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鬼画妖》全集 作者:属羊好 2000年整,我和表哥去旅游,被困在一个恐怖的小村,荒村无人,野宅有鬼。 老家杏桥村的山里,有狐狸精,黄鼠狼,鬼和尚,满身苍翠的美人,我学会了望岚态,请倌人,背尸佼。 扬州水乡,悠哉荡漾的小划子,一般由少女撑船,她们将人拉到绿藻摇曳的迷魂鬼乡。 故事先从那次进山说起...... 第一章日本伶人 2000年6月,父母去秦皇岛旅游,我在家闲的发闷,就和表哥报了去太行山大峡谷的旅游团。 一同从太原出发的有二十多人,在大峡谷玩了五天,最后一个活动是漂流,水不深只有齐腰高,表哥开玩笑把我从橡皮筏上拖进水里,然后乐极生悲的事发生了,我被水流冲走三十多米,眼看就要掉下瀑布,终于抱住悬崖上一颗斜树,等着人将我拖上岸。 受了惊吓又着了凉,没过两个小时就发起高烧,我被送往壶关县医院治病,表哥自然是留下陪床,让我没想到的是,还有两个女孩也没跟团回去,一直在医院陪着。 俩女孩都比我大,却比表哥小了几岁,大家都是年轻人,这一趟大峡谷之旅相处极好,前几天表哥就和那个叫丹丹的眉来眼去,我还以为她俩留下是帮着表哥照顾我,可一问才知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丹丹和小溪姐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平时就爱好游山玩水,这一次来大峡谷,其实是奔着深山里的碗子村去的。 碗子村归辖于普平县,离这里不远也是太行山脉,丹丹小时候的邻居就是从碗子村迁出去的,听了那里的故事很神往,就准备一探究竟,如果不是我病了,她们已经进山探险。 又在医院躺了五天,小溪姐一直守在病床前照顾我,表哥却和丹丹美滋滋的到处约会,还买了不少登山用的装备,决心去碗子村搞一趟结婚前的蜜月旅行。 本来我不想去,可耐不住他们软磨硬泡还不让我一个人回家,无奈之下也就跟着了。 我问小溪姐问要去碗子村探险,她说碗子村另有一个奇特的称呼:绝村。 绝户是绝了一家的后,绝村就是绝了一村人的后。 好像在民国时期,有一天碗子村的人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三年以来村里居然没有一个男孩出生,生下的婴儿都不带把,村里人啧啧称奇,憋着劲在老婆身上卖力气,擎等着生出第一个男孩,说不定就能被别人家借去配种,玩玩别人的老婆。 又过了一年,碗子村多了十几个小丫头。 嫁到山外的碗子村女人能生儿子,山里却生不出来,于是人们怀疑问题出在男人身上,可能是水质土壤的原因。 当时山外面还在打仗,逃兵乞丐有很多,村长带着几个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出山,找了十几个生活艰苦的可怜汉子回来,这些汉子看见碗子村送房送田送婆娘,纷纷入赘,可结果还是那样。 这时候村民感觉不对劲,便传开碗子村地下有只千年蛇妖,专门吃男孩的小**,那些男孩在娘胎里的时候,蛇妖钻进去把**啃掉,又担心村民看出破绽把它挖出来打死,就用尾巴尖在婴儿光秃秃的两腿中间捅了个洞。 这个传言得到大部分村民认可,家里原本就有男人的纷纷出山,有亲戚的投亲戚,没亲戚的宁可出去要饭。 有些人家只剩下老人和妇女,走不了只能留下等死。 入赘的男人们更可怜,全部得了怪病,浑身烂疮,往外流黄色的脓水,老村长请了医生回来检查,才知道他们得了花柳病。 全村人开始骂老村长,说他带了一群不干净的男人回来,老村长也觉得委屈,碗子村本来就穷,总不能找男人的时候给他们做个身体检查,毕竟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而且骂人解决不了问题,那些男人的婆娘估计也中标了,用不了多久就得死去。 可是医生给这些媳妇检查的结果,她们很健康,就是身子骨有些虚,房事行多了的后果。 请来的医生对这事很好奇,十几个男人全部病了她们的媳妇全部没事,为了搞清楚真相他留下观察了半年,半年之后,这些女人越来越水灵,虽然山里的姑娘长的不标致,却风骚的能掐出水来。 医生查不出结果就走了,外面有了更厉害的传言,碗子村的女人都是活了几百年的妖精,专门吸男人的阳气。 自那以后,再没有一个男人敢入赘,偶尔骗来几个不怕死的,不但生不出男孩,没几年这个男人也会病逝。 眨眼间到了七六年,碗子村留守的人都上了年纪而且没有后代抚养,政府就把他们全部迁出来,只有几个不肯离故土的老骨头死守着不走,劝说几回没用后也就由着他们。 碗子村有如此奇特的历史,丹丹和小溪姐必须来看看,一不小心解开绝村之谜,搞不好还能获个诺贝尔新社会闲的蛋疼少女勇于探险奖。 出院的第二天,我们一早进山,走了四个小时,累得我腰酸背痛,赖在山坡上不走,表哥去山顶找路,丹丹见我眯着眼瞪她,也讪笑着躲进树林里上厕所。 我不喜欢丹丹,这几天总以嫂子自居,却不说照顾我,反而拉着表哥在外面住了好几天,连把香蕉都没给我带回来。 相比而言小溪姐就让我很着迷,不但说话温柔,长的也好看,齐肩的波浪长发妩媚温婉,瓜子脸,柳叶眉,身材凹凸有致,今天她穿了一条粉色的连衣裤,极薄的黑色丝袜裹住修长的双腿,脚上套着很时髦的运动鞋,我目不转睛盯着看,忽然发现她脸红了,睫毛也不住的颤抖,很明显发现了我的小动作。 为了掩饰尴尬,我急忙钻进树林里:“小溪姐,我去上个厕所。” 盛夏的树林十分茂密,放了水之后又不好意思回去,随便溜达了几步,忽然看见丹丹的身影,她穿着白色运动衣很是明显,我正想扭头,却发现她并没有嘘嘘,好像是跪坐在地上。 跪坐?她在拜土地公公? 我小心走过去想看看她在干嘛,猫着腰藏在一颗树后,看见的一幕让我摸不着头脑。 丹丹像电视里日本女人那样跪在地上,右手抓着一个擀面杖粗的黑棒,不停敲打面前的石头,发出叮叮叮的节拍声,左手捏着兰花指,左扬右扬不知道在比划什么,我伸长脖子张望,她忽然轻声唱了起来,咿咿呀呀尽是一些听不懂话,声音无比尖细,透着一股装腔作势的味道。 这样子我挺熟悉,与唱大戏的戏子们一样。 “丹丹,你在干嘛?”我从树后面跳出去大喊了一声,她被吓了一跳,猛地打个冷颤,茫然的扭头:“方航,你说什么?” 我紧盯着她手里的东西靠近,逼问道:“你给谁唱戏呢?” “唱戏?”丹丹更茫然了,仰着头问:“我什么时候唱戏了?” “刚才。” “不可能,我怎么不记得?” 我指着黑棒说:“这是啥?你跪在地上拿它敲石头。” “有么?就是看见这东西挺古朴的,准备带回去让人鉴定一下。”丹丹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说:“我没有唱戏呀,是不是你的烧还没退,看见幻觉了。” “可能是,走,咱们回去告诉表哥,让他送我去医院治治。”我抓住丹丹的手向外走,她绝对是邪教成员,要么就是精神分裂。 出了树林,表哥正和小溪姐聊天,他看见对面的山顶有几间土房,估计就是碗子村,我把丹丹拉到他们面前说:“表哥,小溪姐,丹丹刚才在树林里唱戏,她说我脑子烧坏了。” 表哥有些不高兴:“叫丹丹姐或者嫂子!” “嗯,你先确定她不是精神分裂吧,占病人的便宜,法律饶不了你。” 表哥问了原委,丹丹委屈的将刚才的事说了,谁才是精神病一目了然,就算我脑子烧坏了想看唱戏,没理由会幻想到黑棒,这东西我根本没见过,一头粗一头细,还刻着深深的条纹,跟姥姥家捣蒜的木杵差不多。 表哥将黑棒看了又看,忽然猥琐的笑起来:“这玩意咋像是女人用的?你看这头刻得图案,想不想背后背着小枕头的日本女人?”表哥开酒吧,经常与三教九流的人接触,根本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张口就说:“丹丹,就算你要给我表演,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练习呀,这深山老林的,虽然有情调” 话没说完,丹丹就满脸通红的抢过去,小溪姐却皱着眉说:“我看看。” 她将黑棒转着圈观察,面色越来越冷:“这叫怜子铃,是日本艺妓敲锣的乐器。” 表哥又笑了:“日本艺妓?扫得死内,丹丹呐,我越来越喜欢你闷骚的性格了!” 第二章宅院 面对表哥的欣赏,丹丹脸红的像是滴血,小溪姐却从没有过的严肃。 “小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皱着眉说:“丹丹对我说了碗子村的历史,我专门查了普平县志中记载碗子村的那一段,抗日战争的时候,有一支日本军队潜伏在碗子村附近的山林里,你也知道日本人没人性,搞什么731部队,细菌武器,我是学医的,怀疑可能是日本人遗留的病毒,破坏了碗子村男人的身体,就把这个猜测发到网上,却意外得到一条回复。” 我们都瞪着眼等她继续说,小溪姐面色复杂:“碗子村的村民迁出去后,很多人没有去普平县政府安置的地方,而是四处投亲戚,有些人像我们一样听说了这里的事,早早来探险,给我回复的就是曾经探险人的妻子,她说碗子村不生男孩,是因为这里闹鬼。” 闹鬼?表哥干笑了两声,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小溪姐举着怜子铃说:“我当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可是丹丹刚才的事怎么解释?” 表哥反问:“有鬼让碗子村不生男孩,跟这东西有什么关系?” “那位探险人回了家之后就疯了,一直念叨妓女,少佐,女鬼这些不明所以的词,很有可能他见到的鬼就是从军的日本艺妓,而丹丹捡了这个东西,方航又看见她唱歌,只有两个解释,要么丹丹被鬼上身,要么方航被鬼眯了眼。” “不太可能吧?”表哥干巴巴的说:“现在可是上午十点,鬼怎么会在白天出来?” “我也不知道,不过也有可能是白天,咱们现在还安全。”小溪姐劝道:“不如下山吧,我不想去碗子村了,要是等到晚上,日本人的鬼魂全出来就糟了。” 表哥看看丹丹,一时拿不定主意,我早就被吓得浑身哆嗦,也帮着说话:“听人劝吃饱饭,咱还是回吧,我妈也总说有鬼。” 表哥不再犹豫,抓起背囊就走:“好,咱们回去。” 走了没多久,一朵乌云遮住太阳,没几分钟就下起毛毛细雨,昨天看天气预报就知道有雨,我们披上雨衣踩着泥泞前行,又走了半小时,却发现来时的那条山路居然塌了,表哥伸手接了几滴雨水,喃喃自语:“这种程度的雨,能引起山体滑坡?太他吗扯了吧!” 碗子村上山下山一条路,现在不能走,我们手足无策。 丹丹吓得快哭出来,紧搂着表哥不敢出声,小溪姐也没了主意,我们一起眼巴巴瞅着表哥拿主意,毕竟他是大男人,年纪也最大。 “丹丹,小时候你的那位邻居有没有说绝村死过人?” 丹丹回忆了一下,急忙说:“有,李奶奶说出村当夜老村长自杀了,而且死的很蹊跷,他平常走路都要手脚并用的爬,却在房梁上栓了一条绳子,踩着高椅钻进绳套。” “他没后代?怎么不管管?” “有吧?听李奶奶说他有儿子和孙子,都是在绝村不生男孩以前就出生了,可是他和后人关系不好,平时就一个人住着,靠着几个弟妹侄女帮衬过日子。” 表哥舒了一口气,放心道:“可能是他后代杀了老人,这么说来,绝村的怪异就是不生孩子,并没有鬼杀人的传说?” 丹丹点头。 “既然不能下山。”表哥做了重大决定:“咱们去绝村,小溪说日本人在山里驻扎,就算是日本女鬼也只在山里,绝村没有鬼杀人的先例,咱们就去那里住一晚,等雨停了再下山。” 小溪姐犹豫道:“可是那位探险人也疯了。” “他妻子跟着来了?为什么没疯?” “她没来。” “那不就对了?”表哥很肯定的说:“她怎么知道丈夫是在村里见的鬼,而不是在山里就已经疯了?” 小溪姐无话可说,她看看塌陷的山路,不停有碎石滚下,也只能同意表哥的说法,暂时去绝村避一避。 望山跑死马,说是对面那座山头,却走到下午四点,看见第一座土坯房后,天色居然渐渐放晴了,表哥看着重新出现的太阳说:“要是晚上没有雨,咱们明天下午就可以下山了。” “小碗,晚上咱们就住在这里?”丹丹顺着窗口瞟了一眼,有些为难的说:“会不会有老鼠?” “先在村里逛一逛,当年不是有人留下了么?说不定还有活着的,要是能找到人家,正好借宿一晚,顺便问问山林里的事,不然明天下山也不安全。” 小溪姐朝着另一间屋子走去:“我宁可从绝村后面走到河南,也不想原路返回了。” 刚才在遮天蔽日的树林里总觉得阴森,现在到了绝村,重新见到黄土房,碎石地,反而让人安下心,我们四个分开寻找有人的屋子,不过我估计够呛,七六年到现在有二十多年,留下一群无人照顾的孤寡老人,怎么可能还有活着的。 绝村在全盛时期也不过二百多户,山顶的屋子不多,绝大多数都在后面的下山处,找了几间屋子,都是空荡荡的连老鼠都能饿死,完全不像有人的痕迹,当年迁村的时候能搬走的都搬走了,留下的就是搬不动的土炕,还是几件实在费劲的大家具,也扑了厚厚一层灰。 就在我刚走出一间屋子的时候,忽然听见小溪姐的尖叫,我连忙顺着声跑去,她正甩着手跑出来,见到我后直接扑进怀里紧紧搂住,颤着声说:“方航,屋里有个死人。” 我轻抚后背等她安静下来,一股清淡的女人香钻进鼻子,骤然间对死人的恐惧也变得淡了,我小声询问,小溪姐说有具干瘪的尸体侧趴在炕上,还伸出一个枯槁的手去抓地上的碗,她没看清脸就跑了出来,不过脚很小,应该是旧社会的小脚老太太。 “看来是当年留下的老人了。”我将她的背包接来,搂着肩膀走过那间有死人的屋子:“不用找了,绝村应该没有活人,不然总会安葬这位大娘的。” 小溪姐懦弱的嗯了一声,紧闭上眼咬着牙认我带她走。 不知道怎么地,我忽然就扭头看了那间屋子一眼,昏暗的窗户上居然映着一个身影,稀疏的白头发,双眼深深凹陷,两颊的肉干瘪下去,嘴巴张合两下好像在说话。 我吓了一跳,眨眼再看之后居然什么也没有,小溪姐感觉我身体紧绷,害怕的询问,我犹豫着没对她说,只是让她等我,独自回了那间屋。 屋里有一股**的气息,墙壁掉了大半白灰,一块块斑驳残破,我憋着气眯眼去看床上的死尸,确实如小溪姐说的那般动作,一动不动,而窗户上也结了蜘蛛网,昏昏暗暗的看不见外面。 一定是眼花了,我这样安慰自己,快步出去拉着小溪姐走。 假如世界上真的有鬼,在山林里的丹丹一定是被鬼上身了,即便那个老太太也是鬼,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再下山? 摸摸脖子里的玉观音,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期盼鬼是存在的,那样的话神也存在,我这玉坠应该能显灵吧? 也不对,还是期盼鬼不存在吧,那样有没有玉坠都无所谓?妈的,一定是烧糊涂了。 找到表哥的时候,他们正绕着一间小院看,见我们来了,表哥笑道:“这小院挺干净的,看来是绝村的大户人家,咱们晚上就住这里吧?” 我冷冷的说:“能比村长还大?说不定老村长就死在里面,要我说,咱们就顺着绝村去后山算了。” 一提起山,丹丹立刻尖叫起来:“我不走,我就住在这里,小碗,已经五点多了,要是去了山里再出来鬼怎么办?咱们别走好不好?”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表哥,表哥犹豫一下说:“先进去看看吧,要是有老村长的尸体咱们就走。” 小院不大,东边是厨房和茅厕,西边是柴房与偏房,正南是正厅,左右各两间卧房,正厅很空旷,摆了一张方桌配四把椅子,以前漆了漆现在也快掉干净,四周的墙上都挂了脏兮兮的帷幔看不出本来颜色,房顶上有根横梁,空荡荡的撑着这屋顶。 一进来之后表哥就笑了,遮墙的帷幔前有张供桌,上面供了一尊搪瓷观音,虽然被灰尘压的灰扑扑,却能看出观音脸上慈善和蔼的面相,表哥笑着说:“没问题,晚上就住这了,要是这地方都闹鬼,咱去天主教堂也没用。” 我看看家徒四壁的屋子,也心安于有了落脚的地方,虽然脏了些,却比露宿山林强,不过那观音实在有些怪异,我对他们说:“这桌椅和供桌可能是不方便携带才没带走,可观音像轻便,为什么要留下呢?” 丹丹以为我针对她,撅着嘴辩道:“方航你没听过送子观音?绝村的人供她求儿子的,后来要迁走,还带她干什么?以后我和小碗结婚了就是你嫂子,你能不能听着我的点?” “听,嫂子说话当然听。”我嘿嘿的笑,这女人想的真多,表哥换女朋友的频率半月一次,和她结婚?悬! 进了屋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左右各有两间屋子,晚上怎么休息?我当然希望表哥和丹丹腻在一起分秒不分开,这样我就可以与小溪姐共处一室,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甚至忘记了这是有灵异传说的村子,别说,还真给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嫂子,晚上你和小溪姐睡那个屋,有动静你就叫我们,要是树林里的那只鬼来找你” 话没说完她就上钩了,气势汹汹的教训道:“方航你怎么总针对我?我要和小碗一起住,你去保护小溪。” 真是个傻女人,我低下头,嗫嚅:“对不起嫂子,我不该总跟你调皮。” 小溪姐红了脸,却没反对这个提议,知我者表哥也,他不露声色的对我竖起大拇指。 第三章门外影 “方航,我感觉咱们这次来错地方了。” 让两个女孩在屋里等着,我和表哥去外面折柴火,他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话。 “什么意思?”我停下手中的活,等待着下文。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么?” “以前不信,现在有点怀疑。” 表哥点了根烟,神情很迷茫:“我也不信,听我妈说你出生的时候在产房里就闹鬼了,这事你知道吧?” 我笑道:“那绝对是假的,一只小鬼要抢我妈的肚子投胎,他为什么不去奈何桥投胎?难道我这具身体比较帅?” “是啊,我也不信,但现在信了。”表哥严肃的说:“有件事我没敢说怕吓到你们,刚才进村的时候,我恍惚间看见一个很昏暗的屋子里,有个瘦成皮包骨的老头站在郑重张嘴说话,还挥手叫我离开,看他的口型,好像是重复两个字:快跑。等我眨眼重看的时候,已经没人了,我让丹丹等着进去检查,发现有具饿死的尸体在地上躺着。” 我没有说话,心脏好似不跳了那样压抑,脖子里有股冷风在旋,表哥诧异的叫了两声,我对他说:“其实我也有件事没敢说,小溪姐看见一具老太太的尸体,我在外面隔着窗户看时,看见老太太张嘴说话,跟你的情况一样。” 表哥呆在原地,连呼吸声都渐渐消失了,直到烟头烧手时才回过神来,重重的点了下头说:“这里,确实有鬼?” “有吧。” “下山?” “山上没鬼?” “有吧。” 我和表哥相视苦笑。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被鬼给包围了。 “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就算绝村有鬼,也没有退路了,”表哥见过世面,失神一阵后就镇定下来:“方航,虽然你年纪小,可咱们是男人,这些事不要告诉她俩。” “我不会说的,可咱们就这样等着鬼来抓?”看看夕阳,已经被山遮住半个,都听过百鬼夜行,等到了晚上,才是真正恐怖的时候。 表哥咬着嘴唇,眼睛眯着像一道寒光,他语气邪魅的说:“我倒真要看看,活人能不能让鬼给吓死,方航,咱俩都见到死去的人让咱们快走,你说他们是人是鬼?” “这不废话么?” “对,鬼话连篇你听过吧?既然是鬼,咱们就反其道而行,他让走咱们就留下。” “如果是好鬼示警呢?” “好鬼么?我不知道,不过山里的日本鬼肯定不好,他们要咱们去山里,没安好心啊!我宁可相信屋里的那尊观音也不信他们,毕竟绝村没有鬼害人的传说,你想想,那些老头老太太只在村口,说不定是有观音镇着他们进不来,明天白天,咱们抱着观音下山,看他们能做什么!” “好,但愿能熬过今夜。要不咱们四个晚上一起睡吧!” 表哥苦笑道:“你用什么理由说服她俩?实话告你,丹丹来事了,她又没带卫生巾,说什么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休息,除非把咱俩见鬼的事明说,可我以前听过,见了鬼一旦胆怯,人的阳气就弱了,你要是让丹丹知道这里有鬼,没事也得吓死她,先就这样吧,有什么事招呼一声,两个屋子离得又不远,不过你小子晚上可安分点,我听说童子身也克鬼,你可千万给我撑过今晚。” “我也听过月经血克鬼,要不你给我跟丹丹借点?” “我他吗拍死你!” 烧水壶是小院找来的,水是自带的矿泉水,院子里倒是有一口井,用厚实的铁板盖着,我揭开之后盯着里面看了半天,终究是没勇气弯下腰用水壶打水,谁知道会不会伸出一只泡的发白有腐烂的胳膊将我拉下去。 吃了泡面之后,墨迹好久的夕阳终于落山,我叹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就看今晚了。 上山之前就准备在绝村人家借宿,虽然没见到活人,意义却一样,早料到这里不会通电,表哥买了三十根蜡烛,足够燃到明天早上,我们关了门在正厅里趁着烛光聊天,这是表哥想的一个好主意,聊到困得撑不住就去睡觉,没死就睡到大天亮,死了也是梦中而亡,免得死前还受折磨。 小溪姐和丹丹怕的不敢说话,表哥断断续续吹了两个小时的牛逼,终究是吹不下去了,大家都等着我发言,结果脑子一抽筋,我张嘴就来了:“这个气氛,要不我给你们讲个鬼故事吧?” 好冷的笑话。 丹丹低着头对表哥说:“回屋吧,我要睡了。” 看她的神情就知道是来事了,再不脱裤子,有幸撑到明天下山,白裤子上带着一片红,还不得招惹山里的一群日本鬼跟着他们的军旗走? 丹丹和表哥拿着蜡烛走了,小溪姐揪我的衣服却没说话,我明白意思,带着她向另一间屋子走去,无意间回了头,忽然发现供桌上空空如也,骇的尖叫起来:“表哥快来,观音被鬼偷走了。” “没事,丹丹抱进来了,你们赶紧睡吧。” 妈的,狗男女! 当年这家人走的时候轻装上阵,卧室里的被褥,厨房里的锅碗,全都没有带走,不过能在绝村置办一座小院,想来在外面也算是有钱人,既然要出山,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也就懒得带了,这可便宜了我们。 太阳没下山的时候我就将屋子拾掇过,床上的被褥都抖了干净,虽然还是污渍片片,简单垫在身下倒是可以,小溪姐一股脑就爬到床上,紧贴墙背对我,像个大虾一样缩着身子,双臂抱着腿,我尴尬的爬了上去,小溪姐急忙说:“快吹了蜡烛。” 屋里陷入黑暗,只有我们俩的喘气声相互参杂在一起,气氛古怪到极点。 “方航,你有没有觉得这间屋子很怪?”不知她是真发现了什么,还是故意找借口缓解气氛。 “有点,比其他房子豪华。” “不是。”小溪姐转过身,嘴里的气息全喷在我脸上,她缓缓说道:“我老家的房子是一间套着一间,像这种一排屋有三间房的,一般是最外面开正门通着院子,侧墙的小门通第二间,当做书房或是孩子卧房,第三件才是正经卧室,可这里却是正厅两边各开了卧室,你不觉得很奇怪?” 真不觉得!我说道:“可能是客房?不方便和主家太近。” “不会的,别说村里,就算在城里的都放都讲究主次,客房绝不会和主卧平齐,而且如果来了客人,在厅里一扭头就能看见卧房的样子,这对女眷很不方便。” “那你说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小溪姐扭扭身子,一缕秀发搭在我的脖间,缭绕的有只蚂蚁爬那样痒:“方航,你说咱们明天下山会不会见到鬼?” “应该不会吧?咱们别自己吓自己,说不定白天的时候是丹丹精神病犯了,你别担心,就算有鬼我也会保护你的。” “嗯。”小溪姐不置可否,又往我身边靠靠:“你搂住我,有些冷。” 这下不冷了,我热的受不了,不停祈求某个地方赶紧软下去。 忽然间,外面传来啪的一声,门帘被一阵风掀起,夜风浇的我从头凉到脚,小溪姐被吓了一跳,哆嗦着将我搂紧,语气颤抖的快要哭出来:“什么声音?” “你别怕,我去看看。” 重新点燃蜡烛,小溪姐已经面色苍白,脸上渗出密密的汗珠,我掀开门帘一看,厅里的门被风吹开,扭头说:“风把门吹开了,我去关上。” “快点回来,我怕。” 其实我也挺忐忑,这一股风来的太邪乎了。 硬着头皮挪到门口,刚准备关门却看见不单单是正厅的门,居然连小院的大门也敞开着,太阳落山前,表哥明明已经关住,还将门栓插的死死,可现在却大敞着,露出外面黑幽幽一片,连成林的柳树枝被微风吹动,摇摇曳曳轻摆起来。 我眯着眼看外面,犹豫再三还是不敢出去,正准备闭上厅门,忽然看见院外的小路里歪歪扭扭走着一个人影,初见时动作很慢,一愣神的功夫居然已经到了门口,黑影遮住他的脸,可看那破旧简陋的衣服,居然与下午看到的死尸穿着很像。 他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手像我轻勾,好像是叫我出去。 我吓得魂不附体,尖叫起来:“表哥,快出来啊。” 屋里传出几声杂乱的响声,表哥连鞋都顾不上穿跑了出来,我看见院外的人低下头,一声幽幽的叹息传到我耳朵里,他已经闪身躲到围墙后面。 “咋了?” 表哥跑到我身边,伸着脖子向外张望,我指着门口哆嗦道:“那,刚才有个人对我招手。” 表哥面色凝重,丹丹和小溪姐也慌忙的跑出来,而此时的门口空荡荡一片,就连月光都比刚才亮了几分。 “没事,你们呆着我去看看。”表哥在我肩头捏了一把,大摇大摆出了院子,叉着腰左顾右盼,又吼叫几声之后才回来,重新将门栓好,故作轻松的说:“别说人,连鬼都没有,赶紧睡觉吧。” 他将小溪姐和丹丹赶进屋里,却留下我严肃的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刚才看见个人在招手,好像是叫我出去,我吓得大叫,他就躲进墙后了。” “真的?” “真的。” “确定是鬼么?” “绝对不是人。” “那就不怕了,既然是鬼为什么不进来抓你?估计是害怕观音像。”表哥很确定的说:“这样吧,咱们今晚也别睡了,四个人就在厅里坐着,有观音保护,阎王爷来了也没用。” 表哥回屋里做丹丹的工作,我趴在窗户上向外偷看,只是门被表哥关了,围墙上也光秃秃一片,再见不到刚才那个人影。 小溪姐在里屋叫:“方航你快回来呀,我害怕。” 第四章民国枇杷女 重新回到屋里,我准备叫小溪姐出去,可以进来却看见她裹着脏兮兮的被子靠在墙上,脸上也沾了不少灰尘。 “很冷么?” “嗯。”她苦笑道:“白天下了雨,山上凉的受不了,我又穿的太少了。” 要想俏,冻得跳,小溪姐一身时尚丽人的打扮,就要付出挨冻的代价。 就算我脸皮再厚也没脸说出来我怀里取暖这句话,屋子里有两个衣柜,下午进来的时候嫌它脏就没动,估摸着里面应该留有旧衣裳或者破被子,虽然也脏,起码比床上的那些干净许多。 打开一间用蜡烛照亮,打死我也想不到,居然有一件皮大衣挂着,我揪出来抖了抖灰尘,献宝似的说:“小溪姐来,穿这个。” 她也很惊喜,跳下床穿在身上,还问我好不好看,女人的天性就是臭美,临死前都要顾及一下遗容,别说这时候她并不知道山上有鬼。 表哥在外面叫我们出去,小溪姐却在柜子里翻腾这户人家留下的旧衣服,我说:“别翻了,咱们出去聊天吧。” “等等,马上就好。”她奔着另一间柜子去了,表哥又催了一声,小溪姐说:“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到。” 表哥已经拉着不情不愿的丹丹坐在椅子上,我出来后他问:“小溪呢?” “马上出来。” 刚回答完,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响,好像皮筋断掉那样,表哥吼道:“小溪,你在里面干嘛呢?” 小溪姐没回答,表哥皱着眉又喊了一句,正想进去叫她,门帘却被从里面掀开,小溪姐面无表情的出来了,经过我身边时却嫣然一笑,搂着我的胳膊走了过去。 这一笑差点把我晃晕了,从没想到温柔似水的小溪姐居然能露出那样妩媚勾人的眼神。 “小溪,刚才什么声音?” “没什么,碰到柜子了。” 表哥哦了一声就没有再问,我们四个坐在椅子上,聊些不着边际的的话,开始丹丹还插两句嘴,没多久就哈欠连天,最后倚着表哥的肩膀睡了起来。 又聊了几句,不要说丹丹一个女孩,就连我都眼皮打架,再也扛不住了,上山本就费力,又是冒着雨逶迤,还被绝村的连连怪事惊吓,不累极了才怪。 表哥说他以前的事,慢慢就低下头打起瞌睡,我看看表才十一点半,离天亮少说还有六个小时,这样一直扛着也不是办法,就拍醒表哥:“还不如睡觉算了。这样下去不到两点咱们都得趴着睡着。” 表哥也没办法,抱着丹丹回了屋子。 “小溪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们走了,我见小溪姐一只手支着下巴,神情有些落寞,刚才聊天的时候她也兴致不高,只说了嗯,哦,几个字,看上去倒是不困,很明显心情不好。 小溪姐慢慢扭头看我:“方航,你说绝村有鬼么?” “应该有吧?” “我们会死么?” “不会。” 小溪姐忽然抓起我的手向屋里走去,身后的门帘刚刚落下,她就把我推到墙上,两只胳膊死死环住脖子,将头埋在我的胸前,小声说:“抱紧我。” 我喉咙发干,面皮发烫,战战兢兢的搂住她柔软苗条的腰,还没说出什么话,就感觉她伸出舌头,像只讨宠的猫那样,不停在我脖子上舔来舔去。 这是什么意思?小溪姐忍受不了寂寞夜里的空虚冷,要跟我**一度? 这是做梦都巴不得的事,可在绝村实在不合适,我十分犹豫要不要顺着感觉进行下去。 小溪姐的手一点点向我衣服里伸去,被她指尖划过的地方一片冰凉,然后又变得火辣辣,我急忙抓住她的手问道:“小溪姐,你怎么了?” 小溪姐眼带笑意,手却顺着我的腰滑下去,眼看着我的武器就要被她抢走了,我忽然推开她跑了出去。 她笑的更开心了,好像戏弄了一只小狗那样得意。 “方航,你进来。” 我想义正言辞的拒绝,可话一出口就变成:“等等,我缓缓。” 又是一阵银铃的笑,嗓音勾人,像一阵暖雾刺激的我浑身发酥,她隔着帘子说:“这里有张琴,我给你弹个曲子。” “什么琴?” “柜子里留下的。”说完这句,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悉索的翻东西声,随后就飘起了琴音,好像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琴弦,语调单一乏味,还透着一股子沙哑的感觉。 这是什么破曲子,难听死了。 电视上说童子身能辟邪,到底有没有用谁也知道?我准备去和表哥商量一下,要是没这说法,就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小溪姐都放开了,我还矜持个什么劲。 在门口叫了几声表哥,他却不理我,掀开门帘偷看,刹那间脸红了,两根蜡烛将屋里照的明晃晃,这对狗男女居然在观音像的注视下激烈的亲吻,完全没有在荒野**的自觉性。 刚放下门帘准备离开,就听见表哥很下贱的说了一声:“呦西!” 这个贱人,日本电影看多了!那声音和电视里小鬼子们见了花姑娘一模一样。 你做了初一,也别怪我做十五。 鼓起勇气后我就准备去找小溪姐,没想到她居然先从屋里出来了,一双眼睛春水荡漾,嘴角上扬,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方航,你跑什么?” “我没跑,来吧!” 刚搂住她的腰准备亲个嘴爽爽,小溪姐却用手指堵住我的嘴,拉着我走到供桌前说:“方航,你说这里为什么要放一尊观音像?” “求子观音?” “不对。”小溪姐拉开供桌下的抽屉,指着一张泛黄的报纸说:“你先看,看完来屋里找我,人家等着你哦。” 她留下一个撩人的微笑,扭着风姿走了,这种风情虽然诱惑,却让我比吃了苍蝇还腻味,她比青楼里的风尘女子还做作,明明在笑,眼中却透着深深的无奈。 我拿起张报纸,吹尽上面的灰尘,展开后有四张a4只那么大,墨油小字很多都看不清了,几个大标题倒是还能辨认,都是什么倭寇投降,美国原子弹什么的,看日期是一九四五年十月十八日,也不知道小溪姐给我看那时候的报纸要做什么。 随便翻了几下,第四版的一行标题引起我的主意:怜我中华女人无辜,惨遭倭寇毒手施虐。 闲着无事,我便当故事看看。 洋洋洒洒几千字,讲述了一个名为左红莲的女人的悲惨经历。 民国时期,山西晋城县有一家富户姓左,家里有个独女叫左红莲,她从小就读了私塾,十八岁时去日本留学两年,回国后还没成亲,抗日战争就爆发了,山西也有日本驻军,只是还没打进县里,不过社会动荡,也出了不少流民恶徒。 一伙山上下来的流匪就盯上了左红莲家,趁着月黑风高的夜晚冲了进去,杀了左家二老之后强暴了左红莲,事后劫匪准备杀死她,可那些被绑着的七八个下人良心发现,拼了命相救,终于有两个人活下来,带着左红莲逃跑。 噩梦才刚刚开始,下人们奋起反击是明白自己难逃一死,带走左红莲是顺便,安全之后这两个人犯了邪念,再次对左红莲施暴,并将她卖进窑子,赚一笔钱后远走高飞。 就在这时,晋城被日本人占领,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小军官出现,居然是左红莲在日本留学的朋友,顺手屠了那间窑子将左红莲救出。 家破人亡的左红莲没有去处,就在军官的住所住下,一来二去两人有了感情,军官也承诺战后娶她回国,就这样在晋城住了五年,左红莲二十五岁时,军官所在的部队接到任务,在一名少佐的带领下出城潜伏在山林里。 看到这里,我心中有个猜测,也许他们潜伏的地方就是绝村所在的山林。 报纸上说日本人治军严谨,不允许挟带妇人从军,士兵发泄**从来都是强抢民女,完事后不是杀掉就是赶走,而这只军队扎在山里见不到女人,便打起了左红莲的主意,与她相爱的军官级别不高,终于抗拒不了压力将她献给上官。 接连受到摧残的左红莲绝望了,她成了日本军官集体发泄兽欲的工具,于是她认了命,自暴自弃做了妓女,只想多赚些钱,有机会逃出去后重新生活,可还没等到机会,日本人战败投降。 潜伏的军队接到投降命令,他们不甘心准备杀掉山里的村民泄愤,可命令也指出不能再搞屠杀激起民国政府的愤怒,他们只好将怒火洒在一个被村民看不起的女人身上。 撤军的前一晚,八个军官将左红莲关进屋子里,施虐之后,她爱着的那人用武士刀剜了她的双眼,划裂嘴角,还残忍的割掉了**。 故事到这里结束,剩下极大的篇幅都是作者谴责日本的话,我看了几句就没有兴趣,心里空落落的有些可怜这个女人,不过我极度怀疑这是作者臆造出来的故事,小日本也不傻,杀了左红莲怎么会让别人知道?肯定是作者为了激起国民愤怒,才创造了左红莲的角色。 可是报纸上也说日本军队没有女人,少佐这个官职也就相当于一个营长,更不可能随军带着艺妓亵玩,可丹丹在树林里捡来的怜子铃又是艺妓专用的没错,难道是这个左红莲的东西? 想不出个答案,我把报纸仍在桌上,心急火燎的向屋里跑去,小溪姐乖乖坐在床上等着,见我进来,她低着头很胆怯的说:“少佐,床铺好了,咱们早点休息吧。” “啊?”我惊呆在原地。 “你看完报纸了?”小溪姐忽然又变成原来的样子,笑吟吟揪着我的领子出去:“来,我再给你看个东西。” 她走到供桌后面,一把扯下了脏兮兮的帷幔,等灰尘荡尽后,看见一幅让我惊骇的画面。 是一个女人的遗像,眼窝黑洞洞没有眼珠子,嘴角被黑线缝合。 我明白了,报纸上说的是真事,当年那只日本军队驻扎的山林就是这里,这间小屋里住着的就是左红莲,我指着遗像惊骇道:“小溪姐,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她的遗像?” 小溪姐诡异的笑着,摇曳烛光照在她脸上,我忽然觉得她很像遗像上那个女人,不是长相,而是她们都散发着一股死灰又让人心悸的气息,她一步步向我逼来,压着嗓子故作娇嫩的说:“少佐,夜这么深,您还不早些休息么?红莲一定好好服侍您的,只求您不要再折磨我了。” 她叫我少佐?我猛地转头跑进表哥屋里大喊:“表哥,小溪姐被鬼上身了,她要.” 屋里少了两人,多了五人。 表哥和丹丹不在,穿上多了四个穿着日本军装的赤膊男人,正在撕扯一个女人身上的碎花旗袍。 我的闯入就像巨浪里滴了一滴水,屋子里本就是狂笑和惨叫,他们根本没有察觉,或者说发现了却不在意。 我退出来,小溪姐就站在供桌前面,盯着那张遗像冷冷的说:“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两间房不分主次吗?少佐欺负我的时候在一间,他的下属折磨我的时候在另一间,就这么简单。” 她扭头,冲我谄媚的笑着:“方航,日本人一次给我两个银元,我陪你一晚,你能给我多少?” 看着她微笑着走来,我吓得抖如筛糠,手脚并用向后爬去,小溪姐就慢慢的跟着,眼看我就要冲出院子,大门却猛地合上了,怎么用力也推不开,我扭头,穿着极少的小溪姐居然被一层血红的微光罩住,全身都透着诡异,她嘴角勾起一个邪意的笑容,扯到了耳根。 “救命啊,表哥快救我。”我靠在门上凄厉的叫喊:“来人呐,有鬼啊,阿弥陀佛快来救我啊。” 喊出一句话,身后传来巨力,紧闭着门居然敞开了,露出外面黑洞洞的山林,我没思考为什么忽然开了门,直接冲了出去,就算门是鬼打开的,也不会比留在小院里更可怕。 咯咯的阴森鬼笑划破了夜空,小溪姐扶着门框站定,她没有追来,只是兀自冷笑,眼中搂着说不清的神光,让我从脚底凉到天灵盖。 她已经不是小溪姐了,而是左红莲。 第五章魂不散 惊魂不定的狂奔,身后的笑声渐渐消失,我看左红莲并没有追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慌不择路的逃跑,也许是下意识,并不是白天来时的路,而是向着绝村深处跑去,山路崎岖又是下坡,磕磕绊绊的没过多久我就摔得浑身伤痕,膝盖磕在一块石头尖,火辣辣的还流出了血,看看身后还是一片幽暗,宁静的可怕,连盛夏山中的虫鸣都没有。 这是一座闹鬼的村子。 我试着将所有的事串在一起,上山时丹丹捡到的怜子铃应该就是左红莲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遗落在那里,我们担心被山上的鬼害死,就跑到绝村避难,没想到绝村才是左红莲的老巢,甚至还住进了她的家里。 如果没猜错的话,无论是我见到的老太太,表哥见到的老大爷,还是十一点多时,弄出一阵风将门吹开的鬼影,都是叫我们离开,躲避左红莲的魔爪,可我们没有听他们的,自寻了死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来救人也不说把自己打扮的慈祥一点,就那副鬼样子,谁敢相信他们! 我奋力将一块石头砸进树林,想去救表哥,又不知道怎样做。 只身回小院绝对是找死,可就这样下山,又放不下表哥他们的安危。 想来想去,我觉得还得找那些老人鬼帮忙,他们可能是当年留在这里的人,甚至留下的目的,就是看着左红莲,他们一定知道绝村的真相。 小日本是四五年八月投降,报纸的日期是十月,也就是说驻扎在这里的日本人走后,村民为左红莲收殓了尸体,还买了一张报纸放在供桌下,让她看看国民是如何谴责她的仇人。 不对,还有个问题,报纸说小日本不敢拿村民开刀,只好对村民所不齿的左红莲下手,既然村民看不起她,又怎么会体贴的整理仪容,缝合嘴角,又立遗像祭拜。 要说左红莲恨他们不施援手,就不让绝村生男孩,村民为了平息她的怨气,摆了供桌供奉,这倒是合情合理,可当年政府组织撤离的时候,为什么又有十几个老人不肯离去,难道是为了死在这里,向后来的游人示警? 不可能吧?他们又这么高的觉悟? 想不出个头绪,我漫无目的在村里走动,小声呼喊着爷爷奶奶们,想寻见一个打问消息。 忘了哪本武侠小说里讲过,七步断肠蛇出没的地方,七步之内必有蛇毒的解药,我希冀这条规则在厉鬼身上也同样适用,既然有鬼,那神佛也是存在的,刚才我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门就开了,说不定就是观音菩萨见我可怜,出手相救,说不定我是观音座下散财童子转世。 经过一间土房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咯吱咯吱的摇晃声,我心里狂喜,快步跑了过去。 土房大门半掩着,我心急如焚的冲进去,屋里黑乎乎一片不像有人的样子,里面还有一间屋,声音从那里传来。 “您好,有人在么?”我提前知会一声,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可进了里屋之后,趁着洒下的月光看清了发声的人,差点把我吓死。 一根麻绳系在横梁上,下面吊着一个歪着脖子,舌头吐出老长,脸色铁青,眼珠暴突的老人,身穿粗布麻衣,脏兮兮看不清颜色,他像钟摆一样左右摇晃,赤着的双脚与我眉毛一般高,脚底挤满尘垢,一棱棱深皱着的脚纹满是老茧。 地上摆着一口棺材,盖子斜立着墙,很明显吊着的是丹丹说过的的老村长,走路都要手脚并用的爬行,却可以上吊自杀的那位。 七六年自杀,到现在过了二十多年,他的尸骨早就该腐烂了,可我眼前的却好似刚死的模样,心里想着向他打问事情,可真见了如此恐怖的鬼影,我还是转身就跑。 刚才还只是虚掩着的木门却紧紧闭上,怎么也推不开,我急的大喊:“老爷爷,我不是坏人,您把门打开吧!” “小伙子,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身后传来苍老的嗓音,好像两张磨砂纸相互摩擦时的呲呲作响,我二话不说转身就跪下了:“老爷爷您大人有大量,我也是被左红莲追杀的,冤有头,债有主,求您放过我。” “小伙子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不怕,您能把门打开么?我想上个厕所。” “不能开,你会跑的。”老村长还在房梁上吊着,舌头吐出在外,也不知他怎么说话的:“小伙子,你怎么会来这里?” “老爷爷,您能不能先下来,我实在看着还怕。” “我下不去,”老村长突出的眼球微微转动,哭腔说道:“他们将我架上来,我就再也下不去了。” “他们?谁?” “小伙子,先说说你怎么来到这里。” 见老村长一直没有动手,而且也说了自己下不来,我稍稍放心后便简单的说了来这里的原因,还把见到左红莲的事也告诉她,迫切的问道:“老爷爷,你能不能帮我救表哥?” “唉,这么多年过去了,红莲还是怒气未散,你那三个同伴怕是已经被她杀了。” “什么?”我惊骇道:“你怎么知道?不行,我要去救他们。” “没用的,你只是普通少年,怎么斗得过鬼,就在这里呆着吧,天亮了你就下山,叫大盖帽来把你同伴的尸体搬下去吧,那位大师说过,白天的时候红莲不能出来害人。”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他们都死了?” “红莲怨气那么重,难道还会留他们性命?就算现在没杀,天亮之前也会杀的,唉,我一人的死,平息不了她的怒气。” 不行,我一定要回去看一看,如果表哥还活着,拼了命也要把他就出来,我对老村长说:“您把门打开吧,我必须要去救人,您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对付鬼?我是童子身,可以克鬼的。” “没用,红莲怨气太重了,当年来的大师也只能镇住她,你若是想救人,只能解开红莲的心结,她怨气散了,就不会再杀人。” 解开心结,说的容易,左红莲的怨气来自被日本鬼子虐杀,我怎么解,就算抓几个鬼子给她报仇,时间也来不及。 “小伙子,安心呆着吧,你能逃出来已经是万幸了。”老村长依然是那副恐怖的模样:“二十四年了,你是第二个见到我的人,陪我说说话吧,也免得你胡思乱想,伤心难过。” 表哥性命攸关,谁还顾得上关爱老人,虽然左红莲是鬼,我也要把表哥救出来:“老爷爷,左红莲有什么心愿未了?” “想杀掉所有欺负过她的人,想杀掉绝村所有人,想生一个儿子。” 我叹气低头,她的心结我是解不开了,只有第三个能帮帮忙,可时间也来不及:“老爷爷,她要儿子干什么?” “她儿子死了。” 左红莲还生过儿子,报纸上没有提这件事,我让老村长把当年的事讲出来,他犹犹豫豫,最后,跟我交换了一个条件,想办法让他在见左红莲一面。 报纸上的那篇文章是太原一个记者写的,口述的人就是老村长。 剩余的事老村长没说,记者也没有问,老村长在左红莲的事情中只是一个配角,没有他,左红莲依然会死,有了他,只是死之前受了更多的苦而已。 合力将老村长的脖子挂进绳套里的,就是留在绝村的人,他们全是老村长的血亲。 第六章逃不脱 老村长是皇军的顺民,这一点我早就猜到了,驻扎在山里的日军第一时间就要保证老村长不会泄密,他没被日本人杀死,就是归顺。 当年左红莲跟在日本军队后面进了山,日本人在绝村不远的山洞里潜伏,村上少佐威逼老村长提供粮食和布料,还要出劳力替他们干活,这些任务都被老村长很好的完成了,无论是他怕死也好,为乡亲着想忍辱负重也罢,都已是过眼云烟。 山中寂寞,左红莲一个女人远远的住在帐篷里,不单让那些士兵心里痒,就连村上少佐都有些按捺不住,左红莲的姘头只是中尉军衔,名叫津源君,他担心左红莲被欺负,就让老村长带她去绝村生活,还出了二十块银元,让老村长找人盖了一栋小院。 绝村村民知道山里进了日本人,却不知道左红莲,见她跟着老村长回来,都嚷嚷着询问来历,老村长被猪油蒙了心,一张口就说左红莲是他在山下买来的小老婆。 他是这样对左红莲解释的,只有说他的女人,村民才不会有人怀疑,更不会有发春的小伙子打她主意。 老村长当时四十多岁,有老婆还有一个年轻的儿子,即便在家里,他也没有对妻儿说实话,硬抗着认了自己买小老婆的事实。 他在家里如何解释左红莲当然不知道,头几个月她住在荒屋,等村民盖好房子才搬进去,老村长天天去看她,村民以为看自己的女人,左红莲以为他在完成太君的任务。 老村长对我主动承认了,他从没有见过左红莲那么水灵的女人,小鼻子小嘴的精致模样,见了就想尝一尝,虽然有太君在他不敢动手,可能在名份上占点便宜,还能天天见到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左红莲就这样在绝村住了半年,期间有民**队的联络员上来巡查,老村长很想将日本人举报,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占有左红莲,可绝村也有日本人的眼线,有些是会说汉语的士兵时常在村里溜达,还有几个是绝村的无赖,他们身上都装着刀子,每次来了巡查员,他们就跟在老村长身边。 半年的时间,太君们觉得老村长大大地忠心,又在山上无聊的厉害,索性换了粗布麻衣,偶尔去老村长家吃鸡宰牛,他们明白杀鸡取卵不能长久,每次都留下几个银元,老村长更加忠心了。 村上少佐对左红莲念念不忘,终于在一次喝醉了之后,不顾老村长的劝阻强暴了她,左红莲找到津源君哭诉,津源君起的拔出枪,没三秒钟有插回去了。 老村长说当时很想抢了津源君的枪,把村上少佐崩了,可他也不敢。 从此村上少佐一发不可收拾,将左红莲当成了泄欲的工具,军队的几个上层军官聚会的场所也从老村长家改到了左红莲居住的小院,大日本帝国对待朋友从来不吝啬,每次吃喝都带着老村长。 左红莲不敢自杀,就注定了在泥沼中越陷越深,村上已经不满意这样的玩乐,听说左红莲在日本留过学,还会几手乐器,就打发老村长跑了一趟太原城,买来日本艺伎表演用的乐器,有几样左红莲不会用,没关系,打几顿之后就会了。 左红莲由津源君的女人变成村上的玩物,最后沦为一名暗娼,接待了大部分军官,就连津源君都来了几次,不过他不给钱,左红莲也百般讨他欢心,还做着嫁给他的梦。 老村长见她越来越肮脏,只觉得自己很委屈,有一次村上接到任务要带人离开三个月,老村长趁机要了左红莲,那一次她挣扎的很厉害,却没逃了毒手。 事后老村长很害怕,津源君不敢对日本人下手,杀死他还是很容易的,见左红莲哭的厉害,老村长担心她告密,就威胁要把她杀死扔进山里,日本人回来之后就说她逃跑被狼吃了,左红莲果然害怕不敢再哭,老村长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苦言哀求了一番,说自己喜欢左红莲。 他勾画出了美好的未来蓝图,日本人现在战事不顺,要是撤军,一定不会带走左红莲,她无依无靠,老村长又如此喜欢她,正好可以留在绝村,那可是村长的二夫人,开玩笑呢! 左红莲答应了,眼看着日本人快要回来,她的肚子居然大了,还一口咬定说是老村长的骨肉,让他想办法帮忙生下来。 老村长哪敢生下来,买了一包药说是安胎用的,骗左红莲把孩子流了。 左红莲因此大病半年,身子刚好些,日本人投降,一天夜里,津源君带着几个军官冲进来,老村长正好也在,津源君指着左红莲大骂,说她玷污了日本军魂导致战事失败,要用最残忍的办法杀死她,洗刷军人的耻辱。 老村长劝说大家不要冲动,津源君拔出刀让他滚,老村长就滚了,左红莲骂他狼心狗肺,还告诉津源君被他欺负过,津源君却说她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脏女人,不加理会。 后来的事就是报纸上写的那些,左红莲死后三天日本人走了,老村长收殓她的尸体埋在荒山中,可头七的时候,全村人都梦见左红莲穿着青布碎花旗袍,踩着时髦的高跟鞋从村口一步步走来,第二天村民责骂老村长,说他把自己的女人献给日本人玩,现在左红莲回来报仇了。 老村长当即下山请道士抓鬼,可道士一听左红莲的情况都不敢出手,正愁眉不展,却遇见一个从临汾逃荒来的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年见他一面,就感叹着说:“可悲可悲,古人形似兽,却有大圣德,今人形似人,兽心不可测,你做了这样的孽,债可有的还喽。” 老村长知道这是高人,涕泪纵横恳求他救命,少年也心善,耐不住相求答应了,他让老村长将这件事公布于众,借天下人的责骂声化解左红莲的怨气,可老村长怎么敢把自己交代出去,挑枝捡叶的找记者说了,可报纸印出来还要好久,他们就先回了绝村。 少年独自去了左红莲的小院,老村长挖尸体拍遗像,这一忙碌就到了左红莲的二七,午夜时分,村里人都梦见左红莲穿着旗袍高跟鞋的身影,不过这次是出村,最后消失不见。 少年用一把锁头将小院锁紧,让老村长每年中元节下午两点的时候进去祭拜,又嘱咐他等报纸印出来搁在供桌的抽屉,然后就要离开,老村长不放心,揪住他问若是左红莲再出来怎么办,少年叹口气说:“我要走,你不让,猪羊进了宰生家,一步步来寻死路。” 老村长心中不安:“小兄弟这是什么话?” 少年淡然:“莫做亏心事,更不可一错再错,明理刑法相系,暗中鬼神相随,哪个逃得脱?左红莲化为厉鬼,本来要杀人寻仇,我本事不高只能将她镇住,碗子村人多阳气壮,压的她出不来院子,若是有一天村里的人离开,她可就出来了。” 老村长急忙问道:“怎么会离开呢?我们村在这过了两百年哩。” “清皇帝在故宫住了几百年?不一样被赶走了?”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封实在了的信封说:“真到了村民离开的那一天,左红莲出来后你们一个都逃不脱,到时你将这信拆开看,务必与亲近的家人一起拆开,也万不能提前拆开,这封信只是对付左红莲的,其余的不顶用,你能做到,我将信给你。” 老村长忙不迭的答应,心中却疑惑少年早写了信为什么一开始不打算给,还没问出口,少年就摆手下山。 之后的绝村再没出现过左红莲的冤魂,只是村民生不出儿子,老村长怀疑可能是左红莲搞的鬼,却不敢再请道士来做法,生怕揪出他以前做的孽,而且他的孙子才刚满月,也不担心自家会绝后。 碗子村渐渐变成绝村,七六年时政府获知了这里的事,出面动员迁村,这可把老村长急坏了,行将就木的老人发疯似的让家人抬着各家游说,可村民因为左红莲的死,还有他带回来染了花柳病男人的事对他爱答不理,眼看着压制厉鬼的阳气们要离开,老村长召集最亲近的家人打开了信。 “文人有儒家正气,口诛笔伐之言放在左红莲遗像下可当超度经文使用,让你公布于众,你偏偏欺上瞒下,如此没有担当贫道怎个帮你?奈何不忍见碗子村生灵涂炭,才勉强留了些转圜余地,若你有心悔过,自缢于家中,血亲具不得离开,方可安抚压当日被你扼杀之血脉。若还不悔改,则拖累全村惨死。贫道终赠言:出村路让他人走,亏心事劝你莫为。” 看了信的老村长手足俱颤,磕着声将原委一股脑说了,亲人痛骂,可老村长虽然认错却不敢自杀,于是十几人送他上路。 老村长的姐弟,妻儿决心为当年的事承担责任,用闹鬼的说法逼走想留下的李奶奶一家,可他们虽然有担当,却还是放不下骨肉之情,老村长的孙子也跟着走了,并没有按少年说的全部留下等死。 所以左红莲怨气更加浓烈,有些来探险的人只要接近小院,不是疯了就是惨死。 这样过了五年,一个四十左右岁的男人趁夜来了,径直走到老村长上吊的地方,老村长一眼认出他就是那个少年。 “大师,求你帮我。” “怎么帮?” “我在这吊了五年了。” “唔,还差九十五年。”男人叹息道:“我送儿子去太原看病,听说一个人来过这里后就疯了,所以我来看看,你们终究没按我的话做,现在左红莲怨气重的离谱,我已经治不住她,刚才我俩谈判,我说虐杀你换她投胎,她不答应,我一怒之下用龙匾锁了小院,只要没人进去,她就害不了人。” 老村长从来不管他人死活,一味的苦求:“求道长慈悲,求你救我。” “什么道长,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现在是个本分农民,”男人苦笑道:“今夜来看看你,再无相见之日,我回去了,不然村里的人找不见批斗对象,又得折腾我家媳妇。” 日复一日,老村长在这里吊了二十多年,亲戚从不来看他,守着诺言不离开,现在也全都老死。 听他讲述了当年的事,我感叹左红莲悲惨,憎恨老村长软弱,却更加担忧如何救表哥,十二三岁的少年就能压一只厉鬼,这是孙悟空转世吧?他都杀不掉左红莲,我能做什么! “老爷爷,你让我带你去见她,难道我能把你弄下来?” “不能,不过院门上的隔板里有块匾,是当年的大师镇压她用的,你将匾揭了她就能出来,第一个来见的肯定是我。” “好,你把门打开。” 门开了,我走出去七八米远,隔着窗户骂道:“你这老王八,老子揭了牌匾她出来杀人怎么办?你不想在这吊着了,哪怕左红莲把你打得魂飞魄散也无所谓,难道不想想别人?你孙子还没在世吧?真是牲口,为了自己痛快连亲孙子也不要了,狗东西。” 骂完这句我转身就跑,屋里苍老又凄厉的惨呼声根本拿我没办法。 第七章鬼玩人 骗了一个鬼,心里舒坦许多,先不说我这智商与能力多么超人一等,凭这经历都与众不同。 了解了左红莲全部的故事,我忽然觉得她与孙悟空很像,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等人揭佛偈,她被锁在小院里等人揭牌匾。 唐僧骗孙悟空带上紧箍咒,我要想救人,也只能用骗。 不知道是不是骗了老村长感觉智商升华了,我居然有胆子去骗一只厉鬼。 绝村只有一只鬼,被锁在小院里,虽然明白这个,可黑漆漆的夜还是让我毛骨悚然,逶迤在山里,仅凭记忆勉强向小院走去,没过多一会还真的找到了。 月很明亮,院门已经关上,老村长说左红莲不能出来,我小心翼翼走到门口,抬头寻找他话里的龙匾。 确实有一块匾嵌在里面,字是竖着写的,我好像明白了所谓的龙匾是什么意思。 牌匾很多,商铺或者有钱人家的门口都有一块,可上面的字是横着写的,去过故宫的人应该都见过,那些宫殿外挂着的牌匾上写着某某宫,某某殿,这个牌匾的字数竖着,因为竖字牌匾是皇帝专用,其他人只能用横字,否则要被杀头。 龙匾上好像写了不少字,只是天色幽黑看不清,我又没胆子取下来看看,只好作罢,绕着小院走了一圈,爬上最近的一棵树向里张望,一片黑洞洞,只有正厅里的蜡烛还闪着灯花,晕黄照亮着不大的范围,我深吸几口气大吼道:“左红莲你出来,我回来了。” 吱一声,正厅的门打开,小溪姐扭着腰婷婷出门,烛光将她裹住雾蒙蒙的看不清,可风姿依旧那么温婉,她环顾了一圈才看见我,很惊喜的招手说:“方航你怎么爬树上去了,快下来,刚才我们还找你呢。” “小溪姐?” “是我呀,你不认识了?” 我迟疑道:“我不敢下树,你出来接我吧。” 小溪姐的笑容僵在脸上,渐渐换了一幅阴沉,她冷笑着说:“那你就呆着吧,我将你表哥的头剁下来扔给你作伴。” “等一下,”我连忙制止:“左红莲,有话好商量,你把我表哥他们放了,我给你把牌匾摘了。” 左红莲一愣,果然转身,眯着眼肃杀的说:“你都知道了?那个狗贼有脸对你说?” “老村长确实很过分,但他在房梁上吊了快三十年,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能解开呢?” 左红莲猖狂的笑起来,乌黑长发乱糟糟飘起,像个展开须角的章鱼:“我在这里呆了多少年?比他两倍还多!” “我不跟你说这些,你觉得自己无辜可怜,难道我们罪有应得?你放人,我放你。” “动手吧,你摘了牌匾我就放人。” “我不信你。” “难道我信你?” 我气恼道:“鬼话连篇不知道么?鬼说的话本来就不可靠,我不信你是应该的。” “食言而肥,背信弃义,言而无信,这不都是说活人的?你也不可靠。”左红莲阴森森的笑着,眯起眼十分狠戾的对我说:“小伙子,你很喜欢这个女人对么?不知道这样,你还喜欢么?”左红莲用两只指头勾住嘴角,居然一点点撕扯开,鲜红的血液流出,染红了小溪姐的牙床玉齿。 “左红莲,你他吗给我住手。”心神激荡,我差点跳进小院与她拼命,看着小溪姐温柔的脸渐渐被撕开,偏偏犹自挂着嘲讽戏谑的笑容,我终于忍不住那股悲愤与内疚,怒吼一声,跳进了小院。 “哎呦我草,摔死我了。” “终究是下来了,我还当你不会来呢!”左红莲终于罢了手,脚不沾地轻飘飘飞来,我揉着脚腕大喊:“等一下,咱俩商量件事,我放你出去,帮你报仇。” 左红莲根本不听,揪着我的脖子提进屋,径直去了表哥在的那间房里。 空荡荡,只有一张床,丹丹全身**被绑在上面,与当年的左红莲一样,她剧烈挣扎着,见我进来后大叫:“方航快救我,这里有鬼啊。” 这女人真没眼色,没看见我正被鬼抓着! 见到表哥后我忽然明白左红莲要做什么,表哥**着上半身,手里抓着一柄锈迹斑驳的长锯,站在墙边低着头,眼里没有一丝灵动的神采好像失了魂。 “左红莲,丹丹是无辜的,我表哥也不是津源君,你不能这样做。” “他们无辜,当年我就该死么?”左红莲飘到表哥身边,轻轻在他耳垂舔了一下,舌尖上还沾着血迹,她嗤笑着说:“津源,去吧,就像当年那样,把自己的女人折磨死。” “嘿。” 表哥猛地抬头,全身发出了一股兽性的味道,残忍又暴虐,他高举着长锯缓步走到床边,叽里咕噜说着很尖锐的话,口水四溅也不在意,他真的疯了,好像有什么崇拜着的东西被毁灭,他要撕碎眼前的一切来发泄。 “小碗,我是丹丹啊,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表哥,你快醒醒。”我想冲上去阻止他,左红莲伸手掐着我的脖子,她从后面搂着我说:“少佐,您不是最喜欢看这样的场面么?马上开始了。” “左红莲你听我说,我真的把你放出去,你要杀就杀我好了,这两个女人跟你有什么仇?” “不急,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当年我有多么凄惨,你一定会帮我出去的,不然你表哥也会死。” 长锯慢慢落下,我大声呵斥,表哥充耳不闻,锯子挨住了丹丹的身体,我闭上双眼,惨叫声拼命的往耳朵里灌,她不停求饶,怒骂,惨哼,左红莲越来越兴奋,两条胳膊像巨蟒将我死死缠住,全身的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全身的水分都流了出去,丹丹终于唔了一声,咽下最后一口气。 “左红莲,让我表哥和小溪姐走,我把牌匾摘掉,求你了。” 左红莲仍带着兴奋的喘息:“你先睁眼看看。”末了,她又补了一句:“不看你表哥也会没命。” 睁开眼,一片血肉模糊,丹丹两颗带着血的眼珠子被摆在床角,瞳孔正对着我。 “她的眼睛好看么?当年我的那一双,比这个还大。” 我全身虚弱,沙哑着说:“把我也杀了吧,不想活了。” “你死了谁为我摘匾?” “老子摘你大爷。” 左红莲将我的脸转向她,伸出两根指头慢慢向小溪姐的眼睛扣去,我赶忙抓住她的手腕:“我摘,我摘行么?” “刚才你说帮我报仇,怎么帮?” 我颓然道:“出去后你自己找他们不就行了?从你死到现在不过六十多年,那些军官总有几个没死的,你去日本找他们吧。” 一提起那些人,左红莲的脸阴沉下去,眼睛也越来越红,好像有血要溢出来,她寒声说道:“对啊,总有几个没死的,当年他们强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要十倍讨回来,连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全部要死。” 死就死吧,谁让他们罪有应得。 从老村长那里回小院的时候,我一直在考虑如何对付左红莲,心里总有个疑问,当年那个治她的少年大师用锁子将门锁住,我们来的时候,大门变成微微掩合,锁子也不见踪影,绝村的人知道左红莲的事,应该不是他们弄开的,很有可能是来探险的人见到精致小院,开了锁进去参观。 左红莲既然能控制别人的意识,完全可以让那些人把匾摘了,可她没有这样做,所以我有个猜想,是不是身上带有鬼气息的人,同样不能摘匾,如果左红莲想出来,就不能控制我。 所以见她的第一面,我就说帮她出去,到了现在,我依然没有像表哥那样失去意识成为她的傀儡,看来我赌对了。 她不能控制我,我就可以谈条件,以杀那些军官为诱饵换表哥他们出来,就算左红莲不交人,也可以拖住她一段时间,我下山找几个和尚道士上来把她收服,可千算万算没算到人心,左红莲可以肆意杀人逼我,我却不能看着表哥他们受到伤害。 “左红莲,你放他们下山吧,安全了之后我放你出去。” “你在骗鬼。” “那你先放小溪姐,我和表哥当人质。” 左红莲松开我后退几步,巧笑嫣然的将裙肩拉下露出圆润如玉的肩头,又用长指甲将丝袜揪出一个破洞,我不解她要做什么,难道想勾引我?可丹丹的惨状还在眼前萦绕,我现在看见女人的身体直想吐。 左红莲轻佻的说:“你看这样的小溪姐,下山还意义么?”我心里冒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她两手用力,将衣衫尽数撕扯开,小溪姐的身体**裸暴露在我眼前,原本白嫩的大腿被划出一条条血痕,平滑的小腹上露着蜈蚣一样的伤疤,胸口是两团血洞,脖子里的皮被扣烂,一点点外翻着,她嘴角也裂了,一条血盆大口从左耳连到右耳。 “老子跟你拼了。” 我怒吼着向她冲去,接近时,小溪姐的身体软倒在地上,鲜血突突的向外涌出来,粘稠又翻着黑色,她的肌肤变得发青,有些地方还渗出云雾状的斑迹。 这是小溪姐的尸体,我被绊倒在地,一双高跟鞋出现在眼前,就是民国时期最常见的黑色鞋子,一根皮带深深勒住脚腕,小腿用厚实的肉色丝袜裹着,膝盖上是青步碎花旗袍,全身看上去朦胧诡异,让是被雾霭罩了一层那样虚幻,我想抓住她,手却穿了她的小腿过去。 左红莲的头发盘起来,十足的会风尘女子打扮,比小溪姐差了不止十倍,她狰狞的说:“你不是喜欢这具身体么?现在还给你了,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我抓不住她,指着鼻子骂道:“左红莲你是个畜生,活该被日本鬼子玩死,你这种贱人,就算” 话音戛然而止,她的手又搭在呆滞着的表哥脖子,指尖轻灵的拨弄着耳垂:“怎么不骂了?你说我能不能将他的耳朵揪下来?” “你赢了,说吧,要我怎么做才能放了他。” “本来很简单,但你刚才的话让我很不高兴。” 我嘶声裂肺的怒吼:“你还要做什么?” 左红莲眼里闪着悲戚说:“津源君以前经常找我欢好,他将我的身体毁了之后却说,我的样子让他恶心,我很伤心很痛苦,难道你们男人喜欢的只是一具躯壳?” “他们不能代表所有的全天下。”我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中国男人有情有义,是你遇人不淑而已!” “是么?证明给我看啊。”左红莲指着小溪姐的尸体。 第八章人鬼誓言 我从小就是被家人用鬼故事吓唬大的,也听说过厉鬼的恐怖,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杀人,见到无辜死者凄惶绝望的面孔,厉鬼才会舒心,折磨人对厉鬼来讲,就像是瘾君子期盼毒品那样着迷。 左红莲指着小溪姐尸体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她的想法,也许她想出去,可更能让她欢喜的则是我脸上惊惧恐怖的表情。 她等着我求饶或是对小溪姐的尸体动手,我却自顾自出了屋,抓起一瓶矿泉水灌了几口。 “心灰意冷了?”左红莲得意的问我,指甲在表哥胸口划出一条血线,伤口不深,血液慢慢的溢出:“不知道你表哥的惨状会不会让你更加难过?” “会,但是我没办法。”穿好衣服,我走到她面前:“你根本就想玩死我们,即便表哥下山也会被你杀死,既然如此,咱们鱼死网破吧,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反正我也不抱希望了。” “放我出去,你可以活。” “不好意思,老子不想活了。” “你表哥不见得想死,我能感受到他的灵魂正在挣扎,痛苦,哀求,放我出去,他可以活。” “左红莲,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你只想让我重燃救表哥的希望,这样你毁灭希望的时候,才能让我更绝望,想杀就杀吧,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告诉你,老子也不是普通人,还没出生就有小鬼要抢我妈的肚皮,你知道最后怎么样么?”我阴测测的说:“老子把他干掉了!” 左红莲不说话,歪着头看我,我继续道:“那些日本人玩了你这种贱人,回国之后娶妻生子,你呢?像条狗一样被关在院子里,说不定他们和老婆亲热的时候,还会想起你的感觉。” 左红莲还是没说话,可小院却平地里卷起一股阴风,漫天的灰尘不停敲打在我脸上,眼睛也眯了,可我奋力大睁着,怒视她:“心情不爽?快来折磨我呀,打得越狠就说明你越难过,我也越开心。” 让她痛苦,这是我唯一的武器了,哪怕下一秒会被撕成碎片也认了,总不能白让她欺负,老实人一旦发起火来,才是最暴怒的火山。 阴风越来越烈,就在我感觉快要被卷起来的时候,忽然熄了,左红莲提着表哥进屋,冷冷的丢下一句:“去把李福带来再谈。” 她妥协了!我心中狂喜,按捺着问道:“谁是李福?” “老狗。” “咋带他过来?” “装棺材。” “我抬不动。” “那就抬你表哥下山。” 左红莲挥手,大门开了,我三两步蹿出去,只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无比清新。 头顶的牌匾简陋破旧,却压着一只厉鬼不能出来,要是能找见当年的那个人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救表哥。 小溪姐死了,丹丹死了,我和表哥也有可能会死,这一趟探险确实不该来,我站在小院门口,左边的路可以安全下山,右边的路通向村长家,我犹豫再三还是右拐,毕竟是亲人,有一丝可能也不该放弃。 穿着鞋,我跑起来极快,又是熟门熟路,三两步我就到了村长屋外,隔着窗户喊道:“老爷爷,我回来了。” 山间风大,窗户又高又小,我正仰着头说话,那扇糊了黄纸的玻璃上忽然印出来一个昏暗的人脸,两颧突出,颊肉瘪下,上嘴唇掀着,露出一排糟了的黄牙,老村长凄厉的破风箱声响起:“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这个老杂毛,贪生怕死从来不替别人着想,要不是表哥还危险,我真不想理他。 “老爷爷,左红莲想见你,你要是不伤害我,我就带你去见她。” “什么?”老村长惊喜:“快进来。” “我不敢。” “小伙子,我被拴在房梁上,怎么能伤害你?你将红莲带来了?” “没有,她说把你装进棺材就可以带走。”我也不知道是否管用,第一次见老村长时候,他还说不能离开,只让我放出左红莲将他打散。 “那你快进来啊。”老村长已经迫不及待的去送死,宁可永远消失在世界上,也不想继续留在暗无天日的小屋,关于去小院的事,他对我解释了。 棺材是殓尸用的,把老村长装进去自然可以移动,但他被一股力量镇在这里,走不了多远就会被吸回来,可把他带到左红莲身边却不一样,厉鬼想留住他很容易。 我推门进屋,门再次关上,老村长威胁要是不带他走,就一辈子别想离开,我嗤之以鼻,本来就没打算骗他。 绝村能用的东西都被带走,本来我还想问问他哪家有手推车,现在也只能作罢。 老村长说我阳气重不能抱他下来,本来我也嫌他恶心,便气喘吁吁将棺材推到他脚下,又搬了桌椅摞在一起,站上去与横梁一般高,我不敢看身下老村长恐怖的嘴脸,仰着头兀自向窗外张望,虽然有纸糊着,却可以看清斜对着的山顶上一座小院的轮廓,我不知道老村长在这里吊着的日子,有没有与左红莲对视过。 应该有的吧?他俩都被关着,相互瞅瞅也解闷。 过了这么多年,绑着老村长的麻绳早就糜烂,用石头敲了几下就断掉,老村长噗通一声掉进棺材,立刻腾起一股让人作呕的腐臭味,还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从棺材里飞出来。 他在上面吊着时,永远保持死前的样子,一旦落进棺材,就是一具死了快三十年的老尸,整个屋里恶臭扑鼻,我在他棺材上吐了前夜吃的泡面。 这股子味道逼得我将棺材板也盖上,幸好绝村贫瘠,老村长仅准备了一副薄棺,要是打个金棺材,牛来了也拉不走他。 如何去见左红莲又是个问题,要不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无穷尽,老村长指点我用上吊的绳子绑住棺材,又在床下翻了七八根圆木桩垫在下面,有了这两个准备,我就可以在前面拉着走,只是走不了几步,就得将绳子拴在路边,将棺材下的木桩摆在前面。 二十分钟的路程走了快两个小时,月亮已经稀薄成一个牙儿,终于到了小院门口,我大喊道:“左红莲,出来接客。” 门开了,我将棺材推近些甩绳子进去,对着里面露出身影的左红莲说:“放了我表哥。” “先揭匾。” “别傻了,你知道我不会揭的。”隔着门好像隔着天堑,再也不用担心被欺负,虽然憋了一肚子火和伤心,却不得不虚以委蛇与她谈判。 去找老村长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左红莲多此一举,她让我把老村长带来,而不是先放了表哥,等揭下牌匾后自己去找老村长算账,这让我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是左红莲从头到尾就没准备出来! 所以我告诉她不会拿下牌匾,左红莲并没有失望绝望后尖啸着发狂,而是将老村长的棺材拖进去,轻飘飘踩在棺材板上,脚尖轻点着打节拍:“老狗,你不是喜欢听我唱曲子?以后就在这里听吧。” 我诧异道:“你不把他打成魂飞魄散?” “当然不,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看着自己的身体腐烂生蛆,从一间屋搬进一口棺,他连伸伸腿都别想做到。” 我不知道老村长在棺材里能不能听见她的话,不过也顾不上怜悯这个老家伙,我看院子里没有表哥的身影,急忙问道:“我表哥呢?” “里面躺着,我在他胸口划了一道十字,四个小时不止血,他就没命了。”棺材上的鬼影飘忽起来,我估计左红莲在折磨老村长:“小子,答应我要揭匾却反悔,你怎么弥补?” “别装了,你根本没想出来!” 左红莲一愣,继而轻笑道:“很聪明的小伙子,我确实不想出去,当年那个少年来镇压我的时候,居然拘来我那可怜孩子的魂魄要挟,这块匾上有他的印记,一旦被摘下来,我那孩子的命也就没了。” 左红莲和老村长有个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被打掉了,听她的意思好像这个孩子也变成了鬼,被那个少年道士抓去当人质。 终于有制左红莲的办法,我要挟到:“贱女人,赶紧把我表哥放了,不然我现在就把匾摘了!” “摘吧,其实我也在犹豫到底是选自由还是选孩子,你要是愿意帮我,人家求之不得呢。”左红莲颔首,脸蛋冒出两片邪意的红晕,她媚眼如丝,羞答答的说:“小哥,想不想进来和人家欢好一番?若是你不喜欢这副样子,我可以钻进你小溪姐的尸体里。” 不愧是在几十男人身下婉转承欢过的女人,扮作一副春情立刻让我头晕目眩,我不敢看她低声问道:“左红莲,你到底怎样才肯放了我表哥?” “去将当年那些还活着的人,连同他们的后代全部给我抓来。” “好,这事我帮你办,现在能放了我表哥么?” 左红莲阴阴的笑了:“发誓。” “老天爷在上,我方航发誓,只要左红莲放表哥生路,我一定会把当年欺负过她的活人,还有他们的后代全部抓来。”我没有停顿,怒视她道:“满意了吧?” “满意了。”左红莲笑的更加诡异,她单手托起棺材,留给我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飘飘然进了南边的柴房,里面传出一声幽冷的话:“你表哥就在里面,有胆子就进来带他走。” “你给我送出来,喂,你说话啊。”我急的跳脚,却始终得不到半点回应。 就这样完了? 左红莲白天出不来,等天亮我就可以救表哥,可她也收手的太干脆了些,难道真相信我会完成誓言? 别逗了,根本就是骗她的,那些人远在日本,连后代也算上少说有一百多,我一个普通人漂洋过海去国外抓一百多人回来,这话说出去傻子也不会信吧?而且那个誓言没头没尾,既没有说时间限制,也没表明如违此誓就怎样怎样,她怎么会相信? 到底是左红莲傻,还是骗了老村长之后我的智商升华了?难道我长着一张很可靠的脸? 第九章亲情 天色渐渐亮了,见到第一缕阳光出现,我踹开门冲进去,柴房的门紧闭着,静悄悄没有传出一点声音,我不再理会跑进屋子。 人间地狱一样的场景,床上床下各有一具女尸,鲜血将她们染红,还做着死前挣扎的姿势,丹丹的死法与左红莲一样,小溪姐却受了更多的伤,后背大腿上都是被抽打出来的血印,只是她的眼睛得以保留,死气沉沉的对着我进来的方向。 表哥伏在丹丹的尸体上,像是搂着她睡觉,脑袋还压着丹丹的肩膀,半张脸沾满了血,我顾不得其他,将他背下来拖出屋子,用仅剩的半瓶矿泉水浇在脸上,表哥发出一声闷哼。 他还活着,是胸口有一个浅浅的十字还往外冒血,我担心左红莲再出来,匆匆收拾了下山必须要用的东西背着表哥出了小院,他终于醒了。 “方航,这是在哪里?”表哥迷迷糊糊的说,还伸手揉眼,将脸上的鲜血抹匀称,惊叫道:“我操,我手上怎么全是血?” “表哥你冷静一点。”我按住他的肩头,哭哭啼啼将昨夜的事一股脑告诉他,他是哥我是弟,从厉鬼手中救人的事却落在我稚嫩的肩膀上:“表哥,现在小溪姐和丹丹都死了,咱们怎么办?” 表哥还没回过神,我剧烈摇肩膀让他清醒,又问了一声,他才后怕着喃喃的说:“昨天我和丹丹亲热,她说身体不舒服,我正想说那就早点休息,可忽然身体就不受控制,狠狠的扑了上去,丹丹哭的很惨,一会叫我少佐,一会叫我津源君,嘀哩咕噜念了十几个名字。” 我哭着说:“她被左红莲控制了。” 表哥点点头,惊骇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院,哆哆嗦嗦掏出烟点上,还逼着我也抽了一根。 他年纪大又是社会上浪荡过的,很快就定下心,眉宇间凝结着狠戾:“走,咱们再去会会这个三八。” “别去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来。”我揽着他的腰说。 “那你在这呆着,我进去,无论如何得把丹丹两人的尸体带出来。” 表哥推开我,见了块石头进院子,我在门外看见他一会去厨房,一会去厕所,又在正厅里绕来绕去,最后一脚踹开左红莲消失的柴房进去,我准备冲去再救他一次时,表哥阴沉着脸走了出来,回正厅将两具尸体拖出来仍在地上。 “正厅与厨房不是一个年月盖的,应该是后来小鬼子们强暴了左红莲后翻修,那个大官独占一间,其余的去另一间,昨晚小溪在的屋子里是大官呆的,有个小柜,里面有许多艺妓用的乐器,我估计小溪发现危险想示警,这才被左红莲上了身,她是第一个死的。” 表哥带我去门口看那块龙匾,左右各有一行字,不是写上去,而是用什么东西刻上去的,是一副对联: **侍人,柳身扭出求怜心意,换来鬼话鬼话,终日怔惧愤惨恨忏,苦命女人,不甘不甘。 牟尼献珠,莲台生化我佛慈悲,口诵善哉善哉,永世唵嘛呢叭咪吽,佛经有云,回头回头。 表哥摸着下巴说:“你说有个道士来镇压姓左的三八,可这对联明显是和尚写的,上联应该是写左三八的悲惨,或者根本就是她自己编的一句话,下联在同情,劝说,你看那六个字,唵嘛呢叭咪吽,这不是佛家六字箴言?五台山上的和尚没事就挂在嘴边,怎么可能是道士。” 我哭丧着脸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就算他是妖精能怎样,小溪姐和丹丹都死了。” 表哥摸摸我的头说:“所以咱俩得活着呀!”他又点上烟狠狠嘬了一口,似乎有吐不完的愁绪:“方航,四人上山死了两个,还是女孩,你说咱们把真相告诉警察,他们会相信么?” “什么意思?”想到可能被诬陷成杀人凶手,我毛骨悚然起来。 “哎,杀人的是鬼,查案的却是人,惆怅啊,丹丹说小溪的父亲是个领导,无论如何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有三姨夫的两个兄弟在,护着你倒是没事,何况小溪本来就不是你杀的,方航,来,帮我干活。” 说了一番没头脑的话,表哥把小溪姐的尸体仍在我肩上,他扛着丹丹,带我下山,艰难的走了好久,表哥让我把两具尸体仍在地上,又把我赶出好远,等我听他呼唤回来时,才发现小溪姐和丹丹已经被他抱着大石头砸的血肉模糊。 我惊悚至极:“表哥你疯了?” 表哥笑笑,满脸的血只有两排牙是白的很阴森:“没有,表哥的智商永远在一百八以上。”他将石头仍在地上,又捡起一块小的向我走来。 “表哥你要干嘛?”我一步步后退。 他不回答,箭步冲上来在我脑袋上砸了两下,我心中一片死灰,打定主意跟他拼了,表哥却忽然按住我严肃的说:“方航,你顺着路下山,说我见色起意杀了小溪和丹丹,你要报警抓我,我便连你也要杀,追逐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山崖,这才让你捡了条命。” 我恍如置身在冰窖中,不敢置信的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咱们可以说走失,也可以说碰见土匪,为什么非要你当杀人凶手?” “方航,你没在社会上呆过,很多事都不懂,表哥不多对你解释了,就按我说的话做,你能豁出去一切从左红莲手里救我出来,当哥的做这些也没什么,不过你得守着秘密,就连三姨和三姨夫也不能说。” 他说的三姨是我妈,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表哥只说我不懂,带我翻了几座山头,指着依稀可见的高速公路说:“去吧,见了警察先说头疼,无论他们怎么问都假装迷迷糊糊被我打傻了,千万要坚持三天,不然表哥连逃窜的机会都没有。” 表哥就这样走了,全身带血,还叼着烟,痞里痞气像个流氓,他在外面混社会,在我面前却总是个正经青年,这还是第一次露出他的无赖相。 我浑身带血的出现在高速公路上之后,一辆奔驰没刹住车把我撞飞了,表哥让我缄口不言坚持三天,我超量完成了任务,整整七天,都在医院昏迷。 醒来之后见到的是父母关切的双眼,他们抱着我哭,警察在旁边想问话却不忍拉开他俩,直到我哭着说出一句,表哥把小溪姐和丹丹都杀了,还要杀我。整个医院沸腾起来。 警察给我做了笔录,表哥要强暴小溪姐,丹丹嫌他移情别恋,我说他心狠手辣,表哥一怒之下杀了二人,追我的时候掉下山崖。 这套说辞有许多前后矛盾的地方,每次警察严词喝问我就说头疼,问的急就倒地打滚,其实心里还有些希望他们把我抓走,好像这样就不用表哥一个人受诬陷。 小溪的父亲给了警察很大压力,他们在我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就撒开法网追捕逃犯赵小碗,二姨将表哥的酒吧卖了赔钱给丹丹父母,当她拿着钱去小溪家时,被扇了两个嘴巴子。 那一刻我真想告诉他们表哥没有杀人,他是个英雄。 我受了不轻的伤,表哥又是有案底的人,父母几经协调终于把我弄了出来,可他们知道表哥的性格,再加上对我的了解,猜出了一个接近真相的想法,我见色起淫心欺负了小溪姐,表哥为了保护我杀人灭口,然后跑了。 那一晚我爸差点把我打死,可我就是咬着不松口,他很失望我没有勇气承担自己的过错,从那以后对我不管不顾,我也乐于没人约束,每天优哉游哉的过着小日子,有时也琢磨联系表哥的办法。 时光飞逝,眨眼又过了一年,我在学校里成了人见人烦的坏学生,这里理所应当的,谁让咱是强奸犯的弟弟呢,不过这个身份没人敢当我面说,谁说了就用砖头砸他,我可是强奸犯的弟弟,你们以为闹着玩呢? 答应左红莲的事根本做不到,也没打算去做,最开始的两个月,书包里是满满的佛像,卧室里贴着各路神仙的画像,久了也没等到她的报复,索性当没有那回事了。 经历了生死之后我现在有种大彻大悟的姿态,以前的扭捏的事现在全都放开,人生苦短应,当及时行乐,像小溪姐那样临死前也没能春风玉露一番,实在是可怜。 班上有个女孩叫李冉,才十七岁就出落得亭亭玉立,我很担心她哪一天步了小溪姐的后尘,有心帮她提早体会女人的乐趣,可人家不给机会,哎,真是没有忧患意识的小丫头。 又在教室里站了一下午,放学后老师瞪我一眼就走了,我是无所谓的,这一年来这种眼神多了去。 杜妞妞走过来,把书包扔我怀里,颐指气使让我跟她去游泳。 我当然不想去,可一听李冉也去,就忙不迭的答应了。 不是去游泳馆,而是去金悦湖游泳,这是太原最大的湖,每年都要淹死几个人,有人说里面有杀人水草,也有人说湖里有成精的大鲶鱼。 水草,鲶鱼,比得上左红莲么? 反正我从来不下水,没见左红莲之前就是这样。 金悦湖是我们这里的大湖,传说中大禹治水的时候来到这里望洋兴叹,每天带着草帽叼跟烟蹲在湖边琢磨治理的办法,有一天狂风大作,波浪翻涌,一只小船在湖中颠簸,是一位老妇打鱼,大禹一见有些难受,觉得一把年纪还要与如此凶恶的湖水搏斗实在可怜,于是就请她上岸想认个干妈赡养,老妇被大禹的孝心感化,接过那一杯奉亲酒,她没有喝,而是将酒杯弹出一个豁口,杯中酒流尽后,老妇便化成青烟消失。 大禹似有所悟,将金悦湖凿出漕口,河水归流,从此以后,河边的百姓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 这是我小时候听人讲的故事,但凡智商大于零的人都不会怀疑真假,就算傻子也知道是金悦湖为了吸引游客搞出来的噱头,但有一点是真的,金悦湖确实很凶恶。 第十章湖水葬名花 这是我小时候听人讲的故事,但凡智商大于零的人都不会怀疑真假,就算傻子也知道是金悦湖为了吸引游客搞出来的噱头,但有一点是真的,金悦湖确实很凶恶。 每年淹死在里面的人络绎不绝,可游泳的人依然纷至沓来,就像是出车祸而死的人总有,买车的却越来越多,大家都觉得这种倒霉事肯定轮不到自己。 有用的人在想,我不去水深的地方能出什么事? 开车的人也这么想,大不了不开快车,怎么会出事? 不开快车,架不住有人撞你。不去深水区,说不定有鬼拉你。 金悦湖离我家不远,可别说游泳,甚至连靠近都不愿意,总感觉看不清的湖水下,隐藏着数不清的白骨和恐怖。 一会到了金悦湖我是一定不会下水的,只看看李冉的泳衣就好。 今天她穿了一条紧身牛仔裤,修长的腿和浑圆的臀部勾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虽然不如小溪姐的黑丝袜那么妩媚,却多了意思青春的气息。 去了金悦湖的路中,李冉坐在那个四眼班长大梁自行车的大梁上,饱满的臀部更显柔软,将一条铁棍紧紧裹住,看的我眼都直了,六神无主的骑着小摩托和杜妞妞一起跌进路边的沟里。 到了湖边,女孩钻进草丛换泳衣,我和杜妞妞摔破了皮,眼巴巴蹲在石头上等着,杜妞妞揪着我的耳朵说:“你看哪呢?小不要脸,晚上我给你爸告状。” “随便告,我爸现在根本不管我,而且他知道我对李冉有意思。” “你爸怎么说?”杜妞妞有些紧张,他爸和我爸是一个村出来的好兄弟,合伙开公司赚了钱之后买房做邻居,我和杜妞妞在一张床上睡大,听我妈说每天起床她的手都在我尿布里塞着,当然那是小时候的事。 等我俩上了初中,大人们觉得这也算青梅竹马,私下里结了娃娃亲,不过我不喜欢杜妞妞,胖的像个肉虫子不说,学习还好,经常跟在我屁股后面乱跑,一年前去大峡谷就闹着要跟,幸好把她甩了,要是她也死在那里,我早就被我爸打死了。 在稀疏的草丛里寻找李冉的身影,我随口应付杜妞妞:“还能咋说?让我好好学习,以后娶你过门。” “那你就得专一点,别总盯着李冉看。”杜妞妞站起来踢我屁股:“我要上厕所,你送我去。” “没时间,草丛里解决一下呗!我又没兴趣偷看。” “方航,你不要脸!”杜妞妞跑开,我对着她的背影喊:“冷风飕屁股,凉意入膀胱,你不觉得雄浑奔放?” 姑娘们终于从草丛里出来了,七八个莺莺燕燕,无数声叽叽喳喳,看得我眼花缭乱,尤其是穿着紫色泳衣的李冉,高仰着头,挺起骄傲的胸,在我面前走过时,眼睛就落在两条长腿上再也离不开。 湿润的凉风吹过,我浑身燥热,直到日落西山,我的小伙伴都没软下来,对一个处男来讲,真实的泳衣美女比杂志里不穿衣服的那些更有诱惑力。 同学们玩累了就陆续回家,没一个跟我告别的,都是远远就躲开,生怕我找他们麻烦,也许就是因为我是所谓的坏学生,李冉才对我不假颜色。 湖边已经没人了,李冉还没有上岸,甚至杜妞妞也没回来,难道她没带纸? 太阳慢慢消失,仅剩下一丝的时候,水面上终于出现那个让我流鼻血的身影,我摇着手大喊:“李冉,这呢,我把你衣服拿出来了,快上来吧别着凉。” 李冉可能没听见,拖着疲惫的身躯走着,水面齐胸,泳衣里鼓囊囊两团,我正想要不要一会耍个流氓,她身后不远出的湖面忽然冒出一个大大的水泡,紧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翻腾,开了锅那样,不停的有水泡浮出,之后又破碎,一团团似是头发,又好像水草的东西随着水泡飘散。 灰色的河水,泛着黑色的头发,随时要将李冉拖进河底。 我怔怔的看着湖面,仿佛又回到一年前的绝村里,当时我们四人就像如今的李冉那样,身后又鬼,却无从所知。 李冉对身后的状况还未察觉,我大喊道:“快跑啊,后面有鬼。” 李冉茫然的扭头,一声尖叫还没响彻,她就直挺挺被拖进湖里,水面随即平静。 “草,李冉。”我大吼一声,顾不上脱衣服直接冲进下水,一圈圈涟漪快要消失,我向着还有余波的中心游去,等我差不多游到地方了,金悦湖已经恢复成死水无波的模样,我站在湖里嘶声裂肺的大喊:“李冉,你在哪,李冉,出来啊!” 没有人回答,四周静的不像话,就呼呼的风声,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原来金悦湖里真的有鬼,我冷不丁打个机灵,那个平白出现的沸腾就是鬼或者怪物搞出来的,它将李冉抓去了。 我站在河边焦急的喊叫,却没有一丝半点的回答,整个金悦湖此时就是密闭的空间,好像湖水也停顿了,我担心不过,捡起一块石头冲进湖里,艰难跋涉几步之后,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住我的脚腕。 估计水鬼是冲我来了,我胡乱蹬踩,触脚软绵绵的也不知道是啥,弯下腰在水里一捞,居然把杜妞妞给捞了上来。 她脸色苍白,脑袋出水后嘴角不住的溢出黄到发绿的汁水,眼睛也向上翻着,眼看就是不行了。 我恨恨的望望湖面,还是拖着杜妞妞上岸,肚子圆滚滚的像个顶着大肚皮晒太阳的蛤蟆,皮肤也泡的发白,布满褶皱,一看就是快淹死的,我学着电视里的姿势挤压她的肚子,她嗷了一声,将黄绿色的汁水喷了我一脸。 腥臭,苦涩,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居然蛰的脸生疼,我抹了一把,又继续挤压,直到她肚子变得正常才停手,可这时候,我感觉脊背有些发凉,像是闷热的夏天忽然滴了一滴冰水。 我猛地转身,只见有两个人影正立在离我不远处碧波如镜的湖面上,一个瘦成皮包骨,全是长满了灰色毛,披头散发,瞪着两个圆滚滚的大眼睛,高高凸起的颧骨上居然凹进去一个深坑,这个怪物的身边站着一个女人,白与紫交替的颜色十分耀眼,正是穿着泳衣的李冉。 怪物的一只胳膊搭在李冉肩膀上,尖长的指头轻抚她脸蛋吹弹得破的肌肤。 李冉与以前一样,依然美得让我小腹燥热,只是她眉头紧锁着,望向我们的眼神满是怨毒,而这种怨毒,有一大半都凝聚在我身下的杜妞妞身上。 怪物看了我们一会,像个登徒子一样伸出一条鲜红还滴着粘液的舌头在李冉脸上舔了一口,满意的搂着她一点点沉下水,直到李冉的脑袋消失的那一刻,我才反应过来,又拖着张鹏去救人,可一直昏迷的杜妞妞却在此刻醒了,死死抓着我的裤脚,连哭带叫:“方航不要去,河里有鬼,李冉死了。” 废话,这都是老子第二次见鬼了,当我认不出来?我用力踢腿想挣脱,可胖却一直很柔弱的杜妞妞却发了疯似的搂着我的小腿哭喊道:“求你了别去,你打不过那个鬼,他是鬼啊!” 我挣脱不开,她顺势而上抱住我的腰,声嘶力竭的尖叫:“你不能丢下我,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就这么一耽误,怪物搂着李冉沉入水面,当湖水没过她脑袋的时候,李冉露出一个深深的冷笑。 第十一章她回来了 我报警了,可他们来了之后却不相信我说的话,要不是看见石头上一摞刚脱下来的衣服,说不定还会把我带走打一顿。 他们感觉有人在湖里失踪,却不认为是被鬼抓走的,只是慢条斯理找了两艘小船磨洋工,这几年金悦湖死的人不少,警察也不当回事了,要是没死总能看见挣扎,要是死了,再着急也没用。 我爸和杜妞妞的父亲也风风火火的赶来,顺路叫上刑警队的朋友李正良,他们看了口供之后再看向我时,就好像在看傻子,我信誓旦旦的保证:“李叔,我拿脑袋担保,真是一团头发把李冉拖下水,后来又看见她和一只怪物站在一起!” 李正良好言安抚我几句,拉着我爸走到一旁嘀咕,杜妞妞的老爸冲我使个眼色,拉着杜妞妞也凑上去,正好挡住我,我便小心的靠近偷听。 “老方,你实话跟我说,你儿子没有不良嗜好吧?比如嗑药!” “什么不良嗜好?我儿子可是好学生。” “高二学生的口袋里装烟,这叫好学生?”李正良显然不信,严肃道:“老杜,兄弟是一定会帮你的,但你得把实情告诉我,名叫李冉的女学生确实失踪了,当时只有你儿子在现场,口供又这么不可思议,所以他现在就是第一嫌疑人你懂吗?你要是真关心儿子,就把一切都告诉我。” 我爸有些为难,也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先是很愧疚的望了杜鹏飞一眼,然后叹气道:“妞妞你先去休息一下。”杜妞妞很听话的离开:“老李,老杜,是我教子无方,李冉那个女娃娃我知道,航航喜欢这个小丫头,电脑桌面都是她,我估计他们出来游泳,航航使坏了,说不准他把小丫头糟蹋了扔进河里,老李,要真是这样,算我求你,我替儿子赔命行么?” 呵呵,他把杜妞妞赶开的时候我就知道要说这个,一年前的夜里,我偷看表哥给的日本光盘本发现,半夜睡熟又喊了一句:李冉,快把屁股撅起来,航航哥忍不住了!所以从绝村回来他才怀疑我弄死了小溪姐,而今天,我在他心里又作案了。 “爸,我没杀人,李冉真是被头发抓走了,”我冲过去推开我爸,这个肥大的中年人一直很圆滑,如此悲戚的神色让我很不是滋味:“李叔,你们调潜水艇来查一查,找几个阳气旺的童子下去,水鬼一定不敢作乱,信我的没错,这事我有经验。” 我爸不高兴,揪着我的脖子按在身后,又开始恳求李正良:“老李,我就这一个儿子,有事你冲我来,我活够了” “方哥你别激动,事情没到那一步,现在只是说航航有嫌疑,这样吧,先调查,看看到了哪一步咱们再想办法。” 这时候李冉的父母也来了,两口子都是钢厂的工人,养出一个漂亮女儿却消失在河里,他们听了警察的叙述,哭成泪人在河边捶足顿胸,我心里别提多难过了,可我爸就是不让我过去安慰他们,死死的掐着我的脖子,既怕我被为女报仇的两口子伤害,也恼怒我居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 警察最终还是没查出结果,三艘大船没日没夜打捞了三天依然寻不见人,但所有人都确定李冉死了,而我被调查了一番还是无罪释放,毕竟我确实没做过,只是警察建议我爸带我去精神科看看病。 精神科这个事是李正良出的主意,去年我爸就是托他找了警校同学把我从普平县弄回来的,我去大峡谷,丹丹和小溪姐死,表哥失踪,我去金悦湖,李冉失踪,妞妞差点淹死,就算是傻子都会怀疑我有问题,所以李正良让我去看病,他小声的说,就算没病也要装成精神病,到了案发的一天才有转圜的余地。 余地?我余你们大爷!老子行得正,坐得端,有本事你们就查吧,对付不了左红莲和水鬼,欺负我却挺有一套! 