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白莲徒弟的黑化日常   作者:覃不食芹   文案:   妤蓼是修仙道门百年难遇的天之骄女,她重生在覃夙要拜她为师入临界的那一年。   上一世,临界失守,无垢山全灭,徒弟覃夙也因入无情道堕了魔。   这一世,有了上世记忆的她,决意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无垢山师门要护,徒弟自然也要护着。   为阻止覃夙动修习无情道的心思,她对他比上世更加悉心教导和温柔相伴,几乎是到了对他听之任之的心态宠着。   只是,上世白莲谦恭的徒弟,这世怎么就成了个别扭醋缸精?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恃宠而骄?   *   覃夙自有意识以来入睡便会入梦,梦中他绝望的历经死亡,且都是死在一个白衣女子手上。   后来,他在无垢山见到这个白衣女子,面纱上一双眼眸清冷又惑人,成为自己师尊的她如一株梨花清浅,不知不觉便让他就此沉溺其中,非她不可。   所以,两世师尊又如何,这三界没有人会如自己这般需要她了。   *   随着上世记忆的恢复,覃夙却再次堕魔了。   这次,他不再将自身送入师尊的剑,他眼眸猩红如泣血:师尊,他可以弟子就不可以?   看着情凄意切的覃夙,妤蓼的清尘剑便再也未能进一分。   罢了罢了,徒弟为情黑化日常罢了   【忠犬小疯狗醋缸徒弟X温柔暗吐槽强大师尊】   食用指南:这就是一个宠人/喜欢不自知的真白莲师尊和伪白莲徒弟~   他忠犬追再变小疯狗再追终抱得美人师尊归的故事~   蠢作者私设如山,咱不考究不考究~二卷徒弟逐渐黑化三卷正式黑化~   内容标签: 强强?情有独钟?重生?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妤蓼、覃夙 ┃ 配角:道门众生 ┃ 其它:HE、1v1、双重生、专栏预收求宠幸   一句话简介:师尊的纵容诱他大逆不道   立意:携手共创美好世界 第1章 前尘   雪山,凌厉的寒风卷着雪花在漫天飞舞。   一白发男子赤手握住了插入他胸口的檀木剑,胸前被剑贯穿的血刹时便在他白衣上浸染开来,犹如一朵盛开的血色红莲。   疼痛使他微拧眉目,但他却仍固执的朝对面持剑的女子送上去,剑上蔓延而下的血,在雪地中浸染开一朵又一朵的血色红莲。   “师尊,莫要难过,是我妄自修了无情道,这才落得今日的下场。”边说着,他又往前走了一步还低头朝对面女子安慰的扯了扯嘴角,轻声说道:“师尊我有悔。”   女子在他将身上剑往身体送时便往后撤,即便她立即收了剑上的灵力,但仍旧晚了一步。   “何至于此,你明知道为师没想杀你,覃夙你何至于此!”   “既然都是一死…死于师尊之手,师尊怕是想忘也忘不了弟子。”男子自顾自的轻声说着这话,然后抬首对上了女子视线。   仿佛看不够般,他微眯着眸子,用视线一点一点描绘过女子眉目,在她眸子里有着他狼狈的倒映,还有着满满的担忧之色……足够了。   男子浅笑了下,下瞬他便将自身所剩灵力全力倾注,一个短距离的瞬移,剑身对穿而过时,他任由自己倒在了女子身上。   他身上的血在女子肩上的素色衣衫染开,他看着这正和衣衫彼此交融的颜色笑了起来。最后的一刻,上方一滴清泪砸在了他侧脸划过他眼皮,他含笑闭上了眼。   女子抱着他高大的身躯瘫软在雪地,对天嚷道:“天道,你给我出来,我弟子拯救苍生为何落的如此下场,无情道生情又怎么了,我徒弟他不该落的如此下场,天道你睁大眼睛给我看看…你这算什么天道,你这天道不公!”   话落,哭喊的女子注意到了他俩周围的寂静怪异,世界仿佛全部静止了,整个雪山一丝风声也无。   此刻,她视线扫过,一片片雪花飘着渐停,微白的晶莹全数停在了半空,整个雪山仿若在这刻都停止了下来。   她刚想起身动作,她头顶上便凭空被降下了三道雷,须臾她便没了意识。   等妤蓼清醒过来的时,她是睡在了临界的一颗枯树上,好像是多年前的一次醉酒卧树。   但她知道脑海里的那些前尘记忆并不是一场凭空醉梦,到她这个境界,梦已随心控制。她这一睡一醒经历的是上一世,她无意中窥探到了多年后的天机。   在她窥探的天机里,多年后,上一世的临界无了。   临界位于妖魔与人界的交接处,是她挽清道主妤蓼的修行驻守地,世人称:临界道门。临界因靠着她强大的自然灵气维持整座山,现在还并未沾染上魔界和人界的乌糟之气。   上一世她徒弟覃夙为保护临界界门差点枯尽灵力,鸦墨青丝变作白发也没能护住的临界,现在还一派灵气缭绕,梨林遍地。   卧树上的女子懒散的抬手指掐算下,哦,现在的他还没拜入自己师门。   一阵风拂过,女子自枯树乘风而下,额间朱砂一抹红罩素白衣袍木簪挽发,背负一把檀木长剑,纤腰间悬扣一枚琉璃玉佩,面纱拂面下一双桃花眼慵懒又清冷,抬步间亦有了一派道门主人的风姿。   身后的枯木在她落地便焕发生机,抽新枝生嫩叶。   她本是弃婴,得无涯元尊的收养得自幼以入了道门,修的灵力亦是自然力生始,借自然之力亦生自然万物,修道界百年难遇的天之骄女。   但她知道真正的天之骄子要来了,他的徒弟将会是这千年来有记录飞升仙界第一人。   在上一世里,魔界以临界为始,大举入攻人界。   一时间生灵涂炭,人道两界死伤无数。   她亦在一场大战中被魔尊重伤昏迷,也在这时候徒弟在她昏迷间弃了她的道修了无情道。   最后的魔道一战,修了无情道的徒弟站了出来,以一己之力直入魔界封杀魔尊,化仙。   但覃夙也成了这千年来化仙又堕魔的第一人,最后的记忆是徒弟覃夙将自己送死于她的剑下。   想到此,她捏紧了手,既然上天给了她回到过去的机会,她一定要阻止这个结果,覃夙他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有灵鸽在此刻入了临界朝她抛下信笺,信笺在她口诀下破开,金色字样在空中竖排开,带来的是无垢掌门师兄请她去往无垢山一叙。   嗯,和上一世一样,她徒弟覃夙要来了。   妤蓼和门下两童子说了一趟出行便御剑而去,她有点急切的想见见这些故人。   无垢山位于临界的西南方向,御剑不到半时辰便到了。   无垢山掌门陈启是无涯元尊的嫡传弟子,也算是看着她从婴孩长大成人,自无涯元尊归寂后便是他亦师亦友伴在自己身侧,也是他力排众议将临界道门传承到了自己手中。   这样一心为天下苍生着想的人,最后却没落个好下场,在上一世里被魔道中人毒杀而死,至死都没能等来魔道们的覆灭。   这一世,既然已窥探天机,她也要来阻止这些魔道们的妄想。   如果不是妖魔族踏足人界残杀,徒弟覃夙自然也不会弃自然道去修什么无情道,自然也就没有后边的堕魔。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不该成为了修道界的英雄,转而又成为了他们喊打的堕魔。   踏剑而下,木剑回鞘,几步上前。   “掌门师兄,别来无恙。”妤蓼两手结道门太极阴阳印,因她为女子身故右手在上,郑重的一拜。   无垢山是仙门首屈一指的修仙福地,世人称:无垢门。   无垢掌门陈启虽是一众道门掌门,但修仙门道之人多数保持年轻容颜,他看上去顶多三十岁左右。   对下方这看着长大的面覆轻纱女子,他了解到的比外人看到的要多的多。   微微挑眉,对她这突然的郑重礼节有点疑惑。   亲自起身虚扶她这一拜,对上她眼睛便多了一丝打量道:“这没外人,妤蓼师妹你这是作甚?”   自重生以来,妤蓼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下才终于落到了些实处。   活着的,她在这世上唯一还有些亲缘的人。   眼睛眨了眨,她控制了湿意。   她整个身子半旋转了圈,裙衫翩跃下便倚坐进了躺椅,整个身子也收了规矩懒散起来,面纱下微抬下颌道:“说吧,师兄这次又找我叙什么?”   看着她这如往常般模样,他才放下心来,对接下来也要说的事有些踌躇。   移步回了上方掌门位置坐下,他拾起茶盏抿了一口才道:“妤蓼师妹可有收徒的打算?天资过人那种。”   师兄的试探言辞和上一世约摸差不多,记得上一世当时的自己直接拒了。   因为妤蓼觉得自己年龄还小,她自己的修行道路都还道阻且长,干嘛要收个麻烦精来烦自己。   虽然最后拒绝未果,但当时的她收覃夙收的很是随随便便。   “天资过人啊,掌门师兄带我去见见他吧。”   师兄陈启对有些雀跃起身的少女又是一挑眉,这不符合她师妹的懒散啊。   难道她是被临界的冷清给逼得要带活物回去?   不管是如何,此子拜在她门下才算不埋没了天赋。   先天满灵力,但灵力化形却是最废的藤枝,还是枯藤。所以,既是天资过人又是朽木不可雕也。   灵力多少决定了往后自身战斗中能够持续调度用的灵力源泉,但化形决定了此人以什么覆灵力为战。   比如他自己的重剑,师妹妤蓼的长剑。   几百年来,修道者灵气多数化为刀剑,少数扇子长琴鞭子萧笛,更少数者抡大锤……就是未见藤枝的,更别说还是个易折的枯藤。   一时间道门人可惜,可惜了先天满灵力却灵力聚形了个废枯藤。   也在这时候,无垢掌门想到了传承自己师尊自然力的师妹,挽清道主妤蓼。   化自然万物为生,枯藤虽枯也是在自然范筹,也许她有办法。   两人行至演武场,妤蓼手肘放在木栏半撑着身子望向下方,台下正有两个白衣少年对打着。   一个白衣少年灵力聚形在剑上正朝对面突刺过去,对面的人却是举着把没有灵力包裹的普通剑。   她一眼便看出举着普通剑的少年是覃夙。   无他,冷白肤色搭上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已经有了往后覃夙淡漠眸子的雏形。   此刻的他为退避对面的剑,少年上半身一个下仰,一头及腰青丝差点扫地,一个偏转手腕一转便将剑从侧面打在了对方身上,行云流水的动作被他发挥出来漂亮极了。   对面压根没料到他上一刻还在躲避,下一刻便将毫无灵力的剑使打在了自己身上。   周围围观的人看着这一场景无不窃窃私语起来。   “这小子谁啊,为啥不聚形灵力,是觉得咱们二师兄不配吗?”   “你小声点,他来自东临覃家,人家聚没聚形不也和二师兄打个平手,要我说,说不定再打下去他还能赢呢。”   这话一出,旁边好几个人声音都压低了,东临覃家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倒不是这覃家本身里边有啥大人物多厉害,但它的财力供养着好几个大道门世家,包括现在的无垢山。   再说,这些年覃家的子孙,他们也逐渐在各个修仙道门展露个人锋芒,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修士能得罪起的。   “哎,我听说他压根没法灵力聚形,聚形的也是个啥废的,所以才一直用普通的剑和咱们打。”   “真的假的,难怪我看了好几天,从来没见过他聚形灵力在剑上…搞半天原来是个废物啊。”   这人的话一出,底下弟子有不信反驳的,但更多的是暗自高兴的。   好些人开始眼也不眨的看着台上,希望二师兄能把这少年打下台子去,或者逼得人聚形出废的武器,让他们看看这人的笑话。   毕竟,这人在这一个月从上了这台子便没输过,都是同一批和他们上无垢山学习的,偏生就他一个人这么优秀。   今天他又和二师兄有来有往的过了这么多招,他们都迫切的希望他输的难看,好多人更暗自想着原来聚形是个废的啊,活该。   台上两人在别人眼中仍旧有来有回的过着招,但二师兄显然也听见了下边弟子的话语,眼神凌厉中带了些愤怒看向对面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承蒙缘分点进来,喜欢的小可爱点个收藏评论吱吱声叭,谢谢~   夹带私货:推基友文《我在仙门修家电》看这名字感兴趣的话求个收哦~   再夹带私货放个自己预收:《死对头转生之后[穿书]》【白切黑疯批男主邬煜 X 伪反派娇软女主许兮】   许兮和邬煜是修仙道门中人人皆知的死对头,百年间除了闭关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虽说自古正派和邪派势不两立,但许兮对此还是想大喊三句:她一没乱杀无辜,二没去瞎放火,三更没去抓什么男子双修合欢!!!!   她不过是一个穿书被迫接任合欢宫的弱女子罢了,为改变原身作死的道路,她已经在勤勤恳恳的将合欢宫往正道上拉,是他邬煜脑子有病非要置她于死地。   某日,底下人传来邬煜身死的消息,许兮大笑出声,笑够了才问道:他命灯呢?   底下人答:命灯没灭,在无情宗后山将养着,不日便要转生。   许兮眼眸微眨,一双秋剪水瞳滴溜一转便隐去了身形,下一瞬她身形便出现在了无情宗后山。   *   无情宗少宗主邬煜有三个身死都无人知晓的秘密:一他喜欢自己的名字和许兮同时出现在同门口中,二他绝对没有同门口中的想杀死许兮,三他对许兮的一颦一笑皆念念不忘。   正是转生之际,许兮如他所想,对他自投罗网。   *   正道众人聚议:合欢宫那妖女身后的少年是不是有些眼熟?   最后众人结论:眼熟什么,此人心狠手辣怎么可能是正道之光邬煜。   后来,他们的脸啪啪啪啪的响了。 第2章 入门   对面少年却仍旧一脸淡定的举着把普通的剑,在他攻打过去时候每次都能让他找着机会反击,二师兄觉得两人此刻倒不像是在比试,他有种自己在让对面逗着玩的感觉,越打下去就越觉得自己的一剑更比一剑屈辱。   “你为何不聚形,覃夙你打得过便把我打下去,何必这般侮辱人。”说着,二师兄直接扔下了自己的剑。   覃夙看了眼台上被丢的剑,在他这话下有些疑惑的收了自己的剑,认真说道:“我要能打得过你会把你打下去,我之所以不聚形是因为我聚形是个废枯藤也打不过你,但你已弃剑便是你输了。”说完他人便直接握着剑下了台子。   台上的二师兄在他这话落捏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愤恨不甘心的看着被自己丢下的剑。   这一反转让周围看的弟子都安静了下来,有几个和二师兄好的人上去将人扶了下来。   底下台子上的整个过程让上方的妤蓼没忍住笑出了声,上一世自己直接拒了便没来这演武场,也就没听到覃夙这平平杀人诛心的话。   她徒弟少年覃夙仍旧是废枯藤,没使用自己教的唤生力唤醒他的枯藤,果然重生的就自己一个人吗。   她试过了,之前想和师兄说笑说个她是重生的但话语却说不出,看来天道让她重生但不允许说出这天机。   “师妹,你看刚那少年资质如何,他是东临覃家的长孙覃夙。”   “掌门师兄,覃夙可以,但我看无垢山近年入山的弟子好像不怎么样呢,尤其那个二师兄我不觉得他有当无垢山内门弟子的资格。”   这个二师兄便是上辈子的裴子辉,也就是和魔道勾结下毒害师兄的人,她要想办法让他离开无垢山,至少不能让这样危险的人成为内门弟子。   “妤蓼师妹,徒弟还没进门你就开始替人打抱不平了啊。”陈启打趣的说着望了眼她身后正过来的少年覃夙。   他一早吩咐过人在覃夙出演武厅便带人来这找他。   “我的徒弟我不护着谁护着,刚师兄也看见了哪二师兄毫无咱们修道之人的气节,比武台上都能直接弃剑,来日他和妖魔对上又当如何?”   虽然不是替徒弟出气,但也不能告知到师兄未来这二师兄裴子辉投魔给他投毒,现在先把这人给搞出这无垢山内门弟子要紧。   “弟子覃夙拜见掌门,掌门可有要事吩咐弟子。”   身后有人过来她早就察觉到了,但没想到是覃夙。   她有些不敢转身,上一世他的的确确是死在了自己的檀木剑清尘下。   虽然自己无心杀他,但也的确以他师尊清理门户的名义用清尘剑对上了他,还让他死在了自己剑下。   无垢山掌门陈启朝少年覃夙应了声,又看了眼仍旧背对着人的妤蓼,有些诧异的挑眉喊道:“师妹,妤蓼师妹。”   妤蓼捏了捏衣角才鼓足勇气转身,面纱上一双桃花眼视线悄悄扫过对面少年。   呼,还好覃夙没看她,仍旧端正着身子恭敬的等师兄的回话。   既希望他是重生又不希望他不是重生回来的,她也对自己这矛盾的想法感到无解,但现下这刻她还是希望他没回来。   “覃夙啊,这是我师妹妤蓼,也是临界的守界人挽清道主,你灵力聚形枯藤的事我们无垢山没有办法,但我师妹修行的术法可以帮到你,你可愿意拜入她门下共同守护这临界安危?”   妤蓼听了下师兄这话,果然如上世一般,师兄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徒弟,也顺道给无垢山找了个永久的财力后盾。   给覃夙说共同守护这临界安危,困人在他们无垢山临界,东临覃家便会一直支持无垢山。   上一世他也的确做到了,为此不惜白了一头青丝和修了无情道,却因无情道化仙又堕了魔。   既然重来一世,自己便不能再这般给他枷锁了。   “师兄,守护临界是我的事,他拜入我门下我自会教习他唤生术法,到时候他想回无垢山还是想回家我都不会阻拦。”妤蓼此话说的坚定,她师兄陈启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对应着劝阻。   倒是她这话落引得少年覃夙视线朝她轻瞥了眼,两手恭敬一拜便朝掌门说道:“弟子很是愿意,多谢掌门成全。”   成全,这是在谢自己成全他灵力聚形的事吗,掌门陈启挥了挥手让人不必多礼。   见覃夙没意见,他带着两人下了演武厅走去了会客厅,无垢山的东西南北四位小峰主已经在里边候了多时,三男一女在见着三人过来都起了身。   “掌门师兄,恭喜啊小师妹,听说你这要收的徒弟在无垢山十分了得。”一身蓝衣的女子是无垢山西面的灵韵山西峰主,先是喊了陈启师兄便直接拉住了妤蓼袖子说起话来。   “小师妹之前一直不愿意收徒,今儿怎么又愿意了,让我看看是哪家少年郎?”青衫男子说着摇着扇子朝最后入门的覃夙看了眼,眼眸微眯上下打量了一番。   打量着,青衫男子收了扇子朝她点了点头:“颜值合格。”   妤蓼看了眼屋子的这些师兄师姐,大家都还好好的活着,她失去的都随着她的重生都回来了。   上一世自己不愿意收便很是随便,拜师啥的这些还是掌门师兄直接带着覃夙入了临界草草了事的。   这一世自己没有一开始的拒绝,原来当初掌门师兄为自己这收徒喊齐了师兄师姐们,自己上一世却是拒了直接溜回了临界。   她看着围在身边的他们有些哽咽的说道:“二师姐三师兄小师兄你们就别打趣我了,临界现在特殊时期,我们快点走完这拜师形式我好带他回去。”说完又噗嗤一笑着直接抱住了面前的师姐,这一笑也生生压住了要下滚的泪意。   几个师兄姐们看着她这反常的举动有些无措,摇扇子的停了摇扇子,要上前打趣的停止了上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师姐用力回抱住了她。   身后的少年看着她两人拥抱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嘴唇紧抿绷成了一条直线移开了视线。   妤蓼稳定了下情绪,坐上了掌门师兄安排的他下侧位置,在几位师兄师姐的见证下准备接受覃夙的拜师。   少年覃夙在掌门师兄授意下对她郑重跪下三拜,算是入了她临界道门。   她亲自起身扶起这还未抽条的少年,谁能想到百年后他将是道门化仙第一人,眉目流转间略微对他脸一打量。   覃夙此时的容貌还未长开算不上多惊艳,往后的狭长凤目在此刻看还有些圆溜溜,脸色冷白嘴唇紧抿下一幅严肃小大人样。   面对往后便是他师尊女子的打量,少年轻唤了句师尊便眼睫低垂端正有礼。   这倒是和上一世性子一般,说好听点端正有礼,难听点闷葫芦一个。   掌门师兄的轻咳拉回了她的过度打量。   她从自己腰间储物袋取出一手链,手链整体呈枯褐色,妖娆绿纹缠绕下红豆似的铃坠子垂下叮当作响。   无垢掌门看她拿出此物给少年便起身走近,神色间有些欲言又止,这可是他们师尊留着说给她嫡传弟子或心仪之人的手链。   此手链是由无涯元尊所做,原料是从捡起她襁褓中一条项链而来。   项链在护佑她历练的一次安危中断裂开来,无涯元尊看着断裂的链子沉思后用自然力把它炼为了两条手链。   两条作一对,妤蓼自己右手佩戴了条,手上铃坠子在灵力加持下可千里传音。   她示意少年伸出左手,手链被她亲手给他带了上去,在上他手腕时链子随主人收缩了大小。   手链在上辈子他不顾自身护佑临界赠给了他,既然早晚都是要给他的,妤蓼想着早些给也好。   少年仍旧端正有礼的道谢,在看到师尊手上也有此样手链时嘴角微微上抿。   几个师兄和师姐看着她这般就定了嫡传弟子,对这个从小古灵精怪的小师妹越发看不透了。   道门中外门弟子可以有很多但嫡传弟子只有一个,所以修道中人嫡传择选可以说是慎之又慎。   这小师妹真的是从小到大都在给他们惊喜,虽然往往惊多过喜。   妤蓼看了看眼外间天色,起身道:“师兄师姐们,临界最近时期是特殊,妤蓼今日就不多作陪了。”   告别了众人,掌门师兄在她告辞下又几句密语入耳和她说了些少年的灵力化形之事。   她平静的听他说完,最后提了一句那个二师兄德不配位,不该是内门弟子。   掌门师兄陈启沉思了下示意自己心中有数,她最后便说了句临界请师兄放心便搂着少年踏剑而去。   木剑虽窄,但是在她挽清道主的控制下,怎么可能会有掉下去之忧。   手下少年显然是第一次到达这个位面,整个人略有些颤抖。   妤蓼单手按着少年肩膀,右手不知何时被他紧紧拽握着,视线在被紧握的手扫过,她没忍住笑出了声。要知道往后他的轻功一绝,别说御剑而行,就是直入云霄也如踏地而行。   她要知道他第一次御剑而行怕成这样,上一世辞别师兄时真该在走的时候捎上他。   在上一辈子,第一次的御剑而行不是他俩,他是被师兄带着进了临界的,由此可见自己收的多随意。   在教导他御剑时他也没怕成这样,果然孩子要从小带才能不错过每个成长的瞬间。   覃夙听到了她模糊的轻笑声,忍住了往后抬头瞧的欲望,只是将右手又握紧了些。   感受到他抓握的施力,妤蓼用传音入耳对少年轻声道:“阿夙别怕,往后的你可以比师尊飞的更高更远。”说着搭在肩上的手摸摸了他肩膀又接着道:“慢慢闭眼稳心再慢慢睁眼,前边的云彩很是漂亮。别怕,师尊就在你后边。”   少年在她话落便照着做了,微凉的手又是直击脑部的温柔音质,使他压住心底的惧怕,稳住了颤抖的身子再慢慢睁开了眼睛。   入眼,天际霓虹般红艳的彩霞似乎是挂上了织女才织就的云裳,漂亮极了。   景色入眼过,妤蓼感受到手下肩膀不再颤抖了便提了速。 第3章 唤生   夜幕将来之际,两人入了临界。   妤蓼向两名童子说了覃夙身份,两个童子是师兄硬塞过来照顾她起居的人,平时尊敬疏离的唤她道主。见到有新来临界的人,二人脸上都掩不住的雀跃。   在妤蓼的授意下,两个童子热情的唤着人少主,带覃夙去了浴洗室。   妤蓼望着三人一般高远去的背影,这两人要快速的塞回师兄那,两个童子也是看在年龄小、无杂心又架不住师兄的叨扰才留下,但没想到这还是给魔族留了机会。   上一世,魔族就是趁她不在的时间,两个童子被魔族魅惑著作为了介质,污染了临界的屏障。   灵力不强有贪欲者在临界是留不得的。   也正是如此,临界道门在她守护的三年内均无弟子,心智不坚者在临界只会是无谓的牺牲,也可以说是累赘。   半时辰后,覃夙沐洗完毕被一名童子带入了门。   妤蓼瞧了眼前方轻唤师尊后便低头垂听的白衣少年。   过于单薄的少年在白袍修身下更显羸弱,自己给备的衣服好像大了些。   “阿夙,想必无垢山掌门先前也和你说过,为师修的是自然力,你自身灵力化形问题…”妤蓼说着从梨木躺椅起身,端坐了身子。   她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尖并合,下一缕青光灵力在她指尖显现,她将手中灵力微微一划便向少年而去。   灵力在妤蓼的控制下流动的很慢,少年不动不避的仍旧站在原地看着它朝自身而来。   灵力在少年额间一碰便隐没在他额头里,略感冰凉引得少年好奇的碰了碰。   “为何不避?灵力未达高阶者,任由他人灵力入体是件很危险的事。”妤蓼在上一世也问过此问题,少年好像答了说自己也打不过师尊云云来着,好像就是这话引得自己开始悉心教导起来。   他只是微微一顿便答:“师尊自是为徒弟好的,避他人不避师尊。”   妤蓼眼睫微眨,这答案比上一世无趣多了,压根没说到自己厉害。   摸了摸鼻子,面纱触感略有不适,她手一拂卸了面纱朝着少年走近。   “阿夙可有感到不适,我刚使的是唤生力,你聚下灵力化形试试。”说着,看着少年仍旧盯着自己脸,妤蓼摸了把自己脸:“师尊我虽然好看,但徒儿还是专心聚形试试。”   妤蓼这句并不是自夸,从身边人反应来看,她自是知道这张脸是生的好看的。   从有意识来她便沉心在修行灵力里,加上自身先天满灵力的加持下,她修道得以驻颜时期才十七岁。一次大会露了脸让几家世家公子疯狂追寻下落后她出临界便习惯覆了面纱。   少年脸略微一红便抿紧了唇角,狭长的眸子垂下视线两手指并拢,沉心来开始在左手中聚了灵力。   微蓝的灵力在他手中逐渐聚起一枝藤摇摆,藤条只有他自身手腕一半粗细,先是新抽枝条那般嫩绿,顷刻间便绿色又褪了下去,聚形的藤便瞬间枯死呈枯枝色,如师兄所说般的枯藤。   “弟子未感到不适,师尊注入了唤生力才使得它适才聚形时有了些活力。”   妤蓼应了声嗯,少年好像对自己手中枯藤唤生也没多激动,上一世好像还激动些。   虽然知道往后他左手掌藤,右手还会重新唤出长琴,长琴还可化做一把长剑。但现下少年反应这也过于淡定了些,让她这师尊当的很不得劲,毫无成就感。   妤蓼从腰间储物袋召唤出一本蓝色册子递于他边说,“唤生力是自然力中的一种,你好好按着为师这册子来修习,不出一年你的枯藤便作活藤来使了。”   覃夙双手珍重的接过册子,又是一番行礼道谢。   这番话下来夜已深,她可以不睡但徒弟得休息,是以便让徒弟早些入寝明日好修习,不能耽误徒弟的长高之路,暗想着自己可真是个贴心的师尊啊。   覃夙被安排在了妤蓼主院子的左侧房,屋里一如妤蓼屋子般空旷,一床一桌一椅。   少年单手枕靠在床,用了些灵力便使唤生力的册子漂浮在上方。   册子一目十行在他眼中飞速阅过,册子的内容总让他略感熟悉,但脑海中自己也的确没在家中书阁阅过。   还有师尊,临界道门挽清道主,世人口中传的是个男子,更有甚者传的是貌丑无颜的老妇。   但自己在无垢山掌门的引见下对她是个女子也并不稀奇,好像她就该是如此,甚至还有隐隐约约的熟悉感传来,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欺骗了他让他产生了这错觉。   但,她回首的那一刹那,他在那刻便感到了莫名的心下躁动,过后还有一阵心疼猛烈的袭来。   倾城容貌自家两位姐姐已是各有千秋,他也绝不是什么贪恋她人容貌之徒。   将册子收去带着种种疑问少年微皱眉睡去。   翌日,覃夙天未亮便照着册子运行灵力盘坐修习。   唤生,化枯为生。   一个早间下来,他灵力聚形的枯藤便生绿的更加持久了。覃夙相信,假以时日他的枯藤便能一直为生。   这本是一件令他沉闷十来年高兴的事,但他感觉不到这个激动,心中总有一股驱动力仿佛在告诉他:还差得远,还不够,远远不够。   “少主,道主有请。”门外传来一名小童敲门后的喊话声音。   覃夙收了周身运行的灵力,起身随他一起往主院而去。   行走间院落梨花飘落,幽香阵阵,他很喜欢临界的味道。   进屋便看到了师尊妤蓼随意的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一桌的菜,梨花幽香和着阵阵食物香扑鼻而来。   “阿夙,我给你准备了吃食,你尝尝合不合你胃口。”她说着抬首朝着少年微微一笑。   覃夙看了看桌上菜食,多是他家乡菜,一句师尊他已辟谷便没说出口。   秉持食不言,覃夙执筷吃了起来。   菜食味道不错,很有他家乡菜的味道,辛辣不清淡。   看着对面捏着枚糕点,眉眼浸润笑意等候回复的师尊,他收了筷子。   “味道很是不错,弟子谢过师尊。”   妤蓼在少年执筷尝的时候,她自个也尝了一盘叫做啥鸡的菜。这盘是在店小二的格外推崇下买的,但在入口的那刻她差点没辣吐出来。   看着对面人一脸平静的吃着,她只能暗自用灵力压住辣意,指尖捏了块糕点尝。   “好吃就行,师尊知道你已辟谷,此是给你庆祝下入了临界道门。”上一世自己没在这天给他庆祝,这一世总要把这些给补上。   说着捏起糕点又咬了口道:“这家糕点也挺好吃的,下次出去我们可以去尝尝其它菜。”   出去,少年似有疑惑的抬头朝她看去。   妤蓼看他这疑惑的眼表情就知道,应该是掌门师兄和他说过入了临界便基本不出山,也是这一条使得愿意在她门下的门徒少之又少。   她该怎么给他说在其实有时候可以偷偷溜出去呢,这种偷偷出去很不符合她这作为师尊的形象啊。   她灵机一动眨眼道:“待你唤生册修习完毕,便可随为师下山历练一趟。”   这唤生册上一世他好像花费了差不多一年时间,手指在桌下暗自掐算了下时间,阻止魔道还要阻止徒弟修无情道,但自己也不能乱了时间阻了他其它机缘。   掐算下这唤生册他大概会比上世提前修完,该怎么给徒弟增加修行的难度呢。   覃夙在接下来的日子发现师尊很有空,怎么个有空法呢。   在他修行的时候几次三番被师尊喊去赏花,赏月,赏糕点……   此刻,他正被师尊喊着吃梨。   本不是梨子成熟的时分,妤蓼适才用灵力催熟的。   她给身后徒弟指了指树上的两个青梨,示意他摘来尝尝。   少年身形已然拔高了些,早先有些大的衣服被他身骨撑了起来,身形到了和妤蓼一般高的样子。   望着树上因教他掌控灵力结果的梨子,他有种被师尊当不能浪费了来喂养的感觉。   早先还有两个童子帮着吃,前几日随师尊去了趟无垢山便没再回来。   少年略微一顿左手聚形引出藤条随略高的梨树而去,藤条已然褪去了枯色唤发了新绿生机。   微蓝的灵力发散着微光随着梨树生长攀爬而上,慢慢靠近树枝上坠着的两枚梨子而去。   啪咔一声,树枝断裂声响起。   妤蓼手指微动灵力便随即到了树枝断裂那,稳稳拖住了持续断裂的树枝并安抚了下藤条。   藤条在她灵力过来便没了灵气波动,安静的趴缠在树枝。   看着她将断裂的树枝恢复如初,他便将缠绕的藤枝灵气慢慢收了,转身朝着师尊一拜道:“师尊,是弟子灵力控制不当,弟子会加倍练习。”   虽然左手聚灵力化形的很多,但剑比控制藤条来的容易,也是难为她徒弟了。   就是还加倍练习,加倍练习个鬼啊!   这是嫌自己天资过人的还不够吗?妤蓼知道自己弟子天资过人。   但没想到他过人过得这么厉害,在上一世唤生册便已经算修行的快了,没想到这一世更离谱,仅仅半年之多,覃夙便将枯藤唤生成功,还是在自己多方干预他修行时间的情况下。   虽然时间点不在她预期,但这样一来,她更坚信了徒弟可以靠自然力成仙,无需去靠那啥无情道。   “阿夙无需担心,控制聚形的藤本就比直接控制自身灵力来得困难,你此时有心控制它,便知它此后在战斗中的重要性。”说着妤蓼边将两枚梨子摘了。   递他时妤蓼补了句:“时日久了,它便如你自身十指,练习这块切莫追求速成。”   覃夙接过师尊递来的梨子,神色郑重的应下她的教诲。   须臾,在师尊期待的目光中,覃夙也只好忘了已辟谷,就着手中梨子咬了口。   妤蓼扫了眼少年咬梨子吃的样子,临界这也没啥可吃的,梨子都没洗就吃了也是难为他了。   就在她掐着日子,准备着要带覃夙下山时,师兄陈启入了临界,身后还带了两个人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到三章的你~ 第4章 变数   准确来说掌门师兄带了两个要喊她师尊的人来,这在上一世里她门下没这俩弟子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把两个童子送回了无垢山?连锁效应导致了?妤蓼想着微皱了眉目。   “妤蓼,魔族新任魔君不日便要上位,临界三年一次的灵力加固势在必行,为保稳妥师兄认为自然力的传承宜多不宜少。”掌门师兄说着抿了口覃夙献的茶。   妤蓼看着下方师兄带来的一男一女,今年参选入无垢山内门考试合格的天子骄子。   临界自形成以来便以自然力加固,为保灵力随时间衰弱便定了三年一期的加固,以前是师尊和她。   自师尊辞世后便是自己和师兄,但师兄灵力并不是纯粹修的自然力,是以上一世她虽不愿,最后还是为了防范魔族收了覃夙。   但是,魔族新任魔君的上位不在她上一世所见里。准确来说,入侵临界的便是现任魔君,但现在的现任魔君按师兄口中来说这趋势应该是已经被灭亡或者逃窜了。   魔族的即位没有传承之说,有的只是一任杀一任。   “师兄,魔族这般大的变动,之前的老魔君呢?”   掌门师兄叹了口气才皱眉说道:“至今下落不明,魔族中人据说除了要即位的魔君也没人见到最后的魔君。”   三日前新任魔君要即位的消息在几个大道门中传了开来,虽道魔两界明面上以临界为线,但实际上两界中均有各自的潜伏者,是以两界的消息互有来往。   消亡,妤蓼觉得一代魔君不会如此便消亡,更别说在上一世里此魔君魔功重炎火到了十成。   这个时候传出的消亡,要么新任魔君是个变数要么老魔君是为了什么逃匿了魔族。   妤蓼看了眼身侧站立的少年,这一世自己绝对不要让他为打败魔道修什么无情道。   “既然无人见到老魔君消亡,魔族众人又怎么会承认现在的新魔君?”   见到师妹疑惑的样子,无垢掌门陈启起身望着门外来回渡步说,“新的魔君他也修成了魔功重炎,老魔君底下人不是没人不服,但谁也没胜过,如此一来魔族算是重新换了一批魔众。”   听着师兄话语,妤蓼算是了解了这位新魔君的即位。   这个变数有点大啊,自己是否过于遵循上一世的时间规则呢?   在师兄话下,妤蓼知道这两个弟子自己算是推不过了。   既然已生变数,变数多点也无妨。   “临界道门的无趣想来两位有所耳闻,愿意留下便唤我一句师尊,不愿意也无妨,两位虽随无垢掌门来此即使不愿意也可继续在无垢山修行。”   覃夙之所以没这一问是因为他灵力聚形需要靠自然力修行,但这两位是抱着进无垢山内门弟子目的去的。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没必要就不顾意愿隔绝了人世,去留还是随他们自个心意来的好。   底下两位彼此看了眼便当即跪了下去,郑重三拜便唤了师尊。   覃夙看着底下跪拜的两人嘴角微抿唇角皱了眉目。   妤蓼走近扶起两位,因为这两徒弟来的突然,她还没想好该送啥便打算过些日子再送。   “师兄,临界加固时间一过我想出去人界打探老魔君的下落,顺便我听闻最近很多地方妖魔猖行,我门下这三位弟子也需到人界历练历练。”   陈启看了眼她认真的样子,想着这小师妹也到底是有了徒弟,笑了笑才应着说当然可以。   语毕送师兄出了临界门,妤蓼回去便看到了三个徒弟都还站在大厅。   “师尊,唤生册我已修行完毕。”说着覃夙向前给端坐主位的师尊递上了册子。   妤蓼抬手收了册子,眉目微抬朝新收的两位徒弟看去。   其中粉衣少女生得很是娇俏可人,也是来自东临,好像是附属覃家的一位世家大小姐,名唤苏燕儿。   墨衣少年身形高大高额下眉目看着很是沉稳,有点像覃夙小时候的小大人样,不是出于什么名门的世家的子弟,但天资在师兄口中好像和当初的自己差不多。   这两个人在妤蓼的前世中均没啥印象,现在既然拜在她门下,既是变数也是道门多了抵御魔族的人才。   “燕儿,阿询,我旁边这位是阿夙,和燕儿一个地方的,你们俩唤他大师兄就好。”   两位恭敬的应了唤了声大师兄,覃夙淡淡的点了头算是打了招呼。   在师尊的交代下,覃夙此刻正带着他们去安排入住。   少女对一路飘香的梨花很是雀跃,眉目弯弯着指引墨衣少年看,时不时还喊喊前头的师兄覃夙,问他来了多久,又自言自语说着师尊可真好看。   覃夙回了少女的问题便安静了下来,墨衣少年只是安静的一路随着他的带路,妤蓼倚靠在院子的梨树下,看着前方的渐行渐远的的三人,这一闹两静倒也相处的融洽。   接下来的日子里,妤蓼在临界感受到了久违的热闹感,仿若自己当初在师尊门下和几个师兄姐们修行的日子。   苏燕儿是个热呼咋闹的性子,有她在妤蓼在教导他们时笑声便没停过。   要不是端着身份克制了下,她有时候真怕自个忘了是他们师尊的身份。   “师尊,师尊,你好厉害啊。”苏燕儿说着还不够,还啪啪的鼓起掌来。   妤蓼挽了个漂亮的收尾剑花,眉目浸润笑意下,对徒弟的夸赞不置可否。   “别光顾着给师尊我捧场,燕儿修行得抓紧些,你两个师兄最近可是越发厉害了。”木剑在灵力下自动回了她背后剑鞘,她说着摸了摸少女肩膀。   在她话落燕儿嘟嚷了下绯红的唇瓣,随着师尊看向了前方两个正比试的师兄。   大师兄覃夙擅控制,数不清的藤条纠缠下将二师兄孟询的剑术范围逼得节节败退,但又在孟询的各个刁钻回击剑术下没能将对方剑击落,灵力也在各种碰撞中互相比拼,两人之间可谓打得有来有往。   “师尊,师兄他们两个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啊,燕儿以前在家族中还是被夸的呢,到这来我感觉自己就是笨蛋。”以前家中请来的教学师傅对自己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现在的师尊温柔得使她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妤蓼望着旁边略沮丧的少女,她牵起了对方手腕给她探了下灵力。   盈盈一笑妤蓼才道:“燕儿不必沮丧,你两位师兄自是天资过人,但咱们燕儿你也不差,你有他们没有的天赋,加把劲也可和他们比肩。”   她说的并非全是安慰之词,燕儿对自然的感知力敏感的可怕。   要不是苏燕儿非先天满灵力,假以时日,这份感知力就能使她成就不低于两个师兄,可惜灵力这个东西先天的她也没办法帮她。   但勤加修炼下,能早些结束战斗还在乎灵力的源泉不是满的吗?   再说,虽然她非先天满灵力,但她自身的灵力也是属于中上者,和自己的二徒弟阿询也差不多,所以她只要持续修行,日后成就也并不会低。   苏燕儿在师尊的安慰下豁然开朗,朝师尊甜甜一笑,手上剑一动也欲加入两位师兄的战斗。   “师兄们,你们小心,吃我一剑。”侧方向人未到声先到,孟询一分神下,他手中剑便被覃夙缴了过去。   这场比试在覃夙将苏燕儿两手一个后扭藤蔓缠手结束。   覃夙说了句承让便收了灵力。微弱蓝光的藤条也随之消散,他将手中剑也扔回了各自主人。   “哎呀,师兄你怎么每次都把我手绑这么快。”接过剑的苏燕儿望着对方游刃有余的样子挫败及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鼓作气而被打成直接泻气!   “因为师妹你每次的剑招基本没啥变化,这点你可以向二师兄请教下。”覃夙淡淡说完,下瞬他便走向了师尊妤蓼哪。   妤蓼扫了眼身侧身形开始抽条,性子也越发内敛少年,略微笑了笑,这么优秀的徒弟她教的。   “阿夙这次比起上次对控制力更有掌控了,前些日子给你的…”   覃夙刚从战斗结束,并不如师妹苏燕儿所想的那般轻松自如。   师弟孟询是个很难缠的对手,再加上后边苏燕儿那几下实打实的灵力碰撞,他其实在丹田处感到些灵力枯竭的疼痛,但每一次枯竭使用后,下一次他又感觉自己能发挥的更强。   “嗯,弟子还会持续努力的,不辜负师尊的一番栽培。”   持续努力,又是持续努力,妤蓼很想和他说句真不必如此苛刻自己的修行,你已经很厉害了。   是的,苛刻。   上一世覃夙也是个刻苦修行的弟子,但也没这一世对自己来的苛刻。   明明才是十来岁的少年,但每天对于他好像就只剩有修行。小徒弟燕儿不是没拉他和二师兄一起去后山玩,但都被毫不留情的以修行为由拒了,比她这师尊还沉迷灵力修行的钻研。   前方孟询正悉心指导着燕儿的剑术,有燕儿咋咋呼呼的声音,合着几句二徒弟的沉音,让妤蓼听着格外的舒服,日常又安心的味道。   但她旁边这位徒弟也就过于性情寡淡了,一点不像他这年纪的人啊。   只是不知道当初令他无情道生情的又是哪位,亦或是所有情都要斩断?   当初覃夙的修习无情道堕魔,妤蓼自己是被魔道重伤昏迷着的。   当时,无垢山师兄师姐们尸骨未寒。她醒来后了解的也并不多。   醒来后对着的便是仙门道家上至无垢山上,告诉她这当师尊的,覃夙封杀魔尊后,成仙又堕魔。   无他,没谁打得过覃夙,仙门道家又将这责任寄托在了她这当师尊的身上,她被他们逼着去清理门户。   最后雪山战帖的赴约,亲眼所见魔气绕身的徒弟。   她才逼着自己相信,覃夙他真的是堕了魔。   “阿夙可想下山看看,三日后便是临界屏障加固的时日,加固后为师带你们三个下山看看。” 第5章 出山   覃夙日渐狭长的眼目对上师尊的视线微微一眨,微微低了头才道:“师尊尊决定就好。”   又来了,当了两世师尊才算是体会了当初枯木大师几次三番劝自己下山的心态了。   当初他唤生册修完自己便打算带他去人界历练历练,但师兄带来的两个徒弟打乱了计划。   现在三个徒弟也各有所成,倒是可以下山历练一番。   三日后,临界的加固在掌门师兄的见证下她第一次由自己负责和三位徒弟加固完成。   先天满灵力在这时候显现了优势,灵力在持续输送下只有阿夙和她坚持到了最后一刻,孟询和燕儿在冷汗落下时便被她强制送出了界门。   灵力一次性耗费巨大会使人产生虚弱感,师徒四人修整了一日妤蓼才去和师兄告了辞。   得知要出山的消息属小徒弟燕儿最是心喜,激动的抱着她手臂直摇。   山中修行岁月快,距离覃夙到临界已经过去近四年,距离燕儿他俩也已有了三年多。   望着准备只身上路的师尊,覃夙抿了抿嘴唇还是上前一步道:“师尊可有想带之物,弟子可以准备。”   苏燕儿也望向了空着手的师尊,将身后的包袱拍了拍才道:“师尊可要带换洗衣物我这可以装。”   妤蓼看了眼小徒弟燕儿背后的一个大包袱,仿佛看到了当初自己的第一次出山。   “燕儿喜欢便带着,我们此次后边可以去你和阿夙的故乡看看。”她边说着又看向了覃夙,“为师没什么可带的,你们带好自己想带的东西便好。”   “太好了,这样师尊和二师兄可以去我们哪看看,我们东临哪的菜可好吃了。”燕儿说着朝身侧的他们甜甜一笑,脸颊漾出个小酒窝。   妤蓼想到哪辣味,她反正是得靠灵力压,好不好吃她不想作评。   墨衣少年身形挺拔,俨然成为了在场几位中最高的身量。闻言嘴角微抿的朝她笑了笑才道:“有净身术师妹还带这么多衣物作甚?”   孟询说是这般说着,在燕儿的我不管不管中他还是将她手中包袱放在了自己肩上。   一行人出了临界便要各自御剑而行。   妤蓼打算先去师兄口中的鬼镇-安槐镇看看,底下小道门对此镇求助者众多,但无垢山掌门师兄派去的三名弟子都杳无音讯,虽然不是近来厉害的新秀但也实在是可疑。   她召唤了木剑,侧首看向身后的大徒弟道:“阿夙你的藤形御空掌握的如何,如若不安还是随为师一起吧。”   “嗯,弟子最近没怎么练习此术,那就有劳师尊了。”话起他便默默收了左手的欲出的灵力。   燕儿已经开心的踏剑上了天,怕她毛躁性子,孟询也紧随了其后。   妤蓼微抬首看了眼上方的两人,踏上剑对他们的欣喜也略微一笑,微抬手扯了把覃夙袖子便将他也带到自个后方,腾空而上。   和后方的覃夙说了声抓紧,右手手指微动下灵力一加速便到了燕儿前方。   燕儿在后方说着师尊慢点等等,最后三把剑呈品字形逐渐稳定了速度。   妤蓼在前方带路此次要去的镇子,苏燕儿好似在朝着孟询说着什么。   “哎哎,二师兄,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奇怪,难道我的传音用的不对?”   孟询:“……”一路叽叽喳喳的小师妹议论到了前方的师尊和大师兄。   “我感觉大师兄好僵硬啊,他怎么不抓紧师尊,只单手抓着师尊袖子耶,二师兄你看到了吗?”   自己掌剑的安全感远比坐乘他人剑来的安稳,早先练习的时候他们也没这么长久的御剑而行,对于师兄这种单手抓袖子的行为苏燕儿真诚感到了敬佩。   孟询朝前方看了眼,站在师尊身后的大师兄看着的确有点僵硬。但左边师妹的传音入耳越来越低,略微朝她靠近才传声道:“我听到了也看到了,师妹你专心点,你整个人越来越低了。”   苏燕儿在他的提示下赶紧收了心思,将剑御行到了同一平面。   前方的妤蓼对身后的情况知了个大概,但有孟询在燕儿的御剑也不会出啥大问题,倒也安心。   她略微侧身对身后的覃夙说道:“阿夙可还记得第一次御剑而行?”   “记得的,第一次也是师尊从无垢山将弟子带回了临界。”   其实不是的,在上一世自己带他学习御剑而行才是第一次。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略微笑出了声才开口道:“当初你可还没我高,还怕这个高度呢。”   覃夙在她话落略微垂目,手略微紧了紧底下的袖子,用视线暗自比较了下两人身高,他比师尊高了。   “师尊身形很是好看,不必觉得…”说着似是感受到什么逐渐隐没了后边话语。   她也没在意他后边逐渐没了的话语,只是在想着性子这东西还真没法变,这辈子自己比上一世对他来的热枕,但徒弟还是沉默寡言且无欲的样子。   之所以能无情道成功,想必还是对身边所有事物无情无欲。虽然覃夙在其它方面优秀的过了分,但这无情无欲的样子,看来任重道远啊。   注意到身后燕儿的疲累,她带着他们在计划中前一个地方下去。   “师尊,我以后再也不觉得御剑而行是个好玩的事了。”燕儿在收了灵力便整个人疲软的瘫坐到了草地。   妤蓼对此闻言笑了笑才道:“不急着赶路,休息会,安槐镇就在前边。”   避免人群,她选了个偏僻的野外,一望无际的绿,野草茂盛。   覃夙从储物袋取了茶盏,一顿行云流水的操作下来将茶杯递到了师尊:“师尊,喝茶。”   一袭白衫在劲风下有些飘逸,妤蓼微微一笑接过茶盏席地而坐。   “大师兄,你好厉害啊,储物袋空间这么大吗?”   储物袋的空间很是昂贵,苏燕儿自己也是一个世家宠爱的小姐,当初上无垢山时储物袋也才几件衣物的空间,后来去了临界时日久了便不知道被自个丢哪去了。   闻言覃夙只是淡淡的嗯了下说了句母亲给的。   妤蓼因为知道他的世家倒没多惊奇。   如今世道魔族时不时给人界来些骚乱,此次的安槐镇最先也是向一个小道门求援,世家道门之间相互依存。东临覃家在东临哪块就是雄霸一方的存在,覃夙又是覃家嫡长孙辈有个大些的储物贷空间什么的也不稀奇,上一世好像也随时带了自己的茶盏什么的。   苏燕儿自觉的将茶盏上剩下的三个杯子倒满,顺手递了杯给旁边的孟询。   “好喝,有我们临界梨花的味道。”   看着一杯干的燕儿,妤蓼朝着她笑了笑,这丫头就是个开心果。   一行人解了渴便漫步朝前方遥遥可见的镇子而去。   四人都是一袭长衫只是颜色有异,劲风下衣决飘飘,背负长剑或手持长剑,很有一股出尘的味道。   “师尊,为啥要叫安槐镇啊?”苏燕儿凑到了师尊跟前耳语道。   回身时候苏燕儿感觉师尊旁边的大师兄看了自己一眼,莫名有种在临界拆招时要结束时刻的那种感觉,通常这种感觉下她下一招便败了。   槐树属阴极之物,在有些世人眼中甚至是不详之树,别说以此为命名,有的地方甚至不栽种。   所以安槐镇这名字是听着便让人感到莫名诡异,这次从师兄哪得到的消息也是晚间这个镇子很是不安宁。根据得到的消息是此镇子晚间便有婴孩啼哭声绕镇不止,先是接连的打更人横尸街头,后来便是家中襁褓小孩一个个的没了踪影。   这些消息下,不说无垢山派去的弟子,其它各小道门派去的人也一一没了音讯,所以师兄让到此一查也是很有必要。   “此镇得名以久,要说大概也是有什么典故才得此名吧,待会我们进镇子里边找间客栈问问。”因为在她一路过来也没看到一棵槐树。   四人在说说走走下很快便进了一个高大石门,牌匾上书安槐上街的热闹街区。   一袭白衫的妤蓼眼睫轻眨下仔细观望了街道上的人,摊贩和游走的行人仍旧很多,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股沉肃之气,街上多是男子少有妇人,小孩更是一个没有。   着装打眼的四人惹来了很多人的视线,在他们的道袍和剑上一瞥便轻轻飘过,显然这个镇子最近多了很多他们这样的人,已然见怪不怪。   随意找了个客栈投宿,上了几盘糕点和茶水。   “燕儿尝尝这个糕点,你俩也坐下,尝尝这些。”说着将靠近自己的两盘精致糕点分别给覃夙和孟询位置挪了挪。   苏燕儿坐下后看着眼前一盘白中带红的荷花清酥糕,精致得让人舍不得下口。抬头朝对面师尊说道:“师尊,我吃多点不影响我回临界的辟谷吧。”说是这般说着已经捏了两块在手小口的咬着。   “师妹这般贪嘴到时候回临界可不好受…啧好甜。”孟询捏了个糕点尝了口便将眼前这盘又推向了对面大师兄覃夙。   即便不是什么有名的糕点铺子做的,口中入味下甜腻的糕点气息亦充斥在鼻间,几人又久未入这些个味道,一时间糕点很快见了底。   “喜欢便多吃点,师尊当初第一次下山吃的是梨花糕,下次到了暖些的地带带你们去尝尝。”梨花糕的味道是她想了很久的,可惜人界现如今不是梨花开的时节。   覃夙闻言朝桌上的盘子看了眼,左手手指惯性的无声敲打着桌面。   “几位修士可是为我们安槐镇夜间婴孩啼哭而来?”   来人穿着很是体面,脸庞仿佛一个大白面团子,面白无须下使人分不清年龄。但一双垂涎的目光无礼的朝苏燕儿上下打量着,时不时还瞥向了她上方的妤蓼,犹如一条贪婪的巨蛇。   孟询起身挡在了向苏燕儿问话的他身前,高大的身子一袭墨衫将她几乎遮了个严严实实才道:“阁下是谁,有何见教?” 第6章 色念   坐楼上的他在惹眼的四人进门便看见了,前头的两个女子一白一粉端的是个天姿国色。   从他被家族放逐到这破地方就没看到过如此标志的美人儿。   不,应该说他这辈子也还是头一次看见如此美的女子,再加上现如今不安宁的槐安镇,看来是天意如此要让他抱得这般的美人归啊。   色心一起下他便装作无事,特意要了两盘糕点坐在了他们旁桌。   男子隐隐听见了几人喊白衫女子为师尊,虽然不知道这又是哪个小道门来的废物,但认一个小姑娘做师尊的,想必也不是些什么厉害人物。   “鄙人姓陈,说来也和各位道修有缘,早先年在下可是差点进了无垢山,因为家族生意现在是槐安镇上一名商贾,家中有些资产便得了陈员外这个称呼。近来镇上来了几批修士,都是我陈家招待的。”   四人闻言很是沉默,这个可是差点让他们莫名感到松了口气。   来人却没感到这个氛围,甚是骄傲的说完这句仍旧挤着和善的微笑,想着无垢山修行名头也能让他们对自己放松些警惕。   “那陈员外,可有见过浅蓝底色水纹衣袖的修士?”妤蓼微抬下颌朝他问道。   浅蓝底色水纹衣袖便是无垢山外门弟子的着装。   陈员外只是神色略一顿便接着道:“前些时日好像是来了这么几个人,但后边我就没注意了。各位也是为我们镇子异常而来,可否去寒舍一聚和诸位详谈,在下也好尽点些地主之谊。”   “而且,昨晚丢孩子的正是我家厨娘。”   孟询对此话略微拧眉,最后三个徒弟彼此看了看又一致看向了师尊。   妤蓼瞟了眼他腰间的褐色香囊袋,略一思索便放下手中茶杯起身:“那就麻烦陈员外带我们去府上行个方便了。”   见他们果然如自己意料般上钩,陈员外转身说扫过她们俩玲珑的身形,嘴角轻勾,略带浑浊的眼里满是色念。   结账时被掌柜告知已结账,覃夙偏头朝行至门口正欲和师尊搭话的商人瞥了眼,他将手上碎银轻压在台柜才道:“我们桌的自己结账,至于他给的那份,掌柜就当他给你们的打赏吧。”   掌柜是个上了些年岁慈眉善目的老头,望着台柜上的碎银又扫了眼门口的陈员外,欲提醒的话被旁边的男子拉了下袖子,便成了欲言又止。   覃夙看的仔细,掌柜和自己说话时候,那门口的商人分明多次视线扫在掌柜脸上,含带威胁。   世人总这般遮遮掩掩,色念一起便不知自个什么货色,师尊岂是他能觊觎的。   他嘴角轻扯跟上了上去,视线在陈员外后脑勺上游弋。   这方,客栈依然热闹的厉害。   “爹,我知道你好心,但那是陈家陈贵陈员外陈老爷,我们镇这片谁敢上去得罪,再说我们镇子晚上又闹出了这,我们还是好好赚些银两逃到外地去。”   掌柜望着没了那几人的门口,将手上算盘拨弄了下才道:“唉,可惜了两位小娘子,怕是又要…”说着又是一叹气。   这声叹气未完楼梯又下来了人结账。   手握折扇一袭红衣上是张雌雄不辨的脸面,要不是身形高大和脸面带了些棱角,指不定便被当成了貌美的佳人。   掌柜一看便知这般风姿绝不是自己这个小镇上有的人物,想着这位大抵就如先前的那几位,也是为他们镇子晚间的邪祟而来。   “掌柜的莫要唉声叹气,他们谁吃亏还不一定呢,有的女子是小娘子,有的女子背上那把木剑可是魔血浸染透了的。”   在他话下,掌柜想到了先前身后背负木剑的白衫女子。   比起另外一个貌美娇俏的粉衫女子,惊鸿一瞥间她给人的感觉更淡然出尘,仿佛什么都在她眼里又仿佛什么都没入她眼。   在这个红衫公子的话落,他突然觉得他们镇子有救了。   掌柜收了放在算盘上的手,抬手抱拳提了些声道:“啊是,这位公子提醒的在理,是我先前眼低小看了修道的女子。”   红衫公子微侧了侧头,往身后随意的朝掌柜摇了摇扇子,后又漫不经心的朝妤蓼他们去的方向而去。   陈府。   到了门口妤蓼一看这巍峨的府邸便知此人不是什么普通有钱的商贾。   府上小斯丫鬟众多,几人刚入座待客厅便来往了好几拨人,将桌上摆了个满满当当。   她望着桌上极罕见的几样红白水果,鼻间下又满是浓郁的茶香,没记错的话这茶香好像是师兄口中的什么贡茶。   啧,她临界都还是往年才在师兄那得了些这个茶叶,有钱还真是为所欲为啊。   “槐安镇晚间的诡异我已听我师兄说了,丢孩子的厨娘在现何处?”   主座上方的陈员外略一思索,和旁侧的丫鬟耳语了几句才抬头道:“苏姑娘莫要着急,我让人去唤她了。”   苏姑娘,已经很久没有人唤她姑娘了。   道门修士无不尊称她挽清道主,要么便是叔师妹师尊啥的。   陈员外刚在路上问询她怎么称呼,她便借了小徒弟苏燕儿的姓随意报了个名,听着感觉还怪有趣的。   此刻外间响起了三个人的步伐,一个匆匆一个虚弱也就最后一个还是平常人的脚步声。   “老爷,咱家新来了这么些标志的美人,怎么不喊我这个夫人来一起见见。”   人未到声先至。   来的妇人人穿着打扮很是亮眼,金灿灿的晃眼极了。   妤蓼只觉眼前晃悠过去了一坨大黄金团子。   之所以有让她如此深刻的黄金色印象,这个夫人在坐上陈员外旁边时便从头至尾的打量着妤蓼和燕儿。   妤蓼回看过去,便见到一盏如大婚般的金灿头饰,一袭衣裳也是华丽的黄,真大黄金团子。   “想必如此貌美的便是陈夫人了,我等是为镇子里丢失的孩子,和夜间啼哭不止的婴孩来的,特来府上叨扰。”妤蓼起身话毕,未等她说什么便看向了行至厅中虚弱的妇人。   身后的陈夫人在闻言后便揽镜自照起来,也忘记了急匆匆而来的怒气。   憔悴虚弱的妇人依稀可见往日秀色,身形高挑是一位很年轻的母亲,此刻却脸面苍白,虚弱的需要旁边的丫鬟搀扶。   “这位夫人,我是修道之人,这边三位是我的徒弟,可否详说下令爱是如何丢失的吗?”时间紧急,说不定早说孩子还能有救。   妇人在她这话下才仿佛回了些神,一抬眼便泪如雨下。   “仙人,帮帮我这位仙人,我家孩子昨晚丢的,我只是去给她准备明天要穿的小衣,回来我床上孩子就不见了…”   “你们修仙人一定有办法的是吧,她还那么小饿了怎么办,救救我孩子吧…”说着妇人便要朝着妤蓼下跪。   妤蓼微用了些巧劲便将人扶了起来,让她领自己去丢失了孩子的房间看看。   几人随行这位母亲到了府中偏远的一处小院,小院很小但甚是干净。   未推开门妤蓼便感受到了周围魔气残留,还有一股幽幽的香,并不是在场任何一位身上的。   “师尊可有闻到什么异香,这好像是一种魔族的伪香。”覃夙跟着师尊进了门便低声道。   伪香并不是人间任何香味,魔医为掩盖低阶魔族体味而制作的一种香精。   普通人闻不到,但在修士的嗅闻下是一股幽幽的异香。   稍不注意很容易以为是什么寻常香料,但就算识别到了这是异香,也辨别不出是哪个魔族种类,因为十个低阶魔族有九个便都是这般幽幽的味道。   妤蓼朝他轻点了点头,这股异香在床边最是浓烈也断在此处,孩子最后呆的地方。   用着这么显然的低阶魔族伪香,但槐安镇在师兄口中可是丢了十个以上的孩子,几批修士来竟然也没将这低阶魔族捉拿还杳无音讯,果然是断在此处的异香有问题。   她略微一思索便朝妇人问到:“最后有听到孩子的哭声,或者孩子挣扎碰到的声音吗?”   早先妇人说的是她就在这间屋子给孩子准备衣物,衣柜就在屏风哪距离床铺不远,残旧的屏风隔着做了个分区,只要不是背对压根也挡不住什么。   而且孩子是醒着的,三岁之前的孩子眼中是能见着这些低价魔族的,丢的孩子才一岁多。   妇人立马开口回了说没听见孩子哭,然后又仔细想了想道:“我好像听见了她笑了下,也可能我听错了,我可怜的孩子啊。”   笑了下,这实在算不上啥信息,更有可能是幻听。   “时间也不早了,孩子的事情也急不来,晚上镇子上也会有啼哭声,到时候各位再接着查,在下和夫人备了薄宴为各位接风,还望各位早些帮我们槐安镇除掉这些魔族。”陈员外搂着他金灿灿的夫人上前一步道。   如果在说这些话时,他能收敛下扫视燕儿的眼神,妤蓼觉得会更有些说服力。   她上前一步给自家小徒弟燕儿挡了这污秽视线。   到底是自己太久没出山了吗,色念都打到她徒弟身上来了,要不是此人现下还有些用,真该给他这双眼睛尝点辣椒水,还要用东临的辣椒!   “员外既有此心意,那我们师徒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请带路。”   覃夙闻言收了探去床铺的灵力,落后半步的他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怎么样怎么样,我孩子还有救吗?”   妇人看覃夙收了灵力便要去抓他手,他身子微往后移便躲了去,神情淡漠道:“夜间应该还有孩子的啼哭声,到时候我们会尽力,夫人先用饭吧。”   覃夙这下意识的一躲正好落入了妤蓼眼中,对他这如上世般不喜身体接触,但又出言安慰的别扭性子感到些好笑。   客厅很大,桌上食物也准备的很是丰盛。   因为早先吃了糕点,几人又是辟谷之身,草草吃了几口便早早和员外别了饭桌。   几人望着外间带着薄霞的天色,在安排的客房准备起应付晚间的事来。   “师尊,这陈员外眼睛好不干净,我们真就要待在这给他捉魔啊?” 第7章 婴啼   妤蓼朝苏燕儿娇俏的的脸看去,轻摇了下头才笑道:“燕儿,为师和你们在此地,并不是在给陈员外捉这个妖魔,你想想你刚看到丢失孩子的母亲,这镇上现在还有好多位这样的母亲。”   苏燕儿在师尊话下垂下了视线,耳尖冒了些红。   她上前靠近拉住师尊的宽袖,小声道:“师尊,是燕儿糊涂了。就是这个陈员外和他夫人,我看着好生奇怪,大师兄和二师兄有没有觉得?”   “嗯,我和小师妹一个感觉,进了这府邸总感觉哪哪都有些奇怪。”   覃夙听了旁边孟询的话,左手手指习惯性的敲着着桌子。   略一思索才抬头向师尊妤蓼看去:“师尊,我大概知道师弟口中说不上来的奇怪了,断了的异香。”   孟询和苏燕儿在他话落仍旧没懂,妤蓼却是瞬间明白了他意思。   断在孩子丢的哪,也就是孩子没了的那一刹。   如果在那刹,低阶魔族不再是低阶魔族,或者说从来就没有什么低阶魔族。   可惜伪香在三天之内便消散尽。   饭后过来时,她曾让苏燕儿偷偷去向一些下人打探,距离最近丢孩子的确只有这一个妇人。   如果能确定之前孩子丢的时候,异香也的确就断了。   她就基本能肯定这个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可惜。   也不知道知道早先过来的几个弟子查探的如何了,如果按现在阿夙的推断,那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几位道长准备的如何了,我们宅邸今晚安全吗?”   来人换了一袭衣裳,但仍旧是亮眼明黄,女子手中捏了枚先前没有的团扇。   妤蓼仔细一看,哦还是金黄。   她身后跟着四个丫鬟,手中有的端着托盘有的抱着披风,随着这明黄团子浩浩荡荡的进了屋。   先前还宽敞的屋子刹那便觉得拥挤了起来。   “陈夫人来此是做甚,我们用了引魔香,夫人这很危险。”说着妤蓼便要起身准备将她们送出去。   引魔香顾名思义,引魔。   这屋子早先在饭桌上时,妤蓼特意让陈员外安排在了偏僻的地方。   她适才已经让三个徒弟在东西南北方位起了引魔香,也早就同他们说过今晚不要靠近这屋子。   毕竟有了危险他们也很难顾及到这么多普通人,如果她们还都是普通人的话。   陈夫人却是完全没有离去的意思,手捏着扇子转身朝丫鬟手上的托盘一比划,后两个丫鬟便上前将手上的托盘摆上了桌子。   还有两个丫鬟一个抱着明黄的华丽披风,一个站着时不时避让着陈夫人来回的脚步,有些不知所措的跟着人端着糕点。   木质雕花托盘很是精细,两个托盘里的四杯茶漂浮着淡淡幽香。   “几位修士辛苦着来为我们镇子抓东西,我是来给各位送杯茶和点心就走。”说着陈夫人视线又一一在他们师徒身上打量过。   茶杯里的茶气袅袅冒着幽香,已经有两杯被两个丫鬟端着送到了覃夙和孟询手上。   陈夫人此刻停了渡步,正站在屋子中央捏起团扇轻摇。   她瞥了眼递茶的两个丫头,眼里有些嫌弃道:“早先丫鬟们胆子小怠慢了几位,没给你们这屋子奉茶,我明儿个给她们几个长点教训。”   话落奉茶的两个丫鬟便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这突然的一出愣是让妤蓼没反应过来,她这时候该说些什么吗?   跪下的两个丫头其一抬头看了妤蓼一眼,膝行着到了陈夫人和妤蓼身边。   她抬起手想要抓住妤蓼白色的裙摆,但她又似乎怕自己弄脏了那抹白色,手缩起来来回的开始捏着膝盖上的衣料,焦急的眼泪如串线的珠玉,啪嗒的就开始落了起来。   “夫人我们错了,求夫人开恩,求夫人开恩不要卖我们姐妹俩。”   “姐姐,姐姐…”另一个丫头见状口中喊着姐姐也膝行到了她身旁。   一时间磕头和哭喊声占了满屋。   “起来吧,是我让她们不要靠近这屋子奉茶的,和她们全无关系。”说着妤蓼微俯身,微拧眉目亲自将她们两扶了起来。   在扶她们时候,妤蓼指尖悄悄探向下了她们灵脉,其中妹妹探到了是普通人。   但妤蓼指尖要覆向她姐姐时,那丫头抬手擦起了眼泪,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   “这茶她们也送到了,陈夫人这般貌美又心善,还是不要处罚她们了。”妤蓼说着朝陈夫人微微一笑,坐下后便捏起了茶杯微抿了两口才道:“茶水我们也喝了,外边天色也已黑,燕儿送送陈夫人。”   陈夫人在她放下茶杯时候仿佛哂笑了下。   “陈夫人我送你们回去,刚我师兄去瞧了眼引魂香,我们这屋子周围快要不安全了。”   苏燕儿这话一落,负责从托盘里端点心的丫头打了个冷摆子,差点将点心盘子打碎。   陈夫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随着苏燕儿出去,几个丫鬟也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师尊,茶水能逼出来吗?”说着覃夙将自己早先放下的茶水直接往门外泼去,将空杯子递到了妤蓼面前。   妤蓼微微点了下头便放出灵力,她食指和中指并拢在茶杯沿,淅淅沥沥的茶水便从指端流了出来。   二徒弟孟询看到师尊将茶水逼着出来,回身走了几步端起了自己那杯道:“师尊这茶有毒还是?”   他在要端茶杯时候大师兄覃夙也端茶,碰了下他手肘还和自己表示了歉意,但手却没再去端茶。   这么反常的大师兄,让孟询知道了茶恐怕不简单也就没入口。   “不是毒,是伪香。”   大师兄覃夙这话一落,孟询诧异的看向了他又看向师尊。   苏燕儿也在此刻进了屋子,隐隐听见了伪香二字便问在说什么。   孟询将手中茶杯举了举:“师妹也知道这茶里有伪香?就我不知道?”说着许是不能接受自己原来是这般愚笨,他微皱了皱眉。   伪香?苏燕儿更是一脸诧异的看着茶杯。   妤蓼在这时候也将茶水悉数逼了出来,覃夙将它端到了一边。   灵力并不能区分茶水和她体内本身干净的水,放下手指便有了脱水的感觉。   妤蓼喝了杯覃夙从储物袋递过来的茶水,两根青葱般的手指划了划茶杯沿,伸手过去示意他再倒一杯,连喝了三杯她才捏了杯在手中半抿。   茶水浸染过的唇色搭着时隐时现的贝齿,清冷白皙的小脸仿佛也带上了几分艳色,教人不敢直视。   抿下口中茶她放下了杯子,微抬首朝正郁闷的孟询浅笑了下才道:“你小师妹只喝花茶,所以我没担心她会喝这个茶水。”   “怎么啦,怎么啦,师尊师兄你们是在说,这个送来的茶水有问题?”   听到师尊和师兄他们确认了茶水有问题,苏燕儿气的跺了跺脚。   她口中嚷嚷着这些人真没良心,好心没好报。   突然,婴孩的啼哭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先是低低弱弱的啼哭,再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苏燕儿吓得停了嘴巴,上前捏住了师尊的白衫宽袖。   覃夙扫了眼门外皱了皱眉,回头和师尊说他出去看看,在她同意下便朝屋外而去,手中也慢慢聚了灵力。   孟询看他出了门口,取了剑鞘提着剑也随着他一起出了门口。   “燕儿,出剑聚灵力上去,你两个厉害的师兄在前边,师尊我也在你后边。”说着她朝旁边的苏燕儿笑了下,摸了摸她头示意她胆子大点,想着这丫头大概是第一次遇见非人的东西。   苏燕儿望着师尊微低头的温柔侧脸,又朝门口看去。   二师兄孟询灵力聚形的剑有着淡黄的光,还有大师兄覃夙手上聚形的绿藤,此刻正散发着幽蓝浅光。   她朝师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也上前几步将手中剑也聚形上灵力,散发着粉红的微光。   有师尊还有两个师兄在,前方的东西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四个方向的引魂香在此刻也起了大作用,这香诱的它们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婴孩的啼哭声在此刻聚集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镇子的婴啼都聚集在陈府周围,后又急速的朝他们这间偏僻屋子飞来。   他们也在这时候看清,发出婴孩啼哭声的就是绕着屋子在天上飘的一团团黑雾。   就像白云染了黑,形状各异。   一团团黑雾越来越多,聚齐起来顷刻间它们便将这间庭院吞没。   妤蓼一看到这东西便知这不是低阶魔族,这是连魔都算不上的半人半魔。   几人被黑雾吞没,耳边全是婴孩的啼哭,仿若鬼鸣。   妤蓼站在后方看的分明,三个徒弟本就天资过人。   这些年他们在临界也是刻苦修炼着,灵力聚形也在多次切磋中仿若实战。   但是,三人分明使了灵力,但黑雾只是被冲散又聚齐,所有灵力都仿若进了棉花团。   妤蓼上前拦住了要持续出手的覃夙和孟询,轻声道:“你们退后些进屋保护好燕儿。”说着示意两人注意到身后燕儿位置才接着道:“这婴啼声会迷乱心智,这种状况下,输送灵力再多也是枉然。”   两人在师尊话落都注意到了彼此进攻灵力的反常,便都收了进攻的灵力,只打散开要近身的黑雾。   孟询扶着神情恍惚的小师妹苏燕儿进屋,覃夙未进屋子,他给了孟询一个眼神,须臾便直接用灵力阖上了门。   妤蓼扫了眼过来的覃夙,微挑眸:“阿夙怎么不进屋,它们声音对我没用,不用担心为师。”   覃夙在她话还未落便使了灵力,藤形出奇的快打散了欲靠近两人的一团大黑雾。   “师尊总是这般不顾自己安危?先前的茶水你明知有伪香…”说至一半覃夙便停了声音。   妤蓼闻言只是略带诧异的朝他看了眼,手中木剑聚了灵力伸手轻巧的一划,便直接做了个漂亮的收尾剑花。   青色的灵力光影已然将整个庭院的黑影困了起来。   她这看似简单一剑,但让周围的黑雾感受到了再靠近,它们自身便要消亡的气息。   所以它们都收了些声音,此刻只敢弱弱的啼哭。黑云雾整个身形细看下仿佛还在瑟瑟发抖,想走也不敢走般困在半空。   “因为我很强所以我喝了,阿夙这是在担心为师?”说着妤蓼朝他灿然一笑,示意他看周围的黑雾。 第8章 说谎   覃夙随着师尊的示意看去,她剑上扫过去的灵力将黑雾包裹起来,黑云雾仿佛也在害怕似的,里边传来的婴啼声也在逐渐薄弱起来。   其中几个大团黑雾想要朝前试探,但在剑形下还是没敢越过这雷池一步。   覃夙再次由衷的知道,他的师尊妤蓼是修道界人人尊称的挽清道主,临界守界人,她是真的很强。   但是,他就是见不得师尊为了两个丫头,明知茶水中有伪香还是随便的饮了。   “师尊,我会努力变强,会变得很强。”覃夙压低了些声音说道。   哈?妤蓼闻言望向他。   说着此话眼中还满是认真的少年,难道她这个大徒弟不知道他已经很强了吗?   还差几个月才成年的他比上一世还强,他这是还觉得还不够强?   如果真有这感想,那他还给不给那些普通修士留一点活路。   要不是自己比他早出生了个十年,要是和他在同一年龄段同入修仙道门,恐怕听到此话,她第一反应便想要打死这种人。   虽然现在听着这话,她依旧觉得他欠揍。   但是这么强而不自知的优秀徒弟是她教的,想想便觉得自己也贼强啊。   “两位朋友困着这些东西聊的可还愉快?带顾某一个呗。”   来人音色清亮手中握着折扇轻摇,一袭大红衣整个人随性的站在墙上,及腰的青墨发丝随风飘扬。   “这位朋友你看热闹这么久也不出手,这时候出声又是什么意思?”   妤蓼早就发现了墙上有人,要不是从那没感受到任何灵力和魔力的波动,她先前那一剑会不介意往他身上挥过去收尾。   来人轻笑了声便下到了庭院,手中白色折扇上提着个赤色的大大‘顺’字,正随着主人来回摇动。   “在下顾伽,偶然路过此地看魔气缭绕便来看个热闹,有幸见到了这般貌美又厉害的姑娘。”话毕,来人收了折扇。   他两手随性的对妤蓼行了个作揖礼,起身时候朝妤蓼笑了笑才又接着道:“不出手当然是知道姑娘能应对,我出手只会是添乱。”   妤蓼对他话不置可否,也就浅笑了下道:“顾家?公子名字不错,顾公子觉得此物是魔?”   顾伽看了眼她,手中扇子又啪的打开才道:“说它是魔我认为不全是,想必姑娘和在下一个想法,对了,能否得知姑娘芳名?”   屋子的门在此刻从内打开,孟询轻阖上门几步过来。   “师尊,师妹已经没事了,她在屋内清体内浊气,让我来这帮忙。”   妤蓼朝孟询嗯了下示意知道了,又朝对面红衣男子看去。   她暗想此人应该不简单,只是报了个名字上来又说只是路过,让她也不好再过多过问门派啥的,现在又能看出被困的黑雾不是普通的低阶魔物。   “在下苏妤蓼,他们是我的徒弟,顾公子对被我灵力困住的家伙,可有解决的办法吗?”   “我在苏姑娘面前出手,那就是要班门弄斧了。”说着,顾伽的眼中笑意加深,这才接着道:“有需要用到在下的地方,苏姑娘尽管开口就是了。”   孟询看了眼师尊,又扫了眼和她对话的红衫男子。   他往身侧的大师兄覃夙哪靠近,压低了些声音问道:“师兄他是谁啊,师尊的故人?”   “不知道打哪门子路过的路人。”覃夙刻意压重了路人两字。   孟询看了眼他说完更冷的脸,他自然也就感觉到了大师兄很是讨厌此人。   妤蓼并未在意到这边的二人说了什么,她望着被困住的黑雾,稍一思索便朝覃夙二人道:“阿夙和孟询过来和我一起,净化咒使上覆到武器上打。”   她见两人应了,妤蓼便侧头看了眼正摇着扇子的顾伽道:“顾公子要有心就帮我们留意下门口人。”   这些婴孩已经成怨都没救了,只能用净化咒清掉他们身上残留的魔气,好早日投胎。   顾伽点了下头又笑眯眯说道:“顾某荣幸之至。”   妤蓼撤了灵力绕住她们的困境咒,黑雾云团便又开始躁动起来,婴啼声也逐渐越来越大,仿若多个孩子齐声对比谁哭声大在嘶吼着。   三人武器带上净化咒的攻打过去时,各个云形黑雾的嘶吼声更大了。   好像它们也知道自己在这世间要留不住了。   “破!”   三人灵力合使的净化咒覆在灵力上过去,顷刻间便让周围的黑雾没了踪影,婴啼声也戛然而止。   此时,静下来的夜色中便能听到门外紧张又细微的呼吸声。   “苏姑娘你说在下要不要抓住门口这偷听贼?”顾伽没压低声音笑着道,还特意往门口走了几步。   门外的人听到靠近的声音似乎匆忙间往后退了几步,几秒后又回了门口。   咚咚咚,也在此刻响起了敲门声。   “顾公子心中有决断了又何必问。”   此人当真是让妤蓼有了点无语感,每次都在笑嘻嘻的说着话,但说的基本都是废话。   门开,不出妤蓼意料的是陈夫人身边的丫头,意外的是不是先前跪哭的姐姐,是后边端糕点盘子差点打翻的那个丫头。   “苏姑娘,我只是奉夫人之命来看看各位除魔,现在魔也除了我这就回去告知明夫人。”说着丫鬟便打算退出院子走人。   “说谎,你压根不是什么丫头,你父母亲为什么不自己来,因为这个时候他们来不了吗?”   妤蓼话一落,‘’丫鬟‘’便惊慌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朝她看去,仿佛在问她为什么知道。   “你端糕点的时候生疏的很,手更是很明显区别于其它三个丫头,还有陈夫人对其它丫头厉色的很,但她在你犯错时只看了一眼。”   “最明显的难道你不清楚,你和陈夫人的上半张脸很像?”话毕,妤蓼和她对上了视线。   孟询也在此刻打量了下这丫头,看着十五六岁的姑娘还没长开,但那双自带妩媚风情的眉眼下,搭着略短的小琼鼻,的确是陈夫人的缩小版。   “苏姑娘,我是他们的女儿陈惜薇。”说着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也如断线的珠子而下。   “求求你救救我爹爹和母亲吧,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从镇子上个月开始出事以后他们就,他们就晚上便不是我父母亲了。”话毕,她的泪涌地更凶起来。   妤蓼微蹙眉目将她拉了起来道:“你起来,带我们去他们哪。”   “我…我将他们锁在了他们休息的庭院子里,我带你们去。”陈惜薇说着起身抹了眼泪,便要带着他们往外去。   妤蓼示意孟询留下来照看燕儿。   一行人随着陈惜薇绕了几个走廊,这才看到了主屋后边的一个庭院,庭院的大门被一把大锁锁了起来。   还没靠近,魔气便从门庭院上方和门底的缝隙飘了过来,异香也达到了早先丢孩子哪的浓度。   这时候,走廊拐角旁边冲过来一个披头散发的蓝衣妇人。   “我的孩子呢,安安啊娘亲在这,现在镇上没孩子在哭了,仙师我孩子救到了吗?”   妤蓼对此有些不忍回答,她刚暗自数了黑影,十六个。   加上她的孩子安安,镇子上也正好丢了十六个,无一幸免。   早先的婴孩啼哭黑雾,正是十六个婴孩死于非命的怨气。   世间除了娘胎里因人为影响未坠地出世的孩子,三岁以下婴孩惨死便是孩子中怨气最重的。   怨气中又因为他们是死于魔气侵蚀,所以才变成了困在这镇子中的半魔半怨的非人之物。   他们在啼哭他们不想死,他们在夜间都在嚎哭他们还想出现在白天,出现在太阳下。   今天的婴孩啼哭之所以这么躁动,也是引魔香的缘故。婴孩啼哭声从头至尾没有害镇子的人,只是有人杀了他们,还利用着他们打幌子继续行凶。   “夫人节哀,我们来晚了一天。”   如果能早一天来,说不定就能救下这个孩子,她有些难过的眨眼握了下手。   妇人在她话落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其中夹杂了丝愤怒抬起头说着:“什么意思?仙师这话是在说什么意思?我安安呢?”   “在孩子不见的那刻,夫人的孩子便已经去了,还请节哀。”覃夙上前挡住了妇人,他扫了眼她还朝着师尊逼问的身形,狭长的凤眼微眯下有了丝戾气。   “我可怜的安安啊,还那么小连个尸体都没留下,是为娘的不中用啊…”说着妇人身子一软,她此刻已经瘫软到了地上,埋头手捶着自己腿嚎啕大哭起来。   陈惜薇望着眼前局面,咬了咬嘴唇还是上前一步说道:“苏姑娘,我们…”说着指了指上锁的院子。   “陈小姐将钥匙给我吧,你扶着这位夫人离开这,扶不起来就去喊两个人一起,尽快。”   接过她手上钥匙,妤蓼走过这节走廊靠近了庭院门准备打开门。   “苏姑娘怎么看刚那位陈小姐?”   面对顾伽这种他自个明明猜测到了些什么东西,还非要拐弯去问他人来得到反馈的问法。   妤蓼边开着锁此刻也有了些不耐烦道:“顾公子要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何必如此弯弯绕绕的,倒不如我一个小女子了。”   门开。   顾伽也啪的打开了提着赤色‘顺’字的白扇,闻言反而愉悦的笑出了声。   “顾公子怀疑他人的时候,麻烦也顺道自省下自身。”覃夙说完这话便随着师尊妤蓼先一步跨过了门,二人一道进了庭院。   留在身后的顾伽望向覃夙背影,举起合着的扇子有些没好气道:“哎,我和你师尊说话,你个小孩子家家的…”   “阿夙小心些,这庭院魔气很重。”   覃夙在师尊话下收了和顾伽争辩的心思。   此刻,他也注意到了整个院子不寻常的安静,左手谨慎的运了灵力聚了藤形。   顾伽扫了眼他手上句起的藤蔓,惊诧道:“哦呀,苏姑娘的这位徒弟看来也是位奇才呢。”说着还欲凑近细看他的左手,被覃夙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顾公子还是安静些吧,有什么东西在过来。”说着妤蓼抬手握紧了身后木剑。   咔一声,刀未砍至顾伽肩膀,瞬间便被妤蓼的木剑打落在地。   刀是陈员外提着从旁边一座假山后砍过来的,虽然速度极快但由于没啥力气,这一砍下他连速度也没了。   妤蓼打量了下庭院四周,陈小姐所说的都锁起来了的人,她母亲陈夫人此刻并不在,而这庭院中此刻也没另外人的气息。   陈员外脸色已经没了白日所见的大白面团子,整个人脸上笼罩着一股黑气,见刀被砍落他还是想扑过去捡,整个人都有点神志不清醒的样子。   妤蓼直接给他施了定身咒,走近了几步看了下他腰间,果然没了。 第9章 命挟   早先在客栈初见时,妤蓼便注意到了陈员外腰间上的褐色香囊。   淡淡的伪香漂浮在她鼻尖,也就顺势随他来了府邸。   进了府邸她暗自观察了下,除了陈员外也没其他人佩戴,但整个府邸仍旧有着若有若无的异香。   更巧合的是最后丢的一个孩子还是这家的厨娘,让人不得不提防。   早先妤蓼以为是陈员外身上的伪香香囊佩戴久了,给这院落留散了些味道。   但妇人孩子丢的哪异香最是浓烈,也还直接断在了哪,让她想到了异香的一个久远传闻。   异香是魔医为控制不了自身魔气的低阶魔族研制,低阶魔族吃了是掩盖自身的魔气。   所以这药物研制完全是按魔体质来研制。   但据闻在很久之前,有些魔族丧心病狂曾逼普通人类服用,一个村庄成了魔族的试验祭品,大概至今那块也是一个墓村。   早先年她下山也曾见到过陈员外这样的半人半魔,但不会像他白天还能保持清醒,这中原因大概也和镇上无辜惨死的婴儿有关。   覃夙扫了眼被定住的陈员外,朝师尊问道:“师尊,有办法让他清醒吗?”   “嗯,你试试用唤生册第二式,朝他额头注入些灵力试试。”   虽然这方法可能让普通人有点痛苦,但为了尽快找到陈夫人还是有必要的。   “啊…”   虽然陈员外神魂仍不清醒,但覃夙手上灵力直接的侵入,使得陈员外哀嚎起来。   但他又因为定身咒只能生生受着,然后人就直接疼晕了。   妤蓼望着直接倒下去发出嘭的人,她以为徒弟覃夙会接住的。   覃夙看师尊望着他,疑惑的问道:“师尊怎么了,他马上就会醒了。”   “……”妤蓼无奈单手扶额,希望陈员外这脑子没摔坏。   顾迦在躺尸的陈员外旁边蹲下来,脸带笑意给他摇了几下扇子。他轻轻的笑了下才侧头对覃夙道:“他马上就会醒了。”说完又笑了起来。   覃夙直接忽略了他话,又给陈员外使了灵力,倒是让陈员外直接被生生疼醒了。   才清醒的那刻,陈员外有些后怕的往后挪了挪身子,整个人对覃夙手上微发散的灵力感到恐惧。   妤蓼见人已经清醒,直接蹲下问道:“陈员外,陈夫人呢?”   陈员外嘴唇动了动但没发出声,过了些时候他才说不知道,说他怎么知道,还说他是一个人在这休息然后莫名其妙被他们打了,又说着些什么不会放过他们的话。   顾伽听闻此话轻笑了声,右手扇子在左手中敲打了几下才道:“陈员外是吧,你再不说,你宝贝女儿可能就没活路了。”   “你又是谁?我陈府什么时候请了你这样的人?”说着陈员外似乎也完全清醒了过来,手往后撑着整个人费力的站了起来。   他又接着说道:“我陈府什么时候连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来人!来人!”   他这几嗓子的来人并没有唤来下人,这边庭院的人早在妤蓼的交代下让陈小姐吩咐下去休息了。   “陈员外,你腰上的那个香囊哪来的?现在它又去了哪里?”   面对妤蓼的问话,陈员外赶紧看了眼腰间,还扭身朝身后摸了摸。   “怎么了,苏姑娘这是在盘问陈某?”说着他便有些急切的要走出这院子,还没走出两步脖子上便被横了把檀木剑。   陈员外扫了眼执剑拦他的妤蓼,他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拔剑,又怎么将剑横搁在他脖颈上的。   毕竟他自己年少时候也是进了修道这门的,身上多少还是留了些底子,但他完全没反应到。   陈员外也惊觉即便反应了,他在这女子的剑下,也会是落的这一步。   望着她清冷又肃杀的眼眸,他觉得再动一下脖子和脑袋恐怕就会在剑下分家,这时候他才惊觉带回来的人不是空有美貌。   “陈员外,十六个婴孩,个个不足两岁,十六条人命你还想搪塞过去?”   “你们这是抓不到魔就要诬赖到我这个普通人身上?孩子,孩子救不了我也很心疼,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刚也是被妖魔什么的给控制了,别想就全诬赖在我身上。”说着陈员外脖子还后怕的往后扬了扬。   覃夙在这时候嗤笑了声道:“那请问陈员外是怎么知道孩子救不了的?”   咯噔,陈员外在他这一话落,他才惊觉自己嘴巴说了什么。   但他很快稳住了神色,索性也不躲木剑直接站直了身子嚷道:“之前孩子丢了那么多,你们这些修道人有救回一个?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拿着我们这些普通人的银钱,来的一批又一批修士,最后哪个不是跑了。”   “跑了?你的意思是先前前来的修士,他们都跑了?”妤蓼微蹙眉目问道。   “没错,我是槐安镇子的员外,第一批修士还是丢孩子的父母求着我,我才去上报修仙道门请来的。”   说着陈员外两手一摊又道:“结果呢,来的一批不如一批,我好心好意招待,最后都是妖魔没除人就跑了,敢情现在的修士都是酒囊饭袋。”   “酒囊饭袋?那你知道你所谓的跑了,可能是他们全部都葬送在了这个镇子。不是葬送在妖魔,而是葬送在你们这些普通人身上。”   话毕妤蓼将剑往他脖子送了送,一条血丝便横在了他脖颈上,木剑上却是滴血未沾。   她冷眼道:“你说还是不说,不说我可以把你杀了再接着找你夫人。”   无垢山外门弟子没有命灯,也就无从知道生死。   但从妤蓼现在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想必那几个弟子多半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脖颈上传来的刺疼,让陈员外毫不怀疑女子是真的敢干这个事。   修士不杀普通人,这最高戒条仿佛在她这不存在,他是真小瞧了这自己带回来的美人了。   知道自己不说也出不去这庭院门,陈员外只好气急败坏嚷道:“那香囊是我夫人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等我醒过来见到就是你们了,我都不知道那把刀从哪来的,它又为啥在我手上。”   听他这话不似作假,妤蓼将剑收了,让他去寻一件他夫人的贴身衣物来,最好是平日里穿的。   陈员外终有不甘,但命掌握在妤蓼手里,便也只好进屋取了件白色里衣递来。   妤蓼接过衣物轻嗅,果然也沾有淡淡的异香,是伪香。   陈员外趁着这时候溜出了院子,覃夙和师尊打了个眼神便暗自尾随了上去。   顾伽摇着扇子走了过来说,“苏姑娘怎么看这个槐安镇?”   “顾公子当真只是路过这个镇子?”   顾伽只是笑又不说话了。   妤蓼看着对方的笑而不语心中有了数,既然对方没敞开身份,自己也就不必如此客气。   覃夙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她打算去找陈小姐问些事情,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门。   才出院门便撞上了正急匆匆赶路过来的两个徒弟。   “师尊,整个陈府一个人都没了,我们可算找到你了,哎大师兄呢?”苏燕儿边说着边绕了下胸前头发走了过来。   “嗯,燕儿身子好些了嘛,你大师兄去跟人去了。”   苏燕儿点了点头表示她完全好了,又好奇的问道:“跟谁啊?我刚和二师兄走了好几个房间,一个人都没有。”说着她还好奇的看了眼师尊后边的红衣衫男子,有点惊奇于对方的相貌。   一个人也没看到,他们的客房过来要经过陈小姐的庭院。   “一个人也没?我们房间过来,上走廊右边的院子也是没人的?”说着妤蓼又朝孟询接着道:“那间庭院是这个府上的陈小姐,早先给你桌哪端糕点差点弄洒的丫鬟。”   孟询有些诧异的看了眼那个方向,苏燕儿肯定的说他们刚过来全是熄灯的,并且好像还落锁了,没人。   妤蓼在她话落,直接用了轻功掠了过去,后边三人也随后落在了陈小姐的庭院。   不用挨个房间查她也知道,没人的气息,空无一人。   “师尊,这个陈府究竟怎么回事啊,现在人全没了,怎么小姐也鬼鬼祟祟的扮丫头。”   顾伽啪的打开扇子随意的摇着,朝苏燕儿略俯身一笑才道:“这亏心事做多了,她自然也就鬼鬼祟祟了。”   苏燕儿对上顾伽那双仿若含情的眸子,不争气的红了脸。   “顾公子可是知道些什么,前边你对陈员外说:再不说他宝贝女儿可能就没活路了。”妤蓼说着微仰下巴,对上他视线时微微眯了下眼。   望着她微仰下颌的巴掌脸,他有些惊于对方的记忆和聪慧。   “好吧,在下确实不是路过,我也是受人所托来救孩子的,可能比你们早到个一天左右。”   先不论他说的是否是真的,就先当个真的,比他们早到个一天左右,也就是厨娘丢孩子的时候。   “我们先去丢孩子的夫人哪看看。”如果还活着的话,也许整个宅子除了他们就她还在。   众人赶到,果然还是如她所想的晚了一步,屋里留下的是妇人早就凉透的尸体和满屋的异香。   妇人平躺在床上走的很是整洁安详,之前的披头散发重新梳理过,脸上的胭脂也看得出是用心装扮的了,遗书被安排在妇人看似平和交握的双手下,床旁边是留着个残留着汁液的碗。   妤蓼将碗端起嗅了下还剩下的汁液,伪香。   直接致人死地的量,也是满屋异香的来源。   她轻轻将遗书抽了起来,封皮竟然被用上看了即毁的术法,也没确定到对方亲人啥的在场,这她就不好直接打开了。   妤蓼又将遗书放回了她原来的手下,既然有人精心布了这个局,也就不怕这封遗书不会打开。   “顾公子前边说比我们早来一天,没遇到这位夫人的孩子被害?”   “苏姑娘就是聪慧啊,顾某在来到镇子时便在客栈看到了陈员外身上的香囊,便尾随着跟他来了这府上…”   说着许是感到好笑,顾伽啪的收起扇子这才又接着道:“我发现了陈员外夜间就被他夫人和女儿玩的团团转,白天又成了人模狗样的。至于你说的孩子,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救到。”   “是谁?你看到了孩子被害的过程?”妤蓼问道。   “我说是谁,苏姑娘就相信顾某?”   妤蓼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又看向了床上的妇人这接着道:“顾公子不说便不说,但要是还想着在这位母亲面前打诳语,那我觉得顾公子还是早日离开为好,道不同不相为谋。” 第10章 质问   顾伽看着她哪带着悲悯的神情,眼睛眨了眨,心中便有了决断。   “苏姑娘心中想必也有了眉头,当日夜深无月我又不熟悉这院子,等我循着魔气赶到只看到了一个远处的背影,但因为没半点魔气我也懒得追便不是很确认,但今天看到陈小姐穿的丫头衣裳我便确认了是她。”   说着顾伽扇子轻摇,朝她偏偏头又笑着道:“在下这句句属实,若不是我顾某往后就死无葬身之地。”   妤蓼看了眼对方说着重誓依旧带笑的眼眸,视线飘在了那封遗书上。   “这位夫人想必也收到了你的答复,我替她谢谢你。”后边五字被她郑重的加了些声音。   以婴孩为生祭来炼化魔气,有陈小姐在其中妤蓼并不意外,但不知她扮演的是何角色。   意外的是一个魔到底是怎么隐藏了魔气,她从未在陈小姐身上感受到哪怕一丝魔气,还有陈夫人身上也没有魔气,但贴身衣物又有伪香。   她还是更相信之前的推断,他们仍旧是人但又不全是普通人,因为普通人又如何做得到将婴孩直接生生炼化,成了半人半魔还尸骨无存的东西,而且是在那么快的时间里。   妤蓼看了眼手上的链子,铃坠子可千里传音,阿夙那边还没传来任何消息。   这方,覃夙随着陈员外到了一个好像镇子上商议事情的地方。   此刻他正趴在屋顶,下方院子正站着一群举着火把的人,看样子好像是镇上的镇民。   他不敢贸然进去打草惊蛇,下方陈员外略带踉跄的一进去,便有人迎了出来。   覃夙又看了看下方,站着的大约二十来人,几乎个个神情悲呛或麻木,如果他没猜错,这些大概是丢失孩子的父母。   迎上陈员外的丫鬟后边跟着一袭明黄的衣服的人,正是陈夫人。   覃夙微眯眼眸看了眼她,她竟然在这,陈员外既然能找上来这,显然也是他们早计划好的。   陈员外喘了几口气才附上陈夫人耳边说了些什么,陈夫人仍旧笑意盈盈的把玩着手上精致的团扇,整个人对陈员外的话似乎并不多上心。   待他说完她便和他说了几句,距离太远和由于嘈杂听不甚清。   接下来,陈员外站上了庭院的台阶,覃夙将身子压低了些以防被发现。   “各位孩子的父母们,我做为咱们镇子的员外,对咱们镇子上这次发生的事感到很痛心,但我们现在抓到了凶手,他们就在我陈府,大家看我脖子…”说着陈员外往前走了几步,他将脖颈的衣服往下撩了下。   一条赤色血痕显眼的挂在他的脖子上,见大家差不多都看清楚了他又接着道:“孩子虽然不是他们直接将害死的,但他们这些修士见死不救!”   “你们也见到了,这修士来的一批又一批,都是拿了我们的银两完全不办事的,还拿我命要胁着我给他们银两,大家的孩子,归根起底他们才是凶手。”   在陈员外这掷地有声的结论下,底下的人逐渐上前各自围成一团团,嘈杂的议论声传了起来。   稍顷,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将火把颤颤巍巍的举着,缓步来到了员外跟前问道:“陈员外,你说的话当真?我家妞妞真的是被那些仙人给放弃了?因为他们跑了才没救下来?”   “陈夫人,陈夫人,陈员外说的是真的吗?”   “陈夫人,你一向乐善好施,去年大旱还是你施粥才能救了我们一家人,陈员外的话说的可是当真?我家阿虎…”   底下越来越多人喊了起来,各种悲伤和愤怒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应起来。   陈夫人上了台阶手中团扇轻掩面目,眼中似带着悲悯说道:“我家相公虽然在镇子上名声是不怎么样,但我们家不缺这点大家上缴找仙人修士的银两。”   “他哪次不是亲自去客栈迎接的仙人道士,但每次都被他们要求着加银两,加银两…我们给了少说也有千两,但仍旧被说着不够,但我想到大家的孩子便也忍了下来,哪曾想他们…”   说着陈夫人眼泪便落了下来,她用袖拾净才泣声道:“你们也看到了这些修仙人士,每次在妖魔来就也没见他们出来,要我说他们就是跑了!”   “各位,现在我们陈府还被他们霸占着,我家相公也是刚趁他们不注意才逃了回来。”   他们槐安镇镇子偏远,没个官夫差吏。   出了这种妖魔鬼怪的事情,也只能由地方上的员外上报,或者是找到仙门道家来自行解决,既然两条路都是花钱,直接找仙门道家在他们心中想着还能省些钱。   镇子上的人也乐得交给员外,以前都是如此也都去除了魔物。   唯有今年,十六个孩子,镇子上的安宁一夕之间没了,他们镇也被称为了鬼镇。   陈员外正让人处理着伤口,脖子上正被白布围着一圈又一圈的白布条。   底下人见如此,有的开始想着这陈员外也就游手好闲、爱逛烟花之地了些,也就是好女色了些,但也没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别说以前他们上缴的钱也的确让他请来了修士。   这般想着的人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多的人脸上开始有了愤怒。   “他们在哪里,我要替我家阿虎报仇,我阿虎不在了他们也别想活…”咬牙切齿的中年人将手中火把握的更紧了。   “对,陈老爷是从陈府逃过来的是吧,他们还在哪,我们去找他们,去找他们。”   “我要他们替我孩子偿命,我家孩子还那么小,他还那么小,没我可怎么办啊…”   覃夙将底下的声音听的清楚,眸子微眯捏了捏拳头。   看这局势他们马上就会回去陈府,他小心的隐匿身形下去。   覃夙找了个地方,动了下手上链子传音道:“师尊,陈员外和他夫人在我这,他们马上会带着镇子上丢孩子的父母过来。”   妤蓼那边收到信息时候,音色一如既往的清冷,仿佛对此并无多意外。   覃夙将这边听到的事情大概转述了下,说没见着陈小姐。   她回了句让覃夙回来。   妤蓼见到那封用术法拆开即毁的遗书,她就猜到这陈府有戏要上演。   遗书重要性的放在这么显眼处,也赌着的是他们压根不会打开,设计这个的人很了解他们修道之人。   陈小姐一定在这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究竟是什么她一时半会想不到,还有那个哭戏了得的丫头,先前那一躲究竟是无心还是有心,到底是只是个聪慧的丫头还是修士。   这个镇子到底隐藏了什么,戏台子已经搭好,估计过会便会有戏子陆续登场。   顾伽在旁边看了眼她沉思的神色,将视线移到了扇子上赤色的‘顺’字上。   很快覃夙便先镇子上的人一步回来。   他走的时候那群人也在往这边赶,估计也快了。   苏燕儿听完覃夙仔细传达所听到的话后,扯了扯师尊袖子道:“师尊,我们就在这等他们的诬陷吗?”   “师妹别急,师尊会有办法的。”孟询说道。   妤蓼听着孟询这有把握的话笑了笑,她其实也没想啥办法。   她只知道的是,他们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毕竟布局的人都知道他们不会就这么走了。   但是她相信众仙门道士的侠义之心,谁会因为那些个黄白之物就弃了婴孩跑了,成了这些佩戴伪香,沾有伪香的人口中的酒囊饭袋,她要留下来给他们还一个应有的公道。   半刻钟不到,陈府的大院子就踢踢踏踏的进来了一群举着火把的人。   领头的陈夫人仍旧把玩着手上团扇,在别人不注意到的地方,她眼里满是疯狂的得意之色。   陈员外站的略靠她身后,正时不时摸缠着白布的脖子。   “出来,你们这些整天修仙修道的人,我们每年交的银两,这次我们也出了那么多银两,为什么不救我们的孩子…”   “出来,出来,还我家妞妞的命来。”   “和他们废话什么,我们冲进去,和他们拼了。”   妤蓼一行人也正在这时候走了过来,镇子上见打头的是个年轻的白衣姑娘,音量低了些但仍旧有些嚷着:既然都是修仙的人,那就一命抵一命。   “我是昨天到的镇子,敢问各位可是亲眼见着,修仙人士对你们孩子弃之不顾?”   妤蓼边说着视线也一一扫过底下人脸,这些人的脸上看着满是愤怒,实际满是悲呛。   她对此感到很抱歉,他们来晚了一步,如果她能早点下山,也许这十六个孩子就能救下来。   但没那么多机会能重来。   她重生的这一次也只能规避的是她上世所遇到的事情,她上一世对这个镇子无印象这一世也没法规避。   她能做的也只是守护好临界,不让魔族如上世踏足人界之地。   此次出行也是为暗自找寻老魔尊,如果他真的来了人间,她便拼了命也要杀了他。   “既然姑娘是昨天来的,那你又怎么知道,先前来的那些修士没见死不救。你们这些所谓的仙门道家,每年收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银两还不够吗?”   “对啊,你这小姑娘又是哪门哪派,说不定你也就是帮凶,他们跑了,留下你们就想着来应付我们,到头来就和我们说魔物太厉害了,没救下来。”   “哈哈哈,你们这些人和魔物有什么两样。”   他这话引得陈夫人往后看了他一眼,嘴角轻扯回头笑得张扬。   “是不是,他是不是说准你们的心思了,你怎么不说话,十六个孩子,你们一个都没救下来,哪怕是个尸体都没保下来,你们这些…”   “你们闭嘴,我师尊也轮得到你们这些人在这大呼小叫。”苏燕儿听着底下这些越来越难听的话语,气的直接拔了剑。   望着她手上的剑,妤蓼对这丫头的冲动性子感到无奈,这只会更加激发这些人的怒气。   果然,镇上的人见这粉色衣服的女子拔了剑,大家直接举着火把愤怒的靠近。   “燕儿,收剑,他们都是普通人。”   苏燕儿在师尊的轻斥下,有些委屈的抿了抿嘴。   她边后退着边还是倔强的举着剑道:“师尊,可是他们…你看他们这些人好坏不分,还…”   望着这些略发近身的众人,妤蓼上前一步将苏燕儿扯到了身后轻推开,身子往后一个大仰欲躲开一个人的突然攻击。   “师尊!”覃夙望着那突然发起攻击的火把惊呼道。   焦急下他直接上前一脚踢飞了攻击的人,又一个瞬移欲靠近师尊,但却没摸着她一片衣角。 第11章 香囊   妤蓼身子一个后仰后,直接一个后拉拉开了双方距离,也是这没让覃夙碰到一片衣角。   她扫了眼远处已经被他踢倒的人,朝覃夙略带责备的看了眼。   就在妤蓼准备过去扶人时,然而他们脸上出现的惊惧之色,让她便只好作罢。   妤蓼往前稍微走了几步道:“各位,我们并没有和你们动手的意思,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这个镇子没有魔,有人借着妖魔的名杀了你们的孩子。”   “而且,这个凶手现在也就在你们之中!”   她的声音清透明亮,音色温柔但咬字格外清脆,尤其最后一句掷地有声,让庭院中所有人都闭了嘴。   “陈夫人,陈员外腰间的香囊你是从哪来的?”   陈夫人在妤蓼的问话下几步上前,将手中团扇半掩下张脸笑笑道:“香囊,镇上小寺庙里的求子香囊罢了,你们现在这是想要以一个香囊扯什么?”   “什么寺庙的香囊,它会用云锦绣这种珍贵的料子?再说我提一句香囊,陈夫人你紧张什么?”   妤蓼轻轻的一句问询便让底下人躁动起来。   云锦绣这料子近几年格外昂贵,别说是他们这镇子的小破寺庙了,整个镇子估计也就他们陈家用的起。   “陈夫人,陈员外说香囊最后被你拿走了,真的是你拿的吗?还是说陈员外在撒谎?“在妤蓼这话下,陈夫人停下了轻摇的团扇。   她此刻眼里没了笑意,眼神略带凌厉的扫向落后半步的陈员外,陈员外被她看的又朝后退了半步。   “怎么,你们抓着一个香囊就想说出什么花来?孩子一个没救到是事实。”   陈夫人这话一落,妤蓼明显感受到她身后的那群人又躁动起来,大有上前和他们拼命的架势。   “陈员外,你难道不好奇自己为啥会疯疯癫癫举着刀,隔日对当晚的记忆又迷迷糊糊?”覃夙在此刻淡漠出声。   顾伽看陈员外后怕的神色,又在覃夙话后慢悠悠的补了一句:“你提醒他做啥哦,等他哪天白天也不记得自己姓啥名谁的时候…”   在顾伽这话下,陈员外脸上的冷汗逐渐多了起来。   他最近一段时间里,的确对晚上的记忆不清,早上还莫名其妙出现在院子各个地方。   起先他以为只是梦游症严重了些,但今晚清醒过来那刻的意识,自己手中竟然是在举着把刀砍人……   而且,那把刀压根不是他陈府的,更不是他的刀,他当初进修仙门使的是剑。   这说明,有人在他不清醒的时候递刀。   “你们这话什么意思?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中了毒?”陈员外没忍住将这话抛了出来,他甚至觉得此刻冒出的虚汗,这些都是身体要不行了。   陈夫人在他话落眼中厉色更深,恨不得自己上前给他一刀让他闭嘴。   她明显感受到了后边的人,在妤蓼他们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下稳定住了情绪,没有了一开始的鱼死网破局面。   “你之前腰间的香囊里装有伪香,我才随你的龌龊心思来了府上,你最好和你家夫人问清楚,魔族所用的的伪香怎么就是求子香囊了!“妤蓼淡淡朝他提醒。   陈员外回忆了下他香囊的来龙去脉,因为他至今膝下仅有陈惜薇一女。   他和夫人在上月初,的确是一起上山吃斋求佛小住许了求子愿。但他嫌山上没啥解闷的,便扯着说生意忙提前下了山。   三天后他夫人才下山给了他香囊,说这是寺庙给的求子香囊。   当时他正从花楼回来喝的浑浑噩噩,应的随意便由着夫人给自己带了起来。   现在想想好像夫人就没带啥求子香囊,要说这求子香囊不应该两个人一起带吗?   越是这般想着疑问也就越多,他甚至想到了当初夫人也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   陈员外越想越气,怒气压过惊惧。   他直接上前拧着他夫人衣服脖颈领子厉色道:“孟凡梦,哪香囊到底从哪来的怎么回事?你还不说实话吗?“陈夫人在看到他这满脸怒容时,讽刺一笑将手上的团扇朝他一扔。   趁着陈员外捂脸的时候,陈夫人将他手扒拉了下来,整个人边往后退边笑的猖狂。   镇子里的人看着她这有别于平日温柔贤淑的样子,有些人逐渐开始了后退。   陈夫人停住了脚步,朝怒不可遏的陈员外道:“陈贵,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她转而又朝着上方的妤蓼他们笑起来:“你们也太没用了,怎么没把这色中恶鬼给杀死,要是杀死了他也就没什么事了。”   她整个人都笑的猖狂,话语间满是嘲弄但又带了丝遗憾。   陈员外口中念叨着疯子疯子,但也没敢再去朝她上手,只是气急败坏的站在一边,他想着等事情结束他便休妻。   妤蓼走上前了几步和她对上视线才道:“陈夫人,你知道你女儿陈惜薇去哪了吗?我最后一次见她是让她带着厨娘下去守着这院子。”   “但现在贵府一个人都没有,只留下了厨娘自杀身亡的尸体,你的女儿可能生命有危险,还请夫人将知道的说出来。”   陈夫人在妤蓼的话下神色惊慌了起来。   还未待她说什么,顾伽上前一步道:“在下顾伽,暗中探查这镇子有些时日了。”   “在下曾亲眼看见厨娘孩子死亡那晚,你的女儿穿着府上丫鬟的衣服匆匆跑了出去,夫人要没什么交代交出女儿也行。”话毕,顾伽仍旧将扇子摇得随意,话语却是咄咄逼人起来。   两人这话一落,陈夫人的笑彻底僵在脸上,夜色中映着她苍白的脸,着实有些可怖。   陈夫人眺望着看了看府邸四周,大门过去旁边走廊下几间房都是黑色,除了在场的人都的确过分安静了。   整个镇子今晚都很是不安宁,猫狗皆在叫。   镇上好些人起了夜披了衣服来陈府,唯独陈府里的人一个没出来,就连平常大门守夜人阿全都没出来。   陈夫人也在这时候才注意到,她的女儿和她的两个贴身丫头均不在。   她有些惊慌的朝这闺女的闺房跑去,孟询欲上前拦人,妤蓼朝他摇了摇头。   众人都循着她而去,有个举着火把的老妇却是朝着妤蓼这方看了眼,整个人有些欲言又止。   “这位阿婆,你的孩子我没能救到很抱歉,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阿婆已经上了些年纪,整个人走路有些蹒跚,妤蓼示意覃夙他们赶紧跟上去,自己随阿婆放慢了脚步。   “姑娘,我知道我孙女妞妞不是你害的,但是妞妞被抱走的那晚,整个镇子魔物的婴啼声那么大,陈员外他在前天也接了几个仙人入了府邸。”   “而且,我家就在不远处,妖魔来抱走我家妞妞的时候,他们一个人都没来!我们银两也是给了的,为什么不来帮帮我这老婆子…”   听着阿婆这哽咽的声音,妤蓼望进她双含着泪的双眸,她那句也许那几个仙人也没能活到当晚咽了下去。   “阿婆,我师兄门下有三个弟子到此查访,因为没有命灯至今生死未明,但我相信他们尽力了。”   “你家妞妞已经在去往投胎的路上了,今晚前半夜的哭声,是他们最后一次了。这些婴孩没有害人。他们只是被魔族和自身怨气缠着,这才没法到往生路。”   “你放心,这世没享完的福报下一世会有的。”   阿婆在她话下有些怔然。   原来,婴孩的啼哭声不是他们以为的妖魔,每一晚的婴孩啼哭声是那些孩子在哭,她的孙女也在其中。   她嘴唇颤抖着动了动仍旧没说出什么,只是随着腿麻木的提着身子往前走着。   她父母养不起自己接回来养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说没就这么没了,阿婆还是不甘心的想要弄清楚自家孙女是怎么去世的。   几人赶到时候,陈夫人将她闺女陈惜薇的整座院子门都开了个遍,都是空无一人。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啊,她明明叮嘱过生性胆小的女儿,只要过了今晚就好了,到底是谁来害了她胆小的女儿。   陈夫人一双眼里布满了血色满是惊慌,再也没了夜间才来时候的得意癫狂之色。   她几步走到了顾伽面前抬头朝他嚷道:“你们把我女儿怎么了,啊,你们把她怎么了,把她交出来。”   顾伽眼里略过一丝狠色,眨眼便又换上了他一惯的笑意讥讽着道:“你的女儿来问我们做什么,镇子上的伪香到底哪来的,顾某劝夫人要想女儿活命,香囊的来由还是最好说出来。”   陈员外也在这时候上前来吼着说:“你这个当娘的还想害死我们女儿不成,香囊在晚饭后是你取走的,赶紧给出来,万一我们女儿被妖魔…”   说到这他顿时不敢再说下去,镇子上尸首无存十六个的婴孩在他脑中略过,要是落在他这女儿身上……他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   “要不是我孟家当初被你们搞的家破人亡,我女儿怎么会有你这个窝囊废,整天只知道吃花酒的当父亲。”说到这陈夫人也自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手往怀中一探将香囊给了妤蓼。   陈员外在她说这话时面目尤其难看,有些慌张的朝四周人看了看,脸色如同吃了过期的馊饭。   妤蓼拿着香囊边拆解着,边带着一众人前往厨娘身亡的房间。   走之前特意锁好了门,他们此刻进去,屋里还一如之前。   进屋后,妤蓼伸手抽过厨娘手上的遗书,在和陈员外确认了死者无亲无故后,和外边的人大概说了下厨娘的情况。   她这才在众人的视线下,将遗书信封拆开。   底下人各种低声讨论都有,但无不在可惜着人命,更多的人是希冀着能找到杀害孩子的凶手。   陈夫人扫了一眼妤蓼手中的信封,微蹙眉目道:“厨娘压根不识多少大字,我曾见过她的字歪歪扭扭的很,这封遗书字迹不是她写的。”   妤蓼扫了眼信上内容,便直接将遗书交给了陈夫人。   因为这封遗书并非遗书,而是给陈夫人的一封绑架信。   信上言明:陈夫人若想保证贵府千金陈惜薇的性命,便将十五年前孟府覆灭的真相,当着槐安镇子上的人说出来,否则破晓时分,便是你来年女儿的祭奠时刻。   陈夫人在见到这句话时候整个人颤抖起来,有些慌张的扫过周围人的脸面,仿佛在找寻什么。   妤蓼也在这时候将香囊拆了个完整,香囊里的确伪香占二分之一,另一半混合着各式各样的香料混淆嗅觉。   “夫人,我们不会害你的女儿,这个香囊是从哪来的?又是谁告诉了你用法?”妤蓼微顿了下又接着道:“先前放在茶水里的伪香,是你下的还是你女儿下的?” 第12章 难眠   “茶水里的药是我下的又如何,你们会救我女儿吗?我不信!我得去找人救我女儿…不然就晚了。”   陈夫人无视掉妤蓼的问话,她喃喃自若的说着,下一刻便准备往门外冲去。   妤蓼一个瞬移挡住她去路,抬头朝天看了下才说:“陈夫人你看下时辰,破晓并不会很久,也就两个多时辰的时间。”   “你觉得你现在去找人快,还是我们直接救人快?我们并无害你女儿之心,信中上所言,镇上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妤蓼这接连的问话下,陈夫人也似乎明白了,自己这样下去的确只会耽误了时辰。   她在这瞬仿佛有了决断,凄然一笑道:“我姓孟,还是十五年就让你们把自己作的恶忘得干干净净?”说着他狠厉的视线扫过镇子上人,以图在他们脸上看出个些什么。   “陈夫人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你把我们大家伙召集起来说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大家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问话的人是一个有着疲倦脸色的中年汉子,声音扯的很大。   在他这话落周围人也附和起来,他们要的交代并没有交代出来。   “别喊我陈夫人,我是孟家大小姐孟凡,十五年前镇子上的员外并不姓陈,姓孟。那个被你们全镇子做伪证诬陷的孟家。”   陈夫人这话一落,妤蓼注意到底下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心虚起来,有的甚至出现了身子颤抖的情况。   陈员外在此刻一个上前,不顾她的挣扎直接上前扶住了陈夫人嚷道:“孟凡梦,你都在胡说什么…夫人,我们女儿会救到的,你在这胡言乱语瞎说些啥,我扶你回房休息休息。”   陈员外边想拉扯着人直接进屋,他还分神留意着底下人的脸色打着哈哈道。   “胡说,孟员外一家早在十五年前便都已经去世了,还有陈夫人你的名字是叫孟凡梦。”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者上前斥责道,最后的名字被他念的很深,他边说着还边和陈员外使着眼色。   “放开,你们陈家当初贪图我孟家财产,先是诬陷我父母勾结修士贪取银两,后又为了得到钱财强娶我进门,后边给我姓名加个梦字,难道我就忘了我父亲给我取的名字是孟凡吗?”   孟凡说着朝老者讽刺一笑历色道:“还有你!这个镇子有今天,少不了有你陈族长一份,哈哈哈…”   妤蓼几人朝这个老者看了一眼,原来是陈姓的族长。   陈姓在这个镇子是大姓,基本上都是姓这个。   在孟凡的讲述下,妤蓼大概了解了十五年前的事情。   无非就是孟家把她此刻所经历的诬陷走了一遍。   孟家落得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才引得孟凡苟且偷生多年的报复。但妤蓼知道,孟凡一个人完全是做不到的,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子。   “陈员外,她让你放手你没听见吗?还是说你觉得你女儿死掉也没关系?”   陈员外看了眼妤蓼她背上的木剑,终是后怕的推搡了把孟凡将手松了开,最后眼神狠厉的瞪了眼正狼狈咳嗽的她。   平复了咳嗽的她站起身朝着下边人一一扫过,整个人往后挪了几步嘴角轻扯带了丝讥讽。   “我父亲因娶了家境平平的娘被孟家驱逐出族谱,手上虽然没了生意但有些钱财,他便带着我母亲来了这个小镇安家。”   “因为母亲心善便一直乐善好施着做了你们槐安镇的员外,但你们陈姓之人始终觉得我们一家是外人,但又离不开我们家给带给镇子的好处,后边还要我接着说吗?”   孟凡此刻神色平静的诉说着,眼神中在提到父母亲时候,流露出罕见的真情和哀伤。   “陈夫人,你真是当年孟家的女儿?你母亲经常穿着明黄的衣裙,右脸颊下方有颗很明显的红痣是吗?”先前问妤蓼的老妇颤颤巍巍的上前问了句,她手上的火把已经将灭,一时间叫人看不清她脸色。   “怎么,你是觉得没把我孟家人烧完吗?连我三岁的弟弟都没放过,你们这些人孩子没了就是报应,哈哈哈…”   老妇在她话落,终于整个人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苏燕儿等人手上的灯笼照上了老妇的脸,她脸上褶子纵横交错下,也掩不住满脸的泪水,浑浊发黄的眸子里也满是泪意。   孟凡看着她这蹒跚的身子和满脸的泪意有些怔住,收了笑声但眼里还是满满的恨意。   “我这老婆子只是想上来说一句,你活着就好,你母亲对我们家有恩,当初…是我们全镇人对不住你们家。”   孟凡将手往后一挥,冷着脸吼道:“你这老婆子给我闭嘴,这个镇子上的人都没资格提我父母亲,你们就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人!”   “吃着他们递给你们的米,脑子里却想着怎么拥有他们的米仓,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们死了就行。”   “孟凡,冷静点,你不想管你的女儿了吗?香囊里面的伪香你究竟是从哪得来的?还有下到茶水里的伪香现在还有吗?告诉我我来救你的女儿。”   妤蓼看了眼天色,握住她肩膀朝她安抚一笑接着道:“你相信我好吗,孟凡你告诉我,我来救她。”   时间由来未曾等人,他们耽误不起。   顾伽好似也没了多少耐心,早就将扇子收了,此刻整个人依着廊上柱子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在妤蓼的话下她神情平复了些许,眼眸眨了眨才控制了湿意说道:“伪香是我从一个蒙面人哪得来的…”孟凡说着,记忆倒回了镇子上开始出现孩子失踪的夜晚。   那夜凌晨,她正从一个熟悉的噩梦中冒着冷汗醒来。   她习惯了夜里不熄灯烛睡觉,屋里很是亮堂,外边寒风吹得窗柩吱吱哑哑的作响,她带着些恼意透过屏风往哪看去,定是哪个丫头又偷了懒忘记关窗。   这一眼过去却是看到哪凭空站了个黑衫的人,她当即惊恐的要出声喊人,被对方扔过来一把短剑止住了声。   短剑被来人直接扔到了她的被衾上,那是把她父亲经常把玩的匕首,刀鞘黑亮剑柄上镶嵌着一颗赤色的血珠,上边的划痕是她有次不小心摔下去嗑着的。   她披了旁边的明黄披风起身赤脚走出了屏风,与来人隔了些距离问道:“你是谁?这把匕首从哪来的?”   “孟凡小姐这些年过的好日子啊,你的爹娘姐姐弟弟知道吗?”来人的声音嘶哑不清,甚至分不清男女。   已经整整十五年没人喊她孟凡了。   这么些年,仿佛孟凡已经死了,活着的是孟凡梦,他们都喊她陈夫人。   “你究竟是谁?你觉得我孟凡这些年过的很好?”她有些激动的赤脚上前,夜里地凉,这股寒气仿佛从她脚底板直钻入了她心里,就如她夜晚里隔三差五惊起的噩梦。   她的父母被活活烧死,姐姐心气高不堪侮辱直接撞了墙,弟弟体弱活活发病致死,四条人命在整个镇子的配合下成为了妖魔侵袭的自然死亡,他们一家五口人最后只剩她还活着。   她的梦里无数次在重现这十五年前的噩梦,偶尔会是一家团聚在孟家府邸的样子,醒来那刻更是逼得她发疯,她无数次想下去陪他们就是了。   但她被陈贵这个狗东西强娶上府邸破了身,女嫁从夫。   孟家这些年的资产便在槐安镇族长的见证下一个一个的没了,她灌醉陈贵偷跑去县衙报案,结果被绑着送回了陈府,她明白了这条路也没用,县主也是帮凶。   陈贵将她打了一顿关入了柴房,绝望蔓延自身的她想到了自杀,可这时候老天爷又给她开了个玩笑,送饭的厨娘在揭开食盒时她呕吐了,厨娘有过三个孩子的经验,立即上报了老爷她估计有孕了。   因为陈贵膝下无子,对有孕的她立即就换了副脸色,他想要的不是她是这个孩子。   她感受到了孩子踢她时候展现的生命,她做不到就这么抛下她,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过到了现在。   “十五年了,你知道你的爹娘还没进往生路吗?惨死的他们心中有怨进不去往生路,只能日夜徘徊在这个镇子,徘徊在你们废弃的孟宅附近,你的噩梦就是他们在告诉你要报仇。”   “真的吗,我的爹娘在哪,我现在能见见他们吗?”她激动的上前,来人却是往窗柩哪后退了退。   “人鬼殊途你注意不要靠过来,阳气会惊扰到他们的魂魄,我放他们出来想必他们也有话对你这个女儿说。”来人将腰间囊袋往地上抛去。   孟凡在来人的话下停住了欲靠前的身子,深怕自己的莽撞惊扰了地上的这个袋子。   黑雾从袋子开口蔓延开,她一眨眼便见到了多年前故去的父母。   母亲仍着一身明黄料子的衣衫,父亲身材高大一袭黑衫,但往日和蔼可亲的他们此刻带着满脸的怨恨之色,两人身上都有黑气弥漫。   “凡儿,你为什么不给我们报仇,这个镇子上的人都该死,你为什么不报仇,啊为什么不报仇。”   两人翻来覆去就说着这几句言辞。   但够了,孟凡泪珠如断线的珠子涌下,整个人惊吓的跌倒在地捂住了耳朵。   她错了,她这些年都错了,因为她的优柔寡断,没有报仇才害的父母没有去往往生路,日日困在此镇。   “我是当年受恩于你父母的一个孤儿,要不是你父母我和我妹妹早就饿死下场了,我因为有点资质被师傅选上了山修习了术法,所以回来替他们报仇来了,要不要做你来决定。”   房间里的黑影在对方话下逐渐没了声息,孟凡惊慌的往前一扑只狼狈的楼住了地上的空袋子。   来人看着地上正掉泪的她嘴角轻扯,冷声道:“我留不住他们多久,他们这些年只能漂浮在这个镇子出不去,再过三年大概就要魂飞魄散,要不要让他们安息你这个女儿来选择。”   孟凡喊住了对方,她心中有了决意擦干了泪:“你打算怎么做,我要当年参与的人,都为他们犯下的恶付出代价。”   “婴孩,他们最在乎的是他们的孩子,儿子女儿也好孙子孙女也罢,要他们痛就拿这个去报复,只有感受到了他们完全的悔意和痛苦,你父母他们的魂魄就会安生下来,他们才能进往生路。”   听着黑影人这好似早就决定了的话语,外边传来了打更人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声音,她似乎明白了镇子上最近丢的孩子去哪了。   孟凡嘴唇动了动,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前几天镇子上的打更人是你杀的?丢的那五个孩子也是?” 第13章 利用   黑影人也朝她的视线看了眼,冷声道:“是我,打更人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至于孩子要怨就怨他们父母,孟大小姐现在是要可怜起他们了吗,你到底帮不帮忙做?”   脚上的冷意正一股股的往她心头而去,她抬首和对方对上视线道:“我父母姐弟的仇当然要报,我只是要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报仇?”话毕孟凡捏了捏身侧的拳头。   父母活活烧死至今十五年不得安息,她的姐弟虽没有成怨魂也是枉死,这些仇她忍了十五年还在等什么,女儿已经大了,她本就没什么该顾忌的了,只有最后三年了,她要送她父母去往生路。   这般想着她眼中的决意更加坚定了起来。   黑影人走的时候在桌上留了一包白色粉末,让她将要来镇上除魔的修士请到府上放到茶水里就行,说这不是普通的迷药修仙之人也察觉不了,只要拖住人让他够时间带走孩子就好。   隔了一天府上便来了几个修士,一切都如两人计划中一样。   来的几个修士无所察觉的喝下了茶水,昏迷不醒。   镇子的孩子又不见了两个,槐安镇晚间开始出现了婴孩啼哭声,鬼镇的名头开始传了出去。   隔天醒来的修士有人逐渐起了疑心,但查无可查,因为还没隔几天他们便在夜间疯了。   隔了几日的夜晚,孟凡见到了庭院里白天还正常的几个少年正刀剑相向,身边的小厮上前喊了几声也没见他们有反应,似乎变成了只会使剑的傀儡完全没了自己的神志,她这时候才有了些慌乱。   她在白天趁他们清醒时将这些修士逐出了府邸,压住了晚间看到的事实,事后见了黑影人朝他愤怒说道:“这和一开始我们说的不一样,你说哪只是普通的迷药,他们并没有阻碍到我们,这样下去他们会怎么样?”   “愚蠢,要不是有这个药你以为你能给他们下几次药,他们是修仙人士,你一个普通人还真觉得普通迷药就能将他们耍得团团转?”黑影人说完这话见她仍旧不赞同的表情有些烦躁,视线一瞥便接着说,“孟凡你别忘了你父母就是被诬陷了和仙门修士共谋银两,你一刻的不忍心是想让你父母魂飞魄散?”   “我知道仙门人并不全无辜,但这几个少年看着还未及弱冠,我不想做哪滥杀无辜之人。”   黑影人蒙着面叫她看不清神色,但她莫名感到了房中一股冷意,身子打了个颤。   “他们只是疯癫几个晚上而已,只要不连续三日喂药他们早晚会清醒。”   黑影人最后要走时候留下了的这句话让她安心了些,此后来的两批修士他们也如此这般成了事。   整个镇子开始人心惶惶起来,她在这其中逐渐得到了报复的快感。   有天陈贵又做了强迫府上女子的勾当,她给了银钱处理了哭诉的女子,事后便笑着将迷药往他的酒杯里也放了些许。   看着他白天正常晚上疯癫的样子,她逐渐感受到了更大的报复快感。   在黑影人的授意下,她还将伪香以求子香囊送了出去给陈贵带上,让他多在进镇子哪的两个客栈转悠,作为镇上员外亲自迎接新来的修士。   槐安镇新的族长正要选举,陈员外正愁着自己在镇上名声不怎么好,为了提高自己在镇上的名声,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的提议。   接下来的日子修士有自己上门的,也有陈员外特意迎上门的。   日子就这样过着,镇子上的孩子丢到十五个的时候她有些害怕了。她眼看着街上女子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家庭开始筹备逃离槐安镇,还有每个午夜梦回间,她内心深处开始感到不安和歉疚。   在黑影人再次来到她房中时候她质问道:“我父母魂魄如何了,这个镇子上的孩子要被你杀光吗?”   “孟小姐急什么,只要他们十八个孩子的魂魄,你父母的魂魄便能安息去往往生路。”说着黑影人给她甩了张名单。   名单上已经用红笔划掉了十五个,只剩下了三家的了。   其中还有个竟然是现在府上的厨娘,虽然有过一时的不忍,但她忘不了每次见到父母魂魄时候的悲痛。最后想着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要怪就怪哪厨娘她嫁错了人。   妤蓼听她说到此处直接打断了她话:“你被骗了,孟凡。”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接着说道,“你想想黑影人所谓的报复为啥都是婴孩?镇子上人的下一代那么多,为啥这次的报复都集中在三岁以下的。”   黑影人完全骗了她,所谓的迷药就是伪香。   普通人服了这伪香量多会直接如厨娘般致死,服用少数也会立即神魂不清如同入魔。   在孟凡的话下,她推翻了之前以为的陈员外白天保持清醒是婴孩的缘故,现在得出了陈员外和先前来的修士之所以白天正常,是因为他们脱离了普通人的体质引过灵力,即便陈员外如今没有再修炼,但当初体质的改变不会回去。   