载不得抽身,而河西与河北战事无法结束,到那时难保有些人有不臣之心。本帅请问二位将军,届时朝廷又该如何抵抗这内部之乱?” 嘶! 这最后一问,却是让二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若说之前的两问他们还可以有所说辞,但是这最后这一问,却是直接关系到朝廷之安危、社稷之根本。此刻二人才发现自身的眼光是多么的短浅,当他们还在为眼前的小事顾及太多时,他们的大帅就已经顾及到了整个战局。 “原来大帅练兵尚在其次,其主要意图是要震慑朝廷诸道节度使,让他们知道胆敢不忠于朝廷者,大帅随时可以挥兵予以灭之!如此一来即便我军挥兵南诏,这些节度使也会因忌惮大帅而安分不少!末将鼠目寸光未有大帅高瞻远瞩,实乃有愧!有愧!”李忶焕然大悟之余,却是十分惭愧的低下了头。 陈浩见二人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点点头道:“二位能够明白本帅之意就好,其实也不光是为了震慑诸道节度使。他崔宇不是扬言朝廷不给军饷,就不出兵抗击南诏叛军吗?那本帅这一次,索性就将他山南东道的军用粮仓一锅端了!也可以补给我军粮草……” “大帅一击三得,末将实为佩服,看来是末将老了,行事总是瞻前顾后!”石雄此刻除了对陈浩的高瞻佩服之外,也对自身行事迂拖而惭愧。 李忶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随即转过身来冲着石雄笑道:“石将军,本将军虚长你几岁,岂不是更老迂腐了……” “额,哈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笑声之中除了一丝凄凉,但更多的却是老怀欣慰。二人皆是朝廷的忠臣良将,自然希望在这风雨飘摇朝廷,能够有人平定四方。所谓人有自知之明,二人自然知道自身没有那种的魄力,因此行军布阵都是中规中矩恐防有错。而恰恰就是这种心态,才使得他们眼光寸短。 陈浩见二人开怀大笑,也是微微笑道:“二位将军无需有太多顾虑,本帅自知我军对抗崔宇有些吃力,因此本帅早已有了计较!” 陈浩说着便从袖里抽出一张草图,随后交予李忶与石雄观看。二人看罢之后却是神情振奋,再看向陈浩之时眼中已尽是惊讶之色。 “大帅,这莫非就是失传已久的诸葛连弩!?”石雄带着吃惊的神色向陈浩询问。 不过还未等陈浩搭话,李忶却摇了摇头道:“不,石将军,这不是诸葛连弩,诸葛连弩乃是三国时期蜀国的诸葛亮制作了一种连弩,称作元戎弩,一次能发射十支箭,火力很强,但是体积、重量偏大,单兵无法使用,主要用来防守城池和营塞……” 李忶说得十分仔细也非常认真,陈浩在一旁听着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这李忶果然对兵事颇有研究。这时李忶却眉头微皱又接着道:“石将军你看,这张图纸之上设计,根本就不是大型的守城之弩,倒是连弩的袖珍之物。因此以李某看来,这应该是当年魏国马钧所改进的单人连弩!” 李忶所说的马钧,乃是三国两晋时期魏国的一名小官,他在连弩上进行改进,使之成为一种五十矢连弩,威力更大射程更远,不但如此这种连弩可以单人携带。但是因为生产很复杂,所用的箭矢也必须特制,所以没大量生产,也正以为如此,以至于这种利器已经失传。而如今军事所用的弩箭,不过是连弩的半成品罢了。 陈浩没有想到李忶竟然对这连弩的历史知之甚详,他这张图纸的确是根据当年马钧的设计改良的。如今这连弩设计图,可以说是历经诸葛亮、马钧还有陈浩三代人的改良与设计。陈浩曾经就是一个爱摆弄弓弩之人,这也是后世陈浩的一种个人爱好。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融合了后世弓弩技术的连弩,会应用到唐朝的军用之上。 其实这连弩的设计,陈浩在很早以前就想过。此事要当追溯到六年前,六年前他与紫鸢打赌,给了紫鸢三次刺杀他的机会。而其中一次紫鸢就运用了连弩,不过那弩箭最多不过连发两箭罢了。自从那时候起,他就有了研制连弩的打算。 平心而论说及机械发明,陈浩崇拜的不是公输般(鲁班)、墨翟也不是张衡,更不是诸葛孔明,而是那个郁郁不得志,却又殚精竭虑发明机械的马钧。 马钧在手工业、农业、军事等方面有很多发明创造,是三国时代最优秀的机械制造家,就是在中国古代几千年的历史当中,也不多见,堪称一代机械大师,当时,有位叫傅玄的文学家曾称赞他说:“马先生,天下之名巧也!”人就是这样,有才能不一定能够流芳千古,这是陈浩深处大唐八年之间的感悟。 见李忶与石雄二人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陈浩却轻笑道:“李将军所言不错,这就是早已失传的连弩,不过李将军说的也不完全正确,本帅在承袭先人的技艺,在这连弩上也做了一些改进。二位当知道,连弩若是连发次数过多,就失去他应有的准度,所以本帅便在这上面作了一些改进!”陈浩说着便起身来到近前,将自己所改进的地方讲述与二人听。 “大帅果真非凡人也,先是有震天雷震慑河北,如今又制出这等连弩,末将实乃佩服之至!”石雄赞叹之余却是有一疑惑,于是反问道:“只是末将不明,大帅为何不知会朝廷工部,将震天雷量产而出,如此一来仅凭震天雷我军就可以所向披靡!” 石雄的疑问很是合理,也正如石雄所说,只要批量生产震天雷,唐军可以说是所向无敌,但是如今的陈浩哪里有时间去制造震天雷。当初陈浩原本打算将武天的势力铲除后,把武天私下囤积的震天雷用于战场之上。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震天雷竟然无故失踪了。又由于大战在即无法抽身,也只能将此事放在一边。曾经陈浩也想将此事交予朝廷工部制造,但是经历武天一事之后陈浩有了芥蒂之心。震天雷是一个危险的东西,若是朝廷之中再有不轨之人,恐怕后果会不敢设想。而他身在前线,若是朝廷再生乱象,他也无法再力挽狂澜…… 武天的势力盘根数年,一朝一夕想要清洗干净绝非易事,因此陈浩就与李渼暗中商定,这震天雷即便对战争有利也只能以后生产,目前最重要的是朝廷内部须得安稳。对于这些原因陈浩自然不会告知于石雄,只是命令二人连夜赶制这种连弩,以备将来战争所需。一更。--by:89|10360463--> 第553章实至名归 第553章实至名归 梁州一战全歼敌军的消息一经传入京城,可谓是人心振奋朝野欢腾。当李渼看到陈浩写的军报时,惊喜之余却是莫名的感动。因为整份军报洋洋洒洒数万字,但其中大多是战死将士的姓名以及功劳,而关天陈浩自己的功劳,却是只是短短的二十八个字: 万里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与陈浩军报一同进京的还有李忶的军报,李忶身为忠王自然有特权直达天听。在看罢李忶的军报之后,李渼才知道这一战,打的是何等的精彩又是何等的惨烈。李渼深知陈浩这份奏章的良苦用心,于是便传旨工部在长安城中树立一座丰碑,此碑高达数丈巨石砌——名为英烈碑!李渼决定将陈浩隽写的阵亡将士名字全部镌刻在上面。 之后对于陈浩上书欲要征讨南诏一事,朝野上下议论之声四起,有人建议李渼传旨于陈浩,让陈浩挥兵河西以解河西之危。这番建议也不是没有道理,三面为战已经让朝廷难以支撑。如今除了陈浩的大军以迅雷之势灭了南诏主力,其余两面的战事却显得极为迟缓。尤其是河西的战事,一直却处于胶着状态。 不过李渼却没有听从群臣的建议,而是直接传旨于陈浩征讨南诏。如今李渼对陈浩是彻底的放权,因为对于南诏的恶行,李渼可谓是痛恨已久。 朝堂上,令狐绹见李渼执意如此,也就不便相劝,不过令狐绹却提醒李渼道:“圣上,如今定北侯已经摧毁南诏主力,若是征讨南诏确有平定之势、倘若定北侯真的平定了南诏,届时又有重兵在手,恐怕……” 李渼眉头微皱,面无表情沉声道:“令狐爱卿此话何意?” “圣上,定北侯可不比河西张淮深、屠狼、以及河北易成天、仆固俊等人。若是他真的平定了南诏,兵马、领地尽在手中,到那时恐怕人心思变,难保他不会自立为王!” “令狐大人,你在朝堂之上出口诋毁前线将帅,到底是何居心!?” 一旁的魏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如今陈浩三个月的时间就灭了叛军主力,并且收复了山南西道与剑南道,此等大功之人竟然被朝廷之臣在背后诋毁,这实在是让魏谟怒不可遏愤怒难当。 令狐绹却眉头一斜冷哼道:“魏大人,难道本官说出了吗?况且这只是一种可能,本官只是直言进谏,何来诋毁定北侯之意?” “你!……” “好了!两位爱卿不必争吵,令狐爱卿所言也颇有道理……” “圣上……” 李渼见魏谟要说话,于是便打断道:“但朕与魏爱卿也深信陈爱卿的忠心不二,况且朕的这条命也是陈爱卿所给,朕实在是亏欠与他!魏爱卿替朕拟旨!赐封陈浩为安国公,辅国大将军!” 嘶! 这一刻群臣彻底安静了,心道这皇帝封赏起来真是不遗余力啊。这辅国大将军之职乃是一个闲职,以陈浩时至今日的地位倒也无可厚非。可是这爵位也未免太高了,国公可以说是对异姓有功之臣很高的爵位了。 刚才还在为圣上认同而得意的令狐绹,此刻算是彻底傻了眼。心道这可倒好不但没有牵制陈浩,反而是势头强劲不可阻挡。 群臣窃窃私语,御史大夫王博坤却出言劝解:“圣上,定北侯虽然功劳卓著,但也不致……” “报!圣上八百里捷报!” “快呈上来!”李渼这些时日里,一听到八百里加急,心就提到嗓子眼。不过信使口中的捷报二字,李渼可是听得极为清楚。 由内侍接过军报,随后转呈到李渼的手中。当李渼急切的打开军报之后,先是面露震惊之色,随后却是极为狂喜的爽朗大笑起来。 众人不明其因私下议论纷纷,魏谟似乎猜到了什么,于是躬身问道:“圣上,可是安国公那里有了新战况?” 魏谟口中一句安国公,可是将众人听得一愣,随后愣神片刻众人才想起,方才圣上下旨赐封陈浩的爵位就是安国公。好家伙,这还没有传旨呢,魏谟的一句话就已经坐实了陈浩的爵位。这一下不但令狐绹吹胡子瞪眼,就连刚刚欲要弹劾谏言的王博坤也心生不悦。 “呵呵!不错!魏爱卿猜得不错!”李渼激动的说着,便扬起那份军报冲着众人道:“就在三日前,皇叔与山南西道节度使石雄,率领六万新兵十日之内击溃了崔宇十三万大军,崔宇那贼子已经死于乱军之中!” 嘶! 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静了,就是一向看好陈浩的魏谟,当听到这一消息之后,竟然险些将胡子拔下来。这种震惊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游荡,王博坤此刻不住的咽唾沫,心道这陈浩也是在太过凶猛,十日之期就将黔中道的崔宇击败,这可谓是神速啊! 然而就在众人震惊的无以加复之时,李渼冷哼一声,又接着道:“此前那崔宇不是向朕索要军饷吗?传旨!崔宇三族之内连坐问斩!” 随后李渼瞥了一眼令狐绹与王博坤,继而冷冷道:“当日战火四起危及社稷之时,尔等却无一人可以替朕分忧,如今陈爱卿屡创奇功,尔等却生出嫉妒之心!朕向来欣赏有能之人,休要说陈爱卿没有自立之心,即便是有,朕觉得他也实至名归!” 李渼的话掷地有声,既奚落了令狐绹等人,也表明了自己的胸怀。令狐绹与王博坤等人闻听,慌忙跪地:“圣上圣明,微臣知错了!” “陈爱卿如此体谅朝廷,以黔中道粮草补给大军,朕心中甚为愧疚!魏爱卿,方才封赏旨意仍旧有效,你再为朕补上一条!” “圣上请明示!” “传朕旨意,若陈爱卿率领大军能够讨平南诏,全体将士具有封赏。生者,连升三级;亡者,荫及子孙!至于陈爱卿……” 李渼说到此处,瞥了一眼令狐绹,随即郑重道:“赐予郡王爵!”一更。--by:89|10361406--> 第554章静而待发 第554章静而待发 当圣旨到达成都之后,将士们个个神情振奋希望尽快横扫南诏。而作为三军统帅的陈浩,对于这道圣旨却只是苦涩一笑,心道这李渼封赏起来真是不遗余力。经历几起几落的他,已经将这些东西看得很淡。贵为王侯又如何,逝去的人能够再生吗?不过陈浩对于李渼塑立英烈碑一事,心中却是极为的赞赏。如此一来既鼓舞了大唐将士,也让他们死后留名青史彪炳古今。 随圣旨而来的还有何璇,从何璇的口中了解了京城家人的近况。得知林月瑶身子安好,紫鸢也已经渐渐恢复了神智,陈浩的心里也逐渐安定不少。 对于林月瑶有孕一事陈浩当初并不知情,最后也是从武天以威胁之词中,才知道林月瑶已经怀有身孕。如今细细算来已有四月孕龄,陈浩对此事可是极为上心,但是苦于战事吃紧一直无暇顾及。 当日赶往前线之时,四味药材已经齐全,虽然陈浩不能亲自调治紫鸢入药,但是他已将用药细节交代清楚。服用之后果然有效,一个月后便逐渐恢复了神智。如今三个月已经过去,紫鸢神智已经完全清醒,但是由于长久昏迷身体虚弱不堪,没有一年半载恐难以行动自如。 不过这些对于陈浩而言,已经是惊喜不断心满意足了。因紫鸢醒来之事,让陈浩想起了销声匿迹的惜元真人。当陈浩询问何璇是否查到惜元的踪迹时,何璇的回答倒是让陈浩颇为惊愕。因为据消息得知这惜元老道,果真与失踪的那批震天雷有关,至于如今藏身何处却不得而知。 对于何璇的调查结果,陈浩虽然感到有些失落,但是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当初岳梦琪执掌他麾下的所有密探,而惜元老道作为同谋者,能够避开探子的追查也在情理之中。不过陈浩有种不祥的预感,而这种不祥的预感让他的目光锁定到了南诏。 在剑南道休整的这段时间内,陈浩并没有放弃搜寻酋龙与段宗榜的踪迹,因为他一直坚信这二人还没有逃离剑南道。如今剑南道各个关卡设下重兵,二人想要离开绝非易事。 最后果不其然,搜寻之下果然寻到了二人的踪迹,不过可惜是两具尸体。当陈浩看到二人的尸体时已经开始有些腐烂,但是从尸身的样貌可以看出,的确是酋龙与段宗榜二人。虽然这两个祸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陈浩始终觉得这二人死得太过蹊跷。 因为从尸身来看并不是溺水而亡,而是中毒而死。陈浩觉得这件事恐怕没有这人么简单,于是这一日一只信鸽飞出了成都城、飞出了剑南道,向南诏王宫而去…… …… 南方战事目前算是告一段落,而与此同时的河西战事却依旧吃紧。吐蕃的二十万铁骑战力还在南诏之上,因此这对于张淮深与屠狼而言的确是一个不小的压力。但是二人严守河西各个关卡,使得吐蕃大军也是寸步难行处于胶着状态。 原本赞普维松在河西久攻不下的期间,身边将领建议大军借道南诏,绕过河西张淮深与屠狼二人的防御屏障,继而与南诏大军兵合一处向大唐京城进发。但是因为当年的吐蕃公主婚队遇袭之后,两国是面和心不合很难再相处融洽。 况且吐蕃与南诏之间本是以上国自居,如今南诏在南面势如破竹,而吐蕃却在河西泥潭深陷寸步难行,若是再借着南诏打开的缺口进兵,吐蕃上国的颜面又将何在。即便最后吞并了大唐,他吐蕃国也是终将难以抬头。这对于自负有为的维松赞普而言,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降低身份的。 而北方的战事虽然多有阻碍,但是有了陈浩的提前布局,如今行事起来倒也稳中有胜。正如陈浩之前的推测一样,在渤海大军在河北与易成天、仆固俊二人的大军交战之际,奚族三万骑兵与契丹的五万骑兵,共有八万骑兵从背后给了渤海大军致命一击。 渤海世子大虔晃,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种地步。他不明白奚族与契丹为何临阵倒戈。如今十余万大军腹背受敌,不但斩断了粮道而且成了瓮中之鳖。最后历时五个月的挣扎,先锋合赤温战死,渤海大军战死八万之众,大虔晃不得已狼狈的带着残兵坐上战船逃回渤海。 捷报传往京城更是人心振奋,李渼当即传旨以易成天为二路扫北元帅、仆固俊为先锋率领十万河朔大军,由奚族、契丹八万骑兵协同进发渤海。大军一路而来虽历经艰险,但却层层推进步步为营,使得渤海大军纷纷后撤不敢与唐军对敌。 扫北大军之中除了易成天的沉稳机智,还有仆固俊的刚猛异常,军中也冉冉升起两位巾帼将军。这二人一文一武虽然深得易成天的赏识,但是也让易成天有时候感到莫名的头痛。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遥辇纳兰与穆鲁诗雅,两人一文一武在军中本是好事,但是却因为二人都是女人,在陈浩这个问题上一直是两人的争锋相对的根源。穆鲁诗雅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遥辇纳兰,自然是怎么看怎么不舒适,因此对于这个明目张胆抢夺自己丈夫的女人,一直是冷眼相对事事相较。 而遥辇纳兰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虽然武艺上不如穆鲁诗雅,但是凭借着自身的智慧,不仅予以自保反而反戈一击,如此一来两人你来我往未有停歇之势。易成天一瞧这阵势,还真是印证了陈浩当年的一句话:两个女人一台戏! 虽然穆鲁诗雅与遥辇纳兰的争斗,只是局限于个人之间私怨,但是长此下去对大军也是不利。于是易成天一寻思,这两位公主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既然这二位是你陈浩的红颜知己,那这个难题就只有交由你陈浩解决吧。反正做朋友的易某,是被这两位弟妹整的是头痛不已一筹莫展。 当陈浩接到易成天的这封信时,他已经准备调集大军征讨南诏了。看着易成天在心中不吝笔墨的倒苦水,陈浩心中也是倍感无奈,因为他知道穆鲁诗雅不会轻易接受遥辇纳兰的。 不过陈浩一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多了一个妻子,他也觉得有些被人算计的别扭。他决定等有时间还真的查一查,契丹到底有没有摸了女子脚踝就要婚娶的风俗……一更。--by:89|10377614--> 第555章往事如烟 第555章往事如烟 如今战事趋于好转,又加上陈浩的迅雷之势,使得朝廷内部蠢蠢欲动的各道节度使,也都纷纷的安分不少。黔中道节度使崔宇兵力雄厚乃是众所周知,而即便如此最后落得诛灭三族的下场。出于这一点的考虑,这些人都得好好的斟酌一番。若是说曾经众人还对陈浩的军事能力有所怀疑的话,那如今陈浩这个名字,就是压在众人心头的一块巨石,甚至会成为他们的梦魇…… 而就在众人决定是否听命朝廷之时,陈浩又给这些节度使上了一课。在平定黔中道之后,大军并未有停歇,而是与山南西道节度使石雄联合,从西、南两面进攻山南东道。兵锋所到之处摧枯拉朽,又是十日之期长驱直入襄州,山南东道节度使李开复被将领所杀,陈浩大军到来之时,守城将领手持李开复首级献城归降。 随后陈浩将此事奏报朝廷,希望朝廷尽快安排官员整治山南东道。待一切事情俱以妥善安置之后,陈浩便让大军回撤集中于剑南道,因为接下来的战场将会是南诏。此时陈浩觉得这两次练兵,已经初步达到了要求。 之所以说是初步达到要求,是因为这支大军还算不上精锐之师。如果非要说大唐能够算得上精锐之兵的话,那就只有屠狼麾下的九万狼骑。当年他选择入河西发展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想训练一支百战之兵。可是天不遂人愿,李凗与李渼的皇位之争将他的这一愿望打破,不得不远离河西回京任职。 如今麾下的十万大军,虽然可以以迅雷之势平定崔宇与李开复,其实除了武器设备优良之外,其主要原因是各州道大部分官员不愿背叛朝廷。也正是出于这种原因,大军才会毫无阻碍的长驱直入,灭了崔宇与李开复的反朝廷势力。 山南东道与山南西道可谓是京城的屏障,因此山南东道必须在他离开大唐的之前,迅速铲除李开复这颗不安稳的棋子。陈浩生平最痛恶那些不顾大局之人,当初山南西道备受南诏叛军围攻,身为山南东道节度使的李开复,竟然在一旁坐视不管任由南诏叛军肆虐,即便是朝廷传旨也是当面拒绝驰援。 既然李开复如此不识大局,那他陈浩只能先将其灭了以绝后患。如此一来既确保了朝廷的安稳,也让其余诸道节度使明白一点,那就是:不服朝廷调令的后果,那就只有死! 李渼得到捷报欣喜之余,也对陈浩的退而有度很是赞赏。陈浩没有主动驻兵在山南东道,而是请示朝廷调派官员镇守,这便是他身为臣子的高明之处。李渼对于陈浩的这种做法很是满意,既可以安排亲信前往山南东道镇守,又有陈浩这把利剑震慑诸道。 …… 中秋佳节本是亲人相聚之期,而今年的中秋陈浩注定不能与妻子团聚。黑色的夜幕渐渐垂下来,一丝秋风拂过面颊,好不清凉,月光的清辉将大地写上了浅秋的诗行,树影摇曳随风轻轻呤唱。 凉亭下,此时陈浩满腹心事捧清酒一杯,依栏凝望那深邃的夜空,任凭思绪飞离那夜色的迷茫,月明星暗难明惆怅…… “双鱼,当你的兄弟背叛了你,而你马上就要见到了他了,你会如何面对?”陈浩自顾的饮下杯中清酒,眼中多了几分忧伤。 杜双鱼坐在一旁,闻听陈浩此言却是声色一怔,随后郑重道:“那要看他背叛的程度!” “哦?”杜双鱼的回应,倒是让陈浩觉得有些好奇。 “若是此人迫于无奈,误了小弟一人之事,既是兄弟我便会饶他一命;若是此人见利忘义,误了众人之事,即便是兄弟也不可原谅!”杜双鱼言语斩金截铁,一股隐隐的杀意在眼中显露。 陈浩看了一眼目露杀机的杜双鱼,不禁摇了摇头继而叹道:“可若是你本身就有愧与他,又如何下得了手?” 