从那晚过后我就退学了,我爸觉得学校已经容不下我这种孽畜,把我绑在家里混吃等死,他认定是我害了李冉,连她头七同学全去祭拜都不让去。 杜妞妞受了惊吓,莫名发起高烧一直昏迷不醒,便休学在家,李冉头七那晚我实在睡不着,就从阳台上爬到她家,先前说了我们两家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关系好的不得了,买房都是对门。 杜妞妞家没人,他父母在外应酬,我没去她屋里,而是先走到我家门口偷听,我爸妈还在说话,便放了心准备看杜妞妞,可一扭身,忽然看见杜妞妞家门口有一排湿乎乎的脚印,看尺寸倒是不大,我用脚比划了一下,差不多三十五码。 难道杜妞妞醒了?正好陪我聊会天。 像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经历了左红莲的事依然不长记性,居然没考虑到就算她醒了,也没必要把脚弄湿出来走一圈,只是兴冲冲的跑进她家,直奔卧室去了。 这个死丫头,居然还反锁在门。 我敲了两下:“妞妞开门,哥来看你了!” 没人开门,但刚才还有些许响动,此时却消失了,我不禁有些恼怒,狠狠踹了一脚:“肥猪,给老子开门!” 杜妞妞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以前不说对我言听计从吧,可从来没有连句话也不应,见她就是不开门,我也有些烦躁,李冉的头七都不能去跑来探望杜妞妞,她还矫情起来了,于是我又踹了一脚,骂了几句就转身回家,没走门,还是翻阳台。 我们住在二十楼,蚊子都上不来别说小偷,所以阳台上并没有防护栏,我刚爬上去,一条腿都伸出窗外,忽然感觉有滴水落到肩膀上,便随意擦了一把,却闻见一股腥臭味,手心也传来阵阵灼热,就好像摸了稀释的硫酸。 这个味道和感觉很熟悉,当天杜妞妞吐出来的黄绿色汁液就是这个感觉。 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想扭头,却感觉脖子上有一丝湿润的气流,好像有人趴在我背上轻轻吹气,我连忙转身,还没等看见什么,忽然被人推了一把,直挺挺的从阳台上掉下去。 落下去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一张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脸。 高中两年的夜里,梦中出现这个容颜时我的内裤都会变得湿乎乎,可此时再见到李冉,她脸色铁青,却挂着一道道白色的水痕,脸蛋上甚至泛起片片青苔,原本柔顺乌黑的秀发湿漉漉贴在脸上,还夹杂着几根水藻,尤其是那一对会说话的眸子,以前诉说着青春的气息,可此刻,满是嫉妒,怨恨,阴毒等种种负面情绪。 将我推下去后李冉便转身离开,我急速掉落,胡乱的虚抓着,幸好十八楼安了防护栏,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吊在上面大口喘息,还没等回过神,我脖子上的那块玉佩发出清脆鸣响,裂成两半从睡衣里掉落,几秒钟后,我听见啪的一声,应该是玉佩分顺碎骨了。 玉石是好东西,老人都说玉养人,带上百利无一害,而人也养玉,能将玉养成精,替主人消灾挡祸。 绝村里见到左红莲玉都没碎,今夜却摔成粉。 这块玉佩是我爷爷给我的十二岁开锁礼物,他带了一辈子,只说是好东西,让我任何时候不要离身,我问他哪里好,他便给我讲个了故事。 故事很简单也很平淡,说是我们村以前有个老农民,一辈子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抽烟枪,他的烟枪是祖上传下来的,黑曜石烟杆,烟嘴是上好的翠玉做成,老农民抽了一辈子,哪怕再穷也舍不得卖了这个古董家具,按说烟枪抽多了,烟嘴会被烟油浸黑,可翠玉烟嘴不但没有变色,里面的纹路越来越舒展,玉面也更加润滑。 那一天老农民已八十多了,在房顶上晒玉米棒子,脚一打滑,从房上摔了下来,四米高的房顶,老农民摔下来之后四周的儿女都吓尿了,可人家啥事没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心有余悸的准备抽一口安神,忽然发现腰力别着的烟枪,烟嘴碎了,碎成稀烂。 一瞬间老农民明白,玉替他死了,如果不是烟嘴,变成稀烂的就是他。 现在我的玉佩碎成粉末,看来也是替命了。 我爷爷是红卫兵嘴里的臭老九,迷信社会的毒瘤,当年说什么都不愿意来城里和我们住,虽然跟他亲近,可毕竟不是总在身边伴着,还是有些隔阂,可这一次我忽然想他了,我爸说当年生我的时候有个死鬼婴儿想抢我妈的肚子投胎,还是爷爷把我保下来,没想到时隔十六年,他又救了我一命。 我抱住十八楼的栅栏死不松手,正庆幸死里逃生,忽然想到李冉还在杜妞妞家,急的一脚踹碎这家的玻璃,大喊:“杀人啦,救命啊!” 十八楼被我惊醒,跑去叫我爸,我爸想救我,我却让他先去看妞妞,等邻居用麻绳把我吊上十九楼时,我爸才满脸阴沉的来见我,他说妞妞的脸上被糊了厚厚一层淤泥,手腕脚腕都是淤青的指印,要是晚去几分钟,就活活憋死了。 这一次我爸没有骂我偷跑出来,先对邻居道了歉,承诺明天来修玻璃,便搂着我肩膀上楼,走进电梯时,他压低声音问我:“航航,那天你们去游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明所以:“你问这个干什么,不怀疑我是强奸犯了?” 我爸语气一噎,脸色十分怪异:“妞妞神志不清了,你妈在上面看着她,她一直嘀咕:李冉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害死你” 第十二章杏桥村 当时和我爸一起冲去妞妞家还有几个邻居,破门而入之后,妞妞只穿了睡衣,他们便退出来,这句话也没被多少人听到,可我爸却着了急,给杜鹏飞打了个电话叫他赶紧回来,便下楼来找我,等我们回到妞妞家时,我妈已经给妞妞洗擦干净身子。 坐在床上,看着那张肥嘟嘟圆胖胖的睡脸,我怎么都看不出是个杀人犯。 李冉被水鬼害死这是我亲眼所见,可杜妞妞却说是她害的,难道她是鲶鱼妖不成?听过美人鱼,没听过胖人鱼啊! 杜鹏飞带着老婆很快就回来了,谢过帮忙的邻居,便送客,电话里我爸说的不详尽,等他问清了之后,一屁股跌坐在床上,女儿杀了人,正常人都承受不了。 “不可能的,妞妞是个乖孩子,怎么可能杀人呢?”杜鹏飞一米八几的魁梧大汉,不停晃着我爸的肩膀,脸上一滴滴汗水掉落,就等我爸承认听错了,可我爸还没说话,一直昏迷着的妞妞忽然动了。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小脸苍白流汗不止,挥着双手在空气中不停阻挡,用哭腔说道:“李冉,我不是故意的,求你放过我吧。” 犯人都坦白了,杜鹏飞一下没了坚持的余地,他深深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看上去很颓然,那个年代的人还很单纯,虽然钱依然能使鬼推磨,可女儿杀了人,杜鹏飞将一切罪责都扛在自己身上,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怎么摆平这事,而是内疚没有教育好女儿。 我爸妈叹口气,不知该怎样安慰这苦命的一家人,可我却想到了什么,正想说话,我爸一脚把我踢到墙根,解下皮带就要抽:“你这个畜生,出去也不看好妹妹,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 我妈心疼我,可杜家的女儿都杀人了,这时候她护犊子也不合理,倒是杜鹏飞还有些理智,伸手拦住我爸,劝说这事和我没关系。 把我从楼上推下去和要憋死杜妞妞的显然就是李冉,刚才上楼的时候我就和我爸说了,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并没多说,而现在又疯了似的打我,难道他真的气我没照顾好杜妞妞? 显然不是。 杜鹏飞拉我爸时,我爸的眼神有些躲闪,当时我没察觉什么,现在想来,应该是他依然以为我害死了李冉,而杜妞妞也许就是帮凶,我今晚翻窗户过来,说不定就是杀人灭口,他打我看似在抱怨,其实是想把责任都推到杜妞妞身上。 大人的想法太复杂,我爸早已死在一只怪物手里,也就没了答案,我也有了个女儿,有时候我看家里的那个小不点,只觉得如果发生同样的事,我也会牺牲别人保护她,这种感情,不做父母是体会不到的。 杜鹏飞拦住我爸之后,就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妞妞妈坐在床边抹眼泪,我爸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我便冲到妞妞妈身边:“阿姨,妞妞不会杀人的,我相信她,不过李冉刚才真的来了,我在门外看见一串湿乎乎脚印,不信你们现在去看,应该还有水迹。” 我爸当先冲出去了,然后阴着脸回来又解皮带,刚抬起手准备抽我,杜鹏飞忽然撞开他,指着卧室里的一个脚印给我们看。 我爸带着邻居上来救妞妞的时候,早就将李冉的脚印破坏完了,只有卧室没几个人进来,还留着一个。 有了这个脚印做物证,两家父母都相信我的话,毕竟这种小脚我没有,杜妞妞也不可能下地踩水走几步。 相信是相信了,可他们愁云更重,要不是杜妞妞害死李冉,李冉为什么回来报仇? 事情一下陷入僵局,李冉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再回来找杜妞妞索命就糟了,可用什么办法保护妞妞却是个难题,报警显然是不行,先不说警察能不能对付的了鬼,就算可以,妞妞也得偿命,可要说找个道士和尚,谁也吃不准人家会不会不举报,再说,有能耐抓鬼的人我们也不认识。 一屋子人沉默了许久,直到杜鹏飞的烟盒空了之后,我爸忽然站起来说:“带上妞妞回老家吧,让航航的爷爷试试。” 杜鹏飞诧异道:“老爷子能抓鬼?” “不知道,不过暮云生航航的时候难产,我爸说有个小鬼要抢着投胎,他出医院呆了半个小时,暮云就生出来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是给那个小鬼烧了点纸钱求他放过我们家,当时我也没在意,只当老人家迷信。现在发生这种事,咱们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再不济回了老家,那个叫李冉的女娃娃也鞭长莫及,对吧!” 这一番话打动了杜鹏飞,就算是鬼也分个地盘,他说回了老家就在祖坟搭个棚子让妞妞住进去,看看是李冉厉害还是他杜家的老祖宗人多,至于说我爷爷能不能帮上忙,谁也没报这个希望。 先前说我爷爷是旧社会的毒瘤,并不是说他是个道士神棍,传播了封建迷信,而是他喜欢古董,他爸是清朝的举子,虽然穷,但也好玩个风雅,爷爷就遗传了他喜好古董的基因,当年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本来是没他什么事,可他用家里的田地跟村干部私下里换了不少抄家来古董,有一天村干部欺负别人家媳妇的事露了馅,村干部为了戴罪立功,就给我爷爷套了个大帽子,让他也体验了一下被批斗的感觉。 后来古董被没收了,他就老老实实的当农民,再没做过出格的事,十里八村也就渐渐忘了这个老头,当然,从始至终就没传说过他有抓鬼的本事。 有了计划,大家说动就动,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给杜妞妞身上裹了两床被子就扛上车,我都准备倚门而立跟他们说早日归来,我爸一脚把我踹进车里。 他担心没了妞妞,李冉回来找我的麻烦。当然,他还有更深的担心,担心等他回来,我惹出一堆麻烦。 对于回老家我是打心眼里抗拒到极点,并不是说我这种城市里的孩子数典忘祖,或是嫌老家破败,而是实打实的不想见我爷爷。 每次见到爷爷,我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那种感觉发自内心,没有理由,却无以伦比的剧烈,以前回老家我都哭天喊地的不回,我爸骂我是白眼狼,我也从不辩解,平心而论,将来我有了孩子,他要是敢对我说:嘿,我看见你爹就瘆的慌。我绝对把这小畜生捏死。 后来我明白为什么怕爷爷,就像是老鼠见猫,青蛙见蛇,任何一种生物见了天敌,总是发自内心的畏惧。 爷爷有三个儿子,我爸排第二,他们叫方文,方武,方义,用我爷爷的话说,文物双全,有情有义,方家要发达了。 他的话说对了一半,这三个儿子混的确实不错,却没有做到有情有义,用我们这里的话说就是尿不到一个壶里,他们见面时还和和气气,坐下后就吵吵闹闹,喝上酒便咋咋呼呼,回了家仍骂骂咧咧。 据说是和我奶奶的死有关系,自那以后,三个兄弟就不睦了。 不管父辈如何,我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我们处的倒是极好。 整个方家第三代,就我一个男孩,所以备受疼爱,爷爷见我就笑,满脸的褶子挤到一起,一棱棱岁月留下的丘壑没有展现出睿智与豁达,反正在我眼里,那是怪兽才有的模样。 车还在奔驰,杜鹏飞不停的唉声叹气,可他和我爸到现在对水鬼的事都抱着怀疑的态度,刚出太原的时候,杜鹏飞还怀疑妞妞是不是害了人导致精神分裂。 说起精神分裂的时候,我笑了,我爸扭头就是一巴掌。 “爸,妞妞现在也遇见鬼,我告你们个事吧,不过你们发誓不能外传,不然我跳楼自杀。” 两家父母将信将疑的保证了,我叹着气将大峡谷碗子村的事说了一遍,隐去与左红莲有约的誓言,主要把表哥的事情说了:“爸,告诉你们这些不是想洗刷我的冤屈,只是为了让你们明白,我从来没有说谎,更不会拖累表哥,是他这样决定的,以后多帮着二姨家点。” 一路上,四个大人再没说话,明明开着空调却满头大汗,显然是被这超乎常理的事给吓着了。 为什么我现在如此不要脸?十七岁的小孩,心里装着大人都承受不了的秘密,没干犯法的事已经算是内心坚强了。 高速上走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到了老晋南家,我爸从副驾驶上跳下去脱下外衣披在路边的那个老人身上,关切道:“爸,你怎么在这等着,夜里湿气重,你腿脚又不方便,说找个人照顾你,你还嫌麻烦” 爷爷蹲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手里抓着烟袋子,露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角,看这架势是在这里呆了一晚上,我爸说他腿脚不便纯粹是按年纪瞎说的,那块青石少说一米高,腿脚不便的人能上去?何况爷爷见了我们很利索的跳下来,并未回答我爸,而是磕磕烟袋向我走来,脸上又带着招牌式的笑容。 “狗,你不念书了?怎么忽然跑回来找爷爷了?” 老家的称呼很特别,爷爷辈的老人都称孙子为狗,这种称呼很多地方都有,给娃娃起个贱名方便长大,不过老家没有阿猪阿猫,全是一群狗,孙子则称呼爷爷为“伢”,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字,反正发音相同。 爷爷要过来摸我头,我急忙闪到一边,又担心他难过,便应付道:“我爸不让我上学了,嫌我捣乱。” “没事,学好学不好,吃饱算拉倒!不念就不念了,这次回来多陪爷爷住几天,带你上山打兔子去。” 我们回老家的事并没有告诉爷爷,只是打给一个亲戚,不过我这个小叔通知了爷爷,可他们都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回来,而爷爷也不问,只顾得跟我说话,等上了车才看见杜鹏飞。 杜家与我们家不是近亲,我爸弟兄三个去太原的时候叫上了他,爷爷对他不算亲热,只是点点头打招呼便不再多说,甚至对后座上裹了两层被子,像个还在茧里的大白蚕一样的杜妞妞没有一点好奇,就是规规矩矩的坐在我身边,生怕弄脏了车里。 到了爷爷家,守夜的大狼狗爬起来呜呜的呼号,它没有汪汪而是呜呜,让我颇感兴趣,这家伙本来是睡着的,只是杜妞妞被抱着进来时才开始呜呜,声音有种恐惧又带着警告,都说狗通灵,我觉得它是感觉到了什么。 农村的狗养着简单,主人吃啥,它们就吃剩下的,后来爷爷告诉我,虎子之所以能察觉到妞妞身上的危险,也是因为吃的简单,五谷杂粮天生天养,并没有祸害了它的狗鼻子,城里的那些狗不叫唤,并不是因为城里没有鬼,而是宠物犬已经退化成大傻逼了,一身肥膘,鬼出现在它们面前,这些狗都想上去尝尝好不好吃。 第十三章坡池 爷爷家就是普通的农家小院,黄泥和砖垒起来的院墙,木头门,门上钉着木栓子,房子也是最普通的那种,青石瓦顶,黄灰色的墙面,还有几根干稻草贴在上面,破旧的木门油亮油亮,一看就被摸多了的,院子里倒是雅致,栽了一棵我叫不上名字的树,当时是盛夏,还记得有许多蚊虫绕着树飞来飞去。 我爸有钱,可爷爷从来不乱花,他的吃食除了种地就是院子里的几头猪,栅栏里的几只鸡,牛棚里的一只老黄牛。 我妈和妞妞妈收拾了几间屋子,我爸让爷爷去休息,可他搬了个小凳坐在院里,说不困,熬个夜倒是不算什么,还问我爸这么晚回来有什么事。 我爸迟疑了一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杜鹏飞把事情说了,有些遗漏的我立刻补充上去,还说了一些自己的猜测,每当这时,爷爷就冲我笑笑,脸上说不出的怪异,搞得我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等一切原委说完,爷爷低头抽了几口烟,僵化的老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打算,妞妞爸妈都面色凝重的等下文,爷爷这副样子应该是有办法,如果束手无策,他应该直说,而不是摆出谁都能看出很为难的样子。 “明天你们就回去吧,航航和妞妞就留在这里,等没事了再让他们回去。”爷爷抽了半天烟,我都快被蚊子吸成人干了,他才幽幽吐出一句话。 妞子爸妈立刻欢喜起来,忙不迭问爷爷准备怎么办,可爷爷就是一言不发,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后来我爸急了,说妞妞是我以后的媳妇,爷爷这才有些动容,先是看看我,然后对我爸说:“你们也别住了,现在就走吧。” 这一下所有人都呆住,爷爷是个正常的老头,以前见他的时候虽然有些沉默,但也普普通通,可儿子和儿子的朋友大老远跑回来求救,他居然撵人家走,这是谁都料不到的,当时我爸就急了,软硬兼施磨了爷爷半天,最后爷爷火气上来,进了屋子砰的关门,嚷出一句话:“要么你们现在走,要么带着女娃娃一起走把孙子给我留下,不过我告诉你们,女娃娃离开这里,回不到城里她就没命了。” 谁也不敢拿妞妞的性命开玩笑,带她回去是不敢,可留在这里,又不太相信爷爷,最后还是杜鹏飞鼓起勇气,隔着门道了几句谢,拉着我爸走了,毕竟鬼身这种没头脑的事,如果大家都束手无策,还是听老一辈的话吧,毕竟他们那个年代,这种事多。 其实我爸带我回老家,就是准备留下我在这,一来省的回去惹事,再一个也是照顾爷爷,反正等我长大也是要继承他的小公司,上不上学无所谓,可我不想留下,撒泼打滚折腾了半天,换来一顿皮带和一万块钱,杜鹏飞又给我留了一万,拜托我照顾妞妞的好处费。 我爸开车走后,爷爷就出屋,解开老黄牛的绳子让我坐上去,他在前面牵着慢悠悠的出门,尾随着我爸。 “爷爷,咱们回去睡觉吧,我爸他们都走远啦。”我在城里长大,伢这个称呼实在叫不出口。 “没事,咱们跟着就行,送他们出了村口,晚上路不太平。” 有啥不太平的,人家一车四个人,我爸还是二百多斤,就算有劫道的,最好的下手对象也是我们这一老一少,外加一头不停摇尾巴的老牛,这一路的车程我实在困到极点,而且一条看不清前路的乡村小道,我总觉的有些渗人,说不定这一路走下去,终点就是阎王殿,我便说:“那我能不能回去睡觉啊?” “不行,你就趴在牛身上睡吧,老牛年纪比你还大,懂的照顾你哩。”爷爷扭头,咧开嘴对我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荒郊野岭的村子,一个人睡觉不安全,后山上的妖精就喜欢你这种白白净净的小后生呢,一口咬下去香喷喷,他们最喜欢哩。” 我惊悚道:“山上还有吃人的妖精?那咱们赶紧回去呀,妞妞还在呢。” “爷爷可不管她,山魈喜欢就叼走吧!” 我干笑两声,不自觉就有些委屈,我爸把我留下到底是正确的嘛?怎么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出了村口,又向前走了几百米,到了来时他接我们的石头附近便停下脚,看着一片黑暗中长吁了一口气,像是对什么事终于放心,我骑在黄牛身上总担心有跳蚤爬到裤裆里,便催他:“爷爷,咱们回去吧,我有点冷。” “好嘞,可别把我家狗冻坏了!” 说着,他便牵着牛往回返。 村口有个小池塘,以前听我妈说过,小叔小时候不上学,他妈打他逼他,他就以死威胁说要跳破池,然后他妈就不敢再逼了,我问我妈什么叫破池,她也不知道,只说破池似乎是原子弹级别的威胁,小叔就算上吊,他妈都把他弄下来打一顿扔学校,惟独这个跳破池无人可挡。 现在亲眼见到传说中的破池,我无比憧憬又失望,憧憬为什么我家门口没有,这样我连小学也不用上了,失望是破池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深坑里面全是水,水面飘着绿幽幽的水草。 破池不大,也就和小学的操场差不多,深浅倒是不知道,我也没兴趣下去游泳,失望的看了几眼刚准备转头,忽然看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游动,速度不慢,黑戳戳的一个影子,溅起些许水花。 水花声打破了盛夏的宁静,我还好奇大半夜谁在捕鱼或是游泳,爷爷忽然扭过头盯着坡池,闷雷一样的炸喝响起:“滚。” 我惊在黄牛上,这声大的差点让心脏不跳。 “滚,不然老子下水收了你。” 又是一声,还是如平地响雷的震撼。 月光映的水面一片惨白,破池中的黑影忽然就不动了,过了几秒,居然一点点冒出水面,黑色的头发,泡的发白的脸,然后是紫色的泳衣 我怔怔的望着李冉站在水面上,大张着嘴脑袋一片混乱,金悦湖离这三百多公里,她居然跟着来了。 洁白的**,艳色的泳衣,只该出现在繁华都市的泳装丽人从荒芜的小池塘里冒出来,我不单单觉得恐怖,还有种奇异的错愕感。 李冉看着我,嘴角慢慢向上扬起,她笑的很甜美,与生前被老师表扬时的笑容一样,可落在我眼里却总有一股嘲讽意味,带着笑容,她抬起手指着我,还没等做出什么动作,爷爷忽然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砸过去,破池里忽然弹出一根水草缠在李冉白玉似的脚腕将她拖进水中,再也没有冒出来,甚至她入水的时候,都没有荡起一圈涟漪。 这时我才失声叫起来,啊啊了半天,直到屁股下的老黄牛梗着脖子发出更大的一声哞才回过神,我跳下牛,紧紧靠在爷爷身边,盯着波澜不起的水面说:“爷爷,那个是我的同学,淹死的就是她。” “我知道,破池里的鬼不会穿那种暴露的衣服,哼,不检点的小丫头,该着她死。” “爷爷,你把她赶走了?” “对。” “就用一块石头?” “对。” 我捡起地上的石头看了又看,还是不明白:“我拿石头砸她,她害怕不?” 爷爷爽朗的笑起来,十足的中气根本不像老人:“当然不怕,我砸她,她也不会受伤,只是知道我能伤着她,这才跑了。” “你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 “回家吧,你不是累了?”爷爷不回答,摸摸黄牛的牛角,老牛温顺的跪在地上等我上去。 我当然不肯善罢甘休,扭执的不肯走,虽然害怕爷爷,可也确信他不会跟我生气,便耍开小脾气,爷爷劝了半天不管用,便说我要是回家,就把坡池的秘密讲给我听。 我不屑的说一个破池塘有什么秘密,听名字就知道不带劲,可爷爷却感叹道,破池不是破池塘,只是口音的问题让人误会了,其实是坡池,意思是坡上的池子。 “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要是不思上进往低处走,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如果所有的人都往低处走,这个世界就乱套了,水也是这样,若是水向高处流,你家住那么高,还不让水淹喽?水不讲道理,那些火啊,树啊都开始捣乱,死了的人活过来,活着的却死掉,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说坡池,别糊弄小孩。” 爷爷嘿嘿笑两声,老黄牛也哞哞起来,我狠狠磕了一下它的肚子,别人笑你也笑,有没有点创新,怪不得一辈子当牛。 “水往低处流这是老天爷定下的死规矩,就像人死了要去投胎一样,不能破坏的,如果坏了一条规矩,连带着很多事都会变,你看咱们出村这条路的地势是高是低?” “进村由低到高,出村由高到低。” “可不就是?村子当然要建在高的地方,不然一下雨就全淹了,咱们走的这条路就是斜坡,坡池就是建在斜坡上的池子。” 我不满道:“没了?这算什么秘密?我还是下来耍赖算了,反正你得教我拿石头打鬼!” “没完,秘密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爷爷拦住我的腿,继续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你看这个坡池的水不流,就是一池子死水,死人让人害怕,死水也藏污纳垢,水里的阴气不流通全部圈在一个小池子里,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而且坡池在斜坡上,本该向下流,可这池底也有斜坡,正好与村子是相反的,那些渗进地里的水不但流不出去,反而流进村里,等斜坡缓了又流回池里,这与路的大势不符,自然就会发生与平常相反的事。” “能发生什么事?” “活人跳进去就死了,而死人进去会活着!” 我不信:“这怎么可能?要是这样还要医院干嘛,我把坡池承包了,谁家有人快死,交点钱进去泡一晚救活了,我不成世界首富?” 爷爷扭头眨眨眼,笑道:“你狗得穷死,先不说多长时间才能活过来,就算活了,也没有人愿意那样活着。” 第十四章山女 说了半天鬼话,不过是想诳我老老实实回家,还活人进去就死了,啥湖跳进去不死人! 自那晚以后,在爷爷家住了三天,他依然没有动手救妞妞,只是每天烧点稀粥让我喂给她,我催了好几次,爷爷都说不会管她的事,这是妞妞欠下的因,现在果来了,当然由她自己吃,我说既然不救就把妞妞送回去找别人来救,可爷爷说了,妞妞出村就死,爷爷虽然不帮她吃果子,但是可以阻止妞妞吃。 我被这因果弄得头如斗大,又拗不过老爷子,便索性先放在一边,反正杜鹏飞等不见妞妞康复,一定会再想办法,外人对付我家的老头总是方便许多,人家可以翻脸。 河道一旦决堤,就很难再止住洪水,本来答应表哥将秘密拦在肚子里,可对父母说了之后,我好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让所有人都,再加上爷爷能赶走李冉的鬼魂,说不定有办法对付左红莲,在杏桥村住着的第三天,我就把那件事和盘托出,爷爷最初时很惊讶,到了后来就绷着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了。 讲完之后,我试探着问道:“爷爷,咱们把左红莲收拾了?” “咋收拾?那个什么大师都收不了,我一个老农民能做什么?” 哎,看来是没办法替小溪姐报仇了,我有些失望,盯着院里的树发呆,爷爷忽然说:“狗,那件事我听你大伯打电话说过,只是没想到你们是见了鬼,你做的不妥帖呀,左红莲害了女孩又制了你表哥,为什么单单拿你没办法?” 爷爷不给我机会回答,抢白说道:“替你下楼的那块玉佩是当年一个高僧送给你老爷爷的,不说助你飞黄腾达,起码她左红莲害不了你,可你偏偏跟她立下约定,这世间什么最让人头痛?不是穷不是病,而是冤亲债主,更何况你现在欠了鬼的债,她循着这条因果就能来找你的。” 我吓了一跳,急忙问道:“那怎么办?” 爷爷得意的笑了:“放心,只要爷爷在就不会让她欺负你,以后你就在这住下,爷爷给你说个媳妇,啥时候爷爷没了,你再回城里去。” 看他笑得得意劲,我立刻反应过来是胡诌的,只是为了让我留下陪他享受个天伦之乐。 就算没有左红莲,我也走不了,只能等杜鹏飞来接妞妞的时候把我救走了。 我没想到这一等便等了三年,差点把命也留在杏桥村。 自从住在这里,李冉再没有出现过,我每天带着名叫虎子的狼狗在村里乱窜,许多亲戚都招待过我,小叔家也不例外,别看当时我才十六岁,心里跟明镜似的,要不是我爸弟兄三个都在太原,他们不会这样巴结我。 看穿了他们的意图,并不妨碍我交朋友,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管何种目的的好,终究是落在我身上。 这一天,我正和小叔家的孩子猪仔准备上山摘酸枣,老黄牛摇着尾巴不紧不慢的出现在街口,这是叫我回去的意思,别看黄牛慢腾腾,跟它说话就好像能听懂,我专门试过一次,坐在树荫下给它讲了个笑话,讲完后老牛哞哞叫着用两只前蹄子跺地,好像在给我鼓掌,当时我的脸就白了,再也不敢踢它的肚子。 带着猪仔回了家,爷爷说妞妞躺在床上喝了半个月的稀饭,让我帮她擦身体和解手。 猪仔这个小屁孩嘲笑我十几岁就有了媳妇,我还没在意,爷爷却不乐意了,说妞妞不是方家人,让猪仔回家和尿玩去,猪仔闷闷不乐的跑了,我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发火,猪仔可是他侄孙子,以前见了都是捧着好吃的逗弄他,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和穿开裆裤的小屁孩置气。 给妞妞擦身体到无所谓,我俩坦诚相见了十几年没啥害羞的,我对一滩白腻腻的肉也没啥兴趣,只是这个上厕所就有点难度,她虽然不是植物人,可一直睡着叫不醒,这让我怎么帮她! 爷爷打发我去忙,他就背着手走了,我站房顶上看他去哪里,没想到是往后山的路走。 农村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按说去后山也没什么不对,可在杏桥村就很有玄机。 去后山的路有两条,一条在村中心的土路,这几天我没少和猪仔上去过,半山腰就埋着我奶奶和家里的老祖宗,我还上去磕了几个头,而另一条就在村口。 爷爷家是最接近村口的一户,从这条路上山玩很方便,可猪仔每次来找我都是绕个大圈子进村上山,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山里有一种名为树猴子的怪物,七八米高,血盆大口,专挑小孩的脑袋吃,树猴子就守在村口的进山路,去一个吃一个,白骨都堆了一地。 我问他咋知道,他说是他妈说的。 大人就喜欢拿这种事骗小孩,村里一般说有狼,城里没狼,我妈喜欢说鬼,猪仔他妈能编个树猴子,这意识也挺超前的。 虽然看穿了猪仔妈的谎言,可我一次也没上去过,因为爷爷不让,他说有狼。 而今天爷爷居然一个人去了,看那闲庭兴步的架势,就算有狼,这个时间也不会出来。 从那晚见到李冉我就对爷爷很好奇,这一次当然要跟着看看他去干嘛。 我给妞妞盖上被子,晚上再回来照顾也不迟,然后把老黄牛拴在院子里的桃树上,爷爷说是桃树,然后我带着虎子准备出门。 “哞哞” “牛兄,你呆在此地不要着急,俺老孙去去就回。” 老黄牛伸着长脖子摇摇头。 “没事,我就跟着爷爷看看,就算有狼,我不是也有虎子!” 我是想安这个快成精的老牛的心,可刚说跟着爷爷,老黄牛居然发了疯似的咆哮起来,长脖子甩的好似破浪鼓,呼呼的喘着粗气,两条蹄子不停滑着地面,看那架式恨不得拽倒桃树撞死我。 老牛一直很温顺,这副模样可把我吓了一跳,脑袋一懵,迈腿就跑了,虎子连忙跟着我蹿出去。 出了门才发现不知道去哪,要是再回去也忒丢人,便索性顺着路上山。 这条路平常确实没人走,另一条有五六米宽,铺着厚实的黄土,可眼前的只能算是羊肠小道,杂草丛生,脚下全是碎石子,偶有几块大石也是一踩就滑倒,我蹒跚着走了几步,恨不得小上七八岁,骑着虎子上山才好。 爷爷的背影已经看不见,我顾不上摔倒,手脚并用的向上爬,没走多远手上便划开口子,无奈的坐在地上舔伤口,幸好口子不长不深,舔两口消消毒就算了。 我上山如此费力,可爷爷的速度却极快,就好似专门有一条路供他行走,不用受我这样的苦楚。 既然看不到爷爷,我也不想再追了,刚准备下山,却看见一丛翠绿的草里露出一抹绒绒的白。 “虎子,给我抓住它!”我兴奋的叫一声,蹲在身边的虎子如箭似的向那只兔子蹿去,可小兔子看着呆萌萌的,实际上机灵透顶,我刚喊出声它便蹦蹦跳跳的跑了。 “八嘎,逮住你就扒了皮,哈哈!”我跳起来带着虎子追在它后面:“小白兔,白又白,蹦蹦跳跳真可爱,抓住你呀割动脉,晚上又能加个菜!” 小白兔跑的速度不快,可角度却很刁钻,进了一条更小的路之后这里到处是枝蔓横生的小树,别说我一米七的身高,就连虎子都爬不过去,小兔子就在里面蹦蹦跳跳,迂回的耍我们玩。 虎子打起架来挺凶,可毕竟不是逮兔子的猎犬,它也拿这个调皮的小畜生没办法,只好跟在我后面,折断一根树枝向前一步。 要是让我现在遇见这种情况,指定远远的用石头砸死这个兔子,典型的请君入瓮之计,可当时并没多想,只是觉得小兔子有点二,安全还不跑,非等我接近它的时候才跳几步。 就这样它带着我向树林深处走去,眼看着再走个几十米就是空旷一片的碎石子地,小兔子忽然一拐弯不见了,我心里也咯噔一下怔在原地。 稀稀拉拉的水声传来,树林外有一条河流。 自从发生了李冉那档子事,我现在看见深一点的水缸都有些发怵,总觉的里面会忽然蹿出来披头散发的李冉将我拖进去,等被人发现时,我已经泡的肚子像蛤蟆一样鼓。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走过去,毕竟现在是白天,爷爷说李冉只有夜里才能出来。 那晚见到了坡池里的李冉,我就想不通一个问题,按说李冉淹死了变成水鬼,可无论是电视里还是书上,都说水鬼是拉替身的,必须害死一个人才能投胎,从没听说水鬼还回来报仇,这种事一般是厉鬼才干的。 后来我才知道水鬼和厉鬼不冲突,可我的问题也很明确,水鬼一般不报仇,更离不开水。 我问了爷爷,他说李冉不是水鬼,是什么鬼怪他却没说,只说是老天爷的人,天机不可泄露,水利万物而不争,可一旦争起来,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所以水里的东西永远最难缠。 爷爷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家,李冉又破坏约定来找我,就让我逃到桃树下面,左手按右脚脚心,右手按住天灵盖,学老黄牛哞哞的叫。 我问他这是什么姿势,能不能修炼内力,爷爷摸摸我的头,笑着说:不能,只是你这样做,也许李冉会觉得你傻的可爱,从而饶过你一命。 这是玩笑话,不然也不会真的让我练习几次这个姿势。 我之所以走出树林,就是想去河边看看,如果李冉真的出来,我想好好谈谈,能不能饶妞妞一命,有什么事可以商量着来,谁也不想害死她,如果妞妞真的做了,我想办法补偿就是。 山里不会有河,我面前的是条小溪,上游十几米是小瀑布,清澈的溪水流下来砸在一块巨石上,水花反射出七彩的耀眼光芒,却遮不住巨石边上更加吸引人的风景。 是一个女孩。 乌黑的发,细长的颈,嫩白的背,纤盈的腰,娇翘的臀,水面的上半身让我眼睛都直了,恨不得去太上老君的炉子里住上几千年,炼出一对火眼金睛再回来看清水下的诱人。 苍翠青山,沁凉小溪,一个婀娜的少女正背对着我洗澡,我情不自禁的咽口口水,难道那只兔子是月亮上的月兔嘛?专门带我找嫦娥来了,你他吗真够意思! 女孩侧弯着腰,将一头及腰长发荡进水里梳洗,这一个动作便露出了胸前的半团丰盈,我伸长脖子,口水流了一地,虽然没看见脸,但就这个背影,李冉连她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虎子这时也从树林里跑出来,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居然像条狼一样嗷呜的叫起来。 坏事了,女孩诧异的转身扭头,我气得踹了这条死狗一脚,它居然嗷嚎两声夹着尾巴落荒而逃,这下可遭了,女孩一定以为那声狼嚎是我发出来的,色狼这个词可真是名副其实。 狗跑了我不能跑,我得留下解释一下。 女孩发现我后急忙蹲下身子,只露个脑袋出水面,她游着水躲到巨石后面,我连忙收起了猪哥相。 前年我爸买了电脑,别看我年纪不大,却已经做到了阅尽毛片,胸中无码的地步,一块石头挡不住那层出不穷的幻想。 “小哥,能不能能不能麻烦你把衣服给我送来。” 清脆的女声从巨石后传来,比起树林里叽叽喳喳的鸟儿好听许多,我的骨头都快酥了,只觉得小心肝一颤颤的,直到她又重复了一下,我才定定心神,看见岸边整齐的叠着一摞衣裳。 “你等下,我马上就给你送去。”我小跑过去,拿上衣服见女孩没露头,先是凑上去闻了一下,清香扑鼻,就是淡淡的清新,没有庸脂俗粉的感觉,我竭力克制住心猿意马的慌乱走到溪边,刚准备脱鞋挽裤腿下去,忽然心中一凛,后退了几步。 爷爷说水里的东西最难缠,我是真不敢下去,李冉确实把我吓到了,说不定这个女孩就是她变得。 “那个我拿树枝给你挑过去行吗?我身上有伤口,不能沾水。” “好,谢谢你。” 小溪不宽,岸边离巨石也就一米多,我截了两根树枝绑在一起,一件件挑到巨石后面,一只细长又似乎无骨的酥手再一件件取走,直到衣服全送过去,我才发现没有内衣。 女孩在水里穿好衣服便走出来,裤腿湿了,高高挽起到膝盖,露出两截白藕似的小腿向我走来,毕竟刚偷窥了人家,我此时装着正人君子不敢再看,等她上了岸后,好像没有为刚才的事生气,问我:“哥哥,你叫什么?” “方航,你呢?”我依然扭着脸。 “我叫山女。” 好奇怪的名字! 第十五章鼠娶亲 山女真的没有为我偷窥的事生气,她拉起我的手快步向溪边走去,每靠近一点我就忐忑一分,生怕她忽然变成李冉的模样把我推下去,可到了溪边就停步,她舍下我从地上的一个小布包里翻出几个果子在水里洗了起来。 “方航哥哥,请你吃啊!” 我下意识的回头道谢,终于瞧见了山女的容貌,臻首娥眉,齿如瓠犀,未干的长发柔顺的贴在一张瓜子脸上,便显得更加俏丽,一对大眼睛一眨眨的盯着我,微微翘起的小嘴,示意我接过她手里捧着的几颗朱红色果子。 “谢谢谢。”我磕磕巴巴的谢过,拿起果子咬了一口,山女笑的更开心:“方航哥哥,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啊,平时都没有人来的。” “我带着狗来抓兔子,兔子没抓着,狗也跑了,你呢,为什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住,山上是我家。”山女指着蜿蜒的青山,指尖向着山顶:“我今天下来洗澡,没想到遇见你了。” 旧事重提,我忽然有些尴尬,打岔道:“你就叫山女嘛?好奇怪的名字!” “这是爷爷给我起的,少童荡桨子夜歌,山女簪花艳绮罗,爷爷有个少童,我将来要嫁给他,又住在山里,爷爷便叫我山女了。” 少童是谁?居然要娶这么漂亮的老婆,我心里没来由泛起一股醋意,任谁见了漂亮女孩都想据为己有,尤其是我这种刚死了梦中情人的少年,人们都说要想抚平情伤,最好的办法就是陷入新的恋爱,遇见山女后我都准备开始疗伤了,好端端的跑出来一个情敌。 我小心的抓起山女的手,见她没有反抗,便安下心:“山女,你的父母呢?我送你回家吧,我村子里的人说山上有树猴子,专挑漂亮女孩吃,你一个人挺危险!” 山女咯咯笑起来,声音好听极了:“树猴子都是我家养的,它们才不吃我呢,倒是你啊,不要经常来这里,幸好你是遇见了我,要是给树猴子抓去就把你吃了。” 还真有这种怪物?也难说,山女就在这里住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说不定以为我在吓唬她,便拿我寻开心了,我正想再找个借口跟她说几句,带我来的那只兔子忽然从树林里蹿出来,我准备抓它给山女玩,山女却忽然说道:“方航哥哥,我要回家了,你早点下山吧,以后不要来这里,有狼。” 说完,她蹲下招手,兔子便蹿进她怀里,山女冲我笑笑,头也不回的钻进树林里走了。 我倒是想追上去,却没那么厚的脸皮,等她走的再也看不见,才怅然若失的钻进树林里,虎子那条死狗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不过是踢了一脚,居然夹着尾巴逃了,前几天和母猪打架也没见他这么懦弱,果真是只能欺负女人的狗东西。 树林里树影绰绰,别了山女之后有些失神,我晃荡半天终于发现一个可悲的事实,迷路了。 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那么简单,而是我连树林也走不出去。 找不到出去的路,我便索性坐在地上等着,爷爷回家后见我不在,老黄牛和虎子都会带他来找我,要是我再不知轻重的到处乱跑,谁知道这树林通向哪里,深处又有什么,万一碰见一个杀人犯躲在这,我这白白嫩嫩的小伙子就被他给糟蹋了,我爸有个朋友,住过监狱,出来后我爸请他吃饭便聊起监狱生活,那人有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他说进监狱当夜,号子里的老大就对他说了一句话:晚上洗干净屁股到床上等老子! 这种滋味我可不想尝尝,以前我妈就经常说山里面都是犯事的人藏身处,要我千万不要乱跑。 坐在一块冰凉的石头上,渐渐就有些疲倦,眼皮子沉得快要合上,每次一顿头,都猛地惊醒,我可不敢再山林里睡着,有豺狼就不说,要是受了寒可不是感冒那么简单。 我跳下石头做了一套中学生广播体操,好不容易赶走困意,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逗弄几只蚂蚁,忽然就听到一个声音,没看见人,就好像在我耳边说话来着。 “快走啊,耽误了大王娶亲,咱们都要倒霉。” 大王娶亲?山大王抢民女?我被这一句话搞得荒诞不禁,又不是民国更不是古代,哪来这么逗的人,可不论我怎么看,都瞧不见这里有个人影,快步寻了几下依然无果,这时,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哎呦,这有个人,踢死我了,咱们快躲开他,别把新娘子的轿子踢坏了。” 有了这么一句我才向脚下看去,只见四只带着红帽,腰间系着红绸的小耗子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肩上还扛着一顶轿子,吱纽吱纽的模样猥琐极了,见我发现他们,四只耗子八只眼睛躲躲闪闪,挪着小爪一步步向后退,瑟瑟发抖的模样,好似下一秒就准备扔了轿子狂奔。 见着这四个家伙,我忽然感觉很荒诞,到底是耗子说了人话,还是我懂了耗子话。 我横跨一步拦在他们前面,张开双臂堵着路,贼兮兮的笑道:“小家伙,你们要干嘛去?” 荒诞归荒诞,但我是真不害怕,这些耗子显然是修炼成精了的,可并不是说妖精就一定能害人,从他们的对话中就能听出来,我不小心踹了它一脚,它不恼怒反而要避开我,要是真有法力,早就变大放出一团黑云将我卷去洞府啃了。 这四只耗子更害怕了,扛着的小轿子也摇晃起来,露在外面的大板牙发出磕磕声,两条细长的小腿抖如筛糠,要不是必须照顾这顶轿子,估计它们早就跑了。 前排左手边的小耗子颤颤巍巍的说:“人,我们大王要娶媳妇,你赶紧让开,不然” “不然让它来找我?”我一伸手就把小轿子抢过来,与电视上看的婚轿没什么区别,只是小了十几倍倍,该有的却样样俱全,我掀开指甲盖大小的轿帘,里面空无一人,并不是想象中涂了口红,披着盖头,尖嘴猴腮的母耗子。 四只老鼠急了,吱吱喳喳着蹿到我脚下顺着裤脚往上爬,我可不敢被他们碰住,担心染上鼠疫,便甩出两脚把他们踢开,抓起轿子做势欲砸:“别过来,不然毁了它。”耗子不敢乱动,四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齐齐跪在我面前:“大仙,求您绕过我们吧,吉时到了,我们没把新娘子娶回去,大王会杀了我们全家的。” “你们有鼠疫没?” 耗子愣了:“啥是鼠疫?” “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我背手将轿子藏在身后:“你们大王是耗子精嘛?” “这个不能说啊,大王会杀我们全家的。” “怕啥,一会你们跟我回家,以后我就是你们主人了。”四只会说话的耗子,这可是绝无仅有的宠物,什么哈士奇龙猫都弱爆了,至于说它们大王会不会寻来,我是一点也不担心,咱家里有黄牛,还有个神神秘秘的老头,按说这后山有妖精,爷爷一定知道,他连李冉都不怕,摆平耗子大王应该不成问题。 “不行啊,我们一家老小都在大王手里,我们不回去,他们就死定了。”四只耗子泪眼婆娑,尖嘴猴腮的模样露出祈求的表情,居然还真有一副滑稽的可怜相,要说打老鼠我是一点不手软,可害死几只有人类智商的老鼠,这可就另当别论了。 也不差这几天,等见着爷爷,摆出我见了耗子精的事,他的秘密也再瞒不下去,到时候再上山来抓它们就好了。 我把轿子还给小耗子,却逼他们答应我一个要求,带我去看看新娘子,我是真想知道一只肥嘟嘟的胖老鼠披上红盖头再被耗子媒婆背上轿是什么模样。 小耗子答应了,但我必须远远的跟着,不然新娘子家见了人就不会出来。 在树林里穿梭,小耗子走的极快,我抓着石头威胁它们不能乱跑,不然就砸烂轿子,小耗子还真怕了,每次遇到拦路的树枝,都静静的停在前方等我,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已是参天大树,稠密的枝桠遮着头顶见不到太阳,空气里越来越凉冰冰,树之间还蒙上薄薄的一层雾气,让我全身都好像发霉长毛一样,湿乎乎的,说不出的憋屈。 再向深处走了一段,居然在远处看到一个山洞,洞外稀稀疏疏站着不知道多少长了白绒毛的小动物,离太远也看不清全貌,这时,小耗子让我避开点别被它们看到,我依言像一棵大树走去,可刚转身,忽然感觉有千百只眼睛盯着我,好像有无数小针扎着一样难受。 转过头,哪里还有山洞耗子白毛动物,居然是一座三层高的朱漆亭台小楼,楼下立着几十老少,有男有女,男的穿着长袍,女的穿着坎肩罗群,无一例外,他们的下摆处都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毛茸茸的,正在地上扫来扫去。 再看接亲的耗子,已经是四个瘦小青年,穿着灰背心,青萝裤,尖嘴猴腮,嘴角还有几根长长的鼠须,他们赤着双臂,正停了轿子冷笑的盯着我,眼神中满是奸诈与戏谑。 坏菜了,居然跟着它们来了狐狸窝,真是恶狗下茅房,找屎来了! 我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可斜刺里飘出一片粉色的烟雾,闻起来香喷喷却有些甜腻,登时我便昏了过去。 第十六章狐世界 睁开眼的第一幕,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女童盘腿坐在床边,粗布短衣,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胳膊个小腿露在外面,四个腕上套了金镯子,她背对着我,正歪着脑袋打瞌睡,模样想来也是极可爱,之所以把她看的这么清楚,是我想逃跑来着,只是见到她尾骨上一截毛茸茸的尾巴,心便凉了半截。 确实是遇见狐狸精了! 这种怪物不知道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床伴,我当然不会例外,小时候看电视,就恨不得长大当个道士,啥也不干就满天下抓狐狸精玩,可真见到了,反而如叶公好龙一般有些畏惧,毕竟这东西可不光在床上吃男人,人家脑袋上那张嘴啃起来更利索。 身上盖着翠绿面的丝绸软被,躺在一张结实的木床上,手脚也没被绑着,这让我稍稍安心,要是被绑在柱子上,面前再驾着一口沸腾的锅,那才真是死定了。 我小心掀起被子,却不想小丫头立刻便惊觉,猛地一直腰,扭身看我,惊喜道:“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还得睡一阵子呢!” “呃”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告诉她现在就醒了,赶紧烧开水把我下锅吧。 “你等着,我去叫爷姥来,他说等你醒了有话说呢。”小丫头皱皱鼻子,俏皮的吐个舌头,套上鞋子就准备跑,我连忙把她拉住,好言想问:“这位漂亮的小妹妹,这里是什么地方?” “杏桥山啊,你不知道嘛?” “知道,其实我想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狐狸精啊!不相信?你看,我有尾巴的。”小丫头上前一步,侧身微微撅起屁股把尾巴露给我看,我连忙缩身摆手:“信,我信,其实我想问的是,你们为什么把我抓起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等着,爷姥来了你问他吧,我得赶紧叫他去,不然又罚我了。” 小丫头蹦蹦跳跳的出门,我拉开被子下床,顾不上打量这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顺着画片木门的缝隙向外张望。 屋外是一片青砖铺成的空地,中央立着灰石雕像,是只长了尾巴的女人,隔着白雾雕像若隐若现,倒是看不清什么,不过空地上空无一人这是肯定的,虽然外面被雾隔着看不清,但我还是毅然决然的拉开门准备跑,可门刚拉开,脚下响起吱的一声,一直白毛狐狸就趴在门槛边缘,雪白一片,唯有一对眼睛红彤彤,仿似带着血光盯着我。 “哈哈,你真白,不过毛发有些分叉了,有机会介绍一款染发水给你!”我赶紧合上门,心有余悸的坐回木凳上。 小时候我看过聊斋,里面最多的就是狐狸精,除了让人羡艳的肉欲情节,也说狐狸精喜欢吃人的心脏,好像是心头的热血可以帮他们修炼,也不知道一会那个爷姥会不会将我开膛破肚,一口口把心脏啃干净。 我忐忑不安的坐在屋里,期望爷爷能找到我,更有能耐把我救出去,不多时,门外便向起脚步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推门进来,个子不高,老态龙钟倒是精神矍铄,估计我打不过他。 “少年郎,你醒了。” 老者笑眯眯,弯起眼睛配上尖尖的下巴磕,更像是一张狐狸脸,尤其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粉红色皮肤,比刚生下来没毛的小老鼠还要光嫩,一看就是吃小孩心脏保养出来的。 我妈说见了老人嘴甜点没坏处,我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敬道:“老爷爷,您坐。” “唔,谢谢你了少年郎,不过我是老奶奶。” 拍马屁拍到蹄子上了,我带着不安的心情躬身站在一边:“老奶奶,您把我抓来要做什么?不早了,我想回家。” “不急呀,你现在出去,可就被黄大王抓走了,现在这里呆着吧,等晚上再走,虽然山路幽暗,可也比你落到黄大王肚子里强。”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一座杏桥山也不可能有两个大王,黄大王应该就是四个耗子的老大,只是听老狐狸的口气似乎不愿意我被黄大王抓走,难道他们不是一条心? “老奶奶,您怎么称呼?” “叫我爷姥吧,要是论年纪,你得叫我老祖宗,那也忒别扭。”老狐狸自顾自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水,一杯推在我面前,便捧起另一杯抿了几口:“少年郎,你是山下杏桥村家的孩子?” “嗯。” 老狐狸叹口气:“你胆子也太大了,平常你们不是都不来这里嘛?怎么你却上来了,今天是你运气好来了这里,要是被黄大王抓住,可就扒了你皮下汤锅了,那四只不成气候的耗子还要带你走,要不是我执意留下,糊弄它们说要吸干你的精血,你现在已经被洗刷干净了!” 就那四只耗子要带我走?不是我笑话他们,胆子小的跟老鼠似的,出了这里就一脚一个全部踩死,不过听爷姥的话,似乎对我没什么不安分的想法,我稍微松口气:“爷姥,你们真是狐狸精?” 老狐狸似笑非笑:“怎么着,摸摸老身的尾巴?” “不用了。”我连忙摆手拒绝:“我只是想不到这个世界真的有妖精,学校里教我的东西现在全被颠覆了。爷姥,你会不会吃了我?” “哈哈,你要是愿意献身,我倒是真想尝尝,一百多年没吃过人的心脏了,想到那一捧热血流过指尖的温度,还真是怀念呐。”老狐狸很怪异的上下打量我,就像是在考虑从哪下口,直到我腿抖得快洒出毛了,她才叹气道:“这年月,吃个人都难喽,我要是把你给吃了,你家人找城里的公差,一群大盖帽涌上山来,我们连最后的栖身之地都没了,放心吧少年郎,老身这么多年来,再没有吃过一口人肉。” 从来没想到警察叔叔对妖怪也有威慑力,这一刻我感动的差点哭出来,他们可真不愧是人民卫士。 看出老狐狸不想吃我,胆子便大了许多,小心坐在椅子上见她还没有反应,索性捧着杯子喝了几口水:“爷姥,妖精也怕警察?” “别妖精妖精的叫,我六十年前去东北的时候,当地人可称呼我胡大仙的,只不过他们不知道此大仙非彼大仙。”老狐狸板着脸瞪我一眼:“不管在什么年月,公差都有股子煞气,谁能不怕呢?而且现在这世道,能治住我们的东西太多了,起码那个叫枪,会突突弹丸丸的东西,我就很害怕。” 有害怕的东西就好,我笑嘻嘻的对她说:“爷姥,你有法力嘛?能不能教我点石成金,腾云驾雾,我拜你为师行吗?” “瞎说,我要是会那些,早就将黄大王吃了,还用得着每年进贡一个女娃子给它?” “黄大王到底是什么呀?你打不过它嘛?” “少年郎,不该打听就别打听,你知不知道,人类嘴里的妖精,最不喜欢被人类知道本体,我要是告诉你黄大王是什么,你可就死定了。” “不说我也知道,黄鼠狼呗。” 这些东西就连小孩子都听过,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就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修炼的妖精,我开始还当这个黄大王是姓黄,老狐狸与本体联系起来,我就弄明白了,也不知道老狐狸为什么怕它,我要是像她一样的妖精,下山骗点钱买把枪,回来一枪把什么黄大王给蹦了不就行,何必弄得自己如此委屈。 也难说,说不定黄大王不怕子弹,那也可以用手榴弹啊! 老狐狸在这里坐了一会,便站起来要走:“少年郎,我也不问你名字,以后咱们也无缘再见!天黑之后黄大王就要洞房,到时你趁乱下山吧,以后可千万别上来了,调皮的小鬼可是最容易没命的。”老狐狸拉开门,扭头说:“你呆着吧,我唤几个姐儿陪你耍乐子,既然来一趟,也别苦戚戚的下去。” 老狐狸走后,我还没弄明白姐儿是啥,实在是她说的太含糊,要是说美女,小妹妹什么的我就懂了。 没过一会,门又开了,三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捂着嘴娇笑跨进来,行走间都带着阵阵香风,她们穿着红绿蓝三色的轻纱薄裙,一举一动都有这十足的风韵,尤其是进门后含羞的偷瞄我时那股子羞涩又好奇的劲,我心里就冒出好多小爪子挠啊挠,就是不知道老狐狸这个耍乐子的尺度到底有多大。 狐狸精就是漂亮,虽然容貌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精致诱惑,可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风情,一个含羞欲滴,一个妖娆妩媚,一个火辣奔放,她们先是低着头向我半蹲打过招呼,便搬了张椅子围着桌子坐下,我都琢磨要不要主动点宽衣解带躺床上去,最开始的那个小丫头便进来了,端着一壶酒和几盘小菜放在桌上。 “小丫头,你叫什么?” 刚准备出门的小狐狸停下来,先是看了一眼三个女孩,这才怯生生的说:“我叫小锁。” 我向她招招手:“你吃饭没?” “还没。” “那就一起吃啊!” “不用了,我还要忙。”小锁一甩辫子跑了出去,很有眼色的将门关上。 面对三个支着下巴含情脉脉看着我的女孩,我心急火燎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或者说知道想做什么,不知道能不能做,要是我表哥在这就好了,他脸皮厚,能开个头。 看着桌上的酒菜,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吃,便问道:“三位美女姐姐,咱们动筷子?” “你真想吃啊?这些东西就是应个景,你们人不是常说美人在侧,秀色可餐嘛?难道我们三个坐着,还填不饱你的肚子?” 没问她们名字,姑且称呼为小红,小绿,小蓝,说话的就是这个小红,红扑扑的宫裙穿在身上,确实是顾盼生姿。 瞧人家这话说的多好,光坐着看她们可填不饱肚子,家里贴两张美女海报就不用吃饭的那是神仙。 我握着筷子问道:“三位姐姐,那你们倒是找个话题咱们聊会啊,我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说说你们人类每天做什么吧!”小绿比较羞涩,轻咬嘴唇,低眉顺眼。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人和人不一样,有些人就是混吃等死,有些人流连于烟花柳巷,我生平有大志,只想考取功名,保家卫国,偶尔,也会品酒吟诗。” 小蓝仰慕道:“那你给我们吟首诗吧,姐姐最喜欢诗词歌赋,总听族里的人说,古代的时候很有几个前辈与潇洒书生风流一度的佳话。” “好说。我倒是对文学很有研究。”我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沉吟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三只狐狸面无表情,我干笑:“不喜欢?我再换一首。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说来说去,我就会这两首,既然吟诗作赋不拿手,也只有来点在行的! “三位姐姐,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妖精,就是想多了解一点你们不要在意,听说狐狸精比较多情,可是看你们三位不像是喜欢勾引人的样子” 我的话还没说完,小绿站起来支着桌子,一张俏脸摆在我面前,胸口露出大片白腻,眼看着就要挣脱束缚跳出来,她咬着嘴唇,十分妩媚的说道:“小哥,你是觉得我们不勾人,还是不会勾引人?” “这话说得,我的魂都快让你勾走了。”喉咙发干,面皮发烫,仅存的理智让我再矜持一下,可小蓝却忽然坐在我腿上,一双玉臂环着我的脖子,笑语盈盈:“魂儿都没了?不如姐姐帮你把火也丢了?” 感受着腿上传来的滑腻与柔软,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小腿上蹭来蹭去,我立刻化身为禽兽,噘起嘴就亲上去,小蓝用手指挡住,娇笑道:“哪有那么容易,看你一副猪哥相,咱们玩个游戏吧,知道西游记么?菩萨戏弄猪八戒那段,你抓住谁,谁就陪你快活,要是你全抓住” 语焉不详,却隐含着风情万种,小红将丝巾甩在我身上,红着脸说道:“快蒙起眼,我会让你抓住的。” 不愧是狐狸精,做事果然有情调! 我蒙上眼,听着耳边风铃似的笑声追逐,只是情况所迫,必须半弯着腰,不然也太丢人。 梨涡浅笑声充盈着耳,眼看着就要抓住一个了,忽然磕的脑袋疼,我睁眼一看原来撞门上了。 小锁推门闯进来,有些微喘,急促道:“三位姐姐,府里来客人了,爷姥唤你们过去。” 三个狐狸精冲我告了个罪,温温婉婉的摇曳着风姿出门,小锁也退出去,却没有锁门,而是探出脑袋很担心的对我说:“你赶紧跑吧,来了条大长虫,是抓你的。” “大长虫?毛毛虫还是西瓜虫?”没头脑的问出一句,忽然想起以前看金瓶梅,有个少妇被长虫咬了要书生背她,冷不丁的就回忆起我爸说长虫是蛇,顿时将我吓出一身冷汗。 第十七章柳仙 我没有问小锁这条长虫为什么要抓我,她也顾不上回答,匆匆关了门跑走,我探头出去看一眼,那只白狐狸不在了,便小心翼翼的迈出门随意走了几步,确信没人拦我后,撒开了腿跑起来。 这座高阁依然而建,三层高,左右各有木梯,我呆着的屋子在三层最中间,这一跑开便想到一个问题,也不知道路过的屋子里有没有人,要是正巧被爷姥看见可就倒大霉了,按照城里的经验,三楼一般是会议室一类,就算不会待客,总该有两个值守,我停下脚,正踟蹰不定,忽然见一扇窗子打开,小锁灵巧的探出小脑袋招呼我过去。 “谢谢你,你为什么帮我。” 小锁一扭脸,跺脚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还能害你不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好妹妹,你等着哥,哥回去就报警,一定把你” 小锁推了我一把,佯怒道:“别啰嗦,快走!” “你跟我一起走,不然他们知道是你放了我,一定会为难你。” 小锁有些感动,但还是拒绝:“不行,我要是走了,爷姥就真的不会放过你,若是哥哥有心,等安全了就多带些人上来,到时候我跟着你下山。” “没问题,我一定回来救你,”我在她的琼鼻上刮了一下:“小丫头心地善良又可爱,长大了一定是大美女。” 小锁咯咯的笑:“你说的啊,要是能把我带走,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到时可不能欺负我。” 我重重点头,紧抓住香囊,按小锁指着的路跑下楼,片刻不敢停留,只怕发出声响被老狐狸发现。 等一只脚踏在广场上的青石之后,眼前的景色发生了天差地别的转换,在楼上看时,这是青石绿苔的广场,可下来才发现只是郁郁葱葱的草地,我扭头,身后哪里是什么亭台楼阁,只是一个山洞,山体还露着灰褐色,嶙峋突兀的石头,几根木棍就插在山体的缝隙中,上面挂着森白的骨头架子,有些是牛羊鼠兔,有些我叫不上名字,但挂的最高的,确实三具苦戚戚的人类白骨。 没有一丝皮肉勾连,白骨依然连在一起,不被山林间的阴风吹动。 这一幕吓坏了我,两条腿抖个不停,眼看就要软倒,耳边忽然想起一声冷哼,一直全身纯白的狐狸不知何时已经爬到山上,四只爪子牢牢抓住山石,正目光阴森的盯着我,这声类人的冷哼,显然就是它发出来的。 也不知道它是盯着我的白狐还是爷姥所化,这一生反而让我又有了劲,撒开退向前跑,就如同第一次来这里一样,一旁的林子中飘出一团粉雾将我罩在里面,上次闻见是甜腻腻的香风,可此时却无比的恶臭,好像是一万朵玫瑰与尸体埋在地下十万年,骤见天日之后散出来的那股子**味道,还参杂了隔夜饭发出来的反胃气息。 一阵眩晕感传来,我使劲闻闻手里的香囊,四肢酸软的感觉才稍稍消褪,连忙迈开步子逃跑,那只狐狸见粉雾无功,先是怪异的咦了一声,然后从山上跳下,四只爪子飞快挪动向我奔来。 幸好跟着耗子来这里之前开了一条路,不然真被狐狸合手即拿。 狐狸跑起来的速度不慢,尤其是成了精的狐狸,反正比我快许多,不过见只有白狐狸一个,我便顺手捡了一根手臂粗的棒子,它快追上时便给它一下,虽然打不着,却也逼得它不能靠近。 要说这狐狸精可真跟电视里的不一样,我还以为她们挥挥衣袖便狂风大作,吐吐舌头可吞噬星辰,可见到这种传说中的妖精之后才发现不是这样,好像她们唯一的本事就是放粉雾迷惑我,再厉害的就是不像普通狐狸那样怕人。 我是打定主意,再跑远一点就停下,非把后面这个畜生弄死。 白狐狸追了几次都被我赶开,眼神越来越怪异,她像道白色的闪电一样蹿到我面前,尾巴一摇口吐人言:“小哥,你别跑啊,留下咱们耍乐子,如此安谧的树林,孤男寡女,幕天席地的亲热一场真是好不快活呢!” 狐狸一点也不专业,想迷我倒是变成衣衫不整眼带桃花的女人啊,一只狐狸躺地上发骚算怎么回事。 虽然这一声甜到发腻的叫喊可比传说中摄人心魄的吴侬软语妩媚多了,可我还是能勉强守住心神,毕竟这么多年的不良读物可不是白看的,光论对色诱的抵抗地,现在的青少年可是强悍许多。 我二话不说,疾步冲上去就要砸狐狸,可它眼神一冷,灵巧的挑起闪过棍子,张口露出上下两排尖细的牙齿咬在我手腕上,顷刻间冒出如柱鲜血。 我甩手将她掸飞,狐狸抱住一棵树,一丝鲜血仍挂在嘴角,全身只有双眼和嘴角是红色,衬着一身的白毛,别提多邪意:“小哥,这血的味道让奴家浑身都颤起来了,您就让奴家吃了吧。” “贱货,回家吃你妈去吧。”我甩手将棍子砸去,正想再捡起一根拼命,忽然听到身后密密麻麻的吱吱声,不知道有多少白狐狸在绰绰树影中闪现,与我对峙的那一只也尖叫着呼应,骇的我抱头鼠窜,也顾不上找来时的路,闷着头撞开树枝逃跑。 这叫个什么事,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居然大白天被一帮狐狸精围堵,半个月前我还是学校里欺男霸女的坏学生,怎么一下子就进了神话故事。 我随便找了条树枝不算茂盛的路跑了几分钟,身后的狐叫声便淡了下去,最后居然消失无踪,我看看确实没了她们的身影,终于长舒一口气,奔跑来带的火烧感也在这时冒出来,嗓子里好像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气不顺又咳不出,难受的只想躺下睡一觉。 看天色倒是不算很晚,也就是下午一两点的样子,爷爷应该早就回家做午饭,发现我不在后估计便来寻我,只是林子这么大,也不知道他找不找的见,我正犹豫是在这里等他还是找路下山,就看见不远处的一只树丫在动,很怪异的向上抬着。 哪里是什么树丫,居然是一条细小的翠绿小蛇抬起来了头,一对倒三角的黄色梭子眼正直勾勾的盯着我,不停吞吐的信子还分着叉,两个毒牙向外冒着黄色的涎水,滴到树干上,树干便枯萎了。 看见这条东西我是真迈不动步了,来只老虎,虽然怕,我也敢打一架,可有些东西是从灵魂上恐惧的,我们班除了李冉还有一个叫彭叮的女孩,说起长相身材比李冉更强一些,但我就不喜欢她,因为她家开饭店,小姑娘抓蛇最拿手。 现在这条蛇抬起头盯着我,我全身都开始颤栗,真想跑回去找狐狸精算了,可还没等我有动作,一直没看清的蛇尾巴也抬起来,赫然是另一个蛇头,只是一个是翠绿色,一个是艳红色。 一蛇双头,这玩意叫双头蛇,我记得小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看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个叫孙叔敖的哥们见了只双头蛇,传说中见到双头蛇的人不得好死,孙叔敖心知自己死定了,便奋起余力将双头蛇打死埋起来,担心其他人看见后也背上这个诅咒。 现在我也不知道孙叔敖的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这哥们就不地道了,明明没打死,怎么能骗人呢。 不过我还记得那副插图,双头蛇应该是并排的,就好像一个脖子上长了两个人头,可眼前这只是一首一尾,不知道是进化了,还是双头蛇本就这样。 看到这只双头蛇我反而有些镇定下来,先看看它下一步准备怎么做,不出意外是要来攻击我,可这就引出一个问题,只要它过来,有一个头就得当尾巴,到时候不留神磕住脑袋,说不定就会埋怨带路那个不好好走,要是能再打一架就好了,就算没磕住,也难说两个家伙不会为了谁当头吵架,我还是等等看,不吵架我再跑。 也许是被我的淡定所感染,双头蛇一直盘在树上,四只梭子眼阴冷的盯着我,却不见有任何动作,可我一旦挪步子,它们就吐着信子咝咝的叫起来,声音沙哑渗人,我连忙不敢动了。 就这样过了不多久,我感觉不能这样下去,正想不顾一切跑开时,树林里忽然大步蹿出一个人影,脏兮兮的看不清肤色,一头茂密的长毛遮住了脸,看他在树林见奔跑时的矫健,我心说坏了,难不成是传说中的树猴子?反正不管是啥,今天我是交待在这了。 这只树猴子跑到我身边便伸手,我正想抵抗,就听到一个浑厚磁性却又无比威严的声音:“别乱动,跟我走,那只小蛇要来了。” 不由自主的我就感觉应该信赖这只树猴子,任他抓着我的手跑,那只双头蛇弓身一弹,从树枝上落在我们前面,两只舌头并驾齐驱呲着牙威慑起来,咝咝声响彻于耳,竟让我有了快要吐血的感觉。 树猴子不见有其他动作,一双有神的眸子一瞪,嘴里发出一声:“哞。” 不见有声浪发出,可那条恐怖的蛇居然被弹飞七八米远,全身布满了血痕,一道道腥臭扑鼻的黑血溢出,它灰溜溜的钻进树林里不见。 一声爆喝,威力如斯,我脑袋一炸,失声尖叫起来:“牛哥,居然是你,你也是妖精?” “阿弥陀佛,施主喝多了吧?” 第十八章鬼僧 这只树猴子说自己是和尚,我开始不信,他从看不出年代的衣服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剃刀,带着我边走边刮,没过一会便露出一个烫着戒疤的脑袋。 说起戒疤我还是有些了解,毕竟离佛教圣地之一的五台山比较近,道听途说的事也多,和尚头顶的戒疤数量不一,并不是按虔诚程度和等级高低来考量,而是受得戒不同,最高是烫十二个戒疤,受菩萨戒,言谈举止必然要比受具足戒的比丘僧众严格许多,可树猴子的戒疤有些怪异,他烧了十三个。 我问他来历,他只说山中老僧,我问他为什么救我,他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反正就是言辞闪烁不正面回答,这就更让我确信他是老牛,担心我宣扬出去,便开始狡辩。 “牛哥,你修炼了多久啊?刚才有一群狐狸精欺负我来着,我带你找她们去吧?” “牛哥,是我错了,我不该擅自跑出来,可你也不能看着我被欺负啊,你要是不忍心对母狐狸下手,还有四只耗子也欺负我来着!” “牛哥,你倒是说句话呀,不单有耗子,有个什么黄大王也想欺负我来着。” 一路的喋喋不休,树猴子终于被我打败了,他长长道了一声佛号,严肃道:“阿弥陀佛,寒山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牛哥,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管,冷眼看他日后悲惨?” “正是,施主颇具慧根,可贫僧不是牛哥!” “关键人家是妖精,活个几百年不是事,过几十年我就死了。” “终究一死,何虑今日?” “你咋这么多事呢,再问你一边去不去?”其实我不是非要报仇,只是山上还有只小狐狸呢,万一被人知道她放跑我可就糟了,可这话我也不能直说,也不知道牛哥喜不喜欢小锁,万一他觉得小狐狸不是善类,说什么也不会帮忙的,于是我甩开他的手,假装恼怒:“牛哥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我就自投罗网去。” “贫僧救施主是缘法,施主若寻死也是缘法,若施主执意寻缘,贫僧不便阻拦。”说完,他就真的不管我,大步走开。 这头死牛,牛脾气一上来还挺牛逼。 我赶紧两步把手塞进他手里,大不了一会求爷爷:“牛哥,你怎么找见我的?” “贫僧法号五乘,不是施主口中的牛哥。” “你胡说,不是牛你怎么会哞哞。” “跟牛学的。” 我不满道:“更扯了,我爷爷也教我见了鬼就哞,他也是跟牛学的?” “跟我学的。” “你到底是谁?” “贫僧五乘。” “不可能,最高只是菩萨戒,和尚没有烧十三个戒疤的,不说实话我就不跟你走。” “贫僧受佛戒。” 五乘又是老套路,根本不理我,低着头向前走,我犹豫再三还是跟上去,不管怎么说,从双头蛇的蛇吻下逃出生天还倚仗五乘的援手,看他的模样应该不会害我,只是山中蹦出一个像猴子的老僧又委实过于荒谬,这一路我便打听他的来历:“五乘大师,你要带我去哪里?”这不是下山的路,走了一段之后已能看见山脉的轮廓,五乘带我走上山路。 “办事。” “你会不会杀我?” “不会。” “你认识我爷爷嘛?他叫你来救我的吧,你俩是什么关系?” “仇人。” 我的手被他攥住,不敢立即逃脱,只好小心翼翼的说:“大师,你可是说过不杀我!” “嗯。” “也不能打我,折磨我,欺负我,更不能让你的小弟对我动手,从现在开始,你要把我安安全全的送下山,有妖精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关键时刻要奋不顾身的挺身而出救我,因为你是和尚,割肉喂鹰这事该着你做。” “唔。”五乘呲着牙花,歪头对我说:“照你这说法,贫僧还以为你是我女朋友呢!” 山路费鞋,我那双名牌旅游鞋被横生的锯子草划得残破不堪,五乘终于停下步,我站在原地,看他大步向树林中一片空地上的破败坟头走去。 荒山野岭,青葱树林,阳光照的十米之外便是雾蒙蒙,我不知道五乘到底要做什么,便站在远处等他,他盘腿坐在坟前,双手合十,老僧入定似的对着墓碑念经,诵经声间歇着传入我的耳朵,心里便是一派宁静,尤其是衣着残破的五乘,居然冒出一股宝相庄重的威严。 渐渐地,不知是经声迷了我的眼还是怎么,五乘居然披上了一身红底金纹的袈裟,光头上的十三点戒疤放出熠熠光华,他的口诵声也渐渐清晰起来,就像在我耳边呢喃。 我越看五乘越觉得怪异,尤其是头上的十三个戒疤,一入佛门便要受清规戒律的约束,出家和尚受五戒,在家居士受四戒,且不论在家还是出家,最高的戒律都是菩萨戒,有多少条戒律我不知道,但估计囊括了所有正常人应该干的事,也就是说一旦受了菩萨戒,已经是人类所能做到的极限,不吃肉喝酒,不奢侈好色,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五乘的这个佛戒,总不能多一条不活着吧! 我就这样等他,忽然感觉脸上趴了只蚊虫,刚想抬手去赶,冷不丁发现一件事,我的手还被一只手攥着。 这只手的主人估计也看到我脸上有小虫,便松开手在我脸上轻挥了一下,一种粗糙又尖利的感觉从脸蛋上传来,我的手又被拉住了。 五乘还在坟前,我身边的这个是谁? 我猛地扭头,如果说五乘只是在山里住了太久像是树猴子,那我身边这个百分百是只树猴子,他见我看他,便咧开嘴冲我笑了一下。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说的就是树猴子的笑容,如果我有城也有国,我绝对会送给他只求别对我笑。 树猴子缩着脖子也有一米七几的身高,全身长着棕色的长毛,脑袋与普通猴子相仿,只是更像了人,不是别的地方,就是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似是有神,被长毛覆盖的脑袋冒出两个尖,应该是耳朵,鼻子只是三角形的纽扣大小,还有两个不停呼气的小洞。 看到这副恐怖的模样,我吓得尖叫起来,可树猴子温和的笑笑,像哄小孩一样摸摸我的头,然后转过脸,虔诚的看着五乘诵经。 我甩开树猴子的手向五乘跑去,同时回头盯着树猴子,生怕它追上来,可树猴子没有挪步,只是孤零零的看着我。 它与棵棵林立的树格格不入,显得孤寂又萧索。 我是想向五乘求救,可跑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从始至终我的手就被攥着,只是停步之后看见五乘向前走去,这才下意识以为他是先松开,而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个情况,猛然间我想到一个词:灵魂出窍。 五乘的灵魂去诵经了,他的**一直抓着我没放开。 硬着头皮,我还是来到五乘身前,是祸躲不过,我还是觉得他身边比留在树猴子那里安全,可当我好奇的看了一眼五乘在为谁诵经时,墓碑上的一行字却让我如火炉中被浇了一盆冰水,激的全身皮肉都快要炸开。 恩师五乘之墓。 五乘不是元神出窍,他是借尸还魂了,我身前盘膝坐着的,是个鬼。 一来二去的遇见灵异事件,我已经彻底懵了,这片鬼林子好不地道,耗子精,狐狸精,双头蛇,树猴子,死和尚,难道这是杏桥山是另一片空间不成?警察也不来管管? 脑袋一热,我就做了一件打死也想不到的事。 五乘盘膝之后,脑袋顶只到我屁股的高度,我抬起脚就踹在他脑袋上,可还没等踢上,也不见他有动作,一股巨力将我打飞了,五乘也终于诵完经,我听到最后一句,愿以此功德,普及于一切。我等与众生,皆共成佛道。 五乘站起来,煞有介事的拍打身上的土,对我说:“起来吧,我带你下山找爷爷。” 我脑袋一扭,呈大字躺在地上:“不去了,我就呆这!” “不去就死。”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哈哈。”这句话是小说里看来的,总觉得很有气势,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从我嘴里说出来:“你杀吧。” “不怕死,为何要逃出狐狸窟。” 五乘说话很有意思,他问我却不是提问的口气,好像胸有成竹知道答案的模样。 “不怕死,但是我不想死,可你要是拿我威胁爷爷就不一样了,哥们也是硬骨头!” 五乘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走到我面前将我拖起,他的手枯燥生涩,就好像万年老树皮一样摩擦我的手腕,那只树猴子在他的示意下上前,将我扛上肩膀,紧跟在五乘后面向山下走去。 每走一步我的心就沉一下,出了林子便是一条黄土小路,烈日早就烤尽了小路上草木散发的湿润,可五乘对炎炎烈日恍如无觉,这让我不禁担心起来,连太阳都不怕的鬼,到底得有多厉害,李冉从城里一路跟了三百里路到杏桥村,可她白天依然不敢出现,五乘显然比她厉害许多,不过想想也是,他连佛经都敢念,恐怕不好对付。 其实不管五乘有多厉害,就算是最普通的鬼收拾我也轻而易举,我是担心爷爷对付不了他。 咬舌自尽我不敢,别说是我,就算是四川渣滓洞里关着的那些铁血党人,有受不了折磨自杀的,也没见过一被俘就自杀。 “五乘,你到底要做什么!” “送你下山。” “谢谢,我认识路,你放下我就好。” “不必,一道去见你爷爷。” 我使劲扭着腰,树猴子倒是没为难,它将我放下来,却用爪子提着我的衣领,我不敢乱动,只好说:“你为什么要见我爷爷?” “好久没见!” “大师,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呐,难道你连这个也看不开?” “回头,只能看见我的坟。”五乘终于扭脸看了我一眼,方正的脸庞满是肃然与淡漠,看不出他的表情,好像真的不喜不悲,不怒不愠:“小伙子,回头看见我的坟,只能让我更想见他。” 我不寒而栗:“你别告我杀你的是我爷爷。” 五乘终于有表情,他露着一排白牙森然笑道:“正是。” 我愣住,树猴子又将我扛在肩上跟着五乘下山,他在前面幽幽说道:“坟也是他挖的。” 第十九章吐血的对话 直到进了杏桥村,我依然没有从五乘带给我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墓碑上写的是恩师五乘之墓,也就是说爷爷把他的老师杀了,还立了个碑。 虽然我的想法有点大逆不道,可脑中还是不由自主冒出一个念头,这与当婊子立牌坊没什么区别。 怪不得老黄牛知道我要从另一条路上山后惊恐之极,它应该知道爷爷的敌人就在山上。 先不说爷爷为什么杀自己的老师,毕竟那是过去的恩怨,何况亲人犯法,心底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包庇一下,不管谁对谁错,我都担心爷爷被五乘伤害,进了村经过坡池时,我忽然大叫起来:“大师,我跟你说个事,你看这个小池塘,里面有个水鬼,我从城里带来的,你要是不放了我,一会我叫她出来弄死你,那可是我老婆变得水鬼,最听我话了!” 树猴子“假假”的叫了起来,大爪子在我屁股上狠狠拍了三下,我当它是恼怒了,可五乘却在前面哈哈大笑,也不知道鬼有没有眼泪,反正他是煞有介事的摸摸眼角,摇着头对我爽朗道:“小伙子,我第一次见你爷爷的时候,你爷爷指着另一条河对我说,他老婆是河里的鬼,要是我敢动他,就出来弄死我,不过我却知道,河里的水鬼,也就是你的大奶奶,是被你爷爷推进去的。” 五乘一步步靠近我,脸贴脸对我很玩味的说:“你的老婆在里面?可知道在树林里见到的双头蛇是何物?是你老婆派来抓你的,要是你喜欢,我送你俩团聚!” 五乘的话像是刀子扎住了我的喉咙,无论是爷爷的往事还是双头蛇的来历,都让我对五乘生出极大的恐惧,他什么都知道,让我有了赤身**在他面前的无力感。 见我不回答,五乘满意的带着我进村,从我上山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天,此时已是炊烟飘渺的晚饭时分,村口玩耍的孩子都被大人唤回去,不然一定有人被树猴子吓死,可这样一来,连个给爷爷报信的人都找不到。 不知是爷爷家是村口第一户的原因,还是五乘本就熟门熟路,他直接推开黄土围墙上的木门进去,树猴子在后面把门关上,后背死死抵住,右爪子仍抓着我的领子。 我想呼叫来着,可看到爷爷那张爬满皱纹的老脸写满了淡定与轻松,便长舒口气轻松下来。 按理说他不应该在家,而是带着黄牛与虎子上山找我,既然能坐在正屋的门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想必知道我会平安归来,也就说他知道五乘会来。 果不其然,爷爷耸搭着的脑袋微微抬起,伴着嘴里飘出的烟雾,他睥睨的眼神扫在五乘身上,继而又低下头,淡漠道:“你来了。” “是。” “你不该来。” “但我已经来了。” 爷爷在鞋上磕磕旱烟袋,用脚蹴没了黑烟灰便站起来,佝偻着腰双手背负,一双浑浊的眼睛却发出凌厉的神光,院子里那颗桃树下卧着的老黄牛也在此时站起,哼哧哼哧的低下头,目光不善的将牛角对着树猴子。 以我的经验看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即将爆发。 “既然来了,就出手吧。” “不出手。” “来做什么?” “山上冷,给我拿些钱买条秋裤。” .. “好,跟我进来。” 五乘点点头,跟在爷爷身后进了屋。 树猴子松开我拔了一把青草,静静送到黄牛嘴边。 黄牛懒洋洋的卧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只有虎子还剑拔弩张的呲着牙,趴在我脚边对着树猴子这个不速之客呜呜的威胁,我摸摸脑袋使它镇定下来,估计整个小院里六个生物,也只有我俩搞不懂眼前的形式,真是可悲之极,我与一条土狗同智商! 爷爷和五乘在屋里不知道谈了些什么,提着一个小布包出来,走到我面前凝视片刻,对爷爷说:“他不错,可以送上山听我讲经。” “你那经是念给死人听的。” 五乘淡然一笑:“人都要死,早听晚听有什么区别,若是听了我的经反而超脱了,岂不是了你一桩心愿?”五乘看看侧屋,妞妞就躺在那里,他颔首沉思,继而对我说道:“白天的小蛇就是为她,你不要再勉强了,她已经” “住口。”一直懒洋洋的爷爷终于展现了暴怒的一面,他用烟锅子指向五乘,老黄牛哞的叫了一声,哼哧哼哧的用蹄子划地,将牛角对住五乘,可五乘并没有被爷爷的无礼激怒,只是淡淡的看着我:“你与我有缘,入我门来修,修大智慧,乘大自在,得大解脱。” 五乘不等我回答,背着小包袱出门,跨过门槛后,他对爷爷说:“再来时,我必定脚踏莲花,乘愿而来。” 爷爷拉着我送他,一派夜幕之中五乘的背影依旧高大,只是微微有些佝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金灿灿放着光芒。 来时凡夫俗子,归途超凡入圣。 “爷爷,五乘真狂妄啊,世尊以下,哪个和尚敢说自己有大智慧,得到大解脱呢。” “他不是狂,是疯!”爷爷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总是露着许多异样的神采:“狗,你知道五乘这个法号语出何典嘛?” “不知道。” “他自己编的!佛法万千,却总脱不开四种,小乘,中乘,大乘,最上乘。最上乘佛法已经是顿悟的极限,可五乘居然要修第五种,你说他不是疯了?” 五乘的身影已经隐入山林,荒野老僧,居然有如此毅力开创佛法之最高精意,我不禁有些佩服他,感叹道:“爷爷,五乘大师的精神真是值得我们敬佩,不管他的梦想是否真实,起码他敢梦!” “敬佩个屁,镇长决定铺路,要想修桥,起码得比镇长官大,他还是个种地的还想盖小二楼,这不是执着,是犯傻。” “我不懂。” “爷爷这么给你解释,听说你在学校经常欺负那些娃娃,有个娃娃每天被你打,却宣称自己是学校最厉害小霸王,你说他的精神可嘉么?佛法如人生,无论是渐修还是顿悟,总归要一步一个脚印,世尊都说佛法四乘,他偏偏搞个第五乘出来,就比如我说的那个小娃娃,没有先揍你一顿,就说自己是小霸王,他也一样,没有世尊的大智慧,却要做世尊都做不到的事,这还不算是疯?” “原来是这样。”我看着苍茫的青山,对五乘的敬佩当然无存:“他不是疯,简直是厚颜无耻啊!” 五乘走后,我才从一天的怪异经历里回过神,晚饭依然是爷爷做,我想帮忙又什么也不会,力所能及的劈柴挑水,他却不让干。 我有个毛病就是不能吃菜,吃一口就反胃,在父母身边时还没察觉,可在杏桥村,每次看见爷爷拿着那些毛票出去买肉,心里就憋屈,我身上倒是有钱,可爷爷死活不要,别说是我,就连他三个儿子给的孝敬都分文不收,这顿晚饭又是馒头,稀饭,炖肉,我扒拉了几块大肥肉强咽进肚,看着蹲在桃树下抽烟的爷爷,一心狠还是说了:“爷爷,我不想在这住了。” 爷爷喷出一口烟,落寞的问我:“为什么?不想给爷爷做伴了?吃的不好?” 我担心他难过,急忙解释:“不是,跟这些没关系,刚才你和五乘在屋里聊了些什么?” “陈年往事。” “他说没说我今天的经历?” “没有。” 我放下碗筷,搬起椅子坐在他身边:“爷爷,今天我去山上找你,差点就回不来了,四只耗子把我带进狐狸精的老窝,还有条蛇要抓我” 我把山上的事一一讲给他,最后很严肃的说:“爷爷,我来这里是为了救妞妞的,可你不管她的死活,这也就算了,我就当你施法要消耗寿命!可这后山上全是妖精,万一哪天来只耗子精把我叼走呢?我今天可是看见一只双头蛇,我们小学课本上都讲过看看双头蛇的人不得不好死,我要是再呆下去,说不定连尸骨都没了。” 想到这几天在杏桥村的经历我就一肚子火,听人话的老黄牛,欺骗人的死耗子,勾引人的狐狸精,像人一样的树猴子,还有五乘这个死了又和活着没什么区别的和尚,这还是gcd领导的社会么?初中课本上讲的唯物主义还有用么? 在绝村差点被鬼弄死,算我倒霉,我认了,可这一山的妖魔鬼怪也蹦出来找我麻烦,这就让我不能忍受,逮住软柿子猛捏呢?看老子好欺负? 未知的世界等待着有能力的人去探索,这个道理我懂,我就是气愤爷爷什么都知道却不跟我说,他能闲庭信步的上山,显然不把那些山精水怪放在眼里,说不定他就是杏桥村的土地爷,我可是他唯一的孙子,这手本事不教给我,难道还带进坟墓里? “你是我亲爷爷么?” 爷爷面色一僵:“怎么不是?怎么不是?” “那你咋啥都不说呢。”我追问道:“今天你上山干什么,为什么我一说要跟着你,老牛就像是得了疯牛病一样激动?” 老黄牛打个响鼻,煞有介事的白了我一眼,又靠在树上用树皮蹭它的老牛皮。 我指着牛说:“你看,这牛都能听我的话,你让我怎么留在这里。” “牛又不害你,怕它做什么。”爷爷苍白的解释一下,见我还不满意,只好说道:“山上的那些东西你不招惹它,它们也不会招惹你。有五乘在,它们下不来,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吧,那个胖女娃娃的事爷爷想想办法。” 我恼怒道:“还想办法?没来这里之前她偶尔还迷迷糊糊的翻个身说两句话,现在倒好,彻底成了植物人,而且我可没得罪过什么柳仙,那群狐狸好好的招待我,为什么忽然要把我送给一条蛇,肯定是李冉追来了!” 狐,黄,白,灰,柳,是民间传说的五仙,柳仙就是蛇精,如果李冉变成了水鬼,应该会与蛇有关系,我觉得这个柳仙就是帮她来抓我的。 第二十章河伯纳妾 “爷爷,今天你说什么也得把事情交代清楚,不然我就背上妞妞回家,反正也天黑了,正好被李冉抓走,她不抓我,我回碗子村找左红莲玩去,正好给小溪姐做个伴,不过您也别着急,我爸他们还年轻着呢,再生个孙子不成问题,总不能让方家绝了后,不过您也不担心绝后吧?就我一个孙子还当贼一样防着,哎,我这心里苦的慌呐!” 我一通连讽带刺的胡搅蛮缠,确实说到了爷爷心里,虽然我见他的笑脸感觉瘆的慌,可爷爷疼我这是全家都知道的事,有一回过年他去了我家,堂姐叫我去买东西,爷爷就把她骂了一顿,说是耽误我学习,不过他不知道我关着门是在看小人书罢了。 爷爷叹口气,无奈的说:“你想知道什么?” “先说说李冉的问题,再讲讲杏桥山上为什么有那么多妖精,最后咱们聊聊你和五乘的恩怨,他可说是你杀的他,没想到啊,你年轻的时候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啧啧!” “这些事说来话长啊!” “夜也很长,说吧。” “狗,叫李冉的女娃娃出事的那一天,你说见到一个团头发把她吃了,后来她和一个怪人站在水面上,爷爷可以告你,怪人不是拉替身的水鬼,要是水鬼,李冉敢缠着你爷爷早就将她打杀了,总不能让我家的宝贝孙子有危险,可李冉背后也有一些东西撑腰,爷爷要是出手,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啊。” 墙角卧着的虎子摇着尾巴跑过来,脑袋垫在我的脚上,竖起两只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我不禁失笑道:“你干嘛,过来听故事了?”真是可笑,刚才还说我俩的智商处于同一水平线,要是虎子能听懂人话,显然完败我。 “虎子不通人性,它倒是听不懂,只是感觉这些话能帮助它修炼,就凭直觉过来了。”爷爷一脚将虎子踢飞,故作怒意的吓唬它:“你这毛团畜生,也不怕听了天地隐秘迷了心,滚出去耍乐子,不然扒了你的皮。” 虎子夹着尾巴哀嚎一声,灰溜溜的跑了。 “狗,山有山神,土有土地,河里自然也有河神,无论山川陆地,江河湖海,都有神仙管着,你可听说过河伯?” 我老实答道:“听过,小学有篇课文叫河伯娶亲。” 爷爷抚掌夸耀:“谁说我们家狗不好好学习,小学的文章现在还记着哩。” 我心里暗叹,可不是记着,当时快把河伯羡慕死了,每年给他一个少女,要是能给我一个该多好啊! “传说在上古蛮荒之时,黄河泛滥,有个名为冯夷的老者淹死在河边,冯夷恼怒黄河,便向玉帝告状,玉帝怜他无辜,就封他为黄河河神,神名河伯。后来大禹治水,将泛滥的黄河截流许多,九州大地便星罗棋布了江河湖泊,既然黄河有河神,那其他的小河也有河神,只是他们不是玉帝亲封,又归河伯所属,所以就全称为河伯。” 要不说小孩的思想比较跳跃,管理黄河的老伯伯叫河伯,我居然刹那间联想到了江姐。 “爷爷,你的意思是金悦湖也有个河伯?”忽然间我就明白了爷爷的意思:“难道李冉不是水鬼,她成了神仙?” 爷爷凝重道:“她还差的远哩,但确实不是水鬼,水鬼离不开淹死之地,不然他们哪里还需要等机缘拉替身,上岸随便杀一个就行。” “金悦湖的河伯应该就是带着李冉站在水上的那个,若是我没猜错,他娶了李冉。” 当天我确实见到这个河伯占了李冉便宜,可一个河神,那种作法实在是太下作,难道说他们不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么?怎么还有七情六欲要找老婆,而且妞妞昏迷的时候也一直说她害死了李冉,这又如何解释。 我把疑问对爷爷说了,他反而给我念了一句诗:“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这是屈原描写河伯冯夷的诗,赞扬河伯是一位花花公子,爷爷又说:“海是天下河流归处,龙是水族共主,龙好淫,它们的手下自然也好女色,若说冯夷还是花花公子,其它的小河伯只能成为登徒浪子。” 不论这些河伯的人品有多恶劣,他们毕竟是神仙所属,总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残害生灵,所以爷爷的想法是,李冉之所以成了河伯的女人,因为杜妞妞将她供奉了。 我急忙替妞妞辩解,从小一起长大,她不可能有胆量害人,更不会成为巫婆去替河伯找女人,爷爷摇手示意我住嘴,他说正规的供奉,按照祭祀大礼禀告天地,得大神的许可,李冉就不能缠着她不放,之所以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只有一个解释,河伯把妞妞诓了。 具体的细节爷爷也不知道,他只是猜测出个大概。 “爷爷,你不敢救妞妞,就是因为李冉背后有河伯?” “不是,他身为一方河神,来不了这么远,我也不会去找他为难,只是胖女娃害了李冉丢命,李冉找她索债,这是老天爷的规矩,冤亲债主从来都是最难缠的,纵然我能灭了李冉,也不过胖女娃多加一比孽债,她总归要还。” 