黑影人更没有告诉孟凡:伪香一旦服用了又没在一炷香内逼出来,撑不了一个月便会彻底沦为半魔。   孟凡整个身子有些颤抖,捏紧了身侧的宽袖才抬首说道:“他和我说只有三岁以下的孩子死亡所产生的悔意,才能使我的父母快速入往生道,他和我说这些孩子没有痛苦只是入睡般的去下一世了。”孟凡喃喃自语的说着,眼中满是癫狂和对她话的不可置信。   其实她自己说着说着也不信了起来,越来越颤抖的身子令苏燕儿对她嫌弃的看了眼。   底下众人在她这话下也算是明白了自家的孩子是被谁害了,很多人眼中对她满是愤怒但都没再冲动的上前拼命,因为他们的确是得到了当初孟家破灭时候或多或少的好处,他们心中多少还有愧。   甚至近几年的天灾人祸也有她一份的帮衬,站在这的人有的甚至如果没有她的接济,一家大小应该会死在去年的旱灾中。   她整个人如一个天平,一边是善意一边是恶意,救人的是她,杀死他们孩子的也是她。   时间仍在持续的往前走着,死去的孩子没有复生的希望,但她女儿陈惜弱还未找到。   妤蓼看了眼天色朝她走了两步问道:“你和他是怎么进行联系的?最后一次接头是什么时候?”   现在黑影人身份不明,在她的述说里连是男是女都没摸清,明面上是他报恩要替孟家讨回公道,但更多的是利用了孟凡残害了镇上婴孩。   孟凡平复了些心中惊骇,垂下头压了些声音道:“每次都是他来主动找我让我注意安排,他似乎很清楚哪天会有修仙人士过来…”   在她话下妤蓼明白了修仙人士为啥都没发现异香,因为在他们来镇上的那天就是凶手动手的那天,他们就没进到犯案现场和凶手对上过,隔日再去也会因为体内服用过伪香便闻不到异香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镇子上员外的府邸,请他们来上门除魔的见客茶水会有问题。   妤蓼他们的到来却是出乎了她意料,因为她没接到黑影人让她准备,所以先前陈夫人才急匆匆的来,也几次三番的打量他们几人。   最后孟凡还是决定了下药,因为她实在也确定不了黑影人当晚会否动手,眼看着只剩两个孩子了便凑齐了十八个,只要够十八个她父母便能消了怨恨。   想着反正早晚也要如此,隔几日再以他们实力不行赶走就是了。   “夫人,陈小姐又为啥扮成了丫鬟来给我们奉茶?还有先前跪下来求饶的丫鬟姐姐你熟悉吗?”   孟凡抬首目光直视上问话的妤蓼,眼中有着强烈的戒备:“你这话什么意思,镇子上的婴孩和给你们茶水下药从头至尾都是我做的,我女儿只是一时玩耍心性来看看你们罢了,她和这件事无关。”她停顿了下又接着说,“哪两个丫鬟是几年前在街上买的,哪妹妹在我屋里伺候,姐姐我见着人机灵便照顾我女儿的起居。”   真的无关吗,妤蓼不知道陈小姐到底在其中参与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没这么简单。   孟凡见妤蓼沉思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朝她看去说道:“我女儿一般不会有这种反常的举动,但当天她已经换了丫鬟服饰说就看看你们,我只好随了她的意。”   此刻,孟凡越说着越觉得这不像生性胆小的女儿该做的事,自己当天也是心急了没想这么多。   顾伽从倚靠的柱子上直起身子,视线扫过有些慌张的孟凡说道:“这不是你女儿第一次打扮成丫鬟,厨娘孩子死去的那晚我见过她跑走背影。”说完他看了眼妤蓼将手中扇子闲适的摇了起来。   在他话落孟凡直接朝他厉声道:“我不管你是谁,休得在这胡言乱语什么,”她压了压手边袖子接着说,“我女儿怎么可能去厨娘哪院子,再说府上丫鬟众多又是在夜里你又怎么分得清。”   分得清的,在普通人眼里可能觉得夜色深或者体型多有相似,不可能就这么断定当晚看到的是谁。   但在到了他们这个阶段的修士眼中,一个人身形如何相似但整个身子动起来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呼吸,行走,奔跑……的习惯,这些习惯造就了每一个人动起来身形的不一致。   顾伽说他看到了陈惜薇那就是陈惜薇,除非他撒了谎。   顾伽对孟凡的言语不置一词,摇着扇子对上妤蓼瞥过来的视线无所谓笑了笑。   夜色已深,好多人身体撑不住逐渐出了陈府。   现在当事人陈惜薇失踪不在,黑影人也不知行踪,这个镇子诡异的隐藏着某些人不可见的欲望。   婴孩在被活生生炼化来企图炼化或者提升自身的魔气,她现在很怀疑这个黑影人实际上才是魔,就算不是妖魔也决计不是什么善人。   但如果假设黑影人是魔,哪陈惜薇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被迫抑或就是同伙?   妤蓼脑中思绪过了很多,朝孟凡问道:“黑影人给你的册子还在吗,剩下的两个孩子是哪两家?” 第14章 真貌   望着她不打算开口的样子,她轻叹了口气才道:“夫人,不要太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黑影人放出的魂魄不一定就是你父母的,魔修想要欺瞒一个不会任何术法的你易如反掌。”   她只是一介普通女子,如果黑影人是稍微高阶些的妖魔所化,虚化出两个他看过的人不要太简单。再说了,从来没有怨恨满身的人去不了往生路,便要拿无辜的婴孩祭奠来开路之说,这只会更徒增业障。   现在他们还未将这些事情完全弄清,但哪黑影人用此法来和孟凡说如此就能进往生路,绝非善类。再说了,他身上到底有没有她父母的魂魄都是不确定的,妤蓼实在不忍心现在就全部给她说开这些。   “师尊,我不觉得哪黑影人手上是她父母的魂魄,按她所言,她父母皆良善之辈,”覃夙说着稍微停顿了下朝孟凡看了眼接着说,“他们死于活活被火刑烧死,这般冤枉惨死,如果心有怨恨不甘是不会完全沉寂十五年的。”   阿夙这般话她何尝不明白,越是良善之人横死,其死后的魂魄就越是强大,有的甚至不进往生路能直接成一个地方的恶鬼。   听了两人这番对话,孟凡终是忍不住出声嚷道:“什么意思?你们是说他骗了我?哪不是我父母的魂魄?”   苏燕儿将手上取亮的灯笼往上提了提:“夫人,你一个普通人又怎么确定哪就是你父母的魂魄,别说你,我一个自小修行的人都不敢万分确认,你就是太好骗了。”看着孟凡这要说不说的样子,让她没忍住直接将心中话说了出来,语毕还偷偷瞄了眼师尊怕自己说错了话。   妤蓼对上她偷瞄的视线朝她安慰的笑了笑,先前她拔剑自己声音好像大了些。   见师尊笑了苏燕儿也笑开了嘴,颊边漾开一个小酒窝很是醉人,她将手上的灯笼又朝师尊方向挪了挪。   旁边的孟询眼眸微眨间,正好瞧着了苏燕儿这手上的小动作:“……”   难怪他刚才就突然觉得自己这方视野好像变黑了些。   底下的人开始躁动起来,有的人欲言又止般准备上前,更有的搂紧了手上怀抱的孩子。   “夫人要再不开口我们只好让族长召集,让全镇子未满三岁的孩子都集中起来保护了,但这样你确定你家女儿就安全了吗?”妤蓼说着微顿又接着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她也可能落入了黑影人手中,她会遭遇什么你接触过黑影人想必心中有数。”   陈员外听闻此又准备上前对孟凡动手,但他忌惮她身前的妤蓼便停住了脚步大声斥道:“孟凡你还不赶紧说,我陈贵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要是有个什么……我将你孟家的坟墓翻开鞭尸,你看我陈贵敢不敢如此做。”   孟凡在他们接连的话语中败下阵来,她确实不敢拿女儿的生命来赌黑影人手上就是她父母的魂魄。   她嘴唇无声的开开合合了下,终是出了声:“最后的两个孩子是陈煜和陈闲家的孩子,”这话说完孟凡便瘫倒了在地,她在父母魂魄的安息和女儿之中选择了后者。   这时候一个妇人抱着孩子上了前,声音带着些颤抖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下一个是我家孩子?”   孟凡仍旧没有起身,整个人仿佛没有了力气在妇人的追问下只是淡淡的嗯了声。   妇人在她的肯定中看了眼怀抱,她怀抱中的孩子正乐呵着玩自己的口水,她差一点就要失去她的孩子了。   妇人在惊惧下极力控制了有些颤抖的手,上前了几步声音带着颤抖质问道:“我和我相公陈闲从来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更别说你十五年前什么孟家了,我当初都没嫁到你们这镇子。”说着她朝地上的孟凡身前吐了口水,接着斥道,“枉我当初以为陈夫人是个心善之人,没想到你就是个蛇蝎毒妇。”   妇人的身旁来了个男子,应该就是她相公陈闲,看上去是一个很斯文有礼的读书人。   似乎读书人的气节控制了他想要出口的谩骂,他安慰的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将她带了下去,最后眼神嫌恶的看了眼地上的孟凡。   族长已经喊了人准备将孟凡关起来,说天亮便带人去见官。   孟凡对底下越来越大的谩骂声仿若未闻,瘫倒在地的她捏紧了身上的明黄披风,在妤蓼准备走的时候扯住了她裙摆:“苏姑娘,我的女儿薇薇也拜托了,镇子上死去的孩子都是我做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在几个人要将他拖走之前她答应了孟凡:“夫人放心,我会尽力找到你的女儿带她见你一面。”   即便陈惜薇有无嫌疑也是过后的事情,妤蓼这答应的话也不止说给她一个人听,她更是说给镇子上所有在场的人听,孟凡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说完那句过后要见孟凡一面,引得族长和陈员外自以为隐秘的看了她几眼。   在族长的话语下,底下的人也都各自收拾了心情往家走着。   妤蓼和族长说了几句,虽然他有些不情愿,但在她的坚持下还是同意了将孟凡暂时关在了陈府。   这样一来她和陈员外顺道提了几句,也将陈闲夫妇和孩子一块暂时安置在了陈府客房。   她本来是打算让三个徒弟都留下来,协助陈员外找寻府上下人和保护众人的安全,覃夙在她话落直接说有顾公子留下陈府会很安全,他想随她一起去陈煜孩子家。   顾伽听了他冷着脸说完这一句扇子也不摇了,有些诧异的向妤蓼挑眉道:“你这徒弟是认真的在夸我厉害?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呢。”   妤蓼看了眼旁边覃夙恰好和他对上了视线,眉目浸润开笑意:“我徒弟他就是在夸你,陈府就麻烦顾公子照应了,我和阿夙去去就回来。”   覃夙有些不自在的收回了视线,垂头抿了下唇角。   陈煜家安在镇子偏僻区,距离陈府有些距离,是以他们家也没人来看陈府这热闹。   两人仍旧如来时般,共同踏着她的檀木剑朝目的地而去,晚风徐徐而过,妤蓼对今晚在陈府里的所见所闻感到些唏嘘。   “阿夙,孟凡小姐的所作所为落得今日下场,你觉得算是她咎由自取吗?”   她良久才听到身后传来覃夙的回答:“算,错在她不辨是非又轻信他人,最后成为了他人手中的一把利刃。”   妤蓼听着他这似乎还是深思的话语,大概有些明了上一世他弃自然道转无情道能成功了。   覃夙他从来不会对自己修了无情道成魔找任何借口,说任何的解释,最后也只说一句有悔。   还有他最后的师尊我有悔,他的有悔便将自己送死在了她剑下,好似这样便能证明他是真有悔,性子偏执,认定了什么便是什么。   越是想的清楚她心中冒起的生气情绪便越多,而且全都是对覃夙的。   她手指时一划稍微加了些速才说道:“为师虽然知道她做的不对,但我心底仍旧同情她,但更多是对骗她之人的憎恶。”说着她眉目微蹙朝前方底下院子扫了眼。   下方院子不对劲,血腥味弥漫。   覃夙也注意到了下方的不对劲,师徒两人彼此看了眼,急速的下去直接从上方进到了院子里。   伴随着血腥味,婴孩的哭声传了过来,似乎就在前边的屋子里。   妤蓼在听到婴孩声便顾不了什么,直接用灵力扫开了面前的门,两人快速的进了屋子。   床上的婴孩正在哭,他似乎哭了些时间泣音很是低弱,两个成年人的体型朝着床的方向俯趴在地板,她完全感受不到他俩的气息。   死者为一男一女,应该是这孩子的父母,腹部上是致命点,腿上均有剑伤,两人断掉的手臂从小手臂哪被直接砍断,伤口切面平整光滑,应该是武器包裹魔力或者灵力所断。   整个屋子地面均是两人身上蔓延开的血流,也是这整个院子血腥味如此浓重的来源。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剑锋从旁侧的衣柜方向突刺过来,朝着覃夙的脖颈而去,妤蓼瞬移过去用自己手中的剑挑开了,对方是个从柜子旁侧而出的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见挑开了剑也依旧攻势不减,直接用上了纯黑的魔力想要压制住她的清尘剑。   纯黑的魔力源源不断的从他剑上催出,将妤蓼剑上灵力波动的青光压得光芒更盛,一时间屋内灵力和魔力便要相互碰撞开来。   在要碰撞开时,她朝覃夙看了眼示意他注意保护床上的婴孩,便压了更强的灵力想要重伤对面人。   黑影人和孟凡描述的大差不差,估计在这次行动中暴露在了婴孩的父母前,父母便拼死拖了些时间,也是地上两只断手的缘由大概。   覃夙在她的示意中给了孩子一个灵力保护罩,再将灵力聚形的藤条朝对方的脚下而去,想要乱了他的底盘。   对方看着从地上缠绕过来的几条藤蔓有了片刻的诧异,多看了覃夙一眼,为避开持续压近的藤蔓他后撤了灵力,吐了一口血在他黑色布巾上。   师徒二人默契的将灵力持续朝对方逼近,覃夙更是近身想要扯下他的蒙面黑色布巾。   黑影人既然能在屋内避开先前她对屋内气息的探测,由此可见是个深不可测之人。   她有些担心覃夙的贸然近身,拉住他肩膀轻摇了摇头,将手中剑送了上去示意她来。   覃夙微皱了眉目还是随了她意,论武力的确是她更强,自己上去说不定还会扯她后腿。   几个回合下,妤蓼一个挑刺在对方肩膀上划了一刀,雪是红色的,此人不是魔身,应是人身修魔。   黑影人在她越来越逼近的剑身灵力下,有些狼狈的甩着屋子里的东西挥打过去,企图扰乱下她的攻势,眼见屋中没有了可砸的东西,便欲脱身。   覃夙注意到了对方视线扫过窗户,他假意靠近师尊妤蓼的位置,实则越发往窗户靠近,看了下距离偷偷将灵力在身后手上聚形,藤蔓散发着微弱蓝光在他背后摇摆。   下一刻,黑影人左手朝妤蓼打出一掌,右手扔了个黑雾果,身子一扭便要从窗户翻身而去。   “唰,唰!”四条藤蔓刹时从覃夙手中一分为二朝他的双腿而去。 第15章 诱惑   四条藤蔓在黑雾中散发着淡淡的蓝光,黑影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断了要翻窗的身形,虽然他有及时的躲避并想立即翻窗而去,但覃夙胜在站的位置和窗户之间距离极佳,极力躲避下还是有两条藤蔓缠绕住了他腿。   覃夙感受到了手上灵力的波动,直接循着手上灵力的落点朝对方瞬移过去,瞬间破开了黑雾果的黑雾。   对方见一时半会摆脱不了腿上的两条藤蔓,旁侧又有妤蓼剑意来袭,他眼神狠厉的看了眼就近操控藤蔓的少年,一个瞬移逼近便要将左手上凝聚的魔力打上去,另一手上握的剑却是暗暗在身侧覆盖上了一层灵气。   这人不单是人身修魔,还是魔气与灵力双修。   妤蓼在身后旁侧看的清楚,出声喊道:“阿夙小心,”说着她将剑一个旋转往黑影人身上突刺而去,想要将他剑的攻势转移到自己这方,眼看便要近身便接朝覃夙喊道,“唤生术第五式,阿夙用困缚。”   黑影人却是扛着她清尘的剑意也要将剑身刺入前方覃夙身上。   覃夙在感受到对方剑身灵力划过来时皱眉,整个人反应极快的迅速后退,欲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但由于距离实在是被之前拉扯的太近,他胸前已经感受到了对面剑身灵力逼近的刺疼。   就在他准备硬挨上这剑锋灵力也要用藤蔓困住对方时,他看到了眼前飞速的掠过一抹白,是师尊。   一声闷哼从挡在他身前的师尊口中响起,对方剑上的灵力在极力避免下还是划在了她肩膀,血色瞬间如红莲绽开在白衣上。   “师尊!”覃夙焦急的喊出声,欲上前看下她伤势。   妤蓼却是瞅准了这个时机没有理会身后覃夙的呼喊,身子一个翻转直接将剑刺入了黑影人的琵琶骨,清尘剑上裹着满满的一层青色灵力,在刺入时灵力伤及入体,黑影人哇的吐出了一口血,身子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脸上面巾在之前多次攻击中早就松了些许,此刻也掉了下来。   虽然她此刻仍旧束着男士的发样,甚至还在肤色上做了调整,但妤蓼也一眼便认出这是陈府的丫鬟,早先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让孟凡不要卖他们姐妹中的姐姐,也是她没探到手的丫鬟。   这张脸之前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叫人怜惜,此刻却是满脸的戾色。   孟凡大概想破天也想不到,她连是男是女都没分清的黑影人,一直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妤蓼朝她略微俯身,对视上她眼中哪满是不甘心和怨恨的神色,视线扫过这满室血色道:“你人身既引了灵气为何还要人身修魔?”   “师尊,你的伤势如何…”覃夙急忙过来瞥了眼她白衣上浸润开的血色,满是懊恼又自责的语气。转而眼神狠厉的看了眼地上的罪魁祸首,握紧了自己身侧有些打颤的手。   妤蓼满不在乎的看了眼左肩膀,说了声无碍便蹲下了身子,视线和半跪在地的‘丫鬟’齐平:“你是不是觉得你不开口很我便什么都不知道,陈惜薇被你们带去了哪?或者说你们在哪会和?”   因为清楚自己那一剑洞穿了她琵琶骨,她身体肯定一时半会动不了,便让覃夙收了困缚她的藤蔓,给了她身体一丝喘息的空间。   黑影人在她这话下眼神中有了一刻的慌乱,顿了下便收敛了神色:“是我高估了孟凡哪蠢货,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放我走,否则我妹妹不保证陈惜薇哪丫头的安全。”说完便嚣张的裂开了唇角笑起来。   “你还没回答我,你人身既引了灵气为何还要人身修魔?”妤蓼这话轻飘飘的又重复了一遍,似乎是激怒了她什么,上刻还笑的嚣张的人此刻眼中满是狠厉。   妤蓼在第一次问她这话时便变注意到了对方眼中的愤怒,她哪眼神中迸发的狠厉估计要身体能动,她能直接上来给她来个玉石俱焚,最后无奈只能放弃般的一言不发。   她便提了另外的问题,果然另外的问题她就答了,还嚣张的威胁着自己。   这她妤蓼就很不高兴了,呼吸间这满屋的血腥味也无不在提醒这个女子是多么的残忍,她便又抓着她这痛脚处问了一遍,虽然在这女子使了灵力她便大概知道了这镇子婴孩惨死的原因,但她就是要她满是不甘心的说出来,然后再打破她的希望。   覃夙在这时候走了过来蹲下,将手上的瓷瓶递给她:“师尊,你肩上的伤先处理下,这我来看着她。”   他递过来的白玉小瓷瓶精致极了,瓶身瓷白如玉光彩映人,上边还描绘着一个长发红衣小美人的背影,就着屋内的烛光隐隐绰绰好看极了。   妤蓼看了眼肩膀上仍旧在晕染开的血色,虽然没多大疼意但好像是要处理下,她接过来顺便说了句:“阿夙,这又是你们家自己做的吗,这瓶身上小美人可真好看。”说着便就着半蹲的姿式扯了节衣裙下的的白色内衬,布帛的撕裂声响起。   覃夙极快的背过了身,喉结微动草草的应了声嗯。   背后传来布料纠缠下悉悉索索的声响,覃夙脑中突然就出现了她在陈府逼出伪香喝茶的画面,红唇皓齿,小巧却红嘟嘟的菱形唇沾染在白色瓷杯上,在茶水抿进口中时眉目流转间满是慵懒……下一刻师尊红红的小舌勾过了茶杯沿,转而朝他歪头一笑。   他身后妤蓼正将肩膀处的衣服往下半扒拉开,拿着刚扯下的小份布条草草的将伤口擦了擦,左肩上锁骨处到左手臂横戈着一条剑伤,因为只是剑气划伤伤口看着并不怎么深,大抵是因为她在受了伤那刻仍旧大开大合的动作和使用灵力,使得伤口处血色蔓延开的有些多,这才导致衣裳上血迹蔓延的有些可怖。   处理了伤口周围的血渍,她径直将药瓶半倾倒在了伤口,下一刻便猝然发出了一声嘶的呼痛声。   这一声不光引的地上的丫鬟朝她诧异的看了眼,覃夙也在这突然的声音中慌忙的转过了身,他以为是哪凶手又做了什么,没想到转身入眼下便是一片莹白的肤色。   裸/露出的香肩比她手上正倾倒的玉瓶白皙多了,在主人有些用力的抓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   “阿夙我给你们家药提个意见,这药真的有些疼,无垢山的就没这么疼。”她边说着边蹙眉倒着药粉,褐色的药粉洒在她伤口浸染上新冒出的血珠,惹得她嘴角不自觉的吸气。   覃夙见自己这贸然回身也没引起她多大的注意,更别说遮掩的动作了,微拧眉目有些郁闷,师尊这是不把他当男子吗。   安静的屋内还在时不时传来些她吸气声,平日很强的师尊意外的有些不耐疼,他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妤蓼这时候已将伤口随意的包了包扯上了衣裳,看了眼仍旧瘫倒在地的凶手,她琵琶骨哪的血窟窿在黑衣上映得不明显,但出血量应该不低便将手上瓷瓶递了过去,示意她处理下。   让她但没想到的是,才递过去的药瓶便被对方一个反手打了下去,微抬下颌便是一张利嘴:“你们就是对狗男女,还是披着师徒的狗男女,同处一屋解衣…”   还未等她说完妤蓼便抬手给了她一耳刮子,眉目浸润开笑意道:“只是上个药又是什么刺激到了你这肮脏的东西,人不人魔不魔的狗东西,人身修魔如不是你自己愿意早就魔气四溢,控制不了魔气的你便妄想拿镇子上无辜的婴孩肉身和生魂血祭。”说着,妤蓼克制住了还想给她一耳刮子的冲动,越说便越觉得她的可恶。   在她掌剑引出灵力朝覃夙攻击的那刻她便知晓了原因,上一世无垢山师徒最后一战前,妤蓼想着如果能将覃夙身上的魔力引出来,想着这样他会不会就好了,为此她拖着才醒的身躯埋首进了无垢山的书阁,无垢山上的书籍可以说被她翻了个遍,找了七天七夜也确实是让她在一本残破的羊皮卷上找到,其上的恶毒方法便是凶手现在做的。   卷上言:人身修魔,魔气入体四溢,终有一日侵入神识,成人不人魔不魔的东西,三岁以下婴孩生祭十八可作解。注:此法有违天道,终有报应,慎之。   上一世自己见到此方法,羊皮卷上的字犹如恶鬼附耳,回神过来她已经将残破的羊皮卷直接用灵力毁了个干净。   她没想到重生一次,竟然真的有人以此在除自身的魔气,槐安镇上的十六个婴孩之所以这般丧了命,全是因为她想将自身身上的魔气引出,以三岁以下的婴孩作为她魔气的储备库,生祭十八个便能对自身魔气控制自如。   这一耳刮子打的清脆,瘫倒在地上的黑影人直接被抽倒在了地上,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撑起上半身瞪向她,不单是她覃夙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记忆中的师尊还没哪次这般发过脾气,最多也是带些责备的视线看向犯错的他们,稍倾又是熟悉的温柔脸面,教人只会对师尊心生愧疚,歉疚自己犯了错惹得她颦眉。   地上的人呸了口口中血沫才咧开嘴说道:“你打啊,有本事就打死我算了,反正我落到你们手上也没想活,反正也失败了明明就差两个就行了…”说到这她眼中的不甘让她的脸面扭曲了下,下一刻又咧开嘴角笑道,“孟凡那个蠢女人竟然敢告诉你们,哪她的宝贝女儿陈惜薇也别想给我活着,哈哈哈。”   覃夙看着她这疯癫又扭曲的笑意,对师尊这一耳刮子大概心中有了数。   他捡起地上的药瓶对她说道:“师尊,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怜惜,她早就不是人了。” 第16章 布局   妤蓼看着对方哪脸上扭曲的笑意,对阿夙的话淡淡的嗯了声,这样的东西是当不得人。   起身朝屋子外行了几步她抬头扫了眼外边天色,在这耗费的时间有些多,天要破晓了。   鉴于地上瘫倒的凶手觉得自己命要尽,她现在的求生欲望也不高,两人在此耗着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她便让覃夙将人用困缚的术法绑了个结实,两人准备带着她先回陈府,有人质陈惜薇在手她的妹妹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走的时候,两人将婴孩父母的躯体保持完整的摆好,扯下屋内几处白色的布幔将人盖上。   妤蓼抱起已经哭睡着的孩子朝他的父母最后拜了拜,满室的血流她不难想象这一对普通的父母,为拖住凶手他们拿自己的肉身挡住了多少次的利剑。   凶手故意没有对他们一击致命,显然是在享受他人哀嚎的痛苦。   所幸,这一次他们赶上了,又遗憾慢了一步没能救下他们。   此刻,两人仍旧如来时般共同在妤蓼的清尘剑上,她一手抱着婴孩一手控制着脚下剑身灵力。   覃夙在她身后侧身站着,两手用了灵力控制着藤条捆缚着凶手拖在剑身旁边。   稍顷两人便回了陈府,外边天际已逐渐开始泛白,天要亮了。   苏燕儿蹦蹦跳跳的上前语气轻快的说道:“师尊,陈府的下人我们找到了,都被困在地下室。”说着她眼一瞥便看到了她白衣上的血色,语气急促的问道,“师尊你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啊,谁伤的你燕儿给你报仇…”   妤蓼听着她这急促的话语和看着这着急的样子笑了笑,摸了摸她肩膀才歪头笑道:“哦,师尊都打不过燕儿打算怎么给我报仇?”   然后,她觉得好似少了些什么,视线扫过燕儿和孟询,一身惹眼红衣的顾伽不在,想着可能走了吧便也没多问。   望着师尊这明显促狭的笑意,苏燕儿顿了片刻偏过了视线,朝她身后的大师兄覃夙看了眼才道:“燕儿和大师兄二师兄一起给师尊报仇,大师兄二师兄那么厉害我也会变的厉害…”说着她又瞥见了师尊单手搂抱的娃娃,有些惊奇问道:“师尊这孩子是?师尊捡了个娃娃我们要养吗?”   站在她旁侧的二师兄孟询看了眼她,听闻她这话脸上都由对师尊的担忧转为了些无奈的笑意。   “嗯燕儿也很厉害,别担心,一点皮外伤为师已经处理了,就是这血迹净身术法也不好使我明早换,这孩子是陈煜家的。”见燕儿还要站在院子说话妤蓼笑着刮了下她鼻子,带着众人进了屋子。   二师兄孟询注意到了大师兄覃夙身后的人,被灵力催生的藤蔓捆着个结实的女子,仔细一看这张脸还有些熟悉。他便故意落后了半步朝他问道:“大师兄这女子是哪位?好像伤的有些重。”   被捆的女子基本也就腿脚能半挪动,两手被扭曲交叉至背后锁得牢固,这一看便是唤生术的第五式,但孟询从未见大师兄将这一式灵力使的这般紧覆,这让他感受到了大师兄之前在对招中对他们有多留情,就是不知道这女子是凶手还是谁。   覃夙瞥了眼身后被困缚的女子,眼神一冷回道:“她就是孟凡口中的黑影人,也是镇子上生祭婴孩化魔力的人,我们去的时候刚好碰见她在陈煜家杀人。”说着又扫了眼前方的师尊,“也是伤师尊的人。”   孟询听到这话眼神也一瞬间变了,冷冽的视线扫了一眼女子。   女子仍旧嚣张的时不时咧下嘴角好似在嘲弄,时不时又瞪向前方控制着藤蔓拖拽她的人,身上传来的疼意让她时不时咬牙硬抗,也让她看起来没她脸上想要表现的那般轻松。   几人坐下,妤蓼听了苏燕儿的话才知府邸下人是被陈惜薇召集在地下室,将他们关在了里边说反省一夜,至于反省什么为啥被关,他们下人哪有对主人质疑的余地。   妤蓼却是清楚,因为她们只差两个孩子了,两个孩子生祭了便是有人大开杀戒之时,把人困着也是想试验她魔力到底掌控的如何,既然府上人都有现成的便准备拿来用了,用来试验着她究竟成没成功。   一想到此,她便对下方瘫倒在的人犯恶心,同样都是人,她视人命如草芥。   “陈员外去哪了?”妤蓼单手搂着手上已熟睡的孩子,手臂轻轻的摇了摇,看着他熟睡的脸笑了笑。   苏燕儿此刻正半蹲着身子看着熟睡的婴儿,手指好奇的戳了戳他肉嘟嘟的脸才放低声道:“他啊,睡觉去了,师尊你们没走多久他就跟猪一样犯懒去睡了。”   妤蓼却是知道他这不是犯懒,他已经被孟凡用了伪香,估计夜间的疯癫已经让他很久没怎么休息了,今晚是凑巧发了疯又被覃夙的灵力生生压下了伪香的作用。   但是,他还是得要起来。   陈员外被孟询给硬生生从床上拖了起来,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脸上都带着气愤又不敢发泄的萎靡之色。   妤蓼将手中的孩子交给小徒弟苏燕儿,示意她将孩子带去里屋床上歇会,了无困意的苏燕儿将孩子放下盖了被衾又回来了。   陈员外走到几人近前,他没好气的一甩袖子坐下朝她道:“苏姑娘,镇上孩子的死亡真的和我无关,”说着他不雅的打了个哈欠才接着道,“我之所以知道孩子没救了,也是有次听到个修士说的,说孩子大概都死了。”   虽然哪修士最后也被孟凡赶走了,但陈员外好歹也是修了几年道引过灵力,他看着对方那种年龄气质便觉得是个高人,也就信了他的话辞,是以也就有了之前不小心暴露了他知道孩子没救。   苏燕儿听了他这话噗呲一笑道:“哟,敢情陈员外还能看出是不是高人,那你怎么没把我们师尊看出来。”说着她俏皮的朝师尊眨眼,妤蓼回了她个浅笑。   陈员外听了对面苏燕儿这话嘴唇嚅嗫却也反驳不出来,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句美色误人。   “好了,我找你并不是还怀疑你什么,凶手就在哪,你也认识。”说着,妤蓼又在他视线移过去接着说,“现在你女儿的下落也在她嘴巴里,我找你来就是让你马上给镇子上放出消息说杀孩子的凶手找到了,找个地方,哦就十五年前你们对孟凡父母行火刑的地方吧,这次换一个说对要她行千刀万剐。”   陈员外听了她前半句睡意便清醒了,进屋哪会他没去注意地上瘫倒的是谁,此刻听闻她这话有些恶狠狠的看了眼瘫倒在地上的黑衣女子,起身就近打量了下脸他才发现是自己女儿的贴身丫鬟,女儿好像是叫她苏苏来着。   陈员外蹲下身抓住她头发一个用力往后扯,她的脸便彻底便暴露在他眼前,下一刻他一巴掌便挥了过去,响亮的声响和女子嘴角流出的血色,足以证明他用了多狠的力道。   “贱人,我女儿性子温和最是宽待你们下人,从不与你们为难什么,说我女儿在哪?”陈员外说着见她只是狠瞪着自己便又要下手,在他就要挥下去时有人从旁边将他手的握住了,动作也就止住了。   陈员外只觉得手腕处传了一阵钻心的疼,抬头便对上了覃夙居高临下的视线,冷的让他下意识松开了抓握女子头发的另一只手。   “没听到我师尊的话吗,她让你尽快将这消息通知到镇里人,你不行就去找族长。”说着覃夙将抓握的力度加大,陈员外没忍住痛呼出声他才接着说,“你再这么耽搁下去你女儿只会死路一条。”   妤蓼坐在正上方,将覃夙丹凤眼内敛下的冷意视线看的清楚,她这大徒弟好像是真的长大了。   当初才入临界的冷脸少年还给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如今的冷脸是真的让人有了压迫力。   陈员外在他这番话下也明白了要能问出来他们早问出来了,朝他点了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便下去安排去了。   小师妹苏燕儿在陈员外走后打了个响指道:“大师兄你刚好霸气,燕儿我对你的崇拜又上了一层楼。”她就喜欢看陈员外吃瘪,谁让他当初瞎了眼以为他们是好欺负的。   覃夙对苏燕儿的话有些不解的微皱眉,转而将视线移开对上了师尊,师尊好像从刚就一直在看他。   师尊的眉眼仍旧带着丝温柔的笑意,对上他视线便朝他笑着扯开了唇角,就如他之前幻想的那般,师尊眉目一弯偏头朝他笑开,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那刻欢快的蹦跶了下,有些狼狈的先移开了视线,耳廓处红的厉害。   里屋的孩子在这刻哭闹起来,苏燕儿飞快的跑回里屋将孩子抱了出来。   许是孩子饿了,哭声十分嘹亮,几人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这方的几人忙着招呼孩子吃府上丫头送来的的米糊,屋内一团乱和响起苏燕儿咋咋呼呼的惊奇声。   另一方一个山洞却是被一声尖叫声划破了夜空,天完全亮了起来。   山洞很深,外边天色已经完全破晓,由于洞口狭窄里边还是黑黝黝的,洞里有两个女子,正是哪凶手丫鬟苏苏的妹妹和陈惜薇。   陈惜薇正是发出尖叫的人,她整个人被五花大绑着倚靠在洞壁,此刻她正被之前哭的娇弱的丫鬟捏着右手小手指,仔细一看哪小手指在蹲着的丫鬟手中正诡异的往下,就差点距离便要耷拉在手背上,原来她小手指正被把捏着她的人生生往下折。   冷汗瞬间蔓延从她苍白的脸上滚下来,先前娇弱的唇瓣也丝了血色,只有贝齿咬破的血迹染在上方,下一刻便要昏迷的她又被捏着指骨往下压,疼意冲上头让她只能在昏厥前清醒着尖叫和泪流满面。   对面的丫鬟望着她这痛苦的样子扯开了嘴角,再也找不到先前她跪地哭喊姐姐的娇弱面貌。   “你就算弄死我…你姐姐也被他们拿住了,呵啊…都这个时辰了你以为啊…她还能回来吗,有本事就将我杀了,啊杀了我…”她的手指已被对方生生折断,这段话被她说的断断续续,但仍叫对面人气愤的给了她一耳刮子。 第17章 少年   “陈惜薇,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姐姐就是哪恶人,你是正义的化身?故意送上来和我们走逼着你母亲作选择说出同伙,”说到此她嗤笑着转了转刚用劲掰断她手指的手腕,接着说,“你这样将你母亲孟凡生生逼向死路,她可真是有你这个好女儿啊,你说她要是知道你…”   她未尽的话辞让陈惜薇痛苦的闭上了眼,她知道的,在自己选择假意跟她们合作的时候,母亲便被自己推向了死路,但她不后悔。   母亲她明黄的衣裳上合该有明亮的笑魇,不该是表面嚣张明亮背后又被歉疚折磨的夜夜难眠。   母亲她一时被家仇所蒙蔽成为了她们手中的利刃,自己这个女儿便来替她做这个选择,大不了就是娘俩一起上路,有母亲陪着她并不怕,这样自己也便能见到苏柯了吧。   时间线要倒回槐安镇上打更人接连横死,婴孩不见了四五个的时候,此刻陈府迎来了第一批修士。陈惜薇从小对爹陈贵口中的仙侠道门人物充满向往,便一早躲进了会客厅,此刻正扒拉着屏风偷偷瞧着外边的几人。   来了三人,均是身形修长容貌上乘的少年,一袭浅蓝底色水纹衣袖衬得少年们很是俊雅,几人手中的长剑让人明了他们不是哪儒雅的书生。   她的偷窥自以为很隐秘,其中一个少年却是微偏头朝她哪扯了扯唇角。   猝不及然的撞入了对方促狭的视线,她神色慌张脸色唰的涨红,快速的将身子蹲了下去。   然后,她便听到了一声浅笑入耳,少年声线低低哑哑的很是悦耳。   她不用抬头也知道就是他笑的,他在笑她,她气鼓鼓的差点没忍住要从屏风后出来。但爹爹的声音在此刻传来,她只能猫着身子候在哪。   “几位都是少年英雄啊,想当初我陈某也差点进了无垢山外门啊…”   外边爹爹传来的这些话她都能替他倒背如流,忍不住好奇她又暗暗探了个小脑袋出去,没人注意自己这边了。   笑他的少年此刻正对着屏风的方向坐着,正听着爹爹的话端着茶细品,时不时附和爹爹几句,一副端方君子的样子。   陈惜薇将视线偷偷在他剑上打量了下,剑上的流苏衬着衣裳也是天蓝色的,脸还怪好看的。   眼见天色近黄昏,几人谈了会镇子的诡异便被她爹安排进了客房。   她也准备趁着爹走便偷偷溜回去,但没想到她正要出去的时候窗户传来声响。   她吓得当即捂住了嘴屏住呼吸往屏风深处挪了挪,最后借着屏风偷偷瞄去一眼,是一个穿着一身黑不辨男女的人。   黑衣人扫了眼屋子四周似乎察觉了什么,看了下半开的门压着脚步朝着屏风处越靠越近。   此刻,有两人脚步声靠近,门从外边推开的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看了眼屏风顿住了要过去查看的想法,视线扫过逐渐打开的门,他往没他翻身进来的窗户哪靠了靠,这是个门口的死角位置。   陈惜薇就着这道开门的声响从屏风边缘挪了进去,进了屏风深处便赶紧用爹爹教的法子屏住了呼吸。   来者一袭明黄衣裙,她身后的丫鬟在她进屋后顺带阖上了门,自己在她的示意下微点头守在了门口。   来人手上捏着枚团扇把玩,她随意的在桌边坐了下来,压了压声音朝黑衣人方向说道:“怎么约在这地方,你没说今天府上要来人。”   这声音响起不用看陈惜薇也知道了来人是谁,是她娘的声音,她娘和这黑衣人认识。   黑影人没有靠近桌子方向,客厅空旷屏风也就距离的远,他的声音都叫她分不出男女,两人的话语也只听了个隐隐约约,好像说着什么无垢山,也就是先前爹说的无垢山门派,大概是在说着先前来的哪三人。   她也不敢瞎动便没了偷听清楚的心思,外边两人话语结束的很快,趁着两人一前一后出去,她赶紧猫着身子准备从屋子背侧靠后一个窗户出去。   她已经很多年没翻过这个窗了,小时候和贴身丫鬟捉迷藏,她就仗着这个窗户翻到了另一个院子里藏起来。另一个院子就是个留空的的院子,没啥人平常放了些不起眼的花卉在这院子养植着,小时候最后还让丫鬟给找哭了,想到这她笑了笑爬了上去。   没啥人才怪,刚翻过去她就和站院子廊下的人四目相对了,是之前笑她的那个少年。   此刻怀中抱着剑朝她眉目微挑,略有疑惑又好像在守株待兔。   窗户并不高,就是翻来动作有些不雅观,她刷的红了脸赶紧跳了下来,跳的有些急导致她身子一个踉蹡,最后堪堪稳住了身型才没丢更大的脸。   反正是她家,她决定先发制人:“看什么看,没见过人翻窗吗?”由于身高差距,说完她下巴微扬才和他对上视线。   少年仍旧一副端方君子的样子,略微低头嘴唇微挑似笑非笑的说:“没见过翻窗这么笨脸还这么红的女孩子。”说完他放下怀中剑,随意的一转剑便来到了右手中,只余下剑上流苏在陈惜薇眼中微微晃悠。   看着她哪眼中毫不掩饰的崇拜之色,少年颇感有意思的笑了笑,右唇齿哪漏出了颗小虎牙,让他更多了丝少年气。   她见他笑的明朗也没啥嘲讽之意,而且她在爹爹的话语中早就对修仙人士崇拜已久,之前府上来的都是上了些年纪的她也不敢造次,这次好不容易见着和自个年龄相仿的,她强迫自己收了些羞涩朝院子里走了几步道:“你怎么在在个院子里,这个院子由来不待客的,很偏。”   少年人在她话落随意的扫了眼院子周围,收起了些笑意才认真道:“姑娘是这家的小姐吧,在下苏柯,镇子最近并不怎么安全,陈小姐在家也务必多注意安全。”说着,少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鼻子朝周围轻嗅。   许是察觉了什么他眉目微皱转身便要走,陈惜薇赶紧上前几步跟上,由于她步伐小追的有些跌跌撞撞。   见她仍旧跟着自己往院子里走,他侧头笑:“我要回房陈小姐还要跟着?”   陈惜薇在他这话下哪还好意思跟了,傻呼呼的和人挥手说再见,转身走了另一条回自己院子的路,完全忘记了自己问他为啥在这个院子人家也没答她。   后来,她无数次后悔要是当时厚些脸皮跟过去就好了。   陈惜薇回了自己的院子竟然也没瞧见什么人,自小跟随她的丫鬟去年嫁了人又有着身孕,今年的贴身丫头是母亲新指派给她的,不是很熟但没她之前丫头哪般寸步不离,比如现在她偷溜出去了会这苏苏也就不见了,她也乐的如此,是以对苏苏这个新丫头也还算满意。   她进了屋坐在梳妆台随意的打理了下头发,又看了看衣服,翠绿色的裙沿边有些她进哪院子碰到的泥土,绣花鞋上更是沾了些淤泥,很是脏污。   正要自己偷偷换掉的时候,苏苏从外边回来了。   “苏苏,给我取套衣服来换,拿那件绛紫色的,鞋子也拿一双。”见她回来她也懒得自己动手,便朝进屋的苏苏喊道。   苏苏走到她身边随她视线看去:“小姐这是去哪了,裙子怎么弄的这般脏。”说着朝她裙沿边和鞋子上的泥土看去,半蹲下身子眉目微拧细细打量了起来。   陈惜薇哪好意思说自己偷偷去看修士还翻了窗,直接撒娇道:“苏苏你赶紧给我拿吧,待会我娘看到了又要说我了,你也不想我挨罚对不对。”说着俏皮的眨眼。   现在是想来,她对这些相处片段有些作恶,她身边原来有如此恶毒之人。   大概也是这时候苏苏便已经察觉了她就是那屋里偷听的人,只当她玩耍心性也确信了自己没听到啥便没在意。   很快到了晚间,婴孩啼哭声依旧响起,这个时期的婴孩啼哭声还很薄弱,还没有后边随着时间增长的日渐疯狂。   陈惜薇因听着母亲孟凡的话有外人在,是以就在自家院子用着晚饭,听着外边隐隐约约传来的婴啼声,随意的吃了几口便没了食欲,她又想起了白天遇见的苏柯,有点想看看他们修士是如何降妖除魔的。   苏苏此刻在屋子里忙上忙下的收拾,较一般女子身量高的她让人忽视不了,扰得她有些心绪不宁。   收拾好了屋里一切,苏苏提了茶壶过来给她倒了杯茶水:“小姐今夜早些休息吧,奴婢去看看你的衣物有没有洗净,”说着略一顿又开口,“奴婢还想去见下我妹妹。”   苏苏的这话一落她便知机会来了,忍住了要笑开的脸接过杯子让人赶紧去,她喝完就休息。   等人没走了会陈惜薇便放下了杯子,谨慎的开门朝外间院子里瞄了瞄,没人。   她回身熄了烛火扣上了门。   府上院落行廊间的灯笼很多,因为镇子上最近不安全,整个路上她也基本没遇见啥下人,见着有人她也远远的避开了去,很快便来到了父亲给他们安排的院落。   夜已深此刻院子里很是安静,只有淡淡的烛影余光从半开的窗户透出来,整个院子仍旧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幽幽传来的婴孩啼哭声合着些虫鸣。   想着自己也算是和苏柯打过招呼的人了,她正要大着胆子进去的时候,一声锵的声音便从院内响起,刀光剑影便在她眼前上演起来。   她赶紧扒着院门蹲了下去,所幸院门有株大芭蕉,将她娇小的身形隐藏了起来。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色,她看清了此刻院落中打斗的人,浅蓝色的衣袖裙摆翻飞,是白天的三个少年。   她睁大双眼单手捂住了嘴,有点弄不清眼前这是个什么情况,白天还好好的少年们怎么自个打起来了,不是来帮他们镇子清妖魔的吗?   而且三个人好像都在各自为敌的那种打,各打各的的,也没父亲所说的啥灵力碰撞啊,就很单纯的举着剑砍来砍去。   陈惜薇想到这,她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三个人似乎都有点神志不清。 第18章 名字   但发现了也没用,这刀光剑影你刺我我刺你的,她一个普通女子也上不去。   突然,她身后传来了几道脚步声,她瞟了眼这大芭蕉,挪了下身子将自己完全隐藏在了大芭蕉后蹲了下去,心中暗自祈祷大芭蕉一定要把她给藏好了。   外边的响起脚步声并不隐秘,来人就是朝着这院子而来,但他们并没有进去,只是有人上前扒着院门,伸头朝里边瞧了几眼便向外边走了。   院门外的人都有谁不清楚,但扒着院门朝里边看的那丫头,陈惜薇看的很清楚,是苏苏的妹妹,也就是自个母亲身边的人。   “夫人,里边他们自己打起来了。”   “哦,那过几天就赶他们走吧,来的都是些酒囊饭袋…你明儿…”   再后的话随着他们走的渐远她便听不清了,只听见了这两句。   但她觉得母亲那话语气毫无意外的样子,就好像早就知道一样了似的。   她又看了眼里边院子的打斗,三人似乎逐渐进入了疲软状态,挥剑啥的没有一开始的力度了。   阿娘也是,怎么就不查一下就直接定论赶他们走呢,就跟之前来的修士一样,都是如此第二天或者第三天便被赶走了。   没办法,她只能先回了自己院子,想着明早一定要问苏柯他们怎么了。   没隔多久,苏苏便回来了,她进来准备帮她掖下被子。   陈惜薇看了眼她,指了指桌上茶示意给自己倒一杯,小抿了半口状似无意问道:“苏苏你和浅浅出府玩了吗,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   苏苏瞥了眼她,应了声嗯便接着道:“我带她去外边买了些零嘴,没注意时辰便回来晚了些,小姐勿怪。”   说谎,她刚刚还看见了她妹妹浅浅,就跟在自己娘身边。   “嗯没事,我就是也想出去玩玩,可惜我娘不让。”说着她朝苏苏笑了笑,将空茶杯递给她。   苏苏接过茶杯,安慰道:“夫人也是为小姐好,现在镇子很不安全。”说着帮她把被子往上掖了掖。   夜已深,苏苏熄了烛火,她睡在了陈惜薇屋子偏侧一个小榻。   翌日,陈惜薇早早的起了床,苏苏在她的催促下紧赶着给她梳洗完毕。   最后,她比划了下苏苏示意她选的粉色和浅绿的衣裳,朝苏苏摇了摇头最后自己去打开了柜子,扫了几眼她从里侧选了条天蓝色的广袖裙子给苏苏。   苏苏神情有些诧异,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给她换了上去。   穿戴完毕,陈惜薇绕着铜镜转了一圈,浅蓝色的裙子衣袖裙摆都挺宽大,但胜在垂顺感,衣料在摩擦间似乎还散发着点点星光,是娘上月特意给她去城里定制的。   最后视线扫过镜中的头发,她抽出梳妆台的一个妆奁打开,取了条浅蓝色的缎子给苏苏,示意帮扎她在头发上。   缎子很长,她侧身朝镜中的自己摇了摇头,头上浅蓝色的缎子便随着她垂在肩胛骨摇摆。   这中满是少女心事,只是此刻的她还未明白。   她随意和苏苏扯了句自己要去找娘谈心,让苏苏就留院子给她绣个荷包自己有用,这样便把她留在了屋里。   她先是假意的朝爹娘的院子走,没走多远便拐进了一条行廊,朝客房而去。   走到院子,她敲了敲半开的院门,便传来了人声来了来了。   来人不是她昨天认识的苏柯,是和他在一起的另一个少年。   “我是来找苏柯的,请问他在吗?”   少年暗自打量了一番她,听闻了她话眼神中便多了丝笑意,开了院门做个请的动作,边关门边回身朝院子里边喊着苏柯的名字。   陈惜薇侧头偷瞄了眼门口的芭蕉,夜间没注意,白天才发现自己昨晚好像踩塌了一株嫩芽。   “陈姑娘,找在下有何要事?”   苏柯仍着昨天的装扮,只是脸上现在少了丝初见的笑意,眼下多了丝黑影。   “啊,我们能进屋谈吗,我有重要的事情和各位说。”   苏柯听了她这话,神色一顿但还是做了个请的动作。   进了屋,几人围着桌入座。   三个少年围坐的位置相近,给她留了一个很大的空间范围,这让她脸上紧张的红晕褪了些,虽然仍旧让她觉得有些烫人,但她不想他们就跟先前的修士一样,说来给他们镇子看妖魔然后又莫名其妙便走了,这镇子上的妖魔一到夜间她已经感觉越来越多了,因为婴啼声已经扰的她每晚也想哭了。   她端起茶杯小喝了口,看了眼苏柯才谨慎的说道:“你们还记得你们昨晚在做什么吗?”   少年三人彼此的看了眼,显然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茫然。   苏柯最后将视线对上她,话语中带了些昨天没有的慎重说道:“今早我们三个从院子里醒来,各自的剑随意的搁置在地上,”说着,他顿了下拧进了眉,“但我记得我们三个用完晚饭,是准备去镇子的最高处去看看的,但醒来有意识便是今早了,陈小姐是发现了什么吗?”   陈惜薇听了他这话也有些茫然,只好将昨晚她的所见所闻复述了一遍。   三人听完都是一脸沉重,尤其是苏柯眼神略发暗沉了下来,没了昨日她偷窥时候的少年意气。   见对面三人都不发一言,她偏了下头说道:“怎么了,很严重吗?昨晚镇子又丢了一个孩子。”她说着最后声音便渐弱了下去,怪自己这张嘴一紧张就口无遮拦。   她刚过来时候听到了路上几个丫鬟凑一起在议论,也就知道昨晚还是出事了,但她现在说什么不好,非要和他们说镇子上又丢了孩子。   “谢谢,陈小姐提供的信息对我们很有用,谢谢。”说着,他又将她杯子满上茶水,朝她微微一笑。   她刚好抬头视线中满是苏柯这一笑,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手在桌下缴了缴帕子说:“我叫陈惜薇,你不用老这么客气和我说话,”说着她捏紧了手中帕子抬起了头:“我叫陈惜薇,惜取的惜,白薇的薇。”   说完这一句便似乎耗费了她所有的勇气,她低下了涨红发烫的脸。   苏柯将手中茶壶放下,他刚起身斟茶此刻是站着的,由于他身量挺高,此刻视线下便只有对面女孩的头颅顶,她头都快要埋进桌子底下了,右发髻上缠绕了条浅蓝色缎带,余下的缎带倒是迎着外边风飘的欢快。   一声轻笑声在陈惜薇头顶响起,就跟第一次见着时他时他笑的一样。   “嗯,陈小姐,陈惜薇,你的名字很好听。”   陈惜薇抬头瞅了他一眼,自个在心下默默回道:“你的名字也很好听,苏柯。”   终究没鼓起这个勇气当着他面说出来,在此刻的回忆下旁观了所有的陈惜薇更觉如刺哽喉般难受,她就站在桌子边看着以前的她在苏柯的话中回了自己的院子,终究是相信了苏柯口中的问题不大。   当初的她并不知道,这会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苏柯完完整整的样子。   不过三日,镇子上越来越多的孩子丢失,整个镇子开始人心惶惶。   隔天早上,苏苏说在院门口捡到了封信递给她。   信封外边苏柯两字写的清隽有力,她整个人握着信封激动的往床上一个仰躺,脸上带着藏不住的雀跃,手上动作却是小心的拆着信封边,信封拆开再纸条拆开,她哪脸上雀跃的表情便顿住了。   信封里仅此一句:陈惜薇,认识你很高兴。我们走了,珍重勿念。苏柯留。   苏柯仅在她的门院前留了封信,里边仅一张纸条,仅此上边寥寥几字,他苏柯便从陈府彻底消失了,也彻底从她陈惜薇的世界消失了。   她握着信封便朝娘的房间跑去,再也顾不得什么女儿家的羞涩,缠着娘问了起来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得知到了昨晚没用晚饭他们便走了,娘口中又说着他们修仙人士飞着来飞着去,兴许现在人已经回了他们无垢山了。   是啊,他们飞着来飞着去,她追不上苏柯,想着她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掉了满脸。   陈夫人对她的泪流满面有些不解,捏着帕子边给她抹泪边放低了声音哄着自家女儿:“薇薇乖,他们走了便走了,不过是几个有些好看点的少年,等过些日子爹娘给你安排更好的。”   后来,夜间镇子上的婴孩啼哭声只增不减,而且似乎越来越声嘶力竭,她开始了整晚的失眠。   有一天晚间,打更人早就敲过三更天,她注意到了小榻哪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假装自己已经入睡。   在开门声响的那刻她半睁眼看去,虽然隔着床上白色的纱幔,但因为她习惯燃着烛火就寝,黑衣人的背影清晰的落在了她眼中,在对方小心阖上过了会没了影子,她才放任自己捏紧了手下床被。   这黑衣人的身形很是熟悉,背影下的腰肢也给她感觉很是熟悉。   陈惜薇闭着眼开始回想,她将自己脑中的苏苏的和刚看到的背影比较,身形较平常高了些,一眼看去让人误以为是男子,但苏苏本就较平常女子身量高挑,这熟悉的背影腰肢身形并没有变。   身量较平常高了些,兴许是她故意弄了头发。   她确定了那次在客房中和母亲对话黑衣人也是她,是苏苏。   她这般装扮着,母亲肯定不知道,要不然凭着自己母亲的性子那天不会那般好说话。   翌日,她对母亲认识黑影人的事也不敢过问什么,只是自己暗自注意着苏苏,但白天苏苏对她就是一个丫鬟的样子,她挑不出任何错处。   生性胆小的她借着失眠去和母亲一起睡,然后她便发现了母亲白日里是明媚风光的陈夫人,夜间里的她被梦魇缠身,母亲脸上表情带着狠厉,但口中喃喃的梦话和枕头上疯狂摇摆的头,都在述说着她的歉疚及悔恨。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对不起,放过我……”   作者有话要说:   母亲称谓写成了妈妈,蠢作者我有罪,改了下不好意思。 第19章 窥视   经过了几个夜晚,陈惜薇逐渐在夜间听到了母亲越来越多的梦话,有天早上她故意在母亲面前提及她昨晚一直在说对不起,好像一直被困在噩梦中,她询问阿娘最近是怎么了。   母亲捏紧了手中团扇,眉眼神色间闪过一丝慌乱,状似无异的扯了扯嘴角说自己最近太累了。   晚上便借着由头让她回了自己屋里就寝。   陈惜薇看着眼前正帮她绣着荷包的苏苏,苏苏就是黑衣人,母亲和黑衣人相识,但母亲有可能不清楚她就是苏苏,不,应该说母亲绝对还不清楚苏苏就是哪黑衣人。   再结合着母亲晚间翻来覆去的梦话,对不起,孩子,她在反复的强调这些个词,这孩子难道是指镇子上丢失的孩子吗?   想到此她微拧了拧眉头,皱了她娇俏的美人面。   最后再结合来到府上没隔几日便全部离去的修士,以前她听到的是府上底下人对外称是来的修士不行,甚至有人议论哪些人是收了银钱便跑路了……   但她那晚分明误打误撞的瞧见,镇子上有孩子丢失的那晚,苏珂他们自己神识不清的在院子打了一晚,这未免太过巧合了些。   多种的怪异下,自己凑巧碰见的客厅黑衣人此刻还正和自己同处一屋,苏珂他们为啥又走的如此匆忙,明明那天在告别时他说好要尽力帮镇子上除魔,但他只留了句珍重勿念便走了。   “小姐,你怎么突然哭了,谁惹着你伤心了。”   耳边响起苏苏状似关切的询问,陈惜薇眼睫一眨,眼中滚滚泪珠便淌了她满脸。   她就着苏苏递过来的帕子抹净了泪珠,但眼眶中又总有新的泪珠滚下来,叫她擦不干净,索性将帕子往跟前地上一扔,双手抱膝埋头嚎啕大哭起来。   苏苏看了眼被她扔在地上的帕子,在她埋头的瞬间眼中多了丝狠厉,最后轻吸了口气才堪堪压了下去。   她捡起了地上的帕子,出言随意安慰了几句。   陈惜薇在她的话下逐渐收了泪意,擦干泪意后眼中似乎多了抹坚定。   又隔了几日,妖魔是越发猖狂起来,镇子上孩子丢的是越来越多,夜间的婴啼已经让镇子上有些人开始举家搬迁,周边城镇开始有意无意避开他们槐安镇的人,槐安镇鬼镇的名头开始向外界蔓延传开。   陈惜薇晚间已不敢多安睡,又是一个深夜,她再次被旁边传来的窸窣声响牵起了心跳。   她在等苏苏离开便下了床,看了眼自己繁琐的衣服,她便直接套上了小榻上一件苏苏的衣服,快步追了出去。   前边的苏苏果然着了一身黑衣打扮,她不敢跟的太紧,瞧见了身影也只远远的跟着,时不时还用上了爹爹教的憋气大法,就这么一路跟着竟然跟到了府中的一处小院,将她先前还在想万一她出府自己还跟不跟的思路打断了。   她扫了眼院子,这好像是个府中厨娘的院子,之所以独立一个院子还是母亲前几日安排的,说她孤儿寡母的,寡妇门前是非多便这么安排了,当时她就在阿娘旁边吃着糕点,是以她对这院子很有印象。   苏苏这大晚上的来这院子是干吗?她颦了颦眉还是小心的跟了进去。   屋里还有烛火的余辉映在门上,她蹲下身子借着打开的窗户望了进去。   她慢了一步上来,不清楚苏苏怎么就已经站在了屋中,有个屏风挡住了她看向屋子里全部的视野,窗户看过去房中不见厨娘的身影,只有一个孩子还在床上咿咿呀呀的玩着手上的布料,孩子的身前站着黑衣人苏苏。   她屏住呼吸努力将视线移到两人之间,并试图看清下苏苏的正脸。视线过去的下一瞬间,屋中的景象让她眼眸瞪大,双手下意识便捂住了自己要尖叫的嘴。   屋内,黑衣人的侧脸让陈惜薇看了个正着,的确就是她一直肯定但又不十分确信的苏苏。   黑衣人苏苏俯视着床上的孩子,眼中的疯狂逐渐让她眼眸变成纯黑,眼中隐隐散发出黑雾丝,周身都开始变成影子般的黑雾缭绕,隐隐有一股寒气开始在屋内透开。   床上的婴孩终于注意到了身前的黑影,正抬头她的眼中似乎看见了些什么,身子害怕的往后倒着嘴一撇便要大哭起来,但只够她发出一声微弱的的婴啼便被黑影绕了周身。   此刻,黑雾中床上的婴孩脸上满是扭曲的痛意,两只小手和两只小腿都在疯狂的挣扎起来,但这些都只能在陈惜薇眼中看见,她没听到婴孩发出哪怕一个微弱的声响。   稍顷还在飙泪的婴孩眼中逐渐没了神采,身子也要软趴趴倒下去的时候被苏苏随手提了起来,屋内响起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下刻苏苏便化作了一团黑雾从院门堂而皇之的蹿了出去。   原来紧闭的门压根就挡不住她,目睹全程的陈惜薇就着窗柩软下了身子。   下刻屋内爆发出厨娘的惊叫声,她只得强撑起身子往院子后边跑去,哪有一条岔道距离自己的屋子很近。   陈惜薇跑的匆忙,没注意到身后有个一袭红衣的人在她身后唰的打开了扇子,白扇上一个‘顺’字招摇的很。   回到屋子的陈惜薇匆忙换下衣裳,故意打开了门只单穿着里衣,将苏苏的衣裳又故意团去了去了小木榻里边,也故意在这小木榻上坐着,让自己看上去似乎在等苏苏。   等坐下来的时候,她才开始感到了后怕,身子颤抖的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先前窥见的苏苏,左右手交互着用力捏住了各自颤抖的手,所幸这时候苏苏没回来,等了会她还是没忍住睡意便直接在小榻上睡了过去。   醒来的她便见着了苏苏还是她丫鬟的穿着打扮,端了盘水揉洗着盘中洗脸帕准备给她擦洗。   蹲下身子的苏苏将帕子递给她,抬头将视线对上了她脸顺便问道:“小姐身子金贵怎么来了这小榻上睡,夜间我没多少困意便起身绕着外边随意走了走。”   陈惜薇拿着帕子擦洗了脸,丢下帕子将手按进水盆中,强迫自己抬头对上她视线说道:“我昨晚又做了个噩梦,喊苏苏你没有应声便下来找你,没想到等着等着就在小榻上睡着了。”   她这话说的半真半假,苏苏看了她眼,说了句是奴婢的错,以后她晚间会注意便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晌午,陈惜薇望着正在院中打扫的苏苏,昨夜的景象,她知道苏苏绝非是他们些普通人能对付的,还有自己的阿娘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还不够完全清楚,她不敢贸然的去打草惊蛇。她正对就自己一个人知道真相但又没办法犯愁的时候,父亲给她送来了可以真相大白的机会。   下午些时候,府邸又迎来了一批仙门修士,是她爹爹亲自迎接了回来。   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一定要趁着他们神智清醒的时候告诉他们杀害婴孩的罪魁祸首。   但她发现今天的苏苏不再放任她一个人离开视线了,嘴上说的是因为她娘的吩咐,但实际是因为什么陈惜薇也不敢再想和多问下去,有了昨晚的所见她也不敢过于强势的支走她。   只得打着对仙门修士的好奇,说上次自己就是因为苏柯他们走了才哭的伤心的,最后还说保证这次不让娘发现,她就是过去远远的去看他们一眼。   说到苏柯,陈惜薇隐隐觉得面前的苏苏眼底多了丝笑意,好似在回味着什么特有的美食一般。后来,她才知道苏苏这笑是什么意思,他把苏柯的痛苦绝望视为美食。   最后苏苏还是答应了她,但她说为了安全要去便一起去,甚至让她也穿上丫鬟的服饰。   没法的她只好先应了苏苏的要求,想着自己再寻下次机会。但她没成想这一去竟然正好撞上了她阿娘,苏苏在旁边轻捅了捅她,她只好上前撒娇说自己就好奇进去看一看,阿娘正为她最近的消沉担心也就没经住她的撒娇,便让她们俩替了自己带的两个丫头下来。   这才也就有了她们进去献茶,妤蓼那个客院子往后发生的一幕幕。   后来她得知了这也是苏苏计划中的一环,她只是被利用了,像她阿娘一般的被利用了。   时间线说回此刻,陈惜薇的脑袋偏倒在左肩膀上,全身重量依靠在身后洞壁上,脸色苍白嘴唇上粘着干涸的血迹,似乎下一瞬就要晕了过去,但在身前女子重重的一耳刮子中又撑起了迷蒙的眼。   “贱人,他们竟然拿我姐姐的命来要挟我,你的命怎么配和我姐姐相提并论。”   陈惜薇朝浅浅扬起了嘲讽的嘴角:“你姐姐苏苏的命是命,镇子上婴孩的命就不是命,”许是语气激动,她整个人此刻咳嗽了起来,嘴中又牵出一丝血迹蜿蜒而下,止住了咳意的她最后闭了闭眼又睁开,眼睛瞪上前方女子怒斥道:“难道苏柯的命就不是命!”   浅浅在她说出苏柯的名字扯了起了嘴角:“那个苏柯啊,原来小姐你都知道了啊,我还以为你只知道我们姐妹…”说到这,她扯开嘴角,“小姐你知道吗,苏柯被我姐砍断了右手他还试图拿左手去抓剑呢,哈哈哈…然后我姐便挑了他的脚筋,结果他竟然还想爬过去拿剑…我姐姐就…哈哈哈。”   陈惜薇在她话中痛苦的闭上了眼,整个人彻底昏死了过去。   看着昏死过去的人,浅浅起身踢了她一脚,见人仍没半点动静便收住了还要踢的脚,她深知自己再玩下去这小姐估计就要死了。   她走出洞口看了眼外间天色,神色阴郁的回身将陈惜薇身上的困绳又紧了紧,最后将她随意的塞进了一个麻袋套牢了绳索,顿了会最后还是给麻袋上方拿剑划了道,漏出了个小小的呼吸口。   最后她轻巧的将麻袋扛上肩膀走出了洞口,显然也是个练家子。   这边,似乎知道了已经没有了父母亲来哄着自己睡觉,陈煜家的孩子吃饱了米糊便自个安静的睡了过去。   妤蓼已经换了身干净的红裳,是从小徒弟苏燕儿哪拿来的一件。   见惯了师尊一向穿着白色的衣裳,这一袭红衫倒是让几个徒弟在她从里间出来便顿住了神色。 第20章 对峙   往日一袭白衫或素袍裹身的师尊清冷温婉,犹如一朵青莲独自盛放在池中。   此刻,一袭红衫加身的她分明就是一朵摇曳绽放的红莲,一出场便抓住了屋内所有人的视线。   覃夙眼眸轻眨心中暗道:师尊她从来就不单只是仙气袅袅的清冷,喝茶时候她整个人流露出更多的是妩媚感,比起自家两个姐姐,师尊的美又多了种美而不自知的无辜感。   这般想着他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耳垂边还多了抹可疑的红色。   苏燕儿眼眸都瞪成了圆溜溜状:“哇,师尊你也很适合红衣衫呢。”说着上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又说,“等我们把陈小姐救出来了,师尊我们去买几件新衣衫好不好嘛?”   妤蓼朝着她笑了笑应着可以,又朝进来的陈员外问道:“外边都准备好了吗?”   陈员外在进来时候便见着了她对苏燕儿笑,早先见她经常带着面纱要么是晚间看不甚清,此刻一见全貌便觉得自己这是真真见着了仙女,眼中不可控制的露出了垂涎的神色。   见他如此熟悉的贪婪神色,覃夙眼眸微眯左手直接两指并拢一划,一道淡蓝色的灵力便朝他膝盖而去。   伴随着陈员外一声哎哟声,他膝盖一软踉跄着单膝扑跪了下去,整个人差点狼狈的给妤蓼来个五体投地。   妤蓼瞥了眼覃夙,看了眼地上的陈员外朝他微挑眉,他这灵力用的有些狠了点,虽然他已命不久矣,但这最后的日子大概是得瘸着过完了。   陈员外在奴仆的搀扶下坐上了屋内椅子,有些忌惮的朝对面覃夙哪看了眼,嘴唇嚅动了几下也不敢说些什么。   他收敛了自己的视线,不敢抬头般低着头回答了妤蓼的问题,说他们都准备好了,就等他们过去午时三刻便可行刑了。说完他手小心的揉上了膝盖,想缓解下疼痛,这小子下手是真的狠。   妤蓼看了眼他手的动作又朝外边天色看了眼,她轻抬手挥了一道青色灵力朝他过去。   陈员外虽然想避让但也毫无办法,正准备硬挨过去时候,膝盖上的疼痛消失了,他有些诧异的抬头。   “不用感动,我也只是不想你接下来的人生还要瘸着走完,带路吧。”   陈员外也是知道了这伪香无可解,现下更多的打算的是先要救回女儿再说,好不容易没在意自身身体,此刻又被她这么一提,脸色瞬间如丧考妣。   几人跟着陈员外准备去往刑场,才刚走出院门,正要朝大门而去的时候。   顾伽一袭红衣摇着扇子从墙上落了进来,这一大变红衣人将陈员外和几个小厮吓了一跳。   “苏姑娘,在下之前有些要紧事便不告而别了,几位这是去往…”说着他头一偏带着些疑惑朝妤蓼看去。   妤蓼对他的惯来不走寻常路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这也并不是她的院子。   她示意陈员外继续带路,边走边简要的和他说明了先前去陈煜家的现场,又说了陈小姐正在凶手妹妹的手里,早先便开始了故意散布要对苏苏千刀万剐,她妹妹浅浅会带着陈小姐来的。   顾伽认真的听着她的述说边点着头,最后朝她问了句苏苏的妹妹就真的愿意以陈小姐来交换?   不怪顾伽有此一问,正常人都会这般想到,苏苏的妹妹浅浅纵使再如何厉害,她也只有一个人,她怎么有胆量能接受这个以命换命,况且她们姐妹俩还要在这么多修仙人士下全身而退。   “会的,浅浅定会来救她姐姐苏苏不可。”   顾伽听着她这般笃定的语气,摇着扇子有些诧异的挑眉,怎么感觉他只是离开了一会这便已经真相大白了。   前边两人均是一袭红衫,两人一步一行间又边说着话语,犹如一幅侠士佳人相伴的画卷。   覃夙微皱眉加快了些脚步,朝师尊妤蓼旁边走去,狭长的眼眸微眨朝她偏头道:“师尊喜欢身上这件红衣吗?”   “啊…还可以吧,燕儿说好看。”他这话问的突然,但整个人又是那种语气平平的样子,让她有点慢半拍的想了下才回道。   “阿夙觉得师尊更适合着白色衣衫,白色更好看。”   妤蓼有些诧异他的这句回答,边走边微偏头朝他看去一眼,徒弟这意思是说她穿红色衣衫难看?   这大徒弟人是长大了,但这情商属实有点低了啊。   这番话也就自己这师尊不计较,要是燕儿估计得气个好几天,想到这她嘴唇微扯,脸颊边漾开一丝笑意。   覃夙入目下便是她这丝笑意,神色怔然不自在的将视线移到了旁边顾伽脸上,顾伽摇着扇子朝他微挑了挑左眉,他立即嫌恶的移开了视线。   他这一眼中的厌恶让顾伽停了下扇子,嘴唇微张举着扇子指着覃夙似乎要说什么,但视线下移看了眼俩人中间正沉思的妤蓼,他最后只是移开了视线啪的打开了扇子。   一众人随着陈贵再行了几步,穿过一条窄旧巷子便到了目的地,视线也一下豁然开朗起来。   走出去的时候,妤蓼不经意的去拉苏燕儿朝身后扫了眼,刚刚那一瞬她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们,但下一瞬便没了声息,大概是浅浅想动手但又没看见她姐姐便又隐匿了。   她当初为关苏苏的位置和陈员外商量了几句,救女心切的他说出了镇子上最隐秘的地方,而且还是个能防止对方半路动手的地方,看来此刻是有些用的。   上前几步眼前便是围了很多人的刑场,小小的镇子刑场倒是一个很大的空旷之地,此刻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包围着一个高台,似乎整个镇子包括邻镇的人都来了。   陈员外和几个小厮抬头望着直接一跃飞身上了台子的妤蓼他们,只能流露出一丝羡慕朝人群挤了进去。经过先前孟凡口中大白的真相,这时候陈贵在镇子上的员外名头也不好用了,几人挤的颇有些辛苦才上了台子。   妤蓼抬头朝天上太阳看去,午时已过,还差一刻便要到午时三刻了,时辰差不多了。   她朝旁边的两个徒弟看了一眼,动用灵力传音入耳道:“阿夙、阿询你俩一起去和陈员外的人下去带人上来,”说着她又视线扫了眼台下周围,接着叮嘱道,“阿夙记得动用捆缚,不必心软,她妹妹浅浅现在可能就在台下。”   两人低声应了师尊,然后便随陈员外绕到了台子最靠后高几阶的地方,哪有三张桌子正对着刑台方向,此刻正中坐着的陈族长正一脸警惕之色,族长旁边也坐了位花白胡须老人,此刻也正小心的张望着台子底下,右边余下的空桌显然是留给陈员外的。   陈族长见他们过来面上神色显然松了些许,等人陈贵走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他便起身走了几步背对了台下的人,将手伸向了他桌上方状似随意摆放的墨宝,双手覆上抓紧墨宝边沿用上了些劲,逆时针又顺时针最后逆时针直至转到了底。   台子的左侧边在他手拿开便有了声响,咔嚓咔嚓的滑链声响起,台子上的铁板往后缓慢的后移开,一条下行的石阶暴露在了台上众人眼前。   孟询面上有些诧异,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镇子上竟然有这般灵巧的机关。   因为在先前在夜间便有扭送苏苏关进去,覃夙倒没多在意这条台阶子,看了眼台子正中师尊哪方向。   他看清了师尊眼中的让小心戒备之色,便有意走在了孟询的后边,走在了下石提梯众人中的最后一个。   就在他往下走了几步整个人身形要完全进到里边时候,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包含强大灵力的剑影从上方朝这方向劈了过来。   前边有人覃夙定然不能直接往下避开,何况他也不能只顾自己避开,一旦避开底下人都得死。   他微抬下巴示意转头准备备战的孟询继续跟着他们往下走,下一瞬便直接从石阶下方一跃而上朝上空甩上了聚形的藤蔓,聚形的藤蔓散发着灵力的浅蓝光晕朝上蔓延生长,意图将上方来人的剑身缠绕,但他的藤蔓刚一过去还没碰上剑便被对方剑意绞了个粉碎。   由于聚形的藤蔓被来人直接绞碎,猝不及防的灵力回震下他被生生逼出了一口血,整个人也往下跌去。   来人正要紧随着将一道灵力补在他胸口,妤蓼下一瞬身形便赶到左手接住了他,搂着他往后稍微拉开一定距离,右手召唤了清尘剑持剑朝对方压了过去,一时间她青色的灵力和对方紫色的灵力在空中撞了个正着,灵力的扩散下叫下方人后退开来,底下开始一片混乱。   底下苏燕儿担忧的朝上方正和浅浅灵力对拼的师尊看了一眼,下刻握紧了手中的剑注意着台子下方的动静,牢记师尊上去接大师兄那刻的话,看守着二师兄孟询他们下去的出口。   顾伽在她旁边漫不经心的摇着扇子,实则将视线绕着台下走了几圈,此次离开他已经探查到对方身份,是以他并不多担心上方妤蓼的状况。   如果临界的守界者挽清道主连这点能力都没有,哪也太没意思了些。   倒是下方一团尖叫着逃跑的镇民更让人觉得不安和烦躁,他随意甩了几扇化解了朝普通人而去的灵力。   上方妤蓼微皱眉目将灵力加了一阶,喷涌的青色灵力逼着对方往后退了些许。   覃夙此刻在她怀中动了动,口中余下的血迹顺着嘴唇正蜿蜒而下。   “阿夙,没事吧?”   覃夙在她担忧的话语中清醒了过来,他看了眼对面哪正恐怖叠加输出的紫色灵力,又看了眼两人身前师尊手上正微颤抖的清尘剑,他微微挣动便想从师尊怀中出去,他灵力恢复了些可以勉强支撑在空中下去。   妤蓼看了眼正挣动的他,知道他是怕拖累自己,紧了紧搂抱他的手轻声道:“别乱动阿夙,相信为师。”   她毫不怀疑此刻要放开阿夙,对方会直接分出一手灵力打在已经受伤的他身上,直接废了他。   话落她便将灵力输送提升至最高聚形在了手中剑上,青色的灵力一瞬间将檀木剑身整个都笼罩了进去,灵力至剑尖她瞥了眼对方,一双眼中似乎也带上了一丝青色灵力,下一瞬左手搂带着覃夙直接单手持剑朝对方压了过去。 第21章 换命   在师尊手搂紧他腰身哪一下,覃夙整个人便僵硬了着没敢再乱挣动,鼻尖氤氲着的是师尊身上特有的梨花香,因为灵力冲击时不时还有她一缕发丝扫过他侧脸颊……他呼出了口浊气,稍顷他才控制着自己放松下了身体,将自身灵力绕着周身灵脉开始运行。   浅浅见对方毫不犹豫的将灵力压上来时,她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眼眸微瞥朝底下苏燕儿哪投去一眼,下一瞬她便左手撤了灵力,整个人单手支撑着对上了对方的灵力,顺着妤蓼过来的灵力往苏燕儿哪下移。   她往后退的方向是下方台子哪的出口,她又朝底下正惊慌的苏燕儿扫去一眼,嘴角扯开一抹极大的嘲讽。她此刻的神色像极了她的姐姐苏苏,再无半分之前柔弱下跪哭泣的样子。   覃夙微皱眉目有些担忧的看了眼下方,师弟孟询他们估计要带着苏苏上来了。   妤蓼看了眼浅浅持续下坠的方向,除了燕儿和顾伽还站在哪,早先围着的镇民在见着先前半空的阵仗都撤离的很远,很好。   她不慌不忙的边缓慢的收着了些灵力,但还是如浅浅所想的持续将灵力朝对方压了下去。   到了一定的距离她和下方的顾伽对上了视线,两人微一点头顾伽便将灵力覆在了扇子上,毫不犹豫的朝下落的浅浅身上扇去。   这一扇子过来的灵力竟然是带着猩红色的,浅浅有些诧异的朝身后看去,这人是谁?他这股随手一扇的灵力竟然不输于现在和她对上的女子。   她知道下方苏燕儿是这女子的小徒弟,但这个红色衣衫的人她觉得最多也就是如先前她打落的少年那样,天资再如何出众,也不到和自己这样的一个层面,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隐藏了实力的角色。   起初,她以为凭着此刻自己高深的灵力,突然的出手便能给他们打个措手不及,毕竟对方当初探测她灵力是没有的。   现在措手不及是打出来了,但她对对方的实力预估出现了偏差,而且这偏差还不小。   她以为在场的也就此刻交手的女子能和自己一战,才能让她上前从自己手中接下了被打伤的人,笃定就她一个有这般实力,她便有意引着对方送出磅礴的灵力,到自己时候再往台子出口哪退去,磅礴的灵力往下砸去不信她不救下边的人,毕竟他们修仙道门惯会做这些所谓的善人之举,背后又是一副不知道有多丑陋的嘴脸。   至于自家姐姐她了解,生死一瞬间她会将自身化成魔烟,她只要再掩护下去姐姐便能逃走,再说自己的手上最后还有一张陈小姐的命要挟着,不怕最后走不了。   但此刻,身后过来的猩红灵力正朝她背部而来,前方又要女子压过来的灵力。   看了眼底下苏燕儿的位置,她已经来不及将灵力转向打她了,她眼眸狠厉的看了眼对面妤蓼,两手各自分开侧身咬牙硬抗上了两股朝她而来的灵力。   一青一红一紫的灵力在半空碰撞开来,紫色的逐渐在两方强大的灵力下陷入势弱,两股灵力再一个加强中间的她便哇的吐出了一口血,脸色也开始苍白的吓人起来。   妤蓼看了眼台子口哪正押解着苏苏出来的孟询几人,顾伽朝她点了点头便收了自身猩红的灵力。   她抓住了顾伽特意给的这机会,未待浅浅反应过来便直接将灵力压了过去,对方哇的又吐了口血,许是灵力耗损严重又接连的伤势过重,她无力的朝下坠到了台子上,一时间台子上尘土飞扬。   她也紧随其后下去,将手中搂抱的覃夙轻放在了台子,见他脸色苍白的厉害,示意他赶紧调息灵力。   覃夙朝她轻声说了句没事,师尊不必过多担忧便调息起灵力来。   虽然他嘴上说着没事,但妤蓼见他此刻哪苍白赛雪的脸色,还有唇角沾染上的干涸血迹,哪还看不出这伤势有多严重。   再说一向要强的徒弟如若不是实在伤的太重,又哪会一直安稳的待在她手上,想到此她眼神一冷,提着剑便朝孟询带上来的苏苏哪而去。   苏苏琵琶骨处在他们的推拉下开始冒出新鲜的血液,血液顺着她那身黑衣直接浸透衣边,此刻正朝台子上滴落下来。   这处伤口是先前被妤蓼清尘剑直接穿透的,此刻伴随着这血液持续的滴答声显得她虚弱至极。   她上来的那刻也正好见着她妹妹浅浅被从半空打了下来,脸上的担忧神色让她终于有了丝人的感觉。   虽然是站在了苏苏身旁,妤蓼却半侧身将视线看向了瘫倒在哪的浅浅:“浅浅,陈小姐被你带去了哪?”   浅浅抬头望了眼对方这居高临下的模样,嘴角扯出抹嘲讽:“我们姐妹在今天输了就是输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们。”是她低估了他们这边的战斗力,以为凭着自己此刻的实力可以打过,毕竟她用这强大的灵力都能屠杀了哪虚伪的师门。   好一个输了就是输了,见对方如她姐姐当初无所谓般的样子,妤蓼神色一冷:“既然输了就是输了,浅浅我再问一遍,陈小姐在哪?”   浅浅瘫软在台子,闻言也只是嗤笑了声便闭上了眼睛,虽然她脸上故意做出一副随便她咋样的样子,实际暗中注意了下姐姐的状态,伤势未免有些过重了些,这些人都该去死,越是看下去她越是咬紧了牙关。   都怪她一时的狂妄,说不定姐妹俩今天还真将葬身于此,光是这般想着她下一瞬又自我否定起来,不行,她手上还有个陈小姐,只要他们还要救陈小姐,自己和姐姐就有脱离这个困境的希望。   至少,她要拿陈惜薇哪贱人的命来将姐姐送出去。   “嗯啊!”   这熟悉的一声痛呼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她急切的看向姐姐苏苏哪。   妤蓼朝她微微一笑,剑尖再次划向苏苏的手臂处,一片翻飞的血肉伴随着她的惨叫声再次响起来。   “住手,你给我住手!”浅浅边喊边朝她姐姐哪爬去,但一把剑横搁在了她眼前,是孟询。   她只得停住了要靠近的心思,朝执剑的妤蓼厉声道:“一命换一命,把我姐姐苏苏放了,我就告诉你们陈小姐的下落。”   苏苏听闻她这话一出便无奈的垂下了视线,她知道她们姐妹俩今天都走不了了。   果然,妤蓼又将手腕一抖,剑尖一个轻挑刺便又逼出了她的痛呼声。   “谁和你说的一命换一命,我们说的是今天给镇子上丢失孩子的人一个交代,你姐姐作为幕后凶手合该被千刀万剐。”说到这她微停顿道,“至于你,自己送上来的此刻又谈什么一命换一命?”   浅浅闻她此言,有些不知所措的朝她姐姐哪看去一眼。   的确,从头到尾放出的消息并没有一命换一命之说,是自己关心则乱,一时间又被孟凡母女俩的反水引的气愤占了心头,最后又仗着自己如今灵力高深莽撞上头,不管不顾的入了他们步好的圈子。   底下观看的人也在此刻传来各种议论之声,大多数都是对害死他们孩子的痛骂之声,还有的正捂嘴控制着他们的呜咽之声。   苏燕儿也是第一次见师尊如此行事手段,但她一点都不同情这俩姐妹,只要一想到镇子上哪十六个孩子便觉得她们两个活该,还有稍前她还对大师兄下了死手,这样一想她们俩就是活该。   “你说还是不说,你既然能来这,哪陈小姐自然就还是活着的,我们已经派人绕着台子周边找了,”说着,她剑尖往苏苏琵琶骨哪伤口移去,“你这当妹妹的要再不说,我就将她另一边琵琶骨也开个洞,早点说你姐姐也好少受些罪。”   苏苏正要朝她哪看去,妤蓼剑尖灵力在她肩胛骨上一个轻划,下一刹她便只能痛呼出声。   姐姐苏苏很明显的要比妹妹浅浅来的聪慧,两姐妹中也很明显以姐姐的想法来占她们行事的主导,是以不能让她将摇头传达出去。   姐姐她已经明白了妹妹这贸然的行事冲动,已然暴露了陈小姐安全的事实,既然两人都没救了那为啥还要说出来,既如此那就让陈小姐也给她们姐妹俩陪葬好了,万一镇子上没人找得到,那就活活饿死她孟凡的女儿,这样想想也挺好的不是。   苏苏在妤蓼手腕抖动下,只能痛苦的喊出了一声又一声。   浅浅在姐姐苏苏这些哀嚎痛呼刺激下,眼看便要扛不住说些什么出来。   但上一刻还不断的喊着住手,有本事冲她来啥的,下一刻她整个人却开始不对劲起来,身子开始在台子上蜷缩抽搐起来,小脸上的肌肉也开始怪异的扭动着,下一刻她开始双手捂耳闭着眼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尖叫声才间歇下来,下一瞬她便又从喉咙哪发出阵阵可怖的吞咽声,细听下犹如先前镇子上一到夜间的婴孩啼哭声,仿佛成了个失去灵识魂魄只会尖叫啼哭的人形。   顾伽摇着扇子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瘫在地上的浅浅,最后和妤蓼相互看了眼,他半蹲下去捏住了她捂耳尖叫的手。   手指轻抬朝她手腕灵脉哪探去,奇怪,现在的她毫无灵力,他有些诧异抬头朝妤蓼轻轻摇了摇头。   果然此女如妤蓼先前和他在路上说的,此刻的她半点灵力也无,只是个普通的女子。   妤蓼见此,脸色略一沉思想到了先前的羊皮卷落语:此法有违天道,终有报应,慎之。   这大概就是羊皮卷上的慎之。   作者有话要说:   错别字看的我替自己尴尬,小红花也没了,害。 第22章 不公   苏苏见浅浅这副样子,神色有些焦急的往哪看去。   妤蓼朝她看了眼:“你在使用的时候就该知道这是有违天道的法子,”说着她朝台子底下看了眼,镇子上的镇民已经收了些悲痛的情绪,但仍旧有些悲痛欲绝的母亲需要旁人的搀扶才能稳住身子,“你妹妹已经是前车之鉴,为啥还要来这个镇子继续行这种法子?”   苏苏看了眼地上正蜷缩痛苦的妹妹,轻扯了扯嘴角想笑但没笑出来,终是神情悲悯抬头朝她吼道:“你以为是我们想走这条路吗?”   “路有千万条,无论各种有何缘由,但最后都是你们自己选的。”说到这,她顿了一下又接着言,“当初交手时候你见我徒弟阿夙以藤形聚形很是诧异,因为你和你妹妹的灵力聚形都有问题?”   虽是疑问,但妤蓼基本确定了这一事实。   果然,下刻苏苏疲惫的闭了闭眼才说道:“你既知我姐妹俩的灵力聚形有问题,又何必来问为啥行这逆天的法子,”说着她眼眸一眨又恢复了些狠厉道,“要不是你们这些虚伪的修道人士,我和浅浅的灵力聚形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聚形不成功我们又怎么去找哪魔物报家仇……”   接下来,苏苏的话语让妤蓼明白了姐妹俩身后的事。   姐妹俩本是多年前槐安镇上一个普通商户家的孩子,因为镇子上出现打更人屡屡横尸街头,家中母亲便效仿着孟凡她母亲热情的接待了前来除魔的修士。   但在一个夜晚,前来除魔的修士中了魔物的调虎离山之计,她们的家人瞬间在魔物的戏耍下被虐杀了个干净。   躲在床底的姐妹俩眼看生命有危,下一刻被赶回来的一位黑衣修士所救,在安葬了全府上下二十二人后,最后他带姐妹俩回了师门。   修士带她们入了他所在的无涯山门,姐妹俩也认了他做师尊开始修习灵力,正式踏入了修仙道门这个门。   随着时间流逝,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而去,因为姐妹俩修行比他人刻苦,天资又还可以,又师从无涯山门中第一灵修,她俩在师门同辈中的灵力也越来越高,说一句傲视同门也不足为过。   眼看家仇得报的机会就在她们眼前了,但是,转折点出现在她们十四岁的时候。十四岁,多是修士灵力聚形的时期。   十四岁的这天,修行一切顺遂的两人却不能将灵力聚形在剑上,两人从早间试验到夜幕沉沉,却是一次也没成。   三日后,一次没成功的两人知道再这么试验下去也只是徒劳。   姐妹俩先前想着灵力聚形了再修个一年,十五岁就下山去找寻哪魔物报仇雪恨的希望落了空。   一时间师门上下也都开始用怀疑的眼色打量她们,隐隐还有她俩早被魔物污染的声音开始在师门上下传开。   姐妹俩本就不是一开始从无涯山外门弟子中筛选上来的,直接被带着进入内门本就引得周围人很是不满。   这时候师门中一些有心人开始揭出她们的来历,什么全家被魔物灭了,但就她们俩个小娃娃活了下来,又是什么被魔物故意放生的,又是什么对魔物许了什么愿才得以逃生……总之,她们俩就不该活着。   两人一起去见了当初带她们回来的人,询问这聚形失败可有法子可解,最后两人双膝下跪异口同声道:“师尊,只要可以灵力聚形,她们姐妹俩什么都愿意去做。”   但带她们回来的人此刻背对她们而立,最后回头也只是摇了摇头对她们道:“不行的,你们没有了再持续往上修行的资格,要怨便怨上天不公吧,莫要再去想下山寻仇这危险的事情,好好待在山上做个散修吧。”   这话犹如一把利刃砍断了她们最后的奢想,姐妹俩顿感背脊一软,身形瘫软在了跪着的腿上。   苏苏望着他哪毫不犹豫要离开的背影,牙齿紧咬了咬,手握拳站起了身冲他喊道:“晏束,当年要不是你将哪魔物带到我们家,我们全家怎么会遭灭门之祸,我苏府全家上下的死,这其中也少不了你晏束的一份。”   带她们回来的人,也就是晏束闻言身形一顿,最后只是一甩袖子便大步走了出去。   这般过了些日子,之前修行天资不如她们俩的师兄弟们开始阴阳怪气指使他们,说什么聚形都不行的废物留在山上不就是打杂,又说什么自己要是她们早就没脸待在内门了,说她们就是故意占着内门弟子的位置不愿意让贤……   这每天所经历的一切都在告诉苏苏,她们姐妹俩再如此呆下去只会离报仇越来越远。   一日,她和妹妹浅浅说了自己一定要下山报仇的决心,浅浅拒绝了她让自个留在山门的提议,说自己也是个他们口中的废物,不如跟随着姐姐一起下山,到时候报仇好歹也能出一份力。   两人最后达成了一起走的共识,她俩在山上虽说也修行了七八年,但并没有什么要告别的人。   下山前两人还是准备去和师尊晏束告个别,但在去告别的那天,一个意外发现的惊喜砸在了她们头上。   除了教她们修习俩便常年守在书房的人,今日她俩去的时候晏束却恰好不在书房,但书桌上的一个摊开的紫色卷轴吸引了苏苏的注意,精美华丽的紫色引得她直接上前几步想看个清楚,这一看,这摊开的卷轴不正是上天给她俩打开了一道门吗。   卷轴顶上言:灵力聚形失败多是魔气残留在体,欲使灵力聚形成功,魔气牵引出体即可。   这话让姐妹俩联想到先前在师兄弟们口中的闲言碎语,原来这些话也并不全是胡掐乱造的。   苏苏小心的拿起了卷轴,两人仔细的看起卷轴下方的字体来。   卷轴下方是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加之又有些晦涩难懂,两人仔细研读,还是一半靠看一半靠猜的理解了卷轴上边的意思。   “放下。”   两人正看的格外入神,身后传来师尊晏束一句呵斥声才惊觉他进了门。   回身的苏苏看着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她举着手上的卷轴厉声问道:“晏束,你不是说没办法吗?”说着又摇了摇手上卷轴接着说,“那请问师尊这又是什么?”   晏束眉头拧起下方眼眸带着些可怖的厉色,一个瞬移便夺去了她手上的卷轴,甚至在下一刻直接用了灵力引了火,卷轴直接在他手中烧毁了去。   他将手上卷轴燃尽的余灰直接扬在了地上,眉目带着些阴郁朝书桌后位置走去,坐下来才抬头道:“哪卷轴上所言都是假的,你俩要不想死就将看过的都给我忘了。”说着他又顿了一瞬,最后将视线对上苏苏放缓了些声音说,“苏苏,师尊我不会骗你,相信我。”   他的这话自然没有进入当时的苏苏耳中,她的回应就是拉着浅浅直接从书房离开,甩了个背影给身后的人。   那时候的她对晏束的这话只当是他要故意拦着她们,毕竟卷轴上的方法越到下边便越不是正道之人所为。但卷轴烧毁了又如何,哪上边的字实在不是很多,她和妹妹回房便还原了一份出来。   两人当初没在师尊晏束哪说出告别下山,苏苏又一想卷轴上几种灵力聚形失败的缘由及解决方法,查出和试验估计还需花些时日,便和浅浅说隔段时间再走,浅浅自然又接受了她的提议。   白天她们假意放弃了灵力聚形的事情,晚间两人隔三差五的开始按照卷轴上所言,思索着来试验灵力聚形。   这般过了些日子,师门上下对她俩的闲言碎语不知道怎么也没了声音。她也懒得去一一在意,反正说她俩闲话的人她也记住了,晚些自己会给他们些教训的。   时间匆匆,卷轴上所言一条条排查试验下来,只剩下了最后三条。   最后三条在卷轴上是朱红字体标注,两人现在看的是倒数第三条,所言:杀人沾血灵力即可聚形。   简简单单十字,却是让姐妹俩都下意识避开了对方视线。   房间静默了会,最后还是浅浅轻声问道:“姐姐,这个是只需要杀人就行,还是要用灵力杀人啊?”   苏苏在她话落又看了遍手上两人还原的卷轴,这最后三条是她自己还原写在上边的,因为是最后三句她记得很清楚,卷轴上当初是朱色笔墨记载,是以她也用了朱色笔书写了出来。   “我来杀人,你用灵力来。”苏苏说完便收起了手上卷轴塞进了被褥下。   她见浅浅没回话便揉了揉妹妹的头顶,笑了笑说道:“要不都我来吧,我来试验看到底需要哪种,到时候浅浅你再来如何?”   “姐姐不要,浅浅想自己来。”说着她眼中多了抹坚定,然后嘴角一弯朝姐姐一笑,“姐姐,我已经有想动手的人了。”   苏苏闻言也只是一笑,点了点她鼻尖叮嘱道:“她灵力不如你,动手前你注意避开师尊就好。”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开来。   两人的行动很成功,翌日师门的大堂上拖上来两具尸体,皆是师门中的弟子,两个平日喜欢四处嚼舌根的师妹。   一个被刀身贯穿多处失血过多而亡,一个被灵力震碎了五脏六腑。   晏束皱眉打量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没说什么便让弟子拖下去妥善处理,最后视线却是看了眼苏苏,让其它人退下留下了苏苏。   浅浅走的时候担忧的看了眼姐姐,最后还是在晏束的视线下离开了。   “师尊留我下来是做什么?”说着挽了挽胸前一缕发丝娇笑道:“难不成师尊怀疑是我下的手不成?”   晏束一身黑衣站她面前负手而立,眼眸一眨不眨的对上她无所谓的样子,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才道:“苏苏,师尊会给你报仇,停下来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能看到此章,看到这的读者可以提提对文读者视角的看法嘛,蠢作者感觉自己写自嗨了。 第23章 该死   苏苏朝他耸了耸肩:“我听不懂师尊你在说什么,至于报仇,我和浅浅会自己来。”说完她便径直走了出去。   卷轴上所写的倒数三种皆试验后,两人的灵力聚形仍旧失败了,手上倒是沾满了鲜血。   最后一次,同门师兄倒在了满地血迹的后山,师尊的剑也对上了她俩。   晏束聚形剑上的灵力一过去,轻易便将两人未聚灵力的剑打落:“苏苏浅浅,你俩行事过于乖张偏执,也许没有灵力聚形于你们是好事,”说着微顿,眉目微拧,“你俩做下残害同门之事,如今山门也留你们不得,当年是为师对不起你们,你们两个现在就下山吧。”   苏苏听他这等同与逐出师门的话,眼眸瞬间狠厉:“他们哪个不该杀,几次三番污蔑我们,”说着她一笑又接着道,“师尊不是也知道吗,最近没了的闲言碎语不正是师尊下的令,违令者逐出师门。”   晏束闻言没有否认,他确实知道师门上下的闲言碎语,所以下了命令阻止。但是,她仍旧没有放过他们。   “师尊,我杀他们的时候他们拿你的命令说他们最近没说了,跪地疯狂嘲我磕头求饶呢,”说着她微微一笑,“但我还是觉得直接杀了更能让他们闭嘴,这比师尊你的命令来的有用多了。”   这样,他们脑中,心中便再也不能对此说三道四,这就是她给他们嫉妒传闲话的报复。   “苏语,你简直丧心病狂,这几年我怎么把你教成了这样…”他眼中带着猩红的泪意,手中剑都颤抖的要握不住,“你们给我滚,再不滚我晏束就杀了你们…滚!”   苏苏扶着妹妹朝他最后看了一眼,两人从那日便下了山。   下了山的两人乔装打扮成普通丫头回了原先的镇子,也就是槐安镇。   苏苏心头还有一个法子没有试验,卷轴上写的灵力沾血人命会否需要的是普通人,也就是没有引过灵力的人。   浅浅听闻姐姐的话率先试验了起来,她没有在镇子上行凶,去的都是周边很偏远又不密集的镇子。果然,她成功了,两人当即兴奋的觉得死个十八个人也没什么,反正她也故意挑的孤家寡人。   她用十八条人命获得了灵力聚形,灵力也是与日俱增。   浅浅对姐姐说道:“姐姐,你暂时先不必试,我这灵力修为够杀了当年哪魔头,这仇我来报。”   这时候的苏苏还不知道,浅浅的成功并不是杀了人,她是遇到了一团她们打不过的存在,为了不让她涉险才故意几次三番的阻止她行杀人之事。   当时的苏苏闻她此言望着外边的沉沉夜色,她想起了在山上,当日晏束那句他替她报仇。   她摇了摇头朝浅浅说道:“浅浅,这仇我们一起报。”   最后,浅浅还是没能瞒过她,将身上灵力聚形的缘由告诉了她。   听到此处,妤蓼冷哼一声道:“你们的仇就要拿无辜之人的鲜血铺就,你以为你妹妹灵力聚形是因为杀了普通人就好了,枉费我还以为你有几分聪慧,简直愚蠢。”   苏苏听了她的呵斥倒也不反驳什么,后来的事实证明了她说的没错,浅浅只是被魔物入体操纵了灵力。   仇确实是报到了,但妹妹也被魔物操纵了,在她去杀人的时候被一个不知名的大魔物入了体。   但也正因为是被魔物入了体,他们才能那么快速的找到当年的魔物。   “所以,你又为了救你的妹妹听了魔物的话,用镇子上婴儿来做生魂祭,”说着妤蓼视线扫过已经晕过去的浅浅,回头,“你们简直愚不可及,一个错误的卷轴竟引你们至此。”   苏苏闻言只是虚弱的笑了笑:“我不救她难道眼睁睁看着她魔气溢体而亡吗?”,说着眼泪不控制的落了下来,“她是我妹妹,我这世上唯一还有血缘的人。”   “你妹妹的命是命,他们孩子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她说完这句执剑的手动了动却依旧没刺下去,看了看过来的覃夙,放低声音问道:“阿夙你灵力运行没事吧,适前是为师没尽早赶到。”   覃夙朝她摇了摇头说没事,又瞥了眼地上的苏苏,将师尊手上的剑接了过来:“我来吧,她们该死。”   苏燕儿也在这时候过来,扯了扯师尊袖子:“师尊,我们要杀了她们吗?”   “阿夙慢着,我还有问题要问。”她的出声阻止了覃夙准备要直接洞穿她胸口的剑。   “你妹妹当初身上的魔气,也就是现在被你强转移到你身上的,可知是沾染了什么魔物吗?”说着她微微一顿又接着问道:“用婴孩来生炼化魔气你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苏苏此刻只静静的看着孟询哪的浅浅,对他们要将她们杀了的话仿佛并不多关心。   妤蓼见此半蹲下身子,将视线和她持平,又看了眼她看的方向朝她回头说道:“说出来,我来找到哪魔物替你们报仇,用我们修仙道门堂堂正正的灵力将它打败。”   许是她那句我们修仙道门触及到了她心怀,苏苏将视线移到执剑的覃夙身上,笑了笑抬头对妤蓼说道:“要我说也可以,苏姑娘可以告诉我下,他为啥就能以藤形聚形成功吗?”说着,她语气越发不甘心起来。   如果她们当初也能聚形成功,是不是就不是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的聚形之物是枯藤,并非如你们的什么都没有。”说着,她朝覃夙示意他放出未唤生的枯藤。   在覃夙手中放出未聚形灵力枯藤的那刻,她指尖微动,一抹青色的唤生灵力持续注入到枯藤,枯藤瞬间焕发了生命力,牵引着生长朝它面前的妤蓼攀爬而去。   她颇感有趣的摸了摸,枯藤被摸了也不后缩,持续的朝她手腕攀爬上去。   “大师兄,你这个好像比之前强了耶,它…它还朝师尊手腕上爬。”苏燕儿在旁边看的惊呼道。   覃夙看了眼朝师尊手上缠绕的藤蔓轻笑:“它一直就可以动。”   他这一笑苏燕儿完全没反应过来,就突然…感觉她大师兄笑的也太好看了吧,不冷脸的大师兄好好看。   苏苏看了眼正在她手腕相互缠绕的藤蔓,又看了眼覃夙。   她脸上神色有些莫名最后还是说道:“那是团猩红色的魔物,我和妹妹压根看不清它长何样子,伪香和婴孩生祭的法子也是它告诉我的,说这样我会死但我妹妹最后能做为普通人活着。”   听了她的话,妤蓼神色一紧。   老魔尊就喜欢幻化成一团猩红色的血雾,当初两人交战这团血雾的味道很是令人作呕,她这一想都感觉到身心不适,脸色有些难看。   她又看了眼身前神色焦急的陈员外,又问道:“哪孟凡父母的魂魄又是怎么回事?”   苏苏闻言神色平静:“我也是进到府里才发现她是当年孟府的女儿,我当年见过她的父母,想着能利用也就利用了,”说着她似自嘲的一笑,“本来就是这镇子对不起她们家,我只是利用着也顺便帮她报了个仇而已。”   “冥顽不灵,你不过是满足你自己的私欲罢了,”妤蓼将剑尖往前压了压,接着道,“你不过是嫉妒她有家仇还能生活的如此美满,还是少拿替她报仇自欺欺人吧。”   苏苏仿佛被她话点醒,整个人神色都带着些怔然,最后她释然一笑。   “最后,苏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苏苏就着膝盖朝妤蓼挪了几步,抬头的眼里有些恳求。   妤蓼稍微后退了半步,朝浅浅哪望去回头对上她视线说道:“如果你是替你妹妹求情那就不必说了,她的手上并不比你沾的血少。”   苏苏朝浅浅哪看了眼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些模糊的温柔道:“我自知我和浅浅活不了,希望你们看在我是主要指使她的人,现在就给她个痛快…”说着她微顿朝远处望去,“最后,如果苏姑娘往后遇到无涯山晏束的话,就和他说句我们的仇已经报完,让他不必再继续愧疚,让他该继续下山除魔就除魔,别老待在书房。”   孟询在此刻摇着扇子过来,直接朝地上人问道:“不让她不醒过来,哪陈小姐的安危怎么保证?”   苏苏看着来人神色一顿,整个人有些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   “老爷…老爷,夫人她…”来的是个丫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下气朝陈员外喊道。   陈员外也就在妤蓼他们旁边,因为关心着女儿的下落时不时望着台子周围,急切的希望来报告的是找到了她女儿的下落,不想这时候来了个孟凡身边的丫头。   他有些没好气的喊道:“你急什么急,有话就给我慢点说,我陈府的人都像你这样的丫头学,一天天的越来越没个样子。”   绿衫丫头捂了捂腹部喘了几口气总算缓了过来,神色带着些喜悦和慌张大声喊道:“老爷,夫人她和陈小姐见面,啊不是,小姐她被找回来了。”   陈贵听她此话当即激动的爬下了台子,直接就要随着丫头跑回去。   妤蓼看了眼两人跑走的背影,转身朝孟询说道:“阿询你和陈老爷他们一起回去,我们随后就到。”   孟询点了点头便收了剑,一个起落便去到了陈老爷他们身边。   她又回身看向苏苏,轻叹一声说道:“好,陈小姐也回来了,你说的我都答应。”说着她准备去拿先前被阿夙拿走的剑,覃夙却是微一偏手躲了开去。   他握紧了手中剑,认真道:“师尊让我来吧。”   对于他这坚持的语气,妤蓼也不好再说什么,完全不沾血的修士几乎不存在,覃夙他终究会如上一世般站上修仙道门界的顶端。   这般想着,她将拿剑的手松开交给了他。 第24章 辞别   覃夙下手很利落,两个人都没任何痛苦便没了气息。   苏苏的眼中最后盛满了泪,细看去最后满是遗憾,不知是遗憾没能救到妹妹的命,还是在遗憾当初不该下山。   妤蓼接过覃夙手中的清尘剑。   剑身上最后一滴鲜血砸地,檀木剑身上却是依旧一尘不染。   这时候,镇上的陈族长开始就此次发生的事做叙述,最后发表着安抚镇民的言辞,底下的人看着台上两人的尸体也是有大哭的也有咬牙切齿的。   妤蓼扫了眼底下的人,最后还是上前蹲下身,伸手合上了苏苏死不瞑目的眼睛。   覃夙看着她的这番动作,又再次聚形灵力,藤蔓延伸将浅浅的尸体一并捆缚了起来,最后移到了苏苏的身边。   苏燕儿跟随在两人旁边,有些不知所措的抱着手中剑。   最后妤蓼还是去和陈族长说了几句。   人都已经死了,让族长也念在她们始终是槐安镇的人,希望他们还是能安葬下。   陈族长这会哪还有什么不同意,直接说了他们会妥善处理,希望他们放心,又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的说道:“苏姑娘,孟凡的事情,当初我们也是鬼迷心窍,做下些糊涂事,这个您看…”   “这个你得亲自同孟小姐她商议吧,当年是你们忘恩负义在先。”说着,妤蓼直接将剑用灵力收回了背后剑鞘,又看了眼天色接着道:“陈族长,我要是你就对孟凡这事放轻些,冤冤相报何时了。”   陈族长应答了下来,看着妤蓼几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最后指使了几个人开始处理台子上。   这边,孟询和陈贵已经回到了陈府。   陈贵跑进房门双手抵着膝盖才喘了几口气,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又起身跑向关着孟凡的房间。   孟询在旁边跟着有些悠悠然,先他一步敲了敲房门。   打开房门的是孟凡,眼眸瞥了眼陈贵,欲要关上门的时候里边传来句爹,她看了眼里间女儿,还是松开了手。   陈贵有些踉跄的急步走了进去,看到床榻上躺卧的女儿瞬间红了眼眶,急切的朝她应了声便心疼的打量起她脸上的伤口来。   陈惜薇此刻脸上少有一块好颜色,原先白皙的小脸此刻布满了青肿和红色,嘴唇上也是干涸起白的唇皮,甚至还有些坑坑洼洼的血洞。   看着她虚弱微笑的小脸,这显然还是梳洗了一番的,他不敢想女儿才找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薇薇乖,不怕,爹爹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我马上就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说着,他上前握住了陈惜薇朝他伸出的手。   陈惜薇握住了父亲的手,笑了笑朝他安慰道:“爹爹别急,阿娘已经请过最好的大夫来过了,说我休息几日便没事了。”   陈贵拖了个凳子在她床边坐下,又将被子掖了掖准备扶着她躺下,神色上满是歉疚:“是爹爹没用,没保护好你,你先好好休息。”   陈惜薇就着他的力道半躺在高枕上,最后还是拉住了他袖子带着些祈求说道:“爹爹,我不想阿娘死。”   光是这般说着她眼泪就落了下来,仿佛要把之前在浅浅哪没掉的掉个干净。   她抽泣了下又接着道:“我不想没有阿娘,我不想没有家。”   陈贵和孟凡听着她这话都下意识的看了眼对方,最后将视线无奈的移开。   陈贵最后还是在女儿轻言细语和着眼泪的攻势下应了下来。   里边父女述衷肠,孟询避嫌,此刻只是抱着剑站在外间。   此刻他正时不时朝外边看,想着师尊他们也该回来了。   刚这般想着,外边就传来了师妹燕儿的声音,他跨了几步出了院子迎了上去。   “师尊,陈小姐说是自己清醒过来的,她是从一驾马车里滚下来被人发现的。”   妤蓼朝他点了点头便朝屋里走去,这马车多是浅浅准备的,她还是有些问题要问问陈惜薇。   虽然可能大致和她所想的差不多,但还是有些疑惑需要她本人回答下,这样也才好洗脱她自身嫌疑。   “陈小姐,厨娘手上的信封出自你手吗?”妤蓼朝孟凡点了点头便直接开门见山朝床上的陈惜薇问道。   陈惜薇眼神稍微有些躲闪,最后还是坚定了眼中的视线说道:“厨娘她不肯听我的话去到地下室,苏苏便直接给她灌了药,我当时也是没办法,救不了她还容易暴露,信封是我故意向苏苏提的,告诉她这样可以将你们拖在这。”   “厨娘是同意了的,实际我想借着这封信,我想让母亲说实话也是为给你们透露信息。”   妤蓼朝她点了点头:“在危险情况下,你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但你是怎么发现苏苏和浅浅他们有问题的呢?”   陈惜薇便将她之前无意中窥视到的苏苏告诉了她,最后说完眼眸带泪,抽泣声响起她母亲在旁边安慰着她。   “薇儿,是为娘的对你不住,是我轻信了她们才害你至此。”孟凡边说边也落起了泪来。   一时间屋里抽泣声不断,妤蓼也不好再细问下去。   她又接着说了苏苏和浅浅最后的下场,希望多少能让她两位安点心。   孟凡在她要出门的时候喊住人带着些希冀问道:“苏姑娘,她当初给我看的魂魄不是我父母的吧?”   “嗯,你的父母是良善之人,以后还请夫人多相信自己的父母吧。”   孟凡眼中带泪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多年来压在她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们几人被孟凡身边的侍女领着去了原先的客房,陈府府邸上下又恢复了人来人往的景象。   “师尊,陈小姐也救回来了,这镇子上的事情总算解决好了,我们下一个地方去哪啊。”说着,苏燕儿坐在了师尊旁边。   妤蓼看了眼覃夙放她桌上的茶盏,朝他轻轻笑了笑手指划了下茶杯,漫不经心的又将茶盖半掀开放置,一时间茶杯里的香气顺着袅袅茶烟弥漫开来。   “你先前不是说想去买新衣衫吗,我们过会就和他们辞别。”说完她小口抿了一口茶,还微有些烫意,但梨花的清香很是沁人心脾,也消去了她心头上一点不安感。   听了她此话,三个徒弟都看向了她,尤其是苏燕儿眼中又是不可置信又满是兴奋的。   见他们不说话,她不由轻笑出声:“怎么,你们三难道还想待这?”   “不不不,燕儿才不想待,他们这报复来报复过去的我都听腻了。”说着她嘟了嘟嘴,眼里也满是嫌弃意味。   见燕儿这喜怒哀乐都满是丰富表情的样子,妤蓼轻摇头朝她宠溺的笑了笑,正是她这般单纯的性子才会觉得这些报复是无聊又无趣的,甚至满是嫌弃。   但于当事人来说,这些就如陈年旧疾般,时不时就在某个时刻反复发作,永无安宁之日。   尤其是当性子偏执的苏苏,不辨是非的浅浅,背负歉疚的孟凡,贪财好色的陈贵这四个人组在一个局的时候,四人为着各自的利益相互牵制着对方,其中又有姐妹的亲情、没有爱但相伴十几年的枕边人,四人之间的情无时无刻不在相互拉扯。   这相互拉扯牵绊本该让外来的他们没那么容易进入这局,这时候孟凡的女儿陈惜薇进来搅了一下。   就是可惜了之前来的修士,还有陈惜薇口中的苏柯他们也是惨死在了苏苏手上。   命灯这个事情得回去和师兄商量一下,外门弟子也该有命灯,还有他们该是无垢山的英雄。   “师尊,我想出去一下,一个时辰之内就回来。”   覃夙的话打断了她的沉思,有些诧异的抬头朝他看去,既然他没说干吗,妤蓼便让他注意时辰回来。   他朝她肯定的应了声便直接从院子跃了出去。   孟询和苏燕儿都有些疑惑大师兄这时候的出门,苏燕儿看了眼天色,回身又坐回了师尊旁边:“师尊,你知道大师兄是去哪吗?他这时候这么突然是要去干吗啊?”   妤蓼仍旧拿着手上的茶杯半抿,眉目浸润着笑意道:“你既然这般好奇,刚他要走的时候怎么不问问?”   苏燕儿撇了撇嘴,又看了眼二师兄孟询:“如果是二师兄我肯定就缠上去一起去了,”她这话引得孟询看向了他。   见二师兄不说什么,她又接着说道:“是二师兄你我肯定敢,大师兄我都不敢问,更别说缠着和他一起去了。”   妤蓼听完燕儿这般委屈的语气,笑了笑朝孟询看了眼。   孟询当初来的时候也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但因为他本就年长些,这几年过去,他整个人也就越发沉稳起来,大概给了自己这小徒弟哥哥的感觉。   至于覃夙,在临界除了和他们切磋比拼的时候,他更多时候是一个人修行的,喜欢独处又不喜欢的笑的样子大概给了燕儿不好相处的感觉 。   但妤蓼觉得,自己这个大徒弟虽然冷是冷,但更多时候他挺注意身边人的。   比如今日在台上接过自己手中的那把剑,比如在最后又将浅浅运到了苏苏身边,又比如随时随地的奉茶……   覃夙此人,只会冷脸执着于修行的是他,外冷心热的也该是他才是,感觉他也并不全如她上世所想的那般,上世会否是自己太过直接下定论了呢?   不过一会,孟凡带着两个丫头过来请他们过去用午饭,妤蓼拒绝了她的好意顺便说了待会便要告辞的意思,又说做这些本就是分内之事。   孟凡见她坚持要走也不多做挽留,最后感激的朝她行了一个礼。   她又说族长来找她谈过了,说念在她多年在镇子上行善决定不追究下去,但最后还是说这都是多亏了妤蓼他们,她才有继续陪伴女儿薇薇的机会。   妤蓼上前扶起了她,笑了笑道:“镇子上的善事是夫人你自己做的,要谢就感谢当初做善事的自己吧,还望夫人往后多珍惜当下。”   孟凡朝她哽咽着点头答应了,抹了抹眼泪笑开又行了个告别礼。   最后走时,妤蓼看到她身上的明黄衣衫,仿佛在阳光照耀下更加亮丽起来。   不到一个时辰,覃夙回来了。   有样学样的,他也没走正门。   这么一想,妤蓼妤蓼微皱眉目:顾伽这家伙在回来便又不见了,他真的是来去随便的很啊。   苏燕儿一蹦一跳的大师兄迎了上去,眉目弯弯的朝覃夙手中东西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看到此处不喜欢的话,求给预收《死对头转生之后[穿书]》点个收藏吧,下本我会写的比这本好的!非常感谢么么~   《死对头转生之后[穿书]》简介:   【白切黑疯批男主邬煜 X 伪反派娇软女主许兮】   许兮和邬煜是修仙道门中人人皆知的死对头。   虽说自古正邪势不两立,但许兮对此还是想喊冤三句:她一没乱杀无辜,二没去瞎放火,三更没去抓什么男子双修合欢!!!!   她不过是一个穿书被迫接任合欢宫的弱女子罢了,为改变原身作死的道路,她勤勤恳恳的将合欢宫往正道上拉,是他邬煜脑子有病非要置她于死地。   某日,底下人传来邬煜身死的消息,许兮大笑出声,笑够了才问道:他命灯呢?   底下人答:命灯没灭,在无情宗后山将养着,不日便要转生。   然转生之际阴差阳错下,失去记忆的死对头将她视为了救命恩人。   许兮只犹豫了一瞬便欣然接受了,一双秋剪水瞳滴溜一转,伸手将人带回了合欢宫。   还有什么比将书中正道之光的他,本书完结也是孤寡的高岭之花带回合欢宫更有趣吗?没有。   望着死对头溢满感恩之情的凤眸,许兮很是期待他记忆恢复的那一天。   *   无情宗少宗主邬煜有三个身死都无人知晓的秘密:一他喜欢自己的名字和许兮同时出现在同门口中,二他绝对没有同门口中的想杀死许兮,三他对许兮的一颦一笑皆念念不忘。   正是转生之际,许兮如他所想,对他自投罗网。   #高岭之花的特殊追妻之路#   #她以为的阴差阳错全是他亲力铺就#   #好孩子不得学系列# 第25章 摸底   覃夙手中提着个精致的木盒从院中进来, 苏燕儿又随着他蹦蹦跳跳的回来。   盒子被他放在了桌上,师尊的面前。   他将盒子往前稍微一推,狭长的凤眸轻掀, 曜黑色的眸子定定的看了眼面前女子道:“这是我送给师尊下山的礼物, 师尊您打开看看。”   妤蓼有些诧异的挑眉, 这还是送给她的?下山礼物?要送好像也是自己这当师尊的该送他们出山礼物吧, 惭愧。   她放下手中茶盏,看了眼他平常自持的脸, 此刻上边似乎带着些期待的神色,引得她也开始好奇这盒中到底有啥了。   盒子是个精致的四方木盒子,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个食盒,就是比起她先前所见的食盒这也太精致了些。她手指按着盒子边沿的锁扣灵巧一动, 分为上下两层的盒子便在几人面前打开了。   的确如她所想是个食盒, 盒中上下两层各摆了个白玉碟子,两盘的碟子中都放着各异的精细糕点, 打开的瞬间便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梨花香在屋内飘荡起来。   “这…这是梨花糕吧, 现下并不是梨花开的季节, 阿夙你上哪买来的。”说着她捏起了上方层的一块软白糕点在手中,这一块和她当初第一次下山吃的一样。   “哇,这个味道闻着就和我们临界很像耶。”说着苏燕儿略一顿, 准备捏糕点的手收回又朝大师兄眨巴了两下大眼问道,“大师兄我可以吃一块吗?”   覃夙并没有对上苏燕儿的视线,看向师尊手上那块糕点, 眼眸里似乎带了些笑意才道:“用了点灵力和家里的人, 时间匆忙做的不是很多, 师尊手上那块是您当初下山吃的那种吗?”   听了他这话,原来他记得自己当初在客栈随口一句的梨花糕。   “我当初教你灵力聚形是让你用来催花开的?”说是这般说着她还是眉目浸润开笑意, 轻咬了一口手中糕点又朝燕儿推了下食盒,“燕儿想吃拿便是了,你大师兄他没拒绝就是可以。”   闻听她此话燕儿开心的应了声,伸手拿了块和师尊手上一样的尝起来。   覃夙在听到她尾末的话语便朝咬着糕点细品的她看去,没拒绝就是可以?师尊当真便是如此想的吗。   “阿夙你俩别看着,也都过来尝尝,”说着她将一盘碟子端起往前放了放,又咬了一口才道,“这个比先前客栈中的要好吃呢,甜而不腻还有股清甜的梨花香。”   在师尊极力推荐下,两人便也拿了一块尝起来。   覃夙咬了一口手中同师尊手上一样的糕点,先前他并不想先试吃便没尝,这糕点果然如师尊所言甜而不腻。   边吃着他又边暗想道:这当然不是先前客栈哪糕点能比的了,面是运来的最好的面,厨子也是请的能赶来的最好的厨子,只有梨花是出自他灵力催熟的,不然应该会更好吃才是。   反正再过月余便是梨花开的季节,他手上也拿到了这糕点的配方,到时候他可以做来给师尊尝尝。   “啊呀…你们怎么就吃起来了?”人未到声先至,一身显眼红衣从院墙上下来的人,不是顾伽又是谁。   他这一进屋便惹得几人都略微拧眉,尤其是妤蓼直接将手中糕点放下抬眸:“什么时候我们这里成了顾公子想来便来,想去便去的地方了?”   顾伽摇扇子的手一顿,嘴角轻讪道:“这不是人有三急吗,我又不好直说,直说这不是唐突了两位佳人不是。”这般说着他手便要去拿她面前的糕点。   下一刹,侧边过来的一条藤蔓直接挽住了他朝前伸的手腕。   “谁允许你吃了,不要随便动我师尊的糕点。”说着覃夙眼眸一暗又压了几分灵力上去。   他用劲伸手,扯不动。   他又看了眼覃夙,这小子半分不留情面啊,使的灵力都让他手腕处有些生疼起来。   既然如此,他嘴角轻扯,眼看左手上的扇子就要掀起灵力的时候,一把木剑轻巧的压上了他拿扇子的手。   他略一挑眉朝对方看去:“苏姑娘这是?为了一块糕点便要对顾某刀剑相向?”   妤蓼朝他轻扯唇角,左手将先前搁置的一块小入了口,边慢咬开嘴里糕点咽下才说道:“人有三急?不知道顾公子的这三急指啥需要这般久?两次无故离开又无故回来,我记得我之前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完她眼眸微眯又朝他压了压剑。   他看了眼两手上的禁锢,脸上仍旧漫不经心的笑了开来:“不给吃就不给吃咯,你们也太小气了。”说着他手轻摊开示意自己没有动手的打算。   “我看顾公子姓顾是因为喜欢顾左而言他吧。”说这般说着她示意覃夙收了灵力,散着微弱蓝光的藤蔓瞬间便在他手腕处破散开来,下一刻她也收了剑。   听她这满是嫌弃的语气,顾伽脸上少了些平日的嬉皮样子,下一瞬他啪的收了手中扇子,拱手朝她行了个礼又起身正色道:“既然临界守界者挽清道主都如此说开了,哪能告诉在下你的真名吗?”   听他此话,师徒四人都是神色一紧,他们并没有暴露他们来自何处是何人,更别说师尊还是用了假名。   果然,他顾伽这是去查自己一行人了,妤蓼眼眸微暗,冷然道:“你既已知我是何人,何需还要从我口中得知姓名?”   顾伽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我也是太想知道这般厉害的女子姓啥名啥罢了,但查来查去就是妤蓼二字,苏姑娘你这假名用的也太久了吧。”说着说着他语气还越发委屈起来。   听到此她明白了,这是明明查到了他也以为是查到假的了?因为自己现下用的是苏妤蓼的名字,是以他并不相信自己名字就妤蓼二字,反倒以为妤蓼就是她专用的假名咯。   想到此她忍住了心下有些好笑的神色,仍旧一本正色道:“既已知我身份,名字什么的就不重要,”说到此,她向他走了几步,“那敢问顾公子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到这个小镇的,如果无可奉告的话就还请速速离去。”   她不追究他去查她身份也是因为先前多少帮衬了一手,她不屑去查探他的身份,但面对这种几次三番都在顾左而言他的人,她也不想与此为伍。   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在利益对冲下,他会不会也在背后给他们来一扇子。   她一个人也就罢了,但徒弟三人但凡一个落单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的灵力又太过强大,跟在他们身边就犹如放了个不定时的魔戾蛋。   魔戾蛋就是魔物觉醒的戾气蛋,很多低阶魔物便是随着戾气的上升来觉醒魔气等阶。   “顾伽,这是我的真名,在下这点可以保证。”说着他状似伤心的又叹了口气才道,“如果某一天我们真的成了对立面,我会正式和姑娘你辞别顾伽这个名字。”   他这话是让她放心,也是在告诉她,只要他没辞别顾伽这个名字,他就不会对他们做不利之事。   “无故查探我师尊来历的你,你的话又凭什么值得她相信?”覃夙说着直接上前几步挡住了他看向师尊的视线。   顾伽一挑眉,怎么感觉这小子又长高了些,身量都快与他齐平了。   还有这小子的身份,她名下的三个弟子也就他硬是没摸个清。涉及到无垢山门派里他也不想此刻伸手太长,而且不止无垢山,还有一层势力在阻挡他持续查下去,以免打草惊蛇下他查到的一些也就是皮毛。   无垢山里查到的他是从外门弟子一步步甄选上去的,而且还是个被门中弟子称为废物的弟子。   啧,他先前看过他在陈员外身上使用的灵力,竟然是千年难遇的灵力聚形成变异藤蔓,如果这种都能被称为废物的话,哪无垢山里就全都是废物。   “哪会是无故查探呢,我先前不是说了因为你师尊厉害我才好奇的嘛,我可以保证下次再离开会和苏姑娘知会一声,”说着他又展开了扇子人也笑开,“何况月底便是五年一次的簪花比试,我们还是会顺路的啊。”   “路途遥遥,在下一个人也未免太过孤寂了些,苏姑娘就带上在下吧,好不好嘛。”说着他直接偏过头朝覃夙背后的妤蓼歪头一笑又接了句好不好嘛,像个天真无辜正撒娇的稚子。   在他偏头前那刻,覃夙分明看清了他眼中有着挑衅意味。   又听他语末哪故意恶心人的好不好语气,他眼眸微暗舌头顶了顶右侧牙鄂捏紧了身侧手。   “阿夙,既然某人不要脸的要跟哪便让他跟着。”说着她上前几步握了下覃夙的小手臂,又偏头朝他笑了笑示意他放松。   在她的略带安抚的笑中他垂下视线松开了捏紧的手,神色间又恢复了他平日自持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但能让覃夙失了平日样子,她现下对顾伽便更没好气来。   但是,顾伽倒也提醒了她,五年一次的簪花大会,天下修道界各门各派新起之秀的灵力对抗比赛,这个舞台对覃夙他们这个阶段的修士还是挺有意义的,比斗中多少也能发现自身战斗时候的缺点。   何况无垢山的师兄们到时候肯定也是会到场的,趁此机会也可让他们查探下顾伽身份。   \“苏姑娘同意便好,糕点我能尝块吗?\”说着顾伽便要上前去拿糕点。   只是他这一上前,什么鬼,两个盘子都是空的了。   他看了眼还在嚼的苏燕儿和孟询,连说了三句你们俩可以,气的啪的打开了扇子连扇,背对着他们身子一歪便瘫坐在了凳子上,仿佛没吃上是人生多大的遗憾似的。   苏燕儿咽下口中糕点朝大师兄眨了眨眼,示意他们就是故意的。   覃夙见此嘴边轻抿,又看了眼还在往下咽糕点的师弟孟询,唇角在下刻带了丝笑意。   苏燕儿见他此笑意整个人直接看呆。   “收拾下东西我们便动身吧,看这天色估计晚间要下些雨。”说着妤蓼朝外边走了几步又侧身莞尔一笑道,“为师带你们去簪花大会玩玩。” 第26章 素色   几人最后还是去和陈夫人又正式的辞了别, 陈煜家的孩子被孟凡收养了下来,陈惜薇也算多了一个弟弟。   就在几人站陈府门前正要踏剑而去时,陈惜薇追了出来。   妤蓼收了上木剑的半只脚侧身回头等她靠近, 唇角轻弯才问道:“陈小姐这是?”   陈惜薇平了下气息, 嘴唇嗫嚅了下, 还是大声说道:“苏柯他们到最后都没放弃, 他们真的有拼尽全力在保护我们镇子,请苏姑娘一定要帮我把这话带给无垢山, 带给他师门和师尊。”   看她边说着边眼眶边红了的样子,妤蓼朝她走了几步,微低下头对上她眼睛,带着些软糯的音色被她说的坚定:“你放心, 苏柯他们会是无垢山的英雄, ”然后她微俯身朝她耳边悄声说道,“偷偷告诉你个秘密, 我是无垢山掌门的小师妹, 我说可以就可以。”   妤蓼几人踏剑而去时, 地上的陈惜薇略瞪大了双眼,看着上方几人逐渐远去不可见的背影,她边掉着眼眶里的泪, 边又用袖子直接擦着脸笑了起来。   剑上的几人在天上行了些时候,时不时上来几只各种类的鸟扑闪着它们的翅膀,好奇的绕着他们飞行一段距离, 远处天际也已挂上了黄昏的幕布, 夜即将来临。   妤蓼朝旁边顾伽脚上的扇子瞅了眼, 心下暗想着近些年几大修仙道门灵力聚形在扇上的人,即便有也是年纪不符合, 要么没长他这张招摇的脸,如此高深的灵力再加上他这张脸,他顾伽也不该寂寂无名才是,但现下修仙道界就是无他此号人。   “苏姑娘一直盯着在下做甚,我承认我这张脸有些好看,但是,”说着他转了转脚下扇子方向,朝她靠近了几分端详了下她脸才接着道:“还是姑娘你这张脸来的更清冷脱俗呢,而且红衣也不落俗。”   妤蓼在他欲要更靠近便偏离了脚下木剑,眼眸朝他脸轻瞥一眼便转向扇子:“我看的是你的扇子,我现在倒觉得这扇子可比你脸好看多了。”   “哈哈哈,挽清道主你甚是有趣啊。”说完都没收住他哪爽朗的笑声。   略带清亮的少年音在空旷的上空笑起来,清亮而又多了丝些豪迈,听着让人很是心悦,但不包括她。   她懒得理这他莫名的笑意,正要加快脚下木剑灵力时,身后传来了小徒弟燕儿喊大师兄的惊呼声。   她赶紧一个转向朝身后而去,入眼便是覃夙整个人在持续的往下坠,他脚下藤蔓微蓝的灵力正在逐渐消散开。   孟询和苏燕儿在他上方控制着剑身急速往下,着急的朝下伸手想要抓住他身形,但多次都差了那么些距离。   她略一拧眉便驱木剑急速的来到覃夙的上方,身形带剑直接一个微瞬移下,下一瞬便一把扯住了他向上伸出的手,稍微用了些力道便将他提在了自己身后,她檀木剑上。   “多谢师尊,我刚一时略感灵力不足才…”说着他似乎略有些自责的补了句:“是我最近放松了灵力修行。”   孟询和燕儿见他没事方才收住脸上的惊慌,稳定了脚下剑朝上移去跟上了他们的剑。   顾伽是随着妤蓼而动的,也就是在她扯住覃夙时,他在两人上方站扇上朝覃苏看去,眉目略沉的看了眼他脸,想摇扇子的手略微在身后握住收紧。   “阿夙,定是你先前灵力催花使的多了,下次注意些就好,”说着她微微一笑才道:“这次的簪花大会就是个很好的历练机会,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控制自身灵力消耗有多重要了。”   “师尊,好好的修士比试它为啥叫簪花大会啊?”说着苏燕儿朝着他们剑靠近,一手控制着脚下剑,一手挽顺了胸前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   她朝小徒弟燕儿看了一眼才轻笑出声:“它之所以叫簪花大会是比拼到最后的两人会有一场属于毁花护花的比拼,要想知道更多的话你们可要努力站到最后,师尊相信你们是可以的。”说着她又将视线扫过剩下的两个徒弟。   “上届的赢家是毁花,是苏姑娘你吧。”顾伽这时候轻飘飘在他们师徒旁边落了一句话。   三个徒弟皆是好奇又带着些激动的眼神看向她,妤蓼则是没好气的看了眼在身前说话的人。   这让她想到时候在簪花大会再揭开的成就感瞬间没了,好生无趣。   “所以,顾公子上届也参加了?”说着她故意的瞥了眼他才接着道:“我可没见着你,不会是在第一轮便被刷下去了吧。”说着她还略微带了些惋惜的语气,就是这惋惜倒更多像是在幸灾乐祸。   顾伽看她这样子,未说话只是轻扯了扯唇角,一张脸在夕阳的映射下美轮美奂起来,当真是雌雄莫辨起来。   “师尊当年是一个人来参加比拼着站到了最后吗?”覃夙在她身后出声问道。   “当时奔着好玩,啊不是,”说着她略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假意控制了下脚下木剑才接着说道:“当时我陪着师兄们来便顺道上去打了几场,也算是我欺负了些小辈,胜之不武胜之不武。”   