二人对话到了这里,杜双鱼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拧眉微皱问:“大哥话中此人,莫非是我们兄弟之中……” “哎!我本来可以让你们有安稳的生活,可是为了我的一己之私,让你们受尽了困苦与折磨,即便是你们做出背叛之事,我身为兄长也没有理由与权力责怪你们……”陈浩又自顾的倒了一杯酒,随后满怀心事的将其饮下。 杜双鱼听罢却正色道:“大哥此言差矣,这些年来大哥暗中相助并未有忘记我们,况且当年是我们是心甘情愿并非大哥逼迫。再者而言,庸碌一生并非我等所愿,正如大哥所言此中困苦与折磨难以表述,但如今我等的成就也并非庸碌之人可比……” 见陈浩依旧不能释怀,杜双鱼又接着道:“当初我们选择这条路,就已经说明我们不是甘于平庸之辈,否则当年完全可以选择富贵安稳的生活。所以,大哥,你没有错,这条路是我们自己做出选择。你并不亏欠我们什么,反而我们应该感谢你,若不是你暗中相助也不会有今天的我们。凶险必然会有,但是欲要成事岂会没有凶险?” 杜双鱼的话让陈浩神色有些动容,他转过身来看向杜双鱼,眼眶里已有些许潮湿,一向善于辞令的他此刻确如千言万语堵在心头,过了许久才神色复杂道:“双鱼,这一杯为兄敬你!” 杜双鱼见陈浩如此感情真挚,也是深受所感,于是举起酒杯回敬陈浩。可就在这时,却从院外传来爽朗之音:“喝酒怎能少得了我小黑!大哥,你们也太不厚道了!” 陈浩与杜双鱼二人闻听此音先是一愣,随后相互对视一眼皆是笑了。陈浩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来的倒真是时候……” 话音刚落,从院外走进一人,此人纤瘦高挑正是何璇。何璇左手抱着一坛酒,右手提着一个食盒,完全没有以往的侠客风姿。 何璇几步便来到亭内,将酒坛与食盒放下之后,这才开口真挚道:“大哥,方才大傻所说的话,也正是是小黑要说的。如今的一切种种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在下决定大唐命运的一盘棋。小黑我有成为侠客的梦想,也正如大哥教诲一般,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小黑自负侠者,所助之人不过两三个,而大哥所助的却是千万黎民!我小黑,不后悔!” 陈浩感动的正要说话,却被一旁的杜双鱼打断,只见杜双鱼没好气的嘟囔道:“可是我后悔了!” 额…… 杜双鱼这句话,让陈浩与何璇顿时一愣,心道这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就在二人疑惑之际,杜双鱼却开口幽怨的冲着何璇道:“我后悔让你开口,话说这中秋佳节,你能不提我的小名吗?” “额,哈哈哈!”杜双鱼的转折,让陈浩与何璇相视一笑,随后陈浩拍了拍杜双鱼的肩膀:“怎么了,兄弟之间还在意这个?” 何璇这时也是添油加醋笑道:“况且你小的时候本来就傻乎乎的,在孙员外院外站了几天几夜,就为了看那孙小姐一眼……” 陈浩一想到这件事,却是感慨良多。当年这杜双鱼之所以小名叫大傻,是因为他很单纯也很老实,曾经也暗恋过孙家小姐,但是苦于本身是个乞丐身份低微,一片痴情却被孙家小姐当面奚落。最后当陈浩在太和县发迹之后,本想将给这位痴情的兄弟提亲,奈何杜双鱼却一口予以否决了。其实对于杜双鱼的心思陈浩很是明白,这件事情换成是他也会这么选择。 何璇的玩笑之语,让杜双鱼顿时安静了下来,何璇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语不当,毕竟这是一处伤疤:“双鱼,那个,我不是……” “没事,往事如烟岂会执着,你还是唤我大傻,否则我揍你!正如大哥说的那样,兄弟之间岂会计较这些!”杜双鱼却是爽朗的笑了起来,似乎未有丝毫在意一般。 陈浩见杜双鱼如此释然,也是欣慰道:“往事如烟回首难以相见,双鱼,如今你已经证明了自己!” 何璇见二人因为他的失言,使得气氛有些沉重,于是便转移话题道:“对了,大哥,这坛酒可是小弟多年的珍藏,今日特意带来共享!还有这食盒中的月饼是两位嫂嫂亲自做的,让小弟赶在中秋之夜将月饼送到这里!小弟可是马不停蹄,终于不负所托……” “嫂嫂们的心意虽好,但如此酷夏路程遥远,到了此地恐怕也已经馊了……”杜双鱼有些可惜的自语道。 何璇却是撇了撇嘴没有说话,而是将诺大的食盒轻轻打开,结果让陈浩与杜双鱼震惊的是,这食盒里冒着冷气,冰块之中包裹的正是几块月饼。何璇见二人如此震惊,于是便笑道:“嫂嫂们早就想到了天气酷热,因此用寒冰镇着,而且这食盒也是经过特制,可减缓冰块的融化……” 陈浩怔怔的望着冰块包裹的月饼,眼中已经泛出了晶莹之光,过了片刻之后,陈浩收拾心情凝声问道:“她们,有什么话让你转告的吗?” “早日团圆!”何璇轻声道出四个字。一更。--by:89|10380258--> 第556章南诏的举动 第556章南诏的举动 中秋节一过,陈浩便率领麾下十万大军火速前往安南。之所以未有直接攻取南诏,是因为安南在一个月前被南诏大将段酋迁攻破。而且安南交趾是此次大军的征讨南诏的必经之路,因此南诏已经在交趾陈兵二十万,朝廷大军与南诏在交趾大战一触即发。 安南国是越南的古称,历史上的越南长期臣服于中国,所以“安南”、“越南”这两个国名均与中国有关。“安南”之名,最早见于唐高宗年间,曾在安南所置之安南都护府。唐初地方设州、县。岭南四十五州分属广州、桂州、容州、邕州、安南5个都督府(又称岭南五管)。 陈浩每每想起安南这个大唐的属国,就有一种莫名的感慨。在中国的历史上,自从皇帝嬴政横扫**一统天下之后,除却宋王朝,哪一个朝代不是幅员辽阔天下臣服?可思绪游转千年之后,后世的泱泱华夏却让陈浩心有积郁…… 虽然计划有变,但是陈浩却也未有太多顾虑,既然朝廷与南诏一战在所难免,那战场在何处都无甚差别。况且安南毗邻南诏,可以说是南诏的属国,若不是安南一直抱着朝廷的大腿,恐怕早就被南诏给吞并了。 如今南诏在交趾屯兵二十万,想必已经是倾尽全国之力要阻止朝廷兵锋。在陈浩看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能够将南诏二十万大军歼灭于交趾,既可以收复安南荡平敌寇,又可以长驱直入灭了南诏,一举两得倒是省了不少事情。 …… 且说段酋迁攻破安南,将大军驻扎于交趾,大军虽是兵强马壮,但也是人多口多,粮草就成了问题。南诏打仗自有一种蛮性,打仗没有中原人携带粮草的习惯。于是,段酋迁和先锋杨缉思分头各带几千大军劫掠乡间,所到之处自是风卷残云,男子可虏则虏而奴役之,不肯屈从者皆残杀之,妇孺被辱者无数。 说及段酋迁可是来头不小,乃是段宗榜族弟深受其重视,虽然行事颇为乖戾,但却有统兵之能御人之术。而先锋大将杨缉思更是身居南诏善阐节度使之职,其武艺超群一条方天画戟,在南诏军中也是鲜有对手。此二人奉丰佑王王后之命攻破安南,在交趾屯兵二十万抵挡唐军。 一番劫掠之后可谓是满载而归,不但搜罗了大量金银珠宝,更是俘虏了不少女子。俘虏的大量女子之中不乏有娇美动人的佳丽,当众人将美人献于段酋迁之时,段酋迁却没有将其纳入帐中,而是大方的将其送于麾下将士。几位将士欣喜若狂之余,更是对段酋迁忠心不已心悦诚服。 夜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交趾城内的帅府中灯火通明,府内的议事厅里端坐两位将军。居于首席帅案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黑脸男子,两条粗眉犹如卧蚕一般挂在脸上。双目炯炯有神却颇有厉色,硕长的鹰钩鼻子,衬显了几分阴沉之气,此人正是南诏的三军统帅段酋迁。 而居于下首而坐的是一名壮硕的中年男子,宽脸阔口剑眉入鬓,三寸胡须微微而动显得极为沉稳,此人便是此次先锋大将杨缉思。将帅二人在府内对饮攀谈,倒是不显得冷清。 杨缉思见段酋迁面带阴郁之色,于是便询问道:“元帅为何事烦忧?如今我军大破安南可谓兵锋大胜……”说到这里,杨缉思像似想到了缘由,于是便狡黠一笑道:“莫非今日兄弟们献的女子,不入元帅之目?” 段酋迁自顾饮下杯中酒,随后摆了摆手淡笑道:“贤弟取笑了,本帅是何种脾性难道贤弟还不清楚?如今我军虽破了安南五府四十五州,但是不日过江而来的唐军可并不好对付。虽说本帅与唐军有杀兄之仇,但是本帅心中十分明了,这一战不好打!” “如今唐廷军民皆是天生柔弱之辈,远不及我南诏各个部族民风之强悍。况且那唐廷如今的文武百官,十有**皆是醉生梦死,懦弱无能之辈。但凡遇着战事,大多畏首畏尾不敢出战!可为何无故生出陈浩这个异类,破坏了我南诏的大计!当年勘破三题的是他,如今毁我南诏十五万精锐的又是他,难道真的是唐廷气数未尽?”段酋迁忿忿不平的说着,随即情绪有些激动竟一拳砸在桌案上,使得酒杯中的美酒溅的四处都是。 杨缉思听完段酋迁的话也陷入了深思,都道段家世代将才辈出一点也不为过,能够在如此大胜之时保持外松內紧之心,这让杨缉思在心中也甚为佩服。正如段酋迁所言,以本国名将段宗榜为首的十五万精锐大军,最后落的却是埋骨他乡,就连本国酋龙世子也命丧于大唐的国土上。 当日这个消息传到国内,可谓是举国皆惊万民惶恐,而丰佑王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无法接受兵败与丧子之痛,当即吐血昏迷至今未醒。这一刻朝中文武大臣个个处于惶恐之中,纷纷在反思着兵犯大唐是不是错了。 而就在大部分大臣认为此次兵犯唐廷实属不该,并且提议主动与唐廷和谈之际,王后陈氏却对朝野中的主和派予以痛斥,并声称世子命丧唐军,此等国恨岂能就此了事。由于丰佑王昏迷不醒,于是陈王后怀抱刚出世不久的小王子百叶临朝听政,并对声称对唐廷誓不低头。 陈王后的出面坐镇,群臣虽颇有微词但也无话可说。当年丰佑王的结发王后,所生酋龙与洛昆两位世子已经身亡,而如今的陈王后诞下一子,自然名正言顺的成为南诏下一代继承人,因此临朝听政也是无可厚非合情合理。 如今这攻破安南的决议,就是当今陈王后所提议,也是力排众议所施行的决策。杨缉思不懂政治也不会考虑什么国仇,因为这与他根本扯不到关系。但是如今元帅段酋迁的一席话,倒是将他高涨自得气的焰扑灭了不少。 杨缉思虽然神色有些郑重,但是却安慰段酋迁道:“元帅也不用如此忧虑,不日国师就会来到交趾城,他可是有对付那陈浩的办法,届时陈浩命丧此地唐军自会不攻自败,元帅您也可以报了杀兄之仇!” “国师?”段酋迁疑虑了片刻,随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继而淡淡一笑道:“但愿如贤弟所言,本帅若能将唐军歼灭于此,必定直捣黄龙夺了他唐天子的江山!” “那末将在此先恭祝元帅大事可成!”杨缉思见段酋迁恢复了雄心,于是举起酒杯向段酋迁敬酒。 段酋迁爽朗一笑,举酒对应:“贤弟,请!”一更。--by:89|10394657--> 第557章玩科技真的是兴国之道吗? 第557章玩科技真的是兴国之道吗? 珠江的江面上旌旗飘展,车船开道向东面行驶而来,一艘艘车船,船身密钉铁板,其艏部水下部位装有巨大的铁质冲角,甲板上密布转射弩和霹雳砲,更有无数甲兵列队其上,各个盔明甲亮精神抖擞。虽是人数众多,却又军容肃杀鸦雀无声。在晨曦中,庞大的舰队连樯而去,蔽江而下气势如虹。 紧跟其后的是几十艘五牙舰,此舰体积庞大仿佛数十座摩天巨楼巍然耸立于江面,俨然水上活动要塞一般。四面密布箭窗,楼顶又密布巨弩,巨砲和拍杆等水战利器。 除此之外,船上还载着无数铁叶战车或铁甲战马,蔚为壮观。其船舷两侧,各有三层硕长无比的船桨,每支船桨都须数十位水手共同划动。但听船桨齐动,可谓是犁水四方水声撼天。 清晨的一滴朝露落在了泛黄的地图上,打破了五牙舰本该有的宁静。这时陈浩缓缓地抬起头,极目望着江面陷入了沉思。石雄、李忶、李宏、石忠四人伫立一旁,未有一人开口说话,都静默不言等候陈浩发布军令。江上晨雾弥漫很难将远处的景物看清,但是这并不影响陈浩凝望远方的心情,因为他此刻根本就不是在观景。 连日来陈浩征调了不少船只,就是为了今日之用。不过让陈浩惊讶的是,当今大唐的军用船舰已经颇具后世战舰的雏形。对于这规模庞大的五牙舰,陈浩经过了解才知道所谓五牙舰,制造于隋唐时代,其前身就是两汉时期的主力战舰楼船。这种巨舰,可容两千甲兵,船上可驰车马,以其巨大无比著称于世。 然而陈浩对于这庞大的战舰,欣喜之余却是有种莫名的无奈。隋唐之时的水军设备已经如此了得,宋明时期更是达至鼎盛,可最终在清朝被西方列强用战舰叩开了中国的大门,让引以为傲的战舰终将成为一堆木屑。 而这才是陈浩心中难以解开的心结,他自信以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用后世的知识改变这个时代。但是细细沉思之后,却又觉得泛然无味。如今的大唐科技不够先进吗?既然是当今时代最为先进的国家,可为何历经几朝之后最终成了落后的民族?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也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他才没有去改变太多的东西。因为陈浩心里很清楚,即便此刻他运用后世的科技,将唐朝各种技术提前几百年,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是回到原来的轨道。依旧会落后于西方国家,依旧会有着一段落后挨打的命运。与其说这是一种历史轨迹难以改变的命运,不如说是中国封建社会的劣根性。因为自大而目空一切,因为轻视而注定没落无知。 陈浩前身乃是网络小说作者,也看惯了不少穿越者改变世界格局的段子。但是如今他设身处地的站在这里,却是倍感异想天开与时代的方谬。人的能力是何其有限,成吉思汗可以说是封建社会的代表,蒙古铁骑驰骋几洲所向无敌。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几十年四大帝国土崩瓦解,不到百年中原尽失…… 拿破仑是资本主义初期的代表,如此伟大而又霸权地小巨人,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还不是落得惨败的结局。或许有人会质疑科技的落后,无法凸显强者的优越性,陈浩觉得这些就更为可笑。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何人挑起?显而易见是法西斯德国!若是将德国冠以当时最先进国家之一丝毫不为过,但是那结局又是如何,最后真的得偿所愿一统世界了吗? 人的胃口很是有限,政权的吞并也是有限,当达到应有的极限之后,再贪婪的去吞噬换来的一定是反噬。所以陈浩不想改变太多,也不想吞并太多,一个国家没了敌人的环视,即使在富裕强盛也终将在安乐中覆亡。不过面对如今的吐蕃、南诏、渤海三国,陈浩是绝对不会放过。至于以后的命运该如何发展,就不是他应该去想的。 …… 陈浩收回思绪却是微微一叹,沉默良久之后便转过身来看向众人:“昨夜让诸位商讨如何进兵安南,不知诸位今日可有良策?” 见众人沉默不语,都直勾勾的望着自己,陈浩不禁苦涩一笑,心道你们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着我啊,这以后的大唐江山可不是一个人的。想到这里,于是便无奈的点名道:“王爷,你有何良策?” 李忶轻捋胡须,沉吟片刻才道:“如今叛军集聚交趾,然自邕州进军交趾路途相对较短,其沿途经过笼州,思明州,石西州,谅州,待攻破四州可径直南下直取交趾。此段路途相距不过六百余里,倘若昼夜疾进,不出两日即可兵临交趾……” 说到此处李忶却面露为难之色,随即又接着说:“然而谅州一带恰是群山林立号称十万大山,将邕州与交趾层层阻隔。其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且不利于我军重甲铁骑和铁甲战车通行。能攻谅州者,惟有我军步兵攻取。因此末将认为,如何突破谅州是如今的当务之急!” 听了李忶的想法之后,陈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近日本帅也研究了安南的地形地貌以及诸多城池部署,谅州乃兵家重地,南北交通要冲,与同登城一前一后相互呈犄角之势遥相呼应,又有山势之险实难通过……” 陈浩的话让众人神色一暗,心道脸大帅都没有绝好的破敌之策,看来这一仗不好打。而就在众人神情有些凝重之时,陈浩却郑重道:“所以本帅决定不从正面迎敌!” “哦?还请大帅明示!”石雄一听陈浩有了破敌之策,于是便精神抖擞起来。 看着众人心神俱佳,陈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既然如此,那本帅也就不兜圈子了,李忶、李宏听令!” “末将在!” “命你二人率领本部兵马五万,大举进攻同登、谅州以便诱敌主力。倘若敌强,则以佯攻为主。倘若敌弱,则强行攻破谅州,直捣蛮军老巢!” “末将领命!” 陈浩随后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石忠,但随后却将目光落在了石雄身上:“石雄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领本部铁骑三万,隐蔽出击,奇袭禄平城。此路倘若奇袭成功,不出两日,便可直达交趾!” “末将领命!” 说完之后,陈浩便自顾的坐了下来,石忠见状心里却似猫抓了一样,终于按耐不住躬身道:“大帅,那末将呢……” “你?你就留在本帅身边……” “啊!那个,大帅,这个……” “什么那个这个的,留在本帅身边还亏了你不成?”陈浩见石忠神情尴尬的样子,倒是有了戏弄的打算。 石忠吞吞吐吐的,不知该说什么:“不是……大帅,其实末将……” “好了,忠儿,大帅留你在身边自有其用意所在!”这时石雄却打断石忠的话,似有深意的劝解道。 一旁的李忶沉思片刻似有明悟,随后却是摇了摇头,爽朗一笑冲石忠道:“贤侄跟随大帅身边学习时日不浅,难道还看不出大帅是何用意?” 父亲与李忶的提醒,让石忠不禁一怔,随后将目光望向陈浩。见陈浩正一脸平淡的看着自己,于是心神一凝,随即便认真琢磨之前的调令。 沉吟片刻之后,石忠恍然大悟道:“末将明白了!” “哦?你明白什么了?”陈浩饶有兴趣的反问道。 石忠十分钦佩,却又自信满满郑重道:“之前大帅已经分派两路人马,这第三路应是水军,战船所过之处应大张旗鼓,使得南蛮探子误以为船上有我十万大军,如此一来便可掩护先前两路人马行事!自海路直达交趾虽过于遥远,但却有效地迷惑敌军判断!因此,大帅仅留下两万兵力,其实只为虚张声势……” 看着父亲与李忶露出赞赏之色,石忠知道自己所言没错。不过当他面带喜色望向陈浩之时,却发现陈浩依旧面沉似水并无情绪波动,过了一会儿,陈浩才开口道:“今夜子时按计划行事!三位将军先回去准备吧!” “末将告退!”三人会意的躬身退了出去,准备调配兵力去了。 待三人离开之后,陈浩瞥了一眼石忠,随即冷声道:“若想做一名合格的统帅,不是后知后觉而是撩人先机,须得事事想在将士之前。本帅分兵之策连李忶、石雄二人都已经洞悉,你却不经思考后知后觉。如此这般不思进取,如何能够成就大事?凡事须得多番思虑,不是只凭一身勇气!你一个人能左右一场战争吗?” 两个年轻人本事该平辈论交,但如今却犹如严师训徒一般。尽管石忠一向脾气暴躁,但此刻却是真心听取不敢有任何不恭。陈浩一通奚落之后,最后轻声问:“若论庚岁你长本帅两岁,如此训斥与你,是否有不服之心?” 哗啦! 石忠一撩战裙继而单膝跪了下来,神情庄重回应道:“大帅说过,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若是区区几言都听不入耳,又何谈集思广益?况且大帅所言深有其理,末将受益匪浅尚且不及,又岂会有不服之心……”一更。--by:89|10395585--> 第558章猛龙过江 第558章猛龙过江 安南此时的形势很明显,双方都在积极整军备战。任何和平的念头,在此刻都只能是幻想而已。南诏,这个唐朝一手扶植起来的、一手培养出来的民族,如今已不再是唐朝用来牵制吐蕃的一股力量。南诏犹如一把利剑,如今剑主羸弱钝愚,致使这把剑终于伤到了自己。 陈浩站在船舰之上凌风而立,静静的聆听着江上威风。这时一只黑鸽与一只白鸽,分别落在了陈浩的左右肩头。陈浩左右看了一眼,却是笑而自语:“你们两个倒是来得倒是及时!” 说着便率先从白色信鸽腿上,取下一支信捻随即打开。陈浩看了良久,脸色却是变幻不定,最后才自语道:“原来如此……” 随后又打开黑鸽携带的信捻,待看完之后陈浩却露出了一丝苦涩,随即微微一叹:“你要骗我到何时……”紧紧地攥住方寸大小的纸条,修长的右手有了些许的颤抖,过了许久当陈浩扬起手中纸条时,已经变成碎屑飘散在风中。 抬眼望了望夜空月明,陈浩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众将士,骤起高声:“众军将听令!” 众军将齐声大喝:“在!” 陈浩振臂喝道:“此番进军安南,乃是我天朝扬威之际,诸位军将当浴血争先,身先士卒以一当十,以一当百!拿下交趾、进军南诏!” “赳赳大唐,共赴国难!