我着急道:“那可怎么办啊,总不能看着妞妞死。要不你跟李冉商量一下,我赔命给她。” 爷爷歪着头,不解的问我:“你喜欢胖女娃?我记得你不爱吃肥肉啊!” “喜不喜欢也是一条人命,而且这个小丫头在我屁股后面跟了十六年,总有些舍不得。” 爷爷叹气道:“这可难办了,她被李冉用泥巴堵了七窍,不打死李冉就醒不来,爷爷可是求了山神才与李冉达成协议,胖女娃不出杏桥村,她就不能下手,我若是先动手,恐怕金悦湖的河伯也会出面。” “那你教我本事,我把李冉打死。” “胡闹,”爷爷一下子冷了脸,怒容责骂:“李冉死的冤屈,怎么还能让你害她,就算你把她打得魂飞魄散,老天爷还会给你记一笔账,早晚要了你的命。” 这还是爷爷第一次和我生气,不经常发怒的人一旦冷下脸来,肯定是惹他生气的人做错了,而且爷爷话里还是透着对我的关心,我只好嗫嚅道:“总不能看着她害妞妞。” “哎,我看这事还得落到五乘头上,”爷爷无奈道:“过几天你上山,虽然五乘着了心魔,可他的口灿金莲的本事却更加厉害,你求他诵几遍地藏菩萨本愿经,看看能不能解开李冉的怨气。” 一提起上山我就头皮发麻,全身的肉都快抖掉:“爷爷,你到底是什么人?” “普通的老头子,能是什么人呢!只是年轻的时候痴迷玄术,便去观里拜了师,学了几年觉得长生无望,又下山另寻他法,南来北往走的多了,倒是学会一些对付山精野魅的本事,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虽然不能呼风唤雨,无聊的时候倒是可以解解闷。” 爷爷说的含糊其辞,我始终不能确定他到底有多厉害,只好实话说:“你能不能打得过狐狸精?我想去找她们。” “你招惹那群毛团畜生作甚?”爷爷用烟锅子拍了我一下:“既然五乘出面了,她们再不敢对你下手,你老实呆着就好,这年月动物修炼成精可不容易,你欺负她们,老天爷饶不了你。” “我没想欺负她们,只是那只小狐狸精把我救出来,万一被老狐狸精知道一定会打死她的,难道我还眼睁睁看着不管?要是你能对付得了,当然要救她出来。” “要是我对付不了呢?” “我自己想办法。” 人的智慧是无穷的,我要真豁出去想搞死狐狸精还不一定没办法,先看表哥能不能搞把枪,要是搞不到就放火烧山,再不济也可以买个防毒面具,带上几瓶子硫酸上去,我还真不信旧社会留下来的妖魔鬼怪能对付得了新社会机智青年。 爷爷想了一下,估计是被我的知恩图报感动了,他说:“明天我和你上山看看,那只老狐狸跟我打过交道,要是可以说项的话,我把那个劳什子小锁给你讨过来,不过你得提前跟爷爷保证,不能欺负人家。” 我保证道:“绝对不欺负,我最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你看我平常怎么对虎子就知道了。” “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人妖殊途,你可不能被色眯了心窍,不然用不了一个月小狐狸就能吸死你。” “这话说的,我哪有那么龌龊!”这话说得,不为这个我干嘛这么上心,那可是狐狸精啊,哪个男人能不动心!大不了频率小一点,总不能眼巴巴的看着不动嘴。 夜深了,爷爷让我去休息,我临进屋之前对他说:“以后别买肉了,我不爱吃。” “担心爷爷没钱?” “嘿嘿。”被看穿了心思,我干笑两声。 不知道去哪溜了一圈的虎子此时也摇着尾巴进了院子,爷爷指着它说:“没事,爷爷没钱了还有虎子。” 我大惊,难不成虎子也是妖精? “爷爷,它有钱?” “它有肉,管饱吃。” 虎子吓得四只爪子僵硬,嗷了一声,又夹着尾巴跑了。 第二十一章讨狐 这一晚我梦见李冉了,一片灰蒙蒙的空间中,白腻的肌肤托着紫色异常刺眼,梦里面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样的,径直走过去了,李冉蹲在地上深埋着头,我蹲在旁边小声安慰让她别哭了,她还是没抬头,就这样用发闷的嗓音说好冷。 穿的这么少当然冷,我将她拥入怀里,触手冰凉却有些黏腻,像极了鲶鱼皮的感觉,滑不溜丢,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李冉已经死了,急忙松开,可她猛地掐着我的脖子,说一个人好孤单,要我下去相伴。 我说你有河伯哥哥,她说河伯欺负她。 梦到这里我就醒了,阳光已经穿过窗户照在我脸上,出了一身毛汗,揭开被子凉嗖嗖的。 吃过早饭,爷爷就带我上山,我心里想着小锁,随口就把昨晚的梦说了,想问问是不是李冉半夜又作祟了,可爷爷说梦由心生,能潜进一个人梦里的不是鬼,是神仙。 泳装丽人我是经常想,可没想过李冉被人欺负啊,不过转念一沉思,河伯娶了李冉还能怎么欺负?这么一琢磨我就明白了,哎呀,我好变态啊! 这次上山我是信心十足,带着太君进村的狗汉奸都没我这样耀武扬威,我准备先进狐狸洞,再找黄大王,要是时间允许,还得上趟山顶看看山女去,那个清丽脱俗的好似山中精灵的女孩在我脑中挥之不去,可一想到她要嫁的什么少童,就感觉有些窝火,这都什么年月了还有包办婚姻的说法,少童是啥?能跟我比?我可是小老板家的儿子!当我吹牛逼呢! “爷爷,你经常上山都做些什么?” “砍柴,挖草药。” “山顶有户人家,家里有个小女孩,你知道么?昨天我见着了,长的挺漂亮,我个人觉得” “别瞎想了,山顶埋了死人,几十年前有人在山顶建了别墅,夜里失火全家都烧死了。”爷爷狐疑的看我:“你别是又见鬼了吧?” 我气恼的踢了虎子一脚,它不明所以的扭头:“看什么看,怪不得你跑的那么快,见鬼了也不说叫我一起走,亏我喂你那么多肉!”这杏桥山真是太邪门了,以后我打死也不上来,我问爷爷:“昨天你见我不在家,怎么不来找我呢?老牛没说我跟你进山了?” 爷爷劈开一根拦路的树枝笑道:“老牛又不会说话,不过它倒是很着急,我回家的时候它正撞树呢,看样子准备把树撞倒好来找你,我知道你进山之后就放心了,五乘在这里,怎么也不会让你有危险。” 牛哥真是够意思,过几天买只母牛给它,就买那种黑白的奶牛,估计牛哥也好这口。 昨天我见着狐狸精是迷路所致,现在爷爷带路,顺着一条小道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场景,我说指着一棵歪脖子树说:“昨天就是在树下的石头上,我听见小耗子说话的,那四个耗子真不是东西,一会咱们收拾他们去?” “黄大王不好对付,你莫要惹它。” 我不屑道:“黄鼠狼而已,有什么厉害的!狐狸精咱都不怕!” 爷爷忽然按住我的肩膀,很严肃的说:“万物有灵,你要是不懂敬畏天地,咱们还是下山吧,就算最笨拙的石头,你踢一脚,脚也会疼,别说是修成精的灵畜,五大仙之所被人口口相传,不是因为厉害,而是因为它们记仇,即便是没开窍的狐狸毒蛇,也会报复人,爷爷可以教你本事,但要是不懂自然之道,只会给你招灾惹祸。” “是,孙子受教了。”我很虔诚的认错,心里却不以为然,我不是心里变态,做不出虐待小动物的事,即便是小锁也就是心里想想,真得到了只要她别勾引我,也是当个宠物养着,会不会央求她变成人,这是后话,可那个黄鼠狼又有什么值得我敬畏的。 每年要只狐狸精供他淫耍,这种东西也配得到尊敬?城里每年不知要打死多少只老鼠,谁见过它们组队来报复?更别说阴测测的毒蛇,即便不惹它,它也要咬一口,就说绝不杀生的和尚也在佛经有云,佛祖慈悲亦有金刚法相,难道祸害山林的黄鼠狼不该被消灭? 狐狸洞口还挂着人的骨架子,爷爷和五乘一定知道却没有替天行道,这叫自然之道? 反正我是决定了,只要爷爷教我本事,先把那只黄鼠狼灭了。 走过树林便是一条小溪,叮叮当当的水声清澈悦耳,虎子冲上去喝了几口,又钻进树林里,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就看见一座三十多米高的山壁,洞口处依然挂着白骨,白骨下立着身穿丝绸轻纱的女人,全是垂首低头,恭立不语,为首的那个便是昨天见过的爷姥,要说这狐狸精长的真是俊俏,虽然爷姥看上去老意垂垂,却是精神矍铄,今天她穿了红色锦缎长袍,褐黄色的发髻上还插了一朵小花,这样看来倒是像个女人的模样了。 虎子就坐卧在十几个狐狸精前,它倒是不害怕,也不知是见了老熟人,还是知道爷爷在后面有恃无恐,真是狗仗人势的东西。 我跟在爷爷后面出了林子,爷姥迎上来:“慈人,看见这条狗,就知道您要来了。” “胡仙儿,好久不见。” 爷姥布满皱纹的面皮上露出两片红晕,她微微颔首,小声道:“是啊,有八十多年” 爷爷咳嗽两声,爷姥一愣是,连忙戒备的看看我。 咳嗽什么,我都听到了!八十多年没见!爷爷还是有事瞒着我,几年前才回老家给他过了七十大寿,难道他俩是上辈子的交情? 估计见我在场,两个老家伙不方便叙旧,爷姥便单刀直入的问道:“不知道慈人今天上山,找婢子有何事?” 婢子?慈人?这两个称呼我就联想到电视里看来的两个:奴家,恩客。这是古代的娼妓与嫖客,难道说爷爷和老狐狸有说不清的关系? 爷爷把我从身后拖出来:“这是我的孙子,昨天他来过。” 爷姥点头,并没有隐藏昨天的恶意,直说道:“五乘大师说过了,这事还是婢子鲁莽,差点断了您的香火。” “无妨,五乘在这里,他总不会看着我的后人有事,不过我来这里还有其他事,”爷爷在我脸上捏了一把,爷姥后面的几个小狐狸精咯咯娇笑起来,我正冲她们挤眉弄眼做鬼脸,也不知道爷爷怎么发现的。 红绿蓝三姐妹一笑,边上的几个小狐狸也笑了,欢声笑语连成一片,再加上巧笑嫣然时的媚意,我看的痴了,眼花缭乱不知道该把眼神落在谁身上,好将她看个通透,虎子也赶来凑趣,嗷嗷呜呜的像狼一样嚎起来,女孩们笑的更动听。 老狐狸受笑声感染,似有所悟,和善的对我说道:“少年郎,可是中意我这里的姐儿?” 她这么一说,身后的狐狸精们眼带桃花,那副样子恨不得把我活活吞了,看来狐狸精还真没有一个不风骚的,要不是爷爷还在身边,我真想求爷姥收留我,从此沉醉在温柔乡里。 “胡仙儿,人妖殊途啊。”爷爷正色道:“沉迷男欢女爱,终究有碍修炼,你也快历下一劫了,还是潜心体悟吧。” “婢子受教了。”老狐狸点头,不再给我推销狐狸精,问爷爷:“那您今天过来” “是这样的,昨天孩子离开这里的时候与那位名叫小锁的少女结缘,村里没处耍乐,我想能不能让这个小锁给他做个伴,多与人接触,也对小锁有好处,我也可以经常提点她几句,总不会叫你们吃了亏。” 老狐狸面色一僵,犹犹豫豫了半天,苦笑道:“您有所不知,昨天是我们奉女给黄大王的日子,黄大王听说了少年郎的消息,当夜就派人来讨要,我交不出人,黄大王一怒之下便把小锁掳走了,所以” “他要你就给?你还有没有人性!”担心小锁的安危,我也顾不上这个老狐狸可能是爷爷的老相好,张口就骂了一句,老狐狸似笑非笑:“我不是人,何谈人性?” 我指着她正要破口大骂,爷爷把我揪回去,叹息道:“胡仙儿,这事你做的欠考虑,既然五乘说他是我的后人,你怎能把救他一命的小锁交给黄大王?” “慈人有所不知,黄大王近几年越来越暴怒,我若抬出您,只怕他以为我借您的名号来压他,出手将我们都害了,婢子担着一家人的性命,总不敢去赌。”老狐狸很委屈的屈膝施了个万福礼,好言相劝:“若是少年郎真的发闷,婢子这里还有不少美貌的女子,挑一个陪他快活便是,何必一心念着小锁。” “你他吗放屁,你以为老子就是为了” 爷爷反手给了我一巴掌,喝道:“道歉。” 我不敢置信的捂着脸,这一巴掌真疼,他居然真的打我了! 爷爷一直拿我当心肝宝贝供着,这一巴掌显然是动了真怒,按说我不应该忤逆他的意思,可我就是想不通哪里错了。 人之所是万灵之长,因为有一颗心,若是心硬的像了石头,与动物有什么区别,先不说小锁是就我命的恩人,就算她只是狐狸,看到虎狼吃兔子,人都有恻隐之心,难道一只有了人类思维的狐狸精被欺负,我不应该愤怒?看到老狐狸把自己的孩子推进火坑,我不应该厌恶? 如果所谓的自然之道就是要泯灭良心,我宁可不学,高科技之道也不错,大不了我拿硫酸泼那个黄大王去! 我一声不吭,揪起虎子的皮钻进树林里,爷爷在后面呼叫,我充耳不闻。 第二十二章滴水之缘 “虎子我跟你说,不管你能不能听懂我说话,现在带我去找五乘,要是你找不见,我吃了你的肉,懂了吗?”我抓着虎子的一只前爪,色厉内荏的威胁它。 嗷呜一声狼嚎,是他的回答。 “你这是听没听懂?” 嗷呜! “懂了叫一声,没懂叫两声!” 嗷呜! “好,前面带路。” 虎子纹丝不动,看我眼神像是看傻子! 哎,也真是没办法了,不然何必去吓唬一条狗!我抬头看着尽是杨树望不见边际的树林,有种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感觉。 爷爷帮着老狐狸说话不肯得罪黄大王,我只有向五乘求助,可昨天是他寻见我的,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找他。 小锁被黄大王要去也不知道会受怎样的折磨,我越想越是揪心,漫无目的的在山林里走来走去,开始还冷静的想下山买菜刀和硫酸,后来却迷了路,索性一股脑朝一个方向行去。 再热的天气,林子里也是冷的,这个年月,大部分家庭都不用砍柴生火,也不知道这些树生长了多少年,枝繁叶茂甚至遮住了天,我想看山辩路,抬头却是一片绿油油。 花多奇葩盛,林大怪事多,我总有不安的感觉,就好像有双无处不在的眼睛盯着我,这座林子说是藏污纳垢也不为过,要是真有东西跟着我倒是说的过去,而且绝对不是坏人,它们比坏人坏多了。 到了最后,我再也扛不住万籁俱静的压迫感,吼了一声:“虎子,跑。”急忙冲了起来,哪怕是向着树林深处也无所谓,就算再来一只双头蛇也比这种诡异的感觉强。 不知道跑了多远,四周渐渐冒出雾气,十米之外便看不清,我双腿发软,像是灌了铅再也抬不起来,虎子吐着舌喘着粗气贴在我腿边,感受着它的温度,我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 嘭一声,一个苹果砸在我脑袋上,虎子一抖身子站起来对着树梢发出低喝,一只树猴子坐在上面,手里还抓着一个苹果啃着,他灵动的爬下来,捡起苹果举到我面前,假,假,的叫着。 见到这个恐怖的怪物,我不禁有些欣喜,拉着它满是长毛的爪子兴奋道:“哥们,带我找五乘,我有很重要的事。” “假假。”树猴子固执的托着苹果,好像不吃就不让我走。 我随意咬了几口,它很满意我接受了它的心意,转身弯腰,爪子指指后背。 这是让我给它挠痒痒?我的树猴子大哥啊,你跑这卖萌来了?真耽误事。 我刚凑上去,树猴子忽然抱住我的腿,离弦的箭似的窜了出去,原来他要带我赶路,虎子追在后面,又是一路狂奔,终于见到五乘的坟。 五乘若是鬼,掌心却有温度,若是尸,面容不见腐烂,若说他是妖,又与人没有任何差别。 要说他是人,谁见过大上午的,一个人学着蛤蟆的样子蹲在树下,大张着嘴,等树叶上那滴露水滴落,而且旁边还是他的坟。 见到五乘,树猴子又变成了狂信徒的模样,垂首恭立,就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我从它背上跳下来,径直走到五乘身边,鞠躬施礼之后,沉声说:“五乘大师,我有事求你帮忙。” 五乘不动,也未回答,只是希冀的盯着那滴露水,我心中着急,便拨动叶子帮了他一把,五乘吧唧嘴,捂着肚子好像吃到了珍馐美味:“又是一个世界的亿万众生下肚,浮屠功业高了七八层楼。” “五乘大师,我真的有事求你,能不能帮帮我?” 五乘站起来,足足比我高了两个头,他居高临下,却显得一团和气:“你我有缘,不必说求。” 鬼才和你有缘!我觉得和尚是世界上最不讲理的强盗,见到宝贝就说此物与贫僧有缘,请施主施舍,见着根骨好的少年,就说此人与贫僧有缘,当入我门下,人家不答应,就是有违天意不尊佛法,于是雷霆一怒,显出怒目金刚法相,这是有本事的和尚,没本事的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住,打不过也恶心死你。 反正跟他们有缘的都是别人家的东西,没见过他们掏出自己的钱包说:施主,此物和你有缘,请务必收下它。 “五乘大师,只要你帮我救个朋友,”我一狠心,把自己卖了:“我就拜你为师。” “咦?小友怎么如此说话。”五乘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诞的笑话,他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你我有缘,我救,你是我徒弟,不救,你还是我徒弟,救与不救无关紧要。” “是,师父教育的是,徒儿知错了。”我懒得跟他废话,和尚是最啰嗦的人,一肚子层出不穷的理论,看上去颇有道理,其实毫无用处,我要是跟他辩驳,小锁的骨头都化成灰,他还能一直唠叨:“师父,徒儿的朋友现在有难,求您施以援手。” “既然是你的朋友,与我有何相干?” 我怒道:“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不能见死不救!” 五乘哂笑:“死掉的出家人,如何再有慈悲心?” “五乘我草你大爷,你救不救!” “看,我就说你我有缘,原来这个缘,来自贫僧的大爷。” “行,你有种!”五乘摆明装疯卖傻,我却不能再耽误下去,晚一秒小锁就多一分危险,我不再迟疑,扑身跪倒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五乘大师,求你帮我。” “帮你可以,先回答我,缘来自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哦?”五乘四下张望:“在哪里,你指给我看!” 我欲哭无泪,这死和尚不按套路出牌,他问了玄而又玄的问题,我奉上引人深思的答案,和尚就应该恍然大悟,夸赞:施主一言解了老衲心中迷惑,然后跟着我出生入死,直到被敌人杀害的那一刻,还面露微笑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武侠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怎么到我这就行不通了! 今天我要是不给他个结论,五乘是一定不会帮我,既然如此,也只能怪我和小锁命不好。 我招手叫过虎子,摸着它脖子上扎手的皮毛,小声说:“你回去吧,以后好好看门,别傻兮兮的夹着尾巴到处跑。” 虎子呜呜两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站起来向树林深处走去,反正就这二两骨头,谁愿意要就拿走,要是有幸见到黄大王,非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树猴子身形一动,张臂拦在我面前,目露凶光,低沉的呼喝,虎子上来与它针锋相对,气势上却若了不止一筹,我转身怒视五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自己去救人也不行?” “阿弥陀佛,施主与贫僧有缘,若是没个结果,你哪也去不了!” “缘是你大爷,你刚才说了。” “不是。” “那你说是啥?” “不知。” “五乘,你别蹬鼻子上脸,老子刚才喂你喝水的时候你像条哈巴狗,现在觉得自己是美猴王了?” “正是。”五乘上前,我还以为他要动手,他却很欣喜的说:“那一滴水就是缘,阿弥陀佛,徒儿,为师带你去救小狐狸。” 巨大的转折搞得我摸不着头脑,树猴子已经将我扛在肩头跟着五乘飞奔,虎子追了几步却赶不上我们的速度,没多一会就看不见它。 我一张嘴就灌风,像个哑巴一样呜呜啊啊,五乘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在前面沉声诵偈:“你送为师一世界,为师还你半浮生,道贼拈花痴人笑,幽冥再燃一盏灯。” 这死和尚不是疯了吧?怎么神神叨叨的。 我很崇拜和尚,不然也不会研究那么多佛经,这份莫名的感觉全来自于电视小说里的少林高手,总觉得他们行侠仗义,说话又很有哲理,可五乘却让我对和尚有了新的理解,原来任何一个行业,都会有败类。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可五乘的脚步极快,没多一会功夫就接近山顶,树猴子带着我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面山壁前。 山壁光滑如镜,光可鉴人,只是有些地方翻着暗红色,好像被撒过鲜血,中间有一个两米多高的洞口,四周奇石突兀,杂乱无章,一根根小石柱好像沙漠地里直伸着的死人手,看上去恐怖至极。 五乘背着手,一身早已看不出颜色的僧袍衬得他高大威武,我走到他身边,小声说:“师父,咱们进去?” 五乘傲然道:“不忙,等他出来迎接。” 随着五乘的话,洞里传来响动,两排小腿高的耗子头戴黑色瓜皮帽,腰间缠着红丝绸走出来,左边的拿着锣鼓,右边的握着唢呐,就这样一路吹吹打打,好似迎亲一样喜庆。 等老鼠们站定,洞里钻出一只直立行走的黄鼠狼。 黄大王披着绿绸短袄,一双滴溜溜转动的小眼睛闪着狡诈恶光芒,他缩着腰,两条短腿来回扑棱,顶着个大肚子走到五乘面前,恭敬的低下头施礼:“弟子黄三,参见上师。” 黄大王居然自称为弟子,难道五乘点拨过他佛法?真是荒谬,佛经中倒是记载有些大德收神兽为座下护法,可有佛缘的畜生不外乎孔雀,大象,黑熊这些灵禽或者厚重的动物,这也暗合佛家顿悟和渐修的精意,五乘对黄鼠狼情有独钟是什么意思,除夕的时候替他去拜年? 他是五乘的弟子,我也是五乘的徒弟,原来这家伙是我师兄,那也不能抢我的小狐狸啊。 面对黄大王的恭敬,五乘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便拉着我走进去,树猴子早已爬上一颗大树,摘上面的野果吃。 第二十三章狐殇 黄大王的洞府不深,山体潮湿,四周的石壁上挂满了水珠,我们走在铺着干草的地面上,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湿乎乎的脚印,看来是黄大王为了迎接五乘刚铺的。 走了几步就是尽头,三级小台阶上有个石台,石台上摆着石桌石椅石床,上面还铺了厚厚一层绸缎,看来这个黄大王也是个爱享受的畜生。 山洞昏暗,只有石桌上的三根白烛摇曳着灯花,我四下寻找却没见到小锁的身影,不单单是她,就连一只狐狸精都没有,难道说黄大王担心我们占他夫人的便宜全给藏起来了?有这个可能,五乘虽说是和尚,可行事怪异之极,抢人老婆的事也不一定干不出来。 五乘拉着我坐在石凳上,嘴没有动,声音却在我耳边响起:“你不要说话,小狐狸的事为师会与他分说。” 我们落座后,黄大王赶忙凑过来,拘谨的两只前爪都不知该放在哪里,他明明是动物,却学着人的模样拱手施礼,滑稽到极点,他站在五乘对面,很欣喜的说:“上师快有半个月没来了,弟子一直想聆听您的教诲。” 五乘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抿了几口茶,这才随意道:“黄三,这几日,你可参透贫僧的禅了?” 黄三沮丧道:“上师佛法精深,弟子实在愚钝,无法理会其中精意,只求他日上师证了世尊之位,能收留弟子当个扫地童子就好。” 五乘淡淡道:“善。” 我一口茶水差点喷黄大王一身,这俩臭不要脸的,简直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 道家神仙有天仙,金仙,大罗金仙的道阶,佛教自然也分三六九等和尚,无他人引导而悟一切诸法者,称为自觉,证罗汉果位,能引渡他人,口灿金莲助世人醒悟者,称为觉他,证菩萨果位。最上层是觉行圆满,不单单要渡了许许多多他人,从心性上讲也要斩断尘缘,言语之间就是诸般妙法,闻者见者皆可顿悟,这一层就是佛。 世尊是啥?世尊是佛祖,十方三世一切佛中最中间的那一位。 燃灯佛,弥勒佛,斗战胜佛,这些已经是很厉害的佛,可世尊只有一个。 五乘还想当世尊?我真看不出来他是脸皮厚还是不知天高地厚,佛祖一巴掌就把美猴王拍倒了,他行么?就算级别最低的罗汉,人家可也会飞,五乘能飞么?给他插俩鸡翅膀也是白搭。 “上师今日前来,是否是” 五乘摇摇手,笑道:“可有做好的三净肉?贫僧今日收一佳徒,你赶紧弄上些给他尝尝。” 听说我是五乘的徒弟,黄大王眼里遮不住的羡艳与嫉妒,他真的很崇拜五乘。 三净肉是和尚搞出来的噱头,有些人出家为僧,却耐不住口腹之欲,便发明了所谓和尚吃的三净肉,我不杀生,不为我杀生,我不眼见杀生,符合这三个标准的肉可以吃,说白了就是集市上卖的那种,不是和尚屠宰牲畜,和尚不亲眼看见屠宰,不是为了卖给和尚而屠宰。 这个五乘可真邪门,没有一点和尚的本分。 黄大王见我脸色怪异,笑道:“自从受上师点拨之后,总觉得无以为报,所以每年的八月中旬,便做些三净肉等上师来品尝,上师来就吃,不来就我吃,这可不算犯了清规,毕竟来与不来,全在上师一念之间。”黄大王对五乘谄媚:“上师,弟子的佛法是不是又精进了?” 五乘微笑点头:“正是,这就是缘。” 人的脸皮真能厚道这种地步?都约好八月中旬,还有脸说缘分。 六只小耗子钻进黑暗中,没过一会,就抬着两个笼屉出来,袅袅的白烟飘进我的鼻子里,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毕竟是妖精做的食物,说不定就加了天山雪莲,北海灵芝这些吃一口就功力大增的宝贝,估计一会下山,咱也成了个小高手。 早上只喝了一碗米汤,现在已就是饥肠辘辘,要不是五乘在身边,我已经冲上大快朵颐了。 黄大王亲自将碗碟为我们摆好,他在五乘面前就像个皇宫里的小太监,肥硕的身材,尖尖的脑袋,卑躬屈膝的伺候五乘,在加上一身绿色短袄,比起马戏团的小丑也不遑多让。 揭开笼屉后,香味更加浓郁,我不禁抽了两下鼻子,五乘淡笑道:“黄三,给他讲讲这肉是怎样烹制的,看他那副馋相,口水都快拖地了。” 有机会在五乘面前献殷勤,黄大王当即献宝道:“这可是上好的五花肉,先在花椒水里煮上两个时辰,等肉里的荤腻煮出来之后放凉,切成小块,再抹上我亲自采集的百花蜜和香料蒸熟。出锅后可真是香,入口即化,尤其是肉上撒的香料,别看咱们深山老林里没什么好东西,可这香料我敢说外面绝对买不到,要说最妙的,还是烧火的” 五乘咳嗽两声,打趣道:“就你呱噪,典型的王婆卖瓜。” 五乘的笑骂让黄大王更加得意,小跑两步到五乘身前,麻利的端起一碗蒸肉,亲自沾了肉汤放在五乘嘴边,看他那孝顺的模样,我都怀疑五乘是他亲爹。 既然五乘动了筷子,我也不客气,刚吃了一块就感觉王大王所言非虚,比起和我爸下馆子吃的那些,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而且他绝对放了宝贝,一口下肚我就觉得有股热气从小腹里冒了出来,像条温暖的蛇一样在全身游走,说不出的温暖,只觉得通体舒畅。 上好的珍馐当然要色香味俱全,这肉不但看上去白白嫩嫩,吃起来口感极佳,就连闻起来都很不一般,既有花瓣的清香,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迷醉,我只感觉朦朦胧胧,像是置身在一片温香软玉之中。 虽说是两层笼屉,其实就是两碗肉,黄大王不知道我要来,估计是五乘一碗他一碗,现在被我抢了食,他委屈又不敢抱怨,可怜巴巴的伺候着五乘,却不停往我这里甩他的小眼神,比受了气的小媳妇还委屈。 我有些不好意思,没话找话跟他聊天:“黄大王,这是什么肉,不像是猪牛羊狗鸡的味道,估计不好弄吧?” 我诡异的瞥了一眼黄大王两腿之间,难不成是他的鞭?不然怎么让我全身澎湃呢,不过这也太大了吧,居然能做两碗。 黄大王迈着小细腿跑到我身边,两只前爪抱拳微微鞠躬,做足了恭敬的姿态,捏着嗓子怪叫:“瞧您说的,您可是上师的弟子,我怎么能在您面前称大王呢,这也是山里的那些小妖精们抬举了,这才有了黄大王的称呼,您叫我黄三就行了,不然可要折了小妖的寿命。” 他可真是能说会道,不会是青楼里老婊子转世的吧? 我正要说话,五乘却把筷子拍在桌上,怒道:“黄三,你从哪学的油嘴滑舌?忘记了贫僧给你讲的守舌禅了?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 黄三身子一僵,委屈的对我说:“这肉也不难弄,就是林子西边那群骚狐狸的肉。” 我惊呆,筷子掉在地上,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起来。 黄三弯着腰拾起筷子,问五乘:“上师,他这是怎么了?” 五乘诡异的说:“欢喜过头了吧!” “这可让弟子不好意思了,只要上师喜欢,明年弟子多做一些。”黄三把筷子在衣服上擦擦,塞进我手里讨好道:“您赶紧吃,这肉凉了就不好了,其实往年只有一碗,这还是昨夜我找借口又去狐狸洞强行讨要了一只,可惜那是只小狐狸,修炼的年月不深,您就当吃个稀罕,狐狸肉蒸着吃,狐媚香当调料,这要是在山下”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还得睡一阵子呢!” “我是狐狸精啊!不相信?你看,我有尾巴的。”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还能害你不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说的啊,要是能把我带走,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到时可不能欺负我。” 小锁的音容样貌宛如真人在我眼前闪过,可现实场景中,她被人残忍的杀害,做成了一碗热腾腾的蒸肉。 我千辛万苦找见五乘来救她,可她昨晚就被黄大王剥皮抽筋。 一股邪火占据了脑子,心脏每一次砰砰的跳动都压得我喘不上气,眼前渐渐失了景,头晕目眩的快要栽倒,我赶忙扶着桌子摇摇脑袋,深吸几口气后才压下心中的悲痛。 黄大王还在我面前喋喋不休,我猛地站起来掐住他的脖子,准备用筷子将这张令人作呕的脸捅成稀烂,可刚抬起手,五乘就抓住我手腕,像是一把铁钳那样牢固。 我扭头怒喝:“干什么,给老子松开。” “不行,出家人慈悲为怀,你怎么能在贫僧眼前杀生呢?” 喘气声越来越粗,我强忍着没有冲上去找五乘拼命,他明知道这是小锁的肉,依然让我吃下去,其心可诛啊! 这个当口黄大王挣脱,跑到五乘身边颤栗道:“上师,您弟子疯了么?他要杀我!” 五乘冷哼:“他没疯,你抓的两只小狐狸,有一只是他的小姘头,他当然要和你拼命了。” “天呐。”黄大王吓得尖叫,不住的对我作揖:“您大人有大量,小妖真的不知道,不然一定不敢这样做的。” 做都做了,还有什么敢不敢!我没理黄大王,冷冷的注视五乘:“松开我,我要走。” “去哪?” “下山。” “干什么?” “埋了小锁。” “不准。”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探出个究竟,可看了半天只有淡然和镇定,如果一只小蚂蚁对我挑衅,我也会这样镇定的。 “五乘大师,我把小锁埋了之后就回来,不管你要对我做什么,请稍等一会,小锁是无辜的,她不该得到这样的下场,如果你心里还是一丝和尚的慈悲,请怜悯她。” 我这么说,五乘就真的松开了手,他说:“我不会伤害你,可这里的事还没处理完,你就这样走了?肉在碗里,骨头磨碎了做香料,皮毛呢?若是留在这,就等着被虫吃鼠咬吧。” 我扭头看向不停哆嗦的黄大王,冷声问道:“小锁的皮毛在哪?” 黄大王哭丧着脸说:“烧了,就是拿狐狸毛引火的。” “草你吗。”我再也忍不住悲愤,跳过去一脚将他踢飞,黄大王嗷呜一声摔在地上,赶忙爬起来躲闪,我就在后面追着他打。 山洞狭小,又没有草木阻挡,一只黄鼠狼能跑到哪里去,尤其是他还那么胖,没过多久,黄大王已经头破血流,暗红色的血打湿了他的毛发,沾上泥土和干草。 黄大王一边躲闪,一边向五乘哭求:“上师,管管您的弟子吧,他要打死我了。” 五乘双手合十,沉声说:“阿弥陀佛,你们因小狐狸结缘,现在小狐狸已死,你二人当然要死一个,至于谁死,就各安天命吧。” 黄大王一顿,问:“您的意思是我们拼个你死我活,您不会干涉?” 五乘傲然一笑,没有回答,黄大王一步跳出七八米远,摇头晃脑,张牙舞爪,左右摇摆个不停,他激动道:“上师您就瞧好吧,弟子这就将您这个不肖徒弟剜心剖腹。” 第二十四章五乘宏愿 黄大王扭来扭去,一股黄烟从他脚下冒出来将全身裹住,眨眼间烟雾散去,现出一个彪形大汉,穿着简陋的盔甲只罩住胸口,露在面前的肌肉虬结暴突,他右手握着一柄铜锤,看上去少说也有三四百斤。 魁梧奇伟的身躯本是雄壮的感觉,偏偏长了一个三角脑袋,削尖了的下巴磕上留着一缕山羊胡,嘴角又是八字胡,任谁见了也不会觉得这是个好人。 黄大王眼里闪着奸诈的光芒,摇动着锤子向我逼近,嘴角挂着冷笑。 我一步步后退,他小山一样的体魄确实让我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不要说上去拼命,拿锤子沾我一下,就能把我打成肉泥。 “徒儿,黄鼠狼,狐狸,刺猬,壁虎,老鼠,这是民间五大阴仙,最擅长的就是幻化之术,你不要怕他,他的锤子要是能打掉你一根头发,师父把脑袋赔给你,可莫要再退了,后面就是万丈深渊,当心掉下去粉身碎骨啊。”五乘高叫道。 黄大王一下子萎了下去,像个被扎了一针的气球,他哭丧着脸说:“上师,你拉偏架哩!” “拉偏架?贫僧还要你的命。”五乘一个箭步从高台上冲到黄大王身边,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黄大王被定在原地,只有两个大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五乘朝我笑道:“徒儿,他不能动弹了,你报仇吧!” 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打湿,我长舒一口气,这些妖精不见得能呼风唤雨,可那种气势却让人心悸,刚才我满脑子想着逃跑,一点反抗的念头也没有,怪不得高楼上掉下一块石头,下面的人明明可以躲开却还是被砸死,那种突如其来的压力不是每个人都能克服。 五乘的倒戈一击救了我的命,黄大王从云上跌入泥中,现在已经汗水涟涟,说不出话,却用眼睛向我透露着臣服和恐惧,不知道他杀小锁的时候,那只可怜的小狐狸是否也是这样求饶。 我端起碗向外走去,五乘高叫道:“徒儿,你不杀了他为小狐狸报仇?” “最该死的人是你。”我头也不回的说。 “哈哈,为师早就死了。” 山洞里的小老鼠早就被变故惊呆,鼠窜着夺路而逃,我走出山洞,阳光透过密叶照在身上,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很委屈,五乘也跟着出来,他对守在洞口的树猴子说:“进去把活物都杀了。” “五乘大师,请你带我去狐狸洞,我想把小锁送回去。” 五乘点头,拉着我的手向树林走,我想抽,却抽不出来,只好任他抓着。 “徒儿,昨天送你下山,回来之后才知道小狐狸的事,我让树猴子去要,才知道已经死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我会原谅你么? “三十多年前,黄大王还是只畜牲,我诵经时他就在一边听着,因此结下了佛缘,我收他为护法,可今天为了你,我将他杀了,难道你不满意?” 我讽刺道:“佛门的护法都是孔雀白象这种灵禽猛兽,你收只黄鼠狼,是因为你们都一样恶毒么?” 五乘不以为意的笑笑:“你在这山里给我找只大象出来!西边狐狸东边黄皮,山顶又是一片死人,难不成你让师父每天对着发骚的狐狸讲经?其实师父倒是会欢喜禅,可你爷爷也不准我打狐狸的主意,别难过了,小狐狸的仇已经报了。” “你不该让我吃她的肉。” 五乘冷笑:“但你吃的很欢喜,不信你擦擦嘴,上面还有油呢!” 我真想打死五乘然后哭一场,欺负人也不能这么欺负,难道说践踏别人的感情是很快乐的事?慈悲为怀的出家人怎会有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 五乘没带我去狐狸洞,而是走到他的坟前,指着一棵柳树说:“将小狐狸埋在那里吧,她不见得想回去,在这还能听为师诵经,积够了佛缘之后,下辈子说不定能投胎成人。” 我怒视他:“你这种该下地狱的和尚,还会给人超度?” “别啰嗦,要么埋下去,要么我把这碗肉喂狗,师父虽然是和尚,但你也该看出来了,我是个坏和尚。” 我瞪了他一眼,还是转身走到柳树下,用外套裹住碗,挖坑埋了下去,昨天爷爷也说五乘的经文很厉害,应该能帮到小锁,但我不确定他帮不帮,说不定我前脚刚走,他就让树猴子挖出来吃了。 把小锁埋好之后,我在五乘的坟头上捡了几块石头垒成石堆,有了这个记号以后也方便我祭拜她。 “徒儿,你为什么对一只狐狸如此上心?”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要说我喜欢她,可李冉死了我也没这么难过,只是可惜了几天。要说我可怜她,山洞里还有一只狐狸也被做成蒸肉,我却没什么感觉,想来想去,我告诉五乘:“她喜欢我,所以我要为她做一些事。” 五乘失笑道:“你一直这么自恋?你有潘安之貌?卧龙之智?吕布之雄?哪个男人都爱的狐狸精为什么会喜欢你?” 这条舌头真毒辣,早晚有一天割下来喂狗,我辩解道:“昨天她救了我,要不是喜欢我为什么这样做?她还等我去接她,以后嫁给我。” “我也救过你!”五乘伸手让我别打岔:“老狐狸将你卖给小蛇,想换一株人参,其他小狐狸卖弄风骚,只是为了和你**取乐,小锁狐狸救你性命,是因为她年幼无知,你也知道很多故事里都讲过俊俏书生和狐狸精结婚生子的事,老狐狸将这些看淡了只想要实惠,小狐狸们年纪大一些,只对男女之事感兴趣,小锁未经人事,还向往所谓的爱情,就算昨天去狐狸洞的是个满脸麻子的大胖子,她一样会救,也就是师父死了没有那些念头,不然你爷爷可护不住她们,早让我霸占了。” 又是这些歪理邪说,没发生的事就不存在,小锁救得人是我,与大胖子有什么关系,不管她喜不喜欢我,并不妨碍我伤心:“五乘,你到底要说什么?” “师父只想告诉你,你伤心的原因是物伤其类,小锁虽然是狐狸,与你相识时却是人类的模样,你打心底里就把她当成同类,她死的越惨,你越感觉悲哀,但这只是小爱,天地不仁,满天神佛将人类当成牲口蓄养,我们与小锁有什么区别?若是阎王爷觉得小锁可怜,大可以改了生死簿放她一条生路,但事实上小锁死了,你在我的愚弄下还吃了她的肉,这种感觉如何?是不是很悲愤,却无能为力?” “五乘大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毫不迟疑的讽刺他:“是不是准备鼓动我向老天爷开战,跟着你学习五乘佛法。我真的搞不清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是神仙,你见过罗汉么?你见过观世音么?你连他们的面都见不着,居然恬不知耻的要逆天?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我爷爷说山有山神,土有土地,你先把杏桥山的山神打败了再说其他的吧。要不要我教你一招天马流星拳?或者你跟我学小宇宙爆发吧!” 五乘诡异的说道:“打败山神么?徒儿,你说这片山林里的事,为师为什么全知道?” “不知所谓。”我冷声说:“也许这个世界有神仙,但我也看明白了,神仙见不到,妖怪也没那么厉害,我拿把枪都能把黄大王弄死。既然您老人家志向远大,连佛祖也不放在眼里,你做三件事我就拜你为师,先让小锁复活,再把山下我的朋友唤醒,最后去金悦湖从河伯手里把我同学抢出来,如果你连这三件事也做不到,还是老老实实回坟墓里睡大觉吧!” “金悦湖河伯?那种小水洼也有河伯?”五乘满脸不屑,一副他老大天是他老二的样子:“徒儿,这三件事我做不到,我也没想过找见神仙打一架,只是想摆脱他们为我安排的命运,而且师父成功了,一百年前你爷爷杀死我,但我现在还活着,你爷爷死了,现在也活着,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我急忙问道:“你说什么,我爷爷怎么了?” “不说了,下山吧,虎子在不远处等你,它认识路,把今天的事如实告诉你爷爷,他会送你上来拜师的,去吧孩子!”五乘飘然而起,盘膝坐在墓碑上低头诵经,我跑过去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我迷迷茫茫的跟在虎子后面下山,不停琢磨着五乘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死了还活着这事我知道,可我爷爷怎么也死了,难道他是僵尸?也不可能,僵尸怎么会抽烟吃饭上厕所。 明明不到八十岁,老狐狸却说两人八十多年没见,看来他还有事瞒着我,不过也无所谓,他对我的关心是真的,这就足够了,那些秘密我可以慢慢磨出来,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先让他对付五乘,那个死和尚明显对我图谋不轨,我是真不想再和他打交道了,也许某一天,他送给我一身衣服,就是用妞妞的皮做出来的。 第二十五章饿殍 爷爷不在家,院子里有个小孩,正骑在老牛的背上,拿着木棍玩跃马扬刀的游戏。 这个小孩叫三蛋,是我堂姑家的外甥,我问他:“三蛋,我爷爷呢?” “在我家。”三蛋抹了一把鼻涕跳下来,拉住我的手往外拖:“九哥,走,我带你瞧热闹去,小芳姐的男人中邪了,正在我家哭呢,二爷爷让我等你回来带着你一起去,我家中午吃席。” “等一下,我有点事,忙完再走。” 我从厨房端了一碗稀饭喂给妞妞,她已经昏迷快一个月,每天只能喝点稀汤寡水,瘦的让我都有些心疼,还是再看看吧,如果爷爷真的不救她,只能去找五乘了。 小芳是杏桥村人,长得美丽又善良,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辫子长又长,前年刚结婚,从邻村招赘了女婿,我们到了三蛋家时,她正抹眼泪,眼肿的像一对核桃那么大。 爷爷脖子上挂了个白毛巾,蹲在墙角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招手叫我过去,我正要告五乘的状,他却说:“晚上再说吧,你看小芳家男人,鬼上身了。” 小芳男人被麻绳绑成木乃伊,躺在一块木板上骂骂咧咧,一会说小芳是个**,一晚上要十几次,一会又骂三蛋他爸是个抠毛鬼,连口饱饭都不给人吃,最后概括出一个结论,不给老子吃饱饭,老子怎么干你们村的女人。 三蛋爹是杏桥村村长,坐在椅子上一脸阴沉,要不是小芳还在场,估计他早上去打人了。 几家老人七嘴八舌的给小芳家出主意,有的要请和尚超度,有的要说用狗血浇死小贩男人身上的鬼,还有的提议就这么晒着,晒上七天七夜,上身的鬼准没命。 “爷爷,他真被鬼上身了?” 爷爷点头说:“对,小芳男人这几天吃的比猪还多,过不了一个小时又喊饿,小芳娘骂他是赖饭货,光吃东西不干活,他就大发雷霆把家里东西都砸了,你李叔带着几个人要揍他,没想到被他揍了一顿,还把家里的大米袋子拖出来,生着吃了半袋子。” 小芳男人是入赘女婿,好吃懒做败光了家里的两亩地,这才上门到杏桥村,平时谁见了他都要笑话两句,也没见他跟谁红过脸,主要是打不过,他像个瘦猴子,比我还矮了半头。 我蹲在爷爷身边问道:“鬼上身跟吃东西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水鬼要把人淹死,吊死鬼把人勒死” 我接话道:“那咋,他是饿死鬼?” “是饿殍,也叫饿死骨。佛教有饿鬼,所以我们就叫饿殍。” 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有这东西,要不是场合不对,我真想让爷爷给我解释一下啥是小气鬼。 “狗,小狐狸的事你别难过,爷爷教你抓鬼的本事。” 我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爷爷一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他说:“山里的事五乘都能知道,我知道也不稀奇。” 我追问:“咋不稀奇?他说自己是山神,难不成你是土地?” “山神?自封的吧!这个老不要脸,山里发神经是真的。”爷爷吐了口唾沫,对我说:“生死有命,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今生死只小狐狸,来世活个俏女娃,这事谁说的准呢?看阎王爷的账本里怎么记吧!狗,小锁狐狸虽然死的可怜,但下辈子会有福报,黄大王因你而死,你手上可是有血债了,好好跟爷爷学,不然比小锁狐狸还惨。”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相信他的话,下辈子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转世投胎真的靠谱?我可是有理论依据的,如果新生儿都是死去的人投胎,那人口总量应该保持不变,怎么会从汉代的一两百万变成十几亿,而且还有外国人呢! “爷爷,小芳家的事怎么处理,咱们就干看着?” “不急,等太阳落山,麻绳就绑不住饿殍了,咱们跟着小芳男人,爷爷把那只鬼弄到你身上,你是童身,阳气能压住他。” 我满头黑线,问:“靠谱么?我咋听着这么渗人呢,要不你现在把饿死鬼弄出来,借着太阳光,收拾起来也得心应手。” 爷爷正色道:“这可不行,以后你遇见鬼上身,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千万不要白天处理,你想想,一个身体能装三魂七魄,既然鬼要进来,肯定会把人的生魂挤出去一些,而生魂不像鬼魂那样有法力,大白天的他们不敢归位,如果这时候把鬼赶走,说不定小芳男人的生魂就散了。” 这些说法还真是稀奇,我继续问道:“我看聊斋的故事里经常就是一盆狗血泼过去,然后鬼就跑了,也没见被上身的人有什么事啊,还有些就对着鬼骂街,也能把他们骂跑。” 聊斋志异是蒲松龄将道听途说的事收集在一起,并不是他幻想出来的故事,现在我连狐狸精都见了,估计这本书的事十有**是真的。 “鬼上身也有轻重之分。”爷爷解释道:“你看有些鬼上身,平日里什么也不做,就对着镜子梳头,还有些鬼上身却直接开始杀人,这就是上了一魂一魄和上了三魂七魄的区别,像小芳男人,我估摸着少说也得被上了两魂两魄,不然不会疯的这么厉害。见着被鬼上身的人,你就看他们和以前有多大差别,要是三魂七魄都上了身,甚至可以飞起来离地三尺,小芳男人是个瘦的皮包骨,七八个男人却近不了他的身,要是再耽搁半个月,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他。” 我意外道:“不是吧,这么厉害?神仙连鬼也对付不了?” 爷爷脸色一僵,苦笑道:“我就是打个比方,突出一下事情的严重性,你这娃怎么开不起玩笑呢!” 闲聊之中,傍晚转瞬即到,按说夜越深鬼就越猖狂,可小芳男人却渐渐安静下来,闭上眼睛呼呼大睡,村里的叔伯啧啧称奇,还以为太阳下面晒了一下午真把鬼给晒死了,爷爷却暗自讥笑,对我说:小芳男人天天在太阳下面晒肚皮,怎么可能被晒死,他这是养精蓄锐,估计到了**点,就要跑了。 对付饿殍的具体办法爷爷已经告诉我,他在小芳男人身上撒了点胡椒面,一会等他逃走,就让虎子带着我们去追。 饿殍是饿死的鬼,见着别人吃饱饭就嫉妒,所以他上了人身就猛吃,一来是他饿得慌,二来也是报复活人,既然你们有饭吃,那就吃吧,把你们活活撑死。 爷爷说村里已经知道小芳男人被鬼上身,饿殍留在这里没好果子吃,他一定会离开杏桥村,但老天爷是公平的,鬼有了强悍的能力,自然也会有诸多限制,爷爷说了一段顺口溜,横死之人不离身死之地,冤死之人不离埋骨之地,顺死之人不离天下各地。 横死冤死顺死是三种不同的死法,比如说淹死的水鬼,马路上被撞死的鬼,但凡有害人心的都是横死之人,他们会徘徊在死亡的地方,等着下一个倒霉蛋子,只是大部分横死鬼不投胎是为了害其他人,只有水鬼有些特殊,不拉替身就无法投胎,这是后话,以后在李冉的事情里详说。 冤死就很好理解,死于冤假错案或是被冤枉之后自杀,不该死却死了都是冤死,这种死者一般有人收敛尸骨和超度,他们可以在坟前收受香火供奉,还有一个特殊之处,他们可以去报仇,哪怕离仇人十万八千里,依然可以过去,不乱杀无辜,报了仇就投胎转世,害了不该杀的人,报了仇魂飞魄散。 顺死之人就是寿终正寝,这种人死了之后必须去投胎,如果没去留在人间做鬼,只有一种原因,就是修炼成鬼仙,须臾间游遍九州各地,不过这年月连人修炼都困难,别说鬼了。 饿殍算是横死鬼,应该是小芳男人不小心惹到他被上了身,一旦离开杏桥村就只能回到死去的地方,爷爷会带着我跟过去,找见他的尸骨烧掉。 三蛋娘带着一群大婶老太太张罗流水席,就是农村最常见,摆上几张桌子,大家轮着吃饭喝酒,一般遇见红白事都要搞这么一通,我就想不明白,人家小芳男人被鬼上身了,这群人凑什么热闹,外面的男人喝酒划拳,里面的女人哭哭啼啼,倒是相映成趣,别有一番风味。 “这是我出的主意,人多阳气重,能压住饿殍不作祟。” “爷爷,你不是担心他们看出来你是高人所以不准备当面出手么,怎么又出主意了?” 爷爷笑道:“这就是土法子,我不说,这群小屁孩也会想到的。” 爷爷嘴里的小屁孩就是那些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五乘的话是真的,爷爷活了好多年? 喝上酒,一群男人的话题离不开荤段子,我小叔端着杯子摇摇晃晃的进来,一看就是喝多了的,他贱笑着对调戏小芳:“丫头,你男人说你一晚上要十几回,是不是真的?” 爷爷冷声嘀咕:“这个畜生,丢尽了我们方家的脸。” 村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谁家有点破事都到处嚷嚷,谁不是练出一口脏话,小芳面不红气不喘,张口就骂:“你个该死不死的方云,当初你们老方家来杏桥村是谁收留了你们,现在就开始调戏姑奶奶了?你娘和你爹一晚上来几回生下你这么个畜生” 村里一群老人咳嗽起来,小芳这是把我们一家子都给骂上了,我爸弟兄三个在城里,平时对老家人照顾很多,谁敢说没求过我们家或者以后不打算求,小芳爹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怒道:“给你方爷爷道歉。”他转身对爷爷说:“方叔,是我管教无方,您别见怪,回去我就撕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绑在木板上的小芳男人怪叫道:“方云,我说的可不是假话,不信你问这个贱人,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弄了她八次。” 院子里的人都轰然大笑,笑的嘴都合不拢,爷爷的脸却忽然变得震惊一片,手哆嗦着连烟都掉了,他敞开嗓子大喝道:“小芳,你男人说的是实话不?” 小芳急了:“方爷爷,怎么你也老不正经了?我们两口子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男人有本事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爷爷跺脚,看着小芳男人自言自语:“这下糟了,他的命恐怕是救不回来了。” 我被弄的摸不着头脑,正想询问,小芳男人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凄厉,震得我耳朵发疼,他双目暴睁,脸憋得通红,胳膊上青筋突起,一用力就将好几层麻绳挣断,趁大家目瞪口呆之时,扛着火炉上的铁锅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将脑袋伸进锅里吸面条吃,滚烫的面汤他浑然无觉,一眨眼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我喃喃道:“面条而已,谁和你抢呢,用得着暴露你猎豹的速度?” 第二十六章小芳男人的恶事 三蛋家炸开了锅,鬼上身的小芳男人跑了,刚才还和和睦睦的村民纷纷指责小芳,认定她家男人会伤害杏桥村的人,小芳哭哭啼啼的寻死觅活,整个院里被叽叽喳喳充满,热闹的像是不要钱的集市。 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爷爷拖着我的手跟在虎子后面向村里走去,别说虎子,就连我都能闻见空气里的面汤味。 “狗,爷爷失算了,那个饿殍根本不是横死,估计是冤死的,来找小芳男人报仇的呀!”爷爷满脸懊悔,他已经给小芳男人下了死亡通知书,百分百救不回来:“棋差一招,棋差一招啊!”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一锅面汤喝下去,喉咙和胃都熟透了,切成块当下酒菜都行! “爷爷,冤死和横死有区别么?” “没啥区别,只是小芳男人救不回来了。” 救不回来就让他死呗,全村人都叫他小芳男人,可见混到什么地步,听说他没来杏桥村以前,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老爹老娘都不赡养,家里的地卖了就打房子的主意,好不容易入赘到小芳家,除了吃饭啥也不干,动辄对小芳非打即骂,要不是杏桥村民风淳朴,早就和他离婚了,小芳男人这个称呼也不知道是谁先叫的,久而久之也就传开了,意思就是提醒他一下,你是小芳家的人,可他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这样的男人死了也不可惜,爷爷就是心慈手软,要是他能干脆一点,小锁怎么会落得可悲的下场。 杏桥村三面环山,虎子带我们一路寻找,就来到南面的山脚下,我现在看见山就发怵,问爷爷这里有什么妖精。 “哪有那么多妖精,南山上有炼焦厂,把畜生们都赶到咱家后面的山上去了,不过这几年污染太大,基本都关了门,”看着黑压压的山脉,我们这两人一狗渺小至极,爷爷嘀咕道:“好久没有人烟,这里若是冤死了人,怎会现在才闹鬼?” “狗,冤死鬼和横死鬼要用不同的办法对付,横死鬼心胸狭隘阎王爷不喜欢,你把他们的尸骨剁碎都无妨,只是冤死鬼都是含冤而亡,凭借一口怨气赖在人间,你越欺负他,怨气就越重,如果以后你见了冤死鬼,要么蛇打七寸直接弄死,要么就顺着他的心意来,爷爷希望你用第二种办法,善恶轮回终有报,如果你杀戮太多,阎王爷会给你记笔恶账。” “瞧您说的,出了杏桥村我到哪见鬼去?” 爷爷眉毛一扬,说道:“金悦湖里你不就见到了?” “那也是意外,我活了十六年都没遇见过这些,常走夜路的人才担心见鬼呢,鬼上身这种事我根本不怕。”那些鬼片里的主角,每次被鬼缠上就哭哭啼啼的寻死腻活,我就想不通,你他吗倒是去寺庙啊,既然有鬼就一定有神仙,找和尚办了他们多好。 左红莲就更是个意外了,好死不死往她老巢跑,以后只要传说闹鬼的地方,我一定敬而远之,阴气重的女厕所都不去了! 我的办法确实不错,爷爷却泼了冷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原本你不会遇见鬼,但五乘专门把黄大王杀死,就是为了往你身上罩一团孽障,爷爷教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混饭吃,而是保命!” 我的心肝重重一颤,急问道:“什么意思,五乘到底想干什么?” “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先把小芳男人的事解决,早不发疯,晚不发疯,黄大王刚因你而死,饿殍就冒出来了,五乘这招真是狠戾。”很和善的爷爷少有的冒出了狰狞的面孔,衬着夜幕,他比饿殍更让我恐怖:“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当年我能弄死你,现在你又来害我家孙子,说不得你连鬼也做不成了!” 我惊得说不出话,爷爷拉着我说道:“走,咱们上山,有爷爷在,我倒要看看哪些阴晦污祟敢欺负你。” 虎气,太虎气了。估计这只饿殍的下场不妙啊,谁让他欺负我来着!不过话说回来,人家好像也没把我怎么着,是爷爷非拉着我找他。只能怪他倒霉了。 南山有炼焦厂,山路自然很平坦,只是虎子带着我们穿梭在树林里,并没有走柏油路,夜间上山总有诸多不便,现在又是夏天,露在外面的小腿被杂草划出不少伤口,还有许多毒蚊子在我身上放肆的吸血,走了半小时,估计我肿了一圈。 路上看见不少破败的厂房,都是紧闭大门黑着灯,越过一座小山头之后,就看见一片洼地,爷爷说那是炼焦厂炸出来的厂房。 小地方的工厂经常违规的施工,所以就炸出一个大坑将厂房建在里面,夜晚开工点灯不会被山下的人发现,机器声也会直冲上天而不是传到山脚下,虎子就停在这里,冲我们呜呜几声之后平趴在地,两条后腿不动,光用前爪子爬着到了洼地边缘,探出狗头偷窥。 我的妈呀,这条死狗要成精了么?居然来了个匍匐前进。 爷爷带着我趴在地上,看着厂房里一个人影。 工厂里只有连成一排的屋子,一套大型机械在当中,机械下面的人影持着铁锹不停挥动,似乎在挖什么东西。 我小声问道:“爷爷,这就是小芳男人吧,咱们下去弄他?” “不急,先看看他要做什么,原本爷爷以为是普通的饿死鬼,咱们跟着来到他死去的地方,爷爷把鬼从小芳男人的身体里赶出去,你再假装路过让他跟上,借你的童子身锁住,可既然是冤死鬼,就不能这么做了,先搞清楚他的冤情,看看能不能结了心结,让他自己去投胎。” “你怎么忽然又说他是冤死鬼呢?” “鬼的**极大却很单纯,吊死鬼只想把人吊死,若是饿殍上身,应该没日没夜的吃东西,可小芳男人居然和小芳夜夜亲热,这就不是普通的饿殍了,要么他法力高强有了七情六欲,要么就是存心来报复,你把横死鬼当成傻子就行,痴痴呆呆只会重复一件事!” 我又问:“那他为什么不是法力高强?” “要是真那么厉害,村里的人怎么会抓住他?” 小芳男人还在忙碌,我心里升起一股很怪异的满足感,从来都是鬼藏在暗中偷窥人,居然有一天我也能偷窥鬼,真是爽呆了。 又挖了几分钟,小芳男人将锄头仍在一边,从地里抱出一个水瓮,又抓起了一个长条形的东西,就这样施施然进了屋子,我问爷爷:“咋办,看不见了。” “下去看。” 我们蹑手蹑手的爬下去,越接近屋子我越亢奋,心脏都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要是饿殍此时出门,看见三个黑黝黝的影子走来,会不会被吓死。 屋子比较简陋,我们猫着腰到了透着灯光的窗户下,小心翼翼的将窗户最底部的灰尘擦去,露着半个脑袋往里瞟,我刚凑上脸,就感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向一边挤我,虎子居然也趴着窗台站起来想偷看,它不能擦玻璃,只好跟我抢地方。 要是换个场合,我非骂他一顿。 小芳男人背对我们坐在椅子上,屋里传来凄惨的哭声,他手里持着柳条不停抽打空气,打得重了,哭声就更悲惨,爷爷在我后背上写了两个字:打魂。 我明白了,那里有个魂魄,只是我看不见。 “儿啊,你莫要哭,当初你打爹的时候,爹也没有哭。” “爹,我错了,求您饶了我吧,我一定给您老风光下葬。” “饶了你?饶了你,你也回不去了,你闻,你的身体已经熟了,胃都被烫出个窟窿。”小芳男人狠毒的笑着。 我和爷爷骇然对视一眼,从这三句话里,他们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饿殍是小芳男人的亲爹,他居然要害自己的儿子,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害死他的正是小芳男人。 “爹,我是你的亲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不想死,你快把身体还给我。”听到这个声音,我更加确定是小芳男人,几天前我还去他家吃过饭,那个猥琐的男人将我拉到墙角,问我爸的公司还要不要人,他可以当个经理。 “爹也不想死,但你不把爹杀了?”饿殍的语气冰冷,透着一股憎恨:“你活着有什么用?爹给你起名叫大海,你到了杏桥村居然连名字也没了,大海啊,你是咱们老赵家的独苗苗,我和你娘都指着你光宗耀祖,可你不争气,这也就算了,只要能让你活下去,爹厚着老脸让你入赘,卖了祖屋给当嫁妆,和你娘上街讨饭,只为了让你过的好,可你还不满意,把爹骗回来折磨死,你说,爹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大海爹又是几鞭子抽下去,小芳男人嗷嗷叫起来,我恨不得给他鼓鼓掌,这种儿子早该喂狼了! 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想我爸了。 小芳男人的魂哭着求饶:“爹啊,我错了,我没本事,在杏桥村被人瞧不起,听一个野道士说五鬼运财的法子,这才动了你的注意,我觉着你这么疼我,为我过上好日子牺牲一下没啥大不了,您老都快六十了,还有几年好活呢?当个鬼不比在外地讨饭强?” 大海爹怒气更胜,揪着空气连抽个不停,小芳男人估计被抽的满地打滚,可惜我看不见这赏心悦目的场景。 等大海爹抽累了,他才坐回椅子上,阴沉问道:“大海,爹问你,你娘在哪里?” “我不说,说了就没命了,你把我放了,我接娘去家里好好过日子,要是再耽误几天,她老人家也得死。” 大海爹叹气,悲痛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畜生,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把你淹死在尿盔子里。” “你不能怨我,谁叫你们没让我过上好日子,杏桥村口的老方家那个小子,含着金钥匙出生,为什么我不是他?你知道小芳那个贱人怎么说?她说要是早生五年,就嫁给那个小畜生,一眼都不会多看我,爹,我不服啊,那个小畜生哪里比我强,凭什么杏桥村的人都拿他当宝贝,因为他爹有本事,既然你给不了我钱,怎么不能给我当个运财的鬼?我都打算好了,你和我娘,小芳家三口,正好五个人,把你们都变成鬼,将老方家的钱全弄我手里。” 我草,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招谁惹谁了居然背地里叫我小畜生,小芳男人平时见了我也是一口一个好弟弟叫着,真是人心隔肚皮。 我看看爷爷,他面无表情,一下子我就明白为什么他从来不要儿子的钱,在村里过的十分低调。 大海爹沉默一会,忽然感叹道:“儿啊,你真的回不去了,本本分分投胎去吧,你媳妇怀孕了,爹准备钻进她肚皮里,既然你讨厌那个小子,爹帮你收拾他。” “不,我不要死,你让我钻进去,你就在我身体里,这辈子我还给你当儿子。” “算了吧,你这种儿子,爹不敢要啊!” 大海爹提起小芳男人的生魂也不对,小芳男人的身体被烫熟了,他到底算是鬼魂还是生魂? “大海,估计明天杏桥村的人就会找到这里,他们会看见你的尸体,爹也正好上一个人的身回去,你安心去吧。” “不,我不死,你不管我娘了?我告你她在哪。” 这时我才看见屋里的一张床上躺着什么,大海爹刚才挖出来的一个是瓮,另一个居然是他的尸体。 死了没多久,皮肤看上去还有弹性,只是年纪大了头发掉了不少,被饿成皮包骨的模样,一条条肋骨清晰可见,眼睛还睁着只是失了神采,眉头紧锁,郁结着浓浓的痛苦,他的舌头吐出一些,薄的差不多三四张纸摞起来,脑袋扭向窗户这里,一张干瘪的脸恐怖至极。 我有些戚戚然,虎子却猛地汪汪大叫起来,我吓得连忙按住它的嘴,爷爷拉起我的手说:“被发现了,快跑。” 与此同时,屋里响起小芳男人的尖叫声:“窗户上有人,救命,快来救我!” 第二十七章一夜产子 我是跟着爷爷来打鬼的,既然被发现就弄死他俩算了,无论是小芳男人还是他爹,都对我家不怀好意,仇恨的火种应该及早扑灭,可爷爷却拉着我跑,难道他打不过饿殍? 我们被发现的原因不是虎子的啸叫,正是被发现了,它才叫着提醒我们,爷爷说是小芳男人的生魂挣扎时不小心看见了,爷爷苦兮兮的解释,他也看不见鬼。 狗鸡牛猫这些都是灵畜,能看见鬼也不稀奇,活人想见鬼就需要法器帮忙,除非练过瞳术或者天生阴阳眼,就连茅山道士也不是各个都能见鬼,大部分还要用八卦镜。 这一路逃窜,我还想背着爷爷,可这老头比虎子跑的都快,反而经常要推着我跑,不过那只饿殍估计是饿的没劲了,我们一路逃回村里,他都没有作祟,我恨恨的对爷爷说必须要想办法弄死他们,太可气了,又没得罪他们,怎么就惦记上我们家了。 爷爷说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人本来就是最自私的,无论露出怎样的丑恶本性都不足为奇。 虎子又叫了两声,欢喜的跑来跑去,很是得意自己是条狗,我问爷爷它是不是和老牛一样能听人话,爷爷说不是,它只能感觉到那些话让它开心。 晚上出了小芳男人的事,现在各家都还亮着灯,有些男人自发组织起来巡夜,见了我们之后很亲热的打招呼,几个叔伯让我不要害怕,他们会保护我。 我淡然一笑,没有道谢,爷爷问我怎么冷淡了,我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杏桥村的人有多少和小芳男人打着同样的主意,谁也不知道。 “爷爷,我忽然觉得还是杏桥山上好,虽然有害人的妖精,却不像杏桥村这么虚伪。”忽然间我有些可怜黄大王,他做错什么了?挖空心思讨好五乘,却被五乘杀了,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爷爷绷着脸没说话,快到家门口时才说:“狗,你太单纯了,你只看到黄大王的可怜,却没想过他杀小锁时有多么残忍,你见小芳男人背地里使坏,就对别人的和善视而不见,你比林黛玉还多愁善感,以后多和你三叔学学吧。” “爷爷,你有多久没见三叔和大伯了?” “两年多。” “是啊,有时候我感觉你和三个儿子都不是一家人,就咱俩关系好,虽然说是隔辈儿亲,可你也太极端了。” 爷爷撇撇嘴:“我跟他们三个亲不起来。” “为什么?” “长大你就知道了。” 回到家里,树下老牛忽然站起来,冲着我们哞的叫了一声,这一声与往常不同,不但声音大,穿透力也很强,说是震耳欲聋也不为过,我捂着耳朵说:“牛哥,十点多了,邻居都睡了。” 爷爷解释:“饿殍一直跟着咱们,老牛将他赶跑了。” “啥?一直跟着呢?”我不可思议道:“他咋没动手?” “你是童子,阳气重,他不好上你的身,就跟着找机会了。” 我狐疑道:“你也是童子?他为什么不对你下手?” “我要是童子哪来的你?”爷爷在我头上拍了一巴掌,笑道:“鬼怕恶人,我比他可怕多了,以后你多学学老牛的叫声,与佛门狮子吼有异曲同工之妙,和尚们撞钟发出的声音就是哞,蕴含很大的念力,这招还是五乘发明的,他要是不走上邪路,也是一代大德。” “对了,五乘在山上告诉我几件事,你得给我解释一下” 爷爷一挥手,直截了当的说:“明天收拾了饿殍,以后你没事就去山上听五乘诵经吧,其他的事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我不满道:“啥时候算长大?” “明白了就是你长大了。” 爷爷自去睡了,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烧好热水给妞妞擦身体,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身上的婴儿肥没了,其实她也挺漂亮,眉清目秀,臻首娥眉,既然爷爷不救她我又必须再接近五乘,只能打他的注意了。 一晚上我都没睡觉,一会骑到牛背上拿石子砸虎子,一会靠着虎子砸老牛,天刚亮的时候,树猴子跳墙头进来,塞给我一个野果又一声不吭的走了,临走前还对着睡觉的老牛踢了一脚。 张无忌从猿猴肚子里得到九阴真经,我有树猴子赠送仙果,我顾不上洗,三两口吞下肚,之后的俩小时就没从茅房里出来过。 爷爷说那不是增加内力的仙果,就是五乘闲得无聊,拿我开个玩笑,他解开老牛的绳套,说也要和五乘开个玩笑,然后老牛哼哧哼哧的冲出门上山,屁股上还留着一个脚印。 今天要对付饿殍,我问爷爷准备怎么办,他从屋里拿出一个油灯,解释道:“山林蛇,城镇鼠,江河鱼,这三种动物灵性很强,你要抓山里的鬼,就捉只蛇取蛇血,抽蛇筋,扒蛇皮,蛇血泡蛇筋一夜,蛇皮碾成粉与蛇筋和干草做成一根灯芯,这样可以照见鬼。” “灯没油,怎么燃烧?” “你去小芳家要些油来,他们家的鬼当然要用他们家的油。” 我叫上虎子跑向小芳家,心中隐隐激动,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我居然马上就能看见鬼。 在小芳家敲门,却没人开,我爬上墙头叫了几声也无人应答,估摸着全家出动找男人?或者男人中了邪,他们出去找法师?反正就是要些油,我看看四周没人,直接翻墙进去,隔着墙,虎子仓促的叫唤,我低声骂了几句,本来没人发现,再叫下去全出来了,到时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在厨房里翻腾,油倒是找见了,可用什么装是个问题,最好找一个他们家不用的家伙什,这样就不会发现丢了东西,还没等我找见,就听见身后冷冷一声:“你在干嘛?” 小芳娘的声音,我急忙转身解释:“婶子,我我没干嘛,过来看看小芳姐,肚子饿就到厨房翻点吃的。” 这下坏了,看望也用不着翻墙,可要是说借油更没人信,我家还会没有油? 小芳娘才四十多岁,却满脸的老人斑,她好像刚哭过,眼睛红肿浑浊,上来揪着我的领子骂道:“你这碎娃,到底来我家做什么,不交待清楚就送你去公安局。” 我欲哭无泪,小芳爹听见响动也从屋里出来,见我后问道:“狗娃,你翻墙进来的?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肯定他们老方家没按好心,想把咱们家的丑事传出去,好让三蛋他爹一直当个村长。” 我们家是杏桥村的外来户,几十年前小芳家是村长,后来轮着三蛋他爹,估计也是看在我爸他们的面子上,后来村里就疯言疯语说小芳的老爷爷收留我们家,我们成了白眼狼谋朝篡位。 小芳爹一巴掌将老婆呼倒,骂道:“你脑袋插改锥了?就算三蛋爹不干村长,咱们家谁能干?”他苍白的冲我笑笑:“狗娃,你回家吧,我们家有点事,不招待你了。” “好,我现在就走。”我赶忙向外跑,进过小芳屋子门口时,听见两声婴儿的叫声,一瞬间我就冒了一脑门冷汗,停步不可思议的问道:“叔,你可别告我,小芳姐生娃娃了!” 小芳爹一下子慌了神,快步走来:“怎么可能,是亲戚家的娃娃。” 显然是谎话,看他的慌乱的表情就知道,我估计就是因为这个,他家才大门紧锁。 昨天小芳的肚子还是平的,今天居然生了孩子,不用想也知道是饿殍搞的鬼,而且饿殍也说小芳怀孕了! 不能再耽搁了,我计上心来,编个谎话说:“叔,昨天晚上我正睡着,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要来你家投胎,你也知道我家是村口第一户,离着坡池那么近,我担心是闹了鬼,所以早上才翻墙进来,你看我的脸色,看不出来被鬼压床了?” 我脸色一片苍白,这是闹肚子拉虚脱了! 我说的有鼻子有眼,小芳爹急忙道:“那鬼还说什么了没有?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邪乎事全奔我家来了,狗娃,你小芳姐确实生了个娃娃。” 她爹说因为小芳男人的事昨天他们就没睡,到了十二点多小芳叫唤饿得慌,家里就张罗开饭,可小芳居然变得和她男人一样不知饥饱,小芳娘一看就知道这是与她男人一样被鬼缠上了,就不给小芳再吃,可她居然开始啃木头,拦也拦不住,小芳娘没办法,做了半袋子米饭,小芳吃了个肚儿圆,与**个月的产妇差不多。 一家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商量着今天要找个师父来抓鬼,小芳忽然感觉肚子痛要去茅房,这可把她爹娘开心坏了,小芳男人也吃东西,但吃完就是打水漂,根本不上厕所,小芳爹开心的扶着女儿去茅房,还没进去,小芳就嗷的嚎了一嗓子,她娘以为拉裤子了,赶忙过来收拾,却从小芳裤裆里翻出来个婴儿。 “这婴儿生下来就不会哭,大半夜咯咯笑的渗人,脸上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杀了又担心警察找上门,养着吧,这娃娃来路不正啊!”小芳爹夹着烟,一口没抽,难过的直抹眼泪。 “叔,昨天我听见那个声音说要想对付这个婴儿,得让童子身抱着去坡池,还得拿一碗他家的香油,我就是童子身,你说这个声音是不是你们家祖宗,专门托梦让我帮忙呢?”我装模作样的沉思一下,一拍桌子说:“这样吧,你们把孩子交给我,再给一碗香油,我帮你们处理了!” 小芳爹娘感恩戴德,说我是他们家的大恩人,带我去了小芳的屋子里,小芳披头散发蒙着被子啜泣,地上放了一个铝锅,被襁褓裹着的小婴儿躺在里面,见我们进来后不哭不笑,就是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就想不通了,刚生下的婴儿怎么会睁开眼?难道饿殍就不怕别人把他当怪物杀了? 用绳子把婴儿绑好,我开门放虎子进来,让它叼着绳子回家,小芳爹娘又是一番道谢,说我梦中遇见他们家的贵人,将来一定能高中状元。 这都哪跟哪啊,我都退学了还咋中状元。 人心叵测啊! 小芳爹娘毕竟是成年人,我一个小孩随口胡诌的谎话他们真的相信?还说担心弄死婴儿会被警察发现,杏桥村偏僻至极,小芳又不是十月怀胎谁都知道她要生,随便找个湖泊淹死或者挖坑埋了就行,谁会知道?无非是婴儿来路邪门,他们怕惹上脏东西。 别说我告诉他们梦见了神仙,就算我说喜欢吃婴儿肉,他们都忙不迭的送给我,到时候婴儿鬼记恨,也与他家没了关系。 哎,大人的世界真复杂,幸好我也不是好东西,一会爷爷要是处理不了,我再给他家送回去! 第二十八章化解怨气 我到家的时候老牛已经回来了,看上去心情不错,正在院子里悠哉悠哉的散步,只是我带着虎子进来后,它忽然低下头将牛角对着虎子,摆出了进攻的姿势,看来它已经察觉到虎子叼着的小婴儿很是不妙。 “咦,你从哪捡了个小娃娃?别是从你堂姐家偷出来玩的吧?”爷爷端着一碗稀饭,坐在树荫下美滋滋喝着,堂姐是三蛋亲姐,刚生了孩子。 “不是,这是小芳昨晚生的。” 碗摔碎,稀饭撒了一地,爷爷面色凝重从虎子嘴里接过去,婴儿看见他,咯咯的尖笑,声音动听如银铃,却透着一股邪意。 爷爷的脸一片铁青,干巴巴的对老牛说:“你上趟山,叫五乘下来。” 老牛摇着尾巴走了,我问爷爷:“你对付不了?” “难弄,一个弄不好会蹦出来只厉鬼,整个村子都得遭殃。”爷爷将婴儿挂在树枝上,搬了个凳子坐在我身边,戒备的看着这个小怪物:“狗,无论横死还是冤死,都有很大的怨气,但只要方法得当,收拾起来也不难,冤死鬼比横死鬼难对付,就在于怨气重了一些,所以爷爷教你要么解开冤死鬼的心结,要么直接打得他魂飞魄散,不然打蛇不死,只会加重他的怨气,最后变成厉鬼。” 以前看电视和小说,动辄就是厉鬼被消灭,还以为只要没去投胎,留在人间害人的都是厉鬼,看爷爷严肃的样子,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电视里的厉鬼虽然经常被打死,可大部分都有一个情节,抓他的道士同归于尽了,那可是有法力的道士,都得付出生命才能降服,足以说明厉鬼的恐怖。 “爷爷,五乘算不算厉鬼?”他应该也是极厉害的,毕竟厉鬼都不敢念佛经,他却敢:“我觉得他应该挺厉害吧?明明死了却和活人没什么区别,还会打妖精。” 爷爷摇头道:“他不算鬼,只是取了个巧苟且偷生,杀只黄鼠狼也不算本事,周天之内有五仙,天地神人鬼,鬼属于五仙之一,妖精却不在其列,你别以为能变成人的妖精就厉害,黑熊大象老鹰这些猛禽大畜是这样,可老百姓嘴里的五仙,除了变成人也就只会幻术,你买几箱鞭炮扔进黄大王的洞里都能炸死他。” 我真聪明,就知道硫酸能泼死黄大王,看来以后可以独闯杏桥山了! 五乘来还得有一会,我趁机问道:“爷爷,你为什么杀五乘?” 爷爷无所谓的说道:“他发疯了要杀我,说死了以后才能体悟他的五乘佛法,所以我就把他杀了。” “他以前厉害还是现在厉害?” “当然是以前,不但佛法精深,还在少林寺练了四十多年武术,尤其是刚发疯那阵,一拳头能打死一头水牛。” 我不解道:“既然以前你都能打死他,他现在这么嚣张,为什么不给他点颜色看看?” “因为他也是以前厉害。”说着话,五乘已经出现在门口,没带他的猴子跟班,不然被村里人发现,也是个麻烦事,五乘走到我面前,一团和气的说:“你爷爷心里有愧,所以不敢对我动手,徒儿啊,师父给你讲个故事吧,故事的主角是个臭不要脸的白眼狼。” “五乘你够了!”爷爷冷着脸爆喝:“别逼我跟你翻脸。” 五乘淡然一笑,表情上倒是看不出是不敢再说还是不愿再说,他的注意力被树枝上挂着的婴儿吸引,拿下来看了又看,光滑的眉头居然拧成个川字,他有些意外的说:“好重的怨气,这婴儿是厉鬼转世不成?”我想解释,他忽然说:“不对,不是婴儿,是夺舍重生!” 五乘复杂的看了一眼爷爷,爷爷点头默认,把小芳家的事给五乘讲了一遍。 “徒儿,师父给你讲一下这小娃娃是什么怪物。”五乘将我招到身边,小萝卜一样粗糙的手指不停戳婴儿的脸,完全不担心会弄伤他:“五鬼运财是道家的一门法术,说是五鬼,其实是东西南北中五大瘟神,不启门户不破箱笼,窃取他人的财物。” “你一个和尚,怎么对道术这么了解?”爷爷在场,我跟他说话一点不客气。 五乘饶有深意的说:“我和一个道士互传功法学习,不过他不会五鬼运财,甚至天底下就没有人会,如今的五鬼运财是风水局,财为水,五鬼的意思就是用五种风水器截取取一条河流的运势,将河中水物的气运夺走,有机会我教给你,你可以去金悦湖,把湖里的小怪物弄死,你的胖女娃自然就没事了。” “五乘,你再害他我真翻脸了!”爷爷把桌子拍的砰砰响,我却不明白这怎么算害我。 “徒儿,小芳男人道听途说,折磨他的生父搞这个五鬼运财,但师父已经说了,如今不可能有人会这道法,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猜测道:“有人跟他家有仇,想害他家破人亡。” “也许是,也许不是为了报仇。”五乘继续说:“你听过养小鬼吧?将小孩折磨死,用蜡烛烤尸体的下巴取尸油控制小鬼,小芳男人应该也是这样做的,用假话骗在外乞讨的父亲回来,带到工厂里折磨,最后将他活埋,可他爹却先一步饿死了,化成饿殍跟在他身上,还让小芳怀了孕,你见到的那个瓮,应该是装着小芳男人生魂的容器,他想用这个装他爹,却自己进去了,阿弥陀佛,此等孽子该堕众合地狱,受铁山挤压永无出期。” 佛教的地狱不是十八层,也许是为了方便照顾他们佛教的弟子,专门盖了一个。 小芳有了孩子,原本要十月怀胎才能生产,可饿殍上了她的身,不停的吃东西,食物里的能量被饿殍摄取出来催生婴儿,等胎位形成,饿殍泯灭了小孩的生机,自己钻了进去,这种逆天的事,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小芳的生气被吸走许多,过个几年她会不会暴毙,就看能不能将养过来。 将一个身体里原有的生魂驱散,换一个新的魂魄这就是夺舍重生,与挤出三魂七魄的鬼上身不同,夺舍重生之后鬼的能力全失。 若是三魂七魄上身,那具身体同时也宣告死亡,等于一个鬼魂控制一具尸体,而这具尸体又与其他尸体不一样,类似于植物人,可这个植物人也很怪异,力大无穷,猛如张飞。 五乘七拐八绕的把我搅得晕头转向,最后说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饿殍在婴儿身上夺舍重生,可婴儿的大脑和身体还很弱小,所以饿殍的意识处于朦胧状态,差不多需要十三四年,才能完全苏醒过来,现在杀他不费吹灰之力,但婴儿一旦夭折,怨气很重,与他原本的怨气合二为一,几乎立地就化成厉鬼。 由此,五乘猜测,会不会是有人专门养鬼,这个人不是要害小芳男人家破人亡,而是想得到一只厉鬼。 “爷爷,我觉得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先把饿殍解决掉,他就是个定时炸弹,这么一直挂着也不是事,万一饿死了,厉鬼可就出现了。” “放心吧,小芳吃了那么多饭,这个小家伙起码三个月不用吃东西。”五乘解释道:“要处理他很简单,哪怕变成厉鬼,我和你爷爷也能对付,可婴儿一死,有些老家伙可就不妙喽。”五乘阴测测的对爷爷笑:“夺舍重生啊,啧啧,好熟悉!” 我看看他俩,一个鬼鬼祟祟,一个唯唯诺诺,问道:“什么意思?” “五乘,你给他超度吧,能散去多少怨气是多少,剩下的交给我。”爷爷沉思了一会,坚定的说道:“无非是一些生气,我拿七根钉锁在棺材里,他还能翻天?” “好,就算东窗事发,你也可以及时自杀,来修我的五乘佛法,到时我让你孙子收你为徒,以后咱们祖孙三代一起参禅,徒孙,师祖这就诵经了。” 五乘把爷爷气的不轻,明明很健朗的身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抽过去,我连忙拍着他的后背,等爷爷缓过劲后对我说:“把你的胖女娃搬出来,听听经她好受一些。” 我用木板板凳搭了一个简易床,铺了厚厚的褥子将妞妞放上去,锁好大门后,一场简陋的法事就开始了,随着五乘肃穆的诵经声响起,妞妞的眉头舒展了许多,再不是很痛苦的样子,就凭这个,我也得把五乘诵经的本事学来。 中宵梵呗,空中莫名飘起淡淡的篆香,伴随着一声声时而悠然,时而祥和的口诵,让我先感到庄重继而心头欢喜,仿佛下一刻就要跪倒在阿弥陀佛身前,聆听他的教导。 爷爷却没有沉浸在静谧中,他听了一阵,咬牙切齿的小声骂道:“这个老不死的,他是逼我自杀啊!” “什么?”我急忙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灭鬼用金刚经,渡鬼用地藏菩萨本愿经,灭人用楞严咒,渡人用大悲咒,这四本佛经是大乘佛教最常用的,虽然哪一种都能化解怨气,可最柔和功效最大的还是地藏菩萨本愿经,你听,五乘念得是金刚经,化解怨气的同时,也削弱了饿殍的生机。” 我不解:“对呀,刚才他好像说一旦饿殍死了,你也会有危险,为什么?” 爷爷冷笑着不回答,此时五乘已经念完一遍,收尾的佛号唱完之后,他睥睨着爷爷,淡然道:“贫僧慈悲为怀,若是念起楞严咒,怕是你已经出事了。” “呸,有本事你念,看看咱俩谁先死。” 五乘语噎。 楞严咒是佛教最核心的经文,佛说过,有一天佛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但只要楞严咒还有人记得,佛法就会存在!可惜的是楞严咒已经失传了,现存的所谓楞严咒的诵读只是后人根据经文文字勉强念诵,只能算是照猫画虎,有没有效果还真不知道,如果五乘会念,我还真要跟他学习一下。 白天一晃而过,五乘的诵经声一刻未歇,就连做法事的和尚都需要倒着班干活,这家伙完全可以当个永动机来用。 爷爷说诵经声持续的时间越久越好,最好能将饿殍的怨气散尽,到时候卖给人贩子拉到,可没想到第一夜就变得这么难熬。 夜里十点,正房里的老钟咚咚咚响了十声,院子的大门被一阵风吹开,这阵风很邪门,居然连用了好几年的栓子吹成两截。 第二十九章三重鬼 门开了,外面一片乌黑,仿佛一块黑布蒙上我们这座小院,虎子一抖身子站起来,耀武扬威的走到门口探查敌情,然后夹着尾巴跑回来,钻到我屁股底下,呜呜的示威。 这条死狗,尽给我丢人败姓! 五乘没有回头,依然淡定的诵经,我正想问爷爷发生了什么事,门外忽然冒出一片白色,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移步进门。 冷冰冰的一个女人,让我有种看到洁白莲花的感觉,孤傲又清丽。 她脖子上系了一根红绸,走到院中向我们盈盈下拜,随后在粗壮的树枝上甩了一根绳子,伸脖子套进去了。 若是没猜错,她应该是女鬼,只是我想不通,我们在家里超度饿殍的怨气,跟她有什么关系,干嘛巴巴跑来上吊自杀? 老牛哞了一声,正要拿牛角撞她,爷爷却淡笑的拦住。 美女从绳子里出来,盯着我的眼睛微微点头,又指指树上的绳子。 这是让我自杀? 爷爷在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我硬着头皮走上去,把手伸进绳套里,美女白净的脸更加苍白,估计是被我装疯卖傻气的,她的声音像是呆了冰碴子:“小帅哥,你错了,不是这样,我教你。” 美女要上来抓我,爷爷迈步拦在身前,轻笑道:“他没错,是你错了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姑娘,若是顿悟,我放你回去,若是有意,便留下听经,若是一错再错,就只能魂飞魄散了。” 美女一怔,脸上闪出一丝怒意,背对着她的五乘忽然加大声音:“上报四重恩,下济三涂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美女的怒容僵在脸上,好像冰雪消融那样慢慢露出笑颜,眼里还带着庄重,她乖巧的取了一个板凳,坐在树下双手撑着下巴,仔细聆听经文。 这也太扯了吧,说两句话就把女鬼摆平了? 我挪着凳子一点点向她靠近,爷爷看在眼里却不置可否,我鼓起勇气用指头捅捅女鬼的腰,指尖凉冰冰,好像我身边坐着的是一团冷云,女鬼迷惘的问我:“什么事?” “没啥事。”我挠挠头:“你真是鬼么?专门来搞笑的吧?” 话应刚落,眼前的美女就变得恐怖,一对眸子看不见黑色,尽是浑浊的白,两行血泪留下,舌头伸的可以舔住脖子,素脸变得铁青一片,脸蛋上还有着几块尸斑。 我吓得跌倒在地,那条长舌头抡圆了在脸上舔了一圈,变魔术似的恢复成刚才娇俏的容颜,女鬼调皮的说:“这下信了。” 我求饶道:“信了信了,卿之容颜美的惨绝人寰!” 女鬼哼了一声:“还不是被你们这些臭男人辜负,我伤心了,才上吊自杀!” 我不敢接话茬,可对她实在是好奇,又腆着脸凑过去:“姐,你咋不去投胎呢?” “怨气难平,总想杀几个人解解气。不过以后就不杀了,大师的经文让我心神宁和,估计到了天亮,我也该走了。” “这样啊!”我有些失落,还以为能有个鬼陪我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古代有个穷书生,穷的连饭都吃不起,有一天挑灯夜读,忽然进来一个美女对他自荐枕席,穷书生高兴极了,就和她一起生活,过了半个多月才发觉这个美女是鬼,爱慕他的才学所以投怀送抱,不知道你对这个故事有什么想法?” 美女饶有深意的笑着:“是聊斋里的故事吧?怎么着,你想我效仿那个女鬼对你献身?” “嘿嘿,也不是,”女鬼一团和气又长的漂亮,我情不自禁就想调戏她,这可是调戏女鬼,就算有这个胆子,谁有这个机会? 我趴在美女耳边小声的说:“我就是看见你舌头挺长,还挺灵活,不知道亲个嘴是啥滋味。” “好啊,快来亲我。”女鬼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我干笑两声,却不敢下嘴,真有色心我宁可上山找狐狸玩也不敢跟女鬼来真格的。 “有贼心没贼胆,还怕我吃了你?”女鬼娇嗔道:“小毛孩子心眼倒是挺多,姐姐读大学的时候什么没见过?你这种滑头就该被他吃了脑袋。”女鬼指向围墙,不知何时,墙上冒出一个头颅,正斜视而笑。 爷爷应该早就发现了,他一直盯着头颅不说话,等我也看到时,那个头也盯上我。 “小杂种,我要杀你全家。”头颅的声音沙哑凄切,分不清是男是女,却难听到极点,像是指甲划过黑板的噪音,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指着他大骂道:“臭不要脸的,有本事你进来,哥们我啥都怕,现在就是不怕你们这些妖魔鬼怪。” 头颅嗤嗤冷笑,呶着嘴说:“你倚仗的就是这个老头?嘿,让你看看我的本事,言出法随,老东西,还不死?” 他刚说完,爷爷眼神飘忽,脖子一歪躺在地上,我心中一惊,急忙想去扶爷爷,可好像被人用了定身术,居然无法起身,急的我满头大汗,头颅又说话了:“看到我的能力了?等着吧,杀完院子里的人,我还要杀你的亲人,但凡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全部要死,我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他们。” “你敢。”我大吼:“有本事放开我,老子跟你拼了。” 头颅面露得意却没有说话,我悲痛欲绝,好好的一场超度,怎么会害死爷爷,早知道就不把小孩抱回来,小芳家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个祥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眼前所见并非真,他之所言尽相反,狗,生死有命,鬼除了蒙蔽你的眼睛再没有其他本事,你就听之任之,什么事也不会发生。”有人在我脑袋顶拍了一巴掌,我眼前一黑,等看的见时,院子里什么也没发生,爷爷依然站在身边,头颅还在墙上挂着,满脸的怨毒与憎恨。 “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告诉你身后的人,这只饿殍,我灭定了。”爷爷语气平淡,垂着眼皮不在搭理头颅,它看了一会,居然真的消失了。 “事不过三,一会应该还有一只鬼,”爷爷对我说:“你小心一些,顺便看看爷爷怎么对付他们。” 我摇摇头清醒过来,苦笑道:“要是这么看下去,我还真看不出来,说两句话就策反一只,赶跑一只。” 女鬼翻个白眼,不满的说:“什么叫策反一只?我是来听经的用不着策反,而且用一只来形容女人,你不觉得很没有风度吗?” 我没有与女鬼争辩,而是问爷爷:“抓鬼不需要喷血或者用桃木剑?” “需要,可爷爷并没有抓他们,你身边的姑娘带着怨气而死,爷爷说她做错了,让她留下听经,这是在讲道理,而那个恶鬼头是被人专门培养出来的,讲道理显然行不通,可他也没有**力,只能迷惑你的眼,很多人被鬼害死,其实都是自杀,比如说跳楼,往奔驰的车上撞,要是真说起来,只要不是厉鬼,你别理他,他就害不了你。” 我请教道:“那恶鬼头刚才要做什么?他假装你死了,我想拼命又不能动弹,难道他想饿死我?” 女鬼不耐烦道:“你爷爷按着你的头,你当然动不了!” 原来是这样,若是没有爷爷,估计我已经冲出去拼命了,说不定就被恶鬼头引到坡池边,自己跳了下去。 “原来抓鬼这么简单,以后我见了鬼就不动,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抓鬼不简单,自保才不难,但你分得清何为真假?”爷爷高深莫测的笑着:“比如说现在,爷爷说几句话得到你的信任,然后带你出门,明明是平坦大路,却带你走入地府,这时你如何自保?” 爷爷笑了,女鬼笑了,就连五乘的诵经声都快得欢快起来,我心中冒起一股寒意,眼前的景象说不定还真是假的。 有一天醒来,看上去天亮了,出门做事,其实是被鬼眯眼,迷迷糊糊就死去,这种事太可怕,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爷爷,怎么区分幻像与真实?” “简单,喷舌尖血,不过爷爷知道你怕疼,所以就多跟五乘念经吧,阳气盛,命火旺的人才不容易被鬼迷惑。” 我阳气挺重,现在还是处男呢! “也不对呀,既然鬼靠幻象害人,”我问女鬼:“你刚来的时候为什么让我上吊?” 爷爷插嘴说:“狗,你说咱们超度怨气,为什么有鬼来?” 我想了一下,灵光一现,激动地说:“难道真的有幕后黑手?就是给小芳男人出主意的人,他派鬼来了,姐,那个是你老大?带我们找他去吧。” 女鬼一脸茫然:“没人叫我来,我飘飘荡荡,路过这里时心烦气躁,就想进来杀人。” “你怎么能飘飘荡荡?不是说冤死的人离不开埋骨之地?”我对着爷爷问道,难不成她是所谓的鬼仙? “她不是冤死,只是带着怨气而自杀,不想报仇又没有害人之心,所以就飘荡着成了游魂野鬼,阎王爷也懒得管,任他们魂飞魄散。” 我坦白道:“还是不明白。这和让我上吊有什么关系?” “任何鬼在人间逗留都会魂飞魄散,不管是阴气耗尽还是作孽过多被人打死,反正只有一个下场,这位姑娘经过这里时被怨气感染,就想进来杀人性命,她死于上吊,见你好好坐着就想让你也上吊,你若是不答应或者骂她,她怒气越盛,怨气也就越深,一个弄不好,就会将饿殍的怨气吸过去,化为厉鬼。若是我没猜错,姑娘不是本地人,是被一阵清风送来这里的吧?” “我是东北的,不知道怎么就飘来了这里。” “这么远?”爷爷也吓了一跳,转念又小声嘀咕:“请神容易送神难,说不准有什么简单的办法能从千里之外招鬼,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 树上的小婴儿闭着眼睡着,即便是饿殍这种怨气很重的鬼,也依然抗拒不了经声中的安谧,爷爷说今天会来三只鬼,我坐在院里拭目以待,等第三只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还没看到鬼影,先闻见一股不知何处飘来的腐臭气息,爷爷脸色一僵,如临大敌的盯着门口。 