见她奔着好玩这话说漏嘴,顾伽在旁边直接没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覃夙在听了她话后在后边沉思起来,他在心下暗算了下时间,五年前的师尊就能将修仙界的新秀轻松扫平了,他当时才脱离家族控制入了无垢山。   越是这般一算,他越发觉得自己很弱起来,还不够,他如今真的差太远了。   几人久久无话,眼看夜色来袭,在妤蓼的话下几人便准备今晚先下去好生休息。   她带领着他们特意停留在了一个小巷子上方,几人从没人的巷子中出来便悄无声息的融入了人群中。   街道很长,灯火阑珊,人来人往,是一个条很繁华的长街。   吃食的味道,热闹的人声瞬间涌入几人的感官中,妤蓼略微笑了笑侧身朝燕儿道:“燕儿不是想做新衣裳吗,这儿一定有你喜欢的衣衫。”   说着她朝四周看去,想要找一间成衣铺。   覃夙也看了眼街道,他扯住了一个行人问道:“请问这条街上有叫‘新衣’的成衣铺吗?”说完顺道递去了一枚碎银子。   被拉住的人是个年轻的小哥,浓眉大眼着了一身褐色短打,他笑嘻嘻的接住了他递过来的碎银塞进衣服,然后他状似不经意的扫过几人衣着才道:“新衣啊,它就在这条街尾那,”说着略一顿他又故意压低了些声道:“我劝各位还是别费这个银两,它家衣服我们这就没几个人穿的上的,料子好看是好看,也太贵了些。”   “就前方哪的成衣铺,我看也和各位身上衣服差不多,用不着去新衣哪,衣服死贵不说哪店老板也怪。”   覃夙没有朝他推荐的店铺看去,只是说了句谢谢便侧身让他离去。   妤蓼在他旁边,见他问‘新衣’这家店,她略一沉思便想起来了,上一世覃夙有带她去过一趟这个叫新衣的衣服店铺。因为名字新奇,她当时还特意站店门口端详了下上方牌匾,确认无误也就有了现在的记忆犹新。   但不是这个地方这条街道,但她也并不觉得多惊讶,毕竟覃家有将店铺开满半个人界的实力。   “师尊,我们就去新衣那家吧,以前听无垢山师姐们提过。”许是他顾及着顾顾在,他并没有挑明这是他家的店铺。   她就着他意思点了点头,顺道打趣着问了句师姐是哪位,又说了句说不定这次哪师姐也会来参加簪花大会呢。   苏燕儿也在一旁帮腔着问道,大师兄哪师姐好看吗云云的说法。   覃夙见前方两人还一副非要等他回复的样子,他眉目微皱仔细想了下才说道:“我也不记得了,应该不丑吧。”   妤蓼和苏燕儿师徒二人对视一眼便笑开了起来,就觉得往日冷脸的大徒弟、大师兄在这一刻也还挺有趣的。   顾伽在他旁边摇着扇子走过,朝他说了句少年你好无趣,覃夙只当没听见,眼神也没给他便朝前跟上了师尊。   几人身后的他,一身显眼红衣的他泰然自若的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时不时还朝些好看的小姑娘扯扯嘴角,直迷得对方羞红了脸垂下了头,也就没看见下一瞬他便一个瞬移跟上了前方的妤蓼她们。   等到下一刻姑娘们抬头望去,又哪还有他那红衫人影,有的女子恍惚着觉得自己看花了眼揉着眼睛。   新衣成衣铺,它的牌匾就是新衣二字。   几人进了店铺,冷清的很,只有三个人。   一个小丫头站摆满布料的地方分着布料色,还有一个少年正无聊的捏着手上尺寸带看着进来的他们,最后的一个似乎是掌柜,看不清脸,因为此刻的他正趴在柜台呼呼大睡着,时不时还有打呼的声音响起。   “店家,生意来了都不欢迎吗,”说着,顾伽摇着扇子朝覃夙耸了耸肩道:“你这师姐说的店好像也不怎么样呢,一个客人都没得,怪冷清的。”   覃夙没理会他的话,只是径直上前敲了敲掌柜的台子。   正呼呼大睡的掌柜在他这状似随意的敲击声中马上醒了过来,一抬头便卡住了要出口的声音,睡眼朦胧的他此刻有些滑稽的半张着嘴。   苏燕儿在这时候蹦跶过来朝掌柜歪头一笑道:“掌柜的做生意不做啊,这个时辰睡觉也太早了些吧。”   掌柜的带着些谨慎的眼神扫过覃夙那张淡漠的脸,这才朝苏燕儿漏出些歉意的笑来:“是我的不是,我的不是。”   “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近日新进的料子都送到我师尊她们面前看看,”说着,覃夙偏头朝师尊妤蓼方向看去,又轻声加了句,“料子最好白色和素色些的,红色的太艳俗。” 第27章 温柔   听他此话, 掌柜的算是完全清醒了过来,收住了有些失态的神色。   下一瞬他脸上挂上了商人惯有的笑意,朝他示意的两位女子迎了上去。   “先前是小店怠慢了两位姑娘, ”说着他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回头朝布料子哪的丫头和小少年喊道:“小银小钱你俩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赶紧把后边最好的料子拿上来, 选些素色的料子赶紧给这两位姑娘瞧瞧。”   在他的呼喝下,两人收了好奇打量妤蓼他们一行人的视线, 赶紧放下手上物什匆匆的朝帘子后屋而去。   在他说了红色艳俗,顾伽就看了眼自己身上和妤蓼身上的红衣,啪的合了扇子朝覃夙指了指,还是没忍住呛声道:“你看看我和你师尊身上的红衣, 哪来的艳俗,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会不会说话?”   “我已经满十七周岁了,在下也并非无名无姓, 顾公子总是小孩子家家的称呼是否有些不礼貌?”说着, 他眼眸轻瞥, 言毕偷瞄了眼师尊方向。   妤蓼有些无奈的朝拌嘴的两人摇了摇头,并未说些什么移步朝抱着料子的小丫头和少年而去。   小丫头人实在是不高,手上料子又叠的老高, 将她整个脑袋都盖了过去,只凭着自身感觉走向了料子摆放哪。   下一瞬,她感到手上的料子一轻。   是妤蓼拿起了她上边的一叠, 朝她准备放下的地方摆了上去, 她放下手上余下的料子, 抬头飞快的瞟了她眼便垂下头,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的轻声说了句谢谢。   看着她通红的脸蛋和细弱蚊声的谢谢, 她只是笑了笑拿起上方的料子朝身边燕儿说道:“燕儿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料子,这个丝绸的料子很软。”   说着她又朝放下手中料子的小少年说道:“软尺给到我吧,麻烦将红、粉色和其它色的料子也拿些过来。”   少年在她话后下意识的朝她身前的掌柜看了眼,掌柜的却是下意识看了眼覃夙方向,见对方没看自己这边,他只好示意小少年赶紧去拿。   小少年递上手中软尺,又咯噔咯噔的往后边跑去,不一会便抱出了一叠颜色各异的料子。   听闻她这话后,顾伽在旁边打开扇子朝覃夙耸了耸肩道:“你师尊并不觉得红色艳俗呢。”说完便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还顺道打量起店中挂在上边的成衣。   成衣样式很是新颖,料子也来的上乘,并不是什么无名小店能做出来的成衣,应该说这店在这地方就很奇怪。   覃夙看着小少年抱过来的那叠料子眼眸沉了沉,上边的几层就正好是显眼的红色,扎眼的很。   “师尊,你也觉得阿夙眼光不好吗?”说着,他状似难过的朝师尊看了眼,然后便垂头移开了视线。   看着他这沮丧的样子,她笑了笑才说道:“阿夙我没这意思,我想着红色兴许燕儿会喜欢,她平日穿红色很喜气。”说着她略一顿朝站门口处的孟询也看了眼,“不单燕儿,你和阿询也挑两件喜欢的料子,师尊送你们。”   覃夙和孟询闻言都有些诧异,下一刹那脸上便隐隐有些激动。   顾伽看着这一幕,拿扇子反手指了指自己:“苏姑娘,那你这意思是就不送我了?”   此刻她正拿着条粉色的料子在燕儿身上比了比,闻言抬头朝他看去一眼扯了扯唇角道:“顾公子已经不是小孩子家家了,想要的衣服要自己买。”   顾伽听她此话,看了眼覃夙正满是克制着些得意的冷脸,他气的啪的打开了扇子。   果然,徒弟是她亲的徒弟,自己这是没人要了呗。   奇怪,他为啥冒出这想法,他干嘛要她苏妤蓼要,他刚是怎么了,不行,他要冷静下来。   见他站在远处久未出声沉默下来的样子,甚至连他手上惯要扇动的扇子都不扇了。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想着也就一件衣服而已,还是朝他出声道:“顾公子要实在喜欢就也挑件吧,我来付钱。”   “不必了,苏姑娘我先出去一趟,我们到时候就在前边的悦来客栈会和吧。”   说完未等她出声,一袭红衫便折身出了店铺,几个瞬移他人便涌入了街道中,须臾便不见了他整个身形。   “师尊,顾公子他这是生气了吗?”苏燕儿拿着手中一匹月季色的料子,眨巴着大眼望向外边不见人影的街道。   “没吧,他可能有什么紧要事情要处理吧。”说着她拿起手中软尺继续给燕儿量着身形,又看了眼正挑选着料子的覃夙和孟询才接着道,“这距离举办簪花大会的地方不远,而且还有些时日,我们可以在这边等成衣出来顺道玩个几天。”   “你们也很久没下山了,先前槐安镇偏僻也没什么时间玩,这几天你们可以好好在这地方玩玩。”毕竟到时候簪花大会开始了,他们可就没什么玩的时间了。   最后燕儿定了粉色和月桂色的料子,孟询还是挑了他一惯的黑色,覃夙,呃,还没挑好。   她走了过去,朝他手上的月白丝绸看去:“阿夙是喜欢这个料子吗?”   月白色的丝绸其实也很衬他的冷白肤色,一天天的他越来越靠近她记忆中的那个覃夙。   “喜欢,我觉得这个料子很衬师尊您。”说着他拾起手上料子有些期盼的看向面前的师尊。   呃,不是让他给自己选吗,怎么倒是给她选的。   “我要这件料子就是了,你看看有没有你自己心仪的料子。”说着她接过了他手上的月白丝绸,朝跟随在旁边的丫头递去。   “这位公子好眼光啊,这月白丝绸方圆千里就此我们一家有…这料子柔软贴肤又顺滑…”   未等掌柜的还要鼓吹下去,她打断道:“所以,它是有多贵?”   如果实在太贵她自己的这件就不要了,她怕到时候成衣合算下来她银两真不够。   掌柜正要出声,覃夙打断道:“师尊喜欢便尽管拿,这料子没人买放着它也是放着。”说着,他拿起旁边的黑色料子和一匹深蓝色一起递了上去。   掌柜的听他此言只是暗自打量了一下他口中的师尊,接过料子在旁边陪笑着应着是是是。   见他如此说辞她也不好再矫情的推迟下去,想着以后再加倍对他好就是了。   由着丫头和小少年给他们各自量完身形尺寸,就在妤蓼交了定金和掌柜的约好五日后来取衣时,她还是扯过旁边一匹红色料子递上说道:“麻烦掌柜的做这件红衣参考他的身形来,再稍微高挑些和尺寸宽松些即可。”说着,她指了指孟询。   掌柜的似乎有所悟:“这匹料子是给先一步离去的那位红衣公子做吗?”   “嗯,掌柜的你记得他身形那便更好了。”说着她又加了几锭银钱递上去。   掌柜的乐呵的接过,将小丫头手上记录尺寸的册子拿过来添了几笔,嘴上说着放心放心,最后将几人送了出去。   “收拾收拾关门,小银小钱你俩把尺寸和料子送去请师傅门上,让她们赶紧开始,记得让做精细些。”说完掌柜的便摸出柜台下方笔墨纸砚开始书写。   信上落下:尊夫人好,在下候来了公子,他于……   这方,几人进了顾伽所说的悦来客栈。   妤蓼问了客栈掌柜要了五间房,给顾伽的也订了下来。   因为他们没有如常人用饭的需要,此刻时辰又还尚早,几人便在她房间围坐了下来,她随意的讲了几句历届的簪花大会,顺便询问他们修行上最近可有遇到什么难解,她都一一温柔的进行着解惑。   覃夙先前依旧从储物袋中拿出茶具给他们满上了茶水,此刻几人手中的梨花茶香氤氲在屋中,又是师尊的温言细语,燕儿才终觉得有了离开了槐安镇的实感。   “师尊,当初你就那么厉害打赢了他们,那你现在岂不是也能很轻松的打赢这一届。”捧着茶杯的苏燕儿说着眼眸里是十足十的崇拜。   听闻她这话,她抿了口手中茶才莞尔一笑道:“五年一届的新秀,谁也不知道如今各大门派又出了什么厉害的人物。”说着她略一顿才接着道,“包括你们也是这届有希望站到最后的人。”   “我们啊,师兄们我觉得可能吧,”说着燕儿看了眼师尊旁边的师兄们,低了下头才接着道,“我…燕儿先前在槐安镇给师尊您丢脸了。”   知道她说的是她先前不敢执剑上前的事,她将手中茶杯放下,覆上燕儿的手握住才说道:“燕儿不要担心,凡事都有第一次,师尊当初第一次也不敢呢。”   闻听她此言,苏燕儿惊喜的抬头说道:“真的吗?师尊说的可是真的?”说着她眸子深处都带上了急切求证的光。   “真的。”说着她稍微停了一瞬朝她笑了笑才接着道,“我当初随师兄去除邪祟,第一次也没帮上什么忙,燕儿你不要过多担心,到时候师尊我就在台上,和对手过招时候你就当和你师兄们在比试,慢慢来。”   听了她这话苏燕儿脸上一扫先前担忧的神色,对簪花大会也从一开始的害怕变得期待起来。   眼看费了些时辰在师尊这叨扰,苏燕儿起身体贴的提出让师尊早点休息,她和孟询先回了各自房间。   留下的覃夙此刻正收拾着茶具,眼皮轻敛下他看起来很认真,泡洗几人茶具的动作被他做的很是行云流水。   “师尊对每个人都这般温柔吗?”说着,他停下了手上动作,将视线对上他侧边坐着的师尊。   安静的屋内突然传出他这一句话,妤蓼有些诧异的回神对上他狭长眸子。 第28章 晦暗   “阿夙何处此言?”说着她眉目流转视线在他脸上扫过, 见他仍旧定定的看着自己便接着说道,“师尊温柔相待他人不好吗?”   在她话落,他抿紧唇角, 移开视线朝手上的茶杯看了眼, 这是师尊先前用的茶杯。   须臾, 他抬头和师尊视线对上:“师尊一向对小师妹如此, 对他顾伽也要如此温柔相待?”   呃,这孩子是觉得自己对顾伽过于看重?先前在店铺里自己不是也向着他的吗?   眼看簪花大会要来临, 上一世的簪花大会她没有陪同他参与,但这场大会却是覃夙修行中的一个重大转折点。   他会在这场大会中觉醒另一只手的灵力聚形,右手会聚形出琴,也可化成剑。   就此以后, 他会成为修仙道门界的一个传奇。   但上一世并没有现下这遭, 眼下也万不可因为这些莫须有的情绪影响了他修行的转折点。   是以,她不能让这出了差错点。   她坐正身子正视他道:“阿夙, 你以后不会比顾伽差的, ”说着, 她顿了下郑重道,“我这世也只会有你们三个弟子,再无其它弟子。”   他狭长的凤眸轻掀, 曜黑色的眸子定定看向眼前的她说道:“在师尊眼中我现下这是在嫉妒他顾伽的能力?”说完也未移开视线,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然而,她脸上什么惊诧都没有, 师尊果然是如此这般想他的吗?   妤蓼被他这话说的怔然, 她好像确实是这般想的, 但又不全是这般想的。   她伸手过去握住他摆弄茶杯的手,下意识带了些安抚的笑意才说道:“为师并非觉得你是嫉妒, 你以后一定会比顾伽强。”说着她握了下他手,“我只是担心你觉得为师因为他强便对他另眼相看,所以我才有上边的话。”   “我对他人温柔的前提也要他是我身边重要之人,顾伽于我,他是上次在镇子帮了我们大家的人,于情于理我也只是将他当远来的客人般对待,阿夙这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开玩笑,她是手握上世剧本的人。覃夙他最终会成为修仙道门界的光,他的强是毋庸置疑的,即便顾伽现如今有和自己差不多的实力,但她还是相信,不输上一世般刻苦的阿夙仍旧会重新成为修仙道门界的光。   “既然如此,哪师尊为什么最后还是给他买了衣服,还选了他一惯的红色料子。”   啊?原因竟然出在这吗?是她现今觉悟低了吗?   她抿了下唇,覃夙便在下刻又给她递上了一杯茶。在她没注意的视线处,他眼眸余光打量着覆在他手腕上那只皓白的柔荑,这恍如会发光的白令他眼眸略加晦暗起来。   “啊这个…为师是觉得给大家都买了,最后多他一件并不会怎么样,”说着,她放下手中茶杯笑了笑才接着说道,“他一个人没有新衣服也太可怜了不是,阿夙你说是不是?”   又来了,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   他轻叹了口气,抽出被她半握住的手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师尊早些休息吧。”说着他端正的行了一礼便朝门外走去,从外边阖上门时他低头的瞬间,眼眸里越发晦暗不清起来。   收回看向他离去的视线,她看着手中茶杯倒映的脸,微拧眉目,暗想道:自己这是惹徒弟阿夙生气了吗?   翌日,一夜暗思无果的她收了手上运行的唤生灵力,下床梳洗后换了身白衣,刚打开房门便看到了站对门外的覃夙。   由于这条街实在是热闹,一早下边便传来络绎不绝的人声和各种小摊铺的叫卖声。   她也一时放松了心神,竟连覃夙在外边候了多久也不可知。   他朝他喊了句师尊便无话。   她朝他笑了笑想缓解这有些尴尬的氛围,带着人朝走廊外而去,下方的一层正是客栈下来来往往的吃客。   由于时辰过早,下方的客人三三两两。   “阿夙,我们下去坐坐?”   他望着下方空旷的桌椅,对师尊的话轻声的应了嗯。   两人刚入座,很快便有店中小二过来奉上小吃和清茶,茶水氤氲间她清嗅了下,这似乎是桂花茶。   “不用,阿夙你哪一套在这会太招摇,我喝得惯。”她端起茶杯小抿了口,阻止了覃夙准备探向储物袋的手。   他微皱了下眉,出声道:“我倒宁愿师尊你喝不惯。”说完便将视线看向了周围的食客。   良久无声,她轻咳了下,将他视线引到自身身上,微抿了下唇角说道:“既然你不喜欢顾伽,那等我们到了簪花大会哪便不和他走一起了。”   听了她这话,他抬眼朝她看去。视线中,一个不该出现的红衫身影在哪,顾伽在她身后不远处。   他听见自己轻扯了扯唇角,朝对面的师尊和她没看见的顾伽说道:“师尊此话当真?我若不喜欢顾伽,师尊便不让他跟着我们了?”   她看着他这认真又带着些期待的神色,有些好笑的朝他点了点头应了声嗯。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顾伽脸上的笑意僵了下来,眼神狠厉的看了眼他便转身折了出去。   他朝对方笑了笑,神色轻松的朝对面师尊补上了一句:“希望师尊记得今日所言。”   她对他这突然的话有些莫名,最后朝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此时,客栈楼梯上燕儿和孟询朝两人走了过来。   苏燕儿朝师尊甜甜的一笑坐在了她旁边,看了眼桌上两人已见半的茶水道:“师尊和大师兄你们起好早。”   孟询拒绝了小二的热情,自己起身倒了两杯茶水,一杯给到了小师妹。   苏燕儿小口道了声谢,又朝桌上的小点心看去。   红色的块状,鼻尖有些红豆的清香,但比起当初大师兄带的梨花糕差远了,她瞬间没了想下口的想法。   “燕儿最近也别太贪玩了,晚间的灵力该按着唤生运行就要运行。”说着她朝三个徒弟接着道,“白天师尊带你们去玩。”   “真的吗,师尊我们待会去哪?”说着,她顿了下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接着道,“师尊我今晚就练,不会再忘了。”   她微微摇头对她的小偷懒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又看了眼楼梯处问道:“阿询你下来没看到顾伽吗?”   孟询朝师尊视线看去,眼眸微动:“没,虽然他房间就在我隔壁,但我昨晚没听到他回来的声音。”   听他此话,她有些诧异起来。   孟询一向也是勤奋,他应该昨晚都在运行着周身灵力,他说没听到那便是顾伽一夜未归咯。   这人,说好客栈来会和倒是自己不来了。   “走吧,既然他不在我们给掌柜的留个话,我先带你们去个地方。”   听她这般言辞,覃夙先他们起身去付了茶点银两,顺道和掌柜留了有人找的话。   虽然他知道这留的话没用,但他仍旧带着愉悦的笑意的和掌柜留了师尊要给顾伽的话。   几人走在街上便是道亮丽风景线,时不时便有人驻足看着师徒四人,尤其一些过往的摊主更是直愣愣的看着妤蓼。   覃夙从发觉这些不规矩的视线便自顾的走在了她旁边,替她挡去了一部分视线。   苏燕儿见此场景更肯定了从初次见面的想法,他们的师尊果真是个大大大美人啊。   这些四处来的视线叫人烦不胜烦,她最后还是覆上了面纱,也让苏燕儿幻化了一层面纱,虽然聊胜于无,但也多少阻挡了些不规矩的视线。   “过于美貌有时候也是种烦恼。”覆上面纱时她自顾的轻声说了这句,覃夙闻言笑出了声。   少年已脱去了先前变声时期的沙哑,略带低沉的音质不似顾伽的少年音。   她觉得还怪好听的,和上一世最后的他越来越靠近中,嗯,往后他身形还会再高挑些,这一世的头发就不要再白了。   “师尊在想什么?这般走神?”她被身旁的覃夙扶住了险些被撞到的身子。   她作为师尊怎么能在这种人人皆没修行的地方差点被撞倒啊,好丢人。   她立马从他手中稳住了身形,咳了声又看了眼四周才说道:“嗯…为师就是回想了下当年簪花大会的比斗,回想的太过入神才失了态。”   燕儿瞧见大师兄都并肩和师尊走,她大胆的上前挽上了师尊的另一边手臂,朝她偏头一笑:“师尊燕儿来挽着您,这样师尊你再想什么都不会有人碰着你。”   瞧她这古灵精怪的样子,妤蓼看了眼被挽着的手笑了笑便随她去了。   她没注意到在苏燕儿挽手上来时,覃夙便未出声冷下了眸子。   孟询看着自己身前并排走的三人,他总感觉周遭的气氛有点怪,但他又说不上来,拧了下眉头还是放弃了琢磨,只剩他慢悠悠的跟随在了师尊身后。   “到了,昨晚我没注意是这地方,今早梳洗时候开窗朝这方向看来,才发现我以前也来过。”   其实不是以前,是她上一世和覃夙来过。   她带他们来的是一片野生竹林,此地也不是很需要竹子这编制物,是以这片竹林茂盛无边,一眼望不到边际。   苏燕儿眨巴着大眼看着眼前一片竹林,表情带着些呆愣道:“师尊带我们来这是?”   虽然在他们越走越偏,最后甚至还运用了轻功她便觉得去的地方好像和她想的有些出入。   但绕是做了诸多心理准备,苏燕儿也没想到师尊口中的带他们玩玩是来看竹林,这种在临界后山一大片的东西。   “师尊带你们来玩啊,”说着,她面纱上的眼眸带了些狡黠,接着道,“你们三都来攻击我,脚不许沾地只许踩竹枝上,什么时候把我打下去了,为师才能带你们去别的地方玩。” 第29章 恍若   “啊…师尊你好…“未等苏燕儿将过分两字说出来, 她两位师兄已经身形一跃率先上了竹林。   她看了眼他们上去的竹林方向,随即收了沮丧的心思也随着他们背影一道跃上了去。   底下的妤蓼抬首看了眼三人上去的地方,这是都随着阿夙去的啊。   和上一世一样, 谨慎如他, 覃夙选的落脚点竹子之间格外密集, 打斗间不易落地。   她眼眸微动身形一跃便到了他们三人对面的竹枝上, 她想看看这一世会花多久功夫将他打下去。   见对面徒弟三人都不动作,她微微一笑只好率先举剑攻了过去。   覃夙率先应对了过来, 一条藤蔓朝她过来意欲下脚的竹子而去,藤蔓在他手中各种翻飞造成周遭竹子一大片的倒下,分出的另一条藤蔓在身后竹上固定了自身,是以他的身形在竹林间很是灵动。   孟询和燕儿也紧随其后, 拿出剑一个佯装正面攻击, 一个剑身划出的灵力却是朝着师尊脚下的竹子而去。   很可惜,这种方法也过于明显了些, 妤蓼在脚下竹子倒下时脚尖一个轻点, 身形一翩跃便到了离他们三人更近的一根竹子上。   见师尊靠近, 覃夙当机立断的朝后撤去了一段距离,催生灵力落在了一根稍远的竹子枝丫上。   但燕儿慢了一瞬没来得及撤,她脚下的一片竹子被师尊扫过来的灵力伐断, 眼看她整个人为避开下一波灵力直接往下坠去,这般恐惧的惊呼声估计她都忘记了这时候可以御剑下去。   师尊的意思只是不能在竹林中御剑又没让这时候还傻兮兮的不用,他皱了皱眉目还是伸出一根藤蔓挽住了她腰间将她朝自己这边拉了过来。   就是现在, 妤蓼直接一个身形快速逼近, 直接将徒弟的另一边固定藤蔓划断。   两个人都在瞬间朝下落了去, 上方还有师尊的逼近,他实在没办法再生出一条藤蔓来。   覃夙有一瞬间生出了直接放手的想法, 只要放开师妹燕儿,将这手上灵力聚形的藤蔓绕到随便一根竹子上,他可以在不落地的瞬间又生出灵力聚形的藤蔓朝后边竹子甩去,然后催动灵力便能将自己拉过去。   但苏燕儿的惊叫声和师尊视线也正随着他们两人,他还是克制着心神将藤蔓绕身的燕儿小心的送了下去。   这样一来,他也不得不随之沾了地。   他们两人下去了,上方的孟询也没坚持多久,很快便和他们一样被逼的沾了地。   妤蓼刚准备收好手上清尘剑,覃夙上前一步对她说道:“师尊,我想重新来一次,就我一个人试试。”   她眼眸微眨动,虽然这世对面是三个徒弟这般和她在这竹林比拼,但这次却是比上世结束的快多了。   看来阿夙这是觉得人多并不会是他的优势,相反更让他束手束脚了。   知道他这是不服输的意思,但,她微微一笑道:“阿夙为什么不去思考你们人多的优势,你的灵力聚形更擅控制,刚刚为什么不让燕儿和孟询率先发动攻击呢?”   她这话让覃夙脸上一愣,是了,因为师弟和师妹都认为他强些,包括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率先的对师尊的出招迎接了上去。   三人也根本没有考虑过作战计划,也就有了随便谁的一个大意三人便崩成了散沙,这才落得这么快落败的下场。   见他似乎有所悟,她也再不多说些什么。   她只是希望借着这个事也能让徒弟们明白,有时候可以不用什么都一个人扛上去,上一世他覃夙就是在自己重伤昏迷期间,直接弃了自然道修了无情道,以一已之力去封杀老魔尊。   虽然老魔尊是封杀成功了,但最后他还是落得徒生悔恨的下场,她要从现在杜绝阿夙这种往下发展的性子。   “师尊,我明白你说的了,但阿夙还是想和你比一次。”   见覃夙说的时候眼中这般坚持,她笑了笑也就先他一步上了近前的一根竹枝丫上。很好,还是如上世那般倔性子的阿夙,她有些生气了。   覃夙也随之上了她对面的稍远些的一根竹子,并且率先朝她发动了攻击。   妤蓼看了眼对面急速朝自己过来的藤蔓,这个时候不再是如先前的两三根,他这是拼着能聚形的灵力都朝对她而来了啊。   她并不多慌张,但又不想直接用灵力碾压将藤蔓打散,在藤蔓要过来时候便要准备轻巧的避开,在她脚尖准备朝左一个偏移时,竟然遇到了两根来阻挡的藤蔓。   她这才朝对面徒弟认真看了眼,这一招是两人在上一世无数次在竹林比试中让她没预料到的一招。   这一世,他竟然能如此快的使出了这招。   藤蔓不在从他手中那个一定方向出来,此刻的藤蔓,只要在他灵力能覆及之内,灵力聚形的藤蔓都能出现。   底下苏燕儿看着上方两人的打斗惊呼道:“哇,大师兄这招好像从来没用过。”   “这不是招数,是师兄他灵力聚形的藤蔓再次进阶了。”抬头的孟询说着眼眸中带了些激动,手在身侧暗自比划了下,想了下如果他刚是在师尊的位置,此刻已经被直接打下去了。   这般想着,他看了眼旁边的燕儿,他们的大师兄好像越来越强了。   上方两人仍旧过招的有来有往,妤蓼故意没有直接一个拼尽全力过招,她身形故意翩跃在周边各个竹子之间,激发了覃夙将灵力覆盖的范围在两人之间越来越扩大。   直至他没法将灵力再覆盖下去的时候,她眸子视线带上了些认真,手上清尘剑微微闪耀着青色灵力朝对方聚形的藤蔓而去,她挥动的灵力很低,只是将他聚集的藤蔓打散,并不会反馈到阿夙身上伤到他。   这般见藤破藤的十来个瞬间,她已将两人先前拉开的距离又全部压近,逼得她近前的覃夙嘴唇抿直,冷白的脸上开始生出冷汗往下坠落开来。   “阿夙对灵力聚形这块的领悟力想来很高,但为师还是要告诉你一件事,”说着,她剑意一划,身形一个急速逼近,剑身在她灵力运转下翻转了一个面,剑柄直朝下方的覃夙压了下去。   见他整个人坚持不住的往下坠时,接着将未说尽的话道:“一个人他再如何领悟力高,但在对方整体实力绝对压制下,阿夙你也仍旧无法胜出。”   说着,见对方收了灵力认输的样子,她也收了灵力准备接他住他身形。   变故也是在这时候逐渐开始发生的,她是完全收剑和灵力的去接他身形的。   刚搂到人,覃夙手上无任何动作的直视上她眼睛,嘴角微抿开一丝笑意,慢悠悠轻声说道:“我也告诉师尊一件事,”说着他眼中笑意更盛,下一瞬便直接将右手搂上了她腰身。   他搂抱上师尊的那刻便感觉到这触感下的僵硬,趁着她这一愣神,他嘴角扩大了些笑意将自己脸压在师尊肩膀,朝师尊补上了下半句,“兵不厌诈,我就知道师尊一定会来接住我。”   在即将要沾地上的瞬间,他放开了揽抱的手,师尊脚下是沾地了,但他左手聚齐的藤蔓已经挂在就近的一根竹枝丫上,下一瞬便将整个身形拉了上去一段距离。   妤蓼看着后她一步落地覃夙,按她先前口中说辞,这的确也算是自己输了。   就是,就是这一举动实在是不像平日的他,难道这就是少年人所谓的好胜心?   她心下暗自强迫自己忘掉他手搂抱过自己腰的记忆,略无奈的朝他笑了笑,“好好好,的确是为师输了。”   燕儿也在这时候跑了过来,朝师尊看了眼最后朝大师兄露出了崇拜的目光:“大师兄,你也太厉害了吧,我决定你就是燕儿我毕生追寻的目标了。”   孟询慢她一步过来,刚好听到了此句,他朝燕儿脸上的雀跃扫了眼最后避开了视线。   “别,你是使剑的,师尊,”说到这,他皱了下眉断话顿了下才又接着道,“不对,师弟才该是你追寻的目标。”   师尊只该是我一个人追寻的目标才是,想到此覃夙才将微拧的眉目松散开了来。   “燕儿,你是该多和你二师兄阿询学习,就比如先前,为什么忘记了召唤剑来御剑下去,”说着,她微垂头伸手放在她肩膀才接着道,“有时候打不过就一定要跑,懂吗?”   低垂头的苏燕儿都做好了师尊的训斥,没想到提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孟询和覃夙都在师尊这话下流露出一丝笑意,燕儿便是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的抬头低声道:“师尊,我就是不觉得师尊的灵力会打在我身上,所以我就给忘了…”   听着她这细弱蚊子的辩解声音,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抬起摸了摸她发髻,有些好笑的说道:“那燕儿这个得像你大师兄学习下了,他都能利用为师一定会接住他来骗我呢。”   说着,她面纱上眼眸朝覃夙方向微瞥,本是埋怨的眼神这中被带了丝她不自知的娇嗔。   覃夙脸上神色被她这含有嗔意的一眼看的怔然,狭长凤眼里的曜黑色的眸子只定定的瞧着眼前正和燕儿柔声细语的师尊。   眼前这一幕,恍如脑海深处的一袭白衫温柔浅笑,不似每个午夜梦回间的虚妄,他确信就在刚哪一瞬,自己见到了师尊一袭白衣也是在这竹林,但她是在对自己温柔浅笑的样子。   看着前边她逐渐和燕儿远去的身形,他大概知道自己一直在追寻什么了,还有哪一直对自己不够强的焦虑,原来一直都是师尊啊。   最后还是旁边孟询的清咳打断了他过于出神的视线,两人随即跟上了前方的两人。   “师尊,这次带我们去的地方不会又是什么考验吧?”燕儿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偏头小声的朝身旁的师尊问道。 第30章 誓言   几人先是回了一趟客栈, 虽是有净身术法,但由于出了些汗液还是决意洗漱了一番。   妤蓼在带着几人准备出客栈门时,去向掌柜的问了一句有没有穿红衣的人来找, 掌柜的说没人来找, 她转身时候朝客栈外边看了眼, 最后还是压下了心中那点对他的没来的失望。   这种明明约定了的事情, 世人又时时总是在违背。   覃夙在师尊过去询问的时候便将视线锁定在了她身上,在她回身的时候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那一抹失望, 虽然师尊她收的很快。   他眼皮闲适的撩起朝师尊看去的那方向瞥了眼,然后朝身边的师尊垂下视线问道:“师尊是在对顾伽的没来感到难过?”   燕儿则是在师尊旁边雀跃的不行,因为先前师尊说要带他们去游湖,想必到时候上边船舫在各色河灯的照映下会极美, 此刻听到大师兄这句话也收了些跑远的思绪看向了身侧的师尊。   妤蓼看着身侧两人在都带了些侧头好奇追问的样子, 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才说道:“我并不是失望顾公子他没能来和我们会和,只是希望这种再匆忙的告辞也该好歹留句话。”   “以后你们也是, 尤其是阿夙你, 做任何离开的决定都得和为师留句话。”她看了眼三个徒弟, 山中修行岁月真的快,经年四载,她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就这么不告而别。   大概是覃夙上一世的那不告而别给了她太深的惧怕离别, 谁也没料到有的时候再见竟已是剑指之人。   如果她没有得来这重生机会,此刻的阿夙压根就不会存在,想到此她朝身侧的覃夙看了眼。   覃夙曜黑色的眸子朝身侧的她垂下视线, 温柔且坚定的说道:“师尊放心, 阿夙不会离开师尊的。”   苏燕儿也在一侧附和道:师尊燕儿也不会离开你, 我们还要回临界种梨树呢。   孟询在两人的话下没有出声,稍顷脸上便带着郑重的神色道:“师尊, 我参加完簪花大会想要离开两年,两年后如果我回来了,我会用一生来守护我们临界界门。”   他这话一出,三人的视线都有些诧异的看向了他。   尤其是师尊妤蓼直接停下带他们前去的脚步,她直接朝身边的一个巷子里靠了靠,三个徒弟也随着她往里边走了几步,给路上的行人让开了路。   “阿询要用两年是去做什么?家仇?还是什么?”妤蓼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这实在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从入门到下山这几载,孟询从未透露过半分这个意思。   她本意是拿顾伽的这不告而别来说教下往后徒弟们不要无声告辞,没想到这一话题竟然扯出了二徒弟的告别。   孟询将微低着的头抬首朝师尊看去,眼眸中带了些诧异才说道:“师尊是早就知道我的家仇?”说完看着面前师尊略有些明了的神色,他便知道自己这是被师尊的一点言语给诈出来了。   他有些不自在的别开面前师尊的视线,然后便抿着唇一言不发起来。   覃夙和燕儿朝孟询打量了下,最后还是没发一言又将话语权都递给了他们的师尊。   “你的灵力资质还有你的个人修养告诉我的,”妤蓼轻声说道,顿了下又接着言,“无垢山和为师并没有去深查你的身世,阿询这个你放心。”   师兄给她带人过来便告诉了,说了燕儿是东临的一个世家,自然也说了他的来历。   但他平日的个人修养极好,和阿夙和燕儿并不差,是以她早就觉得他不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孟询这才抬头道:“弟子没有这般想师尊,但还请师尊簪花大会后给到我两年时间。”   “阿询,这件事参加完簪花大会我们一起再做商议,不急这一时。”说着她朝外边看了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小摊贩们开始支着各色花灯招揽着行人。   有几个垂鬓稚子从他们身前跑着你追我我追你的嬉闹开,后边传来几句他们父母的呵斥声。   她虽被父母所弃,以前有她的师门全体疼爱她这个小师妹,后来自己又有了徒弟,重生后她从三个徒弟这感受到的也是她现在所看到的幸福,所以她不想这一世还如上一世落得个孤寡一人的下场。   妤蓼见他仍旧低头不言的样子,略有些好笑的说道:“阿询你也不必担心为师会阻你报仇,如果查明仇家确实属实,为师会帮着弟子讨回公道。”说完她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手臂。   孟询这才将视线对上身前的师尊,他眼下带了丝感激,然后还是想着不麻烦到师尊的时候,小师妹燕儿开口了。   “二师兄,你不要想那么严重好吧,你的仇家还能打得过我们师尊吗?”说着她朝他甜甜一笑,才又接着道,“再说了,还有大师兄和燕儿呢,你之前说你家就在我们东临哪一带,我们可以一起去。”   这样,她可以带师尊们去吃他们哪好吃的菜,还可以带师尊见见自己的家人。   孟询见她颊边抿开的小酒窝也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些眉目,然后才朝师尊看了眼应道:“弟子听师尊的安排。”   见他总算不在执意一个人去办这事,她眉目也放松了些,笑了笑继续带他们往目的地而去。   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湖边已经熙熙攘攘的站满了人。   苏燕儿望着这人挤人的境地,偏头朝师尊道:“师尊,你带我们来的这地方也太热闹了吧,待会船舫过来了,我们可以直接飞过去吗?”   “可以,但直接飞过去被船上的姑娘拒了可就很丢面子了。”说着,她微偏头朝远处打头行来的船舫看了看。   她有一个老朋友在这船舫上,当年她拒了自己的好意,执意留在了上边。   最后她还是留下了替她赎身的银钱,岁月匆逝已过五载,也不知道她如今还在不在了。   这抒怀河上船舫里的姑娘虽是做的卖艺不卖身的行当,但也多数遭人看不起,她并不多希望她如今还在。   船只一共三辆,打头的最是庞大,似乎能容纳上百人。   还未靠岸,已有丝竹靡靡之音从船舫上传来,还有莺声呖呖的女子歌声飘荡开来,越是近了,船上甲板上姑娘们的舞姿也越发曼妙起来,歌舞相伴倒映在这抒怀河中,两边桥上满是驻足踩着节拍鼓掌的人,抒怀河这每逢月圆的一景给他人总是见之难忘的。   至少给妤蓼初下山的那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就是如今这所见也和当年脑中相映起来,就是上一世她想带徒弟来时,由于恰逢不是满月两人几次错过,这一世,终于赶上了。   她看着马上要靠岸的船舫,侧头下脸上带了丝显而易见的激动朝他们说道:“别只看这船舫上的姑娘们美,那上边的菜品也是一绝,最绝的还有梨花酒呢。”说完她眉眼也还是浸润开一片笑意。   燕儿听着师尊如此说法,对于他们马上就要上船舫感到了莫大的激动,眼眸微眯笑的脸颊边酒窝浅浅荡漾开。   覃夙和孟询身量已经越发拔高,只微抬下颌便越过前方人群将即将要靠岸的船舫看了个干净。   要说美人,覃夙觉得那上边女子都不如师尊她自己一分一毫,不,应该说压根就没可比性。   孟询也是扫了眼便没再投去视线,只是垂着视线看着身侧燕儿哪满是雀跃的笑脸。   “起开,你们这些人又没什么银钱站那么靠前干吗,还不给本少主让开,真的是一群愚蠢的凡人。”浩浩荡荡的一群深蓝衣的人打破这片共赏的的热闹。   妤蓼微皱眉目朝他们看去,这深南色的衣服样式很是熟悉,尤其他们发上的深南色发箍绕至脑后最后又绕回垂到胸前,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孤帆山的人。   “师尊,他们这些人明摆着插队啊,还推搡普通人。”苏燕儿朝师尊压低了些声音道。   的确,一群人好说也有十来个,仗着手上拿着剑和不俗的力气从后边浩浩荡荡的涌了过来,时不时还推搡挡他们路的人几把,被推的人都无一不倒退好几步,这一往后倒也就导致了这一片的人都开始推搡起来。   一时间唾骂声、孩子的哭声和妇人的惊呼声从周遭层层叠叠涌入耳中。   妤蓼见这些少年弟子如此嚣张,眉目一沉对身侧覃夙说道:“阿夙,过去劝阻下,让他们身为孤帆山的人在外边还是给师门留点面子。”顿了下接着道,“如果他们仍旧不理会那你便说簪花大会在即,让他们好自为之。”   覃夙看了眼哪处仍旧推搡的人朝师尊点头应了下来,最后要走时他又朝身前逐渐上人的船舫投去一眼才说道:“师尊你们先排队上去吧,不必等我,我过会就来。”   燕儿听大师兄此话朝前边越来越近的船舫看眼,挽着师尊说我们先往前上去,不然我们后边站的人也要急。   孟询朝大师兄走过去的那群人看了眼,师尊既说让大师兄过去看看,实力应该不如大师兄是以他也没多担心,便在身侧小心的护着师尊和师妹朝船舫哪走去。   妤蓼最后回身看了眼覃夙哪地方,他已经和那处的几人说上话了,孤帆山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现如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穿上内门弟子的服饰。   见阿夙和那边几人谈的和和气气的,她便从储物袋中取了银票随着行人拿到了船票。   变故也是在这时候发生的,那边上一刻的和气下一刻便刀光剑影起来。 第31章 嚣张   与其说是刀光剑影, 刀光和藤影来的更为恰当。   妤蓼他们三这边刚给票站上船头,那边便已经彼此过了几招起来。   她在未上船时听的很清楚,在覃夙将孤帆山说出来时候, 孤帆山那边的人收敛了一副推搡的样子, 不知道后边又发生了什么, 怎么才上船他们便又直接打起来了。   她微皱了皱眉目, 朝远处他们哪看去。   四周由于一大片吵闹声,她凝神也听的不甚清楚, 只隐约听见孤帆山观战的人说了几句阿夙多管闲事的话语。   对方的人许是顾及些道义并没有全部上来打,只是一个起先打头的少年在和覃夙打中,这人使用的是双刀。   幽蓝的灵力覆盖在两把刀身,一手双刀被他使的变幻万千。   覃夙所使的藤蔓在所过之处有些顾及周围的人, 此人却是毫不顾忌的随意挥着刀, 已经将周遭的人掀倒了一片,到处都是爬起来朝外头惊慌逃窜的人。   上到船舫这边的人也是聚集了些在船头看着热闹, 时不时还有些人竟然还鼓起掌来。   苏燕儿有些焦急的扯了扯师尊的袖子说道:“师尊, 大师兄他一直在避让, 那个人又招招逼近,怎么办啊?”   她垂下视线看了眼燕儿略焦急的小脸又朝覃夙哪看去,脸上带了丝并不多担心的笑意道:“燕儿, 你好好看着接下来你大师兄的招数,他的退让并不是一味的在避让。”   孟询听闻师尊这一言语,他便注意到了大师兄手上藤蔓的数量。   只见, 大师兄手上只有有两三根交错的在与之对战, 他又看了眼距离两人越打便越近的河水, 孟询明了的收了担忧神色,对大师兄接下来的出招仔细观察起来。   还未等苏燕儿反应过来师尊的话语, 底下一通噗通的水花声响起。   此刻正在河里扑腾的不是哪招招逼近的人又是谁,他们的大师兄已经在对方人的惊呼中慢悠悠的上了船舫。   “师尊,他先动的手我就只好还手了。”覃夙走了过去朝师尊拱手道。   妤蓼闻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面纱上视线随船舫下方还在扑腾的人看去,略有些眼熟的样子,他好像半点不会凫水。   虽然他身边的人都下去救他了,但由于他自身很恐惧水便扑腾的有些厉害,导致他们将他拖上岸费了些时间。   几人在他扑腾的时候,也未敢使用多大劲道拖拉,这么一看看来来此人身份在孤帆山也不简单。   此人才被拖上来便四处搜索着将他甩下去的人。   覃夙最后一击直接困住了他的手,还差点让他将双刀甩了出去,这边正和手腕藤蔓较劲,自己身侧又凭空冒出了两条灵力聚形的藤蔓,下一瞬便将他一捆便直接甩了下去。   这出乎意料的藤蔓,什么玩意都能灵力聚形了是吧,完全就没有给到他反应时间,这么一回想男子气的捏住了手上双刀,朝船上方向喊道:“有本事你就给我下来,我们再接着打过。”   他这一喊用了些灵力,声音蕴含了些灵力传的周遭人都听的很是清楚,距离近些的普通人则被震的直接捂住了耳朵,是以周遭人都安静下来。   妤蓼此刻就站在船舫头哪,将下边走近的人看的更清楚了些,原来是孤帆山家的二公子,难怪如此眼熟又如此这般嚣张。   还未等她说出不必理会,苏燕儿已经直接朝下方人呛声道:“呸,你刚刚明明就输了,现在又朝我大师兄喊什么喊,我要是你就趁着现在赶紧捂住脸跑。”   她摇了摇头,这孤帆山二公子要如上世一个性子的话,被燕儿这么一说绝对要上船。   果然,下一刻这二公子便指使人买了票大摇大摆的上了船,甚至直接一举买断了他后边所有人登船的机会。   没办法,掌船的人有银子便办事,他们既然敢在簪花大会临近还在此办这船舫游湖,就说明对方身后也有着不俗的实力,是以本着赚钱就好,在孤二公子这话下直接宣布此次的登船游客截止了。   因为登船的银两并不便宜,所以在他后边本来要登船的人也几乎没人,是以并没引起多大骚动。   但他孤二公子好像对这种做法很是高兴,即使此刻着一身用灵力捂干的衣物也没让他脸上的嚣张少半分,一双眼睛从上船后便是从微抬的下巴上挑着看人,此刻正慢悠悠的朝苏燕儿看去。   苏燕儿挽着师尊的手臂也朝他回瞪回去,两人间眼神火花四溅起来。   这孤帆山二公子走近了朝他们几人看了眼,见覃夙也不说话。   他最后视线落在妤蓼脸上,朝她面纱上的眼眸看了眼才嗤笑道:“我当是谁多管闲事呢,起先我还以为他是哪来的野小子要做菩萨,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无垢山的人。”   说到这,孟询握着双刀的手用了丝力朝妤蓼旁边的覃夙扫去眼,这小子动手动的莫名。   自己先前不过是朝他身后女子方向扫了眼,说了句:是那边的白衣美人让你来对我说教的吗,让她亲自来都还没说出口,这人便直接开打了。   “既已知我身份,我拿无垢山长辈的身份让你不要闹事,你孤二公子还与我反其道而行之?”说着,妤蓼视线扫了眼和他一起上船的弟子,这才接着道,“孤帆山近些年可真是收了你们这样的好弟子,二公子不懂事你们也要不懂事?随着他胡闹?”   她这话说的掷地有声,他身后的几个弟子都是飞快地垂首下去。   深怕妤蓼将他们的面貌记了个清楚,又一状告到了孤帆山掌门哪,身前的孤二公子可以仗着掌门是他爹免罚,他们这些人可不会有人保。   有了上世记忆,妤蓼也知这孤帆山里他大哥对于他有不少弯弯绕绕,只是将话说出来故意警告了下这些弟子。   上一世这孤二公子便是被周围人纵容成了嚣张跋扈的样子,一直也是和覃夙不对付,但最后此人在抵御魔族入侵之时,他没有如他父亲兄长般苟且偷生,战死在了抵御魔族的大军中。   一个人的好恶从不是一个片面性就能说清的,如果他孤二公子没有哪狡猾的大哥,没有身边这些故意怂恿的人,他不至于变得如今这般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孤二公子,我知道你也不把我妤蓼当什么长辈,几日后便是簪花大会,到时候你和我的几个弟子自然有过招的机会。”   话毕,妤蓼将视线朝聚集在他们周围的人扫了扫,意思是告诉他这眼下这也并不适合打打杀杀。   他们上的船舫是三艘中居中最大的一艘,此刻船舫已开,它身后有两只稍小些的船舫缓慢的跟随在它身后,有徐徐歌声传来,还有女子身上各种甜腻脂粉味道随着风飘荡开来……   但这艘主船竟因为此处闹剧连歌女都停止了歌唱,更别说上美食招待的了,妤蓼有些羡慕起哪两艘船上的人了。   孤二公子随着她视线也朝周围人看了看,眉目一合便不耐烦的朝周围人喊道:“滚滚滚,上船舫是让你们来围观本公子我了?”   说着他舌头抵着上鄂嗤了声才妤蓼几人看去,“这次就当他赢了,我孤枢怀才没认输,鬼晓得那玩意怎么突然出现的,下次我才不会输给他,一个哑巴。”   妤蓼看着这孤二公子气愤离去的背影有些好笑,很遗憾从他这一次打不过覃夙,往后他也更不可能再打败覃夙。   孤枢怀甩完狠话,满脸不高兴的领着人朝船舫深处,最靠高台的位置走去。   他边走边还用眼眸瞪视着朝他看来的人,唬的再也没人敢朝他看去,他一甩身后披风大喇喇的坐了下来。   然后这些被甩开的视线便落到了留下来的妤蓼一行人身上,伴随着这些视线几人在孤枢怀下方些入了座。   绕着船舫的歌女们此刻已经伴随着后方乐师重新开了嗓。   船舫上的双鬓丫头来回轮轴的也在将吃食摆去各个桌上,是以很快这些好奇的视线也都朝他们偏移了开来,看去了朦朦胧胧飘舞着纱巾的台子上。   “师尊,这个台子是用来跳舞的嘛待会,我看好多人盯着看。”苏燕儿朝四周人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朝师尊问道。   妤蓼也朝上方台子瞥去一眼,以前是有说什么日子该什么姑娘登台表演,但这次她也是才来便不清楚。   “该是什么姑娘表演吧,这儿的吃食也不错,燕儿你们可以尝尝。”说着她用银箸夹了一点凉拌的青菜入口,细细的咬开,青菜独有的清甜和菜油的香便在唇舌间弥漫开来,还是一如当年的味道。   燕儿见师尊都下了手也抬手朝最近的一盘吃食下了手,她也学着师尊一样慢慢的咬开,微蹙眉,这味道好淡,就感觉像吃了生的但又是熟的青菜。   覃夙和孟询也在尝了一口后和燕儿露出了同样的神色,虽然覃夙在下一瞬便隐了下去。   他朝师尊正倒酒的脸低垂的侧脸看去,原来师尊喜欢的是这清淡的菜食。   当初他才入临界的那年,她特意外出了一趟给自己带了他们东临的菜食,还陪着他吃完说挺好吃的。   按他们东临菜的辣味,也是难为师尊吃完还说好吃了,想到此他唇边蔓延开一丝笑意。   “铛铛当!”上方台上的侧边响起了三声敲击声,引得众人都引颈向上看去。   妤蓼也拾起酒杯轻抿了口便朝台上瞥去一眼,这一眼她便顿住了准备入喉的梨花酒。 第32章 肮脏   台上两个女子一白一黑, 白的拿着一支半开的荷花在身前舞着,身段柔顺舞姿摇曳又加上面纱上那张多情的眼眸,瞬间吸引了底下几乎所有人的视线, 余下的一些视线被她身后的一个黑衫女子引了去。   黑衫女子也是用面纱蒙着脸的, 由于她站位偏靠后, 周遭又有纱幔翻飞, 叫人实在看不清她长了张什么脸蛋,但身段稍矮显然不如前边的白衫女子, 是以并不多吸睛。   但妤蓼一眼便看出来了,这位黑衫女子是她的那位老朋友,苏麻儿。   初见时她还未满十七,如今算来已过五载, 本该二十出头桃李年华的她被这身装扮衬的过于老气。   底下观看之人喝彩声四起, 但多是对白衫女子的,黑衫女子更像是她的一个陪衬。   “师尊, 我小声说一句, 我觉得上边两位女子都没师尊你好看。”苏燕儿压低声音在她旁边喃喃道。   她这虽是压低了声音, 但于覃夙等同于没有压,他眼眸朝师妹燕儿扫去一眼,眼皮轻眨间最后落在了身侧师尊的脸上。   妤蓼听闻小徒弟这话, 收回了看去台上的视线,咽下杯中酒才说道:“普通人虽年华易逝,但她们也是极美的, ”说着她朝台上此刻揭露开面纱的苏麻儿看了眼道, “别看她如今装扮这样, 为师认识她的时候,她以前可是这船舫上的主花魁, 从来都是别人做她陪衬的。”   许是她这话说的有些唏嘘,苏燕儿也朝台上黑衫女子看去。   黑衫女子的装扮和妆容都很显然有些不适合她,倒像是故意做此打扮衬托她身侧的白衫女子。   苏麻儿身侧的白衫女子脸上面纱仍旧未揭开,乐声停她曼妙的舞姿也停了下来,此刻手握半开荷花交叠在胸前,轻垂下颌上的鼻尖似乎在轻嗅荷花的清香,只漏出面纱上一双含情的眼眸,时不时微抬下颌扫过下方众人,直让下方的人呼喊着摘面纱,摘面纱。   此刻底下大部人都在说着这苏嫣姑娘容貌会有多惊人多惊人,说着这些的人想必之前做过她的入幕之宾见过其容颜,还有的多是在夸赞着她诗词歌赋样样绝,少数的也在说着不知道待会有没有能得她芳心的。   说着说着,他们发出的调笑声是越来越烈,还有的开始直接准备着银两。   抒怀河上船舫里的规矩,花魁三年一选,每一届花魁公开露面之夜便是她竞选赎身之日。   还有一部分人朝身边人交头接耳道:那黑衣衫的女子就是上届花魁苏麻儿啊,也不过如此嘛,就这样她当年还拒了所有想给她赎身的人,我看这新的苏嫣姑娘就比她更美啊……   只有寥寥数人的声音仍旧执着的认为苏麻儿的歌声一绝,这苏嫣也只听过琴艺和舞艺,也不知道这歌喉比不比得上苏麻儿……   在底下人越来越昂扬的呼声和讨论中,一个玫红衫的半老徐娘摇着把红色团扇从搭着的木阶梯走了上来。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说着她见底下人总算是没那么躁动了,便摇着扇子将单手从背后扶着身旁的白衫女子,随后便揽着将她人往台子前送了送。   她接着道:“今天可是我们嫣儿头一次在各位公子小姐面前公开揭面纱,若底下有她心仪之人我船舫分文不取,若是苏嫣姑娘没有心仪之人,那就凭各位的本事将苏姑娘带回家,毕竟一个好的家底才能给到我们苏姑娘幸福对不对?”   说完,她笑了起来扫过底下那仍旧激动的一张张脸,每一张脸都在她眼中恍若是银宝在呐喊着,这般想着她脸上笑起来的夸张褶子便越深。   苏燕儿见周围人开始争先恐后的举牌叫价,而且这木牌子上每个人桌上都有,包括她自己和师尊。   “师尊,他们这究竟是在干嘛啊?”苏燕儿终是忍不住问出心底疑惑问道,就感觉周围人也太激动了些。   他们周围的女子还好,要么脸上带着面纱淡定的坐着,要么周围丫鬟众多围绕着,最是激动的还是要属周围的男子。   “你可真笨,没看出这就是花魁她露真面目之夜?”   苏燕儿没等来师尊的回答,倒是等来了前方的孤二公子的抢答,语调之嫌弃又没控制音量,让使得周围人都朝苏燕儿这方看了过来。   对面有个弱冠之年的男子轻笑出声,他将手上酒杯朝燕儿这方向遥遥一敬咽了口大声道:“两位姑娘你们是外地方来的吧,在下陈阳,刚那位蓝衣公子说的没错,今晚就是苏嫣姑娘的揭面纱之夜,所以才来了我们这些想一窥真貌的人。”   妤蓼见燕儿闻言便好奇的朝台上看去,她便将手中的酒杯朝对面遥遥一敬,隐去面纱半掩脸喝下算是替她回了礼。   对面之人在见着她面纱下容颜整个人便愣了下来,虽然他并未看清全脸,虽对方也是极快的又将面纱覆了上去,但他在哪刹笃定的觉得台上苏嫣姑娘和这位一比是黯然失色的。   只是见了半张脸,清冷脱俗便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形容词,自觉的在脑中深深扎根下来。   覃夙就在师尊旁边,他将对面男子陈阳的神色看的清楚,那一瞬他想将对面之人的眼睛生挖掉,为控制这疯狂的想法他手指从酒杯沿口划过,微动心念微蓝的灵力在指尖微闪,下一瞬瞬间将他手指皮肤便在杯沿被破开,食指指尖一滴血顺着杯沿口滴入杯中酒。   他们如此肮脏就罢了,就是师尊她,为什么从下山后除了师弟和师妹还要招惹到这么多人,她难道不知道这些肮脏的视线都喜欢黏在她身上吗?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师尊的温柔本来就不该是给他们的,不能有一个顾伽再有第二个顾伽。这般想着,他敛下的眼皮中眸子越发暗沉,比这船舫上月色未照映的暗沉之处还来的晦暗。   血腥味一起,妤蓼便朝去覃夙方向看去,虽然极其微弱,但周围的确有了丝丝毫毫的血腥味。   看着师尊视线过来,他眼眸微眨朝她微抿了下薄唇,一口饮下了杯中泛开些血色的梨花酒,血腥味也在下一瞬没了干净。   血腥味断的干净,她便也不作多想朝覃夙回了个浅笑,也不去看周围争相竞价的样子,开始和三个弟子举杯慢饮着杯中佳酿。   伴随着周遭人越来越激烈的争相竞价,他们四人倒是品菜和喝的清闲,但没多久便被被三声之前一样的‘铛铛当’打断,看来是竞价的结果来了。   几人随着这敲击声看向台上,竟是黑衫女子苏麻儿敲击的。   不光是底下的他们,白衫女子都有些诧异起来,还有之前随后上台的妇人也是急急忙忙的上了去,一把抢过她手上的铜锣,厉声道:“苏麻儿,我看你是给我反上天了是吧?”   她这声不小,台上苏麻儿似乎有些惊惧她往后缩了缩身子,但下一瞬她还是抬起了头朝妤蓼方向看来,她嘴巴在那刻也极快的张合着,眼中盛满了泪意和急切的求救意味。   妤蓼看过去的时候便看的是她,是以这下也刚好和她对上彼此的视线,对方朝她微张合着嘴巴但没发出一丝声音,下一瞬她身影一个轻跃便也出现在了台子上。   不光底下众人没了声音,台上三人也都向她投来视线,尤其是哪妇人将她从头到脚打量过,这才端着丝笑朝她走了过来说道:“这位姑娘,我们苏嫣姑娘的竞价并未结束。”   她这话说的委婉,意思她妤蓼这时候下去她便不做什么追究,当你心切只是上来竞价苏嫣姑娘的。   妤蓼只是冷笑了下朝苏麻儿走了过去,她比苏麻儿高的多,是以微微低头看去便是她满脸的泪意,眼眸深处似乎还有喜极而泣希望,似乎是终于等来了能救她的人。   旁人看不清,她在底下她微张口的那一瞬便看清了的,她没发出丝毫声音,当年船舫上凭着清亮音色便一绝的她竟然失了声。   “是我,麻儿你没认错,是我来看你晚了。”说着,她抬起袖子小心的擦拭起她哭花的脸蛋,看着眼前她此刻因为哀恸开合的嘴巴,她有些愤怒的朝妇人看去。   “苏娘,苏麻儿她的嗓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妇人也就是苏娘摇着红色团扇打哈哈的一笑:“她这最近伤了嗓子也给您唱不了歌,不妨姑娘下次再来,到时候我让苏麻儿单独给姑娘您唱以作今日的赔罪。”   妤蓼朝苏麻儿看去,她此刻似乎是认定了什么,大着胆子疯狂的朝妤蓼摇着头,是在叫她不要相信苏娘的话。   不用她这疯狂的摇头拒绝她也不会相信,哪有一时的伤了嗓子便对她哭成这样,甚至不惜破坏另外一位姑娘的赎身之路也要引起自己的注意。   下方的覃夙看了眼台上的师尊,朝师弟和师妹说他上去看看便也一跃上了台子。   在他之后,孤二公子也随性的上了台子,朝只知道掉眼泪的苏麻儿投去嫌弃的目光。   一时间不大的台子又站上去了他们几人,顷刻间便觉得这艘主船舫它也不大起来。   妤蓼在覃夙两人上来时候朝他们看一眼,将苏麻儿略颤抖的身子往他们两人这边带了带。   稍顷她微皱了些眉目朝妇人冷声道:“苏娘,我记得你你倒是把我忘了,我是五年前为苏麻儿交了赎身银的人,我当初走的时候和你说过什么?”说着她朝苏麻儿看了眼才接着说,“现在看来,你倒是给我忘得干净!” 第33章 浑水   “我再问一遍, 苏麻儿的嗓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妤蓼的软糯声在冷声呵斥下带了些清冷感。   由于船舫上这台子也有些高度,微风轻拂下也成了一股劲风朝上方众人穿过。   妤蓼脸上也带了一层面纱叫人看不清她是何模样,但靠着台子近些的人都在朝她面纱上精致的眉眼看去, 一双冷清的眼眸上额心一点朱砂点缀在其间, 劲风穿过也将她一袭白衫下窈窕的身姿显了出来。   再加上此刻她站的地方周遭白纱幔翻飞其间, 那一瞬间只让底下观看者觉得仙女亦如是这般了。   多数男子都已经暗自将她与一边的苏嫣比较起来, 眼眸中都透漏出些隐晦不清的欲/望。   覃夙站在了师尊身后侧些,底下那些打量的目光犹如实质的从他身前扫在了师尊身上。   他微侧头眼眸微眯朝下方人扫视过去, 曜黑色的眸子犹如墨汁般暗沉,微绷紧的下颌上被酒水浸过的薄唇拉直收紧,挺直的鼻梁上方眼眸由于微眯,他薄感的眼皮褶子折成了浅浅的一道, 朝下方扫过的视线仿佛带了股冷血肃杀之气。   他也如他身旁的女子一袭白衫, 如果旁边的白衫女子让人以为是误入凡尘的仙子,那他这身白衫只怕更像是白无常来索命, 冷白的脸上挂着哪晦暗不清的神色, 仿佛在下刻他便要出手掐住被他视线扫过的人。   底下人被他目光扫过都无一例外的将视线偏了过去, 要么故作的看向了苏嫣,再也不敢将直白又肮脏的视线再对上他身侧的女子一眼。   “原来姑娘你就是当年那位姑娘啊,瞧我这记忆这些年下降的, ”说着,苏娘将捏着扇子朝自己手腕上一拍,脸上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来, 她眼尾扫过又上来的覃夙和孤二公子才接着道, “今天是苏嫣姑娘她的赎身之日, 苏麻儿的事我们过后再谈如何?”   说完,她将苏嫣拉了过来, 眼神示意她也说两句。   也是一身白衫的苏嫣面纱上一双似乎含情的眼眸对上了妤蓼,又扫过被她半揽抱的苏麻儿身上,眼眸轻眨间:“小女子不知道苏麻儿和姑娘你有何因缘,但今夜是小女子我的赎身之夜,还望姑娘高抬贵手。”   苏嫣的声音很有南临这一带的气息,软糯而又不失婉转,叫人听着便要软了些身子。   妤蓼本就无意为难她,眼眸轻眨间略一思索道:“可以,但苏麻儿我要带她下去。”说着,她视线扫过眼前女子看向了她身后些的苏娘,苏娘才是有决定性的人。   苏娘将视线又扫过了覃夙二人,下一瞬又朝底下众人看了眼才笑道:“这可不行,今晚虽然是苏嫣姑娘的赎身之夜,但也是她苏麻儿的,她欠我们船舫的多着呢,这次可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了。”   她说这次可由不得她自己做主时候特意扫了苏麻儿一眼,最后又朝妤蓼笑道:“当初是她自己不跟你走,如今你于她也是一个外人,姑娘又何必淌这趟浑水。”   妤蓼知道她说的是当年自己将赎身银给到苏麻儿,希望苏麻儿能随自己离开这船舫之地,但当初的她很坚定的拒绝了,说她喜欢在这船舫上唱歌,还说她也算找到了一点活着的意义,旁人喜欢听她唱歌她觉得很幸福……   这样一来,她不走妤蓼便将赎身银说给到她自己留着的时候,苏麻儿言辞凿凿的拒绝了,当时女子仰着小脸眼眸中带了些倔强说道:说她虽然没去听什么私塾先上教书,但也知道知己这二字,若妤蓼你不嫌弃,往后可以来看看她。   妤蓼当年听她这么坚持,是以她最后没有勉强她接下银子,走的时候说有机会一定会来看她的。   苏麻儿这才噗嗤一笑,笑意盈盈的给她倒了梨花酒,在她身前捏着枚团扇咿咿呀呀的将南临这边的小曲唱了起来,歌声婉转酥麻的飘荡在当年的船舫之上,船舫身后的小船上也是驻足了许多人引颈听着,苏麻儿随便一曲都可谓是当年船舫的盛况。   但是,妤蓼在最后走的时候还将赎身银交给了苏娘,说如果苏麻儿想走便放她离开,当初的苏娘抱着银子答应的好好的,说姑娘放心一定一定,如今……   “我当初给到你的赎身银子完全是绰绰有余的,你现在和我说我和她没关系?”说着她又扫了眼苏娘的脸接着冷声道:“甚至你还想将苏麻儿她卖第二个赎身之夜,苏娘你是觉得本姑娘被你叫句姑娘就拔不了剑吗?”   在师尊这话下,覃夙眼眸微眯起来看着苏娘,旁边的孤枢怀也是一副看戏的样子扫过苏娘和她身后的苏嫣。   底下众人也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也不催促他们只是默默的扫视着台上的一切,有的开始讨论多久没听到苏麻儿唱歌了什么的,还有的对她失声了船舫没人告知表示愤怒……   苏娘顿觉周遭都是朝她投过来的视线,看着下方有些控不住场的样子,她未捏团扇的左手在身后比了个手势。   她身后有一个鹅黄色衣衫的丫头朝后退了几步,悄悄朝台子下隐身而去。   底下众人开始越来越嘈杂的声讨,因为当初他们接到的消息是今晚是苏嫣的赎身之夜,同时也是苏麻儿的赎身之夜,这在以往年可是闻所未见的双花魁船舫之夜,是以还有不少看客是抱着今天就要将佳人双双买回家的心思来的。   但他们在此刻才得知苏麻儿原来成哑巴了,这闻名船舫多年的歌姬成了个发声都不行的哑巴,还是上一届的花魁又这身老气横秋的打扮,眼下和这苏嫣一对比,这哪来的船舫主们提的所谓双花魁之夜,这不是一早就打着昂贵的登船银两给搞得噱头吗。   底下人想想他们先前交的登船银两,一时间便感觉肉疼,是以周遭谴责声在这船舫中大了起来。   还有苏麻儿的一些老听众开始表达不满,质问起苏麻儿为什么成了哑巴,什么时候成的哑巴……因为很多的老客被新一届的花魁苏嫣吸引了目光,他们在此刻彼此间对了下时间才发现,苏麻儿已经整整快将近一年没发过声了,船舫上各种场合都是乐器和舞姿,已经很久没人听她发过声了。   妤蓼将底下众人的议论听的分明,她朝苏娘走近了一步。   苏娘有些后怕的将身子往后挪了挪,扯开一抹极不自然的笑意道:“哎呀姑娘,我哪是这个意思,她本来就欠了我们很多钱,这赎身之夜我们再来一次,我们也是打着为她下半辈子找个安身立命之地不是,”说着她视线扫了下已经渐渐收住泪水的苏麻儿。   她脸上对妤蓼带了些讨好的笑意接着说道:“再说她成了哑巴也真不关我苏娘的事。”   说到此,她有些恨恨的看了眼苏麻儿,牙齿咬了咬才接着道:“谁让她暗自喜欢上了个穷酸书生,船舫主的意思我也违背不了,我只是将她带了过去而已。”   在她这话下妤蓼和周围人也算是明白了些,看来是苏麻儿私自喜欢上了个穷酸书生,被船舫主底下人发现,苏娘将她带到船舫主哪回来便成了哑巴。   然后苏娘又觉得这一绝的歌姬没了歌喉,这样下去一年又一年的迟早被发现,趁着她现在年纪有些姿色和名声,那不如早早打着双花魁的名义出手还能赚她一笔,是以才有了今晚这一出双花魁的的赎身之夜 。   妤蓼微低头看了眼身侧又眼眶中又涌出泪意还拼命摇头的苏麻儿,朝她安慰的笑了笑才朝对面苏娘看去。   她抬头朝苏娘道:“她欠了你们多少银两,还有她又是怎么欠下的,只要你拿出证据我这都可以将这些补上,”说着,她眼眸轻眨间又上前了一步道:“但我要知道这些银两是你们故意虚做的,我就让你们也尝尝口不能言的滋味,还有这船舫主是谁,你要带我见他一见。”   “这么多年没见,道主你怎么越来啰啰嗦嗦的啊,打就打我们还怕他们不成?”   出声的是孤二公子孤枢怀,他手朝他位置哪一动,双刀刀柄便朝他方向飞了过来,刀身一握上手就被他直接覆盖上了灵力,整个给人一副随时要开打的样子。   对面苏娘和她的人有些后怕的往后挪了挪,同时他们身后一些着墨色短打的人上来了些,明显是修士的气息。   妤蓼朝孤二公子皱了皱眉,有些冷声道:“孤二公子,别忘了你是来参加簪花大会的。”言辞下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也别忘记过几天便是簪花大会。   还未等他反驳出话,他身旁的覃夙开口了。   “谁允许你这么和我师尊说话的?还请你说话放客气些。”说着,覃夙朝他手上握着的双刀轻飘飘扫去一眼。   这一眼虽轻,但孤枢怀很明确的知道他在表达什么,他覃夙在说他是手下败将!   “啧,本公子是在帮你们,你们没看出他们就是在拖时间啊?”说着,他朝妤蓼朝微抬下巴示意她往右前方看去,那里有一艘正急速向这边靠近的大船舫。   覃夙扫了眼他们所在船舫的身后两只船舫,果然只剩下一艘了,有一艘船在不知不觉中去报信了。   妤蓼微侧头扫了眼远处而来的船舫,朝苏娘扯了扯唇角道:“苏娘,你说你有没有当人质的价值?”   作者有话要说:   看的小宝贝们都吱吱声吧~我想知道有人在看~ 第34章 天真   苏娘在听闻她话后朝她背后木剑瞟去一眼, 当年此女只一剑便叫围堵苏麻儿的修士下了水,修士在之后又带来一群人围堵还是被打的落花流水,最后众人连连磕头保证了不会再来船舫才得以保下性命。   不知道当初最后说了什么, 但苏娘时至今日也未见那些人来船舫找苏麻儿的麻烦, 这足以可见这姑娘是个厉害人物。   见苏娘不言语只是一味的往后退, 她垂下视线轻扯了下唇角才冷声道:“我只是说下而已, 你压根就没有当人质的价值,你在我这已经是言而无信之人了。”   在她这话下, 苏娘才放下了心来不再往后退。   因为她深知他们这种人说话就是算数的,说不会拿她做威胁就不会做什么,就跟当年她走的时候还留下银两一样,这般想着她低垂下的眼中带了些轻蔑。   妤蓼侧身看向了靠过来船舫, 没有看见苏娘眼底的这抹轻蔑, 但她身旁的覃夙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他只是淡淡的朝苏娘扫了一眼,苏娘便在他这一眼中朝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 苏燕儿和孟询也上了台子, 朝师尊看去的船舫看去。   对面来的船舫也是和他们现在所在的主船舫一样大, 船头打头驻足了三个男子,两边之人上了些年岁,中间的男子一身黑衣劲装, 年龄上约莫上了弱冠。   近了些三人便直接飞身上了妤蓼这边的船舫,苏娘朝他们迎了上去,恭敬的朝中间的男子喊了舫主。   黑衣男子也就是舫主朝她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阻止了苏娘准备滔滔不绝的叙述, 他在来的时候已经听闻了船舫上所发生的事了。   他径直朝妤蓼一行人而去, 视线朝他们一一而过最后对上妤蓼冷声道:“你就是今晚在我船舫闹事的姑娘?”说至最后眼尾朝她背后的木剑扫了眼。   妤蓼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便敛下眉目,心下暗想道:怎么会是他, 今晚这可真是和多个上一世的熟人见面了,先是孤二公子孤枢怀,重活一世竟得知了这抒怀河的船舫主竟是他。   这人是上一世和覃夙在簪花大会打到最后的竞争对手,泽阳派苏慕。   她敛下心思抬首冷声道:“闹事?船舫主就是这般当这抒怀河的船主吗?”说着,她眼眸扫了眼苏麻儿才接着冷声道,“当年我留下了远多于麻儿她身价的赎身银,明确的告知过苏娘苏麻儿要走就放她走,今晚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她这话落,苏慕朝苏娘扫去一眼,眼中心思不明在回头时候扫了眼苏麻儿,直接让苏麻儿整个人颤抖了下。   妤蓼感受到身侧之人的颤抖,握了握手下苏麻儿的肩膀示意她放心。   “但她当年没跟你走,这是事实。”说着,他眼又再次扫了眼她背后的木剑才接着道,“苏麻儿将见客的银两私吞一部分给到外人,我只是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   说着,他甚至朝苏麻儿冷笑了一声。   “你口中的小小教训就是让一个以唱歌为生的女子失声?”说着,她将苏麻儿交给了小徒弟苏燕儿,朝对面苏慕走了过去。   苏慕仍旧一脸淡漠的望着她,在她走近了些才接着道:“若不能杀一儆百,船舫上这么多女子难不成都要爬到我这船舫主头上来,姑娘你天真也有个度。”   顿了下他接着道:“你若想带她走,那就动手直接将我们这边的人打败就好了,我倒要看今日还拦不拦得住你。”   早些年听闻苏娘对她的描述,他便一直遗憾未能赶到和她打一场。趁着簪花大会在即,身边之人再无敌手,现如今也终于可以拿她过过招了,话毕他便从他旁边人腰侧抽出一把长剑,在握住的剑柄的一瞬橙色的灵力也覆盖在了剑身。   妤蓼扫了眼他手中的剑,这是一把较之普通剑身更长些的长剑。   她朝苏燕儿示意了下,燕儿朝师尊点了点头带苏麻儿朝台子底下走去,以免被周围灵力误伤。   她手微抬握上身后清尘剑,朝对面人说道:“以前我当这抒怀河的船舫主是个收养了孤女,给他们口饭吃的人,现如今看来不过是拿她们作为敛财的工具,如果我的说辞在你眼中是天真,那我们就剑下见真章。”   她正要拔剑的时候覃夙走了过来,他朝对面手握长剑跃跃欲试的男子扫了眼:“师尊,让我来和他打,他这样的人不配和师尊打。”   她见覃夙说的认真,又暗想了下上一世两人的对战。   覃夙由于缺少和这般长的长剑过招,当时在台上被逼得很艰难,最后以至于他拿命搏才觉醒了另一只手的灵力聚形。   既然这样,现在不如让他和他过几招,这样既让他熟悉了剑招,又让他到时候没这么危险。   见师尊不言语,他又加了一句:“师尊让我试试吧,我最近觉得我有提升。”   “好,但你要答应师尊,打不过就下来。”说完她抬首朝对面苏慕看去接着道,“我徒弟先和你打,但你不可下死手,他若输了我和你对招时会先让你二十招。”   苏慕在覃夙说他来打时便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番,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和他对招,他的长剑可是不长眼的。   他将视线对上妤廖,有些好笑的说道:“可以,但你说让我二十招?你知道我是谁吗?”说着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我的剑有时候可是不长眼的,你徒弟要上他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她听闻对方这说法,有些气愤的朝他看去。   上一世也是如此,簪花大会上他也是招招毙命的剑招打法,和他交过手的对手虽然按着规矩没死,但也几乎人人被废。   “师尊,放心,我会自己注意的。”话毕覃夙便左手聚了灵力,瞬间聚形的藤蔓便从他手中延伸开来。   妤廖见他如此坚定便也由着他去了,簪花大会他也总要和苏慕这人对上的。   现在自己在这又不是什么正规的比试,大不了在凶险的时候直接插手进去就是,当师尊的救徒弟本就天经地义不是。   这般想着她和二徒弟孟询也朝台下走去,临门走前扯了把已经看呆的孤二公子,将人也拉了下去。   苏慕那边的人早在苏慕拔剑便全撤了下去,是以现在台上只剩下了要过招的两人。   底下普通人在见到他们手上灵力聚形这一幕,他们都是害怕的往后退了些,但又架不住好奇引颈朝台上看去,生怕错过了一丁点瞬间。   但他们还是要失望了,此刻台上两人已经你来我往的比拼起来,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能看清的瞬间,众人眼中只剩一黑一白的影子在来回瞬移,唯一看的清点的便是两人交手间橙色和微蓝的灵力光晕了。   “师尊,这人好生厉害啊,从来没见大师兄这么上心过的在打。”苏燕儿看着台子上越来越激烈的战况和师尊说道。   妤廖微微点了点头,此刻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台子上的两人,她是早知泽阳派苏慕厉害的,不然上一世簪花大会上也不至于将覃夙逼成那样。   台上苏慕此刻朝他身侧突然迸发出来的灵藤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一个破藤蔓还能随时随地的出现在对方灵力覆盖之处。   他眼中终于带上了些认真,将长剑从左手换到了右手,朝对面人扯了个嘴角:“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能让我用上右手出剑,后生可畏啊。”   对面覃夙并未对他话有所回应,只是将眉微皱压低萎眯起狭长的眼眸,曜黑色的眸子带了些对这种拼命感战斗的激动,好像他生来就该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   “道主,你这徒弟可以啊,我感觉比你师兄门下的哪些弟子好多了。”   说这话的是孤二公子孤枢怀,眼中带着些激动的心情看着此刻上方正灵力对拼的两人。   此刻台上正是覃夙和对方灵力对拼的时候,橙色和微弱的蓝光彼此交互拉扯着,起先是覃苏被压着往后倒退,众人都要以为他撑不住的时候,咬牙生生撑住的他并且在过了会,也就是现在他微弱的蓝光开始越来越强烈起来,直逼得对方脸带诧异的开始往后倒退起来。   妤廖看着徒弟手中越来越强劲的灵力,那是给人似乎要压过对方橙色灵力的光芒。   众人都以为他扛过了还漂亮的反击,但只有她知道覃夙一定咬牙吞了血在,就和上一世一样。   她捏了捏身侧的手控制了自己上去阻止,这种时候上去是会将覃夙救下来,但他会重伤。   这样一来便参加不了他期待的簪花大会,也会影响到他另一只手的灵力觉醒。她开始有些后悔了先前让覃夙出战的决定,明明是知道对方有多强的,即使这样自己还是让徒弟身陷了险境。   “道主,你不是吧这么小气,还记得我之前和你徒弟打呢?我要知道他这么厉害一定和他交朋友。”孤枢怀见她对自己话不言语走了过来,双手抱胸用手肘撞了下她。   于廖略微避开他的接触,笑了笑才道:“我并未记你之前和阿夙打的过,因为你压根不是他对手。”   好气,但听闻这话的孤枢怀还无法反驳,因为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这台子上的你来我往中,他纵是再狂妄也知道再来一次也的确还会是覃夙的手下败将。   “啊!”就在这时候,台子上突然传来覃夙一声似是哀痛的叫声。 第35章 破绽   大师兄这喊叫的惨烈, 苏燕儿和孟询都有些焦急的朝台前走了几步,两人下一刻便要准备上台时被师尊一手抓了一个,两人回头便见师尊对他们轻摇了摇头。   妤蓼知道这一幕, 只是上一世发生在了簪花大会的台上, 这一世被提前了。   只见, 此刻台上的覃夙单膝跪地吐出了一摊血在台子, 唇角边口中仍旧有余血蜿蜒而下,他微拧眉抬手用袖子随意擦过, 在他手甩下来时宽大的白袖上便是一摊显眼的赤色绽开。   此刻他左手聚形的藤蔓灵力已经全部消散在空中,是被对面之人生生打散的。   强撑下的聚形藤蔓被对方打散时,由丹田而起窜升上一股灵力至他整个右手臂,这股突然升腾起的钻心疼意才使得他猝不及防的喊出了声, 仿佛有什么要从他右手中突破而出。   擦完血迹的他没收住眼眸中哪一瞬慌张, 都没管对面被震开的苏慕如何便下意识的朝台下看去。   他见到了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师尊,手中抓着师弟和师妹的肩膀, 眼中有担忧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相信, 还有眼中哪时常浸润着的温润笑意。   可能师尊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吧, 她的笑意对自己总是带了股安慰的味道,似乎一直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怕师尊一直在。   他也朝她轻轻的翘了翘平日抿直的唇角, 右手朝她方向微抬起示意她看,此刻他手中有一股微蓝的灵力正慢慢聚集,他这是在示意自己没事。   对面的苏慕也不好过, 整个人半跪靠右手中的长剑撑着台子, 他用左手抹过唇上的血迹, 见到手上这粘稠的血色,他抬首时眼眸带了丝凶狠朝覃夙盯去, 小小年纪竟将他逼得如此。   “你师尊是何人?”说着,苏慕朝下方妤蓼扫去一眼站了起来边朝覃夙走去。   覃夙看了眼对方手中泛着橙色灵力的长剑,长剑被对方拖着在台子上划过,期间橙色的光辉似乎要将长剑剑身整个淹没,他知道对方这是用上了他所有灵力来要和自己对拼了,他左手按台上撑了下也站了起来。   苏慕见他站起时的狼狈样眼中带了些轻蔑,天之骄子又如何,他现如今的灵力聚形都被自己完全打散,压根不再是自己的对手,而自己剑身上的灵力聚形已经完全好了。   但他下一瞬他便收住了越发扯开的唇角,对方竟然从右手中开始聚集起灵力,而且并不是他之前一直使用的藤蔓。   虽然灵力聚形在左右手都是按个人习惯,有惯用右手就有人惯用左手,也就是所谓的左撇子。   他才开始见他用左手聚形藤蔓和自己打,是以他才故意也用左手和他打,想戏耍下对方,让他为胆敢替他师尊接下自己挑战后悔,但过招之间知道对方有两下子,逼得他将剑身换到了自己惯用的右手上。   握剑上右手的几招他便知对方也不过尔尔,藤蔓虽然难缠和出其不意,但只要稍微一和他近身拼灵力,枉他再如何硬扛和持续向藤蔓上输送灵力,他也被自己打的应接不暇,手上藤蔓也在最后一击后被自己打散。   眼看这都要胜利在握了,这小子又右手聚形出灵力,且看这灵力充沛的就像他之前并没有被打散灵力。   苏慕心知不能再等了,他握着的手中剑朝半敛眉目的覃夙刺去,目的地竟是取人性命的命门之地。   就在底下人捏着马上就要刺中的焦急心态中,妤蓼直接上前几步抽出了背后清尘剑,将剑随意一抛便转成了剑刃朝自己这方漂浮在空中的样子,手中青色灵力微动下一瞬剑身便朝覃夙过去立在了他身前。   就在要被刺中之时,覃夙睁开了眼眸握住了漂浮在身前的剑,下一瞬蓝色的灵力便覆满了剑身,也瞬间和对方长剑来了个相接。   两人的身形都是朝对方冲击的身形,是以剑刃相拼间隔,两人的目光也狠狠对上了对方。   “我师尊的名讳岂是你这种人配知道的。”说着,他将手中剑朝对方手中长剑压下去,剑身上蓝色的灵力将对方长剑上覆盖的灵力逼的越来越微弱起来。   覃夙扫了眼对方被自己逼得往后退的脚下,越发将灵力输送在了剑身压了过去,剑身相碰间他再次开口道:“这一剑,是还你们船舫对我师尊的言而无信。”说着扫了眼自己手中师尊的剑,将剑身持续朝对方压了下去。   苏慕咬牙硬扛着接了下来,在对方猝然的抽离剑身下,身形朝后方倒退几步开来,喉中一口腥甜涌上也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随他而来的两个中年人有些焦急的喊出少主,要不是苏慕抬手阻止两人估计要去台上将他扶下来。   “不要以为你这一剑凭着运气将我击退,你就以为可以赢我。”说着,他眼眸扫过对方明显气息不稳的胸膛,覃苏先前哪声惊叫声,说明他也是初次觉醒这右手可聚灵力。   这般一想,他眼眸中的怒火越盛,本来是打算和他师尊过几招好准备过几天簪花大会,现如今倒是自己给这小子做了激发潜力的工具。   覃夙并未对他的话提出回应,他暗自调整了下自身呼吸,下一瞬便抬手举剑攻了过去。   苏慕见对方在自己这话下和自身身体的剧痛下还是义无反顾的攻了上来,心中暗斥了句:疯子!   “师尊,大师兄这样打下去会赢吗?”我感觉大师兄他在硬抗着身体在打。   不用燕儿提醒,妤寥也知道他在硬扛,但苏慕在先前处于弱势都阻止了他手下人的上前,自己这当师尊的这时候也不能为了徒弟上去。   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   上方的覃夙显然也意识到了,再这么拖下去他身体只会被对方耗尽体力,到时候灵力也会因为供给身体机能而枯竭。   他几次都在主动进攻,但对方似乎摆明了要和他耗着,只是一位的防守。   孤二公子孤枢怀看着此刻台子上的两人,眼眸中带了些对苏慕的不屑,朝台上的他吐了句:啧这好懦夫。孤枢怀他是真没见这用剑比试成找个样子,根本就是仗着自己使剑时间长,来回的避让对方招数,意图耗尽对方体力。   “你说的没错,他就是个懦夫。”开口的是轻抬首的妤寥,平日温柔似水的眼眸中也带上了丝烦躁和焦急。   孤枢怀见这次对方不仅搭理了还赞同了自己的话,脸上带了丝笑意道:“道主你比我往年见有人情味多了,以前我见你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整天端着…”   就在他还要絮絮叨叨的吐槽时,台上这你攻我避的局面扭转了。   覃夙攻击后撤时状似因体力不济迟疑了一瞬,苏慕眼中一喜抓住了这机会抬剑朝对方攻了过去。   在对方攻击过来时用覃夙用手格挡接下对方的剑尖,就在对方觉得要一剑砍下他手臂的时候,手下却是将剑从右手换到了左手,下一瞬便一剑刺入了对方腰腹。   苏慕瞳孔骤然缩小,剑身上覆盖的橙色瞬间熄灭了下来,眸带错愕的看了眼腰腹蔓延开的血迹,下一瞬便身形无力的朝后倒了下去。   覃夙滴血的手拖着剑在台上划过朝他走进,发出些刺耳声音将苏慕要昏厥的意识拖了回来些。   “这一剑,是还你先前说我师尊她天真,你所藐视的人你连她徒弟都打不过,有何资格说天真二字。”   清醒的意识便听到了覃夙说了这一句,怒意上头的他在属下们惊慌的少主呼喊中彻底晕了过去。   这边,妤寥已经飞身上前接住了覃夙要倒下的身子,朝他焦急问道:“阿夙,没事吧?你怎么那么傻。”   覃夙就着师尊的力道靠在了她身上,看着远处倒在地上的人才笑了笑侧头问道:“师尊,我有变强吗?”   “有,阿夙一直就很强。”说到这,她视线扫过对方手臂,血迹已经将整个白袖浸染成了红袖,她眼眸中带了丝气愤接着道,“你故意漏出破绽引诱对方先手攻击,你就不怕这手废掉?”   话毕她便直接揽着人下了台子,朝燕儿的呼声看去进了一个内室。   毕竟是在船上,内室很小,只有一个小竹榻。   她将覃夙放了上去让他靠坐着,直接握住他手掀开衣袖朝皮肉看去,鲜血淋漓。   她边从储物袋中取出止血丹朝他喂去边朝小徒弟燕儿道:“让外边你二师兄照看下苏麻儿,燕儿你去问问船上丫头有没有热水弄些来。”   是以侧头看向燕儿交代话的她没有注意到,她手中朝徒弟递去的丹药,覃夙在下刻是俯身用口直接衔住了药的。   等她反应过来手指尖的意外触感时,手指尖已经是被他含药时舌尖轻带了过去。   由于她半蹲在小竹榻前,她需微微抬首才能对上上方徒弟覃夙的视线,但她在这惊诧下还是下意识强迫自己避开了视线,只是极快的放下了手指倏尔又站起了身,脚下匆匆朝室外走去说了句:也不知道燕儿找到热水没。   后边之人并不理会她这慌乱和岔开话题,毫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来。   背对他的妤寥攥紧了下身侧的手,朝外轻呼出口气,她现在算是确认了,她徒弟阿夙就是故意的。   先前苏燕儿在师尊话下便急匆匆朝外边跑去,此刻她正好端了个小盆朝师尊笑了下进来,走到小竹榻前将白帕在热水中浸透,矮下身子准备擦洗伤口时候被大师兄避了过去。   她有些疑惑的抬首看去,覃夙只是淡淡的扫了眼她手中的帕子便伸手道:“我自己来吧。” 第36章 表心   苏燕儿见大师兄坚持也不好说什么, 将手中白帕递了过去。   妤蓼进来时候正见他将帕子随意的盖上伤口,微热的白帕腾腾的冒着热气,被他毫不在意的直接覆盖在了伤口处。   她快步走了过去, 将热毛巾拿起, 有些没好气道:“怎么直接覆伤口上, 这微热的水和白帕让你清周围干涸的血迹, 这点治伤常识还要为师再来提?”   覃夙听闻只是轻轻的扯了扯唇角:“师尊是来帮我处理伤口吗,谢谢师尊。”说着他便直接朝后半靠去, 完全一副那就随师尊你处理吧。   苏燕儿在旁边看着这变动,眨巴着一双大眼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大师兄,在见着师尊真的也就矮下身子替他处理起伤口周围血迹来,她神情带了些恍然退出了这间屋子。   “以后不许这么傻, 所幸你这手臂伤的不严重, 万一被他给伤到手上经脉,你以后怎么使剑?”说着, 妤蓼眼中带了些严肃, 见他点头她才埋头将手上沾了污血的帕子浸透在水中。   他手上的伤口不深, 止血丹药效没那么快,所以还是在持续的冒着些血珠子。   她朝他摊开手问道:“你之前在槐安镇给我用的那止血小瓷瓶呢,这伤虽然不深, 但我看伤口却是有些长。”   她接过覃夙从储物袋中拿出来的小瓷瓶,红衣小美人背影在玉瓶上依旧影影绰绰,精致的很。   她微俯身小心的将瓶身倾斜, 药粉洒在了他手臂的剑伤上, 止住了血珠子的持续渗出。   上方覃夙垂下的视线让她感到些不自在, 以至于让她手上药粉洒的有些急,褐色的药粉溢出了剑伤伤口处, 她也没多想直接用手指抚了上去,想将多余的药粉擦拭掉。   最后她用巾帕小心的擦拭起多余的药粉,这药粉她上次用过疼的很,微蹙眉下她神情专注着手上动作,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碰着了他伤口。   神情专注的她也就没注意到覃夙炙热的视线正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微敛下的眼眸这中只余下她一个人。   多余的药粉被用巾帕清了个干净,她眼眸顾盼间见这内室也没啥包扎伤口的料子,她便朝自己身下看去。   覃夙见她又朝自身身下看去,便知她又准备和在槐安镇一样撕裙子内衬布帛处理伤口。   他颇有些无奈的抿了下嘴角,伸手过去握住师尊手臂阻止了她要上手的动作。   妤蓼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捏住自己的手,眼眸里带了些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戒备,虽然这没让她直接甩开手,但她可还是记得给药时候他的轻浮,尤其是最后的那声笑,直接摆明了在告诉她,他就是有意的。   就在她要准备挣脱开的时候,覃夙却是规矩的放开了她的手。   下一瞬,她便见覃夙直接上手扯了自己另一边衣袖里的里衣内衬,由于用力手臂上的伤口又崩出了些血液来。   “师尊我现在不是刚入临界的小孩子了,我希望师尊也能把我当男子看待。”   说着,覃夙将他刚撕扯下来的布帛递于她,上身靠后微掀起眼皮朝师尊看了眼,然后垂下视线看下她接过布帛的手。   妤蓼稳住自己想要丢布帛走开的手,稳了稳心神暗想道:孩子大了,孩子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正常。   “师尊没不把你当男子看待,我们阿夙一直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着,她朝他浅笑了下边朝他伤口处缠上了布帛,扯下来的布帛挺长,绕到最后她手法熟练的打了个完美的蝴蝶结。   覃夙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蝴蝶结挑了下眉,唇边微翘朝她抬了下手臂:“师尊就是这般把我当男子?还有,师尊我之前的轻浮不是无意是存心的。”   这蝴蝶结,是由于她之前给燕儿扎袖子时候绑的,这是惯性上的无心之为。她有些急忙的将它拆开着,但在他后半句话下,手上动作匆忙间直接给绑了个利落的死结。   反应过来是死结她也不打算拆了,轻呼出口气敛下眼皮才道:“阿夙只是与其它女子相处的少了,才会对为师生出些不一样的心思,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见师尊这避重就轻的态度,他起身有些着急的抓住了她准备折身出去的衣袖。   “如果我告诉师尊,从见第一面我就觉得师尊和其它人不一样,并不是你所想的只是最近……”说着,见对方仍旧一副淡定从容的脸,他眼眸中的光暗淡下来多了丝挫败,但他还是固执的攥紧了手下衣袖。   “师尊你再等等我好不好,我会很快再变强的,总有一天我能保护好你的。”   见他说的坚持,她知道这样一直回避也不是办法,虽然她自己此刻也已经快维持不住脸上的淡定。   救命,重活一次,怎么徒弟和自己表心意了。   他现在是还没修无情道,但也不至于和自己这个师尊来表露心意吧,那他上一世究竟……不会令他无情道生情的是他这个师尊吧,打住打住,上一世徒弟待自己敬重有礼,这决计不可能。   她压下心下的惊涛骇浪,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回身看向他攥住袖子的手,故作冷然道:“松开,我是你师尊,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说完她便瞟了眼船舫外边,所幸燕儿和孟询他们站的离这小内室远。   此刻船舫已经靠岸,多数登船的客人都开始陆陆续续的下去。   偶有争执传来,有一部分人仍旧对只赔付一半上船银两感到不满,但多被苏慕的人镇压了下去。   “师尊,你一直待我就很是不同,这点难道师尊也想否认?”说着,他起身下了竹榻走到她面前。   等她收回朝外边看去得视线,徒然靠近的高大身形告诉了妤蓼,徒弟他已经比自己身形高了很多,已经不再是她初次牵他入临界的身形。   救命,为什么她在徒弟身上感受到了气势,一种让她不由自主想脚步后挪的感觉。   但她可是当师尊的怎么可以认输,她竭力维持住了就原地站着身形,有些倨傲的抬了抬下巴道:“我不需要你的保护,难道为师还保护不好自己?”   听她此言,覃夙脸上头一次冒出了些慌乱,急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可以为了你…”说着,他顿了下才将眸中视线和她对上坚定道,“只要师尊不是让我离开,师尊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难道为师现在让你做什么你就不愿意?”说着,她视线朝他脸上轻扫过,似乎真对此话在认真的讨要个答案。   覃夙见她说着的话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我知道师尊一直就很喜欢看我为难的样子,但这个我可以向师尊保证,只要师尊不是弃我而去,哪怕师尊让阿夙下黄泉我也会遵命。”   因为你并不会让我舍命,即使真到了哪时候,你也会陪着我。   他将这句在心下默念开,狭长的凤眸下垂的余光里皆是她,此刻的她一别之前在自己面前温柔浅笑的样子,脸上透露了一些她自以为控制的很好的慌张。   如果你真要弃我而去,那我就…似乎连这假想都让他不能接受,眸中瞬间带上了阴郁和深不见底的晦暗。   “阿夙,感情之事不是你想的这般简单,先不说你我身份,你只是接触的女子少…”说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惊喜道,“此次簪花大会你看看有没有你心仪的女子,到时候为师…”为师给你说去。   “我劝师尊你现在还是别说话了,再说下去我怕做出让师尊生气的事来。”话毕他便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她提到簪花大会脸上的那抹惊喜,真真是刺到他了。   覃夙此刻是对着门站的,也就看见了燕儿正带着苏麻儿从船舫上过来。   他眸子视线极快的闪躲开,避开了燕儿的对视,在要松开师尊袖子的时候极快的俯身。   徒然的阴影和柔软的触感落在妤蓼额头,她这是被亲额头了?她这是清醒着被徒弟亲了?!!!   正待她要气愤的出声质问,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是燕儿。   “师尊,她急着要找你,我就带她进来了。”苏燕儿收了些毛毛躁躁,小心的护着苏麻儿走了进来。   妤蓼没好气的瞪了眼覃夙才回身对上苏燕儿。   她看着被燕儿带过来的苏麻儿,脸上不得不带上了些笑意朝她走了过去,放低了些声音道:“麻儿,你张开嘴我看看,说着她诱导的朝她啊了下嘴巴。”   覃夙在身后伫立看向她那处的背影,伸手将食指小心按在了唇上,刚刚这里碰到了师尊她,光是这么一想他便忍不住唇边扩散开的笑意。   他这眸中盛满温柔的视线落到了进来的孟询眼中,他看了眼那处的苏燕儿落寞的垂下了视线。   孟询走近便见师尊正温柔的扳着苏麻儿的下颌,视线往里似乎在看她的喉咙。   苏麻儿见着过来的二师兄,朝他咧了咧嘴角,漏出个浅浅的小酒窝来才道:“二师兄,你刚偷偷去看他们那边了吧,那个和大师兄打的人怎么样了?最好让他伤势严重到下不了床,让他这么欺负大师兄。”   “不是你大师兄欺负他吗?你大师兄现在翅膀可硬了呢。”说着,她放下扳着苏麻儿的下颌,朝过来的覃夙淡淡的瞟了一眼。   这拐着弯呵斥自己先前的行为,这样的师尊也太可爱了些吧,是以他又毫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苏麻儿对师尊这话和大师兄的笑都感到些莫名,只好问道:“师尊,这位姑娘的嗓子还有救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徒弟勇敢的朝师尊坦明心意,因为他一向觉得师尊待自己是不同的,所以自信的觉得师尊待自己也应该是不同的。   师尊的话,有些太过在意上一世,现在只当是徒弟的一时感激之情啥的……希望看到此的小可爱吱吱声吧,还有蠢作者可以求点那啥…免费的液体嘛,鞠躬~ 第37章 公道   “簪花大会在即, 我带她到神医独孤悟前辈面前看看,应该是能医治好的。”说着,妤蓼朝她安抚的笑了笑。   苏麻儿闻言抬首的眼中多了惊喜, 惊喜过头便是喜悦的眼泪涌了出来, 下一瞬她便要朝她下跪。   妤蓼阻止了她动作, 眼眸微眨朝她轻垂下视线道:“麻儿你既把我当知己, 就莫要行如此之礼了。”说着她顿了下朝外边看去一眼,恍若见到了当年她在船舫上轻歌曼舞的样子, 浅笑了下接着道:“到时候等你嗓子好了,再为我唱一曲吧。”   苏麻儿在她话下便停止了往下俯的身子,朝她直点头,眼中有激动也有不尽的感激。   “师尊, 我看他们的人好像不想放过我们。”孟询说着朝外边看了眼。   外边正传来一批又一批人的脚步行动声, 俨然是将他们这间小内室围了起来。   “他们好不要脸,自己和大师兄比试输了还来围攻我们, 师尊, 我们是要闯出去吗?”   听闻苏燕儿的问话, 妤蓼看了眼身前柔弱的苏麻儿,又扫了眼身旁正过来的覃夙。   覃夙手伤尚可自保,但若自己带着苏麻儿估计会有顾及不到他们三个的时候, 现在外边估计都是泽阳派的人,虽然不可能个个实力都如苏慕,但刚随在苏慕身后的两个中年人, 应该是他派中的长老, 实力应该不容小觑。   “师尊, 伤他的人是我,他们的人应该会主力攻击我, 你带着苏麻儿和师妹先走一步,到时候再回来接应我和师弟。”说着,覃夙和孟询两人互看了一眼,最后一致看向了师尊。   “出来,敢重伤我泽阳派少主,你们今晚谁也别想给我离开!”外间靠近说话的人运用灵力吼出的声音中气十足,俨然修为很高。   妤蓼在外边出声吼了一个字便用灵力上手,青色灵力瞬间环绕在苏蓼儿的耳廓,这要不护着普通人估计不聋也得震出血。   她眼疾手快的握住了覃夙准备聚灵力的手,眸子里带了些怒意道:“你还想不想参加簪花大会了,这个时候还要强撑着来?”   “师兄,你才经过大战又身上带着些伤,不如你和小师妹带这位苏姑娘先走,我和师尊来断后。”   说话的是孟询,俨然是经过慎重思考的,这样的确是目前战力分布最好的安排了,但是…   正如覃夙自己所说,对面人是决计不会放过他的,他的先走对面会一窝蜂的朝他而去。   “师尊,簪花大会我并不多想参加,我手上的伤我自己也有数。”说着,他又扫了眼师弟孟询才接着道:“如果是我来带着这位姑娘走,我和师妹一个都离不开。”   孟询在他这话下有些苦恼的看向师尊,这的确是他没考虑到的,他们两个都离不开,更别说带着的苏麻儿了。   “走吧,咱们先出去和他们会会。”说着,妤蓼看了眼自己身前的苏麻儿,带了些安抚的笑意道,“麻儿,你就在这个房间里侧待着,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再伤害到你的。”   苏麻儿毫不犹豫的朝她点头答应了下来,还带着些笑意比了比手势让她注意安全。   覃夙在出去时回头扫了眼正乖巧坐在小竹榻上的苏麻儿,最后抿了下唇角还是跟上了师尊朝外边走去。   外边喊话的人果然是随着苏慕来的人,一身黑色劲装脸上带着些历经风霜的成熟,两人单看脸面是上了些年岁,但对修行之人来说,看脸识人是最不靠谱的。   “既然两位已将泽阳派搬出来,那敢问今日一战你们泽阳派可承担后果?”说着,妤蓼面纱上的眼眸朝两人扫过去一眼,清冷又高傲。   对面领头的两人先是彼此看了一眼,起先出声喊的男子朝她走了几步冷笑一声:“你的弟子将我泽阳派少主苏慕伤成这样,他下手如此歹毒,你这当师尊的可知过几日便是簪花大会,簪花大会意味着什么你还不清楚?我们就是为少主讨个公道又有何不可。”   “讨公道?是你们少主苏慕先要挑衅比试的,难道你们就忘了在台上他对我徒弟的招招下死手?”   她的话掷地有声,对面两人本就有些底气不足,起先在少主落下下风的时候,两人便要上去阻拦比试的持续进行,但苏慕的命令当时也违抗不得,这才让他在眼前落得这般重伤。   但是如果他们此刻要再不把人留下,几日后就是簪花大会,又有何颜面去掌门面前交代。   那可是掌门最疼爱的孩子,也是他们泽阳派的少主,再说此行也是准备了多年,他们如此劳师动众可是来参加此次簪花大会的。   现如今,别说夺魁,少主他伤成这样估计连上场都够呛。   “我们泽阳派也不是不分是非之人,姑娘你将你徒弟,也就是将我们少主打伤的他留下,”说着,他抬手指了指覃夙,接着道:“我派自会恭送你们其它人下船,否则…”   他顿了下朝面前几人扫过,接着道:“那你们今晚都得给我留下,到我派掌门人面前给我派一个交代。”   “区区一个泽阳派的长老,你在我挽清道主面前好大的口气。”说着,妤蓼也不想和他们废话,直接召了背后清尘剑在手,灵力瞬间覆盖上了剑身,在夜色中氤氲着青色微光。   对面人在她话落脸上都带了些惊诧,尤其见到这把檀木剑身上蕴含的青色灵力,都知道她所言不虚。   修道界使剑的人很多,但凭一把檀木为剑身的也就只有临界守界人了,挽清道主。   他们没想到这他们少主执意要来比试的是她,要知道是她挽清道主,他们就是以下犯上也把他们少主给拉住了。   两人彼此看了看,都有些拿不准主意来。   单独得罪一个挽清道主并不会让他们泽阳派忌惮,但她背靠的是无垢山,修道界一直便听说无垢山哪几位峰主对她这位小师妹宠爱有加,何况现在无垢山掌门还是最疼爱她的师兄陈启……   见对方不动手,妤蓼也知他们在顾忌什么,神情上带了些了然。   能不动手自是最好的,她刚准备说几句和稀泥的话,有人扶着苏慕走了过来,她便知行不通了。   果然,被扶着走过来的苏慕脸色苍白唇色暗淡,但不影响他强撑说话中气十足。   “今晚你们给我把他们都拦住,掌门哪我这个当儿子的自会交代。”他见自己的话两长老还是不动,他加重了命令的语气道,“他们将我这个泽阳派的少主伤成这样,已经欺辱到我们门派头上了,难道两位长老还想就这么放了他们不成?”   两位长老彼此又相互看了眼,还是先前发声的朝苏慕恭敬说道:“少主,我们两长老奉掌门之令保护少主,自然以少主的命令为先。”   妤蓼听了他这话,心下暗斥了句:这老狐狸。   他这话便是将自己待会的动手撇了个干干净净,也是在告诉妤蓼他这也是听命令行事,他自己可没和她挽清道主作对,更没和她背后的无垢山作对。   苏慕才没管他的话呢,他现在正是气头上,没想到自己准备多年的簪花大会,今夜竟被毁在了一个无名小子的手上。   管他是谁,又管他师尊是谁,他现在只想杀了他。   他们就几个人,自己带来的都是派中高手,还有两位长老坐镇,他就不信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还能翻出这条船。   这般想着,他眼眸阴势的朝覃夙看去,覃夙并未看他,眼带担忧看的是师尊方向。   “你们到底打不打啊,罗里吧嗦的,我说,再不打天可都要亮了。”说话者是孤枢怀,此刻他正两手抱胸懒懒散散的从空无一人的台上跃了下来。   苏慕的人都朝他看去,显然没想到还有除他们以外的人没下船。   “这位公子,我们船舫前边就通知了客人下船。”说着,一位长老直接朝他迎了上去。   这服饰他认得,孤帆山内门弟子的服饰,眼下他们泽阳派还是能少得罪一个是一个,先将他直接送下船去再说。   但孤枢怀怎么可能如他意,他既然都能暗自留在了船上,自然是不可能在他这三言两语下就直接下船走人。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泽阳派的不要脸了,自己上前来和人家单挑,你们少主对对方招招下死手就可以,别人就伤不得你家少主了是吧,笑话。”说着,他眼眸扫了眼强撑站着的苏慕,看完还不算,他还嚣张的大笑起来。   妤蓼朝身前孤枢怀这嚣张的身形扫了眼,两世了,还是头一次觉得他这嚣张还挺可爱的。   苏慕在对方这极大的笑声中,边极力控制着颤抖的身形边控住不住的点头道:“孤枢怀,这可是你自找的,你既然愿意留下来,那我就成全你…”说着,用了些气力的他脸色难看的捂了下伤处。   孤枢怀见他喊出自己的名字,有些诧异的挑眉,自己可没见过他。   苏慕自是看清了他脸上这抹诧异,嘴角轻扯自我嘲讽了下,自己和家父准备多年,当然是了解了此次各门派参加簪花大会的选手。   他孤枢怀的画像早就被送去了泽阳派,但现如今也用不上了,他几乎是肯定了自己参加不了这次簪花大会了。   说不定,说不定,还会修为停滞,就算能恢复如初,他也已经没了那种谁也不可与自己匹敌的自信了。   简而言之,他如果不杀了今晚这该死的少年,他的修为怕是精进不了。   稍顷,他整个人缓了下才强力压下了腰腹处传来的疼意,他抬首接着道:“我泽阳派两位长老和众弟子听令:将他们给我拿下,死伤不论。”   作者有话要说:   OOC也不负责小剧场:   师尊:为什么不想参加簪花大会?   徒弟:因为不想师尊去给我说亲。   每一个评论我都很开心,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 第38章 听话   妤蓼见对面众人在苏慕命令下全部将灵力都聚形了起来, 她紧了紧手中檀木清尘剑,踏前一步视线对上苏慕道:“苏慕,我以临界守界人的身份再说一次, 你我皆为正派人士, 你这命令放下来, 可有想过你们整个泽阳派?”   “临界守界人?魔道早就销声匿迹多少年了, 你拿这当什么身份呢?”说着,对面苏慕扯了下唇角接着道:“别以为你师门是无垢山, 你们还真就当自己是修仙第一大门派了,他们小门小派的怕你们,我们泽阳派不怕你们!”   “你们还等什么,我以泽阳派掌门之子再说一遍:给我拦下他们, 死伤不论!”   两方之人在苏慕话下便交战起来, 妤蓼在他接连放话死伤不论下,便知今晚这场厮杀避不开了。   是以, 她对举剑下死手攻过来的人也未心软, 剑剑也直接下了死手, 这样也好以最少的性命让他们明白拦不住的。   一旦对方门下弟子有了怯意,他们才有机会突围出去。   妤蓼成了他们这方的主力,孤枢怀打着打着就朝覃夙哪靠了过去, 每每都在覃夙准备动手时候替他解决了。   覃夙皱了下眉瞥了眼他,师尊拦在自己面前可以理解,这人也一副生怕他沾上一点血腥是怎么回事。   “你别动手, 你别动手, 交给我和你师尊, ”见覃夙疑惑的皱眉,孤枢怀回首爽朗的一笑, “我要到时候在簪花大会上和你比,你赶紧把伤养好咱们堂堂正正的比过。”   覃夙听此,唇边微翘了下,这是什么地方养大的大白兔。   “他说的对,你别动手,为师和他能处理好。”说着,妤蓼剑尖在身前一个轻划便挑了一个扑上来的人,血腥味刹那弥漫在空中,让她面纱上的眉目微皱。   “阿夙,你去室内将苏麻儿带出来,我会护着你进去和出来,到时候出来记得注意我位置。”   覃夙闻言略一思索便知她的决定了,朝她身后上前一步,眉目微拧开口道:“师尊的意思是你待会来掩护让我们走,你一个人留下来?”   知他一惯心思敏锐,但没想到敏锐至此。   “阿夙你看看周围,同为正派我不想将这些无谓的牺牲扩大。”说着,她脸上虽不忍还是朝突刺过来的人手臂划去,让他短时间失去了再拿剑的可能。   覃夙闻言狭长的眸子淡淡的瞥了眼四周,很抱歉的是他没师尊那种同情心,这些阻拦之人,都不过是些是非不分听命他人的走狗,他只觉得若是自己没伤,都杀尽了又如何。   “我听师尊的。”他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便回身朝小室内走去,由于身量高微俯身才进了室内。   覃夙进到室内便见到了小竹榻上抱膝而坐的苏麻儿,他眼眸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厌恶出声道:“随我出去吧。”说着他见她身子如惊鹊般一抖,唇角轻扯下接着说道:“待会姑娘你和我师妹走,也就是之前一直带着你的红衣女子,她和我师弟会带着你先走。”   苏麻儿此刻又不能言语,起身的她只是朝他怔怔的点了下头,示意她明白了。   两人刚出到外边,打头走的覃夙便感受到了一股强势的灵力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将身后的人往后推了一把。   苏麻儿被他直接推倒在了地上,但她是臀部着地是以并不碍事,只是脸上带了些惊慌手揉了揉臀处。   就在覃夙准备动手时候,师尊妤蓼的身形便挡在了他身前。   她左手手腕朝内一个翻转后甩出,对面有两人手持长剑都朝她攻了过来,俨然是对面的泽阳派两位长老。   “阿夙,不许动灵力。”她回身朝覃夙警告了一声,接着上前应对起两人来。   一时间三人间的灵力相互辉映在夜色中,似乎给这船舫上的夜幕燃起了各色烟花。   就是现在,覃夙直接左手聚了灵力藤蔓,直接甩开了还要持续朝师尊那方靠过去的弟子,又分出一根将身后刚起身站稳的苏麻儿捆住。   苏麻儿惊慌的无声叫起来,下一瞬她便被覃夙带着直接放去了师妹身侧,收回藤蔓时顺带一个甩尾,将师妹苏燕儿身边的弟子也清了干净。   妤蓼在覃夙动手时眼眸便扫过去,朝他正跃向孟询的背影咬了下牙,这小子越大越不听话了,最后看了眼他使的是没受伤的左手才放下心来些。   她边应对着面前的两位长老边还边注意着几个徒弟的方向,泽阳派所幸也就这两位长老强些,其余弟子虽也有优秀者,但比起孟询他们还是差了些。   这些弟子一时半会伤不到他们,还有个孤二公子在其中一把双刀使得他们眼花缭乱。   估计最后长老还是下了命令让底下弟子们不要伤到他,是以对到孤枢怀时众人都有些畏手畏脚。   但孤枢怀可就不管他们的畏手畏脚,反正他是没人打他他都要去和人对上,使得对面弟子应对起来颇有些心力交卒,很多弟子被他这一使乱直接掉下了船舫,扑通扑通的入水声就没断过。   妤蓼在此刻甩开了些朝她逼近的两位长老,一个后移朝徒弟他们这处靠近了些,边用剑招清理着周围越发聚拢的弟子,她边回身用了密音传耳对覃夙他们道:为师等下会将你们周围弟子都震开,你们带着麻儿她先行离开,能走多远走多远,沿途阿询来留记录,我晚些时候就会跟上去。   说着她又一剑挑开两人朝她下压的剑,接着道:孤二公子你也是要去参加簪花大会的,也和我徒弟阿夙他们一起走吧。   孟询和燕儿还待说什么,覃夙直接先声回道:好,我会让他们安全离开的。   听闻他话后,妤蓼便收了传音入耳。   她手中清尘剑对上了两位攻过来的长老,眼眸余光瞟了眼船舫最后边,早先苏慕被搀扶回去的房间。   下一瞬,她对面两位长老便见她直接抽身朝他们身后而去,两人回首瞧去,她赶去的竟是少主苏慕的休憩的地方。   两人心下大骇,忙回身也朝她追去。   这一焦急便没注意到身后覃夙他们的位置,他们几人已经靠近了船舫的岸边处。   覃夙此时也朝师尊而去的地方扫了眼,他侧头朝师弟孟询郑重道:“你们先走,我来接应师尊,不然她灵力耗费这么久压根走不了。”   “师兄,你说的这和师尊说的…”说的法子不一样啊。   苏燕儿将身边人击退,边疑惑的说着边朝师尊而去的地方担忧的看了眼。   覃夙又是一个藤蔓困缚,将要靠近的弟子直接送下了水。   “师弟师妹,师尊为了我们一向不顾及自己安危,”说着,他垂下的视线扫了眼师妹燕儿身侧的苏麻儿,“但师尊现在要我们带她出去,我希望师弟和师妹能将我的那份力尽到,我来帮你们断后。”   说着,他又朝孤枢怀看去,接着道:“孤二公子,麻烦你也随我师弟他们一起走,我来保证你们安全离开。”   孤枢怀将先前甩出去的一柄刀收回了手中,沿途又是一片弟子慌不择路的退让,一时间又有几声噗通水声传来。   他抬首见他这般郑重的样子,不得不说,他孤枢怀对几人间这互为对方着想的师徒情羡慕了,是他们孤帆山没有的东西,也是他这辈子大概都不可能有的东西。   他收了些脸上不正经的笑意,看了眼孟询等人也郑重承诺道:“好,我孤枢怀在此答应你保护他们的安全。但是,你小子虽然厉害但也别把自己玩脱了,别忘了你还要和我在簪花大会比试。”   覃夙闻言只是轻笑了下,手中再次聚集了灵力一把扫过了蜂拥而上的弟子才道:“可以,出于尊重,到时候我一定不会像先前让你九招。”   听闻他这话,孤枢怀朝他翻了个白眼,这人真不会说话。   “就是现在,师尊应该是挟持了苏慕他人,你们走。”说着,覃夙直接两手都聚起了微蓝的灵力。   下一瞬,他一手掌藤,一手执剑。   剑还是他掌控着藤顺手从一个弟子手中夺过来的,被他这熟练一握只让人觉得他本身就使剑。   妤蓼挟持着苏慕出来入眼便输覃夙这般,她眉眼一沉便朝他手臂处看去,白色的衣袖处果然透出了血迹斑驳点,似乎还在持续蔓延中。   “阿夙,停下!”说着,她将身前横在苏慕脖颈的剑身压了压,朝两位长老厉声道:“你们两位要还敢靠近我弟子一步,我就在你们少主脖子上开个血窟窿,我看是你们抓住他快还是我这把剑快。”   覃夙在师尊妤蓼喊出声时还是没有停,仍旧聚集着两手的灵力应对着朝他涌过来的弟子,力保将大部分弟子都拦了下来。   他身后船舫下是孟询一行人边打边撤的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从他身边侥幸追出去的弟子很少,相信对师弟孟询他们来说不算难事。   这般一想,他心神一放松便是直接一口血吐在了船舫上。   两位长老眼睁睁见覃夙在他们身前以剑身杵地吐血,但他两人脚下的步子却是再也不敢动一步。   因为此刻他们的少主,苏慕脖子上已经被挟持他的妤蓼添了一道血痕。   两位长老都有些控住不住脸上的惊慌,其中一位甚至开始冒起了冷汗,他嚅嗫了下嘴唇声音带着些颤抖开口道:“道主,道主,小心你手上的剑,他是我泽阳派的少主,还请手下留情。”   作者有话要说:   OOC不负责小剧场:   师尊:你就是这么听话的?   徒弟:我要件件都听师尊的,我根本得不到你。 第39章 促狭   话毕, 两位长老朝周遭的门下弟子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停止了再朝覃夙的扑杀。   一时间船舫打斗多时的众弟子都停了下来,都面带了些惊慌朝妤蓼手上的少主看去。   苏慕在被挟持后便是一副怒意上头随时要昏过去的脸色, 他竭力压下有些颤抖的身形, 朝两位长老吐出了废物两字。   要不是他们废物, 怎么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挟持住了, 要不是自己有伤,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制住。   妤蓼才不管他苏慕是啥想法, 他带着人朝覃夙靠了过去才对上两位长老道:“放我们走,你家少主自然安然无恙,否则…”说着,她又将剑身朝他脖颈靠了靠。   “放, 放, 我们放!”说着,先前冒冷汗的那位长老有些焦急道:“你赶紧也将我们少主放了, 我们不会朝你们追击动手。”   覃夙撑着剑身抹了下嘴角残血, 看了眼正朝他眼含怒意的苏慕道:“师尊, 别轻信他们,我们带他一起走。”   “道主这万万不可,你看我家少主这伤势…“之前喊话的长老稳住些脸上慌张上前, 脸上挤出抹和善的笑意接着道:“我家少主这伤势您也看到了,我们顾他都来不及,又怎么还会追杀你们, 你看这…”   妤蓼在他话下扫了眼身前的苏慕, 的确如他所说脸色苍白如纸, 估计仅凭一口灵力撑着。   她拖着手上苏慕往后挪了挪,覃夙也在她的示意中朝船舫边靠了过去。   待两人靠近船舫边, 妤蓼便将身前人一推,下一瞬便揽住覃夙的肩膀朝船舫外一跃而下。   两位长老在苏慕被推过来时候便匆忙奔了过去,好歹是接住了没让他过于狼狈的摔倒在地。   但是…此仇不报,他苏慕枉为泽阳派的少主,他一把掀开搀扶过来的二位长老,单手指着下边离去的妤蓼二人道:“你俩还不去给我追,给我杀了他们,追不到就给我滚!”   两位长老在苏慕话下彼此互看了眼,一位长老给旁边弟子打了个眼色,哪弟子很机敏的过去扶住了苏慕欲倒的身形。   见他们二人还杵着,苏慕捂了下腹部厉声道:“你俩还不去给我追?难道二位长老要抗我命不成!”   其中一位长老还要说什么被另一长老拉了下,他上前道:“我和张长老这就去追,还望少主注意身体。”   说着他朝扶着他的弟子看去:“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扶少主进去休息。”   弟子在他的话下小心的将满脸怒意的少主扶着走了。   “你这时候跟少主他说什么,他要能听的进去就不是我们少主了。”说着,他朝船舫外的夜色看了眼,接着道:“走吧,虽然不能杀了他们但他们如此伤少主,也该给他们点教训。”   “这样也好,我们泽阳派也可借着这个和无垢山挑开些,虽然我派暂时不能够和他们对立,但谁是修仙第一大门派又没个定数,我们派只要做些样子给底下小门派一点苗头…”   说着,两人脸上都漏出些心照不宣的笑意来,衬着夜色叫人看着有些可怖。   这边,妤蓼正扶着覃夙从一棵树上下去,她扶着她靠在了身后大数上,微蹙眉朝他看去:“阿夙你觉得怎么样?”说着,她手搭上他手腕。   果然,灵力透支的厉害,但最主要的还是伤上加伤,内伤颇有些严重,恐怕好几日内都不能运用灵力了。   她从储物袋中掏出专治内伤的丹药递予他,在他又要直接俯身含的时候,她没好气的准备将手后撤。   在她还未将手拉开距离的时候,覃夙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直接俯身又狠又快的垂首将药含了进去。   “覃夙,你…”妤蓼用了些力道才将手抽了回来,下意识的避开了他垂下的灼热视线。   如果说上一次只是轻触而过,哪这一次她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他舌尖的柔软,食指指尖甚至都残留着些不可言说液体。   这般一想她脸唰的红了个透底,脸上传来的滚烫感,让她无比庆幸幸好这是在夜色中,应该是看不清的。   “师尊,你脸红了。”话落覃夙毫不客气的的笑了笑。   许是闷笑牵动了他胸腔触发了内伤,夜幕中又传来他几声低低的轻咳声,音色低哑在这夜色中带着说不清的诱惑。   妤蓼先前的那番自我安慰在他话下和低笑中瞬间破功,到他们找个修行地步,她能在夜色中看清他眼眸中的促狭笑意,她徒弟也自然能看清她脸上的红晕……   她故作冷声道:“你再笑为师就将你扔在这。”   覃夙见好就收瞬间禁声,下一瞬他朝身后望去,有人在靠近,两个人。   妤蓼在也注意到了覃夙身后上空传来的枝桠踩踏声,虽然踩踏声很轻,但确实是有两人在急速的朝他们而来。   不用怎么想,两人在彼此眼中也明白了是谁。   妤蓼扶着他朝另一棵大树挪了下,将覃夙扶着让他倚坐在了粗壮的大树背面,出去时候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自己先出去看看,覃夙仰起脸乖巧的朝她点了下头。   这股乖巧劲让她一瞬忘了他先前放肆的行为,朝他温柔的回了个浅笑。   覃夙在身后望着她背影,狭长的凤目看向了传来灵力的波动的地方,眼眸里瞬间没了笑意。   师尊就是太心软了,若是听自己的带着苏慕做要挟走,他们此刻又怎么敢出尔反尔。   但他对此又带着强烈的兴奋,师尊她心软才好,心软的师尊是没法拒绝自己的,这般想着的他眼眸下是一片欲/色。   妤蓼没过多久便回来了,她微俯身扶起覃夙,朝他低声说道:“我刚故意弄出了点声响将他们引到对面去了,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追过来,我们赶紧先走吧。”   覃夙朝远处夜色中瞥了眼,为减轻自身身体给到师尊的重力,他强撑着将身体站直了些。   “阿夙你突然站直干吗,你是不知道你现在长高了很多吗?”说着,妤蓼直接上手压了下手下的肩膀,示意他微俯身些自己才好扶着。   “我有时候真怀疑师尊你是故意的。”说着,他还是将身形微压低了些,让身旁的她能更好的够着他肩膀。   妤蓼听了他这话,有些没明白便直接忽略了过去,眼下还是先离开这片树林要近。   两人绕着林子几经周转总算是走了出去,远处隐隐预约有着几处房屋。   “师尊,我需要调息,我们去远处先歇息一晚吧。”说着,覃夙朝最近处的一处院子指了指。   妤蓼也正有此意,当即便扶着他朝那处而去。   夜已深,院子里早就熄灭了烛火。   “师尊,不用敲,这时候敲反而是打扰,我们先就着院子哪草棚休息一晚,第二日我们再看情况。”   妤蓼在他话下瞬间明白了过来,他们两人一身白衣上均有血色,这时候的打扰怕是让他们恐生心慌。   而且这处与苏慕他们的泽阳派距离并不远,为防止给他们添麻烦不声张才是最好的。   她扶起他直接一个起跃便进到了院子里,服他进了草棚让他倚靠着草堆做了下来,毫不吝啬的低声夸道:“阿夙果然是长大了,考虑事情很到位。”   这个棚子似乎是主人家用来储备干草和柴枝的地方,两人鼻尖氤氲着干草和各类树枝的味道,所幸并不难闻。   覃夙在师尊的夸赞中不置可否的翘了下唇角。   他只是想单独和师尊相处而已,并没有师尊口中的替院子主人考虑,但师尊要这么认为那就这么认为好了。   他闭目开始调息起身上灵力来,明日说不定便会被哪两位长老追到,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要师尊再陷入这般被动的局面,自己绝不可再成为师尊的累赘。   就在他要沉下心闭眸时候,妤蓼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阿夙,切莫操之过急,六日后便是簪花大会,你只需要好好养伤就行。”   覃夙在她话下眼眸眨了眨,最后将视线垂到了她一双灵动的眸子上,微压了些声音开口道:“师尊,你很希望我参加簪花大会吗?”   “当然,为师我在船舫上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别动手别动手,你就是没把我话听进去。”   “我不动手的话,师尊是打算一个人替我们拦下他们吧,”说着,他眼眸好像透过她看着些什么,脸上神色恍了下才接着坚定道:“我不想师尊你一个人被留下。”   “傻,为师又不是不能走,只要你们先走了我要走他们谁又拦的住。”   他瞧着她往日清冷眼中多出的这抹自傲,脸上不自觉的便流露出笑意来,衬的他一贯的冷脸多了丝少年气来。   “师尊想让我参加那我便参加,只要是师尊想要的我都可以去做。”只要师尊不是弃他而去,师尊想要的他覃夙都可以去做,这般想着他眸子中的光越发精神熠熠。   对面妤蓼在他这双眸子的攻势下避开了视线,即使在这蒙蒙夜色也掩盖不住少年眼眸中的光,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将他在船舫上的话当做无心之言了,阿夙他似乎真的对自己动了心。   但,上一世的他对自己哪般敬重有礼,毫无师徒以外的情谊,甚至有时候让她这个当师尊的都觉得对方无比适合无情宗的无情道。   后来,他也真的修了无情道,成功登顶又一朝堕魔。   光是这般一想,她心下便忍不住的难受,她不要面前的他再次重复上一世的道路。   “阿夙,为师这些年从未想过这些情爱,但如果是你…”说着,她瞧见他眼中的急色故意顿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师尊的下一句话是什么?没错我故意的!蠢作者顶锅跑走。 第40章 火热   夜幕中虫鸣蛙叫似乎都在这刻停止了下来, 覃夙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但如果阿夙在参加完簪花大会还有如此心意的话,为师再认真考虑你的话如何?”   上一世,覃夙是独自下山参加簪花大会的, 也只有这一次师徒两人才分开的比较久, 如果说上世有了令他情动的女子, 大概就是这次簪花大会了。   “师尊说的可当真?”覃夙立即出声道, 话语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   妤蓼朝他瞥去一眼,这可失于他平常的冷静自持啊, 至于吗?   “为师可不记得欺瞒过你,也不知道阿询和燕儿他们到安全地方了没?”说着,她朝院子外边看去一眼。   有什么东西正从院子的另一侧过来,还隐隐传来了哈气声音, 她竖起食指朝覃夙比了个禁声。   覃夙回了个眨眼示意他清楚了, 然后他便睁着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这乖巧又听话的样子俨然像他才入临界时候。   那东西朝两人靠近了些, 突然就狂吠了起来, 原来是这院子主人家养的一条黑犬。   