不灭南诏,誓不归还!” 众军将振臂高吼,声震船舱,在平静的江面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夜色微凉却透出凝重的气息,骤起烽火无数照彻天水。极目远望,只见夜色如血天水暗红。暗红夜色下,甚至连那直抵苍穹的一柱柱狼烟,都尽染血色;犹觉天水一线兵灾四伏。一片血光中,三路兵马各举烽火为号,按照之前的计划部署向交趾进军。 待两路兵马一律轻装,悄然借着夜色远去之后,陈浩则统率水军舰队挥师北上。千轲百舰皆扬帆荡桨,诺大的舰队绵延长达数百里,浩荡而行水声荡漾恍若猛龙过江。 陈浩在兵分三路向交趾悄然进发,而此刻交趾城的帅府内,却开着不同寻常的军事会议。内灯火通明,两侧持狼牙棒、五尺长戟的蛮卒肃然分立两旁。飞蛾在纱灯上不停的飞旋着,未有因为厅中众将士的聚集而飞走。 “据军探来报,唐军已经有所行动,至于具体唐军部署还不甚明确,不过唐军战船已经顺风而来,想必不日便会登陆直逼我交趾而来!不知诸位有何良策不妨说说!”段酋迁冷眼扫了一圈,眼光所及之处,几个牙将都是如披北风,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大帅无需忧虑,仅支马城、谅州一线关隘已布下重兵把守,况且谅州一带恰是群山林立地势险要,谅那唐军即便是长了翅膀也难以攻占!”杨缉思拱了拱手,十分笃信的说道。 杨缉思的话使得厅中众将也是不住的的点头,觉得凭借群山天险唐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攻入交趾的。即便能够攻破谅州那又如何,他们手中有二十万大军,与征调的十万安南军,共三十万大军还会怕了唐军不成。 见段酋迁略作沉思没有言语,杨缉思便直言请战道:“元帅,末将愿意领兵前往谅州,将唐军杀他个片甲不留!” “是啊,元帅!唐军不过十万而已,我军共三十万甲士何惧羸弱唐军!” “请元帅下令,我等愿率兵迎敌,让唐军有来无回!” “……” 对于众将的请战之言,段酋迁并未有予以回答,而是命人上茶,待茶水由侍卫奉上之后,段酋迁甚是惬意的专心品茗,放于鼻息之下闻了又闻,喃喃自语:“好茶好茶,当真是安南名品,只是不知比蜀茶又是如何……” 杨缉思看着似若享受的段酋迁,心中觉得很是不解,暗道大帅何曾变得如唐廷懦弱文人一般。铁血男儿应当与刀锋烈酒为伴,学那唐廷文人羸弱之恶习又有何用。 南诏曾于宣宗之时,与大唐大举通商。蜀中各式商品均随商埠而大举输入,只是这茶道却是不能被南诏所理解。茶水苦涩清淡又不能大口畅饮,当真无趣之极,故而未曾引入。虽然后来得以推广,但是仍旧未能得以普及。 段酋迁今日很是一反常态,让厅内的众将士很是不解。然而大帅做事自然由不得他们言语,于是众将士纷纷静坐在一旁静静等候。 “呵呵!段元帅,王某今日来晚了,还望段元帅多多海涵才是!”就在厅中沉闷不语之际,从厅外传来一阵笑声。 段酋迁闻听话音却是面带喜色起身相迎,而这时随着声音从厅外走进一名年轻男子,此人笑容可掬十分和善,刚一进入议事厅便向段酋迁拱手道:“王贺见过元帅!” “呵呵!王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坐!”段酋迁甚是客气的招呼王贺坐下,态度丝毫没有方才的冷厉反而多了一丝恭谦。 王贺也不客气,随即便坐在了一旁,见帅案上摆放着香茶,王贺于是打趣道:“怎么,段元帅也深好此道?” “王将军见笑了,今日得知王将军前来,故此才摆上茶具以待将军!” “哦?那王某当真是受宠若惊!”王贺自顾的轻轻一笑,随即端起茶盏细细品味,随即便点了点头道:“嗯!此茶可为上品!” 段酋迁也倒了一杯茶,轻笑道:“本帅知晓王将军乃是中原人,若非安南名茶又岂能入得了将军之口?” 眼前的这一幕让厅内的众位将军目瞪口呆,心道这王将军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让堂堂的三军元帅如此恭维。众将士相互而视,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与不解,但是一旁的杨缉思的脸上却是极为阴郁。甚至再看向王贺之时,双眸之中透露着鄙夷与不屑。 王贺与段酋迁二人寒暄之后,段酋迁这才脸色一正,继而沉声询问道:“王将军,不知今日前来有何钧令?”从昨日他便收到消息,得知今日王贺会来交趾城商讨对敌之策,至于其他的段酋迁却是一概不知。 “王某奉王后与国师之命而来,希望段元帅按此计行事!”王贺说着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交予段酋迁。 段酋迁十分郑重的接过信笺,打开通览一遍之后却是惊愕道:“王将军,这……” 王贺却轻笑道:“段元帅难道不知,唐军已经兵分三路向交趾而来?” “这个……本帅惭愧!”段酋迁看着信笺之中,已经详述了唐军的三路兵马的路线,心中着实很是惊诧,因为他的几路探子也没有探明唐军的主要动向。 “段帅不必介怀,段帅只需安计行事即可!” “本帅有一事不明,既然已经得知唐军三路大军动向,我军只要在唐军的必经之路设伏截杀,岂不是直截了当全歼唐军?” “那段元帅觉得,我军真的能全歼敌军吗?你可别忘了这支唐军不是曾经的唐军,而是歼灭我南诏十五万精锐的唐军。你对唐军统帅可能还不够了解,今日王某不妨直言告诉段元帅……” 王贺说到唐军统帅陈浩,神色不由得有些动容,一改之前的从容道:“即便只给他一城百姓,他也有能力带着这一城百姓,灭了段元帅自负的三十万大军!” 嘶! 整个议事厅被王贺的一席话搅得是不满之声四起,纷纷觉得王贺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段酋迁双眉紧锁看着乱糟糟的议事厅,随后冷喝一声:“都给本帅住口!成何体统!?” 段酋迁一声断喝之下,议事厅内顿时鸦雀无声,众将纷纷微诺不语。王贺也看出了段酋迁的不悦之色,于是便话锋一转道:“再者而言,段帅应当知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我军的目的是要攻占唐廷!若是在这里损耗太大岂不是影响以后的计划?段元帅你也知道,你麾下的几十万大军,已经是我南诏的倾国之力!我军耗得起吗!” “王将军所言极是,既然国师早有安排,那本帅遵命便是!” 段酋迁虽然一直未有轻视过唐军主帅陈浩,但是未有将陈浩看成无人能敌,因此他对于王贺的话多少有些排斥。不过王贺之后的话却是让他深以为然,如今他麾下虽有三十万大军,但其中十万却是安南的降兵。 自从段宗榜的十五万大军葬身于大唐之后,他麾下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是南诏的倾国之兵了!正如王贺所言,南诏已经到了消耗不起的地步…… “嗯!那好,既然如此王某任务完成,须得回去复命,告辞!”王贺起身向段酋迁拱了拱手,随即便转身离开了议事厅。 待王贺离开之后,段酋迁便遣散众将士,独留杨缉思仍在厅中,杨缉思有些忿忿不平自语道:“一个小小的镇殿将军,竟然如此嚣张无礼!” “诶,贤弟不得胡言乱语,当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段酋迁见杨缉思口无遮拦,于是急忙劝阻道。 杨缉思却毫不在意道:“难道说错了吗?那王贺先是跟随蒙嵯巅,不过是个偏将校尉。之后蒙嵯巅与二王子被世子除掉,这王贺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堂而皇之成了世子的人。如今世子殉国于唐地,这王贺便又成了王后身边的红人,从一个小小的校尉成了今日的镇殿大将军。他有什么战功?不过是个随风倒的三姓家奴罢了!” “好了,贤弟你要明白,你与我都是军人!应对当前战事才是你我的本份!”段酋迁摆了摆手显得有些疲倦,他只想打好这场仗,至于其余诸事他不想管。 一更。--by:89|10406119--> 第559章顺利会师 第559章顺利会师 三日之后,清晨的雾气还未有散去,一只大军浩浩荡荡的向支马城而来。正午时分,李忶的五万大军便已经兵临支马城下,紧接着便是排兵布阵准备攻城。 李忶大军的到来让支马与禄平两城之间,各处山头上皆是烽烟俱起。李忶与先锋李宏等一众将士来跨马到军前,抬眼观瞧支马城的布局。但见那支马城上,依稀可见有无数南诏甲士人头攒动如蚁密聚,其装束与当初梁州城外的南诏先锋大军很是相似。城楼上一个个负铜盾、挎长弓、持铎矛、严阵以待甚是有序。不过城池却显得极为低矮,并且守城敌军远程弩箭并不是很多。 “王爷,你在此压阵,此城易攻,待末将攻下此城!”李宏看了一眼支马城,随即向李忶请命道。 李忶见其余将领个个摩拳擦掌,对支马城甚是不屑,不由面色一沉,冷眼扫视李宏与众将一眼。众将见状无不惧而噤声,排成一字横队无不勒马肃立。 随即李忶便面色阴寒道:“诸位切记,行军作战,最忌骄兵!” 略一停顿,李忶接着说道:“即便我军兵器精良,然而两军交战靠的不完全是兵器!总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皆捷!诸位军将,即然身为兵主,理当戒骄戒躁,切莫令我军将士滋生轻敌之心!” 一席话说得李宏与众将士惭愧不已,李忶训诫之后,这才转入正题:“对于此战,大帅之前早有部署,总之强攻与佯攻并重。强攻得手,便是强攻;强攻不下,便是佯攻!” 随后李忶与李宏等众将士,在大帐之内商讨攻城之计,最后决定今夜在城外安营扎寨,待明日凌晨时分实施火攻。先是令五千弩骑出击,逼近城池齐射飞火,延烧敌军城池及两侧山头。若敌坚守不出,则日夜不断,连续以火攻攻城,令敌难以凭险据守。 期间若敌难以忍受,最终出城寻战,如此一来便则正中下怀。五千弩骑则且战且退,以弱弓及轻型杀伤箭引诱敌军,以期诱敌深入。此计若是成功,敌人必会中计,如此一来敌人尽遣主力出战,且远离支马城池。到那时则速令二千五百轻骑出击断其后路。与此同时,五千弩骑则换用强弩及重型穿甲箭,以便一鼓作气击溃敌军。 众将士在营帐之内商讨完计策之后,便一夜无事到了天明。次日拂晓,张磷麾下万余铁骑,便排兵布阵开始强攻。 而此时另一支由石雄率领的唐军,正在深山密林之中小憩,枕戈待夜以便昼伏夜行。这支三万兵马可以说是石雄麾下的精锐之兵,其中不乏有当日梁州之战生还的一万将士,这些人皆着轻甲,外套绿色战袍,再披绿蓑帽,因而完全融于青山绿林,浑然一色悄无声息。这支三万人组成的大军,正在悄悄的向禄平城而去。 这三万大军经过几日的跋涉,终于在十日之后抵达禄平,结果南诏守军猝不及防,根本不知唐军来袭,一时之间乱成一团仓皇向交趾逃去。石雄的三万大军犹如天降,不到一日之功便轻松夺下禄平。 在石雄拿下禄平城的第二日,李忶便已经得到了消息,于是便不遗余力拿下支马城。接着便与石雄取得联系,按照原定计划前后夹击攻破谅州。随后朝廷大军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直逼南诏大军的老巢——交趾。 …… 再将视线转移到第三路大军,陈浩所率领战船队顺珠江北上,经广州南下,直达安南沿海,再逆红河而上,径直直逼交趾而来。一路之上战船声势浩大,顺流而来可谓是蔚为壮观。南诏大军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陈浩的战队上,并且根据攻势在沿岸布了层层防线。 不过陈浩的战船并没有打算靠岸,而是全部停靠在一箭之距的河面上。因为陈浩在等,等李忶与石雄攻破交趾之外的几座关卡防御,再与他在交趾顺利会师。最后李忶与石雄二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一个月后,南诏布置的河岸防线也被李忶与石雄冲垮,陈浩与诸将在交趾会师! 交趾城外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在了一起,但是陈浩却没有去攻打交趾城,而是选择据交趾城五里之外的开阔之地安营扎寨,就这样既不攻城也不退兵待了半个月之久。这倒是让一众麾下将领很是不解,思忖既然已经到了交趾城外,乘着兵锋正盛为何不一举拿下交趾城。 如今已经到了深秋季节,中军大帐内显得有些阴寒,不过所幸大帐内众将聚集在一起,倒是给这将要入冬的天气带来一丝暖意。 陈浩端坐在帅案边,用指关节甚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帐内李忶、李宏与石雄父子一众将领站立在一旁,每个人的神色均是不同,但能看得出四人都很焦急。 “大帅,如今我军既然已经兵临城下,交趾城已被我军重重包围,为何您一直不下令攻城?”终于石雄没能耐得住性子,率先说出了自己不解。 击打桌面的清脆声戛然而止,陈浩抬头看了一眼石雄,继而轻笑道:“这半个月来,将士们是不是都焦急了?” 石雄还未有回应,李忶却抚须沉声道:“这尚且倒是其次,主要是我军驻扎此地已经半月之久,虽然我等相信大帅此举必有用意,但军中将士难免士气低落……” “王爷不必顾及本帅,你不妨直说,如今军中将士都在流言本帅畏惧交趾城,才会不敢前行贻误战机!”陈浩说到此处,双目之中迸发出一丝寒意。 陈浩冷言冷语,让本就安静的军帐更加宁静。最后还是副将李宏打破了沉静,继而恭敬道:“大帅无需动怒,我等皆是跟随大帅征战已久,自然深知大帅此举必定有其用意。只是我军中粮草已所剩无多,况且天气趋于转凉,若是再长此下去恐怕只有退兵……” “李副将言之有理,不过还请诸位将军放心,在粮草断绝之前,本帅自会拿下交趾城!”陈浩说着便站起身来,来到门口撩起帐帘远远地望着交趾城。 一更。--by:89|10407833--> 第560章谁算计了谁 第560章谁算计了谁 秋夜微凉,天高露浓,一弯新月静静地高挂于夜空。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略显幽黯,然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的灿烂。交趾城不远处的一座高上,两道人影静静的注视着唐军大营。 “以你对他的了解,兵临城下却半月未有攻城,他究竟在想什么?”伫立山头一位须发皆白的道士,望着绵延几里的唐军大营,双目之中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身后一身甲衣的年轻将军,神情却是极为凝重,沉吟片刻这才郑重道:“若是能够轻易猜到他的心思,那他就不是陈浩陈长风了。八年前一次昏迷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让人捉摸不透,变得让人觉得有些……” 年轻将军话到最后声音有了一丝颤抖,立于前方的老道却是眉头微皱,继而转过身来冷冷一笑:“怎么,你怕了?” 不甚皎洁的月光倾洒在老道的脸上,显现出了应有的样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惜元真人。而对面声音略有微颤的年轻将军,也正是陈浩当年安排于南诏的天玑——王贺! 王贺神色微动,随后却冷冷一笑,反问道:“难道国师您不怕吗?” 如今已是南诏国师的惜元真人见王贺不答反问,初是为之一愣,但随后却爽朗一笑的转过身去,并未有去回答王贺的问题。 王贺双目微眯,继而凝望远方自语道:“当年他送我们离开太和县之时,曾说过一句话让我至今难以忘怀:惧怕是人之本性无需掩饰,但惧怕并不等于退缩!” 话到此处,王贺的眼中迸发出神采:“我王贺是要成大事之人,岂能甘愿为他人做棋子!?” “好!当年主公果然没有看错你!待我们毁了这唐廷的十万大军,便挥兵直取长安!” 王贺未有搭话,而是沉默良久之后,道出了自己心中的忧虑:“如今他迟迟不予攻城,莫非是看出了端倪,对王某已经生疑?” 惜元真人闻听此言却是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贫道料想他还想不到这一层!况且你近几年送与他的消息,可谓是真假参半难以辨明。即便你的消息与事实有所不符,那陈浩也会误认为是我太极门掩饰的高明,又岂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见王贺仍旧心有余悸,于是又接着道:“从之前他发于你的信中言辞,已然说明了他并未有怀疑你。况且此次你送于唐军的情报,他毫无怀疑的根据你的情报做了应有的部署,这足以说明他对你的信任。 他或许对你心有疑虑,但却不会真正的怀疑你!虽然主公因计划失败而丧命,贫道不知那陈浩从主公的口中得到什么,但贫道相信主公不会无故将你归顺我们的事情告于那陈浩!因此你大可安心便是……” 惜元真人的分析让王贺安定不少,于是赞叹道:“多亏国师提前知会了王某,用后知后觉的失查为理由,及时的回信向他请罪!若非王某请罪及时,恐怕他心生疑虑在所难免!”正如惜元真人所说,之后陈浩在王贺他回信之中,虽然没有过于斥责王贺,但是字里行间却流露着,对王贺失察的不满之意。 “至于他迟迟未有攻城,或许有着其他原因也未尝可知,陈浩生性谨慎敏锐异常。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你也无需急于催促他攻城以免露出端倪,你我静观其变即可!唐军长途跋涉而来粮草必定有限,待粮草已尽,即便不想攻城也由不得他!”惜元真人轻抚长须,望着唐军军营冷冷一笑。 …… 唐军军营不远处的一处小溪边,陈浩身披墨甲右手按剑,独自一人站在小溪边,任冷风吹来却未有所动。 突然这时从一处茂林深处窜出一名黑衣人,此人身法极快,只在眨眼之间便已经来到了近处。而就在此人就要接近陈浩之时,距离陈浩的不远处,有一人也窜了出来。此人身着青衣身法也是极快,一个纵身便已经挡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双鱼,不必紧张,他是小方!”陈浩转过身来轻声说道,脸上已经流露欣喜之色。 杜双鱼闻听此言神情微怔,继而不可置信的凝视对方:“你是小方?” 黑衣人仔细打量了面前的杜双鱼,犹豫了片刻之后,指着杜双鱼用试探性的口气问:“你是大傻?” 嘎! 黑衣人的这一问,让杜双鱼顿时感到莫名的尴尬。而正是这份毫无掩饰的尴尬,让对面的的黑衣人爽朗的笑出声来,随后摘下面巾冲着杜双鱼就是一个熊抱,接着黑衣人神情激动的冲着杜双鱼笑道:“时隔八年之久,小方挺想你们的!” 这时借着月光才看清这个名叫小方的人,此人身材瘦高面色白皙。当小方将面巾扯下之时,杜双鱼已经十分肯定眼前的这名男子,就是陈浩口中的小方。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此人是个国字脸,因此小方之名才由此得来。 “小方,真的是你啊!今夜大哥说要见一位故人,没想到竟然是你!” 杜双鱼的尴尬被兄弟相见的欣喜所冲散,惊喜的他神情都有些难以自控。要知道当年的八个兄弟之中,也就他与小方之间关系最好。八年恍然如梦转瞬即逝,如今兄弟相见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陈浩见二人欣喜之状,心中也是感慨良多,小方正是他安插在南诏的第二个耳目,其代号开阳,如今的名字是武阳。王贺是他安排到南诏的第一个耳目,其意图主要是为了应对南诏以后叛乱做准备。而之后由于太极门的事情,王贺便多了一项监视武天的职责。 其实当年太极门覆灭之后,陈浩根本对武天不放心,即便当时他还被蒙在鼓里,也不知道武天后来的惊天阴谋,但是武天的危险他还是深有体会的。所以这个时候一个人渗透进了南诏,而这个人就是如今的武阳。或许是因为是姓武的缘故,武阳在南诏游刃有余,如今担任南诏王宫宫中侍卫一职。 “好了,待攻下南诏之后我等兄弟再促膝长谈也不迟!”陈很不想打断这一刻的相聚,但是如今正是战事吃紧之时,他也只能以大局为重了。 武阳冲着杜双鱼先是笑了笑,随后几步来到陈浩近前:“大哥,小弟不辱使命,您要的东西带来了!”武阳说着便从怀里取出一块绢布,随后便将此物交予陈浩。 陈浩不动神色的接过绢布,随后并没有打开而是拍了拍武阳的肩膀道:“辛苦你了!这张图废了你不少心血吧?” 武阳却是摇头苦笑:“幸亏小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否则欲要盗取王宫图纸真是难如登天!” 一旁的杜双鱼是越听越糊涂,于是便插入话题问道:“大哥,这图纸……” 见杜双鱼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陈浩扬了扬手中的绢布,继而神情复杂道:“这绢布之上标记着交趾城内,埋放一千颗震天雷的确切位置!” 嘶! 陈浩的解释让杜双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背后有些发凉:“大哥,你是说这交趾城内有一千颗震天雷!?” “不但有一千颗震天雷,而且交趾城东西南北四门皆铸有千斤坠!只要我军攻入交趾城,四门就会被千斤坠堵上,到那时城中再引爆那一千颗震天雷,其后果不可想象!”