一个瘦高的影子出现在门口,衣衫褴褛,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尸痕斑驳,指甲盖大小的圆形尸斑像是铜钱洒在地上一般密集,一块块又连成一片片,不但是我有些惊惧,就连一向淡定的老牛都红了眼,化身成斗牛场上怒气冲冲的公牛,脑袋和背脊连成一条线,两根尖利的犄角对准了门口。 爷爷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也不知道是不敢相信,还是真的怕了:“不化骨,居然是不化骨。” 莫怜天寿不化骨,殓尸何曾入黄泉。 第三十章天寿不化骨 自从这个不化骨出现在门外,爷爷仿佛失了神,不停重复这句话,看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我看向门外的眼神也变得担忧起来,可不化骨就在那里站着,既不进来,也不离开。 《子不语》中描述过僵尸,很多小说都应用过其中的概念,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 长毛的僵尸经常出现,会飞的少之又少,可敢写不化骨的几乎没有,因为主角对付不了不化骨,只要主角还是人。 不化骨很好理解,骨骼不腐化的意思,高僧大德圆寂之后会留下舍利子,舍利子烧不坏,砸不碎,这就是一颗不化骨,而当夜来了爷爷家的那头僵尸,全身的骨架子都是不化骨。 见爷爷面色凝重,我也不敢再坐着,提起小板凳与他并肩而立:“爷爷,他很难对付么?” “很难,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水火不浸,风雷不伤,确切的说不是很难对付,而是根本没有办法对付。”爷爷的手攥成拳头,青筋毕露,狠狠地说:“狗,你怕不怕?” 不怕那是假的,但还没到迈不动腿的地步,说是刀枪不入,估计指的是红缨枪,要是来把自动步枪就入了。 只要今天没死,我立刻买上几瓶子硫酸,什么僵尸妖精都完蛋。 “爷爷,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让五乘在这里诵经,咱们把他引到你老爷爷坟前去。” 爷爷说的是我们家的祖坟,我奶奶,他父母,还有十几个亲戚都埋在那里,看爷爷的意思,是准备召集方家所有先烈大战不化骨,可他们没去投胎吗? “你听我说,一会你出门就往山上跑,从咱们家后面上山,虎子给你引路,到了坟前你就跪下求他们救命,有多可怜就装成多可怜,若是还没动静,拿脑袋往他们的墓碑上撞,你一定要抓紧时间,千万不要被不化骨追上,僵尸的腿不会打弯,要是躲不过你就绕圈子跑。” 爷爷将这项重任交给我,让我与有荣焉,可是看看门外的动静,还是问道:“他又不找咱们麻烦,就在门口站一会,为什么非要对付他。” 爷爷着急地说:“五乘用经声压着他,但你看五乘已经快撑不住了,他是死过的人,对佛法的造诣弱了一大半。” 五乘闭眼颔首诵经,原本白白净净的一颗脑袋此时居然七窍流血,若不是眼见,光听经声可没有办法。 和尚最厉害的不是吹牛逼,而是定力,刀俎及身都不眨眼皮,七窍流血到底有多痛苦不用想也知道,但五乘的声音波澜不惊,想来是极力克制着。 平地里,我第一次对这个和尚有了敬意,不是尊敬他的人品,而是执着,心中没有大执念的人,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心无旁骛。 “好,我现在就去,有没有防身法宝?”我看爷爷没有掏东西的意思,自顾自提起板凳,招呼了一声虎子,挪到门口说道:“爷爷,忘了问,你确定我能把老爷爷弄出来?虽说是隔辈亲,可我俩隔了四辈,他万一觉得我不争气可咋办?” 我是爷爷唯一的孙子,却不是老爷爷唯一的后人,还有猪仔呢,那家伙也是男孩。 “放心吧,你老爷爷总说你是个好孩子,他很心疼你。” 太瘆人了,被鬼惦记的感觉可真不好。 我侧着身子出门,不化骨一栋也不动,近距离见到他的模样,才真实感受到悸人心魄恐惧。 他已经腐烂了,脑袋,脖子,手掌,露在外面的地方风干成内蒙牛肉干,毫无光泽的皮粘在骨头架子上,一块块尸斑爬满了全身,尸斑好像苔藓,中间长着绿色的毛,看来是放的时间长,不化骨发霉了。 诵经声不能停,否则饿殍会立刻醒来,我得做些什么引走不化骨。 看他的骷髅头,密密麻麻的布满芝麻大的小孔,都是被虫蚁啃穿的,嘴唇早已腐烂,两排大黄牙嵌在黑色的牙床里,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板凳砸在他脸上,爷爷在院里吼道:“狗,快跑。” “它妈的叫你跑呢傻货!”我一脚将虎子踢飞,这个傻蛋还趴在地上对不化骨表示臣服,真是软骨头,小鬼子要再是打来,绝对是给太君带路的狗汉奸。 不化骨动了,机械的转头,嘴里发出磕磕的瘆人声,蓦地平举双臂,十根指头上的长指甲被泥屑血肉塞满,与此同时,爷爷的声音也响起,地哩咕噜不知道说什么,反正不化骨没进院子,迈开腿向我追来。 “我孙子打得你,快抓住他啊!”我觉得爷爷说的是这个意思。 夜里无人,可燥热让每家每户都辗转反侧,我这里发出响动后村里的灯陆续亮起,还有几个巡夜的叔伯正好走到附近,明晃晃的手电照个不停,我知道爷爷为什么让我带着不化骨跑,要是他还在门口站着,一定会被巡夜人发现,当成小芳男人来抓。 不化骨在我身后蹦跳着,每一次都蹦起五六米高,画出一个弧线再落下,好几次就落在我身后半米的地方,我都能感觉到他三寸长的指甲下一秒就会刺穿我的心脏,不幸中的万幸,僵尸是跳着走的,越厉害的僵尸力量越大跳的也越高,他划出弧线赶路,总不如我直线奔跑,只要小心一些,暂时还不会被他抓住。 这时我反而希望不化骨再厉害一些,要是一跳就能跳出大气层该多好,等他落下来,我也寿终正寝了。 山路崎岖,跑上斜坡之后我都有些绝望了,却忽然发现不化骨比我更悲剧。 僵尸的膝盖不能打弯,他在斜坡上的速度反而更慢,不过我也没好多少,人家不知疲倦,我已经快累成死狗。 你追我跑之下,我和不化骨的距离越来越短,虎子忽然斜着冲进树林,嗷嗷狂叫唤我过去。 上山两条路,一条在村中,一条在爷爷家后面,而我家的祖坟在那条路上,现在虎子要带我绕圈赶去。 树林里到处是粗壮的树干,横生的枝桠,跑起来极费劲,可这些阻碍对不化骨来说却不是问题,他跳的极高,高处树枝又柔然,根本拦不住他,没跑多久,我忽然感觉后背一痛,不化骨已经近身,最长的那根指甲在我身上划出一道伤口,虽然不深却很长。 完蛋了,我要死了,尸毒攻心,用不了多久我也会变成僵尸。 就算要死也拖着他一起死,面对绝境我也爆发了潜能,速度又有些提升,总算拉开了距离,不化骨近在咫尺却始终抓不住我,就在两条腿快要跑断时,虎子狂吠起来,不远处已经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磷火,和月色下矗立着的墓碑。 让你嚣张,一会叫我家祖宗干死你这个王八蛋。 我猛地前冲几步,赶在不化骨抓住我之前跑进坟地,二话不说跪在地下磕了三个响头:“祖宗们,快出来救命,我可是独苗,再不诈尸你们就绝后了!” 坟地一片宁静,没有让我企盼的破土而出,不化骨已经跳出树林,我只好爬起来绕着十几个坟头跟他兜圈子。 墓碑和土包阻挡了不化骨的行动,我稍有喘气的空隙,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好几次都差点被他的爪子碰着,说不定下一秒就被抓住了。 虎子低声呼喝,有扑上去咬几口的架势,我却赶他走,不想让这个狗东西白白丧命。 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是老爷爷会帮忙,可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扶着墓碑大口喘气,山路斜坡处传来了吱呀吱呀的响声,爷爷推着小平车慢悠悠上来,车上立着六个类似兵马俑的泥人,隔着老远他就对我喊道:“狗,继续和不化骨兜圈子,只要你在这些坟中间,他就伤不着你,放心吧,你家祖宗看着呢!” 这还叫伤不着?好几次差点就被那双嶙峋的爪子抓住了。 “爷爷,我被不化骨抓了一下,一会变成僵尸你可别心软,该杀就杀,不过把我弄死之后你可得给配个阴亲,御姐少妇各要两个。” “没事,这只不化骨的爪子没毒,别贫嘴了,当心被他抓住。” 既然爷爷这么说,我只能继续绕,不过细下心观察,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帮着我,不化骨一个起跳每每落在我身后或是身前,眼看着就要抓住,我斜刺里一跑,他好像被什么力量带了一下,爪子擦着我的身堪堪而过,看来老爷爷他们真的在作祟。 爷爷从车上将泥人搬下来,被他手碰过的地方留下一个湿乎乎的手印子,原来他现在才来就是在做这些东西。 泥人摆正后,他又从怀里掏出六张写着字的黄纸贴在泥人后背,盘膝坐在中间,双手掐了一个道家法诀,嘀嘀咕咕念起了经。 爷爷在施法,难道是撒豆成兵,或者请仙临体? 我激动等着结果,这片坟地也慢慢发生变化。 温度越来越低,好像有冰人不停摸我的脸蛋,脖子,胳膊,偶尔有被掐的感觉,难道说爷爷请来的仙人喜欢男孩?别闹了,我这溜僵尸呢! 夜黑,本来就是勉强辩路,此时却越来越暗,我抬头一看才发现有朵乌云正慢慢挡住月亮,等到最后一丝月光消失,满天下一片黑洞洞,我哇的叫了一声向爷爷跑去,身后亦有响动跟随,不化骨紧随在后面,我甚至能感到他的手离后脑勺只有咫尺之遥。 我撞在了泥人身上,却被它驾着胳膊护在身后,然后便是打斗声传来,爷爷已经抓住我,小声说:“你老爷爷他们上了泥人的身,正跟不化骨拼命,不过他们不是对手,一会哪些被打散了,你就得用血将断掉的胳膊腿粘起来。” “好,”我点头应承,心中却怪异至极:“爷爷,老爷爷他们没去投胎?” “去不了啊,一群恶鬼,怨气重的可怕,你看他们的坟组成个小八卦,平时鬼魂在里面兜圈子,要是给他们出来,杏桥村的人可就没命了。” 第三十一章再相见 有了几分月光,我看见六个泥人围着不化骨猛打,全是以命搏命的招数,不管不化骨的爪子,一圈又一圈打在他身上,发出砰砰的沉闷声,不化骨也全无章法,接连挥动手臂,打在泥人身上,泥人就掉一块泥,打在胳膊腿上,就会裂肢断体,幸好泥人的动作灵活一些,不然把我抽干也不可能把他们全修复好。 听到老爷爷居然是恶鬼,我有些失色,追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爸总说老爷爷人挺好。” “人是好人,鬼就不一定了,也就是心疼你这个重孙子,不然我死在坟前,他都不一定出来。”爷爷抚手叹息,唏嘘间有些萧索:“咱们家是村口第一户,当年日本鬼子搞三光政策,第一个就找上咱们家,啧啧,你老爷爷带人藏在屋里,用桌子椅子堵住门窗,可小鬼子根本不进来,就在门外放火,要不是我年纪小从烟囱里爬出去,现在哪有你爸和你?” “全烧死了?”我不寒而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被烧死本来就是最残忍的死法,更别说自己的祖先受到那种折磨,心里既疼,又酸酸的。 “可不是?日本鬼子打了败仗,就没人性了,当年给你老奶奶抱着我迎接他们进村的时候,我还吃过小鬼子的糖,谁想到没过几年他们就翻脸了。” 我草,这还是个小鬼子的顺民?我刚想谴责他一下,爷爷忽然推了我一把:“快去,你老姑的胳膊断了,赶紧用你的血沾上,只要坚持到天亮,不化骨就会逃走。” 我硬着头皮摸索上去,月光恢复了几分,却还是朦朦胧胧的景象,弯下腰捡起断掉的那根胳膊,缩回去后用小刀子割破食指,爷爷却不耐烦:“你祖宗在拼命,你还怕疼么?”他抢过刀子直接划开手腕,鲜血喷了一脸,爷爷将胳膊在我手腕上擦了擦,冲过去揪住老姑按上去后急忙退回来。 这种办法虽然好用,却无异于饮鸩止渴,我的血只能帮六个泥人修补身体,可血腥味却成为不化骨的大补药,连我都看的出来他更加凶猛,隐隐有甩了泥人来抓我的趋势。 “爷爷,害小芳男人的到底是谁?连不化骨都能驱动,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呢?” 爷爷面色紧绷,对坟前的打斗有些放不下心,可我不能理解,他的左手为什么做成一个手枪的姿势,难道下一秒就要开枪了么。 爷爷心不在焉的说:“不化骨不是被人派来的,哎。”爷爷长叹一息,嘴巴都张开了,却没接着话往下说,而是感叹道:“天作孽犹可补,自作孽不可活啊!” “到底咋回事啊?我发现你们都喜欢装神秘,能不能坦白一点?” 爷爷在我脑袋上推了一把,催促道:“快去,你太叔公的脑袋掉了。” 真服了,这到底是什么事! 我趴在地上一点点爬去,捧着泥人的脑袋往上淋血,趁那个无头泥人闪身的机会猛地按上去,草,接反了:“太叔公,你先坚持一下,再掉了我重新给你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见那个面向我的脑袋眨了眨眼。 我又往回爬,这是刚钻研出来的绝招,要不说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僵尸关节僵硬,弯不下腰也就打不着我,要是能早些想到,来的路上何必那么仓皇,爬着爬着就到了。 闷头向前爬,忽然感觉有个冰凉的东西缠住了脚腕,我扭头一看,离着最近的一棵树上缠着一跳好几米长的大蛇,蛇躯盘着树干,蛇头扬起对我吐信子,蛇尾就搭在我脚上。 “爷爷,救命啊。”我吓得大喊一声,脚腕一紧被拖进了树林,这只长蛇一定修成了精,蛇尾一甩将我抛空,蛇头绕着腰缠了一圈,向树林深处蹿去,条条树枝将脸抽的生疼,简直快要昏厥过去,爷爷在后面呼喊了几声,终究赶不上这只蛇的速度,没过多久就被甩的没影。 蛇能活活绞死人,这条虽然不是巨蟒,体型却不算小,直着半截身子游走都差不多和我一般高,我的胳膊被紧紧束缚,根本不可能挣扎,不过低下头倒是能咬住它,可看看它一身泛光鳞片,黑质黄章的花纹,我顿时没了下嘴的勇气,我咬它不难,可人家咬我更简单,牙比我的长不说,估计还带毒。 自从李冉遇害,我就成了一切妖魔鬼怪的香饽饽,哪个想欺负就来欺负两下,完全不考虑我本人是什么感受,这条大蛇裹着我在树林里穿梭,树枝树干土块将我打得头破血流,即便想护住脑袋都做不到,如果有机会能脱身,我一定把它剁成上千段。 大蛇速度极快,裹着我在林子里游走一阵,就可以听见前方传来的水声,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第一次见五乘时她就说过,那只双头蛇是李冉派来抓我,而今这条的来历,想必与她脱不开干系。 龙属水,蛇是小龙,李冉跟这些恶心的怪物有交情倒是说得过去。 杏桥山没有河,只有一条引山洪的水渠,爷爷说几百年前也是一条小溪,后来干涸了,村民就将河道修复了一下,当天就是在这里,我见到如梦如幻的山女丫头,爷爷说她是鬼,可看起来明媚可爱,而今夜坐在河边背对着我的女人,背影依然妙曼,只是这个场景相见,却让我毛骨悚然。 李冉的皮肤更白了,在夜里显得格外刺眼,她的两条腿泡在水中,不停的拍打着水面,大蛇带我到了这里就松开,一路的横冲直撞,我鼻青脸肿的像个猪头。 到了这一步,坦然面对才是正经,我走到李冉身后,平静的问她:“李冉,好久不见,你过的好么?” “你说呢?”李冉慢慢转头,那张脸吓得我后退几步。 李冉面色发青,很夸张的笑着,半面头发帘遮住了左眼,眉毛被脸上的夸张撑得半弯,眼珠子瞪大,浑浊的眼白中间点着幽蓝的瞳孔,她的嘴角竭力向上,露出一个看上去欢喜至极,却又显得无比苦涩的笑容,这副表情牵出了两道法令纹,一张俏脸的精致毁于一旦,只剩下满满的滑稽与眼神里的阴毒。 “我笑的好看么?”李冉摸着脸颊,低着头自怨自艾:“我每天哭,他嫌呱噪就折磨我,用鞭子毒打,逼着我笑给他看,久而久之,除了这个表情,其余的全都不会了。” 我有些难受,也有些同情:“李冉,你受苦了。” “是啊,确实挺苦的。”李冉幽幽叹息:“你不是喜欢我么,来陪我怎么样?” 哎,果然是要我死。 当初我说过喜欢她,可青春期男孩的心里谁不懂?为了占点便宜恨不得把自己说成痴情的梁山伯,现在我的祝英台死了,让我变成蝴蝶一起飞,可我的真实身份是陈世美。 说不同情她是假的,想陪她一起死更是假的,可李冉既然让大蛇把我掳来,想必今夜是难逃生天,爷爷在对付不化骨,五乘在超度饿殍,谁又能来救我? 我靠着李冉盘膝坐下,没挨着她,依然能感觉到她身体凉冰冰:“李冉,妞妞是我的妹妹,听说是她害了你,我先向你道歉。” 李冉歪着头,质问:“我杀了她,也想你道歉,可以么?” “我没有奢求你能原谅,只是表达一下心里的愧疚,我爷爷一直没有伤害你,就是怜你凄苦,可你若是把我害死,他真的不会留情了。”我伸手打断李冉的插嘴,继续说道:“谁也不想弄到现在这个局面,有时候妞妞说梦话依然喊你的名字道歉,李冉,想想你的父母,他们若是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难过的要死,不如你收手吧,我求一个和尚给你超度,看看能不能解了怨气,这样你就不会再恨了。” 李冉僵化的面孔居然抽动了几下,我以为被我的诚恳打动,她却嘲笑道:“我被害死,你劝我不要报仇?不如你劝劝杜妞妞让她赔命给我,这样我也不会再恨,既然要牺牲,为什么总是我?就因为我死了,便由着你们欺负?” 李冉的眼神越来越冰冷,虽然她不是被水鬼拉了替身,却始终算是冤死鬼的一种,我的一番话没能让她放下屠刀,反而加重了怨气。 “方航,金悦湖里的那个没有人性,你知道他怎么折磨我么?”李冉猛地抓住我的肩膀,状若发疯,激动地说:“我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现在却给一只怪物生孩子,你知不知道一肚子鱼卵是什么感觉?你知道被长满尖牙,腥臭扑鼻的嘴亲吻全身是什么感觉?方航我问你,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痛苦?而那个害死我的凶手却被你们保护着?” 我咬着嘴唇,垂首不语,世间的道理谁说的清,若是今晚李冉要了我的命,我又找谁诉苦,只想护着从小长大的妹妹,却被河伯的小妾杀死,难道我就该死? “这样吧李冉,一命抵一命,你把我抓去算了。” 李冉歪着脑袋冷笑:“不然呢?你以为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李冉站起来,圆润嫩白的脚尖踩着水走到小溪的中心,她浅浅笑着,依稀可见当初纯洁女生的影子:“方航,在金悦湖我学会了一种舞,跳给你看一次,湖里有很多女人,都没我跳起来好看。” 说着这样的话,李冉居然真的扭动起纤腰,像柳条一般柔然的垂倒,轻轻耸肩,转过身后回眸一笑。 身后是青山轮廓,脚下是幽亮溪水,一朵云将月亮遮住一半,白茫茫却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好像一束射灯故意追随者舞台上的妖娆,玉一般丰润透亮的皮肤此时更显的细腻,她的舞姿很妙曼,或许是东海龙王经常让蚌精表演的那种,竭力缩着娇躯又骤然间手足俱展,我仿佛看见生长极快的昙花趁着静夜无人,偷偷在我在眼前绽放。 如果李冉能天天给我跳,抓我去金悦湖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即便爸妈失了儿子,可他们知道我日日在欣赏,估计也会心安吧。 绑我来的大蛇钻进湖里,露出蛇头在水面,深深土黄色的梭子形双眸幽沉沉的盯着我,看的我脊背发凉,手足无措,只好将注意力全部搁在李冉的身上,不敢分出二心看它。 传说西施浣纱时,湖里的鱼儿都被她的美貌惊呆而沉入湖中,李冉与她相比谁的面容更精致我不知道,可有一点李冉是胜了,她将溪水也带动起来,束成一条水做的绳在身边轻轻飘动,然后猛地收缩,将她死死缚住。 “方航哥哥,不要看她,她在迷你的心。” 清脆空灵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恍若黄鹂嘤咛,听得软语如铃,没有回头我却知道这是谁,与她相比,李冉就算跳着脱衣舞,我也没兴趣看下去。 第三十二章佳人如梦 一只柔然的手搭在我肩膀上,山女轻轻说:“别看她样子美,如果离开水边,你看见她会吐得。” “山女,你怎么来了?”我抓住她的手,心里十分欢喜,上次问爷爷,他说我可能见了鬼,可山女的手虽然凉冰冰,却不是鬼那种触之无物,何况听话里的意思李冉要害我,她则是来救我的,我小心问道:“你是来救我的么?” “是啊!”山女让我起身,清丽的脸庞高贵如仙子,李冉被水声拴住后掉进小溪,此时那条大蛇拖着她浮在水面却没有过来,山女冷冷的说:“回去吧,半个月前我已经与金悦湖里的说好,若不是你死的冤,就回不去了。” 蛇信子发出嘶嘶两声,三角脑袋微微点了几下,李冉跪坐在它身上,低着头,可以看见的半张脸十分阴沉,她沙哑的说:“说好的是杏桥村,不是这里,为什么你要帮他?” “我反悔了,你也是女人,不知道女人说的话从来不算数么?” “你”李冉气急,抬起头就要大骂,我却看见了她骇人的脸。 双眼暴突,眼睑上布满细小的鳞片,以前纯净的眸子如今居然失了黑色,浑浊浊的尽是眼白,她的脸颊不再滑嫩,像是揉好却未蒸的馒头放在太阳下暴晒了三天,皮上皱着龟裂了一般的细纹,纹络处翻卷灰白的腐肉,极薄的嘴唇变得乌青,里面的血肉冻僵没了诱人的粉红色。 这幅模样,恐怕是被河伯折磨的,或者不适合水里的生活所致。 “你还不走?”山女冷哼,那条大蛇不顾李冉的挣扎,盘着她的腰潜入溪中,划出一道暗流远去,也不知道他们会回金悦湖,还是藏起来继续作恶。 等李冉看不见了,我小心拖拖山女的手:“那个能不能问一下,你是来救我的么?” 我觉得杏桥山上的山魈夜魅都很奇怪,老狐狸从黄大王手下救我,却把我送给柳仙,五乘带我去救小锁,害我吃了她的肉,若是山女赶走李冉也是为了干掉我,倒也不足为奇。 山女转身,明亮的双眼比夜中的星星还好看,她歪着脑袋说了一句没头脑的话:“方航哥哥,你看到她长什么样了吧?以后可千万别被迷了,其实她也不是绝色,就算没失了精气,也不那么好看。” “是,要说长相,我认识的人里你是最漂亮的,不过.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好奇,你是人么?” “不是啊,”山女欢笑起来,拉着我的手前后晃荡:“我要是人怎么能赶走她呢,不过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你是谁?”刚问出,忽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我惊喜道:“你是山神?天呐,我还以为山神都是肌肉虬结,络腮胡子,五大三粗力能抗山的好汉,没想到还有这么漂亮的。”我记得爷爷说他求了山神才和金悦湖的怪物达成协议,只要我不出杏桥村,李冉就不能动手。 “我可不是山神,哪有女孩做山神的。”山女笑颜如花,一对杏眼眯成月牙:“咱们下山吧,爷爷很担心你呢。” “谁是爷爷。” “你爷爷啊,方航哥哥你好傻。” 我急忙追问:“那你叫他什么?” “也叫爷爷。” 巨大的幸福感将我砸晕了,定在原地迈不出腿,只是痴痴的问她:“记得上次见你,你说什么少童开船唱歌,山女下河挖螺,你要嫁给一个爷爷的少童,难道说的就是我?” 山女的脸腾起两片红玉,在白腻的肌肤上很是明显,她咬着嘴唇羞赧道:“上次我不知道是你,今晚爷爷说你有危险,我来救你的时候也很诧异,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不和你说了。而且我可不下河挖螺,那句诗是这样的:少童荡桨子夜歌,山女簪花艳绮罗。” “天呐,这是真的么?谁干的事啊?我歌颂封建社会包办婚姻的好习惯,简直太他吗爽了!”我激动的上蹿下跳,欢腾的样子比猴子还像猴子,我敢说五乘的跟班这时候来与我比赛爬树,我都上了凌霄宝殿,它还在树下枉自长叹:难道你才是猴子? 山女捂着嘴笑:“方航哥哥你别傻了,爷爷还等着你。” “哦,咱们现在就回家。”我主动拉起山女的手,很矫情的说:“山女呐,虽然咱们没有感情基础,可缘分是老天爷安排的,你说咱们是不是从现在看是培养感情?” 山女俏生生的回答:“好。” “那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方航,山西太原人,还不到十八岁,你可别说是早恋啊,我有一颗成熟的心,能照顾你的。下面该你了。” “我没名字,爷爷念了一句诗让嫁给你就自称山女,我是杏桥山的青藤,三十年前爷爷发现我,每天盛菊泉浇灌,仙窟青泥培育,十五年前我才变成人,不过我没下过山,什么也不懂,按心里年龄算其实也就**岁。”山女狡黠的眨眨眼,问我:“我算不算早恋?” “早什么早,我奶奶十四岁都生我大伯了。” 这一路下山我心里美滋滋的,被前梦中情人绑走要杀,居然赚了一个老婆,这可是青藤仙子,全世界有几个男人有这福分?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三十年前我爸还没结婚,爷爷就忙着给孙子张罗老婆,这是什么?高瞻远瞩,目光远大,不过他也真能赌,万一我爸生个女儿呢? “山女,上次你见我就说要嫁给少童,真不是已经知道故意试探我?” “当然不是,你看我的眼神呆滞又色眯眯,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了,所以才那样说,免得你越陷越深。” “善良,聪颖,兰心蕙质。”到现在我都感觉像是做梦,怎么会发生这么玄幻的事情,那天猪仔说妞妞是我媳妇,爷爷当即就发了火,原来是因为有这茬,不过一想起妞妞我又有些内疚,可从小长大,我是真不喜欢她,仅仅当成亲妹妹对待,而她对我,也不一定就是爱情,无非是总腻在一起有份依恋罢了。 感情从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朝夕相处不一定喜欢,蓦然相遇往往深爱,说良心话,与山女相识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也许是喜欢她单纯可爱又生的美,但这种感觉已经深入骨髓,一想她万一离开,就撕心一样的痛。 “山女,你会不会修炼成仙?” “会一点点修炼,能不能成仙我不知道,也没有幻想过,修成人的异类很多,像传说中那样飞升的却一个也没有。” “如果有一天你遇见成仙的机会,会不会像嫦娥不要后羿一样离我而去?” 下山已半小时,杏桥村显出了轮廓,山路的尽头立着一个伟岸的身影,头上还反着淡淡的月光,应该是五乘那个大光头在这里等我,山女停步说:“方航哥哥,你去吧,我不喜欢他。” “哦,你还没回答我。” 山女嫣然一笑,夜中盛开一抹璀璨:“乌鹊双飞,不羡凤凰,韩平之妻,不嫁宋王。” “好诗好诗,今夜良辰美景,我也作诗一首送你: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山女笑的腰都直不起来,喘气间歇催促道:“你快去吧,他在那里等你。” 哪有男人先走的?直到山女的身影消失,我才到了五乘面前,他说:“真不回头?” “不敢看,怕舍不得。” “呵,好一个忍顾鹊桥归路,也是痴情种子。”他要抓我的手,我连忙闪开,手上还留有山女余香,哪是一个大和尚可以碰的,五乘也不以为意,自顾自下山:“对她很喜欢?” “相当喜欢,就是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我。” “喜欢,我在山上念经的时候,常常听见她清唱那句诗,巴不得某个少童娶了她。” “为什么呢?”我皱着眉头苦思:“我也没啥优点。” “可能是她瞎了眼吧!” 我怒道:“五乘,会不会说话?” “那就少女怀春,和小锁狐狸一样。” 我有些愁苦:“可我喜欢她什么呢?长的好看?这也太肤浅了吧。” “阿弥陀佛,徒儿,你着相了。”五乘一副很了解感情的样子,沉声说道:“美极的女人的容貌,身材,姿态使人看了欢愉,便觉心身圆满,此为女人的圆满相,女人可以有大才能,大智慧,大仁慈,大勇毅,大贞洁等其余相,但诸相只能帮圆满相臻于充实,唯一使人不顾自己,不顾她的一切的,唯有圆满相,陈圆圆为妓却有人冲冠一怒,东施贞烈反而怡人笑柄,全是美丑的原因,你不要执迷不悟。” 我目瞪口呆,看他的眼睛都不会转了:“五乘,你不是花和尚吧?怎么尽钻研这些东西!” “又着相了,明心才能修行,彻悟尘世的一切杂念,方可见性,师父的五乘佛法广涵人间真意,男欢女爱自然有所涉猎。”五乘点头,对自己的话大加赞赏,末了,又补了一句:“师父也是男人,还不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个理由好,如果你不经常装神弄鬼,我可以慢慢接受你。”有血有肉的和尚才真实,像他平时冷冰冰的样子,确实让人讨厌:“对了,不化骨和饿殍的事怎么样。” “徒儿,谈情说爱过后才想起爷爷和师父的安危,我该欣慰还是该拿出门规?”五乘手上的念珠飞快的转着,估计有打我一顿的心思:“回去问你爷爷吧,师父还是给你讲爱情比较好,小丫头最后跟你说的四句话,明白什么意思么?” “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话是好话,寓意却是悲伤,既然言出便种下了因,他日收果的时候,也不知应在谁身上。”刚表扬了他,现在又开始神神叨叨,他送我到村口就要离去,不顾村里的人都睡着,甩开大步走远,高声喝唱:“铺青山作枕,容我高眠,要功成八百,行满三千。” 死老头,又吹牛逼了。 第三十三章又死人 爷爷还是老样子,坐在屋外的台阶上抽烟。 那只女鬼不见了踪影,小芳生的饿殍娃娃也不在,只是妞妞还在院子里躺着,眉头舒展,呼吸匀称,看上去好过了不少,我将她搬回屋子,裹了一层薄被后,出屋坐在爷爷身边:“爷爷,我见到山女了。” “嗯。” “嗯?”我声音高了八度:“你不觉得应该跟我说些什么?” “一株青藤在杏桥山灵脉出口温养了好久,我见到时觉得植物修炼不易,就精心培养了几年,准备给你弄个媳妇。” 我逼问道:“当时还没有我吧?你就知道我妈会生个男孩?” 爷爷很平静的看我:“植物分男女?你要是个女娃,她就是山男。” 我靠,山女是雌雄同体?我瞬间有些腻味,这事给了谁也接受不了哇,爷爷看出我的窘迫,解释道:“我一直将她当女娃养着,久而久之她就是女娃了,你不必在意。” 越想越难受,我急忙转变话题:“不化骨和饿殍呢?还有害小芳男人家背后的人是谁?” “不化骨被打散,我把骨头渣扔进坡池,饿殍被我装进棺材里埋了。”说这些的时候爷爷喘气声厚重几分,将要咳嗽又憋了回去:“收拾他俩费了些力气,这段时间你不要乱跑,害小芳男人的坏蛋还不知道是谁,你当心着别被他抓了去。” 饿殍小孩怨气重,有机会变成厉鬼,不化骨刀枪不入,七八个力大无穷的泥人围着打了好久都没受伤,这样可怕的两只怪物如此风轻云淡的消失了,我有些不可思议,说他们厉害的是爷爷,告诉我消灭了的也是爷爷,我到底该相信哪句? 我追问:“不化骨怎么被打散的?你不担心饿殍的怨气爆发变成厉鬼?” “这些事等你长大了再说,这一晚上可把爷爷的老骨头折腾坏了,先休息吧。”说完,爷爷咳嗽了两声,眼神也比刚才黯淡,我急忙让他赶紧休息,以后有机会再谈,然后这老家伙一蹦三尺高,腿脚比虎子还麻利,根本不像受了伤的人,我正要抓他回来,正房的门就紧闭还传来栓子声,刚想叫他开门,呼噜声也响起了。 又是长大这个借口,我狠狠的跺地,转身回屋看妞妞,这一晚我没搂着她睡,虽然肉乎乎的很舒服,可我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凌晨才睡觉,本来应该站着枕头就熟睡,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来了些睡意,就听见外面哗啦啦一阵响动,我翻起来趴在窗户上偷看。 月光下有两个人正扶着一辆翻到的手推车,一口开了盖得棺材掉在地上,显然是翻车声把我吵醒了。 我以为这俩孙子是盗墓的,可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棺材崭新,里面也没有装人,杏桥村头有个棺材铺,估计是谁家忽然没了人,半夜来买了一口棺材,想想也是,谁来杏桥村盗墓?活人都没宝贝别说死人! 大半夜看见一口棺材,真他吗晦气,我站在窗前扭动起来,两条手甩的像毒蛇,来啊孙子,有本事向这里看一眼,吓不死你们! 扶着车的两个人将棺材装了回去,一个抱怨道:“你怎么推车的,摔坏老爷子的棺材,有你好果子吃。” 另一个回道:“少废话,大半夜的我也看不清路,赶紧走吧,老爷子还等着呢!” 小推车无声的走了,自始至终没敢看我一眼,真是两个胆小鬼。 大清早的时候,我睡得正香,就听见外面哭天喊地嚎啕,声音比杀猪还凄惨,我就怒了,安安稳稳睡个觉都这么困难?穿上衣服出门一看,居然是村里的人死了,好像是个叫李海英的男人,他媳妇正被几个人拖着哭哭啼啼的出村。 杏桥村近两千人,除了与我家相熟的,其余都不认识,要是说的冷酷一点,这个李海英的死没让我有丝毫想法,单纯就是当热闹看。 跟在他们后面听了几句,好像是今天凌晨的事,李海英的媳妇去厕所,回来后感觉她男人冷冰冰的,叫了几句没应声,就给他裹了一床被子沉沉睡去,直到今早起床,才发现枕边人脸色铁青,嘴唇发紫,四肢僵硬,没了气息,她吓得跌下床,跌跌撞撞跑去告诉公公。 公公婆婆来看了,又是垂足捣胸一顿大哭,邻居循着声赶来,得知他家的事后,七嘴八舌出主意,最后叫来了村长,也就是三蛋他爹,我堂姑父。 三蛋爹只用了一根烟的功夫,就接连下令让李家人去忙活,海英媳妇去乡上通知医生,海英父母准备棺材,不论李海英是怎么死的,也得处理后事。 于是海英媳妇哭喊着从爷爷家门前走过,我跟着听了几句也没当回事,就回了家。 爷爷已经起来,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张望,见我回来问道:“狗,那是咋啦?怎么哭哭啼啼的?” “村里的李海英死了,她媳妇去乡里找医生验尸。” 爷爷摸着头问:“李海英是啥?” “不是吧爷爷?你在村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爷爷翻个白眼说:“胡说八道,村里人我都认识,不过李海英还真没听过,可能是只知道乳名,不知道大名,他们是怎么称呼那家媳妇的。” “海英媳妇呗,就这么称呼。” “嘿,奇了,我还真没听过这么个人!”爷爷也不当回事,套上衣服生火做饭,我喂了老牛几把干草,正准备收拾虎子的粑粑,三蛋爹就进门了,他冲我点点头,走到厨房外对爷爷说:“亲爸,海牙没了,村里准备闹白事,他家想让你过去当个知宾,帮着张罗一下。”(别误会,我们老家就是这么称呼,亲爹的亲兄弟叫亲爸,我也不知道为啥,三蛋娘是我二爷爷的闺女,她男人也随她称呼) 爷爷瞪了我一眼,在抹布上擦擦手皱着眉头出来:“海牙没了?咋回事?” 三蛋爹耸着肩膀说:“谁知道,反正是昨夜没的,晚饭时还好好地,喝了三大碗稀饭,听海牙媳妇说好像是半夜就没了的,具体什么原因还得等乡上的医生来了检查。”他伸出脏兮兮的粗糙手在我脸上捏了一下,对爷爷说:“亲爸,我还得过去帮衬一下,你一会过来?” “哦,你先去吧,我给狗做了饭。” 妈的,真不喜欢这个称呼。 三蛋爹走了,爷爷又瞪我一眼,我委屈的说:“谁能听清楚他们的话,海牙海牙,非说是海英。” “别胡说,就是你断章取义。”爷爷掏出眼袋,吧嗒嗒嘬了两口,其实这事还真赖我,有人叫海牙媳妇,有人叫李家媳妇,我就自作主张起了个李海英的名字,要是光说海英,爷爷估计就知道了。 “爷爷,你咋愁眉苦脸的?” 爷爷猛地抽了口烟,吐着气说:“这事有蹊跷,海牙那娃娃我见过几面,是个好孩子,身体弱了些却不是短命相,尤其是他命里该有一场富贵,最差也能在镇上混个富实,怎么就好端端的没了?” “你还会算命?” “爷爷以前跟着道士混饭吃,这些东西当然会一点。” 我伸手到他面前:“算算,我是什么命?” 爷爷作势在我手心里磕烟灰,吓得我连忙躲开,他笑着说:“不算己,不算亲,不算友朋,不算邻,这些人算了也不准。” “为啥?是不是因为跟算命人关系越近,什么命理气运越复杂?” 爷爷笑呵呵的说:“哪有那么玄乎,只是沾亲带故的算了没意义,比如你是短命相,爷爷发现之后当然不会让你夭亡。一旦想办法替你解难,那你说这算命还准么?若是命里有飞黄腾达之相,你说爷爷告不告你?告了你,你不努力了,不告你,你觉得反正也没希望,破罐子破摔又怎么办?” 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虽然不懂,但好像挺有道理,海牙的事你准备怎么办?咱们去参加葬礼?” “去看看吧,”爷爷叹气道:“指不定那那狗娃遇见什么倒霉事,变了一副短命相。” 吃过饭,我喂了妞妞一点米汤,又帮她上了厕所,就跟在爷爷身后去海牙家,虎子上蹿下跳的跟着,自从我来了杏桥村,这家伙一天比一天膘肥体壮,现在嘴刁的厉害,除了火腿肠什么也不吃。 来了杏桥村两个月,一直没有走遍,海牙家的方向就是第一次来,在村里的西南角,如果不是他家出了事,这地我是决计不会来的,因为他家后面就是杏桥村的坟地。 杏桥村是李家大户,我们方家是后来的,还有些赵钱孙也是小户,海牙家屋子后面的一片坟地就是李家的祖坟,倒是也有其他姓氏的人埋在里面,只是不那么多而已。 像我们家的祖坟埋在村后的杏桥山坡,这也是绝无仅有的,一来是村里人给我家面子,再一个也是爷爷强烈要求,当年老爷爷一家被烧死,只余下年幼的爷爷从烟囱出来,还有在外当学徒的二爷爷幸免于难,那些死掉的祖宗们怨气横生,一直依附在老房子里,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 爷爷给他们立坟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提一下就是想说海牙家后面的坟地,埋了全村处我们家以外所有人的祖先。 巍巍峨一片茫茫坟头,点点光一排幽幽磷火,上次猪仔带我玩,大半夜见到这么一副景象,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来过这里,没想到今天清早才了才发现,这地方的风景其实挺不错。 海牙家的后面是一片树林,栽满了桃树,爷爷小声对我说:“当年你老爷爷他们就埋在里面,把其他人家的祖宗好一顿欺负,后来我让你爸买了桃树种子撒进去,才压着他们一点,你老奶奶托梦给我,说在这里住的不舒服,总有金甲大将用鞭子抽他们,我才给他们迁坟到山上。” 这事我有映像,好像是我三叔出钱迁坟,大伯负责立碑,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隐情,我暗喜自家祖宗牛逼之余,问道:“爷爷,那些死掉的老人不去投胎?怎么会一直在坟地里呆着?” “哪那么容易,买火车票都要排队,投胎也不会随去随投,你想一下,若是有天爷爷走了,第二年你邻居生了孩子,没几年就长的和爷爷一个模样,还不得吓死你?”爷爷很为自己的这个举例得意,笑的眼都眯起来:“人死之后一年与一魂,七天去一魄,所以守孝三年,灵堂七七四十九天,最少还要在人间逗留三年才能下阎王殿,若是生前做了恶,还要在地狱里吃顿板子才能投胎呢。像你害死黄大王,三世之内想再见到爷爷,啧啧,悬喽。” 切,这辈子还没活完,我还管下辈子?正想再问几个问题,村里的两个老人就把爷爷接了过去,有个老人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抹眼泪,虎子一见他就开始狂吠,我赶忙捏住它的嘴,抱起来躲一边去。 狗眼能看见脏东西,虎子一定是看到了海牙爹身上不干净,这才叫了起来,其实也不算是闹鬼,海牙昨夜死了,这还没二十四小时,他的魂还留在家中倒是正常,不过听爷爷说新死的魂成不了气候,就连受了大冤屈又是穿红嫁衣死的女厉鬼,也必须等到头七才能来报仇,也许这七天就是给他们适应的时间,毕竟是死人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我在院门口探着头看了几眼,海牙家的屋檐下居然停了一口棺材,这家人也真是奇怪,早上才发现死人,怎么这会就置办好了,搞得好像有预谋一样! 海牙家院门口蹲了不少小孩,都是被大人撵出来的,猪仔和三蛋就蹲在一起玩泥巴,见我过来,猪仔按住虎子的脖子骑了上去,贼兮兮的对我说:“九哥,我告你个秘密,你可别跟别人说。” 猪仔比村里的大喇叭还好使,有什么事要通知全村人,不用广播,只对他说:猪仔呐,我告你个秘密,你别跟别人说。然后猪仔会告诉全世界。 “说吧,啥事?” 猪仔神神秘秘的堵住三蛋的耳朵:“我知道海牙叔是咋死的!” “赶紧说。” 他看看四周的小孩,凑到我耳边说:“他被棺材给吃了!” 我问道:“啥意思?” “我也不知道,听别人说的,你要是能保证不告诉别人,我就告你听谁说的。” “猪仔,你看见墙角里堆着的煤球了么?你把它洗干净,九哥带你去古城镇玩。”猪仔像脱缰的野狗,亮着牙冲向煤堆。 不用说我也知道,这是听他妈说的,我要是再跟他纠缠,能被烦上整整一天。 “九哥,我也有个秘密。”三蛋今年七岁,傻兮兮的穿着开裆裤,露个垂头丧气的小**。 “哎,说吧,知道秘密太多了,也是一种负担啊。”我真觉自己在杏桥村很可怜,大人拿我当小孩,小孩拿我当老大。 “杏眉村有个人要过大寿。” “这他吗也叫秘密?” “那个人活了一百岁。” “这他吗也叫秘密?” “他是长生不老的妖精。” “三蛋呐。”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太原带来的小手电,对他说:“你看,你把这里面的火光吹灭了,九哥带你去古城镇玩,乖,去那个角落吹,没吹灭之前别跟我说话,求你了!” 三蛋也滚蛋了,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趁机上山找山女,远处就传来轰隆隆的摩托声,海牙媳妇和乡上的医生回来了。 第三十四章踩药渣 医生进去给海牙做检查,我在外面无所事事,小芳姐挎着篮子,小声的走到我身边,满脸通红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芳姐,你男人估计是没了,我把那个婴儿扔进坡池之后又做了一个梦,梦见两个金甲武士压着你男人和一个鬼影离开,今早我想去通知你,结果先来了这里。” 一说起这事,小芳的眼睛变得通红,她紧贴着我开始诉苦,没一会就把家里的破事全倒出来,之后她把一篮子鸡蛋塞给我,让我帮她保守秘密,我答应了。 说起饿殍的事,爷爷还没给我解释,小芳男人喝了一过面汤冲进山里,大家组队找到半夜也就散了,今天又出了海牙的事,只要小芳家不再提,也没人惦记着,过上几年再给小芳说个亲也就拉到了。 别人可以算了,我不能算,必须得把爷爷的秘密挖出来,这次不能再让他溜了,一会出来就问。 呆了半个多小时,屋里哭喊的让我心烦,白大褂医生终于出来,骑上摩托回了乡镇医院,爷爷皱着眉跟在后面,我一见他就冲上去,还没来得及问不化骨和饿殍,爷爷抢先说道:“事情有古怪,医生说海牙男人是暴毙,心脏忽然衰竭而亡。” “这有啥古怪的?你不是说他体弱多病?” “是啊,就因为老天爷给他长寿命,他又背不住这么大的福分,所以才经常生病,可绝对没理由半路夭折。”爷爷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说:“我还以为他是被什么人给克死了,可海牙家的父母媳妇都是福相,最近他也没出门,怎么会这样呢?” 我看着他家后面的树林问道:“会不会是闹鬼了?” “开始爷爷也觉得他是被鬼害了,可他死的安详,好像是把自己给睡死,没听说什么鬼这么仁慈,也不让他受点惊吓就给杀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刚才猪仔说海牙是被棺材吃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棺材?吃了?”爷爷一扬脖子,不耐烦的说:“猪仔他娘整天就鼓捣这些流言蜚语,爷爷晚上教训她去。” “你怎么知道是流言蜚语?我见他家门口就停了一口棺材。” “那是给海牙爷爷准备的,当年老头没了的时候家里穷,只裹了一张凉席就下葬了,现在有了钱,海牙爹就买了一口新棺材,”爷爷感叹道:“哎,这是造的什么孽,给爷爷的买的棺材,孙子先用上了,狗,这些不吉利的事听起来悬乎,可细细追究,也不是没道理。” “哦,你要这么说,我就好意思动手了。”我招手叫虎子过来,在屁股上猛地拍了三巴掌,虎子嗷的一声,放下鸡蛋跑了。 爷爷皱眉道:“你打它干嘛?虎子怎么招惹你了。” “你说的呗,不吉利的事不要沾,虎子刚才踩井盖了,按照太原的说法,屁股上拍三下,把霉运赶走。” 爷爷笑道:“踩井盖还有这说法呢?前年在你家住,我见楼下的井盖挺结实,还专门在上面跳了几下,不过这说法也不是没道理,井盖下面全是脏东西,污秽气很重,能不踩,最好还是不要踩。” “怪不得那年我考试倒数第一,原来你把霉运传给我了。” “少往爷爷身上赖,你哪次不是倒数第一。”爷爷乐呵呵的说:“给你讲个故事吧,跟这个踩井盖很像。” 这个故事要追溯到古代,我估计爷爷是诚心不想让我问不化骨的事,这才胡编了一个长故事。 说是明朝中后期的时候,我们晋南有个郭头村的地方,大大小小也住了一百多户七八百人,村中有个姓张的老汉,老伴死得早,他一个人鳏居在家,两个儿子早就死了,一个闺女嫁进城里,这老汉有闺女隔三差五打发人捎回来些铜钱,日子过得也算富足。 张老汉没事又有钱,隔三差五偷偷溜进城里的青楼,他当然不是去玩女人,而是迷上了波斯商人带到中国的通天粉,这东西和后来的鸦片差不多,只是便宜而且危害性小,说是把通天粉加进烟锅子里面吸,能直通天际的凌霄宝殿。 张老汉这一抽就抽了八年,好日子终于到头了,他女婿涉及到某个邪教的势力中被罢了官流放三千里,女儿费了好大劲才逃出来,估摸着这几年给张老汉不少钱,够两个人相依为命,于是就跑回了郭头村。 可惜张老汉的钱都花完了,无奈之下闺女只好种地做工,养活自己和老父,张老汉有了烟瘾,三五天没抽就难受,可家里确实困难,这老汉就卷了一把干草,用草纸卷成管,吸那灰烟,虽然不舒服,起码胸口里满堂堂,倒也算是个饮鸩止渴的办法。 就这样过了半年,张老汉不行了,整天咳嗽个没完,浓痰里还有血丝,闺女请来郎中给他看病,这才发现是染了肺痨,两片肺子估计都烂成破棉絮。 张老汉有个孝顺闺女,说什么也要给他治病,就卖了祖宅搬进破庙,每天汤药侍候,可肺痨这东西现在都很麻烦,别说那个时候,药用了半年,钱花了不少,病却不见好。 这时候发生了一个更可怕的事,郭头村的很多人都开始咳嗽,咳出来得全是血丝。 谁都知道肺痨传染,可老汉闺女早带着张老汉住进破庙,躲着村里人远远地,谁也没再赶他们离开,可现在不同了,村民的病显然是被张老汉传染的,于是村长带人进庙,要烧死这对父女。 老汉闺女说,别把事往我家身上赖,我爹的肺痨好了有一阵子,怎么可能又传染给你们? 村民不信,叫出张老汉一看,果然面色通红,精神盎然,根本不像是病怏怏快死的模样。 其实破庙和郭头村隔了五里地,他们父女平常又不出来,严格来说,把事赖在他们身上也不合适,于是村民讨了张老汉的药方,也就各回各家。 张老汉的肺痨病严重,都能被这方子治好,其余人也不担心,可日子过久,村里病死两个人,剩下也只有出气没进气。 村民又去找张老汉,闺女说方子没错,村民不信,跟着她找郎中买了同样的药,回去又煎着喝,结果张老汉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村里却又死了俩人。 这时人们觉得不是张老汉传染的,可也有几家人认为就算与张老汉无关,老汉闺女手里也一定有治病的药,恼怒他们欺上门去才没有交出真药方,于是几家人联合起来跟踪老汉闺女,他们觉得老汉闺女一定要去买药,到时候抢过来配药就行。 白天里,闺女去买药,就是那几种药材没错,于是村民改成晚上盯梢,他们认为闺女一定会在晚上溜进城。 接连盯了三天没有动静,直到第四天的时候,老汉闺女半夜捧着个煎药的锅子出来了,几个村民大喜,偷偷跟在后面,可老汉闺女却没有找郎中,而是径直来了郭头村口,趁着夜晚无人,用小铲子在村口的大路上挖了一个坑,将药渣子倒进去埋好,便回了家。 村民不知道她在干嘛,也不敢贸然询问,就将这事告诉几个老人。 老人活的久,听说的事也多,直接告官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说是关外有个巫术教派叫萨满教,如今流传在汉地的出马仙,保家仙,老鼠耗子黄鼠狼什么五仙,其实就是他们的神,萨满教一般流行于深山老林之中,这些地方容易有蛇狐狼,所以他们信奉这样的小动物,郭头村的老人有个出过关的,和满洲人打过交道,他说满洲部落里的萨满巫师给王公看病时就用这招。 满洲人不吃药,就拿肺痨举个例子,老汉闺女用药渣,满洲人就用病人咳出来的血痰,他们将这些代表了疾病的污秽物埋在汉人出关的地方,等汉人踩上去,就会将疾病转移,不管老病人能不能痊愈,反正踩上去的汉人有些还真得了同样的病。 这不是废话么,活人沾上病原体细菌,不得病才有鬼了。 当然满洲人不这样认为,他们觉得健康的人得了病,就将疾病转移了,老病人为什么不痊愈,这与巫师没有关系,一定是病人缺大德了。 郭头村的老人将这个原理告诉县官后,县官初时不信,可出于牧守一方责任心,还是派官差跟着村民去破庙搜查,居然还真发现一些东西。 八个写着生辰八字的黄表纸人,黑布裹着药渣的假馒头被供奉在香炉上,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与传说中的巫术诅咒脱不开关系。 差人回禀县官后,县官也知道闺女有问题,可按郭头村民的话将父女烧死又太过残忍,只是赶进了深山里,任他们自生自灭。 没过了半年,那些得了病的人就都死了,张老汉的病情不得而知,只是后来有人进山砍柴发现了他的坟,墓碑上记载的下葬时间,比那些病人晚了足足二十年。 别说张老汉有病,就算没病也不应该活那么久,人们终于相信了,这个踩药渣的办法,确实能将疾病转给别人,所以直到现在,经常有人将自家的药渣倒在马路上,等倒霉蛋子去踩。 也许大部分只是盲目的做这缺德事,并没有像老汉闺女那样有本事准备纸人药馒头,可万一碰见有能耐的一个又踩上了,才是真的倒霉至极。 爷爷说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正好走到家门口,他做了个总结:“天下龙脉出西北昆仑山,人体百经出足下昆仑穴,又至头顶百会穴,人踩着什么东西,那运道就会顺着昆仑穴流到全身,所以这药渣子可以吃可以抓,就是不能踩,脚底板才是最重要的,踩着地就能接地气,踩着狗屎就走狗屎运,对吧?你吃一坨狗屎,却走不了狗屎运,就是这么个道理。” “真受不了,你先回吧,我在门口吐一会!” 第三十五章棺材吃人 在家里呆了一会,爷爷就是不肯说如何收拾了不化骨和饿殍,最后逼得他急了,就提着那篮子鸡蛋去小芳家,他不让要小芳家里的东西,一来他家日子艰难,再一个也是不肯结缘,省的以后被埋进棺材里锁死的饿殍因为这个找上门来。 我觉得是小题大做,就算没这一篮子鸡蛋,饿殍也恨极了我们。 爷爷出门没多久又提着一兜子点心回来,他让我拿这些去给老爷爷上坟,还让我杀只鸡,取鸡血泼在五乘坟上,我还没说话,他两腿一抖,跑的见不到人。 真看不出来这是快八十的老头! 自从昨夜来了不化骨,老牛就一直闷闷不乐,我讲笑话它都不鼓掌了,安慰了几句就带着虎子上山,先去了老爷爷坟前祭拜。 有太阳光照着,面前的十几个坟也没那么可怕,我在坟前磕了几个头就不知道说啥,有心思报告一下学习成绩,又怕把他们气的诈尸,最后闷头瞎说话,把左红莲的事给讲了一遍,我觉得虽然她是厉鬼,也不能比我家祖宗这么多人厉害吧?要是惹得我不高兴,给她玩个千里迁坟,带着祖宗跟她做邻居去。 从祖坟上下来,我捧着一碗鸡血去找五乘,那只鸡也简单蒸了一下,是给树猴子的礼物。 现在来杏桥山,我是雄纠纠气昂昂,咱媳妇是青藤仙子,后台是不死老和尚,还有几个狐狸精姐姐,这世界还有对手么? 有虎子这条狗形导航,走了半个多小时就看见五乘的坟,只是不见他的身影,我按爷爷的话将鸡血泼在坟头,正准备下山就听见头顶有人说:“替我谢谢你爷爷,他的良心还没全被狗吃掉。” 树猴子在一个树上坐着,声音却是五乘的,我把鸡扔给他,没过半分钟就掉下来一堆鸡骨头,虎子凑上去看了一眼,伤心的走了,我笑道:“五乘大师,你饿了多少年,从你嘴里吐出来的骨头,虎子都找不见能吃的地方了。” 树猴子跳下来,揪起我的肩膀放在五乘的墓碑上:“叫师父。” “不叫。” “为什么?” “我不相信你!” “哦。”五乘走到一棵树下:“这是那小锁狐狸的肉,我饿了。” “师父。” “嗯,乖徒弟。”树猴子笑了:“小锁狐狸已经去投胎,你把师父哄高兴,师父指你一条明路,十几年后让你见到她。” “真的假的?”我狐疑道:“我爷爷说投胎要排队。” “放心,师父出手,自然护她直上奈何桥,你要是不信,可以现在自杀体验一把。” 跟这种精神病就没法交流,我不想再跟他啰嗦又不好意思立刻走,就打岔道:“你给我念念经去霉运吧,我昨晚见到棺材了,估计要倒霉。” “什么棺材,师父送你回家的时候可没见到。” “之后的事。”我把昨晚听见运棺材的事跟他说了。 树猴子从脸上的长毛中揪出一只跳蚤,看也不看扔进嘴里嚼碎:“杏桥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意外道:“你咋知道有事发生?” “大半夜运棺材,事出反常必有妖。”五乘闭着眼享受跳蚤的滋味,老神在在的解释:“棺材是什么?死人的房子!夜晚是何时?鬼魂的天下!大半夜拉棺材就等于给游魂野鬼送豪宅,正常人不会这么做,所以杏桥村一定有事发生。” 死和尚说的颇有道理,我把海牙的事对他说了,五乘琢磨几分钟,很肯定的说:“运棺材的人将他害了,你爷爷连这也想不到?” “我就没跟他说这事。” “哦,师父还以为他从白眼狼退化成土狗了,徒儿,今天你上山也不要白来一次,师父教你一招道法,魁星踢斗,可以克一些游魂野鬼。” 我瞪大眼睛问:“道法,你没说错吧?” “没有,师父前日说过,曾经和一个道士为师为友,会些道法也不稀奇。” 我眯起眼,紧盯着他的眼睛说:“老实交代,是不是我爷爷?大峡谷碗子村的女鬼是你俩谁摆平的?” 树猴子很荒诞的唱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你爷爷那衰样子,像是能和师父相提并论的?” “不是你俩?自称贫道,又写了我佛慈悲的对联,你说是谁?” “美猴王?” “草,你赢了!” 五乘笑笑之后就不在说话,教我摆了一个奇怪的姿势,说是这样可以强大人身上的三盏命火灯,长此以往的练习,阳气会变得很重,让阴魂承受不了。 这姿势与瑜伽差不多,五乘将我的胳膊腿都快掰断了。 “师父,我要走了。” “去吧,告诉你爷爷棺材的事。” “嗯,等我下山就说。”我不好意思的问道:“山女在哪,我去哪里找她?” “下山,不要找她。” 我怒道:“为啥?我见自己的女朋友也不行?” “你爷爷没让你见她。” “你就知道,上山的时候爷爷还说让我顺便看看山女,叫她下去吃个饭洗洗澡啥的,你赶紧” 五乘一巴掌把我打到,他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入我门下当是一小沙弥,出家人不打诳语,徒儿谨记,下山去吧。” 五乘不再理我,绕过坟包后没了踪影。 老不死的,早饭有一天揍他一顿。 我在山里喊了几声山女,没得到回应只好悻悻的下山,刚到家就看见爷爷在院子里愁眉苦脸,两根指头捏着一根头发丝猛看。 “爷爷,我回来了,五乘打了我一巴掌,我叫牛哥上去报个仇?” “为啥打你?” “我要见山女,他不让。” “哦,该打。”爷爷不当回事,把头发丝给我看:“你看看这东西。” 我接过头发丝,就是中指那么长,根部黝黑顶端有些发黄,便问爷爷:“谁的头发?” “海牙!” “哦,发质不好,要是没死的话我可以送他两瓶海飞丝。” 我正要把头发丝扔了,爷爷忽然当宝贝似的抓住我的手,认真的说:“再看,看不出花来就别吃饭了!” 爷爷如此严肃还真是第一次,我连忙仔细观察起来:“嗯,头发顶部有些分叉,” “发质干枯了。” “爷爷,我真看不出来!” 爷爷还是不说话,我盯着看了三分钟,终于发现一个细节,这头发好像在动,像条虫子一样竭力扭曲,刚才我一直捏着转,居然没有发现这个细节。 “爷爷,这到底是啥,怎么还会动呢?” “扔了吧,就是我从海牙头上拔下来的,”爷爷吸了两口烟,眼神变得很深邃:“刚才我又去看了海牙的尸体,趁没人的时候摸了几把,身体里还有残留的阳气,不可能是被鬼害死的,我想看看他头里有没有小虫子,却意外发现后脑勺的头发居然在扭动,好像都是活了的小蛇。” “我靠,美杜莎?” “啥?”爷爷愣了:“你知道这是啥?” “没事,是个神话故事,你继续说吧。” “爷爷看了一下,那些会动的头发主要都在后脑上,好像海牙一直躺着压的它们疼,冲出来缓口气一样,爷爷也不敢相信,几根头发居然活了?” 头发的问题一时想不出个结果,我便把昨夜见到的人对爷爷说了,他与五乘一般想法,都认为与海牙的死有关系,他带着我去村里的棺材铺询问,说了来意之后那个一直叼着烟的老木匠说:“老哥,你也是上年纪的人,谁会大半夜来买棺材?不怕拉回去一棺材的野鬼?就算有人买,我也不敢卖呀!” 爷爷随意说笑几句就离开,他说今晚不睡了,看看还能不能等到那两个人,我说会陪着他,他点点头没多说,正在村里走着,就看见猪仔娘迎面过来,爷爷冷着脸上去教训:“春仙,你以后管管自己的嘴,别到处嚷嚷闲话。” 猪仔娘手里捧着两碗饺子,见了我们眉开眼笑估计是准备送家里给我们吃,没想到爷爷劈头盖脸就教训上了,猪仔娘委屈的说:“亲爸,我又说什么了?” “海牙被棺材吃了,这话是不是你说的?”爷爷伸出食指指着她哆嗦了两下,充分表达自己的愤怒之后,顺手捏了一个饺子塞嘴里,边嚼边说:“这话能随便说?他家那棺材是给老爷爷准备的下次少放点盐你这么一说,不成了祖宗害了自家晚辈?你还放酸菜了?走,去你家边吃边说!” 这么一打岔爷爷也不好意思绷着脸了,但还是苦口婆心的劝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以后当心着点。” 猪仔娘把两碗饺子塞进我手里,扶着爷爷很鬼祟的说:“亲爸,我可没瞎说,前天晚上我还听见有人从我家门前过,吱纽吱纽的带着响,就趴在门上听了一下,一个男人说大半夜送棺材,真是够瘆人的,另一个男人怪笑,没事,睡里面被吃了才更渗人。” 猪仔娘不知道他俩说啥,可当时已经十一二点,一听见棺材就害怕,连忙回屋不敢出来,今天听见海牙死了,就琢磨着是不是被棺材妖吃掉,跟猪仔爹说这事的时候,被猪仔听见,最后让我知道了。 爷爷听她这么说,也琢磨出来点东西,警告一番不要传出去就没有再说话,我们进了猪仔家的小院子,猪仔娘煮饺子切菜,爷爷就和猪仔爹喝起酒来。 “九哥,这煤我洗不干净。”猪仔蹲在院子里,那着鞋刷子不停刷煤,我一看就笑了,摊上这样的父母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估计他爹娘也嫌猪仔烦人,整整一天都没告诉他煤球洗不白。 “洗不干净就别洗了,我把你告我的那个秘密告诉了全村人,以后你不用再说了。” “九哥我恨你!” 猪仔哇的哭了,跑进屋里独自伤心,对付小孩就得这样,如果警告他不能再对别人说,他一定会拿个喇叭到处喊。 饺子就酒,越喝越有,爷爷和猪仔爹喝了二斤,大着舌头胡吹海侃,到了晚上八点才歇过劲,猪仔爹说了一个有稀奇的事。 第三十六章城隍庙 杏桥村村名的由来不是因为这里多杏树,传说中杨贵妃小时候在这玩,经过一座桥时弯腰看水,水中的倒影无比美艳,连杨贵妃自己都沉醉了,后来杨贵妃被称为杏花花神,这里就改名为杏桥村。 不远处还有一个村子,叫杏眉村,说是杨贵妃曾教当地的少女描眉,就有了这个称呼,杏眉村往南二十里路有个杏柳村,他们为什么也这么叫我就不知道了,爷爷说纯粹是吹牛逼的,隔壁俩村都有典故,杏柳村有点不甘心。 猪仔爹说的稀奇事就是杏眉村的事,有句话叫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我们杏桥村的壮汉海牙忽然暴毙,他们杏眉村却迎来了百岁人瑞第一百零六岁生日,这家是大户,有四十多口子人,就准备大办三天流水席,但凡去的全能吃。 爷爷不屑道:“活了一百零六岁,可不是大户?我要是能活到那个年纪,咱家也不比他们差。” 猪仔爹是我小叔,立刻附和道:“那是,亲爸,等你八十大寿,让我方文哥三个都回来,他们办三天,咱们办他三十天。” 站着说话不要疼,办一天也不是他掏钱! 猪仔爹又说:“亲爸,这流水席定的日子在七天以后,咱们去吃一回?沾沾喜气也让你多活几年。” “呸,不沾他喜气老头我也死不了。”爷爷一喝酒就变得很豪放,典型没有酒品,可他刚呸了一声,忽然皱起眉头说:“七天以后?他过生日,海牙头七?” 猪仔爹一愣,茫茫然说道:“是啊,有问题么?” “生日,头七,人瑞,暴毙。”爷爷抓着酒杯,豪放的脸慢慢冷了下来,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拉起我就走,对猪仔爹说了一句:“那人瑞寿宴的时候,你叫我,咱们一起去。” 猪仔爹在身后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了些,爷爷拉着我快步回家,解开老牛鼻子上的绳催促我坐上去,摇摇晃晃的出了门,我担心老牛不在,妞妞被李冉害了,爷爷却说不用担心,李冉近期不敢再来了,余下的他也没有多说。 “爷爷,你怀疑是人瑞把海牙害了?” 爷爷严肃的说:“不知道,只是感觉这事有些玄乎。” “三蛋跟我说那个人瑞是老妖精,会不会是棺材变得?” “少听他胡扯,”爷爷骂了一句,一本正经的跟我说:“七十岁都古来稀,百岁老人更是绝无仅有,有句话叫做人瑞照升平,意思就是有人瑞的地方四海升平,唐朝有个人瑞叫李清李道人,住在青州城活了一百六十多岁,当年天下疫疠大作,很多地方都死了不少人,惟独李清所在的青州城没有人犯病,就是因为他的功劳,像人瑞这种老天爷的宠儿,怎么都有些特殊待遇,杏桥杏眉两村相隔十几里地,那人瑞的瑞气应该能罩住这里,绝没有他过生日,杏桥村有死人头七的道理。” 还有这说法呢?那我以后接几个百岁老人在我家住,岂不是等着飞黄腾达就可以了?我问爷爷:“咱们这是要去哪?” “找个老朋友。” “具体位置在哪?”我看看远处黑压压的山脉,问道:“再往前走是个荒地,咱们找谁去?” “到了你就知道。” 上面说过杏桥村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出路,我们出了村走了好久,爷爷牵着牛拐进一条田间小路,这是我从没来过的地方,以前出村时倒是有些印象,听猪仔说那里土地贫瘠,连仙人掌都没法生存,七八十年代的时候那里有条河,是从山里流出来的,后来山里兴办炼焦厂,脏水全排进河里,连带着毁了河道两旁很大的一片土地。 离河近的村子里去镇里告状,关了厂子又得了一批赔偿款后就迁走了,慢慢的那里就成了荒地,土地皲裂出一道道深缝不说,里面还钻着毒蛇蝎子。 猪仔说他在这里看见过一条两百米长的大蛇,如果我能给他三百块,就把蛇抓住给我玩,我给他了三个嘴巴子。 爷爷带我走了快两个小时的路,额头不见一滴汗水,反而喘气声越来越粗,粗糙的面皮也有些泛红,我问他是不是累了,爷爷说不累,好久没见老朋友,兴奋的。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就能看到零星的几座村屋,我笑着说这里很有绝村的感觉,说不定还能看见一只厉鬼,爷爷也笑着答,这里鬼很多,就是没厉鬼。 经过一座荒村时,爷爷牵着牛走进去,这座村里还有几个家亮着灯,只是不像杏桥村那样,院门口都点着灯笼,爷爷说住在这里的都是穷极了实在离不开的,他们吃的井水都泛着一股子臭气,用不了多少年,这村也会人烟尽灭。 在村里七拐八绕,终于到了田边上的一座破庙前,远远看去杂草丛生,蝉鸣燥响的更衬着破败,庙墙上红皮斑驳,好多都掉了下来露出大片的墙灰,两扇画片木门都镂空着,地上是一堆玻璃渣子,爷爷牵着牛走到门口就停下,叫我下来后推门走进去。 庙里有个供奉泥人,也就半人多高,被一块满是灰尘的红绸裹着脑袋和身子,爷爷在墙角摸索着,找见根绳子拉了一下,昏暗晕黄的灯泡亮了,勉强能看出破庙的样子。 泥人是红色脸膛,黑色胡须,两道眉毛厚重眼睛却眯成一条缝,它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成一个坐着的姿势,屁股下是一块棱角整齐的青石,前面竖了一块牌位和香炉,炉里半盛着小米和泥灰,一看就是好久没人来上香的,牌位也久没人打理,一行字十分模糊,我拿起来看了一眼,只能看清最下的两个字,什么什么之位。 我的动作很不恭敬,爷爷也没有制止,他绕到泥人后的影壁之后,没过两分钟就带着一个老头出来了,爷爷对说我:“叫人。” 没想到这里还有人住着,估计是看庙的老人,我赶忙将牌位藏在身后,别进了裤子里,木板硌的屁股蛋子疼,我说:“老爷爷你好。” 老人很普通,佝偻着腰脸上的皱纹很深,穿着简单朴素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他伸出满是老茧老人斑的手摸摸我的头,顺手抽走了屁股上的牌位,恭敬的放在泥人前说:“小伙子,给城隍爷上柱香吧,你可把他老人家别裤子上了。” 原来是个城隍庙,我讪笑着从供桌上拿了四根香,点燃后还没插进香炉,老人就啧啧称奇:“咦,还有打火机?” 爷爷从我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两个老头一人一根蹲在庙外的台阶上抽了起来,这老人应该比爷爷年纪大,行将就木的阶段了,坐在台阶上还没我的腿高。 爷爷问他最近香火如何,老人说附近早没人了,香火断了十几年。 爷爷叹口气,说是让我以后经常上上香,老人扭头看我一眼,浑浊的眼白转了一个圈,干脆的伸手拒绝:“算了吧,把城隍爷别裤裆里的小家伙,我可受不起。” 爷爷哈哈大笑,两个老头又聊了几句附近村里的情况,爷爷说:“我们村有个小伙子没了,暴毙。” “我知道。” “杏眉村有个人瑞老头,一百零六岁,生日与那小伙子的头七同一天。” 老人微微扭头,笑的眉开眼合:“那人我知道,清末的秀才,当年还是乡里的解元,准备进京赶考,朝廷忽然宣布取消科举,他还捶足顿胸了好几天,说什么黄金榜上龙头丧,明代永遗贤。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腐儒!” 爷爷慎重的说:“我怀疑小伙子的死跟他有关系。” “怎么说?” “人瑞寿宴,没理由十里之外有人头七,而且村里人说那小伙子是被棺材妖吞了。” 老人随意的点点头:“你想让我怎么做?” “先别勾他的名字,等我查清楚再说。” 老人沉默,烟屁烧手的时候猛吸了两口,很顽皮的弹到老牛身上,看着它哞哞的叫了两声后,才问道:“等几天?” “不会让你难做,头七的时候查不出来,你就按章办事吧。” “这简单,我等你消息。”老人又不说话了,我在他俩身后偷听,估计这老人也是个道士和尚的把戏,老人却忽然扭头,看着我说:“这是你孙子?” 爷爷欣慰道:“是啊。” “你还能生出来孙子?” “屁话,老头我该绝后不成?” “嘿嘿。”老人怪笑两声:“你这孙子有些特殊。”他眯着眼睛打量我,我全身好像被红外线扫过,总觉得被他看了个通透,老人说:“水里的东西惦记他,还有一只小阴魂也缠着,不好搞啊。” “没事,我有办法。” “杏桥山的小丫头就是给他准备的吧?” “嗯。” “哎。”老人沉沉叹气,又沉默了半分钟才说:“你莽撞了。” 爷爷将我招去,拉着我的手慈祥的说:“自己孙子,有啥莽撞的?换了你,难道能不管?” “你们都不甘心呐,像老头我一样安分守己着多好,那疯和尚最近怎么样,还和你折腾么?” “没有,最近比较消停,估计酝酿坏水呢。” 老人阴测测的说:“你将他的骨头挖出来,我给你烧了。” 爷爷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老人一愣,哈哈大笑,直骂五乘活该,随后他拍着爷爷的肩膀说:“迅哥,该放手就放手吧。” “我省的。”爷爷站起来说:“我先回去了,你不忙的时候,我带你上山找五乘叙旧。” “再说吧,他恨我比恨你多。”老人不再说话,也不送别,转身回了破庙,连门也没有关。 骑在牛背上,爷爷带着我赶路回家,我一直想着他们的对话,问道:“爷爷,他是谁?” “老朋友,当年跟我一起拜道士学艺的。” “为什么住在庙里?” “没钱。” 我根本不相信:“让我爸再盖一间屋子,把他接咱们家住。” “不用,他喜欢住庙里。” “他为什么叫你迅哥?” “他是猹。” 第三十七章灵堂起风波 最后两句是笑话,爷爷全名方云讯,他的朋友自然是叫迅哥,只是我没想到老人比爷爷年纪小而已。 回家的路上,我和爷爷聊了不少,大部分都是我询问他的过去,爷爷支支吾吾的说月亮很圆,星星很散,路边的小兔子可以做早饭,最后我实在受不了,说必须把所有的事说清楚,不能总瞒着我。 爷爷说:“要不要连我年轻时出轨的事也告诉你?这么大年纪的人,还不能有点秘密?” “可以有,关键这个秘密跟我有关系。” “什么关系?” “左红莲是不是你抓得。” “不是。” “那位老人说你早早就准备了山女,为什么?” “那可是山脉灵气孕育的树人人,谁家不想要?将来你和山女结婚,她往家里一坐,你啥都不用干,就等着收钱吧!” “就这么简单?那你告我不化骨和饿殍的事,你说很难对付,我被李冉抓走两个小时,这俩怪物就全被消灭了。” 爷爷淡淡的说:“这些事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行,明天我买上二斤激素,一天之内长成三十岁,看你说不说。” 爷爷不说话了,好像是生气,我心里一软安慰了几句,直到回了家,他还是一言不发。 快十二点了,爷爷先带着我去海牙家溜达了一圈,海牙家人正呜咽着准备送葬的东西,明天就开始送纸守灵,爷爷答应了当他们家的知宾,有好多话要嘱咐。 农村死了人,自然要哭天喊地折腾一番,海牙是暴毙,省去了临终前的许多繁琐,白天的时候村里人到海牙家的亲戚家报丧,准备了寿衣花圈一类的杂物,晚上正在搭灵堂。 爷爷让我先回,他晚上留在这里忙碌,我估计是趁乱再看看海牙的尸体。 带着老牛回了家,妞妞气息均匀的睡着,我胡乱洗漱了一番躺在她身边,迷迷糊就睡了过去,天蒙蒙亮的时候,被一阵哭喊和唢呐喇叭声吵醒,急忙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跟在人群里帮忙。 三四十人的队伍,最前面的是海牙爹娘和媳妇,海牙媳妇捧着遗像,哀嚎着带人在村里出走街串巷,中间的八个大汉抬着棺材,海牙静静躺在里面,这是一个习俗。 人死了之后魂魄会在生前的地方留恋,具体在哪谁也不知道,所以要抬着棺材到处跑,让鬼魂看见棺材明白自己已经死了,后面的人洒下大把纸钱,算是给路边的幽魂买路钱,让他们见到海牙的鬼魂通知一声,头七那天回家里接受供奉。 我抓着一个袋子跟在后面撒纸钱,与我一样动作的都是村里的男孩,十二岁以上还没破身的才能做这活,走一趟灵能赚五十块钱。 吹吹打打的绕着村走到中午才回了海牙家,将棺材停到灵堂中间后,家属跪坐在棺材旁,亲朋好友上香祭拜,少不得又是一阵嚎哭,海牙的娘生生哭晕过去三回。 之后的三天就要开始忙碌,还有许多流程没做完,爷爷念了祭文后就站在院子里指挥中午的流水席,得了空,他将我拉到一旁,塞给我一个毛团说:“一会填棺材的时候你将这东西扔进去。” 填棺材的意思就是来祭奠的人要给死人带礼物,礼物将棺材填的满,说明这人生前人缘好,但也有些讲究,拿水泥沙子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把棺材填满,纯粹是糊弄鬼,说不定还得气的死人诈尸。 死人到了下面,带他上路的小鬼会检查身上的东西,好东西多,小鬼自然殷勤照顾,还会说些阎王爷喜欢的东西,头七回魂的时候就可以带一点送给阎王爷,而且这一路上还有许多恶狗夜猫来啃食死人,所以按我们这边的风俗,男人死了,棺材里要放鞭子,专门打狗,要放馒头,上路干粮,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爷爷给我的毛团是鞋垫,一般填棺材的鞋垫是马或者牛蹄子磨出来的,取一个踩着牛头马面上路的意思,小鬼自然不敢欺负,而爷爷给我的则是狼皮剪出来,还是当年我爸去内蒙给他买回来的。 我拿着鞋垫问他:“我把这个仍棺材里?为什么,想让海牙家人打死我?”这是实话,填棺材最忌讳用动物皮毛,有句话叫着毛变畜,错胎转生,会让死人投胎成动物,我把这个扔进去,海牙家人当然会愤怒。 “你照做就是了,到时候爷爷演戏,你记得配合一下。” 吃了中午饭,屋里就变得冷清,跟他家相熟的人本来就不多,来祭拜的上午就完事了,而院子外有个小戏班在唱戏,大部分人都蹲在台下看,爷爷握着一根竹竿在里面守着,等着下午三点的时候人们进来填棺材。 “狗,香快灭了,你再点上。”爷爷用竹竿在我屁股上敲了一下。 海牙爹连忙劝道:“方叔,我来吧,怎么能让他干这事呢。” 灵台上的香一来是给死人吸的,再一个也是海牙家的香火,一般是由孝子续香,可海牙还没孩子,只能让外人来,可屋里人多的是,爷爷单单挑上我,这让我很不舒服,好像成了别人的儿子。 爷爷连一板,对海牙爹说:“怎么,我是知宾,这事还用你教?你要是能找个孝子出来也算,难道让你这亲爹给儿子上香火?” 海牙爹嗫嚅道:“理是这么说,我是怕海牙缠上他。” 爷爷不吭气,又敲了一下,我不情愿的抓起四根香,没有对着白蜡烛,而是接着还没灭的那四根点燃,这叫做香火接连,源源不断,心里嘀咕,搞这些噱头干嘛?香火不断,其实还不是断了? 我这一句绝对没有说出声,就是心里想想,可手里的三根快要燃着的香,居然齐齐断开,掉在灵案上。 我背对着他们,没人看到香断了,我也没敢声张,这事传开了会有人说我把海牙家香火弄断,于是我假装没事,就拿断了的地方对上去,还没等点燃,啪啪啪的轻微三声,又断了。 我错愕的抬头,却看见海牙黑白色的遗像,好像在嘲笑我一样。 “爷爷。”我哭丧着脸转身,伸出手给他们看:“香香断了。” 灵堂里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爷爷还没说话,有个带着黑袖章的年轻人冲上,揪着领子就要打我:“你个破玩意,搞断了我堂哥家的香火。” 我真愣了,这货居然要打我? 他的拳头还没落下来,就被两个中年人按住肩膀拖回去,嘴里仍骂骂咧咧的要弄死我。 他是海牙家的亲戚,不在杏桥村住,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把火气撒我头上。 爷爷面色不变,看着海牙爹教育那个暴躁小伙,小伙面红耳赤,仍然怒视着我,我心里不爽,对他嚷道:“看你妈个蛋,这香断了两次,是老子专门弄断的?” 灵堂里的人都下了一跳,小伙也顾不上辱骂,都询问我怎么回事,我把刚才的事说了,一点也没有隐瞒,海牙爹扑倒灵案上大哭:“狗儿啊,你有什么冤屈就跟爹说出来,爹给你做主。” 海牙死的离奇,大家都怀疑他是被人害了,只是找不见证据,医生也说是自然死亡,现在灵堂里发生了这么奇异的事,他们都觉得是海牙冤情未雪,专门搞了这一通。 有几个亲戚则面带恐惧,凑在一起紧盯着遗像,他们不管海牙是不是死得冤,只担心闹鬼送了自己的小命。 爷爷上去拉开海牙爹说:“春生,别哭了,海牙冤不冤是警察的事,乡上的医生问你要不要报案,你不也说不用了?” “方叔,那时我也不确定,可你看现在,海牙连香火都不让点,显然是死的冤。” 爷爷拉着海牙爹小声劝了一句,无非是说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死得冤,现在也查不出来原因,而且灵堂里的人都像是受惊的兔子,要是在出了幺蛾子,他们鸟兽散去,既惊动海牙,又没有人给他守灵,说不定他都不能投胎。 海牙爹喘了一阵粗气,也就没有在折腾,爷爷让他亲自把香续上,老头颤颤巍巍的拿着香去点,这次倒是成功了,四根香安安稳稳的插进香炉,可那暴躁小伙忽然大叫:“大伯,你看蜡烛。” 屋里更亮了,蜡烛正飞快的燃烧,就这么一会功夫,两个拇指粗的白蜡烛居然烧完一半,而且还继续变短,那速度比蚂蚁爬慢不了多少,滴下来的蜡成一条直线,像是被冰冻了的瀑布挂在供桌上。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海牙爹求助的望着爷爷,毕竟他是知宾,爷爷正要说话,斜刺里飘来一阵风,冷飕飕的吹熄了白蜡烛。 灵堂的门闭着,窗户上蒙着黑布,蜡烛一灭,只有一盏小灯泡还亮着,那暴躁小伙顿时尖叫起来,拉开门就要跑,几个长辈也面如土色,跟在后面要出去,爷爷连忙大喝:“站住。”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几个村民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爷爷三言两语把他们打发出去后,对着所在墙根的海牙家亲戚说:“这么大的人了还怕风?别说是蜡烛灭了,就算海牙真的回来,他是你们亲戚,能把你们怎么样?我这外人都不怕,看你们吓成什么样?老头我提前说好,咱们这是在守灵,你们要是闹得海牙不安稳,当心他晚上找你们。” 有这么一打岔,那些人也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都哆哆嗦嗦的重新坐回小板凳上,小伙也没了刚才的牛气,他们相互打气说是电风扇把蜡烛吹灭,不是闹鬼。 “春生,你将蜡烛都拿出来,灭一根就点一根,毕竟是死了人,哪能不闹点怪事?以前花子他爹死了也是我给主持的,那一次闹得更凶,不也没啥事?你放心吧。” 海牙爹说:“我不是怕,就算是鬼,那也是我亲儿子,只是他这哎。”又叹了气,海牙爹搬了一箱子白蜡烛坐在灵案边上,一根接一根的点着。 为了不让灵堂有太阳光,屋里被捂得严实,现在又是夏天,灵堂里的两个角落摆着两个电风扇,可那阵风绝不是电风扇吹出来的,刚才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一张人脸,人脸吸气的时候噘起嘴,蜡烛便燃烧的飞快,吹气的时候腮帮子鼓成蛤蟆,蜡烛便灭了。 我小声把这个发现对爷爷说了,他让我安安心,不再多说。 下午三点,太阳移到西边,便开了门让人进来填棺材,我万分忐忑的拿着狼皮毛鞋垫插队在中间,担心扔进去的时候被人看见,万幸的是身边的人没兴趣注意棺材里的死人,那些答礼的家属光顾着磕头鞠躬,居然没一个人发现,可我没想到,眼看就要松口气出去时,爷爷忽然冲过来抓住我的手,严声问道:“狗,你把啥扔进去了?”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也不知道啥意思就没说话,爷爷在棺材里一捞,面色大变,抬手就扇了我一个嘴巴子:“你这小畜生,是要害你海牙叔啊,我打死你。” 他举着竹竿在我胳膊上打了两下,海牙爹又跑过来拦着,看清爷爷手里抓着的鞋垫后有些不悦,但还是拦住了,爷爷怒骂:“谁让你把这扔进去的?” 我气得真想举报了他,可忍了忍后还是胆怯的说:“没有人,就是看见这鞋垫挺好,担心海牙叔上路磨脚,就送给他了。” 海牙爹松了口气,好言相劝了几句,爷爷又打了几下,才装的很沉痛的说:“春生,是我没教好孙子,这样吧,既然我孙子让海牙沾了皮毛,那后面的事我解决,你去镇上找几个和尚来做法事,守灵也改成七天吧,多念几天经也好,无论花多少钱,都由我出。” 海牙爹推脱了几下也就答应了,使唤亲戚去找和尚,爷爷又道了谦,凶着脸送我回家。 第三十八章白泽枕头 爷爷是故意惹出狼皮鞋垫的事端,原本海牙会停灵三天之后出殡,经我这么一折腾,为了给他做法事就得再耽误几天,方便爷爷去看那老人瑞,若真是他搞的鬼,也有时间想个法子救海牙。 在家里收拾了几件东西,爷爷带我去杏眉村,他要见那个人瑞。 两个村子离得不远,中间隔了一大片田地,我背着一个小包裹跟在爷爷身边,走了快一个小时,烈日正毒的时候,终于到了地方。 杏桥村很穷,村口只是柏油马路与土路的分界线,而杏眉村则有个门牌楼,虽然不大,却高级了许多,门牌楼下挺了两辆脏兮兮的面包车,是送村里人去古城镇的客车,经常有四周的村民赶来搭车。 爷爷跟那黑面包的司机打问人瑞住处,司机牛气的竖起大拇指向后一指:“看见那院子没?孙老爷子就住里面。” 爷爷道了谢,带我走了。 这个人瑞姓孙,全名不知道,估计连他自己也忘了,他的后代倒是争气,几个孙子都在镇上当官做买卖,这一家子在杏眉村与我家很像,说不准还强了许多,毕竟人家人丁兴旺,而我们家从爷爷这一支算起,也只剩下五个男人,其中就有一个是不争气的鄙人。 孙老怪住的三层小院在村里很显眼,拐过一条石子路,土坡尽头就是,正经的仿古小院,青石围墙朱漆红门,院门敞开露出里面的方砖地面,院子南处还栽了一个杏树,也是上了年头的,树皮干皱却苍意挺拔,树下有个石桌,石桌旁放着一张躺椅,一个穿着白丝唐装青缎萝裤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扇扇子,吱纽吱纽的好不惬意。 同样是老头,看看人家再看看我爷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绝后了,连个老人都没人抚养! 面对这样的高门大院,爷爷也没拘谨,拉着我过去在门上敲了两下,等躺椅上的老人睁开眼,爷爷乐呵着说:“是孙老哥么?” 孙老怪诧异道:“您是?” 爷爷跨进院子,又拱拱手说:“我是杏桥村方家的,听说您老要过寿了,赶忙来叨扰一番!” “哎呀,原来是您来了,快请进。”这老怪确实健硕,一百多岁的人健步如飞,进屋里拿了两个小板凳,一脚将躺椅踹到一边去,和爷爷对坐在石桌两旁,有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从厨房出来,又倒了两杯水,孙老怪对爷爷说:“方老爷子,您今年贵庚?” 爷爷笑道:“肯定比您小很多,叫您老哥都该掌嘴了。” 孙老怪不好意思的说:“您误会了,我今年七十四,您找的人是我父亲,他下地里干活去了,还没回来。” 靠,我说孙老怪怎么长的这么年轻,原来是他儿子。 “哎呦,那可了不得。”爷爷夸张的叫了一声:“你父亲期颐之年还去地里干活?老爷子可真是硬朗。孙兄弟,我还有两年过八十,就托个大了。” 爷爷又吹了,老狐狸和他八十年前就认识,显然不止这个年纪。 孙小怪招呼爷爷喝水,从屋里叫出孙女,打发她去找孙老怪,又吼了一嗓子,屋里出来个五十左右的老者,孙小怪指着爷爷说:“平茂,这是你方叔,杏桥村的。” 平茂是他儿子,孙家小小怪。 孙小小怪赶忙给爷爷续水,经他这么一解释,我才知道孙家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客气,原来孙小小怪和我大伯是朋友,他去太原办事的时候,大伯没少帮忙。 孙家的小怪和小小怪陪我爷爷聊天,也就是问些身体吃穿这些没油淡水的话,反而对我们的来意只字不提,喝了好几杯茶,我跑了两回厕所的时候,那个小小小怪女孩带着孙老怪回来了。 一看孙老怪的模样,我握杯的手都抖了一下。 这老头穿着灰尘扑扑的粗布长衣,全身只有脑袋和双手露在外面,走路时腰弯的像是背了座五指山,可即便直起腰来也只有一米五左右,活脱脱一个老侏儒的模样,他脑袋圆滚滚发着油光,稀疏的头发却根根乌黑,面皮也很红润,两个眼窝深陷进去眼神异常有神,要说他唯一像老人的地方,只有眼角和嘴角的几道皱纹,如果不考虑他萎缩的身体,最多就是四十岁出头的谢顶男人。 老怪的双手粗糙,指甲缝里全是污泥,一层干枯的皮裹在手骨上异常恐怖,好像是老鹰爪子那样坚硬又锋利,他拉着小丫头的手,对比起来很分明,娇嫩干枯相互重叠交叉。 进了门后,老怪抓起门上挂着的扫帚在身上扫了几下,就看着爷爷问道:“您是?” 爷爷站起来,很恭敬的说:“是孙老爷子吧?我是杏桥村方家的人,听说您要过寿了,提前过来看看。” 孙老怪恍然大悟:“你是方文爹吧?前几年方文还来家里吃过饭,当时我就说请你一起来,方文说你身体不好,受不了颠簸。”孙老怪拉着爷爷的手,很亲热的说:“哎呀,咱们两家的后辈交好,咱俩早应该走动起来,怎么能今天才见面呢?老弟,你就在这住下,等我过寿的时候咱们喝几杯酒。” 到了他们那个年纪,也就不再谈什么辈分,只是孙小怪有些别扭,却没人注意他而已。 孙老怪让爷爷住下,爷爷面露难色的说:“老爷子,之所以今天过来,就是因为参加不了您的寿宴啊。” 孙老怪眉毛一扬,小人人一般的身材居然很有大人的风度,他砸着嘴问道:“咋了?有什么不方便的?” 爷爷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说嘛,咱们两家还有什么难处不能说?” “哎,怕给您老填晦气。” “说嘛,我这一把年纪啥没经历过,还怕啥晦气!” 爷爷正色道:“我们村有个年轻娃忽然死了,您寿宴那天就是他的头七,我给他家当了知宾,所以才过不来!” 孙老怪愣了一下,他过生日别家死人头七,这是确实有些腻歪,他抿了一口茶说:“哎,老头我没啥用处却活了这么多年,那些娃娃身强力壮是家里的顶梁柱反而先走了,真是人各有命哦!老弟,等你忙完了那里的事,再过来,咱俩喝两盅。” “好的,一定陪您老尽兴,”爷爷招我过去,拿下背上的布包解开,露出一个黄布做成的怪兽枕头,那模样像虎像豹,应该是威风凛凛的猛兽,可任何猛兽的模样被农村人做成枕头,只能沦为逗逼了,这也没办法,别说没那个栩栩如生的手艺,就算有这手艺将怪兽做的活灵活现,小孩哪敢枕着睡觉。 爷爷将枕头放在石桌上:“老爷子,人来不了礼不能少啊,为了给您贺寿,我在家里琢磨了两天,这枕头还是当年一个朋友去江苏带回来的,正经的苏绣手工,枕骨也是百年白檀木做的,有安神静心的功效,您老枕着它,也取个高枕无忧的意思。” 孙老怪活了一百多年,见过的稀奇也不少,更是久于人情世故,也没有推辞,喜滋滋的捧着枕头又瞧又闻,直夸爷爷费了心思,看他的样子倒是对这怪物枕头很欢喜。 又聊了几句就到了晚饭时间,孙老怪留我们吃饭,爷爷推脱要回去处理白事,孙老怪让孙小小怪开着小汽车送我们回了杏桥村,还说有时间一定过来做客。 等小小怪走后,爷爷胡乱装了两片干肉和馍馍又带着我出门,目的地还是杏眉村。 天渐暗,日黄昏,我吃着肉夹馍问爷爷:“咱们干嘛去?” “去看看孙老头家热闹不热闹。” “他快过生日了,肯定热闹。” “不是这意思,你当爷爷下午过去真的是跟他攀交情送寿礼?”爷爷神秘莫测的笑,我也纳闷下午为什么要送个枕头,他一贯不和儿子的朋友们打交道,孙老怪也说让大伯叫爷爷去吃饭,大伯推脱说爷爷身体不好,其实大伯知道爷爷根本不会去。 “狗,那枕头叫白泽枕头,根本没有安神的作用,而是谁家有了撞客,专门给人枕着辟邪用的。” 撞客的意思与鬼上身差不多,只是症状轻了一些,冲撞黄大仙,胡大仙,踢了死人的墓碑,抢了供奉神仙的瓜果,这些都会造成撞客,被祸秽的邪气上身,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爷爷说遇见撞客的人,只要枕着白泽枕头睡几晚就会恢复,因为白泽与貔貅差不多,都是避邪的神兽。 送给孙老怪的白泽枕头里包着糯米,艾叶,枕骨也不是白檀木而是桃木,爷爷说如果孙老怪真是棺材妖变得,那个枕头绝对会让他发疯。 到了孙家的时候已经夜深,不过院里还是欢闹一片,许多孙家人和帮忙的都在准备老怪寿宴的事物,这些杂物耗时间,单那三天流水席的寿馍就需要准备一段时间,我和爷爷就蹲在他家对面,面前放着两个碗,吃着从家里带来的晚餐。 爷爷早知道要等很久,居然带了一晚花生米,我们爷俩蹲在路边边吃边聊,到了十二点的时候,断断续续有人离开。 孙家忙碌完了,没一会就熄了灯,各回屋子睡觉,爷爷讲剩下的花生米倒进嘴里,凝神盯着黑压压的三层小楼,等了二十多分钟还没听见孙老怪发疯的声音,我正想询问,忽然间院子的门开了,孙老怪根本没有睡觉,而是扛着一柄小锄头出门。 我们没想到他会出来,赶忙低下头怕被发现,可孙老怪的脚步声好像冲着我们来了,爷爷赶紧搂住我的脖子,低下头假装睡觉。 孙老怪在我们面前叹息一声,转身走了,听着脚步远去我抬起头,才发现原本装花生的碗里多了三张百元大钞,我哭笑不得的说道:“爷爷,这家伙拿咱俩当乞丐了!” 爷爷看着他矮小的背影说:“是啊,看他的行径不像是恶毒之人,难道是爷爷想错了?” “他这么晚还去种地?” “难说,有可能是看西瓜去了,咱们跟上看看!” 夏夜难耐,一路上也有几个没睡的村民碰到孙老怪,都是讨好的笑着打招呼,对他半夜扛锄头出门毫不在意,好像孙老怪经常这样。 到了这地步,爷爷也不敢肯定海牙的死与孙老怪有联系,单凭海牙头七与孙老怪生日在一天这个证据站不住脚,人瑞瑞四方的说法虽然可靠,但也压不住厉鬼,如果有只与左红莲一般凶猛的害了海牙,孙老怪再瑞也没用了。 跟了几步,爷爷叹息一声:“回去吧,海牙是救不回来了。” 第三十九章捉棺材 其实爷爷怀疑孙老怪还有一桩疑点,人瑞这个词不是白来的,但凡寿元过百,都是人中精华,虽然老迈,周身有瑞气环绕,祥云渺渺,懂些望气之术的高人都可以看到,可孙老怪的身上没有瑞气,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非富贵气,非大智大勇气,却有些雍容,有些玄妙,爷爷也说不上来,好像是孙老怪身上有成精玉佩护身的感觉。 这一趟没查得出端倪,爷爷带着我失望而归,就在走到村口的时候,迎面过来两个人,歪歪扭扭一副喝醉了的模样,经过我们时,一个人对他的伙伴说:“大半夜还乱跑,这俩人估计是疯子,哈哈。”那人推了他一下,搂着膀子走了。 我忽然停住脚,小声对的说:“爷爷,刚才说话的就是那晚推棺材中的一人。” 爷爷凝重道:“确定?” “确定。” “跟上去看看。” 这两个人的出现让爷爷又开始怀疑孙老怪,没理由这么巧,他们正好在同一村子。 夜晚的小路空旷寂静,月亮照的明通通,整条路上就我们四个人还在行走,他们一转身就能瞧见我俩,爷爷担心被发现,拉着我远远吊着,走到田地时便钻了进去,稠密的玉米杆挡住了我们的身影。 那两个家伙确实喝多了,一路絮叨个不停,还吐了两回,等他们酒醒的差不多了,也钻进田地里,斜插向田垄上的一件凉棚,那凉棚还是亮着灯,这两人接近后,凉棚背面转过一个人影将灯关了,虽然没看清长相,可那身高很轻易的出卖了他,就是孙老怪没错。 爷爷抓我的手紧了紧,我俩猫着腰小心的靠近,待到能看清个大概时停下步,躲在一堆麦垛后盯着他们。 两个人和孙老怪打了招呼,就从角落里翻出一个西瓜啃着吃,孙老怪也没动作,等着他们吃完,这才说道:“你们埋哪了?” 其中一人将西瓜皮仍在地上,怪笑着说:“就埋在凉棚后面。” 孙老怪道:“不要胡说,我怎么没找见?” “老爷子,您睡了这么多次,还不明白么?那玩意有脚,埋进地里会跑呢!” 孙老怪张张嘴没说话,看着那两个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疙瘩,用红线拴好后埋进地里,爷爷轻嗅了两下鼻子,小声对我说:“他们在引东西过来,那木疙瘩是何首乌。” “何首乌?他们在引什么东西?” “你等着看,要是爷爷没猜错,应该在引那具棺材。” 我没有再问,约莫着过了五六分钟,汉子惊喜的叫到:“线动了,它来了。” 汉子急拽手里的红线,两三把就从土里揪了出来,可红线的那一头空空如也,何首乌不是跑了,就是被怪物吃了。 两个汉字小声欢呼,抄起铁锹对着埋何首乌的地方挖了起来,凉棚下面堆起一座小土包后,汉子说:“老爷子,快把篷布扔下来,这家伙太重了。” 孙老怪不敢耽搁,急忙反身拿了厚厚一层塑料布,也跳下去帮忙。 我们看不清人,只好等着,两分钟后汉子说道:“老爷子,您赶紧躺进去吧,我们给你望风。” 孙老怪的声音传来:“好嘞,你们把凉棚里的枕头给我拿来。” 汉子们爬了上来,在凉棚翻了一阵,找见那个白泽枕头扔进去,一个人笑道:“老爷子,你这么一把年纪,还用着哄小孩的东西?” “你懂什么,这是杏桥村的方老汉送我的,辟邪又静心,他儿子和我孙子是好朋友,要不是这棺材对别人没用,我都想让他进来躺躺呢!” “得,我怕那方老汉不敢躺棺材,哈哈,”汉子笑了几下说:“老爷子,我俩把盖盖住了,到了时候再放您出来。” 孙老怪支吾了一声,两个汉字将棺材盖住,将一堆土胡乱的填了坑,就坐进凉棚里抽烟聊天,只是这回声音小了许多,听不见他们说啥。 “爷爷,孙老汉躺棺材里了?” 爷爷摸着下巴说:“应该是,咱们去那片地里,这看不清楚。” 