由于它全身都是黑色得以完美的融入在夜色中, 两人在先前也没注意探究这寻常的院子,是以两人这么久竟然没发现它的存在。   黑犬吠叫声在这寂静的夜色中突兀又嘹亮,妤蓼脸上神色一怔竟然没反应过来覃夙在她身后甚至见她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他微敛眉目朝远处的黑犬投去凌厉的一眼,手朝地上摸索而去便拾取了块小石头,就在他聚了些灵力准备将手上的石子朝黑犬脖颈扔去时, 门扉吱呀声竟也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大黑, 这大晚上的你叫什么叫?”   院中传来的是一个清脆的女孩童声音, 她的出声让黑犬的吠叫声安静了下来,同时也打断了覃夙准备扔出去的石子。   下一瞬, 小姑娘手上提的煤油灯的光亮将院中的夜幕撕裂开,昏黄的火光将院中的景象呈现在了三人一狗的眼前。   “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家的棚子里?”说着,小姑娘一双大眼似乎瞥见了妤蓼白衣上的血色,有些后怕的朝后退去。   黑犬又开始吠叫起来,它目光炯炯瞪着草棚方向的两人,边吠边右前肢在地上跃跃欲试的暴躁摩擦着,似乎随时就要朝妤蓼二人扑去。   覃夙见反正也隐瞒不下去了便起身出声道:“师尊,你没事吧?”说着,他将身形站在了她前方些,希望这样能挡住些黑犬。   妤蓼慢半拍的才反应过来身前阿夙在和她说话,她勉力挤出个笑才轻声说道:“没事。”   “小姑娘,我俩并非坏人,只是被仇人追杀才来此院子一避,夜深怕吓着人才未和你们打招呼,”说着,覃夙朝院子外边扫去一眼接着道:“冒昧打扰了,我和师尊这就离开。”   话落他又将视线垂下看向身侧的师尊,轻声说道师尊我们走吧。   妤蓼似乎在这话下整个人才完全回神,垂下眼帘朝他袖子上越发渗开的血色扫去,然后又朝院中还在狂吠的黑犬扫去一眼才轻声开口道:“不行,今晚我们不能再赶路了。”   未等覃夙提出质疑声,她便上前了几步朝哪退出好几步的小姑娘弯了下唇角才道:“姑娘,我徒弟所言不虚,我俩并非坏人。”说着,她扬手朝身侧的覃夙比划了下,示意他是自己徒弟。   “还望姑娘行个方便给我们个休憩之地,明早天微亮之时我俩便告辞。”说着,她朝身后的覃夙摊开了柔荑,示意他取点银两过来。   但覃夙似乎并未理解到她意思,下意识的将手放了上去。   她手心突兀触及到他一手的火热,下意识收回了手没好气道:“银两!”   他在她这略带咬牙切齿的话落中低声笑了下,然后才慢悠悠的从袖中取了些银两交放到她手中。   “姑娘,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望行个方便。”说着,她朝提着煤油灯的姑娘走去,下意识的将眼眸的余光都控制在哪姑娘身上。   下一瞬,覃夙走在了靠黑犬的那边替她挡去了些余光,她才将步子迈大了些朝哪姑娘靠近。   妤蓼走进了才发现这姑娘脸面实在是小,一双盈盈大眼又怯又好奇的盯着走过来的妤蓼二人。   由于小姑娘身量高挑她先前还以为她是个及笄的小姑娘,现在一看她这肉嘟嘟的脸蛋,她约莫只有金钗之年,头上的两个小花苞下是披顺着的长发垂在腰际,估计是她已经休憩便散了发的,看着很是讨人欢喜。   “小姑娘,这个给你,我们只需要个休憩之地和一盆热水便好。”说着,妤蓼朝屋子里探究了一番,里边还有一个人正酣睡着,估计是她的爹爹。   “我…我去叫醒爹爹,你们稍等会。”说着,她便一溜烟的朝屋子里跑去。   “师尊,用不着休息,我伤真没事。”说着,他朝她扬了扬左手转了下,甚至还准备将灵力聚形来证明他手真没事。   “为师说你需要休息就休息,别乱动。”说着,她一把抓住了他手腕扣住了他准备聚灵力的动作,眉目微皱才接着道:“阿夙,你如果不想以后手残就给我消停点。”   覃夙知道师尊这也是为了他好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也确实感到了自身身体都在和自己叫嚣着要休憩。   没一会便有个高大的男子被小姑娘拖了过来,男子走近了才撩起睡眼惺忪的眼皮朝两人看去,由于覃夙身量高,他第一眼看的是覃夙。   他在看到覃夙腰间的玉佩揉了下眼睛才接着开口道:“两位是无垢山的人?”   妤蓼和覃夙皆是一惊,没想到在这一个小村庄碰到的人就随意认出了来。   “呃,我家内人是无垢山的弟子,她身上玉佩我仔细看过,和他腰间那块一模一样。”说着,他朝覃夙腰间指了指。   许是小姑娘在喊他的时候便将外边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男子随意的比了个手势示意妤蓼二人随他进屋。   妤蓼见男子都这般大方姿态了,便也不扭捏的将银两暂时收回了袖子。   进了屋子,小姑娘又取了一盏煤油灯过来放置在屋子中央的四方桌上,屋子内瞬间敞亮了起来。   妤蓼随意的打量了下屋子,屋子很小但胜在干净和布置的雅致,只一眼便能看出女主人对这个家的很是喜欢。   “在下苏妤蓼,这是我徒弟阿夙,冒昧问下夫人的名讳,也许在下说不定也认识。”妤蓼朝他微浅笑了下开口道。   男子伸手指了指在四方桌的椅子示意两人坐,在妤蓼二人坐下他也随意拖了张椅子坐下才接话道:“我内人单名一个绾字,姓单。”   妤蓼在他话落便有些惊喜道:“原来是单绾啊,她是我师姐清涯道主的弟子呢。”但也没消息传出说单绾嫁了人啊,而且这男子好像还只是个普通人。   先不说普通人和修士之间的差距,单是两人的寿命就不可同日二语,妤蓼这般想着还朝男子身侧的小姑娘看了眼,这眉眼的确很像单绾。   男子见她直呼了自己妻子名讳,又说出了她师从何人,他便知晓了她身份怕是也不低,收了些随性的坐姿脸上对妤蓼也带了丝敬意起来。   “绾绾她前几日便启程了,说是要和她师尊去参加啥会了,可能要过些日子才会回来。”男子说着看了眼身侧的女儿,脸上带了些骄傲接着道:“她娘就是爱管这爱管哪的一直放不下师门。”   妤蓼知单绾是去参加簪花大会了,她朝小姑娘看去,眉眼浸润了些笑意才道:“你阿娘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的。”   小姑娘听了她的话兴奋起来,朝她咧了个大大的笑脸。   因为她就是想阿娘才睡不着的,因为之前就有阿娘半夜回来大黑也不认人乱叫的,所以院中大黑一吠叫她以为是阿娘回来了便提了灯出去,是以妤蓼的话让她又激动起来。   “你们尽快在这休憩,既然是我夫人的同门,我这当她夫君的理应照拂些。”说着,他又看了眼两人白衫上的血污,偏头朝小姑娘说道:“阿喜你带他俩去侧房休息,我去准备点热水。”   妤蓼朝他应了谢意便被小姑娘带着去了侧房,小姑娘收了怯意后便落落大方起来。   她将两人带进屋也不走仰头朝妤蓼问道:“我阿娘能直接飞起来走的,你们也能飞吗?”   妤蓼闻言俯下身捏了下她肉嘟嘟的脸浅笑道:“会飞,但这个大哥哥他受伤了,所以我们便飞不走了。”   “好厉害,我也想和阿娘去山上,但阿娘说爹爹一个人会很寂寞。”   覃夙在她身后看着她微俯身捏人小姑娘的脸,又在听闻她话的大哥哥后抿了下唇角,师尊好像还挺喜欢小孩子的。   还未等妤蓼想着回小姑娘些什么,她爹爹便端了一盘水进来,也不知道又没有将小姑娘的话听进去。   小姑娘却是欢快的跑过去将水盆接了过来,朝妤蓼笑着说道:“热水在这,你们用吧。”   “喜儿,夜深了你回房休憩去。”她爹爹在她身后出声道,见小姑娘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他又接着道:“你想想阿娘和你说的晚睡会怎样?”   小姑娘在听闻爹爹这话后,眉目一皱意识到了睡觉的重要性,因为阿娘说晚睡就会长成个丑姑娘,她不要当丑姑娘随爹爹的胡子脸,这般一想她便回身朝妤蓼说她要去睡了,说完便一溜烟的朝自己屋子而去。   “小孩子小,说话没个数,苏姑娘不要在意。”说着,他又朝伫立在旁的覃夙看了眼,这才有些歉意道:“我们屋子少,这位公子要不嫌弃待会就去我那屋将就一晚。”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我今晚努力写写,争取让他俩明日早日同屋!!!!   OOC不负责小剧场:   师尊:你放手上来是故意的吧?   徒弟:师尊说是那就是吧。 第41章 本性   “喜儿她挺招人喜欢的, ”妤蓼朝外边看了眼,见小姑娘进了屋子这才收回视线接着说道:“不用特意让床榻给他,我俩都用不着休憩的, 夜深还这么叨扰你们…”   最后又说了些要处理伤口让他也早些回去休息, 谢绝了让覃夙睡去他屋子的建议。   妤蓼将人送了出去她回身阖上门扉, 朝桌上的盘中热水扫去又看了眼正伫立站一边的覃夙道:“阿夙你过来坐下, 站那么远怎么处理伤口?”   覃夙在哪男子说将床榻让予自己便将心神全放到了她身上,见师尊直接拒绝了他也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哪男子很明显的是觉得师尊和自己虽是师徒, 但终归是男女有别,是以才有这让床榻的一出言辞行为,但他对上了完全不将这当一回事的师尊,这般一想他一时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嗯, 就来。”说着他移步过去坐在了师尊对面, 撩起左手的衣袖放在了桌上。   妤蓼微侧头朝他手臂看去,果然血色已经浸透了出来, 将包裹着伤处的布帛浸染出一大片血色。   她微蹙眉将手帕搭在了盆沿, 伸手小心的去拆解布帛。   但由于先前被她打了个死结, 这会并不好拆,她又怕碰着里边伤口便也不敢太使力道。   “师尊自己打的死结,这会便由师尊慢慢拆吧, 我不急。”话毕,他还轻笑了下。   妤蓼听他这促狭笑意抬首朝他瞪去一眼,这人真是乖一下就暴露本性, 她算是知道了, 上一世白莲花般性子的徒弟算是彻底没了, 只有眼前这个会使性子又爱计较的徒弟。   这般想着,她又不自觉的笑了笑, 似乎现在的他给她的感觉更真实。   覃夙一直将视线垂在她脸上,是以将她这抹会心的浅笑收纳入眼底,他轻声道:“师尊适才笑什么?”   对面的她拆了会发现这死结不愧是她用了些力道拉的,拆解不开她便只好用了些灵力上手直接将布帛划开,此刻正是她专注的时候,她便头也没抬直接说道:“上一世你可比现在乖多了。”   “什么?师尊刚说什么可比现在乖多了?”   她在他这带着些急切的问话中知道刚自己话随心了,但这该死的天道让她即便想透漏也透漏不出任何,她知道这又是天道屏蔽了她所说的上一世言辞,就像她才开始要和自己掌门师兄透漏自己是重生的一样,天道直接将她话变成了不可耳闻的话语。   “我说你最近可没才入临界的时候乖巧。”想当初真的是让吃梨子便吃,让去干嘛二话不说的便干,就连让他去随着燕儿他们去后山玩也会在她话下去个几次,现在嘛……   覃夙在她这话下想了下才入临界的自己,那时候的他身量还没师尊身形高。   那时候的他刚向家族中保证来日一定修行登顶,这才脱离了整个家族的控制上了无垢山,虽然更多原因是因为他自身灵力聚形出了问题,家族里只当他是枚弃子而已。   但,当初的自己就是那般莫名的相信,有朝一日他定当会登顶最高的那座山峰,俯瞰这覃家乃至整个修形界。   如今,他右手轻触在自身腿上敲打着,这是他一惯思考喜欢做的动作。   俯瞰这覃家乃至整个修形界他觉得只要需要些时间便可做到,尤其是现如今,他觉得他的右手远不止能聚形成剑,它在告诉自己它还拥有着无限潜力……但,这些都远不如师尊这浅浅一笑啊。   “无垢山初见的时候师尊为什么不敢看我?”说着,他见她拆布帛的动作都顿了下来又接着道:“如果师尊现在不想回答那就不回答。”   妤蓼在他后边一句话出来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现下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难道要告诉他是因为他死于自己清尘剑下吗。   覃夙见她明显松了口气的神态,越发确认了师尊一定有事是瞒着他的,只是一个照面就将他收为了嫡传弟子,还有,先前船舫上她对自己右手聚形灵力掌剑并无意外,甚至可以说这是她预料之中的感觉。   就是现在,她也没多问一句。   师尊正将他手臂上染血的布帛拆了下来,用帕子将周围溢出的血迹清了干净,又掏出袖子里的小白玉瓷瓶朝伤口撒上褐色药粉,扯过桌上被特意送来的干净白布,她此刻正垂首小心的将白布往他手臂伤处缠绕起来。   这一举一动皆在他垂下的视线中,古有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现灯下看师尊果真也就一个美字能形容些了,不是他词穷,实在是众多形容都逃不开这一个美字,古人诚不欺他。   妤蓼将手上解下来的布帛收拢在一旁,抬首的眉目亦浸润着笑意,声音轻快的说道:“别想那么多,为师觉得和你有缘便收了你做嫡传弟子,现在看来为师当初的眼光不也挺好,阿夙越来越厉害了。”   “好了,为师夸也夸了,赶紧去床上坐着调息吧。”说着,她起身开始收拾起桌上的零碎来。   覃夙见她岔开话题便也不再提,起身看了眼她垂首收拾的样子道:“师尊笑起来真好看。”话毕他走去了床上调息,让留下来的妤蓼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刚说了什么。   回身见他已经开始盘腿运行灵力,她呼出口气忍了下来继续收拾着桌上,仔细又细心的收拾好桌上一切,最后她又将盆中带些血色的水倒掉这才回来阖上门扉。   回屋后她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透过旁边的纱窗扫了眼外间天色,从袖口中取出银两放在了桌上,明早他们走了银两自会被他们父女发现的。   她视线在屋中轻轻扫过,最后还是落到了徒弟覃夙身上,此刻的他盘腿端坐在床上,微垂首眼眸轻阖着,浅蓝的灵力在他的运行下绕着他周身,手臂的伤只要最近不太大动作应该还好,伤势主要在内里,只要不动灵力聚形结合丹药五日左右应该也能痊愈。   这般想着,她又想了下徒弟孟询和燕儿他们,希望他们脱离了追击,客栈自是不能留了,估计他们会先行动身去往簪花大会,明天只要沿路途看下便可分辨他们去了哪。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覃夙收纳了周身灵力走了过来,他从储物袋中取出茶具放置在桌上,侧身坐着开始了他一套行云流水的泡茶动作。   “怎么不继续调息?离破晓还有些时辰。”妤蓼微抬首朝他问道。   覃夙只是抿了下唇角,继续着手上清洗茶具的动作,待放下手中茶杯开始倾倒茶水他才抬首回道:“我在想师尊看着我想什么,运行不下去了。”   “覃夙!”   听他今夜又二次直呼自己姓名,他才垂下眼皮收敛了些眼中的促狭,隔了会他将桌上的一盏茶递予了过去:“师尊,润润嗓子。”   妤蓼接了过来轻抿了一口,入了口才觉口中确实贪水,她又小抿了一口才朝他瞥去一眼:“我在想之前那么乖的徒弟怎么就不见了。”   他听闻只是朝她微翘了下唇角才道:“师尊的话我都会乖乖听的。”除了离开她这件事。   “阿夙,如果有一天魔界突破我们临界界门,扰乱人界,你当如何?”她似乎只是抿茶随意闲聊的样子,但那双眼眸却是没从对面覃夙脸上离开过。   侧坐下来的覃夙听她这话题跳跃的如此之快,但又见师尊眼中认真,便在心下沉思一番才回道:“阿夙自当谨遵我们临界以及师尊的教诲,誓死护卫人界。”这大概就是师尊想要听到的答案吧。   她见他说的一脸的热枕,微敛下眉目才道:“如果有一个机会能让你拯救人界,代价是你的生命,你会去做吗?”   “师尊想让我去做吗?”说着,他见她眼中漏出了一眨而逝的哀愁便接着道:“如果是师尊想让我这般做的,那我也愿意。”   但,他相信师尊是不会如此对他的。   而且,他还会变强,他不会让这一天到来的,师尊想要守护好临界,哪他自当也会替她护好。   魔界又如何,只要自己变得够强,那就没有什么是阻挡不了的。   “不许瞎想,为师的意思是让你好好修炼,即便来日有魔族侵犯,我们师徒联手又怕他们什么。”说着,她眸子里那抹哀愁终于彻底没了痕迹。   上一世是没个准备,这一世只要两人齐心协力,他也就用不着在自己眼皮下去修哪什么无情道,走上一世同样的道路,这般想着,她眼眸中越发坚定起来。   先前槐安镇苏苏最后吐露出的那团血色红影,十有八/九便是老魔君。   堂堂一代老魔君又怎么会甘愿给新任魔君让贤,是以他一定会故意在人界挑起乱子来,让修道界来为他所用,他想将自己做的这些都赖到魔界,用来挑起魔界和修道界的纷乱,这才故意在人界处诱人堕魔,既有苏苏和浅浅,那么便有下一个。   此次的簪花大会,这也是他老魔君下手的最好机会,将事情闹大闹到修道众人面前来。   虽然以上皆为她猜想,但她可以借着此次簪花大会一试。   \“别,茶凉了我给师尊换一杯。\”说着,他端住起了她准备再入口的茶水,重新替她倒了一杯送过去接着道:“这一晚上师尊你都在思虑什么?”   “还有,师尊很怕狗吗?不求师尊对我全部述说,我只是想替师尊你分忧。”   作者有话要说:   OOC不负责小剧场:   徒弟:我答了师尊想要的答案吧,师尊给我打几分。   师尊:…0分! 第42章 再会   妤蓼朝他看去, 覃夙此刻狭长的眸子微掀,里中眸子亮如黑曜石般盯着自己,让她有些不敢直视。   知道他是因为先前院中黑犬猜到的, 但也不得不说他一句心思深沉, 他并没有一开始就拿这个问题来问, 此刻才来一起问, 这让她再如何也得选一个答了。   “早些年我初次下山,一条野犬朝我手上吃的冲过来, 被我失手打死了。”说着,她略微一顿恍若回到当年的那条长街。   当时第一次下山的她根本不知人间疾苦,彼时又是饥荒之年,她在一条萧索的长街上取出了在上个地方买的炙肉吃, 没走多久便有一条黄毛犬朝她冲过来, 她惊慌下竟然直接动用了灵力过去。   狗狗在最后一刻似乎还要朝地上洒的炙肉爬去,从那之后, 她对犬类就一直不太敢靠近, 更多的是心理上有愧疚在作祟。   覃夙听了她的话, 对她心中有愧了然于心,轻声安慰道:“那不怪师尊,师尊就是对自己太过严苛了。”   “不是严苛, 死于我手的魔族有,坏人也有…但它只是求一个吃食却被我一个失手…”说着,她闭了下眼眸又睁开道:“如果当初的我能知些人间疾苦便不会有这样误会。”   “好, 既然师尊仍旧觉得有愧, 那我们以后遇到野犬我来送吃的给它们。”   妤蓼听他这话, 唇角翘了下道:“谢谢阿夙。”   即将破晓时妤蓼在桌上留了告辞信笺用桌上银两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直接跃出了院子。   两人赶了一段路便找到了一处记号, 略弯曲的树上是一个临界特有的标记和指示,她用灵力抹过后树上印记便慢慢消散开直至无,照此记号燕儿他们已经朝簪花大会先行赶去了。   距离簪花大会还有五日,妤蓼暗自在心下算了下路程,在覃夙还准备赶路的时候说道:“阿夙休息下,你调息下内伤。”   已是申时过后,正是即将要日落的时候,林中清风徐徐,覃夙在她话下应了便寻了块干净的石块坐下来调息。   稍顷,倚靠在一棵树上的妤蓼睁眼朝身后看去,有人来了。   她眼眸微眨扫了眼覃夙,他正是运行到走通周身灵脉的时候,对面人也在越来越近,她便轻身一跃迎着来人而去。   果不其然,是那两位泽阳派的长老。   “你们泽阳派也真是不要脸面了,这般堂而皇之的言而无信!”说着,她身后的檀木清尘剑被她握在了手中,绿色的灵力也瞬间包裹了剑身。   “我俩并无意和挽清道主你打,只要道主你交出徒弟,让他到我派掌门面前给个交代,我二人立即就走。”   “需要给个交代的从来不是我徒弟,要打就打别废话。”话毕,她便举剑攻了上去。   两位长老说是无意和她打,但也早就将长剑握在了手上,是以,顷刻间三人的剑锋便交错了在一起。   林中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声响接连不断的响起,皆是对面二位长老动不动便联手将她周遭的树木用灵力和剑锋震倒。   稍远处的覃夙已经感受到了这边灵力的波动,咬了下牙控制着自身心神,开始压制身体内乱走的灵力。   他也就没注意到在稍远处高耸的一棵树上,一身红衫的男子正摇着扇子看着他这处,正是顾伽。   这边,妤蓼以一敌二绰绰有余,但又不能将他们打至重伤,就在她看了下天色准备去到徒弟身边带人走时,一身红衫的顾伽从一棵树上下来,二话不说便是一扇子朝对面两位扇去。   两位长老皆是一惊,慌忙中分神对上了他,其中一位趁着空隙急忙喊道:“你这年轻人又是谁?莫名其妙插什么手?”   但顾伽完全不理会他们,一手扇子对上他俩的长剑也完全不虚,将二人逼得步步后退,最后两人几乎是惊险的避开了旁边妤蓼的剑锋,两人彼此看了眼便直接后撤一个飞身逃走。   “顾伽,让他们走,不用追了。”   顾伽在她话下止住了飞身上去追击的姿态,回身摇扇一笑:“苏姑娘,几日不见你又在打打杀杀?”   “师尊,你没事吧?”   覃夙也在这时候走了过来,看呼吸明显是急促赶路过来的。   妤蓼走了过去扶了他一把说道:“为师没事,阿夙你现在也别老是乱动用灵力。”说着,她又朝摇着扇子的顾伽看去盈盈一笑才道:“这次又多亏了顾公子的出手了。”   “顾公子,你刚不是喊我顾伽吗?”说着,他收了扇子对上她视线道:“如若不嫌弃,苏姑娘以后就唤我顾伽吧。”   “客气了,没啥嫌弃之说,顾伽你怎么在这?”说着,她收了手上剑,扶着覃夙依靠身后树桩坐下,顺带替他把了下手腕灵脉,见没啥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参加簪花大会啊,这不是必经的路吗?”说着,他扫了眼覃夙看向他的视线,状似不经意说道:“之前客栈不告而别是在下实在有紧要的事,但此行我们还是一起吧,你徒弟我看他伤的也严重,最近还是不宜再动用灵力了。”   他这几句话说的轻巧,但叫覃夙眼眸瞬间暗沉了下来,他无比确信,他就是故意的。   妤蓼知他的话在理,为了覃夙能尽快调养好自身灵力,便顺着他话说道:“本就同路,一起吧。”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这话下,覃夙将看向她的视线垂了下去,眼眸下晦暗不明。   翌日,赶了一夜路的几人总算是到了一个城镇,也到了苏燕儿他们做标记的最后一个地方。   “冒昧打扰下,这位娘子可知悦喜客栈在哪?”   被喊住的青衫女子一抬首便是妤蓼微俯身的脸,她当即一顿才接着道:“啊…就在这条街直走过去左转就是了,”说着见她要走她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姑娘你还是当年那般美丽。”   三人在她这话下都将视线集中到了她身上,妤蓼略微眨了眨面纱上眼睛才道:“娘子可是认识我?”   不怪她有此一问,这镇子五年前确实来过,但她也基本蒙着面纱行过,且现在也是。   “五年前的簪花大会姑娘在台上太厉害了,我在台下看着的。”说着,她朝她仰起脸笑道:“当年我还未及笄从家中跑去看的,如今我都嫁人了。”   “小娘子你也很美,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着呢。”说着,顾伽摇着扇子微俯身朝她一笑,直接让她羞红了脸。   就在妤蓼道谢一行人准备走时,青衫女子走了几步还是回身拢手在唇边道:“谢谢你白衣姑娘,当年你在台上的风姿让我有了勇气和父母抵抗,现在我和表哥过的很幸福。”话毕她便跑进了前方一个巷子没了身影。   “没看出苏姑娘你还有当红娘的潜质啊。”说着,顾伽垂下眼睑整个人摇着扇子愉悦的笑了笑。   妤蓼是看着青衫女子身影没见的,她回身边朝女子指的方向走去边说道:“她更应该感谢的是她自己,即便无我她能在未出嫁前去看簪花大会便说明她勇敢又坚毅。”   “师尊说的是,也只有这般行事果敢的人才会一手掌握自身幸福。”   身侧好一会没出声的徒弟出声便是这么一句话,妤蓼听了随意的应了下,道理好像是他说的这道理,但又有点说不上来的怪异。   三人走了会便到了悦喜客栈,几人进了客栈便发现里边座无虚席,果真是簪花大会即将来临了,周边客人几乎都是修士,甚至还有属于同门派系服饰的人占了两三个桌子。   “几位客官不好意思,小店已经住满了…”   妤蓼打断了小二的话开口道:“麻烦帮我查一下有没有叫苏燕儿的这位客人,她应该是有预订房间的。”   小二在她说到苏燕儿名字时候便麻利的让出了通行的位置,朝里边比了个手势:“是是是,苏姑娘她前两天便订下了我们最好的天字房,我这就带几位上去,这边请。”   妤蓼三人随着他一路上了楼,在几人走后底下好几桌人都开始对他们议论起来,有说这白衣女子是无垢山的,也有人说是泽阳派和苍岭派的……更有些年轻的弟子开始对面纱下的容貌遐想起来。   这边,在客栈小二的带领下,妤蓼终是和弟子孟询苏燕儿等人碰了面,总算是将心都放到实处。   这还是从他们入了临界,和她这当师尊的分开最久的时日了。   “师尊,你们没事就好,燕儿担心死了。”说着,苏燕儿几步做一步跑过来挽上了她衣袖。   相比较她的激动,孟询喊了师尊便朝她身后的大师兄看去,在瞧见大师兄略带苍白的脸色便走过去问了问,最后又疑惑的看向了顾伽。   顾伽倒是自来熟的和人一一挥手打了招呼,说了句朋友们又见面了,燕儿和孟询也回了个随意的笑。   “你们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都准备去师门搬救兵了。”说这话的是孤二公子,此刻他随性的倚靠在桌子前,话中虽有抱怨但不难听出这股担心劲。   话毕,他又走到覃夙面前朝他上下看了看,在见他仍旧一幅冷面脸嘀咕道:“你伤好些了没啊,簪花大会可别输给我哈,到时候我可不管你身体有没有带伤。”   孤枢怀都做好了被他嘲讽的准备了,覃夙却是低声应了句:“我身体无碍,还请孤二公子到时候全力以赴。”   “孤二公子,此次我门下弟子阿询和燕儿能安全脱险,在下对你表示深感谢意。”说着,妤蓼朝他走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丹药递予他,接着说道:“这是我用唤生力炼成的丹药,不久你就会需要它的。”   孤枢怀也不和她客气直接伸手接了过来,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才问道:“我会需要?道主它是什么丹药做什么用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OOC不负责小剧场:   师尊:徒弟说的很有道理但又怪异。   徒弟:日后师尊就知道了。 第43章 下凡   妤蓼之所以肯定他能用到是因为上一世记忆, 孤枢怀会在簪花大会后向各大门派中求药,上一世药是送到了,但仍旧晚了一步, 他的阿娘还是没能保住, 最后修为尽废成了一个普通人。   她也不好多说, 只是言简意核的告知到:“解毒的, 可解万毒。”   “你有这药怎么不给那哑巴…啊不是苏麻儿服下啊,她嗓子不就是被毒哑的吗?”孤枢怀边说着还继续打量着手中这枚丹药, 在鼻尖轻嗅了下,发现这丹药除了绿植的味道似乎里中还隐隐有梨花的清香。   “我师尊给你的你就收着,废话咋那么多呢。”苏燕儿在旁边出声道,她这一路快被这话痨精给烦死了。   孤枢怀小心的将丹药收进了储物袋, 这才朝妤蓼拱了拱手道:“谢谢道主。”   “麻儿的嗓子我不确定是否是毒哑, 不敢给她直接用这药,簪花大会在即, 到时候可以让神医独孤前辈看看。”说着, 她偏过视线扫了眼, 房中并无苏麻儿。   苏燕儿见师尊朝里侧扫去的视线,立即开口道:“苏姑娘在另一间房,我带师尊您过去看看。”   两人便过去看了眼苏麻儿, 许是昼夜不停的赶路,她一个普通人身体扛不住此刻正在休憩。   妤蓼见她如此便将要走的行程往后延了延,打算让她醒来用过饭再去往簪花大会会场, 反正簪花大会会场距离这不远。   这边覃夙和孟询下去点了些糕点让小二送上来, 有小二此刻正将几盘糕点摆上桌。   等两个小二拿着托盘下去的时候, 妤蓼和燕儿也正回到屋中,一时间屋中似乎都变狭窄起来。   “顾伽, 你此行是代表什么门派参加簪花大会啊?”妤蓼坐着接过燕儿递上来的糕点,状似不经意的朝对面顾伽问道。   之前在槐安镇他不透露自己门派可以理解,这都马上到簪花大会了,如今一问想来也没啥冒犯之说,是以她便借此一问了。   顾伽在她这问话下顿了下,手摸上放在桌上的扇子打开才道:“在下无门无派,就是去凑个热闹,凑个热闹。”   覃夙此刻正站师尊身后,在顾伽回话的时候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见他说出无门无派时候唇角轻扯了下。   “是嘛?无门无派那你的修为是?”说着,她眉微挑:“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修行界奇遇?掉下山崖捡到了传说中的灵力秘籍?还是遇到了世外高人收下了你,又不许你以门派自称?”   燕儿在师尊的话下笑了起来,也开玩笑似的接道:“那顾公子你还记得那山崖是什么山崖吗,我修行赶不上两位师兄也去跳跳,哈哈我说笑的师尊。”   “顾公子,别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门派吧?”说此话的是孤枢怀,说完他自己倒是先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几人见他笑得一脸略带猥/琐样子,都朝他投去了疑惑的眼神,示意他要说就说全。   覃夙就在他身侧,便直接认真询问道:“孤二公子说的门派是?”   妤蓼则是回首朝他瞥去警告的一眼,示意他不要带坏她的徒弟。   孤枢怀在她这一眼下收了脸上笑意,顾左而言他道:“要怪就怪顾公子脸生的好看了些,不然我也想不到不是。”   顾伽在他这话下倒也来了兴趣,打开折扇摇了摇直接微仰脸道:“孤二公子是吧,你说的可是那合欢宫?”   “这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啊,我可什么都没说。”说着,孤枢怀笑着耸了耸肩。   听闻这话,众人都反应了过来,确实,顾伽这张脸雌雄莫辨的厉害,俊俏漂亮二字似乎就是为他脸量身定做的,尤其一笑时候那双含情眸子,不知不觉便引人沉醉其中。   “长得好是我父母给的,诸位就不要多想了。”他这般说完,故意的朝众人绽开了一个颇有诱惑力的笑。   这时候,门扉被敲,苏燕儿去开门带着苏麻儿走了进来。   苏麻儿在见到妤蓼便朝她笑了笑,似乎在说回来没事就好,妤蓼也回了她一个浅笑。   燕儿将她带在自己身侧坐下,将桌上的糕点往她面前端了端才说道:“苏姑娘,你先看着吃点糕点,待会会有饭菜送上来,我们吃了就要走了,到地方了就能见到神医前辈给你治嗓子了。”   妤蓼见这一幕,燕儿没了才下山的毛躁性子令她欣慰的翘了下唇角。   几人收拾好便开始赶往簪花大会的地方,簪花大会距离此地方不远,此刻街上来往基本都是修士,人人都有剑或者刀傍身,还有一堆堆同门派着相同服饰的人聚众走过,整个街上都很是热闹。   妤蓼瞥过这街上一堆堆同门派的人,她侧身朝孤枢怀问道:“孤二公子,之前随你在一起的弟子呢?”   “我怎么知道他们去哪了,估计回门派了吧。”孤枢怀毫不在乎的回道。   苏燕儿在旁边惊呼道:“你都不管管他们吗,万一他们担心你,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你也太随心所欲了吧。”   孤枢怀在她这话下直接嘀咕道:“他们才不会担心我呢,想我死的人门派里多了去了。”   妤蓼有了上世记忆倒是对他门派知之一二,有他大哥在上边又因为是他人门派之事她也帮不到啥,之前给他丹药也是希望他能护住他娘。   见他情绪低落她边走边安慰了一句:“凡事换一个角度,你想想你还有爱你的娘不是。”   在她这话下他才收了些脸上的沮丧,朝她看去眼眸里略带了些疑惑但又不失真诚的说道:“道主,我现在是越来越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没那么高不可攀了。”   “之前你就是那高高在上的仙女,现在嘛,我感觉道主你下凡来了。”话毕,他自己倒是先笑出了声,顺带自豪了一番自己这好比喻。   “我师尊什么时候成你口中的高不可攀了,我师尊她就是仙女又温柔又美丽又大方,是尊贵!”苏燕儿在他这话下直接朝他嚷道。   覃夙在他这话下垂下视线也朝师尊看了过去,第一反应就是想看下师尊脸上会是啥表情。   “别夸了你们,我只是脸稍微好看了些,仙女倒算不上。”妤蓼微微浅笑了下说道,这已经不是孤枢怀第一次说这话了,早先在船舫上也说过。   这般想着她想了下之前自己是如何的,甚至想了下上一世自己是如何作派的,好像是如现在一般但又有些变化,好像这一世在多了两个徒弟后和覃夙也没那么疏离起来,还有这一世她陪同徒弟们来参加了簪花大会,甚至大徒弟覃夙还和自己表明了心意……   覃夙这一世又会否在簪花大会遇到他心仪的姑娘,也不知能让徒弟心动的是怎样的女子,这般一想她感到些酸涩感,心里生出了股难言的情绪来。   她将这归为对徒弟这对自己表明心意的占有欲在作祟,这般一想她当即便对自己生了些嫌弃来,原来自己也有这不堪的想法。   她呼出口气暗自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些,当下是该想这簪花大会上老魔尊会如何使坏。   几人赶到外边空旷些的地方便直接上了剑,妤蓼剑身上身前带着苏麻儿,其余几人也各自上了自己的剑或扇子,只有覃夙仍旧是藤蔓聚形成一个蒲团样。   几人还在空中遇到了同赶去参加簪花大会的修士,一时间修士众多,且都是赶去同一个地方,众人行至低处些的时候,引来了许多人昂首观看,还有稚子指着天上飘过的人开始惊奇的喊着各自的父母。   “师尊,修士好多啊,以前在临界我以为修士很少呢。”苏燕儿经过这些日子的长久御剑而行,对脚下剑控制的越发熟练起来,此刻她正悠闲的边控剑边看着前方御剑的一众修士。   妤蓼也随她视线朝前边扫过,修士的确是众多,但是一到魔族入侵的时候,能够站出来的却是少之又少,这般想着她眼扫了眼身侧的覃夙,这一世定不要让他再走上一世的路了。   “阿夙你身上伤势好些了吗?”说着,她搂住身前苏麻儿的肩膀,控制着脚下剑朝覃夙方向转了转。   覃夙见她脸上担忧便微翘了下唇角说了声无碍。   妤蓼看了眼他脚下,在上一世他是擅使长剑的,但这一世他用剑时长还短。   “簪花大会我看你缺把剑,你看你惯使长剑的还是短剑些的?”这般说着她略一思索便道:“这样吧,到时候我们到了会场先用剑多和阿询和燕儿过个几招,这样你便能找到自己惯用的剑,到时候我再让师兄从我们无垢山里取剑。”   无垢山距离簪花大会的地方并不远,这样一算,剑取来也能赶上他参加簪花大会。   覃夙都对她的话应了下来,在收回视线时候看了眼她脚下的清尘剑,他想大概就是师尊这把剑的长度,他先前在船舫上用它和苏慕打很顺手。   几人在太阳开始下落时候到达了目的地,妤蓼扶着苏麻儿落地收剑,朝她微垂首问道:“现在感觉好些了吗,你第一次御剑而行感到些头晕是正常的,待会就好了。”   苏麻儿随她的话点了点头,最后又朝她扬起脸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簪花大会举办的地方是一个极大的演武场,也是平日里修道界有重大事件集结门派之地,它不属于任何一个派别,由三大门派按五年一次的簪花大会来分别做主场主持。   上一届是无垢山来做主场控制的,这一届是他们泽阳派做整体主持。   几人随着妤蓼走到了会场入口,门口有一排泽阳派的弟子看守着,几人刚上前前头的两人便用剑挡住了去路。   其中一个少年开口道:“这届簪花大会需手持各派令牌入门,还请各位出示令牌。”   “师尊,我们的令牌当初在无垢山也没带出来啊。”苏燕儿在旁边说道。   上一届明明不需要令牌的,到他们泽阳派还多出这许多规矩来了,她朝哪说话的弟子道:“我们是无垢山的,劳烦这位小兄弟帮我进去通报无垢山一声,就说他们的小师妹来了。”   那弟子闻言之前散漫的脸上便带了些恭敬,抱手行了个礼便要朝里通报去,但在这时候,妤蓼几人身后传来一声呵斥声。   “他们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去通报?脑子里都装的是豆腐渣吗?”   作者有话要说:   OOC不负责小剧场:   师尊:仙女倒算不上,我只是脸稍微好看了点。   徒弟:师尊第一次见面就和我自夸了脸好看。   师尊内心:…徒弟记忆太好怎么破! 第44章 不堪   妤蓼不用回头便知此人是谁, 这中气十足的嗓门,看来苏慕他伤势恢复的很可以。   “这人是谁?长得可真够不好看的。”顾伽摇着扇子朝妤蓼直接出声道,损人容貌的话说了他还做了个拿扇遮眼的动作, 好似对面人的脸难以入目极了。   妤蓼见对面苏慕就差跳脚但又怼不上话来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浅笑, 这苏慕虽在修道界来看容貌差了些, 倒也没到顾伽口中的这般难以入眼。   “你生了个不男不女的脸就觉得自己长得好看了?”   苏慕这话一落, 顾伽倒是先笑出声来,虽然短促, 但妤蓼在旁边听的很清楚,但她觉得这笑声有别于他之前的笑,这声笑只让人感觉渗人。   顾伽朝他上前了一步,扇子也不摇了瞟了眼扇面上的‘顺’字才抬头道:\“真是人丑声音也难听, 我要是你爹就在出生的时候把你掐死。\”   “顾伽!”妤蓼朝他喊了下, 这人真是嘴下半点不饶人,这不是不打也得打一架吗。   覃夙朝回首的顾伽的扫了眼, 在他回首回去的时候轻声朝师尊道:“师尊…还记得在客栈答应了我什么吗?”   答应, 自己是答应了他什么, 哦,到了簪花大会不和顾伽走。这是在提醒她这个吗!但…   “阿夙,事关苏慕, 我们此刻就算不管顾伽也进不去的。”说着,她扫了眼周围,因为事处簪花大会的门口, 周遭围过来的弟子越来越多, 其间浅蓝服饰无垢山的弟子也有, 有一两个在见着妤蓼便朝会场里边跑了进去,相信要不了多久师兄他们便也该知道了。   这不, 孤帆山的弟子已经朝孤枢怀围了过来,孤枢怀说了个先行告辞,最后又和覃夙强调了下赛场上见,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和他的师兄弟们走了。   苏燕儿见他倒退着走笑嘻嘻挥手的样子,也和他挥了下手才笑着朝师尊说道:“这孤二公子现在来看,他也没当初在船舫哪这么讨厌了。”   妤蓼朝她笑了下,轻声说了句,人有的当然不止一面了,他虽行事嚣张但本性不坏。   这边,苏慕在顾伽话下便手压了下腹部,独孤前辈给他伤势治好了七分,如果他还想参加三日后的簪花大会,此刻就动不得手,他暗自咬了下压下了这口气然后冷哼一声道:“这簪花大会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进就能进的,没有令牌就在外边给我候着。”   话毕,他便一甩袖子朝里边走去,顺势看了眼两排守门的弟子,示意照他的话来做。   是以,在他走后,守门的人面有难色但也不敢去通报,只能等着有无垢山的人来将他们接进去了。   所幸,这股煎熬并没有多久,无垢山浩浩汤汤的一众人来了。   “小师妹,怎么这么久才来,照你先前给我传的信笺,合该是前日就到啊。”说这话的是挽了支碧玉簪子着一身青衫的女子,妤蓼的师姐:清涯道人。   也就是先前院子里小姑娘的娘,单绾的师尊。   “路上耽搁了些日子,师兄师姐们近日可安好?”说这,妤蓼朝她身后的师兄一一看去,露了个略带俏皮的笑意。   无垢山掌门陈启也露出了罕见的笑意,将她和她身后些的弟子都一一扫过,这才接着道:“妤蓼师妹这次下山看来收获颇丰啊,我可是从很多门派哪听到你在槐安镇除魔的事迹啊。”   “你旁边这位是?”说着,他视线在顾伽身上顿了下来朝她问道,这年轻人面相看着妖异的很。   “师兄,我介绍下,这是顾伽,路上遇到的朋友。”说着,他朝顾伽也介绍道:“这是我师兄,想必也不用我过多介绍了。”   顾伽坦然的接受着陈启的打量,将扇子合起朝他做了一个辑道:“无垢山掌门,晚辈久仰了,在下顾伽,无门无派出身,沾挽清道主妤蓼的光,特来讨个簪花大会的热闹。”   说完,他便直接起身,朝妤蓼垂下了些视线,原来她的真名就是苏妤蓼。   此刻的顾伽还不知道,妤蓼是她真名,但她并不姓苏,她是个无姓之人。   “来者是客,来者是客,走吧,我们都进去先。”说着,陈启爽朗的笑了笑引着众人往会场里走去,这个时候守在门口的弟子自然也不敢拦了。   别说是少主苏慕的命令,这个时候就是掌门下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拦。   这一众里可是有着无垢山的掌门,还有的便是无垢山的四位峰主,现在还聚上了他们传闻中的小师妹,临界守界人挽清道主,这个时候还敢拦,那他们怕真的是活够了。   会场里边都有针对门派安排的院子,他们进了一个特大的院子。   无垢山参加簪花大会的院子一向是在这边,妤蓼随意的看了看,和五年前没啥变化,不应该说是和几十年前没啥变化。   她已经历经一世了,在后来这簪花大会之地甚至是被作为了一些魔族的据点,此刻还完好的存在着,让她脸上神色带了些恍然,有时候她甚至也开始怀疑那些上一世是她的醉梦,但覃夙的经历又在提醒着她不是。   他右手的确也如上一世般,灵力聚形成了剑,传闻中的废枯藤聚形如今也驾驭了剑,说明上一世并非是她凭空醉梦,但他又和上一世不一样起来,上一世他明明是先聚形的是长琴,再是剑。   这般想着,她视线朝覃夙扫去了一眼,但这一眼也正好撞入了他垂下的视线中。   这视线本该是叫人忽视不得了,应该是她想事太深没注意,也不知道他看了自个多久。   “阿夙有事吗?”说着,她稍微落后了些步伐,和前边师兄姐们渐渐拉开了些距离。   覃夙微薄的唇角微翘了下,这才也跟着她压低了些声音说道:“没事,就是觉得师尊好看多看几眼。”   “你…阿夙!”说着,她抬首朝他瞪去一眼,看了眼前边先行离去的师兄姐们这才接着说道:“你简直不知羞耻!”   话毕,她便甩了下袖子朝前边师兄姐们走去,接住他们的话头开始说起在槐安镇的事情来。   覃夙看着她逐渐背影,敛下了眼里的笑意朝旁边人看去,伫立着的一身红衣顾伽。   “当初是我小看了你小子,还以为你对她仅是弟子对师尊的占有欲”说着,顾伽眼眸微眯起来才接着道:“原来你对她抱有的是这般心思,身为门下弟子的你竟然对师尊抱有不堪心思。”   “无知小儿,你以为凭你一腔所谓的喜欢她就该对你有所回应?你有没想过她往后如何在仙门百家中立足?”   覃夙扫了眼前边越发远去的身影,这才将视线移回在他身上,冷白脸色默然狭长的眸子微眯道:“你不过是嫉妒我而已。”   话毕他便直接朝前边走去,前边燕儿和孟询正回头等他,何况最前边还有师尊。   留下的顾伽望着他背影咬了下牙,最后呼出一口气扫过扇子上的‘顺’字,这才收拾好脸上表情也跟了上去。   进了大厅,无垢山掌门坐在了主位,妤蓼被师姐拉着和她坐到了一块。   她看了眼小徒弟燕儿身旁的苏麻儿,许是御剑赶路她有些神情萎靡。   她便朝师姐耳语了几句,又起身朝苏麻儿道:“麻儿,你先随我师姐的弟子下去休息,晚些时候我带你去找独孤怀前辈看看你嗓子。”   苏麻儿提起些笑意朝她点了点头。   稍顷,便有几个女子端着茶水上来,有一个绿衫衣衫的弟子在师姐的话下带了苏麻儿下去休息。   还有一个鹅黄色衣衫的女子在上完茶后,随后将托盘给到了身后的女子,自己站到了妤蓼师姐的身后,是单绾,当初院子里哪小姑娘的眉眼的确和她很是相仿,两人要是站到一块,母女无疑了。   妤蓼师姐见她瞧着身后,唇角微翘了翘才低声道:“这是我这些年来最得意的弟子单绾,你别看她年纪小,天资很是出众,我打算慢慢将毕生所学传授给她。”   在她这话下,妤蓼注意到单绾暗自咬了下唇,似有所言但最后还是敛下了神色。   她视线扫了眼垂下头的单绾,师姐大概还不知道她已经有孩子了吧,估计她也在犹豫怎么和自己师姐开口。   “师姐,清涯山可有不得和俗世普通人婚配这一条山规吗?”说着,她暗自又扫了眼身后的单绾。   师姐略皱了下眉,抿了下手上茶水才道:“这倒没有,但师妹你好端端问这个干什么?”说着,她眼中带了些慎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小师妹,你该不是这次下山对…”   她这话一起,不光几位师兄看了过来,就连主座上的陈启也看了过来。   “啊…师姐你说什么啊,我就是好奇师姐你灵韵山西峰的山规,这才有此一问。”话毕,她端起茶水小小的抿了一口,抿完便微微皱了下眉头,这茶叶过于浓厚了些。   师姐在她这话下掩面一笑,这才柔声开口道:“放心,小师妹你不必遵守我西峰的规矩,你只需要遵守你临界的规矩就好。”   “师姐,我都说了我不是…”说着,见她眼中笑意更浓的样子,她只得打住了这个话题朝主座上的掌门师兄说道:“师兄,有个不好的消息要提前告知你下,我和他们派的少主打了一架,此次簪花大会还请师兄传话让底下弟子对上他们派的人小心些。”   站她身后的覃夙在她这话下暗自微皱了眉,明明动手的是自己,师尊这是在维护自己吗,这般想着他眉目又舒展开翘了下唇角。   妤蓼座下后一位便是顾伽,此刻他将视线从扇上移开朝她说道:“挽清道主,他们派的少主就是刚在门口为难我们的丑人吧,道主当时该下狠手些才是。”   妤蓼师兄和师姐在听闻他这话后都微不可查的皱起了眉目,主座上的陈启直接冷哼了声道:“这泽阳派近些年真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我接到不少小门派在受他们的欺压,如今他们竟然还为难到小师妹你身上…”   这般说着,他越想越气直接起了身朝妤蓼走了过来,顺便上上下下的将她扫了一遍才道:“小师妹可有受到委屈,我们做师兄姐去给你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OOC不负责小剧场:   师尊:你不知羞耻!   徒弟:怪师尊过分好看。   还有,妤蓼就是他们无垢山的团宠哈,小师妹就是要被宠着的!   看过我上一章的小可爱可能会发现开头的几段是重复的,我特意挪过来的,不是为了凑这章的字数,就是我有点强迫症,不想每章超过3500,所以不好意思啦。 第45章 哑魂   “是啊, 小师妹你没事吧,不说杀了哪苏慕,师兄我今夜就去断他一手, 看他小子怎么参加这簪花大会。”说这话的是位身青衫公子, 手中也拿了一把扇子, 正是当初夸覃夙样貌合格的那位师兄。   “二师兄, 你冷静!”说着,妤蓼起身朝他们转了圈这才说道:“师兄师姐们可有看到我受伤, 你们还不信我啊,他不会在我手下讨到便宜的。”   “再说了,簪花大会咱们就要让他参加,我的弟子会在台上堂堂正正的打败他。”说着, 她回身朝身后三位弟子浅浅一笑道:“三日后的簪花大会, 你们可有把握?”   “师尊放心,他会败在我手下。”覃夙直接上前拱手接下了她这话。   在他的带头下, 苏燕儿和孟询也上前接下了话头。   听着苏燕儿磕磕绊绊的保证, 她上前扶起了她才道:“燕儿你别紧张, 到时候台上要实在打不过就认输,胜败也乃常事,师尊在没事的知道吗。”   在她这话下苏燕儿才缓了些紧张神色, 朝师尊重重的点了下头。   “妤蓼师妹,我看你这三个徒儿都很是优秀啊。”说着,陈启着重的扫了眼一马当先的覃夙。   这个少年, 不, 现下不该称为少年了, 这身形都需要他稍微抬首了,他在心下暗自一算, 估计他快要到十八生辰了。   这般想着他也直接开口道:“覃夙可是要满十八了?”   妤蓼在师兄这话下微瞪大了些眸子,早些年她一直有给他过生辰的,如今下山后倒是忘了些时间,不知不觉竟这个时候了,他生辰就在六天后。   覃夙朝他低声应了声便也没说什么,整个人又直接站回了师尊身后。   “好了,师兄你这颗时刻操心的心能不能缓缓,我徒弟我还能不给他过生辰吗。”说着,妤蓼眼眸微一眨,心下已经有了些主意。   “这倒是这倒是,妤蓼师妹长大了。”陈启这般说着,几位师兄姐们都一致露出了些会心的笑意,这么些年下来,他们的小师妹的确收了贪玩的性子,起先是整年整月的一人守着临界,现如今也开始当好了这个师尊。   她门下这三个弟子看着都比才去无垢山强很多,尤其覃夙,整个人如一把内敛又锋利的利刃。   见安抚好师兄,妤蓼坐下后又将槐安镇子的事情说于了他们一遍,最后和师兄提了苏柯他们三个少年,众人听了都有些哀恸。   师兄陈启说会在簪花大会后回无垢山将他们的事情宣讲下去,由于外门弟子多孤儿,他也一口答应了妤蓼对外门弟子也应有命灯来护魂提议。   她说了这些最后一思虑还是隐去了红色血雾,她这一世还未和老魔尊交过手,此刻和他们说也只会是让他们担心,簪花大会比赛在即,完全可以借着此次看看老魔尊会动什么心思。   日渐下沉,她带着弟子和顾伽告别了师兄姐们,一行五人随着无垢山带路弟子去了旁边的院子。   带路的弟子将几人带到院子又开口道:“顾公子,这边请。”说着,他做了个示意左边走的手势。   “你是临时又过来的,这院子少你一间房,你随他去吧,应该也离我们不远。”   顾伽听闻妤蓼随性的话便也随着她视线扫了眼这院子,耸耸肩便随弟子走了。   待他们两人走了,妤蓼回身对他们说道:“你们可以在此自行找间房安顿下来,为师先带麻儿找独孤前辈看看她嗓子。”   听师兄话,独孤悟神医前辈也该是今日到的,虽然这时候有些太赶着上去,但对于苏麻儿来说,早一刻能见到神医便是早一点开口发声的希望。   “师尊你住中间这间,燕儿帮你来收拾。”苏燕儿欢快的接过了话头,说着还伸手指了指院子的主屋,又将手指往旁边一指接着道:“燕儿住您旁边,师尊您到时候随叫燕儿我随到。”   “好啦好啦,房间你们自己安排。”说着,她朝燕儿浅浅一笑。   就在她要折身出院子时,覃夙开口道:“我随师尊一起去吧,也正好让独孤前辈帮我看看手臂。”说着,他垂下视线扫了眼手臂。   反正那独孤怀老头年头年尾的可是收他们覃家不少银两,帮他看看着无碍的手臂,想来也算是让他尽了些事。   “啊对,这是为师没想到。”说着,她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带覃夙也去看看,这看了下手臂不就更放心他手上伤势了,这上一世可没这伤,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三日后的比赛。   覃夙听她这懊恼的语气并未出声,只是随在她身侧走微轻翘了下唇角。   两人先是去旁边侧院接出了苏麻儿,见她精神好些妤蓼轻轻摸了下她发髻,微俯身告诉了她神医来了的消息,见她激动她也朝她笑了起来。   “师尊是五年前来参加簪花大会认识的苏姑娘吗?”覃夙在她将苏麻儿牵着走便也几乎和她并行起来,微垂首朝她轻声问道。   她看了眼远处种植着满园桃林的地方,想必哪便是师兄口中独孤前辈居住的满林院了。   她牵着苏麻儿迈过一个台阶上了桥才接话道:“嗯,为师五年前第一次上船舫便认识了她,她唱歌很是动听,比你上次在船舫上听的要好听。”   “真好,我要是早些见到师尊就好了。”话毕,他又皱了下眉接着道:“还是不了,无垢山我们再见面也挺好的。”   她对他这话脸上漏出些微诧异来,略一思索道:“早些见面我可就不会想要你这徒弟了。”   她这话说的故意,因为上一世自己的确是没有心思收徒弟,覃夙基本算是师兄强塞进了临界。   “师尊,我当你徒弟也没让你这么失败吧。”他状似委屈的说道,说完还暗自垂下了视线没去看她,一副被打击到了的样子。   妤蓼将他这副样子收进眼底,不知为啥就是莫名感到些愉悦,扫了眼近在眼前的门扉,鼻尖隐隐有药香药苦的味传来,看来他们没有找错。   “就算为师没想收你徒弟,阿夙也会是我的徒弟。”话毕,她示意他不许再贫嘴了抬手敲了敲门扉。   覃夙听她话中笃定的语气暗自弯了弯唇角。   稍顷便有一药童打扮的孩子来开了门,矮小的身子用了些力道才将院门整个打开,昂首问道:“几位找谁?”顿了下又直接道:“神医他出去采药去了,今日不见客。”   听小童这么麻利的说话,想必是有很多人来找过独孤前辈求药了。   她直接蹲下身子与药童视线齐平,微微一笑才接着道:“独孤前辈可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啊?”   小童本就有些羞涩,见她这笑意后几根手指更是将门扉扣紧了些,都泛了些白来。   “我也…我也不清楚。”说着,他又抬首看了眼她才接着道:“我听了师尊的谈话,大概就是今天回了。”说完便垂下了头颅,又忍不住小心的打量着她。   覃夙身形高挑,居高临下的将小童的小动作和小视线都收尽了眼底,又扫了眼师尊这还不自知杀伤力有多大的温柔浅笑,他捏了捏身侧的手,在小童再次准备偷窥时候朝他恶狠狠的盯了一眼。   小童直接被吓住都忘了垂头,只是呆愣着的瞳孔骤然缩了下。   妤蓼正要起身注意到他的反常,回身一看,远处走来一个白袍的老者,板着一张严肃的脸面,不是独孤前辈是谁。   她直接起身准备朝老者而去,就是这小药童也太不惊吓了些,竟被自己师尊给吓成这样,这般想着她微挪身子替小童挡了些他师尊的身影。   老者运用了些灵力疾步如风,不过眨眼间便靠近了妤蓼这处。   他身量不是很高,也就和女子身形的妤蓼不差上下,但整个人看着精神炯炯,一身白袍罩着他精瘦的身形很有修仙话本里仙风老者的味道。   “独孤前辈,晚辈临界挽清道主,劳烦独孤前辈帮我朋友看下嗓子和我徒弟手臂上的伤势。”话毕,她恭敬的朝他作了个揖。   独孤前辈在见是她后缓了下脸上的厉色,又朝她身后的覃夙和苏麻儿扫去一眼才道:“既是道主开口,老朽自当竭尽全力医治,请。”   几人随他进了院子,桃林满地桃花香扑鼻,个中又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药苦香飘荡在鼻尖。   “独孤前辈可还是去帮泽阳派的少主看了剑伤。”妤蓼在进到屋子便直接开门见山道,虽有院中各种味道掩盖,但老者身上血腥味不轻,人血的味道。   这个时候受伤,又这个时候能请动独孤前辈的,在仙门众家中身份必然不低。   独孤前辈此刻正坐上主座,刚接过药童奉上的茶水。   在她话落他便搁下了茶盏,炯炯有神的眼睛朝妤蓼扫过一眼:“瞒不过道主聪慧,但老朽只管治伤,别的一概不搅合,还望道主也别过多打听。”   妤蓼直接咽下口中茶水,微微一笑道:“前辈,我既直接明了的说了这便也不瞒前辈了,他的剑伤是我们伤的。”   听她话后,独孤怀却是唇角微动了下,再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时间屋内皆是他爽朗的笑声。   “道主是个爽快人啊,五年前如此,五年后更甚,老朽我果真没看错。”说着,他也不多说,直接朝苏麻儿招了招手。   妤蓼见苏麻儿仍旧有些胆怯的样子便直接起身牵着她过去,让她朝独孤前辈张开了嗓子,又边将她嗓子的情况朝独孤一一细说了起来。   看了她嗓子眼后,独孤怀又握住她手开始把起脉来,把着把着他眉头开始紧皱了起来。   “这下毒之人当真狠毒,若这姑娘再继续服用哑魂下去,单这嗓子哑不说,她怕是要成为不人不鬼的东西。”   妤蓼在听闻他话后瞳孔骤然一缩,失了些平日的冷静直接出声确认道:“独孤前辈,您确定她这嗓子中的是哑魂?”   作者有话要说:   OOC不负责小剧场:   小药童:师尊这有坏人好阔怕!   某坏人:你少看你不该看的,再看挖你眼睛。   小药童:呜呜呜… 第46章 引诱   虽然有此一问, 但妤蓼心中已有数。   果然,独孤怀将苏麻儿的手腕放开,极其确定的说道:“老朽确定这是哑魂, 当今世上再无人有我这般熟悉它了。”   妤蓼知道独孤前辈为何有此的话, 无它, 这药有一半成分是独孤前辈的心血, 原名唤音魂。   音魂本是让哑疾发声的灵药,然而魔界的一个魔医将这味药加了几味药, 这药就成了哑魂。   哑魂,哑然失声的同时哑去灵魂,最终沦为不人不鬼的东西。   但这哑魂要能哑魂成功,需连续服用半旬, 也就是十五天, 那这苏麻儿身上的毒…也就并非是苏慕一次见面就能成的结果。   “麻儿,你最近这一个月有什么在一直吃吗?”妤蓼放轻了些声音朝她问道。   众人都朝苏麻儿看了过去, 独孤怀倒是多看了妤蓼一眼, 这她怎么很熟悉哑魂的样子。   苏麻儿低头了思虑了下, 半晌才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净瓶,从瓶子里倒出几粒丹药似的圆状物,就好似小孩子们吃的色彩鲜艳的糖果。   妤蓼从她手上将取了两粒给到独孤前辈, 她自己也取了一粒在鼻尖轻嗅了下,果真是甜味扑鼻。   独孤怀只是放在鼻尖轻嗅了几下就朝妤蓼点了点头,示意此就是哑魂。   妤蓼脸色瞬间沉重了些, 上一世的哑魂这一世竟这么快出现了。   上一世, 修仙道门之所以急速的败在魔族大军前, 就是魔族用它挟制了底下许多小修仙门派,使得上一世的仙门众家压根就没齐心协力, 是以局面一开始就很难看。   甚至开始将魔族之所以有这一进攻,就是妤蓼这临界守界人故意打开了临界界门之说,将要负责消灭魔族的的这顶大帽子给直接扣在了妤蓼和她身后的无垢山上。   然后,无垢山的师兄姐们为守护人界全灭在魔族手上,她重伤后这守护临界失责就该负起的债便落在了徒弟覃夙的身上,这才有了覃夙的修行无情道……   这一世,哑魂竟这么快现世了,似乎也从侧面证明了老魔尊就在人界,妤蓼扫了眼这手上这枚似平常丹药的哑魂,这是否是哑魂的试验阶段,先拿普通人试验,然后再是……   “麻儿,这药你从哪里来的?”说着,她拿过小净瓶将手上哑魂装了进去,朝苏麻儿摇了摇这小瓶子。   见她带着些茫然的脸色,她又摊开一只手开口道:“你放心,你嗓子独孤前辈会给你配药医治,但麻儿你先画下这药是谁给你的好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苏麻儿见妤蓼摊开的手掌心,原来她是记得自己不识字的。   她垂下视线咬了下唇角这才开始伸手指画起来,她先是在妤蓼摊开的手掌心上画了个心,最后筹措了下又画了本书。   妤蓼想了会,这才说道:“是你之前心仪之人,那个书生给你的吗?”   苏麻儿在她这话下使劲的点了下头,点了她眼中的难过更甚起来,要不是妤蓼带她到此,她大概致死也永远也想不到,害自己嗓子哑的竟是她心仪之人,还是她倾尽银两准备交付自己下半辈子的人。   “前辈,她的嗓子就拜托你了。”说着,她将她往身前带了下,又接着道:“前辈有啥需要的尽管向我开口,有需要的药材我们无垢山也会无限量提供。”   独孤怀朝她摆了摆手,将手中哑魂捻在手指间说道:“道主就不要朝我客气了,研制出这哑魂的就是老朽我的敌人,别说是你开口了,就算不开口我也要和他斗一斗。”   说着,他将药交到身后小药童手上让他妥善保管起来,交代完便朝覃夙看了眼说道:“小子,你将手放过来我看看,可是要参加三日后的簪花大会?”   覃夙朝师尊看了眼这才开口应道:“是要参加,有劳前辈了。”   独孤怀将他手臂上包扎的布帛拆开,又朝过来的药童说了几句药物和干净的白布,示意让他取过来。   小药童在师尊话下朝覃夙扫了眼便垂下了头,又跑着去取了师尊说的药来,就是那脸在接触到覃夙视线便极力的避了开去,很明显是被之前在门外的眼神给吓到了。   见小药童这副胆怯的样子,妤蓼以为小药童是惧怕独孤前辈的威严,有些好笑的看着垂着头只剩个脑袋顶的小药童。   覃夙见小药童这副乖顺垂头的样子,这下他倒是老实起来没有朝自己师尊看,这般想着他唇角扯了个暗自愉悦的笑意。   “这伤虽然没伤到你手上经脉,但切口较深,得亏你用药处理的及时,他先给你上点药,你后边三天也这般上药顺序往手臂上走一遍,不影响你参加簪花大会的。”   话毕,独孤怀将小药童托盘上的几瓶药调了下顺序,示意小药童按着这顺序给他上药。   小药童将托盘放在旁边,捏着枚小瓷瓶朝覃夙走了上来,倾倒药物的时候他没忍住抬头看了眼坐着的覃夙,举着小药瓶的手就很明显的颤抖起来。   见他这样子,独孤前辈没好气道:“子修,你是第一次给人上药吗?手颤成这样干脆一整瓶子给整下去算了。”   在师尊话下,小药童倾倒药物的手更是颤抖起来,脸上也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妤蓼见此情景,朝他俩人走去轻声道:“我来吧,你给我递药。”   小药童在她这话下就急速的将小药瓶递了过去,好像生怕她反悔似的直接将装着三瓶药的托盘端在了手里。   “前辈,这弟子年龄小你也别气,他还是个小孩子。”她边倾倒着手上药粉均匀的洒在覃夙半结痂的伤口上,边朝一边的独孤怀前辈温声道。   独孤怀前辈朝小药童睨了眼,这才出声道:“也不知他今儿咋了,平日里胆子大着呢,胡天胡地的事没少做。”   妤蓼在他这话下,扫了眼端着托盘的小药童,这局促的样子可不像他师尊口中的胡天胡地。   她从托盘取了药塞将这手上这瓶塞好,接过了小童递过来的第二个玫红色的小瓷瓶,扫过他手臂上看着仍旧有些可怖的剑伤,开始专注起手上的药粉倾倒起来。   专注着手上药粉的倾倒她没注意到对面覃夙的视线,覃夙从她接过药瓶时候便将视线集中到了她手。   覃夙早在师尊饮茶时候便注意到了她十指纤长,这般近处看更觉白玉瓷瓶都没她手来的白皙,近在眼下的每每的一个动作都似乎放慢了下来,似乎在引诱着人将它握住。   这时候,妤蓼又将这瓶收了起来,朝小药童托盘上去取了最后一瓶,黑色的小瓶子。   半抬首的小药童便无意间看见了覃夙的视线,还有他滚动了下的喉咙。   小药童在垂下头的时候扫了眼妤蓼,这个可怕的坏人看的是这个漂亮女子,坏人好像是要吃了她的视线,好可怕啊……他开始暗自思虑起来,要不要告诉这个漂亮姐姐呢,自己该怎么告诉呢?   将药粉上完毕,她又将托盘上的白布拿来,颇为熟练的将它缠在了他手臂上。   “谢谢师尊,包的很漂亮。”覃夙说着,将手臂在她眼前晃了下,惹得她浅笑了下。   两人起身朝独孤前辈告辞了去。   独孤前辈这时候正忙着开始捣鼓哑魂的解药,只是朝两人摆了摆手随口道:“药记得天天上,簪花大会老朽会去一睹令徒的风采。”   妤蓼朝他笑着应了下来,还直接应下了到时候必不会让前辈失望的话语来,惹得独孤怀回身扫了眼覃夙大笑起来,笑完又说了哑魂的解药他会尽快完成。   妤蓼再次表示了感谢,这才领着覃夙和苏麻儿朝外边走去。   几人一路无话,妤蓼将苏麻儿直接送回了房间,又朝她房门出来的绿衫丫头交代了一遍,让她对她多多照顾。   绿衫丫头是个圆脸的姑娘,也是无垢山的一个弟子。   在妤蓼过来时候便恭敬的行了礼数,这时候又闻言她的交代,直接拍着胸脯保证道:“道主的交代也是我师尊的交代,道主请放心,晚辈必定悉心照顾苏小姐。”   她又和苏麻儿说了让她不必担忧的话,让绿衫丫头领着她进了屋。   见人进了屋子,她和覃夙这才往他们的院子走去。   夜幕低垂,几颗繁星开始在夜空中闪耀起来,虫鸣也开始鸣叫起来。   两人映着这行路上的灯笼几乎是并肩走着,他俩人又均是一袭白衫,两人迈着闲适的步子不时穿过桃林,遥遥望去就犹如一幅画般。   这如画般的景象正落在了站在一株桃树上的顾伽眼中,此刻他脸上没了平日的惯常的笑意,右手中也没了惯常的摇着扇子的动作,此刻骨节分明的手只是紧紧的捏住了收起的扇子。   远处的妤蓼二人逐渐在他眼眸中没了身影,但他仍旧固执的盯着两人远去的地方。   这边,覃夙虚扶了一把左侧边的师尊,前边便是上桥的石阶梯,离了桃林树枝的这处,照明物灯笼也一一不见了踪影。   在要到的时候他轻声朝她说了句:“师尊注意脚下。”   妤蓼听闻他话后,没好气道:“为师晚间也能视物。”   岂料覃夙听闻她话后却是轻声笑了下,在她偏头看过来时他才开口道:“弟子见师尊一路安静,想和师尊搭个话。”   这……妤蓼听他这么直接话语,倒是一时间不知道回啥了起来。   “你啊你,最近总是说些让为师不知道回啥的话来。”说着,她稍停了些步伐侧身道:“三日后的簪花大会阿夙你务必小心,自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第47章 扯开   覃夙唇角带着些笑意, 垂下的视线盯着她眼睛道:“师尊不是希望我赢的吗?”   “赢只是其次,为师更希望的是你们能在此次应战中学到东西。”说着,她收回视线朝前边慢慢走去, 接着说道:“阿夙, 这次务必小心, 刚你也听到哑魂这个东西了, 这东西是魔界之物,我觉得这次的簪花大会可能会有魔界的东西…”   即便在此夜色中, 覃夙也能看清她脸上的忧虑之色,从独孤怀前辈说出是哑魂她脸色便如这夜色般越发浓重起来,现下的她整个心神就被牵绊进了进去,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对她的视线。   这些该死的魔道, 为啥就不能好好待在他们应该待的地方呢。   “师尊放心, 我会小心的。”说着,他朝门前看了眼, 抿了下唇角还是接着道:“师尊, 上次在院子里的话师尊莫要忘了。”   她自是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在提示她莫要忘了他的心意,提示她三日之后便是簪花大会,之前两人说好的会好好考虑他心意的话。   但她此刻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重生一次事件都逐渐开始偏离了原始的发展,她实在不确认他是否会在簪花大会遇到心仪之人,这个人又是谁她也无从得知……   现如今她甚至有些自私的希望没有这个女子, 光是这般一想她就对自己生了些厌恶,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自己原来对他也产生了徒弟之外的情愫。   见他仍旧固执的望着自己的眼神,她偏过些视线避开了他垂下的视线才开口道:“阿夙, 此事簪花大会后再议吧,还有为师说的是会考虑但并未承诺你什么。”   听她此话,覃夙神色先是诧异了下,下一瞬唇角轻扬笑了笑才道:“师尊考虑就是,我等的起。”   眼见前边便是院子了,他一把扯住了师尊袖子。   “师尊,如果…”说到此,他见她回首的眼眸中满是殷切询问之色,这才接着道:“容弟子收回如果这词,这句不算。”   他狭长的眸子轻眨间轻垂下了些视线:“就是师尊也是心仪弟子的话,师尊会因为在乎俗世的眼光而拒绝我吗?”   话毕,他将手下的衣袖更加抓紧了些,冷白的指骨因为用力在这夜色中泛起了些红色,格外的显眼。   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如果是完全不在乎她先前就不会诧异他心意的表明,但如今她明了些自己的心意,她实在说不出她在乎的话语。   “为师可没你想的这般迂腐,喜欢一个人和他是何身份又有啥关系,喜欢就是喜欢了。”   覃夙听闻她这话,瞬间抬首了起来,眼眸里的光在这夜色中熠熠闪烁。   “嗯,师尊说的很对,那师尊定要记得今日所言才是。”说完这句他便干脆利落的放开了手指,松开前眼眸带笑的还将她衣袖的褶皱处拨了拨。   见他这副闲适的样子,她总感觉刚刚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好像自己不知不觉便被他牵着走了……   两人就此话罢,妤蓼刚走近院子,燕儿便迎了过来询问起苏麻儿嗓子的事。   妤蓼将她嗓子的事大概的说了下,又说了几句让燕儿和阿询在簪花大会小心的话语。   “师尊,三日后才是簪花大会,被师尊你这么一提我都要以为咱们明天便要上台了。”说着,苏燕儿挠了挠头边朝二师兄孟询看了眼。   孟询接过她视线朝她安抚的笑了笑,这才说道:“师尊也是为我们担心,明天我们先按师尊说的陪大师兄用剑吧。”   覃夙听闻此话边说着有劳师弟和师妹了,并在之后拱手做了个有劳的手势。   翌日,气温渐暖,旭日东升也开始散发着暖和的味道。   冲上空俯瞰下去,庭院中有三人皆手执长剑比拼着,其中一男一女共同攻击对面手执一把檀木剑的少年。   正是覃夙和他的师弟和小师妹,他手中暂无自己的剑便手执了师尊的檀木剑,仅仅半个时辰便被他用的越发熟练起来,对面孟询和苏燕儿脸上逐渐没了一开始的轻松之色。   “停!”   发出此声的是站庭院台阶之上,房檐之下的妤蓼。   她今日着了一袭红衫站在这明媚的春光下,细微的阳光洒在她脸上,衬托的她清冷的脸面都自带了丝明媚之色。   在她喊出此话身后的两个绿衫丫头便机灵的朝覃夙他们送上了巾帕,覃夙接过时见那丫头眼中的喜悦之色便避开了她视线,自己随意的擦拭着额上细汗边朝师尊走了过去。   “师尊,我喜欢你这把剑的长度,用着很是合适。”说着,他单手控剑随意的挽了个漂亮的的剑花。   妤蓼见他这花里花哨的挽剑法,没好气的说的了声:“花里花哨,实战中可没啥用处。”   他轻笑了笑才道:“弟子知道,刚是特意挽给师尊一个人看的。”   苏燕儿过来时候正听到此句,稍微抬首朝大师兄瞥了眼,自己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还有上次在船舫上,难道自己进去的那刻没有看错吗……   妤蓼见燕儿走过来便神不在焉的脸色,朝她走近了几步说道:“燕儿,怎么了?”   苏燕儿听闻后直接摇了摇头,许是反应过来这摇头的有些莫名,她又朝过来的大师兄扫了眼才接着开口道:“大师兄好厉害,我都要以为师兄他一直便是使长剑的了。”   孟询也在这时候过了来,眼眸中也带了些对他的崇拜之色道:“师兄的确厉害,弟子和小师妹还是需要努力的。”   覃夙对他们的夸赞不置可否,毕竟只要他想,刚刚的比试他甚至可以再快点将他们逼到手无反手之力。   “阿询和燕儿你俩也不差,且不可妄自菲薄。”说着,她撩了下苏燕儿被风吹到一块的发丝,浅笑了下才道:“尤其燕儿,你进步很大,你没发现吗,燕儿你现在不再是习惯的招数和人过招了。”   听闻师尊此话,苏燕儿也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次的确和二师兄一直和大师兄过招到了最后,她噗嗤一声的笑了开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都亏二师兄几次三番的和我练习,替我纠正了这个烂习惯。”   覃夙在听闻苏燕儿此话后,视线在师弟孟询身上停留了一瞬。   “嗯,刻苦练习必会有回报的,今天就先这样吧,为师现下要去师兄院子哪走一趟,剩下的时间你们三自己安排吧。”   听闻她此话,苏燕儿脸上的雀跃之色更甚,最后还是在她要走的时候几步上前说道:“师尊,那我们可以出去玩玩吗?”说着,她又抿了下嘴唇扯了下师尊袖子晃悠道:“弟子保证不惹事,师尊,我就是想出去买点东西吃吃。”   见她这撒娇功也和修行日渐惊进,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应了下来,在走的时候又朝她身后的两位弟子叮嘱道:“你们两个随燕儿一起去走走,有喜欢的东西也可以买买,后边几天比赛就没啥时间去玩的。”   覃夙在她这话下收住了要练剑的说辞,他扫了眼她发髻上便没出声。   妤蓼前脚刚走,苏燕儿这边便招呼起两位师兄随她出去了,三人此时正走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上。   长街上人来人往,除去小摊贩来往行人修士众多,不时还有人直接在上方御剑起来。   “两位师兄也随我一道走这边,这地方离我家不是很远,我幼时来过。”说着,她领着二人东穿西穿,穿过了几条小巷子便进了另外一条长街。   这长街上的人瞬间便少了几层,但两边的摊贩却是并不比那条长街来的少。   孟询便直接问了这是哪,为啥人比刚刚少了接近五层之多。   苏麻儿狡黠的笑了笑,脸颊边漏出了个小梨涡来,她眼眸中带了些自豪之色道:“这长街的东西可比刚刚那条街来的精贵,外来的人少有知道的,我们今天尽管看和买,大师兄来结账。”   覃夙听闻她此话朝她瞥去疑惑的视线,好像在说她怎么敢说出此话的。   孟询在她这话下也朝她看了过去,似乎在说小师妹何出此言。   “大师兄,那燕儿我就直接说了啊,大师兄你是喜欢师尊吧。”苏燕儿虽说是用了笃定的语气,但在说完后还是直接垂下了头颅,不敢朝大师兄看去一眼。   现在她正没底气的偷瞄了眼身侧的二师兄孟询,就好像看一眼,自己就能在大师兄的沉默中没那么害怕起来。   “小师妹的聪慧之处原来在此处。”话毕,覃夙直接轻笑了声,轻笑声过了会才接着说道:“我喜欢我们的师尊,男女情/爱生同衾,死同穴的那种喜欢,这是我对师妹此话的补充。”   三人间,此时要属孟询的反应最大,在小师妹燕儿说出那句师兄喜欢师尊的话时,他便停止脑袋转动的动作。   此刻,大师兄的话语直接将他正要收拾好的表情也彻底冻住了,他整个人呆滞了下才缓慢的扫了两人一眼,见他们脸上并无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神色,这才放低了些声音道:“师尊她知道吗?”   孟询话毕,他又没忍住将视线直接朝对面师兄看了去,在要对上视线时他又下意识的避了开去。   “师弟这般诧异,其实并不全是我对师尊的不堪心思吧。”说着,覃夙眼眸中带了些促狭的笑意朝他身侧的小师妹苏燕儿扫了眼,脸上带了些闲适的笑意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师弟不是还一直认为我喜欢小师妹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 很开心写到这 一切扯开讲! 第48章 心仪   他这话一出, 孟询和苏燕儿两人直接上演了换脸之术。   尤其是孟询,上演了一出红晕在两息之间晕染他整个人,说整个人并不是夸张, 晕染上红色的不光仅仅是他平日板正严肃的脸, 此刻他脖颈和整个耳朵都是一片红晕之色。   苏燕儿则是在师兄这话下直接惊诧的看向了二师兄, 最后还是缓慢的将视线移到了大师兄身上, 惊疑不定小小抗议道:“大师兄惯会扯开话题,我们明明说的是你和师尊的事…”   说着说着, 她人视线低垂下去声音也伴随着越发弱了下去,完全没了她平日在他们面前有啥说啥的样子。   低垂着,她嘴唇嚅动了下,似乎说了句小气。   覃夙唇线一向绷直, 此刻微弯了起来, 似乎对现下的情况更多感到的是愉悦。   “师妹既然说今天我结账,怎么还不去挑喜欢的东西?”说着, 他朝苏燕儿扔过去一个钱袋子, 孟询下意识的伸手将它接了下来, 避免了出神的苏燕儿被钱袋砸到的命运。   接过后,孟询小声又无奈的朝他喊了句大师兄。   覃夙只是扫了眼被他接在手里的钱袋子,意思是他不是随性乱扔, 是笃定了他会接住才这么扔的。   收回视线他便自顾的走入长街,随意的朝街面一扫,最后朝远处装修的一家极为华贵的店铺走去。   身后苏燕儿和孟询也收回神游的思绪, 两人很默契的没有对师兄之前的话说什么, 现下也只是跟随着他进了店铺, 是一家女子饰品店。   店名很是奇怪,就如先前的成衣铺就叫成衣, 现今这家它卖女子发簪就叫发簪。   苏燕儿眼见着师兄就这么靠近了女子发簪的那处,脸上神色惊诧了下须臾又恍然大悟起来。   她看着大师兄屈着的指骨间正拿起的一枚木簪,木簪后边坠着红梅似的花样,从花下末垂坠下两粒红铃,这枚发簪的确很适合师尊。   “大师兄,你还没说师尊她知不知道呢。 ”说着,苏燕儿大着些胆子直接朝他靠了过去,但是视线却是不敢看向他,只是垂着视线假意打量着面前的各式簪花和簪子。   覃夙将手中的簪子朝她比划了下,避过了她的询问只是轻声问道:“师妹你觉得这个簪子如何?”   “好看,很适合师尊她。”说着,她暗自想了下师尊收到大师兄簪子的场面,所以师尊究竟知不知道大师兄的心意呢。   上次在船舫她也只看了个模模糊糊的,要说师尊对谁好的话,她觉得师尊很明显对自己这个小徒弟更宠,所以…大师兄对师尊多久开始抱有这以下犯上心思的,她好想知道啊,若是今日问不出个结果,她估计自己今晚是静不下心来打坐了。   听了她这一句,覃夙持续静默着,敛下眼皮的下一瞬又拿起了前方些的一支白玉簪子。   “公子好眼光,这是时下姑娘们最喜欢的新款白玉簪,我们这可是仅此一支了。”从门口进来个素衣丫头,见他手上这枚玉簪便欣喜的开口道。   覃夙在她这话下却是将簪子径直放了回去,朝她扫了眼出声道:“你们家掌柜呢?”   小丫头一开始忙着招呼上一个客人便没来迎接他们,此下刚送完客人出门便来招待他们了,此刻却是被这句话问懵了下。   眼下又一扫他们三人周身装扮,便知他们十有八九是因簪花大会外来的修士,又见他这一身不俗的装扮和周身气质,怕是有大生意要来便忙道:“几位客人稍等,我这就去后边喊我们家掌柜的。”   说着,她又朝旁边的一个丫头喊了声,示意她来招呼。   “师妹,有喜欢的自己看看,钱袋子在二师兄哪他给你结账。”说着,他将手中的木簪也放了下去。   苏燕儿在他话下没有去看这琳琅满目的簪子,此刻正随着师兄视线朝来的掌柜看去,不得不说,这掌柜也是个少见的美人。   掌柜是个身量高挑挽着个斜发髻的女子,一朵红花被她簪在斜边发髻处,艳丽的红色在她这却是没透露出半分俗,愣是因着她妩媚的脸面多出了一丝矜贵,尤其她那双含情眼眸扫过时,仿佛谁都是她的心尖之人。   光看女子面容,年约双十年华的样子,但苏燕儿感觉她应该不是这个年纪,约莫也是个修士。   果然,女子过来眼眸轻掀着扫了眼她身前的师兄覃夙便道:“是你小子,怎么几年不见跑到我这地方来了,听说前些日子家里可是已经收到你在南临的消息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见他们?”说着,她抬眼朝他周身随意的扫了扫,样子懒散又随性的很。   覃夙朝她淡淡的笑了笑,这才拱手微行礼道:“姐姐多年不见了,我随师尊来参加簪花大会便来向姐姐你问个安。”   “至于回去,等簪花大会完我再和师尊她商议也不迟。”话毕,他微敛了下了眉目。   此女子正是他貌美倾城的两个姐姐之一,同父异母的二姐,覃酥。   女子在听闻他这话后娇笑出声,当真如银铃般悦耳,笑完才懒散的出声道:“你我之间就少来这客套话了,你这一句姐姐我可担不起,我从前保不住你,如今也一样,覃夙。”   说到后边,她声音越发低哑了下去,话语中隐隐有些愧疚之意,最后的名字又被她特意加重了些语气,似在用名字提醒着他是谁。   “两位姐姐是当初唯一保我上无垢山的人,这份恩情我现下还还不上,他日有需要到我的地方,只要不是和我师尊…”说着,他视线朝柜台边扫去,微弯了下平日抿着的唇角,接着道:“两位姐姐永远都是我的姐姐,今日我是来看簪子的,二姐你不妨把镇店之宝拿来让我看看。”   他这话一落,覃酥才将视线扫过他身侧的苏燕儿,仔细将她打量了下才又朝他后边些的孟询扫了眼。   手朝身后随意的摆了摆,似乎是个特定的挽法手势,两个丫头见到便匆忙的朝帘子后边而去了,稍顷便端了两个木匣子上来。   小木匣子很是精致,两个丫头也均是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了掌柜的和覃夙面前,在掌柜的轻抬下巴示意下,她俩才将小木匣子打了开来。   其中一盒躺着的是两枚白玉簪子,另一个匣子是朵女子簪花,一朵大红似她头上的簪花。   覃夙在见着这盒簪花时,微抬首下眼眸微带了些诧异朝他姐姐看去,最后却是微弯了下唇角,径直伸手过去盖上了装簪花的木匣子,然后动用了下灵力直接收进了储物袋中。   最后他轻声说了句谢谢姐姐,来日带她来见您。   听了他这一句,覃酥才将视线从苏燕儿身上收回,唇角扯了下脸上带了些无语的神色道:“不是你旁边这女子?”   覃夙侧头正好对上苏燕儿疑惑的视线,收回视线很干脆的朝他姐姐摇了下头才接着道:“不是她,她只是我师妹,我心仪之人是我师尊,临界的挽清道主,妤蓼。”   他这话说的坦坦荡荡,也坦坦荡荡的接收了几人扫过来的视线,。   在他这坦坦荡荡的对视下其它人皆是收回了视线,他姐姐覃酥却是微抬首和他直接对视着,眼眸中仿佛在说他刚说的这都是些什么屁话。   须臾,她在他坦坦荡荡的回视下呼出一口气,一把将眼前的木匣子盖上,这才出声道:“你要自己找死那就别浪费我的玉簪,把那红花也给你姐我还回来!”   说着,她似乎气的不行甚至直接灵力聚形成了一把玉扇横在了眼前,似乎在他说不还便要开打起来。   “姐,我认真的,这么些年了,你应当是了解我性子的。”说着,他径直伸手准备上前握住玉扇。   白玉扇上微红的灵力光晕在他手指即将要靠近便没了波动,他唇角微抿直接替她收拢了手上白玉扇。   覃酥收了扇上灵力将柜上的木匣子朝他跟前一推,声音拔高了些道:“好,好,好,你是如此那你师尊呢?她也心仪你?她要心仪你怎么不见她陪着你来我这。”   说着,他在他微变的表情中知道被自己说中了,更是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你当初为上无垢山立下的誓言,你过个几日便要满十八生辰了,你是觉得你自己活个不到双十年华就够了?”   “覃夙你不是不知道,家族中早就有意替你安排合适的双修女子,你以为你能反抗这偌大的家族?”说着,她眼眸朝脸带惊诧的苏燕儿扫了眼:“你要喜欢的是个平常世家女子也就罢了,只要家里替你打点也不是不能和你在修道界并立,但你喜欢谁不好你非要去喜欢你师尊?”   说到最后,她嗓子甚至有些破音。   覃夙见姐姐呼出口气似乎是说的差不多了,他才将视线移开扫了眼跟前的木匣子,取出一支玉簪将视线锁在上边道:“姐,师尊在我这,她就如这玉簪,独一无二的白玉成簪,并不是姐姐先前店铺中摆的抢手玉簪,也不是那随处可见的木簪。”   他姐姐覃酥在他这话下也扫了眼他手中玉簪,的确是独一无二的白玉成簪,这白玉乃是覃家独有的洞府所出,一块玉只在她灵力下成两簪,二十年来只成了这唯一对。   其它的要么是一簪成另一簪毁,要么便是两簪成色或其它不能作一对。   道理她都懂,但他师尊是谁,不用他说她也知道他师尊是谁,从他上山他的消息压根就没间断的送回家中,虽然在这往后两年她出了家族来这地方知之甚少,但也是知道他师尊是修仙界道门里何方人物。   他师尊那可是挽清道主,临界的守界人……这要被家族里知道,她弟弟怕是更不用在这家族里边活下去了。   “还有,姐姐,我也不再只是当年那个需要靠你们来保的废物了。”说着,他手微动灵力汹涌间竟直接抽了身后孟询的剑在手。   作者有话要说:   OOC不负责小剧场:   覃酥:你师尊要心仪你怎么不见她陪着你来我这?!   覃夙:失策了…但早晚有一天会带着师尊她见二姐你的。   下章才有我们的天仙女主,这章只出现在徒弟们的口中,心塞! 第49章 不散   一时间, 微蓝的灵力聚满了整个剑身,将这不大不小的店铺晕染了一层淡薄的灵力光辉。   孟询突然没了剑的惊诧反应都没他身前的二姐覃酥大。   “夙夙…你现在是能聚形灵力了啊,还是用的剑?”覃酥直接上前了一步, 甚至因为惊诧直接喊了他小名。   覃夙在她出声后那句夙夙眉心微抖动了下, 控制着剑随意的挽了下剑才收了灵力, 最后低低的朝她嗯了声。   苏燕儿和孟询在身侧极力控制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尤其是苏燕儿在听闻夙夙两个字后就嘴角牵动了下,因着大师兄就在身侧, 她极力克制住了这脸上要抖动的笑意。   覃酥早在两年前便来到此处作为覃家的一个分店处,多收集的是此次簪花大会的信息,对无垢山和弟弟覃夙的消息是以并没有多详细,有的还是弟弟刚上无垢山哪会被称之为废物的消息。   “可以就好, 那这次簪花大会我可要去给你捧场。”说着, 她直接上他跟前朝他脸面仔细端详了下,这才有了弟弟真的长大了的感觉, 不再是多年前凭着一番少年勇就要上无垢山的他了。   覃夙听闻她此话后狭长的眼尾微挑起, 轻笑了下才应了声姐姐来就好。   “到时候姐姐你就可见到我师尊了, 师尊她是个天仙一般的人物,性子极温柔善良…”边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平日长抿的唇角此刻微翘的弧度越发上挑起来。   “好啦好啦…”覃酥朝自家弟弟小翻了个白眼才接着道:“姐姐知道她是个天仙般人物了,只要是你俩心悦彼此,师徒恋在姐姐这不妨事, 但家里那边…就算父亲凭着她的身份同意了, 家族里边给到我们这主家的压力你可有想过?”   他微敛了下眸子, 眼里没了适才的笑意,眼眸中逐渐被寒霜替代, 抬眸轻扯了下唇角:“姐姐,只要我强到他们不容置喙就行了,至于我们的父亲…”   话到此,他并没有说什么,覃酥却是懂。   虽然父亲他一直也更倚重的是他最小的儿子覃锋,但从弟弟覃夙十二岁时灵力聚形成枯藤开始,父亲在此算是对他真正意义上的放弃了,再说,当年父亲从让他出家族上无垢山便放了话说没有他这个长子了,他如今想这么多去作甚。   这般一想覃夙朝师妹看去,话锋一转道:“时辰不早了,师妹你挑挑看看有没有什么心仪的簪子,我姐姐在这了,喜欢的你尽管拿。”   “妹妹尽管挑,我弟弟的师妹也算我覃酥的半个妹妹。”她说着朝她缓缓靠近,最后从铺面里抽出一个小木匣,打开来是一枚金玉簪子。   “从开始一见我便觉得你长得很是灵气,一笑还有小酒窝,这枚簪子很适合你。”说着,她从木匣子中拾起,朝她靠近准备给她发髻上簪上。   覃酥手里的金玉簪子一看便和随意摆在铺面的簪子不同,这精致的花样和闪亮的簪子本身,让苏燕儿急忙推辞道:“姐姐你客气了,大师兄一直就很照顾我们,他是师尊门下的第一个弟子,平日里有时候还会指点我和二师兄几句,这般金贵的东西燕儿受之有愧,受之有愧的。”   边说着她边往后挪着身子,极力朝二师兄孟询靠了过去。   孟询许是觉得她这极力避让的样子不妥,朝拿着簪子过来的覃酥行了一礼才朝小师妹道:“这簪子也算大师兄姐姐的一个心意,师妹便收下吧。”   在他这话下,苏燕儿也觉自己避让过分了,就算不要到头也会是大师兄付钱买下,她便朝覃酥靠近,那枚簪子便落在了她发间里。   虽是金玉簪子,但在她回身一笑下,果真如覃酥所说,这枚簪子在她发髻间并无一丝一毫的金玉俗气,只会让人觉得很是适合她,将她芙蓉脸面的更是衬托了几分娇贵之气。   覃酥在覃夙话下只得将他们三人送走,店里少了红花,一对玉簪和一枚金玉簪子,但她却是望着弟弟覃夙的背影将唇角弯了起来,幸好老天在灵力聚形这事上回馈回了他,不至于让他此次回覃家这么孤立无援。   这次可就不会那么如小弟覃锋的意了,这般想着她高兴的朝两个丫头喊了句歇业,她要去簪花大会凑凑热闹。   “师兄,我就这么接受了你姐姐的簪子会不会不好,要是师尊待会问起来?”苏燕儿手上又买了些小吃食,边塞着手上糖葫芦边朝大师兄覃夙问道。   覃夙此刻手上也拿了两串糖葫芦细心的包了起来,他朝她发簪上金簪看了一眼才道:“实话实说即可,反正簪花大会上师尊也会见到我姐姐的。”   苏燕儿在他这话应了句好吧,眼眸滴溜一转又道:“大师兄,你还没告诉我们师尊知道不知道呢?”   “这般想知道,那你何不自己问问?”说着,他视线朝她脸一扫淡淡道:“师尊她不是一向最疼小师妹你的吗。”   覃夙最后一句淡淡的话语落入她耳中,她莫名感觉周身一凉,就仿若每次比试中最后的一招制敌,她感觉自己就是被大师兄这一句话给制住了,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危机和心慌感。   她嘿嘿的傻笑了下,下意识的说道:“没呢,大师兄你才是师尊的嫡传弟子,师尊一定更看重你的!”   苏燕儿嘴上话虽这么说,但她也知道自己和二师兄孟询在师尊哪得到的待遇一直就和大师兄一样,只因修仙道门嫡传弟子是一个吧,不然自己和二师兄也会是嫡传弟子,但现在他俩在师尊哪也和是没什么两样,是以她一直并未将这放在心上。   此次这般提起,全拜大师兄上边话语酸味太重了些,和自己这个小师妹吃醋至于吗,果然爱情使人盲目……   苏燕儿见大师兄无话,也不敢再持续纠缠着问下去,她决定往后自己多观察观察,既然她都能发现大师兄心思,师尊的心思她也要第一个知道。   这般想着,她一口咬掉了最后一个糖葫芦,接过了二师兄递过来的第二串开吃起来。   几人回到庭院时,妤蓼也刚进从外边进来。   她将手上极大的一个木匣子打开,一把长剑置于其中展现在他们面前,原来此是个剑匣子。   “阿夙试试顺手不,不适合还有别的。”说着,她将剑匣朝覃夙跟前送了送。   覃夙将灵力微聚,剑匣中的长剑便置于了他手中,他朝师尊笑了笑才道:“有劳师尊了。”说着他便将另一手中的两串糖葫芦朝她递去。   妤蓼看着这手中下意识的直接接了过来的糖葫芦,有些气恼自己的手快,她这是在干嘛啊???!   苏燕儿在旁边亲眼目睹了两人这一系列操作,一手接剑一手接过糖葫芦的彼此,原来师尊真如大师兄所说是喜欢吃糖葫芦的啊!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覃夙倒是丝毫不意外她的接住,唇边轻扯了下便拿着剑走了几步,在院子中央站住了脚。   下一瞬,他将灵力聚满了剑身,在她面前随意的比划了几个剑招出来便收了剑。   “谢谢师尊,很是适合,和师尊的清尘剑出自同一个器修吗?”说着,他曲起手指朝剑锋上弹了下,剑身回弹后发出了一声凌厉的锵鸣声,是把不可常见的好剑。   妤蓼见他满意便带了些欣慰的笑意,这才出声道:“这把剑同我的剑都是二师兄费时好久才修成的,你喜欢便好,也算是师兄姐们给你的一个生辰礼。”   覃夙闻言微微挑起了眸子朝她扫了眼,里中似乎有一瞬狡黠闪过。   “好剑啊,我在门外便听到它的剑鸣声了。”出声的是摇着扇子进来的顾伽,他仍旧一袭红衣在这素衣的院子中扎眼的很。   “的确是把好剑,我可是费了些功夫才从二师兄哪求来的。”说着,她眼眸不自觉的带了些骄傲之色。   覃夙听闻此话唇边笑意更甚,手指轻划过剑锋抬首朝师尊道:“师尊给它赐个名吧,我喜欢师尊那把清尘剑的名字。”   顾伽在他这话下眼眸微挑朝他扫了眼,唇角轻扯下似乎带了些嘲讽的笑意。   苏燕儿也在这时候起哄道:“师尊给大师兄剑也取个名吧,我的红燕都是师尊你取的呢。”   孟询在这话下也扫了眼自己手中的剑,他的剑叫询道,当初也是师尊取的,不知道大师兄的剑会是什么,大概也会和他的名夙有关。   “你既喜欢清尘,此把剑也是出自二师兄,那就叫它夙清如何?”   夙清也等同于肃清,肃清魔道之意。   覃夙将手中长剑收回了剑鞘中,这才拱手朝她做了一拜道:“多谢师尊赐名,此后他就唤夙清了。”说到此,他微一顿才接着道了句我很喜欢。   这句我很喜欢一出,在场几人多少都变了些脸色。   苏燕儿是其中最克制不住的,她下意识的看向了师尊,也不怪她克制不住,这句我很喜欢大师兄停顿了下才说,也不知是说他很喜欢这剑名,还是说的喜欢的是其它什么……   至于这个其它什么,比如他们眼前的师尊,大师兄也当真是胆大至极了。   妤蓼稳住了脸上闪过的一丝惊慌,淡淡出声道:“阿夙喜欢这剑名便好,手上伤势记得晚上换药。”   覃夙也一一应答了下来。   话毕几人随着她回了房间,她将此次簪花大会的参赛制度摊开在了桌面。   羊皮卷上参赛修士的用了门派来做主要区分,第一天便是百人乱战。   一百人在台上相互比拼,余下十人便算是进入到第二场。   此次参赛的修士共计五百人,是以第一天其实便会淘汰掉四百五十人,能进入第二场的只余有五十人。   是以,基本第二天才算是簪花大会的正式开场。   “苏姑娘,还请见谅在下的先斩后奏,顾某以你朋友之名参加,在你临界挂了个报名额。”顾伽收了手上折扇朝她出声道。   覃夙听他此言,眼眸微眯朝他扫了过去,此人当真是在师尊面前阴魂不散啊。 第50章 心虚   妤蓼对此挂名的报名早有耳闻, 她先前去到师兄哪,师兄便提了一嘴。   “无妨,你既已经报名, 到时候还望对我门下三个徒弟手下留情些。”说到此, 她眼眸视线扫过去朝他定定的看了眼。   她这一眼里有探究也夹杂了些警视, 顾伽了然的应下后朝她握扇笑了笑。   待几人商议好后日台上混战注意事项时, 送走几人的时候妤蓼单独叫住了覃夙。   覃夙随她话语留住了脚步,苏燕儿几次回头最后还是在二师兄的话下边侧目边走了。   顾伽在最后走时候垂下的眸中闪过一瞬的的戾气, 最后还是在她扫过来时隐了下去,摇着扇子告辞,嘴角噙笑慢悠悠离去了。   “师尊,是因为后天的簪花大会有事和我交代吗?”说着, 他给她倒了一杯茶放置在她面前, 又将桌上放置的糖葫芦递上,轻笑了下才道:“他们走了, 师尊吃吧。”   她看着又一次被递过来的糖葫芦, 没好气道:“不吃, 我又不是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   覃夙在她话下微挑眼尾朝她看去,小孩儿???!   “师尊,我马上就到十八生辰了, 虽说男子弱冠才是成年,但像我这个年纪,无垢山同门中可是有的人孩子都有了。”说到这, 他微一顿才接着道:“所以师尊能别持续把我当小孩子吗?”   听他说了这一堆, 她接过糖葫芦, 边轻慢的撕开包装边说着:“为师也没老把你们当小孩子,就是我始终是大你们些岁数的啊, 所以说话就自然带上了这些习惯,阿夙你又介意这些干什么。”   话毕,她将手中糖葫芦轻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便浸入了口间,还是当年的味道。   “师尊还不明白我介意什么吗?”说着,他起身长臂一伸手撑在了她身侧桌子上,上半身微俯身下去便将她笼罩在了身下,是可以将她完全禁锢在身下的姿势。   妤蓼微惊诧的抬眼便正好对上他垂下的视线,也不知怎么的,她感到一丝心慌,不由的想到了上次船舫上的那一个轻吻,也是这般的对视下趁她一个不注意便……   这般一想,她觉得额头那处的肌肤都似乎散发了出丝丝灼热感,就似乎他那一吻还有余温留在了上方,经久不散。   她微一偏头躲过了视线,准备起身避开他这暧昧的姿势时,覃夙另一只手将她拦住了。   “阿夙,你起身些,后天的簪花大会为师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商议。”说着,她微仰下巴抬眸和他狭长的眸子对上了视线,勉强控制住了脸上微惊慌的神色。   “我来猜师尊要和我商议些什么,如果弟子猜对了,师尊可否答应弟子一个要求。”说着,他头微压了下了些下去,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些。   “好,好,好,你起身直接说便是了。”话毕她便漏出了些后悔懊恼之色,她怎么就在他靠近的时候下意识说了这话呢,都不知道他要她答应的是什么,万一是关于感情……   他一直便将视线垂在她脸上,自是没放过她眼眸中的这一丝小懊恼,但他并没有好心的提示说他要求不会如何,只是看似很说话算话的起了身坐回了原位置,也就是她的对面。   轻抿了一口桌边茶水他才出声道:“师尊找我商议的便是后天在台子上多注意师弟和燕儿的位置吧,顺便再注意下顾伽对台上各门派的弟子吧?”   “你身为大师兄保护下燕儿他俩是应当的,但顾伽…阿夙你是怎么知道的?”说着,她微偏头疑惑道。   顾伽此人,她一直便对他师从何门有疑惑,但一直不见他透露半分,是以秉持着小心为上,她便在白日里和师兄姐们共同聊谈了几句,最后竟查无此人一般,更别说灵力聚形扇形和招式这些,他就仿佛修仙道门中突然蹿出的一个身怀绝技的新秀。   这样的人,就如盛开的一株血莲般,危险又迷人,现下又时值魔族动荡,由不得她不防。   “因为弟子我很是讨厌他,”说着,他朝师尊看去眸子微眨了下才接着道:“所以弟子便用了最恶劣的心思来揣摩他,这样便更觉他从在槐安镇的恰巧出现,又几次三番的不告而别,直到现在还跟我们到此,他还对自身身份遮遮掩掩,除了不安好心弟子我想不到别的。”   她听闻他此话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在自己面前他一向便将他讨厌顾伽的情绪拉得很满。   此次也算他歪打正着,她也就当满足他即将要到的生日愿望吧,她轻抿了一口茶水才道:“说吧,只要为师能满足你的都可以,也算是提前给你个小生辰礼了。”   “不要,师尊可不许耍赖,生辰礼和这个一码归一码。”说着,他眸子定定的朝她看着,眼眸中微带狡黠唇角微翘了些弧度:“这个要求不会叫师尊为难的。”   见他都这般说辞了,她也不好再推脱些什么,终归是由着他些的心态占了上风,也罢,先听听他有什么可说的,毕竟,上一世的他也没向自己这个当师尊的要过什么东西。   这一世,自己这个当师尊的便将他想要的给他便是,也好过到最后他死于自己剑下了,想到此,她扫过他越发和上一世模样靠近的脸面,便又是一阵心虚上来,她拾起茶杯堪堪避开了他直视的视线。   见他仍旧不开口,她只得放下茶杯轻声道:“你倒是说啊,为师听着的。”   “算了,既然师尊不愿意那便算了吧。”说着,他便起身意欲告辞。   妤蓼见他此动作,也直接起身朝他喊道:“站住,为师没说不愿意,你且说来便是。”   背对她的覃夙脸上却并没有她所以为的失落,有的只是一副他早又所料的表情,唇角微翘的幅度在转身那刻抿直了起来,一双狭长的眸子也似乎盛满了失落感。   “师尊当真愿意?”说着他轻抬眸子朝她看去,见她颌首他才接着道:“那师尊在簪花大会完后真的就能给我个回应吗,弟子是认真的。”   见他眼眸中认真,她低声应了句好,如果簪花大会后他的确也没遇到上世所谓的心仪之人,那她便自私一回。   “师尊此话可要当真。”说着他狭长的眸子中带了丝欣喜,见她只是浅笑便又说道:“走吧,师尊不是还要带苏姑娘去独孤前辈哪看看吗,我们一起去。”   两人便又去独孤前辈哪走了一趟,独孤怀给苏燕儿服用了些抑制哑魂的丹药,说解药他会尽快研制。   最后独孤前辈还顺带给覃夙又看了一遍手臂伤势,见药粉吸收的差不多止不住的点头说着年轻人就是恢复的快。   妤蓼听闻此话便知他手臂伤势无碍了,也替他感到高兴,这样在台上他的胜算会更大。   就是顾伽,这个上一世没参加簪花大会的人大概会是簪花大会的一个意外,还有隐藏在暗处的老魔尊……   两人将苏燕儿还是送了回去,此刻就两人走在回院子的路上,妤蓼还是没忍住叮嘱道:“阿夙,如果在后天你还是和顾伽对上了,比拼之间尽力就好切不可莽撞。”   覃夙知她这是担心他,毕竟顾伽从未尽过全力,他就如夏日中漂亮又透着清凉的水潭,不知是深是浅的透着水光,随时都在诱人一脚踩进去。   “师尊是觉得弟子没法胜他吗?”说着他微微一顿又接了句:“师尊说实话说便是。”   妤蓼见他问的认真,这其中可能有自己这个师尊对他现下修为的看法,但更多大概是少年骄傲的心性作祟吧。   “就灵力聚形来说,阿夙你比他更有天赋,虽然当下你灵力修为比他低一阶,但来日你的修为成就必不会低于他,为师相信你,所以到时候在台上切磋点到为止,簪花大会赢不赢的为师并不看重。”   她这话说的委婉,终是不忍伤他一分这身上傲气,因为此刻的他比上世更像是这个年纪的人,比上一世那个闷葫芦只会闷在心里的他看着有少年气多了。   覃夙听闻她话后,微敛下的眸子中透露着丝丝愉悦,就仿佛是夜幕中悬挂的星星,微眨动间闪着属于他的光辉。   但,他仍旧问出了心中隐忍的言辞:“即便弟子我输了,师尊也会认真考虑我的真心吗?”   眼看前方便要到了院子,她停住了脚步朝他侧头道:“阿夙你怎么会这么想,你这样把为师我当什么了?”   话毕,她似乎觉得自己这话言辞有点重便又偏开了些直视他的视线。   “那师尊为什么一定要在簪花大会后才给我回复,我并非是不能等,我只是…”说着,他低哑的声线越发压低了些,里边似乎装满了委屈和小心翼翼。   他只是怕,师尊对他毫无弟子之外的情愫,有的只是想希望他能不影响心态的参加簪花大会。   师尊她对每个人都太温柔了,他有时候确信着自己在她眼中是不一样的,但下一瞬又在她对小师妹和师弟身上看到她一如既往的温柔,甚至就连顾伽,她也一如既往的温柔对待着,就好像她爱着身边的所有人……   他最近被这种心态反复折磨,打坐只要稍微放松些心神便会夜夜入梦,他又见到了自己小时候那个反复的梦。   在一座白茫茫的雪山,自己死在了她清尘剑下,一袭白衣的她脸上仍旧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样子。   每到这时候,他体内灵力便乱蹿起来,就仿佛要突破他体内,这股疯狂涌动的灵力在诱着他执剑将一切不顺心的毁掉,再毁掉。   “阿夙,你相信前世今生之说吗?”妤蓼眼眸微垂朝他出声道。 第51章 咬了   覃夙在她这问询下脑海中便晃过了梦境中的那一袭白衣, 手握清尘剑刺穿过自己身体的她。   “前世今生之说?师尊的意思是?”说着,他眼眸中隐过一抹了然的神色,最后又被他垂下的眼皮掩藏了下去。   妤蓼并未注意到他垂下视线的那一瞬怪异, 只是自顾的想着将重生换了个说法:“为师的意思是, 假如我们上世就是师徒, 然后你的心仪之人并不是我呢?”   “师尊何出此言, 就算上一世我们是师徒又如何,弟子这世能心仪你, 上一世师尊又怎知我没心仪你,这前世今生之说,师尊又怎么确信我们上世就是师徒而不是伴侣?”   他这话说的认真,话毕仍将眸子里的视线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她。   妤蓼低垂着头都能感受到了他视线的灼热。   见对面师尊仍旧无话, 他微一沉思便接着到:“上次师尊也说了不会因为师徒关系来推辞这心生爱意, 所以师尊到底再推辞什么?还是说师尊压根就没对我心生一分爱慕之情。”   说到此,他向她靠近了一步, 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他微一俯身便能触碰的她发梢的距离。   妤蓼在他话下将垂下的下颌微抬, 入眼便是覃夙没了平日冷静自持的样子, 此刻的他眼眸中好似带了丝愤怒的样子,这种表情的他当真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眼前。   别说从他入临界这一世无,就是上一世他也从未在她面前流露出分毫的愤怒之意。   他这是在对自己生气?为什么好端端的说着说着便惹出了他这般情绪, 简直不可理喻。   “男女情/爱并不是阿夙你想的那般简单,你又怎么确定你对为师的就是情/爱喜欢,如果我说我感受到的只是师徒情呢。”话毕, 她便转身要走。   下一瞬, 覃夙伸手直接将她拦腰搂抱了回来, 她惊诧的眼眸便在他怀中对上了他微低垂视线下的眼眸,夜色中他眼白分明, 但眼眸里中满是晦暗不清。   在她反应过来便要将他推开时,覃夙便直接俯身在她唇上咬了下去,并不是亲吻,微用了些力的咬,微淡的血腥味交融在彼此唇舌间。   “你放肆!”她用了些灵力才一把将他推了开去,微扬起的手掌还是收了下去,搭在身侧的几根手指缩了又放放了又缩。   覃夙被她这使力一推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视线中便见师尊她正愤恨的放下抹过唇口的袖子,上边估摸着有一两星点的血色。   “我梦里比这还要放肆的多,师尊,难道这在你这也算是师徒情?”说着,他毫不顾忌她凌厉的视线,径直朝她一步步靠近。   “不知羞耻!去给我将无垢山的清规默写十遍,今晚不写完不许睡觉!”说着她一甩袖子径直朝前走了,步伐急速,脚下似乎还运用了灵力,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覃夙视线中。   留下的他仍旧看着她离去的地方,抬起手用蜷缩的食指指腹轻轻抚过嘴唇,一点血色便蔓延在了他手指上。   他微垂的视线扫过指腹上这点滴血色,看来师尊真的是下了重口咬了,他没感觉到疼,就是觉得师尊的唇果真如她的心一样软,想到此他嘴唇边微翘了下。   这般想着他慢悠悠的回了房间,摊开笔墨开始默写起无垢山清规来,脸上端的是一派轻松。   与之相较的某个房间里,妤蓼正第六次从打坐中晃神出来,她再次失败了。   每当要入神的时候,脑海中无数次浮现他微带愤怒的眼神,下一瞬又是他强势的直接俯身,还有唇上的轻微疼痛无不再提醒覃夙对她做了什么,他怎么敢如此放肆的啊!   自己也是,怎么推开的时候那一巴掌没打下去,好气!   翌日,苏燕儿和孟询过来问了安,她接过苏燕儿的茶水小抿了口,覃夙今日倒是一反常态的没有第一个来,估摸着他该还没将清规抄完毕。   这般一想她又感到些愉悦,三百六十条清规,十遍他就活该,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这般放肆。   正这般想着,房间门被敲响了,她循着这三声轻敲声抬眸望去,门外正是敲门后正抱着手躬身行礼的覃夙。   她故意压低了些声音说了句进来,覃夙才微抬脚步跨了进来,“师尊,这是师尊昨晚你罚我抄写的清规,十遍都在这了。”说着,他微俯身将手上信笺纸样的厚厚一叠都递交了过去。   伴随着他这话一落,苏燕儿和孟询都将视线扫在了那叠罚抄的纸样上。   两人又看着师尊脸上没了以往的笑意,只是淡漠的朝大师兄伸手接过来翻看的样子,那认真翻看的样子,好像还是在翻看大师兄有没有抄写错一样……   而且,大师兄说的可是罚抄,师尊可是少有的罚他们三个来着,两人在临界这么久了,还就苏燕儿贪玩被罚抄过,几时见过大师兄有被罚抄的一天啊。   这般一想,两人的视线更是在师尊和大师兄之间游曳起来,脸上均是满脸好奇,但又一副不敢多问的样子。   坐在上方些的妤蓼将手上这叠纸样来回翻看了几遍,的确无错字也没偷工减料,虽然料他也不会如此行为,但这想让她找个错处的点没了,因为她此刻后悔了只让他抄十遍,该二十遍才是。   她将手上这叠纸样放上桌面,微抬下颌朝他说道:“嗯,清规也抄了,既然阿夙你也诚心悔过了,下不为例。”   “师尊,弟子无悔。”说着,在她微挑眉的视线下,他抬首直接直视上她眸子,接着说道:“弟子抄清规是师尊你的命令,师尊让我抄是我应当抄写的,但弟子不认为昨晚我有做错。”   他不但不认为有做错,他下次还敢,这般想着他唇角甚至带了些愉悦的弧度。   苏燕儿眼见大师兄这话一出师尊脸上逐渐隐去的笑意,忙跑了过来,在他身侧轻声道:“大师兄,你在说什么啊…赶紧给师尊她认错。”   孟询也走了过来忙抬首给上方师尊行了一礼道:“师尊,大师兄许是昨夜抄写给抄糊涂了,师尊先勿怪。”   话毕,他也随苏燕儿朝大师兄轻声说了句是师兄你赶紧给师尊认个错。   覃夙却直接无视了他俩的话,仍旧微抬眸子固执的看着上方师尊妤蓼。   妤蓼在他这无畏的视线败下阵来,只是微敛下下眸子,她就怕他下一句将昨晚的事直接说出来,再来问自己一遍何错之有。   他的视线此刻就是在这么告诉自己,若她再这么说下去,他甚至可以直接将昨晚之事摊开在阿询和燕儿面前,这小兔崽子当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阿询和燕儿你俩先下去,明日便是簪花大会了,你俩先对对招招,待会为师再带着大师兄来和你们俩过招。”   孟询和燕儿两人彼此看了眼,明知师尊这是在支走他俩,两人最后还是恭敬应下行了礼数才出了这屋子。   见两位徒弟走远,她才出声道:“覃夙,你别以为为师当真不敢罚你。”说着,她微敛下的眸子带了些平日没有的冷意。   覃夙却是未将她这故作冷意的眸子放在心上,只是自顾的朝她走近了几步,轻微扯了下唇角:“师尊,你昨晚就已经罚了弟子了。”   “你…”说着,她将桌上的纸张朝地上抹去才接着道:“你以为十遍抄写算什么罚,为师我看你是想去无垢山寒潭面壁思过三个月。”   “师尊此刻又何故这般气愤,仅是因为弟子我说我无错,还是因为昨晚的亲吻。”说着,他又朝她走了几步。   眼看两人的距离越发近起来,她起身站了起来。   “那根本不是亲吻,明明是你咬了我。”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白皙的脸颊也伴随着话落便刷的一下被红色浸润透了,如上好的胭脂涂抹。   但他知道师尊身上一向不上这些胭脂,现下如此红色,也不知是气愤还是羞怯,但在他这他就默认她这是羞怯。   一声轻笑声从他微动的胸腔传至喉咙溢除,低低哑哑格外的叫人酥软,仿佛山怪的妖精般在色惑人心。   “说道咬,师尊昨晚不也咬了弟子,合该是扯平才是啊。”说着,他越发朝她靠近了起来。   妤蓼听着他这毫不知耻的话语,呼出一口气,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上一世如白莲花的徒弟,这一世怎么被自己教成了如此。   “随你便吧,你要如此放浪行径为师我是没法,但你莫要忘了为师修为并不比你低。”说着,她便要提步离开此房。   在下一瞬她一个瞬移避开了覃夙伸过来抓握的手,微垂下视线扫了眼自己手臂,眼眸轻掀:“你以为为师还能不设心防几次三番被你抓住?下次别再随意动手动脚。”   覃夙扫了眼自己抓空的手却是笑了下,轻声开口道:“师尊既然一定要簪花大会后才给弟子结果,那我便不逼师尊了,师尊无非便是想要赢是吗,我会赢的。”   这般说着,他微顿了下又接着道:“如果师尊觉得是凭修为高低才有你口中的‘动手动脚’,那如果有天我比师尊你还强了呢?”   他这话一出,妤蓼面上端着平静,实际内心翻涌。   她在此刻怀疑了徒弟覃夙也是重生回来的了,因为他现下这个设想在往后是百分百实现了啊,他确实在后边比自己这个当师尊的强啊!   还有他这说的什么意思,他这话是不是在提醒自己什么……越是这般一想,她越发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起来,覃夙究竟有没有重生在此刻也成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   “师尊,你要簪花大会赢我便赢给你看,只要师尊说的我都能去做,你要什么我也会尽力给到你。”说着,他朝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师尊靠近了些,越发将声音放轻缓了些才接着道:“我只求师尊对我有一分爱意便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OOC不负责小剧场:   师尊:知道错了就好,下不为例!   徒弟:知道错了,错在修为还不如师尊,弟子下次还敢。   师尊:不知羞耻四个字为师已经说腻了,gun!   啊啊啊,求评论啊,撒花按爪逗号句号敷衍我下下也行啊!顺便再求看看专栏预收,我下本一定比这本写的好!求养成下我吧,巴拉巴拉~巴拉巴拉~还想继续唠嗑的我。 第52章 开场   翌日, 簪花大会准点在辰时召开,是个难得一见的艳阳日。   比武台设在一个四面环绕的中心点,周围台子上设着长桌和蒲团供观看者入席观看。   入座的基本都是各个门派有些资历的修士, 少有的便是支持仰仗修仙门派的几个世家子弟, 总而言之能直接入席座的身份都不低, 因为其它人却是只能站在外围些观看的机会。   绕着一个圆弧回来的席位正中坐着的正是泽阳派的掌门, 一个一袭墨衣的高大中年男人,眼神不怒自威的盯着台子上的动向。他便是泽阳派的掌门:苏慕的父亲苏子阳。   他们泽阳派, 也正是这届簪花大会的把控主持者。   妤蓼和师兄姐们在泽阳弟子的带领下,入坐在了苏子阳位置的右侧席位。   苏子阳在他们过来时候随意的打了声招呼,人都没从蒲团上离开,微仰下巴朝陈启身后入座的妤蓼看去。   他眼见着脸带面纱的妤蓼直接无视了他, 眼眸微眯朝她方向扯了个状似亲切的笑容, 对着身侧的陈启说道:“陈兄,你身后这位便是你们无垢山诸位的小师妹吧, 好像是在守护咱们临界界门来着?”   妤蓼在他这话下才随意的朝他扫了眼, 这人存心的不称呼她为一句挽清道主, 竟只说了个模棱两可的守界的人,她可不认为他一个泽阳派掌门会不知她封号,尤其是他儿子苏又怎么不会将船舫上的事状告给他。   陈启怎么会没听出他话的弯弯绕绕, 便直接出声道:“这是我无垢山的小师妹挽清道主,苏掌门你直接唤她一声挽清道主便是。”   这般介绍完他也没接一句让师妹妤蓼给他打个招呼,是以妤蓼也便故意没看见他还在朝自己这处张望的视线, 径直侧身和身边的师姐闲聊了起来。   “小师妹, 待会我们看谁的弟子先将第一个人打下去。”一袭青衫的清涯道人朝台上的单绾看去, 收回视线时候偏头朝妤蓼出声道。   妤蓼唇角微动轻轻的笑了下才应了声好,话落后她朝台上背对自己的四人看去。   以一身白衣的覃夙为中心, 苏燕儿和孟询在他身侧站着,顾伽一袭红衣张扬的站在了他们三人旁,随性的屈着身子骨把玩着手上扇子。   对面一众人朝他们靠了过来,靠近了众人便似乎在面对面的说着些什么,她扫了眼对面弟子服饰,竟是无垢山的弟子。   比武台子周围有一层灵力封印加固,是以隔绝了里边的人声,眼见对面几人脸上似乎情绪过激,她虽有些好奇但也无法。   微一侧头视线扫过去,她在那群白衫的弟子中竟见到了个熟悉之人,裴子辉,在上一世也就是和魔道勾结下毒害师兄的人。   “师兄,裴子辉他怎么在里边,他还是我们无垢山的内门弟子?”妤蓼用了传音入耳朝身前的师兄陈启说道,话中有些惊诧和焦急。   她重生后第一次面见师兄去接覃夙的时候,他便借着覃夙和裴子辉的比试提示了此弟子心性不正,恐难为内门弟子,师兄也明明在她话下答应会好好处理他,怎么这时候他还站在了簪花大会比武台子上。   要知道能站上去个人的能力修为是一个点,但还有一个便多数都是各门派未参加过簪花大会的内门弟子,这簪花大会名义上是各门派弟子灵力修为的切磋,但实际它就是一个五年一翻新的各派新秀弟子的声名鹊起。   这裴子辉能站在上边,他就基本算是在无垢山有了一席之位。   陈启眼眸视线也朝底下台子扫去一眼,这才用了传音入耳朝她道:“我当初在你话下便将他降到了外门弟子。但他在一次下山除魔中立了大功,为师这当掌门的不得不将他又提携了上来。”   说着他微顿了下又才接着道:“师妹别太担心,他没掌我们无垢山重要机密的内门弟子位,这次他几次三番的求见我申请让他参加这簪花,他个人在这些年修行也是在无垢山中遥遥领先,当掌门的我也没法直接拒了。”   妤蓼在他这话下明白师兄虽是无垢山掌门,但在这偌大的无垢山中,处事也得讲究公平公正,裴子辉如此表现的确拒不了他的参赛请求,但这人也不知如今有没有改了心性……   清涯道人见她这般思虑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师妹也当真是心疼她的这大弟子。   底下,比武台子中。   “大家来看看啊,这不是我们无垢山当初聚灵失败的废物吗,怎么敢报名同我们一道站这台子上的啊…”说话的是个长得颇具贼眉鼠眼的弟子,一身别人身上脱俗的白衫愣是被他这张脸穿出了贼眉鼠眼的味道。   他身侧的裴子辉在他这话下虽未出声,但却是扫了眼覃夙直接嗤笑了声。   声音不大,但配合着贼眉鼠眼弟子的话,这个台子上多数人都朝众人看了过来,尤其将视线扫在了覃夙身上,似乎就准备着待会开始对他第一个下手了。   “真的假的?灵力聚形失败也能参加簪花大会啊,还敢和我们第一场啊,我师弟可是就比我差一点都没得到师尊的恩准。”这般说着,一个一身墨衣的少年将覃夙上下打量了起来。   “放你娘的狗/屁,他要是都没资格参加,我看你们都没资格参加。”出声的是久未见面的孤帆山的孤枢怀,两柄弯刀在他在手上来回切换,速度快的让人心惊。   但此刻能站上这簪花台子的一百人,他们算是作为簪花大会来开场的第一场,众人皆是没担心他这两柄弯刀会伤到自己,更多的是对他多了几分忌惮。   “这位兄台,我说的也是实话,他当初在我们无垢山本来灵力就聚形失败,一个废枯藤还敢上来第一场,我要是他就该参加第五场。”   “真的假的,灵力聚形还有废枯藤这种啊。”   “我早些年好像听师尊说过废枯藤,还说可惜了先天满灵力呢,不会就是说的他吧…”   “管他真的假的…我看我们待会就先拿他开刀,将她打下去作为咱们簪花大会的开场人…哈哈哈…你们听我说…”   ……   一时间容纳百人的台子上各有声音传来,但也有一部人仍旧保持静默的缄口状态,只是将眼眸视线来回的打量着周边的人,其中便有些泽阳派的人。   泽阳派的人站在台子边缘些,覃夙随意的扫了眼,其中并未见苏慕。   可能他故意没有参加这第一场,后边的四场会避免些强劲的对手,也就泽阳派是这届的主要持办者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改参赛选手的出场顺序了。   因为他十足的确信以苏慕的资质,当初报的一定是这第一场的选手,如今都不第一场上场了,看来是铁了心要和他来第二天的对决啊,想到此覃夙唇角轻啧了下。   “大师兄,他们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苏燕儿见他不出声便以为他被他们话语影响到了情绪,便朝他轻声安慰了一句。   顾伽见他唇角那抹轻啧的笑意的看的分明,朝苏燕儿打开扇子摇了摇才轻笑道:“小师妹啊,我看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师兄他可不需要你担心。”   孟询听闻顾伽话后,担心的视线扫了眼师妹燕儿,的确,顾伽的话没有说错,这台子上的人都不是吃素的,比起师兄,师妹她会遭遇的危险会更高。   “我没事,待会开始后师弟你多看顾着师妹她些,我也会注意着些你们位置。”覃夙说着朝身侧的孟询看去,最后又还是瞥了眼正满脸带笑的顾伽。   “你看我干啥,你师尊说让我对你们出手轻点,可没说不允许对你们出手。”说着,他屈起手指将打开的扇面一折一折的合该了上去,眼眸里闪过一抹轻狂的笑意。   “我看你是因为她并不是你该喊小师妹的人,并不是让你不对我动手之意。”话毕覃夙便移开了视线。   他懒得和此人废话,反正师尊已经对他起疑心,这般一想他唇角微翘了下。   顾伽在他话下又对上了苏燕儿侧头扫过来的视线,摸了摸鼻头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他也没注意到自个刚竟然说了句小师妹,虽不是故意的喊辞,但这也的确于礼不合。   但这小子,从槐安镇后也真是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   他视线朝对面的一众白衣弟子扫了眼,又朝覃夙扫了眼,也许这也是个机会。   这般一想他扇折合起随意的打量起对面白衫的无垢山弟子来,好像其中几人是有些斤两,看着也没那么草包,希望待会能别让他太失望。   孤枢怀在说完上边放你娘的狗/屁便朝他走了过来,将手上弯刀收了起来朝他笑了下才道:“覃夙,待会你记得和我打,我们来比过,咱们不要管他们这些草包。”   顾伽才打量完对面人,认定了没那么草包,这孤枢怀就这一句草包就好像给了他心里一击似的。   顾伽和被说草包的众人:“……”   最后他们一致的将视线怼上了孤枢怀身上,好像第一攻击对象就从覃夙变成了他。   这人当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和随性言论,但这种在这簪花大会第一场会格外吃亏。   “闭嘴,今天第一场比什么比,再说下去我看你没有明天的第二场了。”覃夙朝他淡漠的出声提醒道。   孤枢怀在他话下朝他挑了下眉头,仿佛这时候才注意到台子上气氛有些不对劲。   “嘭!”急速的击鼓声后这声铜锣的敲响了起来,簪花大会正式拉开了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加油!我给自己加油! 第53章 入鞘   由不得覃夙和孤枢怀他们再做何反应, 因为周围的一群人朝他们这方向涌了上来。   一时间台上灵力互相碰撞起来,因属性灵力颜色五花八门的都有,最显眼的还是当属顾伽的猩红色。   他扇子只是随意的一挥, 上赶着来的十来人便被屏退了下去, 这些人后退到台子边缘才稳住了身形, 几人朝身后台下瞟了眼, 脸上都带了些后怕的神色。   他们自身也算是近年来各门派中资质上佳的人,但此人, 也绝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对上的。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在心下发出疑问:此人是谁,这一身红衫也没见是什么门派的服饰啊。   顾伽的旁边,覃夙身子一个凌空翻转避开了几人剑气的进犯,落地时候将最靠近身侧的一个弟子直接踢了下去, 算是为这簪花大会做了个开门秀。   被踢下去的蓝衫弟子只能暗自咬了下牙, 下一瞬他人便自动被弹到了灵力加固的台子外,灰头土脸的走向了自己的师门。   覃夙他这一踢也将准备拿他开刀跃跃欲试的人打下去了一半, 各自找了身边的人打了起来。   但也有几个仍旧不改初心的朝他攻了过来, 因为他们发现这台上的确就他还没灵力聚形, 手上剑还是把没任何灵力的剑。   他们暗自估摸着大概也就是个废枯藤了,这时候哪还有什么顾忌欺负不欺负的,反正打下去一个对手便少一个。   但……为啥他们在狠厉的攻击, 但就是连对方一片衣角都没沾上,别说凌厉的剑锋将人伤到了,就是众人挥舞过去的灵力也没人伤到丝毫。   众人过了几招后心下都冒出一个疑问, 他这剑招都什么路数啊, 反正就是几个轻易的挽剑便将他们的攻势化了下去, 还坏心的让他们将剑朝彼此对了过去。   对上了吧,下一瞬彼此间便也开始打了起来。   因为他们也不是永久性的同伴, 师门之间可能在才开始还顾及着一致对外,但簪花大会第一日的就是百人大乱战,台上余十人止,五场后留下的五十人便是晋级第二日的参赛者。   所以,这台上除了自己就没啥同伴之人。   下一瞬,孟询出声道:“师兄,小心!”在他视线中有四把凌厉的长剑正朝着覃夙而去。   四人在他出声后直接避开了孟询搭剑的纠缠,径直将剑锋朝着他身侧的覃夙而去了。   这四人里也正有早先出言挑衅说覃夙一个废枯藤的无垢山门弟子,此刻他们竟然不先对着其它门派攻击,倒是直接开始攻击同门派的覃夙起来了。   妤蓼在台子上方将里边的情况看的分明,这四人中以裴子辉攻击最为凌厉,几招剑招下来,很容易便看出他是无垢山弟子中修行最为高深的,又搭着无垢山另外的三个弟子。   他们四人和覃夙逐渐在台子上打出了一片属于他们的小场地,别的弟子想进去也进不去他们四人的灵力场地。   覃夙在他们四人围攻的剑阵下明面上看着逐渐落了下风,但在妤蓼眼中却并不是这回事,虽然比试台上覃夙的确是在他们的攻势下招招后退,此刻更是被对方四人逼得将剑换到了右手。   但她极为熟悉他的剑招,这十余招下来,他剑招之间收放自如且还未将手上剑以灵力聚形覆盖上,是以他这更像是单纯的用剑招在试探对方四人的剑阵。   底下,覃夙见四人将剑招在他身上怼了个干净嘴角轻扬了下,下一瞬他眼皮轻掀扫了眼打头的裴子辉,手中长剑在他漫不经心的一个紧握一挥下,四人便被他手中灵力聚形的剑气波及到,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台上这骤现的微蓝灵力使得众人都停了一瞬,各个握着武器朝他们几人看了过来,有的人心下暗想这人明明哪来他们所说的灵力聚形失败……   没动手的好些弟子都在那刹感激了自己没挤进去拿他开刀,这般一想,好些弟子都对裴子辉几人投去了鄙视的目光,竟然在这台上用如此下作手段骗人,真是卑鄙。   