陈浩说到此处心情显得极为凝重,若不是他让武阳调查此事,否则真的就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杜双鱼震惊的愣在当场,若真如陈浩所言那可真是不可想象,但随后恍然一惊,随即问:“难道朝廷丢失的震天雷……” “不错,不但朝廷丢失的五百颗震天雷在交趾城,而且他们又秘密制造了五百颗!这是要将我十万大军尽数葬身于此!看来这惜元老道与王贺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王贺是何人?”杜双鱼对于陈浩口中王贺这个名字很是陌生,而对于惜元老道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也曾经听何璇说起过此人的狡猾。 陈浩有些犹豫该不该告诉杜双鱼,这时一旁的武阳看出了陈浩的为难,于是微微一叹道:“就是我们的好兄弟,小胖哥!如今可是王后身边的红人,身居镇殿大将军之职!” “啊!是他!?”杜双鱼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因为今天给他的震惊实在是太多了。伴随着震惊之后,杜双鱼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望向陈浩:“莫非大哥中秋之夜,所说的叛徒就是小胖?” 陈浩没有直接回答杜双鱼,而是望了望远处的高山,随后轻声道:“这个时候他就在交趾,而且还诓骗为兄入城……” 随后三人在小溪边聊了许久,陈浩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张图纸,既然敌人要以如此阴险的计策对付他,那他就不会束手待毙。其实在攻打安南之前,他就收到了王贺给他的消息,而之后的兵分三路,也是陈浩根据王贺提供的消息做的部署。 虽然陈浩知道王贺早已经叛变,但是他仍旧选择相信王贺。这倒不是陈浩感情用事,而是他有意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因为他从武阳的消息中已经知道,交趾城才是最终的阴谋所在。所以这一路之上,陈浩不担心会有敌军设伏。如此一来即达到了夺取安南诸州,继而兵逼交趾的目的,又可以成功的迷惑王贺与惜元老道。 一更。--by:89|10419783--> 第561章将计就计 第561章将计就计 待武阳离开之后,天边已经泛起了鱼白肚,看着杜双鱼那份不舍的神情,陈浩心中却是微微一叹。短暂的相聚如今又要离开,他的心中也是有些难以离舍。但是如今不是把酒欢颜的时刻,因为各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办。 经过与武阳的交谈,陈浩才大致了解到这些年的经历。虽然这八年来二人有过书信来往,但是毕竟书信短短几个字,又岂能尽述八年的漫长经历。为了不被王贺认出,武阳在南诏王宫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而是一直用着陈浩的授予的易容之术,以另一张面孔生活了多年…… 此次能够得到交趾城的埋伏设计图,不得不说是武阳的机智,完成了别人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武阳一个宫廷侍卫长,想要接触图纸可谓是难上加难,不过武阳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这一点即便是陈浩估计都要甘拜下风。 陈浩的过目不忘是在细致观察之后,才可以将其映入脑中。而武阳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眼光一扫而过便可一切尽入脑海。当年陈浩对于武阳超人的天赋,可谓是叹服的五体投地。他本想教武阳读书识字,以后好科举及第也不枉这难得的天赋。 然而让陈浩意想不到的是,武阳对什么诗文识字毫无兴趣,一瞧见书本就是昏昏欲睡。武阳在一众兄弟之中是最体弱的,但也是最为机灵的。陈浩当初本不打算让武阳去南诏,而是打算将其留在身边好生照料,然而却不想武阳执意要前往。 陈浩后来一想,不同寻常之人多是有着自己的路,若是他人在旁横加阻拦或许会适得其反,于是最后陈浩便同意了武阳的要求。只是让陈浩没有想到是,他这随意的一个安排,竟然拯救大唐十余万将士的性命。 武阳正是利用自身过目不忘的本领,看到了惜元老道呈交陈王后的图纸。由于时间紧迫武阳只是看了一眼,但是就是这仅仅一眼,就足以让武阳一览全图。回去之后便将记忆下来的图形,用绢布绘了出来。 随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特意请假出宫快马加鞭来到交趾,将绘制好的绢布交予陈浩。此次陈浩并没有将武阳留下,因为武阳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不过这一次武阳不再是孤军作战…… …… 第二日刚一入夜,交趾城外的唐军军营尘土飞扬,兵马不停的在调动,随后不多时,便见唐军大营冲出大量兵马向交趾城攻来。隆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让人感到地面似乎在颤动。 交趾城的守城将士见唐军来袭,急忙积极备战声势也极为浩大,唐军还未有抵达城下,箭雨如蝗的就朝着唐军迎面而来。因为交趾城坐西朝东背靠群山,因此唐军兵分三路从东、北、南三门攻城,三路大军声势浩大杀声震天。 当三路大军与交趾城守军处于胶着状态时,东、北、南三门陆续打开。陈浩坐在马背上看着城门洞开,嘴角却是微微一笑,他知道王贺再给他做“内应”。于是传令众军陆续进城,但是按计划三路大军只需缓慢进城。 由于唐军未有全部进入交趾城,所以惜元老道没有当即就传令点燃震天雷,因为他需要等,等唐军全部进入城内,待千斤坠落下之后唐军就成了瓮中鳖,然后在点燃震天雷将其一网打尽。 而就在这个双方僵持的时刻,杜双鱼已经带着一众小队,以极快的速度前往西门。因为点燃交趾城的震天雷总枢纽就在西门,所以只要将总枢纽予以破坏,随后再将连接震天雷的引线斩断,交趾城的危机可解! 最后唐军进入交趾城时,震天雷的威胁已经解除,惜元老道的计划最终落空,不但如此反而将交趾城拱手让给了唐军。惜元老道愤恨不已的同时,命令元帅段酋迁率领大军撤退,并由先锋杨缉思亲自殿后,因为他知道此刻已经失去了先机,若要对阵起来绝对不是其对手。 不过可惜晚了一步,当南诏大军从西门从山道退走之际,迎面数万唐军堵住他们的去路。原来宰交趾城外驻扎的这些时日里,陈浩并没有闲着,而是命人打探附近的地形山势。而这迎面而来的七万大军,于昨日夜间就已经埋伏于此。 而惜元老道与王贺等人所看到的,不过是陈浩所用的疑兵之计,所谓的尘土飞扬不过,是马尾后面拴着柳枝带动的阵势,陈浩可是造势的行家里手,自然轻而易举的骗了惜元老道。而真正的主力并没有攻城,是在后方布下了一只大网等待着他们。 双方三十余万大军,在交趾这片土地上展开了殊死搏战,大战从入夜开始到次日黎明才接近于尾声。清晨的雾霭难以遮盖战火烽烟,交趾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当第一缕阳光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到这片已经呈现红色的土地上,举目望去仿若人间炼狱。 城楼上仅有三人,陈浩注视着面前的两个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惜元老道,狼狈的自嘲一笑:“终究还是你赢了!看来贫道之前所推理的批言没有错,你的存在注定着贫道无法成功!” “你乃出家之人,何必沾染凡尘俗世,助纣为虐实属不该……” 陈浩神情冷淡的轻声说着,他始终不明白惜元老道究竟为了什么。前半身修的是佛,后半生又入了修道,但是这身份的转换却没能让其顿悟凡尘,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事端。 “哈哈哈!”惜元老道高声大笑了起来,待笑声渐止才冷声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任何一人不是踩着皑皑白骨走向成功的!你,也不例外!” 陈浩神色一滞,随后负手而立看着城外尸体堆积如山,继而重重一叹:“没错,不例外!” “只恨当初贫道苦劝主公杀了你,但他依旧妇人之仁,乃至最后你看出端倪,才致使贫道设计的伏击计划失败!”惜元老道一想到此事,脸上流露出懊悔之色。 “紫金山伏击是你计划的?”这一刻陈浩已经失去方才的淡定,看向惜元老道的眼神也透露着慑人的杀意。 一更。--by:89|10422354--> 第562章恩怨已了 第562章恩怨已了 见陈浩此刻神情冷厉异常,惜元老道心头微凛之余,却是冷冷一笑:“怎么,也有你陈浩不知道的事情?不妨实话告诉你,当年罗氏兄妹之死也与贫道有关,因为当年栖霞山的宝藏秘密,就是贫道告知主公的!明善、明和那两个顽固秃驴,以为不将宝藏之事告于贫道,难道贫道就不知吗?” 惜元老道看着脸色铁青的陈浩,心里竟有莫名的舒畅:“难道你以为张百福与张红鸾父女二人,能有如此大的能耐,仅凭与罗家有交情就能知悉宝藏的传说?哈哈哈,若不是贫道从旁提点,就连主公也不会知悉陈朝宝藏之事!怎么?安国公,你很意外?” 一旁的王贺对于惜元口中的宝藏却是一无所知,不过他看到对面陈浩的脸色已然青紫,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如今南诏大军几十万全军覆没,这就已经说明自己的背叛早已被陈浩所知。 “当年本帅对你曾有过怀疑,但是明善、明和两位大师声称此事你不可能知晓,又加上张百福与张红鸾已死,本帅被诸事缠身也就未有深究此事,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陈浩冷声说到此处,却是话锋一转:“不过你以为你们得到的真的是陈朝宝藏了吗?” “哦?难道不是吗?”惜元老道神色微怔,露出了一丝疑惑。 “看来很多事情武天并没有告知你,既然如此你也无需知晓!因为你是该死之人!”从惜元老道的神情中,陈浩已经看出对方并不知道藏中之藏的事情。或许这件事情也只有死去的武天,看出了一些不合常理的端倪。 惜元闻听此言却是阴冷道:“该死之人?说的没错!但是贫道即便是死要拉你垫背!是你毁了贫道的大业!”话音刚落便悍然出手,五指成爪向陈浩的咽喉抓来。 如今城楼上的兵将早已被陈浩勒令退下,因此惜元老道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出此狂言。因为在他看来陈浩虽会武艺,但不过是花拳绣腿,他一人完全可以轻易将其拿下并击杀! 陈浩早已杀意迸现,于是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几个回合之下使得惜元不禁心中大骇,他何曾想到陈浩的武艺丝毫不在他之下。此刻他才明白自己过于轻敌了,但是已经为时已晚。只见陈浩拳法神出鬼没,乘着惜元老道一时大意,一拳朝着惜元的胸口而来。 惜元老道惊骇之余却是一沉,随即不停倒退以此渐缓这一拳速度,紧接着从袖中落出一柄短剑来。继而惜元老道阴冷一笑,对着陈浩出拳的右臂刺去。 不过这一剑刺去并未刺中陈浩,而只是扑了个空。因为陈浩在惜元老道动用袖中短剑之时,他便已经有所察觉。于是顺势迅速收回右拳,而与此同时左手便悍然出手,以迅雷之势抓住了惜元老道持剑的手腕,紧接着夺过惜元老道的袖剑。惜元老道本要拼死挣扎,却被陈浩锁住了咽喉。 “明善大师所言不错,你就是个为了名利不折手段之人!说到底,武天也不过是你利用的棋子罢了!” 陈浩双目微眯,冷冷的望着因窒息而脸色涨红的惜元老道。从惜元老道事先搬空内卫府的震天雷,又巧妙地避开了何璇的围堵,这已经说明了此人是个一己私利之人。 “没错!若是你有争夺皇权之意,贫道也会尊你为主。可惜你无意于皇权,那贫道从你那里又能得到何种好处?” “难怪当初本帅举荐你在工部为官,你却一口否决了!看来你不是无心名利,而是嫌弃本帅给你的名利太小了!” 惜元老道被陈浩锁住咽喉,但是仍旧艰难的冷笑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才是贫道所要追求的!可惜你给不了!” “你以为让你女儿当上了南诏王后,你就得到了一切吗?” “你!……” “你猜本帅会放过你的女儿,会放过武天与你女儿所生的武氏余孽吗?” 惜元老道闻听此言神色大变,他没有才想到陈浩竟然连这最为隐秘的事情,都能够知悉的一清二楚,于是慌乱的嘶吼道:“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的?那因你们的一己之私,枉死了多少人,难道他们不是无无辜的?”陈浩咆哮着怒吼,面露狰狞之色,扣住惜元咽喉的右手更加用力。 “你……你个恶……魔,不得……好死!”惜元老道挣扎的欲要摆脱陈浩的束缚,但即便他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摆脱陈浩犹如钢爪的右手。 噗! 袖剑毫无征兆的刺入惜元的身体,紧接着鲜血四溢瞬间染红了道袍。惜元老道惊愕的望着陈浩,而陈浩却杀意凛然,双目赤红道:“这一剑,是本帅替飞龙大哥所刺!” 噗! “这一剑,是本帅替凤娇所刺!” “这一剑,是本帅替永福公主所刺!” “这一剑,……” “……” 直到最后陈浩也懒得多说什么,已被溅满鲜血的右手,拿着袖剑不停刺进惜元老道的身体。即便惜元老道已经在他刺入第二剑的时候就已经断气,但是陈浩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已经有些疯狂的他早已被仇恨掩盖了清醒。 每一次袖剑刺入惜元老道的身体,之后伴随而出的便是鲜血喷涌,以至于最后脚下的青条石上,鲜血四溢渐渐地深入石缝之中。陈浩的疯狂之举,让一旁的王贺神色为之战栗。他没有想过要逃跑,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逃不了。 本以为惜元老道能够制服陈浩,以陈浩作为人质逃离交趾城,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浩的武艺竟然深不可测,只是几个照面便已经将惜元老道制服。他本想上前与惜元老道联手对付陈浩,可是当他看到陈浩已然赤红的双目,以及冷血般的手段虐待本已死去的惜元老道。这一刻他恐惧了,他没有见过陈浩如此疯狂过…… 叮! 袖剑带着粘稠的鲜血掉落在地上,或许是累了,陈浩松开了紧扣惜元脖子的右手。早已断气的惜元老道轰然倒地,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凌乱的胡须,眼中带着愤怒与不甘紧紧的望着陈浩。 陈浩身形趔趔趄趄,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丝毫不顾溅满一身的鲜血,低首看着惜元老道那不甘的眼睛,竟然不由的大笑起来。笑的让人感到莫名的酸楚,让人顿生一种沧桑与悲凉。 过了良久笑声渐止,陈浩没有回身去看伫立不安的王贺,而是背过身去,用略有沧桑的声音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不怪你!你走吧!” “大哥!……”王贺没有想到陈浩会放了他,这是自他被抓之后敢都不敢想的结果。 “在我没有改变决定之前,滚!”当说到最后,已经带着压抑难释的怒意。 王贺神色复杂的有些踌躇,不过既然有活命的机会,任何人也不会放过。劫后余生的王贺不禁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随即连滚带爬的向城下而去,这个地方他是片刻也不想多留。 嗖! 就在王贺满怀欣喜的向城下跑去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带着风声直接命中王贺的心脏。王贺神色惊愕的看了一眼穿胸而过的羽箭,继而身子失去了平衡,从城楼阶梯滚落下去。 陈浩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震惊的他顺着箭雨射来的方向望去,去见不远处站立着一人,此人正是杜双鱼。待杜双鱼来到近前,陈浩却略有愠怒沉声问:“我已经答应放他离去,你又何必下此毒手?” 杜双鱼未有因为陈浩愠怒而动容,而是冷冷地看了一眼中箭身亡的王贺,用冰冷的语气道:“大哥顾念兄弟之义,他又何曾将其记挂心头?既然大哥下不了手,那由小弟代劳又有何不妥?” “可是他毕竟……” “是兄弟就不该为一己之私,做出背叛之事。当日大哥问过小弟,若有兄弟背叛该当如何?小弟曾经说过要看此人的背叛程度,如今他王贺已经触及了小弟的底线!他此次若是阴谋得逞,死的不仅仅是你我二人,还有十余万大唐将士埋葬于此、尸骨无存!” 杜双鱼的话让陈浩顿生无奈的之感,最后重重的舒乐口气道:“我陈浩自然心狠手辣,没曾想也有心软的一刻!双鱼,替为兄办两件事!” “大哥吩咐便是!” “打造上好棺木将小胖成殓起来,送往太和县万寿山安葬!”陈浩说到此处,又将目光落在了惜元老道的身上:“顺便也打造棺木将其成殓,送往栖霞山交予明善大师处置!” “此等恶贼应受千刀万剐,为何大哥如此安排?”对于王贺的安排杜双鱼能够理解,毕竟兄弟一场安葬在太和县合情合理。可是对于处理惜元老道的尸身,杜双鱼实在有些不明。 陈浩却是露出一丝苦涩:“一个承诺!”说着轻轻地拍了拍杜双鱼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神情有些萧条的转身离开了城楼。 当年明善曾向陈浩提出了一个请求,若有一日惜元老道做出不可饶恕之恶,希望陈浩能看在赠送宝藏之恩,给惜元老道留个全尸葬于栖霞山,也是从那个时候陈浩才知道,明善大师与这惜元不但是师兄弟,更是堂兄弟! 当年惜元从和尚转为做道士,正是由于二人不和所致。至于因何导致二人不和,虽然明善大师没有明说,但是在陈浩看来,除了惜元六根不净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明善一直不肯将宝藏的秘密透露给他的这位堂弟…… 一更。--by:89|10431060--> 第563章尘土皆安 第563章尘土皆安 攻下交趾之后,陈浩传令大军兵分四路横扫安南四十五州。此举不但肃清了南诏在安南的势力,而且为之后的平定南诏奠定了基础。安南虽然领地不大但是多山川沟壑,因此平定起来有着诸多不便。不过所幸南诏大军的主力已经悉数歼灭,这才使得肃清安南叛军轻松了许多。 不过即便如此,也是耗时两个月才彻底安定下来。因为除了肃清叛军之外,还要维护安南的边防秩序。因此这就需要等朝廷的新任安抚使到达安南,陈浩才可以安心的交接这里的任务,无后顾之忧的进军南诏阳苴咩城。于是陈浩便上书朝廷,恳请朝廷尽快调派安抚使进驻安南。 陈浩的这份奏报送于京城之后,又一次引起了轰动,几个月内就平定了三十万大军的叛乱,这又一次让众人见识到了陈浩的用兵之能。捷报频传让李渼欣喜不已,近一年来可谓是捷报频传,让他这个一直阴郁难开的皇帝,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于是便根据陈浩的意思选派官员进驻安南,他也希望陈浩能够尽快拿下南诏,继而兵发吐蕃以解河西之危。 大军在安南休整了一段时间,待隆冬过后便兵发南诏。此次兵发南诏可谓是长驱直入,并未有受到太多阻碍。起初李忶、石雄等人还担心南诏会向吐蕃借兵,但是陈浩对此却是没有丝毫担忧。 因为如今河西张淮深与屠狼二人,已经牵制了吐蕃二十万大军。虽然赞普维松已经增兵至二十万,但是仍旧未能突破河西的防线。因此如今的河西之战,已经让维松处于进退维谷的处境。试想一个深陷泥潭之中的吐蕃,又如何有能力顾及南诏? 张淮深与屠狼二人没有让陈浩失望,虽然河西之地略有损失,但是二人严守河西之地一年,未有让吐蕃大军的铁蹄进入中原,这已经是个不小的功勋。虽然唐军有地形城池之优势,但是能够面临强敌而使守土之地不失,这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吐蕃这些年刚平定内乱,常备兵甲不过四十万。然而单凭河西一地就已经牵制二十万大军,剩下二十万大军其中十万留作后备之用,因此能够任意调动的机动大军不过十万而已。 这十万吐蕃大军若是换做以前,维松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借于南诏,当年两次的天宝之战,也正是吐蕃的插入增兵,才使得天宝年间的两次南诏之战惨败而归。 但是如今南诏两次的兵败,已经让维松看清了陈浩的实力,因此他知道即便借兵与南诏,恐怕也是于事无补。不过甚有远虑的维松,也已经看到了陈浩的意图。维松知道,等南诏攻破之后,那他的吐蕃就是下一个目标。到那时与河西形成夹击之势,那吐蕃可就是两面临敌处于被动。 虽然维松知道南诏的存亡直接关系到吐蕃的安危,但是如今他已经无力相助南诏,因此维松一面下令尽快拿下河西,一面在吐蕃与南诏的边境陈兵十五万,希望能够抵挡住陈浩的兵锋。 …… 在攻打南诏之时,陈浩依旧施行兵分三路的策略,一路由忠王李忶率领,由越蒿一带沿清溪关道南下;一路由山南西道节度使石雄率领,从会同路进攻,进入姚州地区,迫近洱海地区;另一路则有石忠率领,从步头路北上,进入滇中地区。副将李宏则督运粮草尾随其后,就这样,三路大军从不同的方向直奔南诏腹地而来。 三路大军一路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便已经兵临阳苴咩城下。阳苴咩城作为南诏的国都,虽然气势不如长安那般宏伟,但也是城坚墙厚别具特色。众将士都很明白,如今只要将阳苴咩城拿下,整个南诏就等于亡国了。 南诏本就是个小国,如今先后被朝廷大军灭了近四十万大军,这已经让这个国家处于瘫痪状态,所以唐军一路而来并未受到多少阻碍。南诏小国可不比中原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如今这番重创对于南诏而言,没有几十年的休养生息恐怕难以恢复元气。 四十万人的大军对于中原任何一个王朝来说,即便是覆亡了四十万人,也不过是皮肉之伤罢了。殊不知白起坑杀赵军四十万,项羽坑杀秦军二十万,乃至之后黄巢杀人上百万…… 由于有了武阳作为内应,又有长风铁骑在阳苴咩城相助,最后阳苴咩城被攻破,陈浩终于实现了他之前的诺言,将大唐的旗子插在五华楼的王座上。当城破的那一刻,陈王后抱着刚出世不久的小王子向唐军投降。当陈浩询问丰佑王下落时,才得知丰佑王已在三个月前病死榻前。对此陈浩只是冷冷一笑未有太多计较,因为这丰佑王到底是因何而死,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丰佑王虽体弱多病,但也不会近期而死,否则酋龙也不会亲率大军远离南诏兵犯大唐。其实当陈浩从武阳的那里,得知陈王后是惜元老道的女儿时,他就已经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他已经猜到这个叫陈暮雪的王后,怀中所抱得小王子并不是丰佑王所生,亲身父亲正是武天。 其实当日他在惜元老道临死前,说出南诏小王子是武天之子时,不过是一种试探罢了。这种机密而又隐晦的事情他不可能知道,即便武阳身为宫廷侍卫长也不会知晓。不过这种猜测也不是毫无根由,当年他破获太极门时,惜元老道就向他讲述了武天钟情南诏王后的事情。如今丰佑王又是年老体衰,想要再繁衍子嗣恐怕是难如登天,因此这刚出世的小王子就更加的可疑。 况且当日黑水河冲走了酋龙与段宗榜,搜寻旬月都不见踪迹,最后寻到之时却已经双双中毒身亡。当时陈浩还心有疑虑不明所以,但是如今他很明白,这不过是惜元老道所使用的伎俩。试想有了酋龙的存在,他的外孙又如何登上王位? 况且酋龙的死不但使得他的外孙合理登上王位,而且以此号召南诏与唐军势不两立,鼓舞将士为世子酋龙报仇雪恨。所以酋龙率军兵犯大唐,可以说从一开始就是个悲剧,因为他此次进兵大唐,本身就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一更。--by:89|10433009--> 第564章得与失 第564章得与失 苍山洱海,山水相依,伫立山间竹亭望去,洱海宛如一轮新月,静静地依卧在苍山之旁。初春的清风拂面而来,带着丝丝的海水的味道倒是别有情调。 山涧竹亭外陈浩看着这个形状酷似人耳的大海,不禁有些莫名的感叹。贯通史书的他有岂能不知,这里乃是天宝年间唐军两次覆没之地,几十万将士埋骨于此何其悲凉。如今他做了前人所未有做到的事情,本应该感到自豪与欣喜,但是如今却提不起丝毫情绪。 “未曾想到这南诏小国,竟有如此盛景,实在是出乎意料!”一旁的石忠神情微喜,望着远处的洱海不禁赞叹自语。 陈浩没有回应,而是久久的凝望洱海之后,才自语轻叹道:“ 龙关黯黯阵云昏, 碧草无情掩墓门。 多少子规啼不住, 为怜百年未归人。 天宝南征折沉戟, 可怜枯骨卧黄昏。 苍山洱海公造雪, 今破六诏慰忠魂……” “大帅……”石忠方才的舒畅之心,这一刻也凝重起来。 陈浩侧过脸来,对着石忠轻声问道:“石将军可知这风景如画的洱海之中,埋葬着我军几十万将士的尸骨?” “这个……末将曾有耳闻……”石忠的神情有些尴尬,因为方才他还不吝美词赞叹洱海。 “世事皆有两面,而我们都只愿去触摸那些光鲜华丽的一面……”甚为感叹的陈浩,最后轻舒了口气:“战争没有输赢,只有得失……” 沉思片刻的石忠,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是啊,为将帅者独喜乱世,只因乱世可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但殊不知建功立业的背后却是生灵涂炭,更多的人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对将帅乃至掌权之人而言,是得;但对天下黎民百姓而言,是失……” 陈浩没有想到石忠一员武将,竟然有如此觉悟,这一刻他终于会心的笑了,随后一指亭中的一株银杏树苗:“带着它,随本帅来!”话音光落,陈浩就已率先顺着石阶向山下走去。 石忠不明白陈浩到底要做什么,不过既然大帅有令他也只能遵行,于是从亭中提起包有泥土的银杏树,顺着陈浩下山的方向追去。 洱海之畔,陈浩拔出佩剑在岸旁掘开一个土坑,随即从石忠的手中接过树苗,将包有泥土的根部放入坑中掩埋。陈浩蹲下身来,一边捧着泥土向坑中放土,一边自言自语:“千里兄,当年你我以银杏树论交,如今长风在这洱海之畔种下此树。南诏已灭终归尘土,你,可以安心了……” 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眼前随威风摆动的银杏树,陈浩的心情很是复杂。这时一直不知名的鸟儿落在了银杏树的枝头,压得银杏枝条都弯了腰。但见这只鸟儿对着陈浩欢快的鸣叫了几声,最后便似有留恋的张开翅膀向巍峨的苍山而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鸟儿,陈浩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摇曳的银杏树上,随后露出了一丝笑意:“也许这里才是你应有的归宿!” 许多年后,当人们游览苍山洱海时,总会看到洱海之畔有一个银杏树迎风而动伫立于此。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棵银杏树历经千年终成参天大树,成为洱海风景中一道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然而虽历经千年,但是这个银杏树却依旧伫立在岸边不曾枯死,似乎有一种信念,在支撑着它守卫着这片青山绿水。每逢春暖花开之际,苍山山林之中的百鸟犹如朝凤一般聚集于此。此等现象让后世游玩之人惊叹之余,亦因此树的神奇之处流传着种种传说…… …… 阳苴咩城的中央,有一座宏大精美架构,四亭拱托,清凉环绕的南诏著名五华楼。此楼是官方聚会宴请贵宾的地方,高达五层可容纳万人站立。五华楼整个布局井然有序、庄重威严,很有王权的气势,然而这气势雄伟的五华楼,不得不归功于已经病逝的丰佑王。 丰佑为南诏国第十代君主,在位期间,南诏国强盛一时,这也是他儿子酋龙屡犯大唐的原因所在。丰佑王当年为了一显威仪,于是便在阳苴咩城的中央建起了五华楼。随后五华楼就作为国宾馆,每年三月十六,南诏王丰佑都会在五华楼会见西南夷各个小国君长,和其他一些重要宾客,赐以酒席佳肴,奏以南诏礼乐以显其威! 如今丰佑王已死,但五华楼这个代表南诏的宏伟建筑仍在。此时陈浩站在五华楼顶,望着一辆由侍卫押送的马车驶出阳苴咩城,陈浩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妇人之仁,到底是对还是错。 “大哥,你不该留下后患!”身后的杜双鱼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楼顶,他望向驶向远处的那辆马车眼中露出冷厉之色。 陈浩回首看了杜双鱼一眼,随即苦涩道:“算了,罪不及孤儿寡母,祸首既然已经铲除,为兄不想徒增杀虐……” 见杜双鱼默不作声,陈浩便已经猜到了杜双鱼心中所想,于是警告道:“双鱼,不可妄动杀念,我们这一代的恩怨已经结束,没必要再赶尽杀绝!况且至于如何处置陈暮雪与小王子百叶,相信圣上自有圣裁!” 杜双鱼沉默良久,最后才点了点头微笑道:“双鱼听大哥的便是,只是没想到双鱼的小侄儿刚一出世,他的父亲就已经为他留下了一个敌人!” “双鱼,你是说月媱她……” 陈浩闻听此言欣喜万分,竟情不自禁的抓住杜双鱼的双肩当面询问。见杜双鱼默认的点了点头,陈浩这才放开手,转过身去仰望青天喜色道:“我陈长风有儿子了!哈哈哈!” 之前陈浩一直担心着京城的林月瑶,他如今出征近有一年之期,临盆在即他不可能亲自在身边,正因如此他才会有一种深深的愧疚。由于军务繁忙很多少事情顾及不到,因此陈浩便将与京城联络的任务就交给了杜双鱼。 见陈浩如此欣喜若狂,杜双鱼也是笑而说道:“月媱姐可是来消息,劳驾大哥给孩子取名字!” 忘乎所以的陈浩一听要取名字,顿时一改方才的失态,收敛笑容继而沉思片刻之后,才郑重道:“那就叫陈思林!双鱼你以为如何?” 杜双鱼虽然文采不佳,但是如此直白的名字他还是能明会其意的,于是含笑道:“大哥对月媱姐真是用情至深,就连小侄儿的名字也是如此深意!” 陈浩只是淡淡一笑,继而转过身去望向北方,豪气自负道:“即便那小王子百叶将来要报父仇,我陈长风之子又岂是阿斗?武天穷智一生都败于我手,他的儿子自会有思林应付!” …… 平定南诏的消息随着陈浩的奏报传入京城,犹如春风一夜之间沐浴了整个大唐。此次南诏的攻破可谓意义非凡,既起到了遏制吐蕃的战略意义,又让大唐真正的得以扬眉吐气。 自从天宝年间的两次惨败之后,已经成了大唐不愿揭开的伤疤。多年来边境备受南诏挑衅,也犹若一块巨石压得朝廷喘不过气来。如今不但将南诏叛军击退,而且一鼓作气拿下整个南诏,这不得不说是一座丰碑。 年轻的李渼自登基以来,一直希望能够恢复当年的盛世。如今陈浩率军吞灭了整个南诏,这对于他这个年轻的天子而言,是一个不朽的功绩,相比于当年太宗皇帝歼灭突厥之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仅凭这一点,他便无愧于列祖列宗。 此次陈浩在奏章中提出了一个,影响大唐历史走向的建议。在奏章中陈浩认为南诏已经没有必要再自立一国,与其死灰复燃倒不如直接将其并入大唐的版图。同时将南诏的国土划分州道以便利于管理,至于此举南诏会不会出现反弹,这一点陈浩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担忧。 若是换成以前或许此举实乃天方夜谭,但是如今南诏的军事能力已经瘫痪,已经无力在反抗朝廷的大军,这个时候正是贯彻吞并策略的大好时刻。至于将来南诏各族的反抗,这一点陈浩则提议南北人口大迁移。 中华民族是一个不断融合的民族,否则这个古老的民族,早已经绝迹于历史的长河之中。将南北人口迁移与融合,虽然在短期内会出现诸多矛盾,但是几十年之后就会趋于平缓与适应。 当有朝一日南诏各族与汉人真正的融合以后,所谓的反弹自然而然就没了。不过这一过程是相当铁血、也是最有争议的,因此陈浩在奏章中只是提议,至于能否施行还是要看李渼的抉择。 最后果然不出陈浩所料,这一份奏章呈交朝廷之后,顿时引来众人的非议。有的人觉得此举虽然过于铁血与强制,但是从长远的眼光来看是于国有利,于社稷有利。否则几十年之后,当南诏休养生息之后,若再有野心勃勃之人振臂一呼,届时大唐边境又将战火再燃…… 既然有人赞成陈浩的利国之举,自然就有人出边驳斥陈浩的谬论,南诏之地土地贫瘠工商不通,试问又会有何人愿意前往南诏。若是朝廷强令实施,恐怕几十年后的南诏之乱还未看到,眼下的百姓暴动就要上演…… 一更。--by:89|10441180--> 第565章有人送礼 第565章有人送礼 陈浩的这一建议引得整个朝廷议论之声不断,使得李渼一时半会也不知该不该下这个决定。毕竟这个时候强令实施迁移之策不是明智之举,所以他决定等战争结束之后再作商议,届时陈浩自然就会班师回朝,他相信陈浩一定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此事就这样被暂且按下不提,不过接下来派往南诏的安抚使,李渼所选用的官员并不是朝中一些老臣,而是近年来的新锐干臣于珪。之后对于押往京城的陈暮雪与百叶小王子,出于对南诏叛乱的惩罚,李渼则下令将其母子二人终身囚禁于京城。 而此时远在南诏的陈浩,并没有去管京城之事,而是在整顿南诏事务的同时,也在积极休整大军准备兵发吐蕃。这一日陈浩正在军中与众将议事,却有一名士兵入帐禀报,说是清平官(宰辅)郑买嗣前来拜见。 陈浩一听郑买嗣这三个字,就觉得颇为耳熟,至于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不过既然前来拜访他也不好拒而不见,于是便吩咐众将先行退下,独留武阳留在身边。 “这郑买嗣你了解多少?”军帐里陈浩随意的拿起一卷兵书,随即自顾的问道。 武阳没有丝毫犹豫,撇了撇嘴冷声道:“这郑买嗣素来藏有野心,据我所知他祖上本是汉人,其先祖郑回乃是相州人,曾为西泸县令,之后因素有儒学备受南诏王室所器重,之后担任清平官颇有威望……” “哦?你小子竟然知之甚详啊!呵呵!那他郑家在南诏倒是植根不浅喽……”陈浩方才不过随口一问,可没有想到武阳竟然连这郑买嗣的先祖都能说得清楚,这倒是出乎陈浩的意料之外。 武阳挠了挠头,却是嘿嘿一笑:“大哥,这南诏官员可都是记录在案均有存档,小弟我身为宫廷侍卫长,偷偷阅览也不足为奇!要不然小弟在南诏岂不是白待了……” 就在二人闲谈期间,一名身着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由一名士兵引进了大帐内。中年男子刚一进入军帐,就满脸堆笑的向陈浩拱手道:“下官郑买嗣拜见安国公!” 陈浩没有回应,而是抬眼打量了此人一番。却见此人生的倒是一副好相貌,从脸型轮廓便能看出此人年轻之时定是个美男子。不过唯一让陈浩感到不满的是,此人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一瞧就知道是个灵巧多变之人! “哦?你就是郑买嗣?” 郑买嗣见陈浩面沉似水,丝毫看不出喜怒哀乐,脸上却多了几分阴沉,不过却瞬间被笑容掩盖过去:“下官正是郑买嗣,曾悿为清平官一职!” “不知郑大人久居南诏,可认识一名唤郑昶之人?”陈浩眼神此刻盯着郑买嗣,双目如炬片刻未有离开。 郑买嗣闻听此言颇为一愣,但随后见陈浩神色异常,于是不敢怠慢的躬身笑道:“回禀安国公,下官乃是汉人,习俗皆遵汉俗,因此下官姓郑,名买嗣,字昶!” “你就是郑昶!?”闻听此言不禁一怔,眼神中一闪复杂之色。 “在安国公面前,下官岂敢说谎!” 郑买嗣见陈浩知道他的名字,顿时心头一喜,思忖今日之事说不准就可以成功了。于是迫不及待的从袖中抽出一个奏章模样的红色本子,随即恭敬的轻走几步将其呈于帅案之上,继而谄媚的恭谦道:“安国公,这是下官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安国公笑纳!” 一瞧郑买嗣这幅言行,陈浩就知道这本子想必是一份礼单。随即拿起本子看了一眼,可是这一瞧之下却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抬起头来看了郑买嗣一眼,心道这郑买嗣还真是富可敌国啊!这清单中的财物,快要抵得上南诏半个国库了。 见一向面沉似水的陈浩,终于因为他的礼单而略有动容,郑买嗣不禁心中一喜,于是拱手问:“不知安国公可否满意?” 陈浩没有回应,而是将礼单又放回了桌案上,随后沉声道:“郑大人此举何意,不妨直言便是!” 见陈浩如此爽快,郑买嗣于是恭维道:“我南诏被狼子野心之人蛊惑,才不知天高地厚惹怒天颜,此乃王室之过,非臣等之过!现今天兵横扫叛逆得以清宇,实乃百姓之福,社稷之福……” “你还有完没完,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何来如此多的废话!”郑买嗣的话还未说完,一旁的武阳就再也听不下去了,于是直接出言喝止郑买嗣的长篇大论。 额…… 郑买嗣正说到兴起,却突然被武阳出言打断,顿时让他很是尴尬。这时陈浩也有些不耐烦:“郑大人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额!呵呵!安国公果真是豪爽之人……”郑买嗣尴尬的讪笑了两声,随即接着说:“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南诏已无后继之人,不知安国公可有适当人选主持南诏事务?” “你是想让本帅保举你,坐上南诏王的宝座?” 郑买嗣见陈浩面露笑意,于是胆子也大了许多,腰杆也直了一些:“安国公果然慧眼如炬,若是安国公保举下官治理南诏,下官绝不辜负您的栽培提拔之恩情。往后但凡有所差遣,下官定会为安国公马首是瞻!” 郑买嗣一边说着尽忠直言,一边抬眼偷瞄前方的陈浩,希望能从陈浩的表情上看出些许端倪。但是很可惜的是,直至他的尽忠之言说完,陈浩的面色未有丝毫变化。这就不由得让郑买嗣心头一沉,心道这陈浩好沉的心机,果真是喜怒不形于色。 陈浩没有当下回应,而是用食指的关节有序的敲击着桌面,营帐内十分的安静,甚至连各自的呼吸都能够听到。可越是这种未知的安静,越让郑买嗣有些惴惴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清脆的敲击声终于停止了,这时陈浩抬头看了郑买嗣一眼,随后淡淡道:“郑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这南诏终于是要有人来治理,而郑大人又久居于此,居清平官之高位,由郑大人执掌南诏倒也合理……” 噗通! 陈浩的话还没有说完,郑买嗣就已经双膝跪地,拱手叩拜已有泣声道:“安国公若是保举下官为南诏之主,那您就是下官的再生父母,下官永生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一更。--by:89|10443817--> 第566章一石二鸟 第566章一石二鸟 郑买嗣的这一番言行倒是让陈浩颇感意外,俗话男儿膝下有黄金,又岂可随意便跪地求人,况且又是官居清平官的文臣。不过既然有人愿意下跪,那他陈浩也就自然坦然受之。 “哎!此事说难不难,但说易也不易……”陈浩话锋一变,轻轻拍了拍额头露出为难之色。 郑买嗣见状不由心中微怔,似乎猜到了什么,于是便急忙追问道:“安国公有何为难之处尽管知会下官,但凡下官能够做到之事,必会竭尽全力!” 陈浩面露犹豫之色,最后甚是无奈的又拿起扔在一旁的礼单,轻叹道:“郑大人,实不相瞒,觊觎这南诏王的位置可不止你一人,昨日可是有人也送了不少东西与本帅……”说着便抖了抖手中的帖子,又很是不屑的摇了摇头说道。 闻听此言的郑买嗣不由一沉,没想到竟然有人早他一步,在南诏为官多年的他,自然能猜到竞争对手是谁。又见陈浩面对他的礼单很是不屑,郑买嗣便知道自己的这份礼单还是轻了:“下官冒昧求问安国公,那昨日拜访安国公之人可是段盛全?” “郑大人倒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陈浩没有直面回答郑买嗣的问题,而是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然而即便如此含糊不清,就已经让郑买嗣认定了自己猜测。 段盛全位居清平官,段氏在南诏可谓是一大望族,之前不论是丰佑王还是他郑买嗣,都想打压段氏在南诏的势力,因为段氏的势力植根朝野已经很深,已经到了让丰佑王感到危险的地步。以他郑买嗣为首的郑氏一族,虽然至从先祖郑回担任清平官以后,世代也都是官居要职家族兴旺,但是若要再光耀郑氏除非将段氏扳倒。 但是为之可惜的是,段氏人才辈出,根本无法根除段氏的势力。最后丰佑王为了平衡朝中势力,所以郑氏一脉,就成了丰佑王对抗段氏的筹码!如今南诏覆亡,小王子又被囚禁长安,若是有人意图坐南诏之主者,郑买嗣自然会第一想到的,就是段氏家主段盛全。 郑买嗣此刻心中不停的盘算着,脸色已经没了之前的轻松。而此刻端坐首席的陈浩,一副闲适的样子不急不缓。见武阳在一旁似乎欲言又止,于是便对着武阳摇了摇头以示稍安勿躁。 大帐内短暂的安静之后,郑买嗣一咬牙像是做了某个艰难的决定,随后郑重地恭敬道:“安国公,请助下官坐上南诏王之位!” “哦?理由何在!”陈浩闻听此言却是眉头一挑,继而饶有兴致地问道。 郑买嗣整理了一下思绪,继而沉声道:“理由有三,其一,下官祖上乃是汉人,且下官也崇敬中原文化已久,常以体内流着大唐汉人之血而自豪;其二,下官愿意捐出我郑氏所有家资孝敬安国公,下官深知安国公不日便会挥兵吐蕃,大军所需粮草下官会为其筹备妥当……” 陈浩听了郑买嗣的第一个理由,恶心的差点没呕吐出来,心道这人不要脸了真是天下无敌。