我们猫着腰爬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就大方的站起来走了,不远处又片玉米地,堆了老高的玉米杆,我和爷爷趴在上面,他居然施施然抽起了烟锅子。 从我们这个方向正好能将凉棚看全,一个深坑里装着一口棺材,被塑料布严实的裹了起来,爷爷解释道:“狗,那棺材应该是个好宝贝,跟成了精的人参何首乌差不多,会跑哩。” “我知道了,他们担心棺材跑,所以用塑料布裹着,不让管材接触地面。” “对头。”爷爷赞许了一下:“爷爷敢保证,海牙的死与孙老头脱不开关系,一会等他们走了,咱们下去看看这棺材到底是什么,爷爷就能琢磨出他用了什么鬼点子害海牙,要是有周旋的余地,说不准还能让海牙那娃娃活过来。” “爷爷,你什么时候救妞妞?” 爷爷奇道:“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了?” “海牙跟咱们无亲无故,你都如此上心的救他,为什么妞妞就不管了?” 爷爷一愣,正要说话,我却提前叹息道:“我知道,等我长大就明白了。” 爷爷笑道:“对,你颇具慧根。” 时间慢慢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都担心孙老怪会不会憋死时,那两个汉子扔了手里的烟头,跳进坑里将棺材打开,扶了孙老汉出来。 虽然还是看不清,可我总觉得孙老怪变了,好像更年轻了一般,就连腰都稍微直了许多。 他们三个又说了几句话,无非是祝孙老怪万寿无疆之类的,孙老怪就扛着锄头回家,两个汉字将棺材埋了之后,踩平土钻进田里趴下,等了一会见没有人来,他们就上路离开,我不禁后怕,幸好提早转移了阵地,到能尽收眼底的玉米堆上,不然还真被他们阴了。 许久没有人过来,爷爷放下心,带我走到凉棚里。 凉棚就是村民守田休息的地方,脏兮兮到处是烟头西瓜皮,爷爷拿了两把铁锹,我们在刚才埋棺的地方挖了起来,等坑深了,棺材却不见踪影。 爷爷喘口气,冷笑道:“跑的还真快,可你能跑到哪去呢?” 爷爷扔下铁锹爬了上去,在凉棚里转悠着找东西,他先找了一柄西瓜刀,又踩断了一柄铁锹,将铁锹头和西瓜刀插在凉棚东边,又将田地铲了一条小渠,塑料篷布铺在上面后,端了一盆凉棚里的脏水到进去,好像做了一条河流。 爷爷抓了几把干稻草走到凉棚南边点燃,旺旺的一捧火烧起来后,他赶忙往上扑了一层潮湿的玉米杆,然后走到刚才埋棺材的地方,品字形垒了三个土包,之后便不再动作,蹲在地上抽烟,过了五分钟后,爷爷说:“就这,把它挖出来!” 爷爷说的很自信,我没有丝毫怀疑,激动地挥舞铁锹,嘴里仍问着他一番施为的道理。 “狗,道家讲究五行,你看那木棺材在土里游走,其实也是根据五行来的,棺材属木,就像大树根在地里延伸一样,它当然能乱跑,东方属木,爷爷将铁器插在东方,就是乱了这里的五行,南边属火,爷爷燃一堆火星壮了火气,那木棺材哪能不怕?” “然后呢?” “它害怕了自然要跑到安全的地方,爷爷做了一条水龙通向它刚才钻进地里的地方,水润万物,它又是刚从那里进去,当然觉得安全,而那三个土包叫垚,是高山的意思,可以当做一条山龙,山龙水龙齐聚,这里就是一等一的风水宝地,那些木头石头妖精,还有不往过跑的道理?” 虽然没听懂,但我还是装成很明白的样子哦了一声,继续请教:“你怎么知道它就在附近?说不定早就跑到外国去了!” 爷爷大手一挥:“不可能,那两人用何首乌没花多少功夫就引它出来,说明这里有东西看着它。” 正说话,我忽然感觉铁锹碰着什么东西,铁头上还传来一阵抖动,我小声叫道:“挖住了,铁锹打得它哆嗦呢!” 爷爷抢过铁锹,掀起那堆火星跑了过来,跳进坑里一阵晃动,他赶忙说:“呆着,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烧了。” 这句话一出,爷爷不在晃动,脚下终于平稳了,他就站在上面用脚蹭土,渐渐露出一个树桠交织而成的表面,我爬下去仔细观看这个棺材妖精,就好像是干枯了的藤蔓缠成的的棺材一样,那些缠绕交织的枝桠还在不停扭动,中间的缝隙越来越小,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口严丝合缝的棺材。 这棺材妖忒不济事,我还以为得变成人和我们大战三百回合,没想到一铁锹火星就吓得它不敢动弹,我从它喊道:“妖孽,还不变成人形出来请罪?” 爷爷说:“这家伙要是能变成人,就得咱们跟它请罪了,除了灵性极强的小毛团们,哪有能随随便便修成人的,也就是山女是个意外,还被爷爷发现了。” 为了防止它逃走,爷爷让我用那张篷布将它包裹起来,可我一个小孩怎么翻得动棺材,只好退而求其次,勉强将它的棺材盖裹了一层,爷爷扔了铁锹说:“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我和爷爷合力抬棺材盖,居然从地下长出两条枝桠跟我们玩起拔河比赛,爷爷二话不说将烟袋子狠狠打在枝桠上,零星的火点溅出,那枝桠急忙收了回去,妈的,也是个贱骨头,不打不老实。 将棺材盖抬到地上,爷爷摸来摸去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他看坑里的棺材还老老实实呆在原地,一狠心拔出西瓜刀在棺材盖上砍了一刀,坑里发出类似小孩啼哭的尖啸,猛地深处七八根枝桠藤蔓缠住棺材盖脱了回去,等我回过神跑去看时,坑里只剩下几根细小的枝桠搂在外面,眨眼间也钻进土里不见。 我回头着急的说道:“爷爷,妖精跑了。” 爷爷没有回答,持着棺材刀呆立,我又过去叫了一下,他才茫茫然转头,对我说:“狗,爷爷知道那是啥东西了!” “啥?” 他从地下捡起刚才砍掉那一块给我看,居然还流着粘稠的红色液体,爷爷苦笑道:“稀奇,真是太稀奇了,那口棺材居然是一整块木太岁,那么大的一块啊,吃了它怕不是得立即飞升么?” 第四十章压树人头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太岁是这本书里所记载药材的上品,吃多一些,神清体健,延年神仙,新中国成立以来,很多地方都发现过太岁,砖家们也研究过,给了一个定义为第四种生物,非动物,非草木,非昆虫,可以说它是外星人,只是长的不像人而已。 爷爷说太岁根据外形可以分为三种,木太岁,土太岁,水太岁,木太岁长的好像树根触须,土太岁看上去像是石头,水太岁就好像腐烂的尸体,纤维油状物那样,而无论哪种太岁,摸上去都软乎乎的。 我问爷爷为什么没有金太岁和火太岁,爷爷说他也不知道,不过火和金都具有杀伐的意思,可能太岁不喜欢吧。 发现这一口棺材居然是有一整块木太岁构成,爷爷除了吃惊之外,还把那块砍下来的木太岁塞进我嘴里。 木太岁的味道甘苦,好像吃中药一样,那汁液与血一般颜色,没事少了股子腥气,倒是还能吃的下去,我让爷爷也来点,他摇头说不需要。 一块木太岁下肚,肚子里暖融融腾起一股热流,四肢百脉说不出的舒坦,脑子嗡的震个不停,却不发晕而是头脑清明,双目真切,就连远处黑压压的山脉都纤毫可见,我兴奋的看着爷爷,他只是笑,我说:“这木太岁大补啊,早知道我就把它全吃了。” 爷爷在我头上敲了一下:“吃一块就是福分,怎么还要贪多?这木太岁乃是天生地养的好宝贝,多少人寻便大山都见不着踪影,咱们也是运气,这才敲下来一块,就这么一块都让它心疼坏了,估计是不敢再在这地方逗留。” “不是说有东西拴着它么?咱们挖出来再弄几块吧,给山女和五乘他们也尝尝。” 爷爷笑道:“倒是个有心人,山女跟了你也不愁吃亏,”爷爷看看荒凉的田地,琢磨道:“还真得把它再挖出来,不然狗胜可就真死了。” “爷爷,孙老怪到底怎么杀掉海牙的?” 爷爷说:“太岁与花草一样都要吸取精华才能修炼,你看那些参天古树林里被树藤勒死的人,其实就是被吸了精血,这太岁是神品,也能吸收人的寿命,你想啊,平常的太岁顶破天也就汽车轮胎那么大,怎么可能有一口完整的棺材?我估计是有人寻见木太岁,专门用活人养起来了,那木太岁吸了活人的寿元,再反馈给孙老怪,这才让他活到现在。” 前面说了,人瑞周身有瑞气环绕,端的贵不可言,可孙老怪却是普通一老头,相貌异常妖异,就是因他不是天生的人瑞,而是借了太岁之功,所以没有瑞气反而像是被蒙了一层迷雾,爷爷当他是什么妖魔变得,送了白泽枕头试他。 按照爷爷的估计,有人将棺材送到海牙家,他在里面躺过,被木太岁吸了寿元,而后脑勺接触到太岁,所以头发丝沾染了灵气,或者说是附上了太岁的碎屑,就好像活了的虫子那样,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也不能确定,毕竟太岁稀奇少见,书中记载的也不详尽,但总归跟这东西脱不了干系。 “爷爷,你不会是想把孙老怪杀了吧?”既然海牙的寿元到了孙老怪身上,想救海牙,只好拿孙老怪的命了。 “怎么会,救一人而杀一人,这与不救有什么区别?还会让阎王爷给咱们记上一笔杀孽,而且我感觉这太岁棺的事孙老怪并不知情,看他面相倒是一个心善洒脱之人,断不会为了活命去害命的,你看那两个汉子对他的态度并不阿谀,好像只是普通友人,没有绝密的关系,孙老头应该不会让他们干这阴暗事。”爷爷四下看看,说:“还得从这太岁棺着手,狗,咱俩四处找找,看是什么东西将它拴在这里,说不定能找到幕后的指使。” 我和爷爷一东一西找了起来,他说要是有什么奇怪的事就叫他,比如平地里插着一根棍子,土丘上挖了一个深坑,凡是不合理的现象都可能是禁锢太岁棺的阵眼。 这黑灯瞎火的深更半夜,我蹲在地上仔细观察,那木棍深坑倒是好找,就怕是小石头下压着红布之类的奇怪事物,我说明天白天再来,爷爷却执意今晚就要找见,不然大白天在别人家田地里翻腾,很容易让人怀疑。 找了一阵却一无所获,见爷爷背着手在远处溜达,我靠在一棵歪脖子柳树上揉腿,这柳树也是快死了的,歪歪扭扭用来上吊正合适,我见树干顶部焦黑一片,估计是被雷劈过了,不由得拍了两下:“树兄,你上辈子干啥伤天害理的事了?怎么变成一颗树还让雷劈。” 歪柳树当然不会回答,可拍在树干上的两声却沉沉的发闷,我又敲两下,砰砰的回响,这是一颗空心柳树。 有发现了,我喜上眉梢,看柳树倾斜的角度大,在手上唾了两口唾沫,合抱住树干,两条腿夹着往上爬。 柳树有**米那么高,树干有我三个腰粗,少说活了七八十年,爷爷说过,挨雷劈的草木都是岁数极大,有机会变成妖怪的,所以老天爷一雷劈下,断了它们的生路,所以我估计这就是拴住太岁棺的阵眼,毕竟是死掉的柳树精,哪怕太岁再奇妙,也不如死掉的妖精吧? 树干粗糙,裤裆划开一道口子,幸好来了杏桥村要和妞妞一起睡觉,我养成了穿内裤的习惯,不然小**就给柳树陪葬了。 爬到树顶之后,用力一掰就能将那焦黑的木炭掰断,我踩着一颗比较粗壮的树枝,探头向空心看去,里面黑洞洞一片,散发着一股冰凉湿润的气息,看来它的树根还活着,勉强从地下汲取些水分。 我伸手在里面捞了一把,什么也摸不到,正想踮起脚再使把劲,忽然感觉脖子上滴了一滴水,伸手一摸,黏糊糊还带着一股恶臭。 “妈的,谁他吗吐了老子一口啊?太岁,是不是你这个王八蛋?”柳树上没发现什么,我低声吼道:“爷爷,这有怪异。” 头顶被茂密的柳条挡着什么也看不清,这大半夜的又没有人,不是鸟屎就是太岁作怪,一会把它挖出来非一口口的啃了。 抖抖肩膀,我低下头正准备摸摸空心树里有啥,却看见原本空荡荡的树洞口上搂着一张脸,月光洒下,看的如此真切。 铁青的面皮,滚圆的双眼,脸蛋到腮帮子的皮肉寒白森森,嘴里鼓囊囊像是含着东西,她的长头发垂在树洞里,只有一颗完整的头冒了出来,正目光森然的瞪着我。 乍一见这颗头,我吓得浑身冒汗,脚腕一软从树枝上摔下,树洞里却忽然冒出一截头发缠着腰将我扶住,我喘了口气,一声谢谢美女还没说出口,紧接着又是如一匹丝绸展开一样稠密的头发将我裹得密不透风,眼前登时黑暗,口里耳朵里有什么东西往进钻,紧闭的双眼也快被挑开,之后便是一阵磕打,肩膀和小腿疼痛难忍。 感受着身周的湿润,觉得这头一定是将我拖进了空心柳树,不管她想做什么,反正不会请来做客,我想呼叫救命,嗓子眼却被一团头发堵着,只好用力蹬腿,将树心踹的砰砰响,不知道外面能不能听到,反正我在树干里听得真切。 那滑腻柔软的头发不停向我身上的空洞处钻去,嗓子被刺弄的阵阵干呕,耳孔也麻麻痒痒,要不是眼皮闭的紧,估计现在已经被戳瞎了,这颗头是要我的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两缕头发尖只是在耳洞里摇摆,始终没有向前刺去,我努力扭头摆脱,还没挣扎出个结果,就感觉有两缕头发已经撑开裤腰,直奔向下半身。 这头发好不要脸,我急的快哭了,手脚被缚,只能忍着嗓子里的恶心用牙去咬,可这头发无比坚韧粗实,怎么也咬不断。 下面的头发正在顺着臀部缝隙往里钻,酥麻的我快要尿裤子,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爷爷的怒喝声:“畜生,放开他,不然我一把火烧了你。” 眼看我就要被她狠狠的玩弄,那些头发被爷爷吓得齐齐停住,如蛇爬般从我身上溜开,留下深润的阴凉感,爷爷在上面说:“狗,能爬上来么?她要是再弄你,就用唾沫吐她,要么咬破舌头,你是童子身,她怕这个。” 怕么?她刚才差点把我童子身破了! 头发松开后就缩成一团,我胡乱摸了几把,抓住一个圆滚滚很有弹性的东西,顿时手指头都僵了,但还是咬着牙,捏住她的两个耳朵说:“爷爷,你让开。” 爷爷的身影闪开,露出头顶脸盘大的一片夜空,我捧着这颗头用力向上抛,可这树是斜的,力道没掌握好,这颗头砸出两声又掉了下来,长头发挂在我脖子上,脸与脸紧紧贴着,一片冰凉肥腻的感觉,甚至能感到她鼻子里呼出来的潮气。 接二连三被这些妖魔鬼怪欺负,我心里也发了狠,大家都是一条命,你们也得尊重我一下不是?一个月欺负一回不够,隔三差五就来折腾我一趟,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今天不把你再弄死一回,明天我剁了头扔进来陪你。 当下我也不管这颗头,她愿意挂就挂着吧,亲个嘴也无所谓了,就这么手脚撑着树干往上爬,等到手足具软的时候,终于扒住了顶端,爷爷拖着胳膊将拉上去,我靠在树干上把头拔下来,提住头发说:“爷爷给我打火机,我烧了这个贱货。” “不能烧,先找见她的身子。” 顺着树干溜下去,我提着女人头不松开,要不是爷爷说没找见身子前不要激怒她,我早就把她踩碎了。 第四十一章无救 “狗,柳树属阴,尤其是被雷劈了的树,阴气里又参杂着死气,你看这颗人头皮肉不腐,双眼暴睁,就是被这空心柳树镇着,而她的冤魂也附在柳树上,将树干做身躯,树枝做手脚,吸收这里的生气温养自己,那太岁棺既然属木,也脱不开这人头柳树的压制,想逃也逃不了。” 我盯着人头的鼻孔,虽然动作微小,却很有规律的扩张收缩,问爷爷:“她为什么还在呼吸?” “这就不知道了,可能是生前的习惯?可能是在吸阴气?”爷爷看着四周说:“这些都是旁枝末节的小事,你看她脸皮鼓胀,被阴气充满,如果你把头踩碎,阴气泄出来沾到身上,要不了命也会大病一场,而且她的身子还不知道在何处,只有将尸首相连,她肚子里的怨气阴气积郁之气才能从嘴里吐出来。” 我问道:“这东西也有怨气?” “鬼当然有怨气。” “她是鬼?我还以为是僵尸呢。” 爷爷看我一眼,敲敲烟锅子,下了决心:“既然你真心想学这些东西,爷爷就教你吧!”爷爷提起人头,带着我向凉棚后面走去:“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精气神,精乃是父精母血的造化之运生的人身,气乃是呼吸吐纳,五谷摄取而来的血气,神则是阴阳二气构成的生魂,这三者缺一则不是活人,僵尸的神破碎瘫死,血气凝郁全身,**僵硬诟尘,所以看上去傻兮兮没了灵动。” 说的玄乎,其实就是僵尸有身体没灵魂,可我这样对爷爷提问时,他却让我按着精气神的思路走,这样方便以后学道法。 僵尸不是没有灵魂,而是灵魂成了碎片被肌肉骨骼吸收,一具尸体被埋在极阴的养尸地,阴气渗入了尸体,压的魂魄不能投胎,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僵尸,所以每个人死前都要找风水宝地,因为一旦埋在恶地变成僵尸,就真的永远别想活了,这也是老天爷的规矩,不然尸体变僵尸,魂魄投胎为人,岂不是一个魂魄拥有两具身体? 再说回鬼,先说那些想投胎但无法去的鬼,养尸地只能温养身体,对魂魄是镇压,而有些地方对尸体无效,只能滋润魂魄,所以精身与气血尘归尘土归土,反而留下神魂不灭,成了人间害人鬼,而那些冤死横死的人怨气太重,他们的鬼魂就连鬼差也无法接走,只能留在人间,等怨气散了,或者被有能之士打散。 我看着爷爷手中晃来晃去的人头,有些担心的问道:“爷爷,你拿她当个悠悠球一样甩,会不会加重她的怨气,变成厉鬼?” 爷爷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这人间有多少阴魂数都数不清,随随便便就变成厉鬼,还有活人的生路?死前没受到大折磨,死因没有大冤情,死时没有大心愿,几乎是没有变成厉鬼的可能。” 爷爷停在凉棚后的一口水井前:“她的身体就在里面,被水里的阴气挟裹着不能投胎,下面温度低,正好保存了尸体。” 这口水井是村民专门打出来取水用的,倒不是浇灌,而是给看守田地人洗漱饮用,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喝的水其实泡着一具无头女尸,不知道会不会去把孙老怪撕了。 “爷爷,孙老怪杀了人抛尸,这女鬼为什么还要替他看守太岁棺?” 爷爷摆手说道:“这女人不是孙老怪杀的,他身上没有孽气。” 我好笑道:“又是瑞气,又是孽气,怎么我看不见,难道杀过人的人就一定会全身冒烟?” “你当然看不见,即便是能见鬼物的阴阳眼也看不见,必须要学望气之术。” “那你教我,以后我啥也不干,站在火车站抓杀人犯,谁身上有孽气就让警察抓谁。” “没那么简单,教你你也学不会。”这还是爷爷第一次拒绝我,连借口都没有,他从地上揪了几根青草,又拔下女尸头三根头发,与青草一起扎成手足俱全的小人,放在烟袋锅子上烤了起来,等青草泛黄后,用打火机点燃扔进井里。 燃着的草人自然灭了,可井水好像烧开那样咕嘟嘟泛着起泡,我紧盯着不深的水面,没一会就冒出一个血肉模糊的脖颈,爷爷提起人头带着我一步步后退,那女尸从井里爬出来,身上穿着一条没有袖子的白袍,下摆也堪堪遮住大腿根,紧贴在一具有些臃肿的无头尸体上。 女尸的动作极慢,双臂平伸,屈指成爪,一扭扭的向我们走来,全身晃荡个不停,无论是胳膊上的赘肉,胸口两团,还是肥胖的大腿,都好像是充了水的气球,一颤颤快要爆开。 我们退后到空心柳时,爷爷把烟锅子递给我,让我装满烟草点燃,可能是接近了柳树的缘故,女鬼的头发又开始变长,原本她的脑袋悬空,这下掉在了地上。 爷爷就像拉面条一样抓着不停变长的头发在柳树上缠了好几圈,女尸已经捡起自己的头撞在脖子上,脑袋转了个圈摆正位置,忽然狞笑了一下,脸上的皮肉尽数翻开,露出死鱼一样的白,她眼睛有了灵光,挥舞着双手向我们抓来,爷爷拉着我赶忙后退,那女鬼的头发还缠在树上,她绕着树跑了起来。 树根盘结,枝桠横生,女鬼的皮既薄又光嫩,轻柔的柳枝划一下便是一道口子,等女鬼绕了七八圈解开头发时,她的已经变成了一个被千刀万剐的布娃娃,洁白的双臂,纤细的脖颈,丰腴的长腿上布满伤口,如同漏了气的气球,不,如同被狼牙棒玩弄过的充气娃娃一样,滋滋的向外呲着气。 她还想来抓我们,可没跑几步就扑倒在地上,全身迅速干瘪下去,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气从身体里冒出来,还没四散飘开,就忽的一下子涌向了柳树的空心。 柳树的纸条乱摆,洒下许多焦枯的柳叶,它开始慢慢皲裂。 “哎,阴气太重,这空心柳也受不住了。” 地上的女尸已经化为一滩脓水,腐蚀的几颗小草咝咝作响,我摸着下巴问道:“爷爷,她为什么要绕着树跑?把头发一点点变短不就可以了?” 爷爷一愣,苦笑道:“她是鬼啊,怎么能用活人的智商要求她呢?幸好你刚才没喊出来,不然真不好收拾。” 我翻个白眼,我又不傻,怎么可能提醒她? “爷爷,这女鬼是解决了,可没了她的牵制,咱们怎么抓太岁棺?” 爷爷又是一愣,叹息道:“我说不教你,你偏要学,爷爷年纪大记性也不好,光顾着给你讲,把这茬给忘了。” “可怜的海牙,愿你安息吧。”我在心中为他默哀,却忽然想起一件事:“爷爷,当那女鬼把我抓进树里,头发往嘴和耳朵里钻,可钻进去一点就不动了,难道她不想杀我?” “不是,你刚吃了太岁,她的头发钻不进去,”爷爷想到什么,好笑道:“这也就是女鬼,估计还是个黄花闺女,你头顶有命火,头发钻不进眼耳口鼻,可是下面的肠胃口却是污秽之地,要是她往那里钻,你可就不妙了!” 我双腿一夹,感觉后面凉飕飕的,幸好我比较紧,要是来个后面宽松的男同性恋,还真被她得手了。 “爷爷,海牙的事怎么办?” 爷爷郑重说道:“开始爷爷想烧掉太岁棺,它一定留了一部分寿元,还给海牙一些也好,既然它跑了,就只能从孙老头身上下手,哎,他的寿元来路不正,可面向极为宽厚,咱们从他那里抢寿命,只怕功德簿上要领个不是啊。” “那就别管了呗,海牙又不是你孙子,而且我觉得你也不像是悲天悯人的人!” 爷爷在我头上敲了一下,佯怒道:“有这么说自己爷爷的?” 我嘻嘻哈哈了两声,跟着爷爷向杏桥村走去。 就在我们离开不久,月光下显出一个人影,他在空心柳树下逗留了好久,长叹一声独自离开,至于去做什么,这也是后话,暂且不提。 海牙家请了和尚,做水陆道场超度,只求他下辈子还能投个人胎,爷爷为了表示歉意,出钱了十三天法事的钱,他当然不是钱多的难受,而是阻止海牙下葬,尸体一旦接了地气,就再也没有还魂的可能,海牙头七当夜,就是爷爷从孙老怪身上取寿之时。 还记得那个踩药渣的故事么?爷爷的方法与那个差不多,他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趁着半夜无人的时候,用小推车运到了孙老怪家的田里,爷爷说海牙的寿元丰厚,不可能一次就被孙老怪吸走,势必还要再躺棺材,而这具棺材被爷爷做了手脚,他在棺材底刻了老怪的生辰八字,又画了一道往生符烧成灰烬洒在里面,还在极其隐晦的地方用红纸写了一首劝亡诗贴上去,只要孙老怪躺进去,必死无疑。 棺材也叫老房子,孙老怪躺进棺材,暗合了一个词,寿终正寝,这本是极合理的事,可孙老怪的寿元充足,他死在棺材里,那些寿元就会被封住,到时爷爷再想办法把棺材弄出来,送进海牙家,下葬的时候就等着他复活。 死了好几天的人却忽然重生,这可太可怕了,我问爷爷怎么处理后续的事,爷爷吧嗒着嘴说他不管那么多,只要海牙没死就行,至于会不会被送进中科院切片研究,那是他的事情。 看吧,我就说他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还不承认! 事情有条不絮的进行着,直到海牙头七,孙老怪寿宴的那一天,都没有传来孙老怪对太岁棺失踪惊慌消息,爷爷说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是快过生日了,谁会触霉头躺棺材?所以他才请和尚念十三天的经,将海牙下葬的日子推到头七以后。 孙老怪过生日的时候,我和爷爷也去了,他对于我们的到来很欣喜,拉着爷爷坐在旁边,不停劝酒,正热闹着,院子外闹腾起来,孙老怪一问,问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原来儿女们为了贺寿,专门搞了一个活动,因为孙老怪喜欢种地,他们在地里面埋了九个银馒头,准备在寿宴当天假装挖出来讨他欢喜,可挖着挖着,挖出一口崭新的棺材。 孙人瑞百年寿辰,田地里惊现阴棺,大家都传这是老天爷要收他的征兆。 爷爷也吓了一跳,正要告辞回去再想个办法,忽然发现孙老怪握着酒杯,眼球暴突,就这么坐着死了。 喜事变丧失,凑戏的礼钱刚出了,又得再掏一份奔丧的,很多人当场就感叹倒霉,孙家人哭闹着将他们赶了出去。 对我和爷爷虽然没有鲁莽,却也下了逐客令,爷爷眯着眼睛拉我往回走,眉头皱成个川字:“狗,这是有人要和咱们为难呢!”他冷笑着说道。 那个害了小芳男人家的坏蛋。 爷爷说是他干的,没有理由就是直觉,他说自己在杏桥村过了一辈子,从没有这么多事,自从小芳男人被饿殍上了身,就开始出这些幺蛾子,除了那个小调皮也没有别人了。 “嘿嘿,这个淘气鬼,跟老头子我调皮捣蛋?不把你骨头打断,老头把脑袋剁下来给你当球踢。” 我很怀疑的问道:“爷爷,你是不是有仇人?” “没有,别把什么事都往爷爷身上扯,就算有仇人,他们早认不出来爷爷了!” 第四十二章有女盈盈 海牙就这样下葬了,听爷爷说头七那晚还闹腾了一下,香点不着,棺材不停摇,那群念经的老和尚当场就吓跑了,还是爷爷偷偷写了劝亡诗贴在棺材上,这才安生下来。 与海牙头一天下葬的还有孙老怪,这次我们没过去,不得不说,这俩人真有缘。 爷爷一个人去了破庙,没有说去做什么,等他回来的时候再也没提过那个所谓的小调皮。 具体的细节我问了几次始终问不出,过了几天也就忘了,这几天我想去找山女,爷爷不让,树猴子每天凌晨接我上山听五乘讲经,其实也没啥听的,他叨叨叨的念,我靠着他的墓碑打瞌睡,也没见他不高兴过。 时间眨眼就过了一个月,这一天,五乘给我放假,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结果破天荒的早起了,天蒙蒙亮还泛着灰色,我伸个懒腰从屋里出去,却看见一个蹑手蹑脚往外走。 “站住。”我大吼一声,爷爷尴尬的扭头,满脸的讪笑,我说:“呦,背着个小包袱,要离家出走?” “瞧你说的,爷爷是出远门办事,过几天就回来了。”爷爷一本正经,眯着眼说:“你今天怎么没上山?” “五乘给我放假了。” 爷爷气呼呼道:“这个老不死的,又阴我!”听他的意思,好像五乘给我放假就是为了堵他?爷爷走回院子扔下包袱,一言不发开始烧柴做饭,我问他要去哪,他冷冷的哼两声,说去见个老相好。 我出生以前奶奶就不在了,这么些年爷爷一个人过的也苦闷,找个老伴完全应该,可他没理由鬼鬼祟祟缩着脖子往外跑啊,我偷偷打开他的小包袱,就是几件衣服和一双黑布鞋,做好了出远门的打算。 吃过早饭,爷爷叼着烟蹲在院里,一双老眼转个不停,我坐着他的包袱冷笑,想甩了我?门也没有! 不到点九点的时候,院门被敲响,我抢在爷爷面前开门,正是那晚在城隍面见到的老人。 “爷爷你好。” “唔,你好,”老头也不进家,探着脖子对爷爷说:“咦,你咋还抽上了呢?我等了你一早上。” 我插嘴道:“爷爷等我收拾东西呢,咱们一起走。” “哦?”老头问道:“你要带孙子一起去?” 爷爷苦兮兮的说:“他要跟,我也没办法。狗,赶紧收拾东西,带几件衣服就好。” 哈哈,还是被我摆平了,我欢呼一声冲进屋里,随便翻了几件衣服用书包装着,正准备去叫猪仔娘过来帮我照顾妞妞,可一出屋才发现,爷爷和老头居然消失了。 他俩溜了,趁我忘乎所以的时候逃走,牛哥的犄角上插着一封信,歪歪扭扭的钢笔字:“狗,爷爷出远门办事,一个月后回来,你照顾好自己,不要瞎跑。” 我冲出杏桥村,黄土大路上哪里有两人的踪影,只好气呼呼的回家,看着空荡荡院子,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青草放在牛哥嘴边,它也不张口,大眼睛无精打采,还湿漉漉的。 “牛哥,我爷爷去哪了?” “哞。” 靠,问也白问! 闷闷的呆了一上午,我决定上山找山女,看看她知道些什么,其实找五乘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我找不见他,没有树猴子带路,那处山林就是绝境。 带着虎子在山上逶迤,一路想着山女的样子,心都不知道飘哪去了,在山林走了半天,嗓子都快喊破也没有听到回应,忽然看见一条獐子趴在草丛里,两只眼睛滴溜溜望着我,我骂道:“看什么看?知道我老婆是谁不?信不信分分钟弄死你!” “吃软饭的!” “哎呦我操,你还会说话呢?”我吓了一跳,别是又碰见妖精了。 “獐子是我的午餐,它当然不会说话。”五乘从一颗树后闪出来,树猴子手上提着绳,正套着獐子的大腿,五乘笑眯眯对我说:“徒儿,今天怎么又来了?” 见到五乘,我喜出望外,一个箭步跳过去问道:“我爷爷跑了,你知道他去哪了么?” “不知道。” 我狐疑的盯着他:“不可能,你俩穿一条秋裤,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你今天为什么给我放假,不是为了堵他?” 五乘避而不答,揪着我的领子说:“让你休息一天还不乐意?那就来听经吧。” 我急忙按住他的手挣扎:“别别,顾不上,我最近准备研究一下诗词歌赋,给山女念诗。” “师父可以教你。” 我不屑道:“我要的是情诗,关关雎鸠那种。” “师父也会。” “我现在要找山女,你作诗一首送给她,她要是喜欢我就跟你学。” 我是刁难这个死和尚,可他微微沉吟之后,居然张嘴就来:“一见容颜,两心相牵,只独自三四天,仿煎熬五六年,七言诗诉不完,八月夜总难安,九天仙飘然下凡,十里山外企盼青鸾,百相思,千系念,万字红笺倚窗燃,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凭栏,九逵无处觅人边,八月月圆我心如下弦,长生殿,七宝合璧人却残,六曲峦残,处处阻我寻相见,五枝青玉灯长明,照不见仙界倩影在人间,莲花四漏心烦,辗转不眠心意乱,鼓咚咚,三声本已清泪涟,月尖尖,二更执笔小眉弯,啊,美女呀,今天傻子来找你,一见之下却忘言。” 五乘嘀哩咕噜说了一长串,除了倒数几句我啥也听不懂,但还是摇头晃脑的鼓掌:“好诗好诗,今日良辰美景,我也作一首咏月的诗送你” 五乘看看刚升起的太阳,不等我念出那首静夜思,摇头叹息着走了:“徒儿,师父知道你博闻强记,不过这首诗是送你的,最好别给小丫头念,她不喜欢。这段时间你不用来了,等你爷爷回来再说。” 你说不念就不念?我对着背影喊道:“我爷爷到底去哪了?” “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山女在哪?” “向上半里地的小溪边。” 带着虎子继续上山,终于听着水声在溪边找到山女,她背对着我坐在河边,一双玉足泡在小溪里,我暗自偷笑,猪仔他爸最喜欢用山泉泡茶,还总跟我装,说有一种别致的味道。 “山女,洗脚呢?” 她知道我来了,只是没回头,我在她身边坐下:“我姑父最喜欢用山泉泡茶,原来是你的洗脚水。” 山女眯着眼笑了,脸颊红扑扑,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杏桥村里很多人都喝这条小溪的水,偶尔我还在里面洗澡呢。” 这个坏蛋,说完还调皮的眨眨眼,我也把鞋脱了泡进小溪,给他们的饮用水里加点佐料。 虽然我学习不好也没啥本事,却又很独特的能力,记忆力特别强,五乘念了一边的诗就牢记心中,本想讨山女开心,可她听了却有些不高兴,嘟着嘴将溪水踢得哗哗响:“方航哥哥,你以后不要理他,他不是好人。” “他连人都算不上,就是个死鬼,不过这诗倒是不错,听起来挺上口。” “有什么好?从一到万,又从万到一,他的意思是咱俩从陌生到相识,最后又变成陌生人。”山女看着我很认真的说:“他在诅咒咱俩。” “妈的,这个死和尚,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小声诅咒了他几句,我小心翼翼抓起山女的手,她没反抗,我又搂住肩,她羞涩的低下头,脑袋靠了上来,我狠狠心,更加小心的把手往胸口探,她立刻抓住,呢喃道:“别。” “开玩笑,哈哈,玩笑。”我打趣两声缓解一下尴尬,其实就是试试而已,反正以后也要娶她。 “方航哥哥,你以后见了女孩要礼貌一点,”山女羞答答的说:“像上次,你看我洗澡就不应该了,当时我差点杀了你。” “不是吧!”我赶紧坐正给她灌输正确的道德品质:“外面的世界有法律,杀人可不行,而且你下的去手么?” 山女认真的点头:“就像人们踩花草时毫无内疚一样,在我眼里人就花草,花草反而是人。” 我摸着鬓角的一滴冷汗说:“那我如果一不小心,无意间,骂了你,你会不会” “不会的。”山女抓住我的手,一字一句无比认真的说:“我还是一株青藤的时候爷爷就给我讲你的事,朝阳和沃土孕育了我的身体,填满我灵魂每一寸的却是你,全世界只有两个人我不会杀,就是你和爷爷。”山女紧张的问我:“方航哥哥,你是不是害怕了?其实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与普通女孩不一样,这是天生的区别,我不希望有一天你忽然发现,会嫌弃我,离开我。” 太感动了,要不是虎子还在身后卧着当电灯泡,我真想扑进山女怀里痛哭一场:“你放心,这个世界除了你,我再也不娶别人。” 山女的手遮在我眼前,脸上传来一点柔软和冰凉,我刚想转头回应,山女就急忙的缩了回去,我说:“山女不好听,昨晚我给你起了个名字,方盈盈。” “嗯,以后我叫方盈盈了,你叫方航航吧!” “不过咱俩没人的时候我还叫你山女,就当小名了。” “好。” 在山上逗留到傍晚,午饭就吃了两个果子,我说爷爷出远门,让山女跟我下山住,可她说自己不能离开山,不过五年以后就可以了,于是我俩依依惜别,直到再也看不见。 山女也不知道爷爷去了哪里,不过她说爷爷不会害我,瞒着我也是为了我好,至于说五乘,山女对他反感至极,没有理由的讨厌,只说看见他的样子就烦。 山女在山上住,她说有机会可以带我去看看,不过最近几天她也有事,让我不要去打扰她,我回到家里看着没有生气的院子,犹豫着要不要让我爸来接我,回太原住几天。 爷爷家没有电话,我也没有手机,正准备去猪仔家打电话,刚开了门,就看见一个艳红色的身影站在门口。 红色的头发,红色的长裙,露出莲藕般白嫩的半截小腿,红色的高跟鞋。 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精致的瓜子脸上一对柳眉杏眼,娇俏的鼻子,樱桃一般鲜嫩的小嘴,擦着粉色的口红,手里还提着一个红色的皮包。 此时已是日暮西山,血色夕阳照的她光鲜的脸蛋上一片红艳艳。 “你是方航么?”她比我高了半个头,问问颔首,微笑的说道。 我没答话,退后两步到牛哥身边,见它无精打采的低着脑袋,有些戒备的问道:“你是谁?” “我叫付雨辰,赵小碗的未婚妻。” 第四十三章爷爷走,有鬼来 表哥的未婚妻名叫付雨辰,现在还在门口站着。 你说是未婚妻就是未婚妻?我爷爷刚走你就来了,还是太阳下山的时候,这段时间又见厉鬼又见妖怪,我要是相信你才是找死。 “付雨辰,我表哥在哪里?”付雨辰想进来,我伸手示意她站住:“先把来历交待清楚!” 付雨辰蹙起眉头,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直接进门将手提包放在院里的小桌上,转身出门:“出来帮我抬东西。” 付雨辰就这样出门了,我还没确定她的身份,只好小声问道:“牛哥,她是人是鬼?” 牛哥耸搭着脑袋,有气无力的摇摇头。 咦?非人非鬼? “是人就点头,是鬼再摇头。” 牛哥点点头。 是人就好,我在牛哥湿漉漉的大眼睛上摸了两把擦在自己的眼皮,都说牛眼泪能看见鬼,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现在爷爷不在,我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就算付雨辰不是鬼,估计也来者不善。 将菜刀别再裤腰上,我提着一根木棍带虎子出门,付雨辰就站在村口,一辆满是灰尘的吉普越野车前等着我。 “你不相信我么?”付雨辰看到我全副武装,颇感好笑,她拉开车门露出四个大箱子说道:“帮我把这些搬进去。” “这是啥?” “我的行李啊!” 我摸不着头脑:“啥意思,你要住我家?” “对。”付雨辰眨眨眼,狡黠的说:“想知道你表哥的事么?想就赶紧干活。” “不想。”我转身走了,付雨辰气的大呼小叫。 表哥?我真的很想他,但付雨辰绝对不是表哥的未婚妻。 赵小碗比我大十岁,在社会上闯荡了好多年,最开始四处打架,后来帮夜总会看场子,最后攒了钱开酒吧,总体来说他不是好人,但却是一个好男人,我表哥从来不花女人的钱,他的大男子主义已经到了绝不找有钱人家的女孩当女朋友,而这个付雨辰很有钱,不单单是着装饰品这些是名牌,而是她身上有一种贵气。 这段时间我缠着爷爷教我望气之术,虽然爷爷说我学不到他的程度,那种能看穿业力福泽的双眼我根本练不出来,可被我缠的烦了,爷爷倒是简单说了几句。 晨昏之时,日出日落,乃是阴阳交替的时候,这个时候就是辨别吉宅凶宅,善人恶人的时候,爷爷说望气就如观影一样,如日中天,或是月上三更,天下万物是没有影子的,这个很好理解,晚上就不解释了,单拿白天来说,太阳在头顶的时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照耀,自然显不出影子,望气也是一个道理,阳气阴气太过充裕,也会冲散人身上的气场。 按照爷爷的说法,他将人的气场称为“岚态”,人有五岚八晕,宅有四岚四晕,分别体现了人的贫贱富贵和屋宅的凶吉荣辱,像一个人面色红润,春风满面的感觉,就是岚态旺盛,也可以算是最基本的望气之术,一般中医都懂一些,而我吃了一小块木太岁,等于被洗髓醒脑了一番,只要多学习一些,在望气感知的方面会比普通的中医强很多。 想看一个人身上的岚态,除了在晨昏的时间,还要半阖双目,心神入定保持一个平和心态,看上去简单,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我吃过木太岁又擦了牛眼泪,也仅仅在付雨辰转身的时候见到她裙角荡起了一团朦胧的黄气。 这是个当官的女人,或是直系亲属有官家,并不是被包养的小三。以我对表哥的了解,他抱着男攀低户,女嫁高门的心态,绝不可能找这种女人,更别说付雨辰性格如此强势,表哥也是个暴脾气,不会给自己找罪受。 我转身回家,刚插好门就听见一阵刹车声,付雨辰的脑袋露出院子,俏脸微寒:“方航,赶紧出来帮我搬东西,我告诉你赵小碗的事。” “我不想知道。” “是么?”付雨辰眯起眼睛,凶狠的说:“赵小碗为了你远走他乡,现在你不管他的死活了?” 她连这个也知道?我急忙问道:“你知道什么?” 付雨辰挑衅的扬扬下巴。 我沉默了,也许她不是表哥的女朋友,但说不定还真知道一些事,无奈之下我打开门,才发现付雨辰居然把车开到了门口,本来就不宽敞的小路被堵的严丝合缝,这女人正站在车顶上耀武扬威的看着我,我向老天爷保证,绝不是有心偷看,可她站的太高,一抬头就看见裙底风光。 居然连内裤也是红的。 我有些羞赧,付雨辰也察觉不对,揪着裙子顺着天窗钻回车里,踹出两个旅行箱。 这女人一点也不帮忙,颐指气使的看着我把四个大箱子搬进院子,又把吉普车停到村口,紧贴着我的窗户,这才笑语盈盈的回来:“方航,给姐姐把箱子搬进屋里呀,放外面干什么?” “你到底是谁?来做什么?我表哥在哪里?” “我叫付雨辰,是你表哥的未婚妻,他失踪了,所以我来找他,就这么简单。”付雨辰绕着院子打量每一间屋,隔着窗户看见妞妞后问道:“这是谁?” “跟你没有关系。” 这个女人有问题,如果真是表哥的朋友,怎么会如此盛气凌人?就算她是被惯坏的大小姐,也应该先跟我讲清楚来历,说明来意,而不是胡搅蛮缠,问东问西的躲避我的问题。 无论是饿殍还是海牙的事爷爷都有插手,现在他出远门,这个女人忽然造访,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神秘人派来的,如果不是她抬出来表哥,我根本不会让她进门。 “付小姐,告诉我表哥的事。” “可以,你让我留在这里,我就全告诉你。” “不可能。” 付雨辰走到我面前,笑的像只小狐狸:“碗子村,左红莲,赵小碗为了保护你,将一切事情揽在自己身上逃了,这些事我都知道,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是我表哥告诉你的?” “当然喽,难不成是左红莲?” 我紧张的问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付雨辰苦涩的笑:“失踪了,我俩去领结婚证的前一晚失踪了。” 领结婚证?我很严肃的说:“别骗我,他是逃犯,会和你领结婚证?” 付雨辰只看着我不说,指了指她的行李,我没好气的搬进屋子,就是我住的那间,里面还有一间小屋。 “好了,你告我表哥的下落吧。” 付雨辰点点头,坐在小板凳上娓娓的说:“我是太原人,在扬州上班,一年前你表哥给我打电话借钱,我也没当回事就给了他三万块,没想到他居然去扬州找我,说警察正在找他,想避一避,我就让他藏在我家,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他决定娶我,我愿意嫁他,可我的父母不知道他的身份,为了让父母安心,我们准备办一张假的结婚证,没想到他忽然失踪,我没办法,只能来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赵小碗说的,他一直和家里有联系,你的二姨告诉他,你带着小未婚妻回了老家,”付雨辰指着屋子说:“就是那个睡觉的小女孩?真够懒的,院子里这么大动静还能睡得下去!” 我没接话茬,而是问道:“你没找他?” “怎么找?报警么?”付雨辰苦笑。 也是,表哥本来就是逃犯,谁能找见他呢。 “付雨辰,我替表哥把钱还你,你回扬州吧。”仔细思索一番,我觉得表哥会不会是走投无路,从付雨辰那弄了点钱就溜了?毕竟人是会变得,表哥再大男子主义,也得先填饱肚子。 付雨辰摇头:“我不是为了钱才来这里,而且你觉得小碗是那种骗女人钱的男人?” “不是。” “我也觉得不是。”付雨辰笑道:“你表哥应该没有危险,他走的时候将我给他买的衣服日用品全都带走了,不像有突发状况,所以我要留在这里等他,看看他到底为什么离开我。” 说来说去,这女人还怀疑表哥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只是心中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这才千里迢迢跑来寻夫。 “付小姐,你在这里住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你先回扬州?有了消息我通知你。” 付雨辰翘起腿,得意的说:“小滑头,姐姐会相信你?放心吧我不会在这住很久的,小碗收拾东西离开,又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如果来找你,他可没有我快,我下了飞机找朋友借了车就直接跑来了,要是过几天让我看见他,嘿嘿,小弟弟,记得打120哦!” 付雨辰拍拍我的脑袋,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进了屋子,估计是去收拾她的行李。 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琢磨付雨辰的来历,如果她真是表哥的女朋友,住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可万一是坏人呢? 想来想去,其实很好解决,既然牛哥肯定她是人,那就应该怕鬼吧?虽然爷爷走了,但咱还有个师父,收拾她不跟玩似的? “付姐姐,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你自己弄点吃的?村里有个小饭馆,你要是不会做饭也可以去买的吃,出门右拐直走就到了。” “你干嘛去?”付雨辰挑着帘子出来,椅在门框上问道。 “给我妹妹治病,她中了瘴气一直昏睡不醒,我得带她上山泡温泉。”我假笑着给妞妞身上裹了一层棉被,拦腰抱起准备出门。 “喂喂喂,我也去。” “好啊,上山还要经过坟地,其实我一个人也很害怕。” 果然,付雨辰立刻缩回屋里:“那我不去了,你早点回来。” 将妞妞放在老牛背上,我把自己的小财产装好,带着虎子和老牛慢悠悠的上山,也亏了我脑子好使,换个人谁能想出这万全之策?要是付雨辰真的不怀好心,就一个人在家里折腾吧,也没啥值钱的东西。 付雨辰的来历不外乎三种,表哥的女朋友,那个神秘人派来调皮的,李冉或者说小河伯派来找妞妞复仇,现在我和妞妞都在牛哥身边,只要找见五乘,就什么都不怕了。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太阳渐渐落山,我扶着妞妞缓步前行,牛哥应该认识路,带着我们走进树林里,赶到月亮冒了光之后,终于见到熟悉的场景,那座孤立的土坟。 我喜出望外,大喊五乘的名字,声浪在繁密的树林里来回传响,惊飞了数不清的鸟儿,还有无数蝉鸣参合,却没收到五乘的回应。 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树猴子也没有露面。 五乘不在家? 这几次见他都是树猴子白天接我,傍晚送我,倒是没有晚上来过,唯一一次半夜相见还是牛哥将他请下去的,早知道有这么一天,真该要个联系方式。 我问牛哥能不能找见山女,他摇晃着大脑袋,也不知道是摇头还是赶蚊子,爷爷说山顶埋了死人,我也不敢上去,考虑一番,如果付雨辰真的不怀好意,只有我家那群祖宗能制住她了,可我也不能把她带去祖坟。 还是回家吧,只要她是人,我们一牛一狗一帅哥,也不惧了她去。 一来一回折腾了两个小时,返回家的时候付雨辰居然搬了张沙滩椅在院子里玩手机,惨白的屏幕亮光照的那张俏脸一片阴森,不过不得不说一句,这女人长的挺好看,就算是鬼也是艳鬼。 “方航,你们村的饭店太脏了,我还没吃晚饭呢,你给我做吧。” “想得美,我也不会做饭。” 牵着牛进了门,正准备拴在树下,付雨辰忽然抬头,还没说出话,脸色就变得更加惨白,紧接着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她那双灵动的眸子瞪得快有两个核桃大,伸着手哆哆嗦嗦指着我,啊啊啊啊的说不出话。 我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忽然传来剧痛,手中的缰绳脱手,老黄牛发了疯一样顶在我胸前,四只蹄子猛地蹬地,将我撞到围墙上,巨大的力度挤压胸腔,我感觉肋骨都快断了。 幸好是脑袋不是牛角,不然一定会肠穿肚烂。 付雨辰终于喊出了声:“鬼啊!!!” 第四十四章桃花女1 一声尖叫,惊动了左邻右舍,住我家斜对门的金伯三两步跑出来,老牛还用脑袋死死将我顶在墙上,付雨辰跌坐在地,面色惊悚,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呦--呦。”金伯赶紧抓住套牛的绳子,呼喝着将它拖开,我顺着墙软倒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大口喘着粗气。 妞妞被黄牛甩下来,金伯也顾不上他,跑到我身边检查,我虚弱的说:“没事,缓缓就好了。” 又有几家邻居跑来,他们将妞妞抬回房里,将我放在那张躺椅上不住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牛哥被拴在树上,大眼泪不停滚落,我捂着胸口,试探性的将手放在它嘴边,牛哥温顺的舔了两口。 “付姐姐,刚才你看到了什么?”牛哥没犯疯牛病,我只好问付雨辰。 她惊魂未定,胸口急骤的起伏,指着门口断断续续的说:“刚才刚才我看见一个女人趴在你背上。” “什么样的女人?” “没看清,头发遮住脸,脑袋上插了一朵红花,”付雨辰哭哭啼啼的说:“她还对我笑了一下,我吓得尖叫,她就伸手要抓你,然后这只牛就将你撞飞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牛哥给我来了一下。 听了付雨辰的话,村里的人都嘀咕起来,杏桥村往年不说风调雨顺,却不至于像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人翻出了小芳男人的事,很有见地的将海牙的死于小芳男人联系在一起,金伯用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狠戾的说:“不能这样下去,明天得请个大师来压压,我估计咱们村进了脏东西。” 村民七嘴八舌同意这个做法,金伯对我说:“狗娃,你爷爷呢?” “出远门了,今早刚走。” 金伯一阵失望,张张嘴却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想说啥,无非是村里有难全村支援,想让我家出个大头钱。 就在村民争论去哪请大师的时候,猪仔爹也听了风声赶过来,关切的问我伤的重不重。 刚才牛哥撞得拿一下虽然力大,却没有被尖锐的东西刺伤,缓了一阵等气顺了倒是好许多,我让他不要担心,猪仔爹才将心落尽肚子里,询问起到底发生什么事。 见了鬼的只有付雨辰,她说了半天又讲不明白,只说一个穿着红衣服的鬼,头上别了朵大红花,两只胳膊环住我的脖子进门,被她发现后就要下手害我,至于说这鬼的来历和容貌,她也不清楚。 有个叫奎胜的小伙子开了句玩笑:“狗娃,你晚上去哪了?是不是有个女鬼觉得你细皮嫩肉,跟着要嫁给你,连嫁衣都准备好了!” “滚一边去,不知道别瞎说。”金伯胡子一吹,怒骂道:“你娃娃懂个屁,穿红衣服的都是厉鬼,狗娃还没媳妇,能跟在他身上,杀几个人就当吃饭似的,你在胡言乱语,当心她跟到你家去。“ 奎胜不敢再多嘴,缩进人群中听他们出主意,可一群人商量了半天没个论定,渐渐的都散去,最后剩下几个年长的人,坐在我家院里唏嘘着不肯走,不停的把事往我身上套,说我被鬼跟了,必有大难,赶紧叫父辈回来处理。 我嫌他们麻烦,推脱说明早叫我爸回来,几个人喜笑颜开的散了,猪仔爹要走,我拉住他的手说:“姑父,村里有没有人娶媳妇?” 猪仔爹愣了一下,随意回答:“没有,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问问,你赶紧回家吧,晚上别乱跑。” “嘿,姑父这么大的人,还用你嘱咐?”猪仔爹笑了两声,让我也多加小心就走了。 等没了人,我一脸严肃的问道:“付姐姐,那个女鬼穿的红衣是不是嫁衣?” “嫁衣?”付雨辰回忆了一下,犹豫道:“不确定,我只见过婚纱,而且那女鬼只露出脑袋和胳膊,身子都被你挡住了。” “妈的,这事可难办了。”我摸摸有些落寞的虎子,估计他也觉得内疚,居然没发现鬼在我身上趴着。 我小心的打量付雨辰,爷爷早上走,下午她就来,一身大红色,连头发也是红的,晚上就来了女鬼,同样是红衣戴红花,很难说会不会是她带来的,可看她害怕的模样不像作伪,而且若不是她叫了一声,女鬼就把我害了。 也难说,如果女鬼趴在我背上,显然是跟了有一段时间,要想害我早就动手了,而且当时牛哥在前面,虎子在身边,两只通灵的动物都没有发现她,这鬼会让付雨辰见到? “方航,”付雨辰欲言又止。 “说。” “你们在碗子村的事是真的?”付雨辰不好意思的说:“我一直以为是小碗说来骗我的,没想到今夜真的见鬼了,我听说死的时候穿红衣服会变成厉鬼,要不咱们走吧?我开车带你去城里住。” “与红衣服没关系,”我摇头拒绝,爷爷不在,我必须要把女鬼摆平。 在杏桥村呆了这么久,有些事虽然不清楚但也猜出来个大概,简而言之就是杏桥村不能闹鬼,不然爷爷会倒霉。 “能否变成厉鬼是看死人心中的怨气够不够重,其实很多女囚犯枪决之前穿的都是红衣服,目的就是给她们冲喜,喜气洋洋才会减少心中的怨恨。”我给付雨辰解释,一面观察她的反应:“你有没有听过桃花女?” 桃花女是爷爷给我讲的一个故事,很久以前桃花女是一个名字,后来变成了一种女鬼的代名词。 结婚之日,心中有了怨气上吊自杀,就叫桃花女,很多电影中身披红衣的厉鬼就是根据这个故事改变的。 传说中有个人叫周公,精通卜卦,他的卦铺远近闻名,算一卦要十两银子卦金,算不对的倒找十两。 与周公同街的有个石寡妇,她的儿子叫石匡正,石匡正每年要出关做买卖,来回需要三个月,而这一年,足足过了三个半月石匡正都没有回来,石寡妇心急不过,拿了十两银子找周公算卦。 周公要了生辰八字,掐指一算,脸色变了,说:“您儿子回不来了,他的阳寿还有三天到期,您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 周公的算卦之术远近闻名,石寡妇当时就信了,唯一的儿子回不来,她伤心欲绝,也不回家,哭哭啼啼的顺着路要去收殓儿子的尸骨,就这样走了几里地,路过一户人家,桃花女听见哭声便出来询问:“老妈妈,您为什么哭泣?” 石寡妇一五一十的说:“我儿子出关外做生意,现在还没回家,周公说他会死在路上,回不来了。” 桃花女听罢,也要了石匡正的生辰八字,其实她也会算卦,而且比周公更厉害,因为她不但能算还能破,每当卦象显示有人家遇到恶事,她都教人躲避之法。 还记得爷爷讲到这里时,抽着烟袋锅子对我说:“狗,古书上记载着周公得了《天书》,桃花女得了《地理》,你说这天书总比地理强吧?可人们却说周公不如桃花女,其实爷爷估计周公也能破解厄运,只是这事犯了天机,他不想做而已,人们只说周公无能,却没考虑道破天机的后果,若是周公救了石匡正被老天爷惩罚,谁替他叫屈呢?有道是天心最公,而人心,啧啧,最淡漠呐。” 桃花女知道周公算的不错,石匡正确实寿尽,但她交给石寡妇一个办法,三日的午夜时分,做下五碗素供,点燃七盏油灯,扎个草人,拿一件石匡正的旧衣服,到时将草人的头砍断,拿着旧衣服倒坐在门槛上,吆喝三声石匡正,他就会平安无事。 石寡妇将信将疑,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那天晚上,大雨打芭蕉,碎碎嘈嘈杂,石寡妇连点了九次才将油灯点燃,做好一切后,便开始吆喝石匡正。 再说回石匡正,那年雨水颇多,石匡正卖了货被大雨阻了归程,只趁雨小时赶路,当夜,他走到一半又下起了雨,便找了个山洞躲避,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正在梦里酣眠,忽然听见耳边有亲娘的声音,他翻了个身继续睡,于是又是一声,石匡正惊醒,侧耳倾听,第三声来了。 石匡正以为亲娘出来找他,便出了山洞回应,又走了几步眺望,刚离开十几米远,身后山石飞溅,滚泥如流,山洞坍塌,如果没有这三声,他就被活埋在下面。 石匡正死里逃生,顾不上躲雨一路疾行,赶在天亮前回了家。 故事说到这,看上去极其圆满,可该死的人活了,天机被泄露,阎王爷收不到魂,就该有人倒霉。 讲到这里,爷爷又发表自己的看法:“狗,百无一用是书生,功亏一篑由妇人,所以爷爷才给你准备了山女,不然你就算是皇帝命,也得被那些俗妇拖累。” 石寡妇母子相见,少不得要寒暄一番,石匡正又不傻,当然会说出这一路的惊魂,而石寡妇更不是痴呆,哪还有不明白儿子原本会死,是被桃花女救了一命的道理。 可财帛从来动人心,她不觉得周公卦术神奇,反而带着石匡正前去卦铺,质问周公:你说我儿子回不来,现在不是回来了?赶紧给我银子。 周公是信义人,不但退了卦金倒找十两,还觉得颜面无光关了卦铺。 返回家中之后,周公觉得事有蹊跷,掐指一算发觉有人用草人替死,救了石匡正的命,便派家人出去打听,得知了桃花女。 周公替人算卦,虽然不能趋吉避凶,却也帮人提前做了心理准备,就拿石匡正来说,周公让石寡妇提前准备祭起灵堂,等石匡正客死异乡,也有个引魂的所在,所以说周公也不该得到报应,可桃花女横插一手,他反而没了生计,不过周公毕竟是男人,心胸也没有多狭隘,他托人向桃花女提亲,愿意娶她为妻。 爷爷说两人无亲无故,也不好报复,周公要是把桃花女取回来,隔三差五打一顿出出气,外人也不能说啥。 桃花女有意周公,当即就答应了,但她算出来周公心中不忿,这结婚之日会有波磨难,于是她提前准备了几样小东西,准备破了周公的法术。 黄道吉日益嫁娶,黑道凶日不远行,接亲的日子就被周公定在黑道日,其心思可见一斑。 桃花女当然不怕,当日,她披上红盖头,取一个鸿运当头,百邪不侵的意思,又用五谷撒道,祭拜黑道日出行的凶神恶煞,一路安安稳稳的到了周公家门外,还没下轿,斜刺里飞出三支冷箭,可花轿里除了桃花女还坐着四个稻草人,每个稻草人身上贴着一个写了桃花女生辰的红色喜字,四个喜放一起就是两个囍,喜日不见丧,这两根箭全部插在草人身上,伤不到她分毫,而且也就没有箭头,周公只是想给个下马威,并无心杀人。 破了暗箭,桃花女还是不下轿,她让人在门口烧起炭火盆,一步步迈了过去,这时候周公真的服气了,因为他早就扎了纸马纸人,就等着桃花女下轿让纸人抓她,可有了火盆,纸马纸人不敢靠近。 周公对这位小娘子很满意,两人过起好日子,可故事并没有完。 阎王爷让石匡正死,因为他上辈子的恶事要这辈子还,石寡妇没了儿子赡养,也是注定老无所依的局面,爷爷说这对母子前世作恶,今生该还债,可桃花女救了他们,老天爷便改了策略,今生继续作恶,下辈子继续还债。 石寡妇知道桃花女是高人,想收她做儿媳妇,可桃花女喜欢周公,三番拒绝,石寡妇怀恨在心,托人打听出桃花女出生时家里一棵千年不开花的桃树开了花,便于儿子偷偷去把桃树砍断。 桃花女是桃树真魂投胎,桃树一死,她的法术全失,碰巧不久之前她对丈夫坦诚,说自己的能力全是倚仗桃树,而今桃树死了,她以为是周公做的,便穿着当日的嫁衣,在家里悬梁自杀,墙上用血写了几句话:委身下嫁,反遭欺凌,今日之恨,当日之喜,我死以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 桃花女身穿嫁衣的意思是提醒自己,成亲之日有多么欢喜,现在就有多么的伤心,以此来激起自己的怨气,而吊死鬼死的凄惨,更是怨气重的离谱,她是要把自己活生生逼成厉鬼来报复周公。 现在人们以为穿身红衣服就成了厉鬼,实在是无聊,左红莲一身碎花青布旗袍,不一样是厉鬼? 婚嫁日,变喜为丧,俏新娘,屋顶悬梁,这就叫桃花女,也只有这种鬼才穿红衣,而且桃花女有一个很奇特的地方,就好像天赋神通,她们不怕克鬼利器--桃木剑。 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一直观察付雨辰的的脸色,如果她带来的女鬼,应该会听得不耐烦,可付雨辰的一会点头一会附和,像极了听故事的小宝宝,最后还很确定的告诉我:“没错,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个女鬼脑袋上的花好像就是桃花。” 真是桃花女?可爷爷也说了,冤死之人不离埋骨之地,只有报仇的时候可以跟着仇人的脚步,也就是说杏桥村有人害了她?或者说杏桥村的人伤了她的心,让她含着怨气自杀。 最近没有人结婚,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谁来了村里,谁就是凶手。 有了这个发现,我正准备跑去找猪仔爹,忽然 第四十五章桃花女2 “付姐姐,这里有鬼,我要是走了你怕不怕?” 付雨辰苦着脸,不停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要去哪?别把我丢下。” “嗯,我也准备带上你一起去,其实我还有个师父在山里修行,是个很厉害的大和尚,咱俩找找他来抓鬼。” “和尚?”付雨辰苦中作乐道:“原来你是个小居士,戒色了么?” 我没搭理他,转身去爷爷屋里翻出几根香烛,给他一直供奉的真武像上了香,又拿出压在床下的两张门神像贴在妞妞的门前,解开牛哥的绳子,让它去保护妞妞,小声耳语了几句,不给付雨辰听到。 见我忙碌,付雨辰也回屋里换了一身衣服,从红裙改成阿迪运动服,一头红发更显得活力四射,小辣椒一般有味道。 锁好门后,我对着虎子说:“乖,带我去找老爷爷他们,走大路。” 虎子哼哧哼哧的带路,这次倒是很谨慎,不停扭头观察身后,就怕再有女鬼跟着。 付雨辰紧靠在我身边,也是鬼鬼祟祟四处张望,杏桥村许多人家都门外都挂着灯笼,到不至于黑漆漆的渗人。 “方航,你师父叫老爷爷?” “对。” “哪个庙里的和尚?”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我冲她眨眨眼睛,尽量的和气一些。 刚才准备出门,我忽然想到爷爷讲述厉鬼与普通鬼的区别。 鬼是魂魄变得,活人的魂魄叫生魂,死人的是阴魂,也叫亡魂,这时候他们还不是鬼,只是离开**的灵魂而已,由亡魂变成鬼最重要的一步还是那两个字,心愿。 比如说食气鬼,他们生前太倒霉,诸事不顺,死后便要吸人身上的气运,将岚态变得极弱,这种鬼就是疯狗,逮谁咬谁,但一般不会害人性命,也没有这个能力。 诸如此类的还有什么食发鬼,食吐鬼,食唾鬼,只要是人身上的就没有他们不吃的。 这种鬼很普通只是让人倒霉,身体虚弱而已,再强一点的就是水鬼,欲色鬼,无头鬼这种,他们的目的就很明了,水鬼要害人淹死,欲色鬼要与人欢好,无头鬼要砍人脑袋,这些鬼厉害却也不至于无解,比如说少去河边,带着护身符。 再往上就是厉鬼,几乎都是冤死的人,靠着极重的怨气百无禁忌,不像水鬼要把人淹死,不像婴儿鬼必须投胎,厉鬼害人的办法极多,但也有一个特征,厉鬼不会吃饱了撑的随便杀人。 就是说厉鬼最大的心愿是要报仇,报了仇之后可以去投胎,也可以怨气未平继续害人,但首要目标还是报仇。 杏桥村最近没人结婚,桃花女来这里只能是复仇,她为什么跟在我身上? 还用说么?奔着付雨辰来的!!! 先不管是来找她复仇还是她带来害我,总归这事与我脱不开关系,既然找不到五乘,也只能靠老爷爷他们了,一会到了祖坟,先求祖宗们拿下付雨辰再说。 村东有条柏油路马路,多得是小碎石子,再往上就是上山的黄土路,走到村东时,四周渐渐黑暗,两边的屋子也少有亮着灯的。 杏桥村村民的分布比较有规律,村西靠着树林田地,在那里住的人大多种地,中间就是有青壮在外务工,而村东主要是山上承包果园或是几家猎户,偷偷摸摸拿上自制的火枪去深山里打几只狐狸野狼扒了皮卖钱,所以这里有个特征,无论什么时候走到柏油路上,此起彼伏的狗叫。 虎子最喜欢来这里,找它的老相好们。 今夜热的离谱,好像烧红了的铁水撒在地上一般让人烦闷,虎子吐着长舌头大喘气,一边闷声带路,我揪揪领子通风,抱怨道:“大热天的,山脚下也这么热,让不让人活了。” 话音刚落,就是一阵清风扫过,瞬间让我清醒了许多,刚才还热闹的狗叫声也被这风吹得静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我愣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对劲,紧贴着我的付雨辰微微颤抖起来,她指着黑压压的山脉,颤声说道:“方航,你看。” 远处,昏暗逼人的山脚下,一个全身都泛着淡薄红光的人影正向我们走来,身形极致飘零,好像幽灵那样一起一伏的摇摆,人影大力扭动着肩膀,手臂挥舞的很夸张,看不清他的面容,一帘疏密的长发瀑布般遮在脸前,隐隐约约,头发飘扬时还能从缝隙间看见面色死人一般的苍白,好像刷了一层白漆。 付雨辰吓得没了动作,僵硬的站在原地大喊了起来:“救命啊!” “咯咯咯咯”四周飘荡着一连串阴森戏谑的笑声,比指甲划过黑板的刺耳声还让人毛骨悚然。 我的心脏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但毕竟见过几次还能勉强稳住心神,抓起付雨辰的手掉头就跑,同时告诫道:“别回头,闭住嘴,不然你的阳气散了,她就会把你抓走。” 见到鬼不能回头,否则会熄灭肩膀上的命火,这是爷爷教我的,五乘也说过类似的办法,就是不说话,凝心闭口禅。 一切众生之生死轮回,都由身,口,意三业所致,口闭心沉,此处一静,万物皆静,此口一闭,万籁皆胜,将口闭上可消大厄难,将心沉寂得大解脱,若能入定沉思,得西方极乐接引,诸般鬼类不可伤--五乘如是说。 他说的太玄乎了,但见到鬼一定要镇定,因为人的心肺肝肾脾胆都有神灵主宰,一旦惊慌就会六神无主,只能认鬼搓圆捏扁,而见到鬼能保持闭口不言,也说明死咬牙关保持心境,魂魄自然就稳固许多,可千万不要屏息闭气,不然体内的阳气会减弱。 付雨辰在我的拖扯下踉跄的跑着,我也不敢扭头看那桃花女有没有追上来,她在山脚下拦路,想必是一直跟上我们,我又没招惹谁,只能是来找付雨辰的麻烦了。 路边还是幽暗,按说付雨辰一声尖叫应该会吵醒村民,可事实上并没有人出来查看,一定是桃花女搞得鬼,我现在只能期望吃了木太岁,她轻易伤我不得。 一路的逃窜,只有虎子狂吠跟随,跑到小芳家门口时,虎子忽然嗷了一声,停下脚看着我们身后。 我回头看去,并没有发现那个红色的身影,终于听步长舒了一口气,付雨辰还惊魂未定,像是被暴雨打湿了的小鸡那般无助,她脸上挂着泪水,不停擦着鼻子,疯了般喃喃:“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看她的样子,桃花女不是她带来的。 安稳的回了家,我见牛哥平静的卧在院子,贴了门神的门也闭着,终于放下心。 牛叫声与和尚撞钟声一样,鬼就怕这个,更别说这是一条很厉害的牛,那桃花女一定不敢过来。 付雨辰颓然的坐在地上,时尚的运动服沾了汗水和泥变得脏兮兮,她红色的头发也没了发型,胡乱贴在脸上,看上去像个疯了十几年的疯婆子。 “不行,我要回家!”喘过气后,她回了神,坚定地爬起来要去收拾行李。 “付姐姐,你回不去,桃花女就是跟着你来的,出了这座院子就会害你了。” 付雨辰嘴张的可以放下一个拳头,她不敢置信的问道:“她为什么要害我?” 我没好气道:“我哪知道?我又没招惹她,除了你还有谁?” “可是我也没见过。” “哎,”我耐下心,给她解释:“这种鬼出现就是为了报仇,首先我不认识她,其次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最后,就算我做了,她也不敢来找我,所以说只能是你了。” 付雨辰急了:“我真的不认识她,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抓你表哥,而且从我当警察开始,就没查过一桩与女人有关系的案子!” “什么?” 晴天霹雳,我大惊失色从台阶上站起来,指着付雨辰问道:“你是警察?来抓我表哥的?” 付雨辰失言,满脸的尴尬与后悔,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我。 我气冲冲的向屋里走去:“妈的,真是个白眼狼,早知道就让女鬼把你抓了,孙子才带你逃跑。” “方航,你要干什么?”付雨辰一个箭步蹿到我面前,老母鸡一样展臂堵着门口。 “干什么?收拾你的东西,爱去哪去哪吧!” “我不走。” 我针锋相对道:“由不得你,警察就可以强闯民宅?” “方航,你被捕了。”付雨辰见我一定要赶她走,居然要抓我,我冷笑冷声:“付姐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就你一个女人,还想抓我?信不信” “疼--疼,赶紧给我松开,不然我让牛撞你。” 第四十六章桃花女3 女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每个月流血好几天不死,足以说明她们的怪异,同时,女人也是矛盾的结合体,比如说我面前的付雨辰。 一阵夜风吹来,那种凉爽会被她当成女鬼周身的阴风,然后惊悚的尖叫一番,可当我很和善的请她离开我家时,付雨辰又会变成母暴龙,严词厉色的威胁甚至上刑,仿佛前一秒嫩草一般柔弱无助的根本不是她。 付雨辰练过,她可以将腿踢过头顶然后扭住我的手腕,也可以柔软的后仰紧接着死死掰住我的胳膊。 刚才我让她离开,却很尴尬的发现自己打不过她。 当然,我可以从厨房拿刀砍她,也可以叫牛哥撞她,可惜我做不出来,毕竟是女人,心里再不愿意也会有些怜香惜玉。 “付姐姐,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看着付雨辰坐在躺椅上,我很小心的说了一句。 付雨辰睥睨道:“我很讲道理。” “那你回太原或是扬州好么?你看啊,你是来抓我表哥的,然后引来一只女鬼,现在反而要犯人家属保护你,更加无理的是,你对犯人家属进行了殴打,还扬言要拘捕他,你可以为我考虑一下么?这样让我很没自尊。” “方航,我已经很为你考虑了,如果我真的来抓人,会用这种方法接近你么?说是要抓你,还不是因为你要赶我走?将一位漂亮的女人推出家门,任她被恐怖的女鬼欺凌,你为了考虑了么?” 刚才付雨辰坦白了来历,她是警察,她的父亲也是警察,同时她也是赵小碗的初中同学,其实两个人没有什么联系,只是表哥的名字过于特殊,她才一眼从父亲的卷宗中回忆起表哥,于是细心看了我的口供,发现许多破绽,而这个案子因为有小溪姐的父亲出面,一直有很大的压力,所以她决定调查。 有些话不能对父母亲人说,却很容易对女人开口,表哥没有把碗子村的事告诉二姨,但他在逃避追捕的时候,告诉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付雨辰的假冒的身份,扬州商人的女儿,即将与表哥结婚,表哥失踪了。 不同之处就是这个女人报警了,她根本不相信所谓的碗子村闹鬼,还当表哥犯了普通的事才逃到扬州,所以她要找回自己的未婚夫,至于剩下的事情,她自信自己的父亲可以摆平。 付雨辰亲自去扬州给这个女人做笔录,出于女人的直觉,她看出一个疑点,表哥的女朋友坚信表哥出了意外,也一再重申他不是骗女人钱的男人,所以付雨辰怀疑这样的男人,真的会见色起意杀两个女孩,还要杀掉自己的表弟? 带着这个疑问回了太原,她着手调查我,得知了金悦湖李冉的事,便于我爸有了同样的想法,我才是真凶,表哥扛了所有的罪。 妈的,我就这么不值得相信么? 滋生了对我的怀疑,付雨辰想抓我又没有证据,苦恼之中又翻起一个念头,表哥为什么会离开?还是收拾了衣物,将那个女人的房子打扫干净,很平静的消失。 凭直觉,付雨辰觉得这事还得从我身上着手,便冒充表哥的女朋友来找我,没想到来了杏桥村第一天就见了鬼,这下由不得她不相信碗子村的事。 我问付雨辰既然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为什么不去碗子村调查一番? 付雨辰当时眼睛一瞪,说:我去了,也去了你们呆过的小院,却没找到镇压女鬼的牌匾,所以才来找你。 牌匾没了,换言之左红莲出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震惊,却没有太过在意,付雨辰说的是一个月前的事,如果左红莲要来找我的麻烦早就来了,如果她先远渡重洋找日本鬼子报仇后再来找我,随便来,那时爷爷也回来了。 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桃花女,既然付雨辰没有害了她,为什么一直追着我们不放? “付姐姐,也许你没有害人,但可能是你查的案子跟她有关系?所以她追着你,想让你替她翻案?” 付雨辰肯定的说:“不可能,这两月我一直忙你表哥的事,而且我才当了半年警察,根本没查过案子。” 我啧了一声,蹲在地上支着下巴:“那就奇怪了,她一直缠着咱们干吗呢?” “咦?”付雨辰一扬下巴,惊喜道:“按你的意思,这女鬼不是冲我来的?” “不是吧。” “那我回太原了,你自己保重。” “嗯,路上小心点,人一见了鬼,运道就会变弱,很容易被其他好兄弟跟上,我们村口那个池子里有不少亡魂,你经过的时候千万不要偷看哦。” “没事,我从别的口出去。” “村南的池子里有鬼,村东的山上烧死过不少人,村西是杏桥村的祖坟,村北是荒山,你随意走。” 付雨辰跌坐回椅子上,小鼻子一抽抽的,委屈的快哭了:“这是什么破地方,**么?” 我记得爷爷教过我怎么找鬼,好像是山林蛇,城镇鼠,江河鱼,用这三种动物的皮肉做成油灯能看见,可是就算找到桃花女,打不过她才是难题,我咬着牙权衡,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说不准一会钟声响起桃花女就会作怪,与其被她阴了,还不如找见踪迹让牛哥撞死她正经。 “牛哥,要是我把女鬼找见,你能打过她么?” “方航你傻了吧?牛能”在付雨辰惊骇的眼神中,牛哥摇了摇头。她拍着额头,痛苦道:“天呐,我在做梦么?” 哎,牛哥却时打不过桃花女!它的叫声让鬼害怕,却不能伤害他们。 不管了,就算是死也得拼一阵,只要扛过今夜,明天就报上被子上山,要么睡我家祖宗坟地里,要么去狐狸洞避难,咦,如此说来,好像我也挺有能力的,杏桥山上都是咱的帮手。 爷爷家有很多好东西,比如那尊真武像,爷爷每天清早都要上香跪拜,有一次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如果摆了香案法器,他可以请真武大帝座下的神将来帮他打鬼,只是这种玄术已经上升到道法的地步,没有三五十年修为别想感应到神秘莫测的存在,而像我这种普通人,就只能用土办法,也是一些游方道士,算命老头,赤脚郎中,高龄老人,耳口相传的办法。 我搬出一筐鸡蛋放在付雨辰面前,催促道:“付姐姐,把鸡蛋扒了。” “生鸡蛋?” “对,鸡蛋清和蛋壳中间有层薄膜,你多弄一些出来,这东西叫凤凰衣,贴在脸上和肩头能助燃命火,阳气一旺,女鬼就不敢近身了。” 事关小命,付雨辰也不罗嗦,边干活边问我从哪学的这些东西,我嘻嘻哈哈没回答她,处理了桃花女,这女人指不定怎么祸害我呢,还是留一手的好。 爷爷的屋子里有许多老旧布鞋,也是他专门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的,我拿出来一双双摆在门口,每一双的两只鞋的鞋尖必须指着相反的地方,人们所见到的鬼一般都是飘在半空中,并不是他们觉得这样比较潇洒,而是避免接触地面,一旦沾了土地就是入土为安,一股莫名的力量会压制鬼,而活人穿过的鞋也是他们喜欢的,穿的越旧,越适合鬼。 有一次跟五乘聊天的时候他说不动明王所率的金刚众在东方位,有制鬼的功效,但爷爷给我讲的那本堪舆学上却说西北最吉,东北最晦,无论理智还是感情,我都愿意相信爷爷,可院里那颗桃树就偏西北,这次的鬼是桃花女,我很怀疑这桃树会不会要了我的命。 东方位就是爷爷屋外,我找了一根红线挂着剪刀拴在屋檐上,一会就让付雨辰坐在这个下面,可以防止被鬼上身,而我就无所谓了,第一我阳气重,女鬼不一定能上身,再一个,嘿嘿,上了我的身是我杀她,总比上她身杀我强。 我把剪刀递给付雨辰:“付姐姐,把你的刘海剪了。” “为什么?” “司空不留荫,额头是发光处,你的头发遮住司空位等于弄灭这展明灯,霉气衰气就会缠着你,鬼也容易接近。” 付雨辰二话不说,干脆利索将刘海剪了,露出一个锃亮细腻的脑门,我按住她的脑袋说:“别动。” 刚凑过脸,付雨辰一把将我推开,质问道:“你干嘛?” “舔一口。” “小流氓,我打死你。” 我急忙解释:“别误会啊,我对额头没有特殊爱好,这是我爷爷教的,我是童子,唾液和童子尿有很重的阳气,在你脑门上舔一口,啧啧,那可就厉害了,难道你想要童子尿?” 付雨辰啐了一口,微愠道:“我听说舌尖血有用,你咬舌头吧!” “这你就不懂了,舌尖血叫骤阳,厉害的不是血,而是咬舌尖太疼,会激发全身的阳气从舌尖喷出去,不然血液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舌尖血才有用呢?”看着付雨辰满脸的恶心,我还嫌脏呢:“付姐姐,我不是虎子,对舔人没兴趣,而且你脸上又是汗又是灰,当我口味重?给你解释不是想说服你,我还不舔了呢,大姨妈也能克鬼,你往自己脑袋上抹吧。” 付雨辰怕鬼又不想让我舔她,纠结的咬着嘴唇,终于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撅着嘴唇继续扒鸡蛋。 还有二十分钟就到十二点,我要做一件很厉害的事,这才是挡住桃花女的关键。 与其他猛鬼相比,桃花女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情伤,当然左红莲那个也可以算是情伤,但是有不同,左红莲的怨气主要在于被日本鬼子虐杀,被老村长欺骗,因为她死的时候已经没有爱情,而桃花女必死于婚嫁,秉承古代那个桃花女的怨气,这才能不惧怕桃木剑,不然凭院子里这棵桃树也少有鬼敢来。 饿殍厉害吧?爷爷把它挂在桃树枝上也封了怨气。那夜来的东北女鬼,想忽悠我自杀不成,就是因为在桃树下,爷爷的三言两语才能说进她心里,所以桃木克鬼不是没有道理,可惜对桃花女没用。 而我要做的就是爷爷说过专门克制桃花女的办法,周公附身,一纸剪情! 第四十七章桃花女4 桃花女好比一个诅咒,她庇佑了所有惨死的新娘向负心郎君寻仇时不惧桃木的威胁,却也将自己的一丝过去寄托在她们心灵深处。 每一个桃花女,都对当年的周公有着化不去的情谊,解不开的怨结。 对付厉鬼,能不动手最好别动手,慢慢解开心结才是正经,尤其是桃花女鬼,爱可以无限广阔,但爱化成的恨意更加厚重,万一弄不好,很容易适得其反,所以见到桃花女最好的办法就是变成周公,让她心里抉择,难以下手。 还记得那句话么?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桃花女纵然恨周公要死,也不会伤害他,只是加毒手于他的妻妾。 我问爷爷,包办婚姻也有爱情么?桃花女和周公结亲于说媒,两人并没有甜如蜜,细如丝的热恋时期,怎么会如此难以割舍? 爷爷说:女人嘛,很恐怖的!满脑子情爱,见不到男人时就幻想一个白马王子,一旦郎君出现了,就会当成想象中的那个人,桃花女得了《地理》奇书,可谓是天之骄女,自然看不上一般男人,而周公名声在外,说不定桃花女早就幻想要嫁给周公了,甚至连生几个孩子,每天给周公做怎样的饭菜都早有打算,所以周公使人说媒,她便满口答应。 也许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在桃花女的脑子里,指不定都幻想到白头偕老,死亦同穴的阶段,所以她以为被周公所害时,才会伤心的自杀,不去投胎而化为厉鬼也要报复。 这份感情被每一个桃花女继承,一旦出现与周公一样的男人,就是她们一生中最爱,而我要做的就是告诉那个桃花女,我是周公,然后剪断情纸,将她的怨气化解一些,剩下的也不足畏惧了,站在桃树下她就不能接近。 “付姐姐,剥了多少鸡蛋?” 付雨辰没好气的说:“你试试剥生鸡蛋!” “问你个问题啊,你有没有幻想过未来的另一半?” “废话。” “如果你的另一半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比如说出轨,你会怎么做?” “老娘让他卧轨。” 妈呀,好可怕,以后还是少接触女人,一不留神爱上我就不好了,不过跟我亲密的女人好像都没好下场吧?小溪姐死了,李冉死了,小锁狐狸死了,杜妞妞在床上躺着一直昏迷,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克妻命? 偷瞟一眼赌气剥鸡蛋的付雨辰,要是她执意找我麻烦,说不得只能勾引她了,不过她能看上我么?眼光没这么差吧? 胡思乱想了几句,我去爷爷屋里翻出一张旧弓,可惜没有箭,只能用粗一点的桃木枝代替,草人也好弄,院子里就有三个,秋天要插进田里赶乌鸦用的,只有喜字比较麻烦,事急从权,也顾不上剪纸,就拿红墨水在白纸上写了两个贴上去。 到了这一步,事由天定,会动的纸人纸马我做不出来,今天也不是凶道日,只能尽量还原当时的场景,勾起桃花女心底里的记忆,要是不成功也没奈何,又是旧鞋,又是凤凰衣,又是红丝剪刀,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真的死在今晚也是命,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大,桃花女没有左红莲那么厉害,不然早就杀掉我了。 其实我还会一招,如果有开了光的赵公明神像,奉上五碗素供五碗荤供,可以请五方瘟神来帮忙,这是那夜收拾饿殍时五乘教我的,算是五鬼运财的变种,不过他说我佛心不精,得不到菩萨加持,请来瘟神只能自己倒霉。 十一点五十五,我让付雨辰停手,她只弄出来巴掌大的凤凰衣还是破破碎碎,我叹息着取了一些贴在她鼻尖,又用剪刀将她的衣领剪开,露出两个圆润丰腴的肩头,把剩下的敷上去:“付姐姐,你弄得太少了,只够一个人的,要是一会我被鬼上身,你可就倒霉了。” 付雨辰挣扎一下,认命道:“你还是舔我一口吧。” 嘿,说的这么幽怨,好像我占了大便宜! 付雨辰盘着腿,端端正正坐在红丝剪刀下,我则摆出那个魁星踢斗的姿势立在她身边,背着旧弓,老牛和虎子一左一右,戒备的望着门口。 十二点整,爷爷屋里的古钟响起,我抖了个机灵,憋足了劲盯着门口,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汗珠不停从脸上掉落,后背的衣服也被打湿,胸腔里的砰砰声连身边的付雨辰都可以听到,可门外依旧是黑漆漆,并没有出现红色的身影。 晚风习习,繁星点点,屋檐上挂着的昏暗黄灯虽然不明亮,却罩着整个院子,一切都是平静,唯一的响动只有我们的喘息声。 付雨辰瞪大杏眼,紧张的问:“方航,女鬼是不是不来了?” “应该是吧,”我模棱两可的说:“一般来讲十二点整的时候不闹鬼,几乎就没事了。” 付雨辰松口气,将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太好了,那咱们走吧?带上你的小未婚妻去城里住,你们村太怪了。” 出村么?确实是个好办法,杏桥村偏僻靠山,土腥气极重,最适合幽魂野鬼穿梭往来,去了城里倒是好些,不过带着妞妞,万一碰见李冉就麻烦了。 “算了,就在这里住吧,我家有真武像,还能稍微克制一点,”付雨辰执意要走,我劝说道:“别担心,出了村反而不好,就算你回太原,说不定也把鬼带回去了,明天跟我上山,让你见见我的后台,一定能摆平桃花女。” 五乘,爷爷,城隍庙的老人都不在,山女也不好找,但我还有个必杀技,狐狸洞里的狐狸精。 忽然间,我想起上次为了找饿殍,爷爷拿出一盏灯,只是还没来得及将小芳家的香油倒进去,饿殍就变成了小孩,说起这盏名为山林蛇的灯,也有很强的辟邪作用,而桃花女是我家的冤亲债主,倒也不用去别人家讨香油。 让付雨辰坐着,我又去爷爷屋里把灯翻出来,也看到好多造型古朴的摆件器具,想必也是对付妖魔鬼怪的东西,只是我不会用,不然今夜就不用这么被动,直接出去找桃花女就好。 去厨房倒了香油将灯芯点燃,一穗灯花摇曳,将我的影子拖拽起来,我伸手护着灯花,小心的走过去:“付姐姐,这不是我第一次被鬼困在小院里了,不过这次一定会没事的,拼了命我也会保护你和妞妞,哈哈,桃花女而已,比得了左红莲么?我可是连不化骨” 走到付雨辰身前,灯花粗壮起来,我轻松起来开始安她的心,刚一抬头,却看见一头红发的付雨辰头顶有一个更加红艳的女人,晕黄色的灯光照在她身上,离灯远些的地方,便朦朦胧胧不太清楚。 一双红底绣金牡丹的绣鞋,脚背紧绷,将褶皱许多的纨袜也衬得舒展,脚尖触着付雨辰破浪蓬松的脑袋,再往上是血红色长裤,下摆到膝盖,上身红娟衫套着绣绿花红袍,束腰处是一朵大大的粉色桃花,千层万簇的盛开着,她的双手紧贴着腰,宽松的袖口却没有遮住一双青筋扭曲,嶙峋显骨的手。 桃花女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白色绢布,直挺挺的挂在屋檐上,这一次她歪着头,却没有用头发帘遮住脸,她的嘴角翘起,露出一个荒诞又略带嘲讽的笑容,并不像吊死鬼那样大张嘴吐着长舌头。 发现了鬼影,我的心脏一瞬间提到嗓子眼里,不会跳动了那般的失重感让我险些背过气去,而桃花女的眼睛就落在我身上,浑浊的眼白印着一道道血丝,最中心的一点黑也有些泛着血的意味。 “付付付付姐姐。”上牙与下牙打架,我战战兢兢的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别乱看,向我走过来。” 付雨辰还不知道一个没有体重的女鬼就踩着她的脑袋挂在头顶,不明所以的说:“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呐。” 何止是难看,我都快哭了:“别问了,快点过来吧。” “鬼东西,又玩什么花招!”付雨辰小声嘀咕,不情不愿的向我走来。 桃花女的嘴角又向上翘了一些,她翻翻头歪向另一边,咧开嘴冲我阴森的笑着。 我紧紧夹着双腿憋着那股尿意,想向桃花女表达一下自己的善意,脸上的肌肉却不受控制的抖动。 眼看付雨辰就要走到我身边,平趴在地上的虎子忽然抖了一下,柔软的狗毛如钢针般倒立,抬起头冲着付雨辰狂吠,黄牛被狗叫惊动,四条腿一蹬直直跳起,狠狠甩着脑袋伸长脖子沉沉“哞”了一声,而付雨辰也扭头,配合它们发出凄厉的尖叫。 尖叫过后,付雨辰咯的一声,晕倒在我身上。 顾不得其他,我扛起付雨辰就跑,刚跑到门口忽然想起妞妞,又转身去救她,却看见一幕让我直接把付雨辰仍在地上的场景。 桃花女飘到桃树下,两行清泪从苍白的脸上划过,直挺着腰,面向我而跪。 第四十八章桃花女与山女 桃花女向我跪拜,多么荒诞的事。 她落泪时不停颤抖,黑亮如丝般光滑的长发梢摇摆起来,像是无数只小蛇扭动着蛇头,大有将我裹成一个粽子的意味。 我咧开嘴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桃花女只是哭,见我无动于衷后,居然猛地弯腰疯了一般的磕头祈求,嘴里发出一种野兽濒死时的嚎叫,凄厉又沙哑,刺得我胸口发闷,如同自己受了莫大委屈却无处宣泄一般难受。 小心翼翼的扛起付雨辰,我真想就这么跑了,可妞妞还在屋里,只好紧盯着桃花女向屋子挪步,桃花女身子不动,脑袋却跟着我的身影转,一双死人眼滴溜溜转动,死死锁在我身上。 我到了门口,桃花女用膝盖走路向我爬了过来,吓得我赶忙钻进屋子把付雨辰放下,只希望木门上的两个门神能拦住她。 虎子也蹿进来,老黄牛还在门外,它是不怕的,我估计左红莲都奈何不了它,老牛被树猴子踢一脚,就敢上杏桥山把五乘的碑踹到,一只小女鬼肯定伤不了它,只是它也对这种亡魂无力罢了。 紧紧关住门,我扒在窗户上露出半个脑袋小心打量着桃花女,她就跪在不远处,不住的对着窗户磕头,啊啊乱叫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脸上悲愤和请求的意味很明显,她好像是要我帮忙?应该是帮她报仇吧! 我现在心里毛毛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记得在碗子村老村长将那个小道士的故事时说了一句话,明里刑法相系,暗中鬼神相随,这个句话原本的意思是叫人不要作恶,既有法律约束,也有鬼神盯着,可到我这里却换了一个意思,鬼让我帮她报仇,把害她的人干掉,然后警察叔叔再来找我麻烦,难道我真是倒霉催的? 看桃花女的架势,今夜显然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不答应她,说不定一会就要血海滔天,我已经在左红莲那里欠了笔债,再被桃花女跟上倒是也无所谓,就怕会拖累爷爷。 正在犹豫不决的当口,我却看见牛哥慢悠悠的走向桃花女,小尾巴像狗一样剧烈摇摆,好像向主人讨宠一般,它的大脑袋凑到桃花女身边,很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桃花女也是一样的亲热,伸手轻拍它的大嘴巴,然后牛脸与鬼脸紧紧相贴,两行清泪变成了四行。 一鬼一牛,相拥而泣,它们如痉挛般的掣动在一起。 天呐,牛哥叛变了,或者说他俩早就认识!这桃花女不会是我奶奶吧? 我还没从错愕中缓过神,牛哥已经踱到屋外,一脑袋撞断木栓子,探着脑袋进来哞的来了一嗓子。 我听不懂它的话,牛哥也不啰嗦,张嘴咬住我的衣服,干脆利索的拖了出去,这一刻,只有狗才是人类忠实的伙伴,牛靠不住了。 虎子亮着犬牙,压低脑袋对牛哥低声呼喝,牛哥斜眼瞟它,揪着我往外拖,虎子后腿猛蹬扑了上来,却被老牛一脚踢飞在角落里,嗷呜着不敢再上前。 踉踉跄跄的到了院子里,牛哥松开嘴用大脑袋拱我的腰,将我推到桃花女身前,我真是无奈到哭不出了,怪不得人们总说最坚固的城墙,也可以从里面攻破,饶我精似鬼,也料不到会出牛哥这样的叛徒! 我被牛哥奉上,桃花女没有欣喜,而反更加悲痛的磕头,她的额头重重砸在地面,却不能扬起尘土,也不会发出响声,唯一能证明她心境剧烈的,只有那一头似火焰般疯狂跳动的头发。 “那个您找我有什么事?”我很忐忑的对她说:“大人不在家,您能下个月再来么?” 心里迫切的希望桃花女说好,飘然而去,等爷爷归家时再来自寻死路,担心她的回答,更被桃花女不停闪烁的恐怖身影所震撼,冷汗一瞬间打湿了后背,可她缓缓抬头,撩开长及后腰的头发,露出脖子上的一道三个手指粗细的勒痕。 这痕迹也不知是被什么样的绳子勒出来的,居然生生划开了皮肉,让她冰一般森然发白的脖颈翻卷出上下两层带着碎肉沫的伤口,桃花女十根瘦的仅仅裹着一层皮的指头,插进那道伤口里,尽量向我展示着她的凄惨。 腐肉,碎皮,血丝,我的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将隔夜饭也吐出来,却不得不强作镇定,皱眉板脸的说:“您为什么给我看这个呢?我知道你死的惨,但我真的没办法帮你,你仔细看看,我只是未满十八岁的小孩,而且你现在也变成鬼了,谁负过你,你亲自去报仇不好么?” 桃花女脖子上的伤口胡乱翻动起来,她的嗓音就好像那半夜出没枭,哪怕没有恶意也会让人不寒而栗。 桃花女就这样叫着,但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不知道是她这种鬼不能说话,还是脖子上的伤口让她无法吐出人言。 发现我脸上不解的神色,桃花女落寞起来,她将脸深埋进稠密的头发中,肩膀微微抖动,联想到她是身世可怜的女鬼,我不禁有些同情她,好言劝道:“你找我也没用,真的,你下个月再来,到时候你有什么冤屈”思索一下,我不敢把话说的太满:“我找人帮你,但这可不是答应你,你也不能因为这个缠着我。” 桃花女无动于衷,依然深埋着脸,过了好一会,她缓缓抬头,用一种说不清的眼神剜了我一下,左手斜指向天空。 我顺着望去,她值得地方是杏桥山,杏桥山山顶。 那个爷爷一直不让我上去的地方,哪怕山上的五乘,狐狸精,山女,这些奇异的生物都被我一一结识后,还不让我上去的地方。 “姐姐,那地方我真的不敢去啊,听说”回过头,正想解释,却没看到桃花女的身影,在院里扫视一番,却发现她居然挂在桃树上,依然是那根白绫,依然是那个姿势,脚面紧绷,双手紧贴,全身僵硬,脑袋侧歪。 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赖着不走? “牛哥,你劝劝她,咱家什么情况你最了解,爷爷不在,我除了吃饭睡觉还能干啥呢?”正想让牛哥做个说客,他居然脖子一样,扭着腰踱到桃花女脚下,安安稳稳的跪坐在地上,不停用脑袋蹭她的腿。 哎,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女鬼根本不是付雨辰带来的,而是老牛看见爷爷走了,专门找来欺负我的。 愿意挂就挂着呗,就当多了件装饰品,别人家还没有呢。 整整一夜我都没有合眼,不时扒在窗户上偷看桃花女,她也一晚上没动,就歪着脖子挂在那里,脸对着窗户,有时候见到我,还怪笑一下。 不对劲,既然桃花女有事求我帮忙,为什么三番四次的吓唬我呢?还有初见时,牛哥直接把我撞在墙上,难道当时它还不认识她? 想不通,便不想。 我不知道付雨辰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当我无意间看她时,一双大眼睛就瞪得圆鼓鼓,她的第一句话是:“方航,我不抓你了,也不当警察了。” “为什么?” “累,心累。”付雨辰幽幽的说:“死的惨的人,变成鬼找罪犯报仇吧,没变成鬼就说明死的不惨,我又何必多事呢?万一哪天触了霉头被鬼跟上,我可怎么活呀” “唔,你说的很有哲理,有机会介绍一个和尚给你认识。”趴在床上,我往她身边靠了靠,胳膊肘轻推她一下,小声的说:“付姐姐,你看那里有什么!” 付雨辰软绵绵的从床上爬起来,向窗外看去,一头雾水的说:“啥也没有!” “你仔细看看。” “唔你家的桃树,还有那只懂人话的怪牛。” “看不见鬼么?” 付雨辰停顿,重重在我腰上拍了一下,嗔怒道:“别吓唬我,大白天的哪有鬼!” “那就有一只。”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就爬起来盯着桃花女了,本以为她会散去,没想到依然挂在那里,虽然桃树荫将她遮住大半,可鬼不在白天出现并不仅仅是怕太阳,而是随着阳光世间腾起的阳气对它们伤害极大,或者说触之即死,但桃花女居然不怕,我估计是桃树的缘故? 付雨辰问我昨夜她昏过去后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了个大概只隐瞒去桃花女还在院里的事情,这个女警察听完之后就苦着一张脸,两道柳叶眉蹙到一起,很惆怅的说:“其实我想去山顶看看,可又怕被鬼缠上,方航,你真的不准备帮她么?” “不是不帮,是没法帮,我爷爷说山上埋了一群死人,如果桃花女跟他们有关系,难道我还把那些人挖出来鞭尸?