四人感受到台上诡异的气氛,裴子辉尤其恨透了这种目光,这些目光打在身上就让他想到了五年前,覃夙也是这么漫不经心的,没用灵力聚形拖着他比着剑招,最后他迫不得已下被逼得他弃了剑……   最后,他还被掌门以比武台上都能直接弃剑,来日和妖魔对上又当如何的理由贬出了内门弟子之位,从那以后,周围众弟子的目光就再也不是将他当无垢山里才资质上乘的弟子来看待了。   他咬了下右槽牙双眸带着满满的怒恨朝覃夙看去:“覃夙,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五年前戏弄我还不够,如今还要在这簪花大会来!”   话落,他将手中剑柄握的更紧,边步步朝对面覃夙逼近,边将手中磅礴的灵力也覆盖上了剑身。   五年前他在无垢山是如此戏弄自己,簪花大会他临时又要来参加,参加不说还是如此这般戏弄自己,五年里,好不容易他才爬上无垢山内门弟子里,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掌门一点的看重,他不想再失去这些……   一时间,周遭弟子感受到他手中剑灵力的强大,均是不触霉头的让出了位置,楞是在这激战中的台上给了两人一个很大的空间。   “哪里好玩?我只是稍微上点心你们的剑阵就散了,真是太没意思了些。”说着,他唇角微扬的弧度更甚,此刻台上的他不再是如一把入鞘的剑,此刻的他更像是一把在月光下脱鞘而出的凌厉长剑。   少年人身量修长着一袭看似寻常的白衫,手中漫不经心的握着柄长剑,整个人懒散又让人不敢将他手中长剑忽视去,手中长剑仿佛在下一刻便要将周遭的人全部清理出台子,看着懒散肆意极了。   台上还有一红衣人也如他这般肆意,将这台子各门派上所谓的资质上乘的弟子当玩耍一样过着招数,此人便是一身红衣的顾伽。   此刻顾伽正用合上的扇抵住一人长剑,下一瞬还朝人露了个颇为好看的笑意,在对方怔然的一瞬间便将人甩出了台子。   等那弟子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是被弹到了台子外了,失去了明日参赛的资格。   裴子辉在听覃夙话便气极,此刻又见他径直将视线落在了远处的红衣人身上,他怒目:“你!…所以覃夙你是承认五年前也是故意没聚形灵力耍我是吧。”   话毕,裴子辉便直接将手上剑挥刺了过去,他仿佛并不需要等到覃夙的回答。   覃夙朝他凉凉的看了眼,在无垢山比试时当初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自己灵力聚形失败,他五年前不信五年后还是不信,且如今还将他当做五年前的自己,此人当真是愚不可及。   他也不和他废话,径直将长剑一握便朝他对了上去,两人长剑在手灵力微白和微蓝的灵力彼此相互碰撞起来,也在这时候覃夙才仔细扫了他一眼。   没想到他灵力还挺深厚,比他先前和那三人合力的剑阵来的有趣,这般一想他左手微抬,手心中骤然聚起了灵力,一股藤蔓朝着裴子辉方向而去。   这下,不光是裴子辉惊诧,台上观看的众人都将视线聚集在了覃夙身上,比起台上观看者的闲适,台上所有弟子边应付着对手还边将眼眸的余光看向了覃夙。   这骤然出现的藤蔓攻势直接便打在了裴子辉握剑的上手臂上,使得他和覃夙对峙下手上灵力不稳了一瞬,也就是这下一瞬的留白,下一个抬眸对面覃夙便将剑架在了他脖颈之上。   “我再和你重申一次,五年前我的确就是个废枯藤,灵力也是你们口中聚形不上的废物。”说到此,覃夙抬首朝师尊方向扫了眼,见师尊也正盯着自己这方向他便朝她轻笑了下。   众人都觉在那刹少年脸上先前的戾气感消了个干净,此刻的他仿佛从出鞘的长剑成为了一把入鞘的剑。   “我是得我师尊亲自教导才将这废枯藤养活了,你若还不信我也没办法了。”说着,他微抬左手上的枯藤,藤蔓随他意念微微收敛了些攀附之意,朝台上师尊方向比了个心的形状。   妤蓼见此,脸上朝他浅笑了下心下朝他回了句幼稚。   她旁边的师姐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将她宠溺的表情看透。   清涯道人摇了摇头便朝自己徒弟看了过去,单绾在这中遇到的人并不强,以现在台上的人来看,她明日的参赛资格是稳了,这般一想她朝徒弟看过来的视线弯了下唇角招了下手。   台上的单绾也回了她个手势,下一瞬她又将朝苏燕儿攻击过来的剑拦了过去,这是师尊说的要保护她师妹的弟子,所以她在台上便一直注意着苏燕儿的方向。   苏燕儿几次三番得她和师兄的帮助,所以应对的基本是同她旗鼓相当的对手,这场给她更是种学习些招式翻转的机会,所以她的胆怯在越来越多的过招下逐渐淡了下去,也开始主动去和台上的其它人对战起来。   三炷香过后,此时比试台上约莫从百人中余下了四十来人,但从台子上方看去仍旧乌泱泱的一片人头。   “师妹,你三个徒弟各有所长,尤其这大弟子覃夙,我算是知道你当初为啥直接将他收为嫡传弟子了。”说此话的人是她二师兄,说此话的人是她二师兄,摇着扇子的青年指着台上将裴子辉甩出去的覃夙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敷衍的评论来一打吧~ 第54章 出手   妤蓼朝轻摇着扇子的二师兄笑了下, 压低声音脸上带了些小得意轻声说道:“因为你师妹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覃夙他合该是我的嫡传弟子。”这般说着她视线扫了眼台上的情况,上边只余下二十来人了。   二师兄在她话下微挑了下眼眸, 未卜先知吗, 这丫头又说些古灵精怪的话了。   这时候的, 台上弟子比试淘汰的速度加快起来, 一是弟子们较之才上台体力耗损的严重,二是这台上剩下的人里多少都有了点关系, 彼此间会联手相互对应起其它人。   此刻,就有一人在苏燕儿和孟询的夹击下,轻易的便被打出了台子外。   台上余下了十余人的时候,台子中心点里的覃夙和顾伽彼此看了眼, 不约而同的都朝着对方出手了。   这一出看得妤蓼在上边心下一惊, 这两个人这时候动手干嘛!明明旁边还有其它门派弟子,两人完全可以是留下的十个人里的, 压根就没彼此动手的必要啊!   但…两人不光动手, 且还动手的很认真。   需知台上比试点到为止, 目的在将人打下台子即可,但这两人之间打着打着便偏向了朝对方致命之处攻击起来,但凡一个稍有不慎便是重伤的下场。   台子场里孟询和燕儿、孤枢怀和单绾四人组队开始清理余下的人, 对面零散的九人见此,他们在到底是与覃夙和顾伽对峙,还是和孟询苏燕儿他们对峙中没丝毫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这几人边打边暗自观察着远处些覃夙和顾伽的过招, 暗自想着这两人但凡败一个另一个估计也是重伤, 到时候他们再当个渔翁, 岂不快哉。   孟询和苏燕儿两人看了眼他们视线之处,不用多想便也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这般一想两人更觉需要速战速决了,毕竟顾伽的身手一直就是个谜,他们不想看到大师兄受伤。   这般一想两人联合着孤枢怀和单绾开始打的激进起来,孟询和孤枢怀更是分出了一份心神关注着覃夙那方的方向。   只见两人一人手握长剑,一人单手执一柄折扇。   顾伽一手折扇在手,擅近身攻击,覃夙也深知到这点,所以他边打边时刻拉扯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是以两人之间一直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多是灵力之间的碰撞。   二十余招后,顾伽朝他身后台上扫去一眼:“你师尊在看着我,你说她这一刻在想些什么?”须臾,他边说着边以扇为刃朝覃夙脖颈处划了过去。   他自是知道顾伽指的是什么,因为师尊叮嘱了顾伽在台上对她弟子手下留情些,但…他算什么东西,也配得到师尊她的嘱托。   覃夙在扇上灵力的锋刃过来时脚下便一个瞬移后退开,借着稳住身形他侧身朝师尊方向看了眼,师尊的确是看着他们两人这方向,但师尊才不是在看他顾伽,师尊明明看的是自己。   “师尊她自是在想你怎么还不去死。”这般话落,他左手也开始聚起了灵力,两株藤蔓从他手心疯狂滋长起来,微蓝的灵力覆盖在其表面压制着些它的激动和兴奋。   顾伽听闻他此话脸上少见的僵了一瞬,下一瞬才扯了下唇角轻声道:“终有此一日的话,为什么不是覃夙你去死。”说着,他眼眸里再无平日的笑意,扇上聚集的猩红灵力开始暴涨起来。   台上。   “此人究竟是谁,以他此灵力和他适才过招的招式,这些可不是随随便便自学便能得来的,陈掌门不给个解释吗?”泽阳派掌门苏子阳偏头朝妤蓼身前的师兄陈启问道。   妤蓼面纱上余光朝他瞥了眼,苏子阳话语中对自己师兄的不尊重显而易见,这届簪花大会经由他们泽阳派举办,就还真当自己是修仙道门的第一大家了,这话语简直可笑。   “敢问苏掌门顾伽又有哪一项不适合参加这簪花大会了?”说着,她将视线朝还在过招的两人看去,这才接着轻声道:“倘若不是顾伽在场,这一场已经结束了吧。”   苏子阳也在关注着台下的情况,他焉能不知妤蓼的话暗指的些什么,这簪花大会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是给自家门派弟子争名夺利的时候,但明面上还是走的各门派弟子切磋学艺精进之话。   是以,如果这一场没顾伽的话,这台上压根就没能与她大弟子匹敌的弟子,这一场将是覃夙一个人的独秀。   “在下不是说他不能参加的意思,是在下我惜才,好奇他的出身,倘若他不嫌弃,我泽阳派随时欢迎他的入驻,长老之位随他择选。”苏子阳脸上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   这老匹夫,这个时候又来和她装傻了,妤蓼懒得接话便将视线移到了台下。   就在这时候,台上又有二人被孤枢怀和孟询的一个围攻下逼到了台子外,苏燕儿和单绾也联手解决了一人。   此刻,台上只余下了他们这边的四人和对面的六人,也就是说加上覃夙和顾伽,台子上此刻一共有十二人,只需要淘汰掉两人即可。   但,对面六人朝彼此看了眼,又朝台子中心看去:覃夙和顾伽两人仍旧打得难分难舍,一个灵力碰撞下一袭白衣的覃夙倒退了几步,左手中藤蔓攀附住了台上才堪堪没掉下去。   台子上观看的人都被此虚惊一场,他们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台上剩下的人中再出局两个人便好了,这两个明面便能看出最厉害的人为啥要彼此为难自己。   落败的弟子们心下不由的在此刻浮现出一句:难怪他们两个才能是高手。   对面六人眼见孟询他们四人逼近,六人相互看了下,六人便直接动起手来,边打边后退着想离孟询他们四人远点,六人心下都只有一个念头,管他是谁,只要再出局两个。   孟询和孤枢怀四人看着打成一团的六人:“……”   “二师兄,他们这六个人在打,我们要不去帮大师兄?”苏燕儿平稳了下气息才轻声说道。   单绾在她话下也看去了覃夙的方向,她感觉他们好像插不进去他和顾伽的比试。   这哪有半分比试的样子,猩红的灵力和微蓝的灵力在台子中心相互交映着,两人身形过招间又是急速的快,几乎只剩下了两道身形的残影……她以前觉得自己天资卓越,此刻一看,自己好像还不如孤枢怀和孟询两人,惭愧。   “这对招哪是我们四人能插/进去的啊。”说着,孤枢怀将手上弯刀直接懒散的丢在了地上,两柄弯刀触到台面上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声,他也未管只是看着覃夙方向闷闷不乐道:“我说,你们师兄覃夙上次和我打隐藏实力了吧。” 说着,他眼眸微垂朝孟询和苏燕儿看去。   “啊…这是什么意思?”苏燕儿轻声问道。   孟询却是理解了孤枢怀的意思,此刻的大师兄覃夙完全有了和顾伽一战的实力,这个进步,完全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了,说隐藏好像也不为过。   “师妹,你这另外两个徒弟也很有趣啊,不去和那六人打倒是在台上聊起天来了。”清涯道人看着台上明显的三堆阵营笑道。   一堆便是覃夙和顾伽的针尖对麦芒,一堆便是那六人的大乱斗,还有一堆便是放下武器唠嗑的孤枢怀孟询他们。   妤蓼在师姐话下才将担忧覃夙的视线收了收,朝燕儿方向看了眼,淡淡的应了下她便又看向了彼此争斗的六人,估计此六人很快就要有个结果了,也只有这样覃夙和顾伽才有停手的可能。   她此刻无比期望那六人赶紧麻溜的淘汰掉两人,这再打下去覃夙明显会落入疲软的一方。   倏然,妤蓼注意到顾伽扇上的猩红灵力越来越强了,好像他压制的那部分在逐渐苏醒过来。   这猩红的程度……她微眯起了眸子。   与之相反的是覃夙,覃夙的灵力倒仿佛是现下的一丝丝催生而聚,但这样下去灵田迟早会有灵枯竭的时候,以他性子和对顾伽的厌恶又怎么会认输,这般一想妤蓼越发担忧起来。   她面纱上的眼眸此刻也未从覃夙身上移开,她甚至想着要危急时刻她便直接下台去,破了台上灵力罩又如何,只要能救下人不受伤就好。   所幸,那六人似乎听到了她的期许,有两人重伤下不得已只好被逼跳了台子。   “嘭!嘭!嘭!”三声铜锣声后宣止了这第一场的结束,台上仅有的十人获得了明日参赛的资格。   顾伽率先收了扇子,朝覃夙唇角轻扬道:“满意你试验到的吗,我强吗?”   “不过如此罢了,一年之内你必是我手下败将。”说着,他眼神淡漠的朝他手上轻摇的扇子扫了下。   顾伽要不是看着他还在微颤抖的右手就信了他的不过如此了,这人还当真是的嘴硬,对此他只是嗤笑了声便径直下了台子。   苏燕儿几步跑了过去,朝他问道大师兄你没事吧,边说着便要上前扶他,被覃夙自然的避了过去。   孟询在下一瞬扶住了覃夙,几人也随着顾伽出了这台子,因为这台子稍顷便有今日的第二场百人大乱斗。   几人正要往台上师尊方向走去的时候,妤蓼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覃夙注意到师尊面纱上的眼眸没有了往日的温柔,里中似乎带了些斥责的意味。   “师尊,我没事,你别担心。”说着,他从孟询的扶持中站直了身形,唇角带了些安慰的笑意。   妤蓼并未回覃夙话,径直将视线移到了顾伽脸上,顾伽则仍旧一幅带笑的样子看着她。   稍顷,顾伽败下阵来,朝她耸了耸肩道:“并非我食言你,你弟子非要和我动手我也得自保不是,再说这就当我给他招式上的一点指导罢了,于他也是有益处的。”   “顾公子所谓的指导就是适才对他招招下死手?”说着,她视线扫过覃夙仍旧带了些颤抖的手臂,第一次朝顾伽扯了个似嘲讽的笑。   妤蓼未注意到覃夙在她这话下轻抿了下唇角,眼眸里带着些欣喜和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给我营养液的小可爱,抱住重重的么么哒一个! 第55章 身份   顾伽轻摇的扇子停顿了下来, 将视线从妤蓼脸上移开,唇角轻微的扯了下才道:“我承认,我适才是对覃夙下了死手, 那你徒弟不也对顾某招招致命, 就因为他是你徒弟就该这么厚此薄彼?”   “厚此薄彼?顾公子一向在我们面前就是身份成谜、来去自如, 我不知道你此刻是为啥跟在我们身边, 但你觉得你几次三番的不告而别,在下也需要一直对你信任如初?”   说着, 妤蓼神色稍顿将视线移到他阖上的扇柄上,这才接着说道:“你刚刚在台上的灵力,你不觉得更该给我个解释?”   顾伽听闻她此话,面上罕见的漏了丝慌张出来, 他刚刚在台上打的太忘我, 在某个瞬间没压制住猩红的灵力,里中带了丝魔气, 终是瞒不过她吗, 他本以为还会有些相处时间的。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妤蓼叹了口气:“走吧,这不是我们能谈话的地方。”说着,她朝旁边的单绾又说道:“回去和你师尊说我有些要事要处理, 就不陪她看后边的了。”   单绾朝妤蓼行了一礼恭敬的应了下来,走的时候还朝苏燕儿做了个明天见的口型。   单绾走后,孤枢怀见妤蓼正盯着他, 他怂了下肩朝身侧覃夙睨了眼:“道主你记得带他去看看伤, 明天要抽签对上, 我可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   覃夙在他话下朝他淡淡的扫了眼,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让他别和他师尊哔哔赖籁赶紧走,所以他也只好收下些担忧朝自己师门而去了。   台子上方处,苏子阳看着妤蓼他们几人就这么离去,脸上带了疑惑朝身侧的陈启问道:“挽清道主他们不看接下来的吗?”   陈启在他话下收回了看向师妹离去的视线,回头敷衍的笑着说兴许覃夙受伤了要带他去疗伤。   苏子阳听闻此话后表面做了几句关心之语,实则内心窃喜不以,巴不得覃夙再重伤点,这样明日他儿子苏慕要是对上了覃夙也才更有胜算。   台上的第二场百人乱战在击鼓声后拉开了序幕,众人又将视线聚集到了台子上。   这边,妤蓼带着三个弟子和顾伽回到了院子。   待走到石桌处,孟询在师尊妤蓼的示意下,将手上搀扶的覃夙安置在了石桌边,示意大师兄坐着休息会。   “我没事,师尊你不用太担心。”说着,覃夙朝师尊安慰的笑了下,极力克制住了微颤抖的手臂。   妤蓼将他冷白脸色上渗出的虚汗看的分明,自是知道他这是不愿在顾伽这落了下风。   她也不同覃夙这强撑的样子说什么,径直伸手过去,如玉样纤长的手指便搭在了他手腕灵脉上,微一探蹙着的眉头才稍微松了些许。   在妤蓼将眉头松开的时候,对面顾伽下意识的在心下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在台上的一时兴起,太不是时候了。   妤蓼自是没错过他脸上这抹放松之意,心下的猜疑更确定起来。   “阿询和燕儿你俩带大师兄去找独孤前辈,让前辈帮忙看看伤势。”说到此她扫了眼覃夙脸上隐忍的痛苦之意,这才接着轻声道:“燕儿你记得再向前辈拿些遏制灵力枯竭的丹药回来。”   覃夙听闻她此话后,眼眸微抬扫了眼对面的顾伽,最后还是和孟询他们俩应了下来,在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侧头看了眼石桌旁的两人。   不知道顾伽和师尊会说些什么,还是说他察觉到自己故意为之了吗?   他只要一想到这两人要独处便烦闷,这该死的顾伽,迟早有一天他要将今日的痛还回去,这般一想他微垂的眼眸里满是阴郁之色。   留下的二人,还是顾伽先坐下打开了话头。   “苏姑娘,我之前和你说过,倘若有一天我们…”说着,他俊俏的脸上露出了抹苦笑,稍缓和了下才接着道:“没想到辞别这天这么快。”   妤蓼知道他未说出的话语:如果某一天我们真的成了对立面,我会正式和姑娘你辞别顾伽这个名字。   以上这是顾伽当初的原话,原来在那时候他就知道有如此的一天,他身份果然和魔族脱不了干系。   “在槐安镇你于我们有恩,我不想将局面搞得大家都难看的地步,如果你还想继续参加这簪花大会,我劝你这几天最好压住魔戾之气。”   他先前在台上有一刹未压制住的猩红灵力带了丝魔气,虽仍未知他身份,但十有八九的和魔族老魔尊有关,这下,只是几句话她便更肯定了之前的猜想,但此刻不宜打草惊蛇。   顾伽在她话下惊诧的抬起了眼眸,朝她仍旧淡定的饮茶样子定定看去,稍顷才轻声疑问道:“苏姑娘,苏姑娘你的意思是在下还可以参加明日的赛事?你不是知道我和魔族有关…”   说到此,他见对方微抬眸子横了眼他,顾伽才将声音压低了些接着道:“苏姑娘,难道不好奇我的身份?”   “我好奇难道顾公子就会实话告知我?顾公子也别觉得在下我傻,我让你继续参加,完全也是为无垢山着想。”说着,她将手上茶杯子在手上轻巧的一转才放置石桌上,微抬下颌眼眸里带了些傲慢道:“我还巴不得你在簪花会上就暴露身份,我妤蓼届时会是你的第一个对手。”   顾伽听完后直接轻笑了几声,清朗的音色在这空旷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的爽朗。   他收住笑声扫过她带了些慵懒神色的眼眸,她之所以让他继续参加,也无非是防止他以后身份暴露了,无垢山被其它门派谈论今天这一个挂名,她这是要不知情就当不知情到底啊。   甚至如她话说的,她巴不得自己在赛场上直接暴露。   从初遇时剑招和容色的惊才绝艳,到后来相处时性子的温柔似水,没想到今日他又得见了她如此的一面。   温柔似水在对待敌人时也是够狠够聪慧,这样的女子从来便不是什么傻白甜。   而且罕见的没有正道的迂腐凛然之气,不再是相信只要将魔族捉拿了便能免去师门的闲言碎语,她好像也不是那么全然相信着正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既然苏姑娘要当这不知情者,那我的身份就还是顾伽,来日我也不会牵扯上苏姑娘你师门。”说到此,他抬手将石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两人相顾无言的没坐多久,孟询半搀着的覃夙大步流星的迈进了院子,落后几步的苏燕儿手上拎着几帖药和拿着两个丹药瓶在后边追着。   苏燕儿搞不懂师兄们为啥要走这么快回来,她只是在桥哪耽搁着看了几眼下桃花,两人就只给她留了个背影,她不再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师妹了,她决定今晚不运行灵力了,她要难过的睡一晚,哼!   妤蓼扫了眼走过来的覃夙,他手臂不再轻微颤抖了,估摸着灵田里灵力也缓和生出来些许,她神色更放松了些问道:“独孤前辈可有说些什么?”   覃夙站直身体从师弟旁边走开了半步,轻声回道:“师弟就是过于担心才一直扶着,师尊不必担忧,弟子没事。”   妤蓼朝他轻应了下来说没事就好,又朝走过来的燕儿轻缓道:“将药给到院子里的喜儿煎吧,两瓶丹药给到为师就好。”话毕,她接过了燕儿递过来的丹药瓶子让她坐着休息会。   苏燕儿摆了摆手拒绝了孟询要送药包的举动,她要亲力亲为的给到丫头喜儿陪着煎药,她要让大师兄知道虽然没等她,但自己这个小师妹还是心疼他伤的,她要当天下第一好师妹。   孟询被拒了便也没勉强,只是脸上隐约带了些失意之色。   “燕儿她此举,大概是因为先前你帮她拦了几次厉害的对手吧,这丫头平日看似里没心没肺,实际心巧慧着呢。”妤蓼望着燕儿蹦跳着远去的身影,带了些笑意和覃夙说道。   覃夙在她话下并未看向师妹远去的背影,他扫了眼对面含着笑意的师尊便垂下了眸子,师尊明明在对待其它感情上并不迟钝,甚至可以说是敏锐,但为啥她就不能坦率点面对自己的感情呢。   “早先在台上顾某多有得罪,明日若我们又对上我会自让十招,还望覃公子不记在下之过。”顾伽起身朝覃夙出声道,打断了覃夙的思绪。   覃夙只是淡淡的扫了眼他,在师尊微抬下颌的授意下才淡淡的应了句嗯。   就在顾伽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覃夙狭长的凤眸轻掀:“一年之内你必败在我手下,这个在下还是记着为好,明日也无须你让我,毕竟你今日也没打败我。”   妤蓼听他此话却是轻笑了下,覃夙他果真还是个少年,对一个输赢是真执着。   覃夙和顾伽没漏过她这短促的笑声,如银铃般入耳,少了她平日里的一惯沉稳之气,音色给人感觉更像是娇俏的少女露出顽皮的笑声。   见两人都看着自己这方,妤蓼摸了下鼻头朝远处天际故作看去:“天色不早了,顾公子回去歇着吧,毕竟明日还需要你呢。”   顾伽扫了眼天际上挂着的明晃晃太阳,这天色不早可真是也太早了,他嗤笑了下便也顺着她意,两手散漫的做了个告辞便慢悠悠的走出了这院子。   走出院子的一瞬间,他抬首的脸上便没了笑意,眼眸里甚至翻涌过一阵血色,在他极力克制下才转换成了正常的眼白色。   这边,覃夙收回看向顾伽的视线。   “师尊,顾伽他刚刚和你说了什么?”说着,他从储物袋中掏出茶具,将石桌上的茶具挪到了另一边,摆上了自己手上的这一套,修长的十根指骨熟练的走着泡茶的工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有看着不顺畅的地方直接在评论和我说说,感激不尽~ 第56章 争宠   覃夙将茶具拿出来时, 妤蓼便有心阻止。但见他手臂并未颤抖,便不好再阻止下去。   想到少年人的傲气,她唇角微动, 勾起一丝无声的浅笑。   而且她也的确想念他亲手泡的茶水了, 说不出哪不一样, 但总有一股临界梨花的味道。每次含茶入口的那刻, 她便仿佛置身在了临界的桃花坞中,饮后梨花的清香在口中也是经久不散。   别说喜儿泡的了, 就是自己好像也泡不出他这茶的味道,也不知到底是从哪步出了差错。   “师尊适才在想些什么这般入神,将弟子的问话都忽略了过去。”覃夙眼眸微垂说着,话毕左手敛着右手的宽袖, 微抬手将右手中的一杯茶放到了师尊面前。   妤蓼微抿了下唇角, 她总不能说在想为啥他能把茶泡的这么好吧,她微一侧首便让身侧站着的孟询也坐下来饮茶。   待孟询坐下后她才说道:“为师在想明日你们的对手大概会是谁, 也不知道今天余下的四场会有哪些弟子入围, 不知道这里边会不会还有你和顾伽一般的弟子。”   说到此她朝覃夙手臂处扫了一眼:“今晚你运行灵力时灵田会有痛感传来, 忍不住的时候将这丹药同时服用两粒会缓解些。”   覃夙伸手接过师尊递过来的丹药瓶,是她之前特意叮嘱他们从独孤怀哪取的,原来师尊早先便替他考虑到了, 想到此他面上不动,眼眸深处却是带了些愉悦感。   “师尊,我今日之所以在台上和顾伽动手也是想试探下他身手。”说到这, 覃夙直视上师尊的眼眸, 话锋一道:“师尊还觉得他是能信任的人吗?”   “大师兄何出此言?难道顾公子他身手暴露了些什么?”孟询放下手中茶杯, 微垂首压低了些声音道。   妤蓼朝两个弟子看去,她之所以能得知顾伽没压住的那一丝是魔气, 是因为自己上一世和魔族的魔尊多次交过手,那一丝泄出的魔气明显就是初级的魔炎。   也因为这一丝的魔炎,她当即很断定他不是老魔尊,先不说这身形和脸同老魔尊不一致,无论顾伽他再怎么压制灵力也好,魔气也罢,他和老魔尊那纯粹的魔气是不一样的。   但只要确定了他泄出的是魔炎,那他就和魔族、以及老魔尊都脱不了干系,她心中有个隐隐的猜想,但这时候还不完全确定。   妤蓼将口中茶水轻抿咽下道:“阿夙,我当初让你注意下顾伽身手便罢了,没让你去以身犯险。”   孟询听了师尊此话后朝大师兄看去一眼,暗想了下这大概就是前日师尊留大师兄下来的用意。   “师尊,如果我们迟早都有和他对上的一天,弟子觉得早些试探下也好,经此一战,师尊明明也从他的灵力得知了他不简单,还请师尊往后莫要于他过多亲近。”   妤蓼朝覃夙微挑眼眸瞥去一眼,自己什么时候和顾伽过多亲近了?不对,这是弟子在说教她这个师尊?   但,他好像说的也有些道理,顾伽的确和魔族有染,就算是为了无垢山也好,自己都不该和他过于走近。   “好啦好啦,为师晓得。”说着,她右手单手扶额有些无奈的朝覃夙扫去一眼,左手食指指腹轻抚着茶杯杯沿。   对面覃夙微垂的眸子扫过她还抚在杯沿口的指腹,师尊这语气和表情,将敷衍真真是发挥到了极致,但很可爱。   他轻笑了下便朝她空了的茶杯倾倒上茶水,眼眸里的笑意不减。   “师尊,今日第一场未见苏慕,独孤怀前辈早先也替他疗伤过,凭他身手明日的名额里一定有他,我昨晚将簪花大会的规则仔细看了一遍,若是师弟和师妹抽到了他…”说着,覃夙朝身侧的师弟孟询看了一眼接着道:“到时候不妨由我来替他们出战吧。”   覃夙昨晚将簪花大会规则仔细过了一遍,因为第二场是抽签,这抽签嘛玄学的很,玄学就会导致有时候两个实力差距特别悬殊的弟子为同台对手。   有一条簪花大会的规则,这时候有参赛机会的弟子可协商好代替为战,这代替为战和被代替为战,每人均是有且只有一次机会。   代战之人就算赢了也不做他本人的胜场数,这胜场数得算到他替战的弟子上,但如果不幸的输了,这代战之人也直接失去他原有的参赛机会,所以一般没啥弟子愿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孟询听闻大师兄话后眼眸微垂,早先他在船舫上也看过大师兄和苏慕的对战,别说小师妹燕儿,自己也的确还不是他的对手。   这般一想孟询眼眸微暗,簪花大会后,凭着自己如今的修为真的能报了家仇吗。   “不,苏慕不会在台上明目张胆对阿询和燕儿如何的,至于阿夙你…”妤蓼眼眸微眨将视线从茶杯上移开,微抬下颌朝他看去:“万一你明日抽到的是顾伽,如果你先和苏慕交上手耗费了灵力……”   覃夙知道师尊未尽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如果先在苏慕哪耗费了灵力,再又对上了顾伽,他将毫无胜算。   孟询在覃夙要开口时候抢先道:“大师兄,师尊说的是,明日若是师妹不幸抽到了苏慕就由我来替师妹,大师兄还是保存下灵力以防万一。”   覃夙朝他看了眼,朝远处过来的师妹燕儿扫了一眼说道:“师弟对师妹当真是极好,师妹她要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苏燕儿端着个托盘,走过来时候将覃夙最后那句话听的分明,她几个大步过来将手中托盘放到石桌上笑了笑:“大师兄说什么我知道会开心啊?”   孟询背对着师妹燕儿来的方向,此刻在大师兄和师妹的话下不自然的拿起茶杯,一口满饮。   覃夙并未答话只是朝孟询扫了眼。   苏燕儿见得不到回复便转身甜甜的喊师尊,妤蓼示意她也坐下才道:“你两个师兄都很疼你,在抢着要替你参赛呢,他们见到燕儿你就不说了,他们也就脸皮子薄。”   覃夙在她这话下微眯眸子,自己可没表达这个意思,难道师尊这是吃醋?   他当即出声道:“我没说这话,是师弟说师妹你要抽到苏慕他就代替你参赛,师弟他格外担心你。”   突然被点名的孟询,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但又找不出不对劲的源头,小师妹此刻的目光朝他看来好烫人,他便只得低声应道:“嗯,苏慕他不好对付,早先在船舫上与我们结下了些绊子,我担心…不是,是师尊她最担心小师妹你了。”   突然被否定又被点名的师尊妤蓼:“……”   她朝两个弟子看去,大弟子覃夙正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看着自己这方,二弟子孟询此刻正埋头死盯着茶杯,她只好朝小徒弟苏燕儿安慰道:“你两个师兄就是情商低,尤其你大师兄格外的低,燕儿你别和他俩计较。”   苏燕儿眨巴了下大大的杏眼,朝两个师兄扫了眼这才朝师尊咧开嘴一笑:“燕儿知道,我是师尊最最最疼爱的小徒弟。”   话毕,苏燕儿状似无辜的朝大师兄看去了一眼。   覃夙先前还淡定的表情在她视线过来便裂开一瞬,他无比确定小师妹这是在挑衅自己,可恶,迟早有一天师尊最疼爱的是自己。   小师妹什么的希望师弟给点力,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倒是说啊,难道是家仇未报?这般一想他朝孟询扫去一眼,右手食指在石桌上有节奏的轻敲起来。   妤蓼在小徒弟的话语下不置可否一笑,她将手中茶水抿了一小口,指了指石桌上托盘:“阿夙记得将这药喝了,待手臂没啥酸软感便去房里疗伤吧,我得去师姐哪一趟。”   话毕她注意到覃夙在她话下扫了眼托盘里的药,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下一瞬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莫不是怕这药苦?   妤蓼手指灵力微动便从储物袋取出一个小木盒子,起身朝覃夙递过去:“这是师姐前些日子给我的蜜饯,你服药后可以用它压压苦涩感。”   苏燕儿扫了眼这师尊手上小木盒子,正要开口说句她也要尝尝,小木盒子已经被大师兄眼疾手快的接了过去,这速度…她撇了下嘴看了眼大师兄表示很无语。   覃夙起身双手握住了小木盒子,眼眸带笑的朝师尊说道:“多谢师尊,师尊对弟子真好。”   妤蓼淡淡的应了便转身朝外走去,看这天色早上的三场该是已经结束了,她要去师姐哪问询下都有哪些弟子,顺带和师姐的弟子单绾聊几句。   苏燕儿在师尊走后,更是大无语的表情看着大师兄将药一饮而尽。   “师弟师妹,我回屋里调理下灵力,你们俩自便吧。”说着他眼眸朝久未出声的师弟孟询道:“师弟可以再和师妹过过招,也好让师妹将今天台上所领悟的对招融会贯通下。”   孟询在他话下起身看了眼师妹,见师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便应了下来。   这边,妤蓼用了些灵力很快便到了师姐的院子处,也很是巧合的在门前碰到了正从会场方向回来的单绾。   单绾几步上前朝她恭敬的行了一礼,妤蓼随意的扬了下手示意她直起身,朝她扫了眼才说道:“你师尊呢?会场三场也该是要结束了吧。”   单绾起身后便做了个示意妤蓼进院子的手势,在妤蓼抬步往院子里走时,她落后了半步这才轻声回答:“师尊她和师叔们有要事商议,让弟子先回来休息好应对明日的赛事。”   妤蓼在她话下微挑眉,她师叔不就是自己的师兄们嘛,也不知道师兄师姐们要商议些啥,估摸着和现下的簪花大会有关。   “单绾,我在来簪花大会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姑娘,她很可爱师叔我也很喜欢她。”话毕,她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微抬下颌眼眸带了些安抚的笑意朝她说道。   单绾在师叔妤蓼这话下,神色先是微诧异,下一瞬面上便是一白,她的秘密被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中秋快乐吖~爱你们~么么哒! 第57章 祈祷   “单绾你别慌, 我不会在未经你同意下和师姐说什么的。”   妤蓼这话一出,单绾脸上的慌张才褪了些许,她咬了下唇角小心翼翼的抬首瞥了一眼面前的师叔, 这才磕磕绊绊说道:“师叔…弟子不是有意瞒着师尊她的, 实在…弟子也实在是没想到会有了阿喜。”   妤蓼在单绾话下扫了眼她腰身处, 修士孕育生命的确是可在束法下隐藏起来, 只要师姐不亲自对她把脉,的确也能瞒的稳稳当当, 且哪小院子距离师姐的清涯山并不远,她只需找个由头下山便也能陪着他们父女俩待几天。   只是,妤蓼问出自己思考许久都未能解惑的问题:“阿喜她父亲是个普通人,你们为何会在一起的?你是我师姐门下看重的弟子, 你进入师门后也喊了我多年的师叔, 师叔也是怕你受一时情爱的蛊惑,绾儿你可明白?”   单绾在她一句绾儿中神色放松了下来, 她一直便觉这个小师叔待人最是温柔, 在如今的问询下, 她还顾及着自己的情绪,她眼眸里也就含了些感激的泪意。   她眼眸微眨动,脑海里将她和夫君的相遇回忆了下, 脸上带了些娇羞道:“小师叔,三年前我在师尊的授意下第一次下山除几个小妖魔魔,一时不察落入了妖魔的圈套, 是我夫君声东击西从小魔手上救了我。”   “才开始的时候我感激他, 被他的风趣幽默所吸引, 一来二去的彼此便也熟识了一年,他向我剖白心意的时候, 我第一反应便是,一个连御剑飞行在我身后都怕的人,简直是不自量…”   单绾在说到此朝妤蓼笑了下,这才接着持续道:“但我看着那双真挚的眼眸,我实在说不出口,便和他委婉的说了拒绝之意,他也应了下来只是笑着说想告诉我,后来我便直接回了清崖山。”   “后来,我担心他会来清崖山找我,结果他一次也没来,这时候我开始有了失落,大概这时候我就喜欢他了吧,只是心里憋着一股傲气也没再下山。”   妤蓼将她眼眸里涌动的情意看的分明,而且她很好奇为啥两人又有了后续,便直接问道:“哪后来呢?绾儿又怎么会接受他一个普通人?”   需知这时候寥寥几句便接受了,这中的自我拉扯估计是一个很长的转变,她实在有些好奇两人为啥会有这转变。   “我再次奉师尊之名下山除魔,最后还是没忍住去了他院子,我发现他将院子扩建了,原先有些邋遢的院子也焕然一新起来,但因为我的大意,我没注意到身后跟了几条漏网之鱼,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扑在了我身上,用整个后背将我护住…”   说到此,单绾面上的情绪也上了些许,她眼眸微眨又才接着道:“小师叔,我是师尊捡回来的孤儿,在这世上,除师尊以外,他一个普通人连命都能给我,我又还计较着什么呢,所以我决定要陪他走完这一世。”   妤蓼见她眼含泪光,但眼眸坚定,便出声道:“即便你们不能经常在一块?即便他比你先辞世?”   单绾在这话下眼眸的光逐渐暗淡了下去,最后还是扬起小脸,朝小师叔妤蓼淡淡一笑:“起先我也如小师叔这般想的,担忧夫君会,但我发现如果一直不往前走,那我将一直沉沦在后悔和自责的情绪中。”   妤蓼将她最后一句话在心下默念了下,她眼眸微眨间笑了下,是了,连一个小后辈都懂得的道理,她竟如今才懂。   “谢谢绾儿,听绾儿一席话,解了我多年的畏首畏尾。”说着,她起身伸手搭上她肩膀,微低垂眼睫接着道:“此事算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愿不愿意师姐她说,都由绾儿你自己决定,但我相信师姐不会对此责怪你的。”   “嗯,还有就是你女儿阿喜,我看她聪慧又乖巧,切莫让易修行的年岁过了,你要避嫌可将她送到无垢山,我来和师兄说。”   单绾在她这话下脸上带了些欣喜,忙道:“今日之恩单绾会记得的,谢谢小师叔。”   在她这谢意下,门外传来了动静,须臾便进来了几人,妤蓼的师兄姐们。   “师妹怎么在这,不过这也正好。”清涯道人说着先是看了眼师妹妤蓼,注意到她旁边的单绾便出声道:“绾儿你去准备下茶水送来。”   “怎么了?师兄姐们是要同我商议什么要事吗?”说着,她微一偏头,边跟着师兄姐们进了屋子。   几人进了屋子,大师兄陈启坐在了主位,他微叹了口气才道:“妤蓼师妹,明天的赛事恐怕不简单,你们走后剩下的两场,我们无垢山弟子都输了。”   妤蓼在这话下微诧异问道:“两场里怎么会一个弟子也没留下?”说着她迟疑了下便又接着道:“可是其它门派弟子对我们无垢山……”   清涯道人朝她瞥去一抹视线,小师妹果真如师兄所言,看似不上心任何但人聪慧着呢。   “嗯,许是今天第一场,他们看到了覃夙双手都可聚灵力吧,所以想着压制下我们无垢山。”这般说着陈启又是一叹气,虽然对此也能理解,但对接下来要上场的弟子就很难受了。   “师妹,回去后你记得叮嘱下你三个弟子,明日赛事一定得先顾及自身安危…”说到此,他拾起茶盏沉思了一瞬才道:“恐怕他们接下来的都是恶战了。”   妤蓼朝来奉上茶水的单绾笑了下,手指在宽袖边沿抚过,眉目微敛思索了下道:“一捆筷子的确是比一根筷子坚固,但,它们总要分开朝朝碗里伸筷的。”话毕,妤蓼眼眸微眨里中带了丝狡黠感。   “小师妹说的是,他们要针对咱们无垢山弟子,让他们针对便是了,区区一个簪花大会也值得他们这般争抢。”轻摇着扇子的二师兄朝对面妤蓼看去,嘴角嗤笑了下才道:“实在过分不还有我们这些师叔在场,欺人太甚我不介意亲自下场陪他们过几招。”   在山方位置的陈启朝他看去,眼眸微掀,语气带了些故作的威严道:“清明,簪花大会事关众多门派,不许胡闹。”   青衫男子清明在他话下,合起扇子朝上方敷衍道师兄我就说说,话落却是和妤蓼做了个眼眸微眨的动作,意思他说到做到。   翌日,簪花大会第二场正式拉开了序幕。   此刻,覃夙正代表着无垢山抽了竹签在手,正要准备过去交到验签师手中。   昨日下午的两场果然也如师尊回来和他们说的,无垢山除了他们,不会有弟子再进入簪花大会了。   台上,着无垢山弟子服饰的也就覃夙三人和一个单绾,四人旁边还站着一个极其俊美的红衫男子,顾伽。   这五人也算是昨日后簪花大会的一个谈资,毕竟他们第一场过后,后四场真真就是百人大乱斗,以多欺少的大乱斗缠斗打法,自然毫无第一场的精彩,也就再没出覃夙和顾伽这般的人物了。   是以,台上众人在覃夙递上竹签时候,都被他这一个动作拽住了心神,满场瞬间寂然了下来。   在上方的妤蓼听到有人在小心的祈祷,祈祷让他的对手是红衫男子,让他们昨天的胜负分出来啊,让我见证下到底谁最强等等的言辞祈祷。   妤蓼扫了眼右侧方祈祷的人,有世家男子,还有两三个细言细语世家女子。   她扫过台上弟子,最后在覃夙这停下了视线,许是昨日的灵田还未完全恢复的缘由,少年向来冷白的肤色在今日更甚。   她在内心暗自祈祷:第二场让阿夙他们的对手简单些,苏慕也好,别再是顾伽那混蛋就行。   台上,主持抽签的一个男子扫了眼覃夙,伸手在覃夙手上的一根竹签上方虚抚过,空白的竹签上方便显示出一个数字:捌。   “这是什么意思啊?他到底和谁到啊?”有些不懂规则的朝身边人问道。   妤蓼在见到数字是捌的时候神色微诧异了下,和她五年前参加抽到的数字一样,还真是巧。   第二场规则也是相当的简单,此刻台上共有五十个弟子有参赛资格。   十人一组做抽,这个十人一组的上场顺序,先是各门各派有一人,然后便是按着昨天第一场胜利的顺序来抽,所以顾伽也在这十人之内。   抽到的空竹签在器修灵力的加持下显现,一到五的数字和五至十的数一一对应,一的对手就是六,二的对手是七,以此类推,覃夙的竹签上的数字是捌,那他对手也就是待会抽到贰的弟子。   此刻,泽阳派苏慕和孤帆山的孤枢怀等,也正将手上的竹签给到了验签男子。   验签男子微一闭眸睁开,双手在苏慕两人竹签上方一个虚抚过,两人空白的竹签也显示了数字出来,一个贰,一个伍。   在贰一出来时,全场沸腾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抽到了和覃夙对应的数字。   妤蓼扫了眼台上捏着数字贰竹签的苏慕,心下暗想着祈祷下果然还是有些用的,这般一想她唇角微动了下。   正想的出神的她被一道清亮的女声打断。   “敢问,姑娘可是挽清道主?”出声的也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面纱上一双眼眸在看过来时格外的含情,仿佛下一瞬她便要娇嗔出声。   妤蓼仔细想了下,这般风采的女子该是见之不忘的,但她两世的记忆里都没有此女子。   她微微浅笑了下,这才出声道:“在下便是你口中的人,姑娘又是?”   在她这话一落,妤蓼便感觉来人打量的视线,好像比之前更肆无忌惮了些,仿佛要透过彼此的面纱将人看清似的,也不知道这又是哪个门派出来的娇娇小姐。   台下,覃夙正抬首朝师尊方向看去,在看到她身侧正微躬身前倾说话的女子,唇角淡淡的勾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猜到师尊口中的娇娇小姐是谁嘛~ 第58章 招人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说着, 女子用她含情的眼眸朝妤蓼眨巴了下,当真是好一双滢滢似水的眼眸,让人难以抗拒的一双眼。   早在女子清脆音色响起时, 周遭众人便朝妤蓼这地方投来了视线, 这一眼便见着两个均是白纱覆面的女子, 即便未见女子全颜, 两人周身自带的缥缈仙气,均是让人久久不能侧目。   “姑娘要喜欢坐就是了, 还望姑娘告知下在下身份,我也好称呼姑娘。”妤蓼这般说着便朝师姐旁边挪了些位置,在身侧留给了女子一个入坐的空隙。   女子眼眸含笑着入坐,整个人懒散的半撑着额头, 手指指着台上覃夙方向道:“道主你唤我酥酥便好, 妤蓼你猜这第一场谁能赢?”   妤蓼眼眸微挑,这人, 怎么就从道主直接过渡到了她名字了?自来熟也太熟练了些吧。   见她久未说话, 女子眼眸仍旧带笑:“你要不想唤我酥酥, 唤声姐姐也行。”这般说着,覃酥侧首朝她纤薄的面纱看去,用自以为隐晦的视线细细扫过, 不得不说,自家弟弟眼光是真没得挑。   他师尊是第一个让她觉得容颜比自己还要美的人,她自诩美过大姐, 没想到还有在容貌上认输的一天, 这般一想她唇角微翘了下。   “看够了吗?若姑娘不能坦诚相待, 恕在下也就不便多言了。”话毕,妤蓼便将视线移回了台上。   覃酥闻言也不恼, 只是轻笑了下淡淡的说了句,温柔漂亮还带小脾气难怪招人。   妤蓼闻言更感无语,不想同她此话过多言语,只当她是哪家的世家小姐,听闻了些关于临界守界人长啥样的闲话,这般一想,她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和她计较,便将视线放到了台上。   昨日偌大的比试台子,此刻已经一分为二,一方台上站着孤枢怀和孟询,一方台上的是覃夙和苏慕。   为加紧赛事在三日内完成的进度,故簪花大会第二场,一向便是两组同时进行。   这般的用意还有便是为满足看客,一场不够刺激,那就同时看两场,历来便是这般抓紧了世家视线的。   仍旧是几声击鼓后的一声铜锣响,四人手上便都聚了灵力起来。   妤蓼先看了眼孟询方向,孟询的竹签是拾,他的对手也就是竹签上是伍的孤枢怀。   两人先是有礼的行了个开场礼,孟询手握长剑一副沉肃之气,对面的孤枢怀倒是站姿随性的很。   孤枢怀将手上两柄弯刀随意的漂浮在身前,朝孟询咧嘴笑了下:“兄弟,虽然咱俩认识,但我还想和你大师兄来场比试。”   说着,孤枢怀朝对面覃夙哪方向扫了眼,示意自己不会因为认识而便放水。   孟询简短的应了下当然,下一瞬便直接举剑迎了上去,一时间两人刀光剑影率先响了起来。   比起两人这边的和气开场,覃夙和苏慕那边此刻还未有谁先行礼的举动,两人仍旧是一副静默的站立状态,就是彼此手上的剑是一再被紧握再紧握的。   两人还均是修长高挑的身形,一副手握长剑随意的站姿,不懂修士聚灵的大概觉得他们磨蹭还不开始,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二人均是备战的姿态。   尤其一身黑衣的苏慕,手中长剑似乎被他拽握的格外紧。   苏慕扫了眼覃夙手中长剑,下巴微样语气十足傲慢道:“怎么,你的藤蔓聚形不一起放出来?”   “啧,和你打,用不上它。”话毕,覃夙也不待同他废话,朝师尊方向扫了眼,正好和姐姐覃酥对上了视线。   未待姐姐覃酥朝他笑完,覃夙便直接收回了视线,他眼眸微垂里中闪过一抹失望,师尊刚看的是师弟的方向。   师尊怎么就没看自己这方向呢,难道是因为对手不是顾伽吗,师尊便不再担心自己……   覃酥绽开笑意的唇角僵了下来,这弟弟干脆不要了吧。   妤蓼在收回看向二徒弟孟询视线时,便看到了身侧女子对着覃夙招手笑的样子,她在那一瞬莫名就慌了下,将准备看向覃夙的眸子收了回来,手指下意识的拽紧了下衣袖。   心慌中在那瞬还冒出了众多疑问,此女子刚刚的确是在朝覃夙招手示意,很明显两人认识,而且她对自己身份很是熟知,熟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很多,但知道自己名字是妤蓼的少之又少,种种问题,都在询问着这个女子是谁?   莫不是,她莫不会就是上一世覃夙动心的女子吧。   这般一想,她终究没忍住将视线偷偷挪到女子侧脸,这般容貌身段,还有那双连自己都无法拒绝的含情眼眸,也不怪覃夙会喜欢上她,他们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覃夙为啥没和自己这个当师尊的说……   他还说喜欢的是自己,转眼就和别的女子笑嘻嘻,这喜欢她不要也罢!   “师妹,你怎么了?”清涯道主偏头压低声应道。   妤蓼将心下一团乱的情绪收了下,抬首勉强的和师姐笑了下:“我没事,师姐怎么了?”   还说没事呢,两个徒弟都要受伤了她都没看见,要放平日早就一眨不眨的看着台子了。   清涯道主朝她微扬了下下颌,示意她朝比试台上看去。   只见,她两个弟子都落了下方,尤其覃夙,几乎是被对方灵力压制着的在勉强对招。   这咋回事,苏慕别说身手,就是灵力也远没有顾伽来的强,难道是阿夙灵田仍旧未恢复,这般一想她眼眸略带焦急的朝覃夙剑上看去,果然灵力稀薄的仅覆盖住了剑身。   “妤蓼你看夙夙他会赢吗?我怎么感觉他还弱弱的啊。”这般说着,边看着台上的覃酥边摇了摇头,似乎对覃夙的表现很是失望的样子。   “台上比试向来瞬息万变,他昨日还受过伤,你凭什么就断定了他弱?”妤蓼扫了眼台上正一剑挥开苏慕的覃夙,眼眸微眯接着道:“还有你刚叫他什么?夙夙?”   哦豁,弟弟的师尊好像生气了,但生气的这双眸子也好美啊,总感觉给人一副娇嗔的感觉。   这么一看,有点像弟弟幼时养的那只白猫,温顺时候眼眸漂亮又高傲,但一旦拿吃食逗弄的时候,白猫便眼眸一瞪,仿佛下一瞬便要和自己打一架的样子。   这时候的她,眼眸就很像那只要准备干架的白猫。   覃酥干脆直接半侧身撑着身子骨,微仰下巴朝她道:“妤蓼道主,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猫咪啊?”她这般说着,一双含情眼眸还细细勾画着妤蓼的眼睛,还真是越看越像。   妤蓼将对方这副闲适的姿态看在眼里,对方越是这般闲适,她就越感心下的烦躁。   她其实是知道的,自己在厌烦这个女子,只因为她可能是覃夙上一世便动心的人,自己在厌烦这一世她又找来了,果然自己是自私的。   “姑娘认识覃夙?想必你也知道我是他师尊,还请问你是他什么人?你们又是何时认识的?”她实在忍不住,她就要这般自私一次,借着他师尊的名义去打听弟子的私事。   覃酥在妤蓼话下眼眸惊诧了一瞬,下一瞬便恢复了闲适的样子。   哦豁,弟弟的心上人好像误会了什么,这般的三连问,但很有趣不是。   覃酥眼眸微掀,眼眸故作担忧的朝台上弟弟覃夙扫去一眼,覃夙此刻没了下风的姿态,反而一副越打越激进的样子,这副以碾压的剑招攻击着对面的男子,她都要心疼下对面的黑衣男子了。   但,她故作的捏足了娇柔的嗓子:“你是他师尊也不要怪人家啦,人家也只是担心夙夙他受伤,这才有了之前担忧的话语。”说着覃酥微停顿了下,视线朝着台上覃夙看去,她娇笑了声才接着轻声道:“夙夙最厉害了,你看他现在把对面哪黑衣公子压着打呢,我看夙夙他马上就要赢了耶。”   这个女人,妤蓼好些年没这种咬牙切齿的感觉了,这个女人简直是天道派来惩罚她的吧!   顾左而言他的本事可比顾伽强多了,然后还故作娇柔的一连喊多遍夙夙,若不是她脸上藏不住的笑意,自己真要被她这副娇柔的姿态弄自责了。   如此这般,她不介意和她来场公平的竞争,就算覃夙上一世喜欢她又如何,这一世他有对自己先表明心意,自己也在单绾话下明白了不该畏首畏尾。   所以,公平竞争一次又如何,她就不信覃夙还能再喜欢上一世的人。   “阿夙会赢的,他今早亲自来给我添茶的时候,阿夙亲自和我说他会赢给我看。”妤蓼未看她,就这般故作淡淡的说了一句,话毕还直接将视线看向了台上。   台上,孟询和孤枢怀两人打的是有来有回,孟询此刻正一剑挑开飞来的一把弯刀,正挑开下一把弯刀又瞬间到了他身前,他没法只能朝后瞬移拉开了些距离,下一瞬才将这柄弯刀也打开。   他早先见大师兄覃夙与此人对招闲适的很,他以为自己最多比当时的大师兄差一些,也应该是能勉强赢过孤枢怀的。   但此刻,真正交上手了孟询才发现,这两柄弯刀在对方手里似乎有生命似的,完全随着主人的心意来到他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将他逼得退后又退后,再这么下去,自己只要失误一下,没避开这弯刀他都会输。   下一瞬,孤枢怀便人随他弯刀一跃了上来,孟询眉一沉握紧了手中剑。   孤枢怀见他竟没有避开,眼眸虽有一瞬诧异但也还是选择了攻击上去。   须臾,孟询的剑已架在了孤枢怀的肩胛处,但他自己肩胛处也硬生生的受住了一柄弯刀。   “孟询你疯了,这只是个比试。”孤枢怀说着,伸手控制住了还在朝他肩胛处深入的一柄弯刀,还有一柄弯刀也被孤枢怀收在了手中。   孟询只是淡淡的嗯了下,但脸上却是带着笑的,他赢了。   台上,妤蓼在孤枢怀弯刀逼近孟询时候,孟询未如先前避让便知他要做啥,这孩子是要拿伤和赌对方的一个不忍来赢。   覃酥轻笑了下,朝微皱眉目的妤蓼道:“哎呀呀,道主你徒弟可真是胡来的很啊。”   作者有话要说:   OOC不负责小剧场:   师尊:她就不信覃夙还能再喜欢上一世的人。   覃夙:师尊我喜欢的一直就是一个人!   师尊:他还说喜欢的是自己,转眼就和别的女子笑嘻嘻,这喜欢她不要也罢!   覃夙: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高兴还是先解释系列! 第59章 偏颇   还未待妤蓼对覃酥的多言说什么, 台下小徒弟燕儿已经跑了过去,扶住了肩膀冒着血水的孟询。   身后下来的孤枢怀收获了燕儿一个大白眼,但孤枢怀并未如往常做出回应, 只是躬身捡起台上带着数字伍的竹签。   簪花大会第二场的规则:扔出先前抽签的竹签便视为认输。   他先前就是在孟询见血的那瞬间, 下意识的扔出了身上竹签。   捡起来后, 孤枢怀脸色不大好看的跟着下了台子, 倒不是因为输了难看,他只是气这样就没法和覃夙再打一场了。   不行, 他一定要再找个机会和覃夙比一场,这般一想孤枢怀脸上的愁云才上了些,然后他就也直接上前扶住了孟询,将他大半的重量从苏燕儿身上移到了自己身上。   孟询扫了眼他, 最后只能从小师妹燕儿手上过来, 无奈的靠在了他身上。   如果要问他此刻有何感想?别问,问就是他想再和这兄弟再打一场。   妤蓼准备过去看看二徒弟伤势时, 苏燕儿在台下朝她挥了挥手, 用两手手指比划了下, 最后又指了下台上仍旧还在比试的大师兄。   苏燕儿比划的意思是让师尊在这看着,她和孤枢怀带二师兄去疗伤。   妤蓼见她如此执意便也就随了她心意,她目送燕儿两人带着阿询出了这场子。   视线收回来时, 台上覃夙和苏慕两人的胜负也见了分晓。   只见,覃夙长剑在握,束着高马尾的白色发缎带正轻轻飘扬着, 整个人微侧身而立, 他带着昨日没有的散漫, 朝被他手中长剑压制在颈侧的苏慕瞥去,微偏头轻勾了下唇角:“区区一个手下败将, 我不过是让你个七八分,还真就以为能是我对手了,愚蠢。”   苏慕不是没想过再次败在他手上,但他没想到抽签会这么巧合的抽上,他计划中两人是延后些对决上的,至少让那红衫的疯子和他对决后,但那个验签师……   验签师不是泽阳派的人了,这个突然的变卦,到底是谁有意为之?   还有此人,早先在船舫上的时候他只动手并不多言,此刻一副天下他最狂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这般一想,苏慕本就倍感屈辱的脸上更甚,眼眸微垂捏紧了身侧的拳头,握剑的手更是在主人手下发出锋鸣的剑意。   覃酥看着台上剑拔弩张的两人,微掀眉目朝妤蓼道:“哎呀呀,你徒弟还真是一个不比一个省心呢,他这是想逼他弃竹签认输吧。”话毕对人莞尔一笑。   台上,覃夙正故意将剑锋朝苏慕的脖颈一点点靠近,剑锋上在此刻还覆盖着微薄的灵力,苏慕的发丝飘过来时,飘扬的发丝瞬间便被削断在了台上。   这格外危险的一幕,让一些不懂比试不可将对手毙命规则的看客,还有一些没啥修为的台上看客……他们这些看客此刻都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就怕覃夙手上剑锋一个偏移便削掉了苏慕脑袋。   “嗯,那又如何,阿夙他本就赢了,逼着让对方认一个输也没什么。”妤蓼虽嘴上这般说辞,但她知道不是的,她不认同他这个类似以命要挟的做法,她认同的是点到为止和打服为止。   但此刻也的确挑不出他什么实打实的错处,就是感觉阿夙越发不是她所认为的那般了。   他好像一直在打破自己上一世对他的定义,然后又时不时使些少年心性子,就在她以为她看到的少年心性子,这才是他最真实一面的时候,下一瞬他又会朝外界露出一些尖锐的獠牙出来……   有时候她甚至都觉他是故意的,试探着在朝她这个当师尊的露出獠牙,在自己后缩避让的时候,他面上就会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让她格外的不知所以。   但身侧这个女子,零覃夙上世动心的女子难道真的是她吗,如此聒噪,难道真就彼此互补?   “道主在想什么呢?真就如此偏颇夙夙他啊?”说着,覃酥弯弯眸子朝她故作的嘻嘻一笑。   妤蓼本不想理会她这故意的言辞,但女子那个故意含着口齿的夙夙,尤其最后那个嘻嘻笑入耳着实让人烦躁,她便莞尔一笑道:“我偏颇我徒弟有什么不对吗?”   “对,很对,望道主一直如此便是。”这般说着,覃酥便双手撑着下颌故作的眨巴着大眼,只是面纱都挡不住她脸上抖动的笑意,看样子的确很是沉浸在她自己所想的思绪中,这就让妤蓼感到些无语。   天真烂漫的姑娘小徒弟苏燕儿便是,但此女子的表现行为更甚,虽然矫揉造作了些,可爱不可爱她不做评论,但好看还真是好看。   她也的确不像自己一般沉闷无趣,这般一想妤蓼微垂下了眸子,手指不自然的敲打桌子。   意识到这举动更像覃夙思索时下意识习惯,她敲打手指的动作便僵硬了下来。   就在妤蓼低眸思索的那瞬间,台上,众人未意料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本以为这场赛事胜负已定,有的人甚至都开始压着下一场的胜负。   但此刻,台上的苏慕灵力突然暴涨了起来,手中长剑竟是不管不顾的在下一瞬朝覃夙劈去。   覃夙似乎为防止手上长剑伤到苏慕,便将早先压制在他颈处的剑急速的收了回来。   这样一来,在台上看客的眼中便是这么一幕,苏慕明明输了却坚决不认输,下一瞬还聚了灵力朝覃夙过去,覃夙为避免手上剑误伤到他快速收剑后撤,单这样好心的他还被苏慕剑身上灵力抨击到,整个人倒退了好几步。   但台上的覃夙并没观众所感的多惊诧意外,他只是惊诧了一瞬便脸色淡然着微侧首,眼睫轻眨朝台上师尊方向看去。   很好,师尊担忧的眸子此刻正看着自己,覃夙微抿了下唇角,须臾便举剑朝苏慕攻打了而去。   苏慕此刻整个人都透着些不对劲感,暴涨的灵力还有脸上时不时怪异的扭动,但覃夙的第一反应很是愉悦,管他是为啥突然有此异变,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有些用。   不止覃夙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台上有些修为的人都逐渐看出了苏慕的不对劲,一时间窃窃私语在众人中传开,这其中,还有些人脸上开始显现出慌张来。   妤蓼此刻正微蹙眉看着台上的比试,苏慕这个样子她并不陌生,就如上一世一些修士哑魂发作样子,没想到这一世竟是苏慕先发作,而且竟然提前了。   这般提前,苏麻儿也就绝不是他们第一批试验的对象,也就是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早就有无辜的百姓受到了哑魂的试验,这些卑鄙的魔族,当真是可恶至极。   果然,老魔尊如她所想的此次也没放过这簪花大会,哑魂竟然在簪花大会上发作起来,也不知这会场中如今混入了多少和老魔尊有干系的人,至少顾伽也就和这老魔尊脱不了干系。   这般想着,她扫了眼下方顾伽的位置,顾伽由于也是参赛者,是以他的位置就安排在了台子就近处。   一身红衣的顾伽格外的好找,此刻,他没有摇动他平日在手的扇子,正眼也不眨的看着苏慕的异动。   妤蓼将顾伽这一切反应收入视线,如果顾伽的身份当真是如她所想,是魔族新上任的魔君,那就说明老魔尊也是他的敌人,让他们黑吃黑先斗个几场也未尝不可。   台上,覃夙在和苏慕对过几招后,他收了些散漫认真起来,苏慕此人竟一时间灵力暴涨了很多,出剑的剑招招式虽不如先前,但灵力几乎是越打越醇厚。   先天满灵力入如师尊,如自己都没他这般,仿佛他的灵田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似的,这般一想覃夙微拧了下眉目,这般拖下去于自己百无一利,还是得需想法子尽快解决。   他边接着对方招数,边想着自己若直接甩上藤蔓将他控制住几息,然后再迅速一剑将他重伤或致命,这样也不是不行,但这样估计会让师尊难做,无垢山师门师尊她要护着,这绝不能成为他和师尊之间的隔阂……   奇怪,他和师尊之间的隔阂?   他怎么会冒出这般下意识的想法,覃夙边皱着眉目打散苏慕的攻击,边稳住心绪想着刚那一瞬的想法是如何产生的,想了好一会仍旧是无解,只是心上冒出是酸涩感久久不散。   就在覃夙越发感到不解的同时,一阵钻心的疼痛倏然从头部传来,他稳住身形使了些劲摇了摇头,希望能让自身保持住清醒,但头疼感却越发强烈起来,头部里仿佛有细密绵绵的尖针扎着他。   下一瞬,手中剑被他一个紧握住,凭着手臂惯性的挥动了过去,这才堪堪挡住了苏慕攻击过来的长剑,但他自己整个人却是踉跄着开始后退,左手伸手压在了头上,那股钻心的疼痛越来越甚了。   “怎么回事?我弟弟他这是怎么了?”覃酥焦急的出声道,但她这句话还未尽,妤蓼便已经没在了身侧。   覃酥朝台上方位看去,妤蓼此刻正悬浮在台上的灵力罩外,双手一个术发结印便要朝灵力罩打上去。   “且慢,挽清道主这是做甚?他们没人甩出竹签认输,那他们俩的比试就还未正式结束。”说着,苏子阳话到此微停顿了下,起身的他接着用了些中气十足的声音揶揄道:“总不能你徒弟落了下风,你这当师尊的便要亲自上场吧。”   作者有话要说:   OOC不负责小剧场:   覃酥:你徒弟还真是一个不比一个省心呢,笑嘻嘻.jpg妤蓼:你这当姐姐的也不给弟弟省心呢,笑.jpg感觉下章和以后更精彩!我要快点写到我想写的!!! 第60章 熟练   苏子阳的话语声裹着灵力, 从一开始整个会场都听的清清楚楚,周遭看客们开始对漂浮在灵力罩的白衣女子从打量变成了议论纷纷。   “她就是这少年的师尊啊,这弟子都这么厉害了, 她到底谁啊?”   “这当徒弟的落了下风, 她这当师尊的就下去, 苏掌门说的也是个理…”   “原来临界的守界人不是个男人啊, 哈哈哈…”   “……”   议论之语无非就是诸如此类,妤蓼闻言手上术法只是微顿了一瞬, 眼眸里由始至终都是灵力罩中的覃夙,里边的他虽然极力克制着痛苦之意,但随着时间的拖延身形越发踉跄,握剑的手反击苏慕时肉眼可见的颤抖。   术法结成后, 下一瞬她手上的结印便朝灵力罩打了下去。   灵力罩她也曾见师兄们部署过, 又因着她灵力强大,是以并不多困难便将这罩子结界破了。   台上苏子阳见妤蓼也不同他回话, 就这般直接破了簪花大会的灵力罩, 对她身手忌惮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怒。   台上灵力罩破的瞬间, 周遭无数看客更是言辞激烈起来,有的甚至叫嚷着打起来打起来,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这些喧闹的声音一股脑的涌入到苏子阳耳中, 他们仿佛开始疯狂在耳际嘲笑,嘲笑着泽阳派这届簪花大会举办的失败。   下一瞬他便眼含怒意,倏然起身手中瞬间聚起了灵力, 朝妤蓼怒斥:“这届簪花大会是我泽阳派举办, 挽清道主你僭越了!”   话毕, 苏子阳便要将手上灵力砸向妤蓼方向,但在他就要动手的时候, 手腕被身侧倏然伸出的一只大手握住。   握住他手的正是之前还一直稳坐在他身侧的无垢山掌门,妤蓼的师兄陈启。   陈启脸颊面带微笑,笑意未达眼底:“苏掌门话可不能这般说,这再比试下去他们可就真要见红了。”说着,越发将手中的力道扣紧,抓握的力度令苏子阳动弹不得。   “怎么,我小师妹好心要救你儿子,苏掌门还要恩将仇报不成?”清涯道主走了过来清斥出声。   苏子阳朝她瞥去一眼,发现来的不光是她,她身后还有三位男子,一个青衫男子唇角勾笑的握着抹折扇,还有两个墨衣的双生样貌男子眼眸直视着自己,这些都是妤蓼的师兄姐们,无垢山东西南北的四位峰主。   苏子阳挣了下手,这么一抓握他手上灵力早被陈启这笑面虎消耗殆尽。   陈启在他的挣动下便也直接放开了,脸上仍旧带着他惯常的老好人笑意。   收回手的苏子阳朝陈启身后看去,这过来的四位峰主,只要是没眼瞎,都能看出他们脸上这跃跃欲试想干一架的脸。   在众人这视线下,苏子阳权衡利弊了下,此刻也的确不到和无垢山他们撕破脸面的时候,自己儿子再打下去的确还可能有危险。   这般一想,苏子阳朝身后围上来的长老比了个撤退的手势,一甩袖子故作的哼了声,下一瞬便也朝被打破了灵力罩的台上飞去。   台上这方,由于覃夙如今身量越发高挑,妤蓼用双手才扶住了踉跄的他。   覃夙似乎认出了来人是谁的样子,上一刻还咬牙逼自己保持清醒的他,直接安心的半倚靠了在她身上。   但这样妤蓼便看不清他如今究竟什么情况,她便动了下揽住他手臂的双手,将他手上剑握了过来放开,改用了单手扶住了倚靠在她身上的覃夙。   这样一来,她先是抬眸眼带担忧的看了眼覃夙,覃夙此刻仍旧冒着冷汗脸带忍耐之意,能逼得他露出这般痛苦的神色,妤蓼想象不到这该有多疼。   她眉目微蹙,伸手朝他手腕灵脉探去,灵脉并无灵力紊乱之象,甚至可以说灵力正充沛的流转在周身,正是先天满灵力之身独有的天赋,越是持久的战队只会放大这个优势。   但,她找不出他为何突发的疼痛,她又伸手朝他额头探去,很烫。   “阿夙,是头内部传来的疼痛吗?”说着,她手指轻轻抚在他微蹙眉的上方。   许是她微凉的手指触及到正散发着热意的肌肤,覃夙半垂着的眸子此刻微往上挑起,似乎要捕捉到她手指。   眼睫轻眨了几次他才轻轻的出声道:“师尊,我没事别担心,只是一点点疼而已。”这般说着他抬起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按住了她欲离开的手指,虚弱的笑了下才接着道:“凉凉的,这样感觉会好些。”   此刻,前方传来些响动声,妤蓼扫了眼台上的另一人,苏慕此刻手中还握着长剑朝两人而来,扭曲的脸上是一副势必要将覃夙千刀万剐的样子。   看着这仿佛失去神智的苏慕,须臾她眉眼一沉,手腕微动身后的清尘剑便在了手中。   妤蓼将剑朝还在靠近的苏慕一指,清斥道:“苏慕你若再敢靠近一步,这清尘剑可不认你是泽阳派少主。”   但对面之人好像更没啥神智,只是一味的举着剑挥砍着灵力,将一柄长剑给生生使成了刀。   就在她决定突刺后将苏慕打晕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人的气息。   苏子阳的身形也落在了台上,下一个瞬间就到了苏慕身后,一个干脆利落的敲击干了妤蓼想干的事。   “挽清道主,你这般不明事理,我希望道主之后会给到我们泽阳派一个解释。”这般说完,苏子阳便带着自己的儿子出了这会场,看这个步伐匆匆,应当还是着急这个儿子的。   妤蓼呼出一口气也扶着覃夙出了这台子,因为台上这个验签师已经朝着台上看了很久了,应该是种无声的催促。   果然,妤蓼带着人一出了台子,便有几个泽阳派的长老飞过来,打头的四人漂浮在比试台的四个方位,重新加固起了灵力罩。   加固完后,一个长老上去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见仍旧压制不住看客们的抗议,一位身着墨色玄衣的长老上前接过了他的话语,严正声明的说了覃夙和苏慕的比试延后至明日,这样周遭的抗议声才算消了下去。   这边,无垢山掌门陈启让清涯道主随着师妹去看看覃夙究竟怎么了,他们还不能就这么离了场。   摇着扇子的二师兄朝清涯道主叮嘱了句,让小师妹不要慌,就说她师兄我去找灵药去了,很快回来给她。   陈启在这话下扫了他眼,打趣道:“你这个当二师兄的,你要去无垢山灵药库拿就赶紧拿,说什么你去找,我看你就是在博小师妹的欢喜。”   听了师兄的话,清涯道主给了摇着扇子的二师兄一个哼笑,转身便朝妤蓼追去。   摇着扇子的青衫男子也在几个瞬移便出了会场,他擅长速度,是以能最快回到无垢山去取了药材回来。   妤蓼这边,她将覃夙还是直接带回了院子,这个时候不方便直接带着人去找独孤前辈,独孤前辈这时候估摸着也多半不在,希望这时候二徒弟的伤势已经被处理好了,不至于被苏子阳这个老匹夫截了胡。   毕竟这届簪花大会是泽阳派举办,是以独孤前辈肯定会以泽阳派优先,这也是每五年给到独孤前辈提供药材,供独孤前辈炼化和研究的条件。   正这般想着,门外却是传来了一个落脚声,是个不走正门从上方直接跃进来落脚声。   妤蓼朝床上半晕沉的覃夙看了眼,此人故意在此刻落下这脚步声,她手腕微动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枚细针捏在手中。   外边响起的脚步声,果然是鬼鬼祟祟的朝着这屋中而来。   须臾,一侧打开的窗户涌进了一个的身影,伴随着身影一个灵巧的落地,妤蓼手中的飞针也疾驰的朝身影而去。   “哇哇啊…你这是在谋杀吗?”虽是这般说着,女子身形却是几个灵巧的躲避,将飞针都一一接了下来。   这娇弱的女子音,不是先前那突然要坐至她身边的女子又是谁。   妤蓼见进来的女子接下针站稳后,好为人师的习惯便犯了,下意识轻斥道:“胡闹,谁的针你都这么直接拿手指接?”   此女子身形灵巧,手法灵妙的她明明能完全避开这些针,但她不仅不避不说,还当玩似的将它一一接至手中,万一针上有个什么毒液,甚至是一点软灵散都会直接叫局势逆转,她一个弱女子失去灵力……   “我敢接,当然是,夙夙说他师尊是全天下最最温柔善良的女子啦。”覃酥故意的拖着软糯说着,后莞尔一笑便捏着手中几枚针把玩起来,脚下不停的直接朝里屋走去,大有一副此屋主人的架势。   真正的此屋主人妤蓼:“……”她是为什么这般熟练的啊。   妤蓼也跟着进了里屋,走近便看到女子望着床上正昏沉的覃夙,女子眼眸担忧的眼神是那般直白,她便下意识告知道:“你不用过多担心,我刚给他探过了,周身灵力未见紊乱,我已经用了灵力信笺,相信要不了多久,神医独孤前辈便来。”   覃酥听闻后,淡淡的应了下,便将手上的细针放置在妤蓼旁的桌上。   妤蓼还在估摸着神医前来的时辰,覃酥已经自顾自的倒了杯桌上茶水,微抿着茶水扫了眼床上的覃夙,然后朝妤蓼微挑眉:“你和夙夙他不是普通的师徒关系吧?”   来了,这个问题,妤蓼早在会场听她叫夙夙后就想过被问这个问题,没想到听到这个问题的速度是这般快,她该怎么回答,直接说还是……   就在她想直接挑明说开,再问询女子身份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且不止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下,下次会再多检查两遍发orz! 第61章 忆起   “这些事情晚些说吧, 现下我们应当是治好阿夙。”这般说着,妤蓼微偏头示意她随她一起出去。   不是她过于谨慎,实在是这时候女子身份未明, 她是万不敢放心留他二人独处的。   覃酥见她在自己问话后这极快的换脸速度, 有些讶于她的临场反应, 结合之前她应当是误会了她是覃夙的什么人才是, 刚那一瞬脸上竟是坦然之色,也不知她在那刻得出了什么答案。   气, 外边这些人进来的真不是时候,不然她就能听到弟弟心上人的想法了。   倏然,床上传来覃夙急又短促的微弱细声:“师尊…不要走,不要走, 不是这样的, 不是……”   哦豁,她莫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言辞, 就在覃酥准备也回身留下的时候。   妤蓼微抬下巴示意她去看看外边来了谁, 覃酥侧首瞥了眼床上仍旧发出咿语的弟弟, 这才不甘愿的走了出去,留下了他们二人独处。   眼见覃夙从昏沉中醒来,妤蓼在他起身的时候伸手搭在他肩膀微扶了一把, 覃夙这才坐起上半身倚靠在了床头。   见他不言语只怔怔看着自己,她便笑了下出声道:“阿夙,有感到好些了吗?”   覃夙却是仍旧未回以言辞, 只是眼眸一瞬不眨的盯着她, 下一瞬他眼眸里便泛起了些红, 在妤蓼侧首朝身后来人看去时,他隐去了眼眸里泛起的猩红涟漪。   “独孤前辈, 辛苦您老跑这一趟,麻烦您老帮我弟子看看,他这是突发的头疼。”说着,妤蓼微偏身朝做了个请的动作。   独孤怀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便背负双手朝覃夙而去。   “师姐,是你带独孤前辈来的?”妤蓼朝身侧的清涯道主传音道,按理说独孤怀肯定会优先医治苏慕才是,决计没有这么快便来此的道理。   清涯道主朝她点了点头,传了句独孤怀前辈欠了大师兄的人情,这是来还人情来了,让她安心。   妤蓼这才浅笑了下,倚靠在床头的覃夙仍旧传达着他不可忽视的视线,奇了怪了,从醒来他便不发一言的只是看着自己,希望头疼没啥大事,虽然上一世没随他来参加这簪花大会,但也知他在上一世可没这出。   坐在床侧的孤枢怀眉目一皱,下瞬放开了搭在覃夙灵脉的手。   奇怪,他把不出任何问题。   他被众仙门道家尊称一声神医,这么些年来,所医者怪疾数不胜数,从来没这一次这般毫无头绪。   但他也是在比试台上看着他那般痛苦的,绝无半点没事的样子,但此刻,他在覃夙身上只感到心跳略快了些,别的没任何异常,相反可以说是他好些年没把到这般灵力深厚的人了。   而且,此刻少年还未及十八,假以时日,这修仙道门恐怕是要以此少年为光了。   这般一想,他带了些慎重的语气问道:“这突然的头疼昏迷此次是第一次吗?”   妤蓼刚想说是第一次,覃酥抢道到:“不是,他小时候也有过头疼,但都没此次这般严重。”   妤蓼闻言后垂下了眸子,果然,他们一开始便认识,从小便识,青梅竹马,原是这般,难怪。   一直看着师尊的覃夙,自然未错过她那瞬神色有异的低眸,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稳了下心神试探的开口喊道:“师尊?”   妤蓼回神,压住失落出声道:“既然幼时也有过,怎么不早些和为师说一声。”说着,她移步上前又朝神医独孤怀道:“还请前辈为我弟子多费些心思了,有什么需要的前辈也尽管开口便是。”   独孤怀思虑了瞬手微动,他从身侧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卷着布轴,手一扬布轴便随即漂浮在半空展开,里中一排又一排的细长针灸躺在其中。   覃夙微掀的眸子扫了一眼这些长针,他眉微皱出声道:“前辈,我已经无事了,这针灸还是不必了。”   覃酥听了她的推辞后,直接出声道:“啧,你不是还晕针吧?”   “姐姐又胡说些什么?我并不是惧怕此,只是我清楚了身体怎么回事而已。”说着,覃夙朝她淡淡的看了眼,然后便又将视线看向了师尊方向。   然后他便见着了师尊眉目又气又惊诧的看着姐姐覃酥,姐姐这边倒是头一偏笑的很是妩媚动人。   所以,二姐这是趁着自己不在又和师尊说了些什么?他有些无奈的扫了眼二姐。   神医独孤怀在覃夙这话下也不恼,反而笑意上脸,干脆利落的收了针灸包,起身朝众人道:“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更有数,老朽也的确没把出什么问题。”   妤蓼和师姐亲自将神医送至门外,妤蓼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了句:“我弟子这头疼之症从幼时便有,还请前辈回去在有空闲的时候上个心。”   “这个道主你放心,老朽一身见症无数,此次是第一次没看出一点问题的。”这般说着,他似仍旧感到不解般的轻轻摇了摇头。   这般说辞,妤蓼知他已将这当做攻克难疑放在了心上,也就少了丝对覃夙日后再发作的担忧。   两人刚进到屋,便听覃酥传来一句:“簪花大会后父亲要见你,你回不回是你的事,我可将父亲的话带到了。”   妤蓼脚步微顿准备进去之时,身后传来了燕儿焦急的声音:“师尊,师尊,大师兄他没事吧?”   听她这副略喘气的音色,妤蓼知她是急着赶回来的,便说了句没事,又问询了下二徒弟孟询,知他已经包扎,现在已经被孤二公子孤枢怀送回房休息了。   苏燕儿听闻没事才朝里间走去,再看到大师兄床旁的覃酥一顿,这不是大师兄的姐姐嘛,没想到说来看簪花大会便真的来看了。   “姐姐好,你是来看大师兄参加簪花大会的吗?”说着,苏燕儿朝她甜甜一笑。   上次去到她店铺覃酥送的簪子就在她头上,她很是喜欢。   覃酥侧头也朝苏燕儿浅笑了下,这才出声道:“我来看他是起先便同你们说好的,还有便是父亲要见他,我这当姐姐的来传个话。”   覃酥说至最后淡淡的瞥了眼妤蓼,笑意盈盈道:“我父亲希望他的师尊您一同前往,父亲他将亲自感谢您多年的栽培之恩…”   就在覃酥还准备滔滔不绝之下,覃夙微皱眉目,打断着喊了她一句二姐。   哦豁,这就喊二姐了,这意思是在示意她这姐姐闭嘴,没啥情绪的时候喊姐姐,有情绪了就是二姐,啧。   覃夙起身下床朝师尊一拜才出声道:“师尊,您不用将我二姐的话放在心上,簪花大会后我自请回去一趟,师尊不必陪同前往。”   她想要师尊陪同前往的不是父亲所在的这个地方,覃家家主待的地方怎么算是他的家,他要带师尊去阿娘的故乡走一走,那里才是他该带师尊去的地方,只有那里和临界才是他的家。   \“此事从长计议,还有你师弟也是,一个个的都想在簪花大会后告辞。\”说着,妤蓼眼眸微挑朝他看着说道:“阿夙你如果敢不辞而别的话,临界你也别给我回了。”   众人在她这话下都有些惊诧起来,苏燕儿尤其是,师尊头一次说这般重话。   覃夙神色微顿却是恭敬的应了下来。   他知道的,师尊这是因为上一世他的不辞而别吧,这才下了狠话。   果然,师尊也回来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这一世师尊主动将他收为了徒弟,就是,师尊这一世竟多了两个弟子,他现在算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当初对孟询这俩人的不喜感从何而来了。   上一世明明只有自己一个弟子的,这般想着他眼眸微暗,里中情绪翻涌一眨而过,乖巧的应了句:“师尊放心,弟子不会做下不告而别之事。”   不会才怪,上一世明明就是不告而别,甚至不惜弃了她教的自然道,入了无情道。   这一世,她绝不要再见便是不可挽回的局面,上一世究竟如何她寻不到缘由,这一世只要不让他离开自己视线便是了,这样,他也修不了啥无情道。   苏燕儿见无人说话便缓解气氛道:“大师兄,二师兄让我替他带个问好,消息传来二师兄挺担心你的。”说着,她眼眸一眨又道:“还有孤二公子,他说还要和你打一场,希望你早点恢复。”   恢复?这家伙真是一世比一世会用词。   覃夙淡淡的应了声苏燕儿便也不作声了,只是小心的打量着师尊,不知道师尊这时候还希望他想起上一世不,初见的时候师尊好像雀跃了下自己未曾记得她。   此刻也并未到告知师尊他有了上世记忆的时机,至少要等到师尊给到他答案的时候。   “好啦,夙夙你别这么一副冷淡的脸,大姐她也会回去,你回去见见也好。”话毕,覃酥手腕微动 ,储物袋漂浮在上空,下一瞬从里间出来几套衣服漂浮在覃酥眼前。   她掌心向上手指一勾动,几件衣服便落入了她手中,储物袋也瞬间回到了她腰间,她单手托着朝覃夙一地递:“这是你们在‘成衣’制作的衣服,‘成衣’掌柜的他托我亲自送给你们。”   覃夙接过二姐递过来的衣物,虽然知道一路被覃家监视着,但没想到消息这般快,衣物该是早就到了二姐手中了,也就是他们没到簪花大会之地,衣物就该是到了的。   这算是父亲或者覃家的那位下任家主给自己的警告吗,这都第二世了,还是这般没一点新花样。   覃夙将衣物放置床上,亲自送要走的二姐出去,走至门口时候,他终是没忍住出声道:“二姐,我已经长大了,以后别在师尊面前叫什么夙夙。”   覃酥闻言一顿,下一瞬笑眯了眼,给弟弟做了个附耳过来的动作。   他见二姐那副巴不得要马上告诉自己的眼睛,便也给面子的微俯身过去。   附耳过去后,覃夙在下一瞬唇角弯起了愉悦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   OOC不负责小剧场:   妤蓼:什么鬼?!搞半天这女子是徒弟的二姐!敢情她说话一直就在给她在下套呢,一套接一套!   覃酥:别不承认了,成年人坦诚一点,你喜欢我弟弟!   妤蓼:…… 第62章 冒犯   翌日, 覃夙和苏慕延迟的比试再次拉开了序幕,众人翘首以盼的看着台上二人,不时有些议论传入妤蓼耳中。   “我看昨天有人就是故意的, 不然苏少主早就赢了。”   “怕啥, 该赢的今天打照样能赢, 我看他苏慕昨日也是神志不清…还不知道里边有什么鬼…”   “我看啊, 你们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们上去打…”   “……”   妤蓼无视掉这些杂言碎语, 目之所及是台上覃夙越发干净利落的剑招,如果说昨日苏慕还有和覃夙一战之力,那么今日,苏慕和覃夙之间的差距便是一目了然了。   果然, 就在下一个剑招的对峙下, 覃夙手中长剑已然如妤蓼所料般,轻松的架在了苏慕的脖颈上。   妤蓼看着台上微敛眉目的覃夙, 他虽是微敛着眉目, 但他整个人却是犹胜昨日般锋芒毕露, 少年仿佛在一夕之间便成了她上一世记忆中的模样。   剑招干净利落至极,人也越发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覃酥轻砸了砸舌,出声了句, 怎么还不宣布我弟赢了,这届裁判长不行啊。   覃酥的微吐槽声打断了妤蓼的沉思,她看着台上正望着自己的覃夙, 微摇头暗自浅笑了下, 自己竟又将现下的覃夙想到了上一世。   满场寂静后, 裁判长看着满脸不甘心的苏慕顿了会,又扫了眼对面一脸淡漠的覃夙, 这才回神宣布了一句无垢山临界覃夙胜。   须臾,满场哗然。   这满场哗然的原因,基本失望居多,他们实在是没想到,两人昨日明明还能不分伯仲,今日竟这般容易区分了输赢,实在是无趣极了。   是以,这满场哗然并未因为覃夙和苏慕的退场而寂静下来,人群中甚至有越来越激烈的争执响起。   妤蓼微皱眉目看向师兄身侧的苏子阳,这老家伙,这时候不摆这簪花大会是他派主持的派头了,俨然是放任了这些流言蜚语,这是故意想要覃夙的赢带着些不实的传言,真卑鄙。   “师尊,不必为此感到气恼。”覃夙从台上下来便来了师尊身侧,此时他微俯身轻声朝她说了这么句。   妤蓼头微侧眉目微挑,轻笑了下才道:“你又知道为师想什么了?别操心你不该操心的,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覃酥闻言他们两人的对话,直接笑出了声,惹得妤蓼朝她瞥去一眼,但她仍旧毫不顾忌的笑完了才道:“我可没笑你啊,我笑我弟弟夙夙。”   覃夙闻言微垂眉目盯着她,压低声音喊了句二姐,覃酥耸了耸肩倒也收敛了笑声。   接下来的比赛是顾伽对上苏燕儿,在顾伽的有意下,两人招数多过了十几招,顾伽赢的轻松但也给足了苏燕儿面子。   妤蓼望着顾伽微挑的眉目,心中暗忖着,覃夙果然避不开和他对上,上一世明明没他这号人的,这新魔尊到底意欲何为,就看明日二人的决赛对决了。   此刻,因小徒弟苏燕儿的赛事也结束,妤蓼对后边的赛事没啥观看的兴致,便领着覃夙一行人在回院子的路上。   就是,今日的覃夙不再和她并肩走了,他微落后了半步,妤蓼也并未对此多想,只当是他顾及着他姐姐在自个身侧,便也带了些笑意回答着覃酥的叽叽喳喳。   “对了,怎么没见你们有穿新衣,那可是我们成掌柜的一片新意呢。”覃酥在妤蓼进门时候又开口道。   妤蓼应答了她一路的叽叽喳喳,临界风景才给她复述完了,这又问起了新衣,她坐下时候扫了眼随后进来的覃夙,这俩姐弟的表达欲可真是天差地别。   这当姐姐的过于聒噪,当弟弟的又太过寡言。   覃夙自是注意到了师尊扫过来的视线,唇角微抿便朝自己姐姐道:“姐姐,新衣师尊她已经收下了,需要的时候会穿的,姐姐累了就先回房休息吧。”   说着,覃夙朝身侧的师妹苏燕儿示意了下,苏燕儿便机灵的朝覃酥迎了上去,甜甜的喊着覃酥姐姐,说着去试验新衣的话,三言两语便带着人离开了屋子,覃酥走时回头扫了眼独自留下的二人。   果然弟大不中留啊,留来留去嫌弃姐啊。   覃夙淡然的对上二姐略带谴责的视线,下瞬便直接回身去给师尊泡起了茶水。   他将手上的一盏茶水放置师尊面前,见师尊视线跟随着他手指移动,便想起了昨日送二姐出去,二姐附在他耳侧的言辞:你师尊在吃我的醋,那酸味比阿娘腌的酸白菜还酸。   “师尊可是在担心明日的赛事?”   妤蓼闻言将视线从他手指上收回,她手指半搭在茶杯边沿,思索了一瞬便还是决定直言道:“为师没担心这,阿夙今日的剑招,为师先前未曾得见,可是近日所悟?”   覃夙闻言视线微垂,说谎,师尊明明上一世见过,且见过无数次。   就是无垢山最后一战,他也用过此剑招,师尊见招拆招的破过他这些剑招,现下倒是说没见过了。   他轻笑了下,将师尊面前的茶盖揭开推近了些,这才抬首道:“剑招是弟子近日所悟,师尊觉得这剑招如何,不足之处还望师尊指点一二。”   “挺不错的,剑招干净利落,快准狠能打对方个出其不意。”妤蓼微浅笑了下才道。   上一世这剑招是簪花大会后覃夙回到临界所悟的,这一世竟也提前了。   重来一世后,好像周遭的所有一切都再提前着走,不仅周围的人事物,魔族的步伐亦如是,希望独孤前辈能早日研制出这哑魂的解药。   如若不然,这修仙道门恐怕还会有上一世之劫。   “师尊不必过于思虑,弟子明日会赢的。”覃夙轻声说道,似在用此言语抚平她眸中忧虑。   在他对面的妤蓼此刻正端起茶盏,闻言轻抿了口茶水入喉,视线扫过对面少年略带坚毅的脸庞,她放下手中茶盏郑重出声道:“阿夙我再郑重说一次,为师并非一定要你赢,簪花大会你就当平日切磋来看待就好。”   少年在她这话下将唇角越发抿紧,狭长眸子中的视线仍旧微微垂着,只盯着自己面前的这一杯茶盏。   这一世,师尊到底是对他多上了一分心思的吧,能这么和他一起饮茶,能这么和他说着这些话,这样的师尊,上一世自己到底是怎么错过了这些呢。   妤蓼见他闻言也不答话的样子,略带稀奇的又说道:“阿夙,为师说的话听见了吗?”   “师尊,倘若弟子明日输了,师尊还会考虑我所表露的心仪之情吗?”   覃夙此话说的尤为轻,似乎就怕一个重言便影响到了对面师尊的决策,话毕还一副小心翼翼的看着对面之人,仿佛就怕对面之人宣判了他一个不考虑。   对面之人的妤蓼闻言,眉目微蹙对视上覃夙小心翼翼的视线,声线略带不解和有些恼意道:“为师在阿夙心中就这般?为师我并未以一个输赢来要挟你啥,我…”   说到此,她顿住接下来的话语,这…这小兔崽子这是将她后路堵了!   果然,妤蓼朝对面之人看去,覃夙脸上此刻哪还有半分小心翼翼,狭长凤眸里满是愉悦之感才是。   覃夙毫不退让的对上师尊略带恼意的视线,轻笑了下才道:“弟子并非对师尊有冒犯之意,实在是弟子太想得到师尊一个答案了。”   妤蓼闻言也不好于此过多计较,只得拿起茶盏换言道:“簪花大会后,你要是你敢不告而别回覃家的话,临界阿夙你就真别回了。”   覃夙闻言收了些眼眸中的笑意,果然不愧是师尊吗,这再次的警告看来是猜准了他要不告而别。   既然如此,上一世此时是没办法保护好师尊,这一世,师尊在身侧也能更好的护住,魔族的蠢蠢欲动也就在近日了。   他起身手抱拳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出声郑重承诺道:“师尊放心,弟子此次决计不会如此了。”   妤蓼闻言微挑了下眉目,他用词说的是此次,难不成他……   覃夙在师尊扬手示意下直起脊背,视线自是没错过她那一瞬的诧异,他眉目微敛下也不作解释,他就是要师尊开始疑心他也从上一世回来了,这般想着他唇角微翘了下。   妤蓼最后还是忍住了直接问询的言辞,带着人去看了二弟子孟询的伤势。   所幸孤二公子孤枢怀收刀快,并未伤及筋骨,又因为有着独孤前辈的丹药,伤口好的奇快,想来对明日的赛事影响不大。   但,多半最后也是要和覃夙或者顾伽对上,所以妤蓼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让他明日别逞强。   孟询知师尊是为着自己好,应承下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道:“师尊,我的天赋是不是不够好,我感觉自己很差劲,我开始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报仇了…我是不是比起大师兄差的太远了…”   孟询说完便垂下了头颅,整个人更是不安的攥紧了床铺,满脸的后悔之色。   妤蓼闻言并未急着说些什么,沉默了半晌直接面对着床上孟询坐了下来。   她将他脸上的懊恼和后悔之意看得分明,这个二弟子同大弟子覃夙性子有些相近,从小便是一副小大人老成的模样。   两人虽平日均是沉默寡言的主,但如果说覃夙是雪山般的淡漠,那孟询便如一座荒山般沉默。   今日他有这般言辞,估计是他在心中囫囵了好长时间的心思吧,也怪她这师尊平日只多上心了修行,未曾疏导他心中郁结,虽然早知他有家仇,但仍旧想着是往后延延,是她这当师尊的失职了。   “阿询,为师如果说你和大师兄覃夙资质差不多,那便是为师妄言。”说着,妤蓼微顿视线扫了眼身侧的覃夙,后又接着对孟询道:“但你也大可不必自损,阿询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和燕儿可是无垢山脱颖而出的弟子。”说着,她微微浅笑道:“家仇为师也会替你一块查证,你们要记住,在为师这你们永远都是临界的人。”   永远都是临界的人,她这临界之主又怎么会不顾临界之人。   覃夙闻言微垂视线朝师尊看去,这般说辞下的她真的是太美了。   让他都开始嫉妒起被她安慰的师弟了,不,应该说他一直便嫉妒着能得到她目光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orz对不起!我有罪断更如此久!保证以后不会如此了! 第63章 答案   覃夙在师尊妤蓼视线过来时, 眼睫微眨间紧薄的眼皮便垂下,敛下了眸子里中的情绪。   妤蓼这般宽慰言辞下,孟询脸上的失意之色少了些许, 在师尊要走之时他露出个难得的笑意, 起身朝着她郑重道:“师尊也永远都是我们的师尊。”   妤蓼闻言不置可否, 朝他轻点了下下颌, 叮嘱他还是上床好好休养。   两人就此回到院中,妤蓼叮嘱了覃夙几句明日赛事规则, 明日的赛事最后将会决出最后两人,这两人便是此届争相簪花之人,最后的对决者。   覃夙微低首脸带认真的听完,就在妤蓼要走之时, 他伸手扯出了她右侧宽袖。   妤蓼略带诧异回身道:“阿夙可是还有什么疑问?”她本想着此时去看看苏麻儿, 这样也好得知独孤前辈炼制哑魂解药的进度。   覃夙唇角微抿,纤长向下的眼睫微眨, 脸上神色似是犹豫了下, 但他最后还是出声道:“师尊, 如若弟子往后犯了错,师尊还觉得弟子仍旧是您弟子吗?”   犯了错?妤蓼直视上他狭长的眸子,有些没懂他这突然的言辞指什么。   这么明显的话语, 她都要怀疑他在暗示上一世了,可先前的种种他都不像有上世记忆的样子。   妤蓼眼睫微眨抬首扫了眼他的额头,又想到比试台上那干净利落的剑招……   莫非……覃夙他也回来了吗?   “古人言三思而后行, 阿夙若明知有错又何必再去犯?”说着, 妤蓼微扬眼尾将视线打量在他脸上。   覃夙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松开手中她宽袖微低头道:“师尊可知有时候没得选择?”说着他话语微顿,微垂的视线对上她略微诧异的眸子接着说:“师尊, 做抉择的时候我会选我所在乎的,至于对错,那从来就是胜利者所书写。”   妤蓼在他这番话下彻底打消了去看苏麻儿的想法,当下,这徒弟的危险发言更该和他谈几句吧。   “阿夙,我想我们该就这个问题谈下。”说着,她移步朝院中的石桌走去。   覃夙在她这话下脸上也是丝毫未见慌张,甚是坦然的坐在了师尊对面,甚至从储物袋中召出茶具,十指跃动间,一杯茶水便被推至了妤蓼面前。   妤蓼抚过茶杯果真一片温凉,知他运用了些灵力,有些没好气道:“灵力便是让你作这般使的?”   覃夙闻言眼眸里滑过一丝笑意,这一世,师尊是随他一起出山的,这些时日,他见到了师尊很多不同于上一世的一面。   “师尊早先劝诫师弟便费了些言辞,现下还要劳烦师尊同弟子说道说道,师尊还是用茶水润润喉才是。”说着,覃夙眼眸中笑意加深,微抬了下右手接着道:“弟子现今灵力足够的,师尊不必担忧。”   覃夙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妤蓼也觉口中似有些干渴。   她轻抿了口手中茶水,眸子直视上对面覃夙:“阿夙我知你平日对他人事物看的极为淡漠,但你那句:对错从来是胜利者书写的话,为师觉得还是有些过于偏激了。”   覃夙闻言也没急着做啥反驳,只是一副恭敬聆听的样子,手指时不时无声的敲打在石桌上。   就在妤蓼手中茶水过半时,覃夙两指并拢指尖微动,她手中的茶杯便到了他手中。   他将茶水添置上,须臾又恭敬的放回了她面前,这才掀起让人一看便心生凉薄的眼皮,轻声道:“师尊,所谓正派里也多的是恶贯满盈,损人利己之徒…”   说着覃夙微顿了下,似乎是在控制着自个微颤抖愤怒的语气。   “阿夙。”妤蓼喊了他一声,见他望向自己,这才接着道:“无情道是你自愿入的吗?”   这一问,她直接挑明了她知道他也回来了。   覃夙闻言却是笑了起来,不似往常叫人难以发现的浅淡笑意,此刻的他直接笑出了些声音。   此刻的他笑声低哑,完全脱离了变声期的嘶哑,似乎带着说不清的魅惑感响在院中,传在妤蓼的耳际。   她扫了眼对面的他,手指无意识的握紧了手中茶杯。   现下,妤蓼更肯定他也的确回来了,就是如此笑着的他将自个送死在了她清尘剑下,送死在了她手中握着的这把剑下。   “无情道,是弟子心甘情愿入的。”话毕覃夙直视上她问询的眸子,心下再次回应道:无情道是心甘情愿为师尊您入的。   果然,上一世没有人能逼得了他,上一世又有谁能逼迫得了他这道修仙界的光,唯有他自己也才能弃自然道修无情道吧。   这般一想,她将上一世没得到的答案再次问道:“所以,令阿夙无情道生情的女子是?”   覃夙做好了回应面前女子所有的疑问,唯独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一问。   果然,师尊温柔喜人的性子里带着她独有的恶劣感,就如一开始便喜欢看他为难的样子。   他没了一开始的从容感,声音带了些委屈喊了句师尊。   妤蓼也不回应啥,仍旧一幅等候覃夙回话的样子,甚至手指轻抚着茶杯沿,望茶杯望石桌就是不望他,整个人端的是闲适又无聊的样子。   “师尊,能令弟子无情道生情的,除了师尊您,三界再无二人了。”   话毕,他在心下再次应道:覃夙心仪之人是这三界中,人界的临界守护者挽清道主:妤蓼。   妤蓼他这话下,闲适的表情没有绷住,微挑眼眸瞪了一眼他,不知羞。   覃夙自是没错过她这微瞪后的笑意,有了上一世记忆的他,答案不需要在簪花大会后了,他已经得到了师尊的答案。   院中的敲门声响起,三声一过来人便兀自进了院子,也就打断了妤蓼还准备问询的话语。   看着进来的顾伽,虽然妤蓼有众多关于上一世的疑问,此刻也不是问询覃夙的好时机了。   “挽清道主,两位这般清闲,就不怕明日的簪花大会没了吗?”说着,顾伽捏着折扇的手指微动,他手中折扇耍的一下便挥开。   扇面上的赤色‘顺’字,在顾伽的挥动下招摇极了。   “顾公子此话怎讲?”妤蓼微起身做了个手势,示意顾伽也坐。   顾伽也不客气的坐在了覃夙身侧,扫了眼覃夙这才对着对面妤蓼道:“苏慕,他身上的东西。”   虽然顾伽说的含蓄,但妤蓼早在苏慕在台上时便确信了他中的是哑魂,所以毫不意外其它门派中也有中这哑魂的弟子。   就是,如今弟子中这药物控制的,肯定没有上一世那般的多。   独孤前辈的哑魂解药也在研制中,二师兄也带了无垢山的灵药加入研制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哑魂的解药会出来的。   能中哑魂者,需连续十五天不间断的服用哑魂,别说多数修士已然辟谷,就算是饮用水,这中条件却是需要是身边极亲近的人着手的。   所以,如今的凶手究竟是谁?这需要他们在心中有个数的,这样也好阻止更多的人中此哑魂。   “顾公子这么一说,想必是知道了些什么吗?”   妤蓼心中有怀疑的对象,但目前还需明日的验证,是以她将问题抛了回去。   顾伽爽朗一笑,这才出声道:“我说的苏姑娘未必相信在下。”话毕,他便停止了说辞,只是眼眸带笑的看着妤蓼。   妤蓼闻言放下轻抿的茶杯,浅笑道:“顾公子,话说一半,□□下饭。”   “师尊,我要是下药之人的话,我会给每个门派里弟子都下,且控制中药者资质优劣均有来下。”说着,覃夙朝顾伽扯了下唇角,接着说:“顾公子,贼喊追贼的故事一向很有趣不是吗。”   顾伽闻言捏着的扇子停了下来,眼眸微眯对视上覃夙,对方扯的那下唇角已然没了痕迹,一副淡漠的脸仍旧不惧的盯着自个。   这敌意可真是越发明显了,可真有意思。   “我赞同阿夙的说辞,所以下药者极有可能也是受害者。”说着,妤蓼脸带欣赏的扫了眼覃夙,想着他与自个对下药者的元凶是谁,心中想的大概是差不多的人。   顾伽自是没错过她这抹欣赏的视线,看着面前二人这状似眉来眼去的样子,他脸色微妙的变了下,手中扇子被他一把甩到了石桌上。   “嗯,顾某的提醒也送到了,苏姑娘多做准备吧。”说着,他又捡起了石桌上扇子,少了往日的潇洒肆意,脸上带了些烦躁接着道:“告辞。”   “顾伽,告辞。”妤蓼。   身后传来的这略带郑重的话后,顾伽微停顿下脚下步伐,手中扇子被他抓握了下,这才抬步走向了院子外。   待外边人走了些距离,覃夙看着师尊仍旧望着院子外的视线,有些不悦道:“师尊,顾伽他在上一世于我们是空白,我们还是需要多加防范才是。”   妤蓼自是知道他意思,将杯中茶水饮尽才道:“为师只是不想他误入歧途,有时候身份并非你我能选择的,魔族也有善的资格。”   她未注意到,对面覃夙在她这话下,眼眸中飞快的掠过一抹戾气。   “师尊,师尊是相信魔族也有为善的资格吗?”   妤蓼闻言朝问话的覃夙浅笑了下,眼眸含笑道:“为师确信,怎么啦?难道阿夙不相信吗?”说着,她眉目略一思索又笑道:“先前你不还自个说的吗,所谓正派中有恶贯满盈,损人利己之徒,那么反之,魔族有向善之心的阿夙又何必不相信。”   覃夙淡淡的应了下,最后还是出声应答道:弟子相信。   所以,说着魔族有向善之心的师尊,为啥上一世不能容下堕魔的他呢,非要给到他一封生死对决的战帖呢。 第64章 尔尔   翌日, 簪花大会的决赛正式拉开了序幕,如妤蓼所想般,覃夙和顾伽两人再次站在了比试台对立面。   泽阳派掌门苏子阳此刻正宣讲着规则, 周遭看客都是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毕竟, 这五年一届的簪花大会, 今日究竟谁能夺得这簪花之魁,就看这台上的两个男子了。   妤蓼看向台上正微垂首握剑的覃夙, 昨日因师兄姐们的到来,是以两人并未对偏激言辞再聊下去。   就在覃夙上台前,覃夙对她低声说了句:上一世簪花时,弟子一直遗憾师尊未曾看到。   在他这句话落, 妤蓼对他真的回来了的实感才加深了些许。   也许天道对互为重生的人不设限说出重生, 她先前可是一再说不出重生和上一世类词的。   重生的缘由,大概是她骂了几句天道?天道认为自个说的在理?   妤蓼一想到此便生出些好笑的感觉来, 先是自己稀里糊涂的重生, 如今又得知重生的非她一人, 那么,其它人呢?   由不得她再做细想,台上二人已经在击鼓后, 铜锣锵的一声下两人冲向了彼此。   其它人对决时,台上二人基本为一人攻击,一人防守。   但此刻, 台上的红衣和白衫历来便是直接对冲上去, 一如先前一战的, 两人依旧没有丝毫犹豫的对冲上去,长剑和里利扇相接。   相接的那刻, 虽无声但两人微蓝的灵力和猩红的灵力对冲在彼此间,盈满了整个比试台。   他们俩好似一开始便没打算保存实力,两人均是直接开场便拉满了灵力值。   不懂的修为的看客们看个热闹,均是好奇又有些但各个修仙门派里的长老却是目不转睛起来,就这两人的一个开场,这充沛的灵气值和你来我往的剑招,他们便明了,未来的修仙道门有这两位的一席位置,均是遗憾又嫉妒不是自己门派的弟子。   “这小子,这些年长进的可以啊。”覃酥将微倾斜懒散的身子撑了起来,看着台上的覃夙方向说道。   妤蓼眼眸含笑,只有她知道,台上的他不再是昨日他,这可是带着上世一百多年的记忆呢,这还能不长进吗。   “这也多亏了你的教导,不然我弟说不定还是个聚灵失败的。”覃酥侧头边说边朝妤蓼眉眼弯弯一笑,平日的含情眼眸里多了丝认真之色。   妤蓼眼尾余光扫了眼台上,覃夙一个长剑轻拉开了顾伽的攻势,见人稳住身形并再次蓄出灵力时,她才将视线完全收回,朝覃酥微点了下头道:“阿夙他有今日的成就,并非我一人功劳,他远比常人付出的多…”说着,妤蓼微顿,脑海中浮现出覃夙两世在临界的修行,一次比一次刻苦,再加上他自身的天赋,他有今日的成就并不奇怪。   只是,现下顾伽的身手就是个谜,就连她自己也不敢确信就能打败顾伽。   是以,在覃夙要上台时,他说让她看着这一世的簪花时,她不得不再次叮嘱了一句:输赢没那么重要。   覃夙闻言只是眼眸里划过一丝笑意,令他平日淡漠的脸都带了些生气。   苏燕儿在旁边都说了句大师兄看着很开心的样子,就这么想和顾公子比试吗。   旁边的孟询倒是看了眼师尊最后又用余光扫了眼大师兄,他总感觉大师兄从昏迷后就变了些,平日里大师兄眼眸里是不见笑意的,那双狭长凤眸常年带着些淡漠感,就算愉悦也只是唇角微扯下。   “所以你弟弟能有今日的成就,与他自身天资和刻苦的修行密不可分,为人师尊,自然该授予我所学。”妤蓼放下手中茶盏,这才接着道:“所以覃姑娘也不必特意感谢我。”   覃酥边看着台上的比试边听着她的言辞,直到她话语末,她才收回视线微挑眉,她刚刚喊了她覃姑娘,覃姑娘?   玉簪一对和大红簪花可都被弟弟早拿去了的,还有弟弟昏迷后两人也应该说清了吧,自己都那般和弟弟说了,这么一般下来她应该唤自己声姐姐吧?   唤覃姑娘也太过生疏了吧!   “呃…道主,你看这簪花大会今天也要结束了,后边会随我弟弟去覃家吗?”说着,覃酥眼眸里带了些期盼,就如小徒弟苏燕儿有所求时的眼睛一样。   妤蓼看着台上越发激烈的打斗,微蹙眉目道:“这个得看下我二徒弟的去向,覃家在东临一带,到时候也应该是顺路的。”   二徒弟,覃酥眼眸微转,这才想起是先前败于顾伽手上的黑衫少年,耸了耸肩道:“你二徒弟是叫孟询是吧,我看他啊要随着你家小弟子走。”   妤蓼闻言有些不解的扫了眼台下方些的孟询和燕儿,两人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战况,是以她有些没懂的出声道:“覃姑娘此话怎么讲?”   苏燕儿的家族是依附于覃家的一个小世家,也在东临一带,她怎么就肯定孟询会和苏燕儿走了,当然他要是和燕儿走那自然也挺好的,这样大家一块也顺路。   但……孟询的仇家他至今未曾吐出一言半字,她这个当师尊的也不好立即出手查,所以对孟询的仇家至今未曾得知是在哪一带,覃酥她怎么就得出这个结论的?   覃酥瞥了她一眼,故作的长叹一气,慢摇了摇头才道:“我算是知道我弟为啥不行了。”   孟询目之所及一直便是她哪小徒弟燕儿,这她都能无所觉,于感情方面迟钝如此,这她要能看清自家弟弟喜欢她才有鬼吧!   原来修行天资过高真的会影响七情六欲的说,看来大姐这话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见她这般唉声叹气又表情丰富的样子,妤蓼再次感叹她和覃夙性子真就天差地远,不像是姐姐,倒像是苏燕儿般的妹妹样子。   比试台上。   覃夙左手中聚形的藤蔓在顾伽左边一个突击,顾伽身形一个旋转上升夺了过去。   两股藤蔓虽未打中顾伽,但也给了覃夙一个抽剑后退的机会,不至于被顾伽的一把折扇逼得两人身形越发靠近。   对上顾伽的折扇,他的藤蔓和长剑都需要拉开一点距离。   顾伽落地后一个飞身直接逼近:“躲什么,你也不过尔尔。”话毕,他嗤笑了声。   覃夙闻言也不出声,人倒也不见慌忙,手中长剑被他手腕一个翻转,拦截掉了顾伽扇端扑面而来利刃般的灵力。   猩红的灵力被覃夙舞在剑尖时,这股自身打出去的灵力竟被对方驯服在剑尖,顾伽眼眸里带了些惊诧感。   早先在槐安镇得知他以藤蔓聚形,他便知道修仙道门来日必有此少年一个名号。   但,没想到得是,老天光给他藤蔓聚形还不够,如今他右手还能聚形灵力覆长剑上,这天道未免也将太多的天资给予他了,这天道就是他妈的不公,就他妈的是垃圾,恶心。   凭什么他就是正道弟子,凭什么自己就是人魔两界都不容的半魔,凭什么他就有苏妤蓼这样的师尊,凭什么自己师尊就是血海深仇,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苏妤蓼就高看他一眼?   覃夙眉目微蹙着挡了顾伽的一击,这一击明显不同于之前,这猩红的灵力含有了魔气。   妤蓼看到此一幕也在上边抓握了下手,这顾伽,竟然在此暴露出丝丝魔气,是真觉得这在场之人便发现不了魔气吗,为了这一个输赢,还真就胡来。   不说顾伽,覃夙这边也是。   只见,覃夙左手中聚集的藤蔓被顾伽一击之下震碎,青色的聚灵藤此刻正伴随着点点蓝光破碎散开,他踉跄了下才稳住漂浮在半空的身形,唇角的血迹正蜿蜒而下,此刻的他微抬手抹去了唇角血迹,白衫的宽袖上便有了一抹血色,极力扎眼。   台上的比试给人进入尾声之感,就在众人都下意识屏住声息时。   覃夙竟将右手中的长剑竟随意往下一扔,剑尖直入的插进在比试台上,剑柄上的天蓝剑穗正随着场中灵力飘扬,手中长剑竟就这么被他弃之不顾在台上。   众人一片唏嘘,都在觉得剑已丢他这多半是要认输时,漂浮在半空的覃夙却是眼眸闭了起来。   妤蓼也正目不转睛看着他,只见闭着眼眸的覃夙周身环绕着蓝色灵力,须臾,左手藤蔓再次重新汇聚而成,右手两股灵力也开始升腾而起。   台上的顾伽扫了眼他的右手之处,平日带笑的眼眸里彻底没了笑意,里中染上了一层嗜血的猩红之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自己要找的气运之子原来竟是他,原来气运之子一直便在眼前啊。   台上众人瞧见他这猩红的眸子,多个门派之间互相朝对方看去,少有的门派甚至有长老直接离席而去。   妤蓼将这些门派都一一记在心中,为压住些心慌感她拾起茶壶又道了一杯进茶杯,这是覃夙在孟询和顾伽比试时候给她备下的。   随着几场比试下来,茶水已渐渐温凉了下来,茶中梨花浸泡至久,余温的茶水里中的梨花味倒是越发清香扑鼻,她直接咽下了一口。   放下茶杯的妤蓼看着台上覃夙方向,如果她没想错,弃剑的覃夙是要将右手灵力聚为长琴。   果然,少年覃夙掀起眼眸时,他右手中升腾而出的两股灵力交握下,一把白玉长琴的虚影已存在了他手中。   望着他这把凭空而出的虚影白玉长琴,下一瞬这众人沸腾起来,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白衫少年,仿佛都在说着,他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台上,一袭红衣的顾伽微眯着眼,手持扇上正挟裹着一股猩红的灵力朝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 0 t x t . c o m   孩子三章没见评论了,求评论呜呜呜! 第65章 输了   台上, 顾伽全力攻上去的扇刃削碎了覃夙左手凝聚的藤蔓,但就在他要触碰到覃夙右手中的长琴时,说时迟那时快, 覃夙在他惊诧的眸子中一个瞬移, 两人在半空中便生生拉开了一段距离。   妤蓼扫了眼板半空中的二人, 两人从逼近到相隔的这段距离是覃夙瞬移开的, 这瞬移的代价便是覃夙再次吐了一口血。   但妤蓼知道,如此一来, 没碰到他长琴的顾伽便已经输了。   须臾,覃夙手指微动下,琴声起。   因为是灵力所聚的白玉长琴,此刻没有实体琴来琴灵合一, 长琴的琴鸣声威力是减半的, 但对付修了灵力的魔族之身,这琴鸣声向来便是它们的克星, 上一世世人将此琴称:灭魔琴。   琴声近时, 顾伽此刻眸子中的猩红之色越发渐显, 就连普通人也看出了些猩红之意。   妤蓼微蹙眉,顾伽的这一暴露,仇人见面, 潜伏在这会场的老魔尊到底是逃,还是不放过这一报复顾伽的机会,只要控住顾伽再顺藤摸瓜下, 老魔尊总要现身的。   这般一想, 她状似不经意的朝周遭看去, 尤其将之前有长老离去的门派仔细打量了下。   不出妤蓼所料,泽阳派和孤帆山的掌门对台上顾伽略微惊诧后, 脸上均是露出抹慌张,虽然在瞬息都收敛了起来,但妤蓼早一直便注意着二人,两人脸上这瞬间的慌张实实在在,突兀至极了。   按理说簪花大会出现了魔族之人,一个是这届簪花大会举办之人,一个是自诩正道中心的孤帆山,两人这本应愤怒的情绪全然被这抹慌张替代,这说明顾伽泄出的魔力是他们所见过的。   能和顾伽的魔气相似的,这就让妤蓼不得不想到老魔尊。   “苏掌门,可是熟悉顾伽这泄出的魔力?”妤蓼直接淡然出声道。   坐在她侧上方的泽阳派掌门苏子阳闻言,侧身时眼眸略过一抹不耐,下一瞬笑意爬上脸庞讪笑道:“道主哪里话?在下又怎懂他这魔族戾气,再说这顾伽他可是随着道主你来到这簪花大会的。”   妤蓼略一挑眉,这老家伙,台上覃夙都快和顾伽成生死对决了,他还敢将顾伽这人推到和她有关系。   “苏掌门,当初排名单之时,我师妹也是念在他协助除魔,他又极力想要参加的份上,顾伽这才在我无垢山下挂了个名头参赛,要说苏兄当初也是首肯的,莫不是将这忘了?”陈启在旁直接出声道。   陈启这言下之意顾伽和无垢山,和妤蓼并无其它关系,并且这顾伽的参赛你苏子阳也是同意的了,要这么攀扯下去,你苏子阳也脱不了干系。   这般话下,苏子阳只得干扯着嘴角,说着哪里话哪里话,陈兄言之有理。   妤蓼只当没看见他眼中的怒火,再次询问道:“那苏掌门可见过红色的一团血雾?就是和台上顾伽的魔族戾气极为相似的一团血雾。”   果然,苏子阳闻言瞳孔骤然放大,仿佛在骨子里便惧怕这团血雾。   妤蓼将他这神色尽收眼底,不用他再做什么回答,再结合上一世修仙道门应对魔族的战况,她便也知晓了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上一世,修仙道门应对魔族下的大败便是从泽阳派起的,泽阳派的大败下,它底下的众多修仙门派也直接溃不成军。   一战又一战下,孤帆山和许多修仙门派更是直接倒戈。   其中弟子有如孤二公子孤枢怀那般誓不从魔的,均是战死于魔族。   “挽清道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说的这团血雾是什么。”苏子阳直接一口咬定道,稍微一顿下他又朝台上仍在比试的覃夙二人扫了眼。   收回视线的苏子阳略微一沉思:“我们管这魔族戾气和谁相似作甚,他自己闯到我们地盘,我们捉了灭之便是。”话毕他似乎便就要冲上台直接动手。   妤蓼一个瞬移拦在了他身前,将他的去路堵住,她这才微抬首道:“苏掌门,我相信我弟子可以打败。”   “再说了,区区一个魔族之人,哪轮得到苏掌门您亲自动手。”妤蓼边说着边扫了眼台上。   覃夙手上的灭魔琴琴声场外只能闻到微弱之声,但比试台上灵力结界的捍动摇晃,让众人知道这琴声的威力并非是场外所感受到的微弱感。   “再说,魔族之人一人在场,我们这修仙道门自然也应一人应战,不然…”说着妤蓼唇角微扯,扬起一个浅淡的笑意,这才接着道:“不然岂不是叫魔族看了我们笑话。”   苏子阳眼眸里虽带着些焦急之意,但在妤蓼这话下他也只能干扯开唇角,因为如妤蓼话般,这时候他也不能来起先来冒这个头,这一想苏子阳仿佛认同了她话般点了点头,压下脸上燥意又坐了回去。   妤蓼在回身座位时,台上躲避藤蔓攻击的顾伽一个翻身时,两人的眸子巧妙的对上了视线,顾伽眼中的愤怒之意在看到她时惊诧了一瞬,下一瞬便直接避开了视线。   妤蓼在他避开视线时便也收回了视线,也许是到了顾伽这名字告别的时候了。   台上,覃夙将顾伽避之不及的眸子看的分明,眼眸一暗下他手指拨动的更快,琴弦声便越发带有攻击性起来。   几息之间,半空中的顾伽终是被这琴鸣声折磨的狠了,一袭红衣的他有些踉跄的落到了地面。   胸腔中是越发窜动的魔族戾气,他快要压不住了。   覃夙也随着他落下了地面,看着他仍旧选择将魔族戾气压下去,看着提袖擦拭唇角血色的他,覃夙在下一刹压住了仍旧颤动发声的琴弦,淡然道:“你也不过尔尔,我有何可躲的。”   顾伽撑起身子,抬步朝他靠近,就在两人三步之遥时,他微仰下巴一个抬眸,嗤笑出声道:“彼此彼此,所以你在气什么,气在下看向你师尊?”   然而,对面覃夙仍旧是那张淡然的脸,不再如顾伽以为的会有愤然之色,这让顾伽感到些无趣。   这小子,今天不再这么易动怒了。   “你再如何看,师尊的目之所及也不会是你,尔区区一个魔族竟敢妄想…”这般说着,覃夙脸色难看起来,下一瞬却又恢复了淡然,狭长的凤眸微掀起,眸子里中盛起笑意:“只要你是魔族,你便输了。”   师尊最是嫉恶如仇,毕竟,上一世就连他堕魔,师尊都不打算放过,又何况他,笑话。   “认输吧,你碰上这灭魔琴,再打下去除非灵脉尽断,否则你的魔族戾气只会在这琴声下源源不断的逼涌出。”边说着,覃夙边朝他移步而去。   顾伽知道他覃夙说的是实话,再打下去,三招之内,自己的魔族之身就会尽显,身上翻涌的魔戾之气将在三日内再也压不住。   彼时,这比试台上的灵力结界罩也会破碎,破碎的一瞬间将是修仙道门对他的合力绞杀,他甚至可以预见,第一个动手的大概就是她苏妤蓼。   毕竟她嫉恶如仇,只要他是一个魔族,那么他就已经是恶了。   既然如此,顾伽眼眸微眨间,似乎已然做出了决定。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覃夙距他一步之遥时,顾伽一掌打去。   这一掌却并未如覃夙所想般落在自己身上,顾伽这一掌是朝着灵力罩打的。   台上,妤蓼在灵力罩破碎的瞬间便漂浮在了顾伽面前,手中已然握上了清尘剑。   “输了就认输,一掌碎破灵力罩,顾公子是想作甚?”妤蓼边说边扫了眼后一步赶上来的覃夙。   她有些后怕的想着,顾伽这一掌要是落在覃夙身上,魔族戾气万一一个入体……这人平日对顾伽诸多不满,但在刚那刹靠那么近又不防范,当真是让她狠狠的虚惊了一场,惊诧后便是生了些恼意。   顾伽自是没错过她这担忧又含了些恼意的视线,这些视线都是对覃夙的。   收回视线的顾伽又再扫了眼她手上的檀木剑,脸上闪过一抹苦涩之意。   “苏姑娘觉得我这是作甚,打不过难道不能逃?难道就因为我是魔,在下就非要以死谢罪?”说着,顾伽单手捂住胸口,在半空中朝妤蓼方向近了几步。   妤蓼闻言脸上怔然,稍一思索道,修仙道门也并非不讲一个理字,若查明顾公子清白,自会还顾公子一个公道。   久未出声的顾伽仍旧站在她对面,他似乎在考虑着她话的真实性,微垂的眸子下却是朝妤蓼下来的地方,朝泽阳派苏子阳那人扫去。   稍顷,顾伽嗯了一个含糊应词,妤蓼收了剑浅笑着对他说了句你放心。   就在妤蓼转身要将顾伽提议由无垢山看守时,顾伽动了。   先是顾伽的一个直接朝上方飞速飞掠而去,在他身后是紧随而上的覃夙,下一瞬妤蓼也飞快的追了上去。   三人的飞去的方向成了一条直线,顾伽打头,覃夙在中,妤蓼落了半个身姿在覃夙后边。   就在覃夙想要直接动手时候,妤蓼喊了句阿夙住手。   覃夙朝下方瞥去眼,他们下方的普通看客大多已经惊叫起来,全部都在朝出口慌不择路跑了起来,由于看客众多,又有泽阳派门派的弟子朝着这方赶来,下边已然乱成了一片。   他知道要是没师尊这句住手,骤然放出的灵力藤蔓恐怕是要伤了些下方人。   两人慢的这一瞬,顾伽已然控制住了他的目标,泽阳派的掌门——苏子阳。   “退后,你们谁再敢进一步,我就拉他给顾某做陪葬。”说着,顾伽将掐住他脖颈的力道加重。   作者有话要说:   OOC不负责剧场:   覃夙:只要你是魔族,你便输了。   顾伽:因为你堕魔输了是嘛,哈哈哈哈覃夙:师尊,你让我输了   妤蓼:。 第66章 舆论   在顾伽这力道下, 苏子阳只能发出些嘶哑的挣扎声,越是使灵力挣动,顾伽的手便下的越狠, 下一瞬顾伽直接扣住了他灵脉, 他只能放弃了挣扎之意。   只能放弃挣扎之意的苏子阳, 脸带愤然的却是朝妤蓼看去, 那可怖的眼神仿佛在斥责她为啥没拦住。   妤蓼微蹙眉目,在顾伽这话下只得停住了要上前的脚步, 扫了眼顾伽手上的苏子阳道:“顾伽,莫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又不是我,你又怎知我做的事会后悔。”顾伽的声音带了些戾气说道,此刻, 他平日含笑的眼眸彻底染了猩红之色, 叫人难以将现在的他和之前的他联系起来。   “兄弟,咋回事?顾公子他怎么会是魔?”孤枢怀从孟询和燕儿哪走开, 径直挤到了覃夙身边低声问道。   覃夙闻言也只是朝他低声说了句不知, 然后便抬眸又朝身前的师尊看去, 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顾伽身上。   这一次,师尊她又怎么选呢?   妤蓼看着一袭红衣的顾伽,这身红衣还是她送的。   衣服是先前覃夙姐姐连同他们的一道送来的, 妤蓼隔日便让小徒弟燕儿代送过去的。   此刻的红衫因为打斗落下了些不少其它颜色,热烈的红上沾染了几处鲜血浸透的深色感,色差下的红逆着光在此刻给了人一种颓废的色感。   这件衣衫其实不大适合打斗穿, 宽袖和长摆加持下, 它更适合出去游玩或者更适合隆重场合穿, 但在顾伽身上,一切又那么和谐, 他这个人在哪一站,就没有人会因为衣服忽略到他本身。   “怎么…我现在说的苏姑娘又答不上来了?”顾伽扫了眼妤蓼,边说着边将手下力道加重,视线又朝周围人扫过,接着道:“凭什么你们就是所谓的正道,就因为我是魔身,就容不下了是吧?”   他这话一落,周遭弟子的唏嘘的声音逐渐低落了下来,仿佛都被他堵住了喉咙似的。   “顾伽你挟持苏掌门,也无非就是要挟我们放你一条生路,你又高尚到哪?”说话的是一个泽阳派的长老。   妤蓼扫了眼这长老,这不正是当初船舫上的遇到的嘛,他旁边站着的也正是船舫上的另一位长老,也许是因为哑魂还未解,苏慕的身影倒是没看见。   只是,这时候说这话不更刺激到顾伽吗。   果然,顾伽将手中力道再次加重,被掐着脖颈的苏子阳控制不住自身求生欲,此刻正下意识的挣扎着,眼白上翻,仿佛下一瞬便要命绝顾伽手中。   “你和覃夙的输赢也已定,也就是簪花大会的输赢已定,顾伽你现在放开苏掌门,我来保证你的安危。”   妤蓼这话瞬间就将周遭人的视线聚集在了她身上,落后她半步的覃夙在她话下扫了眼顾伽,身侧的手下意识握紧。   她师兄无垢山掌门陈启,此刻在她话落拽了她一把袖子,微蹙眉下眼神轻瞥是不赞同的视线,同时带有些疑惑朝她看去。   陈启属实是不明白,既然顾伽的魔身已被覃夙验明,小师妹又有何要保他的必要。   况且此刻并不是在他们无垢山,也并不是在她临界,现下这多少门派的眼睛都在此看着,小师妹这话稍有差词,就会被有心人冠上个与魔族有染头衔……   “你保我?你拿什么保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挽清道主你打什么主意。”顾伽嘴角轻勾,溢出一个讽刺的笑意,“再说了,我现在已然恢魔身,你们谁又能真的拦的住我?”   “哦,你大弟子可以拦的住,前提是他以命来换。”顾伽的笑意未减,同时朝妤蓼身侧后些的覃夙扫了眼。   覃夙往日冷白的脸色,此刻带了些苍白虚弱之色,白衣宽袖上亦是鲜血点点,仅凭现在的覃夙,要拦就拿命来换就是了。   至于她苏妤蓼,剑法厉害又如何,在他魔身之下,焉能全身而退。   妤蓼毫不意外的接话道:“所以,你没走是为了什么?我知道你也再寻找什么。”   她可不相信他挟持个苏子阳就是来嘲讽他们一遍的,虽然早在她心中便有缘由,但顾伽这一手挟持几乎是帮她肯定了某些事。   泽阳派必定和老魔尊脱不了干系。   “既然苏姑娘也知道,那就将他交给我,人我带走。”说着,他又沉声道:“人我会留一条命。”   “放肆,你真当我泽阳派掌门是你想带走就带走的?”   妤蓼不用回头便知这般说话的是谁,这般言辞又让她熟悉的也只有有泽阳派少主了,苏慕,苏子阳唯一的儿子。   围观的人自发的给苏慕让出一条道,苏慕带着人浩浩荡荡的临到顾伽面前。   他手中剑朝顾伽方向一指,眼带狠戾道:“顾伽,你若放开我父亲,我泽阳派还能留你个全尸,你若不放,我就将我知道的,关于你父母和老魔尊的事公之于天下。”   在他这话下,顾伽身上黑色的魔气四溢,眼眸里的血色越发浓重。   苏慕却是朝他逼近,嗤笑一声道:“哦,老魔尊也是你师尊吧,你这个弑师又弑父的新魔尊…”   “苏少主你闭嘴,我看你是想你父亲死,你好接任泽阳派吗?”妤蓼说着手中出剑将他剑拦住,又接着朝顾伽方向喊道:“顾伽想想你的目的,住手。”   妤蓼冷声呵斥下犹如当头一棒,顾伽收住了差点掐死苏子阳的力道。   苏子阳整个人呛咳了几声便晕了过去,在顾伽的又一记手刀下,将他彻底劈晕了过去。   “你这个女人,你以为你是谁,当初在船舫你弟子打伤我让你们逃了,你以为在我泽阳派地盘…”   “苏少主慎言,我小师妹再怎么也是这临界道主,你一个小辈还需要本掌门来教你怎么说话吗?”陈启直接打断了苏慕的言辞,眼眸一瞥下苏慕握了下剑,最后还是选择闭了嘴。   要说在场的诸位,也就这无垢山掌门被他父亲叮嘱了几句,宁愿招惹他本人,也不在他护着人的时候去招惹,一旦和他师弟妹们扯上关系,这人就是个举一把重剑的莽夫。   苏慕扫了眼他身后的巨大重剑,这时候父亲又被挟持,这种格外护内的人,招惹不得。   “晚辈并非故意,但挽清道主身为守护人魔两界的交接处——临界。”说着苏慕微一顿,故意拉开嗓子接着道:“身为我们临界的守护者,此刻扬言要放走这新魔尊,是不是也太不把人界的安危当回事了,还是说,因为顾伽是随同着你来参赛道主就…”   苏慕这未尽的话给人留下无限遐想,周遭窃窃私语此刻也起来了。   其中基本皆是对妤蓼这行为的不解和对顾伽身份的顾忌,但更多的人话就开始说着顾伽是和她妤蓼一道来参赛的,谁知道这里边有什么情义啥的……   人一多说的人也逐渐大胆了起来,先是窃窃私语,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整个会场都喧闹起来。   覃夙听着周遭这各色人马的言辞,逐渐回想起了上一世,也是他们这些人,也是他们这般含血喷人的言辞。   师尊明明已然为守护人界重伤昏迷,但他们这些人看不到,他们只看得到魔族是从临界的界门出来的,他们这些所谓的正道,将这魔族重现世间,全力归咎为是临界守界人师尊的失责……   也在这时,师尊的昏迷一天比一天严重,他遍寻神医无果,后来,终于在家族暗门下找到了神医的下落。   