当日酋龙兵犯大唐你不但未有阻拦,反而拍马溜须积极准备粮草。如今竟然说出这等令人作呕的话来,陈浩对郑买嗣的无耻实在是彻底无语了。 不过对于郑买嗣第二个理由陈浩倒是很有兴趣,于是便略有笑意问:“那第三个理由是什么?” 郑买嗣满脸堆笑,拱手道:“安国公英勇无敌,在梁州轻松写意灭了十五万精锐,更是斩杀了段宗榜与段宝龙叔侄二人。其后又在安南交趾灭了段酋迁的……” “够了!你是在提醒本帅与段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吗?”郑买嗣的话还未有说完,就被不耐烦的陈浩挥手打断,继而用凌厉的目光注视着自鸣得意的郑买嗣。 郑买嗣慌忙予以解释:“安国公莫要误会,下官之所以妄谈此事不过是为您着想,那段盛全乃是心胸狭隘之人,您斩杀叛逆虽是正义之举,然段盛全定会怀恨在心。与其让一个白眼狼登上王位留有隐患,倒不如让下官这样忠实奴臣,为您为朝廷小效犬马之劳……” “哼!郑大人你当知晓,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不会有长久的敌人!”陈浩冷眼一瞥,声音甚是冷厉,但随后却又舒缓语气道:“不过你所言也不无道理,只要你答应本帅两件事,本帅便如你所愿!” “安国公但有吩咐,下官莫敢不从!”方才陈浩的大喘气的说话方式,可是让他提着的心七上八下,如今莫说是两件事,即便是十件事情他也情愿应下。 陈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第一,正如郑大人所言,不日本帅就要挥兵平定吐蕃,那本帅就给你半月之期筹集粮草;第二,既然本帅答应助你登位,那本帅就要为你扫清障碍,这段氏一脉是不能再留了!不过本帅对段氏人员分布不甚清楚,这就需要郑大人相助了!郑大人,你以为如何?” “国公考虑周全,下官铭感五内,有您相助何愁段盛全一脉不灭!至于筹备粮草之事,下官定会如期完成,不辜负安国公所望!” 看着感激涕零的郑买嗣,陈浩便摆了摆手道:“好了,此事已定,你暂且退下吧!” “是,下官告退!”郑买嗣说着便低着头,便转身离开了军帐。 待郑买嗣离开军帐后,武阳这才疑惑问道:“大哥,那郑买嗣本就是个趋炎附势之人,莫非你真的要助他坐上南诏王的宝座?” 这便是武阳的疑惑之处,自从南诏被灭之后武阳就留在了陈浩的身边,因此对于陈浩的想法他也多少有所了解。况且在郑买嗣送礼拜访之前,段盛全根本就没有前来送礼求助…… “让南诏自立一国本就不是我之所愿!” “可大哥又为何……”武阳越听陈浩的话,就越觉得有些糊涂。 陈浩不禁笑道:“只有鹬蚌相争,渔翁才会得利!如今我军虽已平定南诏,但正如土里的杂草一般,只断其身不除其根,来年它还会生出新的茎叶!而段氏恰恰就是这南诏的根本所在,从南诏军中将帅多为段氏子弟,就足以说明段氏不除后患无穷!” 武阳本就是聪明之人,经陈浩这一点拨立马明白了其中深意,随即挠了挠头笑道:“原来大哥是想利用郑买嗣的势力,一举铲除段氏在南诏的势力!郑氏势力在铲除段氏过程之中必会元气大伤,到那时大哥再代表朝廷收拾残局!” “不错,虽然为兄可以率军铲除段氏势力,但是如今挥兵吐蕃刻不容缓,因此为兄只得假借郑买嗣之手……” 武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但不知大哥事后,将如何安置郑买嗣这老贼?” “杀!”一个杀字从陈浩的口中道出,干净利落毫不犹豫,如此的轻松写意。 其实有一点陈浩没有说,那就是后世历史记载,郑买嗣此人极度危险野心极重,是历史上覆亡南诏的祸首,并夺取政权,建立大长和国,自称圣明文武威德桓皇帝。 所以郑买嗣必须死,否则留着此人将来必生祸端。至于段氏就更是危险的所在,将来推翻郑买嗣政权,建立大理国的就是段氏子孙。因此这两股势力不容小觑,必须在发兵前予以铲除。 …… 之后的半个月里,郑买嗣很是卖力的配合着朝廷铲除段氏势力。有了郑买嗣这个南诏的宰相出马,任何事情都显得名正言顺,过程中并未有受到太大阻碍。直到这一刻陈浩才体会到以夷制夷的妙处,看来这数千年积累的策略的确有着可取之处。 待段氏一众势力被铲除之后,郑买嗣将筹集好的粮草送往军营,可惜当他再次见到陈浩之时已经是他的死期。陈浩以郑买嗣祸乱朝纲,残害段氏忠良之罪,拖出辕门将其问斩!并且站在正义的立场为段氏一族平反。至此陈浩不费吹灰之力,铲除了南诏的两大势力,为于珪坐镇南诏打下了基础。 当于珪奉旨来到南诏之后,将京城之事向陈浩详述之后,对于李渼与群臣看待迁移融合一事的态度,陈浩却是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其实提议迁移的民族融合之策,陈浩并没有打算现在就予以实施。 因为如今渤海与吐蕃战事未平,想要实施这一策略的难度非常的大。他可不想外敌未有平定,这大唐内部又民生哗变。之所以在奏章上提出这个建议,其实不过是陈浩的一种试探,也是向李渼乃至朝廷表明一种立场。 陈浩是想借此机会,想看一看李渼与朝廷群臣,对于这项策略的态度。如今朝廷的声音并非一边倒,这就表明这项策略已经得到一些人的认可。况且作为天子的李渼,对于此事虽然未有表态支持,但是从调派于珪而不选一帮老臣入驻南诏,就已经说明李渼默认了他的观点。 一更。--by:89|10456672--> 第567章剑指吐蕃 第567章剑指吐蕃 除此之外,陈浩的这个建议的弦外之音,是要堵住令狐绹等人的口,也是安定了天子李渼的心。试想能够提出这项建议,将南诏划分为朝廷的管辖之地,就足以表明自己没有占据南诏自立为王的野心。 因为陈浩心里很明白,李渼与其父宣宗一样,是一个疑心很重的帝王,如今他不但攻占了安南又破了南诏。如此势如破竹的势头,要说李渼心里没有一些想法是不可能的。即便李渼没有这种想法,那以令狐绹为首的一众大臣也会时刻的提醒着李渼。 也正如当初令狐绹所言,如今陈浩是要地盘有地盘,要大军也有十万,若是突生不臣之心的话,试问整个天下还有何人能够阻挡。所以当初在陈浩提出征讨南诏之时,本可以将李忶大军调回固守京城,而由山南西道大军跟随陈浩征讨。但是李渼却没有这么安排,而是依旧让李忶率领京畿道大军跟随陈浩,此举可谓是用意深远…… 陈浩当初就已经看出李渼对他还是不放心的,李忶乃是皇室宗亲又是李渼的皇叔,这种可信度自然要比他可靠了许多。让李忶麾下的京畿道大军跟随征讨,即便他想自立为王,李忶麾下的大军恐怕也不会听命于他。若是他一片忠心得胜还朝,有了李忶参与征讨南诏,这其中的战功就不会让他陈浩一人独揽…… 陈浩每每想到李渼埋下的这些伏笔,有时候都觉得很是无奈,不过他也知道这是身为帝王的权术。若是他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恐怕也会如此的玩弄帝王权术。虽然陈浩对这种不信任很是反感,但是能够将权术玩弄的如此火候,对于身为皇帝的李渼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于国于民而言是个好皇帝…… 虽然郑、段两大势力被彻底瓦解,而且于珪此次入驻南诏也带了不少兵马,但是陈浩唯恐南诏有失,于是又留下四万人马协助于珪管理南诏。随后待安排妥当一切事物,陈浩这才便率领六万大军急速挥兵西北,兵锋直指吐蕃疆域。 大军的行军速度很快,因为陈浩已经接到河西张淮深的信函,近一个月来吐蕃已经压上重兵猛攻河西诸城。虽然这一年里朝廷所募之兵皆是开赴河西,但是战争的残酷已经使得唐军死伤无数,如今西州、伊州、鄯州,河州、甘州相继沦陷,此刻守城之兵如今也只剩下十万。 而且据探子得到消息,吐蕃此次在本国又征调十万大军压往河西。虽然这征调的十万大军,并不是吐蕃的精锐,但是陈浩知道这一次若是不及时阻止,张淮深与屠狼就真的扛不住了。到那时他可就是千古罪人,因为这件事与他有着很大关系。 当初他与二人早已商定,只要二人能够抵挡住吐蕃的铁骑兵锋一年,他就有能力在一年之内攻破南诏,随后便会从南诏挥兵吐蕃。届时双面夹击便可将吐蕃一举拿下。维松自然也看到了这一步,所以这一个多月可谓是疯狂的攻城。所以这个时候陈浩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大军开赴前线,从南诏向吐蕃发出致命的一击,以此便可解了河西之危。 …… 朝阳初升,云蒸霞蔚。卫藏的天空显得格外湛蓝,伸出手去似乎可以触摸到天上的云彩。这一日陈浩率领的六万大军,便来到了南诏与吐蕃的边境。他早已从军探子的口中得到消息,卫藏之地吐蕃已经陈兵十五万,其意图就是阻止他挥兵进入吐蕃腹地。 镇守边境的主帅乃是吐蕃的公伦(宰相)尚思罗,其先锋主将乃是论恐热。对于这二人陈浩虽然不甚了解,但是也是略知一二。尚思罗虽为公伦却深有谋略,而先锋论恐热乃是吐蕃少有的悍将。这等阵容的安排倒是让陈浩不禁一笑,心道这维松果然是看得起他…… 陈浩勒住战马,向远处吐蕃军阵向望去。而身后则紧随着李忶、石雄、石忠三位将领。石忠自从上次特意让其领一路兵马攻打南诏后,已经磨练的越发成熟了许多。 一场大战终于要开始了! 太阳从遥远的山后升起,云涛雾海中露出灿烂通赤的红日,红日又编织出紫色的薄纱,架起一座长长的五色彩桥,飘渺于细弱游丝的晨蔼之上。陈浩凝望着眼前的美景,伫立良久竟然不由得痴了。陈浩不由在想,如此美好的大自然景色,接下来若是被鲜血所污浊,岂不是大煞风景? 渐渐地云开雾散,阳光撒在交战双方所有人的身上,勾勒出无法言述的赤红轮廊。几乎与此同时,大唐军营里的金鼓发出了滚雷般的轰鸣。而对面的吐蕃军阵也不落其后,浑厚的金鼓之声骤然响起,更使得十五万吐蕃大军声势如虹…… “你三人各自归阵,且注意本帅号令!”陈浩语气平静地说,凝望远处的吐蕃大军:“本帅先去瞧瞧贼军前锋!” “大帅不可!” 三人同时脸色变色,急忙出言劝阻。要知道战场之上,最显而易见的就是冷箭。因为许多名帅战将一生没有酣战而死,反而是命丧于冷箭。若是大帅此去前阵出了意外,那他们整个大军就会处于群龙无首的地步。 陈浩理也不理,策马扬声喝道:“擂鼓三通!仪仗随我来!” 八十面牛皮大鼓一起轰响,急促的鼓点震撼了六万唐军将士的耳膜。由长风铁骑组成的黑色仪仗穿过重重人墙,在唐军将士的呐喊声中出现在两军中间。 在交战双方几十万将士灼热目光的注视下,陈浩一身黑甲白袍,虽经历风霜显得有些疲惫,但是仍旧英姿勃发目光如炬。胯下赤练骏马,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烈火一般。旌旗仪仗并无唐军本有的彩旗飘扬,而是皆换成红边黑布旗子。如此一来虽然少了几分威势与高贵,但是却处处透露着庄重与杀意,长风铁骑犹如黑云一般簇拥在陈浩左右,当真是神威凛凛气势磅礴。 这时陈浩举起右手示意,顿时唐军呐喊之声静息,金鼓之声顿止。 一更。--by:89|10458742--> 第568章惊雷滚滚 第568章惊雷滚滚 陈浩一扬手,止住众人喧哗,冷眼望向对面的尚思罗与论恐热,继而昂声说道:“大唐的勇士们,我们一路而来千里跋涉,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得胜还朝与家人团聚,为的就是重塑我大唐男儿永不熄灭之军魂!” 话到此处,陈浩的声音更加的高亢,神情激昂的振臂一挥:“一路而来我们屠杀叛军荡平安南,将我大唐的旗帜插在了南诏王宫的王座上,数战未尝败绩,大唐雄风,惟尔等最盛!大唐旗下,只有陷阵前驱的死士,只有百战余生的英雄!” 声音浑厚而高亢震荡在每个唐军的心头,六万唐军将士齐举刀枪战旗,雄壮的呐喊声一浪接着一浪。俾睨天下的气势让陈浩也是心神激荡,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吐蕃铁骑天下闻名,尤其是近年来大唐的没落,己方骑兵更是不堪一击,因此对于唐军而言,天生的胆怯是再所难免的。 所以此次是第一次与吐蕃对阵,陈觉得有必要鼓舞将士们的士气。虽然此次他是有备而来,但若是将士们士气低落,对接下来的战争很是不利。 “我等长途跋涉转战西南,风餐露宿,即为赴此建不朽之功!今虽有势众强敌,然我等皆是捍将精兵,兵锋所指天下谁敢一战?沙场搏杀,你死我活,必胜者生,败者亡也!惟置于死地而后方可胜而活之!大唐的勇士们,吐蕃贼子屡犯我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今日我等皆是天意之兵,不仅要歼灭他们,更要攻破他们的国都逻些城!” “胜者生,败者亡!” “胜者生,败者亡!” “…………” 陈浩策马奔腾,高声道:“到那时,本帅带众将士回家!” “吼!吼!吼……” “大唐!大唐!” 陈浩把出佩剑,高高举起,连声高呼:“大唐!大唐!” 这一刻唐军的热血瞬间沸腾了起来,个个嗷嗷之叫只待大帅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锋陷阵屠戮对面多余两倍的吐蕃铁骑。 “大唐!大唐!” 石忠深受军助攻将士感染,声嘶力竭地跟随千上万的士卒一齐高呼,禁不住的攥紧手中的铁枪,积压已久的战意已经濒临边缘。 李忶轻抚长须,看着将士们个个双目赤红,浑身透着一往无前的杀意,不禁点头叹道:“大帅一席话,足可抵十万雄师矣!” 天空异常碧蓝,碎帛状的白云落在远山的轮廓里,隐约与地面浮动的热流交织,仿佛有意在这块平原上清出一片旷古绝伦的沙场。已经开始燥热起来的劲风,不时卷起飞扬的尘土。细小的沙粒磨砺着刀枪,也迷离着双方将士的眼睛,但是却没有阻碍双方将士的杀敌之心! 而吐蕃大军这一方,尚思罗牵马立于军阵之前,肥大的鼻子有着微微地动了一下,一双小眼镜注视着对面的唐军,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而一旁的先锋大将论恐热,晃动着大如斗瓮的脑袋,咧着宽厚的大嘴冷笑道:“公伦大人,这陈浩实乃狂妄至极,明知我军在此陈兵十五万,竟然只带了六万残兵前来与我军对阵!不过也好,今日我们就将这支富有传奇的唐军全歼于此,到那时陈浩一死,唐廷无人矣!” “将军不可大意,此人不容小觑!不过也正如监军所言,区区六万唐军又岂是我吐蕃铁骑的对手,在这草原之上即便是二十万唐军也未必放在眼里!”尚思罗虽然觉得有些疑惑,但是仍旧觉得区区六万唐军不足畏惧,尤其是在这骑兵纵横的草原之上! “公伦大人说的极是,还请公伦大人下令吧!”身后的一众将领皆是嗷嗷直叫,丝毫未有把对面的唐军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只要一个冲锋就可以将其冲散,随后留给他们的就是屠戮带来的快感。 “好!儿郎们!为我们伟大的赞普,灭了这支不知死活的唐军!” 尚思罗军令一下,以论恐热为首的众将士,率领一众大军就向对面不远的唐军阵营扑去。吐蕃铁骑蜂拥如潮水般涌来,卷起尘土滚滚马蹄声阵阵。并且口中不停的嗷嗷的叫着听不懂的语言,气势慑人犹如虎狼! 陈浩看着这奔袭而来的吐蕃铁骑并未有丝毫惊慌,就连他周围的六万唐军也是神色如常战意盎然。这些唐军是一路跟随陈浩来到此处,可谓是见证了这一路而来的战争。昔日不可一世的南诏,如今得以轻松攻破,陈浩在他们的心中早已成了就是精神的支柱,一个永远不败的神! 方才的激励之言,若是他人说起未必有如此的效果,但是如今说这话的是陈浩,那所产生的效果自然不能同等而论,此刻他们坚信大帅一定带领他们扬大唐军威,一定能够带他们回家! 阵阵的马蹄声卷起阵阵尘烟,陈浩看着扑面而来的吐蕃铁骑,嘴角露出了一丝冷意:“投石机组装好了吗?” “回禀大帅,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大帅下令!”石雄神情振奋的说道。 “好!那便开始吧!”陈浩声音平和的淡淡道。 “是!” …… 就在先锋大将论恐热率领大军,以挟雷霆万钧之势,杀气腾腾向唐军压来之时,唐军军阵之中投石机接二连三向军中投来。论恐热一瞧唐军使用投石机不禁乐了,心道这陈浩果然是个白痴,定是攻城攻习惯了,不过这里可不是城镇,而是广阔无垠的平原草地,投石机又能有何用? 然而就在论恐热暗自觉得唐军行为可笑之时,突然一声巨响平地炸起。巨响之处十余名骑兵人仰马翻尸骨无存,再瞧地面已经形成半米深的大坑。方才这一声惊雷让论恐热耳膜胀痛,他惊愕的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一片,心中顿生一丝惊恐。 不过这才仅仅是开始而已,紧接着一群群黝黑的震天雷,拖着丝丝缕缕的青烟,像乌鸦般从陈浩的头顶飞过,似如离弦之箭向远处的吐蕃骑兵飞去。 此刻唐军军阵前,有铁盾环绕形成铜墙铁壁防止吐蕃骑兵的冲击。而铁盾形成的铁墙之后,则是三千弓弩手。三千弓弩手分六队分先后排列,所用之弓箭皆是特制的连弩。这种连弩经过陈浩的设计以及公输赞的帮助,如今连弩的射程已经毫不逊色于常备的弓箭。 六队弓弩手连番投射毫不停歇,每一队所形成数不清的箭雨,都犹如卷起一股巨浪,向对面吐蕃骑兵席卷而去。 声如惊天的震天雷!铺天盖地的箭! 在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扑面而来的吐蕃铁骑阵中出现了一阵混乱,打击的猛烈程度显然超出了对手的想象。尤其是威力惊人的震天雷,在吐蕃中军引发了巨大的震骇。受惊的战马冲乱了步兵的队形,被烧着的士卒和旗帜导致一连串的动荡。 但这支吐蕃大军毕竟是精锐之师,只是短暂的惊慌之后,便渐渐地恢复了阵型,随即暴跳如雷的论恐热率领众军发起了反击。只是这一反击却显得极为狼狈,已无当初的阵容浩大。 吐蕃大军的反扑陈浩并没有放在眼里,依旧不断地投射震天雷。随着吐蕃大军的靠近,投射震天雷的速度就越快,上百颗震天雷这在一片绿草如茵的平原大地上,不停地犹如流星坠落,每一次巨响都会都血肉横飞泥土四散…… “哈哈!大帅,看来我方将士即便不穷追屠杀,这吐蕃蛮军也将埋葬在震天雷之下!”李忶看着震天雷的威力如此了得,不禁喜不自禁由衷赞叹道。 久未言语的石忠一脸崇敬的看了陈浩一眼:“大帅制出此等神器,实乃我军之幸事!” 陈浩未有理会众人,双目片刻未有离开前方的战场。此次他之所以凭借六万大军,就敢挥兵对抗吐蕃的十五万大军,其实也是早有准备。此次领兵而来携带的一千颗震天雷,就是他平定吐蕃的最大依仗。至于这一千颗震天雷因何而来,那就得多谢谢惜元老道与王贺二人了。 交趾城内埋放的一千颗震天雷,最终陈浩由于提前洞悉,才使得这一千颗震天雷没有爆炸。既然这震天雷从京城辗转千里来到了安南,那陈浩岂能让其埋没尘土暴殄天物?因此这一份厚礼,陈浩不得不感谢这二人。 这一切看似如此的巧合,但是殊不知在陈浩前往梁州之时,就已经有了些许苗头。惜元老道与震天雷巧妙的失踪,这两者之间存在着难以分开的联系,再说武天太极门的残余势力若是隐藏,也只能是扎根于南诏,因为太极门与南诏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 正是出于这种原因,陈浩才有了挥兵南诏的打算,一则能够起到战略意义的成功,二则也是要顺便寻回那一批震天雷,同时也要将惜元老道除掉。因为有了惜元老道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惜元老道深通制作震天雷的方法,只要假以时日所产生的后患可谓是难以估量。 所以这一次得到震天雷看似一种巧合,其实也是早有筹划而已。如今将这一千颗震天雷运用到吐蕃的战争上,也算是用得其所恰到好处。一更。--by:89|10468540--> 第569章伏尸三十里 第569章伏尸三十里 “轰轰轰!” 震天雷在空中犹如飞蝗一般投降吐蕃军阵之中,崩碎的铁砂在发呆的吐蕃人头上轰然炸开,当即有数人捂着鲜血泠泠的脑袋惨叫着翻倒在地。此刻整个吐蕃大军因震天雷的威力而死伤无数,从未见识过这种怪异武器的吐蕃人魂飞魄散,伴之而来尽是惊恐的嚎叫。 无垠的平原上硝烟弥漫,流火四溅,连续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所有能够活动的东西都被震天雷吞没了。无论是后军的尚思罗还是被炸的满脸是血的论恐热,都被这威力强大的武器所震骇,这一刻吐蕃的十五万大军已经不战自溃。此刻眼睛一直未有离开战场的陈浩,暗自点了点头,他知道是时候了…… “石忠听令!” 石忠听得陈浩喝令,赶紧上前拱手听命:“末将在!” “本帅命你率领麾下铁骑从敌军左翼冲杀而入,给本帅砍了敌军先锋论恐热!” “末将遵命!” 紧接着铜墙铁壁的盾牌瞬间打开,让出一条通路供骑兵通过。石忠神情激昂,手持镔铁大枪跨马向吐蕃军阵冲杀而去。 “杜双鱼听令!” “在!” 陈浩看了杜双鱼一眼,继而沉声问:“本帅命你率领长风铁骑从敌军右翼冲杀而入,斩了敌军主帅尚思罗!不知你可有信心!?” “大帅放心便是,双鱼若不能完成任务,愿提头来见!” “好!他们虽然只有一百二十六人,但本帅希望你能率领他们,成为敌军永远抹杀不去的梦魇!去吧!” “双鱼领命!”杜双鱼自然知晓陈浩麾下的这支铁骑的凶悍,于是便提刀跨马率军冲了出去。 看着石忠与杜双鱼各自领兵冲出阵营,随即环顾左右李忶与石雄二人:“二位将军,这接下来的总攻可就交予你们了!” “末将遵命!”二人齐声恭敬道。 三路夹击,大规模进攻开始了! …… 石忠麾下的六千骑兵,乃是当初在梁州一战幸存的精锐,当日梁州骑兵的凶悍陈浩可谓是深有感触,因此才会将攻击敌军左翼的任务交给这支骑兵。