万一搞出一堆僵尸,咱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去看看吧,现在可是白天,不会有鬼!” “呵,那你去桃树底下看看。” 付雨辰没搭理我,在她的行礼里翻了一阵,居然真的出了门,我透过窗户紧张的看她,一头红发被阳光照得异常刺眼,她去厨房翻出一个干净的塑料盆,又舀了水,居然蹲在桃树下面刷牙洗脸,还假仁假义的揪了一把干草跟牛哥套近乎。 桃花女就在她头顶悬着,付雨辰刷牙时童心未泯,一口带着牙膏沫的水噗的喷了出去,不知道她眼前是怎样的场景,我看到的是桃花女半条裤子上水迹斑斑,一直恍若呆滞的桃花女眼珠向下转动,绣花鞋在付雨辰头上轻点了一下。 上午十点,杏桥村后山,付雨辰骑在牛哥背上,左手拿着镜子,右手不停蹭着额头,怨气冲天的抱怨:“方航呐,你们村的水质有问题,你看我头上的红印子,一定是过敏了!” “别逗了,这可是井水,你是什么人?太原人!你找出另一个水质空气比太原更差的地方我看看,而且你没有发现那个印记和鞋印很像?” “咦,确实挺像,昨晚你趁我晕倒的时候踩我了?” “懒得理你。”走到半山腰,我拉住牛哥鼻子上的绳子,苦口婆心的劝道:“牛哥,你这么做就不合适了吧?妞妞还在家里,我能跑到哪去呢?没必要走到哪都跟着吧。” 一直通灵的老黄牛装傻充愣,摇头晃脑假装听不懂我说话,偶尔还伸出长舌头舔我。 有这头死牛跟着,想找老狐狸帮忙都不行,就算它不跟,我也不认识路,真是让人惆怅呐。 如今已是立秋之际,虽然树叶苍翠依旧,可林子里偶然的秋风却有些冻人,我抬头眯眼,看着光秃秃没有一点绿色的山顶,很犹豫要不要趁着白天上去看看。 在杏桥村的这段时间,牛哥对我总是照顾,它不会趁爷爷不在的时候害我,我估计它与桃花女是老相识,有什么事求到爷爷头上,爷爷不答应,所以挑了这个时间想赖在我身上。 爷爷还有一个月才能回来,现在桃花女老老实实在树上挂着,谁知道过段时间会不会怨气加重开始害人? 就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如黄鹂讴歌,百灵高唱,将我一缕灵魂都牵了过去:“方航哥哥,你怎么上山了?我还准备下去找你呢。” 树荫处,山女穿着素色的布衣,扎起马尾辫,那对可以忘穿秋水的双眸弯成月牙,尖尖的下巴颏微微扬起,笑眯眯的捧着一个玉质花盆,与白玉相接的皓腕如雪凝,比白玉更白,更润。 桃花女?去一边吧,谁还顾得上她。 山女的裤脚有些短,堪堪遮住脚踝,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旧裤子,洗干净就穿在身上了,我有些心疼,急忙跑去接过花盆,柔声道:“你怎么下山了?” “去找你啊,你怎么上山了?” 语噎,沉默片刻后说道:“上来溜狗。” 山女踮起脚,目光越过我的肩膀说:“好漂亮的姐姐,可是没有虎子啊!” 大拇指一翘,我指着牛哥说:“它就是,斗牛犬的变种,比较像牛。” 山女的眼睛更弯了,笑声如海边风铃,悦的我心神激荡。 山女,我家来了只鬼,你快救救我我也是男人,这样的话说得出口么?别逗了,宁可被桃花女弄死,我也不会说的。 第四十九章老虎吃花 付雨辰乍一见到山女,居然很警惕的问她是谁,山女狐疑的打量了我一下,挺起小胸脯说她是我的女朋友,然后付雨辰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怒气冲天骂我是个负心人,还说最恶心我这种不要脸的男人。 山女不高兴了,水雾蒙住明眸,抱着花盆钻进树林里,付雨辰拍拍老牛的屁股,诅咒声冲天的下山。 这女人一定受过刺激。 “山女,你觉得我会喜欢那个老女人?” “那她为什么说你是负心人?” 我抱着花盆,拖住山女的手解释道:“心里阴影呗,她一直以为妞妞是我女朋友,我也没跟她解释。” 山女撅着嘴说:“你为什么不解释?” “咋解释?说我的女朋友在山里住,是根植物?”我耸耸肩膀无奈道:“而且她是警察,因为我表哥的事来找麻烦,我也懒得跟她说那么多,你想啊,就算我跟她有猫腻,也不可能来这里幽会,杏桥山上的风吹草动,哪能瞒得住你这双轻灵的明眸呢?” 山女噗嗤一声笑了,轻轻捏我的掌心说:“那咱们下山吧,我是专门下山给你做饭的。” “你不是不能离开杏桥山么?” “我把自己带上了。” 我胳膊一僵,才明白过来花盆里的植物居然就是山女,那株被爷爷温养了十几年的青藤。 捧起花盆,我仔细打量这株植物。 青藤,落叶缠绕藤本植物,茎带木质,枝绿色,光滑,有纵直条纹,叶互生,每天七月开花。这是上一次见到山女之后我在字典里查出来的知识,脑中也幻想过无数次与植物热吻相互抚摸的画面,而今天见到真容,完全没有一亲芳泽的**。 真庆幸自己没有变态。 把花盆捧到面前,凑过鼻子轻嗅,一股淡淡的草木气息,顶端那朵白色的小花散发着微香,有种沁人心脾的舒爽,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山女的青藤真的如此神异。 身边的山女忽然动容,她轻抚着我的脸,痴醉了一般诉说:“方航哥哥,很久以前,我还不认识爷爷的时候,有个小男孩看见了我,就像你刚才那样凑过鼻子轻轻的闻我头上的那朵白花,可能是觉得香,便要伸手摘下,我害怕极了,借着风在他身上抽了一下,他疼的龇牙咧嘴,捂着腰跑了,后来爷爷发现我,经常抱着书坐在悬崖下给我念,有一句话我一直映在心里,和那个男孩,和你,刚才的动作很相符。” “什么话?” “我心中有猛虎在细嗅蔷薇。” 我心中有老虎闻一朵花?老虎改吃素了?我拿脑袋担保这么没逻辑的话一定是外国人说的。 虽然不明白,却可以理解山女心中的痴念,我也想回应她的呢喃,可那个小男孩让我很愤怒,好像胸口有火山喷发,恨不得找见他毒打一顿。 “那个该死的小男孩呢?” “投胎了。” “呵呵,便宜他了!” 拉起山女的手,我想带她回家,却忽然想起院里还有女鬼挂着,付雨辰看不见,但山女一定看的见,我便索性摊牌,问道:“山女,山顶上有什么?” “有悬崖,我就住在悬崖下面。” “那些死人是怎么回事?” 山女歪着脑袋沉思:“好像是几十年前烧死的吧?我也不太清楚,听爷爷说以前闹得挺凶,后来那个死和尚经常坐在坟前对着山顶念经,久而久之他们也就安分了,不过有些想上山顶的人也被我拦着,倒是不知道他们是真的安息,还是没机会害人。” “那些死人里有变成桃花女鬼的么?” “桃花女?那不是被辜负之后上吊自杀的新娘么?应该没有吧,听爷爷山顶的别墅是一家有钱人盖了,专门给长辈休养的,不会有人在那里结婚。” “哦,那什么,我跟你说个事,”我挠挠头:“你先别去我家了,有女警察在也不方便。” 山女低下头,嘟着嘴固执道:“就去。” 说完这两个幽怨的字,山女抢过我手里的花盘就要下山,我赶忙拉住她说:“哎,跟你说实话吧,我家闹鬼了,桃花女鬼”我把桃花女的事一字不落的讲给山女听,她的脸色越来越冰冷,等我全说完之后,瞬间感觉这片山林里的温度降低,好像我身边的俏美女孩变成了万年寒冰。 “方航哥哥,你家的老牛是爷爷在路边捡来的,很有可能与桃花女有关系,但是爷爷刚走她就来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牛哥是内应。” “不会的,老牛应该是后来才发现桃花女的身份,不然也不会撞你,杏桥山是个很特殊的地方,不然也不会有妖精不远万里迁徙过来,更不会孕育出我,但爷爷为什么会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山上有你和五乘,妖精怎么敢找我的麻烦呢?” 山女一字一句,认真道:“可是现在那个死和尚在哪里?” 是啊,五乘去哪了?不找他时他无所不在,昨晚我找他鉴定付雨辰的身份,反而找不见了,后来去找老爷爷他们的亡魂,桃花女是从山上下来的,如果她真的跟着我们,为什么要绕一大圈堵截? 这个贱和尚,居然敢阴我! 虽然很不愿意,却不得不说:“山女,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上山看看喽,我虽然不喜欢五乘,但他应该不会害你,最多最多就是算计爷爷,上山看看也没什么。” “咱们收拾东西跑呗,等爷爷回来再找他算账。” 山女精致的面容一瞬间变成了苦娃娃,她为难的说:“我不能出杏桥村,可你一个人出去,会被那个淹死的女人害了的,咱们先回家吧,等晚上让你家的老牛带着我们上山,”山女挥舞着小拳头,眯着眼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耀武扬威道:“放心吧方航哥哥,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我会保护你的!” 苦笑,很丢脸的感觉! 下山的时候,山女问我为什么给她起个名字叫方盈盈,我说小时候看笑傲江湖,感觉任盈盈是个古灵精怪,开朗活波却很有思想的女人,就想让她也叫这个名字,然后山女笑容更深,笑的像吃了蜜,她说自己从变成人之后就是这副模样,长不大,变不老,爷爷怕她无聊就乱七八糟买了许多书让她看,笑傲江湖就是其中的一本。 山女说了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令狐冲和小师妹见面的时候,任盈盈在屋外帮他们守门。 这句话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 回到家中时,桃花女已经不见了踪影,山女说桃花女挂在桃树上就好像鳄鱼进了水里,虽然比在陆地上更加灵敏,却不代表鳄鱼耐得住开水,桃花女奇特厉害,也不可能扛得住日到中天。 付雨辰就坐在那张她带来的躺椅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晒太阳,这女人又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短袖,粉色短裙,脚上套着调皮的娃娃鞋,她不知道,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担心桃花女还挂在树上,进门之前先扒在围墙上偷看了几眼,将她裙底的风光尽收眼底,白色的! 进了院子,山女对付雨辰点点头便径直去看妞妞,她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态度,毕竟妞妞是我从小的娃娃亲。 “方航,这个女孩是谁?” “我女朋友。” 付雨辰寒声道:“杜妞妞呢?” “娃娃亲,包办婚姻,我一直在努力拒绝。” 付雨辰了然的点点头,居然拍打我的肩膀说:“嗯,姐支持你!” “咦咦咦?别套近乎,你什么时候走?现在也见到鬼了,不用抓我表哥了吧?” 付雨辰正色道:“不抓,但是我要为这个保护弟弟的好男人洗刷罪名,我估计他失踪就是为了找你,我再等几天,等不到再说。” “那你去城里等呗,我家闹鬼。” “我知道,晚上就走!” 正跟付雨辰有一搭没一搭的神侃,山女忽然从屋里出来,面色从未有过的阴沉,她手上抓着一个巴掌大的小雨伞,就是古装剧里经常见到的油纸伞,只是这个小了许多。 山女走到我面前,认真道:“这是哪来的?” “我不知道。”问付雨辰:“你带来的?” “不是,我是来破案的,怎么会带着小孩的玩具!” 山女将油纸伞撑开,指着花里胡哨的伞面说:“方航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一个八卦图形的伞面,我感觉到一丝沉重,接过伞仔细打量。 八卦的图案是一个圆形的太极阴阳图,周边包围着八个卦象,卦象有许多小横杠,也是代表阴阳的意思,“一”代表阳,“--”代表阴,天乾卦相是三个一,乃是极阳,地坤卦象是三个--,自然是极阴,其余的就是阴阳不等,但八卦总体来说却是阴阳平衡。 伞面上的八卦图案是残缺的,所有阳卦一个没有,而那些明明是团阳抱阴的卦象,居然全部画了三个--,哪怕爷爷给我将这些的时候不太想尽,我也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阴阳交错时自然会平衡,只有阴没有阳,就只能孤阴长生。 仔细观察才发现这些代表阴气的--并不是被人画上去的,好像是被水打湿后自然而然形成了这个模样。 “方航哥哥,屋不打伞,林不掌灯,有人把这伞仍在妞妞的床下聚拢阴气,你看这些卦象就是说明那个屋子里的阴气重的离谱,已经到了凝结成水的地步了。” “五乘做的?他做这些干什么?” “聚阴喽,吸引那些游魂野鬼往这里来,”山女郑重的说:“你是不是惹上别人了?五乘应该不会这样做,你不是吃过木太岁么?这东西对你没有用,反而是妞妞五感全失,很容易被鬼上身的。” “方航哥哥,今晚咱们先不上山,把这个解决了,你认识小孩吗?年纪越小越好,叫他们来看看这院子,到了晚上我估计会百鬼夜行了。” 第五十章婴尸 “方航哥哥,我说年纪越小越好,并不是说需要一个婴儿,就算他能看见鬼,难道能告诉咱们么?“ 坐在小板凳上,山女双手支着下巴,很无奈的对我的智商表示了怀疑,她说年纪越小越好,我就找堂姐把刚生的儿子给抱来了,这才两个月大,小鼻子小眼的可爱极了。 并不是我智商低,而是没想到她看不见鬼,需要小孩帮忙而已。 我认识的小孩只有三蛋和猪仔,只是这两个家伙来了,除了坏事我找不出他们任何用途。 付雨辰将我拉到屋子里,小声询问山女的来历,我解释说是一位得道高人的女徒弟,她这才恍然大悟,马不停蹄跑去献殷勤,想让山女跟她去太原,助她成为一代辣手女神探。 在我的推波助澜下,付雨辰挑了一身衣服送给山女,是一条白色的长裙和一双高跟鞋,都是来杏桥村之前买的,山女犹豫着不敢穿,眼中却冒着极度热切的火焰,素净的脸蛋腾起两片红晕。 山女的容貌精致美艳,仿佛仙自一般的清丽并娇俏,更有着不堪一握的纤腰和两条细长却又圆润的双腿,小屁股也是翘挺挺的,但不得不说,人无完人,山女没胸。 虽然比我的大,却不如付雨辰那般挺拔高耸,不过我是知足的,毕竟是植物,有胸的植物那是长树瘤子了! 日到高头,在屋里藏了有一阵的山女出来,一席白裙,下摆荡漾在玉一般圆润的小腿处,也许是穿了高跟鞋的缘故,原本就纤细挺直的**更加修长曲滑,山女羞答答的露出半个身子,始终不敢走出来,她的脑袋藏在门里,露出的脖子却是一片粉色。 “山女,快出来。” 只见摆手,不见容颜,一副小女儿般的鸵鸟心态。 九天仙女下凡尘,只有这一句话能形容她了。 付雨辰艳羡山女,揪着她叽喳叫嚷,说是世间男人千千万,怎么就挑了我这么一个不争气的? 我哪里不争气了! 风光虽好,却总是短暂,整整一白天,我关起门独自欣赏两个美女,太阳不合时宜的渐渐落山,到了夕阳那一刻,院子里多了一抹红色,桃花女又挂在树上,一双死鱼眼转动,落在山女身上后极为动容,居然缓缓流下两行血泪,她从桃树上下来,盈盈跪倒,又是那般磕头祈求,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什么。 老牛依偎在她身边,两只前蹄弯曲,将头埋在地上,也在为她祈求。 山女冷哼,根本不在意桃花女撕心般的嚎叫,她径直走到桃树下,摘下一颗缩瘪的桃子,擦去上面的绒毛后凝神打量,对我说:“方航哥哥,白天有人来过这里。” 我看看付雨辰,她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应该是我们上山的时候,有人溜进来了,当时家里只有虎子和妞妞,也许桃花女也在,但从这三个不同的物种嘴里显然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桃子被人摸过,已经不活了。” 山女举着那颗桃子给我看,这个季节,桃子倒是成熟,可我家院里的这棵桃树显然不是爷爷为了吃水果栽种的,桃子没经过授粉也不能吃,前几天就结了几颗,都是酸涩苦燥的。 “杏桥村有孕妇么?”山女又问。 我摊手无奈道:“不知道,村里的人我也认不全。” “方航哥哥,世间最毒的东西不是蜂尾针,也不是女人心,而是孕妇手,有个孕妇摘了你家的桃子,回去之后剁碎埋进自家地里,如果再把你家的树砍断,就会夺走气运,无论你还是爷爷,或者你的其他直系亲属,都会变得诸事不顺,甚至有血光之灾。” 孕妇还有这种能力?我问道:“你怎么看出来这桃子被人摘过?” “你忘了我是什么?”山女莞尔一笑:“这些花呀草呀,有什么变化我全知道,只是白天的时候阳气太重,而且我也没留意这棵树,现在那个来了,我才注目了几眼。” 孕妇有一毒一宝,毒的就是孕妇手,宝则是孕妇乳,是生了孩子之后第一次哺乳的奶水,因为这时候的奶水是婴儿来到人间第一口吃的,如果被人抢走,等于断了这个婴儿的食路,会让婴儿一辈子吃不饱,换言之就是永远不会富贵,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有些明星模特产后为了恢复身材,很抗拒母乳喂养孩子,但也许是母亲的天性,也许是眼界开阔,第一口母乳绝不会吝啬,当然也有一些铁石心肠的,硬是一口也不给孩子吃,那这个孩子的未来基本上没戏了,就算不考虑玄而又玄的风水气运,摊上这样的妈,小孩能得到好的教育? 再说回孕妇手,毒的并不是孕妇本身而是肚子里的婴儿,在道士们的理论体系中有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婴儿得父精母血而孕育,在腹中就带着先天之气,出生后随着年纪增长慢慢散去或被尘世的浊气污染,这也是为什么小孩能看见鬼的原因。 不光是山女,爷爷也给我讲过一个说法,有能耐的道士懂一种胎息之术,就是不吃不喝,像婴儿在胎盘中一样沉沉而睡,以此来吸纳先天之气,不过这是传说中的道法,爷爷说他也不会。 胎息,顾名思义,说的就是婴儿栖息,孕妇吃了食物化为气血,婴儿就吸收这个维持生命,而孕妇手接触过的东西,很容易被腹中婴儿吸收,所以孕妇容易招惹脏东西,主要还是婴儿会吸阴气。 桃树在我家结果,就是我家未来的成果,孕妇摘走之后埋进自家地里,就是把我家未来几年的气运夺走换到她家,但打断骨头连着筋,气运这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抢走的,这棵桃树也能慢慢吸回来,所以要连桃树也砍断,才能让这种害人的阴招成功。 山女说这也不是高深的邪术,一个月后爷爷回来很轻易就能化解,但眼前却有一个严肃的问题,如果联系到那个油纸伞上,只能说明有人在针对我家,而这个人不会等到爷爷回来。 山女对我说这些的时候,付雨辰不知道哪弄了个小本居然在认真的做笔记,山女也不在意,浅笑着,骄傲的说:“放心吧方航哥哥,我会保护你。” 这句话一出,付雨辰看我的眼神更加鄙夷了,别说她,我也挺瞧不起自己的。 忽然间,院门被敲响,我提了一根木棍过去开门,三蛋流着鼻涕穿着开裆裤站在门外,门刚开了一条缝就削尖脑袋往里钻:“九哥,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什么东西?” 三蛋钻进来,手里抓着一个盒子,没有回答我而是向老牛跑去,刚跑了两步忽然停住脚,哇哇的哭了起来:“九哥快救我啊,你家有个女鬼。” 三蛋一边抹眼泪一边坐在地上嚎啕,他指着桃花女不停大叫:“爹,娘,快来救救我啊。” 山女横跨一步拦在他面前,哄孩子一般将他抱在怀里哄着:“小家伙不哭,那不是鬼,是你看花眼了。”山女脸色变得冰冷,她扭头瞪了一眼桃花女,桃花女立即起身走上桃树,身影渐渐变淡。 三蛋扭头一看,确实没了鬼影,这才惊魂未定的说:“九哥,有个老爷爷让我把这个给你,我也不朝你要好处,回家了。” 我接过他手上的盒子将门关住,既然来了就留下吧,谁让这个小家伙自投罗网呢。 打开木盒,是个小一号的木盒,再打开,是个更小一号的木盒,挂了一把精致的铜锁,也不知道是哪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我也懒得撬锁,放在地上用斧头直接劈烂,木盒破碎后,斧头砍在一个僵硬的东西上,是一个两分米多长的小铜盒子。 我问山女这是什么,她摇摇头接过去看了两眼,眼神顿时变得凌厉,缓缓解开小铜盒的盖子,刚看了一眼又急忙关上,挡住付雨辰和三蛋的眼神,小心的让我看了一眼。 铜盒子里装着一个大头娃娃,确切的说是干瘪,毫无水分的婴儿尸体,布满褶皱的暗红色皮肤紧贴在根根骨头上,四肢只有我的食指那么长,脑袋却有一个拳头大,眼眶深陷没有眼珠,嘴巴大张露出两排丁点大小的黄色牙齿,一条萎缩了的舌头冒出一个尖,上面还钉着一根钉子。 “九哥,里面装的什么?”三蛋扒住我的胳膊,踮起脚张望。 我严肃的问道:“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刚才我和堂哥去山上玩,碰见一个老爷爷,他让我把这个给你送来。”停顿一下,三蛋很小心的说:“他可没给我好处。” 我揪着三蛋的领子在他身上摸索一番,找出一张红色的纸。 面额一亿元的鬼钞。 我厉声喝问:“那老头在哪?” 三蛋吓了一跳,缩着脖子说:“不知道,他给了我东西就上山了!” “长什么样子,你以前见过没有?” 三蛋哭腔道:“我没见过他,不是村里的人,他是个瞎子,看上去很老,有**十岁。” 山女用目光询问我,我摇头告诉她并没见过这个人。 山女又盯着婴儿的尸体看,眉头越皱越深,最终苦笑道:“方航哥哥,这小孩舌头上的钉子钉过棺材,是专门辟邪用的,你应该知道这是谁了吧?” 棺材钉?爷爷说过,那这个小棺材里的东西只能是他了。 饿殍。 第五十一章亡魂夜1 那夜五乘给饿殍超度,引来了不化骨,我跑上山,老祖宗们附在泥人身上跟不化骨搏斗,后来李冉将我掳去,山女救了我,回家之后爷爷已经将饿殍和不化骨都收拾了,具体的经过一字不提,无论我如何逼迫他也不说,后来发生了海牙暴毙的事,我都快将那夜忘记了,居然有人将饿殍送了回来。 我一直以为爷爷和城隍庙里的老人离开是找那个调皮鬼的麻烦去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我将山女拉到角落里小声问道:“你知道爷爷怎么处理饿殍和不化骨的么?” 山女说:“这个铜盒子是阴棺,许多道士都有,你看着边缘有几个小孔,就是专门拧棺材钉的,但是这个的钉子都没了只剩下舌头上的一个,应该是有人散了饿殍的怨气,用着钉子压了他的小尸体,至于说不化骨,应该是爷爷打碎了吧?” “真的?爷爷说不化骨很难对付,怎么轻易就打碎了?” 山女眨眨大眼睛,问道:“你知道那个不化骨的来历么?” “不知道。” “那我也不告诉你。” 我正要再问,山女忽然探头在我嘴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说:“别逼我好么?” 我傻兮兮的说:“好。” 远处天边,一轮红日已被山头遮住大半,山女抓着铜盒子急忙对我说:“方航哥哥,开始我以为只是阴气重会吸引一些亡魂过来,但现在来了这个,显然有人专门针对你,咱们得赶紧准备,不然搞不好会大祸临头的。” “你说,咱们怎么做?” 山女狡黠一笑:“最简单的办法,人多力量大,把杏桥村的人全部集合起来,用活人的阳气和生气逼得那些鬼不敢靠近,只要把今夜撑过去,明天咱们上山处理了桃花女的事,看看能不能找见那个死和尚,爷爷不在,这事还得找他帮忙。”山女很内疚的说:“是我没用,帮不上你太多。” 安慰了山女,我和三蛋去找他爹,其实我觉得收拾东西逃跑才是整理,那家伙在我家放了油纸伞,大不了我们躲到山上去,何必要留下与他死磕?不过山女在侧,我也不好意思干那种临阵脱逃的事,男人的虚荣心,是步入坟墓的必要条件之一。 人多阳气壮,这是硬道理,可山女让杏桥村的人全部集中在我家显然不现实,一来人家根本不会听我的,再一个家里也放不下这么多人,既然数量不够只能提升质量了。 我去找三蛋爹,他是村长又是我姑父,这样的亲戚也没啥可隐瞒的,我便把实情说了。 听说有人要搞我家,他也是极担心的,况且山野小村,对怪力乱神本就深信不疑,三蛋爹早几年在城里干过某些暴力又不正当的职业,此时凶相鄙陋,进屋翻出那把刀刃缺损的破刀就要跟我去砍鬼,他说鬼怕恶人,有他在当保万世平安。 我嗤笑道:“姑父你别闹了,你这破刀连狗都砍不死。” 三蛋爹怪笑道:“小屁孩懂啥?姑父年轻的时候犯过些错误,有些脏东西缠着姑父不放,你爷爷的一个和尚朋友就送了我这把刀,放在床下后再没做过噩梦,别说是几只小鬼,你把阎王爷叫来姑父都给你劈了他。” 我心肝一颤问道:“那和尚叫啥?” “五乘?好像是这个名字,”三蛋爹缅怀道:“真的好想再见那个大师一面啊,可惜人家是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见他这么崇拜五乘,我也没敢说这次的事就有这个死和尚参了一手,只是好言相劝,说我联系到爷爷,爷爷出了一个主意,多找些青壮年在我家热闹一晚上,只要保住今晚平安,明天就有办法。 三蛋爹对我爷爷颇为尊重,当即不在坚持单枪匹马去砍鬼,将那把不只是柴刀还是砍刀的东西架在脖子上,摸着下巴咂嘴道:“狗娃,需要多少人呢?” “越多越好,最好是年轻力壮,没结过婚的。” “越多越好。”三蛋爹小声嘀咕:“你也知道咱家在村里有些尴尬,要不是姑父还认识镇上的几个领导,说不定连村长也当不上,这次要那些白眼狼帮忙,三五个还好说,三五十就有些困难了,毕竟事关鬼神,姑父也不敢说那些人敢不敢。” 我拿出一万块钱塞给他,三蛋爹一直推脱,好不容易劝他收下我说道:“咱们别说我家闹鬼啊,找个借口把人骗过去,一晚上好吃好喝的招待的,大不了再给他们些钱,还怕没有人去?” 三蛋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让我先回家,他笑眯眯的走了出去。 最近天黑的早,快到六点半的时候,门外传来阵阵声浪,我出门一看,三蛋爹提着个东西,后面跟了六七十人,都是推着车抱着锅浩浩荡荡的赶来,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不过毕竟是村长,没这两下子早让人撵下去了。 那群人冲我打了个招呼,就在院里院外开始忙活,有的支桌子有的生火驾锅,还有几个大娘扛了半袋子面,就在院里忙活,三蛋爹鬼鬼祟祟的把我拉进屋里,得意的说:“狗娃,这才是第一波,一会还有不少人要来,姑父办事妥贴吧?” 我拍马屁道:“必须的,杏桥村村长舍你其谁?” “那什么,这次的事过去记得把你大伯他们叫来,我骗这些刁民说咱家要出钱写村志,从今夜开始收录每家老人的过去,这才来了这么多人。”三蛋爹有些不敢看我:“姑父只能帮你到这了,后面的事怎么摆平,还得靠你大伯他们。” 听了他的话我差点没气死,写村志是好事,杏桥村的村大队也有一本残破的旧书记载了村里的过去,但三蛋爹的意思是找人编成书籍,印刷出来每家一本,这村志一出,村里的人谁不说他有本事,为村里做了大贡献,我找他帮个忙,没想到把自己也给算计进去了。 村民们在外面热闹,要连搞三天的红火,这倒是个驱鬼的好办法,可这一趟下来,我那三万块钱估计连影子都剩不下了。 山女和付雨辰在屋里坐着,我把这事对她说了,山女无所谓的点点头,只说这样一来今夜注定会安稳,她让我把装着饿殍的小铜盒子找机会埋在院子里,那群热闹着乱窜喝酒的人踩着它走来走去,饿殍注定翻不起浪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踏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太阳落了山,天色渐渐变暗,等到繁星点点的时候,月光洒下一片莹白色,我家院里却吵闹翻天,欢腾似火,别说是阴测测的亡魂,就连喜好安静的人都不敢靠近,看来今夜注定热闹至极,那些循着阴气赶来的游魂野鬼,应该会被这一幕吓坏了吧? 酒过三巡,许多男人喝的东倒西歪,嘴里叫嚷着不找边际的话,杏桥村的流水席最后一幕就是吃面,几个村妇围着热腾腾的锅煮面条,山女嫌吵没有出去,我和付雨辰端着两个碗去捞面,她的出现让许多没见过漂亮女人的村民啧啧称赞,但付雨辰冷着脸,对他们极富有侵略性的目光视而不见。 面条锅围了不少人,都端着碗边聊边等,几个男人窃窃私语眼睛猥琐的转动,话题不离付雨辰的胸和屁股,我小声劝她不要生气,正说着话,付雨辰忽然转身,一巴掌扇在身后的一个男人脸上,她的面色冷若冰霜,脸蛋却红扑扑。 那男人被打了,不怒反笑,甩着手得意的说:“挺有弹性,比我老婆的屁股舒服多了。” 四周围着的男人一愣,骤然间哄堂大笑,更有几个拍着大腿显出很夸张的模样。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句话是我爸告诉我的,他说自己不喜欢和老家人打交道并不是嫌贫爱富,而是很多人素质太低,谈不到一起去。 纵然付雨辰的工作再强硬,她的性格再坚强,也是个女人而已,一个男人调戏她可以愤怒,可被这么多的男人用异样的眼光侵略,用轻浮的欢乐嘲笑,她委屈的蹲在地上哭了,再也看不出那个高傲的女警察模样。 我拉着她的胳膊扶起来,将她推到身后,舀了一碗滚烫的面汤泼在那个男人的脸上,顺手将瓷碗砸在他脑袋,怒骂道:“你他吗找死!” 这个叫不出名字的男人捂着脸惨叫着后退,几个与他相熟的人喝骂着小杂种之类的话冲上来,我抄起切面的刀胡乱比划:“来啊,老子砍不死你们,以后是你们孙子。” 这段时间受的委屈大发了,妖魔鬼怪,谁来了都顺手欺负我一把,真拿哥们当软柿子捏呢? 一时间院里的吵闹声更大,许多不明所以的人上来拉架,大部分都冲着他们扑去,只有几个老成的长辈沉声让我把刀放下,三蛋爹也喝了不少酒,跟着他的狐朋狗友摇晃着走来,问清发生了什么事后,脸色阴沉到极点,上去就对着刚才笑声很大的男人扇了两巴掌。 被打的男人愣了,正要翻脸,忽然被围着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惨叫,人群潮水般退开,露出被我泼了面汤的那个男人,他脸上起了不少燎泡,更恐怖的是嘴里不停流着血,他狞笑着咀嚼什么东西,更加浓稠的血水流出,他的脚下有一个人,正捂着血肉模糊的肩膀在地上打滚。 刚才围着他的人喊道:“大壮疯了,他把二蛋肩膀的肉咬下来一块。” 话音刚落,大壮吞下嘴里的血肉,伸臂成爪,抓向离他最近的人,呜呜的啸叫着,眼中闪着狂热的火焰,张嘴就要咬下去。 第五十二章亡魂夜2 被大壮抓住的那个人是跟三蛋爹来的,平常在村里就是刺头,没少惹是生非,大壮我不认识,但听那个人的口气,也是个蔫货。 他抵住大壮的下巴,阴阳怪气的说:“你这小王八蛋想咬老子?平常抽你抽的少了?” 大壮的脑袋被推得高扬,不停的咬合却咬不住肉,两只手胡乱抓着,在那人的脸上划出五道血痕。 “狗娘养的,老子今天废了你。”那人招呼一嗓子:“赖娃,哥几个不帮忙?看个求。” 被他这么一吼,几个大汉才反应过来,骂骂咧咧的凑上去七手八脚把大壮架住,大耳光子不停向脸上招呼,也许是打得狠了,大壮歪着脑袋不言不语,嘴里滴出的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二蛋捂着肩膀哆嗦的站起来,即便昏黄的灯光照在脸上也掩不住失血过多的苍白面色,他三两步冲过去一巴掌扇在大壮脸上,骂道:“你这个畜生,居然敢咬老子,今天就把你” 话没说完,他忽然怪笑,伸手就抓住身边人的肩膀,正是叫人打大壮的那个。 农村人对卫生没什么讲究,更不会有剪指甲的习惯,二蛋的五根手指上都留着粗糙的指甲,他的手掐在那人**的肩膀上,居然硬生生陷了进去,汨汨鲜血从五根指洞中流出来,那人疼的嗷嗷直叫。 又是一阵惊愣,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二蛋居然从那人的肩膀上扯下一块肉,急退两步到屋下胡乱塞进口里,心满意足的咀嚼如同品尝饕餮盛宴,他将一块肉吃下,还意犹未尽的舔舐着嘴唇,野狼一般的阴沉的目光扫视着其他人。 我看被人驾着的大壮,脑袋侧歪,口里流出涎水,双目上翻四只不停抽搐,好像缺了智商的傻子模样。 他不是缺了智商,而是缺了魂魄。 不单单是我,村里的老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大叫:“快抓住二蛋,他被脏东西上身了。” “天呐,小芳男人回来寻仇了。” 老人嚎叫着,大部分妇女小孩跑出门外,只有几个平日里与二蛋相好的朋友或是亲戚围了上去,可此时二蛋犹如西方金刚一般威武,从墙角抓了一把大扫帚虎虎生风的挥动,很有一派关公耍大刀的气势。 听到脏东西这三个字,三蛋爹跑去刚才喝酒的地方,取上那个用布包着的东西跑回来,边跑边拆开,他居然把那刀刃如同锯齿一样残破的大刀给带来了,而此时二蛋正舞动扫帚与人搏斗。 二蛋,三蛋,这些名字起的真没水平。 二蛋的力气极大,穿着露出胳膊的坎袖甚至能看见两条臂膀上的青筋虬结,好像一条巨蟒缠在上面,他嘴里呼乱叫喊着,摇头晃脑口水飞溅,将大扫帚当青龙偃月刀使。 扫帚终究不是大刀,纵然二蛋的力气再大,也耐不住扫把打在人身上便散架,两个青壮小伙瞅见机会冲到他身边团身抱住,却被他一条胳膊推了个屁墩,三蛋爹也趁机冲上去,在众人的惊叫声的砍在二蛋脖子上。 我大张嘴,紧皱眉,一声我草还没喊出口,二蛋嗷的怪叫了一声软到在地,三蛋爹洋洋得意露出刀给我们看,他是用刀背砍得。 指挥人将大壮和二蛋绑在树上,立刻有人抓了我家的擀面杖要上去打,还没靠近就被金伯拦了下来,他老脸通红,扯着脖子喊:“做啥?都说了他俩被脏东西上身,你们还不罢休?平时这俩狗娃哪敢和你们叫板,要不是有东西作乱,怎么能把你们弄成这样?” 肩膀上被扯下肉的男人立刻回骂道:“金伯你别在这和稀泥,有脏东西就咋啦?老子肩膀的肉都掉了,而且就算有脏东西,怎么不往老子身上来?偏挑这两个倒灶鬼!” 金伯仗着辈分回骂:“跟我称老子,也不怕折了你这孙子的寿?” “金伯你让开,我今天非给他俩开了瓢。” “来来来,朝这打。”金伯的牛脾气也翻了,扯下脑袋上的毛巾把头顶上去。 三蛋爹出来做和事佬,好说歹说让那男人先止血,那男人也是个耿气人,抓着一块油渍斑驳的抹布裹住肩膀,大马金刀的坐在横椅上:“今晚这事必须说道清楚,不然我就在这坐着,血流没了就死在方叔家里。”他这是逼三蛋爹。 金伯也不理他,自顾自说:“村长,你那刀是哪来的?” 三蛋爹拍打着刀身得意道:“家里的东西,我珍藏了几十年,只有它能感应到我的虎威,发出刀气劈了那个野鬼。” 金伯一口唾沫啐在他脚下,跳着脚骂道:“老子吐你一脸,这是杀过人的刀!你家的东西是不?老子现在就报警,你和警察交代吧!” 三蛋爹一听就软了,赶忙拦住暴躁的金伯坦白:“金伯你别激动,这刀是我亲爸的朋友给我的,早几年我过坟地被小鬼跟上了,我亲爸的朋友就送了这个,让我挂在家里的墙上。” 金伯眼珠子一转,拉着他走到我面前,即对他也是对我说:“狗娃,你跟我老实交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三蛋爹对视一眼,他干笑着说:“没啥事。” “没事?没事你提前拿着这刀来?”金伯瞪着我说:“狗娃,我和你爷爷可是老朋友,虽然年纪小些,可论辈分也是你爷爷辈的,你跟老头子说谎?” 我见村里的人都疑惑的望着我们,心知如果不给金伯一个说法,这事宣扬开我们家在村里可就真没立足之地了,只好解释道:“金伯,我家可能是闹鬼了,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办法,想借乡亲们的阳气来压住鬼,没想到会出这事。” 金伯恨铁不成钢,佯怒道:“你这狗娃,有这事咋不跟我说?”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山女都说这招可行,我放着青藤仙子不相信,难道还找老农民? 金伯解释道:“要是在别人家,你的办法说不准还真管用,可你家本来就是倒霉的地方,就算供奉天王老子也挡不住那些游魂野鬼。” “为什么?” “你爷爷没说过你家老人的事?” “说过啊,好像我老爷爷一家子在这里被烧死了。” “那你还这么莽撞。”金伯轻轻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也不啰嗦,走到众人面前说:“乡亲们,我跟村长商量了,这次的事他家出个大头,咱们想办法解决吧。” 村民不知道实情,只听有人肯出钱就好说,只是大部分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金伯让还在的人聚在院子里,将门闭上后解释道:“乡亲们,老方家的事大家也知道,当年鬼子进村的时候将他家的人烧死了不少,这么惨的死法,下葬了之后也一直闹腾了几十年。” 村民点头窃窃私语着。 金伯继续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后来方航的叔伯也给咱村帮了不少忙,大家也就别把过去的事再翻出来,不过今晚出了这事,有些话就不能不说了,方家的屋子死过人阴气就重,很容易招这些脏东西,今晚咱们闹红火,说不定就是有鬼摸过来了” 话没说完,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村民藏在人群里高叫,说因为我家让大家受了惊吓,必须给每人赔个几万块。 见钱眼开,刚才还安静的村民炸开了锅,纷纷赞同这个说法,更有没良心的还说按人头赔钱,这是家里人丁兴旺的。 金伯伸手让他们安静下来,冷笑道:“一群人欺负一个娃娃算什么本事?让他家赔钱也行,一会要是抓出来这个脏东西,如果是你们谁家的老人,那又怎么说?” 这话漂亮,我家只是招鬼,害人的还是鬼,如果真是谁家死去的老人,也不用麻烦,起码得比我家赔的钱多吧? 三蛋爹也出言帮腔:“李兔子,刚才就是你叫的最凶吧?当年让我方文哥给你孩子办户口的时候怎么没这么闹腾?” 村民们知道自己理亏,赶忙调转话锋问金伯怎么善后,金伯也不客气,很自觉的从三蛋爹裤口袋里掏出盒烟,睥睨的望着他。 村长大人多识趣?殷勤的把火给点上,麻溜的奉了一杯茶。 金伯让我搬了张横椅放在桃树前,他做上去后还用一条腿踩着,摆足了山大王的模样,这才狠狠抽了两口烟,指着被绑在树上的二蛋喝问道:“鬼东西,赶紧把你的来历给老子交待清楚。” 二蛋被绑的像是裹着茧的蚕宝宝,只露出脑袋和脚在外面,这货平时被欺负惯了,也是个蔫吧的老实人,此时居然一副我是你们二大爷的模样,扬着脑袋看星星,下巴翘的快飞上天,脚尖也一点一点的,嘴里哼着轻浮的小曲,完全不拿我们当回事。 用句不文明的话说:这货得逼瑟瑟的! 一副牛逼哄哄的模样将我们所有人的蔑视了,金伯气的烟从耳朵里冒,指着我说:“狗娃,拿你家桃树枝抽这个贱货,看他招不招。” 我正要上前,被二蛋抓了肩膀那人气冲冲的说:“我来,真他吗是个皮痒的贱骨头。” 这男人捂着肩膀走去要摘桃树枝,二蛋忽然扭头,晃着脑袋盯着他,极其得瑟的冷哼一声,爆出一口京片子,嗓音也换成另一个人的:“抽,你丫随便抽,孙子,有本事抽死你老子!” 所有人都愣了,让我诧异的是他们居然呆滞的张着嘴,将目光落在肩膀带伤的男人身上,就连三蛋爹和金伯也不例外。 男人僵在原地,金伯迷茫的喃喃自语:“凯娃,这不是你爹的声音么?” 原来这人叫凯娃,此时他脸色极为复杂,一阵阴晴不定,扑的跪在地上磕头:“爹,怎么会是你?这要是赔钱,咱家不得砸锅卖铁?” “赔个蛋,我看哪个孙子敢让咱家赔钱?”二蛋阴笑着扫视一圈:“信不信老子上你们身?” 第五十三章亡魂夜3 一场异样却别开生面的认亲大会。 凯娃,俊女,巧娃,牛儿,四个年轻人跪倒在二蛋脚下,有叫爹的,有叫亲爸的,都是热泪盈眶好像就别亲人重逢的模样。 这一幕应该让人感动,只是在场的都恨不得把这五个当事人撕了,尤其是那个叫牛儿的男人,左一个亲爸我想你了,右一个亲爸最近过的怎么样?最后所有的问候汇成一句话,谁谁谁欺负过他,如果可以的话,请亲爸上他们的身吧! 还是金伯出面,他夹着烟走到二蛋身前,拱拱手说:“李家哥哥?” “正是老子!” 金伯气的不轻,但还是压着火问道:“李哥哥,你也是长辈了,就算没被鬼差拘走,也不能害村里的小辈儿们呀,要是你吃喝缺了,改明我们给你烧点纸钱,再去坟上祭拜一下,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开口?” “先弄碗面条来尝尝。” 金伯面色缓和:“吃完您就走么?” 二蛋也就是凯娃爹脖子一耿,吐出俩字:“不走。” 金伯扭头就喊:“给老子打!” “谁敢?”凯娃爹怒喝,喷火似的瞪着要动手的三蛋爹。 金伯冷冷的说:“村长别怕,也不用桃木枝了,就拿你的那把刀拍他,被绑在桃树上,这老东西也跳不出来,你给我可劲揍。” “好嘞。”三蛋爹兴奋的提着刀,这可是打鬼,一辈子都不一定有这经历。 所有人都想不到,刚才还恨不得碎了二蛋的凯娃居然站起来了,和兄妹们像是老母鸡护犊子的抱住他爹,与别人对峙:“我看谁敢打我爹?” 金伯劝道:“凯娃,他都不是你爹了,要是还念着你们,刚才怎么会对你下死手?你赶紧让开,不然一会你爹发狂了,大家都要倒霉。” “不行,有我们兄妹在,谁也不能欺负我亲爸。”这是牛儿说的。 凯娃爹放肆的笑了,只是他的眼中放着贪婪的看着自己的后代,似乎在琢磨从哪下口。 趁他们劝解的当口,我悄悄溜进屋子里,山女和付雨辰正坐在床上看热闹,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盈盈。”有付雨辰在,我便称呼她的名字:“这事咋办?怎么能把那老鬼赶走?” 山女摇头说:“赶走也没用,他被你姑父的刀打伤了,又被桃树压着,不然很轻易就能上了另一个人的身,只有把他消灭才行。” 我苦笑:“人家的孝子贤孙在外面守着呢,杀鬼容易杀人可麻烦。这屋里就有一个警察。” 山女还没说话,付雨辰却冷冷的说:“亏你还总说自己聪明,连他们在要好处也看不出来?” “怎么说?” “要是那些儿女真想保护父亲,直接解开绳子就好,谁能抓得住鬼?” 我恍然大悟,平心而论要是爷爷变成鬼,我一定解开绳子跟他一起跑,而且凯娃爹活生生将亲儿子的肉扯下来,凯娃估计也明白咋回事,可能是担心村民用他爹的事让他家赔钱,或者说想逼得村民再给他点钱,这才从中作梗。 对付雨辰摆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我问道:“盈盈,咋收拾那老鬼?” 山女皱眉说:“你把爷爷屋里的真武像绑在他头上,栓到明天中午他就死了,但是这事不能由你来做,而且我还有个疑问,”山女忌讳莫深的看了一眼付雨辰,最终还是如实说道:“床下有阴伞,桃子被人摘,饿殍被送来,你说这是谁做的呢?” “五乘。”停顿一下,我继续说:“或者是害小芳男人家的那个?” “应该不是五乘,”山女沉思道:“如果是那个人做的,今晚不会只有一只鬼来吧?而且桃花女与他一起出现,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先收拾了这个吧,桃花女呢?” 山女调皮的趴在我背上,看上去是在亲昵,实际上却在我耳边小声的说:“桃花女抓着那个男人呢,你看。”山女的两根玉指点在我太阳穴上,眼前顿时变了景象,桃花女用一根白绫牢牢缠住凯娃爹的腰,用劲束缚着,而看见桃花女的身影后,牛哥目光终点便不再是桃树后的空气,而是注视着她。 我小心在山女的大腿上捏了一把,感受着触手的滑腻,心里便甜滋滋的,外面闹鬼屋里却春光无限,真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把付雨辰的说法小声告诉三蛋爹,他阴笑着去和凯娃耳语了几句,凯娃的脸色顿时灰白,招呼兄妹离开,耸搭着脑袋规规矩矩的站到了金伯身后,凯娃爹立刻高叫道:“呦?咋不护着老子了?难道发现我没把你们当回事?” “闭嘴吧你,老东西,你家村长好好招呼你一下。”三蛋爹依然不忘记显示自己的地位,提着刀凑上去,噼里啪啦拍打起来,凯娃爹初时还怒骂,渐渐的便没了声,最后二蛋居然和大壮一个模样,歪着脖子口吐白沫,好像没了意识。 金伯严肃的说:“这老鬼藏起来了,还在二蛋的身上但是咱们打不着他,这可怎么办呢?” 记得上次抓饿殍的时候爷爷就对我说过,人身就像是容器只能装三魂七魄,鬼想上身就必须将生魂挤出去一些,而这挤魂也很有讲究。 人有三魂七魄,识者曰:人之魂善而魄恶,人之魂灵而魄愚。其始来也,一灵不泯,魄附魂以行;其既去也,心事既毕,魂一散而魄滞。魂在,则其人也;魂去,则非其人也。世之移尸走影,皆魄为之,惟有道之人为能制魄。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三魂主善并灵动,七魄为恶又呆滞,三魂还在身体里就是人,魂一走了就不是人,危害世间的鬼,其实就是人的魄。 鬼上身要挤出去人的魂魄,其实挤的是魄,但魄一失,三魂中的人魂也会相对应被挤出去,哪怕是最轻微的鬼上身,人也会失去一魂一魄。 爷爷发现饿殍可以和女人亲热之后就断言小芳男人救不回来,因为失去的魂魄少,当鬼从人身离开之后就会自己找回来,可饿殍这种横死鬼不为报仇而亲热,就说明已经挤走了三魂,三魂丢失,命火全灭,当即就是个死人。 此时的二蛋被挤走的魂魄不多,不然凯娃爹的鬼魂藏起来后他与死尸无异,如果能将凯娃爹逼走,让大壮和二蛋将养几天,补充一下气血,失去的魂魄自然就会回来,只是以后少不得体弱多病了。 去爷爷屋里将那尊真武像抱出来,金伯一件立刻激动地说:“狗娃,这真武像在你家供奉了多久?” 我如实相告:“不知道,反正爷爷当宝贝,每天都给他上香。” “把香炉拿出来。” 香炉是黄铜做的,花纹缝隙处积了不少灰渍,炉子里的小米也不再黄灿灿,早变得黯淡无光,这一股子脏兮兮的东西被金伯瞧见,他反而很高兴,找了个小锅将小米和香灰倒进去,加了少许滚水开始熬,火炉烧的旺,锅里很快就变得黏稠,咕咕的冒着气泡,很像我小时候看动画片里巫婆熬制的一锅子毒水。 米香和香灰的味道散发出来,有种呛人的粉尘味,嗓子眼好像被无数小颗粒塞满,那种不得劲又咳不出的感觉无比难受,一缕缕热气飘进二蛋的鼻子里,凯娃爹又冒出来了,冷冰冰的问道:“姓金的,你要做什么?” “不做啥,给你弄口饭吃。” “老子不吃。” 金伯笑道:“由得了你?”金伯对我说:“狗娃,找只大公鸡来,尾趾越长越好,把鸡冠子割掉弄一碗血来。” 瞅瞅院子里的鸡笼,我没来之前还有几只,后来全进了肚子里。 三蛋爹让附近的邻居去家里抓了一只大公鸡出来,一只土鸡而已,就卖了三百块,不过金伯见了鸡可是高兴坏了,眉开眼笑指挥人把鸡冠子割掉,用到剁碎后让我吞下,递过来只小碗说:“狗娃,放泡尿。” 院子里的人都笑了,我红着脸藏到角落里,一边巴咂嘴赶走那股子腥味,一边舒畅的将碗尿满,端出去后接着光瞟了一眼,居然是血红色,吓得抖了一手。 金伯将我的童子尿与香灰小米合在一起,院子里顿时冒出一股茅厕的味道,不但有尿骚味还有扑鼻冲天的腥气,此时鸡血已经放好,三蛋爹照金伯的话端着碗走向凯娃爹,拿着一把毛刷子要涂他的脸。 屋檐上挂着的灯泡忽然炸碎,整座小院只有月光洒下的莹白,每个人的脸上都没了血色。 一阵阴凉的风吹过,不知哪里飘来一朵云,将月亮遮住。 接连的啪啪声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抽打在我脸上,等乌云飘走,月光出现的时候,桃树下空无一人,只有一地的断绳。 第五十四章杏桥山隐秘 林二蛋和大壮都失踪了。 有人大喊起来,纷纷说刚才陷入黑暗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被撞得的所站的位置都靠近门,这样看来凯娃爹是跑了,连门也没开直接翻了墙头。 所有人都看着金伯,他镇定的说,务必要把凯娃爹抓住,不然二蛋就救不回来。 抓一只飘忽不定的鬼,不见得有人敢做,可抓一只上了人身的鬼,大家都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要给凯娃爹一个好看。 鼓起劲决定动手,却没有人离开,气定神闲的盯着金伯,金伯意外道:“都去捕捉凯娃爹呀,看着我干嘛?” 有人吼道:“金叔,你不给大家发两个护身符?” “没有!”金伯斩钉截铁的说:“三五个人一组,拿上手电漫山遍野的找,找见就揍他。” 有人犹豫道:“要是他上我们的身怎么办?” 金伯肯定的说:“不会,哪有鬼能随随便便上人身的?而且咱们这里有几十号人,凯娃爹为什么单挑大壮和二蛋?这俩娃娃胆气最小,血气也弱,平时被你们欺负的衰了气运,这才能被上身,你们放心大胆的去吧。” 又有人说:“去哪找啊?我们一散开,偌大的杏桥村都占不满,更别说凯娃爹还可能上了山。” 金伯出主意道:“祖坟,空宅,田里,先去这三个地方找,没有发现再去山上。” 有了目的地,大家鸟兽散去,更有几人要去大壮和二蛋家通知这个消息,同时也去各家叫人,发动全村一起去找,凯娃兄妹几个也是脚底抹油的溜了,他爹惹出来的事,如果不及时摆平,事后清算时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院里一下子变得冷清,金伯关上门严肃的问我:“狗娃,你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你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和三蛋爹对视一眼,他扭头就忙活着给金伯倒水,我只好尴尬的解释:“其实也没啥事,就是上次小芳男人被鬼上了身,我帮着处理了之后惹着人了,现在那人来报复。” 金伯说:“你处理?是你爷爷吧?” “就是我。” “扯淡。”金伯胡子一吹,色厉内荏的说:“你个小狗娃还能收拾了鬼?看你印堂黑成什么样了,鬼收拾你还差不多。”金伯结果三蛋爹端来的水,一饮而尽道:“也别瞒着了,当年我爹去成都走镖的时候被那里的鬼给害死,还是你爷爷跟我一路去收尸回来的,他的啥事我不清楚?你个小狗娃还想蒙我?” 哎呦?还有这一档子事呢?怪不得那天见了桃花女,金伯一直让我赶紧找爷爷,我还以为他想找冤大头掏钱,没想到也是个知根底的老邻居,当下我不再隐瞒,将爷爷收拾饿殍的事和爷爷走后的经历和盘托出,只隐瞒了关键的部分比如说五乘,不化骨,山女。 讲完之后,我问道:“金伯,那桃花女让我去山顶,我还没来得及去就有人把我家桃子摘了,然后就收到饿殍的尸体,你说这事怎么处理?” 金伯拉着脸,苦恼的揪着下巴上的胡子,有些不情愿的说:“山顶的事我倒是知道,当年还是我和你爷爷一起办的,只是都过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有女鬼下来了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该问的少打听。”金伯严厉的说:“摘你家桃子的人我知道,白天我亲眼看见她进了屋,不过应该与晚上的事没啥关系,既然有红衣服女鬼找你伸冤,那凯娃爹很可能就是女鬼对头来捣乱的,咱们现在上山顶看看,把那几个死鬼收拾一顿。” 三蛋爹抱着他的宝刀,忐忑不安的说:“金伯,你能搞定山顶的鬼?凯娃爹收拾起来都这么费劲,咱还是别冒险了。” 金伯一排椅子,威风凛凛的说:“屁话,凯娃他爹跟我没关系,山顶那几个杂种可是老子亲手烧死的,都不用动手,走过去就能把他们再吓死” 我和三蛋爹正侧耳倾听这个大八卦,金伯忽然收了口,恼怒的抓着把茶碗塞进我怀里,左手提着那锅加了尿的小米粥,右手抱着真武像就要走,我让他稍等一下,进屋去找山女。 “付姐姐,你帮我留下照顾妞妞,我和山女出去办点事。” 付雨辰不答应,她说杏桥村太恐怖,要带上妞妞去城里等我们,我说让懂人话的牛魔王第三十六代子孙留下当保镖,她才美滋滋的答应了,决心跟牛哥好好沟通一晚上感情。 摆平了付雨辰,我又和牛哥沟通,好说歹说它才同意留下,而不是跟我们上山帮它的老朋友报仇。 山女抱着白玉花盆出屋的时候,三蛋爹立刻傻眼,金伯也愣了一下,瞬间变得慌张,提着小米粥躲得好远,只说他身上有味道,别弄脏了山女。 山女小声对我说,以前爷爷经常和金伯上山,像是个小跟班的样子,有可能知道她的存在,我问她山顶别墅上的人是不是爷爷烧死的,她说不知道,那时她只是一颗青藤,还不能漫山遍野的乱跑。 上山的路不好走,而且路途极远,三蛋爹索性回去找了两辆摩托车,我们四人轰隆隆的冲了上去,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金伯让我们停下,前面的路碎石繁多,野草茂密,只能步行。 三蛋爹用他的宝刀劈砍斜生枝桠,金伯逮住个空子小声问我:“那小丫头是你爷爷给你准备的媳妇不?” “是。” 金伯满脸皱纹的脸更褶皱了,像一朵老菊花拘在一起,既迫切又不安的对我说:“狗娃,我虽然比你爷爷小,可论辈分也是你爷爷辈的,要是金爷爷帮你处理了山上的事,你能不能跟那位小仙女帮金爷爷要点东西?” 什么东西能让金伯论资排辈?我不敢答应:“啥东西?” “菊泉和青泥,就是你爷爷当初给她浇花用的。” 我不知道那是啥东西,山女在后面清脆的说:“可以,我替爷爷送你一些。” 金伯忙不迭的鞠躬道谢,不再逗留紧走两步赶上三蛋爹,我问山女:“菊泉和青泥是啥?” “菊泉是菊水,盛开菊花的小溪里的水,青泥是泥巴,在神仙窟里有,”山女主动抓住我的手,温柔的说:“我就住在神仙窟。” 杏桥山不高,山顶的悬崖上却又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具体又多深谁也不知道,但有个洞边有一条三根手指宽的水流,周边开满了菊花,而洞窟的石壁上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浮现出一些青色的泥巴,山女说这种泥巴可以吃,想让它是什么味道就是什么味道,不但能填饱肚子还能延年益寿。 杏桥山的黄鼠狼能变成人,胡仙儿不远万里从东北来到山西,五乘死后埋在这里,都是奔着这神仙窟来的,甚至我怀疑爷爷也是因为这个才死守杏桥村。 传说中神仙窟三千年开一次门,里面是住着神仙的另一个世界,上次开门在何时没有人知道,自然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之所以断定地洞就是所谓的神仙窟还是爷爷根据青泥和菊泉判断的,古籍《三言二拍》中记载着一则故事,李道人独步上云门,说的就是一个一心向道的老头去了山顶的地洞,被神仙接引成仙,而那个地洞里也有青泥。 山女之所以能在青藤时开启灵窍,还是托了这神仙窟的福。 我问她,爷爷是不是就等着神仙窟开门,进去找神仙,山女笑着说以前是,后来过的久了也淡了这心思。 三千年对神仙来说只是弹指一瞬,但在凡人身上,有个几十年就足以看破生死,绝了成仙的念头。 爷爷对她说过一段话:神话传说的上古中,人类被天灾猛兽毒虫肆虐,都是一心脱离苦海,潜心向道,所以那时候的神话最多,随着人间渐渐繁华,红尘昧心,看多了生老病死,尝便了恩爱情仇,人们早就将生死看破了,表面上看是大彻大悟,可归根结底还是失去了大毅力。 山女问我,给我三千年时间不死,等待神仙窟开门,会不会丢下她和一切亲朋好友。 我说做不到。 她说,所以咱们只能跟这些孤魂野鬼打交道,抓抓凯娃爹,打打桃花女,大闹天宫这种事,知道就行了。 我一直想一个问题,既然世界有鬼,而这鬼也是爷爷一个老人就能收拾了的,那些漫天神佛为什么不出来全部摆平?现在终于知道了,根本就是两个世界,高手世界的神话是夸父逐日,大闹龙宫,像我们这种普通人,只能听听鬼故事。 回归现实,深夜的杏桥山安谧幽静,没有蝉鸣,没有鸟叫,只有微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 山顶是一片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地,光秃秃的不长草,远处残立着一栋只剩框架的三层小楼,风吹时发出吱吱的响声,小楼前面还有不少坟包,离得远看不清,而每座坟的旁边都栽着一棵树,明明刚立秋,天气还有些闷热,这些树却掉光了叶子,远远看去好像张牙舞爪的妖怪。 “金伯,这里啥也没有,咱们来做什么?” 金伯皱眉道:“你不是说那女鬼让你来?我也不知道有啥。” 自从凯娃爹逃走后,桃花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只是指着山顶叫我上来,其余也没留什么线索,难道她只是让我看看这里有几座坟,以后有时间帮忙烧点纸钱? 我歪着头挠脑袋,余光忽然扫见一幕,那些坟边上的树居然挂着人,每棵树上都挂着一个,长发遮面,白衣赤足,正随风摇摆。 瞪大眼睛去看时,这些人却又消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我这个发现对他们说了,三蛋爹猛地打个冷战,挥舞着破刀走过去:“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都滚开,不然劈了你们” 念叨着给自己壮胆的话,他想过去看个究竟,离最近的坟还有几米时,却突然停了动作,破刀砸地,三蛋爹举步僵硬的继续向前,走到一棵树下,将脑袋伸进了忽然出现的绳套里。 第五十五章螳螂捕蝉 “救人。”最先反应过来的并不是山女而是金伯,他提着小米粥,把真武像放在头顶冲了上去,我紧随其后,可跑出几步却发现与金伯的距离越来越远,好像我在原地踏步,或是他的速度比我快了许多? 这怎么可能,金伯的年纪少说也五十多了,又拿着两个累赘,怎么可能比我跑的快,可事实就是如此,在我眼中他已经到了三蛋爹的脚下,放下小米粥后捧着真武像胡乱拍打着空气,肩膀抗着三蛋爹的脚,好像是逼退了什么之后抱着腿将他放了下来,但他们的身影在我院中却越来越小。 停下脚步,我盯着他俩,没跑过来之前我与三蛋爹的距离差不多有三十多米,可现在他在我眼中只有大拇指那么大。 我看着身边的两个树,向前踏出一步,却离得更远了。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鬼打墙么? 很有可能,爷爷说对付鬼打墙有三种办法,第一就是静坐等到天亮,第二就是不看路,盯着天上的北斗星走,第三则是用能照见鬼的东西探路,比如说燃烧的牛角,比如说我家里的那盏灯。 灯没有带来,天上倒是有些星辰,可我还真找不见北斗星在哪,只好原地站着不动,静等金伯他们回来救我。 金伯扶起三蛋爹的脑袋,将小米粥喂给他一点,三蛋爹立刻咳嗽着转醒,金伯将真武像放进他怀里,捡起那柄破刀,搀扶走往回走,可他俩的方向却与我相反,并不是去时的路。 “金伯,你俩走错了。”我跳着脚大喊,金伯却充耳不闻,犹自背对着我向前走。 他俩都被鬼上身了?我扭头找山女,却发现身后的景象早已天翻地覆,一片洒满石子的黄土地,再过去几米就是悬崖。 是我走错了,或者说从我冲去就三蛋爹的那一刻开始就被鬼迷了眼,也许是绕了个圈,也许是经过三蛋爹却没有发现,一股脑的冲到悬崖边上。 心里阵阵后怕,幸亏我反应的及时,不然非得掉下山崖摔个粉身碎骨。 金伯扶着三蛋爹走到了山女身边,他们正四处张望,显然是寻找我的踪迹,我不停跳脚挥舞着双手大喊,他们仿佛听不见,看不见。 我看看四周,也没有出现恐怖的鬼影,估计这鬼还没到左红莲那种能抓人的地步,只会简单的迷惑人的心灵和双眼,便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向金伯砸去。 鬼打墙而已,又不是真的变出一堵实实在在的墙,挡我的视线容易,总挡不住石头吧? 捡石,弓步,投掷,就在挥舞手臂的那一秒,我的胳膊好像被人拍了一下,当即失了准头,石头歪歪扭扭的砸进了旁边的树林。 “谁?谁阴我?”扭着头怒骂:“给我滚出来。” 在这片坟地中,声音并没有传出很远,也没有人回答,前后左右都好像是固定住的图像,树不动,影不摇,就连风声都消失了。 爷爷说经常有鬼趴在人的后背上作祟,可我看自己的肩膀上也没有脑袋,而且我吃过木太岁,一般的鬼根本不可能靠近,桃花女已经无线接近厉鬼,当夜也只能在我身上趴着,要是能影响我的行动,直接带着上山就好,没必要又哭又跪的祈求。 金伯和山女越来越焦急,大喊我的名字,可我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却听不到我的。 我盯着树向前走几步,扭头看时却离悬崖更近了,又看着悬崖后退几步,也他吗更近了,无论我超哪个方向走,都是通向悬崖。 难道真要在这里呆一晚上,等到天亮才行? 就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耳边竟然想起一个声音。 “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静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进是前,退亦是前,何处不是前?!” 戏谑,倨傲,又带着庄重的声音,我当即骂起来:“五乘,你别装神弄鬼,赶紧出来。” “不出去。” “不出去我跳崖摔死自己!” “徒儿呐,拿自己的性命要挟别人,你当自己是金豆豆还是国宝大熊猫?” 我无奈道:“你到底要搞什么?” “跟你说几句话,奈何你身边有根植物,师父只能把你弄进来了。” 四周空无一人,也不知道五乘在哪,不过这家伙就喜欢装神弄鬼,说不定拿了根绳子掉在悬崖下面,举着大喇叭玩高深呢。 五乘虽然喜欢欺负我,却也是真心实意的关心,有这么个大靠山在反而不用害怕,我问他:“你怎么把我弄进来的?难道你还会****?” “nonono,进来的是你自己,让你出不去的是那些野鬼,师父只是帮你把鬼赶走,不然凭你的智商,早掉悬崖底下了!” “桃花女是不是你放我家的?” “ofcourse。” 我满头黑线:“说中文好么?我也就能听懂这几个词!你为什么趁着爷爷不在欺负我?” “傻孩子,师父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欺负你呢?”明明是好话,五乘的语气却连鬼都会不相信,他轻佻的说:“你爷爷走之前就和我商量好要引那背后的人出来,师父可是想了一上午,又忙了一下午才说服那个小女鬼缠上你的,奈何你这娃娃色迷心窍,偏把植物引进家,给师父搞了个大变数出来。” 我不耐烦道:“别说这些了,赶紧把我弄出去,山女会着急的。” “先听师父说完。”五乘终于庄重了:“一会你出去之后,会有人给你讲这里的始末,你按师父的计划做,不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五乘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我答应按计行事后,他反而没声了。 “喂,快把我弄出去呀。” “傻徒弟,别人说啥你也信,方云讯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痴孙子?”五乘骂道:“你看这里的坟,和你家老祖宗的坟地如出一辙,每座坟边上都栽着枯树,显然是你爷爷的手笔,我要是轻易能破开,早将他弄死了,还用得着虚以委蛇?” 我失色道:“那我咋办?” “别急,你爷爷说过一首诗,悟通了就能出去,悟不通,就死在这吧。”五乘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寒栗,他好像真的不在意我的生死。 “手把青秧插野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念出这首诗,无论我如何呼喊,五乘都再没了声。 “五乘,你真不出来是么?”“五乘,我悟不通啊,赶紧教我。”“五乘大爷,五乘师父,求求你出来吧。” 纵然再哀求,五乘也是不答,我心中暗笑,看来真的不在了。 我爷爷当然是我爷爷,这首诗怎么解早就跟我说过,记得第一次和猪仔去山上祭拜祖宗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以前一个人上山玩捉兔子,跟着兔子跑进坟堆却再也出不来,还是爷爷上山将他领出去的,我拿这事问爷爷后他就说了那首诗,也教了破解的办法。 这是爷爷自创的一个小镇发,周易八卦阵和鬼打墙结合起来的,皮毛阵法和皮毛邪法,既弥补了地方狭小阵法不充分,也遮掩了邪术手阴阳桎梏的弊端。 刨一个小土坑,尿一泡尿,揪一根小草扔进去,记住草尖指着的方向,拖鞋将鞋尖摆在相反的位置,用尿泥堵着眼耳口鼻,脑中不要瞎想,心里保持平静,顺着草尖的方向后退,就能走出老爷爷的坟地。 当时爷爷说这个是讲笑话,他说如果我进了祖坟,断没有出不去的道理,因为老爷爷他们根本不会迷我的眼,只是没想到今天用上这招了。 看上去简单做起来难,先不说尿泥有多骚臭,就说堵住眼耳口鼻之后不听不见不闻不语,那种状态根本无法保持心境平和,要是坟地小些还好说,像我现在这样与山女他们隔了五十米左右,差不多要走两分钟,根本不可能一直不呼吸。 不管怎样,还是要试一试,忍着呕吐感捧起泥,只希望有幸出去后山女别嫌我恶心吧。 第五十六章千里寻夫 退步走必然比正步走艰难,我很担心撞在杂乱无章的墓碑或者枯树上,可事实并非如此,在深吸一口开始倒退之后,虽然被乱石子隔得脚疼,却并没有撞住东西,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牵引着那样,我越走越快,最后竟然小跑起来。 眼耳口鼻身意,是和尚嘴里的六根,用尿泥巴堵住七窍,心无杂念,自然就会六根清净,到了无欲无求的地步,我不睁眼,不说话,不乱听,游魂野鬼自然迷不住,再加上心无旁骛,迈出的步子自然随心所欲,我都不知道下一步往哪里走,那些旁门左道又怎么能动摇? 方法是不错,可胸腔里阵阵憋闷,好像快要炸开,脑中也开始混乱,我不愿想,却有数不清的念头慢慢浮现,又坚持这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下去,抹开了脸上的泥巴。 我正在一块墓碑旁边,距离金伯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随着七窍无堵之后,冷不丁打个冷战,感觉有千百双眼正盯着我看,而身边的那颗枯树上还挂着一个人。 开始我没发现,他就挂在我正头顶,此时正缓缓降落,白袍快要蒙住我的脸,抬头瞟了一眼,也是个不要脸的,居然连内裤也不穿,还是个男鬼。 我冲他吐了口吐沫,撒腿向金伯跑去,便又开始那副样子,离他们越来越远。 忽然我的胳膊被抓住,身后响起山女的声音:“方航哥哥,闭上眼跟我走。” 山女进来了,我急忙听她的话,抓住那只无骨般柔软的小手踉跄在身后,等她说可以睁开眼时,才看见金伯和三蛋爹关切的眼神。 “狗娃,你终于出来了。”金伯内疚道:“要是你迷在里面,你爷爷回来非得杀了我。” “没事,这不是出来了?”我宽慰道。 三蛋爹也紧张的说:“你身上怎么有股臭味?” 我尴尬的笑笑却没有理他,反而他发生了什么事。 三蛋爹看见那些吊在树上的人,仗着自己有个破刀,便进去砍鬼,可刚走了几步就感觉全身发凉,没了意识,金伯说他气血虚弱,被鬼给压了,三蛋爹立刻反驳,说自己没事就喝大补的药酒,怎么可能是二蛋大壮一流,金伯也不解释,质问我在里面见到了什么。 刚才五乘对我说了一件事,从饿殍和老人瑞的两件事后,爷爷说有个为非作歹的小调皮在搞事,但他要出趟远门,便交给五乘处理,五乘又是个不着调的货,瞬间就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具体的经过他也没说,只告诉我出了坟地后会有人来解释,还让我无论如何不能暴露他的存在,不在会引不出那个小调皮。 我把坟地里遇见鬼打墙,险些掉下悬崖的事说了,他们都一阵后怕,山女说我冲进去救人之后,她感觉身后有人盯着,就过去看了看,再回来时我已经消失,空荡荡的山顶根本没有我的身影。 我一直以为她是妖精,可现在看来,只是变成人类的植物,虽然改变了物种,却不像小说里的妖精那么厉害,山女懂一点玄术,也是与爷爷相处时间长,耳濡目染学会一些。 山顶没有什么线索,又处处透着诡异,三蛋爹提议下山,他刚转身却猛地挥刀大喝:“滚出来。” 扭头看去,草丛中站着一个人,被我们发现后也不逃跑,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月光照清他的脸,竟然是林二蛋。 金伯寒声道:“凯娃爹?” “不错,正是你老子我!” 三蛋爹撸起袖子就要揍他,金伯却拦了下来,刚才在我家院里的时候,三五个人都拿不下他,现在光凭我们这几个老弱病残妇,显然是不够看。 听金伯说凯娃爹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北京混生活,三十多年前回过一次家,当时凯娃六岁,他住了半个月又离开,至此再没人见过,还是几年前有人捎回来五千块钱,说是在北京遇见凯娃爹当年的同事,得知他早就死去的消息,那五千块就是赔给家属的抚恤金。 凯娃家哭闹了一阵也就算了,早就习惯家里没男人的日子,也没啥可伤心的,而如今凯娃爹又出现在杏桥村,还上了二蛋的身,这里面就有很多事需要说道了。 打不过就讲道理,这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在我家时金伯耀武扬威的指使人揍凯娃爹,现在形势不如人,立刻摆了一副笑脸,先是肥肥的鞠个躬,然后和声说道:“李老哥,你有什么心愿未了?为什么占着娃娃的身子不放,要是心里有啥牵挂的就和老弟直说,何必伤了和气?” 凯娃爹好笑道:“咱俩啥时候和气过?刚才让人把我往死里打的不是你?” 金伯立刻笑道:“那不是和您老开个玩笑?” “狗东西,一会我也和你开个玩笑,看你”凯娃爹话没说完,金伯端起小米粥向他泼去,早已放凉了的米汤落在凯娃爹脸上,居然烫起一个个流着脓水的血泡,凯娃爹捂着脸惨叫后退,金伯正要叫我们跑,忽然树林里冲来一抹红色,手里的白绫缠在凯娃爹脖子上,轻飘飘的将他吊了起来。 此时的桃花女满脸悲愤,好像凯娃爹就是她的仇人,眼中射出骇人的凶光,逼得我们不敢靠近。 “狗娃,这就是去你家的女鬼?” 我也小声回答:“是啊。” “赶紧劝劝她,再过会二蛋就没了。” 桃花女下跪求我,金伯以为她怕我,却不知我也是赶鸭子上架,不过二蛋毕竟是同村的人,说几句话总应该,而且桃花女总不能因为我劝几句就把我也弄死吧? “那个红衣姐姐,你先把他放下来,等我们把凯娃爹搞出来你再动手行么?”我谨慎的说:“毕竟这也是个活人,你乱杀无辜的话,投胎的时候也麻烦。” 本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桃花女真的停手,用白绫将凯娃爹捆成大粽子,然后就呆立在身边,双目无神的望着那一片坟地。 金伯来劲了,抱着真武像就往凯娃爹脸上按:“小逼崽子,你要跟老子开玩笑是么?来啊,让老子笑一个。”这老头,根本看不出来刚才软语相求的是他,连变得也忒快了。 凯娃爹惨叫,我见桃花女还在发愣,她的嗓子有问题也说不出话,便拦下金伯问道:“老鬼,你到底是如何害了这位青春靓丽,美艳动人的姐姐?” 桃花女笑了,对我点点头,又盯着坟地猛看。 “小杂种,有本事放开老子。”凯娃爹还在叫嚣。 金伯捞出一把小米粥贴在他脸上:“让你凶,你再给凶一个。” 恶人自有恶人磨,尤其是金伯这种落井下石的恶人,没过一会凯娃爹就变得软趴趴,有气无力的说:“你们杀了我吧,求求你们了。” 我嘲笑道:“早就死了,还能咋杀你,赶紧说,为什么负了我这漂亮姐姐的心。” 凯娃爹冤枉道:“我啥时候负她了,我跟她连话也没有说过。” “胡说,拿她为什么对你动手?” 凯娃爹不言语,桃花女阴测测的扭头,在金伯手腕上拍了一下,整整一痛小米粥都洒在凯娃爹脸上,他就好像泡进硫酸池子里的人一样,全身皮开肉绽,发出一股奇异的霉味。 我看的头皮发麻,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桃花女杀了他算求,就算把凯娃爹赶出来,这样的二蛋还能活么? 凯娃爹真的怕了,叫的喉咙都沙哑,他翻身打滚求饶,却是等小米粥的力量弱了才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 这小米粥是供奉真武像香炉里的东西,与无数香灰参杂,更被爷爷虔诚祭拜了好多年,还是加了鸡冠血,童子尿的宝贝,别说一个凯娃爹,我估计左红莲都受不了。 被折腾惨了,凯娃爹终于有气无力的讲述桃花女的事迹,原来他还真是无辜的。 桃花女名叫秦香兰,从北京骑着我家的牛哥,一路赶来找老公。 他老公就埋在山顶其中一座坟,是被爷爷烧死的。 第五十七章薄情负心那个被火烧呀 事情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那一年秦香兰十八岁,离开家乡去北京打工,当时上全国在闹某个革命,正巧有个老人被批斗了一顿,奄奄一息之际被放回家,秦香兰就在他家当保姆。 这家姓赵,人丁兴旺,住在北京郊区的一座四合院里,秦香兰在赵家工作的第三天,老人的孙子回来了,名叫赵博。 赵博比秦香莲大了八岁却还没结婚,又是大学生长的也耐看,秦香莲正处在春心萌动的年纪,自然就对赵博多留了心,偏偏赵博也是个多情人,家里的小保姆年轻朴实,对他说话时脸红扑扑的像个熟苹果,赵博没事时就爱撩逗她几句。 一来二去两人相处熟了,赵博骑上自行车带她到处游玩。 那年月没有歌厅游乐场,青年男女除了逛公园就是爬山,到了环境优美又僻静的地方,休息一下歇个脚,说话吧,没啥共同语言,四目相对一言不发又觉得尴尬,只能聊几句肢体语言,比如说摸摸小手,亲个小嘴。 就在北京燕山的野地里,赵博和秦香兰来一场幕天席地的妖精大战,那一战,赵博气喘吁吁,秦香兰香汗涟涟,两人的关系到了彼此交融的地步。 自那以后,两人没事就幽会,赵博不说娶她,秦香兰傻兮兮的也没往这方面想,到了过年的时候,秦香兰回河北老家探望外婆。 说好初七回北京,一向朴实的秦香兰耍了小性子,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保姆的身份,就自作主张多留了几天,过了正月十五才回返,等她到了四合院时,看见紧闭的大门和一把铁锁,小院早已人去屋空,她翻墙进去看,却一个人也找不到,院里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只是衣柜里还有旧衣服,却也是不合时令的。 秦香兰慌了,向邻居打听赵家人的去处,可邻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赵家临走时托付邻居照顾田地和耕牛。 邻居平时对这个单纯的小女孩印象不错,便出了个主意,反正她与赵博关系密切,不如先住在赵家,种种地养活自己,若是赵家人回来固然万事大吉,要是一辈子回不来,她也有个住处。 秦香兰无奈之下只好赞同,每天种地之余就带着牛哥在山上张望。 那是一个动乱的年代,赵家那位老人又是被批斗过的,过了年开春后的小红卫兵找不见批斗对象,只好翻旧账又来找老人,但屋子里只有秦香兰,便给她戴了顶敌特的帽子,拉出去批斗了几天。 救秦香兰出魔爪的是个小组长,他询问秦香兰的来历之后选择相信她,送她回了赵家小院,还隔三差五的来探望,个中缘由自不必说,占着赵家房和地又长的漂亮的秦香兰就与现在的寡居风情小少妇一样,很多男人都喜欢。 这小组长无事献殷勤,秦香兰又傻兮兮的以为找了好大哥,没事干给他做做饭,缝缝衣服,小组长一看挺有戏,便主动表白,可秦香兰心里想着赵博,干脆的拒绝。 赵博是牛鬼蛇神的孙子,小组长可是革命卫士,他心里当然不平衡,开始还冷嘲热讽的刺激秦香兰,后来索性伸出魔爪,灌醉后强暴了她,这一下才发现秦香兰不是黄花大闺女。 七十年代末,民风纯补又守旧,没嫁人便失了身的女人,闹到哪里都会判她一个荡妇,小组长开始变本加厉,将赵家小院当成了他的金屋藏娇的地方,只要不忙就来风流一番,秦香兰左等右等始终等不见赵博回来,又不堪忍受小组长的施暴,便琢磨方法逃走。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秦香兰有了念头,还真找出了线索,她在厨房的吊顶上发现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几个打了叉号的地方,唯有一个地名用红笔画着圈,晋南杏桥村。 她以前听赵博说过,赵家的老人是高人,专门找宝贝的高人,她琢磨赵家很有可能就是去了杏桥村,便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剁了小组长的头,骑着牛哥开始跑。 秦香兰想的也简单,不能让赵博知道她被糟蹋过所以必须灭口,至于说带上牛哥,倒不是找个代步脚力,而是准备没钱的时候卖了它。 一千多里路,风吹雨打,秦香兰和牛哥居然有了感情,再苦再累也舍不得卖,好几次晚上遇见狼,都是牛哥帮忙赶走,于是这一人一牛相依为命,讨吃要饭的还真就来了杏桥村,杏桥村的好心人收留了他们三天,送吃送喝送衣裳,秦香兰想反正也到了地方,带着牛上山也不方便,就送给那户人家,独自去找心上人。 她变聪明了,先向我爷爷打听杏桥山的路,然后绕了个大圈子才上山,可人算不如天算,爷爷说上山要从村里的路走,不能走村口的,秦香兰偏偏挑了村口的路,她趁着黑夜上山,没被任何人发现,却被一只不鬼不尸不人的怪物给跟上,就是五乘。 为什么牛哥和五乘合不来?我估计也有这方面原因。 赵家确实有高人,他们上山的经过就连爷爷和五乘也不知道,可惜被秦香兰泄露了行踪。 摸爬滚打,衣衫划烂,鞋底磨穿,秦香兰一路爬啊爬,终于见到了正在山顶忙碌的赵博和其余赵家人,她欣喜的冲了过去,赵博满脸错愕,继而面无表情,秦香兰还没接近,就被人一铁锹拍在后脑上打晕了。 夜里,秦香兰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路边,身上装着一个信封,里面是五百块钱和一张纸,纸上画了一个圆石头,她明白那是赵博画的,让她滚的意思。 秦香兰惊恐的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她不知所措想找赵博问个清楚,却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刚与赵博相识的时候,秦香兰是个啥也不懂的弱智,可这么多苦难过后,她明白了许多。 赵家在挖宝藏,担心自己泄密所以弄哑了扔出来,更有可能是准备杀了她,赵博苦苦求情之后才有了现在局面,于是秦香兰想不通,她认为自己是赵家的孙媳妇,怎么会出卖自家人?而且她可以帮忙干活,也可以不下山,这样不就不会泄密了? 秦香兰想到一个更残忍的答案,赵博不想让她留下,也就是说赵博变心了。 秦香兰绝望,觉得经历的苦楚都白费,便解开裤腰带挂在树上准备上吊。 树后走出一人,抱着秦香兰的腿将她弄下来,摇头叹息:“寻夫心切饭不香,山顶绝决弃糟糠。天赐结发人可解,赢得人呼薄幸郎。傻丫头,负就负了,何必要寻死呢?你眉宇间一点福星高照,命理中常有好运相伴,那赵博只是个泥人般的东西,为他寻死觅活忒不值得,我家有三个儿子,不如进我家门吧,唔,倒是我二儿子和你年纪差不多。” 凯娃爹讲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一阵恶寒,爷爷也忒不靠谱了,这桃花女差点成我妈?不对,要是她和我爸结婚,就他吗没我了!后怕呐,原来三十年前我差点被人干掉! 既然我还活着,就说明秦香兰并没有答应。 她见到爷爷后哭的更凶了,想一诉哀肠,却连话都说不出,爷爷叹息着告诉秦香兰,他都知道,也很同情她。 秦香兰知道这也是位高人,不住的磕头祈求,爷爷反而诧异,问:“求我什么?” 秦香兰不能说话,又不识字,除了磕头没别的法子,爷爷惊讶:“难道你求我帮你破镜重圆?” 秦香兰点头,爷爷说:“好,你跟我来。” 这一次爷爷将她安置在金伯家,独自回家里取了两个小铜人,使个眼色金伯在后面跟着,便带她上了山。 赵家人见到爷爷之后很诧异,问了来意之后便没有多说,赵老人扇了儿子两巴掌,满脸内疚的解释说他并不知道这件事,一切都是孩子们自作主张,他当即举办婚礼,保证赵博一定会对秦香兰好,留爷爷喝了喜酒,便让家人送下山。 两个藏着刀的人一左一右夹着爷爷,半山腰就被金伯收拾了,金伯的父亲早年是镖师,那一路刀枪棍棒耍的,三五个小丫头近不了身,金伯也跟着学了几年,虽然没他爹厉害,但也能收拾一到两个柔弱妇女。 爷爷带着金伯藏在树林里,金伯说赵家人不值得相信,爷爷说枝若无花还再发,花若离枝难上枝,从古至今就没有覆水收回,破镜重圆的好事,他带秦香兰上来,就是给赵家送一道催命符。 秦香兰身上的红嫁衣是爷爷送的,她穿的漂漂亮亮,坐在屋里等着郎君来揭盖头,手里紧张的抓着两个小铜人。 小铜人的头顶各有一个窟窿,装着秦香兰与赵博的头发,爷爷说这是早年去四川得来的宝贝,两个铜人张开双臂,合在一起再扭一下,就会相拥着永远不分离,他告诉秦香兰,有了这宝贝赵博会爱她一辈子,如果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就会得到报应。 吱一声,喜房门开了,秦香兰心中一紧,她准备将小铜人的秘密如实相告,她觉得爱情不应该被束缚,这也是赵博教她的话,好像是一个老虎尔的诗人说的。 脚步声渐渐接近,秦香兰没等到盖头被接起再见到那张可心的脸,她感觉脖子上被套了什么东西,又紧张的等了一下,一股巨力将她拖拽到半空中,盖头掉地,还是没能看见赵博的脸,因为赵博背对着她,拼搏的抓着一根钢丝用力。 喉咙被撕开,秦香兰不想问为什么,而且她也说不出话,余力只够她将两个铜人合在一起,轻轻的扭了一下。 铜人掉地,发出啪的一声,赵博脸色阴沉的扭头,看了一眼,继续用力。 当夜,山顶燃起大火,没有人放火,是从喜房开始烧着的。 烈火将夜空照的明晃晃。 金伯可以作证,火不是爷爷放的,他们唯一的恶业,就是将满身是火的赵家人推回房子里。 就这恶业,金伯这个见过鬼的人也不担心,因为他们做了善事,替赵家人收尸安葬。 金伯小声告诉我,赵家着火的时候,爷爷冷笑着喃喃自语:老子看上的宝贝,也是你们能插手的?烧死你们这帮狗娘养的。 就因为这句话,哪怕金伯后来知道山顶有延年益寿的菊泉青泥,他也装作不知道,更不敢向爷爷讨要。 第五十八章痴心 关于秦香兰的事,为什么凯娃爹会知道如此清楚?因为秦香兰第一次出现之后,赵家开了处理秦香兰的大会,凯娃爹有幸参加,听赵博说了这个大八卦。 凯娃爹为什么会在赵家?因为凯娃爹在北京打工,闲聊起老家的事,他说杏桥山上有狐狸精,他还亲眼见过一次,那狐狸精并没有伤害他,反而和颜悦色的送下山,叫他不要再上来,因为山上有大怪物。 赵家人因此确定杏桥山不正常,专门来查探过一次,为了防止被前山的狐狸精发现,他们专门绕道河南,顺着山脉走了一个月才到达,最后带着凯娃爹一起回来。 如果那年秦香兰如约,在初七赶回赵家,赵博就会与她分手并送上一笔款子,可一直很温顺的秦香兰偏偏在那时候虚荣心膨胀,在村里耍起了派头,冒充有钱人家的少奶奶,结果把命丢了。 听了秦香兰的故事,我除了沉思人形的丑陋再没其他想法,还是山女冷不丁的插嘴,她问秦香兰:“那你找方航哥哥是为了什么?赵家人都死了,你还有仇怨未了?” 秦香兰又是那套,流泪,下跪,磕头,可我又不是爷爷会掐指一算,谁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过我有别的办法,从金伯手里接过真武像,按在凯娃爹头上,喝道:“说,好端端的坟墓你不呆,为什么跑到我家去捣乱?” 凯娃爹被我折磨的痛不欲生,可金伯灌他喝了小米粥,又不能藏在二蛋的身体里,刚折腾几下,居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咦?鬼也会晕?你当我傻? 刚准备继续下手,金伯就拦住我,让三蛋爹躲远点,这才小声的说:“狗娃,后面的事我知道一点,那晚跟你爷爷给他们收尸,这墓地的位置被你爷爷做了手脚,好像是当个门卫,让一般人进不来,凯娃爹也是这样才不能去投胎,但你不是说有人搞你家么?我估计就是打这宝贝的主意,他破不开这墓阵,便放一只鬼去寻仇。” 这样倒是说得通,可那背后的人真的是搞我家?他折磨小芳男人,害死海牙,并不是直接对我家下手,而且他想拿里面的宝贝,为什么等爷爷不在了来欺负我?我进了里面都差点摔死。 不对,我没有死,还成功的从墓地走了出来,如果那人看见,也能用同样的办法进去出来。 再做一个更大的假设,赵家惦记上爷爷的宝贝,便被爷爷烧死了,会不会五乘也是这样才被爷爷杀了的?他想得到菊泉和青泥或是更好的东西,便派桃花女去我家,勾引我来了山顶,看看爷爷有没有教我如何进出这里。 完全说得通啊!爷爷一直告我五乘不是好玩意。 “金伯,咱们赶紧下山,抄刀拿镐准备来砍人吧,我估计有些邪门歪道要来了。” 金伯犹豫一下,估计是不想帮忙,毕竟他年纪大了又有孩子,我也不是爷爷,可转念一想延年益寿,还是咬着牙答应,我们把凯娃爹抬到摩托上,明天把这孙子晒上一天,晚上再给二蛋喊喊魂也就没事了,至于说大壮,只能期望还活着吧。 和金伯山女商量好下山,正准备好言相劝桃花女,扭头却发现她不在了,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不管了,走为上策。 半山腰已经能看见山下的手电火把,估计是村里人找不见凯娃爹,组队上山了,山女忽然对我说句话,我让金伯他们先走,将摩托停在路边,跟着山女去了五乘的坟前。 山女说看见树猴子在树林里招手叫我们过去。 “徒儿,你来了。”五乘淡淡的说。 “为什么又算计我?” “天地为局,众生为棋,师父算计你,却也是算计师父的人让师父算计你。”五乘摇头,很感叹的说:“棋差一着啊,师父又输了一次。” “什么意思?” 五乘摸着我的头,却笑眯眯的看山女,知道树猴子不知道从哪找了一串香蕉过来,他提着香蕉扔给山女:“小草,去一边吃吧,我和他聊会,女娃娃家的少参合。” 山女冷哼,藏到树后面和树猴子分香蕉。 五乘盘膝坐在他的墓碑上,好像这家伙对自己的坟一点也不尊重:“你爷爷走之前说有人要算计他,他是不怕的,却很担心你,他知道我也对你有份记挂,便把这烂摊子砸在了师父手里,师父与你爷爷相处许多年月,第一个就想到有人要夺他的宝贝,便上山顶看了一眼,饿殍被人挖走了。” 五乘说饿殍就被埋在山顶的坟地当中,那天晚上爷爷打碎了不化骨,就回去让五乘上山找我,他则带着小饿殍下葬,因为山顶那地方除了他,别人进不去。 小铜棺和棺材钉都是爷爷早几年走南闯北攒下的好货,压制一个夺舍重生的饿殍不在话下,而且饿殍只是含着一股怨气未发,算不得真正的厉鬼,但他没有往饿殍舌头上钉钉子,原本是想埋在那里,五乘诵经时也能给他超度一下,过了几年就可以去投胎。 但有人挖了出来,搞死饿殍,让怨气在山顶蔓延,同埋在那里的却不是赵家人的凯娃爹就翻腾了出来。 五乘说那两个小铜人藏着秦香兰和赵博的头发,赵博勒死秦香兰后引发了诅咒,这诅咒是顺着血脉冲赵家人去的,凯娃爹是无妄之灾,他本来都逃了出来,爷爷担心事情泄露又把他推进去而已,但山顶的坟墓阵法中,凯娃爹就是个配角,怨气一重,就困不住他了。 五乘发现凯娃爹跑了,便进别墅里找见桃花女的亡魂,达成了一个交易,桃花女帮忙把我引到山上。 那个放了凯娃爹的人也是这样的目的,但有件事他不知道五乘却知道,我也不是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废物,一只凯娃爹很悬能把我逼上来。 事实也正是如此,不考虑桃花女的存在,山女下山,收到饿殍,请人壮阳,抓住凯娃爹,最后他跑了,如果没有桃花女和牛哥的恳求,我肯定抱着真武像藏在家里,绝对不上山。 桃花女的推波助澜也许被那人看到,但他会以为凯娃爹跑了,桃花女下来抓人也说不定,正好隐去五乘插手,所以他会暗中观察我怎么进出山顶,等他来的时候,五乘就会跳出来抓住。 这就是五乘的计划,看上去心思缜密,天衣无缝,可我心里总感有些腻味,他应该还有事瞒着我。 五乘借口说还要上山顶藏着便走了,在回家的路上,我问山女:“五乘和桃花女做交易,桃花女把我引上去,五乘怎么报答她呢?” 山女问:“你没问他?” “问了,五乘也不说,给我唱了一首歌。” “什么歌?” “你对他好,他无理向你取闹,你泪中带笑,还是坚定地回报。”歌词好像是这样,具体的音调我却忘了。 山女沉默片刻,有些不敢置信的对我说:“方航哥哥,**的一个和尚写过一句诗:那一刻,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爷爷念给我听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和尚成了仙,他喜欢的女人却留在人间,想保佑她平安喜乐,就只能赐她良缘佳偶,助她夫妻和睦,你说这个和尚会这样做么?” “应该会吧?感情这东西很变态的,有一天你把我杀了,我变成鬼也会跟着你,保护你的。” “我也会这么样做。”山女靠在我肩膀上幽幽的说:“既然这样你说桃花女能求五乘什么事呢?赵博在山顶被风吹雨打,不能投胎,她又是为爱而死的桃花女,那就只能求五乘救赵博了。” 不会吧?这么变态?好感人啊。 吱一声,我捏住刹车停在山脚,吓呆了般问山女:“怎么救赵博?破了爷爷的阵?我就说五乘这个王八蛋在算计我,他根本就不是引那个人过去,而是自己也想破阵。” 第五十九章命如河人如鱼 我担心五乘把爷爷的宝贝偷走,可山女却让我放心,五乘自己也说了,他棋差一招,应该是没能捞到好处,而且爷爷敢放心的走,就不怕别人搞出幺蛾子,好像在山女的眼里,爷爷就是再世诸葛亮,任何事都能料尽先机。 金伯带着凯娃爹,村民陆陆续续的散了,约好第二天在田地里看晒鬼,大壮也在山脚下找到,他手腕被划开吸了不少血,山女说鬼上了人身,想维持住这个状态就必须补充气血,不过大壮的伤势也不重,将养三五个月就会好过来。 剩下的事更加无足轻重,我关心的则是幕后黑手的下场,之后几天去山顶观察,没有任何痕迹,十几个墓碑孤零零的离着,小树更加萧索了。 山女就一直在我家住着,付雨辰去城里买了好多衣服送给她,最后也没能说动山女跟她离开,只好灰溜溜的回了太原,她给我留了一个电话,叫我有机会找她玩,不过我估计没戏,在杏桥村呆习惯了,又有山女和爷爷在,反而城里的光怪陆离没了吸引力。 自付雨辰离开已经过了八天,山女的厨艺日渐成熟,我从最初在茅房里呆一整天,改为每天去六次就可以,真是让人欣慰的进步。 这一天夜里,我正蒙着眼在院里追山女,院门被推开,爷爷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油炸臭豆腐。 “狗,这么冷的天你咋不穿衣服?”爷爷放下小包袱说。 谁说我不穿衣服?仅仅是赤膊而已,要是不为了勾引山女,我用得着在秋夜露肉? “呦呦,这是谁呀?瞧瞧是谁回来了?”我嬉皮笑脸的凑上去,解开爷爷的小包袱乱翻,除了他出门带着的旧衣服,也只剩下几样法器,连礼物都没给我带。 山女俏生生的和爷爷打招呼,我搂着她的脖子说:“爷爷,这一趟玩的可爽?” 爷爷爽朗的笑道:“还凑合,也就一般爽。” “你咋没给我们带点土特产?” 爷爷笑的眼都睁不开:“当爷爷傻?带了特产你不就知道爷爷去哪了?”他把臭豆腐搁在桌上:“刚买的,趁热吃吧,这就是礼物。” “我也懒得知道,你更不会跟我说实话。”用牙签挑臭豆腐喂山女,一边对爷爷挤眉弄眼:“咱又不是亲孙子,里外受夹板气,好不容易有个靠得住的爷爷,还跑到外面留下我被人欺负。” 爷爷在屋里换衣服,吼道:“谁欺负你了?” “凯娃爹,桃花女。”我得意的说:“你过去的事我都知道了,真厉害唉,把一家人活活烧死了。” 屋里扔出一件衣服砸在我脸上,爷爷骂道:“你个倒霉蛋子,小声点,就怕别人不知道?” 山女乖巧的拿着衣服去洗,爷爷又穿成那副老农民的样子,肩头搭了毛巾出来:“谁敢欺负我孙子?杏桥村方圆百里,妖怪被爷爷揍过,鬼是爷爷弄死的,不要说欺负你,他们连咱家门都不敢进。” 我递过去一个小板凳,奉上一杯茶,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说:“爷爷,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干土匪的?怎么啥事都做的出来呢?” 这个问题我一直很迷惑,爷爷年轻时用心狠手辣来形容也不为过,对我爸弟兄三个更没好脸色,但在我身上却格外的关心,好像只有我才是他亲生的。 要说生性凉薄,爷爷对我极好,要说是虎毒不食子,他对儿子又不好,就算有隔代亲的说法,他也做的太极端了吧? 爷爷用毛巾擦了把脸,嘿嘿笑道:“年轻嘛,谁还没个火气上来的时候?爷爷回来前见过五乘了,顺手抽了他一顿大嘴巴子。”爷爷晃悠着手,眉开眼合的笑。 “真的假的?你能打过他?” “我俩也就是平分秋色,可爷爷有帮手,这次他按住五乘,我打,哈哈哈,过瘾呐。” 哦,他说的是城隍庙的老人。 咦?明明在说他心狠手辣的事,怎么又岔到这个话题上了?看来爷爷还是想瞒我。 “爷爷,就因为赵家人惦记山顶的神仙窟,你就把他们全烧死了?” 