待他抱着师尊满怀希望的找去时,神医独孤怀竟拒绝了为师尊医治,后来在他的长跪下,原因竟是他所有的弟子在正道之人手中,他不能治也不敢治。   所谓正道,他们需要一个人来扛魔族大举入侵的责,然后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恨不得将这个人千刀万剐,似乎这样他们就打败了魔族似的,这就是所谓的正道指举。   重来一世,原来他们还是这般愚不可及。   “闭嘴,你们这些只会动嘴的人,既然觉得我师尊所说不行,那你们倒是上去直接杀了顾伽啊。”覃夙说着,手上一个聚形藤甩了过去,这些窃窃私语的弟子瞬间被撂倒了一大片。   只有少数几个修为尚可的站着,他们狼狈的稳住了身形,几人看着上方带着狠戾气势的覃夙,仿佛是想起了他在比试场上的一剑一藤,最后几人互看了几眼,彼此默契的咽下了要说的话语。   覃夙此举下,苏慕本带了些笑意的脸抽动了下,将手中剑柄下意识的攥紧,仿佛此刻他手中握住的是覃夙的命门。   这个人,先是在船舫上重伤了自己,后是坏了他的簪花大会,此刻又将他的计划破坏,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杀了他。   “我兄弟说得对,你们这一个个的,行又不行的,逼逼赖赖的倒是头头是道。”孤枢怀上前一个回身道,话毕撞了下覃夙:“你眼神太凶了,要温柔。”   妤蓼见周遭稳定了下来,朝覃夙淡淡的笑了下,示意他放松些,这才出声道:“各位,在下并不是因为什么私人情谊包庇魔族之人,顾伽他就是我们口中的魔族新魔尊,若此刻我们不管不顾的将他杀死,我敢说,老魔尊一定会感激各位的下手。”   她这话一落,周遭更安静了下来。   顾伽眼眸中的猩红之色也淡了些许,此刻正目不转睛的妤蓼背影。   在他视线下,一股风从她的一袭白衫抚过,身后青丝飞扬,一股清淡的梨花香散开。   顾伽眼眸中的血色彻底淡了下来,恢复了常人的模样。   “爹,我觉得挽清道主说的有理,此刻贸然将顾伽处死…”孤枢怀此刻大声喊道。 第67章 心意   在孤枢怀这话下, 孤帆山的人出现在周遭人视野中。   孤枢怀的爹是个瘦高的中年人,名唤孤辞九,人称辞九。   他面向看着不大精神, 但一双眼睛很是炯炯有神, 这么一看, 孤枢怀的眼睛便是随了他。   在辞九身侧还有孤枢怀的哥, 孤枢慈。他身量略微偏低,眼尾向下, 眼眸看人时犹如一条蛇吐着信子,黏糊又阴势。   辞九上前几步瞥了眼大喊出声的二儿子,眼里划过一丝无奈,这才接声道:“我儿说的甚是有理, 各位, 如若我们今天不顾苏掌门的安危,就这般杀了这魔头, 老魔尊也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到时…”   孤帆山掌门这话一落, 虽后边话未尽,但大家心里的小九九也是翻的飞快,是以周遭反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毕竟这逼死泽阳派掌门的锅,事后也不是谁愿意被扣上的。   孤枢慈则是眼神狠厉的扫了眼孤枢怀,最后仿佛眼不见为净的避开了视线, 朝打头的妤蓼看了过去。   顾伽冷眼扫了眼周遭, 将手中昏迷过去的苏子阳往身前一抓, 嗤笑了声:“所谓名门正派,我追查好几个个月的畜生, 怎么就次次都断在你们正道这。”   他这话一出,畜生自是指老魔尊,周遭人有的确诧异的,或者故作诧异的,但妤蓼并不在这其中。   她了然的扫了眼顾伽手中的苏子阳,上一世也是他派倒戈的最快,再是孤帆山,这两大派的一倒戈直接决定了修仙道门的大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意思是我爹和你们魔族勾结?”苏慕直接抢声道,视线扫了眼昏迷不清的父亲,这才又嗤笑一声道:“你这趁我父亲昏迷,当然是由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妤蓼则直接上前半步轻声说道:“顾伽,你准备带走苏掌门不也是求证老魔尊的下落,带走何不如就此说开,也好让大家有个见证。”   “是啊,挽清道主说的在理,老魔尊的下落老夫暗地里也一直在查询,但始终杳无音讯。”   “是啊,不瞒孤兄,在下也一直暗地里查探,但这老东西就仿佛在人间消失了似的,半点尾巴都没漏出来,我都快要怀疑它是不是又逃回了魔界了。”   一片附和声中,孤枢慈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此言差矣,咱们大家都没见过老魔尊,可能他真的逃回了魔界呢?”   孤枢慈的音色也给人粘腻的感觉,带着磁性的阴柔感,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顾伽在他这话下扫了眼他,眼里滑过一丝嘲讽:“无知,在下就是你们口中的新魔界之主,魔界之主有且只能有一个,除非我死,否则那畜生永远也回不了魔界。”   魔界之地的确只认一个魔界之主,就像它的传位,一任杀一任。   到顾伽这一任,倒是给了老魔尊逃出的机会,大概也才有了顾伽不惜追杀到人间吧。   “既然各位要现场对峙,我顾某也给机会,就是大家注意控制自己的脸。”顾伽慢悠悠的把这话一放,下一瞬手指并拢便点了苏子阳的穴。   在穴位刺激下,苏子阳抖动了下身形也幽幽的转醒了过来。   就在苏子阳预备挣扎时,顾伽又再次掐住了他灵脉,彻底断绝了他要拼命的决心,毕竟谁也不想下半辈子做个废人。   “苏掌门,簪花大会的这几日夜晚,敢问苏掌门去了哪里?”顾伽径直出声道,见他嘴唇嚅动立马要反驳的样子,顾伽再次接着道:“我有你们修仙界的留影珠,这东西可是好东西,我劝苏掌门还是实话实说的为好。”   话毕,顾伽单手从宽袖中捏出一枚鸡蛋大小的水晶珠,他将它在苏子阳眼前晃了晃。   苏子阳在见着这枚留影珠时,脸色便有些发白,这留影珠竟是出自他们泽阳派自身。要知道泽阳派的器修,两位同胞兄弟,当今修仙道门器修他们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也就是说,这留影珠只会留存发生过的,毫无虚造可能的留影。   “怎么,苏掌门难道回忆不起来了,要不我来帮你回忆回忆。”顾伽眼眸半眯,这般说着便要将留影珠甩上半空。   “住手,我也是被逼无奈,这老魔尊他用我儿子苏慕性命作要挟,我也没办法啊。”苏子阳话毕整个人便像泄了精气神,颓败的垂下了头颅。   他这话一落,周遭便炸开了锅,底下弟子你看我我看你的,一副不可置信样子,最后他们又一致将视线给到了泽阳派的人,仿佛老魔尊就在这其中似的。   “所以,老魔尊让你对我们做了什么?”妤蓼直接问出了她关心的点。   这簪花大会的茶水,甜品她一早给过神医,神医告知里中并未含有哑魂的成份,是以他也不清楚这老魔尊借着苏子阳究竟做了什么,又做到了哪一步。   而且,这簪花大会虽然出了现在这一出,前边可是按部就班的将所有比试完成了的。   “各位,我儿苏慕中了魔族药物哑魂,我这个当父亲的,膝下又只有他一个儿子,我实在是不忍他就这么白白送死了,老夫迫不得已暂时对老魔尊妥协了,在下说的也聚聚属实啊。”苏子阳在这时出声道。   妤蓼和师兄陈启对视一眼:这老家伙,这时候顾左而言他,摆明了在打感情牌。   “苏兄,我们大家都明了你的迫不得已,在这其中苏兄可是听命了老魔尊,所以老魔尊让苏兄您做了什么呢?”陈启对着苏子阳和善一笑,这才接着温声道:“苏兄说出来,我们知道了也好大家一起补救您说是不是?”   妤蓼听着师兄这一口一个的苏兄,唇角微抿,极力克制了上扬的弧度,顺道在心下给师兄助威呐喊,高还是师兄高。   苏子阳哪听不出陈启底下的意思,但此刻受制于人,他也知道有了台阶就下。   “老魔尊让我给了份簪花大会有望夺魁的弟子人选,我就按照我的想法给了份弟子的名单。”苏子阳低声说着,边说最后又扫了眼覃夙,这才接着道:“其它的我就一概不知了。”   妤蓼在他话下微蹙眉目,这才出声道:“这份名单,麻烦苏掌门过后给到在下一份。”   先不论过后他给的名单上人是真是假,如果不出她所料,这其中必定就有覃夙在上,无论老魔尊要拿这份名单人员做什么,但一定不会是好事。   “苏掌门,你最后一次见到老魔尊是什么时候?”覃夙直接出声道。   按理说在这一众皆算他前辈的交谈中,作为挽清道主的嫡传弟子,覃夙现下还实在是没有出来说话的份量。但他这声量响起时,周遭人又觉得毫无半分违和感。   经此一战,大家仿佛都默认了,这个少年,他是有资格在这时候说话的。   顾伽眼尾淡淡扫了眼覃夙,最后将视线给到了苏子阳。   苏子阳看着顾伽那狠戾的眼神,不敢再故作而言他,直接出声道:“昨晚,我最后一次见老魔尊是昨晚,他化作一团血雾进到我房间的,让我小心我儿子的命便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顾伽闻言嗤笑一声,微低身嘲弄道:“这么说,都是老魔尊一直在拿你儿子的狗命逼迫你了?你信不信,那畜生此刻就在这场中,哦,也可能现下走了,因为他发现你比他更畜生。”   话毕,他大笑一声径直将苏子阳往前一推,下一瞬便直接化作一团猩红血雾而去。   “阿夙,别追。”妤蓼的出声,喊住了要随着其它门派一起追击的覃夙。   也就是这一瞬,顾伽已然从窗户窜出了这会场,消失在了妤蓼眼中。   “你可是疑惑为师为啥不让你接着追?”妤蓼看着覃夙带着疑惑的视线,浅笑了下直接出声道。   覃夙眼睫微眨,微低头轻声说道:“师尊自有师尊的道理,我听师尊的便是。”   而且,他也没很想去追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簪花大会已然结束了,他也夺得了魁首,他此刻更希望的是能听到师尊给他的答案。   这般一想,他迫不及待的朝她上前一步,眼眸里带着些希冀,微俯身低声道:“师尊,簪花大会已经结束了。”   妤蓼闻言朝他微抬眸子,眼眸里划过丝笑意,这心急的样子实在是不像平日的他。   上一世的他都回来了,还这般如个毛头小子。   就在妤蓼打算朝他微颔首答应时,一个人影飞快的跑了过来,一掌拍在了覃夙肩膀,嬉笑着和妤蓼喊了句道主好,这才接着道:“覃兄,我们来打一场,他们追他们的,我父亲和我哥追去了,这场地也有,咱们再来比过一场。”   看着孤枢怀这喋喋不休的嘴和带着希冀的眼神,覃夙决定收回对他如上一世英勇就义的评价,这一世,这就是个煞风景的蠢货。   “师尊,师尊,二师兄和覃酥姐姐去哪了啊,他们不会去追顾公子了吧,您看到他们了吗?”苏燕儿也在这时候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   妤蓼扫了眼这过来的两人,看着覃夙彻底冷了的脸感到些好笑。   她先是朝小徒弟燕儿回了让她安心些的笑意,轻声说道,稍等我们一起去找找。   对面覃夙仍旧未出声,但这存在感依旧十足的视线让妤蓼也忽视不了。   她朝他微弯了下眼眸示意自己不会再逃避,覃夙在她这笑眸下,冷着的脸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些人情味。   妤蓼最后才朝覃夙身侧的孤枢怀道:“孤二公子要打还是隔日吧,阿夙需要疗伤,我过会去神医那找你们。”   稍顷,妤蓼此刻正一个人站在二弟子的门外,苏燕儿在她叮嘱下回房拿信号烟去了。   她手上的链子突兀的亮了起来,她眼眸带笑的将它凑到了耳边,里边传来覃夙略带急促的声音:师尊,还是我来找你吧,弟子有东西要亲自给您。   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下一章~期待的搓手手! 第68章 要命   这手链子, 作为收覃夙作为她门下的嫡传弟子,妤蓼也送了一条给他。   她自己手上一条,覃夙哪一条, 是两者之间可用于传音的手链。   妤蓼淡淡的朝他应答了声嗯, 最后又补了句:不用急, 有些答案阿夙想必也已经知道了。   那边停顿了一瞬, 稍顷覃夙压低了些声音:有些话我想师尊亲自告诉我。   苏燕儿过来时便见着师尊正对着链子浅笑,她眸子惊诧了下, 下瞬便几步跑了过来。她将手上的信号烟朝师尊晃了晃道:“师尊,这个咱们直接放吗?二师兄就能看到吗?”   妤蓼扫了眼她手上的东西,点了点头嗯了声,示意她直接朝上空抛。   如烟花棒的东西被苏燕儿朝上空抛去, 下一瞬妤蓼两指尖的灵气直接将它送到更高之处。   苏燕儿微眯着眼看去, 烟雾弹在视野中快要消失之迹,如雾的绿色灵气从烟雾弹中炸开, 还在往上蹿着炸开, 经久不散。   照这灵力消散的程度, 只要二师兄他们稍一抬头便能见着。   苏燕儿将虚拢在额头遮挡日光的手放下,转头朝师尊甜甜一笑:“师尊,簪花大会也结束了, 我们接着去哪啊?”   说着,她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道:“麻儿姑娘的哑魂估计也快被神医治好了。”   妤蓼自是没错过她眼中的表达欲, 便直接开口道:“那燕儿想去哪?想回家一趟吗?”   苏燕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才憨笑道:“嗯, 我想带师尊您和师兄们去我家看看,而且我家离大师兄家也不远, 覃酥姐姐也想大师兄回去一趟呢。”   “嗯,为师也这么想的,但我想看看你二师兄的去向,他的家仇为师做不到让他一个人扛。”说着,妤蓼朝上空散开的烟雾弹睨去一眼。   也是,孟询年纪轻轻便背负了一份家仇,造就了他的沉默寡言,比起覃夙性子淡漠的话少,从入临界,他更像是在压抑着自己,如今更是在强迫着自己变强再变强。   从孟询宁愿以自身受伤也要赢得孤枢怀时,她就更做不到放任他离开三年。   上一世虽没有他和燕儿这两个徒弟,但这一世,既是她的徒弟,她自是不能坐视不理。   苏燕儿扫了眼师尊担忧的眸子,拉了下她衣袖朝她宽慰一笑:“师尊不用太过担忧啦,二师兄哪我来说,我一定拉着他和我们一道走。”   妤蓼看着小徒弟燕儿的信誓旦旦,轻摇头笑了下应答了声好。   须臾,身后响起覃夙的一句师尊,妤蓼稍微偏头便和覃夙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覃夙平稳了些气息朝妤蓼淡淡的一笑,在师尊不好意思避开视线时,他才和眨巴着大眼睛的苏燕儿说道:“师妹,我有话和师尊单独说,你一个人在这接应师弟可好。”   苏燕儿被大师兄点名,当即用手拍了下她贫瘠的胸脯,朝师尊略微娇羞的的脸扫了眼,这才笑嘻嘻应道当然可以啦。   这般话落,覃夙微偏头朝师尊妤蓼做了个请的动作。   妤蓼在走时,最后又朝苏燕儿叮嘱了下,让她在孟询回来时一定要去神医哪看看伤势,苏燕儿嗯嗯的直点头,挥手让师尊赶紧跟着大师兄走。   主要这大师兄站哪一动不动的,但那双狭长眸子扫来的视线太强烈了,她表示受不住。   这方,妤蓼正和覃夙朝走廊的尽头走去,但她也不知道目的地,想要直接开口问但又没好问出口。   大抵是从上世记忆苏醒过来,覃夙便时刻遵从着上一世的一些习惯,会在两人一道走时,落后半步在她身后些。   但这时候他在意这些干嘛,这般想着,妤蓼心里便生出些莫名的怨怪之情。   “阿夙,所以我们这是去哪,或者你想给为师的东西是什么?”妤蓼看着都快走出这尽头了,便直接出声道。   妤蓼心中想着既然他不说,那这次就她问好了,自己这个当师尊的难道要与他当徒弟的计较不成。   没曾想她这般不计较的出声,话落倒是让覃夙轻笑了声。   听着他这越发压抑不住的笑声,妤蓼没好气的停住脚步朝他睨去一眼。   覃夙垂下的视线正对上她微仰的视线,他很想告诉师尊,她桃花眼这微瞪之下其实没多少怒气,有的倒是平添了股娇憨之气,这样的师尊,这是他上世从未见过的一面。   以师尊的气性,他以为在这走廊尽头都不一定能等到师尊的主动,没曾想真的可以。   覃夙见好就收的收住了笑意,微抬双手从宽袖处掏出两枚木匣。   就在妤蓼准备接过他手中木匣时,覃夙径直将手中两个木匣摊开在左手中,另一只手按了下木匣的开关,两枚木匣便打了开来。   他又将手微微下放,垂下的视线扫了眼木匣中的东西,微抿了下唇角又将它朝师尊面前递了递。   “师尊,弟子想和师尊结为道侣,我心悦之人,上一世是师尊,这一世也是师尊您。”说着,覃夙将木匣再次朝前递了递。   妤蓼微垂的视线看着扫过着两枚木匣。   一木匣中躺着朵硕大的簪花,如他姐姐覃酥头上的一朵,虽有着艳丽的红,但丝毫不见俗气。   另一木匣中躺着两枚一看便是一对的玉簪,在这白日中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玉色夺人,一看便知不是俗物。   师尊妤蓼的久未出声,覃夙脸上慌了一瞬,他轻声道:“师尊,可以吗?”稍顷,他又接着道:“师尊其它不必顾虑我,师尊只管朝着前走,我会一直追随师尊脚步的…师尊我…”   “闭嘴,这种话自轻的话,阿夙以后莫再要说了。”妤蓼再也忍不住,她径直出声打断了他还要述说的话语。   未抬眸子的她便没注意到,覃夙在她话下,眼眸中刹那间闪过的一抹得逞之意。   就在覃夙将将要伸手之际,对面伸过来的一截皓腕生生止住了他的动作。   那截皓腕被它主人停在了木匣中,妤蓼伸手拿起木匣中玉簪中的一枚,玉簪捏在她指尖,一时间竟觉她指骨比那玉簪还要来的白,又仿佛是玉簪在她手中更透冷霜浸骨。   她拾起后微仰下巴,朝他莞尔一笑道:“阿夙,这算是我们结为道侣的聘礼吗?”   覃夙望着她的含笑眼眸,一时间卡住了要说的话语,他想过很多簪花大会和师尊再表心意的场面,唯独没有这种,师尊真的是来要他的命吧。   上一世的师尊要了自己的命,这一世,师尊又何尝不是要了他的命啊。   “师尊,我…”说着,覃夙轻叹一声,然而还是没能稳住脸上的表情,最后直接放任脸上的笑意,直接肆意的笑出了声。   “师尊,我现在太高兴了,我…”语无伦次的说着,覃夙眼眸中闪过些水意。   这也是妤蓼从未见过他的一面。   上一世的他,修仙界道门之光,在面见她这个当师尊的,从来便是一副恭敬谦逊的模样,妤蓼从未见过他有如此失态的一面。   她径直朝他张开了双臂将他拥在了怀中,本意是想安慰他让他不要如此这般,搞得好像她这当师尊的欺负了他似的,没曾想覃夙下一瞬的动作直接让她僵住了身子。   覃夙手中的木匣被师尊这一个突然的拥抱抵在两人之间,他微垂下些视线扫了眼扑在他胸口的师尊,眼眸里划过一丝笑意。   师尊并不矮,一七零的身高让她在众女修中脱颖而出,但在他一九二的身高下显得有些小鸟依人。   梨花的清香在她的这个主动拥抱中散开,他微闭眸子感受着她身上的梨花清香,想到了两人这一世的见面。   仍旧是无垢山,只是这一世她来主动接自己了。   “师尊,我真的好喜欢你。”他极轻的说了声,就在妤蓼觉得这话太羞人要放开手时,他朝她微俯身另一只手轻压着她脑后,一个亲吻便落在了她额间。   这亲吻便是让妤蓼僵住身体的源头,她有些不敢再直视他垂下的视线,也就忘记了她本是要松开这个拥抱的。   覃夙直接忽略过她那一瞬的松手,看着身前低垂的只剩下发髻可见的师尊,他轻笑了下径直将这个拥抱加深,梨花的幽香便也在两人间越发发酵,让他想就这么沉溺下去,永远不分开。   虽然他是这般想的,妤蓼可没这个想法。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让她使了些力道,见推不动,她只得弱弱出声道:“阿夙,有人过来了。”   覃夙听出师尊的焦急之意,便也知道此刻不好再这么逼迫师尊,再说此刻两人还没有结为道侣的名分,他不要让师尊成为修仙道门宵小的谈资,他的师尊一定得值得最好的。   覃夙侧耳细听了下来人的脚步,距离二人还有些距离,他朝她压低了些上半身过去:“师尊,簪子和簪花收下弟子就放开,好吗?”   覃夙的声音仿佛依附在她耳侧传来,妤蓼一时不察,身子下意识的颤抖了下。   自晓事起,便从来没人离她这么近过。   妤蓼对刚才的颤抖有些慌张,只得下意识应答道:“收,阿夙你松手,为师收下就是了。”   覃夙听出师尊声线中越发的焦急之意,便也不再戏弄,言而有信的直接放开了手,另一只手上的两枚木匣也即时朝她递予了过去。   妤蓼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接了过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平日对她的恭敬有礼的徒弟,在这一刻身上仿佛多了些威慑感,让她几乎是下意识顺从了他的说辞。   来人正是孤帆山的一派人,辞九打头,他的两个儿子孤枢慈和孤枢怀在他身后,两人身后又还跟着一串着他们门派服饰的弟子。   “啊,道主和覃兄原来在这啊,你们在这做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己写的很开心,希望有人看,如果有姐妹看到这,谢谢宝~ 第69章 讨厌   伴随着来人孤枢怀略带些意外的语气, 妤蓼几乎是有些狼狈的才将两个木匣藏匿进了袖间。   覃夙对来人微皱了下眉目,这人真就每次都很会挑时间出现,烦。   相比覃夙的嫌弃, 孤枢怀未等二人回应又接着说道:“顾公子我们也没追到, 这世道也真是玄幻, 连魔的灵力都比我高。”   覃夙闻言淡淡的接了句, 天资问题。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了,孤枢怀故意做了个单手压心口的夸张动作。   配合着动作他委屈的朝妤蓼道:“道主, 你管管你徒弟吧,太过分了。”   妤蓼还未说什么,孤枢怀身后的他爹看不下去了,他轻摇了摇头加重了些语气道:“好了, 怀儿说正事。”   孤枢怀只得收住了脸上故作的表情, 朝旁边挪了几步恭敬的朝他说了句爹您来说。   他哥哥孤枢慈则是极为嫌弃的轻嗤了声,孤枢怀则是权当没听见。   妤蓼扫了眼自带阴沉感的孤枢慈, 显然, 这两兄弟还依旧如上世般不和。   “挽清道主, 虽然这新魔尊我们让他给逃脱了,但这簪花大会也算是结束了…”说着,孤辞九扫了眼妤蓼身侧的覃夙, 这才接着道:“您这弟子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合该是这簪花大会的魁首。”   妤蓼对此不置可否一笑,最后还是扫了眼他身侧的孤枢怀道:“孤掌门美言了, 我看孤二公子也不差, 两柄弯刀在他手上千变万化, 来日必有大成。”   孤辞九在她这话下扫了眼身侧的小儿子,最后还是将视线落到了大儿子身上, 眼眸里划过丝自得的骄傲。   百年来,孤帆山的小辈中,也就只有他的这两个儿子最为出色,尤其是大儿子枢慈,来日成就也不是不能和覃夙比肩。   这般一想,辞九笑意越发加深。   妤蓼见这孤辞九只是笑,只得耐心问道:“孤掌门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这人,让自己儿子孤枢怀说正事,他自己倒也没说到正事,真是奇了怪哉。   覃夙低垂的视线一直便在师尊妤蓼哪,自是没错过师尊话语后的无奈表情,他眼眸里划过丝笑意。   “呃…是这样的,苏慕不是和我们一起去追顾伽了吗,顾伽把他给伤了,我们将他送到了神医哪。”说着他微皱眉目叹了口气,这才接着道:“苏慕他爹苏掌门眼下也是昏迷不醒,我和无垢山掌门商议了下,簪花大会该给覃夙奖励也不能就这么白白没了,结束仪式明日还是正式举办。”   这届簪花大会本是泽阳派举办的,结束仪式本也该掌门苏子阳来操持举办的。   然而如今才出他苏子阳和魔族勾结,即便他口中言辞皆是老魔尊拿他儿子苏慕逼迫,但这赫赫有名的一代掌门和魔界勾结的事,都是永远不可磨灭的事实,不然又怎么对得起那些宁为玉碎的英雄。   这届簪花大会的记载,泽阳派的口碑恐怕是再难恢复以往了。   妤蓼这般一想也就了解了孤掌门这趟的来意了,何况这中还有她师兄陈启无垢山掌门的名义,她泽阳派的没落乐闻其见。   两人对明日的流程做了些简单的交谈,最后妤蓼朝孤掌门轻点了下头:“嗯,我待会回去再和师兄商讨下流程的细节,明日也就多麻烦孤掌门了。”   孤辞九在妤蓼他们告辞时也笑着点了下头,末时朝行礼的覃夙扫了眼,一双眸子里闪烁着精亮。   他见着两人背影在走廊消失时,这才将微眯的眸子收了回来,朝身侧的大儿子问道:“慈怀,你若对上他有几分胜算?”   孤枢慈在父亲这问话下,眼眸微眨朝走廊尽头扫去一眼,唇角轻勾:“如果是点到为止的比试,儿子没有胜算,上届我败于他师尊挽清道主,这届我弟弟败于他徒弟,这本就理所应当。”   还未待他们父亲说什么,孤枢怀气愤道:“爹问的是你能不能和人覃夙打,你后边话什么意思?”   “你理解的意思。”孤枢慈毫不客气道,话毕还朝他笑的阴狠。   就在孤枢怀准备直接动手时,孤辞九大喝一声:“闹够了没,你们是亲兄弟,常年闹这样丢的是我们孤帆山的脸面,枢慈你随我准备明日事宜,枢怀你在房间好好反思反思。”   闻言,孤枢慈似乎并不意外,他淡淡的应了声知道了爹,话毕朝自己弟弟挑眉一笑。   看着二人默契的直接离去,留下的孤枢怀大喊了声爹,最后朝父亲逐渐远去的背影自嘲一笑。   什么亲兄弟,不过是一个贱人生的,就因为比自己早出生了几年,孤枢慈就冠上了这孤帆山大公子的名头,而自己便只能被称一句孤二公子,呵。   出自名门世家的娘也因为爱慕爹,竟被迫承认下他这个孤大公子,他就和他娘一样,狐媚子,贱人。   越是这般一想,孤枢怀一拳打在了走廊的柱子上,走廊近处的木柱都因为他这带着怒气的一拳颤抖了下。   这方,妤蓼两人也正好遇到了过来的苏燕儿和孟询。   妤蓼朝二人叮嘱了几句明日事宜,两人都朝大师兄道了句恭喜。   覃夙朝二人微点了下下颌,似乎对这自己是簪花夺魁的弟子并无多大激动,更没啥期待明日的感觉,反而眼眸里有着些心事。   虽然他们的大师兄一直便是这幅表情,但苏燕儿总感觉最近两天的大师兄比以往更冷了。   苏燕儿在大师兄视线要看过来时,她急忙的收回了视线,好冷。   此刻,燕儿正向师尊提议着明早仪式过后去哪庆祝,最后她眼眸轻微眨动,几个小碎步走到师尊身侧,微仰下巴说了句师尊答应去我家的。   妤蓼任由小徒弟这说着说着手便缠上她手臂的习惯,伸手在她鼻尖刮了下,眉目舒展着应道:“当然,师尊什么时候骗过燕儿。”   “好耶,二师兄你听,我就说师尊答应我了。”苏燕儿闻言彻底笑眯了大眼,几乎是蹦跳着扭身朝身后的孟询一笑:“所以愿赌服输,二师兄也要跟着我们一道走。”   孟询早在师尊说出那句当然便诧异了下,也知道自己这是着了小师妹的道,这明明是小师妹早就和师尊说好了的事。   见三人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这,尤其小师妹的视线尤为期盼。   孟询稍顷才无奈一笑,眼中有了坚定的决定,他微俯身朝师尊妤蓼恭敬一拜:“师尊,弟子身负家仇,弟子忘不了放不下…所以弟子不能留下。”   妤蓼闻言,上前半步将他扶起,轻声道:“阿询,只要你愿意,为师可以帮你一起查询家仇,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往东临一道走,别的不说,至少为师能护佑你人身安全。”   孟询还能说什么,看着师尊殷切耐心的眸子,还有次次都是这般体贴的言辞,他的决定开始动摇了起来。   “二师兄,愿赌服输,你明明说了师尊要去我家就和我们一道走的。”话毕苏燕儿撅着嘴朝二师兄跺了跺脚。   妤蓼扫了眼踌躇的二徒弟孟询,最后视线落在小徒弟苏燕儿身上,温声道:“燕儿,不许拿既定的事来为难你二师兄。”   “师弟,师尊和师妹都这般言辞了,家仇的事师兄也可尽绵薄之力,不用觉得这是负担,我们很是愿意师尊也能对你少些担忧。”覃夙说着直接上前拍了拍师弟孟询肩膀。   这两个便宜的师弟妹可真是个麻烦,明明上一世没这两麻烦精的。   师尊对他人的耐心也可真是足,师尊的温柔果然不是对自己一个人的啊,这般一想收回手的覃夙在身侧微握了起来。   下一瞬,覃夙微闭的狭长眼眸睁开,手也又松开了这抓握,现下还不到时候。   孟询没注意到他这眼眸闭合间的的动作,眼眸中的感激越甚,连大师兄都发话了,他心里划过一丝暖意。   他微抬首朝师尊和师兄师妹看去,三人仿佛都在等他一个回复。   这般,他的决定突然就在心中崩塌了个彻底,他辜负不了他们这份心意。他朝师尊郑重的点了下头,又是个微俯身恭敬一拜:“师尊,弟子不走了,此前是弟子思虑不周了。”   话毕,孟询眼眸里划过些闪烁的晶莹,惹得苏燕儿惊奇的瞪大了些眼睛。   苏燕儿偷偷扫了眼二师兄孟询,虽然二师兄也和大师兄少言寡语的很,但因为他们两人是一道入的临界,在临界他也能带她出去玩,所以他一直便觉得二师兄比大师兄性子好些,今天又发现了二师兄竟也有如此感性的一个一面。   她决定了,二师兄的家仇,她也要帮上忙,她是苏家的大小姐,父亲的掌上明珠,回到家总能拜托父亲帮帮忙的。   妤蓼自然高兴孟询收回了之前的决定,将他扶起眼眸中笑意加深。   这样一来,二弟子的安危也不用挂心了,明日后他们再一道往东临走,上一世没去的覃家这样也可去一趟了。   这般一想,她出声道:“覃姑娘呢?她不是和阿询你一道去追捕顾伽了吗?”   孟询闻言一怔,还是覃夙闻言眉目一思索便道:“师尊不必担忧我二姐,她应该是不辞而别了。”   听徒弟这言辞,看来他二姐覃酥是有着多次不辞而别了,这姐姐,还真是来去如风。   几人就着逐渐暗下来的夜色回了院子。   在回房时,苏燕儿收了个哈欠,临关门时朝师尊眼眸带笑道:“师尊燕儿今晚就不运唤生灵力了,我好累我要睡一觉。”   妤蓼对此伸手朝她点了点,有些无奈的朝她说了句明天可别偷懒了。   燕儿答应的极快,挥挥手让师尊也早点回房休息。   待小徒弟燕儿关好门后,妤蓼收敛脸上笑意也准备回房时,这才发现这院中又只剩下了她和覃夙。   就在妤蓼准备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时,覃夙开口了。   覃夙对她说:师尊,我开始有些讨厌他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乌拉拉魔仙变:变出评论! 第70章 簪花   妤蓼闻言眉目微蹙, 覃夙这言辞是她未预料到的。   她第一反应便是,覃夙怎么会说出这般话来?这个他们,覃夙是看着苏燕儿的已经紧闭的房门说的, 也就是说这个讨厌他们, 指的是她的另两个弟子, 同样也是他的师弟师妹。   许是不肯相信, 妤蓼下意识将心中想法问了出来:“阿夙,你这个他们指的的是…燕儿他们?”   覃夙看着师尊眼眸中的错愕和受伤, 他强迫自己撇开视线,稍顷捏了下身侧手复又对上了师尊视线:“师尊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就是厌恶他们。”   看着两人周遭这突然而起的浅绿灵力罩,覃夙微垂下了带着些狠戾情绪的凤眸。   他眼睫毛并不如师尊妤蓼的自带卷翘长, 只剩下直扑扑长和密, 在眼睫下方投下一片阴影,将他眸中的情绪掩了个干净。   师尊真的是个温柔致极的人啊, 都这时候了, 她还不忘施灵力加上这隔音罩, 都这时候了还在防止被有心人和师妹他们听到,都这时候了还在保护着自己。   这样美好的她,犹如话本圣人般, 她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引诱他人的气息,吸引着周遭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朝她聚集,她也同样予以所有人温柔。   这样的她, 她的答应都像是她的温柔罢了。   毕竟师尊一向温柔待所有人, 就连顾伽一个魔, 她都不忍心追杀不是,那么上一世她又怎么忍心对自己下了生死帖呢。   同样是魔, 顾伽就怎么不能杀了呢。   “阿夙你冷静,我不知道你何出此言,但我觉得你现下需要冷静。”妤蓼微蹙眉朝覃夙说道。   覃夙微闭了下眸子,最后还是忍住了心中的言辞,他怕问出来了师尊的答应也就没了。   微扬首的妤蓼看着不发一言的他,将到嘴边的不要瞎想忍了下去,想着毕竟上一世的确是没这两个弟子的,覃夙的记忆又才苏醒过来,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情有可原。   再说了,他心中有怨言说出来也好,总比上世闷着的要好。   毕竟,有的人闷着闷着就走了无情道。   想到此,妤蓼伸手扯住他宽袖微偏头一笑:“阿夙可是觉得这世师尊多了两个弟子?”说着,也未等覃夙回话,他将他右侧手腕握住,轻轻往上一托:“这嫡传弟子的手链可就阿夙一人有,阿夙还不明白为师心意吗?”   覃夙微垂下的眸子看着两人手腕间的手链,这手链一眼便能看出是一对。   枯色的链子上是妖娆绿纹缠绕,纹路上坠下几处有红豆似的铃坠子,铃坠子此刻正因为师尊的动作叮当作响。   因为师尊布上的灵力罩,平日微不可闻的声响在此刻格外清晰起来。   上一世,这手链是他为保护临界伤了灵田,一瞬白发。   师尊大抵是过意不去吧,这才给了他嫡传弟子的名分,将这手链赐予了他。   这一世,这手链是师尊在见面便给了他的,见面便将他立为了唯一的嫡传弟子。   师尊的心意,他越是懂便在心里生出些晦暗的心思来,只要自己一旦堕魔,师尊便也能照杀不误。   还是说,上一世的他终究是不如这一世的顾伽?   只要这念头在心中一起,他就悔恨没在比试场上直接杀了顾伽,又何必拿他去看一个师尊对魔族的态度,这样倒好过一了百了。   “啊呀…今天是阿夙你生辰吧,是为师的错,为师给忘了!”说着,妤蓼有些激动松开了拿他手腕的手,后又不自觉的交握了下自己的双手,望着覃夙的眸子里多了丝无措感。   覃夙闻言先是诧异了下,最后不自觉的从喉咙滑出一声轻笑,低低哑哑的传在这灵力罩中。   “师尊啊,你真的是让人…”他轻声说着,下一瞬直接将身前的师尊一把揽入到了怀中。   妤蓼下意识的挣扎,上方传来了一声覃夙的轻叹声,轻叹中的无奈使她下意识的停住了动作,抬手拽住了覃夙的前衣襟,给这个怀抱留出了一些空隙。   “师尊说着在乎弟子,倒是把弟子生辰给忘的一干二净。”说着,覃夙手上用了些巧的劲道,将两人的怀抱加深,他下巴微抵在她发髻上,这才再次轻声道:“师尊的错,让我抱一会,别乱动。”   覃夙的身形还有着少年人的瘦削,但由于他自身身量高挑,双臂微伸展的拥抱下,妤蓼的身形便完完全全的嵌在了他怀中。   此刻,妤蓼脸上的热意从这个怀抱开始就加速升聚,她眼神闪烁僵硬着身子不敢乱动,最后紧薄的眼皮子只得端端正正的垂下,将视线落在了身前人雪色衣襟上。   十八岁的他,原来已经这么高了啊。   十八的生辰,自己怎么就给忘了呢。   稍顷,妤蓼觉脸上热意消退了些许,她抵在覃夙衣襟的手动了下,闷声道:“好了吗阿夙,生辰我给你补上,生辰的礼物为师也提前准备了的。”   “不好,才抱一下下。”说着,覃夙低笑了声。   这时候还问人意见的师尊也太可爱了,也真的是太让他想欺负了。   许是这声笑让妤蓼觉得他应该是没多生气了,庭院外中此刻又传来弟子三三两两的人打趣声,她有些着急的再次喊了声阿夙。   覃夙听出师尊话语中的软糯味,他眼眸里笑意加深,微俯身在她发髻上印下一个亲吻,梨花的清香在他嗅闻下加深。   外边弟子的谈笑声越来越近,就在妤蓼准备用些力道将人推开时,覃夙早她一步将这个怀抱松开。   这样就有了让妤蓼尴尬的一幕,她的手做着推人的动作,也就在他退开的胸襟处摩擦了下。   覃夙倒是没有多言语什么,扫了眼师尊脸上呈现的少见羞涩。   他微低敛眸子,将视线落在了师尊收回去的皓腕上,虽然师尊极快的收回了手,但她的手在伸向自己的那刻,在这夜幕中覃夙只能道一句冰肌玉骨形容。   见师尊仍旧不言语,他收住了些放肆的眼神,带了些期待的语气问道:“师尊准备的礼物可否让弟子看看?”   至于生辰,他自己也忘了的东西,师尊口中准备的礼物倒是可以让他期待下。   “对了,我给师尊的木匣子呢,簪花我给师尊簪上看看好不好。”   妤蓼几乎是下意识的从袖中拿出两个木匣子,此刻她觉得只要覃夙不提她伸向他胸口的手,她觉得做啥都可以。   再说了,这簪子本就覃夙送的。   “礼物在为师房中,十八岁生辰虽不及行冠礼重要,但也不能就我们两个人过了,明日送予阿夙。”说着,她微抬首朝他手中的木簪红花扫去一眼。   反正这朵簪花也很漂亮,她自个也想看看在头上的样子,让覃夙先看看也未尝不可。   “这簪花是寓意着什么吗?我看阿夙你姐姐头上也有这么一枚簪花,只是花色有些不同。”   覃夙闻言垂下的视线扫了眼师尊,收回视线的他手微抬,伸手将木簪在她发髻处比划了下道:“插这簪花者,均是我覃家男子誓死要保护的女子。”说着,他微顿着拧了下眉头,接着道:“师尊,弟子生是覃家人,对这个世家我虽有诸多不喜,但这条家族世规弟子很是喜欢。”话毕,他将这枚簪花从妤蓼发髻右侧斜插了进去。   覃夙垂下的眸子此刻正端详着这朵簪花,师尊浓密蓬松的乌发中,发髻里中相映着这枚艳色的簪花,似乎让师尊清丽脱俗的脸面都带了丝艳色,让他有些想将人再次揉入怀中的冲动。   但此刻还不行,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孟浪,吓到了师尊。   妤蓼见人看了好久也不说一句,便忍不住微抬了下眸子问道:“是不好看吗?阿夙怎么不说话?”   “好看,凭借师尊的容色,就算是根树杈也好看的。”话毕,覃夙许是想起什么般的,他眼里滑过丝笑意。   妤蓼哪没看出他眼中的促狭之意,估计又是想起了初次见面,自己在他面前的自夸吧,但看着他这么高兴样子,她也就不计较了。   反正自己长得本就不丑,插朵簪花也不至于丑的不忍直视。   外边弟子的谈笑声逐渐远去,她扫了眼罩住两人的灵力罩,最后还是停住了要撤的动作。   妤蓼眼睫微动,再抬首眼眸里带了些认真道:“阿夙,讨厌师弟和师妹的话就停在今晚。”   “为师再和你强调一次,为师此生只会有你们三个弟子,所以容不得你们生出间隙。”说着,她眼眸中含了些厉色,微仰的紧绷下巴也叫人知道她这是认真的。   “师尊,弟子明白,我其实并不是讨厌他们,我只是嫉妒师尊分给他们的视线太多了。”说着,他颤动的眼睫似乎也带了些不知所措,接着道:“尤其师尊将弟子生辰都忘了,所以弟子一时心急口快,还望师尊莫要放在心上。”   在覃夙这话下,妤蓼彻底没了脾气。   她上前半步,扶住了他要越发下拜的拱手,将人扶住她眉目浸润了笑意:“好啦好啦,为师也没怪你什么,忘了生辰也是为师的错,明日给阿夙补上。”   “时候不早了,今日比试场上你灵力又耗的多,回房早些休息。”说着,妤蓼这才撤下了灵力罩子。   覃夙应了下来,将师尊送回了前方屋中,见屋中只余下一盏灯烛时,这才抽身离开回了旁侧的屋子。   就在覃夙进屋后,正中的庭院院门后方走出一男子。   男子阴狠又黏糊的视线朝妤蓼屋子看去,正是一袭青衫的孤枢慈。   孤枢慈此刻手指正捻过另一衣袖上的纹路。有趣,真是有趣,他竟在这看了一出师徒相拥的大戏,虽然灵力罩挡住了他听到些什么,但也让里中的两人未发现他一直便在这的气息。   这簪花大会的魁首,覃夙竟和他的师尊挽清道主,夜半相拥拉拉扯扯。还有是什么比这更有趣的了吗,没有。   稍顷,他放轻脚步离去,眼眸中带了丝玩味。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乌拉拉变评论失败了,作者卒! 第71章 骄傲   翌日, 簪花大会的结束仪式照样在比试场,泽阳派掌门苏子阳对外称伤势未愈,但大家懂的都懂也不戳破。   此刻, 苏慕倒是暂代了他父亲的位置, 象征性的主持着这届簪花大会的结束仪式。   现下, 他正将手上的的一个长木匣送至覃夙手中。   见覃夙未立马伸手, 苏慕大抵是还年轻气盛,未能如他父亲般擅控制表情, 此刻他脸上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量道:“覃夙,你要记得这东西是从本少主这抢走的,来日我苏慕必定十倍奉还今日之耻。”   覃夙对此冷嗤一声, 直接伸手从他手中将木匣夺了过来。   窄长木匣里的东西其实并不是什么举世稀有的宝物, 上一世他也是这簪花大会的魁首,自然知道盒子中是什么, 一卷原版无情道诀的羊皮纸。   虽然他这一世并不想沾染此物, 但是他的就是他的, 又怎么能便宜了苏慕这种小人。   簪花大会的魁首奖励一般是当代主持者拿出,在未举办之前就由另三个掌门保存确认真伪。   并且需在今天的结束仪式上当面进行交接,而且又会再次由另三个掌门共同确认真伪的东西, 所以就算苏慕想作假也做不得假。   苏慕只得看着覃夙将东西收进了手中,虽然这无情道诀如今未有人得以修习成功,但无情道可成仙的传说, 至今仍流传在修仙道门中。   所以这卷轴里中写了什么, 大的门派里也不是没有拓印版。但谁又能拒绝正版的无情道诀呢, 所以内容虽然拿着无多大用处,但不可否认它对仙门来说是一个无价之宝的存在。   也怪父亲糊涂, 拿什么宝物做簪花大会的奖励不好,偏偏提议了这个。   苏慕几乎是咬着牙齿黑着脸下去的,全然忘记了他自己当初对父亲信誓旦旦的说辞:这宝物放出去也是让大家瞻仰我泽阳派的宝物,簪花大会上自己亲自再拿回来便是了。   妤蓼朝覃夙手上小长木匣扫过,上一世里中的无情道诀,便是让覃夙化仙又堕魔的罪魁祸首。   这一世,她绝对要阻止他对此物生出修习的心思。   虽然她不知道在她昏迷后,覃夙为何修了无情道,但总归是为了解决魔族的。   这一世,因为顾伽的横空出世,魔族这个大患已经分崩离析起来,只要老魔尊一死,一切都会朝着上一世不同的方向而走。   因为簪花大会由此以来便只有魁首,所以几个大的门派掌门一一对覃夙说了几句贺词,无非就是少年英雄什么的,覃夙并未多言语,只是恭敬的一一拱手谢过。   见他如此寡言,几个掌门嚅动了下嘴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在无垢山掌门陈启的示意下,覃夙便拿着小木匣走了下去。   台上的几个门派掌门开始就此次的簪花大会做总结,以及公布各门派弟子名次的详细排序。   最后无垢山掌门和孤帆山掌门为主,两人以期盼下一个五年后,下一届大家再次共聚的美好畅想作为了结束。   妤蓼对这些致辞并不陌生,上一个五年师兄说的话也和这大差不差。只是当时的魁首是她自己,今年,是她的弟子上台了。   明明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因为这一重生,突然就熟悉至极起来,让她感到些唏嘘。   “师尊,这个给你,它现在是你的了。”   覃夙的出声将妤蓼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朝身侧他递过来的木匣扫了眼,正是装有无情道诀的小长木匣。   妤蓼眸子里闪过些诧异,带了些疑惑的语气问道:“阿夙就这么将它给师尊?你对这个东西不感兴趣吗?”   覃夙只是朝她轻挑了下眉,又将东西朝师尊递了递,这才道:“没兴趣,我看师尊在台下便一直盯着它,师尊喜欢拿着便是。”   “我没喜欢它。”说着,她略微垂下看他的眸子,这才道:“为师就是不想你再像上一世修习它,这无情道诀不是什么好东西。”   覃夙对此不置可否,一旦修习了它,他就会提高修为,直至化仙。   但,越是修习下去,他便会逐渐遗忘他重视的人,他不想忘的下场就是上世的堕魔。   这般一想,他脸色沉了沉,甚至有了将这无情道诀毁坏的冲动。   “弟子此生不会修习它的,师尊也不要去碰它好不好。”说着,覃夙的语气甚至带了些恳求的意味。   妤蓼闻言略微不解的一笑,肯定道:“我才不会去碰这个,为师自小便师从自然道,自然此生都修习自然道了,我劝阿夙对此应该克制些。”   上世,覃夙修习自然道虽没他走无情道有更高的成就。但,她相信假以时日,能凭无情道成仙的徒弟,自然道亦可,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好,那就说好了,我们都不去碰这个。”说着覃夙眼眸里带上了些笑意。   “不去碰什么啊,师尊你和大师兄在说什么啊,燕儿怎么听不懂啊?”说着,旁侧的苏燕儿伸直了脖颈,朝师尊手上的小长木匣扫了眼,这才道:“师尊,不瞒您说,我家姥爷也有这个卷轴,听我姥爷说修无情道没人成功的,而且多数修行的还经脉尽断而亡,少有的捡条命也没了修习的机会,我们可都不要去碰这东西,太恐怖了。”   妤蓼闻言脸上没忍住泄出些笑意来,苏燕儿不知道,上世修习唯一成功的人便就在她面前,就是她喊大师兄的人。   覃夙许是知道了师尊在笑啥,便扫了眼师尊手上的小木匣打趣道:“是啊,师尊还是尽快将它烧毁吧,估计这无情道诀就是个诓人的玩意罢了,要真能修习成功,咋没一个人现身说能他成功了呢。”   这人,明知此是真物,也是能修行成功的卷轴,而且这个修习成功的人就是他自己。   如此这般,他倒还在这直接抹黑了这无情道诀,看来是对此真没啥兴趣。   妤蓼了解覃夙,如若他有兴趣,那就决计不会因为害怕他人来修习而故意抹黑此物。相反,他会希望走这条路的人越多越好,他会被激起强烈的好胜欲,他会在这条路上去夺一个第一。   覃夙,她的弟子,他一直便是这般骄傲的人。   “好啦,这东西放去无垢山仓库吃灰也未尝不可,就当是偿还给到阿夙你的的长剑。”说着,妤蓼就此扫了眼他放在身侧的长剑,夙清。   上一世,倒是没有她给他长剑赐名这一出,上一世他的剑无名,这一世唤夙清。   “师尊好会过日子耶,师尊送大师兄一把长剑,此刻又将大师兄赢回来的卷轴拿回去消债了。”苏燕儿直接大大咧咧的说道。   “为师的小徒弟燕儿就是聪慧。”说着妤蓼眸中笑意加深,朝覃夙和孟询二人看了看,这才接着道:“好啦,等日头下去些我们就启程,你们三现在赶紧回房收拾下,待会到为师院里来,我有话和你们说。”   三人都领命而去,妤蓼则快速去了师兄哪一趟,和他说了暂不回临界的决定。   临界的灵力罩已加固,在没有外人闯入的情况最近三年都还算安全。   她想去三个徒弟长大的东临走走,更想在外边继续探访老魔尊的下落。   老魔尊一日不死,她和覃夙的心头就永远悬着一把利刃。   妤蓼实在是不想如上世经历无垢山覆灭,她手刃覃夙的下场。   天道可以给她一次机会,不会再给她第二次的重生机会,是以她一定要将老魔尊这根悬在心上的利刃拔掉。   陈启见小师妹早就计划得满满当当,自是没法阻止,最后叮嘱了句凡事小心和及时报信。   这边,回到院里的三人都极快的收拾好了行李,燕儿也有了师尊所送的储物袋,是以三人都打着空手站在了院中。   三人见师尊回来,燕儿极快的跑了上去,习惯性的挽着师尊手臂摇了摇,眉目一弯道:“师尊,您有什么东西需要燕儿带的吗,师尊给我的储物袋我很喜欢,位置还好多呢。”   说着,苏燕儿格外小心的摸着腰间的储物袋,这是师尊前些日子送她的生辰礼物。   “为师没啥需要带的,燕儿带好你自己的东西,务要落下,到时可不要找为师哭鼻子。”说着,妤蓼许是对小徒弟有时候的娇气感到好笑,便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来。   燕儿在师尊这有意的取笑下,只得连唤了几句师尊,颇有撒娇的味道。   妤蓼还想再打趣几句小徒弟,但一道难以忽视的视线,从她进到院子便落在了她身上,此刻似乎越来越毫不掩饰了,这小醋缸。   “昨天是你们大师兄的生辰,为师昨日给忘了是为师的不是。”妤蓼看着覃夙,将字咬得格外清晰,示意她已经在注意了,让他收敛点自己的视线。   “对哦,昨天的确就是大师兄的生辰,”苏燕儿扳了下手指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覃夙挠了挠头:“大师兄对不起,燕儿也因为簪花大会太紧张给弄忘了。”   苏燕儿说着说着声量略微低了下去,因为她曾经在临界夸下:忘记自己生辰都不会忘记师尊和师兄们的。   师弟孟询也紧随其上朝覃夙道了句抱歉,说他太沉迷于家仇,以至于最近忽视了身边人。   覃夙见两人脸上的懊恼之意格外深,在师尊偏头的示意下,他只得上前拍了拍两人肩膀,开口安慰了句没啥,让他们别放在心上。   他自认为本就没啥,他从来没需要过这两人的一个生辰祝词和礼物。   他所求的是师尊的视线罢了,再说,师尊昨晚的一个相拥便胜过了万千礼物。   见覃夙也不说啥盯着自己,妤蓼便手指微动,从她腰间储物袋中的一个东西跑了出来,在她灵力持续控制下,它一路漂浮在了覃夙跟前。   见覃夙面露诧异的样子,她轻笑了下才道:“这是为师给你的生辰礼,阿夙可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给自己加加油!加油加油! 第72章 梨花   只见, 一个小小的奶白团子漂浮在半空,此刻它正费劲的张开眼睛,这奶白团子努力半睁开时, 覃夙发现了它竟有一对异色瞳孔。   奶白团子正半张着似乎还有点懵的眸子, 异色瞳孔一只带着幽蓝, 一只透着幽紫。   它直愣愣的盯着眼前覃夙, 软趴趴的四肢费劲的支棱起来。但由于它踩在半空中,又有妤蓼手上灵力的微束缚, 挣动下只让它四条小短腿更没着力点起来,所以它眸子里的怕生和恐惧感在加剧。   最后它只得小小的呜咽了声,似乎放弃般停止了无用的挣扎,从口中叫唤了出来, 喵喵喵的叫唤声, 原来是一只幼猫。   妤蓼见覃夙没有接过的意思,有些不确定的再次开口道:“阿夙可是不喜欢?”   不对啊, 她明明特意问过他姐姐覃酥了, 她姐姐说他小时候很喜欢猫咪来着的啊, 所以她在师兄提到覃夙生辰时,她夜间才费了好大劲寻了这么一只猫形灵宠来。   “好可爱啊,师尊, 这猫猫是送给大师兄的灵宠吗?”苏燕儿说着伸指隔空朝小猫咪点了点。   覃夙微垂下视线,伸手接过小猫咪,敛下视线仔细打量了下, 这才开口道:“谢谢师尊, 礼物我很喜欢。”   灵猫雪白的皮毛看着珍贵异常, 额心的红色火焰毛让它多了丝霸气,更有一双异色瞳孔伴随在圆圆的脑袋上, 喵呜着叫唤也格外令人欢喜。   可爱倒是挺可爱的,但覃夙有点没懂,师尊怎么这时候送了个灵宠给他,他早就可御剑飞行,灵宠这东西于他可有可无,再说这只作为灵宠有些过于小了。   “不是灵宠,这灵猫可存于储物袋,阿夙逗它的时候再召出来就好了,好养又不挑食。”说着,她微顿了下,伸出手指朝灵猫额心的火焰红毛点了点,这才浅笑道:“等它长大些,还可辨别魔族气味,魔族再怎么掩盖都逃不过它的鼻子。”   覃夙似乎明白了师尊的用意,当即伸手抹了把猫头,朝对着他使劲叫唤的猫头硬生生说了句:快点长大,长大才更有用。   妤蓼闻言唇齿间露出一声轻笑,徒弟如此言辞和行径,这还确定是喜欢猫的样子?   她现在开始合理怀疑他姐姐覃酥,这是故意说了覃夙喜欢猫吧,这样子更像讨厌猫还差不多。   不过,能让弟子覃夙露出些其它的情绪,妤蓼还是开心的,所以猫咪她决定还是交由他抚养着。   在几人要走时,妤蓼去了苏麻儿哪一趟。   苏麻儿的哑魂已被神医解开,但由于哑魂服用过久,她一时半会还不太能顺畅说话,只能短句短句的接个一两句。   妤蓼一来是和她告辞,二来是为她安排个去处。   她想让她和师兄陈启一道走,上无垢山先待着养伤,然后等回临界时候妤蓼再去将她接出来。   “不,妤蓼,我想要回去南临,我想要一个人去乡下地方生活,等我嗓子好全了,闲暇时候我再教孩子们唱唱歌。”苏麻儿说完便朝着妤蓼露出了个略带羞涩的笑意。   她就像五年前拒绝了从船舫和她走,五年后再次拒绝了妤蓼的相邀临界。   苏麻儿笑意虽微带羞涩,但话语中的坚定让妤蓼知道她是认真的,她一向便是个有自主决定的姑娘。   “苏姑娘,我们临界可比这些地方都还要美,我们也会很快也会回去的。”苏燕儿上前劝道。   而且,苏麻儿脸上一改先前的阴霾之气,这些明媚的笑容,让苏燕儿能想象到五年前,苏麻儿在船舫上一曲歌喉引百人驻足的风采。   所以这些时日照顾她相处下来,她还挺喜欢师尊的这个朋友的。   “燕儿,去意已决的时候不可强留他人。”妤蓼朝小徒弟说了这么句,这才笑着拉住苏麻儿的手,交握住她手小心的捏了下,微垂下头再次道:“麻儿你确定好了,我这个当朋友的也就不强留你了,但得由无垢山的弟子亲自送你回南临,待你安置好了他们就会回来,好不好?”   最后的一句好不好是妤蓼的故意为之,果然这话下苏麻儿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神医独孤悟最后将两瓶丹药递予了妤蓼,告诉她这便是哑魂的解药。   但由于配置这解药需要的珍贵药材颇多,是以现在在手的解药并不是很多,所以并未能批量去人间售卖,只能是哪里有传言再送去。   妤蓼最后又将这药材的事拜托了师兄,她太清楚任由这么发展下去会发生什么,现今的哑魂还是魔族魔医的试验版,唯有独孤神医一直这么研究下去到时方能不迟。   独孤前辈能得无垢山药堂的支持,他本就醉心于和魔族魔医的对抗,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再说,如今的泽阳派估计也没啥脸面来留他了,所以便也会随着师兄去往无垢山。   这样一来,妤蓼心中的不安也算放下来一半,只要神医在,魔族的哑魂便猖狂不下去。   几人这么一番告别下来费了不少时辰,师徒四人御剑走时,天际已经泛起黄昏。   就着这黄昏,妤蓼想到了覃夙的这世入临界,当时他还恐惧这高度来着,想到此他扫了眼旁侧的覃夙。   覃夙此刻手臂里正托着只懒猫,睡的昏天黑地的在御剑下也丝毫没影响。   “阿夙怎么不将它放进储物袋,你的储物空间更大它应该闲不住。”   覃夙闻言微皱了皱眉目,这才扫了眼臂弯中的灵猫,有些无奈道:“一放进去它就叫唤,许是因为和我不很熟悉吧,等过些时日就好了。”   等过些时日,将它扔进去就算叫唤也不管就是了,这些日子师尊还挺喜欢它的,还是惯着它些好了。   几人就这么连赶了几日,落脚点在一个梨花盛开的地方。   “果然,这么些年过去了,这地方的梨花倒是越开越盛了。”妤蓼说着伸手探了一支梨花勾过来。   她微扬下巴轻嗅了下,梨花虽然没临界那般清香,但带着股野梨花独有的清甜味道。   “师尊,这地方好好看啊,师尊以前也来过这地方吗?”苏燕儿说着将手上捡起的一捧梨花朝师尊上方扬了开来。   因为苏燕儿用了些灵力的缘故,梨花被抛的很高,覃夙侧目下便是被漫天白色花瓣纷扬的师尊。   梨花花瓣细小,一袭白衫的师尊几乎要与这些白色的花瓣融入在了一起,就像她身上自带的梨花清浅味道,他一靠近某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便纷纷上了心头。   但,还不是时候,他不想自己的孟浪吓到了师尊。   “阿夙怎么在取这些梨花,你要拿它做什么,我们看看就要走了,天黑前得到东临地界。”妤蓼对覃夙这强烈的视线忽略不了,她只得朝他迈了几步,朝他手上正收集的梨花看去。   覃夙手上灵力仍未停,朝手中白帕里的才摘取的梨花扫了眼,唇角含了些笑意道:“弟子有用,师尊也帮我取些吧,我要上边最新鲜的。”   孟询和苏燕儿两人也朝这边跑了过来。燕儿看着大师兄似乎很在意手中的梨花,她也没敢太闹腾,只和二师兄在一旁逗弄着那只被扔在地上的灵猫。   地上的灵猫看似弱弱小小的,这些时日下来已和他们几个人熟悉了,逐渐展开了它顽劣的性子,此刻正咬着苏燕儿的裙摆撕扯着,似乎在报燕儿揪它耳朵的仇。   灵猫这顽抗的咿咿呀呀一咬,惹得苏燕儿在旁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她对面的孟询对着她也露出些笑意来,让他平日严肃沉闷的脸多了丝少年人的清俊感。   妤蓼则和覃夙控制着指尖的灵力摘折着梨花,两人说了几句覃夙才入临界时,妤蓼让他摘梨的事。   “师尊,说到此,师尊当时是故意的吧,明知我已辟谷了的。”覃夙压低的声音中带了些委屈的语气。   明知他已辟谷,还天天让他在修习唤生术时摘梨,摘梨,然后便是他的吃梨,吃梨。   这般的日常让他连续了一个月余,让当时的他都快怀疑自己的辟谷要修没了。   妤蓼则收了手上灵力,将覃夙手上的白帕合拢起来,里中的梨花装了满满的一大包,因为此白帕的特殊性,并不会收拢压缩着梨花,故存储的梨花会保持一段时间的新鲜。   她完全收拢好白帕,这才朝覃夙偏头一笑说了句:你猜?   覃夙扫了眼远处些的师弟和师妹,见两人未朝这边看。   他便朝师尊越发靠近,将两人的距离缩至极近,眼见师尊便要后退开。他极快的微俯身在师尊耳侧,故意压低了些声音道:“师尊有时候真的是个恶劣的人,就喜欢看弟子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话毕,见师尊欲要退开些这距离,他很大方的起身后退了半步,接着道:“师尊难道不承认吗?从一开始师尊其实就在怪我吧?师尊是在怪我没回来?还是怪我把师尊忘了?”   “好啦,阿夙你回都回来了,我也罚都罚过了。”妤蓼说至此时她才抬首对上覃夙促狭的视线,咬牙道:“过都过去了,翻篇,咱们这个事翻篇,阿夙以后也莫要再提吃梨了。”   这徒弟果然是个人精,既然都知道他这当为师的心意了,回来还带翻旧账的吗?   再说了,她都没翻上一世喜欢自己还不说的账呢。这一笔笔算下来的,谁欠谁又怎么能说清。   何况,情之一字,本就难以算清。   覃夙眼眸含笑看着略低自己一头的师尊,语气中带了些服软感,轻声朝她应道:“好,师尊说翻篇那就翻篇了,那师尊以后也不许拿这问弟子上世堕魔之事了。”   妤蓼在这话下感觉有些什么不对劲,待她一反应过来,她微叹了口气。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挖坑自跳她算是被覃夙玩明白了。   “好,但为师还需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上世阿夙的堕魔是因为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覃夙:快点长大,长大才更有用。   灵猫:(>^ω^<)喵 (猫听了都要死了.jpg) 第73章 承认   “不怪师尊, 怪弟子自己修习了无情道,心中又对师尊生了情,这才有了堕魔的下场, 师尊对此不是知道吗?”覃夙故作轻松的说着。   覃夙虽然故作的轻松说着, 但视线却是未曾从师尊的脸上下来, 他在仔细观察师尊对此话的可信度。   妤蓼正抬眸扫着一瓣随风飘零的梨花, 自是错过了覃夙答话后的慌张和怪异感。   梨花飘落至地上,她眼睫微眨:“所以, 好好修着自然道的你为啥就弃了为师的道。”她说着微顿,又微仰下巴认真询问道:“覃夙,上世的你为什么会修无情道?”   这个问题,自覃夙记忆苏醒过来妤蓼便问过, 但每次都被覃夙顾左而言他的糊弄过去。   对覃夙修习无情道这个不确定的点, 妤蓼从上世追寻到这一世。   尤其是经过这一世两人的相处,她始终觉得覃夙突然的修无情道很奇怪, 实在是太突兀了。   而且那个时机又偏偏是在她重伤昏迷期间, 这让她不得不想, 覃夙的转修无情道和她这个当师尊的有关。   昏迷前仙门众家怨怪她没守护好临界,醒来后的她又变成了灭魔族有功的正道簇拥,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妤蓼, 覃夙的无情道堕魔并非明面那般简单。   覃夙在师尊妤蓼喊了他全名便就知道,关于上世他修习无情道决的缘由,恐怕这次没那么容易对师尊糊弄过去了。   “师尊, 您相信如今的所谓名门正派吗?”覃夙微压低了些声音道。他在见着苏燕儿跑过来时, 不自觉的微皱了下眉头。   妤蓼也注意到这不是个好谈话的时机, 便抬手朝覃夙压了压,示意晚些再谈这个。   “师尊, 你看灵猫它在吃梨花,它怎么什么都吃的啊,还真是不挑。”苏燕儿说着将灵猫抱着抖了抖,伸手在它额上红纹点了点。   “嗯,它不挑食,等长大些了就得挑了。”妤蓼说着捏起一片正掉落的花瓣,伸手喂给了灵猫。   覃夙对师尊这话感到些微妙,虽然师尊明面是在说灵猫,实际是在说他上世记忆恢复后的挑食吧。   啧,师尊明明说好不提吃梨的,原来是只不允许自己提啊。   覃夙扫了眼师尊后眼眸里滑过丝笑意。   下一瞬,嘴巴还在咀嚼着花瓣的灵猫,突然一个虎扑从苏燕儿怀中朝覃夙跳了过来,覃夙对此感到些无奈,最后还是伸手接住了这傻猫。   就在覃夙准备将灵猫按进储蓄袋时,师尊妤蓼伸手朝灵猫耳朵伸来,覃夙便生生顿住了要按灵猫的动作。   “走吧,前边就是东临地界了,阿夙也别将它一直关在储物袋里。”说着她抬眸朝覃夙扫了眼,又低首看着他怀中的灵猫道:“不然这灵猫可就越发被阿夙你养傻了。”   覃夙闻言应了下来,但他微低着的眸子正扫视着手中蠢猫,师尊很是喜欢这傻猫的样子,所以师尊将它送给自己,难道是师尊不好意思养这么个小奶团子?   这般一想,他决定平日可以对这傻猫再稍微好些。   几人经过连日的赶路,总算是入了东临的地界。   东临的气候较之南临要寒冷些,虽然是梨花开的季节,但妤蓼见所过之处普通人无不裹着些厚的衣裳。   所以街上修士和普通人的衣着一目了然起来,妤蓼也就发现了东临这地方,街上来往的修士比之南临要多得多。   街上几步便得见修士,多是三三两两的青年男子。他们扫过妤蓼他们一眼,握着手中剑彼此打趣而过,留下一串肆意的笑声,肆意又潇洒。   这地方的修士,竟然如先前涌入开办簪花大会的一般多。   “师尊,这地方可是有什么新起的修仙门派吗?”覃夙微瞥过这些打眼而过的修士,这地方的修士也过于多了些,多的让他觉得不正常起来。   妤蓼微摇了摇头,各地方新起的修仙门派,自然也是需要层层上报至地方上的大门派。   再说了,这地方已经很多年没出过稍微有名气的修士了。更何况,有上世记忆的她知道,东临这地方的修仙门派兴起,那得是很多年后,多年后覃夙和魔族的一战成名。   所以,此刻这地方的修士数量不正常极了。   “师尊,许是有什么新的大人物在此吧,这地方好像距离大师兄家也不远了。”说着,苏燕儿微偏头朝大师兄覃夙一笑:“大师兄,欢迎我们去你家做客吗?”   还未待覃夙说点什么,从天而降了七人落在了他们面前。   七人皆是一袭白衫白帽,为首的一人恭敬的朝覃夙一拜:“在下覃三,欢迎少主归家,老爷和二少主让我等前来迎接。”   话毕,七人恭敬的朝着妤蓼他们方向行了一礼,在覃夙微皱眉目的摆手下才直起了身子。   “少主,请。”覃三严肃着脸,伸手朝覃夙做了个他先请的动作。   覃夙直接无视了覃三的话,他让他起身并不代表他就同意了跟他走。   他直接侧身朝师尊妤蓼道:“师尊,我们走吧。”   妤蓼扫了眼在这话下便有些慌张的覃三,在她准备出言的时候,覃三一个扑腾当街跪了下来。   他这一跪,身后的六人也是直愣愣的全跪了下来。   七人的这当街一跪直接引得行人围堵起来,毕竟这年头谁不想凑个热闹。   覃夙扫了眼跪着的覃三几人冷嗤一声:“怎么,你们想以此逼我就范?”话毕,他狭长凤眸微眯。   覃三在覃夙这话下,他拱着的手微颤抖了下,只敢微抬头扫了眼覃夙,下瞬便垂下了首恭敬道:“少主,老爷说您师尊挽清道主也可一同前往,还请少主不要让小的为难。”   覃三这身装扮可都是周遭人熟悉的,他们在这话下也算是明白了覃夙的身份。   一个年长者些的开始朝一个青年反驳着:覃家的长孙本来就不是现在的那个,我早就知道还有一个少主离家出走了。   这年长者一语激起千层浪,周遭人开始对覃家到哪个是长孙开始有了争论。   妤蓼对周遭的吵闹声蹙眉,有些人真就嫌热闹不够大,怎么有争议怎么说。   “阿夙,既然这位小兄弟都这么说了,咱们也都到这地方了,你总是要回家一趟的。”妤蓼朝冷着脸的覃夙柔声道。   覃夙闻言将微皱的眉头松了松,师尊一向待人宅心仁厚。   但覃三这些人能这么及时的来迎接,恐怕在他们师徒一行人进至东临地界便接到通知了。   前来的这些人,究竟是父亲的人,还是他那个小儿子的都未曾得知。   虽然这六人对他们师徒四人的安危不足为惧,但他不想师尊淌覃家这趟浑水。   覃家,不过就是个有些银子的世家大族,凭着银子的供给,仰仗着几个修仙大家这些年越发庞大起来,旁门支节的也是发展迅速。   但在覃夙心里,这个覃家世家宗门家族,它从内里早就已经开始腐烂了。   “师尊可想去覃家看看?想去便去,不想便和师弟们就近找个客栈休息,弟子马上就会回来的。”覃夙也放柔了些声线道。   覃三见少主覃夙在女子的话下动摇,有些感激的抬首朝妤蓼看去一眼。   “阿夙欢迎吗,欢迎我们就去,不欢迎嘛,为师就只好和你师妹们找个客栈休憩了。”妤蓼故意这般说着,说着说着倒是把自己逗笑了,她和小徒弟燕儿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覃夙对此生出些无奈,他哪没听出师尊话语中的揶揄啊。   他故意压低了些声音道:“师尊当真要随我去覃家?师尊是决定了吗?”   妤蓼见覃夙眼中笑意浓厚,结合着他这话语,她哪还不懂覃夙的意思啊。   修仙道门虽不遵从人间礼数,但当两个弟子认定彼此,有了结为道侣的心意时,两人便会到彼此师尊面前携手要祝福,如若有父母宗亲的自然也该去告知一声。   所以,覃夙在此的话语自然就是以上的意思,这闷葫芦怎么就完全没上世的闷了呢,果然是个厚脸皮的。   妤蓼直接朝他一笑,大方承认道:“是,为师心意已定。”   在这话下,两人相视一笑。   苏燕儿作为女子本就心细些,她朝师尊多看了眼,也不知道师尊如今知不知道大师兄的心意。   这般一想,她朝师尊发髻上看去一眼,没有玉簪也没有簪花,但大师兄头上的玉色簪子倒是带了,奇了怪哉。   孟询则有些没搞明白,还想着师尊不是早就答应了去覃家和燕儿家看看吗?   最后他也没做多想,只一道跟着身侧的燕儿走。   几人行至一片空地便纷纷御了剑,覃家虽就在此处,但一般人也没那么容易进覃家。   虽然覃家是东临有名的商贸,但它本家却是坐落在一座山上。   覃三在前边带路,覃夙则紧随其后,妤蓼绕在燕儿和孟询的身后,随时注意着他们脚下的步伐。   原来,进入覃家需找到本家山,但还需按覃家特有的机关步伐前进,否则便会死于各种机关迷阵。   他们一行人绕了荒山和一片竹林,这才算进入了覃家的宗门。   首先映入妤蓼眼前的是一座高耸入天的石门,覃宗烫金二字刻印在其中央,要不是有修行的功底,普通人压根看不见这高度上的二字。   “哇,覃家真的就好夸张,我以前听爷爷说过,我爹爹都没来过呢。”苏燕儿压低声音和师尊嘀咕道。   妤蓼闻言一笑,这样的世家又有覃夙这样优秀的子孙,但几十年后的覃宗却是逐渐淡没了下去。   覃宗以后的主人是覃夙,覃夙接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覃宗和修仙道门的关联斩了。   就在几人准备朝这石门进去时,里中走出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青年,冷白的肤色和覃夙如出一辙,一双凤眼更是有几分相象。   只是他的凤眸较覃夙的略微上挑,整张面相便带了些笑意。   他竟也是使着一把扇子,扇子在他指骨掌间一个旋转,他头一偏笑得无害,眼睫微眨道:“哥哥,好久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TAT末点死了! 第74章 心疼   妤蓼一直便听闻覃夙有一个弟弟, 上世未曾得见,这算是二人的第一次逢面,此人名覃锋。   到底是亲兄弟, 单相貌上此人和覃夙有个六分相似, 只是身形较覃夙矮了很多, 大概也就一米八出头的样子。   覃夙并未对他过多理睬, 只是淡淡的做了个嗯的回应。   摇着扇子的覃锋仿佛没看出哥哥覃夙的冷淡,仍旧满面带笑, 伸手做了个引他们进入的动作,这动作更像是主人邀请客人般。   还没走几步,覃锋微偏头朝妤蓼看去,眼眸带笑:“想必这位便是挽清道主了, 您就是哥哥的师尊吧。”   妤蓼朝他微点了点下颌, 矜贵又冷淡的样子惹得覃锋一时没挪开视线。   覃锋自认他这张皮相是顶好的,外形的优越让他在女人中格外吃香。别说是普通的女子, 就是修仙道门中的各色仙子, 只要他稍微的对她们热情些, 这些所谓的仙子也就不过如此。   倒是头一次碰到对他这般冷淡的女子,有趣。   覃夙扫了眼仍旧直愣愣看着师尊覃锋,脸色带了些不悦道:“孟娘就是这般教你礼仪的?”   覃锋的娘, 覃夙亲娘在世时候他从不喊她一声小姨娘,从未改口。   如今覃夙这一声改口孟娘,他这话不可谓不是故意的, 要知道覃家家主的妻子如今已经是覃锋他娘了。   不说称呼一声姨娘, 喊声夫人也是该的, 偏偏喊了个他娘的自称。   妤蓼看见覃锋带笑的脸难看了一瞬,虽然被他极快的掩饰了下去。   “是在下的不是, 道主这般风采的仙子,令我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覃锋说着和妤蓼做了个道歉的拱手,微偏头勾唇一笑又接着道:“还望道主勿怪。”   妤蓼只是轻眨眼微抬下巴,抬手示意她歉意收到了,并未对他说些什么。   覃锋见她仍旧这般淡漠,便也只好收住了僵硬的嘴角,眼眸里带了些不屑。   他们一行人又往里边走了约摸一炷香时间,妤蓼才算见到了覃夙的父亲。   覃夙的父亲即便坐在上方,妤蓼也可看出他是个身材高挑的男子。清俊的外貌加上一双微挑的凤眼,可以看出覃夙和覃锋两人的眼睛便是随了他。   只是覃夙的眼尾微下压,多了种他们两人没有的冷冽感。   覃夙到了便微拱手行了一礼,喊了声父亲,便再无下话。   上方的男子微收紧了下颌,眼眸中多了丝不悦感。   每次两人的相处见面,覃扶总觉得他覃夙才是老子,自己是他儿子。   他的这个长子,好像从他娘去世后便只称他为父亲了,再没喊过他一声爹。   所以他从来不喜这个长子,尤其是当年灵力聚形成废枯藤后,他的不喜便越发明显起来。   这么些年来,覃扶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长子,但小儿子覃锋的陪伴又让他这想念若有若无,八年多了,两人间的生疏好像越发深了起来。   覃扶此刻也真的是无啥话要说,只得忍住心上冒出的不悦感,扯了扯唇角摆出些父亲的态度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让底下人收拾了屋子…”   未待他说完,覃夙打断道:“不用了父亲,我们就住阿娘的冷香苑好了。”冷香苑也完全够他们师徒四人住了。   说着,他微一顿又朝父亲看去一眼便垂下眸子道:“再说了,我见了舅舅们自会离开,用不着父亲这般劳心费力安排。”   覃扶见他这话说的顺畅,显然是早就知道回来这一遭是需要他做什么的,他微眯眸子道:“覃夙,不管你又多不待见我这个父亲,你是我覃家的长子便永远是覃家人,不要轻易被外人左右。”   他怀疑覃夙是收到了他舅舅们的传信什么的。   妤蓼对此话感到些不悦,有些不解的朝覃夙父亲看去一眼,这话好像就在说覃夙是他生的,他就该为覃家如何又如何,就像他给覃夙个长子身份有多尊崇似的。   覃夙这么些年在临界。虽有着覃家长子长孙的名头,但从未有像小徒弟燕儿般,有亲人送予东西至临界,就连二徒弟孟询都曾有收到过旁系亲人的家书。   如果她没猜错,八年,无垢山三年,临界的五年。覃夙可没收到任何,就连一封家书问候也无。   上世她还当覃夙为人淡漠不喜归家,这世才发现,他的家族并未如她所想般的温馨和睦。   所以,这般的家族,最后又是怎么交由到覃夙手中掌权的呢?   按现在,怎么看他父亲属意都该是给覃锋的。就如现在,覃锋仍旧站在覃扶的身侧,此刻正为他添置着茶水,覃扶的视线便是满意的又和蔼的看着他,俩人正上演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父亲,正因为我是覃家的长子,所以我此刻站在此地。”说着,他微抬眸子,眼皮微掀问道:“父亲此次不断催促我回来,不正是要让我和两个舅舅说,甘愿放弃覃家家族继承之意吗?”   覃扶见目的就被他就这么敞开说了出来,眸色更是不悦。   他本意便是想让小儿子覃锋掌权这个家族,所以近两年已经在让小儿子开始熟悉覃家的产业,这么一开始开始,起先家族里的旁门分支反对也不是没有,但都被他以次子覃锋的优异压了下去。   但最近这段时间,覃夙的两个舅舅却是为自家姐姐叫冤起来,长子未死也未失德,何以次子掌家。   所以频频的找麻烦下,覃家的那些旁门小支的也开始冒了起来,虽然没伤着覃家的根基,但这么频繁也让他们防不胜防和感到棘手。   所以他不得不想着让覃夙自己甘愿放弃好了,所以才放出消息传下去让覃夙回来,目的就是让他和他的两个舅舅见面,只要覃夙甘愿放弃覃家的继承权就好了。   想是这么想的,但被长子覃夙这般不顾及场合的说出来,覃扶可就忍不住脸色了。他眸色一沉:“这么些年来你也未曾归家过,你心中哪还有我吗这个覃家,你弟弟现今将覃家的产业打理的很好。”   说着,他扫了眼底下的覃夙,又朝他旁侧的师尊看了眼,这才接着道:“你放心,你娘的那份为父也不会少了你的。”   覃夙却是听闻后直接不给面的冷嗤一声:“好,我娘的那份,父亲直接悉数归还至舅舅他们就是,父亲可要算清些,我的意思是,娘当初带来的资金下所有商铺,干干净净所有悉数归还。”   还未待盛怒的覃扶说些什么,覃锋忍不住了。   他站在上方直接开口道:“哥你的意思,难不成是想将我们覃家现有的商业铺割舍一半给陈家吗?”他话语中满是不可置信,仿佛在说着覃夙是疯了吗。   覃夙只是扫了他眼,径直将视线对上父亲道:“怎么,父亲不是说了不会少了我娘那份吗?”说着,他似是对父亲先前的话语感到可笑,唇边甚至带了些愉悦的嘲讽感。   这般情绪生动的覃夙,妤蓼略微挑了挑眉。   相比较父亲和弟弟,他的娘亲好像很得覃夙的在意。   上方,覃扶怒上心头,也不顾还有其它人在。他一个猛站起身,伸出手朝覃夙一指:“放肆,覃夙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敢这么跟为父说话。”   “父亲如果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就先带师尊他们下去休息了。”说着,覃夙唇角微挑,眸子里带了些恨意:“我师尊他们到了这么久,也不见你这当家主的有何问候,比起覃锋,你这家主当的的确是不如他。”   话毕,覃夙也不听上方人传来的你给我站住话语,他微侧身和师尊他们说道:“让师尊你们见笑了,我们走吧。”   妤蓼也不多问什么,只是轻说了句走吧。   几人走了很多时都没到覃夙所说的院子,看着越走越偏的行廊,妤蓼也在心下也猜测了几分。   她微偏头扫了眼覃夙,覃锋和她娘的存在,还有覃夙口中提过的两个姐姐,足以可见覃家的当家家主,也就是覃夙的父亲妻妾并不少,所以覃夙才这般厌恶他爹吗?   妤蓼自个虽是个孤儿,但她自小可以说是在师尊和几个师兄姐中宠着长大的。   反观覃夙,虽然生于世家大族,不说宗门内亲,就是旁系的内门分支也是数也数不过来的沾亲带故。   但,妤蓼看着覃夙带往他们的地方,偏离的院子,方圆几里仿佛就剩下了这一座孤院。   “师尊稍等再进来,我收拾收拾就好了。”说着,覃夙视线仍旧未偏离这座院子,仿佛透过这院子看着谁似的。   妤蓼未听他话,一撩衣摆径直跨过门槛,走了进去打量着院子,浅笑道:“这是阿夙幼时住的地方吗?”   “大师兄,这真的是你小时候住的吗?怎么都没人来打扫打扫的啊。”苏燕儿用手掩住唇角,由于吸入了些灰尘,她呛咳了几声。   孟询挥着手将围着小师妹燕儿的灰尘扇了扇,微蹙眉扫着这院子,院子很大但怎么也不像大师兄住的地方。   在他心中,闻名的世家大族长孙长子,他觉得大师兄自小便是该矜贵的养着的。   但眼前这院子,实在是普通极了,寻常人家估计都比这要好。   “嗯,我当时和娘住的地方,娘后来病逝了。”说着覃夙微顿了下来,又补上一句:“灵力聚形失败我便上了无垢山。”边说他边手上灵力微动,开始将门楣上的蛛网一一清理了干净。   几句轻描淡语道尽了他未上无垢山的十余年。   妤蓼听着覃夙这般平静的述说,心里反而更难受起来,她心下冒出很多问题想问问他,想问他娘是什么时候病逝的?他娘病逝后是一个人住在此吗?还想问他灵力聚形失败后是不是很怕……   但此刻她什么都没问,她手上微起灵力也开始帮忙收拾起来,苏燕儿和孟询也一道帮忙起来。   人多力量大,不多时院子便被收拾的焕然一新。   就在覃夙边泡着茶水,边打量着屋子想着还有什么未给师尊准备时,院子传来了敲门声。 第75章 贪婪   还未待燕儿跑着去开院子门, 院子里已经传来了两道女声。妤蓼微一抬眸朝外看去,果然是覃酥。   覃酥旁侧还站了一个女子,她较覃酥身量略微低半个头。   此刻她正微侧首和覃酥说着什么, 声线如她面貌一般温婉而又甜腻, 又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覃夙起身过去, 朝着二人行了一礼, 喊了声大姐二姐。   “你也不住爹安排的房,我和你二姐替你们取了些被褥来, 都是新的。”温婉的女子柔柔一笑,又微侧身放了身后的丫鬟们进去。   着鹅黄衫的丫鬟们鱼贯进入,开始有条有理的布置起来。覃夙唇角微抿,说了句有劳二位姐姐上心了。   “夙夙你也是, 又不是你一个人回来, 怎么不早些告知我,姐姐我也好早些替你安排。”温婉的女子仍旧眉眼带笑, 说着还偷偷朝覃夙身后的两个女子看去, 最后停在了妤蓼的身上。   妤蓼此刻也站了起来, 唇角带笑朝着二人说了句有劳。   “道主哪的话,你是夙夙的师尊,他能有今日的成就还得我们多感谢你呢, 寒舍简陋还望勿怪。”女子柔柔一笑,眸子真诚。   妤蓼笑着说道哪里哪里,又说了句她也正好想看看覃夙长大的地方。   “师尊, 二姐你们之前在簪花大会已经见过, 这是我大姐, 单名一个绾字,覃绾。”覃夙说着又朝大姐引见了师弟和笑师妹二人。   孟询含蓄的朝二人颔首。   苏燕儿则是丝毫不胆怯的上前, 眉眼一弯甜甜的喊人姐姐,惹得覃酥和自家大姐覃绾说这丫头嘴甜着呢。   覃绾仍旧一幅柔柔的笑容,温婉至极。   “时间真快啊,一晃眼夙夙都这么高了,我记忆中他还是个小萝卜丁呢。”覃绾又仔细扫了眼去覃夙,脸带笑意朝妤蓼说着,最后拉着人坐下。   覃夙顺着姐姐的意思坐下,坐至了师尊的旁边,覃绾和覃酥坐在了二人对面。   “挽清道主,我家夫君一直很是仰慕您,说您是守护临界的守界人,修为了得。”覃绾说着朝对面妤蓼浅浅一笑,又才接着道:“当初得知您是我弟弟的师尊后,我心下也放心了。”   “如今,他灵力修为猛增,想必他阿娘的在天之灵也就安心了。”   妤蓼对这样的场面有些束手无策起来,笑着应了这是她当师尊的应该的。   她一向不擅长应付这样的温婉女子,下意识的朝覃夙偏了下视线,想让他阻止她大姐的抒情式感恩。   覃夙一眼便明了师尊的意思,他出声打断道:“大姐,你们是什么时候归家的啊,明日我再亲自登门见见姐夫可好。”   覃夙的打断让覃绾收回了在妤蓼身上的注意力,她脸上多了丝羞怯回了覃夙的话语。   妤蓼扫了眼她脸上的羞怯,估摸到她才刚成亲不久,想必和她夫君也很是恩爱。   在覃夙的三言两语下,两个姐姐被他送出了门。   三人走至门外后,二姐覃酥忍不住了。   她扯了把覃夙的袖子,微仰下巴,眉眼微挑:“花簪和玉簪送给你家师尊了吗?”说着,她微瞥了眼他发间的一枚玉簪。   覃酥眼里带了些幸灾乐祸道:“弟弟你不会不敢给你师尊吧,一个人偷偷带有意思嘛。”   话毕,她丝毫不顾大姐对她衣袖的轻扯,将幸灾乐祸的笑意加深。她只差将‘我看你不行’这五个字砸在自家弟弟脸上。   “多谢二姐的关心和祝福,师尊已经回应了我的心意。”说着,他眼眸里的笑意加深,朝门内瞥去一眼,这才接着道:“花簪和玉簪师尊带不带都无妨。”   还未待覃酥反驳,她身侧的覃绾噗嗤一笑接声道:“无妨?夙夙你就可劲骗你两个姐姐,可是能骗自己过内心?”   对于大姐某些时候的一言戳心,覃夙还是像幼时那般抿唇不语。   再说,覃夙对此也反驳不了,说无妨不在意都是骗自己的。   起初,他只是很喜欢和师尊待在临界的每一天,出山后外界他人的视线令他嫉妒疯长,他对只是师尊的徒弟开始不满起来,他借着师尊对他的一分莫名愧疚,他开始对师尊放肆地表述心意。   而师尊的纵容逐渐抚平了他心中微存的忐忑,使他忍不住继续逼着师尊回应。在得到了回应后,他又开始奢求这份感情走向明面。   他对师尊的贪婪日益渐增,永无尽头。   是夜,微风习习,夜风里夹杂着一些虫鸣蛙叫。   妤蓼和小徒弟燕儿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两人正小抿着茶水。   小徒弟燕儿还在对大师兄剑招毫不留情吐槽着,妤蓼放松着身子整个人半倚半撑着手心。   覃夙站在院子中和师弟孟询比拼着剑法。   就在覃夙顺着孟询剑法,准备下一招对他剑法一个反击时,院子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人对不请自来毫无自觉,手中一把折扇轻摇,咂咂嘴道:“上挑剑下护膝,哥哥近些年修为真是进步飞速啊。”   妤蓼对此微蹙眉,覃锋此人每次喊覃夙哥哥时,话语中都带了丝阴阳怪气,要说不自知她是不信的。   覃锋话落,覃夙和孟询二人也分出了胜负。   如覃锋口中所言,覃夙一剑定了胜负。孟询握住被大师兄扔过来的剑,在心下反思了下刚刚的过招。   大师兄不常使长剑,但是经过簪花大会后,大师兄的剑从和顾伽的一次对招后,再无生涩感。   孟询这般想着扫了眼朝师尊过去的覃夙,一次又一次的对招下,大师兄就手中的剑,好像他惯来就是使长剑。   大师兄这样的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纵奇才吧。   覃夙过去接过师尊手上的茶小饮了一口,这才朝跟过来的覃锋道:“找我何事?”   “爹让我来找你的,哥哥明早辰时去正厅一趟,爹和舅舅们同你有要事相商。”覃锋手中扇子轻摇,话说的话说的不紧不慢,仿佛漫不经心似的。   但他的视线,却是没从覃夙脸上错开哪怕一瞬。   覃锋这般样子落在妤蓼眼中,对他又生出了一分不喜感。她也许是先入为主了,他爹爹对自己徒弟覃夙的态度,让她本能的也不喜覃锋。   “好,明早我会去。”话毕覃夙轻放下手中茶杯,又朝他扫了眼道:“你喊我舅舅倒是喊的很顺口。”   覃锋在这话下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知道覃夙的意思,他这是在讽刺当年喊他娘喊不出口。   他捏紧手中扇子才稳住了脸上的微笑,匆匆告辞而去。   妤蓼对覃锋仿佛夹着尾巴跑路的样子感到些好笑,她扫了眼一脸淡定的覃夙,心下暗道她这大徒弟可不是会吃亏的人呢。   “大师兄,我多嘴问一句哈,你父亲究竟有几个夫人啊?”苏燕儿眨巴着杏眼问道,眸子中的好奇都快要溢出了她那双大眼。   不怪小徒弟燕儿好奇,光现在他们知道的,覃夙有着两位姐姐覃绾和覃酥,底下又有覃锋……底下肯定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兄弟姐妹,妤蓼便也好奇的看向覃夙。   覃夙微蹙了下眉头,这才说道:“我娘是原配夫人,大姐和二姐是二夫人所出,覃锋的娘晚了好几年进来,其它的我也没啥印象。”   这一句没啥印象,足以可见他父亲的风流成性了。   而且,覃夙上无垢山早,也许如今父亲更是给他添了兄弟姐妹不知多少。   师徒几人围着庭院石桌慢饮着茶水,妤蓼对他们刚刚的比试随意的指点了一二,孟询和燕儿回房消化着师尊所言。   妤蓼瞥了眼仍旧未走的覃夙,稍一挑眉道:“为师可对你没啥指点的了。”如今覃夙上世记忆已然恢复,剑招什么的,她的确是对他没啥指点的了。   要单论剑招,覃夙上世可是比她这当师尊的还要强,所以,不指点才是最好的。   “师尊,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句,父亲是父亲,我不认同他的做法。”覃夙郑重道。   妤蓼见留下来的他只为说这一句,没忍住噗嗤一笑。   在覃夙的微蹙眉下,她收敛了些笑意,也学着他样子认真回道:“为师知道,阿夙一定同他父亲不同,用情专一。”   下一瞬,妤蓼因为覃夙的动作微张大了眸子。   “师尊说的不全对。”覃夙眼眸里划过一丝笑意,下一瞬一个俯身贴在了妤蓼的耳侧,他低哑道:“阿夙是仅对师尊用情专一。”   还未待妤蓼避开,他很君子的直起上半身再接着道:“师尊您说弟子说的对吗?”   这人,妤蓼将他逼近时下意识攥紧的手指松了松,微仰首没好气的朝站着的他横了一眼。   “你能不能不要在这时候喊师尊自称弟子什么的啊…你这样…我这样很难为情的…”   她声音放的轻,几乎是朝覃夙嘟嚷着说完的。   但妤蓼知道覃夙听见了,因为她看见覃夙眸中的促狭笑意在扩大。   覃夙也不回话,甚至径直朝这她身侧的石凳坐了下来。   他微躬下上身,朝面前的女子微仰首,轻声问道:“妤蓼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   妤蓼二字从覃夙口中吐出,丝毫不见生涩之意。   因为妤蓼这二字,早已在他心中梦境中呢喃了无数遍。   但这是覃夙第一次对著名字的主人喊出,他看着师尊脸上的怔然,想着这名字果然很美呢。   见师尊不答话,他瞬间又生出些懊悔之意来,想着也许是他太心急了些。   “师尊,是弟子对师尊的名讳僭越了。”覃夙说着放轻了些声音,将师尊面前的茶水朝她微推了推。   妤蓼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朝他浅笑了下,微摇了摇头。   她的名字从覃夙口中出来,她并没觉得覃夙僭越,有的只是一瞬的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太少我有罪orz! 第76章 拿捏   上世, 覃夙从未喊过她名字,就是最后无垢山赴约,也是喊的她师尊。   这世, 妤蓼端起茶杯, 她慢悠悠的朝他浅笑。稍顷才在他带了些急切的视线中回道:“明日我来和你师弟和师妹说, 至于你想和谁说你就说好了。”   说着, 妤蓼将手中茶水微抿了口,朝他微仰下巴明媚一笑:“为师早就和你说了, 我并不在乎他人对师徒现结为道侣有何偏见,既然阿夙你这这般不安,你想和谁告知就和谁告知好了,我可没拦着你。”   覃夙在她这话下, 脸上多了抹肉眼可见的欣喜、激动之色。   他抑制不住脸上笑意, 下瞬他将头枕压在手臂上,将脸埋了进去。   须臾, 闷闷的低哑笑从他手臂下传出, 整个人的上半身也跟着微耸动起来。   妤蓼看着他这般高兴的样子, 下意识的用手指朝他手臂戳了戳,哼笑一声道:“有这么值得你激动开心的吗,我明明在簪花大会后就答应你了。”   他这般高兴不可抑制的样子, 让她生出些自己这个当师尊的,平日对他很差的感觉,她都在怀疑她先前是否有随意玩弄他情感了。   在妤蓼这话下, 覃夙直起上半身。   他朝对面的她微抿了下唇角, 一时间心头升起话语千千。   两世了, 他等师尊这这些话等了太久太久。   他伸手握住师尊正摩挲着茶杯的右手,微圈握在手心。   下瞬, 覃夙拿过她手在唇边轻碰了碰,音色低哑道:“师尊你啊,真的是将弟子我拿捏的死死的。”   妤蓼对此只是浅笑,茶水饮尽,她起身将茶杯朝他推过去。   看着师尊回房的背影,覃夙握紧了桌上的空茶杯,是他的了。   翌日,日光微燥,覃夙和师尊道安后独身去见了父亲。   “夙儿啊,你这孩子也不常归家看看,你不想你父亲我,还不想疼你的两个舅舅啊。”覃扶边说着边准备揽过覃夙,但伸过去的手发现覃夙高了很多,准备揽肩的他只得改为拍了拍他手臂。   覃夙对此微皱眉,这么热情的父亲,他可懒得招架。   他脚下一个微动便错开他的手,径直往里走去,朝大厅起身的两个舅舅问好。   覃夙的两个舅舅并不是修士,所以脸上带了些常人上了年纪的沧桑感。   他们二人对走近的覃夙上下打量了起来,大舅伸手朝他肩膀重重的拍了拍,声音里带着些哽咽道:“夙儿啊,八年了,你这一走也不同我们回个信,长大了长大了…淑芬她也安心了。”   覃夙微敛下眉目,舅舅口中的淑芬是阿娘的名字,他已经许多年未听人提起了。   “舅,你们放心,阿娘一直护佑着我。”说着,他示意两个舅舅坐下。   两人刚坐下,二舅便有些心急道:“夙儿你如今也回来了,可是要留下来?”   覃夙朝对面的父亲看了眼,他此刻正捧着茶盏,有一搭没一搭的抿着,显然心情不错。   父亲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无非就是知晓自己不会留下来,所以他对舅舅们的逼迫肆无忌惮。   虽然他不稀罕覃家的家世,但该是阿娘的东西,他也绝不会就平白给了覃锋。   “昨日,父亲和我说,我阿娘的那份不会少了我的。”说着,覃夙盯着父亲,缓了下再接着道:“父亲说的话可还作数?”   覃扶听闻后,下意识绷紧了唇角。   这个儿子,他昨日不过口头上说说,此刻还真被他当着面搬来,看来他当真是要和做父亲的反着来了。   这般一想,他将手中茶盏在下瞬朝他使力一摔,‘嘭’的清脆声响刹时炸开在空旷的客厅。   覃夙在他的扔掷之下不避不让,任由上好的白瓷茶杯在他脚边四分五裂。   覃扶是坐着的,覃夙身量修长,此刻微带了些俯视朝他看去。   终于不装什么慈父了啊,早这样多好。   覃夙唇角微扯,眼眸里尽是冷然道:“父亲还当我是幼时稚儿?”   “覃扶啊,当年我妹妹义无反顾的嫁给你,你一改先前在她面前的人样,让她终日郁郁寡欢,人不到三十便去了,你有没有良心啊你…”   “和他这薄情寡义之徒说这些干什么,覃扶你要记得,你虽然是覃家的家主,你别忘了你上边还有这世家的族长,我倒要看看我外甥归家,何以次子掌家!”   两人言下之意,该他们外甥覃夙的,覃扶休想给到他小儿子覃锋。   一旦底下旁系的分支随着他娘家的挑拨闹起来,覃家的族长派系必然会朝他施压,所以他才想着让覃夙主动放弃,眼下看来是行不通了。   覃扶握住椅上扶手的手紧了紧,看向他们三人的眸色暗了下来。   之前他一直拿覃夙灵力聚形失败来说事,如今的他也没了这个缺点,论资格,他的确是比小儿子覃锋要来得有资格。   但,谁说家主就非要嫡长子了,他自己便是次子上位的。所以,他能覃锋也能。   “覃夙,以往你灵力聚形失败,爹也是为着整个家族考虑。”说着,覃扶起身朝他走近,没有再次动手示意亲近,只是的朝他虚伪虚伪地笑了笑道:“既然如今夙儿灵力也恢复了,我现在身子骨也算硬朗,咱们来定个十年之期如何?”   覃夙未答话,冷冽的视线再次扫了眼他,示意他直接说便是。   其实不用他说,他也知道父亲会说什么,他父亲会定下一个所谓的和覃锋的十年之约,十年后凭经商和个人修为来定家主。   果然,在他父亲的话下,这个十年之约如上世般一样,真就毫无新意。   覃夙还未说什么,他的两个舅舅忍不住了。   “本就我们夙儿的位置,何须这十年之约?你别忘了,覃夙也是你亲生儿子!”二舅先是沉不住气道。   他的大舅扯了下覃夙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应承下来。   覃夙对大舅微摇了摇头,让大舅放心说了句他心中有数的。   “怎么,既然夙儿也想要家主这把椅子,还不敢接受锋儿的挑战?”覃扶不愧是当了多年家主的人,此刻他已经收起了先前的怒气。   父亲脸上的笑意温和至极,话语却是咄咄逼人至极。   覃夙虽然早就对这个所谓的父亲失望,但此刻他仍旧为阿娘的一片真心感到不值。   这样的男子,哪里配得上阿娘的下嫁,阿娘的郁郁寡欢终究是错付了。   “行,既然父亲意已决,那就请父亲对覃锋多加教导。”说着,他冷笑了声复道:“毕竟他输太难看,到时丢的是父亲您的脸。”   话毕,他便请着两位舅舅一道出门,没有理会身后父亲的怒气。   毕竟,父亲这怒气也是装的罢了,此刻他心下,估计正为给小儿子争取到机会高兴呢。   他和两位舅舅边走边聊,随意说了些他这些年的经历,又随意问了下两位舅舅的近况。   两位舅舅对他的嘘寒问暖面上感到愉悦,眼见快至庭院时,覃夙停住了脚步。   “夙儿这是?不请两位舅舅进去坐坐?”先出声的是他二舅,他脸色因为疾走带了些红气,此刻正拿着个帕子沾着发汗的额头。   “两位舅舅,戏已经演完了,还搁这和我装什么外甥情呢。”覃夙话毕脸上甚至多了抹笑意,衬着他冷白的肤色显得格外的无情。   他二舅伸手就要上前朝覃夙指点辱骂时,他大舅拦在了二人中间。   他身前是高他们很多的覃夙,此刻正对着他二人。   覃夙脸上早无先前的对着他们的笑意,此刻在他身高的俯视下,对他的两个舅舅,有的只是冷冽又略带嘲讽的视线。   他大舅见人如此,只得回身吼了句:“竖俊你给我闭嘴。”这才堵住了他二舅要上前拉扯的手。   “戏演得多了,还真当你们待我阿娘就是个哥哥了,待我就是个舅舅了?”说着,覃夙朝二人逼近,见二人这步步后退的狼狈样子。   他停下了逼近的脚步,眼眸里的冷冽持续加深。   覃夙永远也忘不了,当年阿娘的和离书在父亲眼中是个笑话,他阿娘的书信去了一封又一封,这些所谓的舅舅永远看不到信中的求救。   他们的回信中永远是顾左而言他,总是在让阿娘忍忍再忍忍,甚至到后来,他们在回信中开始怨怪阿娘拴不住男人的心,抱怨着生意场上覃扶的春风得意……   枉费他们刚有脸说阿娘郁郁寡欢,这其中还不是有来自亲哥哥的一份,当年的他们朝阿娘身上割了一刀又一刀,还要怨怪阿娘身上的肉不够好。   如今倒是记起他这外甥来了,也不过是覃家这块肉肥,他们也想着上来咬一口罢了。   所以,和父亲一样虚伪至极的他们,在他本人面前扮什么对外甥关怀,简直可笑。   “阿夙,你怎么在这,怎么不请人进来?”   覃夙在这声下松开了攥紧的掌心,他微闭了下眸子调了下面上神情,回身的他脸上带了些浅浅笑意道:“师尊是要准备出门吗?我也才刚回来。”   说着,他一个大步扶住了朝后退的二人,手微压了下二人肩膀这才抬首说道:“师尊,这是我两位舅舅,我们刚说了幼时些往事,聊得很开心。”   “两位舅舅,你们说是吧?”   两位舅舅下意识的使劲点头。刚覃夙在他们肩膀上使的力道,让他们二人终于意识到,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外甥,早已不再是当年的孩子了。   他们开始确定,咬上这块肥肉此刻成了错误的决定。   “时候不早了,我也就不留两位舅舅了。”说着,覃夙朝过来的师尊走去,接着道:“师尊要去哪,我陪着您一起去?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语言表达和之前相比进步了些,从前我为啥那么舍不得用逗号! 第77章 猩红   妤蓼扫了眼两个中年男子, 微点了下颌算是打了招呼。   望着两人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妤蓼扫了眼还在等着她回答的覃夙,这两个舅舅好像有些怕覃夙似的。   按照覃夙父亲昨日所言, 这两个舅舅应该是很为覃夙操心才是啊。   她收住了有些发散的思绪, 朝覃夙轻笑了下道:“燕儿出去很久没回来, 我出来寻寻她。”   “师妹一个人出去的?”说着覃夙借着身形修长的优势, 朝远处微微眺望过去,并未见师妹苏燕儿的身影。   他又扫了眼师尊身后, 接着道:“师妹不是一个人出去的吧?师弟可是陪着她一道的。”虽然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的。   “嗯,是啊,这两人说是就在这院子里转转, 但到这个点也不见人影。”说着, 妤蓼有些担忧的朝前边走了走。   “师尊,有师弟在师妹她不会有事的, 我们出去找, 说不定他们马上也要回来了。”说着, 他眼睫轻眨:“有师弟在,师尊为何还这般担心?”   在覃夙这话下,妤蓼抿了下唇角, 白皙的颊边晕了些羞色。   时间说回早上,覃夙同妤蓼问安走后。   孟询和蹦跳着来的燕儿也来同她问安,两人问安后, 就在两人准备出去比划比划剑招时, 妤蓼喊住了二人。   见师尊脸上神情有些犹犹豫豫的样子, 苏燕儿上前挽住她手臂摇了摇,偏头乖巧一笑道:“师尊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们说?”   见小徒弟这副卖乖的样子, 妤蓼哪还不懂她又偷懒了,估摸到她近来晚上又没运行唤生术法。   她有些没好气的朝她点了点鼻尖,示意让他们二人坐下谈。   须臾,她微抬首朝两个徒弟看去,他俩仍旧如往常一般,脸上带着一副敬重又倾听的神色。   她呼出一口气直接朝二人道:“阿询,燕儿,为师…”说着,她微蹙眉稍微顿了下言辞,下瞬掐了下手心,再次接声道:“我和你们大师兄覃夙,我们俩意欲结为道侣。”   话毕,她微掀眼皮朝二人脸上匆匆扫了眼,再次出声:“我想着还是要同你们说一声的。”   她连为师也不敢自称,结合胸口的急速怦怦跳动,这些失常都在告诉妤蓼,她很在乎这两个弟子的看法。   结果,她预料中二人的惊诧和反问通通没有。   有的只是苏燕儿惊诧一刹后的噗嗤一笑,还有她竟从二徒弟眼中看出一丝欣喜之色?   这些发展属实出乎了妤蓼的设想,她都做好了同徒弟们说是她情难自禁的措辞……   对面的小徒弟燕儿收了笑声,大眼滴溜一转道:“师尊,怎么不见你头上木簪换玉簪子啊,还有花簪呢?”说着,她仿佛憋不住笑意般,抬手用手肘撞了下身侧的二师兄。   在小师妹这话下,孟询也下意识的朝师尊头上看去,上方的浓密黑发仅有一根梨木簪挽着。   在小徒弟这话下,妤蓼哪还不知道他们早就知道了。   枉她昨晚回房后在房内反复渡步,静不下心的她后悔着对覃夙的心直口快,稍顷她又对生出这种怯弱自我厌弃,觉得自己枉为覃夙的师尊什么的……   所以,覃夙这个好徒弟,这个说着很喜欢她的人,昨晚为什么没有同她挑明!   时间回到此刻,妤蓼朝覃夙微偏头仰首,平日的柔声此刻加重了些语气道:“阿夙可以和为师解释一下,玉簪和花簪,你师弟和师妹早就知道的事吗?”   覃夙自是听出了师尊话中恼意。但,这还不是怪师尊在□□上过于迟钝了些。   “师尊觉得师弟和师妹感情如何?”覃夙跟在师尊边走着边反问道。   妤蓼有些不解他的不答而问,但还是将心中所想道了出来:“她们两人是一道入临界来的,师兄妹感情很好,小打小闹的宛如亲兄妹。”   覃夙闻言后轻笑了一声,果然在师尊这,她看不到师弟对师妹的一番钟情。   “怎么,为师说的不对?”妤蓼停下步伐,眼眸微挑朝覃夙睨了眼,又接着道:“你别顾左而言他,你还没告诉为啥他们两个早就知道了!”   “师尊说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我不想师尊面对他们的诧异和诘问。”说着,覃夙带着师尊入了个小亭子。   小亭子由清竹围绕,徐徐清风过竹子的清香溢在鼻尖,瞬间让人心旷神怡起来。   就在妤蓼要准备坐下去时,覃夙手上微蓝的灵力一过,石凳上的灰尘便去了个干净。   妤蓼对于他总是这般的细心的动作,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师尊放心,有师弟在不会有事的,许是师妹又缠着师弟出去买什么吃食了。”   话毕覃夙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从储物袋中取了茶具,手上娴熟的动作起来。   妤蓼淡淡的笑了下,这才说了句燕儿就是贪玩。   稍顷,覃夙将手上的一杯温茶放置了师尊面前。   见她面上仍旧忧心忡忡的样子,他轻声问了句师尊还在想什么。   妤蓼手指抚着茶盏,抬首朝覃夙看去:“为师在想,上世没有出现的人,这世又是怎么出现的。”   她在师兄带人入临界的时候便想过这个问题,起先她当是送回了两个小童,导致了师兄带孟询和苏燕儿入临界,但后边魔族的动荡让她没法细究下去。   还有顾伽,这个修为了得的魔族,这世直接将老魔尊打的逃离魔族。这般人物,为何在上一世寂寂无名……   这些反之上世的变化,随着覃夙的记忆恢复,让妤蓼最近越发心绪不宁起来。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妤蓼没发现,对面覃夙垂首下的狭长凤眸,眸子里有过一眨即逝的猩红之色。   此处是清风徐徐,另一个地方却是烈焰滚滚,随处飘荡的火焰仿佛在下一瞬便要将周遭吞噬。   这般烈焰滚滚下,上方却是站了许多人。   哦,也不能将他们全部称之为人,毕竟他们多数都生得很是奇形怪异。他们有头上都生着牛角状的尖角,还要的甚至连脸面都没个人样,其中甚至还有个就如一个酒坛般,但普通的酒坛可不会在坛身长出五官。   世人称他们为:魔族。   酒坛子被一个有着两个牛角,高大黑衣的男子摊在手中。但酒坛子此刻仿佛和人一般发着抖,下瞬,高大的男子用另一只手按住,瞥了眼上方,示意他安分点。   上方,一身血红衣的男子呛咳下,血色在他捂唇的手上蔓延开。   美人如画大抵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形容词,即便是咳血的动作,在他做来都令人赏心悦目。   他拾起旁边的折扇,白扇上的‘顺’字如火焰般红烈。   须臾,他微抬首朝下方酒坛子处扫去一眼,后又将视线缓慢的扫过底下两排魔修,嗤笑了声道:“怎么,这时候你们就给本尊装聋作哑?”   酒坛子仿佛怕他的厉害,在他这声下抖得更厉害了。   良久,上方的男子许是忍受不了他们的沉默,手中扇子一个扔掷,瞬间削向了前排一个男子的脖颈。   还未待男子反应过来,他的头身已然分离开。   男子最后那刹的眼神仿佛是难以置信,但他还是就此化为了一道魔烟,彻底消散在了三界。   看着眼前的一幕,站在男子就近的一个女子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她恭敬低垂着头颅道:“魔尊,我们已经查探到挽清道主的去向,她们师徒去往了她大弟子覃夙的家……”   说着,她许是也知道这是无用的消息,越说声音越发薄弱了下去。   但,没办法,不是他们对魔尊吩咐的事不上心,是他们能出去魔界本就是冒着死的危险。   东临覃家,他们找了许多地方愣是没找着具体的方位,只知道覃家就在东临一带。   但这毫无疑问,离魔尊口中的找到挽清道主的人差远了。   按血姬所想,魔尊这吩咐大概是要他们将这修行女子捉回来的。也不知道这女子怎么就惹到了魔尊,平日这个新魔尊还是较老魔尊更好说话的。   上方男子瞥了眼她,冷笑了声道:“一群废物,不会去找和覃家相关的人吗,难道覃家就没有外出的人了?”   这话如一语点醒梦中人,下方的人瞬间被点拨了,齐声道魔尊英明。   顾伽于此微闭了下眼眸,下瞬睁开眼的他带了些凶狠,手一挥示意他们还不赶紧去,众人这才麻溜的离去。   在众人离去后,顾伽再没忍住咳意,手按住胸口送了些缓和的灵力,这才稳住了挣扎发疼的心脉。   灭魔琴,果然名不虚传。   覃夙,这个人留不得。   天道的气运之子又如何,挡他者,都得死。   众魔族寻找的妤蓼,此刻正在院中指点着小徒弟燕儿的剑法。   “师尊,好难,这个反手一刺怎么这么难。”苏燕儿脸色焉了吧唧的收了剑。   妤蓼对此微摇了摇头,走过去按住了她准备收剑的手。她朝小徒弟燕儿说了句放轻松点,别把剑握那么紧。   等燕儿调整好姿态,她便几乎是揽着小徒弟燕儿,在她身后手把手带着她又过了一遍剑招。   这一幕落在了远处些的覃夙眼中,他微蹙眉便收回了视线。   但对面和他过招的孟询便感到了压力,大师兄这突然的发力令他节节败退起来,三招没到他便被挑飞了剑。   覃酥见此,撞了撞身侧的姐姐覃绾,双手拍和着为覃夙叫好起来。   待覃夙走近,覃酥给他递了个帕子示意他过下汗。   覃夙接住了帕子没有用,他并未出汗,便捏在手中看起师尊和师妹的过招起来。   扫了眼苏燕儿仍旧没学会的样子,他在心下冷嗤了声真蠢。   孟询此刻走了过来,扫了眼前方的师尊,这才和大师兄低声询问道:“师兄,你后边的几招剑招我都没看清,但那好像不是师尊的剑法?” 第78章 弑弟   覃夙并未在意孟询问出了什么问题, 他仍旧看着师尊方向,漫不经心答道:“自创剑法。”   孟询在他这话下扫了眼师尊方向,最后还是停在了大师兄的身上。   还未及冠, 才过十八生辰的大师兄, 自创剑法这四字, 就被他这般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   孟询稍往后挪了些步伐, 这才抬首看向大师兄的背影,脸带挫败的攥紧了身侧的手。   他想, 天之骄子,这便是为大师兄量身打造的词吧。   待苏燕儿熟练学会这反手一刺剑法,天色已近黄昏。   覃夙的两个姐姐同妤蓼和燕儿嘀咕了几句剑法,最后覃绾提了明日晚上前往醉仙楼吃个饭, 算是为妤蓼和覃夙践行。   妤蓼自然没拒绝覃夙大姐的好意, 便也直接应答了下来。   翌日,妤蓼看着院中孟询和燕儿的剑法, 两人最近都有了不小的进步。   尤其是二徒弟孟询, 自从簪花大会后便是极快速的成长起来, 若是是如今再来一场,估摸着孤二公子不会是他对手了。   在两人收剑时,妤蓼朝二人招了招手, 示意他们坐下休息会。   苏燕儿咽下杯中水,扫了眼这院子又看向对面的师尊才道:“师尊,大师兄呢?怎么今没见大师兄?”   如果大师兄在, 师尊桌上应该是茶水才是了。   妤蓼浅笑了下才道:“你们在此休息会候着, 为师过去看看。”   苏燕儿见师尊也不透露大师兄去了哪, 虽然她也颇有些好奇,但此刻她很累。   她便索性往桌上一摊, 下巴枕在手背,仰首朝师尊方向嘟嚷着说了句:“那师尊快点回来,待会还要和大师兄的姐姐们一起去醉仙楼。”   “嗯,燕儿你这体质还是有些虚,夜间修炼少偷懒。”说着,起身的妤蓼眉目浸润了些笑意,微摇了摇头便出了这院子。   留下的二人朝门口看去,最后燕儿和孟询互看了看,孟询装作不经意般先别开了脸。   满园寂静,隔了好一会,还是燕儿没忍住。   她撑起上半身,朝二师兄压低了些声音道:“二师兄,师尊和大师兄真的就在一起了啊,师尊对大师兄是喜欢吗?”   在燕儿这,苏燕儿觉得师尊真的太温柔了。   正是入临界后师尊的这份温柔,让燕儿的性子越发大大咧咧的。   但她在没上无垢山时,天资的优秀让她在家族中没什么同龄朋友,这又导致了她心性敏感的一面,所以她是第一个发现了大师兄对师尊的特别。   但也正是因为师尊的这份温柔,苏燕儿感觉不到师尊同大师兄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所以她才没忍住趁着两人都不在有这一问,实在是因为师尊待所有人都这般温柔,她感觉不到师尊对大师兄有所谓的男女之情。   “师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孟询对此显然比较心大,微皱眉目出声道。   苏燕儿想说什么又无从说起,便只是摇了摇头,朝他说了句没什么。   良久,孟询坐在了苏燕儿的对面,他将师妹眼前的杯子满上,这才低声道:“师妹,你对大师兄此人怎么看?”   苏燕儿闻言眼睛滴溜一转,看着眼前白瓷杯上的纹路道:“大师兄啊,天才就是专门形容他的吧…”   说着,她稍微一顿又手指点着瓷杯上纹路,接着道:“但二师兄啊,你有没有觉得,大师兄从簪花大会后感觉更冷了。”   “虽然他以前也冷,就是,二师兄我和你偷偷说,有时候我都不太敢和大师兄对视的…就昨天…”   两人这边的谈话逐渐偏离了开来,被讨论的主人公妤蓼正朝另一主人公走去。   但偏偏,短短几步路竟还有人挡了她的道。   妤蓼朝拦在他身前的男子看去,那双微挑的眼眸正带着些笑意看着自己。   “道主何以匆匆离去,不如我们去那边的小亭子聊聊?”说着,覃锋仿佛没看出妤蓼眼中的抗拒,径直朝身后的一个丫头吩咐道:“小桃还等啥,还不去将前边小亭收拾下。”   被他点名的丫头道了声是,下瞬便领着后边端着果盘的人朝小亭子赶去。   小亭子离他们的方向实在是不远,妤蓼也才打哪经过过来的。   但,她不觉得和此人有什么好聊的。她微蹙眉目打算再给最后一次警告道:“覃公子如此雅兴就请自便吧,我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话毕,她便要直接绕过他离去。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如此大世家的公子覃锋,在两人要插肩而过时,覃锋竟直接伸手朝她手臂处抓来。   就在妤蓼准备动手时,有人比她先一步动手了。   一把长剑从妤蓼的前方被投掷了过来,长剑显然受控于人,绕过妤蓼后便径直朝她身后的男子而去。   妤蓼微侧身朝剑身看去,一把很熟悉的长剑,是覃夙的夙清。   须臾,覃夙的身影便从剑来的方向一跃而至,剑身随着主人的控制越发朝着覃锋逼近。   三人一剑,长剑正快速的朝覃锋逼近,他微仰着上身脚下极力往后倒退,但剑身后是覃夙正加大灵力的控剑。   妤蓼朝覃夙走近,此刻的他单手掌控着手上灵力,另一只手上提了个精致的木匣。如果她没记错,这正是槐安镇上装梨花糕的食盒。   她刚走近,覃夙便问道:“师尊没事吧,他刚可有碰到你?”   妤蓼闻言浅浅一笑,伸手覆上他还在加聚灵力的手,微挑眉目带了些安抚的笑意道:“阿夙,你这问询,属实是看不起为师的修为了些。”   覃夙自然相信师尊的修为能力,但他还是对从前边拐角过来时,入眼的一幕感到无法克制。   覃锋竟然敢对师尊伸手,竟然准备拿他这脏手去碰她,他怎么敢的的啊!   “你别弄伤他,我看到亭子哪有个小丫头慌张着跑了,估摸着是去喊人了。”妤蓼说着握住了他手,往下压了压。   知道师尊的意思,他朝对面正躲避长剑的覃锋扫了眼,收住了掌控长剑的力道。   不用长剑伤人可以,但他要让覃锋后悔朝师尊伸出的手。   他将手上的食盒朝身侧的师尊递去,妤蓼便也顺手接住,但她另一手还是压住了覃夙控剑的右手。   妤蓼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情绪起伏大,她下意识的觉得这手不能放,一放估摸着覃锋得卧床修养。   就在覃锋觉得长剑攻势渐弱下来,他抬首朝对面二人看去,冷哼了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哥哥难道要在此亲手弑弟?”   覃夙仿佛不屑同他废话,空出来的左手一个翻转,一条藤形的灵力便聚了起来。   他对上师尊看过来的视线,敛下的眸子满是幽深,轻声又坚决道:“师尊,这个不许还说不行。”   妤蓼还能说什么,便轻声嗯了下,让他注意着点别太过分。   她这话音几乎是在刚落,覃夙手上的灵藤便朝覃锋簇拥而去,由一根变幻成三根。   由于覃夙的长剑仍旧逼迫着,覃锋的活动范围不大。   前方而来的藤蔓,覃锋其实是熟悉的,但又不是他记忆中的熟悉。   八年前的枯藤,此刻竟然成了唤发生机的青绿藤。   也就是说,父亲当年认定的枯藤废物哥哥,他并不是改修了剑道,仍旧是灵力聚形,修了自然道。   八年,哥哥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呢?覃锋上挑的凤眼此刻微眯起来。一时间他只觉老天不公,还有的便是,这个哥哥还是别活了吧。   由不得覃锋还作啥想法,这逼近的灵藤到了跟前便朝他甩了过来,他堪堪狼狈的避了过去。   但下一瞬,在覃锋的惊诧中,他的周遭骤现又生出了几条青藤出来,仿佛凭空而生的灵藤也直接朝他簇拥而来,微蓝的灵力一时间飘洒在覃锋周遭。   由于藤蔓众多攻势密集,覃锋只得用折扇抵挡了几根,堪堪护住了要命点。   下瞬却在骤然而现的三条藤蔓齐攻之下,他便被直接掀翻甩在了地上,扬起了一片细细的灰尘。   亭子里的几个丫头下意识跑了过来,几个小丫头看看少主覃夙,又看向蜷缩在地上的二少主覃锋,只敢捂住嘴压住了要惊诧的叫声,也没人敢上前直接去扶起二少主。   此刻,覃锋随着藤蔓的最后一击在地上滚了滚,没忍住从喉咙中溢出一声痛哼。   对此覃夙冷哼了声,收了手上的灵力聚形藤蔓,夙清长剑也在下一瞬返到了他身后的剑鞘。   妤蓼见覃夙上前去,便也着拎着食盒随着一道上前。   由于覃夙身量本就极为高挑,此刻这般垂首敛下眸子的他,全然是一副对覃锋俯视的姿态。   他平日淡漠的脸上,此刻有着鲜明的动怒和讥讽,这是妤蓼在上世未见到覃夙的一面。   覃锋从地上撑起身子,用衣袖抹了把脸吐了口嘴中血水,仰首嗤笑道:“怎么,哥哥难道还想杀了我不成?”   覃夙半蹲下,伸手揪住他领子往上一提,哂笑道:“你觉得你喊我一声哥哥,我就不敢吗?”说着,他朝远处看去一眼,果然是搬来了父亲啊。   “但我要让你一步步认识到,即便你得到父亲的支持,我娘的东西你也休想沾染半分。”说着,他将手上揪着的领子一松,覃锋便顺着这突然松开的力度瘫倒在了地上。   “锋儿,锋儿…”覃扶边喊边疾步如飞的赶了过来。   他蹲下身扶起了覃锋,脸带担忧的把着人灵脉,下瞬脸上的担忧才放了下来。   然而转瞬他便换做一脸怒容朝覃夙看去,厉声道:“覃夙,你这是准备弑弟?”   妤蓼对覃扶这戏剧性的变幻脸色感到好笑,未待覃夙说些什么。   她径直她上前半步道:“你这当父亲的也是有意思,你又没看到他们两人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说出了弑弟这般严重的词?”   “还是说,家主您内心希望的是覃夙有此行为?希望他们兄弟相残?”话毕,妤蓼脸上仍旧带着惯常的浅笑,只是眸中唯有冷然。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加油!修改了错字! 第79章 疼你   覃扶将倚靠在他身上的覃锋, 小心的交给上来的两个丫头。这才转身朝妤蓼冷哼一声道:“我教训我的儿子,道主还是不要来偏袒为好。”   “再说了,锋儿也的确是他所伤, 我这个当父亲的也并未冤屈他。锋儿性子向来温和待人, 哪像覃夙, 他从幼时起就难以与人相处, 为人阴郁孤僻。”   覃扶是盯着覃夙说的,越说越是斩钉截铁的语气, 但他逐渐不敢直视起覃夙的视线来,因为他从那中看见了恨意。   他突然也就想到了覃夙他娘的那双眸子,起先的怒意失望,最后只余清冷又含恨意。这般思绪上了心头, 他便彻底移开了视线, 对上了他身侧妤蓼的视线。   “我是个孤儿,未得父母爱, 但我在无垢山从未受任何委屈, 对一个人爱与不爱一个人还是分得清的。”说着, 妤蓼扫了眼覃锋。   “家主你可扪心自问,你心中到底有没有覃夙这个儿子,无垢山三年, 临界三年,如今覃夙也如你意回来。”   她微挑眸子朝他定定看去:“这么些年头了,你这当父亲的, 可曾问过他一句安好!我弟子回来这么些天, 难道就为了得父亲一句:\‘难以与人相处, 为人阴郁孤僻\’的问责?”   覃夙在这时微闭了下眸子才睁开眼眸,压下了眼中突然升腾而起的情绪。他明明早就对父亲失望了的, 但在师尊这话下,他又突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委屈。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灵力聚形失败时,父亲眼中的失望令他寒心又令他觉得快意。   覃扶在妤蓼这话下,伸手指着她你你了半天,愣是没反驳出一句。最后他一甩袖子怒吼道:“滚,如今这覃家是我掌家,他一个当儿子的难不成还想爬到我头上去?”   “师尊,不需要了,我已经长大了。”说着,覃夙上前一步挡在师尊面前,脸带淡漠毫无情绪道:“不用父亲赶,我们今日便会走,覃家现在的确是你的,十年后呢?”   话毕,他也不欲同父亲再争辩些什么,回身朝师尊淡淡说了句:师尊我们走吧,这不是我的家。   两人走后,覃扶驻足原地,无声看向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稍顷,还是身后覃锋的喊声令他收回了视线。   回身时他收住了脸上的怅然若失,余光中瞥见一抹妇人的倩影,正急匆匆的小步跑来。   过来的妇人正是覃锋的娘,待字闺中时人唤孟娘。   孟娘扶住儿子覃锋,她脸带泪意仰首朝覃扶道:“家主你看看,夫君你看看,他这才回来几天,家里就不省事,锋儿也被他重伤成这样,我可怜的阿锋。”   “闭嘴,夫人既然知道锋儿受伤了,还不让人请医修来!”话毕,他又扫了眼覃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锋儿你也是,修为上也多上些心才是。”   覃锋未发一言,看着父亲甩袖远去的背影。他嗤笑一声,微低下眸子朝妇人轻声道:“爹这般三心二意的人,阿娘还是少上点心才是。”   妇人脸生得娇媚,仿若桃李年华的女子。早在覃扶斥责她时便垂下了泪,但此刻脸上却是一片冷然,衬着她挂着的泪痕的脸颊,多少有些滑稽。   她用丝帕抹去脸上泪珠,微抬下巴冷笑道:“锋儿,你父亲就是这般的人,只要他存在……”   未尽的话语不用女子再提醒,覃锋也明白阿娘的意思。覃夙不能活,只要他存在一天,家主这个位置永远就不能稳。   所谓十年之约,另一人只要死了不就好了。   两人带着些笑意看着彼此,眸中逐渐染上疯狂。   下瞬覃锋手起,他身侧的丫头便睁大着眸子倒了下去,眸中里满是不可置信。   对面妇人也有些惊诧的看着,扫了眼地上死不瞑目的三个丫头,问了句:她们怎么了?   毕竟这三个丫头也跟着她儿子覃锋有些时日了,并不至于听了几句上边话,就得到这个下场,所以妇人才有了这一问。   覃锋冷眼扫了眼地上的三人,这才冷声道:“她们在顾忌着覃夙是主人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死了。”   妇人闻言只是扫了眼地上的三个丫头,眼中再无怜悯。   下瞬她朝身后的年长妇人打了个眼色,那妇人便从远处喊来几个仆从男子,将地上的三个丫头扛走了。   这边,妤蓼和覃夙二人并未直接回院子。   覃夙此刻正和师尊提出不用去醉仙楼了,他和两个姐姐说一声便走。   “不行,你两个姐姐的心意,而且就是今晚,我们去了不回来便是了。”说着,妤蓼扯住他袖子,示意他不必就这般告辞了。   “师尊会不会觉得弟子幼稚啊,毕竟我这般年纪还和父亲置气。”覃夙回身轻声说道。   妤蓼闻言一笑,有些没好气道:“我都同你父亲这般说辞了,阿夙还看不出我心站谁哪啊。”说着,她朝周围瞟了瞟,上前伸手直接揽抱过他腰身,微仰首道:“你父亲不疼你,为师疼你。”   “师尊,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师尊有时候就是在故意撩人。”说着,他伸手将这个怀抱加深,微俯身在她发髻上印下一个亲吻。   梨花的幽香氤氲在鼻尖,他又微低头将这亲吻持续在了她额头上。   良久,妤蓼轻微推拒了下,小声嘟嚷了句:得亏我没上胭脂水粉。   松开怀抱的他扫了眼对面的女子,闻言有些无奈的抿了下唇角,撩人的是师尊,破坏氛围的也是师尊她。   “阿夙,这是什么?”说着,妤蓼将手上的食盒拎起,就待覃夙要说什么时,她恍然大悟道:“上次回来我们一同采摘的梨花,所以这里边是梨花糕?”   看着师尊脸上的笑意,他素来淡漠的眸子里也染上了一抹温柔,轻声说了句师尊喜欢就好。   妤蓼抬首朝他浅浅一笑,轻声说了句谢谢。   从她下山时无心的一句梨花糕,上次在槐安镇便有了靠灵力来催熟梨花糕,她便说了句味道不如自然开的梨花清甜,覃夙也就记到了现在。   虽然只是一份小小的梨花糕,但她从这中感受到了自己正被他珍视着,他的爱慕和珍视是属于她的。   “阿夙,上世你太傻了。”说着,他未待覃夙反应过来,便一个转身走了,边加大了些声量道:“不许就这么和你姐姐告别了,说不定她们已经去往我们院子哪了。”   见师尊都这么安排了,覃夙便只好折身随着师尊一起。   回到院子时,正如妤蓼所说,院中该要出去的人一个也不少。   两人刚跨进院子,覃夙的大姐便上前,上下打量了覃夙才道:“你和覃锋的事我听说了,弟弟你也是,都要走了还和他动手做什么,没伤着哪吧?”   覃夙朝着大姐说了句没事。   还未待覃夙再说什么,他二姐覃酥上前道:“他这人就是该打,他娘惯爱在爹哪吹枕头风,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快被他这背地后手恶心死了,一个大男人靠着他娘吹枕头风…”   “覃酥,你闭闭嘴吧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说着,覃绾上前朝妤蓼有些不好意思道:“道主勿怪,我们家除了他们娘俩,其它人还是很好的。”   话毕,覃绾还拉了下覃酥,示意她说些什么,挽回下她自身在妤蓼面前的印象。   妤蓼扫了眼这两姐妹,这一动一静的性子,属实让她心生欢喜。   她扫了眼从一进门便微蹙眉的覃夙,估摸着他在烦姐姐的唠叨吧。   这般一想,妤蓼眉目浸润了些笑意,朝着大姐覃绾微摇了摇头道:“覃酥天性率真,和我小徒弟燕儿的性子也很投缘,我也很喜欢她性子。”   “真的吗?道主喜欢我性子?”说着,覃酥仿佛想到了什么,她狡黠一笑:“既然道主也喜欢,那道主什么时候唤我做姐姐?”   这一话落,院中的几个人顿时都愣了下。   覃夙有些无奈的喊了声二姐,但覃酥仍旧一副天性率真的样子,丝毫不惧的瞧着妤蓼。   妤蓼这下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个女子,果然是天道派来的吧,派来惩罚自己对天道的咒骂。   但她也早就想过这茬事,便也无所惧般的迎上她眸子回道:“待我们回去临界,我会带着他去无垢山见师兄他们,覃夙的名分我也自会给他的。”   说着,她又脸上带了些小骄傲道:“现今,覃姑娘就还是唤我一声道主吧。”   只是,她想象的覃酥吃瘪表情并未看到,倒是引起了周遭的一片笑意,最后覃酥更是笑得弯下了腰。   妤蓼面带不解的看着正捂着肚子的覃酥,实在是没搞明白,自己是说了什么好笑的事吗?   “燕儿,你在笑什么?”话毕,妤蓼略感委屈的看向身侧,唯一没出现惊诧和笑出声的覃夙,不解的再次问道:“阿夙,为师是说错些什么话了吗?他们在笑什么?”   苏燕儿在师尊话下,她很想立马告诉师尊,给对方名分之说这话该是男子来说才是的,但看着大师兄覃夙摇着头的样子,她决定还是不开口了。   因为苏燕儿在这刻,感受到了师尊对大师兄的纵容,还有大师兄是在场唯一一个没笑场的人,她在心下收回了之前同二师兄说的话语。   待人淡漠的大师兄在意着师尊,师尊亦何尝不是在纵容着大师兄,他们之间并不仅仅只是师徒情。   在覃夙的眼神示意下,众人也不再打趣着妤蓼,几人一同前往去醉仙楼。   如来时般,去时他们身上也无外物。   燕儿被覃酥挽着走,孟询便也跟了上去。   妤蓼停下脚步,也随着覃夙向院中看去,稍顷她才道:“你阿娘会理解你的,而且…”说着,她靠近他压低了些声音才道:“你阿娘不是也见着了我吗,若你阿娘不嫌弃,我也唤她一声阿娘可好?” 第80章 风骨   随着苏燕儿的呼喊, 妤蓼便也折身朝众人走去。   覃夙落后她几步,稍顷他几个大跨步上去,伸手牵过她手, 轻笑了声才压了些声音道:“适才的话, 师尊故意的吧, 嗯?”   面对他这询问, 妤蓼只朝他微微一笑便收回了视线,在下瞬她回握了下对方的手。   还未待覃夙反应过来, 她短暂的这一握已然放开,正将手上拎着的精致食盒转到了这只手。   