至于右翼相对薄弱,加上长风铁骑的机动性,刺杀敌军主帅倒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战场上的吐蕃大军,因震天雷的轰击就损失了四万。这样的损失对于大军来说虽不算伤筋动骨,但是却严重挫伤了大军的士气。整个大军全部陷入惶恐之中,即便此刻论恐热重整阵型也已经难以贯彻军令。 就在吐蕃大军陷入惊溃之时,三个方向的大军突袭杀来,很多士卒还未反应过来就命丧铁蹄之下。惊天动地的号角,黑压压的一支骑兵犹如席卷的巨浪,向吐蕃军中汹涌而来。当真是万马奔腾,狼烟云涌,六千骠悍战士的冲锋呐喊着实骇人! 论恐热一瞧这支骑兵向他这里冲杀而来,顿时火冒三丈提起马槊领着一众骑兵迎了上去。待来到进去不由分说就朝着唐将的脑门砸下,不过可惜的并未如其所愿,因为一干铁枪轻易地将其磕了回去。 来人正是石忠,见蛮将如此凶猛,他也不与之过多纠缠,枪中加鞭上下翻飞,几个来回之后就被他一枪挑死于马下。这一下让本就惊恐的残余吐蕃兵,更是军心溃散纷纷向后方退去。石忠岂能放过这等好机会,于是一声令下众兵将穷追击杀敌军。 与此同时正面而来了李忶与石雄二人,也是收割溃散的吐蕃士兵脑袋。整个战场顷刻间成了一场屠杀,方才还晴朗非常的天气,这一刻却显得有些阴沉。就连如火的骄阳,此刻也躲到了云层中去…… 被一颗震天雷炸伤的尚思罗,像牛一般喘息着,看着大军的溃败更是怒不可遏,在一声兽性的嚎叫声中,他愤怒的吼道:“截住这帮唐狗!” 继而拔出了战刀,纵声高呼:“随我上!” 然而此刻的吐蕃大军,哪里还有再战的士气,几百颗震天雷遍地开花,尸骨无存的惨象已经让他们心生畏惧。看着许多人残肢断骸,甚至仅留下一片盔甲,他们知道这已经不是在和唐军在战斗,而是与天上的神明在对抗,他们已经亵渎了神灵…… 尚思罗气急败坏的杀了几个将领,随即便要率军击退唐军。可就在这时一支骑兵游离穿梭于两军阵中,以极快的速度向这里扑来。 见这支骑兵勇猛异常,所到之处可谓是片甲不留,尚思罗心中顿生惊恐之色,但是他身为主帅又岂能临阵畏敌。于是便举起战刀高喝道:“给我宰了他们!” 然而当已成惊弓之鸟的吐蕃兵涌上前去,却未能挡住这一百二十余人组成的骑兵,只是一个照面便已经死伤一片,而这种死法让自认为民风彪悍的吐蕃人也为之愕然,因为涌上前去的每一个吐蕃兵都被削去了半个脑袋,随即倒地之后闹僵洒满一地…… “啊!你们,快给我上!”尚思罗何曾想到这支犹如黑云的骑兵,竟然如此的枭雄与迅捷,只在片刻之间便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可惜尚思罗话应刚落,便听到一声断喝:“狗贼,纳命来!” “快……”未等尚思罗把话说完,一把大刀就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顿时血流如注状如喷泉。穿着盔甲的高大身躯,轰然落于马下。 先锋阵亡已是让吐蕃前锋大军溃散奔逃,如今大军主帅被斩于马下,更是让吐蕃大军军心焕然已无心再战,因此接下来的结果就是逃命…… 日头偏西,浓浓的血腥将干燥的空气酽得湿湿的,蒸腾的热气中,也透上了黑红的颜色。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一切活着的生命都因透支而干瘪下去。吐蕃败军奔逃三十里,唐军骑兵马也不停蹄地追击了三十里。而就在这三十里的追逐途中,吐蕃所谓的精锐之师,则在唐军的铁蹄下伏尸整整三十里…… 期间自然有大量吐蕃兵将主动投降,但是三军将士皆遵循了陈浩的一贯作风,那就是:反叛者,杀!;投降者,杀!因为投降不等于诚服,诚服又何须反叛?与其这样,只有以杀止杀,故而先让其臣服,再让这些人诚服! 所以吐蕃十五万大军无一人幸免,尸首残骸绵延三十里,染红了整个大地。残阳西斜晚霞似血,仿若是浸透染红的大地,映衬了晚霞的妖艳……一更。--by:89|10469472--> 第570章沙州解危 第570章沙州解危 沙州城外三十万吐蕃大军绵延无边,旌旗招展气势如虹。三军阵前一匹神骏白马之上端坐一人,此人头戴三瓣宝冠无沿帽,外罩银甲脚踏皮靴,年轻的面庞充满着刚毅,腰间挎剑不怒自威。此人正是吐蕃新一代赞普——维松! 维松身后二人观其装束便知一文一武,头藏乌皂突骑帽,身穿青色长袍者乃是右公伦尚婢婢,而一旁杀气凛然身着盔甲的精瘦男子,则是吐蕃勇将拓跋怀光! 微风吹过,维松凝望远处的沙州城,不由冷声道:“怀光,三日之内能拿下这沙州城吗?” “大王放心,三日之内末将定会拿下沙州!”拓跋怀光信誓旦旦的说。 维松闻听此言却是冷哼一声:“本王不想听这些没用的!一个月前你也是如此信誓旦旦向本王承诺的,可结果呢!?若不是阵前斩杀大将有伤士气,本王早就斩了你!” 一想到徘徊在沙州城外一月寸土未进,维松心中就倍感十分的窝火。举兵一年多来却依旧未能攻破河西这道屏障,这对于他而言不得不说是个奇耻大辱。当年先祖挥兵直抵长安是何等的荣耀,而他呢?却连个小小的河西都征服不了,这让素有抱负的他,又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拓跋怀光急忙翻身下马向维松请罪,而一旁的尚婢婢便劝解道:“大王还请息怒,此事也不能皆怨拓拔将军。大王应当知晓,如今的河西已非往昔,虽说河西名将张议潮已死,然其侄张淮深却毫不逊色,又有那屠狼相助守城,不说固若金汤也是极难攻占……” 话说到这里,见维松怒气消了不少,尚婢婢于是又接着道:“我军一年来拿下河西九州,虽未有达到大王期望但不是毫无进展!如今这沙州是河西的最后一道屏障,那张淮深与屠狼势必会誓死守城,因此拓拔将军月余之期未有拿下沙州,也是情有可原!” “公伦大人所言极是,那唐军只会龟缩于城内并不与我军交锋,末将也是……” “够了!本王给你三日之期拿下沙洲城,若是逾期不能拿下,你就提头来见吧!”维松那里听得下这些辩驳之言,如今他只想尽快拿下沙州城。 “末将遵命!”拓跋怀光慌忙领命,随即便亲率攻城大军向沙州城扑去。 待拓跋怀光领兵而去,尚婢婢却郑重道:“大王可是担忧那陈浩?” 尚婢婢的话,让维松的的瞳孔不由收缩一下,随后冷声自语:“此人已经拿下了南诏,此刻估计已经到了卫藏,不知尚思罗与论恐热能否抵挡得住唐军……” “大王无需担忧,据探子来报那陈浩此次不过六万兵马,在卫藏无垠的平原之上,那陈浩纵使用兵如神,也不是我吐蕃铁骑的对手!” “此人不可以常理待之,否则吃亏的永远是我们!你要知道,若是唐军真的攻破了我军防线,就会挥兵向西北直抵国都逻些城!到那时可真印证了汉人的一句俗语:偷鸡不成蚀把米!” 维松神色之中甚有凝重之色,对于陈浩这个敌人他从未有过轻视,当年京城之事他依旧记忆犹新。因为当初仅在长安几日,就被陈浩掣肘了三次,也自从那时起他发现,他遇到了一个难以揣摩的对手。 尚婢婢听完维松的讲述,不禁点了点头郑重道:“即便我军防御抵挡不住,但只要我军攻下了入京的最后一道屏障,那陈浩定会率领大军马不停蹄回京护驾。届时我军再以逸待劳,于途中将这支唐军歼灭,唐廷可破,江山可定矣!” 一直双眉紧皱的维松,侧脸看了尚婢婢一眼,露出一丝笑意:“本王正是此意!” …… 沙州城楼上,张淮深右手按剑,神色凝重的望着城下无边际的吐蕃大军,久经风霜的脸上留下几道结痂的伤口。西边的天空让晚霞的余辉映得满天红光,似乎象染上了一层血色。他面容冷酷地站在哪里,可是他心中却是忧心忡忡,因为他不知道这沙州还能够守多久…… 这时屠狼缓步走上城头,并没有与张淮深说话,手搭垛口一如既往的冷静。过了好一会儿,屠狼俯视城外的敌军轻声道:“你在想什么?” 似乎二人早已习惯了这种对话方式,张淮深未有转头,而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我在想这沙州城还能守多久……贤弟,你呢?” 屠狼轻轻舒了口气:“屠某在想,大哥此刻应该已经踏入了吐蕃的疆域!” 张淮深却是眉头微皱,继而摇了摇头道:“据探子来报,吐蕃已在卫藏边境陈兵十五万,其目的就是阻止他,想要突破防线何其之难……” “你怀疑了?”这一刻屠狼的神色有了些许动容,侧过脸来凝视张淮深的侧面。 “我没有怀疑,以长风的实力突破防线只是时间问题。不过这沙州城是否能守到那一刻,却是未知之数!”张淮深说到此处,环视守城的众位伤残将士,不禁微微一叹道。 屠狼也是看了一眼已经疲惫不堪的将士们,神色也是为之一黯,但随后神色却极为坚定:“我相信他!”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城下的吐蕃大军如潮水般向沙州城涌来。随即二人便不再多说,分别传令众将士准备滚木礌石,过油弓弩……一场守城保卫战终于开始了。 此次吐蕃大军的攻势不可谓不强,拓跋怀光亲自上阵身先士卒,势必要在三日之内夺下沙州城,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不能完成,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一场拉锯战就此展开,吐蕃大军的攻势迅猛,而守城的将士也以强硬的手段予以还击。不时有吐蕃兵踩着云梯登上城楼,但是最后被视死如归的守城将士斩杀。城池下不停有尸体落下,其中既有唐军将士也有吐蕃番兵,残垣断壁的城墙上,处处有了暗黑色的的鲜血点缀战争的惨烈。 …… “报!”就在双方攻守胶着之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维松的驾前想起。 眼前的士兵是军中的探子,维松见状神色一凝,继而低头看向士兵:“说!” “回禀大王,卫藏兵败全军覆没,左公伦与大将军也已死于乱军之中,此时唐军正向我方国都逻些而去!” “什么!全军覆没!” 维松闻听此消息,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摔于马下。他想到了陈浩可能会突破防线,但是他没有料到十五万精锐竟然全军覆没,这着实是超乎他的想象。 一旁的尚婢婢也是惊诧异常,用不可置信的口气质问军探子:“这不可能,我军铁骑纵横草原岂是唐军步兵可比?况且我军人数远远多于唐军,又怎会全军覆没?你竟然胡言乱语搅乱军心,来人!将其拿下斩首示众!” “小的绝非胡言乱语,之所以全军覆没乃是唐军有利器在手,投掷军阵之中震天动地,因此致使我军死伤无数……以至于卫藏之地伏尸三十里!”军探子没想到祸从口出,于是抖如筛糠的慌忙解释道。 “真是信口齿黄,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震天雷……”缓过气来的维松,神情落寞的沉声道:“本王曾听闻陈浩在收复河朔三镇之时,就曾用过这等利器!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嘶! “传令拓跋怀光停止攻城,全军火速退出河西!”反应过来的维松,急忙下令准备回撤。 尚婢婢自然明白维松此举的用意,如今陈浩已经突破了防线,而且十五万大军尽皆覆没,此刻直奔国都逻些可谓是如入无人之境。况且又有所谓震天雷在手,若不及时回援恐怕都城难保。而当下沙州城一时半会难以攻克,唯一的选择只有退兵回撤。 在前方拼命攻城的拓跋怀光,没有想到维松会下达撤兵的命令。然而当得知唐军已经突破防线直取国都逻些城时,也是面露凝重之色,随即遵令撤兵火速向回撤离。这一退潮般的撤离,让沙州城上的众将士为之愕然。 “竟然退了?这吐蕃维松又想玩什么花样?” 张淮深看着急速退去的敌军,不禁感到一丝疑惑。而一旁的屠狼,将带血的长剑缓缓地放回剑鞘,冷冷的望向吐蕃军阵并未有说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见吐蕃三十万大军后军变前军,前军为后军,伴随着浑厚的号角声,大军向远处急速遁去。 “这……” 张淮深的愕然的望着撤离的吐蕃大军,而屠狼却是冷酷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大哥成功!此刻应该是在赶往逻些城的路上!” “什么!?你是说……” “报!大帅有密函一封,望二位将军按指令行事!”就在张淮深难以抑制狂喜之际,一名军探子登上城楼上前禀报。 张淮深迫不及待的打开密函,通览之后不禁喜形于色,随即将密函交予屠狼:“看来你是对的,长风他真的做到了!看来我们反扑的时刻终于到了……”一更。--by:89|10477589--> 第571章逻些城下 第571章逻些城下 却说陈浩这一支大军,自从全歼十五万吐蕃骑兵之后,就一直向吐蕃的国都逻些城进发,所到之处人头滚滚硝烟四起。此次陈浩是震天雷与骑兵共用,行军速度不可谓不迅捷。 吐蕃多是游牧民居,真正能够称得上都城的也是屈指可数,如此倒也省了大军携带大量笨重的攻城设备。在卫藏歼灭敌军所用三百颗震天雷,让整个战场形成了人间炼狱。如今这大军所到之处,均是以震天雷开道,大军过处尽成焦土。 而与此同时,火速回撤的维松大军,却遭到了张淮深与屠狼的袭击。此次张淮深与屠狼各自率领三万骑兵,频繁的从吐蕃大军的左右翼袭击,待殿后的拓跋怀光准备歼灭这两支骑兵时,这两支骑兵又以迅捷的速度逃离。 如此让急于回撤的吐蕃大军受尽了苦头,急于回城救援的维松,根本无暇顾及后方的两条尾巴。但是若置之不理,张淮深与屠狼这两支骑兵犹如粘糕一般黏住不放,并且时不时的就来几场突袭,致使吐蕃大军损兵折将无数。 如今让维松焦虑的不是后方的这两只尾巴,而是担心陈浩会早他一步将逻些城攻破。如此反反复复的张、屠二人偷袭,便很自然了迟缓行军速度。但是若要追击歼灭,这两支骑兵跑得比兔子还快。因此几番骚扰之下,维松虽是气的是牙痒痒,但是也一直没有办法。 只是维松不知道的是,这正是陈浩所使用的拖敌之计!虽然从卫藏到逻些城距离不远,但是若要在维松回兵之前拿下逻些城,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因为大军每过一处都会受到阻碍,虽然这些阻碍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也会耽误不少时间。而陈浩此刻所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所以张淮深与屠狼在接到陈浩的密函之后,便已经知道该如何拖住吐蕃大军的进程。沙州守军本就不多,正面对抗吐蕃大军恐怕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况且城中也需要留有兵力镇守,以防吐蕃虚晃一枪袭击沙州城。 因此这就要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实施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打我跑,敌跑我追的高超的游击战术。如此在不与番兵正面交锋的情况,既可以不断的消灭番兵,又可以有效地拖住维松回撤的速度。 就在维松为身后的两条尾巴而烦躁不堪时,陈浩已经率兵来到了逻些城。看着富有异域风格的逻些城陈浩没有丝毫怜悯,在投射一百多颗震天雷之后,之前还气派非常的逻些城,如今却变成了残垣断壁。最后城门被炸开,大军便浩浩荡荡的径直攻入逻些城。 …… 待维松率领大军来到逻些城城下时,陈浩却单手执酒坐在城楼上,正一脸戏虐的望着城下的维松。维松看着残垣断壁的逻些城,心中既是惊诧又倍感愤怒。 “维松,掐指算来,至京城一别你我已有五年未见了吧!”陈浩轻咳了一声,一边说着一边自顾的喝酒。 维松下令众军不得跟随,自己单骑前移了几步,抬望城楼冷哼道:“未想到长安一别,今日却是如此相见!” “这或许就是因果!昔日尔等三国在京城叫嚣,今日本帅便惬意的坐在你吐蕃国都的城楼上,如此相见难道不是因果的最好的诠释吗?” “本王着实未有想到会有今日,不过你也休要得意,即便你拿下逻些城那又如何,在我吐蕃的领土上,你已经是孤立无援了!如今本王三十万大军将此处团团围住,你以为你还能支撑多久?” 维松岂会将陈浩所言的因果放在心上,虽然如今都城被破,对于吐蕃而言乃是奇耻大辱,但是他仍旧有三十万大军在手,只要将陈浩困死在在这里,都城将会不攻自破。 看着维松如此笃定,陈浩却是无语的摇了摇头,继而高声豪爽笑道:“维松,你终究是太过天真!本帅能够以六万大军全歼你麾下精锐十五万,就有能力将你自负的三十万大军吞灭!本帅既然敢攻破这逻些城,就不会担心你玩困兽的伎俩!你难道以为,所有人都如你这般愚笨?” “你!……”维松被陈浩这一番话奚落的,是又气又恨又懊恼。 “若是不信,你大可以试一试!”陈浩用挑衅的言语讥讽道。 维松可不相信陈浩真的有如此能耐,于是冷哼一声便调转马头回到军阵之中,准备下令攻城。而此刻陈浩也没了之前的笑容,冷厉的冲着李忶、石雄等人道:“既然有人不知死活,那就只有让他们尝一尝震天雷的滋味!” 陈浩话音刚落,城外的维松就已经下令拓跋怀光全面攻城。如此一来数万吐蕃兵将蜂拥而至,若是一般守城将士或许心生惧意。然而陈浩不但未有心生惧意,反而露出不易察觉的邪笑。要知道震天雷的威力,只有在人群密集的时候,才能发挥巨大的杀伤力。 “注意调整距离!” “点火!” “准备!” 引信被火炬点燃了,哧哧地冒着烟:“放!” 此刻正在拼命攻城的吐蕃士兵们纷纷抬头观望,数十个黑糊糊的东西出现在朝阳的光轮中,那是从对面的城楼方向飞来的…… 这就是唐军的神器吗? 就在城外的维松与一众番兵番将停顿之际,数十枚震天雷落入人群集中的军阵之中。轰隆隆,犹如晴天霹雳炸开,震荡着每一个人的心灵。顿时硝烟弥漫,流火四溅,连续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使得整个吐蕃大军顿时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当维松惊恐的望着前方的修罗战场时,突然眼前一红,一团血雾炸开,待他擦眼再看时,就看见一名士兵的无头的尸首,在他面前直挺挺地倒下。 还未有被炸死的拓跋怀光,暴怒的传令大军继续攻城。吐蕃军不顾死伤狼籍,如唐古拉山上的暴风雪一样前赴后继,但是这些在陈浩看来,不过是白白葬送性命,虽然动用火器并非他之所愿,但是为了能够得到永久的和平,他只得做出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一更。--by:89|10479325--> 第572章一场豪赌 第572章一场豪赌 朔风飞扬,硝烟散尽,当一切都归于平静时,逻些城下二里之内尽是伏尸,几万吐蕃士兵的尸骨残骸与千疮百孔的土地融为一体。退后三里之外的维松,看着眼前犹如炼狱般的惨象,嘴唇不停的颤抖着,他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一轮攻城就让他折损六万大军,就连心腹爱将拓跋怀光也被炸得支离破碎,这一刻维松终于见识到了震天雷的真正威力。维松神情萧瑟的望了一眼身后的二十万大军,心中生出了不甘与无力。正如方才陈浩跟他说的那样,他麾下的三十万大军根本不足为惧。 此刻,维松知道,他大势已去…… 虽心有不甘,但那又能如何,此刻维松顿觉心中甚是绞痛,身为一个年轻的赞普,未能将国家带上繁荣之盛世,却换来了王朝的覆亡。这让他这个自诩有鸿鹄之志的人,怎能不心存怨言。但是,自己不服,那又怎样呢?难道真的要让自己身后的三十万大军陪葬吗? 这一刻维松的心里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该不该再战斗下去。他可以率领大军逃走,只要远离投石机发射的范围,就不会出现眼前的这等惨剧。但是又能逃往何处,连国都都已经被占领,他还有有何颜面逃离。 况且以陈浩的凶残,他吐蕃的子民又该受到怎样的待遇,他身为一国之主若是逃离,致吐蕃百姓于不顾,那他又有何面目做这个吐蕃的赞普,所以他不能躲避,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想到了这些,维松不顾尚婢婢与众将士的劝阻,单骑跨马来到逻些城外的一箭之地,他需要与陈浩谈一谈。 城楼上,陈浩俯视着城池下的维松,随即冷笑道:“维松,是否还要继续?实不相瞒,本帅军中还有几百颗震天雷,只要你觉得敢于一战,那本帅也定当奉陪到底!” 陈浩的话,让维松神色为之动容,眼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这才沉声道:“陈浩,你能有如此利器在手,本王虽承认已经输了,但却心中不服!” “哦?不服?何以见得?”陈浩闻听维松此言不禁乐了,于是笑着问道。 “我吐蕃铁骑纵横天下,你唐廷兵将未有敢正面交锋之兵,这一点你陈浩应有自知之明……” 维松的话让陈浩身后的李忶与石雄等人,均是面露惭愧之色,虽然此次能够一路凯歌,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是陈浩的智谋与震天雷的威慑。若是真的论起唐军的实力,莫说与吐蕃铁骑对抗,就是对抗南诏大军也是不敌。而陈浩却未有作声,依旧面沉似水毫无情绪波动,因为他在等维松后面的话。 