爷爷不愿说,又要找借口,我逼了几句他才无奈道:“一饮一啄乃是天定,爷爷只是送给秦香兰一对铜人,要不是赵家起了歹心怎么会死?” “神仙窟里到底有什么宝贝?” “小金没对你说?” “说了,菊泉和青泥,前几天山女上山弄了点下来,我也吃了一些,不过这两样东西吃多了也没用,又不能长生不死,他们为什么建个别墅准备打持久战?” “猪油蒙心呗。”爷爷不屑道:“那赵四海是个老道士,不知道从哪学了些鬼把戏,专门帮大人物琢磨长生的办法,得知杏桥山里的秘密后就来了,找见青泥和菊泉还不甘心,要霸占神仙窟的气运,却不想自己的命能不能受住这种宝地,结果落了个全家惨死呐。” “明明是你杀的,怎么又扯上命运了?” 爷爷正色道:“谁也逃不过老天爷的算计,他命里不该有此福报,偏偏贪心不足,老天爷假我之手送他上路,命是奔流河,人是水中鱼,老老实实的顺水而游则一切安稳,他非要接着浪势跃出水面,却不想有只鸬鹚借风势在滑翔,顺口就把他叼走了。” “颇有道理,以后我杀人被抓了,就对警察说这是老天爷假借我之手做的,你说他们会不会免我的死刑?” 爷爷怪异的说:“那你怎么不想想,老天爷送个人给你杀,就是为了借警察的手弄死你?” 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我说:“爷爷,五乘可能要破你的阵。” “破吧,顺便帮我超度了赵家人,替我当了几十年看门狗,也还清了孽债,到了投胎的日子。” “神仙窟的宝贝怎么办?” “哪有宝贝?”爷爷瞪我一眼:“你再想下去也要被猪油蒙心了,青泥菊泉就是宝贝,无非是有些人不甘心想寻找更大的机缘,这才死守在山顶,爷爷当年就是犯了执念才做了许多错事,难道你也要步后尘?” 山女洗完了衣服,坐在小凳上依偎在我身边,爷爷立刻笑起来:“对嘛,一家人就要恩爱和睦,想那些长生飞升又什么用?珍惜眼前人才是正经,爷爷要是早有这境界,也不会沦落到杏桥村了。” “你不来哪有我?”实在太吓人了,好端端的没招惹谁,好多年前就差点被人干掉。 “爷爷不来杏桥村,你小子也注定会出生,这就是老天爷的意思,谁也不能为逆啊!”爷爷见墙边有个躺椅,也不问哪来的,悠哉惬意的躺在上面,翘着二郎腿哼小曲。 “对了爷爷,你啥时候能把妞妞弄醒?” 我来杏桥村是为了救妞妞,可她还昏迷,我却与山女甜蜜,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呼噜呼噜。”又装睡了。 这一夜过的很不安稳,三点多的时候,我听见窗外有人在说话,好像对我道谢,等出门看时,只见一个红色影子渐渐远去,应该是桃花女,难道五乘把赵博放出来了? 还没想出个结果,树猴子就翻墙进来,夹着我往外跑,只有牛哥看到了,不过它流着牛眼泪正伤怀桃花女的离去,根本不想管我。 五乘在坟前等着,要教我一套少林打狗棍,我问他少林寺怎么会有打狗棍这种武功,他说是自创的。 一顿惨无人道的毒打,一场别开生面的教导,五乘被爷爷和城隍老人联手揍了,专门把我掳来泄愤。 三个小时之后,天蒙蒙亮,我拖着沉重又憔悴的步伐下山,这一顿打得可真惨,惨到五乘都看不下去了,放了一天假给我养伤。 到家里,山女正在做早饭,昨夜她知道我被抓走,想去救我却被爷爷拦下,爷爷说五乘也需要发泄,而我又是他徒弟,舍我其谁? 气冲冲的谁也不想搭理,回到屋子蒙头准备睡觉,就听见窗户下有人说话,声音猥琐,语气下流,话题围绕着楼子,姑娘,风骚这三个词,我立刻清醒了,趴在窗户边偷听。 爷爷家是村口第一户,我这间屋背靠着进村的路,经常有老头老太太在窗户下坐着闲聊顺便看看进出村的人,久而久之就有人堆了水泥台子,现在有三个人坐在上面,勾肩搭背很猥琐的说笑。 是村南的三个流氓,与小芳男人是一丘之貉,唯一强的地方就是平常还干些农活,赶集的时候进城里卖卖扫把和藤条筐子,赚来的钱不是赌博,就是到其他村嫖了。 “老李,你说盈香楼里的姑娘咋这带劲呢?这才走了十里路,我的腿都软了,不是我吹,平常和我家媳妇一晚上十次也不至于成这样。” 老李笑骂道:“还说不是吹?哪天夜里听不见你媳妇骂你没用?不过昨晚你可真猛,大半夜还能听见你屋里的叫声,是不是嫌家里的女人太丑,玩起来不带劲?” 一直闭目养神的那个说话了:“四保是不见大鱼不下饵,平常可不知道这小子有这么多私房钱,昨夜一口气花了那么多,不多来几次当然不甘心。” 四保就是最先说话的那个:“我有多少钱你们还不知道?说起来也奇怪,昨天下午才听说有这么个楼子,正想收了摊回来叫你们一起去看看,居然在乾头村的田里捡了两千块,不然哪有钱请你们去?” “还有多少?借我五十,不然没法回家跟媳妇交差。” “哪还有,昨晚都花完了。” 四保是个抠门货就连我都知道,两个人跟他掐起来,果然从口袋里摸出三百块钱,正准备分,忽然看见我,急忙瞪了一眼,低下头灰着脸走了。 德行,三个人玩了一晚上才花不到两千的地方,也有脸瞪我?以前表哥带我去迪厅玩,哪次不得花个七八千,要是给我也找个姐姐陪着,上万都有可能。 盈香楼?装神弄鬼的地方,也就在村里还才起这名,城里流行大富豪,千百度这种一听就是穷人别来的名字。 城里有城里的妙,小村有小村的好,这盈香楼,听得我还真心热呐。 “山女,你听过盈香楼嘛?” “没有。” “是个窑子。” “哦,那我更不知道了。” 我说:“要不你穿上我的衣服,咱俩去见识一下?” “你去吧,我又出不了杏桥村。” 我诧异道:“你让我去?” “去呗,见识一下,免得人生留下遗憾。”山女捏了半块点心塞进我嘴里,笑眯眯的说着狠话:“去看看,也只能看看,我的鼻子很灵,要是闻到让我不高兴的味道,吊着打。”山女羞赧的搂着我,小胸脯蹭来蹭去:“今晚去,我帮你瞒着爷爷。” 亲人,这才是亲人! “我不去了,陪着你。” “去吧,我也想知道你会不会沉迷进去,算是给你个考验!” 亲人,绝对是亲人,用窑子来考验男朋友,也只有女植物才干得出来! 第六十章幸福生活 爷爷上午出去了,直到傍晚他都没有回来,我骑在老牛背上准备去找他,忽然看见三个人影缩头哈腰的从门前走过,正是早上在窗下私语的三人,我心中一热,流着哈喇子扭头看山女,她吐吐舌头笑,挥手说:“去吧,早点回来,要是做什么不该做的,打断你的三条腿。” “喳,虎子,走。” 天色渐暗,虎子在我身后乱窜,我让它不要惊动前面的三个人,它就真的蹑手蹑脚像个悄悄进村的狗汉奸,这家伙越来越聪明,听爷爷说是与我呆的久了,染上人的灵气,不过城里的宠物狗和主人在一起腻的时间再长也不会像虎子一样机灵,那是一群堵塞了五感的白痴狗。 出了杏桥村往北走三十里地是古城镇,沿途也有几个村子,四保三人走到乾头村口的时候斜插进田里,高高的麦秆挡住了身影,不过还有声音传来。 来的路上他们聊天提起了盈香楼,昨天镇上逢集,四保扛了一兜媳妇编的扫把去卖,在他旁边卖衣服的人是乾头村来的小伙子,两人闲聊的时候,这个狗胜娃说了几句。 乾头村有间小赌场,小到只有三张桌子,村民在里面耍上块儿八毛钱图个乐呵,前几天来了两个外人,出手就是一把十块,这样的人大家见怪不怪,往年也来过几个,都是钻进山里避风头的逃犯,一般遇见这种人,村民们凑钱对赌,七八人围着圈看,其实是给赌桌上的人报牌,逃犯输了也没辙,穷乡僻壤民风彪悍,打起来也不怵他们,惹急了就举报。 可这两个人却把村民们牙缝里省下的钱都赢光了。 事情很邪乎,明明看见逃犯缺个三饼,就对着赌桌上的人用三根手指揉揉眼,桌上的人会意,打出一张六条,逃犯胡牌了。 看着他们缺东风的时候,打出一张幺鸡,逃犯又胡了。 村民觉得他们出老千,可毕竟是自己亏心在先,并没有立即翻脸,又看了几把之后,终于发现问题,这两人每次快胡牌时,右手顺着牌从左到右抹一把,牌面立刻变得不一样,大部分相同,只是要胡的两张变了。 如此高端的魔术,你他吗不去澳门骗钱,居然跑我们乾头村这穷乡僻壤欺负苦哈哈?村民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抄着菜刀要剁他们的手,可那两个逃犯并不像以前那些惊慌失措,很淡然的点了根烟,揭开上衣,绑了满满的土制**,泛着火星的烟头离引线只有一厘米。 碰见如此悍不畏死手段高明的逃犯,村民欲哭无泪,求神拜佛把这俩爷爷送走,大部分人认栽了,可狗胜和另外两个朋友却不服,他们不信逃犯能绑着**睡觉,决定跟他们去藏身地方,抢些钱出来。 当夜里,逃犯顺着山脚一路走,狗胜三人在后面一路追,走着走着居然给他们走到廖营镇上。 廖营镇和乾头村隔了五十多里地,要不是看到城门楼子上的木牌,他们也不敢相信,当时已经夜深,廖营镇大部分家都熄了灯,狗胜看见两个逃犯进了一座筒子楼里,便紧追了上去。 廖营镇上有座筒子楼,还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现在已经没人住了,民国的时候,廖营镇被军队占领,就盖了四座筒子楼连成一个口字将老百姓赶去住,楼中间有一片空地,老百姓们洗衣服晾被子,到了建国之后,全国开始大炼钢铁,那里就成了学校老师和工厂工人的宿舍,再到后来,筒子楼塌了三座,只剩下临街的一座摇摇欲坠。 狗剩三人以为逃犯在这里藏匿便追了进去,顺着昏暗的楼道走了几步,一拐弯忽然眼前一片明亮,筒子楼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翻修过,墙白柱红不说,居然还另起了三座,中间的那片空地上也加盖了屋顶,四座楼居然连成一片。 楼里声浪阵阵,有女人撒娇也有男人狂笑,狗胜三人的出现就很突兀,他们正为眼前的欢声笑语发愣,就被逃犯按在墙上抵住脖子:“狗东西,老子刚才见过你们,居然一路跟到这里了。” 说着话,逃犯掏出一把小刀就要捅,狗胜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抓住手腕厮打起来,还没分出个胜负,就听见一个女声娇柔做作的叫道:“呦,这三位大爷看着好眼生,可是第一次来我们盈香楼么?” 这个女人娉娉婷婷的走来,四十多岁涂脂抹粉,头发盘的倒是精致,却掩不住眼角的皱纹,她穿着火红的旗袍,手里摇晃着丝巾,年纪大了一些却很有风韵,狗胜一见就不住的吞口水,要不是身后还跟了两个坎肩赤膊,肌肉威武,眼带狠戾的大汉,早就扑上去了。 逃犯一见她,就推开狗胜笑了:“妈妈,下午我们出去找乐子,赢了这三个土豹子的钱,小杂种们居然一路跟到这里了,你容我点地方,处理了他们再找你的宝贝女儿们。” “瞧您的话。”妈妈用丝巾在逃犯脸上甩了一下,香风灌进狗胜鼻子里,他看见这个风骚的半老徐娘在逃犯裤裆里轻轻抓了一把,立刻感觉自己的两腿中间也有些瘙痒,妈妈对逃犯说:“你和小红睡了三个晚上,还有力气打架么?来了我盈香楼的男人都是客,不如卖妈妈个面子,我唤女儿们来给五位大爷消消火?” 逃犯淫笑着抓住老女人的手揉来揉去:“妈妈都开口了,我这便宜女婿哪敢不听?算这三条小狗走运。”说完,他搂着妈妈下楼,老女人使个眼色,上来三个火辣的少女招待狗胜他们。 狗胜打问这盈香楼的来历,少女说是一个大人物专门在廖营镇重建的风月场所,白天从不营业,也不让镇上的人知道这里在做些什么,楼里正抱着女孩吃喝的客人,都是机缘巧合才来的,也有一些是大人物介绍来玩乐。 狗胜看着楼下正对客人娇笑讨宠的女人,一个个都是妆容秀丽,娇俏可人,一颦一笑如春水一般勾人,就连端茶倒水的几个小丫头也是胸挺屁股翘,眼媚嘴唇薄,相比之下家里的媳妇好像躺在床上的癞蛤蟆,想想都不顺眼。 狗胜好奇的问:“下面的女人怎么都穿着旗袍?” 少女解释:“民国风情,现在的男人喜欢这口。” 跟着狗胜来的两人小声让他询问一下价钱,狗胜再看那些客人,穿着气度比起自己也没什么差别,好像就是附近的村民,便壮着胆子跟少女说:“盈香楼卖酒菜么?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有些饿了。” 少女浅笑,并不羞于启齿:“酒菜自然有,不过来了这里只为吃东西,三个好哥哥不觉得心里痒?” 狗胜还真的挺心痒,可一摸口袋里的两张毛票就不痒了。 少女又说:“一会有表演,都是外面见不到的戏法杂耍,飘飘姐还会给客人们跳舞呢,她的腰像临风柳一样软,又像出水蛇一样缠,哥哥们不想看看?” “想看。”狗胜急的快哭了,感觉这个少女很解人意,并不像那些普通的野鸡以貌取人,就一狠心说了实话:“妹妹,也不瞒你,我们就是三个种地的,你这里要是太贵,实在掏不出钱。” 少女笑的更灿,喝醉了一样靠在狗胜身上,一只酥手灵巧的伸进他衣服里轻抚着小腹:“种地的就怎么了?种地的才有力气哩,你看下面的那些,很多都是村里种地的,可来了这里不是皇帝一样的享受?我们妈妈最心善,若是实在舍不得这里,说不定还赊账给你们呢,这样吧,哥哥们等一下,我去问问妈妈。” 狗胜早就被那只冰凉滑腻的小手掏摸的心都醉了,傻呆呆等在原地,另外两个少女也与他的同伴窃窃私语,羞涩的脸蛋惹人生怜。 少女很快就回来,拉着狗胜的手下楼:“妈妈说了,三位哥哥可以留下,无论花费多少都免了。” 狗胜大惊,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少女可怜巴巴的说:“我们在这里开楼子不能让人知道,三位哥哥既然来了,能不能不要说出去?不然我们都会被抓走的。” 狗剩一听,是这么个理,凶相鄙陋道:“对,你们要是不好好伺候大爷,大爷就把这里的事说出去,让警察把你们都抓走。” 少女瑟瑟发抖:“不要,您说什么,我们都照做。”少女真的怕了,极致卑躬的认狗胜对她的身子索取采撷。 盈香楼果真没有向狗胜收钱,他一连三天,夜夜去欢愉,可每次都在凌晨三点离开,其他客人也一样,盈香楼的妈妈解释如果清早再走,一群人涌出去会被发现,狗胜也就释然了,白天干活种地,晚上去当土皇帝,媳妇见他再也不乱耍钱,虽然夜不归宿却也由得他去了。 这件事狗胜是炫耀着向四保说的,只是他换了说法,说自己认识个领导,有免费的耍子,四保当然不信,深夜跟在狗胜后面,虽然见他进了盈香楼却不敢跟进去,万一狗胜说的是实话,四保去了又拿不出钱来可就丢人。 又过了几天,四保按不住好奇心,收了集后准备跟家人要些钱去看看,经过乾头村的时候居然捡到两千块,这下可高兴了,叫了狐朋狗友一起去,那一晚的风流,三人认为是耗尽福分也修不来的。 在后面听他们说,我越听越兴奋,可一想要去廖营镇那么远,就担心爷爷会着急,于是打发虎子先回去,这家伙比信鸽还好使,我出门都带它,只要爷爷见他独自回来,又气定神闲啃骨头,知道是回来报信的:你孙子还要玩一会,就打发我先回来了,老头,你看我悠哉的模样应该能想到吧?我们没遇到危险。 又走了一段路,我忽然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出门没装钱。 第六十一章香影廊 没钱就没钱吧,狗胜都能白吃白喝,难道我还不如他?再说了,四保捡的两千块只剩下三百,三个大老爷们出去玩才花三百,我口袋里的五块钱应该够一个小孩花。 一路听着他们猥琐的探讨声,终于看见黑暗中隐约的城门楼,按说一个小镇哪有资格建城门楼子,可廖营村被军队占领过,专门建了抵挡日本人的进攻,不过经历这么多年无人维修,早就破败的不像样子。 若不是看见标志性的建筑物,我真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是廖营村,不到七点跟着他们出门,现在才八点半居然走了五十里地,不过这一路尽是田间小道,说不定抄了捷径,而且出村时方向也没错。 看着门牌上写还留着大大的营字,我安心跟在后面,看着他们进了迫切的进了筒子楼。 廖营镇的人睡得真早,街上空荡荡一片,连出来消暑夜的人都没有,只有远处依稀有些灯火还亮着,我站在筒子楼门口,心里实在忐忑,要怎样才能装成经常逛窑子的老手呢? 正惆怅着,忽然又是一个人影从城门楼下走了,他见到我后没有多说,闷头就要进去,我拉着他问道:“大哥,这里是盈香楼么?” “干嘛?”这人很凶煞,扭头就瞪了我一眼。 “没事,就是问问。”我急忙松开手,生怕这比我高一头的男人揍我。 “毛都没长全也来这里玩?滚回家喝奶去吧。”男人猖狂的笑两声,昂首进了楼洞,只是上楼梯的时候有些愁苦,叹气两声居然弯下腰爬了起来,腿还直打哆嗦,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妈的,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一定是被里面的女人掏空了,早知道这样真该抽丫的。 被鄙视了一通,我也不假装正经,跟在男人后面进去。 初进楼道极暗,数着上了两层十八个台阶,有间屋子传来亮光,进去一看才发现别有洞天,在外面看是走廊附着房间,可实际上是两条走廊夹着一排屋子,里面有一个小广场那么大的空地,东楼下搭了台子,有几个女人正在唱戏,戏台下大大小小摆了十几张方桌,少说有四五十人分坐其中,间隙里还有几个巡场的男人,和捧着毛巾果盘走动的小丫头。 里面与外面好像隔着一堵厚实的墙,吵得天翻地覆没传出丝毫声音。 来这里的客人有些不同,绝大多数都穿着格子西装或是衬衫敞口,他们也与身边的姑娘互动,只是神情呆滞,举止生硬,好像对扭捏唱戏的和身边侍奉的都提不起兴趣。 还有一些看穿着就知道是附近村里来的,属他们叫的最欢响,甩开膀子胡吹海侃,最远只去过市里的泥腿子口水飞溅,偏偏一旁听着的姑娘很认真,方佛听归来船长讲述航海日志。 更有村民起了色心,也不顾大庭广众就把手伸进女人衣服里占便宜。 这些女人各有千秋,端庄妩媚和风骚温婉不尽相同,只有一处是统一,她们都穿着短袖旗袍,开叉处露出小半个屁股,脚上套着高跟凉鞋,还有些脖子里挂着白丝巾,一瞬间我好像来到了许文强演的上海滩里的夜总会。 在太原我就听说过这些地方有很多噱头,什么制服诱惑,御姐情怀,没想到这里搞了复古口味,小村远镇里有这种生意头脑的人才,我真替他被埋没感到惋惜。 趴在栏杆上偷看的当口,已经有人发现了我,那个风韵的老鸨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调皮的我的肩膀:“小伙子,看的入迷了?” 妈的,这女人走路没声么?差点吓死我。 一看穿着和排场就知道这人是谁,我怕她推销小姐,蒙生退意:“姐,不好意思,我不小心走错路了。” 正要离开,老鸨子捂着嘴娇笑拦在面前:“小家伙,你居然叫我姐?我真的那么年轻?” 扯淡,你比我妈老多了。 在城里跟表哥出去玩,见着老太太他都让我叫姐,怎么这个女人如此不识趣,真当我眼瞎不成?我忽悠她:“啊?难道你是妹妹?不像啊,看上去应该比我大了两三岁。” 老鸨子笑得更欢,轻轻在我脸蛋上捏了一把,手指头凉冰冰:“小家伙真会说话,你是哪里人?” “杏桥村。” “杏桥村,走错路来了这里?”老鸨子要摸我脸蛋,我赶忙躲开:“小家伙,年纪不大心眼不小,既然喜欢来,又何必装着呢?小翠,单给我这弟弟开张桌子,所有盘头全免,在去茶室里找两个丫头陪着。”老婊子笑吟吟的看着我:“这声姐姐不让你白叫,满意么?” “满意满意,谢谢姐姐。”要不说嘴甜的人好办事,早知道就叫她妹妹了。 老鸨子又带着人走了,一个小丫头毕恭毕敬的带着我下楼,在最中间擦了一张桌子请我坐下,旁边立刻有人端了热毛巾瓜果盘,四周的男人不乐意,纷纷嚷嚷的打听我是谁,我睥睨他们一眼,有几个居然是穿着拖鞋满脚泥泞,这样的人能逛窑子搂美女就不错了,还学电视里争风吃醋呢?也就是荒郊野外没客源才便宜了他们,要是在太原,有这些人在的地方,就算是故宫我也不去。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老老实实坐着不敢乱动,惹急了人家把我揍一顿多不好,妈的,又想表哥了。 两个十六七岁的美丽女孩被小翠引着到跟前,她介绍说左边的叫彩烛,右边的叫青玉,然后就让她俩陪我聊天,还放了一壶酒,彩烛青玉等她走了,低着头娇滴滴的要坐我腿上,我赶忙站起来:“别别,我就是来看看而已,你们别这样。” 好不容易劝着两个红霞满面的女孩坐在椅子上,她们也不说话,斟了两杯酒遮住嘴喝掉,居然扭头就要来喂我,这可把我吓坏了,阻拦三番说真的是来看看,大家聊聊天就好。 彩烛问我是不是嫌她俩不好看,我说不是,她们不信,纠结了半天,我找借口说没装钱不好意思占便宜,等明天来了再说,两个小丫头才安了心陪我聊天。 “青玉,茶室是什么意思?” 青玉剥开一粒花生喂我嘴里,解释道:“茶室就是我们呆的地方。” “你们不接待客人?” “接,但不是所有的客人都需要我们,其实茶室也可以算是级别,楼里有四个住处,清吟小班里住着三位姐姐,她们生的好看又有文采,只有唱曲表演和来了大人物的时候才露面,茶室里有我们七八个女孩,平常学学茶道小曲,接待贵重的客人,还有下处和小下处住着最普通的姑娘。” 我环顾一圈,指着这里的女人问道:“她们都是什么级别?” “除了最东边的那个是下处,其余都是小下处。” 顺着青玉的指点,我看见东边也有一个年轻人独坐一张桌子,陪他相互抚摸的女人确实好看了一些,可我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他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是年轻,脖子上缠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毛巾。 “彩烛,他是谁,为什么有特殊对待?” “不认识,但他还没有娶媳妇,身子比较壮,就有个下处的姑娘陪着。” 原来小姐也喜欢处男!我嘿嘿两声,看见四保他们正在一张桌子上狐疑的往这里看,吓得我连忙扭头,就在这时,唱戏的女人下去,那位老鸨子带着人上了台,乐呵呵十分雍容的说:“诸位大爷,今天是月圆夜,俗话说共道瑶池春似海,月明飞下一双鸿。既然月都圆了,清吟小班里的三位姑娘也想有个枕边人说些悄悄话句话,咱们盈香楼的老规矩上百年没变,才富权这三样最出众的可以做入幕之宾,要是三样集于一身的,自然是三位姑娘共同侍奉枕席,不过这就比较难了,当年获此殊荣的可只有张大帅一人而已。” 这番话一出,无论是村民还是那些衬衫人都大叫起来,有的要作诗一首,有的要出三十块钱跟飘飘姑娘睡一晚,还有的要将画堂春带回去做个女军官。 我发现那些口气大的都是衬衫人,他们应该就是这间楼子真正招待的大人物,村民不过是凑个人气罢了,还三十一晚?你媳妇都不止这个价吧? 面对一群发情鸭子一样呱噪的男人,老鸨子掩不住失望,我小声问青玉:“张大帅是谁?” 青玉诧异道:“你连奉天张大帅都不知道?” 她如此说我还真知道了,不敢置信的问道:“不会是张作霖吧?” “嘘,你可不要大声,当心被人听见。” “哦哦,原来你们这楼子还是百年老店啊。”我凑过脑袋说:“新中国成立没灭了你们?如今传到第几代了?怎么会跑这里开业呢?” 青玉笑的苍白:“这些事你得问妈妈,我可不能随意说。” 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看来这盈香楼确实有些背景。 老鸨子又在上面喊了几声,底下开出的价码并不丰厚,她显得有些失望,我想看看那三位被捧得如此之高的女人,又没啥拿得出手,就让青玉执笔,把五乘做的那首诗今天傻子来找你默写下来,还嘱咐青玉不要让客人知道是我写的,免得四保三人发现。 青玉将诗送了上去,老鸨子看我的眼睛都放光了,正要说话,青玉对她耳语几句,她笑着点头:“不早了,大家回屋休息吧,**苦短,我就不耽误了。” 有人炸呼着问她为什么不把活动搞下去,老鸨子笑笑不说话,叫的凶的人,立刻有两个大汉走了过去。 客人都散了,青玉带我去清吟小班住的香影廊,我看都快十二点了就说明天再来,她说什么也不让,还说若我不去,老鸨子会打死她,话虽夸张,意思却够。 青云将我领到最后那栋筒子楼的三层就巧笑着下去,她说走廊里有的屋子中有三间有人,我最先进去哪间,便可不用出来,若是屋子里的女孩愿意,也可以带着她去找另外两人。 走廊里居然挂着红色灯笼,虽然昏暗却散发一种迷幻的感觉,我忐忑不安的一间间敲门,居然没人应声,寻思着青云应该不会骗我,遍挨个推开,到了第六间屋子的时候,终于看见一个女孩背对着我坐在梳妆台前,只穿了一条粉色的薄纱,迷人的曲线隔着纱显得圆滑又丰腴。 她在镜子里瞧见我,轻启朱唇:“您来了!” “嘿嘿,看看,刚才敲门也没人理我。”我有些尴尬,停在门口没敢进去。 “当然不应声,一切全凭缘分,不然你听见我的声音觉得不喜欢,我岂不是无缘见到作出那首诗的人了?”她转过身,揪着薄纱拦在胸前,又翘起腿挡着:“快进来啊,难道你开门见了我,还打算去找另外两个不成?” “没有,就是不敢进去。” 她嗔怒道:“怕我吃了你啊?很多人巴不得进来呢!既然做了诗送上来,为什么又装成这样畏缩?” 我扒着门口讪笑道:“姐姐,我只卖艺不卖身。” “那你走吧。” 我嗫嚅道:“又想看看。” 她扑哧一声笑了,不顾身上的薄纱没有丝毫束缚,莲足轻点在红色的地毯上,像一团温软的粉色云彩飘来,屋里参杂着香味的暖风吹得我有些迷乱,口干舌燥不知道是该跑还是该冲进去。 要是表哥在就好了。 她揪起我的耳朵,亲昵又娇蛮的拖我进屋,小脚一踢将门关上:“当年有个男人在我楼下念了一句诗:云鬟柳鬓,偏是来无准,醉倚石栏看软晕,念想语低香近。我留他住了三天,分文不取,你那首诗虽然不工整,可意境极好,你说我该不该永远把你留下?” 她轻轻一推将我仍在床上,好大的力气,我根本无法反抗,当然这是吹牛逼的,小天使尖叫着让我赶紧离开不要对不起山女,小恶魔根本不想说服,一叉子将小天使捅死了。 她扑了上来,坐在腰间按住我的手,香喷喷的长发垂在鼻尖,痒痒的,她说:“万字红笺倚窗燃,相见之后一忘言。你给谁写了万字红笺?为什么见了之后又不再言语?” 邪火从嗓子眼里冒着,我沙哑的说:“给我女朋友。” “她好看么?” “好看。” “比我呢?” “还好看。” “那你还来?” 我都快被心里和身体的反差折磨哭了,声音难听的像条饿了三天的野狗叫唤:“我就是来看看,是你把我拉进来的。” “那你走吧。”她从床头掀出一张床单裹住身体,变了冰山脸色:“走啊,去找你的小女孩。” 被女人从床上赶走,多么灰溜溜的事情,拉我进来的是你,赶我走的也是你,当小男人就不要脸了? 我气呼呼的跳下床,她忽然说:“年纪不大,不懂女人的好,有这份痴情也难能可贵了,我是不想破坏你们,走了以后就别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她吃醋了才赶人,我转身问她:“你叫什么?” “画堂春。” “真名。” “悠桂。” 好绕口的名字,我走到门口,很坦诚的对她说:“你不试试用强?其实我没啥定力的,像我这么有文采的男人可不好找,走了可就” 一把剪刀贴着我的脸插在门上,吓得我连忙跑了。 第六十二章盈鬼楼 下了楼,迎面碰见老鸨子,她带着人堵在门口问道:“弟弟怎么下来了?不喜欢她们?要不要姐姐陪你?” 我敬谢不敏:“别,今天没带钱,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明晚带了钱再来,这种事让人免单,实在是太丢人了。” 老鸨子逼近,饶有意味的说:“明晚来?你确定?” “当然确定了?”我纳闷的看着她,我连没带钱都敢承认,还有啥值得骗人的,杏桥村连电视都没有,有这么个乐处巴不得天天来呢。 老鸨子忽的伸手在我额头上拍了一下,我还没回过神,她又弯腰舔我的脸蛋,被老女人吃了豆腐,虽然她风韵犹存我也有些腻歪,连忙退后躲开,她舔舔嘴唇一副很回味的样子:“那就说好了,明晚等你。” “神经病。”我嘀咕几声,对她的好感荡然无存,还是那个小翠引路将我引出去,一出了筒子楼,好像到了另一片天空,全然没有刚才的旖旎迷蒙。 我紧紧衣服,明明是盛夏,却有些冰凉,看表已是凌晨一点,盯着月亮辩路回了家。 一路摸爬滚打摔了好几跤才回家,悄悄拉开门后,虎子立刻从窝里蹿了出来对着我不住的低呼,我一脚把它踹安生了,小声的爬回去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夹在山女和妞妞的中间,眼前却不停浮现画堂春穿着轻纱隐现春光的画面,直到天亮才沉沉睡着,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 揉着眼拉开门出去,虎子又开始叫,老牛也哞了一声,爷爷端着碗喝稀饭,我沉沉欲睡的走过去问道:“爷爷,有吃的么?饿死我了。” “锅里给你留着”话说一半,爷爷忽然扔了碗抓住我的手腕问道:“昨夜你去哪玩了?” 我惊醒,支吾着说:“古城镇逛了逛。” “还骗我?”爷爷冷起脸,甩开我进屋里拿了一块铜镜砸在我身上:“自己看,成什么样子。” 山女在厨房弹出脑袋挑衅的瞪了我一眼又缩回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难道老鸨子亲我的时候留下口红印了?这下死定了,让爷爷知道我去逛窑子非得打死我,可一看镜中的脸,才发现根本不是吻痕,一个黑漆漆的手印遮住了额头,在铜镜里还飘着淡淡的黑烟,我吓得把镜子仍在地上:“爷爷,这是啥东西?” “啥东西?鬼在你额头按了手印,还不说你昨晚去了哪里?” 我狠着心把自己逛窑子的事说了,爷爷听完冷笑:“悠桂悠桂,那画堂春都说了她们是幽鬼,你还执迷不悟的要今夜去找她们,左红莲的教训你没吃够?怎么还敢与鬼有约定!” 我小声嘀咕:“我也不知道她们是鬼,而且画堂春又没伤害我。” “没伤害你?她在你脸上啃得那一口说不准就是吸阳气,非得露出鬼脸把你吃了才算伤害?”爷爷发了雷霆大怒,直骂了四五分钟才收口,见我委屈的样子又有些心疼,拉着我的手苦口婆心道:“狗,你也不小了,有了那想法可以去古城镇找女人,要是嫌她们丑,爷爷给你钱去市里都行,怎么能随便就在廖营村找呢?这些偏僻地方,哪来那么多好看的女人?” 我被这一套说辞惊呆了,中国好爷爷也不过如此了吧?按他的意思我可以去嫖,只要别嫖鬼就行。 “爷爷,你怎么不教他好啊!”山女生气的出来,把抹布往桌上一仍,揪着我的耳朵说:“你敢出去乱搞就死定了!” “不去不去。”我小声问她:“早上你看见我脸上有手印怎么不说呢?” 山女吐出舌头,调皮的说:“昨晚你走了我就对爷爷说你去逛窑子,没想到爷爷根本不在意,既然他不管你找女人,我就想看看他管不管你找女鬼!” 我懂了,山女根本不是大度到让我去盈香楼见识,而是我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就已经生气了,只是不忍心责难我,就等着打小报告,哎,人心不古呐,植物都开始耍心眼了! “爷爷,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一会爷爷跟你去看看,好好瞧这是一窝子何方神圣。”他解开老牛的绳子,让它上山把五乘叫下来:“白天五乘还问你怎么没如约去听经,我说你玩累了打发走他,爷爷真是想不到,有好处的约定你不遵守,要命的契约反倒要完成,爷爷该说你什么好!” 爷爷不停的数落我,直到五乘的身影在划开渐笼的夜幕出现在门口时才收了声,五乘一见我,笑了:“徒儿,在哪被黑爪子按脸上了?”他抽抽鼻子,恍然大悟道:“女人香,又带着森然的意味,你被女鬼跟了,偷香不成反**?有趣有趣。” 我窘的无地自容,爷爷冷哼道:“五乘,是不是你搞出来一窝子女鬼?” “不是。” “不是你是谁?”爷爷怒容展现:“方航见了什么画堂春,当年你不也说有个妙人儿叫画堂春?” 五乘双手合十,微抬眼皮:“娑罗树叶缤纷满地,叶叶皆与前叶相同,画堂春这名字多得是风尘女子用,凭什么往我身上赖?从今往后我自称画堂春,你还当我也是妓女不成?” “哼,茅坑里的石头。”爷爷骂了一句:“去看看就知道,要真是你搞出来害方航的,我扒了你的皮。” “可以,但你得先去坡池把我捞出来!” 爷爷去屋里不知道做什么,我走到五乘面前调侃他:“画堂春大师,一会” 我揉着脸上的指印,怒骂:“你说自己是画堂春” “我草,你打上瘾了?” “徒儿,我可以说自己是条狗,但你不能这么说。” “为什么?” “师父拳头大。” 等爷爷出来时,居然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前几年我爸给他买了一直没穿,崭新的衣服裹着他有些驼背的身子,一瞬间有股暴发户的味道,爷爷对缩在墙角里美滋滋看戏的山女说:“回山上去,有你在方航就正经不起来。” 山女不愿,委屈的小声说:“我不走,留下陪方航哥哥。” 我想帮腔却被五乘堵住嘴,爷爷叹息着劝道:“山女,你先回去,留在村里对你也不好,还有五年你就可以随意走动了,到时就让你俩结婚。” “五年?好久啊”山女幽幽的说。 “没事,过几天让他经常上山陪你。” 山女抱着白玉花盆上山,夜色孤寂又凄婉,我还没来得及伤感,爷爷就拖着我的衣领说:“走,带我们去盈香楼。” 夜越来越深,出村走了半个多小时,爷爷忽然按着我的眉心说:“你看那是什么?” 前面是一座漆黑的山体,我正带路向山上走去,爷爷说:“这里被人下了阵,你们在里面绕来绕去,好像还是朝着廖营镇的方向走,其实是奔山上去了。” 怪不得一个多小时能走五十里地,原来是深山里有鬼盖了楼。 爷爷道明了原委,我忽然发觉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走,五乘却让我们藏进麦秆里,没一会就走来一个男人,心急火燎的向深处走去,我们跟在他后面,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又看见那座标志性的门楼子。 爷爷依然点着眉心让我看,这里根本就是荒山一片,只有几颗歪脖子柳树要死不活的栽着,爷爷怒问五乘:“还说不是你搞出来的?这里连坟也没有,哪来这么多鬼?” “没坟就没鬼?这也没我的坟,不还是有了我?” “就因为有了你,才平地冒出了鬼。” “多说无益,进去就知道。”五乘懒得再狡辩,昂首向筒子楼走去,我问爷爷,他一身看不出颜色的僧袍,头顶还有十三个戒疤,会不会打草惊蛇,爷爷说不会,五乘有办法。 我们快步追上五乘,上楼梯刚走到亮光屋子的门口,就听见老鸨子欢喜的声音:“弟弟,姐姐就知道你会来,一早就来等着你了。”她带人迎到我们面前,迟疑的望着五乘与爷爷,问道:“这两位是?” 爷爷按住我,抢先说:“我是管家,昨夜听少爷说有这里有乐子却没装钱,所以今夜陪着来了。” 老鸨子又问:“那这位呢?” 爷爷看看五乘,阴森的说:“家奴。” 老鸨子惊喜道:“呦,原来我这弟弟还是富家公子?真让姐姐欢喜死了。”她卖弄风骚,侧着头撅嘴又要亲我,五乘横步拦在面前,冷冰冰的说:“老女人也想碰我家少爷?你这把年纪,也就配和我玩玩。”在我惊悚的眼光中,五乘居然抓着老鸨子的脖子啃了上去,吱的一声后,他心满意足的狞笑:“过瘾,年纪大了些却有味道,妈妈陪客么?” “陪到是陪,就是这个价钱” 爷爷从口袋里一摸,掏出三张我没见过的钱仍在地上,面额是五百:“这点盘头,配得上你的身份吧?” 见到这些钱,老鸨子狂喜不止,根本不觉得受了侮辱,亲自弯腰捡起塞进胸口,很亲热的搂起五乘的胳膊撒娇:“这位大哥真是英武,晚上可要好好疼爱奴家。” 五乘嘎嘎大笑,轻蔑的在她脸上拍了几下。 这俩老东西熟门熟路啊,难道他们以前经常组队逛窑子? 老鸨子引着我们下楼,还是昨晚最当中的桌子,爷爷开门见山,直接让画堂春出来,老鸨子却面露难色,说清吟小班的三个姑娘一会要表演节目,只有过了十二点才能出来,说完这些,她也告了罪去忙碌,临走时还和五乘舌吻了一番。 想不通,五乘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趴在桌上小声问:“爷爷,咱们什么时候抓鬼?” “不急,看看他们要做什么,若是没有害人,要是不伤及无辜,咱们就不能插手。” 我小声动员他们:“要不咱把他们收拾了吧?你说过要教我抓鬼的,这一次当是练手了。不过那个画堂春别杀,给我留着养起来。” “有了山女你还嫌不够?闷得慌上山找胡仙儿的姐儿去,招惹她们也不能招惹鬼。” 我委屈道:“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养着当朋友或是宠物,别总把我想的那么龌龊。” 爷爷没回答,只是握着酒杯盯着那些姑娘看,五乘歪着头说:“奇了,这里的男人阳关大开,精元流了不少,可比起女鬼专门吸又少了许多,难道她们在这里开楼子,不是为了吸阳气?” 我挪椅子靠近五乘,小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指着昨晚我见的那个年轻人说:“你看他,面色蜡黄又泛黑,眉心一缕黑线隐隐遮住印堂,明显是被鬼跟了的样子,可他眼底桃花初放,乃是破身不久的征兆,却不是与鬼交媾之后桃花底蒙了阴气,而且他童阳虽失,仍留着男根精华,并没有被鬼蚀了身子,要是细说起来,好像是纵欲过度,命阳变弱被鬼纠缠的局面。” 我看那男人,除了搂着女人笑时有些下贱,再没有什么异常,便怀疑五乘:“你是和尚,还会看相?” “一个白眼狼教我的。” “是不是我爷爷?” 五乘得意的看着爷爷,嘲笑道:“你也觉得他像个白眼狼?可惜不是!那个白眼狼叫陈春峰,有时间你做个布偶替师父扎他,往两腿中间扎。” 第六十三章不知是鬼 五乘说这楼子里的姑娘客人都是鬼,只有那些附近村里来的才是活人,但他想不通这几十只鬼既不专心吸阳气,也不杀人报仇,难道专门为了做生意? 彩烛和青玉听说我来了,带着一阵香风跑来,搬了秀凳紧贴我坐下,爷爷沾着酒在桌上写了一个字:问。 我问青玉:“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开楼子?” “做生意喽,不然我们全要饿死。” 我指着那几个农民说:“这样的客人,赚不到多少钱吧?” “是啊。”彩烛支着下巴,愁苦的说:“现在世道艰难,什么都不好做了,下处和小下处的姑娘就靠客流吃饭,最近来的这些都是苦哈哈,她们每天只能吃两个馒头了,三位姐姐的用度倒是没缺,就连我们都少了许多。” 青玉凑到我耳边,咬着唇红起脸说道:“我们茶室的姑娘都是清倌,就算有些客人势大,也有打底姨娘接待,可一旦到了十六岁还没有被客人收走,就只能搬到下处去住了,哥哥,我和彩烛还有三个月就满十六了。” 我好像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正不知道如何作答,五乘剥开一粒开心果说道:“这怕什么,让我们家少爷收了就行,给你们两个小丫头赎身要多少钱?” 彩烛迫切的伸出三根青葱手指到五乘面前:“要三千块呢,我和青玉攒了两年才攒了四百块。” 五乘面色惊悚,手一哆嗦,开心果掉地:“三千块?”他擦擦额头上根本没有的汗水,彩烛青玉脸色苍白,还当他被这个价码吓坏了,五乘又慢悠悠的说:“三千块也算钱?”彩烛青玉刚松一口气,他又说:“不过你们两个小丫头不值这个价,什么都不懂,连如何伺候男人都不知道,还是被那些泥腿子在床上压几年,学会风情再说吧。” 这一番话把两只小女鬼说的面皮发白,眼里快要冒泪水,我见爷爷居然没发飙,也不敢自作主张,五乘又说:“小丫头,事情就这么定了,等你们懂了风情再来找我家少爷,少爷玩腻了,我也想试试,等我也腻了,府里大把下人愿意尝尝你们的小嘴” 五乘越说越恶毒,彩烛青玉流下大滴的眼泪却不敢对客人发怒,贴着我的身子一颤颤的让我好生心疼,眼看着五乘笑的得意又要张口,我怒道:“住嘴,彩烛青玉,去找你们妈妈,不管多少钱我都收了你俩,她要是敢啰嗦半句,我拆了这破地方。” 彩烛青玉不敢看五乘,更不敢耽搁等我反悔,嗯了一声拉着手跑了,五乘磕着瓜子嘲笑:“呦,宅心仁厚的小少爷,真懂的怜香惜玉。” “少废话,你还是和尚么?她们虽然是鬼却没有伤害人,你干嘛要嘲讽她们?” 五乘定了一下,眼中闪着精光说:“她们不害人,是因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鬼,一旦发觉了,还会受你的垂怜?自作多情的小家伙,殊不知人鬼殊途,你想可怜人家?先把自己从轮回里折腾出来吧!” “不知所谓,能不能说的清楚点?” “让你爷爷讲吧,咱俩比较难沟通,我去找妈妈玩。”五乘淫笑着,找他妈去了。 爷爷看着他感叹:“鬼身邪心,佛法人欲,也是世间一朵奇葩。” “爷爷,他说的什么意思?” “五乘是在试探两个小丫头,他也看出来了,这里的鬼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是鬼。”爷爷端着酒杯,却始终没有喝一口,只是不定在上面闻着:“正经的人间酒,也难为她们煞费苦心了,若是有可能,五乘收她们做护法弟子也是极好的,可五乘这人,哎” 我更不明白了,请教道:“爷爷,你是说她们不知道自己死了?” 看看楼子里的众鬼,都是民国的打扮,若真是那时的人,恐怕死了有六七十年,难道这么长时间昼伏夜出,连自己是死是活的都不知道? “爷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不是她们在梦中被杀,醒来之后也没见到尸体,所以觉得自己没死?” 爷爷微微摇头:“被杀是冤死或横死,总归有些怨气要报仇,可她们并没有杀村民泄愤,显然不会这么简单,狗,你有没有听过六道轮回?” “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鬼道,地狱道。和尚说人死了之后根据生前善恶,要在这六道里来回折腾。” 爷爷点头称赞:“对,但你只知其一,六道中的众生并不全是人死后丢进去的,比如说阿修罗道住着阿修罗,鬼道住着恶鬼,这些原本就不是人,只是在六道中繁衍生息,前三道为善道,后三道为恶道,众生善力增长者,便可前进一道,恶力增长,便要后退一道,明白我的意思么?”见我缓缓点头,爷爷说:“那你说,鬼道中的原住的那些鬼,他们会认为自己已死么?” 哦no,我趴在桌上捂着头,根本不明白爷爷叨叨了半天到底在说什么。 好像是说有种生物叫鬼,与人一样在六道中,他们也要吃喝,也要上床亲热,而人死了就会变成这种生物。 “爷爷,人死了变成鬼,鬼会不会死?” “会。” “鬼死了叫啥?死鬼?” “鬼死为聻(jian四声)。” “聻死了呢?” “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希不声,夷不形。” “夷死了呢?” “魂飞魄散,消泯与六道之中。” “鬼在鬼道,聻在哪?” “聻冥幽境。” “你去过?” “我去你奶奶个腿。”爷爷在我头上敲了一下,见我还要发问,连忙止住:“这些东西都是爷爷在书里看来的,书鬼常有,书聻却极少,书希夷者这么多年来爷爷只见过一本,你要是想知道更具体的,等爷爷死了变成鬼,看看鬼道里有没有记载吧。” 这些东西就当个稀奇听,真假也没法考证了,我问爷爷:“这盈香楼与你说的这些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是你一直刨根问底,爷爷只是想告诉你,楼子里的鬼并不知道自己已死,她们可能如你说的那样没见到自己的尸体,又神经大条的过了几十年都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也可能是从鬼道里爬出来的恶鬼,像在鬼道那样在人间做生意。” “六道没人看守?她们怎么会爬出来。” 爷爷苦笑道:“狗,你还是别问了,爷爷说的都是猜测,关于聻的事是在古籍里看出来的,希和夷是一本《幽明录》里提过一句,关于六道轮回的事也是道听途说,你问爷爷还不如去问五乘,毕竟六道是和尚的说法,咱们跟根正苗红的汉人信道教,说的是三界五行。”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这么紧要的关头,居然跟我扯了半天古代故事里的情节。 关于如何对付这些鬼,爷爷说等五乘回来再谈,我们就专心看起台上的姑娘唱戏,我看的索然无味,爷爷却津津有味,毕竟不是一个年代的人,欣赏水平不同。 过了有半个多小时,五乘终于回来了,红光满面一看就是逢了喜事,等他坐下后,我讽刺道:“五乘,你是不是嫖娼去了?” “没有,我没给她钱。” 我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句的说:“你犯了色戒,臭不要脸的!” “阿弥陀佛,贫僧为了打探这楼里的情况,不惜以身试险,居然还被徒儿如此辱骂,真是可悲可悲。”五乘得了便宜卖乖,居然还说自己是地藏菩萨一般的行径,以身入地狱,为救众苍生,等他发完神经,这才严肃的对爷爷说:“她们应该知道自己已死。” “啥?”爷爷手中的开心果掉在地上,他也迷茫了:“什么意思?” “我去寻那妇人欢好,她却拿出一片艾叶让我含在舌底,还说是家里的秘方,有壮阳之效,”五乘皱着眉,一样很不理解,他扭过头对我说:“一炮过后,师父为了探她的底细,要求再来一腿,那妇人却说什么都不答应,好言哀求让我明天再来,还送我一根这东西。” 五乘从怀里掏出一根大拇指粗,深棕色的树枝扔给我,嘱咐道:“回去之后泡酒喝,一日一杯,七天之后可以解了你身上的阴气,这段时间来找师傅听经,若是被那朵狗尾巴花知道你在这里的事,少不得要扒你层皮。” 狗尾巴花是山女,他对山女的称呼经常换,有时候是墙头草,有时候是无人知道的小草。 爷爷拿过那根树枝放在鼻下轻嗅,又仍回到我怀里,对五乘皱眉说:“这根肉苁蓉可不便宜,你那里不行了?” “贫僧龙精虎猛,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五乘压着嗓子,寒声说。 这俩人见面就吵架,眼看有大打出手的架势,我赶忙伸头挡住他们的视线,问道:“五乘,你到底想说什么?” “叫师傅,不然现在就揍你。” “有爷爷在,你不敢。” “师父有老姘头。” 我举手投降:“你厉害行不?师父,能不能告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实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也发现五乘对我是实心实意,只是看不惯他的那副嘴脸,不过爷爷也让我去找他学经,叫个师父是应该的,正好今天借坡下驴。 “艾叶有阻绝阴气的作用,含一片在口里,与她欢好时不会被阴气所伤,肉苁蓉有壮阳的功效,我估计她还是不放心,所以送了一根让我补补,可惜她没想到,我的阴气比她重了许多。”五乘吐出舌头,舌下居然被烤焦了一样黑漆漆:“阿弥陀佛,这片艾叶,让师父一点都不爽!” 五乘的意思是老鸨子知道自己是鬼,担心人鬼交媾会害了五乘的身体,所以又是艾叶又是肉苁蓉的给他壮阳,这反而让我想不通,难道她们真是鬼道爬上来的好鬼? 第六十四章岁月深处的花香 我坐回椅子上,确定的说:“现在可以肯定了,她们是鬼道里出来的。” “什么鬼道?”五乘问我。 我把爷爷的猜测告诉五乘,他反而一脸不屑的样子:“咋不说她们是女孙悟空呢?还鬼道里出来的!你们出来一个我看看?地藏菩萨坐镇地狱道,度化恶三道一切众生,不无看守禁闭的意思,就这楼里的几只女鬼,能逃脱菩萨法眼,跑到人间来?” 我问:“你怎么知道出不来?你见过地藏菩萨?” “没见过,但可以动脑子想,如今的有道之士皆是拾前人牙慧,前人说艾叶能阻绝阴气,这是事实,前人也说光目女发下宏愿,以菩萨身坐镇恶三道,不叫一生出逃。自然也是事实。” 目光女就是地藏菩萨,全名目光,是个孝女,爷爷说五乘的梦中情人就是目光。 爷爷在一边眯眼盯着台上的女鬼,手上的核桃转个不停却没有敲开,我问道:“爷爷,这些鬼既然知道自己已死,为什么不去投胎,也不害人?” 爷爷讲过,和尚道士不允许有鬼留在人间,并不是他们吃饱了撑得多管闲事,而是要还天下安宁,因为鬼都是恶的。 道家论阴阳,之所以不说阳阴是因为宇宙最先有的是阴气,阴极了之后产生第一缕阳气,而人的身体属阳,魂魄属阴,身可灭而魂长存。 没了身体包裹着魂,魂就会被天地间的怨气沾染,本来是心善的好人也会变成恶鬼,所以道士们要除鬼。 可盈香楼里的鬼在人间飘零数十年却没有作恶,我觉得她们就是罕见的好鬼。 “爷爷,你不是说鬼都不好么?怎么这里的鬼就不害人?” 爷爷说:“谁说鬼无好鬼?聊斋里记载了多少女鬼爱慕书生的事,除了自荐枕席,你见她们害人了?” “那为什么道士都要把鬼赶走?” “人鬼殊途,与鬼接触多了阳气会弱,诸事不顺走路跌跤,鬼无害人心,也会妨人运,所以人间容不得鬼。” 怪不得昨晚回家我一直跌跤,原来是被这些鬼给克住了! “爷爷,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听到这些鬼是好鬼,我反而不想拿她们练经验升级了,估计爷爷也懒得管这事,以前我还怀疑他可能就是镇压左红莲的人,自称道士,却写了佛语,这与爷爷的经历很像,可相处久了我反而确定他不是,当年那个大师可是慈悲人,而我爷爷呢?妞妞昏迷他不管,小锁死了也不报仇,只要不是他亲近的人,都会冷眼旁观死活。 爷爷想了一下,苦着脸说:“哎,又作茧自缚了,刚才抽身子走就好,非要由着好奇心探查,你答应要给那两个小丫头赎身,等于是又欠了笔债,不处理好,以后哪有好果子吃。” “咱跑呗,我身上的债多了,厉鬼都不怕,还怕两个不害人的小丫头?” 爷爷正色道:“这才是为难的地方,一个处理不慎,恐怕这楼子里的鬼都会化为厉鬼。” 彩烛青玉回来了,她们拉着手,有些委屈的坐回绣凳上,扭扭捏捏不说话。 我问道:“怎了?你们妈妈不同意赎身?” 青玉捅捅彩烛的腰,让她说:“妈妈同意了,可她有三个条件,要先给我们梳笼,然后与客人竞价相争,”她收了嘴,为难的看着五乘说:“最后还要用这位大哥与我们交换。” 我乐了,恨不得把五乘的脸看出朵花来,可他就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好像根本听不懂彩烛的话,我对他说:“五乘,听见了么?她们的妈妈要你留下。” “凭少爷做主。” “好。”我拍着桌子说:“彩烛,告诉你妈妈,这家伙我送她了,还倒贴三百块,你们的赎金照样出,”我见爷爷没有反应,安心道:“不过这个属龙是什么意思?” 青玉红着脸,到我耳边咬耳朵:“梳笼就是现在楼里要了我们的身子,然后才能赎身。” “还有这规矩?”我大感意外,其实这事我是很愿意,可山女那关过不了不说,单这女鬼的身子我也吃不消哇:“彩烛,你们妈妈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是嫌钱不够就直说,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爷爷给老鸨的钱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我记得小时候回老家,见过整整两箱子。 彩烛咬着嘴唇,居然轻声哭了起来:“妈妈根本不准备放我们走,她的条件都是专门刁难你的。” 爷爷冷笑着对我说:“少爷,给清倌人梳笼要过五关,花费巨资之后,并不代表赎身,无非是你以后再来找这两位姑娘可以免费,别的客人也可以点她俩,她还要竞价相争,显然是再赚一笔,不过最后这个条件倒是简单,这样的仆人送出去最好。” 我对彩烛说:“告诉你们妈妈,别搞那些虚情假意,一次报个价我出钱。” 爷爷也插嘴:“对,一个人十万,问她做不做,不做就一拍两散。” 听得如此巨款,彩烛兴高采烈的拉着青玉跑了,爷爷对我说:“买下她俩不是给你亵玩的,回去之后让五乘超度送她们投胎,你要是行为不端,别怪爷爷打断你的腿。” 我还没说话,五乘先不乐意:“阿弥陀佛,佛爷已经被送给妈妈了,超度的事找别人吧。” 这俩老家伙又开始大眼瞪小眼,我正等彩烛回话,却看见一张清丽脱俗的脸。 玉堂春穿了一套丫鬟的衣服,用青布裹着头向我们走来。岛巨爪才。 “你来了。”她站在桌前,对爷爷和五乘视而不见。 “嗯。” “你不该来。” “但我已经来了。” “哎,”画堂春幽幽叹气:“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早些走吧,妈妈不让你给两个小丫头赎身也是为了你好,你家里有钱,要什么样的女孩没有,何必挑我们这些窑姐呢?” 这一番话不但让我意外,就连爷爷都动容了,我俩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心里想的。 她们是不想让我买两只女鬼回去,这才百般刁难,难道我们真的遇上一群好鬼? 爷爷还是有些不相信,试探道:“这位姑娘也是天人之姿,不如从了我们少爷吧,凭你的姿色,我代少爷出三十万大钞,如何?”爷爷从怀里掏出一摞钱,依然是那种五百面额的:“这是定钱,剩下的明天送来。” 画堂春惊喜,脸上闪过一片红潮,可随即又淡然了,她真诚的对我说:“你人好文采好,若是真的钟意我,我可以陪你三天,至于赎身的事,还是算了吧。” 说完这句,画堂春扭头就走,不再那一摞钱上多看一眼。 爷爷啧啧称奇:“她们确实知道自己是鬼,不害人,不恋财,烟花之地多是性情中人,这句话一点没错。” “爷爷,这是民国的钱?”我抢过来一看,居然张张都印着中央银行的字样:“哪来的?” “你老爷爷留下的,还有你奶奶的嫁妆里带着。”爷爷抢过去塞进怀里,打岔道:“狗,这事爷爷必须要管了,送善鬼投胎是一场功德,说不定能解开你欠左红莲的债。” 我急忙问道:“好啊,咱们怎么做?” 爷爷神秘莫测的笑道:“不急,老鸨说那三个绝色一会要登台献艺,咱们先看看,说不准要来个二桃杀三士之计。” 五乘瞬间动容,冷巴巴的哼了一声:“狗改不了吃屎。”也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 爷爷说对付这些鬼很麻烦,甚至到现在都不能确定她们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已死。 如果不知道,若我们用对付鬼的方法对付她们,虽然有用,却也提醒她们已经死了,就像乐善好施的大善人,自己舍不得吃喝照顾穷人,忽然发现这些穷人其实是骗吃骗喝,大善人一定会活活气死,若是让女鬼发现自己懵懂的活了这么多年,也会怨气大增,不留神弄出几十只恶鬼出来,我们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如果她们知道自己是鬼却偏偏不去投胎,爷爷强逼,也会让她们暴怒,与上一个下场一样,搞出一群厉鬼。 正想着如何对付盈香楼的女鬼们,四周的客人却仿佛都炸开了锅一般,原来舞台后的筒子楼里正走出一队人,老鸨子面带微笑在前,五六个汉子分侍两旁,所有的人眼神都落在老鸨子身后的三位女人身上,欢呼声也是冲着她们去的。 是清吟小班的三个姑娘,今晚终于看了个全。 最左边的那个一身火红长裙,身材极为高秀,红纱覆住半张脸,两道弯弯柳眉比得上月牙,一对眸子好似点了墨一般分明,挺拔的鼻梁以下就被遮住,若隐若现出殷桃小口和尖尖的下巴颏,她留着古代宫装女子的随云鬓,两颊边各垂下两缕秀发,被走动时的微风带起。 中间是画堂春,她的容貌自然不用多说,余光不停向我们这桌张望,好像有些心事。 三个姑娘中最漂亮的还是右边那位,朱颜绿鬓,明眸皓齿,光彩照人,短衣短袖的打扮,露在外面的手臂与小腿丰若有余,柔若无骨,她跟在后面轻启着步子,微微颔首,明明露出大片的肌肤,偏偏还有一副花羞姿态。 不知道这三个姑娘是变成女鬼之后才出落的如此动人,还是未死之时,就已经长成倾国绝色。 第六十五章人心比鬼毒为Shadlelly加更 “赵飞燕,林黛玉,梁绿珠。”五乘说了这三个名字,爷爷第一次与他意见达成统一,赞许的点点头。 老鸨很隐晦的向五乘笑笑,便带着三个姑娘走上唱戏的台子,上前一步说:“诸位大爷,今晚清吟小班的三位姑娘献艺,不知道大家想看,想听,想做些什么?” 底下的客人喧哗起来,那些附近村里来的男人都大喊要看脱衣舞,钢管舞,而那些穿着郑重,一直面色严肃的客人却要看飘飘跳舞,要看画堂春作诗,要听西施唱歌。 这时我才知道她们三个的名字,红纱覆面的那个叫柳飘飘,之后是画堂春,最好看的则叫瘦西施。 五乘立刻感叹:“借西施之名,虽然贴切却也太俗了,这三个姑娘里,瘦西施最不得宠。” 我问他为什么这样说,瘦西施长的好看,应该是慕名者最多的,可五乘却说女人的容貌长到极致其实都差不多,到了这个地步,只有气质才能生出一头,就拿我来说,若是三中选一,选的是画堂春,他说爷爷一定选柳飘飘,因为她腰软,而五乘自己,宁肯选老鸨,因为瘦西施没搞头。 我嗤之以鼻,那些要看脱衣舞的农民,呼声最高的就是瘦西施。 “徒儿,他们呼声高,却没有话语权,你看那些客人,当年应该都是有权有势有才之人,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客户,他们喜欢的,才是楼子里真正算数的女人。” 面对一群客人的要求,老鸨子显然不能同时满足,她好像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伸手让客人们安静后,娇笑着说:“大爷们喜欢我的女儿,我这当妈妈的心里自然高兴,可姑娘只有三位,实在是分身乏术,不如这样吧,先让飘飘给大家跳段舞,咱们再谈其他。” 底下的客人轰然叫好,老鸨带人下去,只剩下穿红裙子的那个姑娘,等小锣声一响,一条腿猛地平抬,原地转了一圈向后扬去。 妈的,这裙子真碍事,把我想看的全给遮住了。我抓了把瓜子准备去戏台地下慢慢欣赏,画堂春却走过来,抓住我的衣角问道:“你干嘛去?有了我还不够,连柳飘飘也要招惹?” “没有,其实我准备去找你。”我悻悻的坐下,画堂春就站在面前堵住我的眼,我说:“你们晚上是不是还要陪客人?” “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事的。“画堂春嗑开一粒瓜子,搁在指尖上送到我嘴边,我见爷爷和五乘都没有不满,估计这俩老东西不会向山女告密,就美滋滋的受用了,画堂春继续说:“一会要竞价,三千大钞为底,你若是想留我,就要压他们一头。” “没事,咱除了钱,啥也没有。” 豪爽的说出一句话,画堂春脸上的笑还没完全展开,我耳朵里就听见五乘的声音:“你真当自己是来玩的?这女鬼摆明在诓你钱钞,你还往坑里跳?” 我没搭理五乘,爷爷那几箱子钱又不能花,与其留着发霉,还不如送她个欢心。 正准备跟画堂春再说笑两句,爷爷忽然咳嗽两声,他说:“画堂春姑娘,钱不是问题,不如你们三个一起陪我家少爷吧。” 我大喜,这才是亲爷爷! 画堂春脸色稍冷,淡淡的说:“清吟小班的三位姑娘从不共侍一人,钱再多也没用。” “怎么说?听少爷说那位张大帅不就有过一次?” “那一晚只是喝酒,什么事也没做。” 爷爷立刻回到:“没关系,这次做了就好,如我家少爷所说,除了钱多,啥也没有。” “不好意思,我的床小。躺不下三个人。”画堂春攥着衣角的手都白了,虽然她也是窑姐,却有才气又是红人,让她与下处的姑娘一样做派,显然不可能,她不停用脚踢我,想让我出面制止这个老管家,可她看不清形势啊,明里我是少爷,暗里就是个狗腿子,人家两位才是大爷。 画堂春说的坚决,爷爷也不再逼,只是感叹道:“可惜了,我们虽然家境殷实,也是一分一厘攒下的,这钱要花在值当的地方,既然画堂春姑娘不肯通融,我也只好选最有风情的姑娘陪我家少爷了。” 画堂春见我一直不吭声,都准备走,听了爷爷的话却坐了下来,针锋相对的说:“盈香楼里最好的女人就是我。” “不见得吧?”爷爷说:“我看柳飘飘姑娘舞姿绰绰,腰也扭得劲道,瘦西施姑娘天人之姿,也是很有风味的,反而画堂春姑娘比她们两位还稍有些不如呢。” 画堂春的眉头蹙起,冷冰冰的说:“风情不同,若是你们家少爷偏好这外在之色,我也没办法。” 她起来就走,爷爷犹自高喊:“这不是少爷偏好,而是大家都一般眼光,不信你就等着看。” 画堂春走了,爷爷面露喜色:“众女妒蛾眉,双花竞春芳。咱们就等着她们中计吧。” “爷爷,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不满道:“她们已经够可怜了,怎么你和五乘都欺负人家?” “不一样,五乘是心地险恶,无所不用其极,爷爷是为了救她们脱苦海,不得不出此下策。”爷爷解释道:“不管她们知不知道自己已死,咱们必须要让她们面对这个事实,这样爷爷送她们投胎时,才不会被当成强人所难,你看着吧,第一步已经成功,就等着她们自杀即可。” 爷爷挥手将老鸨子招来,说愿意出十万大钞让三个姑娘陪我一晚,老鸨子说没有这个先例,爷爷假装沉思一下,出了一个主意。 依旧是十万大钞,可这钱必须要花的值得,他提议明晚举办个花魁大赛,赢得那个除了陪我赚十万,还单独奖励二十万。 鸨爱钞,姐爱俏,寒酸岂有**药?她眉开眼笑的答应了,爷爷说今晚疲倦,明天再来,便带我离开,五乘不肯走,说是留下替我看着三个姑娘,顺便不让人抢了彩烛青玉,老鸨满口应诺,说一定招待好五乘。 匆匆忙忙回了家,爷爷打发我去休息,从房里拿出竹篾和黄表纸忙碌起来,这个关头我哪睡得着,眼巴巴的瞅着他干活:“爷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卖油郎独占花魁!” “啥?” “明天你就知道了。”爷爷买个关子:“你不去睡觉,到底要和爷爷说啥?” 我可怜巴巴的说:“你能不能别欺负画堂春?” 爷爷停下手:“我没欺负她。” “我的意思是,咱们也别送她们投胎了,她们没有害人,身世又那么可怜,咱们干吗多管闲事?” 爷爷讲竹篾条撇在一边,很认真的问我:“女鬼没害人,你便动了恻隐之心,那黄大王又害了谁?他吃肉是本分,你为什么将它害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杀他的是树猴子,主谋”我越说越小声,这道理实在说不过去,如果不是我先动手,五乘怎么会杀它,我辩解道:“它和女鬼不一样,它是畜生,女鬼生前是人” 爷爷打断我的话:“这就对了,爷爷给你说的详细点,因为她们是女人,还是愿意对你献身的漂亮女人,如果楼子里是一群丑八怪男人,你早拿硫酸泼他们。” 我讪笑道:“也不一定吧,只要他们别调戏我!” “狗,就因为她们生前是人,我才必须送她们去投胎,你也看到了,老鸨和画堂春虽然是鬼却一心向善,这样的女人为什么要苦撑在人间遭那些男人肆虐?爷爷送她们投胎也是存了一丝怜香惜玉之心,忘却前生事,换副新皮囊,舒舒心心的相夫教子多好。”爷爷玩味的看着我:“当然,天大地大,我的宝贝孙子最大,你若是舍不得那玉堂春,爷爷帮你抢来当个宠物养着,怎么样?” 我是真想点头说好,就算不能那啥,每天看看也不错,可转念一想,还是别祸害人家了,我何德何能,有了山女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哪能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我说:“爷爷,咱们怎么做?” “先前说了,卖油郎独占花魁,明天白天爷爷再给你找身戏服,你穿上跟她们唱戏去。” “唱啥戏?” “《柳耆卿诗酒玩江楼》” 我问爷爷这是什么戏,他给我讲了一段很下作的事。 柳永这个名字想必上过学的都知道,这哥们仕途不得志,一辈子流连于花街柳巷,给风尘女子填词为生,很多人夸他风流,说他洒脱。 我真没想到,柳永还是个臭不要脸的。 这个臭不要脸很有文采,已经到了去青楼玩不掏钱的地步,当时楼里的姑娘很多都要唱词赚钱,柳永填词一绝,姑娘都很崇拜他,比现在的追星还要疯狂,有一首诗为证:不愿君王召,愿得柳永叫,不愿神仙见,愿识柳永面。 这样有文采的人,朝廷当然不会放过,派他去浙江当县令,政绩如何爷爷不知道,却说他照样留恋青楼,饮酒作乐。 当地有个美女姐儿叫周月仙,长的漂亮又有文采,柳永想跟她乐呵乐呵,可周月仙居然不答应,柳永很郁闷:哎呦我靠,哥们我这么有名气,这小姑娘居然不崇拜?我就喜欢这么有个性的。 他派人打探周月仙的事情,才知道周月仙与一个黄员外情投意合,黄员外在江边买了小院当**巢,每天晚上周月仙乘船过江与情郎幽会,然后柳永不要脸了,一天夜里,他唆使乘船的船工载着周月仙去了没人的地方,让船工强暴了她。 柳永很贼,怕周月仙告官,没敢自己做这事,事后见周月仙虽然伤心,却不敢张扬,就请她吃饭,席间念起周月仙受辱后写的一首诗:自叹身为妓,遭淫不敢言。扁舟明月渡,懒上载花船。周月仙听了诗,为了不让黄员外知道,只好哭哭啼啼从了他。 这件事最后传开,有人编成戏词夸赞柳永风流,爷爷让我唱的戏就是这个。岛巨央圾。 我追问他到底要做什么,爷爷说了。 他会扎三个纸人,一个乞丐,一个农夫,一个囚犯,明晚去盈香楼后,他重提三女供侍寝的事,如果三人还不答应,他会出重金帮三个纸人竞价,看看盈香楼三个头牌愿不愿意侍奉三个不堪入目的男人。 如果她们哭啼,我再唱戏,勾起她们对自己身份的绝望。 爷爷幽幽的说:“到时,还怕她们不心凉的自杀?我倒要看看,这些死过的鬼怎么个自杀法。” 我气得浑身发抖:“爷爷,这么欺负人是要遭报应的!我不干,你找别人去吧。” “无所谓,你不做我就让猪仔做。” 第六十六章善鬼 爷爷威胁要让猪仔去唱戏,我仰天长笑三声说,那你找他吧,我看看穿开膛裤的小屁孩能做什么事。 爷爷却摇头告诉我,世间最有用的话不是算命人的卦语,而是神智未开的童言童语。 盈香楼里的鬼能迷惑住那些男人,因为他们早用色心蒙了自己的眼,但猪仔年纪小,一眼就能看穿她们的伪装。 童言无忌,出于无心,乃是天地间的一点灵机,如果让猪仔拉着画堂春的袖子说:美女姐姐,你是个鬼,对么?那她无论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到时都装不下去了,顷刻间变成厉鬼。 没办法,事到最后,还得让我上,爷爷又说,明天我不单单要唱柳永的故事,还要唱《包公审鬼》。 给死人唱戏是从来都有的事,一般唱的是祭灵,安走,这类的戏曲,轮到我可好,先说装成柳永把人家欺负一顿,再装成包黑炭恐吓一番,画堂春要是不把我恨死才有鬼了! 夜深了,爷爷让我去休息,躺在床上之后脑袋里乱糟糟的,到了最后竟然想起山女,如果她知道我和几个女鬼眉来眼去,会不会吊着打? 一觉睡到大天亮,日上三竿的时候,我手里捧着戏服大发雷霆:“爷爷,这不合适吧?我堂堂九尺男儿,你让我演个姑娘?我就问问你,谁演糟蹋我的柳永和船工?” 爷爷叼着烟袋,乐呵呵的说:“楼子的的姑娘挑一个呗,看看谁会唱戏。” 好说歹说,爷爷甚至答应让山女陪我出去玩一天,这才说服我唱戏,昨夜还以为让我演柳永和包公,没想到是被欺负的少女,真是窝火啊! 羞嗒嗒的穿上戏服,这还没完,爷爷从屋里端出一碗红色的液体,在我身上铺了几个破塑料袋,挥手如飞的画了起来,等他忙碌完我拿出镜子一看,好嘛,红灿灿的一色头发。 爷爷说了,这叫鸿运当头,他把朱砂鸽子血抹在我头顶,可以防止我被女鬼的阴气侵蚀。 鸿运当头就是把头发染红?我没来由起了疑心,对爷爷说:“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付雨辰么?她就是染了红头发来家里的。” 其实我问过付雨辰为什么会是一头红发,她解释说表哥是地痞流氓,喜欢的女人自然也不会是大家闺秀,所以才装成非主流的模样,可以加深我的信任,但经过爷爷这么一说,显然别有用意。 爷爷抽着烟斗琢磨一阵:“管她呢,反正该解决的都解决了,要是那丫头再敢来,爷爷给你抓住当个小丫鬟,随你怎么折腾她。” “不是吧?你这么残忍?” 爷爷阴森一笑,日到顶头的下午都让我感到冰凉,他说:“这就叫残忍?要是让你知道爷爷以前的事,你还不得吓死?别废话,赶紧练曲。” 在院子里咿咿呀呀了一下午,搞得四邻都跑来对我指指点点,猪仔他爸还指出我被船工强暴的时候不够凄惨,并详细模仿他和猪仔妈的第一次,猪仔妈哭喊的有多生动,然后猪仔妈举着菜刀从家里杀出来了。岛估团亡。 晚上七点多,五乘飘然下山,他昨夜在盈香楼呆到凌晨三点,很是占了不少便宜。 爷爷抱着三个纸人去了村后的坟地,没一会又抱着回来,那三个纸人让我感觉很难受,三双眼睛好像活了,不停抖落猥琐的目光,五乘小声对我说,爷爷抓了三只孤魂野鬼放进去,让他们暂时还阳了。 这一趟出门,爷爷是准备彻底解决盈香楼的事,除了我背上的三个纸人,他还抓了一个小包裹,不说里面装着什么,出村的时候又看见四保三人,鬼鬼祟祟相挟着走,他们脸色苍白,双腿打颤,在盈香楼留宿这么长时间,就算女鬼没有专门吸他们精气,也阳关大开,流走不少。 趁着夜幕,五乘鬼鬼祟祟的靠近将他们全部打昏,仍在路边的田地里,如果今晚解决了盈香楼,他们可是少了一大乐趣。 路上的时候爷爷给我讲了个《列异传》里的故事,说是有个女鬼和书生在一起三年,书生的身体每况愈下,他以为自己是病了,后来有个种地的农民,听见村头坟地里有怪声,好像用指甲抠棺材板,就号召人开棺查看,棺材里是具病死的女尸,三十多年前就下葬了,可如今,腰部以上都长出了肉,腰部以下仍是枯骨,后来通过道士,找到了那个女鬼,她不是没吸书生的阳气,只是吸得比较缓慢,打着细水长流的主意。 爷爷说四保三人与书生很像,楼子里的女鬼也准备细水长流,不过这也很了不得了,人家可是鬼啊,能仁慈到这份上,还有啥说的。 四保三人的钱早就花完了,用了与狗胜一般要挟的办法,才能继续留宿,既然不掏钱,就付出点阳气呗,怨不得谁。 “爷爷,为什么画堂春她们不害人,你不是说鬼会被怨气浸染,变得心恶?” “话不能这么说,世事无绝对,并不是所有的鬼都会害人。你看五乘。”爷爷伸手指五乘。 五乘一把拍掉他的手,怒道:“说话就说话,不要拿我举例子!” 爷爷轻蔑一笑:“你也就能当个例子。”爷爷对我说:“你看五乘,他也是鬼,却没有害人当然,他也害了不少人,可并不是被怨气逼得,而是他本意如此,因为他心坚,所以怨气不能动摇,那画堂春心善,怨气也不能动摇,聊斋里仰慕书生下嫁的女鬼不在少数,她们就是心善之人,善到做了鬼也依然心善,当然了,不同死法也会早就不同的鬼,水鬼就绝无善类,水波流转就像有刀子在身上割一样,想善也善不起来。” 我点点头,继续问:“那盈香楼里的鬼都善心鬼?” 爷爷苦笑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世间鬼怪多了去,心善的却极少,楼子里的窑姐最是无情,怎么可能凑齐几十个善心鬼!”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只能以后再说,一路低头疾行,很快就看到了盈香楼,我不情愿的跟在爷爷身后,穿着一身火红的女子长裙,脑袋上还顶了个凤冠,这幅样子要是给画堂春瞧见,指不定会怎么笑我。 爷爷提着三具纸人钻进路边的田里,没多久就出来,那三个纸人换了一身褴褛的衣服,真如活人一样,歪歪扭扭向盈香楼走去。 “狗,人看人瞧身,鬼看人瞧魂,女鬼看见三只阴魂,又感觉他们有身体,一定不会看出破绽,咱们在这里等等,如果他们不被赶出来,这才说明那些女鬼真的是善心鬼。” “什么意思?” 爷爷说:“纸扎人没有阳气,在女鬼的眼里他们就是三个贫穷到极点,身子亏损不堪的臭要饭,如果女鬼们为了吸阳气,一定不会让他们进去。我给他们身上各塞了三百大钞,如果能留下,才说明女鬼真是为了赚钱,而不是害人。” 在田里等了半个多小时,他们三个还没有出来,这下爷爷真的服了,居然有几十个不害人的鬼聚在一起。 我们进了盈香楼,老鸨早就拿我们当大客户,带着几个人在门口等着,她抱住五乘的胳膊,对爷爷说:“老管家,今晚的花魁大赛已经准备好了,先比歌舞,再比才情,每位客人一票,得票多的就是本届花魁,不过咱们这是赚钱的楼子,自然有些不同的规则,哪位客人确实爱极了,可以用钱抵票,一千大钞算是一票,如何?” 这老鸨真会做生意,摆明是准备坑我们,楼里的客人加起来不超过三十人,爷爷甩个几万大钞,就可以指定花魁,既合了我们的心意,她也能赚个满盆钵。 爷爷却摆手不耐烦的说:“不要这么麻烦,大家是来玩女人的,又不是听歌品诗,让你的三个女儿穿少点站在台上,客人出资,哪个得到的缠头最多,就是今晚的花魁。” 老鸨一愣,笑容僵在脸上。 听彩烛说过,清吟小班的三个姑娘也接客,只是她们身份较高,多了个选择,如果看不上客人,也可以拒绝,当然了,这个客人是盈香楼能得罪的起的,要是再来个张大帅,可由不得她们。 昨天夜里她们献艺之后,会由客人竞价,出价最高的三位客人由姑娘选择是否相陪,要是来一个脸上长着马赛克的丑八怪,她们根本不搭理,可今晚爷爷说的是缠头,也就是说一旦出了钱,她们就必须陪。 爷爷从小包袱里掏出一厚叠大钞,当成扇子扇风,都是面额一千的,这一摞少说有五六万,老鸨的脸瞬间就变了,面带春风的抢过钱,笑嘻嘻道:“老管家真是解风情,这楼里的人哪个比得了您有钱?您还是想让她们三个陪小少爷吧?”她张望四周,说:“我那好弟弟怎么没来?” 爷爷把我从身后拉出来,老鸨子笑的前仰后合:“弟弟怎么这副打扮?” 我冷冰冰的说:“你管我?有钱,任性!” 老鸨子笑嘻嘻在我脸上捏了一把,带路走到戏台下面最中心的桌前,辗转着去忙了,彩烛青玉又拉着手跑来,很殷勤的为我捶肩揉腿。 我穿着一身红色女子戏服,楼子里的客人们都对我指指点点,这时就看出客人的区别,那些穿着端庄的小声嘀咕,反而是附近村里的人大大咧咧的笑话,这两天我们坐最好的位子,又有彩烛青玉陪着,画堂春也来过一回,他们早就心里嫉妒,尤其是狗胜,威胁陪着他的那个女孩叫柳飘飘出来,楼里的姑娘又不是真的怕他,冷言拒绝了,狗胜憋着火没处发,冲我喊了一句:“小白脸,给爷爷唱个歌。” 五乘抄起盘子砸了过去,跟着狗胜来的那两个人一见这情况,撸起袖子冲了过来,五乘阴笑着迎上去,挥出两拳将他们打倒在地。 听爷爷说五乘没死之前就在少林寺学过武,这三个庄稼汉哪能打过他,捂着胸口在地上嚎叫起来,狗胜是个刺头,平常在村里没少认识那些泼皮,正好今天有几个在场,就呼朋唤友叫他们帮忙。 都是附近村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认识我们的四保今晚又没来,这些村里的人自然帮着狗胜,提起板凳要来打我们,五乘凛然不惧,鸡飞狗跳闹了一阵,将他们全部打到,一个个仍在门口。 狗胜吃了亏,又害怕五乘,没脸再呆下去,威胁几句让我们等着,就灰溜溜跑了,那些村民也一样,在女人面前被打,都说回去叫人。 赶走他们之后,整个楼子里的活人只剩下我和爷爷,外带五乘一只不明生物。 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第六十七章一曲摧心肝 老鸨得知了情况,苦着脸走下来对爷爷抱怨,说赶走了客人,她可就没钱赚,爷爷冷哼两声,根本不搭理她,只说那些客人花销多少,都算在他头上,便让老鸨赶紧开始花魁大赛。 听着小丫头敲锣,我心里有些紧张,低着头四处张望,才看见角落里缩着三个贼眉鼠眼的人,衣衫破旧,面容猥琐,这三人应该是爷爷扎的纸人。 真想不到啊,三个木偶一般的纸人,居然在爷爷手里变得活灵活现,我一定要把这招学到手,趁山女不在的时候,扎两个漂亮小姑娘。 又是一阵山呼海喝,我连忙扭头看去,清吟小班的三位姑娘出来了,只在身上盖了红黄青三色轻纱,胸口和腰际裹着绸缎,比杂志上的比基尼女郎少了一份露骨,却多了十成诱惑,柳飘飘依然遮着脸,瘦西施笑吟吟不当回事,画堂春却皱着眉头,怨恨的瞪我一眼。 在老鸨的带领下,她们一行人上了戏台,老鸨说:“诸位大爷,昨夜有位客人提议举办一届花魁大赛,妈妈我琢磨这种小地方简陋,客人也不多,索性一切从简了,应那位客人的要求,这次大赛的规则简单粗暴,大爷们在我这三个女儿身上下金,哪个获得的钱钞最多,就是本届花魁,而在她们三个身上出钱最多的三位客人,今夜就由她们陪着了。” 底下的客人大叫起来,都是不敢相信,询问是否只要出金夺魁,就一定有三人相陪,老鸨点头称是,又嘱咐了几条规则,比如在柳飘飘身上出了一万块,可有人也在她身上出了十万,出一万的那个就没戏了,即便画堂春那里最高的只有八千,也轮不到一万的那位。 也就是说出金一定要看仔细,柳飘飘虽然好,抢的人却多,若是实力不够,最好还是抢喜欢的人少的瘦西施。 这样一来,哪怕最不受宠的瘦西施也可以卖个好价钱,真不愧是做生意的老手。 客人们正欢呼着,有个小丫鬟送来一张字条,说是画堂春给我的,我打开一看,一行清秀的娟娟小字:若是让别人把我抢走,你就等着吧! 我抬头一看,画堂春正杏眼怒睁的瞪我,连忙低下头问爷爷:“有把握么?要是把画堂春惹急了,非得变成厉鬼缠着我。” 爷爷傲然一笑:“人民币没有,这种钱多得是。” 话音刚落,竞价已经开始,此起彼伏的出价声。 “我出五十万银元换飘飘一夜。”“我有北平钱庄一座,押与画堂春。” 爷爷一口酒喷在五乘脸上,惊悚的说:“这么多?我那三箱子钱,加起来只有四十万大钞。”我都顾不上骂娘了,提起裙子正要逃跑,爷爷忽然揪住我的领子大喊:“妈妈,先停一下,我有话说。” 爷爷站起来向四方抱拳,朗声说道:“诸位朋友,我家少爷自从来了盈香楼,一直乐不思蜀,昨夜回去后练了一晚戏曲,就等着表演给大家看,我估计等到竞价结束后,诸位都心急火燎没了兴致,不如先让少爷表演一番?也算是给大家助兴。” 那些客人哪有心思看我唱戏,正要拒绝,五乘梗着脖子站起来,客人们都是斯文人,立刻不敢多言,爷爷推了一把,我愁眉苦脸的走上戏台,低着头不敢看画堂春,小声说:“你们谁会唱戏?跟我搭个伴。” 老鸨子拉过柳飘飘:“好弟弟,飘飘的戏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你要唱什么?让她给你搭手。” 爷爷张口无声说个柳字,我说:“柳耆卿诗酒玩江楼。” 底下的客人都大叫起来:“对对对,就来这个,趁景!” 真是一群禽兽,当年柳永用计糟蹋周月仙,今日他们用钱潇洒清吟小班,当然趁景! 老鸨的脸色有些尴尬,画堂春揪着我的衣服说:“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唱这个,专心来羞辱我么?” “没有”我的话还没说完,画堂春推开柳飘飘,嘲弄道:“来,我跟你唱,看你这身装扮是要演周月仙?那我先来船工,再来柳耆卿,一定会让你舒坦的!” 老鸨子无奈的带着人下去,小丫头滴滴答答的敲锣吹唢呐,我尴尬的要死,不敢与画堂春对视,等她退开几步后,低着头,竖起兰花指唱道:“姑苏余杭风尘间,奴家贱名周月仙,有一相好员外郎,夜夜乘船共偷欢” 我本来就不会唱戏,又被画堂春弄得心慌意乱,磕磕巴巴的忘了好多戏词,戏台下面的那些畜生倒是不在意,一改平日落寞神情,大呼小叫让我赶紧开始船工那段,我是懒得理他们,可画堂春像是打了鸡血,从谏如流将我按倒在地,不停娇笑:“月仙小娘子,此地寂静无人,咱们欢快欢快。” 你要是人,我会怕你?可画堂春终究不是人,而且我是周月仙,自然要呼天喊地的挣扎,开始只是演戏,后来就是真的挣扎了,画堂春居然用力气撕戏服,大有假戏真做的意思。 就像猪拱白菜那样,画堂春隔着衣服把我糟蹋了。 等我哭哭啼啼念出周月仙那首诗之后,画堂春的脸色比冰还要寒冷苍白,她面无表情的说:“小娘子,大爷没有尽兴,咱们再来一次。” 她改了剧本,又扑了上来,这一次没有拱白菜,直接拳打脚踢,把我揍得鼻青脸肿。 好不容易唱完了戏,我扶着戏台,整整被画堂春撕扯了的戏服,她脸上笑语盈盈的表情,看来十分酣畅淋漓啊,其实爷爷让我表演周月仙,是想表现出风尘女子被欺凌的绝望,好刺激到女鬼心底的痛,可让画堂春这么一折腾,所有人都是眼带笑意,以为我是助兴来的。 我求助的看看爷爷,他也无话可说,苦恼的皱着眉头,到是五乘眼珠一转,唾沫飞溅,鼓着掌叫好:“少爷唱的真好,那小娘们的求饶声学的真像,不过要说最像的还是画堂春姑娘,啧啧,想必是经常被男人这样遭弄,久而久之也就学了个十足吧?怪不得昨晚我家少爷说你们演船工才是最贴切的,哈哈哈!” 一语嘲讽意,满楼尽杀机。 楼子里欢闹的气氛瞬间凝结,所有的姑娘面色都变得苍白,胆大的怒视五乘,胆小的眉宇间也说不尽的哀怨,但她们除了愤怒,更是浓厚的绝望,就连刚才还得意笑着的画堂春,也留下两行清泪。 袖手擦拭眼角的泪水,画堂春揪着我的领子寒声逼问:“我倾心于你,你是真心来作践我的么?” 画堂春的眼里有两滴泪水在打转,红彤彤的像个小兔子,她紧咬着牙,双唇却不停的颤动,揪着我衣领的手指也绞得发白,没有一丝血色,我急忙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呃,这个问题要换个角度去看,”我胡搅蛮缠:“其实我是想证明你们长得好看,让男人无法忘怀,你要理解我的” 五乘高喊了起来:“画堂春,你揪着我家少爷做什么?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难道不给你们钱么?我家少爷昨晚翻了三本曲子才找见这这么一出贴切的,你少唧唧歪歪,男人捧着你是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还真拿自己当千金小姐了!” “就是,窑姐就要有窑姐的样,我家少爷有钱,你又想要钱,不作践你作践谁?”爷爷也不甘落后,拍着桌子吼道:“周月仙是事实,她卖身为娼,有这样的下场怨得了谁?而且那周月仙被柳永占了之后,不也美美满满,享尽福禄?说不定你陪我家少爷唱了这戏,他心情一好,也为你赎身哩。以后进了我家门可要乖巧一些,不然有的是男人压你。” 五乘和爷爷的话一出,客人们顿时叫了起来,都大骂我们有辱斯文,五乘阴阴一笑,他们就好像见了天敌,大汗淋漓的不敢再辱骂。岛估团技。 画堂春的脸色更白了,我看她的模样都有些模糊,这种不真切的人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心里怨恨,心智失守,快维持不住鬼身了。 “我瞎了眼,居然以为做那种诗词的人,必定是有情有义的好男人,没想到也是个狼心狗肺,”画堂春哭了,两行清泪流下,面容无比凄婉,可等两滴泪水滴落脸庞时,她又忽然笑了,笑的好似一朵划开,娇滴滴的说:“大爷,你还想唱什么?我来陪你。” 看她从一个骄傲清丽女人变成卖弄风情维持生计的窑姐,我心里又酸又苦,可来之前爷爷也说了,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不把她们欺负死,这些女鬼绝对不肯承认自己早已死去,就算五乘超度,她们也不受,一个弄不好会把她们逼得变成厉鬼。 画堂春将我拖出几步,瘦西施忽然拦了下来,她拿开画堂春的手,插在中间对我娇笑:“小少爷,既然画堂春不想陪你唱,不如我来?虽然我不如她那么动人,却也别有一番风情呢,你不想试试?” “不唱了不唱了,你们继续吧。”我哪还敢啰嗦,灰溜溜的要下台,瘦西施步步紧逼,一只小手不停在我脸蛋和脖颈里撩拨。 画堂春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瘦西施勾引我。 柳飘飘身子软舞技超群,画堂春心高气傲,才气动人,而这个瘦西施估计没啥长处,只靠一张脸混饭吃,在盈香楼的地位想必是很尴尬的,宁可卖弄风骚也要压画堂春一头。 我灰头土脸的下台,一个掌声都没有,姑娘们低着头面色凄然,客人们恨不得把我吃了,爷爷和五乘也不说配合一下,一个摸着下巴,一个端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彩烛青玉也不像刚才活泼了,她们对我依然殷勤奉承,只是笑容间多了些胆怯与讨好,眸子深处却印着深深的无助与凄凉。 妈的,我这是做什么孽呀! 第六十八章逼亡词 我下了台,老鸨上去了,她笑容僵硬。说是花魁大赛繼续,可客人们却没了兴致,低着头不知道商议什么,最后走出来一个穿着米色各自西装的男人,油头粉面却满脸正气,他径直来到我们桌前,拱拱手对台上說:“妈妈,清吟小班的三位姑娘风姿绝然。留在盈香楼里实在不妥,我和几位朋友商量了一下,想替她们赎身。” 老鸨一愣,扭頭看画堂春她们的脸色毫无波澜,又转过身说:“李先生,要是平时你提出这个要求,我巴不得她们有个好去处,可今晚有客人出钱要举辦花魁大赛,你现在给她们赎身,实在是有些为难。” 李先生笑笑,对我们说:“三位面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我和几个朋友都是晉商富户。家里也算过得去,不知道三位出了多少钱。我们几个凑凑,两倍还给你们,如何?” “不行。”爷爷干脆道。 李先生不为所动,執意说:“三位。出门靠朋友,这可是山西地界,当年慈禧太后给洋人赔款都要我们家里凑钱,这种势力,还是不要太得罪了吧?” 五乘嗑着瓜子,不在意道:“我们是徽州来的。” 李先生恍然大悟,摸着头笑道:“原来是盐贩子,怪不得这么粗鲁,还是那句话,这是山西,不是你们江南,我李道先愿意纳画堂春小姐为妾,只要她点头,今后就是我的人了,你们想看花魁大赛还是再找别人吧,若是想要赔偿,咱们倒是可以聊聊。”他不等我们回答,对台上喊道:“画堂春,你愿意嫁给我吗?” 好熟悉的台词,原来民国人求婚也是这句话,不过他没拿玫瑰,也没单膝跪地,就不那么真诚了。 与李先生同桌的几人都窃窃私语,他们说等画堂春赎了身,就是大家的玩物,虽然花费多些,却没了这么多麻烦。 我一听就火大,画堂春却盯着我慢慢点头,同意了李道先的请求,李道先倨傲一笑,要上去拉她下来,我急忙踢了爷爷一脚,爷爷拦住李道先,从小包袱里摸出一颗核桃大的珠子仍在台上。 珠子滴溜溜滚到老鸨脚下,我还以为是个玻璃弹,爷爷却更加倨傲的说:“鼍龙壳里取出来,你拿出比珠子值钱的东西,画堂春你领走,拿不出,花魁大赛继续。” 李道先脸色变了,眼角抽搐个不停,终究是长叹一声,转身走了回去,干巴巴撂下一句话:“好自为之,怕你们走不出山西。” 嘿,真能吹牛逼,我们干嘛要出山西? 鼍龙壳里的珠子有一个别名,夜明珠,不过爷爷扔去的那颗是假的,至于他为什么要随身带着一颗假珠子,以后再说。 老鸨捡起珠子亲了又亲,小心的塞进怀里,她没让大赛继续,而是高声说道:“这珠子实在值钱,我也清楚诸位大爷的来历,恐怕合起来也拿不出更值钱的了吧?不如这样,我这三个好女儿今夜都陪这位小少爷,毕竟珠子贵重,就算当年的张大帅也拿不出来。” 画堂春还是面无表情,我歪着脸冲她笑笑,她瞪了我一眼也就不再生气,那可是一颗夜明珠,就算我是败家子,能拿出来换她也算是下狠心了,她可能当我真是年少无知,出口冒犯,这才出重金讨她开心,可爷爷却冷笑着对老鸨说:“妈妈,你的这三位姑娘高傲的狠,我家少爷受用不起。” 老鸨小心问道:“那您是什么意思?” “规矩不能破,既然没人能争过我家,今夜的头筹当然是我们拔了,不过这三位姑娘势必要分出一个高下,省的有些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还当自己是清白家的千金小姐,就按你最初说的办吧,让她们登台献艺,大家来选个花魁。” 我估计今夜过去,盈香楼再也不会招待我们了,老鸨没有二话,直接按爷爷的话吩咐,显然是想讨个安稳,赶紧送走我们这些惹人厌烦的恶客。 清吟小班不论出身如何,起码都是有些技艺的,表演对她们来说并不陌生,我以为要一个个来,没想到三人都没下台,六个精悍的男人抬着一架很古典的钢琴过来,彩烛小声对我解释说,画堂春的琴声一绝,当年在北平的时候,虽然柳飘飘色艺双全,但结识权贵最多的还是画堂春。 画堂春挑衅的瞪了我一眼,就坐在凳子上按下琴键,是一首我没听过的曲子,柳飘飘也扭动柔肢,妙曼的跳了起来,同样是不熟悉的舞蹈,没有火辣却很魅惑,没有狂野却很轻灵,将女人身体的魅力展现到极致。 瘦西施要唱歌,声音粉腻又旖旎,勾的人心火旺盛,却少了一分脱俗的境界,更多的还是肉欲,虽然每个男人的最终目的都是把她们按在床上,但在上床之前,能表现出不同感觉的,才是最有魅力的那一个。 我没有心情欣赏表演,心里纠结的不是滋味,直到最后一声悠扬停止时才晃晃头,又看向画堂春。 那群男人此时才从痴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早有小丫头拿着纸笔让他们投票,选出心中最期盼的女人。 结果早已经注定了,在容貌差不多的情况下,男人会比什么?身材和气质,不用看也知道结果,柳飘飘第一。 不知道盈香楼以前有没有这样的活动,但得知结果的时候,瘦西施笑的很无力,这楼里有四十多人,选柳飘飘的二十二,选画堂春的二十,选瘦西施的只有三个--我,爷爷,五乘三个!纯粹是友情赞助。 当然,我是见她可怜,但这俩老东西却不是,五乘张嘴嘲讽道:“一群没眼光的蠢货,跳舞弹琴有什么用?到了床上还是要看长相,我就觉得瘦西施很有味道,看看那张脸,凄苦的让大爷好痛快!” 老鸨不忍见瘦西施被羞辱,急忙走过来小声劝道:“你这死人,怎么一直欺负我的姑娘?”她对爷爷哀求:“老管家,大赛结束了,让她们陪你们休息吧。” 爷爷说:“不急,我家少爷说了,三位姑娘很高傲呐,三女侍一夫都不行,那就三男侍一女吧!”爷爷指着角落里的三个邋遢男人说:“少爷刚才说了,他觉得这三位先生品貌奇特,柳飘飘不是第一么?这次的机会就送给他们了,而我们三个,看看就好,不说话!”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叫骂的,惋惜的,怒吼的,都冲着我们来,就连做惯生意的老鸨都隐含怒气,她也察觉到了,我们是来砸场子的。 老鸨过来劝阻,好言说尽,爷爷和五乘就是不答应,还说既然做生意,就要有生意人的本分,别拿头牌说事,顶破天的牌也是窑姐,只听过客人挑女人,没听说窑姐挑客人的。 也有客人来相劝,可更多的只是冷眼旁观。 商人重利轻离别,他们平时早就仰慕清吟小班的姑娘,只是画堂春三人不屑与他们欢乐,此时见着我们给了难看,都拭目以待。 爷爷和五乘今晚将我卖了个干净,假模假样用目光征询我的意见,好像所有事都是我指使的,千百道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趴在桌上根本不敢抬头,却可以察觉头顶被一个人狠狠盯着,不用说也知道,是画堂春。 青玉弯下腰,将脸对住我吐息如兰又带着哀求,柔声说:“小少爷,别这样好不好?我和彩烛陪你,不要钱,你想怎样都可以。” 我哪敢说话,正不知怎样回答,就听见青玉哎呦一声,抬头看,原来是五乘将她推到。 “够了。”我拍案而起,不过是抓鬼而已,用得着这样欺负人?我想扶起青玉,却被爷爷掐住肩膀,他说:“妈妈,比赛的奖品还没送呢。”爷爷打开布包,露出好几碟大钞:“这钱给柳飘飘。画堂春由我家少爷打赏,至于那个瘦西施,可惜了,让家奴送她手诗吧。”岛估团弟。 画堂春就一直看着我,目光很平静,不起波澜,我看她的眼睛,忽然想到一个词,秋水。 黄叶飘在水面,波澜不起,水下淤泥茫茫,一片黯然伤。 瘦西施心情不好,本已转身要走,五乘却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姑娘别急,你也有奖品,大爷作一首词送你!” 沉吟一下,五乘运气诵道:“飘零落,假扮娇羞任人夺,任人夺,玉面红颜,哀也作乐。妾拟嫁与修正果,堂中年少又轻薄,又轻薄,情既萧索,不如不活。” 五乘一词道毕,大部分我听不懂,只是最后四字明白了,他在逼她死。 画堂春披着那晚的红纱走到我面前,声音沙哑:“你好狠的心。” 她的胸口上下起伏个不停,显然是怒到极点,不等我答话就转身离开,留下我欲哭无泪。 这他吗都是什么事啊,从今晚进了盈香楼,我就唱了一出戏,一句话都没多说,可这里所有的人都恨不得把我撕了。 没过一分钟,楼里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西施姐姐自尽了。”一个小丫鬟冲出门来,吓得面如土色,她软倒在走廊,仍高喊着:“西施姐姐自尽了,她用剪刀插了自己的胸口,快来人呐。” 所有的人都动了,五乘和爷爷最快,两个老家伙健步如飞跑进楼里,撞开拦路的人,站在门口戒备的盯着房中,等我赶去的时候,门外已经围满了人,倒不是我速度慢,而是经过我的人都使绊子,不是踹一脚就是打一拳,能活着到达门口,只能说明我生命力旺盛。 瘦西施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躺在床上,面色安详,双手平放在身体两侧,一把剪刀插在她的胸口,却没有一滴鲜血留下。 门外的人窃窃私语,询问着为什么会发生如此不可思议的事,爷爷大步上前拔出剪刀,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又对着瘦西施捅了三下,依然没有鲜血。 所有人都愤怒了,无论是楼子的姑娘还是那些客人,义愤填膺的呼叫着向爷爷冲去,爷爷握着剪刀连挥,顿时划在三四个人身上,躲开他们的攻击后大喊:“看看,你们全都没有流血!” 那些人一愣,看着自己的伤口惊慌失措,很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一声如狮吼龙啸的声音传来,震得我双耳发聩:“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还不明白?你们早已死去,留下的不过是一身阴魂罢了,诸位施主不要执迷,快快醒来。” 五乘盘膝坐下,一手飞快的盘着念珠,嘴里急速诵经,那一字字佛经好像闪着精光从他口里飘出,浩浩荡荡的洒落在每个鬼身上,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楼里的男人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渐渐变成虚影,而那些女人们先是茫然,接着是惊悚,最后开始恐惧,她们瑟瑟发抖着聚在一起,用眼神向身边的人求助。 