覃夙将她这举动尽收眼底,唇角微翘。   师尊有时候真的很爱挑衅自己啊,说是挑衅也不全是, 大抵又是师尊的一时兴起, 戏耍他之举罢了。   他看着逐渐远去的师尊,眸子里带了些意味不明, 跟上去时他唇边的弧度加深了些许。   因为有着覃绾的早先安排, 几人到时便是醉仙楼最好的位置。   店小二好客的邀请, 众人随着他上了三楼落座。   临创而坐的妤蓼,稍微低头瞧去便是一片热闹繁华的长街。   视线更远些,映入她眼中便是游湖, 湖上有着各色各样的精致船舫。更有隐隐约约的歌声飘荡而来,这一切都令妤蓼想到了南临之地,还有苏麻儿。   昨日她接到了封师兄的信笺, 苏麻儿已被送回了她的故乡南临之地。   护送苏麻儿的无垢山弟子, 此刻也正在返山。   师兄一番问候后, 透露了哑魂又在东临地带出现了,而且还就和她现在所待的地方不远, 最后师兄询问了她回临界的归期。   妤蓼便手指微动,青色的灵力在指尖跃动下,她回了师兄择日便归,让他无须担忧。   信笺书写至最后时。   妤蓼想了想,还是顺道让大师兄帮忙查下二徒弟孟询的身世。   信笺早在昨日便已送出,妤蓼估摸着此刻已经送到了师兄手中。   就在她想着苏燕儿的家距离这在哪时,对面的女子出声打断了她。   “道主,吃些茶,我听你小徒弟燕儿说喜好花茶,我让专人泡制的。”说着,覃绾做了个示意她品尝的手势。   女子脸上如往日般,一派的温温柔柔,有着令人沉醉于她的温柔。   妤蓼道了谢意,便也捧起茶杯,小抿着入了口。   覃夙听着姐姐这般说辞,他垂眼扫了眼桌上茶水,端起小抿了一口,下瞬眼眸里却是一丝放松。   苏燕儿在他们对面而坐,见师尊和大师兄都小抿了口,大眼一眨带笑问道:“师尊,大师兄泡茶水好喝,还是这个好喝?”   “燕儿,你再这么贫嘴下去,那几招剑法让你大师兄来教你?”   苏燕儿闻言立马做了个捂嘴摇头的动作,妤蓼看着有些没好气的笑了下。   “茶水很好喝,这有些糕点你们也试试味道。”妤蓼说着,伸手从旁边提上来一个食盒,正是先前覃夙交由她的。   她将食盒放置桌上打开,一碟精致的梨花糕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她扫了眼身侧的覃夙,又小心的取开上方的一层,底下一层竟也放了一盘。   虽然也是飘着梨花清香的梨花糕,但形状显然比起前者可爱起来。   有花瓣样的,如意样的,还有中心镂空的圆圈圈那般的……每个糕点的表面还撒了层五彩缤纷的小糖粒,在视线的刺激下,甜腻的气息仿佛已经在众人口中发酵起来。   “师尊,这梨花糕好可爱,哪来的啊?”苏燕儿说着抿了下嘴角,压住了想直接上手的动作。   她将师尊递过来的糕点送给了身侧的覃酥,然而覃酥微蹙了下眉头,接过时候嘟嚷了句看着好甜啊。   然后便将它推给了姐姐覃绾,似乎完全没有要准备尝尝的举动。   覃绾伸手捏了一个圆圈样的在手,小小的咬了口。   但她脸上的神色让妤蓼有些不解,她仿佛咬的不是一块糕点,更像是咬一个很酸涩的野果子?   这般想着,妤蓼也捏起跟前一个放入口中,一咬下,还真的就很奇怪。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这糕点确实就是有种酸涩感。   糕点在入口后就如她所想的野果子味道,还是种不知道啥的野果子,酸涩酸涩的,最后还有梨花的甜腻气息,细嚼过后倒也不是难以入口。   覃夙仿佛也发现了不对劲,就在他要伸手捏一块尝试时。妤蓼将食盒往旁边一拿,偏头一笑道:“既然阿夙这糕点已经是送给我了,那便都是我的了。”   说着,她一个伸手便将对面那盘也放入了食盒,下瞬便盖了起来,快速的放在了身侧的置物小桌上。   苏燕儿正要准备拿的手便扑了个空,她有些委屈的看了眼师尊。   妤蓼脸上有些不自在般,她拿起面前的一盘桂花糕送了过去,示意小徒弟燕儿吃这个。   “啧啧啧…从小厌烦甜食的弟弟,这莫不成是你亲手做的?”覃酥是看着覃夙说着的,那眼中的促狭意味令覃夙少见的有些不自在起来。   “遗憾,早知道是你做的,我就该试试才是。”说着,她兀自笑起来,全然不顾身侧大姐让她收敛点。   覃夙自然也知道了这糕点味道不对劲,他首次感到,自己不喜吃甜食原来是个大麻烦。   毕竟,要是喜欢和多吃些糕点,也不至于尝了下味道没发觉味道的不对劲。   虽然他在试吃的时候是觉得有些怪,但他也只当这是新鲜梨花所制成,和槐安镇所制成的梨花糕不一样也正常。   但现在看来,他以为的酸涩感并不是啥新鲜梨花导致的。   这般想着,他眸中的挫败感更甚。他扫了眼师尊手上的梨花糕,轻声道:“师尊不必吃了,是我没注意掌控味道,下次我重新做来送予师尊。”   说着,他便拿了一个碟子过来,意欲接住她扔下的这糕点。   然而,下瞬他便见师尊径直将糕点又咬了口。   “不用,这个是你的一份心意,带点酸涩感其实后边有山楂的感觉。”话毕,她将手上的糕点尽数入了口。   覃夙只是轻声喊了句她师尊,便将手上的碟子捏紧,下瞬才放下碟子,移开了视线。   对面的众人都在拿刹那,有了种他们好像不应该在坐在这的感觉。   最后辞别时,覃夙和两个姐姐道着别。   覃绾的眸子里染上些泪意,说着覃夙有空还是回来看看,或者去她夫家哪也行。   覃夙也不推辞一一都应了下来,但只有覃夙心中才知道,他上世一次也没去过大姐的夫家。   因为上世,在后来她的夫君会死于自己之手。   覃酥倒是一惯的大大咧咧,此刻正和苏燕儿说着有空去临界看她。   两人在这些日子相处,早就有了苏燕儿所想的手帕交之情。   虽然她们两人均不是闺中女,但苏燕儿在幼时很羡慕表妹,因为家族中有一堆的围绕着她转的小女孩子。   所以,她遇上同她自己差不多性子的覃绾,自然也就格外的亲近喜欢起来。   依依不舍也有告别时,待燕儿收拾好情绪。   妤蓼带着三个徒弟御剑下,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就在他们走后时,覃酥扫了眼四周便朝姐姐覃绾一摆手,说了句姐姐先回去她晚些回。   还未待覃绾说些什么,女子便一个转身涌入了人堆。   在她走后,平日温温柔柔的女子脸上瞬间没了表情,仿佛在刹那便变了一个人。   她行至一个小巷子,伸手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符纸,手指轻搓下便燃了起来。   青色的火焰逐渐将她整个手吞噬,但女子仿佛丝毫感受不到疼意,只是将视线死死的锁在那团燃烧的符纸上。   就在符纸要燃烧殆尽时,一袭红衫的男子便凭空出现了在她眼前。   男子手上仍旧是拿着一把标志性的白扇,扇上‘顺’字在夜色中红如火焰,此男子正是顾伽。   覃绾在他出现的瞬间便单膝跪了下去,神色恭敬道:“禀尊主,覃夙他们前脚刚走,去往苏燕儿的世家,东临青航的苏家。”   她此刻的音色再无平日的温柔之意,有的只是铿锵有力和满是恭敬。   顾伽合了手上扇俯视着她,须臾才俯下身子用扇柄挑起她下颌,嗤笑一声道:“你弟弟走了你才燃这符纸,覃绾啊覃绾,你是觉得耍本尊很好玩吗?”   “还是说,你夫君是死是活,你这新嫁妇不在乎是吗?”说着,顾伽似是想到了些什么,眼眸里凭空生出了些愉悦感。   覃绾在他起身时,膝行着过去扯住了他衣摆,声音带了些哽咽感道:“不是的,不是的,尊主,我不想阿书他死,你让我带我弟弟来这醉仙楼我也做到了,求你放他一条生路吧,求求你了…”   说着,女子朝他使劲的磕头,不多时额上便有了血口子。   在覃绾每个起身的磕俯下,血迹正缓慢的顺着她眉心蜿蜒而下,生生破坏了她这张温柔的美人面,顾伽微蹙眉头一个挥手便将她扫了开去。   覃绾后背便直接撞在了小巷子的墙上,后脑勺也在墙上磕碰出一道清晰的声音,最后彻底昏迷了过去。   顾伽扫过女子这狼狈的样子,眼眸里闪过丝嫌弃。   这女子压根不像她,枉他以前还觉这女子有苏妤蓼的几分风骨。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她温柔又不失风骨。   顾伽压下心中翻腾的情愫,他蹲下身食指和中指并指下,猩红的灵力便聚在了指尖,在这小巷中发出幽幽的光芒。   下瞬顾伽将它触在了覃绾的额间,伤口便逐渐愈合了起来,覃绾也在下瞬便幽幽转醒了过来。   “暂时不要回去,密切注意着你另一个弟弟,覃锋的动态,有异常便来这小巷燃起符纸。”说着,顾伽将手上的一张符纸扔在了她身上。   点着头的覃绾几乎是感激着拿过身上符纸,脸上犹豫了几瞬,起身的她还是轻声问道:“尊主,我现在可以见下阿书吗?” 第81章 暗潮   顾伽在她的话语下, 停住步伐回身冷哼一声道:“覃绾,想要他活着就给我听话一点,否则我不保证你还能见到他。”   话毕, 如来时般悄无声息, 他的身影融入了夜色。   覃绾脸带悲戚的起身, 她用手撑住墙壁才站了起来, 凄然一笑下才缓步走出了巷子。   就在她才走出巷子时,覃酥从天而降入了巷子, 她微皱着鼻子使劲嗅了嗅。   奇怪,这地方魔族的味道好浓郁。   但此刻这小巷子啥也没有,她最后再朝巷子里扫了眼,这才甩着腰间的丝衿出了巷子。   一出巷子她便在前方瞧见了姐姐的背影, 因为是布料优奢的深红衫长裙, 也是一早特意换上为弟弟覃夙送行的,所以在这长街下显眼极了。   她收起心中疑惑, 几个瞬移便到了覃绾的身后, 从后伸手拍了拍覃绾的肩膀。   覃绾却像是吓了一跳般, 回首时的失魂落泊令覃酥直接问道:“姐,你刚是在小巷子里吗?你碰上魔族了?”   不怪乎覃酥有此一问,覃绾身上的魔族气息也实在是太浓郁了些。   覃绾眼神躲闪, 说了句:许是不小心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覃酥仿佛也不疑有它,只是淡淡的应了声便挽上了她手臂。   这边,妤蓼师徒四人在妤蓼的带领下, 正从御剑上下来, 入了一条长街。   苏燕儿率先发出疑惑:“师尊, 我家就在这前边些,我们来这有要事做吗?”   “嗯, 师兄灵笺中告诉我这地方有哑魂药物,再结合来东临时所见修士的骤增,两者或许有些什么关联。”说着,妤蓼带着他们径直入了客栈。   要说消息来源哪里最快,最广,自然还得属一方小小的客栈。   尤其这客栈建在长街中心,最是繁华的地带。   几人刚进一进门,便有两个伶俐的小二上来问着需要什么。   覃夙先一步上前给了碎银,小二看着手中这大手笔,面上的热情更甚起来,忙领着人上了二楼上座。   因为他们并不是普通人,所以无须在下边混着去打听什么。   他们只需在上方稍用些灵力,底下人所说的话语便分毫不差的落入耳中。   “唉,也不知道最近这咋回事,好些人莫名就得了失心疯。”一个中年男子脸带可惜的说着,摇了摇头后他端起桌上酒碗灌了一口。   他对面的一个稍年轻些的男子接言道:“得失心疯的是有,但更多的是好多人莫名有了术法吧。”   闻言,中年男子似乎感到不忿,将手上酒碗重重搁置下,酒碗和桌面发出嘭的声响。   男子这一举动,瞬间吸引了周遭人的视线。   他眼一横道:“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吃酒啊,不就是有了点屁术法吗,老子不稀罕!”   但他这副样子落在周遭人眼中,众人眼里却是仿佛都带了些怜悯。   “大叔,你没这个资质就没这个资质,还不稀罕!我听着都要替你酸死了。”   伴随着清脆的音色,挽着个垂耳发髻的粉衫女子出现在众人眼中,上方的妤蓼也朝她扫了眼。   这装扮和身后丫鬟侍立的样子,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贵小姐。   苏燕儿在见着女子时,张大着眸子小声嘀喃了句:表妹。   她表妹名唤苏矜儿,因为自娘胎里便落下了毛病,导致她自小便没啥修行的资质。   但也正因如此,苏矜儿借着柔弱漂亮的长相,幼时身边围着众多的同龄女孩,这让被大家孤立的苏燕儿打心眼里羡慕。   所以,苏燕儿对表妹此刻的嚣张跋扈有些诧异,要不是那张脸和幼时没多大变化,苏燕儿都要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更令苏燕儿惊诧的是接下来的场景。   中年男子似乎是被苏矜儿的话语刺激到,他将碗中酒一饮而尽,下瞬竟将酒碗直接朝她扔掷了过去。   就在苏燕儿要往下跃动手时,妤蓼握住了她手,小声说了句她没事。   果然如师尊所言。只见,下方苏矜儿手上鞭子挥动,轻而易举的便将过来空碗啪的一声打碎。   碎瓷片还未落到地上时,她眼一横手中鞭子已然将中年男人卷着摔到了脚下。   中年男子在这一鞭下仿佛清醒了些许。此刻他抬首朝袭击自己的女子看去,脸上没了先前的底气,眼里透露出挫败和一丝害怕来。   苏矜儿可不管他此刻的清醒,她伸出脚径直踩在了中年男子的头上,略微俯下身道:“怎么,本小姐这个有点破术法的人打的你不服?”   中年男子嘴中似乎呢喃着什么,对于常人可能听不太清,上方的妤蓼众人却是听清了。   他在诅咒,他艰难的摆着头呢喃着:下一个得失心疯的就是你,下一个就是你……   苏燕儿扫过表妹那张正得意的小脸,显然她并未听到男子的诅咒。   但这其实就很奇怪了,按她刚刚手上鞭子挥动的灵力来看,她应该是些灵力的,不至于连这男子的喃喃话语听不清。   对此,苏燕儿扫了眼下方的表妹,轻声出声道:“师尊,这世上可有什么东西,能让没修行资质的人也拥有灵力?”   底下的闹剧随着客栈老板的到来落下了尾声,几个小二在准备着将中年男子拖出店外。   “慢着,我请这位公子到上边一叙。”妤蓼说完这句,这才接了苏燕儿的话头道:“你要的答案,或许就在这男子口中。”   她这音色并无苏矜儿的甜腻和清脆,但众人一抬首便沦陷在了她那张脱俗的脸庞中。   失误了,她忘记轻纱遮面了。   覃夙对底下的瞬间安静拧紧了眉头,这些人眼中的贪婪之色令他握紧了拳头,实在是叫人想挖了他们的眼珠子啊。   “师尊,你们先进去,我去带他上来便是。”   在覃夙的话下,妤蓼和苏燕儿进了里侧。   稍顷,覃夙便带了男子上来,身后还有个苏矜儿气呼呼的说着些什么。   就在覃夙要拦人进里侧时,妤蓼问了下身侧燕儿可以让她进来吗?   苏燕儿瞬间答应了下来,她也实在担忧和好奇表妹咋突然就有了灵力,何况都到家门口了,她们也迟早会见面的。   再说,让表妹这个当事人在也更好的弄清缘由。   外边的覃夙听见了师尊的话语,便也没在拦她,放任着她随自己一道进了里间。   一进里间,她便和苏燕儿对上了视线。   “表姐!表姐你怎么在这?”说着,苏矜儿略微蹙眉着又扫向妤蓼,这才接着道:“你灵笺里不是说明日才到家中吗,这是你师尊他们?”   苏燕儿上前拉着她在自个身边坐下,这才回道:“这是我师尊挽清道主。”   苏矜儿在表姐燕儿的话下,草草的对妤蓼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苏燕儿在师尊眼神的示意下,便直接问道:“表妹你刚刚在下方是使用了灵力吗?”   “是啊,表姐你替我高兴不,我也有了修行的资格。”说着,苏矜儿的眸子里染上隐约的骄傲。   但在她眸子一扫到覃夙身侧的中年男子时,又接着气愤道:“表姐,你们还请他上来做什么,一个连任何修行资格都没的人,重炎大人都不理会这种人的。”   妤蓼闻言敏锐的感知到了重炎二字,这正是老魔尊的的引以为傲的魔力功法。   没想到老魔尊竟大胆至此吗,在人间这般公然泄底,这般公然挑衅修仙道门的举动,这可不像老魔尊的行为。   毕竟此前的槐安镇和簪花大会,老魔尊始终都是一个幕后操作者。   可不像这般招摇大摆的,简直就是在告知找寻它的人,它就在此地。   还是说这是新魔尊顾伽使的什么障眼法,故意引诱着老魔尊的到来?   容不得她细想下去,此刻得搞清这个重炎大人究竟做了什么。   “苏姑娘,还有这位公子,如你们所见我是一个修士。”说着,她扫了眼覃夙朝二人递去的茶杯,这才接着道:“重炎大人是谁?听姑娘所言,他让你拥有了灵力?”   苏矜儿接过茶后小小的抿了口,朝身侧局促接茶的男子小翻了眼睛,这才回道:“对啊,我从小因为体弱便不像燕儿能修行,多亏了重炎大人的仙丹。”   说着,她朝中年男子嗤笑了声才道:“他这种就是仙丹都救不了的,吃了重炎大人的药竟还没法修行,所以就只能可劲嫉妒我,我教训他下也是应该的。”   “仙丹?表妹你吃了啥仙丹?”苏燕儿显然是想到了早先的苏麻儿,深怕表妹也是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便有些焦急的再次问道:“你现在身上这还有吗?”   “没了,当初每人就只能得到一粒。”说着,苏矜儿耸了下肩,脸上状似还带了丝遗憾。   一粒啊,不是哑魂般需吃十五日,但谁又能确定不是魔医调改了哑魂。   妤蓼微蹙眉问道:“这个重炎大人现在何处?”   中年男子这时收了些局促,他回道:“不知道,我们是统一去往一个道观取药的,我们这地方的人基本都去过了,但也没听谁见到过真面目,只知道这仙丹是重炎大人赐下的。”   果然如此,躲在背后才是老魔尊这家伙的行径。   她记住了道观的名字,想着接下来去查访一番。   而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处理,她微蹙眉目脸带担忧道:“苏姑娘,可否让我为你把下灵脉。”   苏矜儿闻言脸色却是难看起来,她径直站起了身才道:“你们这些修仙人士都这样,一见到我们这种用仙丹有灵力的就提出把灵脉,把了便开始说什么奇怪奇怪,我才不要把。”   说着,她又抬眼朝苏燕儿看去,声音里带了些命令道:“表姐,我们这就回家去,反正你明儿也要归家的。” 第82章 阴郁   “表妹, 你先别急。我师尊不会害你的,你让她把下灵脉。”说着,苏燕儿便要上前抓住她手。   妤蓼阻止了燕儿的举动, 接着问道:“你说还有修士对你们把灵脉, 苏姑娘可知他们此刻在何处?”   如果还有修士提前来到此地有此举动, 那师兄的灵力信笺中并未提到魔炎大人和仙丹, 那么只可能这些修士没能从这地方传出消息。   如果是这般,那他们的生路估计是无的。   要知道, 修士若要想传递消息的方法实在是有够多了,这么久竟也只漏了这地方可能有哑魂的消息。   而且,说不定这消息还是故意泄露出去的。   妤蓼见苏矜儿仍旧一脸戒备的样子,温声道:“苏姑娘, 你是我小徒弟的表妹, 我没有要害你之说。”   “我哪知道他们去哪了啊,反正就是穿白黑色交替道服的, 额上还有白色的抹额, 感觉他们就跟奔丧打扮似的。”   妤蓼闻言便知苏矜儿口中是啥门派了, 无涯山。   黑白交替,额上白抹,面上因为常年苦修和严肃, 所以门中弟子受约束,他们也就大多自带苦相。   提到这个门派,当初槐安镇, 苏苏的话她还未带给她师尊。   妤蓼先放下上边的思绪, 她将视线给到中年男子:“早先听公子在下方说最近很多人失心疯, 这些突然失心疯的人,他们可都是因为仙丹有了灵力的人?”   中年男子露出一副诧异的样子, 显然是被妤蓼的话语说中了,他有些呆愣的点了下头。   在中年男子告别时,妤蓼朝他说了句:有时候没有的机遇反而是好事。   中年男子闻言慎重的点了点头,再无在下方时的消沉之态。   这边,在苏燕儿的劝说下,苏矜儿便也再次坐了下来,撩起袖子朝妤蓼伸了过去。   但她脸上仍旧一幅戒备之色,仿佛对于妤蓼待会要说什么混不在乎。   但妤蓼知道,她既然肯将手伸过来,无涯山修士的说辞还是给她心下埋了疑窦,所以她心底自然也还是有担忧着仙丹的。   不然凭着她先前在底下时候的炸火性子,此刻说不定早就一走了之了。   待妤蓼伸手探过去时,果然,灵脉里的灵力走向很是紊乱。   长此以往下去,苏矜儿越是调度灵力,离所谓的失心疯也就不远了。   其实失心疯反而是最好的结局,差些的只会灵脉尽断而死。   苏矜儿扫了眼妤蓼脸上的神色,下一瞬她抽回了手,倨傲的抬起下巴道:“如果你要告诉我同之前修士一样的话,那就算了。”   说着,她站起了身朝苏燕儿看去,接着道:“表姐我们走,我爹娘也很想见见你。”   苏燕儿闻言朝师尊看去一眼,妤蓼朝她轻点了下下巴,是以她也没拒绝,便也随着她归家了。   待苏燕儿二人下至一楼时,妤蓼对覃夙和孟询说道:“你们跟着燕儿去吧,注意保护她安全,还有便是查探下府邸中此丹药谁还有。”   苏家也算是个大世家,既有此仙丹妙药,妤蓼便相信府邸中仍旧有此丹药的存在。   说着,她又叮嘱道只是查探,万事等她从道观查探回来再说。   孟询几乎是立马便应了下来,覃夙却是未出声。   稍顷,妤蓼朝仍保持沉默的覃夙看去,示意他有话就说。   “弟子想随师尊一同去查探道观,这道观出于刚那中年男子之口,其中有神秘莫测的仙丹不说。”说着,他微掀眼皮和师尊对上视线,这才接着道:“道观里还有可能有重炎。”覃夙将重炎二字咬重,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他相信师尊很明白。   上一世的老魔尊,这人重炎魔功便练至了十层。可以说,重炎即代表了老魔尊。   在上世,十层的重炎,别说无垢山中有谁拦得住,妤蓼和师兄和覃夙的三人联手也惨遭败手。   也是在这一战下妤蓼重伤昏迷,她的师兄姐们四小锋主为救他们被魔尊虐杀,无垢山掌门师兄陈启也因着这次的受伤,一时不察被内门弟子裴子辉下毒致死……   妤蓼唯今不敢想,当时正道中剩下来唯一清醒着的覃夙,他究竟遭遇了什么,这才让他在绝境中选择了无情道。   而且,覃夙唯今都还没对她说出来上世这段。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所以老魔尊必须死,只要他一日在世,妤蓼便觉得头顶上悬了把出鞘的利刃。   此次,她想独自去也有着她的担忧。   她担忧着覃夙记忆恢复后,无情道会对他产生影响,毕竟上世记忆回来意味这无情道也回来了。   所以,她不想覃夙再和老魔尊啥的这些魔族打交道。   “师尊,我可以保护好小师妹,你就让大师兄同你一道去吧。”孟询此刻开口道。   说着他有些焦急的朝完外边看了眼,显然是急着去确定小师妹打哪走了。   见此情形,妤蓼只得点头。   待孟询走后,妤蓼才微蹙眉目朝覃夙说道:“阿夙,你应当知道为师也是为你好,你如今记忆恢复,你就不怕遇上魔族……”   “我知道,师尊无非是怕我又如上世堕魔。”覃夙将话头接了过来,眼敛低垂。   妤蓼听他如此一言,有些诧异的道:“堕魔这话可不许瞎说,我要你这世好好的,老魔尊那老东西交给我为师就好,本就不是你的责任。”   覃夙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垂首的眼底里满是阴郁,师尊还是将他排除在外啊。   须臾,二人便御剑一道前往了中年男子说的道观。   二人在道观的山下便下了剑,妤蓼抬首朝望不到尽头的长石阶看去。   虽此刻已过午时,但石阶上仍旧有许多的人来来往往着,来往的无不手中或挎或提着物事,足以可见这道观的香火鼎盛。   “师尊,这道观后来没啥记载。”覃夙在此刻轻声说了句。   妤蓼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这么香火鼎盛的道观不应该在后边连啥边角都没记载。   所以,这道观如此鼎盛是这世人为的变数。   “阿夙,我看我们说不定有法子能取到仙丹。”说着,妤蓼扫了眼从他们身前路过的一个大娘,大娘手中牵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   少年郎在路过妤蓼时,目不转睛的盯着妤蓼看着。   这也惹得妤蓼朝他多看了眼,她也就发现少年郎穿着的是修士道服。   但妤蓼看他脚步虚浮,面上还带着些虚汗的样子,显然只是个体质虚弱的普通人。   所以他被大娘拉着来道观,也就不难看出是为求仙丹来的了。   “师尊的意思是?我们也装作普通人去求仙丹?”覃夙说着随师尊视线看去,竟见那少年郎还在时不时的回头朝师尊看。   他上前一步挡在了师尊面前,眼眸微眯的朝少年瞪去,便将那少年郎吓着回了头。   由于覃夙身形过于高挑,也就将妤蓼完完全全的挡在了他身后,妤蓼也就发现,早先还略显瘦削的少年,此刻已然有了宽阔的背肩。   两人商议一番后,覃夙也觉得师尊说的是个法子,所以二人决定乔装打扮下。   二人将身上的剑断了和自身灵力的连接,又将身上的衣服抹了些污垢。   妤蓼扫了眼覃夙白衫上的污垢,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因为才开始动手的时候,覃夙仿佛顾忌着什么般的,只在衣袖处抹了些小灰色。   妤蓼当时正蹲旁边给自己抹灰,衣袖早就成了一片污色。   她一抬眼便见了他这还很是干净的白衫,下瞬她便伸手将脚边的一块泥巴扔了过去。   覃夙也不避她扔过来的,泥巴也就正正砸在了他月白的衣袖上,他只是扫了眼便朝师尊看去。   妤蓼泰然自若的接收着他挑眉疑问的样子,出声道:“你看,多亏我丢的泥巴,阿夙才有了普通人风尘仆仆的感觉。”话毕,她眼中的笑意逐渐扩大开来。   覃夙拧起被泥巴块沾染过的宽袖,他将衣袖冲朝师尊方向微举起,故作的轻叹了声才道:“师尊,你这确信不是让我看起来像摔了个大跟头?”   最后,二人仔细的扫了眼对方,见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彼此眼里都带了些笑意。   妤蓼顺带还服了一颗压抑灵力的丹药,也朝覃夙递过去一粒。   服下丹药后二人便沿着石阶朝山上走去,石阶的确很长,走了许久才见到上方露出的巍峨道观。   “师尊,累吗?”覃夙扫了眼前方还有一大段的石阶,有些担忧的朝师尊说道。   因为此刻压制了灵力,师尊便也就只是普通女子的体质,覃夙自然开始担忧起来。   妤蓼闻言,她有些没好气压低了些声音道:“你倒是别叫我师尊啊,我们这越来越靠近道观了,你也得装些体弱的感觉来。”   “覃夙,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说着,妤蓼许是觉得此形容颇为好笑,脸上漾开些笑意,她还扒拉过旁边的一株竹子立住了身形,瞬间就有了一副柔弱女子上山的样子。   覃夙微抬首上去便见到她的笑意,唇边便也不自觉的微翘起来,抿了个淡淡的笑意弧度。   “你刚刚是笑了吗?多好看啊,阿夙你就是该多笑笑,老那么苦大仇深冷着脸干嘛。”说着,妤蓼朝低两阶的他伸手过来,覃夙自然而然的搭上了她手。   两人这番举动惹得行人朝他们二人频频投来视线,但二人皆选择了避而不见,将手彼此圈握了起来。   眼看要接近道观时,已经有了道观的人上来接待了,覃夙拉住了师尊的手停了下来。   他微垂眉目朝侧首的师尊问道:“妤蓼,待会要是道观人问起我们的关系,师尊要说什么?”   最后一句师尊要说什么被他压得格外的轻,妤蓼闻言后状似思考着。   稍顷她才微仰下巴道:“姐弟?”   她说着微抬眸子对上覃夙的视线,仿佛没看出覃夙眼中的不满,莞尔一笑又接着道:“可你我也长得不像啊,除了肤色哪哪也没像的耶。” 第83章 诓骗   覃夙到此刻哪还没看出师尊是故意的, 便也不出声反驳。   下瞬,他将两人圈握的手拉了起来道:“随妤蓼你说吧,反正只要师尊喜欢就好。”   又是这般, 前边直呼她名字, 后边来一句压低声量的师尊, 还真是有些叫她想打人!   二人走至道观门口, 便有两个小童上前来询问上道观的缘由。   覃夙看向师尊,眉微挑示意她来答。   妤蓼便也不扭捏, 直接朝问话的小童浅笑道:“我家夫君体弱,听闻贵道寺有灵丹妙药,所以特来求药。”   两个小童闻言彼此看了眼,一时未发声。   覃夙在她出声后, 下意识将她手手握紧了些, 夫君二字是他真没想到的。   妤蓼看出两个小童的筹措之意,便从袖口里掏出一袋碎银朝二人递过去, 眉眼浸润了些笑意道:“这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还劳烦两位小师父告知下关于丹药, 这也算是救人命。”   两个小童扫了眼她这手上的碎银,又扫了眼二人身上的装扮,一个小童提议道:“二位先进来, 容我去禀报师叔们。”   说着,余下的小童便引着他们进了道观一见静房。   一进去,妤蓼和覃夙二人便注意到了屋内燃香。   燃香的味道淡淡的, 但又和寻常的燃香有些区别, 这味道自带了些异香, 妤蓼多扫了眼便也收回了视线。   待她二人在里间坐下,妤蓼便将碎银袋朝留下来的小童递过去, 这小童果然收了下来。   覃夙扫了眼师尊的举动,暗叹了她对这两小童子贪财的把握。   “小师傅,我问下这个丹药真的有用吗,我夫君他先天体弱多病,不求这仙丹能有修仙资质,我们远道而来,就是想求个身体安康。”   妤蓼的言辞恳切,又时不时担忧的望向覃夙方向,仿佛这丹药真的对她来说就是救命物。   小师傅仿佛也被她感染了般,几乎是立即的点了头。   两人这一来一句的,妤蓼算是了解到仙丹就是从这道寺出去的,但她仍旧一脸浅笑的朝小童套着话。   小童在妤蓼淡淡浅笑下,大概又因为拿了银两的缘故,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们二人相谈甚欢,就是对面覃夙的脸色越来越黑就是了。毕竟谁也不想被心爱之人说先天体弱多病……即便知道这是假的,覃夙还是朝师尊幽幽的看去一眼。   妤蓼自然也察觉到了覃夙这幽怨的视线,但她选择性忽视。   毕竟,是他让她开口的,这可就怪不了她了。   没多时,另一个小童便带了两个着道士服的中年男子过来。   妤蓼坦然的接受着二人的打量,脸上带了些焦急道:“两位仙君,可否真的有仙丹,我和夫君愿意重金求一枚。”   其中一个道长正要说时,另一个道长上前一步道:“二位从何而来,又从何处得知仙丹的?”   这人显然要比另一人谨慎得多,面上带着些戒备。   “我和夫君二人来自南临地带,一路前来北临求医,沿途便听到了贵道寺有仙丹。”说着,妤蓼过去牵住覃夙的手暗自捏了下。   覃夙立即明白师尊的意思。   他抬袖掩住下颌面轻咳了几声,待宽袖放下来时,微蹙眉的样子配上他冷白的肤色,还真就有了种体质虚弱之态。   “道长,这仙丹有啥条件我们也可以奉上的,所以还请道长救我夫君一命。”妤蓼轻拍着覃夙的背部,状似忧愁的道。   那道长抚过面上胡须,面上的戒备收了些许,他扫了眼覃夙一笑道:“夫人哪里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仙丹夫人若是需要,我给夫人便是。”   说着,他抬眼扫了眼二人身上服饰,又才接着道:“但我道寺为研究此丹药耗费了不少天材地宝,还望夫人善心,捐赠我道寺一些香火钱足矣。”   妤蓼对于他这虚情假意的说辞感到好笑,这说白了不就是看她和覃夙装扮尚可,所以想着趁机敲一笔。   但,她很大方的应承道:“这个是自然的,只要丹药有效果,我们甚至可以重金重建贵寺。”   在她这应承下,二人显然都有些喜不自胜起来。   但妤蓼的话也说的明白,需要他们先给出丹药,有效果了才会给出重金。   是以,这个一直有些戒备的道士放松了些戒备,他朝外喊了声,便有其它小童捧着茶水走了进来。   妤蓼二人应着他的意思坐下,正待妤蓼要问询仙丹在何处时,对方便从宽袖掏了个小木匣子出来。   妤蓼虽对此有疑惑,但她面上不显,只是感激一笑便伸手接了过来。   还未待她打开,覃夙伸手过来按住了这木匣。   他微垂眼扫了眼这二人,这才出声道:“两位有何要求尽管提,但若二位敢拿假东西戏耍我们的话,我南临苏家是不会放过二位的。”   覃夙这一出声,他们二人面上显然都是一个惊诧。   二人彼此看了眼,两人眼中都对南临苏家有些茫然,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世家,但他们都在那瞬庆幸了没拿假药。   “不会不会,童叟无欺,我们好歹也是修道之人,自然不会坑骗你们这些普通人。”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他们是普通人,是因为这房间的燃香有异,只要有灵力的吸入便会陷入短暂的昏迷。   妤蓼没错过他看向屋内燃香的那一眼。果然,这屋内燃香的异香是有些问题的。   这也算是种歪打正着吧,她本以为进来是有人把他们的灵脉,没想到还有如此的燃香,仅凭燃香便能判断人有无灵力。   妤蓼手上盒子被覃夙拿了过去,他用手抚过盒子便直接将它打开,里中躺了一粒黄橙橙的丹药。   而且,这颗丹药它还不小,少说也有普通丹药的两倍之余。   覃夙将他拿到鼻尖微嗅,清香扑鼻。   但此刻他们也无甚多少灵力,自然也嗅不出这其中有无魔族的戾气或是其它。   但二人可以肯定一点,这的确不是先前的哑魂。   道士二人见覃夙仍旧未服用,便有些焦急的催促道:“二位放心,这当真就是仙丹,我们不敢骗二位的,我们也没必要骗二位。”   覃夙闻言也不说什么只是嗤笑了声,惹得对面二人开始忐忑起来,他才将丹药的木匣子单手盖上。   然后在二人视线下,他和左侧方的师尊对视了一眼,妤蓼朝他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代表着他们被封住的灵力已经过了时效,此刻正逐渐恢复起来。   道士二人正要觉得不对劲时,但已经晚了。   只是一个瞬间,覃夙便瞬移至了他们身后,两手一人一边单手一人一个,直接也就挟住了他们二人的脖颈。   二人也是立即慌张的挣扎起来,但由于他们早在之前就屏退了两个小童子。   如今门又是紧闭的,他们发出的这点微弱挣扎很快就被制止住了。   妤蓼此刻也将屋内燃香灭了个干净。   她走来过来,微俯身朝面色如柴的二位看去,浅浅一笑才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不会取你们二人性命。毕竟,我们修道之人不会滥杀无辜。”   她去灭燃香的动作和覃夙的速度,二人这还有啥不明白的,此刻她又亲口强调了她是修士的身份,二人脸上瞬间出现了丧气的神情。   如果是普通人,他们还要一搏的机会。   “我说我说,之前也有你们修士找到我们道观,让我们交出这些丹药,说什么这是什么害人的丹药,但我们的丹药,你也看到了,的确是让普通人有了灵力也是事实,你们想要仙丹也不要抢……”   看着面前女子逐渐冷下来的神色,他这声音越发低弱下去,最后闭上了嘴。   “仙丹?既然在你口中是如此仙丹,普通人服用就有了灵力,那你们为啥不自己服用?”   是啊,既如此仙丹妙药,他们二人怎么就还会是普通人之身呢?   他们身为修道之人,竟钻了这种身份空子。利用普通人对他们身份的信任,为了钱财竟对普通人进行坑蒙拐骗,这丹药的后果只怕他们都不甚清楚。   妤蓼冷眼下,二人都开始发起抖来,但后方又有覃夙的手卡在他们脖颈,是以也不敢往后多挪动。   “我师尊并不想听你们说这些废话,这丹药究竟从何而来,赶紧说出来。”覃夙边说边将手中的力道加重,又才慢悠悠接着道:“我可能一个不小心就会用力过度,一个过度,你们俩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妤蓼闻言扫了眼覃夙,这覃夙,他真是诓骗和威胁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此刻是威胁,还有先前的什么南临苏家,南临压根就没这啥大世家,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莫名的令人信服。   “我说我说,是一个红衣人给到我们的。”   妤蓼扫了眼已被吓到恐惧的人,对于普通人,这威胁还真是有用。   她轻声道:“红衣人?那你该详细说说,这才能保住你的小命。”   覃夙闻言扫了眼师尊,师尊这有样学样还挺有样的,从她口中听出这话还怪有趣的。   “就是一个红衣男子…他,他手上好像拿了把扇子,身量很高,脸长得很好看的样子。”   他这话一出,妤蓼和覃夙二人彼此对看一眼。   妤蓼示意覃夙松开些他脖颈,她再次问道:“你确信你上边说的,就是给你丹药的女子?”   还未待这人点头,另一道士抢道:“不是,他不是女子,他应该是个男子。是真的是真的,我作证,我因为他的样貌,也怀疑过他是不是女子的,但我偷打量过他有喉结。” 第84章 欺负   妤蓼在道士的话下, 故意问询说红衣人是女子,本就是故意为之。   但见对方反驳,也就是说这丹药要么真是顾伽给这道士的, 要么就是这幕后人对此的故意为之。   只要这幕后人告诉道士顾伽的身形特征, 或者说他直接幻化成顾伽的样子, 对于老魔尊来说也是件兵不血刃的事。   “所以, 他现在人呢?”妤蓼朝道士问道。   道士二人彼此看了眼,在覃夙手劲的加大下, 一人支支吾吾地开了口:“你们早一天来就好了,他今日刚走。”   “刚走?这么巧合,你觉得我手上会不会一个不注意,你的脑袋就分了家呢?”   覃夙语气淡淡的说着, 但对二人来说脖颈上力度的增加, 无异于阎王敲门。   “真没骗你,我们的命都在你们手上了, 哪还会管他的威胁啊。”另一道士眼带焦急的道。   妤蓼闻言扫了眼二人, 说是这般说辞, 但她可不会对这种人相信。   这般一想,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两粒丹药,土黄色的样子让它看着有些可怖。   看着妤蓼手中越来越靠近的丹药, 二人慌忙挣扎起来。   但在覃夙的臂力下,无用挣扎罢了。   二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嘴巴被张开。   妤蓼手指微动,两粒丹药就分别进入了他们口中, 覃夙微一抬他们下颌, 丹药就直接入了他们腹中。   “你们猜猜我给你们喂了什么?”话毕妤蓼微偏头一笑, 眉眼如画。   但两道士此刻哪还有欣赏她面容的心思,心慌和恐惧使得他们面色苍白起来, 二人面上都是一副天塌下来的神情。   “姑奶奶,仙姑,你是仙女,求你了,我们真没说假话。”起先一直带着戒备神色的道士喊了起来,要不是身后有覃夙控制着,估摸着这会他已经跪地磕头起来。   妤蓼听着他这一通的胡乱称呼,有些没好气道:“别和我扯三扯四的,你想想红衫人还透露了什么,只要给到我有用的消息,你们的解药可能也就有了,否则…”   她未尽的话语留给二人无尽的遐想,但无非都是些十分痛苦的死法。   稍顷,才有一道士抬首道:“我想起来了,这红衣人很怕修士发现,只要一听闻此地来了修士,他就不会来我们道观,也不允许我们再给人兜售仙丹,甚至想让我们关闭道观。”   虽然他这话看似毫无用处。   但妤蓼知道,顾伽可不怕什么修士。   一是顾伽本身也修了灵力,而且他灵力之高在众多修士之上,所以他完全用不着和修士躲躲藏藏;二是如果真是顾伽做的话,以妤蓼对他的了解,即便簪花大会暴露了面貌,顾伽也只会更喜欢正面来和修士周旋。   那么,如此这般躲躲藏藏的,又如此痛恨顾伽,又想让尘世间大乱的,只会是他老魔尊了。   想通这其中缘由,妤蓼朝覃夙点了点头,覃夙便将二人松了开来。   一个道士摸着脖颈,待他缓过呛咳后朝妤蓼挤出些笑意,谄媚道:“仙女姑娘,您要问的我们该说的也都说了,您看我们那个解药?”   覃夙闻言朝那人扫去一记眼刀,便止住了他还向师尊越发靠近的步伐。   “你俩用着道观道士身份,谋财害命的时候,有替他们想过解药吗?”妤蓼微掀眼皮,眸光淡然又无情的接着说道:“你们这几天就祈祷神医能解那些仙丹,否则,你俩就陪葬吧。”   妤蓼扫了眼对面二人脸上的恐惧,面上仍旧冷然道:“如果你们想要活命,那就将给到你们丹药的人约出来见面。”   话毕,妤蓼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类似卷轴的物什,她在略显急切的道士二人眼中打开了卷轴。   泛黄的卷轴展开漂浮在她手上,她伸出指尖,并指下两滴鲜血瞬间融入了进去,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如果见到了他,你们就将这卷轴送给他,说这是有人求丹药给你们的宝物。”   话毕,她一个轻抛,二人立即接了过来。   扫了眼二人这贪生怕死的样子,妤蓼微摇了摇头再次出声道:“你二人手上的仙丹,还剩有多少?”   “去掉仙姑您手上这粒,我们这只有三粒了,因为每次红衫人他也就只给我们十粒。”说着,一个道士从袖中径直拿出了三个木匣,朝妤蓼递了过去。   妤蓼朝二人摇了摇头未接,轻声道:“这三粒药就先放你们这,但是,倘若你们敢再给到任何人,那你们的解药也别想了。”   最后,妤蓼和覃夙离去时,后边的道士二人仍旧叫着冤屈,朝妤蓼二人喊着要记得他们的解药。   二人还喊着他们也不知道那不是仙丹啥的,说什么他们也是受红衫人胁迫的……但妤蓼可不会睬这二人的言辞,谋财害命本就是修士一大忌。   即便是这小小道修,一旦打开了这谋财求生之路,往后这地方的普通百姓,还有谁敢来找修道之人驱除邪祟,直接吃所谓的仙丹自我解决岂不是更好。   然而,往往这些所谓的灵丹妙药,也全是些不入流的道士在谋财。   更甚的就是如他们这般的道士,轻而易举便作为了魔族的刽子手,行着谋财害命。   二人因剑身放在了山下,是以此刻也是徒步下山。   两人无言行至石阶一半,覃夙一个大步上前,他拉住了还要埋头往下走的师尊。   “师尊在想些什么?从出来便一直默不作声,师尊是在想他们口中的红衫人?”说着,他眸子暗了下来。   妤蓼被拉住便也停了下脚步和思绪,闻言略带诧异道:“红衫人?你是说顾伽吗?”   再次从师尊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他狭长眸子微垂,里中有猩红之意一眨而逝。   覃夙自己知道的,从簪花大会师尊放走顾伽开始,他心里始终都扎着一根刺,轻微的拨动便让他心里不舒服。   师尊妤蓼便是这拨动之人,她只需轻轻的一提顾伽的名字,他就抑制不住那些疯狂的想法。   他想,师尊的眼睛只该看他一人才是。   顾伽这人就该死才是,他就不该出现在师尊的面前。   上一世没有的人,这一世也本就不该存在才是。   他压低了些声量,状似不经意般问道:“嗯,师尊,说到红衫人,你怎么看这给丹药之人?”   妤蓼对于覃夙的问询没作他想,她边慢悠悠的往下走着边回道:“虽然这俩道士的言辞都指向顾伽这人,但我更倾向于这还是老魔尊或他人的故意为之。”   “师尊就那么相信不是他顾伽?”覃夙彻底不走了,他径直站在原地问道。   妤蓼听出他这话语中的不快,她停住脚下步伐,回首朝覃夙看去。   因为逆光和覃夙身量高的原因,此刻她微仰首也看不清覃夙脸上是何神色。   但徒弟这样子,她哪还不知道他厌恶顾伽的症状又来了。   “阿夙,他虽是现任魔尊,但你我也并未见着他做伤天害理之事。”说着妤蓼神色微顿,她带了些浅浅的笑意道:“而且,上次在簪花大会,泽阳派对于顾伽的身世好像知道些什么。”   “顾伽此人,从他既有修行灵力的资质,也许他的真实身份并不是魔族,我看倒像是人身修魔。这中或许有什么隐情?”   覃夙下了一步台阶,朝下方的师尊微俯身,他脸上含了些笑意道:“无论隐情如何,人身自堕为魔,师尊是觉得他可以活着是吗?”   “还有,师尊又怎知他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即便他手上不亲自沾血…”说着,覃夙又下了一台阶,站在妤蓼的上一方台阶接着道:“从他顾伽坐上魔尊之位起,时至今日,师尊是觉得,他手上还滴血未沾吗?”   妤蓼对于他这突然的咄咄逼人感到些不解,自己这说一句,覃夙这是顶嘴自己好几句咯?   就在她也想反驳他几句时。   风声掠过,石阶两道的竹林发出唰唰的声响。   也就是这一打岔,她又觉得她一个当师尊的就此和徒弟争论,着实有些不稳重了些。   现下应当是寻到这老魔尊除之。   还有的便是将这这仙丹送回去,给到神医独孤前辈看看里中成分,快些研制出解药才是关键。   这般一想,妤蓼便下意识的回道:“好好好,阿夙说得都对。”   覃夙轻叹一口气,眉眼微敛道:“师尊,不许再把我当小孩子来看待。”话毕,他一个微俯身下去。   由于他身量本就高,此刻又因为站在上一步阶梯,这一个俯身,几乎直接是将底下的妤蓼完全笼罩在了身下。   妤蓼本就是微抬首,这下二人都倒映在了彼此的眸子里。   “我哪有…我哪有把你当小孩子…”妤蓼只感觉面上一热,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她也就感到了腰间一热,面前是覃夙徒然靠近的气息。   原来是她下意识的后退差点踩空,覃夙伸手扶了她一把。   待她站稳,妤蓼想象中的覃夙放手并没有发生。   妤蓼第一反应便是也亏得此刻天色稍晚,路上没什么行人。   腰间的热度在逐渐上升,妤蓼怀疑着这是会传染,不然她脸上怎么也感觉到了热意。   二人从未这般靠近过,她稍一抬首便能直接埋进覃夙胸膛,妤蓼的鼻息间全是他身上过来的淡淡乌沉香。   面前便是覃夙微俯身的胸膛,这让她伸出的手停了下来,无从下手下妤蓼只得出声提示道:“阿夙松手…我站,为师站稳了。”   覃夙闻言轻笑了一声,他微垂眼打量着身下的人,这般弱弱的发声,还在最后一句刻意带上为师二字。   这样的她,软的让人想欺负。   “师尊,抬头。”   妤蓼随他的话下意识微仰脸,下瞬便感唇间一热。   唇上的热意和徒然的身形逼近,令她眸子倏然睁大,两手已经下意识伸手拽紧了覃夙手臂。   稍顷,覃夙微掀开眸子,便看见自己的一双眸子倒映在师尊眸子里,那中只余欲/色。   他将揽抱在她腰间的力度加重,另一只手上抬,横搁在她眉目上方,盖住她因惊慌张大的眸子。   她睫毛扑闪在他左手制造着些许痒意,他视若无睹另只手上的的微弱挣扎,将这个吻加深了些许。   稍顷,覃夙放开了横搁在她眸子上方的手,直起身子朝师尊看去。   看着师尊面颊上的红晕之色,再感受到她两手攥紧住的衣袖,他微抿了下唇角,眼眸里含了丝愉悦笑意道:“师尊,你得学会换气。”   妤蓼在这话下直接推了一把他还揽在腰间的手,后退一步道:“覃夙,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做什么?你简直无礼至极!”话毕,她抬手用衣袖擦过唇瓣,微仰的脸上多了丝控诉之情。   看着面前人抬袖抹唇的举动,覃夙眸子暗了暗。他很想告诉师尊,这样是抹不干净的。   毕竟,他刚刚明明伸了舌头。   但看着师尊这气呼呼的样子,他还是放低了些姿态道:“师尊,这没人就不算光天化日之下。”说着,许是感到有趣,覃夙又多嘴了一句:“还是说,师尊的意思是没人就可以吗?”   “你…覃夙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说着,妤蓼便直接转身极快的往下下着阶梯。   覃夙看着她这般慌乱的样子,微蹙眉伸手拉住了她手臂。他可不想因为一个亲吻,便叫师尊对他生出间隙来。   这般一想,他放低了些声量道:“师尊这般,可是嫌弃弟子?”   妤蓼扫了眼上方低头的人,也忘记了自己上一瞬手上的挣动,只得下意识的反驳道:“不是,我没有嫌弃你之说!”   她见覃夙仍旧垂首的样子,便上了一个台阶道:“我…我就是第一次,所以我对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而且,而且你也太突然了。”   “反正,反正不是你想的嫌弃之意。”妤蓼再次重申道。   她这般只焦急解释又不敢直视覃夙,也就错过了覃夙低头下满是笑意的眸子。   须臾,覃夙将手下圈握住的手臂紧了紧,微俯身朝师尊偏头道:“那我下次同师尊先说一声?”话毕,他于喉中溢出一声轻笑。   妤蓼微抬首下,入眼便是覃夙因笑意胸腔微颤动的样子。   原来,眼前人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褪去了少年人的稚气。   此刻的他已经有了一个宽阔的胸膛,还有他手上的热意也正源源不断的透过衣衫传透至她皮肤。   和自己相比下,覃夙是这般熟练。   妤蓼内心生出一股挫败之感来,明明论年纪,自己比他大才是,她怎么就在他面前慌乱成如此了!   “随便你!走了。”话毕,她挣脱开手臂,径直朝山下走去。   覃夙望着下方几乎是逃窜而去的背影,松握了下被她挣开的手心,眸子里尽染笑意。   下山总是比上山快的,二人没再言语很快便至了山脚底。   两人从山脚底朝来时的路走了一段,在一棵参天大树前停了下来。   下瞬,覃夙直接飞掠上这棵树上的一个枝丫,借着巨树延伸的枝丫跳跃,他很快便上了树冠。   树冠中横搁着两把剑,正是他们为上山时放置在此处的。   覃夙取了剑后。   这次,他一个御剑便下至了师尊面前,将她的檀木剑交至她手中。   这一幕落在了正过来的一个少年眼中。   少年人久久伫立在他们二人面前,他眸子中的向往和羡慕令妤蓼也注意到了他。   覃夙朝师尊的视线看去,也就注意到了这正是先前要上山的少年。   “师尊,我们走吧。”覃夙朝师尊开口道。   他讨厌那个少年看向师尊的眸子。   在要上山时这少年便初见了师尊,覃夙亲眼看见他眸中汇聚着惊艳和胆怯。这些神情交糅下,这少年明明就是生出了爱慕之情。   即便他是单纯的因师尊的容貌,覃夙也讨厌他敢这般明目张胆的看着师尊。   妤蓼扫了眼少年身后一脸悲色的妇人,大概是明了他们是求仙丹被山上的道士拒了。   她轻叹了口气朝催促的覃夙说了声稍等。   留下的覃夙望着朝少年走去的师尊,他身侧的手攥紧了起来,眸子也是翻涌上一抹猩红之意。   妤蓼缓步走进二人,浅笑了下朝直愣愣盯着她的二人道:“二位上道观可是为求仙丹的?”   在她这话下,妇人下意识的将瘦弱的少年往身后拉。   但瘦弱的少年却是没顺着妇人的劲道,他站在原地仰首道:“是,你们也是上道观求仙丹的吗?”   少年其实在道观里看见妤蓼了,他见到他们二人被两个小童引了进去。   再次见到女子的那刻的欢愉,让他忘记了求仙丹失败的悲痛。   他这明知故问的样子,令妤蓼轻笑了下才道:“你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下灵脉,我看你脸上气色不像普通的体虚之症。”   说着,妤蓼便要上手捏住他伸过来的手。   覃夙却是先她一步握了上去,侧头和师尊说了句他来吧。   少年在被覃夙握住手时微颤抖了下,他还没忘记覃夙起先朝他看的一眼,令少年下意识望向了妤蓼。   他甚至在那刻在内心奢望着,她能从这男子手中拿过他手。   妤蓼的轻点头,还有被男子握住的手都在告诉少年,他的奢望落空了。   的确如师尊所料般,这少年不仅有体虚之症,灵脉里竟然还有些魔戾之气。   覃夙松开他手,直接朝师尊道:“师尊,他灵脉中有魔族戾气残余。”说着,他眉眼下压朝少年接着道:“你什么时候遇到的魔族?”   少年人被覃夙眉眼下压的气势威慑到,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半步。   妤蓼拉住覃夙朝他逼近的身形,朝着露出担忧之色的妇人笑了笑,这才微俯身朝少年人道:“二位不要担心,我们是修道之人,你说出来我们会保护你们的。”   “你先好好想想,你是什么遇见的魔族的?”说着,妤蓼为安抚他的紧张神色又朝少年笑了笑。   覃夙的眸子从师尊朝少年笑时便沉了下去,此刻又见着她将手搭在少年肩上,他握了下手才抑制住想将少年直接推开的动作。   少年在妤蓼的安抚笑意中镇定下来,就在他要开口时,他身后的妇人抢先道:“这位姑娘,我儿子你可以帮忙治好吗?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姑娘,你行行好,救救他吧。”   “我是和他一起遇到魔族的,只要姑娘你能救了他,我豁出命也要讲出那魔头在哪!”   说着,妇人便要上前朝妤蓼跪下。   妤蓼微蹙眉目制止了她这番举动,朝她浅浅一笑安抚道:“可以的,大娘您先坐哪休息会,这样吧,我先替他清了体内戾气,你们再和我说你们遇到的魔族吧。”   “师尊,还是我来吧,我最近的洗涤灵脉术法已经到了七成,让我来吧。”说着,覃夙主动揽住少年肩膀,将他带到了自己身边。   少年人显然对覃夙有些畏缩,眸子睁大求救般的看着妤蓼。   然而妤蓼可没看出他眼中的求救,只当少年人性子怕生,便直接应承了覃夙。   覃夙领过少年拉着人行至巨树下,让他同自己一般席地盘膝而坐。   少年几次偷瞄对面人的坐姿,总算是磕磕绊绊抄好了覃夙的坐姿。   他抬眸扫了眼覃夙,有些拘谨的朝他问道:“这样可以吗?”   覃夙只是朝他微点了下头,手上便聚集了微蓝的灵力。   少年人大抵是知道了覃夙不喜他,抿了下唇角便也没在言语,只一双眸子透过彼此微蓝的对掌,时不时朝闭着眸子的覃夙看去。   “乱看什么,有些人不是你能多看的,收好你这双肮脏的眼睛。”   少年略微一惊诧便收回了偷瞄的视线,他果然讨厌自己。   覃夙微掀开眸子扫了眼他,眉头微拧道:“闭眼,少胡思乱想。”   清除这点戾气对覃夙来说,本不用少年人闭眼静息的。   覃夙在先前探测灵脉时,少年的体内的魔族戾气明明很少,但此刻在洗涤术法下,他灵脉中竟然催生出了更多戾气来,而且正一股脑的往自己灵脉中钻。   他立刻松手当然也能阻止这乱窜的戾气,但这个麻烦精铁定就会受伤。   少年一旦受伤的话,师尊也一定会替他用灵力压制,那师尊也就会接触到他这带着古怪异常的灵脉。   这般一想,覃夙看向少年人的眼神带了些杀气。   这该死的人,但这人此刻还杀不得。   覃夙呼出一口气忍着把对方掐死的心态,提示道:“收心,感受我灵力进入到你的四肢五骸…”   因为有着灵力罩,妤蓼看着二人也不知出了出了什么状况。   她看着覃夙逐渐稳住灵力,便也只当少年人灵脉中残留的魔族戾气过多,才使得覃夙面上有些不快。   妤蓼在这边朝大娘询问下,已经知晓了二人就是最近遇到了魔族,这才让原本体质虚弱的少年更是虚弱起来,这才有了寻求仙药之意。   但二人也不是什么富有之人,所以那道观的道士自然也就拒绝了他们。   二人在出来时,他们又见着两个小道童迎接了妤蓼二人,便刻意在道观多留了会。   但在妤蓼的话下,即便他们再如何死缠烂打哀求,出来的两道士自然也不敢将丹药给出来。   所以,这才有了明明是他们母子二人先上山,妤蓼二人却是比他们先下山的缘故。   “夫人,您刚刚说的你见到的魔族,您确定他是一个红衫男子?”妤蓼在听闻大娘的讲述后,微蹙眉目再次朝她确认道。   作者有话要说:   2021.11.17我的第一次入v,感恩看到此章节的所有人,愿尔心想事成! 第85章 血姬   因为在这妇人口中, 她和这少年人是母子。   由于少年人生来体弱,她这当母亲的自是对他身子骨担忧,家里的银钱可以说除了留来温饱, 剩下的几乎是全数砸进了养护少年人的身子。   少年人的身子骨在药性的养护下, 逐渐开始好转起来。   眼看着一切都要好转起来了时, 她的丈夫却开始沉迷于求仙问道之路, 将家里留存的药钱也一并砸了进去。   这样一来,断了药的少年人病情再次加重。   但他的丈夫却是逐渐疯魔起来, 因为家中日益减少的钱财,他买不了各种丹药符纸,也听不了云游回来的道士讲学,这些种种积累下, 令他再无法去沉迷于求仙问道之路……   他便开便始将儿子的体弱多病全部归咎在妇人身上, 因为家里的贫穷开始对她轻则辱骂,动则拳打脚踢。   就在这个家眼看要分崩离析的夜晚, 他们家庭院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个不速之客便是她口中的红衣人, 在她口中红衣人摇晃着一把折扇, 在他们母女的惊叫中,红衣人直接对正打她的男人一刀毙命。   这男人也就是这女子的丈夫,他都还没回身便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等等, 大娘你刚刚说红衣人,他有折扇但他杀人使的刀?”妤蓼打断她的话语,微蹙眉目问道。   大娘肯定的朝妤蓼点头道:“嗯, 我看的很清楚, 他手上有扇子, 还有一把不知道从哪来的刀,我和宗儿亲眼看着他杀了我家那口子, 但我们发出的尖叫却没引来任何人。”   妤蓼闻言便知道,红衣人约莫是使了灵力罩或魔力罩了。   这种罩子笼罩作为一个结界,别说他们普通人,就是修士也多听不见灵罩中人说些什么。   “所以,这红衣人对你儿子做了什么?”妤蓼话落,她便朝远处些的覃夙二人看去。   不知道为什么,妤蓼越是听这妇人说辞,她内心生出的不安感也就越发骤增。   妇人抬首朝远处的少年人看去,脸上反而带了丝笑意道:“虽然他一来就杀了我家那口子,但他其实…他其实也没怎么我们。”   说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再次接着道:“这红衣人还上来握住我儿子手腕,他同药房的先生一般替我儿子把了脉,说让我来此地还有救,还说要尽快上路,否则仙丹就要没了……”   话毕,妇人脸上满是遗憾,她仿佛还在对没能求到仙丹不甘心。   妤蓼闻言轻微挑眉,不动声色接着道:“既如此好心好意,大娘又怎么确定的,他就是我口中的魔族呢?”   那大娘朝再次朝覃夙和她儿子的方向扫了眼,这才接着道:“因为…因为上边都是我乱编的,我就是那个不安好心的人啊,哈哈哈哈。”   在这似疯癫的笑意下,妤蓼眼前哪还有什么妇人,有的只是妇人的一层皮和衣服掉落在地。   妤蓼微呼出口气,也在瞬间明白了她被这妇人给耍了。   一个起身的瞬间,清尘剑已然在握。   她没有朝从四周传来的疯狂笑分神,妤蓼径直朝徒弟覃夙方向走去。   如果她没猜测错的话,这个少年人只能是对覃夙不利。   覃夙也在这时注意到了外边这变故,眉眼一敛便直接一掌打在了少年人身上。   少年人被这一掌直接击打,直接被摔打出了灵力罩,他发出一声痛呼便直接晕死了过去。   “师尊,他们是魔吧。”覃夙将剑直指想晕死过去的少年,眉眼中的戾气令他看起来有些可怖。   妤蓼按住他手臂,伸手在他灵脉上探起来。   果然,灵脉中再无以往精纯的灵气,有股强大的魔戾之气正在他灵脉中乱窜,而且这股戾气仿佛还在增加,它在吞噬着覃夙体内的灵力。   “覃夙,你给我坐下。”妤蓼先前的不安在这刻落到了实处。   她焦急的按住他还要行动的身形,在覃夙听她话盘坐下来时,她才收了些慌乱接着道:“我给你护法,你赶紧使用洗涤术法。”   “外边不用管,为师能应付得了她。”说着,她又再次加了些声量道:“你听到了吗,这个时候不许给我胡思乱想,守住道心。”   还未待覃夙回复,几道尖利的刺耳笑声再次响起。   妤蓼几乎是下意识的朝东南方向挥出一剑,果然响起了道女子的闷哼声。   “好,那师尊你小心些,还有那少年只是晕死过去,你小心着他方位。”覃夙说了这一句便阖上了眼眸,专心同体内的魔戾之气争斗起来。   其实,这道魔戾之气并不是此刻才有的。   覃夙在簪花大会时便发现有的,在他忆起上世时,这股魔戾之气便越发壮大起来。   时至今日,在他没防备下,这个少年人的魔戾之气也被骤然吸引入了体内。   稍顷,灵识在进入灵台后,覃夙便握紧了在膝盖上的两手。   这股魔戾之气,他压不住了。   因为,他在这一世,再次在灵台中见到了上世的灵台,这正是修炼无情道后,逐渐要堕魔时的灵台!   光是这般一想,覃夙便觉胸口传来一道刺疼。   那处,正是上世他朝师尊剑上送去的地方。   不行,他不能再如上世般堕魔了。   师尊会对他失望的,师尊会厌恶他,师尊会不要他的……这般种种心绪上头,他眼眸中的猩红之意越来越深,仿佛要将眼白尽数占了去。   因为二人是背对着,离覃夙稍远的妤蓼却是没注意到他这边的不对劲。   妤蓼此刻正专心辨别这尖利笑声的来源,也就是正在找脱下妇人皮的魔族女子。   “哈哈哈,来抓我啊,你这小丫头可是让我们好找啊。”女子的声音刺耳又尖利,而且她仿佛不知道般,又或许本就是她故意为之,每次同妤蓼说话后还要带上她尖利的笑声。   就算在这青天白日下,妤蓼也觉出些阴森气息来。   此女,应该就是师兄口中的魔族血姬了。   名唤血姬是因为,谁一旦被她取到心口血,她就可幻化成那人的样子多日。   而且,血姬幻化的可不是魔族普通的幻化,因为她取幻化者的心口血饮,仔细观察后她便能直接替代生者的骨血肉。   在师兄的口中,这被血姬幻化的人,就算是最亲近的人,哪想枕边人已不是枕边人。   而且,这血姬只是一个中阶的魔族之身,但能被师兄特意给妤蓼提醒,便知道她有多让人防不胜防了。   但没想到,她还是中了她的计。   妤蓼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血姬笑声,在下瞬她直接闭上了眼。   “没用的,你以为你闭上眼就能找到我。”血姬尖利的声音仍旧游荡在四周响彻云霄。   但在下瞬,她却是不可置信的被妤蓼一剑定出了身形。   血姬捂住被剑洞穿过的肩头,黑色的魔气正从随妤蓼的剑抽放间溢出。   她眉眼一压朝前方的妤蓼狠厉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明明应该看不见我才是!”   妤蓼握着手中剑朝血姬一步步缓缓靠近。   其实血姬说得是对的,她的确闭眼也看不见她,但妤蓼闭眼只是为让听觉更灵敏罢了。   因为,即便她移动的再快,还是没她的剑快!   但妤蓼此刻可没闲情,也没必要同一个杀人如麻的魔族多说什么。   走近,妤蓼将剑横搁在她脖颈,朝她肩口的窟窿扫了眼道:“如果不想胸口再添一道灰飞烟灭的话,我问什么,你最好乖乖答什么。”   血姬望着横搁在她脖颈的檀木剑,眼里起了丝恐惧感。   传言,临界守界人挽清道主,她手中的檀木清尘剑,历来便是斩杀魔族的名器。   血姬垂首瞥了眼压根无法动弹的手臂,她这也算是领悟到了这她手中这把名器,果真是灭魔族的利器。   “你想知道些什么?”说着,血姬将脖颈微偏离了剑锋,见妤蓼剑锋未在跟上,她眸子里的惊惧才少了些许。   妤蓼未在乎血姬这点小把戏,她抬首朝背对着的覃夙望去一眼。   见他仍旧盘膝而坐,她压下些担忧朝这血迹问道:“那个少年对覃夙做了什么?为什么他的魔戾之气会跑到覃夙体内?”   “你们究竟在谋划些什么,还不一一说来吗?”   话落,妤蓼将剑锋朝她脖颈微微划过,便令血姬抑制不住的痛呼起来。   血姬想上手压住脖颈的伤口,但在仰首下见着妤蓼那双冷然的眸子,她还是顿住了手攥紧了手上裙子,闷哼着生忍过了这段痛意。   见她仍旧不答,妤蓼就要再次动手时。   血姬大喊道:“哎哎,你就不能等我忍过这茬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们魔族被你这剑划一下有多疼吗?我快要疼死了!”   话毕,她喊完才惊觉的害怕起来,有些胆怯的朝上方妤蓼扫去一眼。   见上方妤蓼未同自己置气,她才大着胆子接着道:“挽清道主啊,我身为魔族的一份子,道主您应该知道我听谁的命令行事了。”   血姬言下之意,她也只是个奉命行事之人罢了。   “所以,血姬你奉的是新魔尊的命令,还是老魔尊的命令?”话毕,妤蓼蹲下身,将剑锋朝她微下压。   血姬在这剑锋的威压下,直接僵住了脖颈,再也不敢乱动分毫。   “新魔尊顾伽,道主你也认识的。”血姬几乎是立即出声道,话毕她还有些后怕般的朝四周望了望。   妤蓼闻言微蹙眉目。   的确,新魔尊上任后老魔尊的原部下因为不服,传言早就被顾伽血洗换了一波。   这血姬也还是近年来在作恶多端,遭到多个门派追杀这才投靠了魔族庇佑,按理说她也的确是听从现任魔尊,顾伽的命令。   但,妤蓼不是听信一面之词的人。   她也不反驳血姬的回答,再次出声问道:“你这个话我就先收着了,还有那边的那个少年,他究竟对我弟子做了什么?” 第86章 堕魔   血姬在妤蓼话下朝覃夙方向望去一眼。   灵力罩中的覃夙, 此刻周身遍布着血色戾气,环绕他周身的微蓝灵力,此刻在血色戾气的吞噬下, 现下越发薄弱起来。   妤蓼见到这一幕, 她面上焦急却也知此刻毫无办法, 贸然打破覃夙的灵力罩, 只会让他被血色戾气反吞噬。   她将握剑的手加重,将剑锋再次朝血姬下压。   血姬自然也看出妤蓼眼中的怒意, 她立即否认道:“我真不知道啊!”   在妤蓼泛着冷色的眸子下,血姬再次接着道:“我也只是听命于魔尊,他让我找家身子骨弱的少年,然后在今日带着那少年来此道观求取丹药而已, 我都不知道会被你们叫住。”   这话下, 妤蓼算是明白了。   他们这是被顾伽或者说是老魔尊算计在内了,这还真是算准了她妤蓼不会对少年置之不理啊。   血姬扫了眼她手中的剑, 暗叹自己也是倒霉。   她这被妤姬突然叫住, 她当时也很莫名其妙好吧。   然后便是妤蓼主动提出要替那少年把脉的事情发展, 还问询在哪碰到的魔族。   魔族就是她自己,杀那少年的爹也是她做的,她还能怎么说?   所以血姬自然就将自己代入那妇人, 将自己做的事说成是魔尊顾伽做的。   那少年在她动手杀他爹的时候便晕了过去,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将他母亲替代了。   “我见你这般单纯听我言辞,然后又见你徒弟抽不开身, 我就想着将你捉回去立功罢了。”血姬再次出声道。   血姬见妤蓼仍旧不言语, 她面上便有些焦急再次澄清道:“真的, 魔尊顾伽就是让我们找到你,我也不知道你徒弟为啥会这样。血姬此言, 天地可鉴!”   她在话落扫了眼妤蓼,心下暗自吐槽着:看着这女子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曾想竟如此厉害,难怪能被魔尊惦记在心上。   自己这次也算是踢到铁板了,希望魔尊看在自己还有用的份上,赶紧来救救她。   “真的,我都发誓了你还不信我吗?”说着,血姬的嘴唇嚅动下,就要在开口。   妤蓼扫了眼她,冷声道:“闭嘴,聒噪!”   话毕她从储物袋中取了一盏琉璃塔,手上术法使动下。血姬发出一声惊叫,下瞬便被吸成一团黑雾,关进了里边。   妤蓼扫了眼手上这琉璃塔,它本是无垢山用于关锁妖魔物的。   师兄在簪花大会后特意给了她,让她自己看着行事,没想到还真有用到的一天。   她手上术法微动下,琉璃塔便又引至了储物袋中。   这边,覃夙的周遭逐渐凝聚出一层猩红的血界来,猩红的戾气顷刻盖亚过了微蓝的灵力,眼白也被尽数的猩红之意占了去。   就在妤蓼要靠近问询他如何时,覃夙的手上已然握上了夙清。   在妤蓼的诧异中,他将剑锋对上她。   妤蓼在那刹瞬间想到了上一世的雪山,他们师徒二人也是这般剑锋相对。   数百招后,覃夙在她的诧异中将自身送入了她的清尘剑。   果然,这一世还是避不开这剑锋相对吗?   望着眼前显然已失去意识的覃夙,妤蓼掐握了把手心,将手中剑朝旁边一扔。   她朝着覃夙缓步靠近,轻声喊道:“覃夙,你还好吗?阿夙,是为师,你还有自己的意识吗?”   妤蓼的声音在带了些灵力下,穿透过绕着覃夙周身的血色戾气。   覃夙朝前方的人影看去,血色的眸子令他平日的淡漠的眸子多了丝可怖之色。   他视线前方是师尊的一袭白衫,她正朝着这样丑陋的自己一步步走来。   “师尊不要看…不要…师尊不要看我,别过来…”边这般说着,覃夙边用手意图掩住面色,手中的长剑成为了他支撑身体的支柱。   须臾,许是体内的魔戾之气又在作祟,他的话语开始颠三倒四的重复,所重复的无非就是上边的几句。   边重复着,覃夙边撑着手中的剑朝后退去。   妤蓼见覃夙还能认出自己,眸子里的担忧少了些许。   她想,只要将覃夙带回去,无垢山那么多师兄姐,总会有办法祛除掉他身上魔戾之气的。   上世未能完成的,这世她再来一遍便是了。   无垢山藏书阁的书她还没阅尽,她总会能找到办法祛除的。   只要,只要他跟她回去就是了。   妤蓼再次朝前走了几步,但见覃夙后退的厉害,她在离覃夙的几步之遥处半蹲了下来。   她朝着他清浅一笑道:“阿夙,为师在这,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会帮你祛除这魔戾之气的。”   “别过来…你别过来,这样的我,师尊你一定开始厌恶了吧。”   “是不是,是不是,哈哈哈哈…师尊怎么不说话了,师尊连骗我也不想骗了是吗?”   在这话下,覃夙开始大笑起来,平日低哑的声线此刻如被狂风入喉,嘶哑又悲呛。   “阿夙,相信为师好吗,即便阿夙入魔,也是因为为师的过错,是我不该轻易让你对旁人使洗涤术法。”妤蓼在这话下,再次朝他走进了几步。   就在妤蓼要伸手拉住覃夙时,他却是将一把将她推开,撑剑起身的他开始仰天大笑起来。   “师尊,因为这世有你的过失导致我堕魔,师尊才会不杀我是吗?”覃夙此刻开始朝她一步步逼近,他微眯起猩红的眸子,唇角带着的是妤蓼从未见过的嘲讽。   妤蓼在他这嘲讽笑意下,顿住了要起身的动作。   此刻的覃夙,仿若成了上一世各门派描述中的他。   堕魔后的一双血眸再无人样,他对修仙门派开始大开杀戒。   上世也正是有了这些人言,妤蓼不得不朝覃夙发出了战帖,无垢山一战她本意是想亲自问他,那些究竟是不是他做的,但覃夙没有给她机会。   两人一见面,覃夙便和她过招起来,期间一言不发。   也就是这样,妤蓼心中也生了些闷气来,自然也就招招认真起来。   哪曾想,覃夙最后会直接送入了她剑锋。   将这种关由想清,妤蓼一个单仰后撑站了起来。   望着他眸子中的猩红血色,妤蓼轻叹了一声,这才接着道:“覃夙,我未同你提上世你何故屠杀仙门,你这是要先对为师我问责?”   覃夙望着师尊再次将远处的剑捏在了手中,她这是又准备同自己剑锋相对?   这般一想,他涌上一股朝她发泄的情愫。   告诉师尊,直接告诉师尊好了,告诉她那些仙门百家在她重伤后,投靠魔族后竟想着将她这临界守界人交出去,以图换来自身的安全。   告诉她,直接告诉她好了,告诉她是他这个被师尊拿剑锋相对的弟子,为救她修了无情道,为救她杀了那些所谓的仙门百家好了。   这般一想覃夙脸上笑意更甚,结合着他血色的猩红眸子,此刻的他比魔族更像魔起来。   妤蓼见他只是嘲讽的笑也不回话,再次轻叹一口气道:“阿夙,世上的结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开的,我多次问询你上世,你每次都对我有所保留,你究竟在隐瞒些什么?”   这个问题,师尊她问的极好。   他若不隐瞒,师尊所坚持的,她所保护的,到头来全是要将她交出去,只为在魔族底下苟一条烂命。   她要是知道她救下来的人,被她所托付的仙门百家尽数屠杀……   师尊若是皆数知道,她又该怎么去面对那些死去的冤魂。   往后,她又该怎么去行她的正道?   上世,在覃夙还没有说出机会的情况下,所谓的正派便让师尊来杀已然堕魔的他了。   师尊也如他所想的下了战帖。   他赴约而至,只是为死在她手上。   因为覃夙知道,只有在如此下,仙门道家为掩他们的所作所为,只要他死了,这些所谓的仙门道家便会奉师尊为救世英雄,一切均会尘埃落定。   如果此刻说出来,师尊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呢?   惊诧?感动?悲伤?   不,这些都不是师尊的样子,师尊她的道心会逐渐崩塌,她会在往后某年间堕魔。   这是覃夙飞升仙界后,他在司命屋镜中看到的尘世后来,师尊最后落得个身消道陨的结局。   不能接受这一结果的他,从仙界的堕仙台跳了下来,这也就有了成了堕魔的他。   所以,他替她先屠了仙门中魔族的走狗。   从他跳入堕仙台,他便知道自己在师尊这没活路罢了。   “师尊,我并不想堕魔的,但我压不住它,它其实一直就在我体内的。”覃夙说着,眸子里的血色仿佛恢复了一瞬清明。   然而,下刻的覃夙又是一副世人皆负他的脸,眸中的血色也愈发浓烈起来。   他将剑握起,直接对着妤蓼方向而去。   这刻的他仿佛被什么控制了般,眸中指余血色。   就在两人剑锋要相碰的瞬间,覃夙朝她大吼道:“走,离我远点,师尊求你走,走!”   在他这最后的吼声下,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看着眼前步步逼近的覃夙,妤蓼微蹙眉目闪身躲避着他胡乱挥舞的剑刃。   她得想办法把他给打晕才是,这般一想妤蓼不在一味的躲避,她开始将手中剑同覃夙的剑对峙上。   覃夙却是因为她这举动,周身的血色戾气越发强劲起来,挥舞的剑刃也越发凌厉起来。   两人打得难分难舍之际,一个略显瘦弱身影冲刺了过来。   妤蓼在惊吓中及时收了剑。   然而,对面覃夙的剑却将这扑过来的少年一剑刺了个对穿。   血腥味在鼻尖发酵,少年却是面上带笑。   他的手死死攥紧了覃夙的剑,此刻正艰难的回首朝妤蓼笑着。   妤蓼下意识的朝他体内输送着灵力。   她想要将他腹部的伤口压制住,然而血色喷涌,她的术法完全也压不住了。   “谢谢…仙女姐姐,对不起!我…我给你添麻烦了。”这话一落,少年的生命走至了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恩看到此处的你,谢谢! 第87章 黑化   早在先前妤蓼听闻血姬之言后, 便知此少年只是个无辜的少年罢了。   他也不过是因着身子骨,作为了魔族手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妤蓼将少年逐渐发凉的身躯放下,她半蹲着身微仰首朝覃夙望去:“阿夙, 他是个普通人, 你刚刚明明能收剑的。”   少年刚是从他们侧边奔过来的, 他一个普通人的速度能有多快?   覃夙完全有反应能收剑, 但他没有。不然,他又怎么在刺到少年后便收住了剑。   妤蓼看着对面只保持沉默的覃夙, 她眼里闪过抹失望,用剑半撑着站了起来。   起身后的她朝覃夙加重了些语气道:“你刚明明是清醒的,所以你是存心要杀他,覃夙你难道不知道这中自有因果,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师尊, 我不怕这因果报应。”说着,覃夙朝她身后的少年尸身扫去一眼, 眉眼微压道:“这人从第一次看见你, 他眼睛就不干不净的一直黏着你, 我杀了又如何?”   “再说,难道师尊忘了我此刻的堕魔拜谁所赐?”   覃夙在内心承认他是故意的,他用此话语, 故意将这堕魔嫁在了这少年身上。   他在心底深处坦然承认着,他想要借此肮脏得师尊垂怜。   少年人在此前被师尊温柔的放置在了她脚边,最后还被用灵力罩将他的尸身护了起来。   看这那层独属于师尊的青绿色护灵罩, 覃夙的眸中再次涌现过一抹血色。   下瞬, 他将手中的夙清剑直接朝灵力罩投掷而去, 企图直接将剑再次穿透少年。   然而下刻,夙清剑被妤蓼的清尘剑格挡了回来, 再次回到了覃夙的手中。   “好啊,看来师尊今天是要护他到底了?”覃夙说着,他再次将剑锋直朝地上的少年的而去。   妤蓼瞥了眼对方这般冥顽不灵的举动,眸子微皱将他的剑再次格挡开,轻斥道:“覃夙,你简直不可理喻!”   “现在就住手,随我回无垢山。”说着,妤蓼朝他方向走近了些。   覃夙听闻此言后却是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些嘶哑,他看着朝他越发走近的师尊,轻声道:“师尊,无垢山最是容不得我这般的妖魔,师尊带我回去是想将我如何?”   说着,他脸上扯着的笑意越发不达眼底,微闭了下眼眸再次睁开道:“顾伽你就能放他走,凭什么他就能得师尊的心软?而我覃夙就是被你下生死帖的那个?”   上世如此这世亦如此,为什么他每次都是被师尊放弃的那个。   此刻的他被魔族戾气所影响,全然忘记了上世是他心甘情愿的赴约。   而且人嘛,纵然心甘情愿是一回事,但当真被珍视之人放弃时,说心中完全无怨那是假的,因为那是心底最珍视的人啊。   妤蓼对他口中的生死帖恍然了一瞬。因为,在她记忆中她从未对覃夙下过生死帖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生死帖,我上世明明下的只是一封普通战帖。”说着,妤蓼将手中剑紧了紧。   此刻覃夙的状态显然不适合谈话,她在思量着如何能把他控制住。   下瞬,她直接一个瞬移朝对面人靠近,然后再次将剑锋一个回转,左边中指和食指两指腹并拢朝覃夙的腰身点去。   然而,他低估了覃夙的反应力。   待妤蓼反应过来,此刻的她竟已被覃夙用了她想用的定身术法。   覃夙扫了眼师尊此刻的姿式,眸子浸染了一丝笑意道:“师尊,你同我说过,施定身术法用左手是大忌。”   他赌师尊不会伤他,所以压根没有避开,并且左手在身后暗自起了灵藤。   是以,在师尊持剑过来时,覃夙假意避让。   左手中的灵藤却是飞速的朝过来的她捆缚而去,也就是师尊避让的一瞬,覃夙的身形朝她倏然逼近,右手在妤蓼没反应过来时便点在了她腰间。   妤蓼朝他怒目而视,他那句施定身术法用左手是大忌,让她对输给了他的感到格外的难堪。   “师尊,不要用这般眸子看我,我只会觉得你在勾/引我。”说着,他眸子中的血意彻底褪去,眼中的清明之色令妤蓼知道他是清醒着的。   也正是如此,妤蓼对他这般孟浪的话语越发怒目起来,这人简直毫无礼义廉耻。   覃夙直勾勾的盯着师尊的眸子,轻声道:“师尊一句话也不同我说?”见师尊仍旧不说话,他眼睫睫微眨,手一动地上的夙清剑便握在了手中。   “那好,师尊再不说话,那我就当师尊同意了,我送他一个魂飞魄散如何?”他是盯着师尊身后的灵力罩说的。   灵罩中的少年仿佛只是正常睡去般,唇角甚至还带着丝满足的笑意。   覃夙一想到他这丝笑意因为师尊来的,他就想直接毁了他。   眼看着覃夙缓步要朝身后而去,不能动的妤蓼厉声喊道:“覃夙,你要是敢伤他尸身分毫,我就…”说着,她顿住了要出口的威胁话语,因为这让她难堪。   一向听他话的徒弟,此刻竟反威胁起她来,这让她有些接受不了这落差。   而且,她不屑这般以自己来威胁覃夙。   这样,她就仿佛是在借着他的在乎来威胁覃夙,她才不要服这个软!这般一想,妤蓼的眸中已然有了决断。   覃夙听闻她话语,顿住了朝少年而去的脚步,他本意便是逼师尊说话罢了。   “师尊怎么不说了,师尊你就当就如何?”说着,覃夙的眸子中甚至溢出了愉悦的笑意。   还未待这笑意浸染眼底,他眸子中的笑意一刹那顿住,转而起了一层怒意。   下一刹,覃夙一个极快的瞬移逼近师尊方向,直接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处。   待他把脉下无碍,他才放下眸中的紧张紧了紧她被握住的手,俯身眼含怒意道:“师尊竟为他一个无关紧要的尸身,想要强行要冲破这定身术法,师尊难道不知这其中的危险?”   话毕,他见师尊眸子那种的坚决,明白了她这是决意要同自己抵抗了。   覃夙气极般朝她连点了着头扯出一个笑意,下瞬在妤蓼的惊诧中,他伸手再次朝她后方脖颈一点。   妤蓼只来得及朝他满含怒意的瞪去一眼,下刹便直接倒在了覃夙已然准备好的怀抱中。   覃夙低头的视线此刻正细细描绘怀中人容颜,他仿佛看不够般的伫立在此,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一眨不眨。   这世,他才不要再和上世一个结局。   男子伫立良久,他扫了眼远处少年尸身。   因为师尊失去意识的昏迷,罩在他周身的灵力罩也直接在顷刻间破了个粉碎。   覃夙手上灵力微动,夙清剑便直接平地而去,此刻正悬了在少年的尸身上,在他的意念中,剑锋直朝少年尸身眉心而下。   就在夙清剑锋要和少年额头来个对穿接触时,剑悬停了下来。   覃夙闭了下眸子复又睁开,微敛下的眸子扫了眼怀中女子,这才抬首朝远处定住的剑看去。   下瞬他单手搂住怀中女子,另一手一个甩袖,定住的夙清剑便被这股灵力掀翻在地,直接被撇掷在了少年人旁边。   看着因剑地上被溅起的尘土,覃夙颓废的扯了扯唇角道:“算了,看在师尊的份上便宜你小子了。”   然后他单手搂住怀中女子,扫了眼周围的地势,剑锋起便在巨树下挖了个长方形的坑。   手上藤蔓起,挟裹住少年尸身往里中一抛。   就在覃夙动用灵力要将旁边的土掩盖住这长坑时,他扫了眼怀中的师尊,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留影珠来。   覃夙将这留影珠悬在上方,这才将旁边的土掩盖在了尸身上。   最后,他手一伸,留影珠便入了他袖袍中。   就在二人离去没多久时,一身红衣的顾伽握着折扇从天而下。   他扫了眼这周遭,最后朝明显被动过的巨树下走去。   手中扇子一个翻转,本就才被覃夙盖上的泥土顷刻被掀翻。   顾伽上前朝里中扫去一眼,眸子里闪过丝阴郁之色,自己又来晚了一步。   覃夙啊覃夙,你这天道气运之子可得藏好了。   下次再见之时,便是取你狗命之时。   顾伽没再管被掀开的泥土,径直一个折身朝道观方向而去。他倒要去看看是谁在借着他的身份,如此装神弄鬼。   这边,覃夙搂着怀中女子,脚踏夙清剑正朝一个谷底深渊直坠而下。   深渊很高,因为他一手搂着怀中女子,一手控制灵力还要维持绕着的他二人的灵力罩,让他额上渗出些冷汗来。   待下至谷底时,他微凝眉单手擦去溢在唇边的血色。   喉咙中的腥甜让他微压了下去,舒展开眉目朝谷底深处走去。   最后,他停在了一个被绿植掩着的山壁前,下他朝周围看了看仿佛确定了就是这,手上起,掩着的绿植便被悉数去了个干净。   一个山洞样的洞口出现在了眼前,覃夙垂眼扫了眼怀中师尊,微俯身朝洞口里边而去。   外边看着破损不堪的山洞,进到里边去却是别有洞天起来。   由于洞中此刻未经打整,四通八达的洞口上遍布蜘蛛网,就在覃夙拐进一个洞口时,由于他踩着一根枯树枝的声响,一群乌鸦噗刷刷的朝他飞来。   他眉目一拧,左手一个极快的上抬,他手上的宽袖便将怀中的女子遮盖了个严实,他自己则是被扑了一身的蛛网。   待里中乌鸦全数惊起朝他飞掠过,覃夙这才将手抬开。   微眯眼的他垂眼扫了眼怀中人,见女子脸庞仍旧是散着如冷白莹玉的瓷色,这才将有些暴戾的神色收了收。   下瞬,他手上灵力起,给二人身上再次施了个灵力罩,这才朝里中的洞子走去。   经过几个洞口的折转,覃夙停在了一个石门前。   他手上灵力起,藤蔓上前朝门上的机关左右互扭了起来。   看似毫无规则般的扭动,却是上世覃夙上白个日夜的钻研参透结果。   原来,这便是无情道决中提到的秘境,也是创此道决人给自己选择的最后归宿之地。   石门开,覃夙紧了紧怀中女子,垂下的眸子里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他又朝里中走了走,停在了一个石床前。   手上灵力微动,储物袋中的数十根烛火便被置于石洞中的各个高点。   在烛火的照明下,覃夙将石床上的杂物清理至一尘不染。   稍顷,储物袋中的一条被衾也在他手上灵力的控制下,被他置于在了石床上。   石床被打理成有了床铺的样,他微俯身将师尊妤蓼轻柔的放置在了被衾上方,微红艳的被衾在女子的躺卧下,微陷进去的她仿佛被这被衾拥了个满怀。   覃夙坐至石床外侧,伸手将垂在师尊脸颊上的乱发拨弄至额侧。   他轻柔的将乱发悉数打理完毕后,便垂眼直勾勾的盯着石床上的她。   他就这般坐着候着,直至床上的女子眼睫微颤动起来,覃夙伸手过去轻握住了她手。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终于写到了我想写的剧情了!啊啊啊啊,又突然想到我的下章是我更想写的,搓手手激动.jpg! 第88章 困您   妤蓼意识清醒的过来时, 眼睫轻眨里中带了些迷惘。因为刚醒她眸子里中还透着滢滢水意,如一汪清泉明亮。   左手上有轻握的力道传来,妤蓼一个起身后抽开了手。   她故意不去看覃夙, 朝这石洞上方的烛火扫了眼, 疑惑道:“这什么地方?那少年你将他怎么样了?”话毕, 妤蓼微皱眉目, 伸手按了下腰间。   腰间有丝丝疼痛传来,应该是被覃夙突然点了昏睡穴导致, 毕竟当时她在用灵力冲定身术。   覃夙垂眼扫了眼被她挣开的手,眼里染上一抹阴翳。   稍顷,他才回道:“师尊,此洞便是无情道诀最末提到的山洞, 我上世亦在此修成无情道诀。”   妤蓼闻言眼里便带了些好奇, 抬眼将这石洞细细打量了下。   石洞很是宽敞,因为石壁上被搁置了众多烛火, 是以此刻石洞一片明亮。   但, 覃夙此刻带她来这地方干嘛?而且还对自己的问询避而不答。   这般一想, 她又微皱眉目朝他看去:“那个少年人呢?还有你带我来此地做什么?”   “师尊还真是护着他啊。”说着,覃夙自嘲的一笑,又才接着道:“师尊, 这地方只会有你我二人。”   话语后半句时,他的视线便一直定在妤蓼的脸上。   毕竟,他很是期待师尊听闻此话后的反应。   妤蓼闻言微皱了些眉目, 显然没懂覃夙这话语是什么意思般。   她微皱眉目道:“你若毁了少年人尸身, 那你以后便别唤我师尊了, 无垢山临界没有这样不分黑白的弟子。”   既然他非要如此顾左而言他,妤蓼话毕脸上便也带了些恼意。   覃夙闻言哼笑了声, 眼睫微眨道:“师尊不是也明知,那少年人若遇不到我们,他也根本活不了几天。”   那少年人先天体弱,几乎可以说是用各种药材滋补长大,眼见有了起效时,后又被血姬魔气入体。   这番折腾下,这少年的确如覃夙所言,是个短命人。   但,这少年的确也是被他们遇上了,也就是说他命不该绝。   是覃夙没有收剑之下,这才酿成了这个结局。   所以,妤蓼仍旧不认可覃夙所言。   “覃夙,因果有缘。”说着,她淡淡的扫了眼对面的覃夙,这才接着道:“你我二人的重生,你就该知这世上有因果,况且,那是一条人命。”   “入我临界,本就是以护佑苍生为重,手染普通人鲜血,你就是这么来答应为师,这么来护佑苍生的吗?”   妤蓼自知此话颇有些重量,但她不想覃夙再导上世覆辙。   有时候,一步错步步错。   覃夙这般的天之骄子尤其是,天资甚佳加上他的刻苦修行,他本就较之常人容易到高点,但犯错亦然。   “师尊,我若是说我没伤那少年尸身,还帮他收敛了尸身。师尊相信吗?”说着,覃夙眼里带了些希冀看向师尊。   见师尊久未言语,覃夙伸手过去,握住了此前被她挣开的手。   看着被握在手中还在微挣扎的指骨,他这才幽幽道:“师尊,弟子本就无护佑苍生之志,我想护的,从始至终皆是师尊一人罢了。”话毕,覃夙将她意欲挣开的手更加握紧。   “师尊,你不是也回应了弟子的心意吗,何必这般生分,连手都不能碰一下?”说着,他偏头朝对方抿出个笑来。   妤蓼看着他这一笑,又扫了眼被他按住的手。   她觉得这弟子要再不打,明日估计是要翘上天了。   “师尊不必如此动怒。”说着,覃夙扫了眼她里侧两手并拢的指腹,轻笑一声接着道:“师尊,我前边忘了说了,这地方压制灵力,尤其是自然之力的灵力。”   偷偷聚灵失败的妤蓼扫了眼他:“……”   她不信覃夙是忘了告诉,分明就是有意隐瞒。   “所以,身为为师弟子的你,阿夙带我来这地方是想做什么?”说着,妤蓼将里侧的手圈握了下。   此话下有刻意师徒身份的强调,她希望覃夙带她来此,不是她脑子里所想的那样。   不然,这真的就……她要开始怀疑她的为师之道了。   覃夙唇角仍旧带了些轻笑之意,将石床上二人的手再次圈握紧扣,这才抬首道:“师尊觉得呢,弟子带你来此是做些什么?”   “覃夙你该不会…阿夙你该不会是又想修无情道了吧,还要带着为师一起?”   覃夙闻言笑意彻底僵住。   他先是扫了眼被他紧扣的手,师尊的五根细指因为他没顾及的力道,指尖端竟泛起了些红。   肤如凝脂般,红意在上便格外分明起来。   他将圈握的力道松了送,这才抬首朝她看去道:“师尊,我收回此前说你是不是故意懂我心思的话语。”   说着,覃夙稍顿这才接着道:“我再和师尊提醒一遍,当今世上,知晓此地的只有弟子我一人,这地方只有你我二人,师尊觉得我这是做什么?”   听闻师尊的答话后,他刚真是动了想撬开她脑子看看的想法,究竟里中有些什么思绪,这才能让她回答如上话语的。   无情道诀的下卷本就需无情者才能堪破,但他早就对师尊生了情,跳了堕仙台便才入了魔。   但重来一世,他不会碰这东西。   即便百年后能飞升又如何,没有师尊的地方他留不住的。   这世,他只要守护好师尊,司命镜中师尊的命格自然亦能更改。   而这地方,便是他想到的最好地方,旁人无人得知的地方。   在这里,师尊的视线只要看着自己就好了,毕竟,这地方除了他谁也没有不是吗。   光是这般一想,覃夙一惯淡漠的眸子里便染上了柔情。   “你适才话语的意思…覃夙你是想将我困在此地?”说着,妤蓼仿佛仍旧不相信般,伸手指了指自己,这才微皱眉将接下的话说完。   话毕,她眸子直勾勾的看向陷入某种思绪的覃夙,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否认来。   然而,覃夙的郑重点头和带着笑意的眼眸,让妤蓼的希冀落了空。   “你!你当真要如此?”说着,妤蓼开始强挣着手指起来。   由于先前覃夙的放松,手的确又被她给挣脱了开去,但上方的红痕显示了这挣扎的力道并不轻。   覃夙自然也是扫到了上方红痕,他微皱了下眉目,这才将视线挪开。   他才挪开视线,正要回首说些什么的时候。   石床上的妤蓼已经开始窸窸窣窣的动了起来,她想着先从石床上下来再说,她倒要看看这石洞为何就能克制住她灵力了。   然而,就在她脚要沾地时。   覃夙扣住了她手臂,因为他颇用了些力道,让此刻无灵力的妤蓼便感到手臂传来一阵酥麻的痛。   对方在瞧见她微皱眉目的样子,顷刻间便放松了些力道。   “师尊想去哪?”说着,覃夙微皱眉目朝她看去,眸子里中的紧张之色令妤蓼都能感觉到。   他在紧张些什么?妤蓼有些无语的想着。   此刻该紧张的是他这当师尊的才是,无端被他带入了此山洞,且这山洞还克制了她灵力,如今的她也就如一个普通女子般,周身毫无灵力运转。   况且,这山洞若真如覃夙所言,是无人找得到之地,那么反之,估计想出去也是一番难事。   这般一想,妤蓼有些没好气道:“我的剑在哪?我想看看能不能使剑打你!”   覃夙闻言倒是轻笑了声,眸子里的紧张神色收了些许。   他手上灵力微动,被他搁置在稍远些靠着石壁的剑便到了他手中。   妤蓼扫了眼覃夙握在手里的木剑,显然是她的清尘剑。   她便也就直接伸手准备取过来,然而她手扑了个空,握住的是覃夙空空如也的手心。   原来,就在她伸手要握住时,覃夙却是一个迅速的斜方向轻抛,他手中的剑便被他抛向了一个高点处,而且不偏不倚的还卡进了这中一个石头缝中。   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他的故意之举,妤蓼扫了眼缝隙中剑,咬牙回首朝他怒道:“覃夙你这是做什么?”   覃夙,又是覃夙。   最近师尊真是喜欢连名带姓的呵斥他呢。   “师尊,我希望师尊也认真点,弟子我在认真的困您于此。”说着,他将她的手再次抓握紧,这才接着道:“师尊,我想和你…”   说着,他许是也起了些不好意思,耳廓处竟少见的泛起了红。   缓了缓覃夙又才接着道:“妤蓼不是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吗,那我们可行周公之礼了吧。”   妤蓼本就在仔细着听他还能扯出什么花来,但她千想万想,还真就没想到她能听到这么一句话来。   除了一个她这大徒弟是真入魔了,她想不出还有啥来好形容覃夙的。   “覃夙你放开,我看你是真的入魔了,这般不知廉耻的话你也说!”说着,她气恼的开始挣脱起被他圈握住的手腕来。   覃夙闻言倒是一笑,他扫了眼她手腕处的红痕,真是一处红痕未消,新的红痕便又被横搁在了上方。   怪让他心疼的,也怪引/诱他的。   “不知羞耻,不知廉耻…师尊啊,”说着,覃夙轻嗤笑了一声,这才抬首朝还悄挪位置的师尊看去:“我在师尊眼中,便就只得师尊如此形容吗?”   两个四字形容被他低低哑哑的的音色,念得很是磁性好听。   但妤蓼此刻可没闲心在乎此,看着逐渐俯身靠近的覃夙。   她只知道,她今天危矣。   “覃夙你冷静点…你先听为师说!”说着,妤蓼上身往后仰去,意图避开二人这越来越趋近的距离。   然而,覃夙非但未停这孟浪的行径,他扫了眼她后方,反而一手圈握住她两手的微弱挣扎,另一手压在了她脑后,带着彼此直接滚落在了石床上。   这下,覃夙的身躯直接半压在了她身上,眼皮一个朝上微掀,便和下方惊慌中的师尊对上了视线。   “你起来,覃夙你这是大逆不道,我…”妤蓼的话语被封止于唇齿,余留下一团模糊的呜咽声。   一吻毕,覃夙扫了眼下方正轻喘气的她,模糊的轻笑了声道:“师尊,你怎么还是没学会换气…弟子教你…”   边说着,他落下细密的轻吻置于她额头,还有些因为下方人的闪躲,落在了发髻和鼻尖之处……   “覃夙,我们谈谈,我有话我和你说,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覃夙扫了眼被他压在下方的人,她脸颊上的红晕和急切的话语,丝毫未让他心软,只会让他更是情/动。   但师尊那双一向温柔似水的眸子,此刻里中的慌乱之色令他顿住了。   他微伏起上半身,这才回道:“师尊想说些什么,此刻便一并说了吧,待会弟子不一定能停住。”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我为啥不行!为啥还在下章!都怪男主不行! 第89章 囚欢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一定能停住, 他这是要来真的?   妤蓼抬首瞥了眼上方的人,覃夙眸中的视线令她感到陌生,还有便是胸口越发不自控的心跳, 砰砰砰的声响恐怕都要叫他听了去。   这般思绪下, 她慌忙地移开了视线。   “阿夙你先起来, 你这样我不好同你讲话。”话毕, 妤蓼轻微挣动了下被覃夙压制的手。   如今,他一手倒是能轻易压制住她两手了。   覃夙扫了眼师尊脸上强撑的镇定, 便也如她所言放开了手。   “既如此,为师给你两个选择。”说着,妤蓼朝他伸出手指比划了个二的手势,这才接着道:“一按你的想法强来, 我如今灵力被压, 的确不是你对手。”   “二是你带为师从这一道出去,我当今日此事没发生过, 你我二人的关系也仍旧不变, 但你需得同我一道回无垢山, 消除身上魔族戾气。”   说着,她将伸出的手指屈了起来,示意她的意思已经说完了。   覃夙此刻半坐床侧, 他认真听着师尊的表述,一直未曾从她脸上挪开视线。   稍顷,他眼睫微眨道:“师尊, 我若是选一, 师尊的意思是弟子困不住你一世吗?”   妤蓼闻言一个浅笑, 这才倨傲的点了点下巴道:“你觉得你当真就能将我一直困在此地?”说着,她眉微皱了些才接着道:“无垢山掌门也就是我师兄, 他一直靠灵鸽同我通信。”   “还有你师弟孟询和燕儿,你觉得需要多久,他们就会发现我们的失踪?这种种之下,你又能困我多久?”   话毕,她眸中神色稳定了些许。   “师尊,我若是你,我就会问弟子为何这般做。而不是,”说着,他轻笑了声,这才接着道:“师尊竟选择了威胁我,师尊是觉得我敢带你到此,弟子还怕他们找得到吗?”   “再说了,就算他们谁侥幸碰了气运找到了,我和师尊也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   妤蓼对覃夙这般言辞只觉荒谬,他口中的在一起难不成就是指这?   “庸俗,难不成你觉得为师是在乎身心归一的人?”说着,妤蓼眼眸里带了些淡漠道:“如若你这般看为师,看这天下女子,那我只能说,覃夙你可真让为师失望!”   覃夙闻言攥紧了膝盖上的手,他的确发现了,他在内心深处的确是认同师尊口中话语的。   但,他又的确做出了同师尊口中相反的行径来。   “师尊这般言辞,也是直接将弟子当成了那贪图美色的俗人,”说着,他苦笑了声,这才抬首道:“师尊,既然你都这般认定了,那就如师尊所言好了。”   说着,他身形微动下,是妤蓼的慌不择路,她想直接从石床的上方翻下。   “你别乱来,乱来我真的会动手的,别觉得你有着魔族戾气我就真打不过你!”说着,妤蓼直接一个灵活的翻越,双脚便要落地。   然而,覃夙却是比她更快。   在下一瞬,她已然被覃夙单手捞了回来,她是被覃夙直接拦腰的一个手捞,下瞬还放柔了力道让趴在了他身上。   妤蓼扫了眼下方的人,慌乱下也没在顾忌下方人,她直接手撑着他腰腹想要起来,想着必须要逃离这危险的姿势。   然而,下方人传来一声闷哼。   妤蓼也在这中僵硬了下来,她刚刚好像碰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再乱动,师尊你看我敢不敢?”覃夙几乎是压着嗓子吐出这么一句,微蹙的眉目朝靠在他腰腹上方的人儿扫去一眼。   在这话下,妤蓼下意识的停止了挣扎。   良久,妤蓼轻动了下手,微抬眸子朝上方人瞥了眼,这才轻声道:“你…你让我下去。”   耳边是他压抑的声息,灼热至极。   妤蓼感觉若再这么下去,两人这微撑的距离,也阻挡不了她胸口的躁动之声了。   岂料,覃夙在她这话下,直接将搂覆在她腰间的手加重。一个掐握下,二人的距离便只余了衣料的相隔。   妤蓼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挣动,然而头顶上方传来声别乱动。   这暗含警告的低哑三字,令她再次僵在了覃夙的上方。   “你…阿夙你若是乱来,我真的…为师真的不会原谅你的!”妤蓼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她伸手往后绕去想要将他手挣脱开,然而他覆盖在她腰间的手令她挣不动。   还有下方,她承认他此刻是真的有些慌了。   覃夙于她,仿佛在这刻才让她这当师尊的清楚认知到,他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   “师尊别乱动,一会就好,别怕。”说着,他将她手握住,引着人手往下探去。   碰到了,她真的碰到了。   妤蓼想要挣脱的反应止于覃夙手上的蛮力。   她几乎是鼓起勇气微仰首朝上方人扫去一眼,这才眉眼含怒道:“覃夙你别太过分,太过分我真的会讨厌你的!”   覃夙的回应却是一声闷哼,下瞬还有喉咙间溢出的轻笑声。   他一个轻埋首,下巴便抵在了她发髻上,呼吸间全然是她身上的清浅梨花香。   “师尊,你身上好香啊,一直都有幽幽的梨花香味。”说着,他将底下抓着她的手探进深处,另一只手覆在她后腰背,微使力道下压住了她的挣动。   妤蓼见这般也挣扎不开,便也不费劲了。   她干脆直接头枕上了下方他胸膛,冷哼一声道:“随便你吧,要做就快点,反正大逆不道四字为师说倦了。”   “但好了你得同我回无垢山,否则我就学那些妇人,一哭二闹三上吊!”   “还有,你还得快点,你师妹那边我们还需早点赶路过去,还有这丹药也需送到无垢山独孤前辈手中…反正你得快点!”   闻言覃夙手上动作顿住,他是真没想到师尊有这个转场,还有她这张嘴巴在此刻是这般能说的。   “师尊,安静会儿,你这样显得我像个傻子。”覃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   下瞬,他还是抓住了她想浑水摸鱼逃走的手,稳在了它该待的地方。   覃夙扫了眼她闭眼装死的脸,这才没好气道:“我都听师尊的,现在能劳烦师尊高抬贵手动动吗?”   “我…我又不会!你不是抓着它吗,你自己动好了。”说着,妤蓼似乎为这个决定感到机智,头一歪彻底埋首在了他胸膛。   覃夙扫了眼身上鸵鸟般的师尊,眸子里染上了丝笑意。   他轻轻的嗯了声,后又接了句弟子教您。   事毕。   妤蓼很是嫌弃手上的东西,覃夙将师尊这副表情看在眼底,黑了脸。   所以,他在师尊的催促下,磨磨蹭蹭了半天才找到了水源。   待二人梳洗完毕,妤蓼伸手指着石壁上她的清尘剑,意思覃夙快些将它给她取下来。   覃夙看出她眸中的催促之意,他扫了眼上方的檀木清尘剑,他怎么觉得师尊拿到剑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和他来一场?   覃夙在要取剑时,还是没忍住确认道:“师尊,我们这是要去和师弟他们汇合吧?”   “当然,快帮我拿剑。”话毕,妤蓼还奉送了一个浅浅的笑意,宛若平常。   在此话下,覃夙便直接一个轻跃飞升向上,剑被他取了下来。   此刻覃夙正双手奉上,希望师尊将他手中剑取过去。   然而,妤蓼未如他所想般直接取剑,她手过去一个轻巧的扭动,清尘剑便被她已然握在了手中。   覃夙扫了眼手上只余下的剑鞘,微挑眉目朝师尊疑惑看去。   妤蓼并不回复他的疑惑,只是对面之人淡淡的一笑道:“伸手,你将左手手心向上伸出来。”   看着覃夙直接如她所言伸出的手,妤蓼有了那么一瞬的心软。   但她最后还是决定,这徒弟还是得教训下。   是以,在她手腕的一个轻抖动下,剑锋已然在覃夙手心添了一道横搁的剑伤。   鲜血涌上,覃夙眉头也未皱一下。   他只是朝师尊轻笑了下,这才将手再次朝她探了探,放缓了些声量道:“师尊这可消气了吗?没消再来两三剑也未尝不可。”   见她不出声,覃夙眼底笑意加深,再次轻声道:“如若师尊您消气了,那再劳烦师尊帮我包扎下,单手搭不上力。”   妤蓼闻言只是朝他冷哼了下,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上手对伤处包扎了起来。   瓷白的药瓶在她指尖撒下些褐色药粉,还是当初那瓶在槐安镇覃夙给她的伤药。   此刻妤蓼想的是这药疼点也好,让覃夙也好长些记性。   “阿夙,你若下次再这般过分,为师可不就给这么小小的一条伤口了。”说着,她将包扎的布料打了个结,这才抬首朝他横了眼。   覃夙闻言极快的应答了下来,在后又接了句:师尊也要记得今日所言,否则他就也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话能出自覃夙之口,妤蓼闻言毫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在对方眼神威压下,她才收住了笑意朝覃夙应道当然记得。   就在二人要朝外边离去时,覃夙侧身回首的视线停在了石床,被他们弃留的红锦被上。   被子上沾了些污,自然也就不能再要了。   妤蓼见人停下,自然也随他视线看去。   这一看,她便觉手上似乎还圈握了些什么东西,还有便是感觉手没洗干净。   她一个大步过去拉住覃夙袖子道:“还不走?你想一个人待在此吗?”   覃夙自然看出师尊脸上的羞窘之意,见好就收般的也不打趣,只是轻笑道:“没有师尊在的地方,又怎会是我久留之地,师尊我们走吧。”   说着,他一个反手牵住了师尊搭在自己袖上的手。   妤蓼微挣了下便也不挣了,抬首朝四周打量起来。   两人绕过了这个石洞,妤蓼这才知道覃夙先前所言不虚,若是不熟悉此洞口之人,恐怕是走不出此洞中洞的。   待二人又绕了些弯弯拐拐的洞口,妤蓼一个抬眼便瞧见了一座石像。   她拉住覃夙,手朝那左侧石洞中的白色石像指去。   覃夙看出她的好奇之意,便扫了眼四周,这才牵着师尊入了那洞口。   二人走近,这才发现石像很是高大,是一座女石像。   妤蓼上前细打量了一眼,这才发现女石像是由这洞中的石头所雕,洞中这石头僵硬有余,颜色并不多上乘,这并不是雕刻师们惯用的石头。   然而,不说眼前这石像的身姿和服饰,就是这面貌上的亦惟妙惟肖,已经足以看出雕刻者对她的用心。   “阿夙,你以前来过此石洞吗?”说着,妤蓼抬首再次扫了眼女石像的面貌。   也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竟觉自己的面貌和这女子石像有七分相像。   覃夙此刻也未将视线从石像上移开,他握了下两人牵住的手,说了句他也是第一次来此石洞。   良久,覃夙才将视线从女子石像的脸上挪了下来,他微垂眼朝身侧人看去。   “阿夙,你有没有觉得,我和这石像有些相像?”妤蓼微仰着小脸,微蹙眉再次朝石像的面貌看去,接着道:“就感觉眼睛和下颌处很是相像。” 第90章 哄人   覃夙再次抬首扫了眼石像。   的确如师尊所言, 这份相像已然到了细看下,也觉出这二者必然有些联系。   服饰啥的先不说,师尊眉眼间那股清冷的神韵, 也被雕刻者所表现了出来。   “是很像, 还未问及, 师尊的父母是何方人许?”   妤蓼闻言眉目一挑, 这意思是这女子石像可能和她有亲缘关系?   “不知晓,幼时是师尊将我带回无垢山的。”说着, 她将二人牵着的手抬起,摇了摇手上链子道:“师尊只说这估计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项链断了他给我炼成了这两条手链。”   覃夙闻言扫了眼二人手上手链,轻笑了声才道:“那师尊的这收徒礼真贵重。”   “你知道就好, 少吃一些阴阳怪气的醋。”话毕, 她抬眸瞥了他眼,惹得覃夙只是轻笑了下。   这一瞥下, 妤蓼视线掠过了石像的脖颈, 那里竟也有一条项链。如果她记忆无偏差的话, 正是和她当初那条未断的项链一样。   妤蓼微挣扎了下被牵着的手,覃夙便也如她意松散开。   下瞬 ,妤蓼上前几步, 她想伸手去触碰下石像。   就在她手要触碰之时,覃夙喊了声师尊慢着,别动。   也是在这声下, 妤蓼也注意到了这座女石像的特殊。   她停下要上手抚摸的手势, 扫了眼四周, 除了石像其余都沾染了些蛛网尘埃……整个山洞中就它光洁可人,甚至可以说泛着些流光溢彩。   这显然是有别于常识, 这石像上应当是罩有结界之内的术法。   二人对视了眼,也从对方眼中看出这一想法。   覃夙上前一步,抬首扫了眼女石像道:“师尊退后些,我来看看这中有些什么。”   的确,这时候她无甚灵力。就算有个啥她也不能如何,妤蓼便点了点头朝后退了几步。   退至洞口站定时,她看向覃夙朝石像伸出的手,还是微蹙眉叮嘱了句小心些。   覃夙极轻的嗯了声,便意欲直接将手按上石像。   然而,他的手还未触碰到石像裙裾,便有一股无形的灵力朝他反压过来。   也得亏他有准备,才不至被这磅礴的灵力给直接撞至后退。   但覃夙仍旧被这股灵力给压着后退了些许,这股灵力在覃夙手掌退出距离后便化为了虚无。   它仿佛在警告着来人:不要试图沾染石像!   “奇怪,这股灵力究竟从哪散发出来的呢?”妤蓼微抬下巴朝石像看去。   这石像就位于这么一个偏僻山洞中,且这山洞中也没啥机关要物,让只要入了山洞的人一瞥便能见着它,然而这里中的石像又不让人能轻易触摸。   此石像在覃夙的记忆中也不复存在,也就足以说明它对无情道诀的修成没有关系。   所以,这个和自己这般相像的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呢?   “我来试试吧,我想感受下它反压的灵力,我感觉它可能不会伤我。”说着,妤蓼看出覃夙眼中的不赞同,便再次说道:“你在我身边护着,为师自然也就会没事。”   这话让覃夙倒也不置可否起来,此刻他的确有能力护住她。   “师尊的嘴巴,真真是惯会气人又会哄人。”覃夙丢下这么一句话,下瞬便朝她伸手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妤蓼闻言一笑,随他的意思站定了位置。   此刻,她身后些站着的便是覃夙,二人身形相差下,从后看去妤蓼宛若依偎在他怀中。   “对了,这地方为何会压制我灵力?”说着,妤蓼抬眼朝石像看去一眼,这才接着道:“莫非和这石像有关?你当初进来难道不害怕吗,没灵力还能在此修无情道诀?”   覃夙此刻正将她的手腕握住,带着她的手朝石像靠近着。   上世,临界界门失守,魔族倾巢而出为祸人间,师尊亦因此重伤不醒,正道几乎全员倒戈穷途末路时……   覃夙也曾冒出过卑劣的想法,他想着干脆和师尊一起身消道陨便是了,也省的看这世间污浊。   但他看着师尊昏睡也微皱的眉头,他清醒的认知到,她在最后一战的决心,她是带着赴死的决心也要拯救这世间的!师尊要的并不是这结局啊……而且,他根本舍不得、也见不得师尊是这结局。   所以,他压抑住那些心底疯狂滋生的黑暗,无情道诀也就成了他当时唯一的出路。   毕竟,在传说中无情道决修成者,妖魔共惧。   他想,只要他杀了魔尊。   只要魔尊死了的话,独孤神医,还有神医谷那么多的神医,他们的身后的弟子和家人自然也就安全了,这些人这时候总该对师尊相救了吧。   是以,魔尊的死成了唯一的解,要想杀死魔尊的他,修无情道也是他最后的解。   以上这般思绪只在覃夙心中一晃而过。   现下他只是淡淡的嗯了声,放缓了些语调道:“嗯,说毫无可惧是假的,因为害怕过找不到回师尊身边的路。”话毕,覃夙紧了紧手中她的手,“我又不会丢下你不管,我肯定也会亲自来寻你的。”说着,妤蓼微仰首朝后方的他扫了眼。   在妤蓼这动作下,二人的距离越发缩短了些,她几乎是半倚靠在了覃夙的怀抱中。   覃夙闻言哼笑了声,边握着她的手朝石像缓缓靠近,边漫不经心道:“师尊亲下战帖来寻我是吗?”   这幽怨之声,妤蓼闻言抿了下唇角。   她当初的用意明明是将人约出来谈谈,是他覃夙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见面便是招招剑招过来。   但此刻,她决定还是先触碰到石像,再和他强调下那只是封普通的约谈帖。   无形的灵力在妤蓼二人触碰到时便威压过来,然在妤蓼将手触碰到时,灵力开始骤然缩减起来,就仿佛在确定着些什么似的,它开始包裹起二人的手。   灵力在裹至二人手腕时,无形的灵力刹时便没了个干净。   妤蓼的手心率先触碰到了女石像,冰凉触感传来,她瞥了眼手腕处散发着荧光的手链。   就在她要撤回手时,石像的底座开始响起些声音,咕噜噜的声响后。   “这莫非就是修仙话本子中的机遇?”说着,妤蓼浅浅一笑,屈身蹲下看向被石像底座吐出的书册子。   蓝底的书封,透出古朴和庄严感,册子上书写着潇洒飘逸的‘无情道决’四字。   它仿佛在告知着二人:看我,看我,我就是传说中的飞升秘诀!   “师尊还那么喜欢看话本子呢,上世我送的师尊又不细看。”说着,覃夙先一步伸手捡起书册子,他虚扶了把师尊让她起身,册子在他手中放低,他随意对着她方向翻阅了几页便合上。   妤蓼闻言噗嗤一笑,视线扫着他手上册子,这才回道:“这世你又没给我送,上世的话本子我又去哪能找到。”   “还有,我跟你说,我当初下的真不是什么生死帖!”说着,她放软了些语气道:“难道阿夙你还不信我吗?”   覃夙此刻也才细思量起她话来,师尊的确是没必要拿此来说假话的人。   那么,他们二人上世还是被所谓的正道名门摆了一道吗。   这般一想,他眼里多了抹狠戾之色。   就在覃夙再要说什么时,山洞开始剧烈震动颤抖起来,他一把揽抱住师尊,扫了眼这摇摇欲坠的石像道:“师尊走吧,我们先出去。”   待二人出去之时,这个山洞也在瞬间倾塌了下来。   妤蓼在出去时曾回首朝女石像看去,被压至倾塌的石像四分五裂下瞬间没了先前的风姿,此刻它已然和这山洞中普通的石块混合在一起。   雕刻者的别有用心下,仿佛这女石像在吐出这册子后,它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   回首过来是覃夙递上的无情道诀册子,妤蓼将它接了过来才道:“你刚可看出这本和簪花大会的那本,里中内容有何不同吗?”   覃夙摇了摇首才道:“这册和我记忆中的无甚区别。而且,师尊,我们一同说过不碰这无情道诀的。”说着,他扫了眼被师尊拿过去的册子。   “为师知晓,走吧,你师妹他们应该也等急了。”说着,她灿然一笑朝山洞外走去,体内灵力亦逐渐开始复苏了起来。   待二人回至崖上时,妤蓼再次临渊望下去:覃夙所言果非不虚,如若他铁了心要困她于此,估计还真没人能寻至到此涯底。   毕竟石像不毁,她灵力也无。   但,覃夙不会的。   就像他先前说要如何如何自己,但也没做到底,更像是他的虚张声势。   这般一想,妤蓼脸上带了些笑意,她伸手过去握住他手腕探向灵脉。   覃夙垂眼看着彼此虚握在一块的手,还是没忍住问询道:“师尊,如若我这魔族戾气清不掉,师尊待如何?”   “不会的,你别担心,交给为师。”话毕,她放开手,抬首朝他露出个浅浅的笑来,想让他能够安心。   覃夙闻言只微点了点头。   他体内的魔族戾气此刻已然和灵力混为一体,师尊的避而不谈便可见有多严重了。   他敛下的眉眼里有猩红之色闪过,最后还是被他微闭眸子压了下去,抬首的他眸子一片清明。   待二人回至客栈时,妤蓼才知已然过去了五日。   知晓今日是何日子的时候,妤蓼有些没好气道:“你在山洞的时候,还点过我的昏睡穴?”   长睫低垂的覃夙,闻言微皱了下眉目仿佛在沉思些什么。   稍顷,他才抬首道:“师尊不许这般想我。”说着,他朝师尊走近些才接着道:“恐怕是那山洞的古怪,在弟子的记忆中,我们应当距离出客栈,只过了两日多才是。”   话毕,他将微皱的眉目松散开,上世的疑问在此刻有了答案。   难怪,上世他修成无情道诀的出来的时候,外边过去的时日与他记忆中不符。   当时,他只当是修炼入了迷。   也正是因为这古怪的时间差,等他出来时,正道几乎成了魔族走狗。   在这大环境下,无垢山里自然也有着贪生怕死的弟子,他们带着这些所谓的正派入了放置师尊的冰室。   他当时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杀光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只要杀了就好了。   然而,这些正道告诉他,想要救这临界道主,你去杀了魔尊,我们自然就不用交她出去了。   所以,他选择了从临界界门直入魔族,血战三天三夜下才杀了魔尊。   这般一想,他攥紧了身侧的手。   当初的他在师尊剑下所说的后悔,从来便不是后悔修无情道。他是在后悔未能在那时便杀光那些所谓的正道,以至于让清醒过来的师尊,身边留着的全是一群伪君子。   这些伪君子又利用着师尊牵制着自己,以至于,让他二人落得利刃相向的下场。   但这些,师尊都不必知道。   也不是没动过想让师尊都知道的心思,师尊会对自己涌上疯狂的悔意吧……   悔恨歉疚什么的,就让他私心自己的留着,此刻的他想要的是师尊完整爱意。   而且,这一世他来亲自清了这些败类就是了。   妤蓼看着覃夙眸中滑过的一丝笑意,这才道:“既然所感时日一样,看来那山洞的确自有奇幻。”   这山洞的奇幻,待往后闲暇了,她定要再次去看看。   这般想着,妤蓼起身朝窗外扫了眼,此刻晴空万里,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但,奇怪,都这么些时日了。燕儿他们不应该一封信笺不送到啊,这般一想妤蓼突然觉得心绪不宁起来。   “走吧阿夙,趁着天色尚早,我们先去和燕儿他们汇合吧。”妤蓼脸带担忧的说着,领着人直接朝窗外一跃而至对面屋顶。   二人御剑下循着孟询留下的记号,不多时便到了苏府。   妤蓼手腕翻抬下,在她脚落地时,清尘剑便入了她身后的剑鞘。   她微仰首望向眼前白缟翻飞的苏府宅邸,先前的的不安在这刻落到了实处,剧烈的心跳和怪异的难受感,这些仿佛都在告知她这个当师尊的,她的徒弟燕儿他们出事了。   覃夙上前握紧她的手,朝她安慰道:“师尊,师弟师妹他们也不是才下山的他们了。”   话毕,覃夙扫了眼这白缟翻飞的大门,率先上前几步敲了起来。   良久,里中才有一老翁的声音传来。   门未大开,老者的声音从一道小门缝朝二人跑了出来。   “门前何人,我府操持白事,不方便见客。”话毕,门后还传来几声男子的呛咳声,显然是个上了些年纪的老者。   但,妤蓼和覃夙二人互看了下,均轻摇了摇头。   他们确信了这老者的音色是门内人的故意为之,且这呛咳声更像是他心虚的画蛇添足。   覃夙动手无声的朝师尊指了指门,手上开始凝聚起灵力来。 第91章 坦率   “阁下能否开门一叙, 我同府上的苏燕儿小姐约好了今日相见。”妤蓼的声线温柔,见对方迟疑的未出声,她又接了句:“还望老人家您行个方便。”   然, 里边直接传来句不耐烦的声音道:“苏小姐因伤心过度, 拒见任何外客, 两位请回吧。”   话毕, 里边人还意欲直接将门闭紧。   妤蓼握住了覃夙意欲用强推开门的举动,朝他轻摇了摇头。   大门严闭后, 待里边人脚步远去时。   覃夙才朝师尊轻声问询道:“师尊是想…”   还未待覃夙说完,妤蓼伸手指覆唇上,朝他做了个‘嘘’的动作。   她一手拉过覃夙朝外边走了些距离才道:“他还没走远,此人不是普通人, 故意发出远去的脚步声在试探我们。”   “师尊是说…此人的修为很高?那他这手装扮老者可有些画蛇添足。”说着覃夙略微沉思了一瞬, 敛眼下直扑扑的睫毛在下方覆盖上一层隐隐。   “还有,他都未问询师尊你是何人, 便直接说师妹拒见外客, 我相信师妹不会如此的, 只会是他在说谎。”话毕,覃夙微掀眼皮朝人看去,似乎在求师尊的一个认同。   妤蓼点了点头, 眉目里多了丝忧虑道:“等天色稍晚些,我们到府中一探吧。”   “不用等,师尊我们现在就进去。”说着, 覃夙手上术法微动下, 二人的脚下的影子逐渐没了踪迹。   这是他上世后来所学术法, 匿影。   寻常隐身术法虽能防普通人,但修士一旦凝神下, 很容易察觉有异。   匿影此种术法下,别说是常人,就是是厉害的修士,也得需高出使用者很大一个阶段的修士才会有所察觉。   妤蓼听了覃夙的述说下,她手指微动下,直接穿过了覃夙的手臂。   覃夙看出师尊眼中的惊奇之色,唇角微勾道: “师尊若喜欢,口诀我后边给您,喜欢可以学来玩玩。”   “嗯喜欢,走吧。”妤蓼留下这么一句,下瞬她的身形便已然站在了府邸上方。   底下的覃夙微仰首朝上方的她看去,师尊有时候的坦率令他招架不住,很可爱。   二人下了府邸,循着大门往里走了许久。   偌大的府邸无一行人,寂静无声,只余白缟翻飞。   “这府宅随处都透着怪异,不像是在行白事…”妤蓼扫着无风自动的白缟,朝覃夙微蹙眉目接着道:“如若我的猜测没错,他们这更像是在招魂。”   招魂,府邸空人,白缟翻飞,腐香引路,鬼门大开。   走至一个府邸正屋处,她一个细嗅下,果然有隐隐的腐香从紧闭的门扉传来。   因为此时夜色尚早,还未待开鬼门的时刻。   招魂还有一重要时刻,月圆子时,腐香引路,鬼门开。   她手指一个掐算下,今夜便是月圆之夜。看来他们的所招之魂,就待今夜月圆子时了。   距离子时还尚早,妤蓼朝各屋中探查去,这府邸就算只有先前那一守门人,也得先找寻出来。   只有这般,燕儿和孟询的去处才有问询之人。   一间间空房过去,她脸上的担忧便越甚。   因为这些空房中,竟都有血腥味余留,且越是朝里去,血腥味越是浓密。   经久不散的血腥味仿佛在告诉着来人,这是座被屠戮殆尽的空府。   覃夙想要牵住的手捏了空,微拧眉目道:“师尊别急,师弟会保护好师妹的。”   “嗯也怨我,应当在他们走时给个感知术法的。”说着,妤蓼微蹙眉目接着道:“阿夙我们走吧,前边有处血腥味格外重。”   二人从门中直接穿透了出去。   妤蓼朝一条小道进去,覃夙打量了下四周这才朝师尊身影跟上去。   进去,一座阁楼出现在了二人眼前,血腥味便是从这里中传来的。   这环绕的小花园和阁楼的建筑样式,的确像是近些年世家小姐喜爱的闺房。   这些都不是让妤蓼久伫立的原因,她的视线停在了楼阁上,一个鸢尾花样的风铃正发出悦耳的声响。   这风铃也不止一次出现在小徒弟燕儿口中,眉眼弯弯的说是她亲自挂上去的,喜欢的紧,还说师尊见了也一定喜欢的。   妤蓼收住了些心绪不宁,眉目一闭一睁下,手上已然召握了清尘剑在手。   待二人进去,血腥味扑鼻而来,饶是覃夙也在此刻微皱了眉目。   这么浓重的血腥味,恐怕是故意虐杀放干人血所致,并且死伤一定不少百人。   光是这般一想,妤蓼握剑的手便颤抖起来,她怕她终是来晚了一步。   望着她越发颤抖的手,覃夙在下瞬干脆解了影匿,上前一把握住了师尊颤抖握剑的手:“妤蓼,冷静些,他们定会没事的,我来找那人!”   话毕,覃夙又给师尊身上施放了影匿。   还未待妤蓼说些什么,覃夙已然从阁楼窗户一跃而下。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妤蓼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他这是在拿自己做诱饵,将自己的背后交给她。   妤蓼见他回首做的手势,便也不再原地纠结,朝他离开的身形不远不近的跟着。   果然,不待多时,便有一股气息对着覃夙寻来。   覃夙自然亦感受到了,他和远处些的师尊对了个眼神。这才回身故意做出了丝慌张的举动,慌忙中故意的打开了门朝里而去。   这一个开门动作,自然引得那股气息追来。   须臾,一个男子的身形便翩然而至。一袭艳红长衫在他的急速行动下,亦有股翩跃的风流感。   即使他面上覆了张青面獠牙的面具,也不会有人怀疑底下是个丑男。   能把红衫穿成这般张扬的,除了顾伽她想不出还有谁。   况且,他身上红衫还是她送予的。   妤蓼将手中剑握紧,慢他几步跟进了房中。   “出来吧,覃夙,你的青藤灵力都泄出来了还躲躲藏藏些什么?”   来人话毕后,一手白扇轻握在手摇着,唇角勾了些愉悦的笑意。   覃夙便也不在躲藏,直接从里屋中走出,稍微一打量红衫人才道:“顾伽?”   红衫人一个轻笑后,便直接朝他扯下了面具。在覃夙的视线下,顾伽的唇角愉悦弧度加大。   稍顷,感知后顾伽又才皱眉道:“你师尊她人呢?她没和你在一块?”   “我师尊在何方用不着你一个外人关心,你为何在此,这府邸中的事你干的?”说着,覃夙的手上已然握上了夙清长剑。   顾伽扫了眼他手中长剑,嗤笑了声才道:“覃家长孙你可真让我好找啊,你觉得是我干的?证据呢?”话毕,他微眯着眼朝覃夙靠近走去。   顾伽踏着满屋的血腥残味朝覃夙靠近着,手中的白扇也仍旧随着主人的靠近轻摇着,仿若闲庭信步。   但覃夙却在他的靠近中感受到了一股压力,也可以说是杀气。   他抬眼朝越发靠近的顾伽看去,这便是魔戾之气全开的新魔尊,魔界之首。   覃夙紧了紧手中剑,朝前踏了一步道:“我再问询一次,这府邸中的人是你屠杀的吗?我师弟师妹他们现下可安好?”   “我没有证据证明不是我,就像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我。”顾伽说着停下了脚步,轻笑一声又才接着道:“但没关系,你师尊不在也好,我想杀你覃夙不是假的。”   话落,他手中折扇便一个飞旋朝覃夙而去,被对方一个后仰起剑避了开去,避免了尸首异处的下场。   “还不出灭魔琴吗?”说着,顾伽一个瞬移朝覃夙而去,扇子一个偏移便要削掉人脑袋。   覃夙后退下,一缕发丝被削断坠地。   顾伽瞥了眼跌至地上的发丝,再次一个轻笑道:“不出灭魔琴,凭着你簪花大会的几招剑招,覃夙你真当你能奈我何?”   在顾伽未看到的地方,覃夙朝他后方的师尊摇了下头,然后再伸手摸了下被削掉的发丝。   他这动作在顾伽看来,便以为他是在摇了下被削掉的发丝。   “从我召出灭魔琴后,你对我的杀心为何便重了?”覃夙扫了眼顾伽,这才再次接着道:“答后你我二人比拼生死不咎。”   他这最后一言一落,顾伽眼里的兴味浓烈了起来,同时眼中的恨意也越发浓烈起来。   “哈哈哈,覃夙你在我面前装什么?”顾伽说着笑声更甚,但见覃夙眼中的不解未作假,这才恶狠狠接着道:“你用灭魔琴屠杀过魔族,你就不记得你还用它屠杀过什么吗?”   “你就不记得,伽加什族是怎么被你屠杀的吗?我的父母又是怎么被你屠杀的?”   说着,顾伽的眸子浸染血色朝覃夙靠近,连着他手上扇子的‘顺’字血色也越发厚重起来,仿若要将白扇尽染血色。   在他这话落下,覃夙陷入上世回忆,妤蓼则是攥紧了未执剑的手心。   伽加什族是人魔所恋产下的一族,之所以未将它们称之为半魔,是因为它们居住在人世,在几代人族血脉的稀释下,他们的确就是较普通人力气稍大一些的普通人。   伽加什族这一族,他们在时间的滚轮中,逐渐成为了人族。   “想起来了吗?我记得你师尊曾说过因果轮回,那你偿命也是应当的。”话毕,顾伽便再次朝覃夙进攻而去,意欲取他项上人头。   然而,另一把剑格挡住了他的利扇。   也因为二者的兵器的相撞下,呲出一道火花。   逐渐,长剑的主人也在顾伽身前现出了身形,如他预料的女子,挽清道主。   “怎么,苏妤蓼,因为他是你徒弟,你同我说的因果轮回在他这便就不存在吗?”顾伽先她一步收回折扇,冷眼朝女子身后的覃夙看去。   伽加什族这一族虽逐渐成为了人类,但它的血脉里仍有魔族之血。   是以,他们这一族也就仍被灭魔琴所克制。   且正因魔族戾气几乎不存,灭魔琴对他们的伤害让他们更毫无抵抗力之说。   灭魔琴,所灭魔族魔魂俱灭,永无再生可能。   覃夙握紧了手中剑,他刚从那场回忆中走出,他的确在上世灭了伽加什族。   上世,老魔尊死于覃夙之手后,魔族余孽逃往人世,这些魔族因着血脉深处的吸引呼唤,它们朝伽加什族而去,藏匿其中后意图混淆乱他视线。   在分辨不清下,覃夙使了灭魔琴。   他本意是想让那些魔族余孽一个也别想逃,然琴声尽头后,伽加什族也悉数倒在了血泊中。   上世,一条这一族没落于覃夙,还有一条便是覃夙残杀仙门同道,也正是这两条大罪,妤蓼再也推不开仙门百家嘴中的清缴逆徒之举,写下了无垢山一战的战帖。   “你有覃夙使灭魔琴的记忆?”妤蓼不答反问道,边说边蹙眉朝顾伽再次道:“伽加什族如今应当还好好的才是,你究竟是何人?” 第92章 旧怨   顾伽闻言朝她轻勾了下唇角, 讽刺一笑道:“灭魔琴,所灭魔族魔魂俱灭,永无再生可能, 道主你在明知故问些什么?”   在他这话下, 妤蓼握紧了手中剑, 在那刻她仿佛明白了顾伽所言指什么。   重生, 所谓重生亦有天道不可逆之举。   这不可逆之举,便是伽加什族这一族的覆灭。天道故意不抹去顾伽这一遗孤记忆, 便是给伽加什族这一族的重生。   也是天道给覃夙他要承受的因果之举。   “师尊,我的确灭了他一族,这我无可争辩。”说着,覃夙上前一步, 将她护在了身后, 手中长剑却是半点不放松。   他朝顾伽看去,扫了眼他眸中血意, 冷嗤一声道:“顾伽, 你也别在师尊面前装什么纯粹复仇者, 我未使灭魔琴的时候,你便已对我有了杀意。”   “第二次见面时,竹林我疗伤时, 你对我做了什么,还用我在师尊面前细说吗,嗯?”   顾伽仿佛被覃夙这话说中了什么, 眼里有诧异还有丝恼羞成怒。   但他最后还是稳住面上表情, 捏住了手上扇子。他抬首漫不经心道:“在下不就是对你灌了点魔戾之气?若你道心稳, 并无甚问题。”   “道心稳,并无碍…”妤蓼六字念得轻缓又颇重, 她眉目微蹙才抬首对上顾伽视线道:“顾伽你可知,这六字说来容易,就算是我师尊在世,他也未必坚定地说他道心就一定是稳的。”   妤蓼这轻飘飘的言辞下,是对顾伽在竹林对覃夙下手的谴责。   诚然,覃夙的堕魔不是顾伽的全然之责,但和他也脱不了干系。   这份因果,果然还是报在了覃夙身上。   “所以,你这是一定要护着覃夙了?”顾伽说着眸中只余冷漠,脸上再无一丝之前故扯的笑意。   他在话落那刻,再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要永远离他而去了。   就如他有意识后感知的,他的父母族人一个又一个倒在血泊中,倒在灭魔琴下。   他见对面女子沉默应对,扫了眼被她握着的手中剑。   顾伽勾了下嘴角便点了点头道:“好,既如此,那就各凭本事,我倒要看看道主你今日能否拦得住我!”话毕,顾伽不欲再说什么,径直攻击了过来。   招招皆朝二人致命处攻击,他仿佛在拿自己的命来拼覃夙的死。   下瞬,顾伽眸中血色加深,平日俊俏带笑的脸略显扭曲起来。   他手上一个拇指巷口的起势下,火焰在他打开的掌心凭空而起。   这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老魔尊修炼的重炎之火,火细小又泛着幽蓝之色,噼里啪啦的持续燃烧下,幽蓝之色在持续加深。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房中持续飘散起来。   妤蓼对此微皱了些眉目,这味道于她很是熟悉。上世她便是倒在这重炎火气味之下,失去意识的她灵识被困,才有了久睡不醒的昏迷。   “阿夙,屏住呼吸,这气味吸不得。”话毕,妤蓼长剑过去,格挡开顾伽朝覃夙的攻击。   顾伽扫了她一眼,手中火星在折扇的轻挥下,还是直朝她身侧而去,眼看火星就要沾染上她衣衫。   下瞬,覃夙极快的一个位移,上前一把将师尊往旁边一个揽抱。   待确认到人没事,他这才回首朝顾伽冷然道:“这是你我二人恩怨,休得伤她。”   眼前这一幕令顾伽捏紧手中扇,扇子骨柄发出些细微的声响。   “住手,顾伽,这般打下去你的族人也并不会复活。”说着,妤蓼抬眼对上和顾伽看来的视线,这才接着道:“如若你的族人没有庇护魔族余孽,覃夙也不会误伤到他们。”   “你明知错并不在覃夙一人之上,否则你也不会对老魔尊行赶尽杀绝。”说着,她扫了眼他手上扇子,再次接道:“你自身亦有修灵力的天赋,为何还要去回去魔族,当这魔界之主真是你所求?”   顾伽被她这话问的怔然,他松握了下手中扇子,手上的重炎火也逐渐没了气息。   “这座府邸被人故意设成了这番招魂景象,距离午夜子时还有些时辰,不如大家一起看看究竟是何人在作怪?”话毕妤蓼眉目微皱,有些疲惫的稳住了心神。   她的心绪从未如此乱过,在心下暗自祈祷了两个徒弟能够安然无恙。   现下,既然那人不出来见他们,那他们就等这午夜子时好了。   “师尊莫要轻信他,这府邸的布置你我二人是后来者,指不定他和那守门人达成了什么交易。”覃夙说着冷眼瞟了眼对面顾伽。   妤蓼对此自然也有顾忌,但此刻他们再这么打下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阿夙,顾伽他想必也是循着老魔尊的踪迹来的,”说着她淡淡一笑才接着道:“这府邸内的血腥味,你应该比我更熟悉才是。”   整座府邸,除了人血还有老魔尊的血雾味道飘散着,也正因此,妤蓼对在此遇到顾伽并不多怀疑。   这么一个小小世家,顾伽身为新魔尊在任没啥理由来此大动干戈,老魔尊才更有可能为泄愤……   妤蓼打住心中溢散开的不安,伸手给这屋子罩了个灵力结界,将三人都圈划了其中。   覃夙见师尊此动作,扫了眼顾伽便转开了视线,走至了师尊身侧。   顾伽对此倒并不多言语也不上前,只是打量了她一眼便挪开了视线,但眼里的猩红之意算是恢复了正常之色。   “我这有个你的人,也许她口中有你想知道的东西。”说着,妤蓼从储物袋中取出琉璃塔。   手上术法微动下,塔中一团黑雾跌落至地上。   稍顷,黑雾凝聚下,血姬的身形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挽清道主你做人太不厚道了,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你还关我!”话毕,血姬站起来时傻了眼,真就想抽死上一瞬开口嚷嚷的自己。   对面一袭红衫人的视线过来,血姬苦笑了声打哈哈道:“魔尊您也在此啊。”说着,她端正了站姿,恭敬一拜道:“属下参见魔尊,魔尊到来有失远迎,血姬…”   还未待血姬说完,顾伽将扇子啪的一下打开,清斥了她句闭嘴,血姬便立马收了声。   妤蓼对视上血姬朝她微摇头的样子,浅笑了下才道:“还不到你闭嘴的时候,血姬你此前说是奉魔尊顾伽的命令来抓我的?”   她这轻飘飘的的一句话下,血姬立刻小心的后挪了几步,眼带闪躲的扫了眼前方的红衫人。   “本尊让你去抓她?我何时同你下过此命令?”顾伽微眯眼朝她一步步靠近,逼的血姬竟直接躲闪到了妤蓼身后。   “我…是血姬自作主张,想着能立大功,这才对道主动手的。”说着,血姬终是不敢忤逆顾伽,她从妤蓼身后出来径直跪了下去,再弱弱的接了句:“属下再也不敢了,望尊主恕罪!”   妤蓼瞥了眼她这瞬间柔弱样子,感到好气又好笑。   但……有些事情必须对质个明白。   覃夙瞥了眼顾伽,这才出声道:“血姬也先别急着请罪,我师尊问你的话,你老老实实的说清便好,无垢山自会对你量处。”   妤蓼听出覃夙这话是在警告血姬实话实话,也是在侧面告知她,即便魔尊顾伽在此,也并不就意味着她就是自由之身了。   血姬在这话下有些畏畏缩缩的朝顾伽投去一眼,眼里的求救表达的很是明显。   妤蓼不待二人说些什么,她从盒中取出从道观得来的丹药,朝顾伽方向稍递道:“顾公子可知我手中这丹药,这也是你的吩咐?”   “不是,这是老魔尊幻化成我之身故意为之,”顾伽是看着她说的,话尾又加了一句:“如若你不相信,那就当是我做的也罢。”   妤蓼闻言只是浅浅一笑道:“我信。”   然后她便侧头朝仍跪在地上的血姬看去,“血姬姑娘,你当初说的是顾伽让你带着那少年上道观求药的。”   她这话一落,顾伽几个跨步走了过来。   他微俯身下用扇柄挑起血姬的下颌,阻止了她越发后退的身形。   “血姬,你听的究竟是谁的命令,我的还是那狗东西的?”说着,顾伽手上扇子一个动作抽离,扇柄便在血姬如玉的脸上添了丝红痕。   “嘴硬不说是吧,你都听他的命令做了些什么?不说我现在就灭了你!”   血姬见顾伽手上染上重炎之火时,便直接后退着磕头求饶了起来,说她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被老魔尊嘴中的控制修士丹药,说一统人间给迷惑了,她这才听从了一二……   然后她又爬着想去抓顾伽的衣摆,但在顾伽的俯视下,她还是停住了手。   只是将头嗑得清脆,嘴中说着他没做对魔族不利之事,也没敢在顾伽面前做些什么,然后便喊着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尊主饶命的言辞。   妤蓼听着这清脆声响,心里还是动了些恻隐之心,半蹲下拉住了血姬肩膀询问道:“你最后一次见老魔尊是在什么地方?”   血姬先是瞟了眼正冷眼看她的顾伽,在顾伽的轻抬下巴示意下,她才朝妤蓼回道:“就在遇见你们的道观见的,他说要加速动作了,还说控制的丹药已经完成了,让我到时和他里应外合……”   这话一落,妤蓼握紧了身侧手,也就是说她的一举一动在那时便落到了魔尊眼里。   那么,山上那两道士估计也已被灭口了,所以老魔尊加速了动作吗,直接来了苏家?   妤蓼见她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便取了琉璃塔朝顾伽道:“顾公子,她伤人性命众多,这血姬我要带回无垢山。”   顾伽扫了眼地上人,无视血姬的疯狂摇头,只对妤蓼淡说了句随便。   随着血姬的一声挣扎下,她还是被吸入了琉璃塔中,等候她的是应得的量处。   覃夙的视线正随着妤蓼而动,见她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间天色,便直接出声问询道:“师尊,可是时辰要到了?”   午夜子时渐近,整座府邸似乎都更加寂静起来,就连外边的白缟也停止了飘动。   妤蓼点了点头,又才轻声道:“我们就在这静观其变吧,子时到他们总要出来的。”   覃夙对师尊的言辞自然无啥异议,二人便朝顾伽方向看去。   “我是昨夜来此的,我追着那老东西来的,但进来这院子便没了踪迹。”顾伽在此刻轻声道,眸子里的恨意一如簪花大会对峙泽阳派苏子阳。   妤蓼知晓这其中定还有一份渊源,苏子阳的儿子苏慕口中可是也提过顾伽的父母,想来和老魔尊也脱不了干系。   但此刻,顾伽不一定会说,她也不便多问。   “这府邸浓重的血腥味掩盖了气息,顾公子你寻不到也正常。”妤蓼对这顾伽淡淡的说了句,这才回首透过窗户朝院中的异动看去。   只见,院中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走了进来。 第93章 威慑   鬼鬼祟祟的人此刻正瞻前顾后的走来, 见他这佝偻害怕的样子,妤蓼便确定了他不是之前的守门人。   待人走近,竟也是个老熟人, 苏慕。   苏慕过来好像是专门开门的, 他将这院子的门都一个个的打开, 此刻正走向妤蓼他们所待的正屋。   覃夙双手手指和口诀微动下, 给三人都施上了隐匿术法,施到顾伽时他轻冷哼了声倒也没做反抗。   苏慕此刻进了屋, 他穿过妤蓼三人的视线,此刻正从怀中掏出一把香来。   术法微动下,他将它燃了起来,放置在了正对门口的香炉中。   香燃, 腐香的味道逐渐浓郁了起来, 正是妤蓼才进这府邸感受到的腐香。   腐味本难以入鼻,但这腐香类似腐乳放置发酵后的味道, 便也没那么难以入鼻。   待苏慕去到下一个房间时, 覃夙轻声朝师尊道:“需要将他制住吗, 他好像因为先前的丹药,身体亏空的厉害。”   妤蓼看着苏慕逐渐远去的背影,不想打草惊蛇的她轻摇了摇头, 示意等下再看看。   子时将近,外边开始狂风大作,白缟乱飞, 隐隐有啼哭声传来。   这声音无不带着凄厉和悲嗷之感, 仿佛有穿透感似的, 令闻者极易陷入了悲戚往事。   但于三人来说,只引起了他们轻微的皱眉。   “走吧, 我们出去看看。”妤蓼将手中剑轻握了下,这才朝外走去。   只见,先前寂静的府邸此刻彻底热闹了起来,远处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形正缓慢移动着,他们步伐一致的朝一个方向前进着。   妤蓼扫了眼他们前去的方向,是这宅子的主屋方向。   就在三人也朝主屋方向靠近时,苏慕又迎面撞了上来。   苏慕正看着那些朝主屋去的人,面上带着些癫狂的笑意,想来是事情如他所想的成功了。   下瞬,妤蓼直接靠近将剑架在了他脖颈,苏慕脸上的笑意僵了下来。   在妤蓼剑的胁迫示意下,她将人带至了一间空屋。   进屋后,苏慕在见着背后三人面貌时,脸上的惊诧和愤怒到了极致。他有些咬牙切齿道:“怎么是你们,你们在此做什么?”   “这话该问你,你为何在此?可有见过我小徒弟苏燕儿他们?”话毕妤蓼将剑轻压。   苏慕有些忌惮的扫了眼脖颈上的剑,下瞬他抬首道:“怎么,我堂堂一个泽阳派少主还得同道主你汇报行程不成?”   “道主我要是你,我就赶紧去救你的小徒弟去,拦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   在他这话下,妤蓼的眉目微皱道:“你见过燕儿他们,他们此刻在哪?”   苏慕对此扫了眼脖颈上的剑,示意她将剑放开他才会说。   就在妤蓼要拿开剑时,覃夙压住了师尊的手。   他将剑微压后才微俯身朝苏慕道:“我劝你最好早些开口,这可没你父亲拦着,我师尊心慈不伤你,不代表我不会给你脖颈来个窟窿。”   苏慕在见着覃夙时,下意识的便想到了此前和他的比拼。   船舫上也好,簪花大会也好,自己均是狼狈的败在了这少年人手上。   才败那刻多是愤怒夹着不甘,但此刻他在面对覃夙时,覃夙眼中犹如看蝼蚁的眼神,让苏慕心中生出的更多的是恐惧感。   就像此刻,他开始害怕起脖颈上的剑锋在他动作下,说不定真的会给他脖颈划拉一条口子。   “我此刻体内有被魔尊控制的丹药,如你们所见我也只是被迫行事,来帮人开个门而已。”说着,他脸上带了些幸灾乐祸道:“至于你的两个徒弟,我也是前天看了场反目成仇的戏。”   说着,苏慕故意在此停顿了下来,在见着妤蓼仍旧一幅淡淡的样子时,他眸子中笑意加深道:“你这当师尊的当真半点不知晓,你的二徒弟和小徒弟有着灭族仇恨?”   闻言后,妤蓼心里当即一个咯噔。   前几日因着覃夙的原因,她还未收到师兄查探孟询的信笺,自然也就对外界发生了啥也不甚清楚。   但再如何,她也没想到苏燕儿和孟询除去同入她临界,还有这一层的羁绊在。   而且,孟询的家仇并不多少人知晓,也就排除了苏慕这厮说的是谎言。   “师尊,没关系的,我们先找到师弟他们再说。”覃夙脸上带了些安慰的神色道,转瞬变脸朝苏慕道:“苏少主你这么说半句留一句,莫不是想试下我师尊的剑够不够锋利?”   他这冷脸下的话语,令苏慕再也不敢如此拿乔,只得将他所见所闻照搬了一遍。   原来,苏慕是在老魔尊的示意下,跟随着苏燕儿一道回了这苏家府邸。   凭着苏慕他的警觉,自然也发现了苏燕儿身后还跟着的孟询,是以他也没打草惊蛇,便就暗中观测着二人潜伏在了苏家,顺便也看看这老魔尊口中的新丹药是否真就是灵药。   起先,这灵药的确便是老魔尊口中的灵药,苏慕曾亲自在夜间探访过服用灵药的人,明明是毫无修行基础的人,但灵脉里的确有了灵力驱使,让他对体内的灵药也逐渐放心了下来。   然,没过多久苏慕便开始发现不对劲起来。   他体内的灵力开始紊乱了起来,这时候才知又受了那狗东西的欺骗,但他也只得忍辱着先听令,想着如今灵力好歹是高了些来安慰着自己。   就这样下,苏慕在翌日便注意到了孟询的不对劲起来,孟询仿佛在这府邸找什么东西。   是以,他便也跟着顾伽身后,在一次他入到这宅邸暗阁时,孟询在里边似乎受了什么刺激,直接没同燕儿告别便离开了府邸。   这期间的事情,苏慕说他不知道孟询去了哪,但孟询是被老魔尊带到他面前的。   也就在这时,苏慕才在老魔尊口中得知,这苏家是灭了当年孟询家族的苏家。   听到此,妤蓼微皱眉目道:“所以你们对孟询做了什么,他又怎么肯乖乖跟着你们?”   “这我不清楚,许是老魔尊对他用了什么也有可能。”话毕,苏慕对自己的多嘴感到懊恼,脸色难看了一瞬。   他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就这么自然而然的随着眼前女子话说了,许是她脸上淡淡的忧愁和始终温温柔柔的声音,令他下意识的接了话。   这般一想,苏慕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女色乃是修道者大忌,此刻最重要得想办法从他们手上出去。   这府邸魔尊计划已成,他留下来看个热闹也未尝不可。   这般心绪过,苏慕眼睫微眨道:“该说的我也都说了,道主是不是该把剑拿开了。”   还未待妤蓼说话,覃夙扯了下唇角道:“苏少主,堂堂泽阳派少主勾结魔族,我师尊难道就该这么放了你?”   “你!覃夙,我刚说了我也是迫不得已,当初簪花大会我也是误食了哑魂…”   还未待苏慕急切的声音澄清完,顾伽此刻发出一声嗤笑来,惹得苏慕攥紧了拳头朝他看去。   顾伽倒是毫无收敛之意,他一如当初二人初见时,手上折扇对着苏慕半遮脸道:\“所谓正道之人,你人丑不说,脸皮也真是够厚的,究竟是不是误食想必你心中比大家更清楚。\”   “顾伽你一个魔头插什么嘴,这轮得到你来说话?”   妤蓼扫了眼二人这剑拔弩张的状态,微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才道:“苏少主我不会放你离开的,顾公子也少说两句,他是如何的人你我三人也知晓,不用再和他本人强调些什么。”   苏慕被妤蓼这直白的话噎住,但人在屋檐下,只得冷哼了声便也不再声讨。   下瞬,妤蓼将横搁在苏慕脖颈上的剑取下,覃夙很是默契的接替过位置,看守起苏慕来。   妤蓼走至门口扫了眼外间景象,那些慢游弋的人形总算是到了主屋外,仿佛在等待什么似的全部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只是口中发出的凄厉之声较之先前越甚起来。   “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妤蓼收回视线朝覃夙二人说道。   顾伽扫了眼苏慕,抬首朝妤蓼看去,示意将他如何?   最后覃夙点了苏慕的哑穴,四人一道用了隐匿术法,隐去身形也靠近了主屋处。   待靠近时,妤蓼发现这些人的装扮很明显便是这府邸之人,多数都是些老弱妇孺,但青色的脸上毫无血色,他们就仿佛被放干了血。   妤蓼对此攥紧了手,这老魔尊的做法简直是令人发指。   覃夙的视线随师尊看去,自然也发现了这些人已经死去多时,此刻的他们不过是被人操纵着的工具罢了。   “师尊,我们此刻要上前阻止吗,这好像是个什么阵法?”覃夙扫了眼眼前开始围圈的阵仗道。   就在妤蓼二人准备上前动手时,一群着白黑色交替道服的修士从天而降,先他们一步就要开始阻止起来。   他们正是苏矜儿口中的修士,无涯山。   妤蓼朝这批修士领头的高大男子看去,正是如她记忆中中的一张严肃脸,晏束。   此人在簪花大会号称闭关修炼未出山,妤蓼在槐安镇答应苏苏的话也就还未带到,没想到在此碰面了。   还未待她多想些什么,这座府邸的血腥味格外浓烈起来,让身处其中的人都有了些沉闷感。   “是那狗东西,他现在就在这群修士的头顶上方。”顾伽抬首看着虚无的上方出声道。   妤蓼在顾伽话下,也注意到了那地方上的隐隐约约血雾,她微蹙眉目道:“别急,等他显出身形来,这次我们给他来个黄雀在后。”   “他们两人才是黄雀,师尊不许这么说我们俩。”覃夙仿佛未感到此刻局面的紧张,仍旧含着些笑意出声道。   妤蓼闻言脸上也稍放松了些下来,有些没好气道:“阿夙你认真点,这次要将他放走了,那我们这临界也别回了。”   被称为黄雀的顾伽和苏慕二人扫了眼彼此,最后一致冷眼看向了覃夙。   但覃夙仿若未接触到他们的视线,此刻收敛了脸上笑意,正朝师尊说了句:“那可不行,师尊可不许出尔反尔。”   妤蓼自然知覃夙的意思,因为两人此前在山洞说过,她要亲自带他回无垢山。   “那好,阿夙我们合力灭了他,再找到你师弟师妹,然后我们再一道回去。”妤蓼浅浅一笑柔柔的说着,眸子里含了些期待和激动。   顾伽听着二人的言辞,眸子微掀朝妤蓼扫了眼,最后撇开了视线。   妤蓼他们四人在暗,明处的众修士们此刻在晏束的带领下,自然也察觉了上方有异。   沉着脸的晏束呵斥了还要上前靠近的弟子,让众弟子退后,他一人上前至血雾同等高度,眯着眸子握剑朝那团血雾挥砍去。   然,数十道剑刃后,血色红雾却是直接聚拢成形,不多时便从里传出一阵癫狂的笑意。   血雾散尽下,一高大的男子从中走了出来。   底下的鬼哭狼嚎声越发响彻起来,仿佛在恭迎着他的到来。   待他笑声尽,他的面貌才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暗处的妤蓼几人。此刻也抬首朝上空的男子看去。   只见,笑声癫狂的他长得也格外的癫狂。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他额上有着两个硕大的牛角,眸呈彻底血色,高大的体型让他如一座山漂浮在上方,上半身裸着只在后方披了个玄色披风……   男子两手各举着一把巨大的斧头,周身还在散发着血色戾气,叫人看之便生出惧怕的心思来。   “魔头,休得猖狂,我已给到其它门派信号。”晏束举剑而立,待老魔尊的视线过来,他又才接着道:“贫道劝你还是赶紧解了这府邸的阵法。”   老魔尊只是瞥了眼他前边的晏束,他无视掉晏束的举剑靠近。   此刻,老魔尊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双手张开,脚踏虚空着俯视着下方的人,扫了眼下方正发出的凄厉之声的圆形阵仗,他厉声呵问道:“尔等见魔界之主还不跪?”   那些先前只会发出凄厉之声的人,此刻正随着这些血雾的渗透下,仿佛又有了人的意识般。他们先是一两个,再接着便是这一堆,那一堆,悉数的朝上方的老魔尊拜了起来。   在高呼的恭迎尊主、恭迎尊主中,老魔尊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在暗处的妤蓼扫了眼身侧的顾伽,比起顾伽,上方的人的确更有魔界之主的气势。   顾伽自是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收了些眼底的阴沉之气道:“待会这狗东西交给我,我要亲自杀他,其它你们随意。” 第94章 一剑   还未待妤蓼明白顾伽口中的:其它你们随意指什么, 远处到来的各色的魔族给到了她答案。   妤蓼有些没好气的收回视线,敢情他这魔尊早知道被叛变了啊。   她面带了些促销朝朝顾伽问道:“你这魔界之主真的是被反了啊?他们是怎么出来的?还有他们都是从哪出来的啊?”   顾伽闻言冷哼了声,微侧首朝身后苏慕看去一眼道:“这你得问问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 苏少主想必很有经验。”   “师尊, 泽阳派有处后山秘境, 也类同于我们的临界界门。”覃夙此刻在旁轻声提示道。   类同于临界界门, 也就是魔界人界的交接处,临界屏障未破下, 这些魔头的由来自然便清楚了。   “苏少主,你们泽阳派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与魔族屡次勾结,你们也不怕遗臭万年, 就不怕以后无弟子再进泽阳了吗?”妤蓼微皱眉目道, 对他们泽阳派算是彻底没了期望。   本以为上世倒戈的厉害是形势所迫,没想到这世竟直接和魔族上下勾结起来。   苏慕在这话下也没了反驳, 只是仍旧满眼不甘道:“你以为我们想同魔界勾结?当初老魔尊从我们秘境逃出, 我们不从之下难道非得以身明志?”   “再说了, 你们无垢山一家独大多少年了,你们除魔卫道为己任,难道我们也就非要如此?”   “闭嘴, 臭虫的话就不要在我师尊面前细说了。”覃夙话落直接点了他的哑穴。   冷眸对视下,苏慕心有愤怒,但还是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顾伽, 我知晓你对这老魔头是除之而后快, 但你一个人未必是他对手。”说着, 妤蓼敛下眸子沉思了瞬,扫了眼上方。   此刻, 晏束在老魔尊的攻势下节节败退着,底下无涯山的弟子也快撑不住了。   她这才接着道:“这样吧,我和覃夙来对付他,顺便问询下燕儿他们的下落。顾伽你去应付你底下那些部众如何?”   顾伽扫了眼远处越发靠近的各色魔种,他下意识的便想拒绝。   但看着面前女子那双泛着滢滢水光的眸子,他直接点了头。   下瞬,妤蓼朝他露出了个浅浅的笑意来,便让他将悔之的话也吞了下去。   在妤蓼回首的那瞬,顾伽松握了下手中捏着的扇柄,他在这刻知晓了何为动心。   “师尊,我们是待会还是就现在上?”覃夙边说边朝师尊方向靠近了些,挡住了顾伽还要看向她的视线。   覃夙在师尊彻底回首后,侧头冷眼扫了眼顾伽,眸中有着浓烈的警告。   在这视线下,顾伽捏紧了扇子病移开了视线。   稍顷,顾伽扫了眼远处的局面便破了隐匿术法,直朝魔群而去,截住了他们要朝底下无涯山修士的动手,率先一人打开了这场争斗的局面。   妤蓼对顾伽的冲动微蹙眉目,只能收回视线看向了上方的老魔尊和晏束二人。   只见,老魔尊虽然体型硕大,但他手上的两柄斧使的格外利索。   在他手上,两个斧头就犹如被牵了线,晏束的近攻和远攻都拿这两柄斧头没办法,现在更是犹如戏耍一般逗弄得晏束毫无办法。   妤蓼和覃夙二人在上世便已领教过这两柄斧子的厉害,这两柄斧子并不是被老魔尊双手在握。   实际控制的是他十根手指上泄出的血腥丝,这些如蜘蛛吐丝便是老魔尊控制的源头。   “现在吧,无涯山的弟子和晏束都快要撑不住了。”说着,妤蓼将手中长剑松握了下,眸中坚定。   覃夙目不转睛的看着破开隐匿的师尊,眼睫微眨下眸子里有欣赏和激动。   下瞬,夙清剑也被他握在了手中,就在身后的苏慕准备后挪动时,覃夙一个回身瞬移下打晕了他。   妤蓼扫了眼被覃夙扔掷一旁的顾伽。   她停住要上跃的身形,微蹙眉目道:“此人多次和魔族勾结,待这场大战后,让他泽阳派长老亲自来公开论罪。”   上次簪花大会因为他也是哑魂的服用者,这才免去了一次。   此次,谅他们泽阳派也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的包庇了。   覃夙点了点头,为防止他的逃脱,在门上又加了一道禁锢术法。   两人点了点头后,二人一道朝上方跃去,站在了老魔尊和晏束两人比拼的中心。   妤蓼的清尘剑格挡开了一把甩向晏束的斧子,让晏束在应对另一把斧子喘了口气。   “道主,你们在此就太好了,你师兄呢?”晏束御剑朝妤蓼靠近几步,话里有着些欣喜。   在这话下,妤蓼明白他的确是将消息通知到各门派了,也许师兄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她扫了眼对面正望着他们二人的魔尊,便故意说了句,师兄他们没来,只让我们来支援你们。   晏束闻言面上多了丝惊骇,说了句他都成无垢山掌门了,怎么还这般大意。   妤蓼只得朝他回了个笑意,示意他稍安勿躁。   “就凭你们三个,今天就想将我诛灭。”老魔尊许是听闻了妤蓼的话语,一扫先前的戒备之色。   老魔尊在上空如履平地,正收放着手上斧子边朝三人靠近,嗤笑一声再接着道:“想必你这白衫女子便是临界道主吧,当真是修仙派无人了,派你和一个小少年来捉我?”   话毕,他径直大笑了起来,底下的一众也从哭喊跟着他嬉笑起来。   妤蓼扫了眼底下情况,知晓老魔尊算是彻底控制了底下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圆形阵仗。   也正是这一眼,她注意到了这老魔尊身上的血色雾丝正朝下方浸润着,底下的这些明明没有生命的人,他们却很是渴求着血色戾气,还有因此而推搡的。   他们就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般,此刻正贪婪地吸食着这血色戾气。   这恐怕便是阵仗还未成的缘由,这老魔尊在同他们拖延时间。   虽然她不知晓这是啥阵仗,但能让这么多人无辜丧命,恐怕是极其凶恶的阵仗,这个阵仗不能成。   起先,妤蓼还想着能拖延些时间是时间,只要等到师兄们来,人多力量大,不怕这魔头不能诛杀。   但此刻,她侧首朝覃夙示意了下这些血色戾气,出声道:“阿夙,我们得速战速决,不能让他这阵仗成形。”   覃夙朝她点了点头,率先提着长剑直接攻了上去。   妤蓼扫了眼覃夙和背影,回首匆忙和晏束说了句让他去下边帮他的弟子,这里交给他们。   话落她便借着覃夙的攻势,也举剑攻了上去。   二人都是和老魔尊有过对战经验的人,纵然覃夙此刻的修为不如上一世,但他凭借上世的无情剑法,还是能在这老魔尊手下讨些便宜。   妤蓼的清尘剑檀木所成,上边的法印自有对魔族的克制。   是以,在二人密集的功势下,老魔尊脸上带了些慎重起来,这两人不像他想的那般弱。   又是一个回合下,妤蓼朝覃夙一个点头,二人便极有默契使出一招前后夹击。   老魔尊被逼无奈下的,他停止了朝底下干尸供应的血色戾气。   他脸上的嚣张肆意在此刻没了踪迹,又是一剑击退下,老魔尊将手中斧子朝二人一前一后扔掷了出去。   妤蓼和覃夙两人等的就是这刻,覃夙朝师尊一点头下,他手中长剑便幻化成了灭魔琴。   十指微拨动下,琴声起。   下瞬,老魔尊后退了几步,眼带疑惑的扫了眼他手上的灭魔琴。   “这是什么东西?你这小娃娃究竟是谁?”话落,老魔尊握住了被二人打回的斧子,眼带狠戾的朝覃夙手上的琴弦看去。   须臾,底下众魔的吼叫引起了老魔尊的注意,显眼也是也受到琴声的影响。   “此为灭魔琴,你刚刚也亲自体验到了,它的确就是你们魔族的克星。”妤蓼握紧手中剑朝他靠近了几步,又扫了眼底下的情况接着道:“我两位徒弟现在何处?”   老魔尊扫了眼眼前的白衫女子,临界的守界人啊,想来这少年人便是他二徒弟口中的大师兄了。   “杀了,我将他们都杀了。”老魔尊说着伸出舌尖舔了圈下唇。   在看见眼前女子眸中的慌乱和惊惧时,他脸上的笑意恶劣极了。   “他们死的好惨啊,临时前还在喊着你这个当师尊的救救他们。”说着,老魔尊趁着女子恍神之际,他意犹未尽的舔着下唇,眸中里闪过一瞬恶意,正边说边缓步朝妤蓼而去。   “尤其是你的小弟子苏燕儿是吧,哭得我差点都要心软了…她要本尊带话给你…她说师尊她…”   覃夙此刻站师尊的身后,脸带焦急的看着还欲朝她靠近的老魔尊,他来不及喊什么下便直接拨动了琴弦。   琴弦声尖利又急切,虽然对魔族的影响减半,但也让妤蓼的心绪稳定了下来。   刚她竟然差点陷入了老魔尊设置的迷境。   她一个后移拉开了二人距离,朝覃夙浅笑了下以示没事和谢意。   “师尊,安心点,他会将师弟师妹们作为底牌的,不会轻易就杀了他们的。”覃夙此刻轻声提醒道,示意师尊千万别在信眼前这魔头的鬼话。   妤蓼朝他点了点头,手中剑松握了下找到了最好的拿捏点。   “阿夙,为师上世一直后悔没有用这招,你且看好了。”妤蓼朝覃夙说了这么一句,浅浅一笑便执剑而上。   只见,清尘剑在要靠近前方的老魔尊时,从她手中直接幻化开来。   以妤蓼手中这把为中心,两侧各散五把同样的剑来,这些剑随着中间这把剑的走势,被主人带着一起冲向了前方的魔尊。   须臾,老魔尊的眼中便只余一白衫女子。   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十一把泛着青色光晕的剑阵已然朝他穿胸而过。   噗嗤的声响下是十一把剑的急速穿过,十一个的血色窟窿便被妤蓼埋在了他胸口。   老魔尊垂首扫了眼这身躯,恢复的速度跟不上清尘剑的腐蚀速度,这具肉身正彻底走向消亡。   他直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手正拼命捂着胸口破洞处最狠的一个窟窿,这也正是十一把剑中实体的那把剑造成的伤害。   稍顷,撑不住身体的老魔尊已然半跪了下去,眼带狠戾抬首朝前方的女子看去,待看到妤蓼白衫上的血色时,他脸上的笑意露出抹癫狂笑意。   好一个临界道主啊,不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还未待老魔尊张嘴要说些什么,他的魔力便已然受不住这支撑,整个魔身又朝下跌落了段距离。   在这自然力下,猩红的血色窟窿开始从里中散开血丝戾气,滴答落下时,引得下边的无数干尸躁动起来。   覃夙手中拨动的琴弦声控制了这份躁动,令这群干尸逐渐从狂躁变为了安静。   他担忧的朝正用剑支撑着半跪的师尊看去,手下的琴弦声也带了些焦躁之意。   终于,在覃夙不惜灌入大量的灵力下,琴弦声越发散出磅礴的气势来,此刻别说这些小小干尸,就是前方和顾伽打着的魔族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有的甚至开始直接满地打滚了起来。   顾伽瞥了眼上方的覃夙,眸子里的厌恶不加掩饰。   虽然他自身也受了些影响,但也能让他出手灭了眼前满地打滚的魔族,用重炎火直接送了他们一个灰飞烟灭。   待将周遭的魔族剿灭尽,远处些的魔族也不敢再上来时,顾伽朝上方越发急切的琴弦看去,眸子里是满满的不耐。   但在下瞬,顾伽皱起了眉头。   半空中,以剑支撑半跪的白衣女子,此刻身上那袭白衣已然不能算是白衫,血迹正慢慢渗透着过女子的衣服。   这越是看清下,他脸带惊慌抛下了还要朝他过来的魔族,直接朝半空而去。   然而,就在眼看顾伽要靠近这白衫女子时,后方而来的覃夙直接将他推了开去。   望着白衫女子回首朝覃夙伸出的手,他捏住扇柄停住了脚步。   原来,妤蓼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选择了覃夙了啊。   在底下顾伽注意到不对劲的时候,覃夙已然也注意到前方师尊的不对劲。   但他答应了师尊要用琴弦声控住底下干尸。   终于,灵田的灵力几乎枯竭下,他算是用琴弦声控制住了。   扫了眼底下失去意识全部躺倒的干尸,覃夙按住琴弦直接幻化为剑,微皱眉目忍住了灵田燃烧的滋味。   在下一瞬,他便先顾伽一步至了师尊身边。   还未靠近,浓烈的血腥味便告知了覃夙不详。   视线下是血色已然将她肩胛骨的白衫染了红,覃夙眼带狠戾扫了眼远处正要起身的老魔尊。   他咬牙忍住了要直接和这狗东西拼命的冲动,收回视线的他手上起了微蓝的灵力,手指微动下便以他们二人为中心凭空而起了个灵力罩。   顾伽扫了眼灵力罩中的二人,唇角扯了下边径直朝还要过来的老魔尊而去,转身时眸底也被猩红之色浸染了彻底。   覃夙扫了眼过去老魔尊方向,这才半蹲下去朝眼前正颤抖的身影轻声道:“师尊,妤蓼你怎么样?让我看看你,你伤在哪了…你不要乱动…”   妤蓼似乎慢了几瞬才听见身侧传来的声音。   她将撑着身子的剑用了下力,这才偏头朝蹲下的覃夙柔柔一笑道:“阿夙,上世是为师没能护好你,我刚刚那一剑厉害吧!为师也学了很多个年头呢。”   “师尊,先不要说话,你忍着点,我轻点…我轻点的啊不疼…”覃夙边说边探向了她手上灵脉,将灵力源源不断的朝她输送过去。   然而,妤蓼在下瞬按住了他手,她朝覃夙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输入了。   “师尊你这是在胡闹,你别乱动我能救你,我可以救你的,弟子能控制好灵力的,不会有那股魔族戾气的……” 第95章 表述   覃夙颠三倒四的说着, 他一向淡漠的眸子,首次在师尊面前因焦急和担忧,泛了些水意起来。   水意混着他眼中逐渐泛起的猩红之色, 令他眸子多了丝非人的样子, 这正是情绪激动下的他要堕魔的眸子。   妤蓼微蹙眉扫了眼, 用了些力握住了被她按住的手。   在下瞬她另一手放开了剑, 整个人直接朝覃夙微张开的手靠了过去。   覃夙颤抖的手在此刻才算是有了些力道,他轻柔的搂抱住了她的第一次投怀。   “阿夙, 我没事的,为师只是灵脉断了几根而已,性命无碍多修养修养就好。”妤蓼揪住他的衣襟,话毕抬首的小脸上有着娇俏的笑意, 还有一丝隐隐的骄傲激动之意。   覃夙闻言冷着脸垂首, 不发一言只扫了眼怀中白衫染血的她。   师尊脸上这明媚宽慰着自己的笑颜,头一次让他只觉心口在承受着千刀万剐般的疼。   二人在覃夙的小心翼翼下回至了地面。   上方的顾伽扫了眼底下的二人, 最后扇子一和直接和老魔尊比拼起了重炎, 一时间上空的颜色如被火烧云席卷。   下方, 妤蓼仍旧被覃夙如一个易碎的瓷器搂在怀中,此刻正被他带着朝什么地方而去。   但妤蓼此刻也不关心去哪,她扫了眼上方逐渐在顾伽手上落入下方的老魔尊。   真好, 只要将这老东西诛灭了,悬在她和覃夙二人头上的利刃便也没了。   只是,燕儿和孟询他们俩人还在何处……   这般一想, 她立即焦急出声道:“阿夙, 你快放我下来, 我们还没问到你师妹他们究竟在哪?”   然而,覃夙也不放她, 面上紧紧地抿着唇,唯露出个绷紧的下颌朝她对着。   再走了几步时,妤蓼才仿佛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她这大徒弟好像是真生气了?手也停止了胡乱挣扎。   稍顷,二人又走了段距离时,覃夙脚下微动,房门便在他略微粗暴的动作中径直打开。   就在覃夙要将他轻柔的放在里间床上时,妤蓼一手搂紧了他脖颈,微仰首下另一只手攥紧他胸前衣襟道:“阿夙,别生气了,你还没告诉我,为师刚刚那一剑帅不帅气呢,我想听你说。”   “师尊刚那十一剑真的很帅气,师尊难道就是想听弟子我给你说这个?”说着,覃夙眼皮微垂着朝怀中女子看去,平静眸子下是隐有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妤蓼的微仰首看去,眸子正好和覃夙垂下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这刻,她无比确认到了覃夙是真的生气了。   “嗯,我也不是一定要听你夸赞啦,就是…”说着,妤蓼的声音逐渐软了下去。   在上方覃夙一声嗯的疑问下,她又才接着道:“就是那一剑,为师偷偷学了很多很多年,你这个弟子这般优秀,我这个当师尊的…我除了为你骄傲和高兴,有时候也很感到挫败的…”   “我就是…就是…我就是想让你夸下我!”最后这句被她用了极快速又小的声音溜出来。   良久无声,就在妤蓼要放开搂着他脖颈的手时,上方传来覃夙一声轻笑。   低低哑哑的音色在这寂静的房中,显得很是动听。   “师尊,我已经够喜欢你了。”覃夙埋首下来,二人额头互触下,隐隐有股暖意至心尖升起。   这个女子,他明明已经够喜欢她了,但她总还在吸引着他给予她递增爱意,就算让他倾尽世间所有的欢喜爱慕之词,也表述不出他对她的爱慕。   “师尊放心,师弟师妹他们没事的,我刚刚在上方已经看到了。”说着,覃夙将怀中的她轻柔的放置在了床上。   “他们也被老魔尊混迹在了那群干尸中,师尊在这乖乖待着,我这就去将他们带出来。”   妤蓼看着覃夙点了点头,为让他放心还扯过床上的薄被盖了上来,意思她会乖乖的等着。   对她这一举动,覃夙唇角也绷不住,在走时微抿下也留了个少见的笑意。   关门声响起,床上女子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妤蓼将手从薄被中伸出,颤抖着朝另一手的灵脉把去。   稍顷,她眼睫微眨下,面上算是平静的放开了把向灵脉的手。   ‘十一’果然不愧是无垢山被称为禁术的剑法。这一剑下去,她使剑的手灵脉断裂,就连灵田中此刻也几尽虚无。   她好像是要成为一个废人了,这般一想她脸上泛出个略显悲伤的笑来。   稍顷,房门处便传来了声响。   妤蓼以为是覃夙回来,脸带欣喜探头朝外看去,在下一瞬她脸上的笑僵了下来。   回来的不是覃夙,竟然是苏慕父子。   “临界道主,你这么漂亮的脸蛋怎么不笑了,啊,给我笑啊,哈哈哈哈…”苏慕步子踉跄的朝她靠近着,面上带着些癫狂的笑意。   妤蓼只扫了一眼便发现了这二人的不对劲,这面上时不时扭曲的抽搐样,他们显然是也服了所谓的仙丹。   “站住,再过来休怪我手下无情。”说着,妤蓼手上做了召唤木剑的手势。   然而,桌上的清尘剑只在剑鞘中轻微颤动了下,在她下一个召唤中,径直蔼然不动了。   那父子二人自然也看到了桌上的剑,二人对视下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来。   苏慕几个大步上前,抢先妤蓼一步拿住了桌上的剑。   他将剑扔给远处些的父亲,这才蹲下身朝前方翻倒在地的妤蓼看去。   看着她咬牙还想起身的动作,他直接嗤笑出了声。   稍顷,苏慕见她双肘几个支撑还是没能起来,他又朝近走了几步,视线开始在她身躯挪动下的曲线扫了起来,他眸子逐渐染上了丝贪婪的欲/色。   “道主你后退些什么,本公子是想扶您起来啊。”苏慕说着便又要朝她伸出手。   妤蓼扫了眼他这神魂不清的样子,看着眼前还要朝着自己身上袭来的爪子,她稳住眸中慌乱,抬首朝远处看戏的苏子阳厉声道:“苏掌门,你若想你儿子全须全尾的活着,我劝你还是做个人。”   苏子阳在她的清斥下,眸子清醒了些许,但还是浑浊不堪的很。   “慕儿,少生些是非,我们现在是赶紧将她带走。”苏子阳话落朝苏慕身前的妤蓼扫了眼。   这临界道主果真是有些姿色,不然也不至于迷得她那徒弟五迷三道的。   但,谁让她挡住了他们的路了呢。   既然这些所谓正道,不给他们父子二人生路的机会,那就休怪他们走听命于魔尊的路。   只要将这女子带着,也算是给他父子二人多了张护身牌。   得亏他在要救儿子苏慕时,观摩了这女子和魔尊的一战,知道她受了重伤被她徒弟带着在此,此刻一看没想到是如此的重。   不过这样也好,会咬人的猫留在身边也危险,最好是将她给废了。   这般一想,苏子阳的眸子里染上了些癫狂之意。   “道主,听明白我父亲的话了吗?我劝你乖乖的和我走。”说着,苏慕站起身一只脚踩上了她手背,他微碾下接着道:“否则我就断了你这如玉的手,那就可惜了啊。”   妤蓼的手在苏慕微施压的力道下,血色逐渐从他的鞋底蔓延开来。   “道主真是好有骨气啊,一声不吭是吧!”说着,苏慕扫了眼她倔强的脸,将脚下力道越发加重起来。   他讨厌这女子微瞪向他的视线,她这双眸子在告诉她看不起他的样子。   那么,一向清冷示人的她,凭什么覃夙和苏慕就能入她眼,先前她就能对着他们温温柔柔的笑……   这般一想,苏慕脚下的力道越发加重,逼出了妤蓼一声轻哼。   须臾,苏慕脚的力道施压下,下方传出指骨断裂发出的脆响,女子唇齿上亦有血色逐渐蔓延开来,合着她微蹙的眉目,令人见之心生疼惜。   然而,此刻这间屋子没有人,有的之只是两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苏子阳此刻上前,扫了眼她这惨兮兮的样子,眉头一皱到:“慕儿你快点,打晕她我们直接带走就是了,待会她徒弟要回来了。”   妤蓼闻言后,越发挣扎起来。   但只恨她此刻身上毫无灵力,又加上身上的伤势,此刻的她还全然不如一个普通的女子。   妤蓼最富的视线便是苏慕伸向她脖颈的手刀,拖延时间看来也不行了呢。   昏迷过去那瞬她想的是:待会覃夙回来该多难过啊,还有燕儿和孟询他们……   须臾,屋子便成为了空屋,只余屋中纱幔因窗户大开而四处飞扬。   不多时,门又响起了三声轻响。   似乎在给屋内人准备时间,稍顷外边的人才推开了门。   进屋后,覃夙眸中的欣喜止于视线扫向的空塌。   怎么会,怎么会没人……他压住心头此前一直的不安,又朝里中走了几步才喊了两声师尊。   喊了两句,他身后跟着的师妹似乎明白了什么,眸子也开始在这房中扫视起来。   然而,没人的。   “大师兄,师尊她…”苏燕儿的话止于前边人的蹲下身,大师兄的面前有滩新鲜的血迹。   覃夙攥紧的手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个极快的起身视线朝大开的窗户扫去。   “你就留在这休息,我去带师尊回来。”这段极快的叮嘱声后,苏燕儿身前便没了大师兄人影。   苏燕儿扫了眼远处无风自动的窗户,知道大师兄这是直接去追人了,她对着那方无声地点了点头。   平日时常泛着明媚笑意的女子,从覃夙带她进来便一直神色萎靡,恍若换了个人。   良久,苏燕儿才收回看向窗户的视线,蹲下身来将手指停在了这滩血液上,眸子里开始冒出些水意来,再接下来便是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从眼眶里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她仿佛撑不住般的,直接抱膝坐地嚎啕大哭起来,口中还时不时抽泣地唤着师尊,师尊,师尊……   这边,覃夙循着窗户压倒的痕迹一路追踪而去。   那些压倒的植株在告诉着他不幸的消息,师尊是被两个人带走的。   而且,他去了关押苏慕的屋子看了,人没了。   也就是说,师尊极有可能是被他和另一人带走的。   无论此人是谁,师尊现下都有危险。   光是一想到屋中的那滩血色,覃夙的眸子便顷刻染上了血色。   是他的大意才让师尊陷入了危险,是他轻易离开师尊身边所铸下的大错,他最不该原谅的是眼前的自己。   但此刻还不到他自责的时候,此刻重要的是找到师尊人。   覃夙边在心中默念着师尊,等我,一边是脚下如影的瞬移,多段不停歇的瞬移下,令他冷白的脸色比雪色还要透白起来,额上的点滴水意也在提醒着他身体发透支。   但,他微闭了下眸子摇了摇头,下刻还是一如既往的御剑朝前扎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只虐一下下,就一下下!当然可能连一下下都没! 第96章 诱辞   天色破晓下, 林中树荫茂盛,偶有清脆鸟声吱吱叫。   然而下方,一男子从半空御剑掉落瘫倒在地。   男子眸中血意浓烈极了, 配合着他狭长的凤眸, 本该是邪魅猖狂的一张脸, 然而此刻男子脸上却是一脸挫败。   在下瞬, 男子执剑撑地半跪,一手握拳捶向了地面。   此男子正是追寻了一夜的覃夙。   断在了这, 他在这里从无数个方向追寻而去,他找不到师尊的方向了。   伴随这鸟声的鸣叫,覃夙扫了眼四周,眸中焦躁更甚。   额上冷汗在他执意起身的动作中砸落在地, 就在覃夙压住心中的翻江倒海, 准备再次御剑寻师尊时,他手上链子骤然发出闪烁的青色光芒, 这让他眸子中划过一丝欣喜。   然而, 他眸中的欣喜随着闪烁的链子沉灭了下去。   这链子他和师尊手上的本为一对, 平日也可用来千里传音。   但他静候良久,手链里中也未传出半点声息。   此刻这急促的闪烁的更像是在告知覃夙,师尊的处境很危险, 是连同他传音也不行的危险。   他也不敢贸然开口,因为他深知如若师尊已然陷入了困境,这贸然发出的声响只会令师尊陷入被动的局面。   覃夙手指轻抚过手链, 微闭了下眸子睁眼后是一片的血色, 也更是一片坚定之意。   下瞬, 他控制着脚下夙清剑腾空而起,一手抚着手上的手链感应着灵力的强弱。   他就凭着手链上这虚虚实实的感应, 多次重复绕着周遭路段确定着前进方向。   远处晨光渐烈,覃夙微掀眸子扫了眼远处波澜起伏的群山,没想到这兜兜转转下竟回了他们的无垢山地界。   手链中的灵力正逐渐加强起来,在告知着覃夙他没有寻错方向。   就在他要进入无垢山地界时,一股无形的屏障令他止住了前进的脚步。   如今他身带魔族戾气,这般的确也入不得山。   微皱眉目后,覃夙手上起了股灵力,竟是直接朝这屏障而去。   这般波动显然是惊扰了底下守界之人,下瞬便有两个弟子腾空而起。   二人扫了眼覃夙便直接执剑而对,两弟子同时出声呵问道:“身负魔族戾气也胆敢擅闯我无垢山地界?”   “我师尊是无垢山临界的挽清道主,我是她的弟子覃夙,近日入无垢山的都有哪些人?”说着覃夙微敛眸子,扯过腰间的无垢山玉牌朝二人递去,话毕还颇为恭敬的行了一礼。   听了覃夙说辞,其中一人接过了他这雪色玉牌打量起来。   雪色玉牌的确是真无垢山弟子令牌真品,但他们早在去年入春之际便换了一批玉石而制,且上方名讳应是有金箔镶边,此为旧腰牌令。   覃夙见他面上表情,知晓这人是没信任自己。   果然,下刹那人便直接将他这玉牌朝下一抛,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两弟子显然都年岁尚轻,另一弟子比起这还在笑的男子沉稳些。   临界的界门也并不是一般弟子便能守得,此二人也需唤妤蓼一声师叔,自然知晓师叔带着门下三个弟子云游未归,这人冒充谁弟子不好冒充这师叔的?   在二人心中,这玉牌也可能是真正的覃夙所丢,此人还一身的魔族戾气,那么他们直接杀了也行。   其中一弟子捂住笑得有些发疼的肚子,良久才直起身反讽道:“你说你是谁弟子?我说这位,你也不低头瞧瞧你身上的魔族戾气有多浓郁,简直可笑!”   话毕,此弟子直接召出了法器,一把二胡在手。   “还胆敢冒充我派挽清师叔的弟子,敢情你这是在拿我们当消遣着玩?”   他握住二胡刺啦一下的声响便从手下传出,惊起了这无垢山中的一片群鸟。   他边往后退边朝另一弟子道:“此人身上魔族戾气不可小觑,雪升你小心着应付。”   覃夙皱眉扫了眼正朝他举剑攻击来的雪升,无垢山既能放任这两弟子守此界门,便说明了他们二人都非池中物。   果然,这一剑令灵力虚弱的覃夙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而且,还有远处一片片飞快掠动的白衫,这便是这二胡一声的召唤。   “住手,我无意与你们动手,我师尊有危,山门中现由谁人把守?”覃夙咬牙举剑将他的剑逼退。   话毕覃夙还朝后退开了些许距离,微垂的眸子瞥了眼还在闪烁的手链,只要,只要出来个长老或者四峰的峰主,便能确认到他的身份。   不能在此耽误下去了,只要动手便是拖延时间。   “此地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既然胆敢闯,那就死在我们无垢山弟子的剑下。”随着远处众位弟子的就位,他们执剑将覃夙围住在中心,面上皆是一副对他除之而后快的表情。   最先攻击的雪升松散着握剑,一步步朝中心覃夙逼近。   覃夙握剑扛住了这三十六剑,抹过唇边溢出的血色,唇角微扯道:“既然诸位不听言辞非要动手,那便来好了,我若真以魔族戾气动手,尔等又能奈我何!”   众人在这话下停住了攻势,的确此人一直便是使得灵力。   雪升扫了眼这高挑的男子,他握剑的手已然在颤抖,一剑剑的灵力也是越发虚弱至极,但胜在剑法诡异,令他们一时也无法将他重挫。   还有便是,此人在不要命的打,宛若一个疯子。   就是最后一剑,雪升便差点砍断了他一臂,但这人仿若无觉,仍旧在破碎的时间里将灵力用在朝屏障的攻击上。   而且,他手上的藤蔓,逐渐令雪升开始怀疑自己判断错误了。   或许,此人便真是师叔的大弟子覃夙。   “师弟们先住手,此人手上藤蔓有异。”雪升说着拧起眉头再次朝覃夙看去。   如若此人真是覃夙,那这身形也上蹿地太快了些。   先前二人对覃夙身份的怀疑,除了玉牌和周身魔族戾气,还有一个便是他这身形,属实不像是覃夙的身高。   但这少年人,一天一个样也属实正常。   至少,那双狭长的眸子散发出的冷傲还是一样的。   覃夙闻言扫了眼被他们斩断的聚灵藤,勾了下唇角冷笑道:“既然已看出我这聚灵藤,诸位还要拦吗?”   他这话讽刺意味太浓,众人收剑朝后退去,惭愧的低下了头。   毕竟,这聚灵的形状一样的也太多了,也多亏了覃夙的独一无二才能分清,若是其它也这般分辨,那他们这守门人可见当得多讽刺了。   “覃师兄,此前是我的不是,贸然拉了二胡决策,才有了雪升他们的攻击。但这屏障我们也无权撤下。”说此话的是拉二胡的弟子,话毕面带愧疚朝覃夙尴尬一笑。   覃夙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再次将手中灵力使向了屏障。   雪升看着他唇边的越发溢出的血色,眉头微皱下便也在他身侧朝屏障攻了起来。   \“雪升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擅自破坏屏障可是要被逐出山门的?\”说着,这拉二胡的少年上前握住了雪升的手臂,示意他放着不管便是,已经有弟子通报去了。   覃夙在此话下扫了眼身侧人,淡淡出声道:“他说的对,不需要你的帮忙,我能打开。”   话毕,覃夙一个灵力加聚下,屏障便被他破了个洞,代价是他人踉跄了下,还有人穿过时的一口血水。   在要瞬移离开时,他还是微侧首朝雪升留了句:多谢。   之所以留此一句,覃夙是觉得师尊在此会这般做的。   而且,说完的感觉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别扭难受,反而还有一股轻松愉悦的至心底而起。   入了无垢山后覃夙便不再试探手链的灵力强弱,他径直朝一处山峰飞去。   果然,手链上越发强劲的闪烁告诉了他的判定没错。   他在一处梨树环绕的地方停了下来,漫山遍野的梨花因着师尊灵力常开不败,现下自然亦是一片雪色花海,这地方正是临界梨林。   这些梨树并不仅仅是做观赏之用,它们亦是师尊亲自所布下的阵法。   覃夙朝周遭和远处的众多梨树眺望了眼,这些梨树果然同记忆中的不一致,它们在多次移形换位,即使是现在也在缓慢的换位着。   眉目微敛单手折了下指骨,他使了隐匿隐去了身形。   这边,苏子阳和苏慕二人正推搡着一个女子,嘴中时不时传来骂骂咧咧的话语。   这女子便是妤蓼,此前她身上的白衫已然浸透成一片血色,找不出半点之前的雪色影子。   “道主,我看你是存心的求死是吧?”说着,苏慕一剑朝女子背后划拉而过,血色再次浸透过这片血色。   前方女子没忍住从唇中溢出一声轻哼,轻喘良久后才发声道:“这地方的确就是我临界界门,但你们这修为低下打不开临界界门,我也无能为力。”   就在苏慕还要拿剑作刺刀使时,他父亲苏子阳压住了他的动作。   他上前扫了眼妤蓼所说的界门位置,将脸上的笑意发挥出百分百虚伪道:“道主啊,你这也一路带我们入了临界,你就算此刻反悔,那也算是正道叛徒,何不如同我们一道入魔界。”   “只要您打开这界门,我们自然一道带您入这魔界,凭道主天资,改修魔道也不算难事。”   说着,苏子阳欲将手搭上妤蓼的肩膀,被她一个后退避了开去。   他扫了眼她踉跄的身形,也不上前只是再次一笑引诱道:“道主,再说您为除老魔尊哪一剑的后果,想必您比我还清楚,您现在就是修仙界中的一个废人,恐怕连稍强健些的妇孺也不如。”   “道主,您这又是何必呢,没人会记得您,一旦你现下的修为暴露,您往后也守不了这临界。”   苏子阳之所以能在覃夙走后,先救了儿子苏慕后,还能大摇大摆的计划去抓走妤蓼,自然知晓妤蓼那一剑多半是使了传说中的禁术剑法。   苏子阳此人虽然他修为剑法不精,但好歹也是同妤蓼师兄的一辈人,自然也就见得多了。   虽然他不知这剑法里中是个何明堂何缘由,但这一剑所激发的灵力,远超常人所能负荷,这他能看出来就行了。   这些非常人所能使的剑法、术法,他们修仙界统称之为禁术。   妤蓼闻言敛眸沉思,仿佛真在考虑着他的说辞。   就在苏子阳要再次动手时,妤蓼抬首道:“苏掌门,这临界,你也觉得师兄不会再交予我手中了是吧。”   “的确,我现在是个废人了,师兄自然也不会将临界交由我手中。”说着,她抬首的眸中染上些恨意道:“无涯山的晏束明明通知了师兄他,我逼不得已才使了那剑法,也许师兄就是故意的呢…”   苏子阳闻言眸中带笑,手在暗处朝身后的苏慕挥了挥手,止住了苏慕还要动手的动作,示意他稍安勿躁。   “道主啊,你师兄就是个小人,他打压我们泽阳派也是为无垢山能一统诸门派。”说着,他状似忧虑道:“我看啊,他这次就是想要收回你的临界,趁此机会道主您看清也好。”   “所以啊,道主你又何必坚持呢,再坚持下去我可就拦不住我儿子了。”说着,他眸中带了些淫邪道:“我儿子想要做些什么,想必道主心中也清楚。”   “你这一死,只会给这天下修士们留下,临界道主被玷污而死四字。”   苏子阳此刻正垂眸扫着妤蓼脸上,见她脸上露出了丝惧怕的样子,眸中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果然,区区女子,只要他费点口舌便能击败。   待她打开界门,入了魔界便给了儿子,只要留她一命在魔界做个威胁就好,至于儿子待她要如何,那都是她该受着的,哈哈哈哈哈。   此刻正沉浸在美梦中的苏子阳,并未注意到覃夙的接近。   “爹,和她废话这些干吗?我们就算不凭这临界,躲藏些日子从我们后山也能入魔界。”说着,苏子阳的手便要朝妤蓼身上伸去。   就在覃夙要动作时,师尊的出声打断了他欲动手的行动。   妤蓼莞尔一笑道:“可以,我现在就将临界界门给你们打开。”说着,她似乎为求一个保证再次重申道:“入了魔界你们真会放我离去?不发下天道誓言我是不会相信的。”   也正是最后的话语,苏子阳彻底打消了疑虑。   父子二人扫了眼,便直接立誓出声道:“入了魔界我二人便会放开对挽清道主的捆制,如违此誓,道心永不固,永堕为魔道。”   躲在暗处的覃夙闻言捏紧了身侧的手,此二人这誓言故意的很,前边说放开对师尊的捆制,并未说不再次追捕,还有便是最后的道心永不固……   此二人早就道心不固,已然做好了堕为魔族的准备,这父子二人全然在耍着师尊玩。   但显然师尊是有意如此,覃夙便也忍住了这贸然的出手。   “道主,我二人天道誓也发了,道主请吧。”苏子阳话毕让开一步,朝妤蓼做了个请的动作。   妤蓼在朝前而去时,状似不经意为稳住身形,拂动了下衣袖,瞥了眼衣袖下被浸染成血色的手链。   青色的灵力光晕因为血色,不细看压根看不出,这也是苏子阳二人未曾发现的原因。   且她身上本就没有了灵力,二人对她也就防范得低。   “好了,这便是临界的界门,我身无灵力,苏掌门二位朝此攻击便可。”   父子二人在妤蓼话落后,皆是一脸惊奇的看向她的身前。   只见,一道青绿色的屏障显现了出来,它的另一面暗黑如无底洞。   对面幽暗又神秘,仿佛在朝着他们二人招手着说:来吧,来吧,魔界欢迎着你们的到来。 第97章 凤凰   苏子阳二人收回打量屏障的视线, 父子二人默契的扫了眼旁边的妤蓼,见她这副随时都要晕倒的样子,故也就放下了心里隐隐的不安和怀疑。   “慕儿看着她些, 我来吧。”话毕, 苏子阳便上前将体内所剩的灵力一股朝屏障打去。   苏慕随意地应下, 面带激动的朝父亲身前的屏障看去。   他心中暗想着:只要入了这魔族领域, 他就一定还能重返巅峰时期。   覃夙什么的,终有一日会是他手下败将, 到时候自己就让他……   然而,许是父亲灵力不足的原因,这灵力屏障只是波动了下,苏慕微皱了下眉头, 扫了眼身侧的妤蓼, 见她那副虚弱的样子,便也上前将灵力对屏障施去。   隐匿在暗处的覃夙将这处看的一清二楚, 他担忧的看了眼师尊。   须臾, 他抬手故意摇动了下手链, 在微弱的灵力下,手链上小铃铛便发出了些轻微声响。   妤蓼听出这声响就在周遭,她便也借着身体虚, 故意站不住似地晃了下身形,发出的细微声响打消了二人对铃响的疑惑虑。   借着如此,妤蓼也离开了他们二人些距离。   覃夙等的就是这时候, 说时迟那时快, 还未待妤师尊蓼稳住身形, 就被破了隐匿的他过去一把揽入了怀中。   他先是眼带担忧的轻唤了句师尊,这才握住了随召的清夙剑在手。   苏子阳二人在覃夙现身时便慌了一瞬, 还是苏子阳稳住些,他一把拉住了欲要朝覃夙动手的苏慕。   “慕儿,快些,这屏障就要破了!”说着,他另一手便直接甩了一团灵力朝覃夙二人而去。   覃夙抬首扫了眼距离,借着这惯性将这个搂抱轻移了下位置,苏子阳手上的这团灵力便打了个空。   两人后退到一定位置,覃夙才将妤蓼轻放开,示意她靠住后边的梨树。   然而,还未待覃夙问些什么,妤蓼便直接倒了下去。   “师尊!”覃夙惊慌喊出声,将她软下去的身形接在怀中,另一手探向她手腕处。   怎么会,怎么会虚弱至此。   低首的覃夙扫了眼昏迷过去的师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颤抖的手再次探向了她灵脉。   仍旧是一样的结果,空空如也,宛若普通人,甚至是虚弱得不如普通女子的身子。   覃夙半蹲下来将师尊身躯倚靠在怀中,一手将手中灵力缓慢输入她体内。   苏子阳看此眼前一幕,脸上和眸中都带了些欣喜。   他边嘱咐了声苏慕尽快破了这屏障,边握着手中剑朝覃夙二人靠了过来。   覃夙没有顾及着他的靠近,只一心缓慢的输送着灵力,下瞬又将手探了过去,但得出的回应仍旧是一丝也无。   自己输送进去的灵力,仿若入了无底洞,师尊体内的灵台丝毫未见反应。   覃夙紧了紧怀中人,低垂的眸子沉如夜色。   此刻的师尊像极了上世昏迷的她,宛若一个活死人,此刻的自己也仍旧如上世般像个废物。   他现下不知道还有啥法子能救她,就是灵力此刻他也不敢乱送,他终是未能保护好她。   既如此,他便要伤师尊的人一个也别想逃,他们就该为他们所做之事后悔。   覃夙将怀中人倚靠在身后树干,脱下外套轻柔的罩在了她身上,起身后的他又施了一个灵力罩,将她这一小方地围困了起来。   苏子阳明明是靠近覃夙二人的,但看着过来的覃夙。   他猩红的眸子,令苏子阳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两步。   覃夙将他的后退看在眼里,勾唇冷笑,手中剑前进中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声响。   “你们对我师尊做了些什么?”说着,他一个瞬移过来。   下瞬,苏子阳便发出一声惨叫。   苏慕在父亲这声惨叫中回首,苏子阳的断臂也在下瞬砸在了他脚边,令他唇齿颤抖,眸带恐慌说了句疯子。   然而,此刻他撤不得手上灵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覃夙断了这臂,手上再次加重了灵力的输出。   所幸,苏慕发现发现这屏障的阻力在减弱,他再次回首扫了眼挣扎的父亲,眸子中带了些欣喜起来。   只要父亲再拖一会,他便能破了这屏障。   然而,覃夙的下一剑便打破了他这一妄想。   这个下一剑,覃夙直接再次断了苏子阳一臂,令他的哀嚎再次响彻了这片山头。   苏子阳先前断一臂时,哀嚎过后还能用灵力包裹住手臂,止血。   这次,两手的断臂令他崩溃起来,他头一次感受到了性命的威胁。   这个少年,不再是簪花大会时期的他,他眸中的冷意在告诉着苏子阳,再不说下一剑便是他的脖颈。   “别过来,我说,我说…”说着,苏子阳眸带焦急的往后挪了了挪,眼角余光飞快地瞥了眼苏慕。   苏子阳这一眼自以为隐蔽,对面的覃夙冷嗤了声,只觉他可笑。   一个儿子眼睁睁看着父亲连断两臂,难道他苏子阳还以为,他的儿子还在想着救他吗。   “别看了,你的儿子只想着借你争取时间罢了。”说着,覃夙一个瞬移过来,直接将剑架在了他脖颈,微垂首接着道:“再不说,你是还要体验我这夙清剑到底快不快吗!”   这一剑,彻底将苏子阳的生路堵死。   也是覃夙这话,苏子阳彻底醒悟了过来。   他刚竟将希望寄托在苏慕身上,他的儿子是什么人他最清楚。   的确是如覃夙所想的,苏慕也压根没想救他这父亲。   此刻的他扫了眼气息不稳的覃夙,知晓他之前便也受了重伤,刚还和父亲这般大斗灵力,只要再拖些时间,自己便能从这屏障入了魔界。   是以,苏慕扫了眼远处些的妤蓼,直接出声朝父亲道:“爹,你将封住挽清道主的灵力解开吧,再这么拖下去,她可就真成废人了。”   “覃夙你也是,这般和我父亲打下去,难不成你是想放弃救你师尊了?”   苏慕这三言两语下来,直接让覃夙的剑朝苏子阳压了下去。   覃夙扫了眼这二人,知晓多半是苏慕拖延时间的伎俩,但他赌不起。   “起来,你对我师尊做了什么,解开。”说着,覃夙一个俯身,一把提起了还在往后挪动的苏子阳,拖动着他来到了师尊面前,再次出声道:“解开我便饶你不死,否则…”   未尽的话语激得苏子阳一个颤抖,因为裹住断臂处灵力逐渐的流失,那处开始源源不断的流出血色,将他整个半身都开始浸透起来。   覃夙自然也看到这伤处,扫了眼他这要死的样子,眉头一皱给他点了止血,手中剑却是再次下压。   求生的欲望令苏子阳再次清醒了过来,他面带凄然的扫了眼妤蓼,就在覃夙以为他要说时,苏子阳却是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最是疼惜的儿子苏慕竟这般对他,俨然是不给他留生路。   但,谁让他是他父亲呢。   苏子阳再次回首看了眼苏慕,在苏慕的诧异中回首朝逐渐含怒的覃夙道:“放我儿子苏慕离开,你师尊的命我来救。   苏慕显然惊讶于父亲的言辞,明明父亲是知道他上边是胡掐的。   这挽清道主的伤也根本不是父亲所造成的,他留下来只会是死路一条。   但,既然父亲都没办法了,那他以后会给父亲报仇便是了。   然而,令二人都没想到的是,覃夙却直接嗤笑了起来。   下瞬,在苏子阳的惊诧中,本该压住他脖颈的剑,竟直接入了苏慕的胸口。   苏慕在这一剑下,中断了朝屏障灵力的输送。   在他松手的那刻,屏障的灵力竟反压了下来,直接将他击飞到了覃夙的按身边。   覃夙手一伸,入了他胸口的剑便回了他手中,这一进一出将苏慕逼出了痛苦的呼喊。   “没想到苏掌门竟然在乎你儿子啊,既然如此…”说着,覃夙一个挥手,苏子阳便直接朝要起身的苏慕砸去。   苏慕被压出一声痛呼,显然是被父亲苏子阳砸到了伤处。   覃夙拖着手中剑,缓步朝二人靠近,俯视着地上二人接着道:“既如此,那我当着你这个父亲的面,断他四肢如何?嗯?”   此刻的苏子阳哪还不明白,他们二人这是被覃夙拿捏住了。   此前覃夙没对苏慕动手,自然是觉得苏子阳这老贼不会护佑苏慕,没想到二人竟还有些父子情。   苏子阳在覃夙抬手的时候,下意识地挡在了苏慕身前。   他身后的苏慕却是仿若如了魔怔,一动不动地盯着覃夙手中的剑。   下刻,他唇齿颤抖的开合了下,显然是被覃夙要断他四肢的话给惊住了。   令覃夙和苏子阳都没想到是,苏慕在下瞬直接将身前的父亲一推,大声朝覃夙道:“别信我父亲的话,你师尊就是使用了禁术剑法,这才没了灵力,并不是我二人造成的。”   “你要杀就杀我父亲好了,是他要掳走你师尊的,我只是个听命行事的,你放过我吧…覃夙你放过我,放过我这次,我发誓我再也不踏足人界,我待在魔族我再也不踏足人界……”   在苏慕的声声求饶中,覃夙一个剑起他手落。   许是不可置信,苏慕的哀嚎在他手滚落了几下才响了起来。   在苏慕这惨痛的哀嚎中,覃夙勾起抹略显快意的笑。   苏子阳看着这一幕,无能为力的的他也只得将身躯再朝儿子方向挪动些,似乎这般便能让覃夙收手似的。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为何这少年嗜血残忍如此。   明明他们只是掳走了他师尊而已,无垢山出来的人不是一向标榜仁德慈心吗。   仁德慈心四字和他毫无沾边,苏子阳只觉此刻的他更像是魔,就是他先前所见的老魔尊,也没他覃夙此刻来的狠毒。   因为此人竟在为他二人的痛苦感到愉悦,并不是身体的疼,而是他在戏耍在他二人。   他在逼着自己的儿子一次又一次的做出抉择,他在让自己找个当父亲的看,这便是他疼惜的好儿子。   “早说不就好了,苏掌门何必一定要看透呢?”说着覃夙用剑尖挑起面前人的下巴,扫了眼苏子阳这心如死灰的脸。   他轻笑一声接着道:“苏少主是想活是吧,那就杀了你父亲,只要杀了他我就放了你。”   苏慕闻言抬首扫了眼身前的父亲,几乎没啥犹豫,另一手便直接将剑从后插入了他。   因为这一剑速度实在是快,苏子阳又因双臂的断裂失血过多,待他反应过来,他儿子苏慕这一剑便朝他当胸而出了。   “快…跑,快跑!慕儿快…”苏子阳人生中最后的话语止于此,下刹人便倒了下去。   苏慕努力稳着还在颤抖的手,地上父亲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在催促着他快跑,快跑……   就在他稳住心神,抬首要朝覃苏说他已经做到了,放他走时……   对面的覃夙只是朝他露了个讽刺的笑,便直接回身搂住了师尊身形,御剑一跃而上。   留下的苏慕看着地上的尸体,终是崩溃了下来,面朝尸体直跪了下来。   上方的覃夙扫了眼他这一举动,长睫微眨后,面上是一片冷然之色。   他知晓的,最惨的结果还没轮到他苏慕,师尊先前逼他发的天道誓言,终究会降临在他身上。   所以,他得活着好好感受才是啊。   御剑过至一片又一片的景色,覃夙望着近在眼前的无垢山,垂首看了眼怀中人道:“师尊,再坚持下,我马上就将您带到独孤神医面前,他会有办法的,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后边的两句言辞,更像是他说给自己的言辞,视乎如此便能让他安心些。   “老魔尊也被顾伽这东西所诛灭,师妹我也听你的带回来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师尊却还要如此偷懒,快些醒来吧,是弟子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你,我千不该万不该留你一人……”   随着覃夙的加速御剑,他这声声的温柔被模糊在了风中。   所幸,他此次入无垢山的山门格外的顺利。   就算是他身染魔族戾气,但因着他怀中人,无垢山的弟子皆是自发的避开了道路。   有些内门弟子还自发的传递起了紧急的信号。   没多时,通往无垢山内门的石阶便浩浩汤汤的下来了一群人。   最先的便是妤蓼的师姐清涯道人,她扫了眼覃夙怀中的师妹,直接朝覃夙问道:“师妹她这是怎么了?谁人伤她至此,师兄他们不是赶去了吗?”   话毕,她脸带担忧地便要探伸手朝妤蓼探去。   覃夙一个微皱眉目避了开去,他扫了眼眼前阶梯出声道:“师伯这不能御剑上山,我想先带师尊到神医面前,得罪了。”   话毕,他脚下直接加速了起来,顷刻间便将这一群人甩了出去。   妤蓼师姐清涯道人微皱了下眉目,这千里长阶因为屏障的缘由不能任意御剑,的确是要耗些灵力上山。   也正是如此,她也是看出覃夙风尘仆仆疲劳之际,这才准备将人接过来。   但她看着前方覃夙这瞬的速度,他的确是比自己更适合带妤蓼上山,但她还是总感觉有些奇怪。   待她明白这奇怪点在哪时,神医独孤正眉头微皱,面带难解之色摇着头。   “你只摇头做什么?我师尊如何了?”说着,覃夙竟面带愤然之色揪住了神医的衣领。   清涯道人也在此刻明白了这奇怪的点在哪了,她一个上前拉开覃夙,手朝他灵脉一探。   果然……他体内有两股灵力正激烈的冲撞着。   “还动灵力?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耽搁下去会如何?”说着,清涯道人一个使力下,便将覃夙甩到了独孤怀面前。   “前辈你帮他也看看,这小子我看他是想不要命了。”说着,她随着覃夙视线朝里看去,又才急切问道:“独孤前辈,我师妹究竟如何了?可有大碍?”   “无生命大碍,就是……”说着,独孤前辈扫了眼周遭的弟子,欲言又止。   覃夙看出他这欲言又止,朝清涯道主说道:“师伯,麻烦你让这些弟子都先下去。”   清涯此刻仿佛明白了些什么,面色沉重了下来,让人都退了下去。   此刻,房中加上躺卧在床的妤蓼,只余下了他们三人。   独孤怀这才摸着胡须深深一叹道:“道主她这性命倒是无碍,用些灵药调养些时日便能苏醒过来,只是…就是她这灵台恐怕是废了。”   独孤怀话毕再次深深一叹,道尽了他的惋惜之意。   一句灵台恐怕是废了,这让覃夙和清涯道人皆是一脸的悲戚和不可置信。   尤其是覃夙,他没稳住身形直接踉跄了下,好一些时间才借着身侧的床木稳了下来。   他垂首看向床上如陷入休憩的师尊,任由独孤怀把住了他灵脉。   稍顷,独孤怀又是一个深深的叹气。   “前辈直接说吧,我受得住。”说着,覃夙弯了下唇角,再次出声问道:“师尊她还有多少时日会醒来?除了灵台,她可还有别的伤处?”   独孤怀放开了他手,紧皱起眉头道:“你们师徒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灵台被废,一个灵台要溢出。”说着,他抬首扫了眼眼前的少年。   这个时期的少年,他们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此刻的他,已然少了簪花大会时候的青涩,此前的锋芒毕露尽收,现今的他内敛锋芒,犹如一把藏于剑鞘的利刃。   “覃夙,少打那些歪门邪道的主意,你师尊也不会愿意的。”   覃夙闻言长睫微眨道:“这一切都说来话长,前辈只管告诉我,怎样才能救我师尊便好。”   听着他这置之事外的样子,身为医者之心的独孤怀厉声道:“放弃吧,我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二人这一来一回的迷雾回答,令房中的清涯道主是一头雾水。   听不出明堂的她只得出声问道:“你们在说些什么意思?难道我师妹的灵台还有救?”   “有救。”   “没救!”   二人同时的出声,却是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更甚的是,给出有救的未沾医修的覃夙,给出没救的是神医独孤怀。   “我是不会这般做的,你可知,灵台孕育于自身,我还没见过谁人能灵台互换的。”话毕,独孤怀一甩袖子而去。   清涯道主在此话下算是明白了些头绪,她扫了眼床上的师妹,这才微皱眉头道:“先不说此方法行不行,我师妹她也是不会同意的,你应当知晓我师妹是何性子。”   “师伯,我又怎么不知师尊她性子,但我不能让她毫无灵力,她修行了这么多年头,你让她去怎么接受,怎么她还不如一个妇孺的身体?”   “再说了,师伯刚也把了我的灵脉,我体内的魔族戾气早晚有一天会毁了我的灵台。”说着,覃夙拉过凳子坐了下来,伸手握住床上人的手心。   “师尊她本就是翱翔于天际的凤凰,我不想她在此折了翅膀。”   清涯道主在覃夙最后这一声中,攥紧了身侧的手。   她又何尝不知,师妹从晓事以来便醉心于修行,如若要让她接受自己往后只能成为一个普通人,光是想想清涯道人便没忍住红了眼。   他们从小疼到大的小师妹,不该是这个结局,她也说服不了自己。   最后,她轻叹了一声,在要退出房门时对覃夙说道:“覃夙,我师妹她没白疼你,我承认我私心的想让你这般做,但我决定还是要给你些时日考虑,待我们师兄回来再议。”   覃夙只是淡淡的应了声,说了句他意已决,请师伯放心。   关门声响起,覃夙将手中的手捏了捏,轻笑了声才道:“师尊,所幸这不是上一世。我头一次感觉体内这魔族戾气还有些用处,它能让我的灵台给到你。”   “所以,师尊好好睡一觉,睡醒了起来这一切就好了。”说着,他起身朝床上的女子俯身,视线在她菱唇上扫过,最后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还有,师尊醒来可不许嫌弃堕魔的我,到时候师尊会觉得欠我的吧,那就欠着也好。”说着,覃夙似乎感觉愉悦,眸子里滑过丝笑意。   在他走后,床上女子的眼皮剧烈颤动起来,然而良久的颤动还是终归于了平静。   最终,在无人知晓的屋内,妤蓼眼尾处滑落一滴清泪来。   时日一晃而过,覃夙每日都来陪同师尊说几句话语。   有时候一天下来也没啥言辞,他只是一味的坐在床边,临走再俯身朝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苏燕儿也来了几次,每次俯在床边轻轻地哭几声,最后又扬起一张笑脸道:“师尊,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师尊我还有好多事要同你讲的,我的师尊最厉害了,燕儿等着你。”   苏燕儿这些反复提起的言辞,覃夙虽感到些聒噪,但扫了眼床上师尊,便也忍着没将人赶出去,此前对她的厌恶感野从心中减去少许。   师弟已经死去,覃夙也知道师妹她这阵受了很大的变故,但他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安慰旁人。   再说了,师尊醒来一定会安慰她的。   随着时日的过去,独孤怀也终是在无垢山众人轮番上阵下,接下了覃夙的提议。   这一日,风和日丽,就连屋檐上的喜鹊也在喳喳鸣叫起来。   屋内的众人守着床上的女子,众人都是一副紧张又期待的神色,只差没扑倒在那张床上。   所幸,随着女子越来越颤动的眼皮,证明了他们的期待不会落空。   就在女子要睁眼时,一双手轻盖在了她眼皮上。   她微扑动的睫毛在这只手心刷出一股痒意,下瞬,这双手的主人轻笑了声才道:“师尊,轻轻睁开便是,我要挪开手了。”   话毕,覃夙缓慢的将手挪动着,就在他要彻底拿开时,床上的女子一把握住了这只手。   覃夙自然不会挣脱开,只是眸里带笑,迎上了妤蓼睁开的视线。   二人久久凝视着,还是身后的独孤怀咳嗽了下,妤蓼才转开了些视线,但她没有将手放开。   “道主感觉好些了吗?”说着,独孤怀又扫了眼覃夙,这才接着出声道:“道主你再试试调体内灵力呢,目前应该还很虚弱,但不要急,随着你的修养,该是你的都会回来的。”   骗子,什么叫该是她的都会回来的,明明就不是她的。   妤蓼随着覃夙手上的力道起身,她朝后枕着他手臂靠去。   这才微抬眸子朝众人看去,有神医独孤怀前辈的担忧眸子,还有小徒弟燕儿的泪眼朦胧,再后些便是师兄姐们那满脸的焦躁。   她便装作什么也不知开口道:“我已经感觉到灵力了,劳烦孤前辈这些时日劳心费力了,还有师兄和师姐们,妤蓼在此只能先表示下口头谢意了,谢谢你们师兄姐们。”   说着说着,妤蓼的音色哽咽起来,一双眸子也红了起来。   一切都很好,但也少了一个人,她的二弟子,孟询。   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不好,覃夙。 第98章 合欢   时日一晃而过, 妤蓼的身体逐渐恢复了起来,此刻的她身上灵力再次充沛自身,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灵力。   苏燕儿此刻正趴在妤蓼怀里, 时不时从中传出一声啜泣。   妤蓼眼帘微垂, 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轻叹了口气, 只伸手在她身后安抚似地拍了拍。   据覃夙所言, 孟询最后是为给苏燕儿挡老魔尊的最后一击而去,当场毙命。   二徒弟孟询的故事说来很长也很短。   前些日子, 在妤蓼的话下,孟询随小徒弟燕儿来到苏府。   查探所谓的丹药时,孟询随着苏颜儿的父亲,苏家家主下入了密室, 发现了他的灭族仇人竟是燕儿他们这一族。   密室中, 苏府的旧家徽和一个老者的出现,细究下去自然也就发现了多年前的真相。   孟询和苏燕儿的家族本是世代为商, 孟询的祖上因机缘巧合下得了一本调养气息的法诀, 这才有了孟家入修仙道门的机缘。   眼看着如此, 苏家的家主也就是苏燕儿的爷爷辈开始坐不住了,想着能凭着多年的交情让孟家家族拉扯他一把。   但,孟家并不是一个人的孟家, 族内人多数认为这是他们自己的机缘,有了能甩掉苏家的这把钥匙,他们自是不肯共享这把钥匙的。   孟家当时未在意自古财不外露的道理, 这也就招致了灭族的祸端。   苏燕儿也是在此刻才知晓了二师兄的家族。   在师尊妤蓼口中, 她也才知晓是自家家族多年前铸下的孽, 但她仍旧不能原谅师兄行的事。   苏燕儿摇着头哭泣,平日两汪秋水眼泛了些肿胀。   妤蓼眼里泛了些怜惜, 伸手在小徒弟燕儿身后安慰地拍了拍。   苏家一家七十二口人,如今至亲同族只剩她一人,苏燕儿做不到原谅。   就如她师兄孟询,一念之差下,他被老魔尊所诱所挟制,放不下家仇的他自然要苏府血债血偿,这才有了妤蓼和覃夙上门的苏府。   孟询这些年活着的命,是倾尽了全族的性命护出来的,他放不下也实属应当。   只是在最后,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孟询仍旧对苏燕儿以身相护。   妤蓼在此刻哪还有不明白的,覃夙早在之前就暗示了她这当师尊的,二徒弟对小徒弟有着师兄以外的情谊。   这中情谊不肖多说什么,世上能以命相护的人,除了至亲还能有几人。   但妤蓼知道,这是他们二人的纠葛,她这个当师尊的眼下也只能放些宽慰话语,小徒弟燕儿心中作何之想,这还得看看她自己。   能放开是最好的,但这需时间的消逝来得这份释然。   正这般想着,外间传来些轻微的争执之声。   苏燕儿起身,抹了下眼角的湿意,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抬首一笑,便直接去开了门。   妤蓼扫了眼她这举措,最后还是压下眼底的心疼,朝外走去。   迎面而来的是妤蓼的师兄师姐们,发出争执之声的也正是他们。   “师兄师姐?”妤蓼缓步走了上去,这才出声询问道:“师兄师姐们这是?”   打头的是师兄陈启,也是无垢山的掌门。   还未待妤蓼再问些什么,她师姐上来拉住她手,抹了下眼角才出声道:“师兄,这事还是让我这当师姐的来说吧,我们这争执个没完,最后也得她做决定不是?”   妤蓼闻言微蹙了下眉目,心中对师姐要说的话有了个眉目。   师兄担忧地扫了眼妤蓼,这才朝二人微点头。   待师兄陈启叹气一走后,师姐清涯道主便牵着妤蓼往外走去。   清涯道主面上带了些担忧道:“你和覃夙?”说着,她面上带了些踌躇再次问道:“你先前说的合籍大典,时日将至,师妹可是认真的?”   果然,此次是为覃夙而来。   妤蓼未急着答话,她面上带笑将师姐领着往一荷塘走去,二人倚栏而靠。   现下并非是荷花盛开的季节,但因着无垢山灵气的缘故,不见池水的荷池中仍盛着一片碧绿,荷花亦在清风中相摇曳,送来它独有的阵阵的清香。   合籍,是修仙道门中类似普通人中的婚姻嫁娶之意,正是修仙道门中对外公开道侣身份的大典。   “师姐,我虽自小性子里带着顽劣,但也不会拿此作戏言。”说着,妤蓼一个轻抬手,池中一朵盛开的荷花便折到了她手中,她微垂首敛下眸子,轻嗅过这清香又才朝抬首看向师姐。   “师姐,先不说我和阿夙他心意相投。”说着,她脸上起了些薄红,手轻抚过荷花接着道:“就是如若没有他,我手上想要的这株荷花,还得劳烦师姐替我择取。”   “如他覃夙这般待我的人,我这一生又能遇几人?师姐还觉得我所托非良人吗?”   清涯道主在她话毕,眸中带了些审视朝师妹看去。   此刻,师妹妤蓼脸上的羞涩稍减,眸中自有一股坚毅。   “师妹,覃夙对你的心意,我们几个师兄姐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说着,清涯道主移开了视线,又才接着道:“先不说你和他是师徒的关系,你也应当明白,他现今不是之前…”   未尽的话语后是一声叹息,里中带了些遗憾和自责。   妤蓼回道:“师徒结为道侣的古来有之,我相信师兄姐们也不是这般迂腐之人。”   说着,她微掀眼皮接着道:“我知道是因为覃夙现今体内有魔族戾气,难道就因此,师兄姐们便要我将他的心意作废吗?”   她自知这话用词稍重,但妤蓼不想这场合籍大典得到师兄姐们的阻挠。   祝福她可以暂时不要,如果连他们也要阻挠的话,她想不到世上还有谁会祝福他和覃夙。   “师妹,覃夙体内的魔族戾气难道你没探过,你可知覃夙他接下来会走向如何的道路?”   身为临界守界人,界门的那方守得是什么,覃夙接下来的道路是如何,妤蓼比谁都知晓。   难道就因为知晓,她就一定要放弃覃夙吗?她做不到。   妤蓼在师姐这话下眨了下眼睫,稍顷便抬首一笑道:“我知晓师兄和师姐们都是为了我好,然这情之一字半分不由人。”   在这话下,清涯道主算是知道了师妹妤蓼意已决,轻摇了下头便也不再多劝说什么。   她答应了妤蓼会劝师兄,合籍大典自会如期举行,离开时她伸手过去捏了下妤蓼手臂,示意她做好准备便是。   在师姐离开后,妤蓼才抬首朝远处一道人影看去,此人正是覃夙。   见他还不过来,妤蓼微挑了下眸子,朝他走了过去。   “我适才的话阿夙可是听见了,还和为师使小性子?嗯?”说着,妤蓼伸手过去扯了下他袖子。   覃夙今日着了一身极简黑,浓郁的黑映衬着他冷白的肤色,眼敛下垂合着抿直的唇角,整个人透了分阴郁出来。   感受到手上的拉扯,覃夙微侧目朝抓她袖子的手扫了眼,这才出声道:“师尊可知今日是第几日了?”   闻言,妤蓼算是知道了他的冷脸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从她苏醒后,二人便没了什么独处的时间和空间,她将时间基本给到了小徒弟苏燕儿。   近日,小徒弟燕儿的情绪才有了些好转。   但这个好转只是外在,妤蓼可还记得以前的小徒弟是何模样,如今的她发了狠地除了陪她便是修炼,再无了先前顽劣偷懒的样子。   “阿夙,燕儿她刚经历这般大的变故,为师放心不下。”说着,妤蓼微仰首朝他一笑接道:“三日后,合籍大典如期举行,送去你姐姐哪的喜笺可有回信?他们何时到?需要我去接吗?”   说到此,覃夙眼中的冷然之色才少了些许。   他拉过袖子上她扯住的手,微用了些力道捏着,引着人往一处凉亭走去。   “师尊问的问题很多,弟子应该先回哪个?”说着,覃夙将绷直的唇角松了松,面上浮现些轻松和愉悦来。   妤蓼在覃夙的示意下坐了下来,这才朝身侧就坐的他望去,微掀眼皮道:“明知故问,这明明就是一个问题。”   她知道的,覃夙在不安。   他该是怕因为身上的魔族戾气,自己这当师妹的会在师兄姐们阻挠下,放弃和他的合籍大典之约,所以才匆匆赶来又不敢上前吧。   但这人,明明已经听到了她的答案,还这般使小性子,真就很恃宠而骄了。   “阿夙,就算你身上的魔族戾气不能解,”说着,妤蓼脸上染了些红晕,但她仍旧直视上覃夙的视线,接着道:“挽清道主妤蓼,此生唯倾心之人仅你,非君不可。”   覃夙在她这话下眸子微张,激动不可自抑下侧开了视线,放在膝上的手甚至开始些轻微的颤抖。   这样的师尊太耀眼了,令他下意识生出自惭来。   但,这样的她只为他一人所见。   “你这样很过分。”说着,妤蓼撑手在石桌微偏头一笑,有些没好气道:“阿夙你这直接避开的样子,让为师很跌面子,再不说话我可就收回此前的话了。”   “别…师尊还不允许我高兴会吗。”说着,覃夙伸手覆住她在石桌上的另一只手,轻柔地捏了下才接着道:“师尊,我承诺不了我往后的道会如何走,但我决计不做让师尊不高兴,还有愧对师门的事。”   前提是,那些所谓的修仙正道不会伤及到师尊。   但,如今泽阳派势已去,谅其它门派也得潜伏个几十年才有动作了。   覃夙眼中的认真令妤蓼止住了要抽手的动作,她轻笑了下才道:“有为师看着,你不会再走上世的路,阿夙且放宽些心才是。”   是啊,一切都变了,这世有师尊看着他,他只要护好师尊便好了。   覃夙轻笑着应下来,眸中的冷然之色在此刻盛满了温柔之情。   三日后,妤蓼和覃夙的合籍大典如期举行。   这是一场无垢山弟子世代传颂的合籍大典,留影珠中记下了二人相互对视,眸中只余对方一人的缠眷之情。   仙门道家中的合籍大典虽有常人的婚姻嫁娶之意,但无那般细致繁琐,更多的是给道门中人一个见证。   是夜,二人礼成。   屋中,未着喜帕的妤蓼候候着,此刻的她正蹙眉快速扫过手上册子,似乎已然将册中所绘事物看尽。   她灵力微动下手中的手札便没了踪影,只余眸中坚定。   稍顷,门扉推开的声响响起。   妤蓼有些不自在的挪开了视线,只垂首盯着脚上的新鞋看。   她这一身所谓的新嫁衣行头是覃夙的大姐,覃绾所赠。   此前她也推辞过,但因着覃绾的坚持,甚至眸中都隐隐有恳求了,她那般温柔的女子眸中带着些恳请,让她实在是拒绝不了,便也只好着了这身衣衫。   此刻她身上的这袭衣衫,虽然亦是新娘婚服的大红之色,但整体和普通的红嫁衣区别大了,衣襟宽松,和她平日的着装服饰大差不差,一看便是用了心的。   衣服上身后,她在覃绾和覃酥身前小转了一圈,这才脆生生开口道:“有劳二位姐姐了,我很喜欢。”   覃酥闻言噗嗤一笑,微挑眉目说了句,早让你开口唤我姐姐了。   妤蓼自是看出覃酥眸中的骄傲之意,轻摇头无奈一笑,便也随着她占占口头便宜了。   覃夙这个二姐,性子一向坦率的很,很难不让她感到喜欢。   相比覃酥,大姐覃绾则是一惯的柔柔一笑,接话道:“妹妹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谢谢。”   她这谢谢来的突然,妤蓼见她眸中的闪烁的晶莹,上前轻轻抱住她哄道:“大姐姐你放心,我会保护好阿夙的。”   虽然覃夙坚持未将他自身的情况告知二人,但妤蓼已然将她们二人当做了家人,也就下意识的说出了些心里话。   覃绾二人被她此话逗出些笑意,最后还是覃绾嗔怪的说了句:该是她弟弟覃夙保护她才是。   时间回到现在,来人进屋后便伫立良久。   妤蓼不用抬首也便知此刻进屋的是谁。毕竟,此刻能进这屋的也就只有他覃夙了。   “我可没有红盖头,你站在那处等什么呢。”说着妤蓼抬首朝他看去,一惯温柔的眸中含了丝羞怯。   覃夙移步缓缓靠近,近了直接半蹲了下去,微仰首朝坐在床侧上的人儿看去。   以往的师尊一惯不施脂粉,清丽出尘,宛若话本中极尽美好形容的仙子。   今日的师尊面上多了丝娇媚矜贵之色,想必她没能拒绝的了自家的二位姐姐。   此刻,微垂首的她脸上有着一惯清浅笑容,菱唇微抿下娇艳欲滴,仿佛在诱他采撷。   覃夙这么想也就这般做了,在妤蓼的惊诧中,他咬住了这抹微启的红艳。   须臾,他一手微扶着怀中人脑后,起身后拔出了她头上的发簪。   玉簪离,青丝散。   妤蓼虽是他师尊,但这非常时期又因着她是女子,脸上自然满是羞怯之意。   覃夙倒是面上镇定,只是手上略重的力道,让妤蓼知晓他也没面上的镇静。   下瞬,妤蓼主动伸手揽抱住他脖颈,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阿夙,为师愿意的。   在她这一声撩拨下,覃夙将力道稍松。在他身形的压制下,细密的吻落下,二人缓慢地坠入了身后红衾。   他身下的妤蓼因为这突然的动作,下意识不安有了些微挣动,然在对上上方覃夙视线时,她又放开了手,两手无措的揪住了宽大的袖摆。   覃夙微起身挪开了在她唇上的作乱,微掀眼皮直勾勾盯着底下人道:“师尊,弟子刚在等您一个首肯。”   他在等,师尊就说了。   这样可爱又对他倾诉爱意的师尊,叫他如何抵抗呢,他也本就无法抵抗。   这一世出乎意料的太过美好,整个合籍大典他都带着些惶恐之意,也就是进了这道房门,覃夙心才落到了实处。   “傻瓜,为师还能逃婚不成。”说着,妤蓼眼睫微弯,红唇白齿微抿下,透出些欲/色。   其实,唇上的红在覃夙先前轻慢地啃咬下,溢开些在唇色之外,平添了一□□惑。   “师尊,今夜师尊会纵容弟子的大逆不道吗,师尊当真愿意?”说着,覃夙再次俯身以额相抵,阻止了底下人的避让。   妤蓼在他这般言辞动作下,没法避开避开他略带灼热的视线。   她只得将手上的力道抓握紧,有些没好气的出声道:“你是不会吗,这也需为师一步步教,不行…不行的话,我们还是下次再试好了。”说至最后,妤蓼的紧张也消散了些。   闻言,上方传来声覃夙低哑的轻笑,胸腔的微震动更是从二人相贴之处传来。   在覃夙这声轻笑下,妤蓼的眸子越发不敢直视覃夙,偏头避开了他略显发灼热的视线。   怎么说呢,这视线委实让她觉得自己像一块梨花糕。   妤蓼心下暗自思衬着,她先前的微恼话,估计会招致他更加露骨的言辞。   长久时日相处下,覃夙这种笑意下的脾性,她算是摸清了些。   果然,覃夙的吻落了她白皙透红的耳垂,轻呢喃出一句:弟子行不行还请师尊亲自试试呢。   伴随着这声话语,妤蓼的手被他用了些力道抓握。   她的挣扎就犹如上次在山洞,都被覃夙手上的蛮力压了下去,微凉的手心触及到一片热源。   “覃夙,你……”   妤蓼未尽的话语被覃夙唇齿吞没殆尽,只发出了些含糊不清之声。   夜过半,红烛过半。   红帐中只余女子的轻哼声,还有求饶不成下的故作严厉训斥之声,但最后都只余下令人面红耳赤。   翌日,无垢山竟飘起了雪,整座无垢山都被漫天的雪色浸润蔓延,只余银装素裹之色。   红帐中探出一只令雪色失辉的手臂来,本是冷白浸润的肤色,此刻上方多了些红梅点点,令人想要打开这碍眼的帐子,窥一眼这手臂主人是何等绝色。   “不行……覃夙,真不行了……”未见这女子颜色,只闻其声便叫人心生怜惜之情。   女子的音色并不软糯,这几声是压抑至极后的微弱哼求,挠心至极。   红帐中,倍感挠心的覃夙瞥了眼底下隐忍的人儿,轻俯身惩罚似地咬了口她微咬的唇,最后又温柔了起来。   妤蓼在他这温柔的动作中,唇齿下意识轻启,二人一番唇齿相和。   稍顷,在师尊微弱的挣动下,覃夙微起伏上身,挪开了在她唇上的作乱,埋首去了她脖颈之地,本就松散的衣带在这番动作下,越发松散开来。   入目是一片莹玉。   妤蓼的再次挣动令覃夙在下方不满地一动,惹得她发出了声惊喘,猩红眼尾带了些水意。   她手上抓握枕头的指骨,因着上方覃夙的力道,再次深入陷进了堆叠的衣物中。   覃夙望着底下人略出薄汗的脸,伸手轻抚过她颊上略带缭乱的碎发,温柔出声道:“师尊,这个时候可不兴说什么不行,妤蓼好好想想该对说什么,嗯?”   话毕,被衾底下的力道加重,撞碎了她心下好不容易起的一点思绪。她就犹如大海中一尾鱼儿,再次陷入了狂风巨浪。   见多次求饶无效,她只得伸手推搡起来,想要借着些微弱的灵力躲开底下的凶物。   然而她这番推拒的小动作,似乎彻底惹恼了上方之人。   红帐中,她双手被覃夙一手圈握,挣扎未果下只能被覆在了头顶上方。   几个凶蛮重的力道下,底下人便只能发出些呜咽之声,诱人至极。   一刻钟后,红帐中女子声息渐弱,低沉的喘息逐渐加重,伴随着的还有微弱手链铃铛声摇摆而来。   “师尊,时辰还早,我们再来过一次。”   然,他预想中的抗议之声没有,覃夙微撑手臂朝人看去,趴俯着的人原是已昏睡过去了。   他唇角带了些笑意,起身将师尊一个温柔的搂抱转身,俯身在她额上印了一个轻吻。   他这一吻动作轻柔的很,然怀抱中的妤蓼还是醒了过来。   女子眸子幽幽睁开,睫毛上有几滴水意格外的明显,将坠不坠的垂在她长睫上,一个轻眨间滑在她眼尾。   “覃夙,你……”说至最后,她主动微仰首上去,一个亲吻便落在了覃夙薄唇上。   在覃夙吃惊后想要将这个吻加深时,妤蓼极快的避开,整个脸直接埋进他胸膛,幽幽出声道:“不要了阿夙,下次…”   话还未尽,女子便似乎经不住这番劳累,枕着他胸膛彻底昏睡了过去。   看着怀中她依赖的样子,衾被下她一身的红痕仿佛在谴责着他的不温柔,覃夙在心下说了句抱歉。   师尊太过美好,他没能控制住。   手上微动,红帐外间备好的净水便起了涟漪。   只是,此刻这涟漪并非灵力造就,水盆上方氤氲着一股猩红之气,正是魔族戾气。   稍顷,冒着些温热气息的巾帕便到了覃夙手中,他将巾帕轻柔的覆在师尊脸上,细细地将她额上生出的汗津一一抚拭去。   并非不能用净身术法,覃夙只是想亲自来罢了。   如今没有灵台的他,体内灵力逐渐被魔族戾气吞噬殆尽。但那又如何,与之相反的是师尊逐渐又有了灵力,适才竟还想着用灵力推拒他……   明明先前是说了她愿意的,到后头又开始不认账了。   覃夙垂下视线朝怀中人看去,良久后在她挺翘的笔尖轻啄了下,唇边含了些餍足的笑意。   晌午后,妤蓼才幽幽转醒。   她将头从覃夙怀中探出,伸手将被衾往下拉了拉,这才由衷感到呼吸顺畅了些。   只是微动下,这全身的酸软感传来,让她几乎要再次怀疑了自身灵力了。   微侧首的她朝身边覃夙看去,他闭着的眼眸下长睫更显长了,在眼敛下方投下一片阴影。   在覃夙目视人时,他这张脸有着冷傲和矜贵,在睡着后竟意外多了抹温柔,精致的眉眼在这温柔下,仿佛添了抹浓郁昳丽,少年感的气息,亦在他这刻的放松下显了出来。   十九岁,还未行及冠礼,倒是先把合仓酒喝了。   这般一想,妤蓼浅浅一笑。伸手在他额间轻柔地点了点,暗自许下一个期盼:合欢是能缓解魔族戾气的,长此以往下去,希望覃夙能早日不被魔族戾气所困。   只要覃夙不被这魔族戾气所影响,就算他未来的道只能是堕魔,那她也甘愿陪着他。   就在妤蓼想要撤手指时,搂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下刹二人的距离便再无了缝隙。   “师尊可是休息好了,嗯?”说着,覃夙的狭长凤眸微扬朝她看去,眸中清明,显然是装睡。   妤蓼将手指收回讪然一笑,抿了嘴角道:“没休息好,我还得再睡会。”   话毕,她便直接闭紧了眸子,闭眸着将身子朝下缩去,唯恐覃夙接下来再做出什么动作来。   覃夙单手撑起,眸中含笑,由着她缩下去。   待人寻好躲藏的位置时,覃夙微视线一瞥下,眸色微沉。   他微俯身过去,伸手固定住她慌乱的躲避,只是在师尊耳边低语了一句,下瞬便直接撤回了上身,维持了原有的姿势。   在师尊慌乱整理腰间衣带的动作中,覃夙将笑意这加深了些许。   待整理好衣襟,妤蓼脸面微扬,含了些羞意朝男子瞪去一眼。   在覃夙坦然的目视下,妤蓼也只得朝他幽幽吐出一句:不知羞……   师尊未尽的话语被覃夙悉数吞没,这次他越发温柔地品尝。   毕竟,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窗外正是举杯赏雪时,红帐内亦是春色无限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还有很愉快的短篇番外掉落,感谢看到此章的你,平安夜快乐啊~ 第99章 番一   我是顾伽, 虽然听着像个假名,但的确是个真名。   我是这世上唯一幸存的伽加什族,半魔之体的我加上天赋, 修为于我很是简单。   有半魔之体的我潜入魔族更是简单, 再简单的将老魔尊从魔尊的位置上拉了下来, 毕竟我的修为加上他在魔族的不设防, 真的是很简单的事。   我故意放这魔头逃窜出魔界。   毕竟直接死了的话,他如何偿修仙道门中人人喊打的待遇。   我的族人想必会对这一结果感到满意, 算是报了当年对我们伽加什族的驱逐之仇。   哦,忘了说了,其实我死过一次,死在伽加什族被灭族的时候。   但也许可能是没死透, 我又有了意识。   睁眼的那一瞬, 冥冥中有天道意识告知我:一手掌剑,一手掌灭魔琴的少年便是灭我族的仇人。   虽然我没有了灭族时的记忆, 但那琴弦的声响, 如长针直入我七窍。   痛苦倒是其次, 主要是痛苦中夹杂的恐惧,那是我第一次如此害怕听到外界的声响。   我自诩是个八尺男儿,不怕身体上的折磨痛苦, 但在那刻还是让我冒出了不如晕过去的想法。   在这恐怖的声响中,我努力想要看清灭我族人和杀我的究竟是谁。但很遗憾,在痛晕之前, 我也只能记起他是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   我知道, 这大概也是天道对此人的护佑。   就像是我的再次有意识睁眼, 天道自有它所谓的法则。   但那又怎么样,既然天道未抹去我这记忆, 不正是在放话给我,让我杀了此人吗。   所以,我就勉强答应了底下魔众的请求,登上了这魔族之位。   我开始让他们在修仙道门中给我找寻此人的下落。   但很遗憾,修仙道门中掌琴弦的人很多,但多是些女子,少有的男子亦是些合欢宗之流。   但这些人,怎么可能是能弹动灭魔琴弦的人,发了一通脾气后,我自己出了魔族,我打算亲自去会一会这些所谓的修仙道门,也顺便看看那老魔头的笑话。   为此,我特意去了有了老魔尊异动的小镇,槐安镇。   也是在这,我遇见了一个白衣女子——妤蓼。   可笑吧,在她的合籍大典之前,我一直都以为她的名字是苏妤蓼。   说回初见,此女并不如我记忆中娇滴滴的女子,也不是如我娘那般的泼辣性子。   她惯常都是带着些浅浅笑意的,即便是我第一次躲在暗处旁窥,她也没直接将剑意划到我身上。   只是在我忍不住出声时,她反问了我一句是朋友还是敌人?   她的修为很高,可以说是我所见的的修仙人中剑法最为厉害的了。   但她整个人又不似仙门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她从不端什么姿态,待人一直都带着些浅浅的笑意。   她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在不知不觉中便让我说出了我的所见。   她在面对槐安镇的摊子时,处理的并不算多好,被动又过于相信人性。这时候我也才发现,她大抵是那种从小便待在名门正派修行的人,我好奇之下离开去探查了她身份。   果然,如我预料般,此女她来自无垢山临界,挽清道主便是此女子。   她是临界的守界人,临界的屏障屏的就是魔界,这不可巧了吗,我便是魔界之主。   我和她这算是注定要为敌对,当时心下便有了丝遗憾,甚至还生出了一丝恐慌,我将它压了下去。   对于我的不告而别,她生了些恼意。   她直白的用言语探寻我的身份,我心下准备的说辞说不出口,我知道自己骗不了她了。   最后,我只能用一句:如果某一天我们真的成了对立面,我会正式和她辞别顾伽这个名字。   其实话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我明知会有这么一天,我这话就是在犯蠢。   我和她约好一起参加簪花大会,她在覃夙的挑拨言辞下,还是替择选了一件红衣。   虽然当时衣服还没到我手中,但她没有将我遗落出去,我很高兴。   也是在这之下,她在我心中越发不一样了。   我甚至第一次感激了天道,毕竟苏醒才能遇见她这般的女子。   但我这心中情意确定的太晚了,实在是太晚了,她心中已然住了个少年了。   住入她心中的少年并非不是我熟识之人,此少年是她的大弟子,但也是她的心仪之人。   其实,我早该发现的。   她大弟子覃夙在初见我时,便对我展现了强烈的排斥感。   凭着身形样貌,我一直走到哪都还挺受欢迎的,这并非是自夸之言。   在面对覃夙的无故排斥,我只当是他是少年人心性骄傲。   其实说白了是我心中有鬼便下意识忽略了,我一直说服自己,将他的排斥当做是少年人谨慎多疑。现在想来,那些都不过是雄狮对它领地侵犯的敌意罢了。   很可惜,晓之晚矣。   在嫉妒之意下,我做了一件很小人的事。   竹林中,她和她弟子被泽阳派追捕时,我乘人之危。   我对她疗伤中的弟子覃夙动手了,想着他在背后离间我和师尊,我便也让他尝尝入魔的滋味。   我知道我这想法阴暗又自私,无非就是对自身是半魔之体,因为她干干净净生出的自卑感,还有便是嫉妒覃夙能光明正大和她待在一块。   种种阴暗面,我便下手了。   我想着看看,她徒弟万一就因为这一缕魔族戾气影响堕魔了,她会作何处理。   我一面希望她对覃夙弃之如敝履,一面又害怕她会如此。   毕竟,我自身还是魔界之主,半魔之身。   她要连覃夙都如此对待,那我会如何,她该会直接举剑而向吧。   说不定她还会誓要将我斩杀,毕竟我这样的身份死于她之手的话,她将会成为修仙道门中的传说,百年内她妤蓼的名字将会响彻修仙道门,无人不知。   别说什么修仙道门不重这些,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位。   比如泽阳派中的苏子阳,对外是一片的儒雅做派,人称什么泽阳君子,实际呢,背地里还不是和我魔界出逃的老魔头勾结。   参加簪花大会,我第一个本意便是看看这老魔头还要做些什么,二便是想从这中看看有无擅琴的新秀,毕竟我是为追查灭我族人的家伙。   没想到的是,我竟中了覃夙的激将法。   其实他的挑衅很低级,但我就是没忍住,无非就是因为台上她的目光太温柔了。   我见不得这温柔的目光只落在覃夙身上,我见不得她只看得到他覃夙一人。   所以,我暴露了我的魔族戾气。   虽然只有一瞬,但常年和临界打交道的她,一瞬便将目光锁在了我身上。   我以为她会直接对我出剑,没想到的是她会和我约谈。   她和我说:只要不生害人之心便还是做我的顾伽。   魔界中底下魔众畏我惧我,敬我服我者众多,但他们永远不是和我站在一个高度,所以,这话倒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   然而我只高兴了一瞬,她下边的话让我知道她这般做是为了无垢山门派。   原来,她的默不作声不过是为了保全无垢山门派的名声,她这是在嫌弃我的身份。   所以,接下来我和覃夙的对战,我对她失信了。   我和覃夙的对战,我几乎是下了死手的打。我承认他是个天子骄子,但比起我还差点,所以他在招数的累计下,他节节后退。   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台面上看似我将他逼得狼狈,实际狼狈不堪的是我。   因为台上她犹如实质的目光。   她看向覃夙的目光是心疼和担忧,看向我的目光则是谴责和失望,实际节节败退的是我啊。   眼看着届簪花大会的魁首要是我时,变故也是在那时发生的。   覃夙这个疯子,竟然和我以命相搏。   我还未惊讶完,他手中的物什便让我再次定住了身形。   他手中灵力聚形的是一把长琴,长琴以他手指拨弄下的灵力发声,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也是在那刻响起的。   原来,我千寻万找的人一直就在我眼前,我们早就遇见了啊。   是以,我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我要杀了他。   我们两人交手了,她也动手了,她终究是为了覃夙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灭魔琴不愧是灭我族人的凶器,我至今仍无法与之一战。   仇未报完,我自然是不想死的,千钧一发之际下,所以我用了泽阳派苏子阳的命来要挟。   虽然我有这伪君子的一条命在手,但在面对她和覃夙,还有众多欲要杀我的修仙门派,我是难逃的。   我已经做好了同他们鱼死网破的准备,想着再如何也要将覃夙拉着垫背。   还有便是开始顾虑到,我会不会将她也给误伤了。   但,她人没有追来。   甚至,我在走的时候留意到她拉住了覃夙。   重伤下我只能回到魔界,我派底下的人去留意她的动向,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这也是追捕覃夙的动向。   然而,底下的一群废物竟跟丢了,也是在这时候我才知晓覃夙的真实身份,覃家嫡孙。   覃家不愧是几百年盛名在身的大家族,虽然爹不疼娘不在了,仍旧有那么多的势力对他的身份打着掩护,难怪我之前对覃夙查探的信息只有他在无垢山的。   但那又如何,区区一个覃家也能阻我不成。   是以,我派了血姬出去。   血姬比那群废物稍有些用,她带回了覃夙的大姐和她的新婚丈夫。   覃夙的大姐覃绾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让我对她多看几眼并非是她的皮囊,而是她眉眼间的温润。   她的温润让我想到了她,虽然在之后发现不过是赝品,但这时候还是令我对她多看了几眼,也多了几分耐心。   我用他丈夫的命让覃绾对我言听计从,说是让她言听计从,其实我也没让她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统共就做了两件事罢了。   第一件,我借她口躲在暗处见了她一面,在她与覃夙说笑辞别覃家的酒楼里。   我二件,我借她手送了她一一身衣服,在她和覃夙的合籍大典里。   我承认因为她身上的伤,我不会闯她加固的临界,但我想要出魔界太简单了,毕竟我可是魔界之主。   合籍大典后,覃绾告诉我她穿了那身我托付的嫁衣。   她还小心翼翼地递给我一枚留影珠,眼巴巴的等着我信守承诺放了她丈夫。   但我在覃绾的诧异中直接毁掉了珠子,我能送她嫁衣但也不代表我就能看她和覃夙是怎样的相爱。   当然,我还是讲信用的放了覃绾和她丈夫。   虽然,她的丈夫是个隐藏的魔族,但这又与我何干?   这世道乱些才好呢,我才好从魔界出去啊。   你说什么?你说我就是想出去看看她?   绝对不是!   毕竟,我势必是要同覃夙不死不休的,当然不是为了看她的!   你闭嘴,再说此类言辞,我顾伽连同你一块杀!本尊没心情不说了,滚!   ——顾伽.完 第100章 番二   妤蓼和覃夙以师徒结为道侣的合籍大典, 在修仙道门中广为流传。   这中有艳羡祝福,自然亦有鄙夷和斥责。   但在无垢山这一大门派威压下,那些鄙夷和斥责的言语, 自然是暗流涌动的, 终究是摆不到明面谈论。   泽阳派的没落, 让与之关系密切的门派也收敛了很多。   是以近几年, 在魔族逐渐销声匿迹的情况下,修仙门派之间端的是一派平和。   这日, 妤蓼将小徒弟苏燕儿唤到了跟前。   妤蓼将手中茶盏放下,莞尔一笑道:“燕儿,临界屏障已加固,你可愿同我们一道下山出去走走?”   闻言, 苏燕儿抬首扫了眼站在师尊身后的大师兄覃夙。   大师兄的视线一直落在了师尊的身上, 苏燕儿见此一幕,眼里有了丝艳羡后便是落寞。   她上前径直蹲到了师尊跟前, 仰首眨巴了下大眼浅浅一笑道:“师尊, 弟子想留在临界, 大师兄的唤生术都快要破九层了,弟子也不能落下太多。”   对于她的这般用勤学来推辞,妤蓼自是不能阻拦什么, 笑了笑便让她注意下循序渐进。   近年来,在小徒弟燕儿的分担下,妤蓼开始将临界的事物逐渐交由她。   临界守界人的名讳, 在他人的言论中逐渐成了小徒弟苏燕儿。   当然, 这都是妤蓼和师兄姐们商议后的有意为之。   小徒弟这一拒, 此行出山便只有她和覃夙二人。   自回临界后,妤蓼曾多次见到小徒弟一个人站在后山, 二徒弟孟询的尸身葬在哪,她一站便是几个时辰。   她这个当师尊的不能过多的劝解,过于在意反倒只会让小徒弟强颜欢笑。   “师尊在想些什么?还在想留下的师妹?”覃夙说着将脚下的预剑提了些速度,放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妤蓼扫了眼二人脚下的剑,对他的小动作了然于心。   覃夙所言并非是她全部所想,与其说她是想着小徒弟燕儿,更多的是对世事的感慨吧。   多年前的出山是师徒一行四人的,如今只余他们二人。   她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道:“当年,是为师没能护好孟询,即便他行事有错,他也永远是我名下的弟子。”   不用看师尊的面貌,覃夙也知晓身前此话下的师尊是何神情,她眸子里一定都带着歉疚和遗憾。   垂眼下,覃夙扫过她发髻上的那支玉簪,眼里的不悦感散去了些许。   他对孟询和苏燕儿两人,自私点来说是不喜多过于喜的。   两个上世在师尊面前都没出现过的人,这一世过于占师尊的注意力了。   “师尊,师弟他自有小师妹的歉疚和担忧,这中因果得她自己偿。”覃夙说着微偏头朝下方扫了眼,又才接着道:“师尊不是说好陪我赴约的吗?师尊就不担心我输了?”   这中的输便是指覃夙的弟弟,覃锋。   早前的十年之约,因为覃夙父亲病情的加重,提前到了三年之后的今日。   妤蓼二人从剑上下来,停在了要入覃家的林子前。   二人刚走几步过去,覃锋便迎了上来。   覃锋面上带笑,在妤蓼二人交握相牵的手多看了眼,手中的扇子被他捏得紧了紧。   他本意并不想这么快的,然而父亲的突然病重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的计划还遭到了覃夙两个舅舅的多方阻拦,这中说没他哥覃夙的手笔,覃锋是不信的。   但事已至此,他只得迎难而上,只求输的别太难看。   然而,覃锋在覃夙的手下,十招都没撑过便败了。   覃夙扫了眼对面脸色惨淡的覃锋,手腕一动轻松收了剑。   “既是我赢了,我要覃锋他们离开这个家,至于他们的去向,父亲看着安排,但我不允许他们和我娘的东西有丝毫沾染。”   覃扶双手交互捏了捏,饶是小儿子覃锋再给他打眼色,他也只得朝覃夙点头应了下来。   他是喜欢小儿子覃锋不错,但这场早先定好的规则下来赢家是覃夙,往后的家主之位自然也就是覃夙了。   他不止是一个父亲,他更是覃家的家主,为了这往后的家族繁荣,他别无抉择。   妤蓼二人在覃家呆的时日并不长,但也够她看到覃锋和他娘的离开。   “师尊从早间便时不时看我,可是有什么话同我说?”说着,覃夙将手中书卷放下,移步到竹榻坐下。   覃夙刚坐下,妤蓼便从竹榻上坐正了身形。   对于她这慌忙的举动,覃夙眼里含了丝笑意,将盖在她身上的薄毯朝上拉了拉。   “嗯,我也没啥想说的,就是想问下,你父亲突然的病重……”说着,妤蓼抬眸扫了覃夙一眼,见他面上无异便接着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见你这几天心情很不错,但我感觉你对覃家家主这个位置又没多少眷顾。”   岂止是没啥眷顾,家主这个位置于覃夙,在妤蓼看来他纯粹就是为了赶走覃锋母子的。   因为从覃夙接任家主后,他对他父亲的邀请不上心也就罢了,对两个舅舅的多番拜访也不上心。   在妤蓼眼中,半旬下来她这夫君兼弟子更像是个要赴考的书生,只顾捧著书卷来翻阅,晚间更是燃灯笔耕不停。   她看向书桌,上方都快要被书卷铺满了。   “师尊,这家主位置待寻儿下了无垢山,我会交予他。”说着覃夙略一沉思又道:“寻儿也就是后来的覃寻。”   说寻儿妤蓼还不清楚是谁,说到覃寻妤蓼便惊诧的出声道:“他,是你?”   覃寻此人,他在后几年将会一跃成为无垢山财力的最大支持者,虽然按时间算他现在还只是无垢山的一个弟子。   这番提示下,妤蓼便知晓覃寻应当是和覃夙有些渊源的。   也就难怪他上世在众多修仙道门中,他独只对无垢山支持了,原来这背后之人竟是覃夙。   覃夙对此不置可否,微抿唇角又才出声道:“此人虽在修行上不出彩,但我发现了他在经商方面颇具天分,在无垢山里也过的风生水起。”   妤蓼知道,在崇尚个人修为为上的无垢山,覃寻一个修为不出彩的人能让诸多弟子给面子,那不仅仅是靠点小聪明可行的,这样具有领导力的人的确可以说是万里挑一的。   覃寻后来的作为,也证明了覃夙的眼光非虚。   “覃家家主是你,你决定便好。”说着,妤蓼又扫了眼书桌问询道:“既如此有了决定,阿夙这些天又在忙些什么?”   覃夙随师尊的视线扫了眼桌面,眼里的笑意更深,仿佛他就在等她这句问询了。   他抬首扫了眼书桌未答话,径直起身去到书桌拿了本书卷回来。   妤蓼接过他递过来的书卷,见他也不多言只好自己翻阅起来。   书卷上俊秀的字体很是熟悉,一看便是出自覃夙之手。   只是……妤蓼随意翻阅了几页便将眉头拧了起来。   这书卷并不是她以为的什么修为心得,剑招术法……更多像是女子和男子之间缠绵悱恻的故事,也就是她先前所看的话本。   妤蓼微仰下巴,眼里带了些诧异道:“阿夙这是?你誊抄的话本?”   就是,他没事誊抄话本做甚?   覃夙微垂首,修长干净的指骨伸出点了点她手中书卷,唇角微掀:“师尊再仔细看看,这册可是我这几日最满意的成果。”   他这一幅让她赶紧看求夸的语气,让妤蓼抚了下书卷上字体,终是没忍住笑开了眉眼。   在覃夙直勾勾又带着些急切的视线下,她收了笑往后微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将手中册子看了起来。   早些年她很是喜欢修仙话本,还曾私自从临界下山只为包揽一包话本回山。   上世,覃夙见她喜欢也曾送了她一叠话本,只是魔族破开屏障实属突然,那些话本还未看便没了踪迹。   她指尖微动又翻过几页,眸子飞快扫过几页后惊奇道:“阿夙,这话本是你自己写的?”   不外乎是她有此一问,话本中的故事正是他们的上世。   话毕,她略过前边径直朝后翻去,后边并无无垢山他们的剑锋相对,覃夙给了它一个好的结局。   看着话本中描述的合籍大典,她染上笑意的眼眸明亮如辉。   “阿夙,所以上世你给我的那些话本,也是出自你手?”微仰下巴的妤蓼边合上手中册子,伸手扯了扯覃夙袖子。   覃夙随着她力道坐了下来,眼里有了些释然笑意道:“妤蓼还不算太愚,上世也怪弟子胆怯,才有了诸多错过。”   话毕,覃夙有了声轻叹,视线在触及到她眼眸视线时,微垂首在她眼皮上印下一个轻吻。   妤蓼的后退被他从后伸在后脑的手阻挡,他又将这个吻加深在了她唇角。   这个轻吻在两人唇上由浅入深,逐渐没了轻吻的本来面目,带了丝欲/色。   最后在他的动作下,二人一同滚进了竹榻间。   年久的竹榻逐渐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嘶嘶哑哑响了一夜。   翌日,春雨至,连绵的细雨在春风轻拂下,飘飘斜撒倾至湖面,仿佛是给予湖面一场温柔的赠礼。   妤蓼未用灵力,覃夙撑着的伞面朝她微微倾斜,二人正如寻常人家游湖。   “阿夙就这般告别你父亲了?”妤蓼伸出手接了一捧雨丝,微抬下颌出声道。   覃夙知道这一别便是同父亲的死别,他微微沉思了一瞬才道:“师尊,我阿娘至死未等到父亲一面,我无法原谅,也做不到替阿娘来原谅。”   “还有,去山洞前弟子再带你去个地方吧。”   妤蓼到了才知,覃夙竟是带她来见他娘了。   这是一座灵力所绕的小山坡,山坡就像个寻常的野山坡,并不会像是覃家族人的下葬之地。   但墓碑左底下几个覃夙之母四字,让人知道了这寻常的山坡确乃覃夙之母安言。   “阿娘,这是我师尊也是我的妻子妤蓼,我带她来见见您。”说着,覃夙直接屈身坐了下来,抬首的眼里带了些笑意,伸手抚过墓碑放轻了些声量接着道:“儿子过得很好,我找到了要一直相伴的那个人了。”   说着,他在心底又无声说了句:阿娘,她是我的师尊,也是我唯一爱的女子。   妤蓼也随着他屈身蹲下,脸上少见的带了些紧张之意。   虽然早前她曾放话下,阿娘的娘也是她的阿娘,但在这状况下的碰面还是第一次,说不紧张是假的。   覃夙看着她略显不自在的样子,少见的笑出了声。   他伸手过去握住了她手,轻声说了句怎么这么凉,话落圈紧了她手拉扯着人站了起来。   妤蓼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热意,眼睫微眨停住脚步,径直上前在墓碑前站定莞尔道:阿娘放心,阿夙我会照顾好的。   话毕,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下被他牵住的手,示意他们该走了。   覃夙在她喊出阿娘后,便将视线定在了她身上,握了握彼此交握着的手指,轻声应了声好。   二人走走停停,暮色四合之际才来到了目的地。   这次,妤蓼是清醒着下涯底的。   山洞中还是如他们早前去时一般:四通八达的出口,碎了的石像,就连那床荒唐的被衾也依旧在。   她伸手感受了下手中灵力,充沛的灵力盈满自身,并未因为入了此洞便没了生机。   果然,灵力和早先那座碎了的石像有关。   覃夙扫了眼她手上动作,微挑眉目,凤眸含笑道:“师尊这是还要打回来?”   下瞬,两道灵力交缠。   聚灵的藤蔓泛着猩红的微光,如初见般温顺地朝妤蓼手臂攀折而上。   ——全文.终   作者有话要说:   鸽子成精的我终于完结了!!!!感谢所有看文的小可爱!谢谢!我下本不会这么鸽了,我要存稿!   下本《死对头转生之后[穿书]》喜欢的话点个收藏吧,下本我会写的比这本好的!非常感谢么么~   《死对头转生之后[穿书]》简介:   【白切黑疯批男主邬煜 X 伪反派娇软女主许兮】   许兮和邬煜是修仙道门中人人皆知的死对头。   虽说自古正邪势不两立,但许兮对此还是想喊冤三句:她一没乱杀无辜,二没去瞎放火,三更没去抓什么男子双修合欢!!!!   她不过是一个穿书被迫接任合欢宫的弱女子罢了,为改变原身作死的道路,她勤勤恳恳的将合欢宫往正道上拉,是他邬煜脑子有病非要置她于死地。   某日,底下人传来邬煜身死的消息,许兮大笑出声,笑够了才问道:他命灯呢?   底下人答:命灯没灭,在无情宗后山将养着,不日便要转生。   然转生之际阴差阳错下,失去记忆的死对头将她视为了救命恩人。   许兮只犹豫了一瞬便欣然接受了,一双秋剪水瞳滴溜一转,伸手将人带回了合欢宫。   还有什么比将书中正道之光的他,本书完结也是孤寡的高岭之花带回合欢宫更有趣吗?没有。   望着死对头溢满感恩之情的凤眸,许兮很是期待他记忆恢复的那一天。   *   无情宗少宗主邬煜有三个身死都无人知晓的秘密:一他喜欢自己的名字和许兮同时出现在同门口中,二他绝对没有同门口中的想杀死许兮,三他对许兮的一颦一笑皆念念不忘。   正是转生之际,许兮如他所想,对他自投罗网。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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