果然,维松又接着道:“当然,素闻你麾下有一支长风铁骑如同魔鬼,虽然本王未有见过,但本王深信他们名至实归。但是,陈浩,你以为就凭你麾下一百多人,就能代表你唐军战力吗?我吐蕃崇尚武力,诚服真正的强者,而你却用这等利器取代人力,虽能灭我吐蕃数十万大军,但本王却不服你!” 维松侃侃而谈,述说着自己的不甘,但是站在城楼上的陈浩却是不发一语,而是冷冷的望着维松。过了许久,陈浩才开口道:“然后呢?” 额……维松被陈浩这句话给噎住了! 他没有奢望陈浩会因为他的话,而一时冲动不用震天雷与他交战,不过他觉得陈浩定会出言辩驳。然而自己滔滔不绝,换来的却是冷漠的三个字。此刻维松知道,自己摊牌的时候到了。 “虽然本王心有不服,但如今已经定局,本王也无话可说!我吐蕃愿意归降向大唐称臣,年年进贡岁岁来朝!”维松的这句归降之言,使得身后的二十万吐蕃大军纷纷露出复杂的神色,有不甘、有屈辱、有释然…… 城楼上众将士闻听维松的归降,个个俱是露出喜色,因为维松的臣服就等于吐蕃之战已经结束。而陈浩听完维松的话,却是冷冷一笑:“维松,你应该知道本帅的军中准则,当你生出叛乱之心时,那就预示着你战与不战,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南诏的灭国厄运,在你吐蕃的国土上也不会例外!” “你!……” “本帅说过,你身后的几十万大军,在本帅看来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你大可以带着你的大军离开,免受血肉横飞之苦!”说到此处,陈浩却露出冷厉的邪笑:“不过,只要你敢逃!本帅会让你看到整个吐蕃成为人间炼狱!你要记住,这是你维松做的孽,就该由吐蕃的万千生灵的鲜血偿还!” “疯子!你是个恶魔!” 陈浩的话彻底激怒了维松,他虽然之前已经考虑到了陈浩不会放过他的子民,但是却没有想到陈浩如此凶残,竟然要血洗整个吐蕃!其实别说是他感到震惊,就连李忶与石雄等人,也是为陈浩的疯狂而感到诧异。因为这与大唐一直贯彻的仁义之师,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反差! 陈浩一听这话,顿时面目扭曲的愤怒道:“疯子?本帅就是疯子,你吐蕃屡犯中原,边关的大唐子民惨死何止百万?当你们吐蕃铁骑践踏他们的尸体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们也是个疯子?不!你们不配是疯子,而是畜生!你吐蕃虽屈居臣国,但我大唐何曾亏待与吐蕃?为了你们的一己之私,而不顾百姓死活。既然吐蕃如此好战,那本帅就让你们这个种族从此灭绝!” 声声如雷掷地有声,让众人纷纷色变。待陈浩的话说完,双方皆出现了短暂的宁静。过了许久,维松甚是无力道:“好!我维松自负是一时人杰,如今败于你手乃是天意!一切皆由本王而起,与我吐蕃百姓无关!你将本王押往长安问罪便是,但你得答应本王,放过我吐蕃的百姓……” 维松的两次退让,后方的尚婢婢以及几十万大军纷纷沉默不语。若是未有见到震天雷的威力之前,这些好战的吐蕃兵们定会嗷嗷直叫,但是不久前的雷声滚滚与残骸遍野,已经让这支精锐大军心生恐惧之感。他们自认对敌毫不退缩,但是如今他们不是对敌,而是一种可以摧毁人心灵防线的武器。 “不如你我赌上一局!” 等待陈浩回复的维松,没有想到陈浩会道出一句毫无缘由的话来。他实在搞不懂陈浩到底玩什么把戏,于是便沉声疑惑道:“赌什么?” 陈浩微微一笑,将壶中酒饮完,这才道:“赌国运!” “赌国运!?”维松闻听不禁一怔,他实在不明白陈浩想做什么。 “休要说你位于一箭之外,即便你再退后几十步,本帅也能将你射杀!但是本帅却没有这么做,为的就是与你赌上一局!” 维松一听这话,顿时心头一凛。或许是一种巧合,当陈浩的话音刚落,维松的胯下白马自觉地倒退了几步。 “如何赌?” 见维松直言相问,陈浩便郑重道:“既然你自负吐蕃铁骑天下无敌,但本帅却不予苟同!但你我皆是军中主帅,与其战场上双方争个高低,致使生灵涂炭实为不妥。不如你与本帅各自代表双方,以你我之战,决定你吐蕃的命运!如何?” 嘶! 这一番话说出,犹如惊雷一般充斥着双方众人,众人纷纷露出惊愕之色,因为是众人未曾想象过的事情。即便是城下的维松,也是被陈浩的决定惊的是诧异不已。 “大帅!此事不妥!那维松武艺高强,十余岁就已经在吐蕃少有敌手,况且大帅您又是文臣……”李忶率先出列劝阻陈浩的这一决定。 随后石雄也出言苦劝道:“大帅切不可一时冲动,如今我军大局已定,吐蕃不过是秋后之蝉,您又何必只身冒险……” “大帅,末将也觉得此举太过……”石忠本想说太过自不量力,但是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因为陈浩是他最为尊敬的人。 但陈浩却是轻轻一笑:“太过自不量力?呵呵!诸位多虑了!”说完便不再理会众将,将目光落在了城外的维松身上。 维松从惊愕中走出,继而却是爽朗的大笑起来:“陈浩,你要与本王比武,本王没有听错吧?若论学识智谋,本王虽不愿承认,但你的确是千古少见的人才!但是若论及武艺,不是本王蔑视群雄,你唐军阵营未有一人是其敌手!” “大帅,让末将与他一战!”石忠闻听维松如此蔑视,于是怒不可遏的上前请令出战。 陈浩摆了摆手,自语道:“你不是他的对手!当年京城一战,张淮深在其手中都走不了几个回合,你以为你有必胜的把握吗?” “这个……”石忠满脸通红的语塞当场,当年京城比武他败于合赤温之手后,曾在京城养伤了一段日子,那段日子里他曾与张淮深有过切磋,二人的实力也不过是伯仲之间。 随即陈浩便不再理会石忠,冲着维松道:“若是本帅输了,自会退出逻些城,更会退出吐蕃!” “哦?当真!?”维松闻听初是一愣,但随后便沉声问道。 “本帅说话自会当真,不过你要是输了,这吐蕃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将要自觉去其国号、融归我大唐版图!维松,这就是赌国运,你敢吗?”一更。--by:89|10487873--> 第573章没有理由 第573章没有理由 陈浩的话回荡在维松的耳中久久未有散去,当维松抬起头见陈浩郑重地神色,他知道陈浩说并不是玩笑。他也知道这是一场豪赌,更是决定他吐蕃命运的赌局。 这一刻维松觉得犹如巨石压在心头难以喘息,明明这场赌局对他大为有利,但为何自己的心情却是如此沉重。维松此刻犹豫了,看着城楼上十分笃定的陈浩,他不禁思忖,难道这看似文弱的陈浩,是一个文武全才不成?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有些不现实,否则这的确有些难以形容。 就在维松思量之际,就听见侧面有数万骑兵向这里而来,卷起的滚滚尘土可谓是遮天蔽日。维松凝望侧面而来的数万骑兵,顿时神色凝重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支大军并不是他的,风声猎猎的大旗之上,赫然写着一个‘唐’字! 陈浩举目望去,见大军服饰各异,不禁笑而低语:“她们怎么来了……” 这支大军是由三支骑兵组合而成,其中除了张淮深与屠狼的大唐骑兵,还有奚族的一万骑兵与契丹的三万铁骑。三支骑兵共计十万,万马奔腾使得大地也为之震颤起来。 不过这三支骑兵,除了张淮深与屠狼是陈浩调派扰乱敌军,其余两支陈浩还真的没有下令,因为河北距离吐蕃可谓是万里之遥。陈浩也知道攻打渤海并非易事,所以他就没有打算抽调易成天的兵力。可是当陈浩看到奚族与契丹的骑兵,他就知道渤海之战想必已经结束。 陈浩唯恐这十万骑兵与维松大军起冲突,于是下令道:“石忠,你且领兵出城接应他们!” “末将得令!” 待石忠领命下城之后,陈浩再次向维松问道:“南诏已灭,渤海也不复存焉,三国合围之势仅剩你一支,你已经别无选择!维松,你不要逼本帅做不想做的事情!” “好!本王答应你!你与本王各自立下誓言,不得反悔!” 维松知道自己如今已经别无选择,因此他只能希望在武艺上战胜陈浩。对于自己的武艺他维松还是有着十足的把握,若是今日不应下陈浩之战,以后自己也无颜面立足于吐蕃。 “好!” “不行!”陈浩一个好字刚刚出口,就听见两个女子之声,焦急的出言反对。 这时石忠已经接引大军顺利进城,穆鲁诗雅与遥辇突芒兄妹也已经登上了城头,二女在进城的途中已经从石忠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对陈浩这项决定持以反对态度。 二人随后紧走几步,一左一右紧紧的抓住陈浩的左右臂膀,生怕陈浩真的如石忠口中说的那样,一时兴起便要与吐蕃第一高手对决。 “哥!你不能去!”穆鲁诗雅急得直跺脚,死死地拽着陈浩不放。 遥辇纳兰也是情急关切道:“诗雅姐说得对,长风你不能去!” “……” 本是十分严肃的对敌阵前,却因为二女的出现,使得城楼上的气氛有些诡异。陈浩无奈的摇了摇头,当他看到二女随大军而来时,他就知道这个事情有些棘手。他本想乘二女不知情,先与维松比斗再说,可谁知道石忠这个大嘴巴,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始末和盘突出。 不过让陈浩疑惑的是,之前易成天不是说二人一直水火不容吗,怎么如今看这阵势,倒像是亲如姐妹呢?其实陈浩不知道的是,二人之前的确是水火不容,但是在一次战争中,遥辇纳兰曾救过穆鲁诗雅一命,因此二人的抵触心理在那一刻才得以化解。 这时张淮深也出言劝解道:“长风,那维松武艺高强,五年前京城比武你也看到了!如今我军已经大势已成,又何必置身险境呢?” “说的没错,我说大妹夫,若论博学多才以及箭法,妹夫你说自己是天下第二,也没有人敢称第一。然而这比武嘛,我看还是算了,那维松之名,姐夫我可是早有耳闻,虽未有与之较量,但也绝非妹夫你这文臣所能对抗的!”遥辇突芒一口一个妹夫倒是顺溜,丝毫不顾及陈浩此刻的尴尬。 陈浩没好气的瞪了遥辇突芒一眼,随即也懒得与这浑人计较,于是对左右二女轻声道:“放心,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又岂会去做?” “可是……”穆鲁诗雅与遥辇纳兰虽觉得陈浩言之有理,但是面对强敌仍旧十分的担心。 “两位嫂嫂,大哥行事向来有方!那维松不是大哥的对手!”站立城头久未言语的屠狼,此刻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过屠狼的这句话,更让在场的众人为之一震,思忖眼前的陈浩真的是个高手不成。陈浩转过身来,含笑的看了屠狼一眼:“小狼果然了解为兄!” 随后挣脱儿女,来到张淮深的身旁,拍了拍其肩膀:“昔日比武场上,那维松将你打伤,今日兄弟我就替你出了这口气!” 说着便只身下了城楼,众人纷纷诧异愣在当场,萦绕在众人的心头的疑惑久而未散,于是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了屠狼的身上。但是屠狼却一声不吭,随陈浩下了城楼。 陈浩到了城下,便有士兵牵过他的赤练马。陈浩抚摸着赤练红色的鬃毛,自顾轻声问:“小狼,为何如此对为兄深信不疑?” 身后的屠狼却是十分平静,并无丝毫犹豫:“没有理由!” 这句话虽然简单,但却让陈浩很欣慰。 此时众人也下了城楼,但每个人的眼中均流露担忧之色。李忶本想阻止陈浩的这不顾大局的做法,可就在这时,就见天罡扛着一杆金色长枪走了过来。最让众人惊愕的是,天罡的额头已经泌出里细汗。 遥辇突芒见状不由咧着嘴笑道:“这兵器倒是不错,就是你们中原人也太弱了,一杆金枪都拿不动!” 天罡闻听此言便心生不悦,随即见陈浩点头示意,于是双膀一用力就将长枪递给了遥辇突芒。遥辇突芒开始以为枪很轻,但是当他接过之时,差一点没有将他拖倒在地。最后连连倒退数步,才将枪尾支撑在地勉强拿在手中。 但是再看遥辇突芒的脸色却已然煞白,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金枪,不禁自语道:“没想到这金枪如此沉重!” 陈浩此刻却是呵呵一笑,随即走到遥辇突芒的身边,轻松的接过金枪,继而在众人的惊愕之中,转身跨上战马,高声道:“开城门!” 待城门大开,陈浩持枪跨马便冲了出去……一更。--by:89|10489436--> 第574章结尾篇 第574章结尾篇 当秋风吹过草原,一切又归于原有的平静,因为这里再也没有了战争。几个月后朝廷大军班师回朝,而吐蕃这个名字也随着战争的结束将不复存在,因为自此吐蕃将纳入大唐的版图。维松被押往京城之后,李渼并没有予以为难,而是依旧保留王爵,不过从此之后失去了应有的自由。 而在维松被幽禁的地方,维松经常坐在庭院内,出神的看着院中,已经裂痕斑斑的方天画戟。至于维松为何如此却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这个昔日叱咤草原的吐蕃赞普,如今却成了一个独臂落魄之人。最后在某日一个早晨,当侍卫们来送酒菜之时,维松已经自尽在了庭院之中…… 大军得胜还朝可谓是举国欢腾,只不过可惜的是,班师回朝的大军之中,并未有三军主帅陈浩的身影,至于陈浩身在何处没有人知道。虽然朝廷给的答案是,陈浩因为积劳成疾病死于途中。 但是民间有些人认为陈浩,是功成归隐成仙得道去了;也有人私下认为陈浩建立不出功勋,因怕功高震主才不得已诈死。当然也有人认为陈浩在那一场对决之中死于非命,不过这种说法可谓微乎其微…… 之所以民间有诸多传闻,除了人们不想忘怀这位救国功臣,重要的是京城的陈浩家眷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这一诡异的现象,就不得不让人们想起陈浩诈死的可能。 更有一些官员文人从李渼的赐封旨意中发现了端倪。因为李渼所下圣旨只是赐封而不是追封,这就不得不让众人深思其中的玄机。死了的人才会有追封,而李渼没有追封这位盖世功臣,而是为了彰显陈浩的功绩,加封陈浩为安王,并且李渼自降身份认陈浩为兄长。 如此一来,陈浩这个安王的分量可就重了许多,因为这地位将远远高于异姓王!此等荣耀在臣子之中,大唐一朝可谓是旷古未有! 不过究竟真相是什么,已经没有多少人去深究,因为所有人都活在自己的认知之中。三年的征战终于换得边境安宁,每当人们提及陈浩这个名字,都会报以崇敬之情不吝赞美之词,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安定生活与陈浩这两个字息息相关。 陈浩这个名字已经只是代表一个人,而是代表一个王朝的符号。数十年之后,每当人们说及诗词歌赋,谈及学识渊博,论及千秋功业……陈浩这两个字,成了人们最广为熟知的名字。 对于此次参与征战的有功之臣,李渼也都予以封赏,并且对于陈浩的几位兄弟也授予高官厚禄。其中不愿封赏的何璇,李渼赐予金牌代天监擦地方官员。这也符合了何璇抱打不平的侠客心性,如此安排倒也让何璇得偿所愿。 其中值得一提的当属易成天,身为二路元帅的他,因北伐有功官拜宰辅之职,并且兼任兵部尚书,可谓是位极人臣盛极一时。之后率兵镇压几道节度使后,便以身有急症辞官养病,兵部尚书之职则有张淮深接任。 其后十余年里大唐文臣武将并出,文臣则以陈浩结拜的五人为首,辅助李渼治理江山保天下太平。屠狼与仆固俊这等宿将则分别镇守渤海与南诏,石忠则替父镇守山南西道,数年之后成就一代名将…… 两年时间的励精图治,使得千疮百孔的大唐渐渐有了盛世之景。之后李渼便实施了当年陈浩提出的建议,对于南诏渤海等地,实施了人口迁移与融合。虽然奚族与契丹参与了北伐战争,但是战争结束之后,两族却默契的没有去向朝廷索要领地,因为大唐震天雷之威,已经让他们有了危机意识。 两族虽然铁骑较之大唐要强上许多,但是也强不过震天雷的威力,因此他们选择了沉默,也愿意归顺大唐。而李渼也没有过于追究两族的过错,毕竟在北伐上面两族功不可没。对于两族李渼不但没有动兵,而且予以厚重的赏赐。奚王匿舍朗与契丹可汗心里很是明白,这些都是沾了女儿的光…… 两年里,永泰商号在山南西道、剑南道、河朔三镇等地,捐助了大量的财物,其额度已经远远地超出朝廷国库。对于此等义商,朝野无不感到惊诧,但是李渼却是露出一丝苦涩,随后便亲自手书:永泰浩义,命工部做成匾额送于永泰商号,以表彰永泰商号的仁义之举。 皇宫里张贴着一幅字,这幅字苍劲有力笔力已经臻至化境,上书:正视工商,国富明强。短短八个字,却成为了大唐今后行使政策的标准。李渼每每看向这八个字都会伫立良久,他知道这是好友留给他唯一的谏言…… …… 转眼又是一年清明之日,在飞凤山的山脚下停着一辆虽不算华贵,但却很大的马车。据此不远处有一座坟丘,坟丘旁站着一名男子与四名妇人。男子一身白衣俊朗的外表多了几份成熟,四名妇人虽着装简朴,但却难掩倾国之姿…… 男子的身旁围绕着四个孩子,年长的男孩虎头虎脑的拽了拽年轻男子的衣袖,用稚嫩的语气问:“爹爹,姨娘泉下有知,也不想你伤心难过!” “思林,快给你姨娘磕三个响头!”男子勉强的冲着孩子笑了笑。 名唤思林的男孩,十分听话的松开男子的衣袖,几步来到坟前,对着坟丘认真的磕了三个响头。态度十分恭敬未有一丝轻浮,男子见状欣慰的点了点头。 旁边的一名美妇开口安慰道:“长风,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去了。况且今日,你的好友易成天寻你对弈,你可不能失信于人……” 说话的妇人正是林月瑶,而白衣男子正是久未露面的陈浩。面前的这座坟丘,正是罗凤娇的埋葬之所,今日是清明之期,陈浩便带着家人前来扫墓。 身旁的四个孩子,最大的思林已经六岁,而最小的思兰才三岁,四个孩子个个聪明伶俐,尤其是林月瑶所生之子思林更是智慧过人,言行举止甚是老成,俨然有了乃父之风。 陈浩注视坟茔良久,随后轻轻抚摸碑文,微微一叹道:“凤娇,明年长风再来看你!” “思林、思源、思衡,思兰,我们该回家了!”陈浩说着便一一招呼膝下的子女们,随后便拉着孩子们的小手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林月瑶看着这番情形,却是摇了摇头嫣然一笑:“这群孩子总是粘着他们的爹爹,我们这些做娘的反而被冷落……” “大姐,长风如此宠溺孩子,你可要好好说一说,否则这以后该如何管教?”紫鸢依旧有什么说什么,不过如今的言语之中早已没了当年的冷厉,反而有着一种安详般的柔和。 穆鲁诗雅冲着陈浩的背影,没好气的撇了撇嘴道:“难怪孩子们都愿意围着爹爹转,原来坏人都让我等姐妹做了……” “咯咯咯,三位姐姐,这几个孩子没一个省心的,个个都是鬼灵精!”遥辇纳兰掩袖一笑,看向远去的孩子们尽是宠溺之色。 四女有说有笑的跟了上去,此刻天色已近黄昏。 …… 待马车离去之后,一名农妇模样的女子挎着一个竹篮,伫立在远处望向马车远去的方向,双眸之中却情不自禁的留下了清泪。 左手边站着一个孩童,这个孩童看模样大约五六岁,扎了一个冲天鬏模样甚是可爱,尤其是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可以洞悉一切…… 孩童见农妇流下眼泪,便狠狠地拽了拽妇人的衣袖。妇人从神伤中走出,蹲下身来关爱的摸了摸孩童的脑袋,继而勉强带笑问:“思风是不是饿了?” “娘!你流泪了!”名唤思风的孩童,甚是懂事的用衣袖替妇人擦干眼泪。 妇人却是苦涩一笑:“是沙子迷了眼睛!”说着便站起身:“走,思风,去给你姨娘扫墓去!” 孩童听话的嗯了一声,随即任由妇人拉着小手向前方走去。一边走,孩童一边向妇人询问道:“娘,刚才给姨娘扫墓的那些人是谁?我们为何要躲着他们?” “他们是你姨娘的朋友,娘那里躲着他们了,方才不是跟你说了,是娘崴了脚才坐下歇息的……”妇人含糊其辞的敷衍着自己的儿子。 孩童却撇了撇嘴,执拗的甩开妇人的手,似乎很是生气稚声道:“娘,你不能骗孩儿,因为孩儿会伤心……” 妇人一听孩子此言,顿时心中咯噔一下,似乎思绪回到了六年前,过了许久妇人才从思绪中走出,用略带哽咽的声音道:“娘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骗你了!思风听话,天色不早了……” “娘,孩儿想三年后参加科考……”孩童甚是得意的晃悠着妇人的手臂。 妇人对此倒是没有丝毫惊讶,但是却面露担忧的劝解道:“娘知晓思风聪慧,但你也应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凡事不可强出风头,你还年幼何必急于一时……” “嗯!孩儿听娘的话……” 母子二人来到罗凤娇的坟前,妇人在烧元宝蜡烛,而孩童先是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便跑到一边的松下,从书袋子里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黄昏的晚霞格外美好,妇人怔怔的看着松树下认真读书的孩童,她欣慰的笑了,但是最后又哽咽的哭泣。她缓缓地低下身来,对着墓碑自言自语的哽咽道:“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思风不再是孤儿了……”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