老鸨子面目狰狞,披头散发向五乘冲去,在他身上又打又挠,五乘不为所动,加快了念经声,那些女人的模样都发生变化,吹弹得破的肌肤一点点衰老,容光精致的脸庞慢慢枯萎,她们惊叫着相互打量,都被眼前的恐怖吓坏了,跌步后退,嘴里发出凄厉的尖叫。 “臭和尚,不要念了,你不要念了。”老鸨的叫声越来越凄怆,她哭喊着:“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好心招待你,没想到你是条黑了心的恶狼,居然要逼死我的女儿们,快给我住口啊!” 姑娘们终于发现了不对,她们已经腐烂成一具白骨,就连身上光鲜的衣服也褴褛破旧,沾满了灰尘,彩烛青玉原本是两个靓丽的小丫头,此时却阴森恐怖,青玉说话,白骨骷髅嘴一张一合,无比的渗人,就连声音都不再动听,而是变得沙哑空洞:“妈妈,为什么会这样?我们都死了么?” 老鸨不知如何回答,哇的一声嚎啕大哭,那些女人转向我,一双双闪着鬼火的眸子盯在我身上,彩烛向前两步,没了筋肉连接,白鬼哗啦啦掉在地上,只有一颗头颅还飘着,她问我:“小少爷,你看看我,我不是活人了么?” 我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求助的看向爷爷,他将我护在身后,面色阴沉也显得很迷茫。 根据我们的猜测,这些鬼应该知道自己已死,怎么到了现在,她们却好像完全不知道? 吱呀一声,一扇门打开,画堂春出来了,她径直走到我们和骷髅中间,淡笑着说:“姐妹们,没有错,我们死了,民国十八年春天的那晚,就已经死了。” 柳飘飘也从另一间屋里出来,大部分姑娘都变了样,只有她和画堂春还有老鸨依旧未变,老的风韵犹存,少的容光不减。 还有一个没变的,就是躺在床上的瘦西施,可她的身体越来越虚无,有化成一道光影消失的趋势。 我想到了爷爷的一句话,人死为鬼,鬼死为聻。 当时我还不明白,鬼又没有寿命怎么会死,现在知道了,鬼能自己杀自己。 第六十九章人间未招魂 画堂春说民國十八年春天的那晚,女鬼们都没有作声,片刻之后说起话来:“画堂春姐姐。我记起来了,军长不是要让我们陪客么?” 也有人说:“是啊,我记得西施妹妹那晚就自杀了。” “没错,还有贵妃姐,她去了哪里?” 柳飄飘一直没出声,此时忽然揭下脸上的面纱,也是一张美到惨绝人寰,让我恨不得抱住猛舔的俏脸。她寒聲说:“姐妹们,这件事稍后再说,无论咱们为什么死,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活的很开心,可今晚却有人要逼死咱们,咱們虽然是鬼,可害过谁?无论多么不堪的男人,只要肯出钱,都用心接待了,咱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细说死因之前,我倒要问问三位大爷,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讓我们这些可怜女子连鬼都不能做?” 女鬼叽叽喳喳叫起来。矛头指向了我们。 就连我都能感受到她们身上正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如流汗水从我脸上滑落。不用看也知道苍白成什么样子,我的腿都哆嗦了,用不了几秒就会像條软趴趴的鼻涕虫躺在地上。 画堂春拦住要冲上来撕扯我的女鬼,她冷冰冰的对我说。冷的深入骨髓:“方航少爷是么?请给我一个解释!” 我求助的看向爷爷,却被他推到前面,爆喝道:“唱戏!” 所有人与鬼的目光集中在我身上,好像有千百把尖刀对准,时刻准备刺下来,我从戏服里掏出一个面具戴在脸上,是包公的脸谱,然后咿咿呀呀道:“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这一刻我都觉得自己是个逗逼,但比我还逗的是五乘,他迈着四方步走到我面前,呀呀叫了两声,沉声说道:“休要呱噪,我家少爷乃是包青天巡游至此,尔等冤魂女鬼休得放肆,有何冤情速速道来,不然奏禀阎王,将你们打入十八层地狱。” 自从女鬼们发现自己是鬼,盈香楼便开始变样,好像一朵骄傲的花迅速萎谢一般,从精致春意的小楼开始被岁月腐蚀,没过两分钟,就变成几十年无人搭理的破屋子,那些木板阁楼都摇摇欲坠,房梁上结满了蜘蛛网,簌簌的向下落着灰尘。 唯一没有变的就是老鸨,柳飘飘,画堂春,依然那般动人风情。 细数一下,从左红莲到现在我也算久经沙场,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可盈香楼这回还真是有些特殊。 以前对付鬼怪拼的是实力,看爷爷的道行高,还是妖魔的法力强,而这次居然玩起了智力,爷爷一环套一环,接连用计。 二桃杀三士,用花魁大赛的让瘦西施落败,再加上五乘一手逼亡词,加深她心里的悲苦,如果是个有廉耻心的女人,应该会自杀了吧?爷爷就是想看看瘦西施明知道自己已死,还会不会自杀,他是想逼迫瘦西施主动承认自己是鬼,没想到她真的又死了一回。 之后是所谓的卖油郎独占花魁,这则故事说的是古代一个卖油的少年,凭借真心打动了名妓王美人,之所以成为典故,并不是为了歌颂爱情,而是想叫人真心相待,这样的话就算地位卑下也可以抱得美人归,可话虽这么说,并不是每个花魁都喜欢卖油郎,那王美人初见卖油郎时也嫌弃他,最后还是落了难被卖油郎帮扶才开始倾心。 爷爷同样是逼柳飘飘,三个丑男就是卖油郎。 什么样的花魁敢抗拒大户人家的意思,不与那三个腌臜货亲热?除了有骨气,还得有实力,如果柳飘飘变成鬼报复,虽然有了实力,同样中了爷爷的下怀,不然她就只能不甘受辱而自尽,那与瘦西施变了一样,明只自己是鬼,又怎么下手自杀? 现在我忽然想通为什么爷爷和五乘变着法的羞辱画堂春这几个绝色女人,越是漂亮心中越高傲,她们才是最容易被激的露出马脚,所谓的柳永欺辱周月仙,也只是唱给这几个人听,毕竟能与我搭手唱戏的,总脱不开她们几个。 现在看来爷爷的计划成功了,反而搞出个大乌龙,看这个意思好像并不是所有的女鬼都知道自己已死,她们变成了粉红骷髅,正寒意森森的逼视我们。 这又用到了爷爷教的第二出戏,包公审鬼,传说中包公是文曲星转世,死后受封第五殿阎王,借他的威势和名声迫使女鬼不敢滋生怨气倒是说得过去,可我仅仅戴个面具,再加上五乘假装展昭就能让她们相信? 而事实上自从五乘喊出那句话,她们的身上便真的没有再散发那股让我心悸的气息,我不明所以扭头看爷爷,才发现他手上抱着一个泥人,比一般家里供奉的佛像大一些,蹲坐在地上的模样,与我那天夜里在城隍庙看见的塑像一般无二,只是小了些许。 爷爷将塑像放在地上,完全展开了他背来的布包,有白蜡烛,圆形纸钱,一把香,还有一叠白布,他站到我身边,皱眉看着柳飘飘:“姑娘,我是来送你们投胎的,事已至此,何必再隐瞒下去?” 柳飘飘不答话,但那些女鬼都叽叽喳喳的逼问缘由,最终,她叹口气,虚弱的说道:“姐妹们,你们都是被我和妈妈毒死的。” 盈香楼是民国的楼子,那个时候战火纷飞,哪家的凄惨都与战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左红莲是这样,盈香楼的女鬼也不例外。 最初时,盈香楼是北京八大胡同里的二流楼子,所谓的二流,并不是柳飘飘画堂春这些女人不够艳丽,而是她们没有北京,与上层人物搭不上关系,严格说起来,画堂春也是一等一的女人。 小兰就是老鸨,毕竟与五乘有了关系,便称呼她的名号吧。 小兰**支撑着盈香楼,迎来送往之下结交了不少贵人,就连张作霖来北京都慕着一个名为小贵妃的女人,而这个小贵妃,是瘦西施的姐姐,亲姐。 也怪小兰不会做人,攀上张作霖之后自觉有了靠山,将她的四个宝贝女儿当仙女一样供着,任凭谁也别想再一亲芳泽,这就得罪了许多显贵,更招来其他楼子的妒忌。 张作霖在皇姑屯被炸死,盈香楼没了靠山,刹那间风雨袭来,这座楼子即将倾倒,从准一流的妓院再度跌回二流,但楼里的姑娘已经被娇惯坏了,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当时的北平很混乱,纨绔洋人一流不在少数,他们又哪里有怜香惜玉的,对盈香楼轻薄到极点,画堂春四个艳女又高傲,这仇怨结的更深。 得罪的人多了,自然有人要报复,也不知道是哪个一肚子坏水的,通过政府的手段给盈香楼下令,让她们充作官妓,陪伴洋人和小日本。岛估团划。 外国人不拿中国人当人看,更别说是受尽奚落的窑姐,去陪伴洋人的窑姐很多都被折磨死了,小兰担心她的女儿们受辱,对这个命令十分抗拒,便惹恼了一群美国兵。 他们冲进盈香楼,抢走了十几个姑娘,其中就有小贵妃和瘦西施,当时柳飘飘与画堂春去一个商人家做客,幸免于难。 按柳飘飘的话说,盈香楼里最出众的女人就是小贵妃,她在美**营里受了最多的磨难,没有两天就死了,又过了三天,瘦西施她们几个才被放了出来,宪兵队压着她们回了盈香楼后下令,过几天会有更多的美国兵来,让她们早作准备。 当天夜里,小兰带着柳飘飘与画堂春去安慰瘦西施,却看见一具吊在房梁上的尸体,她们吓坏了,回过神之后又很难过,觉得身如浮萍,随意被风吹雨打。 画堂春是个烈性女人,虽然往日里争艳名时关系不睦,可两个姐妹接连惨死,她也气愤不过,出主意说等那些美国人来了之后,用匕首杀死几个,小兰没同意,如果死了洋人,楼里的女人们一定会受到惨烈的报复。 画堂春冷笑:左是死,右也是死,倒不如早死了干净,还省得被畜生们侮辱。 话说的干脆,事做的更干脆,画堂春平时敷些砒霜美容,她回了屋后二话不说就吃了一包,没过几分钟呕血而死,当时小兰和柳飘飘是不知道的。 画堂春死后,魂魄就在屋里飘着,她还一头雾水寻思这毒药怎么没用的时候,门外却进来一个人,是经常在盈香楼里留恋的客人,南边的生意人。 这人看着她的魂魄,说了一句:好一个奇女子,世间刚烈者非你莫属。 画堂春不明所以,这人却从衣服里掏出一块白布,明明只有手帕大小,却仿佛遮天蔽日一般,将画堂春裹了个完全,等她再见天日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柳飘飘和小兰陪在她身边,地上放着三具尸体,就是她们三个的。 小兰说那人找见她,告知了画堂春的死讯,说死不可怕,死后仍有灵魂存世,如果她们愿意,可以自杀保节,这人会助她们灵魂不灭,以另一种身份活着。 楼里接连死了三个姑娘,小兰和柳飘飘心如死灰,神秘人又拿出瘦西施的魂魄证明,小兰相信了他的话,却放心不下楼里其余姑娘。 神秘人又出了主意,将那些女人全部毒死,趁她们懵懂的时候带着灵魂逃跑,只要做的天衣无缝,就可以让她们以为自己还活着。 柳飘飘同意了,小兰有些犹豫,神秘人直接把她做了。 柳飘飘和神秘人遣散了那些护院和客人,招呼不明所以的姑娘吃饭,等到几十人都死了之后,神秘人将她们的灵魂用白布裹了起来。 小兰,柳飘飘,画堂春这三人见事已至此,也没了奈何,只能按着他的话做,神秘人教她们如何海市蜃楼,如何迷人双眼,便用竹篾和白纸扎了许多马车,而小兰她们则去骗那些一无所知的姑娘,她们说寻了一个大靠山,可以连夜出城到外地做生意,姑娘们无不欢喜,收拾了贵重,乘着纸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北平。 这人的纸马车与爷爷的纸扎人应该是一个道理,只是我想不通,一队队马车出城,看城门的士兵看不见?或者说大半夜,还有城门开着? 后来我问了爷爷,他说人有人途,鬼有鬼道,那些女鬼在马车里只瞧着城门打开,士兵恍若无觉,便以为真是有个大人物在帮忙,可事实上她们是穿墙而过,士兵也从未看见。 离开了北平的事就变得很简单,盈香楼本来就是白天睡觉晚上做生意的所在,那些傻姑娘们也没有察觉,为了防止被活人们看出破绽,小兰经常换地方,每到一处,都新起一座楼子,带着姑娘们连夜赶路,只说是那位大人物安排好了地方。 飘飘荡荡几十年,山西的偏远小镇被她们逛了个便,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我们,一切都被揭了出来。 听了小兰和柳飘飘讲的故事,女鬼们都哗然了,有的犹自冷哼,有的泫然欲泣,但更多地却是左眼浓浓的迷茫,右眼深深的绝望。 我小声问爷爷:“她说的是真话么?” “应该是吧?这时候没必要再骗人!” 是么?但柳飘飘的解释也太扯了。 既然小兰知道自己已死,为什么见了钱又如此高兴?而且爷爷掏的民国大钞,难道她看不出来?从民国到现在有几十年,其他女鬼也从来不怀疑自己为什么不老去? 我还没来的及问这些问题,面皮感觉有些发疼,一道冷冷的眼光射在脸上,一直低头没有说话的画堂春终于动了。 第七十章送别 画堂春开口說的第一句话,就好像不认识我,在面对陌生人:“方航小少爷?” “叫我方航就行。没有少爷。” “你一直知道我们是鬼?” “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为什么我倾心于你,你却三番四次的羞辱我,更作诗要逼我寻死?”画堂春一步步向我走来,眼里含着不解,眉中蹙着迷惑,她捏著我的下巴,很轻佻的说:“说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是嫌我污秽,連喜欢你都不配么?” “那什么,你听我解释。”双腿不停的颤抖,我急的快哭了:“事情是这样的,我没有嫌弃你,只是想逼死你,不对,我不是要逼死你,只是想用妓女的身份侮辱你,也不对” “既要侮辱我,又要逼死我,这样对麽?”画堂春在我脸上吹了一口气。好像有千百柄小刀一起割我脸那样疼痛。她伸手揪住我的衣服,一根食指顶在胸前慢慢往里钻:“小少爷。我挖出你的心,看看是不是黑色的,好么?” 画堂春的眼神越来越怨毒,这与冰冷不同。冰冷是无情,可怨毒却开始滋生怨氣,一旦她决定怨恨,就必然会化为厉鬼。 我急忙抓住她的手,却被反手扣住手腕,五根指甲插进皮肤里,鲜血汨汨往外流,我忍着疼痛对她说:“画堂春,你先听我解释,我是想羞辱的你自杀,却并不是要害你,只是想让你投胎,這样当鬼不好,总有一天会不能作人的。” 画堂春歪着脑袋轻笑:“不好么?我做得很快乐!” “是,你确实快乐,可这种快乐不能持久,”经过一番恐惧,我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起码不会语无伦次:“你想啊,你是鬼,既然遇见喜欢的男人也不能在一起,还不能给他生孩子,也不能陪他一起看日出,这样多可怜呐。” “是挺可怜,既然你这么为我着想,不如就留下来陪我吧,等我把你的精气吸干,你也变成鬼,不就可以天长地久了?”画堂春说的好听,可嘲弄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不敢接她的话茬,继续说:“如果你投胎重新做人,就可以相夫教子,甜甜美美的幸福生活,这样不比做鬼强?我师父是个高僧,他可以给你们超度,来世你一定会投在富贵之家,享之不尽的好日子等着你呢!” 画堂春思考了一下,甜美的笑了:“是啊,想想还让人动心呢。” 我惊喜道:“你也这么觉得?那你是答应了?” 画堂春俏生生的说:“答应。” “好啊,我让师父给你超度。” “不急,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吧。” 画堂春一条胳膊环住我的脖子,手指在我胸口画着圈,她咬着嘴唇浅笑道:“我听说殉情自杀的恋人来生可化并蒂连理,比翼鸳鸯,既然你这么爱我,又对我这么好。”她无比戏谑的说:“咱们就一起投胎去。” 画圈的手指停下了,狠狠顶在胸口,看我面色呆滞,画堂春冷笑:“怎么了?口不对心?不肯跟我双宿双飞么?没关系,我可以带你去!” 我求饶道:“别,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但你还不是要逼死我?” “不是我想逼你,是爷爷和师父逼我这么做的。”危急关头,我把看戏的两个老家伙卖了,谁让他俩一晚上尽拿我当挡箭牌,不然画堂春怎么会这样恨我。 “没关系,等你死了,我会杀了他们两个。” 这样的画堂春,应该算是因爱生恨吧?我小小的暗爽了一把,继续求饶:“画堂春姐姐,我们真心为了你们好,为什么不能敞开心扉谈一谈呢?”画堂春不屑的哼了一声,她身后的窑姐们七嘴八舌向柳飘飘询问过去的事,柳飘飘详尽的说了,女鬼们忽然间明白自己早已死去,心里的不安,彷徨,孤单,爆发了个完全。 画堂春还要与我纠缠,爷爷却放下雕像,在那一群女鬼的注视下忙碌起来,五乘小声对我说:“成功了,这些女鬼不再滋生怨气,便能说得通道理,你爷爷搭一条阴桥,送亡魂直通地府,只要走上一大半,剩下的几个不足为虑,要是还执迷不悟,就只能打杀了她们。” 说的轻巧,看这个样子,画堂春显然就是执迷不悟的其中之一。 盈香楼被一片阴雾包裹着,七八米外就看不清晰,爷爷也不多说话,将白布抛向远处,另一端搭在床上,他取出一个空白的牌位,划开中指在上面写了几个血淋淋的字:盈香楼女鬼之位。然后将牌位放在床上,点起香烛深深鞠躬。 白骨生肉,一点点肉芽从骷髅女鬼的脸上冒了出来,这不是真正的皮肉仅仅是幻象罢了,却说明这些女鬼心中怨气大减,又回到刚死时的心态。 爷爷又从包裹里取出十几个拇指大小的动物模子,分列在白布两边,拿着一个小喇叭滴滴答答,噼噼啪啪的吹了起来,音色无比沙哑,节奏也断断续续说不出的荒凉唏嘘意味,五乘大步上前说:“姑娘们,五殿阎王君上附在我们身上的时间不能长久,现在已经搭了死人桥,如果你们愿意就赶紧去投胎,若是还有心结未解,可以向君上禀明,若是赖在人间不肯走,鸡鸣的时候便取了枷锁拿你们入地狱了。” 阳关道由活人走,死人桥让女鬼行,但这些女鬼骤然间遇见变故,哪有人肯听五乘的老老实实走上白布?一个个都茫然的喃喃:“我们的仇还没报,就这么走了么?” 听到这些话,五乘明显松了一口气,如果没有今夜的一番折腾,此时的女鬼应该说我们死的冤屈,你们也来陪葬吧。 现在看来,她们虽然心恨,却真的不是愤怨天下活人了。 五乘不再多讲,跟鬼从来说不清道理,人家死咬着一件事,天大地大死人最大。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五乘低头诵经,阵阵篆香清梵如轻烟一般飘渺,却无孔不入的灌进每只耳朵,一种难以明喻的祥和与宁静涌上心头,好像最慈善的女声往脑力灌输着她的博爱与宽容,令人心心向往,不可抑制的想去拥抱这个声音。 一声声轻叹响起,几个容貌不甚出众的女鬼反而最先迈步,极其轻灵虚幻,好像幽灵一样一飘一荡的走向魂床,各取了三根香烛对着牌位鞠躬四次,香烛没有被点燃,可插进香炉里却冒出渺渺青烟,这几个女鬼飘上了白布,慢慢的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 爷爷吹喇叭的声音更大了,闭着眼摇头晃脑。 有了她们带头,接连有女鬼上路,我发现一个现象,越是姿色平庸的越容易被经声打动,也许是容貌一般,在盈香楼过的不如意,这辈子反而没有多少留恋。 稀稀拉拉的鬼影消失,最后只留下五个人,画堂春,柳飘飘,小兰,还有彩烛青玉,那三个没有说话,反而是彩烛青玉面色阴沉,小脸蛋铁青着,她们拉手走到我面前,小声弱懦的说:“小少爷,你说要给我们赎身的,不算数了么?”岛尽反划。 我眼角抽搐,怪不得爷爷说不能和鬼有约定,只是安抚她们的假话,报应现在就来了。 我求助的看着五乘,正想拉他袖子,吹喇叭声突兀的终止,爷爷扭头说:“来了?” 五乘道:“不远了。” “狗,你留下顶着,爷爷先跑!” 一声我草还没出口,爷爷就扔下喇叭与五乘并肩逃窜,急急如丧家之犬,匆匆如漏网之鱼。 两个老家伙像是受惊的兔子,荡起一阵烟尘飞快离去。 你留下顶着,爷爷先跑?我靠,这是对孙子说的话?难道不应该是:孙子你先走,爷爷和五乘顶住! 我还没从错愕中缓过神,那条白布的尽头居然显出了影子,一个身材消瘦却极高的人走过来,高到好像踩着高跷一样,他的穿着一身灰布长袍,下摆盖过脚面,走起路平平稳稳,平稳的上半身没有丝毫摇摆,双臂紧紧贴在身侧。 这个怪人,应该就是爷爷惧怕的,但他说我留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我还在犹豫如何跟他打招呼,这怪人却到了面前,并不理我,而是对着画堂春五人说:“走不走?” “不走!” “不走?”怪人冷哼:“再见时,可就永堕地狱,再无超生之期。” “不怕。”画堂春淡淡的说。 “人鬼殊途,阎君让我来接,却没说拘,尔等好自为之。” 怪人转身向我:“你?很好,很好!消一笔孽债!我会向阎君禀报。” 听话里的意思,这怪人是阴间来客,或者说是鬼差? 鬼差和鬼的区别就在于鬼差是公务员,不能随便害人,我对他的恐惧瞬间消失不少,急忙说道:“大哥我跟你说个事,有个厉鬼,死了几十年的,缠着我呢,要不您把她接走?” 鬼差不理我,好像没听到一样,他站在魂床上狠狠吸了两口烟气,右手平抬沉声喝道:“起。” 白布两边摆了许多牛与马的小泥像,此时鬼差一说话,居然全活了过来,变成长着牛头马面,人立而起的怪物,只是身形还是那本矮小。 这些小动物不知从哪里变出唢呐喇叭,迎亲一样吹吹打打顺着白布而行,远处传来一阵车马响动,一驾普通大小的马车疾驰过来,那些上了路的女鬼探出手脸冲画堂春她们招手,紧接着鬼差跳上马车,扬鞭一甩发出一声炸响,在那些泥马牛的相送中而去,依稀间我感觉它们吹出来的曲子与爷爷吹得一样。 马车很快就消失了,那张白布上留下一道黑色仿佛烧焦了的痕迹,而我身边的魂床上的香烛,也在此时熄灭。 “小少爷,心满意足了?现在该谈谈咱们的事情了吧?”画堂春无不戏谑的说。 第七十一章口灿金莲 “呃其实咱们之間的事我觉得很简单。”我尽量不去刺激画堂春,小心的解释:“我来这里玩,遇见你。发现你们是鬼,想送你们投胎,这事为你们好,不是么?” “是啊,但我看上你了呢,不想去投胎,你说怎么办?”画堂春轻薄的挑弄我的耳垂,小拇指卻在脖子上划来划去。好像马上要划开动脉。 我苦笑道:“这个问題没办法,人鬼殊途啊,就算你无心伤害我,也会那什么的,你懂吧?” “先前说了,你也死,不就没这顾虑了?而且你还答应青玉彩烛,难道要反悔么?” “你怎麽柴米不进,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呢?”我气呼呼的说:“别总拿情呀爱呀的说事,咱俩才认识多长时间你就生不离死不弃了?” 画堂春笑道:“时間不长,情根深种呢。” 说的好听,可她的眼神里明明没有爱意。只是嘲弄而已。我明白她的想法了,就像和尚们说的那样。执念,着相了。 画堂春真的喜欢我到了离不开的地步?显然不是,我也没那么自戀,但她这种极品女人。又出身风尘,显然心高气傲却自卑的很,无时无刻不在期望一个男人,一个世间奇男子与她双宿双飞,当然,不单单是她,每个女人都有这样的愿望,只是画堂春的经历使这个愿望格外浓烈而已。 浓烈到什么程度?变态的程度。 用五乘那首诗,画堂春觉得我文采斐然,爷爷又装模作样掏出鼍龙珠子和几十万民国大钞,这样看来,我也算是学富五车的小青年,更了不得的还是重情重义,那一晚画堂春春色尽露,我仍然能保持一丝清明告诉她自己有女朋友,当然,我是矫情一下,可在她眼里估计就是洁身自好了吧? 虽然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我,但她就是这样认为,把我当成了良配檀郎,此时便显出了她与正常人的区别。 有个词自我催眠!有句话叫:假话说多了自己也信了!我觉得画堂春就是这样,每日里幻想着心中最称意的郎君,日日在幻想中与他琴瑟和谐,凤鸾和鸣的生活在一起,久而久之,便仿佛真的一样,一旦有这么个人出现,很自然的就与心里那个人影重合,她可以把满腔的爱意献出去而不觉得突兀,因为这是她准备了好久的事,而那个男人却没有准备接受,可落在她眼里,就是背叛了!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青春期的小男生,谁不经常幻想?咱有的是经验。 此时的画堂春根本不管其他,说的高尚点就是不顾一切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她认准是我,便是我没错,至于说我会不会事事让她顺心,显然是无所谓,人家是鬼,不高兴了打一顿,我还不老实? 面对这样的女鬼,我真是没招了,就算没有山女在,我和她在一起,早晚被鬼吸死,要是了当的拒绝伤了她的心,又得被杀死,既然横竖是个死,我也释然了,拱拱手对她说道:“春姐,你赢了,爱咋咋吧,就这一百多斤的肉,您看着折腾!” 五乘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他大吼道:“徒儿,只有放弃才会输,只要坚持下去,就还没输。” 这俩老东西还好意思回来?我没好气的说:“别扯淡了,有本事你来!” “好。”五乘逼近门里,先是道了一声佛号,宝相庄严的说道:“五位女施主,还有什么看不开?贫僧给你们做个心理辅导?” 这么不着调的话,我差点笑了。 画堂春还没说话,小兰却一个激灵,满脸寒霜的看着他沙哑的说:“你是和尚,为什么又来招惹我?” “爱极了。” “既然你也如此说。”小兰冷笑道:“就陪我一起死吧。” “甚好,可惜贫僧百年前就已经死了,”五乘猛地抬头,身上的袈裟不变,可面容,皮肤,手骨都快速腐烂,再也没有曾经的风神朗俊,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将腐不腐,欲化不化的尸骨。 看到他的样子,我骇的尖叫起来:“不化骨,你居然是不化骨!” 五乘森然一笑:“臭皮囊而已,已经被水浸了,如今这是一副法相,与肉身没有关系。”五乘身子一扭,又变作得道高僧:“小兰,如果贫僧想害你们,哪里用得着费这功夫?盘坐在门口诵经就好,即便化不去你们的怨气,也能逼得你们被接引进青莲地狱,如今这样,全是念得普度众生,和对你的一丝情意,难道你还不明白?” 小兰不屑道:“说这些干什么?不过是想逼死我们!” “你们已经死了,又哪里需要别人逼?”五乘真诚的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今之结,乃是你们要逼我们去死,但如你言,如画堂春言,全部是强人所难,我与方航与你二人相识只有三四天,便要效仿尾生抱柱一样赴约而死?你们风尘多年,连这点都看不开么?” 画堂春喝道:“负心人,不该死?” “说笑,你与方航相识第一面,他便说了已有美眷,是你一厢情愿而已,前夜说要给你赎身你不答应,这才让我们觉得你心中仍有一丝善念,不顾一切的来助你们开悟,送你们投胎,风尘女子,何曾有男人如此相待?此举也算负心?” 画堂春不为所动,继续说:“风尘女子就该被你们欺负?” “这又是你执迷不悟,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你心里总念着风尘女子可怜,其余人随意加你一指,你便视为欺凌。猛鹰竞相争啄佛陀,此不是大欺凌?佛陀却割肉喂鹰,不视欺凌而谓之度化,为何?因为佛陀的心中从未有欺凌二字。” “他是佛,我只是一个女人。” “看,你还在纠结身世,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小女子为什么不能有大圣德?你心中凄苦,总想着被人垂怜,那些不肯不愿或不能垂怜你的人,便被你视为负心,贫僧且问你一句,你可曾将心交给了他?他又如何负了你呢?” “即便没有托心,他也不能逼我去死。” “说来说去,还是一个死字,你们已死,我们是要送你们生,这才根本,而且我们何时逼过?既没有用事物要挟,也没有将刀架在各位脖子上,无非是唱两出戏,作两首词,虽然道出了你们心中的悲苦,却哪里怨得了别人!” 五乘的三言两语说的她们低头沉思,眼中闪着异样的光火,显然心中正在挣扎,其实五乘的话有些道理却没什么意义,无非是告诉画堂春我不喜欢她,她在一厢情愿,可不同人说同样话生出不同果。 他不喜欢你和我不喜欢你,意思一样,落在耳朵里却是不同的感受,其中滋味只有受过的人才明了。 妖言为什么能蛊惑人心?并不是说的有多么天花乱坠,而是说话的人有股子魅惑的妖力,那一番话从我嘴里说出来,画堂春顶多是听听然后感觉自己被负了,但从五乘嘴里说出来,却仿佛一柄尖刀,直插进她们心坎,真真正正让她们听了进去,这就是高僧的业力,语气中就带着让心境平和的魔力。 有些人不怒自威,平淡却透着不能侵犯的威严,就是这个道理,这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东西,而和尚们修的就是这个,他们能在山顶坐枯禅,望云卷云舒,看花开花落,将一块心田练的波澜不惊之后,自然能轻易影响到别人的心境。 佛家参禅,除了通篇悟经,也有一指禅之类以小见大,更有当头棒喝的偈语,五乘唠叨半天,能打动的也只有彩烛青玉两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剩下三个仅仅犹豫了一会,眼神又变得坚定如铁,于是五乘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几个字:“画堂春,你已是残花之人,败柳之躯,即便真的和他在一起,又如何能忘却往昔的不堪?去投胎吧,贫僧给你指条路,十六年后助你们再相见。” 残花败柳,这是对女人最大的侮辱了吧?尤其是画堂春这种心高气傲却脱不出泥潭的女人,无论将我说的多无辜,她始终认为是我辜负了她,可五乘现在说她配不上我,往好里想,画堂春会自怨自艾,怪罪到自己头上,可若是一个不慎,她破罐子破摔起来,才是捅了马蜂窝。 五乘没有办法了,他右手在背后紧紧握拳,就等着画堂春的反应。 “大师,我该怎么做?” “无他,随我上山吧,贫僧诵经四十九日,自然可以引渡你们去奈何桥。”五乘终于舒了口气:“你和两个小丫头放了心,柳飘飘姑娘呢?” 柳飘飘无所谓道:“怎么样都好,本来我也没什么留恋,只是放不下妈妈和几个姐妹,全凭大师做主。” “小兰,你怎么办?” “你看着办!” 五乘笑笑,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花花绿绿的香囊,招手说:“美人香囊收美人,最难消受美人恩,进来吧。” “大师,如果十六年后他不认我怎么办?”画堂春盯着我,很严肃的说。 这话说得,十六年后我都三十多了,就算她现在去投胎那是也才十六岁,难道青春风华的画堂春还能看上我? 五乘却说:“不会的,你们的命纠缠在一起,不认你,他也活不成。” 画堂春得意笑道:“那就好,我认定你了,如果执念很深,下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方航,别再骗我,不然下辈子我会自杀的,送你一句话,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 这不是桃花女的名言?没想到画堂春也听过! **裸的要挟,我耸耸肩膀,随意吧,虱子多了还不咬人呢! 犹如一只秋风里翩翩的蝴蝶,轻灵却又脆弱,画堂春身形渐淡,终化成青烟一缕,飘进了五乘手里的香囊,柳飘飘三人紧随其后,只剩下小兰仍盯着五乘,五乘和她耳语了几句,不知道说也什么,也神动一下,步了后尘。 五乘扎好口,转身对着我炫耀道:“怎么样徒弟,师父的舌机之术如何?轻而易举说服了五个女鬼,还顺带给你找了个老婆,比那食人花好了许多吧?对你多专一。” “五乘,你什么意思?”爷爷很冷漠的开口,此时我才看见,他手里居然握着一柄小手臂长的短刀,质地很奇特,好像是骨头制成的。岛布扑才。 五乘笑道:“呵呵,也有你的功劳,要不是你拿着牛骨刀压制她们的戾气,我也不能这么轻易的收服。” 爷爷不为所动,依然是那一句:“我问你什么意思?” 五乘愣了,缓缓收了笑脸,摸了一阵下巴颏,蔑视道:“怎么着?现在与我翻脸?” 第七十二章幕后人 一阵阵陰霾的气息在爷爷和五乘之间卷起来,我好像置身地窖一般冰冷。 在杏桥村住了几个月,习惯了爷爷小老头的模样。习惯了五乘惫懒喜怒无常的作风,直到此时我才想起第一次上后山,老牛发瘋一样拦着我,爷爷与五乘第一次见面险些动手,而爷爷也一直告誡五乘不要害我。 他们之间有揭不开的仇怨,只是被某种原因压着,而今夜,爷爷压不下去了。岛布扑圾。 “方云讯。要翻脸了么?”五乘将香囊塞进衣服里,歪著脑袋望向爷爷:“这么些年,贫僧不曾招惹你,你便蹬鼻子上脸?” “狗,回家。”爷爷在我肩头推了一把。 我拉着他的手,谨慎道:“咱们一起回。” “你先走,爷爷和五乘说几句話。” 自从女鬼消失完全,盈香楼便彻底消失,如今我们所立的地方是一片空旷却有些萧索的野地,空气中依然散发着夏夜里的闷热,可不知为何却带上一丝肃杀,五乘那副做慣了玩世不恭的脸上首次露出庄重与肃穆。 五乘也在我面前板过脸。但我打心底里不害怕。可此时的他,全身都溢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气息。双眼中放着对万物都无情的目光,他和爷爷有过说笑,有过打闹,可此时我敢保证。他心里不会念旧,无论是我还是爷爷,想杀就杀了。 同样的,爷爷也是一般模样,看向五乘不带一丝生机,就像再看死人。 爷爷是我的长辈,五乘也与我诸多纠葛,我硬着头皮挪到他们中间,深吸着气说道:“这是咋了?难道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刻?” 两人没有回答,虽然被我拦着目光,却还是彼此打量,低沉的诵经声在我身后响起,面前的爷爷将牛骨刀握的更紧。 “那个,我先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你们打架之前是不是先说一下理由呢?”我急的满头大汗,莫名的压力充满胸膛:“爷爷,到底咋回事啊?” 不回答,气氛更加肃杀。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夜幕下踉踉跄跄有个人影靠近,爷爷和五乘同时扭头,紧紧盯着他。 看不清长相,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好像三五天没吃过饭,跌跌撞撞的向我们走来,他靠近之后我才发现,这个人的眼睛居然紧闭着,深陷的眼窝下高凸的颧骨,脸上的肉粗糙的如同被铁刷擦过,这人走到我面前,毫不在意爷爷和五乘的注视,也许是看不见,也许是视而不见。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如此怪异的人,我当然明白事有蹊跷,可爷爷和五乘在身边,也就镇定的看着他。 年纪大,双眼瞎,这是谁呢?那天用冥币骗三蛋把饿殍送到我家的老头! 他走到我身前,伸手搭住我的肩膀,轻轻捏了几下,我就歪着脑袋看,装神弄鬼的东西,两大高手在这站着呢,你要是能欺负我,脑袋剁下来送你当尿盆。 “小伙子,你来自哪里?”怪人张嘴,声音有些苍老沙哑。 “澎湖湾,外婆的澎湖湾!”这人的掌心有温度,起码不是鬼怪,不过他既然搞这么神秘,我也乐于跟他玩玩,咱没啥本事,就是不着调的性格还没输过。 “你见到我的女儿了么?” 这是一个失了孩子的疯子?我不忍心再调侃,可还是没放下戒心,老老实实的说:“没见过,需要我帮你报警么?” “不可能,你身上有她的气息。” 画堂春亲爹?我后退几步躲开他的手,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爷爷横跨一步,走到我身边严肃对怪人说:“藏不下去了?” 怪人淡淡道:“我从来没藏!” “为什么要在这里搞这么多事?” 怪人耸肩,反问道:“那您又为什么多管闲事?” 五乘啐了一口唾沫,走到怪人身后,挥挥袖子露出右手摸着自己的光头,哂笑道:“闲事?你打贫僧尸骨的主意,这可不算闲事了吧?” 果真!五乘是不化骨没错! 怪人扭头看看五乘,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我才看清,刚才没看见眼珠子并不是有眼疾所以闭着,而是双眼只剩下两块腐肉,好像生生挖出了眼球留下的伤口。 爷爷和五乘一前一后拦住怪人,他也不担心,扭了扭头之后直起腰,双手坦然放在小腹前:“魂为鸠盘荼,尸成不化骨,这倒是个不死不灭的好主意,可你对佛经领悟如此之深,为什么看不开,强留在这个世上呢?” “走不了啊,这老头将我的尸骨用五只殄蝠压着,还在棺材里钉了七根小箭,夜夜让我受穿心之苦,你说我怎么安心投胎去呢?” 我大张着嘴看爷爷,他依然淡漠,仿佛对五乘做这些很理所应当,根本没有丝毫内疚。 怪人哦了一声,又将脸对着我:“小伙子,你将我女儿害了?” “没有,我是送她投胎!” 怪人嗤嗤笑着,笑声都透着一股子怪异:“怎么可能,我女儿的尸身被你划了千疮百孔,魂魄散的一干二净,你如何送她投胎呢?” “废话少说,你家姑娘是我收的,”爷爷拍拍我的肩膀,冷冷的说:“这盈香楼是你搞出来的?” “是。” “那老人瑞也是你的杰作?” “是。” “饿殍呢?” “也是我。” 爷爷上前一步,晃晃牛骨刀问道:“为什么?” “赏善罚恶喽,那老夫妻在外地拐了三家小娃娃,我便让他家的娃娃也尝尝苦果。”怪人解释着,又对我笑了一下:“杏眉村的孙先生年轻时散尽家财救助流离失所的苦难人,我便送他长寿福泽,盈香楼的女人贞烈无辜,可此世为娼,下辈子注定贫苦,我就帮着她们留下,免去下辈子的苦果,就这么简单。” 这辈子为娼,下辈子也没有好报,还有这说法么?不过听怪人的话,好像他并不是坏人,那老夫妻应该就是小芳男人的父母,在外地乞讨可能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怪人骗小芳男人伤害爹娘,让他们自食其果,而孙老怪年轻时做善事,怪人就帮他长命百岁,这样看来他也是个好心人。 爷爷继续道:“人命天定,你做这些与我也没有关系,今晚你来这里要做什么?” “看看害了我闺女的小伙子,顺便向老前辈讨要些东西。” “没有。” “怎么会没有?若是没有那东西,你可不能平安这么久啊!” “有,不给。” 老人说:“那我只能抢喽?” 爷爷斜眼看他:“你也配?” “试试。”老人怪笑两声,行将就木的老头身上冒出一股子邪意,他没有冲上来拼命,而是扭头就走,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死老头,吹牛逼的吧?没有老人在场,爷爷和五乘又开始针锋相对,我不愿他俩打架,苦劝道:“爷爷,你怎么了?五乘没害我。” “徒儿,你爷爷没良心呐,他给你找老婆就是锦上添花,我给你找老婆就是雪上加霜,嘿,这样的爷爷,还不如杀了算求,你说对吗?”最后两字,五乘说的很用力。 “是啊爷爷,我不会跟画堂春她们再有纠葛的,你放心吧。” “命都搅一起了,怎么还能没纠葛?” 爷爷要抬手,我急忙按下去:“先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不会让你俩打架的。” 爷爷揪着我的领子走:“五乘,今晚方航在,有时间我找你做个了断。” “贫僧恭候大驾。” 我想张口,爷爷却使劲拖拽,月光下的五乘双手合十,低头对我们不停诵经,也不知是在恭送还是诅咒。 一路上我几次想开口,却不知道从何问起,最终还是选了个不是很激烈的话题:“爷爷,为什么五乘会是不化骨?” “为什么他不能是?”爷爷反问:“如果不是他,就算把爷爷这把老骨头拆了也对付不了一只不化骨,那可是会飞的东西。” “五乘为什么会变成不化骨?” “没听那个瞎子说么?魂为鸠盘荼,尸成不化骨,算是另类的长生之法。” 僵尸没有魂魄,厉鬼没有肉身,这是老天爷的规矩,而鸠盘荼就是老百姓嘴里的冬瓜鬼,专门食人精气,爷爷说在佛门中,鸠盘荼是南方增长天王统领的佛门护法,若是普通人的魂魄变为鸠盘荼,就要去天王庙里天王像前守候,绝没有留在山野中的道理。 和尚的舍利子不会腐化,那是高僧一生的业力凝结所在,而五乘是高僧,顶尖的高僧,与禅宗六世祖慧能法师一般,修出了菩萨金身,换言之就是他全身都是舍利子。 第一次见五乘,他对着自己的坟诵经,其实是金刚经,专门灭杀恶鬼用的,他用金刚经生生将自己的金身摧成了僵尸不化骨,这样一来,他的魂魄就会被吸住,而不用去天王坐下。 所以五乘才能留在杏桥山。 “那你为什么往他的棺材里放蝙蝠?而且不化骨不是碎了么?他怎么还能留在这里?“ “不化不化,哪有那么容易碎,况且坡池也不简单,能镇住不化骨。” 我逼问道:“你为什么给他放蝙蝠?” “不放蝙蝠他早把我杀了。” 我刚要张口,爷爷在我后脑上拍了一下:“别问,问了爷爷也不说,到了日子,你自然会清楚。” 回到家,爷爷赶我去睡觉,我搬了几张桌子拼成床守在院子里,不为其他,怕爷爷找五乘拼命。 接下来的三天我与爷爷寸步不离,我以为这样就能看住他,却没想到应了那句俗话,没实力的男人永远被欺负。 哪怕是最亲近的人,当他不顾亲情想欺负的时候,也就欺负了。 爷爷被我跟的无奈,一掌打晕,等我清醒之后,他在院子里擦洗身体,嘴里溢着鲜血。 “狗,把那三箱子书搬你房里,等你什么时候全背会就可以救胖女娃了,这可是五乘毕生的结晶。” 我紧张的问道:“五乘呢?” “死了。” 死了?在开玩笑吧,他一直就没活着。 第七十三章狐语 疯了一般冲上山,卻找不到五乘的坟,在杏桥山林中举步迷茫。不由得感觉鼻子发酸,双眼苦涩,缓缓流下两行泪。 五乘死了? 哪怕让我看见他和爷爷大战,哪怕让我目睹他被爷爷打穿,哪怕让我瞧着他砸向地面,我的心里都会好受些,五乘那麽精彩的人,怎么能死的这样不重要。 他在我心里的很重要。却走得轻飘飘。 即便叫天子一声叫,尚能扯去人的一缕神经,更別说五乘,他简直夺走了我全部的魂。 杀他的是爷爷,我又怎能为他报仇?连替他去恨仇人都做不到,连去他的坟前祭拜都做不到。 坐在枯叶满地的山林中,我只能捶打地面来发泄,等拳头的皮肉變得血肉模糊时,一双粉色绣鞋出现在我眼前。 是狐狸洞里的小绿,或者是小红?谁管她呢,长的都差不多。 “小哥,爷姥让我带你去见她。” 我抓着她的肩头说:“先带我去五乘大師的坟前。” “爷姥就在那里。”狐狸精吃痛。侧身甩开我的手。缓缓在前面带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穿着素缟。难道在为五乘祭拜?岛布扑亡。 怎么可能,五乘每年要吃一只她的姐妹。 一路无话,见到爷姥时,她也穿著黑布长衫。静静站在坟前,地上的香炉里插着许多燃着的香烛,还有几个狐狸精跪在一旁,轻扬着纸钱。 我就这么看着她,没有多余的动作,她反而转身问我:“少年郎,不上柱香?” “他还有魂来受香火么?” “起码是份心意。”爷姥淡然的笑,娇嫩与苍老交融的脸看起来也不那么妖异,她漠然道:“世间人相信鬼神轮回的极少,每年上香祭拜的却是极多,无非是求心头的慰藉,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让自己舒坦一些罢了,而这样自私的行为,你们人类却冠以真情的名号,你觉得可笑么?” 恭敬的上香,磕头,我如往常那样坐在坟前,斜靠着墓碑,只是身边少了那个低头诵经,对牛弹琴的老和尚,我对爷姥说:“有些可笑吧,可我笑不出。” “嗯,那我也不笑了。”爷姥挥手,叫那些狐狸精起身:“回去收拾一下,等我。” 狐狸精们盈盈起身,也不管供奉的瓜果香火,一一对我点头后便要走,只有见过我的那三个面有犹豫,凄苦的不知道想说些什么,爷姥冷冷的说:“有什么不甘心的?世间男儿多薄幸,他也未必是真情郎,你们就是见的男人少,等回了老家,男人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快走。” 爷姥发怒,狐狸精们灰溜溜的走了。 “爷姥,你们要走?” 爷姥瞪我一眼:“不走不行啊,以前你没来的时候,我们每年送一只狐狸给黄大王便能安稳度日,可自从你来了,这杏桥村发生了多少事?再不走早晚把我们搭进去。” 趋吉避凶,确实是畜生的本性。 “爷姥,小锁的事我很内疚。” “你喜欢她么?” “喜欢吧。” “愿意娶她么?” “娶不了。” “那你内疚什么?你的内疚能抵她一条命?”爷姥好像对我不满,处处针对:“你若愿意娶她,她为情郎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你不愿意娶她,她为了救你而死,只能是瞎了眼,死有余辜,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躺在坟包上,很不恭敬的姿势:“你恨我?来杀吧。” “你还手么?” “废话。” “会让慈人替你报仇么?” “废话。” 爷姥笑了:“那我为什么自讨苦吃?少年郎,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既内疚小锁的死,又不愿意为她偿命,你是不是很虚伪?” “不虚伪!内疚是真的,不愿偿命也是真的,你所说那种坦荡的人不存在,谁没随地吐痰?谁没横穿马路?可谁又去市容局主动交过罚款?谁去交警队承认过错误?嘴上说的好听,全是些沽名钓誉之辈。” 爷姥笑意更深:“你变了,如果是最初的你,应该会被我说的迷茫,狠狠审视自己究竟是不是贪生怕死,无情无义。” 我要说话,爷姥伸手止住,继续说:“少年郎,我活的年月久,十几年前听过一首歌谣,唱几句给你听听。”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 我坐直问道:“你想说什么?教我杀人?” “可别这么说,你当山下的大盖帽是假的?”爷姥从贡盘中抓起一个果子,边吃边说:“就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人与兽没什么区别,都是凭喜恶做事,尤其是男人,喜欢就爱,不喜欢就踹,何必往自己身上弄那么多条条框框?五乘大师死了,你心里难过,痛快的哭一场就好,回家后照常孝敬慈人,不要因为这事恨他,让一件与你无关的事,影响了对别人的喜欢。” “我明白,也从没恨过爷爷。” “你不恨,但是心里有怨气。”爷姥的眸子很明亮,好像洞察人心:“你怨慈人不实说原因,怨他无缘无故杀了你师父,但你要想,慈人对你是好的,即便不说也是为了你好,而你亦对他好,何必为了别人而弱了这份喜欢?尤其还在慈人没有对不起你的前提下!他们的事是他们的事,与你无关。” 我哂笑道:“呵,你也替爷爷说话,不过我真的不恨他,我是小孩,怨几天也就气消了。” “这样最好。” “可怜的五乘呐,他死了,除了我居然没有人难过。” 爷姥贴着我坐下,双手抱住腿说:“谁说的?慈人就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当年他还喂我吃肉呢!” “哦?你喜欢他?” “喜欢吧!但我也喜欢你爷爷,也喜欢很多人,好像对我好的男人,没一个我不喜欢的,可惜他们知道我是狐狸精后,就都不喜欢我了。” “那你的女儿们是哪来的?谁和你生?” 爷姥拍我脑袋,居然红了脸:“小家伙管那么多干嘛。” “爷姥,你不恨五乘么,他” “我知道,他和黄鼠狼每年吃一只我的小狐狸。”爷姥飞快的眨眼,盯着我说:“我那些女儿走的没有痛苦,都是上辈子做了恶,今生要还债,就算不被吃也没有好下场,五乘大师这样做是送她们早些投胎,还助她们下辈子安稳富贵,唯一可怜的就是小锁,大师为了让你感受到心痛,专门抢了过去,活活的扒皮抽筋。” 如堕冰窖的寒冷,全身的毛孔不停留着虚汗:“你说什么?为什么不救她?” “咦?这就哑了嗓子?”爷姥混不当事道:“大师是疯的,亦正亦邪,我若是逆了他的意思,一家子都惨死了,而且我欠慈人的恩,既然大师是为了教导你,我也只有忍痛割爱。” “畜生,你们都是畜生,没有人性!” “本来也不是人,你这么有人性,怎么不陪小锁一起死呢?”爷姥向树林深处走去,大声说着:“大师和我说了,小锁插队投胎,你要是还念着她,对她好些吧,记住爷姥一句话,无论是小锁还是谁,别再负他们了,珍惜眼前人才是正经,男儿行,当暴戾,有罪你背,有恶你抗,只要身边人能活着,管他别人做什么?” 爷姥忽然站定,扭头说:“少年郎,你命犯桃花劫哦!不是桃花运是桃花劫,要是有一天找不到媳妇,来东北找爷姥,几十只小狐狸陪你大被同眠共赴**,我们是狐狸精,怕天怕地也怕人,就是不怕桃花劫。” 下山回到家,爷爷正在抽烟锅子,好像五乘的消失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狗,你很难过?” “有点,觉得心里很憋屈,又不知道怎样发泄。” 搬了小凳坐在爷爷身边,我问道:“爷爷,你说我是不是天煞孤星?好像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不是死了就是亡命天涯。” 爷爷说:“唔,几十年以前我抓鬼的时候遇到一个西洋传教士,他见我为了抓鬼杀了几个人,就说我一定会得到神的惩罚。” “然后呢?” 爷爷负手笑道:“那时爷爷年轻气盛,就告诉他:神?灭不了我,更别说你们西洋神。” “他怎么说。” “他往我身上扬了几滴臭水,又画了个十字说:意志坚强的人足以抵抗神的责难,所以神将这份责难给了你无法失去的人。” “应验了么?” 自从爷爷回来,就爱上付雨辰留下的躺椅,他那有些佝偻的身子深埋在躺椅里,看上去十分疲惫,爷爷说:“你觉得呢?五乘也走了,爷爷当年的老朋友只剩下城隍庙里的那位,这还不算应验?” “爷爷,你活了多少年?” 我只是随口一问,爷爷却没像往常那样遮掩:“记不清了,一百四到一百六?在这个数字之间吧。” 哦,这个数字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要是活了数百上千年,那才让我震惊。 回屋里取了一条毯子给爷爷盖上,他轻微的打着鼾,在夕阳下熟睡,老脸上蒙着一层朦胧的光幕。 守了好久的秘密第一次吐露,我却不想再追问个不休,怕自己承受不起那份过去。 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一个人将内心的话坦白?只有累极了,连谎话也懒得再编的时候。 五乘的消失,让爷爷心神疲惫。 第七十四章爷爷讲故事1 一夜白头,这種吹牛逼的说法往往用来体现一个人的悲伤,爷爷如今就是这样。灰白黑三种发色盖在脑袋上,像鸡窝一般杂乱,我问他不是不伤心过度,以至于头皮再也不能分泌黑色素,爺爷啊了半天,才理解什么是黑色素。 五乘是光头,爷爷就染了一头乌黑的发,专门向他显摆。现在五乘没了。爷爷說:我染给谁看呢? 已是深秋。植物纷纷凋谢,山女常常冻手冻脚,有一次我上山点了堆篝火给她取暖,差点把她烧着了,爷爷给她裹了一層棉被便拖着我下山,让我们明年再相见。 杏桥村安稳下来,不再有脏東西和好兄弟四处作乱,我以为是五乘的离去没了罪魁,爷爷却说世间本来就该这样。人不犯鬼,鬼不犯人。 我问爷爷那个瞎子去了哪里,为什么还不来报仇,爺爷说:陈瞎子跑了。 爷爷,五乘,还有城隍庙里那只猹,联手赶跑了姓陈的瞎子,然后爷爷把五乘做了。 我让爷爷多讲讲五乘的事,可爷爷好像开始自恋。只说他过去的英勇事迹,决口不提老和尚的来历。 很多事没有联系,或者说用一种非常规的方式联系着,爷爷只让我当故事听,不要刨根问底,还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就说你们年轻人的搞对象,一男一女看对眼了,爱的天翻地覆死去活来,可人的感觉由激素控制,要是爷爷告诉你,你和山女的感情就是一种粘不啦叽的液体产生的,你不觉得无趣?为什么眼睛长在心脏上面?因为老天爷让你接触一件事物的时候先看它的表象是否喜欢,而不是让你先用心分析它的本质,女人喜欢钻石,可你要是给她画一堆碳元素的符号,她会高兴?” 我奇怪道:“你连黑色素都不知道,怎么会说这些奇怪的话?” “知道的爷爷装不知道,不知道的爷爷想办法知道,所有人都以为爷爷不知道,其实爷爷什么都知道。”见我不满意,爷爷进一步解释:“上次你说黑色素,我就拿三蛋的课本学习了一番,现在知道很多东西,要不爷爷给你背个化学元素周期表?唔,三角函数也会!” “还是继续讲故事吧,你背了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有地点,无时间,爷爷的故事从来都是这样。 那一年,爷爷想媳妇了,便向师傅辞行回家,这个师傅并不是五乘,那是他们还未相识。 爷爷家在扬州附近的一个小村,山脚下,溪水边,村里人丁不旺,数起来也不过五六十户,三四百口,正是那种一家丢个碗,全村都知道的小地方。 爷爷的归来很突兀,像一卷泼墨山水画的山峰上飞着一架ufo,反正他进村时,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盯着他看,那时,他已离家十八年,跟着师父学道十三年。 村民的目光让爷爷不安起来,难道家中的妻儿早已丧生?他这样想着,忐忑的迈步回家,刚走到门口,一个妇人就踉跄着跑出来,那是爷爷的妻子,五乘口中我的大奶奶,名叫刘碧珍。 刘碧珍听村里人说爷爷回来的消息,是赶出来迎接的,两口子骤然见面,爷爷除了激动还感到阵阵惭愧,他不该为了所谓的修道梦抛妻弃子,在外浪荡了十几年,爷爷暗自决定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爷爷和刘碧珍相拥,诉说着这些年的经历,刘碧珍也知道他跟着老道士学习,问他修炼的怎么样,会不会穿墙而入或者点石成金。 当然不会,那是仙家本领,爷爷会的就是看风水,算命,抓鬼,可这些本领在村里人眼中就是神汉神婆的把戏,算不得高深,所以他也没说实话,反而告诉刘碧珍他早就不修道,而是在外做生意,这些年攒了不少钱,准备好好过日子。 刘碧珍信以为真,爷爷更吹的没边,一会说他和镇长把酒言欢,一会又和某个师长并肩作战,而事实上他只是和师父去给镇长家迁坟,陪师父给师长的小妾算命而已。 爷爷以为他的话能让刘碧珍欢喜,可刘碧珍反而苍白了脸,不停的流汗,爷爷问她是不是有事,刘碧珍支吾了几句,爷爷又问,他的儿子去了哪里?刘碧珍说在城里给当铺当学徒,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刘碧珍让爷爷休息,她去托人给儿子送口训,叫他回来认爹。 当年爷爷离家的时候,刘碧珍刚大了肚子,爷爷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子很内疚,刘碧珍走后他窘迫的不知如何面对,正巧他师父的道观就在不远的山上,便独自上山,一来看望师兄弟,再一个也想给儿子求道护身符。 话分两头,刘碧珍出门之后没有耽搁,向邻居借了一头青花大毛驴,慌忙的赶到镇上一大户人家。 原来当年爷爷跟着道士外出云游,只是他一厢情愿,那道士嫌他资质驽钝并不愿收徒,走了没多远就趁着夜色使了个小法术溜走,而爷爷陪着一个纸人在废屋里睡了一觉,早起后发现没了师父,心知他甩了自己,正想回家却觉得颜面无光,索性四处打工,混个一日两餐。 那年月吃饭是极难的,不要说三餐一宿,就连两餐都费劲,爷爷游荡了三个月常常饥一顿饱一顿,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正惆怅当中,见路边有六个人打架,他上去一瞧,原来是三个泼皮向三个行商护卫讨钱,三个护卫是商队的先头,赶在前面探路却被泼皮缠上,想出些钱脱身,泼皮却嫌少,渐渐厮打起来。 爷爷学过拳脚,也就是听拳脚师父说武功再高也怕洋枪洋炮,只有修炼成神仙中人才算厉害,这才决心修道,而他见到这六个人打架,地上掉着钱,二话不说就冲上打在一起,趁机捡了钱就跑。 正在这时,路西边逶迤赶来一队行商,山林中呼啸冲出几十个强盗,原来那泼皮无理取闹就是为了缠住护卫,好让商队继续前进,给山贼下手的机会,爷爷是撞在枪口上了。 爷爷为了保命,入了山贼,专门装成行脚商加入商队,引着山贼四处抢劫。 有一次便被认识他的人瞧见,但这人只见到爷爷所在的商队被山贼屠杀,还当爷爷也死,回家后顺道向刘碧珍报丧。 这是误会,若刘碧珍恪守妇道,或者疼儿爱子,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刘碧珍以为男人死了,琢磨着就算见不到尸骨,也得立个衣冠冢,便进城里买香烛,还想找一个喊魂的道士,将爷爷的魂喊回来接受供奉,可市井多为屠狗辈,虽然也有句话叫做仗义每多屠狗辈,但更多的还是不仗义,刘碧珍找的那个道士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假坏道士。 那一天冯道士正守着卦摊等弱智上门,刘碧珍就在摊前坐下,问他会不会做醮招魂之术。 冯道士虽然读过几本道书,却也是不信鬼神的主,但凡与鬼神有关的事,在他嘴里就没有不会的,当即问刘碧珍有什么事。 刘碧珍把爷爷的事一说,冯道士拍案而起,直说这事太简单,冯道长亲自出马,小亡魂手到擒来。 只是立衣冠冢而已,况且按那人的说法爷爷死了月余,也没有规定的日子,刘碧珍留了家里的地址,让冯道长有时间来,便买了东西回家。 冯道士别的没有,就是有时间,第二天就背着法器去了刘碧珍家,而刘碧珍也换了一身白衣,正在看儿子玩耍。 俗话说要想俏,三分孝,刘碧珍原本就长的姿容美丽,此时更是白衣白鬓,再加上眉宇间一抹哀伤,实在是我见犹怜,冯道士一见之下便觉得心痒,直呼为什么昨天没好好看她一看。 心里有了邪念,冯道士找了许多借口将一天的法事拖成七天,刘碧珍不愿意,担心花费太多,可冯道士却说爷爷死于刀兵,不将法事做完便会化成厉鬼来杀人,他又是见多了人情的老油条,明白刘碧珍的担心,便说这七天只用管饱,不必多掏钱。 这种好事刘碧珍当然答应。 人心不足蛇吞象,冯道士最初只想多见几次小妇人,现在能连见七天,心里又冒出其他想法,做完法事回家之后,也是思绪万千不知用什么办法能将刘碧珍搞上手。 那可是村里,别说和刘碧珍翻云覆雨,就算他摸摸小手,刘碧珍不满意高呼起来,全村人都能将冯道士扒了皮。 装着心事,冯道士连晚饭都吃不香,正琢磨着,有个人提着一壶酒跑来找他。 原来冯道士常年在城里算卦,断不了有人找他做法事,一来二去这人也琢磨出生财之道,他联系了一家卖香烛纸人的商铺,凡是找他做法事,就推荐这家的货物,几年下来,冯道士与商铺少东家倒是关系极好。岛役厅扛。 少东家名叫李三,也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不然怎会与冯道士臭味相投? 这晚李三在家无聊,来找冯道士喝酒,酒酣之后见他愁眉不展,问了原因,冯道士也没多想便和盘托出,李三平常游街串巷,大本事没有却有一肚子坏水,偷鸡摸狗搞破鞋的伎俩很多,微微思考后,就贱笑着给冯道士出了个主意。 第七十五章爷爷讲故事2 第二天,冯道士备齊法器,志得意满的冲向刘碧珍家中。而刘碧珍新作了寡妇,心中也是一团乱麻,虽然以前家里没有男人,可毕竟还有个名义上的丈夫,村里有什么好事也少不了她,现在男人没了,她又是逃难来的女人,只发愁以后该怎麽生活。 其实刘碧珍心里也有些怨恨。她早几年逃难的时候与父母失散。落到爷爷家当了童养媳。开始还挺高兴,这家有房有地,爷爺又长的俊俏,从小习武身子骨壮实,最难得的还有幅热心肠,从不欺负她,经常帮着做饭刷碗,刘碧珍以爲遇良配檀郎,却没想到爷爷都是装出来的。 长相身材不说。爺爷乐善好施是因为他的拳脚师父说过,有高僧云游四方,在哪家化缘便是有缘,说不准就收个小徒弟带去西天成佛,所以爷爷经常端着饭坐在门口,看见流浪汉就施舍,这也就是那年月吃饭難,也没人拒绝他,我估计要是有人不受爷爷的施舍。爷爷立刻跪下求他都有可能。 帮刘碧珍干活也是心中有愧,立志当和尚的男人,怎么会不对媳妇好一些?顺便还能积德。 所以刘碧珍也是一心挂在爷爷身上,结果成亲三个月以后,爷爷的父母相继去世,六个月以后刘碧珍怀孕,爷爷听说山上的道长要去云游,打个小包袱跟上跑了。 跑就跑吧,生入他门死亦他户,最初刘碧珍也没多想,反正道士也有拖家带口的火居道士,爷爷有妻有儿这可赖不掉,等他回家之后,大不了跟着去道观生活。 可现在爷爷死了,还给刘碧珍留下个两岁的拖油瓶,如果儿子已是十六七能帮衬家里还好说,可眼下还要刘碧珍养着,所以见了心地极好的冯道士,刘碧珍的心思活泛起来,冯道士常年在城里,说不准认识什么大户,要是有家老爷想续弦,也可以帮忙介绍一下,要是那老爷膝下无子就更好了,连儿子也过继过去,反正孩子年纪小,连爹也不认识。 带着这样的心态,刘碧珍对冯道士很热情,冯道士一看,也觉得有门,还当刘碧珍寡妇空虚,有意与他相好,胆子更大了起来。 喝茶寒暄过后,冯道士忐忑的开始做法事,他在一间空屋子里摆了爷爷的牌位,将香烛点燃,斩鸡放血,绘符写咒,拿着桃木剑在屋里游走,将道士做派装到极限,刘碧珍就在一边紧张的看着。 忽然间冯道士喷出一口血,委顿在地,他艰难的说:“你家男人的魂被山贼凶气压着,居然这么久都没下地府,我刚才与他沟通,他求我救命哩。” 刘碧珍紧张的问:“道长,求你救救我家男人。” 冯道士装腔道:“好说好说,替天行道是我辈之责,我又是茅山第三十七代秘传天师,哪有道理眼睁睁看着亡魂被欺?现在是白天,咱们等到晚上,我做法接你男人的魂魄前来与你相会,但咱们有言在先,亡魂只能停留七日,到了时限,你可不能舍不得他离开。” 刘碧珍心想,七天?我巴不得他赶紧走,谁愿意与死人过日子?可这话不能明说,尤其冯道士又是心慈心善的高人,刘碧珍不想给他留下薄情寡义的印象,便只说好。 冯道士便在家里休息,他锁好门窗不让刘碧珍进来,说是一旦屋里被人气阳气侵了,便会让魂魄永不超生,说不准还会变成厉鬼,刘碧珍唯唯诺诺的应了,冯道士从小窗户翻出去撒腿就跑,到城里找李三。 李三也不是省油的灯,见自己开玩笑出的主意真让刘碧珍上当,马不停蹄跟着冯道士赶来,两人趁中午人少的时候,取了两跟空心竹筒,又用丝线烂布做了机关,便安心等着晚上。 一更时分,刘碧珍叫冯道士吃饭,冯道士说晚上要招亡魂,不能有人打扰,他叫刘碧珍将大门锁好,无论谁来都不给开,原本也不会有人大半夜来,刘碧珍无所谓的答应,冯道士又说,小男孩阳气太重,今夜招魂只能让刘碧珍一人在场,刘碧珍也答应了。 二更时分,冯道士在空屋子里搭了一张木床,铺了厚厚的床褥,都是白色素净的,这叫魂床,沟通阴间的终点,爷爷送盈香楼的女鬼投胎时也弄了这么一张。 搭好魂床,有用白布贴在窗户上,门前则挂了黑布帘,当时是夏天,屋里堵严实便无比闷热,刘碧珍顿时香汗连连,淡薄的衣衫贴紧**,被昏暗烛光这么一照,更显的曲线玲珑,诱惑无比。 冯道士咽下口水,感觉面皮发烫浑身燥热,急忙转移注意力,舞者桃木剑在魂床四周游走起来,念念有词道:“茅山后人冯万年,受得天命下黄泉,鬼差阴兵听号令,速速发往禁魂山” 冯道士对着香烛洒出一团粉末,砰的炸出一阵火光,这都是走江湖的小把戏,却让刘碧珍惊为天人。 三更时分,冯道士取出一卷白布联通窗户与魂床,这也是请阴最常用的把戏,鬼走路用脚尖,脚后跟是不沾地的,爷爷的说法是足底昆仑穴靠后,一旦沾地便会接地气,让鬼浑身难受,而一般请阴要恭敬,最好就是替他们铺路,凌空白绫是一种办法,也有预备旧布鞋给鬼,不过这是养鬼人才做的,因为鬼穿了活人鞋,便想赖在人身边不走。 白布搭起,冯道士的话也到了收尾,随着一声急急如律令喊出,桃木剑指向窗户,他又喊道:“魂来魂来,速速归来。”岛役厅血。 刘碧珍亲眼所见,一个黑色的人影从窗外由远及近,最后靠在窗户上,贴着窗户的那张白布慢慢变黑,人影居然快要穿进来,这是冯道士取出二指宽的一条薄纱让她裹在眼前,免得活人的眼中的神光伤了鬼。 刘碧珍依言,等绑好后再看,那黑影已经渗进窗户,慢慢向她飘来,与此同时,满屋子飘荡着一个声音:“碧珍,碧珍,我回来了,我好想你呐。” 刘碧珍害怕,大喊着不要过来,冯道士箭步跳出去拦在中间,伸手拥抱住黑影,那黑影仿佛被吸收了一样,渐渐与冯道士融为一体,然后冯道士呆滞片刻,桃木剑坠地,他举步僵硬的坐在魂床上,不见张嘴,却听得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屋里传响。 “碧珍,我回来了,你不开心么?” “开开心。”刘碧珍哆嗦道:“你怎么回来还要吓唬人?” 那声音说:“我不是吓唬你,只是亡魂注定阴风阵阵,活人是会害怕的,不过如今我附在冯道长身上,你便不用怕了,可有话要和我说么?” 刘碧珍将信将疑,靠近冯道长看他的嘴,确实没有开合,那声音又说:“怎么?你不相信我?罢了,我在外地藏了不少金银,原本还想指点你取来,既然你不相信,我便走吧。” 一听到金银这个字眼,原本就过的艰难的刘碧珍慌了神,拖着冯道士的手阻拦,扑进怀里狠哭了一场,诉说了这几年来的心酸,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娇滴滴发了阵嗲,刘碧珍说:“你这死人,还指望你顶起家里,却好端端死在外面,少游才两岁,过几年要读书讨媳妇,里里外外都需要钱。” 那声音怪笑:“这有何难?我藏金之地离得虽远,却够你们享尽富贵。” “死人,快说藏在哪里?” “着急什么?这冯道长是高人,虽然被我上了身,却还保留着一丝清明,等我在他身上呆够七日,蒙了他的心再告诉你,不然他醒来之后赶在你之前取走,岂不是吃了大亏?” 刘碧珍不疑有他:“说的是,那就再等等。” 话说了不少,刘碧珍要做饭,可冯道士哪愿意吃东西,按住她的腿便摸,刘碧珍慌了神,也不说话就推开他,惊疑不定的躲闪,可她不说话,屋后的李三也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冯道士无奈之下只好开口:“碧珍,你我是夫妻,怎么不能亲热一下?” “你你怎么又能说话了?” 冯道士狡辩道:“刚才初上身,鬼身不定,声音就很飘忽,现在已经完全占了他的身子,当然可以说话。”冯道士淫笑道:“快来,好久不见,让我舒坦一回。” 刘碧珍不依:“魂是你的魂,身是他的身,这怎么能行,以后我还怎么做人?” “怕啥?这冯道长现在神志不清,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也不知道,而且道长是高人,自然可怜我的苦楚,更同情你寡妇苦闷,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出去,放心吧。”说完,冯道士向刘碧珍扑去。 刘碧珍还是抗拒,冯道士无奈,只好用莫须有的金银骗她,刘碧珍最听不得钱,半推半就的便从了,两人就在婚床上颠鸾倒凤一番,直到天亮才结束。 冯道士说他乃是鬼魂上身,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更连孩子也不见,就藏在屋子里不出,三餐全由刘碧珍送来,更少不得白日宣淫这种事。 而帮了大忙的李三,趁着白天刘碧珍休息的时候,从窗外悄悄爬进来,找冯道士也有要事。 第七十六章爷爷讲故事3 李三这人一肚子壞水,最开始只想帮冯道士,顺便瞧个稀奇。可他白天趁刘碧珍出门的时候跟着看了一眼,顿时对这风姿卓越,温婉妩媚的小妇人动了心,他觉得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没来由他帮了大忙却連点汤水也捞不着,便对冯道士说,他也要参合一手。 敲寡妇门这种事可不道德。尤其用鬼神伎俩。刘碧珍本来就将信將疑。全靠着那些金银驱使,李三提出这种要求,可难坏了冯道士。 突然蹦出来个男人,如何向刘碧珍解释?难不成说一魂上了两人身?就算她相信,也絕不答应同时与两人欢好。 李三见他犹豫,威脅说若不想办法让他也尝到甜头,就把这事宣扬出去,到时候一推二五六,谁也不知道他帮忙。就是冯道士一人用邪术骗了刘碧珍的身子,看他如何死法。 冯道士害怕,绞尽脑汁思索一番,还真想到个计策。 最开始他决定用金银欺騙刘碧珍的时候就有了谋算,七日一过,随便说个偏远的地方,告诉刘碧珍金银就压在那里的一块巨石下面,然后赶在刘碧珍之前,在巨石下挖个坑。随便扔块破布,造成金银被人挖走的迹象,刘碧珍找不到金银,也不能大肆宣扬,只能吃个哑巴亏。 现在李三逼得紧,冯道士想了个绝户计,索性将藏金银的地方说的远一些,最好是山贼泛滥的地方,刘碧珍要去取,就得提前安顿家里,将小儿托付,并告之邻里要出远门,等她上路之后,再伙同李三将刘碧珍掳回家里,外人不见她回来,定会当成被山贼害了,既没人知道是他们做的,更能天天尝到**滋味。 有了这种恶毒打算,冯道士让李三安心,便安稳的住在刘碧珍家,到了第六天夜里,两人**过后,刘碧珍说:“死人,明天你就要走了,我可怎么过活?” 冯道士假意道:“没事,走之前将藏金之地告诉你。” 刘碧珍又说:“这些日子你我欢好,真有些舍不得你。” 冯道士纳闷,难道刘碧珍也是个荡妇? 其实细说起来,还真没有荡妇不荡妇的说法,食色性也,男欢女爱本来平常,爷爷最初和刘碧珍成亲的时候也是被父母逼着,每次夜里休息,都是抱着完成任务,传宗接代的目的草草应付了事,爷爷一心想当神仙,刘碧珍又没有尝到个中滋味,这几年也没什么念想。 而冯道士是个老光棍,平时就爱看些稀奇古怪的杂书,尤其他还是个道士,行云布雨不会,抓鬼请神无能,却爱钻研房中之术,每次赚来的几个钱都去地摊上买这种书看,如今有了刘碧珍这实验对象,六七天下来还真让她尝到什么叫做**蚀骨,而反舍不得,放不下了。 此时刘碧珍表露心意,冯道士又动了念头,以往担心刘碧珍看重妇道,得知名节受辱后报官,现在她被**迷了心,若是向她坦白一切,再动之以情,说不准能将这小妇人拐到手,到时将爷爷家的房和田一卖,去外地生活也比与李三共享,还要担惊受怕强的许多。 有了这打算,冯道士歪心再起,找借口说要趁夜去坟地吸些阴气,好多陪刘碧珍几天,便别了菜刀去找李三。 他要将李三的头剁了拿给刘碧珍看,一来能加重他忏悔时的诚意,再一个也是威逼,既然杀了李三,刘碧珍要是不从,便连她也杀掉。 第一次杀人,冯道士还是有些心虚,买了瓶酒灌下肚后,歪歪扭扭的摸到李家后门偏僻处,他没进去而是对着墙边的土地公公像上香,絮絮叨叨的说了来意,期望土地公公助他杀人成功。 李三虽然坏心眼多,却还不到阎王爷给他算账的日子,这天夜里李三睡不着,估摸着明天就是第七天,也不知道冯道士到底准备怎么办,就想找他再威胁一番,李三担心父母妻儿发现,也是换了便衣悄悄走翻墙,刚攀上墙头,就闻见酒气,向下看去,是一个人跪在墙下的土地像前祈祷。 李三听了几句,不由得心中冒火,他也没声张,跳回家里拿了铁棍,大大方方从后门走出,见到冯道士后抢先问他准备的如何。 冯道士想动手,李三又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山里好好谋划一番,冯道士还担心杀人无处藏尸,既然李三提出来,也就答应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山,到了山顶悬崖边,冯道士阴笑两声,正准备动手,脑袋上就挨了一棍子,顿时天旋地转,迷迷糊糊睁不开眼,李三又打了几下,冯道士不动挺尸后,他用石头猛砸,做成磕破的假象将他的尸体扔下悬崖,趁着夜色赶去了刘碧珍家。 刘碧珍以为爷爷回来,看也不看,打开门后哈切连天的就回了屋子,李三还举着铁棍准备威胁她别出声,却被她全无防备的样子给吓了一跳,于是小声跟在后面,两人进了屋。岛役厅巴。 一进屋后李三便从后搂住刘碧珍,他和冯道士身形差不多,刘碧珍也没反应,等到衣衫褪尽,春色渐浓后,才反应过来不对,正要呼叫,却被李三按住口鼻,说了事情的真相。 冯道士不张口却有声音传响,那是因为屋顶的瓦被揭开,李三在屋外用两个绑好的竹筒说话,而窗外由远及近的鬼影也是障眼法。 蒙住窗户的白布被冯道士涂了一层防水的蜡,那天夜里,李三用竹竿丝线吊着一个热油的人形布片靠近窗前,窗户纸被油打湿,人影渐渐真切,最后穿破窗户纸进来,而白蜡融化变成人影,更显的好像是人影融进来一般,这时刘碧珍开始带用薄纱裹眼。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李三揪下窗外布片人,将冯道士贴在屋顶的布片人放下,这个步人大了一些,正好遮住窗户白蜡的影子,而当时冯道士将一只手藏在衣服里,慢慢拉扯丝线让人影靠近,刘碧珍的双眼被薄纱罩着看不清,等人影靠近,冯道士冲上去手脚并用架住布人,小心的从衣服里伸出手将布人拽下,同时,李三装神弄鬼的声音也响起,刘碧珍害怕,更看不见冯道士将那布人仍在墙角昏暗处。 之后的事更简单,冯道士与刘碧珍说话,李三用丝线勾出布人,将瓦片盖好。 刘碧珍听李三说了事情,吓得花容失色,哭哭啼啼要报官再寻死,李三威逼利诱,好话说尽又上下其手挑动的她春心大动,终于让刘碧珍屈从。 有了第一回,第二第三回也不难,李三家是富户,出手阔绰更兼年轻力壮,嘴上也抹了蜜般的甜,很快就把刘碧珍哄得神魂颠倒,他照顾刘碧珍的生活,虽然不能大事小事抛头露面,却也让她有了个依靠。 若是这样继续下去,虽然与当时的世俗道德违背,却也不能说错,刘碧珍一个无知妇人,被骗了身子又过的艰难,找个男人而已,谁能说她什么?就连爷爷也不认为有什么大不了,毕竟是他先离开家的。 错就错在人心会变,恶人也不是一出生就是恶人。 李三没把刘碧珍娶回家,就是经常来找她幽会,村里人不多,嘴却闲不下来,谁家的破事传不开?只是刘碧珍是寡妇,带着拖油瓶,生活难以为继,大家虽然背地说些闲话,也没人多事向外张扬,但有些小孩子听大人唠叨时知道刘碧珍的事,有时候见到爷爷的儿子少游,就嘲笑侮辱一番。 这些孩子给少游起了个外号:香烛子,意思是香烛人家的儿子。 少游慢慢长大,从开始懵懂到后来明悟一切,他七八岁时,刘碧珍已经与李三过活了六年,又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根本离不开男人,少游年纪小,虽然懂事却也没什么话语权,有时跟刘碧珍哭闹,有时苦口婆心的劝她,可无论是哭还是劝,都很隐晦没有明言。 其实他要是直说了,给刘碧珍当头棒喝,说不定还会让她知道廉耻,可就是这种一次透漏一点点,反而让刘碧珍变得抵抗力越来越强,每次都小有恼怒窝火,并没有震惊和幡然悔悟。 她将这事告了李三,李三出主意,出钱让少游住私塾,刘碧珍答应了。 少游读书,对纲常伦理,道德廉耻有了更深的体悟,他深知母亲做了错事,决心要阻止他俩,便在一天喝了二两酒,明言一切,但此时的刘碧珍已经柴米不进,李三在,她白天有花销,夜里有陪伴,怎么会把孩子的话放心上? 少游见沟通不行,就开始给他们捣乱,深夜将门锁严实,李三翻墙进来,他便半夜敲母亲的门,刘碧珍索性翻墙出去与李三野合,少游拿着灯笼去野地捉奸,李三满脸尴尬,刘碧珍反而抓着石头将他脑袋砸破。 少游觉得这样不行,要想更厉害的办法,刘碧珍也觉得不行,好兴致全让儿子搅和了,她提议把儿子干掉算了! 李三还有一丝良心为泯,不想杀一个孩子,可刘碧珍反倒要挟起他,说是如果不答应,就报官把李三与冯道士用计骗她身子的事说出去,还把李三杀了冯道士的事也坦白。 李三说:你报官,咱俩好了这么久,都是个浸猪笼的把式。 刘碧珍冷笑:谁说的?我为了保护孩子,只好忍着侮辱假意委从与你,虽然身子脏了,却也担个慈母的名头,说不准官府还会将我养起来呢! 李三无奈,只好答应帮忙弄死少游。 第七十七章爷爷讲故事4 和尚道士哪家强?估计心中有执念的汉人都说道士强,最开始爷爷也这么认为,可他知道了家里发生的事后,反而变了观念,乱朝纲,淫人妻,养邪鬼,这些事都是道士干出来的。 “所以啊,那时爷爷候感觉自己选错了路,要是能跟个和尚学佛经该有多好。结果还真遇见一位高僧,他的名字叫五乘,他妈的。”爷爷恼怒道:“一丘之貉,和尚道士没一个好玩意。” 说回当年,李三答应帮忙除掉少游,可杀他却又和杀冯道士不一样,冯道士光棍一条,死了好几年也没人知道,人们都以为冯道士去了外地云游,可少游却有教书先生,私塾同窗,左邻右舍,他忽然间消失,一定有人追问。 想来想去,李三觉得还需有个万全之策,不然很容易万劫不复。 刘碧珍被儿子烦的恼了,不住的逼李三赶紧动手,李三闷头琢磨几天,决定找个高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少游。 李家卖元宝香烛,也做一些道士法器,自然与许多道士相熟,而当地最出名的博山观就是李家老主顾,爷爷最初的那个师傅就是博山观上一任观主,他出游之后,接任的是爷爷的二师兄,而李三去找的高人,正巧就是这个二师兄,吴云虚道长。 吴云虚谈不上好坏,说他好,见到醇酒妇人会动心,说他坏,又不像冯道士那样为非作歹,之所以与李三这个泼皮结识,还是因为李家的先祖,是长江上漕运帮一群供奉的龙头老大。 江南出才子,出文房四宝,更出名的则是盐商,江南盐商运盐过江北上贩卖,就势必要与漕帮打交道,而漕帮为了赚盐商的钱,也存在彼此竞争,最出名的竞争之术,就是毁船。 不用我们帮派的船运,就把你的船毁了,让你血本无归,这毁船也有秘术。 无论是奔流长江还是幽静小河,水面下,淤泥中都有数不清的猫腻,李三家那个不知名的老祖宗就专门干毁船的行当,这个职业叫役鬼牙子,他能驱使河里的脏东西毁船,无论是盐商还是官府,都心知肚明却查不出猫腻。 役鬼牙子与道士差不多,都是修习茅山术来驱鬼,只是道士还算命看相,钻研天地至理,而役鬼牙子只琢磨水鬼或是水里的猛兽,李家先祖能成为役鬼牙子的龙头并不是因为他道术高深,而是有一把牛骨刀,与道士的桃木剑差不多,对鬼有很大的杀伤力。 吴云虚心有欲念,早就盯上李家的这把牛骨刀,所以李三找到他时,吴云虚没有拍案而起拖他去报官,而是先琢磨怎样能把牛骨刀弄到手。 李三告诉他,要杀的人是我爷爷的儿子,吴云虚便笑了,他问:“就是死乞白赖跟在我师叔后面的那个小子?资质愚钝不说,小时候还想当和尚?” 李三说:“就是他家儿子。” 吴云虚没说话,抿口茶摇头晃脑了一阵,这才问道:“他家儿子与你有什么仇?” “大师您就别问了,只要你帮我把他收拾掉,多少钱我都掏。“ 吴云虚听李三说我爷爷已经葬身在外,家里只剩孤儿寡母,并不愿欺负可怜人家,奈何实在想要牛骨刀,居然给李三出了个主意:“李三呐,这事也不难,但贫道心地善良,若是杀了小的,他母亲老后岂不没人赡养?那可是两条命的恶果,这样吧,你要是答应收那母亲做妾,贫道就帮你这个忙。” 李三暗笑,忙不迭的答应了。 吴云虚又说:“李三,借鬼神之手害人虽然能逃过官府的追查,可阎王爷的眼睛却睁着,到时那小儿的魂魄在阎君面前哭诉,你我下辈子可讨不了好。” 李三阴阴的说:“打他个魂飞魄散。” 吴云虚用拂尘敲他脑袋:“生死簿上记着他阳寿未尽,忽然就魂飞魄散了,你当十殿阎王都与你一般痴呆?” “大师,那您的意思是?” “我看这事还要有个万全之策,李三,什么样的人暴毙后阎王爷那里不记载?被鬼拉了替身呀!什么样的鬼会找替身?水鬼呀!贫道修为浅薄,能驱使的动河伯手下的水鬼?不能呀!所以你觉得该如何?” 李三苦着脸接话:“把牛骨刀借你呀!” “此言差矣,光借用一次,可不值得贫道害命呀!” 李三硬着头皮说:“我给您黄金还不成么?” “我要钱作甚?” 李三犹豫,最终还是想到刘碧珍的风情万种,而那牛骨刀在家里确实没用,便一狠心答应了吴云虚,当下两人商量计策,决心害了少游。 李三将商量的办法找机会告了吴碧珍,便回家背着父亲偷了牛骨刀送上博山观,又与刘碧珍定好日子,再去通知吴云虚,最后回到家中,坐等少游丧生的消息。 这一天夜里,刘碧珍整治酒菜,接少游回家,说是决心守着他好好过日子,再也不水性杨花,少游开始还以为刘碧珍要灌醉他出去幽会,怎么着都不喝酒,还是刘碧珍先喝了一壶,他才开心的陪母亲吃喝起来,即便这样依然不放心,等刘碧珍睡着后,还搬着椅子在院里守了一整夜。 有道是虎毒不食子,刘碧珍虽然嫌弃少游碍事,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第二天酒醒之后正在纠结当中,一出门却看见少游守在院子里,顿时火起,寒着脸将他踹醒,端出一盆脏衣服让他去河边洗干净,少游以往没少干这些杂活,心知自己怀疑母亲的事被看出来,也不敢啰嗦,换了短袄端着衣盆赶去河边,那年他还不到十岁。 河边有不少妇人在洗衣服,见到少游后都亲切打招呼,有个老妪还邀他中午去家里吃饭,少游乖巧的答应,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用棒槌敲打衣服,四周的妇人知道他家情况,明白这小孩子受了不少苦楚却机灵能干,纷纷嘀咕着少游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甚至还有几个妇人商量要给他说个老婆,不然凭刘碧珍那没良心的娘,指定把他耽搁了。 没过多久,上游漂来一个小篮子,篮子不深,在岸边石上能清晰的看见里面装着几块碎银子,第一个瞧见的是个新媳妇,惊喜的叫了一声就要下河去捞,那个邀少游吃饭的老妪活的年月久,赶忙拦住她不让下河,新媳妇以为老妪要与她抢,就叫嚷起来,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大家都见到篮子里的银子,除了几个年轻的,余下都面色惨变,说水里不会无缘无故出银子,更不会有人在上游将银子放进篮子里扔下来,这乃是水鬼勾引人下河最常用的招数,如今在河边的是妇女,如果是男人来钓鱼或者干活,水鬼就变成快溺死的漂亮姑娘引他们去救。 有些人不信,那老妪指着篮子说:“你们看,若是正常,这篮子应该漂向岸边,可此时却是向河中心漂,就是担心有人用长棍将篮子挑过去,这足以说明是水鬼搞出来的花样。” 如此奇怪的现象,由不得人不信,大家端起盆纷纷离去,少游也跟在人群中,可等到妇人们各回各家时,他将衣盆放在草丛里,又悄悄溜了回来。 人为财死,说的就是此时的少游,虽然他是为了母亲不用艰难度日,可以买几身新衣服才执意去捞银子,但他将手伸向不是他的东西,也是命中注定躲不过这一劫。 少游心中暗笑,先生早就讲过许多河底都有暗流,人下了水被卷走就是暗流所致,只有荒野愚妇才会当成水鬼,银子向中心漂,就是被暗流带走。 带着这样的想法,少游脱了衣服,入水向河中心走去,还没走几步,就感觉脚腕被捉住,巨力拖着他沉向河底,此时少游才明白,河底也不仅仅有暗流,也有水鬼。 少游再也没上岸,他不知道在上游二百米处的对岸边,有个香案正燃着香烛,祭拜了河伯的牌位,吴云虚左手捏着燃烧的符箓,右手握着牛骨刀在水中不停击打河面。 没人看见少游的尸体,刘碧珍等到傍晚依然不见少游回来,心思叵测的出去找孩子,一路大呼小叫,引得不少人跟着她,有人问她发生何事,刘碧珍说儿子去洗衣裳,现在还没回来,有妇人说了上午的事,大家怀疑是不是少游金钱昧心真的下河捞银子,一群人便去看,看见草丛里的衣盆,看见河边少游的衣服。 大家明白少游死了,纷纷安慰刘碧珍,她也假模假样流眼泪,哭晕过去好几回,还是乡亲帮她去城里给少游报死讯,销户籍。 只有老妪有些疑惑,看了刘碧珍几眼却没有多说。 没了碍事的少游,刘碧珍更加明目张胆的与李三偷欢,还让李三娶了她,李三却说少游刚死,她立刻改嫁会被人看出端倪,还不如先就这样,等她年纪再大些需要人照顾,便能名正言顺的改嫁。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而爷爷事后回想,出村五年后他师傅专程找他收为徒弟,很可能是算出了日后有这件事,来替博山观赎罪。 十八年后爷爷回家,刘碧珍假意说找人去城里叫少游回来,其实是骑上毛驴给李三报信。 这也是活该她倒霉,若是实话实说少游淹死在湖里,爷爷还真不一定能察觉,可她见了爷爷心中慌乱,胡乱编了个借口就想跑,反而给自己下了一道催命符。 第七十九章爷爷讲故事6 爷爷一路下山,嘴里哼着山村小调,脚步轻快脑中对以后的生活做出规划,这些年跟在师父身边也存了不少钱,将家里的房子翻盖一下,再买上几亩田地,余下的就给儿子做生意,有真武老爷像坐镇店铺,牛鬼蛇神霉运全都退避,还怕不财源滚滚?若是儿子有兴趣也可以学学道法,平地飞升不敢说起码能多混几年阳寿。 家中的妻子虽然年纪大些,可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一颦一笑,一扭一动,都风骚的能掐出水来,那肌肤还如二十多岁的女人一般光滑细腻,白日里陪儿子做买卖,晚上再和婆娘亲热一下,想想还真有些小激动呢。 心里美滋滋,脚步更快起来,爷爷想着刘碧珍的风情,小腹腾起一股欲火,就想赶紧回家温存一番,可正走着,前脚绊了后脚,吧唧一声摔在地上,脑袋鼓起一个大包。 爷爷会平地摔跤?显然不可能,他早年练武,之后又跟师傅学养身功夫,虽不说身轻如燕,陆地腾飞,可三丈高的墙头也是一纵身便跳进去,就算脑中瞎想着被石头绊了,也能及时扭身使个铁板桥的功夫定住。 事出反常必有妖,爷爷揉着额头掐指算命,可有话说:不算己,不算亲,不算友朋,不算邻,他算来算去也算不出个所以然。 毕竟做了十三年的道士,算不出由头也有其他办法,爷爷依旧下山,到了山脚下见到一个骑着青牛,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娃,顿时计上心来,走去说:“小娃娃,想吃糖么?” “想。” “你帮伯伯个忙,伯伯给你买糖吃。” “说。” 爷爷让小娃从青牛上下来,面对着太阳眯起眼睛用余光扫视,这小娃娃可了不得,本身年幼命火旺盛,又时常与青牛作伴,眼睛毒的厉害,爷爷站在太阳下,沉心静气闭上眼不做动作,任清风拂身,凭灿阳照耀,冥冥中的一点业力更加凸显,小娃看了一阵,开口说道:“伯伯,你怎么朦朦胧胧的?” 爷爷急问:“是不是有团雾气笼着我?” “对。” “什么颜色?” “黑雾,中间有一点红光。” 厄运兆头,血光之灾,爷爷顾不上多说撒腿就往家跑,小娃在身后叫到:“老伯,我的糖呢?” “滚蛋。” 爷爷急急忙忙跑回家,前脚进门,后脚刘碧珍就回来,她初见爷爷时慌了神,现在缓过劲,担心村里有人对他说了少游的事,便要回来绊住爷爷,没想到她刚进门,就看见爷爷在翻带回来的包裹。 “碧珍,你回来了。”爷爷打招呼:“我刚才上了博山观,观主是我师兄,他遣人去寻少游到观里,大后天我帮他点忙,晚上咱们一起上博山观吃饭。” 刘碧珍还念着如何拔爷爷头发的事,胡乱应了一声后正盯着爷爷的脑袋看,爷爷就叫她:“碧珍你来,看我后脑上有三根发,发根有一点白色又特别粗壮,比其余都长的,你给我拔下来。” 刘碧珍一惊,纳闷道:“你要做什么?” “别问了我有用,你小心拔就是,不过你可瞧仔细了,务必要发根有白色的三根,而且一拔下来白色就会消失,你可千万别弄错。” 人有三盏灯,分别在头顶和两肩,很多人肩膀上长出一根细长的毛,就是被肩头灯给催出来的,肩头两盏一灭,会气血虚弱变得病怏怏,头顶灯却人不死,灯不灭,而有三根头发常年被烤,发根就会冒出一点白色,可也就是这三根头发,与人的气运息息相关,若是落到坏人手里,随便折腾一下起码丢掉半条命。 爷爷算到自己要倒霉,准备用草人挡运,可他叫刘碧珍帮忙拔头发,实在是倒霉。 刘碧珍依言在爷爷头顶找见那三根头发,在指尖一缠,又揪住另外三根,腾地就全拔了出来,假装打量着将真三根放在舌头下面,递了三根假的过去。 爷爷不知中计,小心收好后就爬上床,也不动弹,平躺着说话:“碧珍,你说少游见了我会不会不认?” “不会。”刘碧珍问道:“你躺床上干嘛?” “让垫床的干草沾沾人气,我有用。” 刘碧珍大喜,原本还担心没有爷爷用过的草,他居然自己准备上了。 “碧珍呐,这些年我不在家,苦了你们母子。” 苦么?前面挺苦,后来很舒坦,刘碧珍心道,她出去打了盆热水,巧笑着说:“你这死人,当年一声不响的走,如今一声不响的归,我也没能给你做身新衣服,我在家还有人陪着,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一边说话,刘碧珍将爷爷的鞋袜拖下给他洗脚。 被老妻服侍,爷爷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感叹道:“苦不苦也都过去了,我这次回来绝不会让你再苦,这么些年谁欺负你,我给你收拾他,谁照顾你,我替你报答他,过段时间将房子修一下,以前咱俩刚成亲的时候你不是总说想住大房子?我给你盖个三进的,买绸缎给你穿,再买两个小丫头照顾你。” 刘碧珍握着剪刀的手僵住,以往流转风情的杏眼渐渐湿润,依稀回到了刚嫁做人妇的那段日子,村里的男人哪有疼老婆的,偏偏爷爷对刘碧珍极好,逮兔子给她吃,扎草帽给她带,同村人笑话爷爷是个软男人,爷爷也不生气,总说碧珍是好女人,不能让她受苦。 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有了疼老婆的男人,这男人消失十几年,也不能太过埋怨。 就在刘碧珍沉浸在爷爷描绘的幸福生活中,爷爷又来了一句:“再给少游娶个媳妇,这些年没爹疼他,少不得被同龄人欺负,过几天见了我得好好问问,谁欺负过我儿子,老子让他不得好死。” 啪一声,刘碧珍剪下了第一个指甲。 有了头发和指甲,刘碧珍心中稍定,正要去做饭,爷爷说:“碧珍把门关上,这三天我谁也不见,省的那些欺负过少游的人来套近乎。”话虽如此,其实是他要闭心养气,一来准备捉鬼的事,再一个也免去麻烦躲避厄运。 饭熟了,盛进碗,刘碧珍找了一个足以洗脸的大碗给爷爷盛满,本以为他会剩下一半,结果爷爷吃干净后,连碗都舔了一遍,还面有得色的说:“我家小娘子虽然住在村里,可这厨艺比御厨也差不了,真是吃多少都不够。” 刘碧珍笑的苍白:“我再给你盛一碗。” “不吃了。” “不行。” “这话说得,这么大一碗喂猪都够了,我哪还能吃得下?” 话在理,刘碧珍再逼便很可疑,她眼珠子一转,端着自己的饭盈盈坐在爷爷腿上,朱唇轻张自己吃了一口,嘴对嘴就要喂爷爷。 美人恩重,香津玉液,爷爷忙不迭的消受,自己吃一半,剩下半口让刘碧珍吃,喂了半碗之后爷爷还没爽够,淫笑着调换角色继续来。 这么一番香艳的进食,刘碧珍终于搞了半碗剩饭,她也被爷爷逼着吃了三碗,顶着大肚子走路艰难。 头发,指甲,剩饭都有了,衣服和干草也简单,只剩下七根箭和四滴血,这也是最难的地方。 吴云虚要用邪术害爷爷,爷爷也要扎草人挡运,都要用到一样东西就是爷爷身上的血,吃过饭后爷爷取了一个干净碗,主动划开中指挤了半碗,刘碧珍甚至都怀疑爷爷是不是专门帮她弄死自己。 家里没有弓箭,刘碧珍去村里猎户家要了七根,可刚回家就被爷爷看见,狐疑的问她:“你拿这东西干嘛?” 刘碧珍解释:“等你有时间打兔子给我吃。” “哦,还想以前的事呢!”爷爷唉声叹气一阵,告诫道:“你再去弄几根箭来,这几年没打过猎,手艺倒是生疏了,而且家里可不能只放七根箭,不然会死的很惨。” 这次刘碧珍留了心眼,买了一壶箭藏起七根,趁爷爷不注意时在血碗里蘸了一下后赶忙藏起,问道:“你生辰什么时候?一直没给你办过寿,如今咱们年纪都不小了,得操办一次。” 爷爷随意道:“没事,按你的日子过,咱俩一天办。” 刘碧珍红着眼说:“我还没懂事就来了你家,哪知道自己的生辰。” 爱妻伤心,爷爷急忙讨她欢心:“别哭,那就按我的来,咱们夫妻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 刘碧珍啐了一口,爷爷当她嫌晦气,其实她还真的嫌晦气。 搞到生辰八字,爷爷将房门紧闭说是有要事,让刘碧珍三个时辰内千万不要打扰,刘碧珍应了,将爷爷的门反锁,趁夜色拿着东西急匆匆上山。 博山观里,吴云虚穿着便装坐在凳子上喝茶,床上还放着一个小包裹,看来还真有逃跑的打算。 “吴道长,东西都拿来了。” 吴云虚好奇,原本就是说说,这些东西能凑全简直不可思议,他询问东西的来历,刘碧珍一一作答后,吴云虚笑道:“也是个高人,难道算出了当有一劫想用草人替命?可惜啊,这般做派却是给自己催命。” 刘碧珍要走,吴云虚却飞扑过去将她拦腰抱住,调笑道:“小娘子真让人动心,与其陪李三那腌臜货,还如与贫道**一番,赏你些仙家玉露尝尝。” 刘碧珍挣扎,力气却小,被吴云虚拖到床上,自从爷爷回来,她心中也有些后悔,不愿意像往常那样不知检点,可吴云虚用少游的事做要挟,也不管她的拒绝强行扯了衣服,反正这贼道士不怕,连杀子偷人的事都干的出来,刘碧珍还敢到处张扬? 人一旦亏心做了恶事被捏住把柄,就只能任人搓圆捏扁了。 第八十章一念之善 吴云虚用爷爷的垫床干草编成一个草人,用朱砂画了五官,爷爷的剩饭米粒塞进腹内当做五脏六腑,草人头穿着三根长发,四滴血点在掌心脚心的位置上,旧衣服就裹在草人身上,两片指甲则磨成粉与生米粒一起搁进香炉中,然后燃起香火祭拜草人。 那草人背后贴着一道黄符,赦令二字的下面写着:甲子年,丙申月,辛丑日,壬寅时XXX亲身。 爷爷叼着烟锅子讲到这里时,我插嘴问他:“叉叉叉是啥意思?” “爷爷的名字。” “那贼道士为什么不写你的名字要写叉叉叉?” 爷爷无奈道:“三个叉就是爷爷的名字,只是不想告你所以没说。” “切。”我不屑道:“我知道你上辈子叫啥,陈春峰呗,很风骚的一个名字。” “谁说的?” “五乘那晚在盈香楼说的,你别瞒着我了,都说到这份上还有啥不能说。” 爷爷摆手道:“我真的不叫陈春峰,五乘当时不是说教他道法的不是爷爷?” “陈春峰是谁?” “猹。” 原来是城隍庙的老人,我问道:“你叫啥?” “管我叫啥,就你事多。”爷爷不满道:“再废话不给你讲故事了!” 说回当年,吴云虚尽兴后赶刘碧珍下山,祭拜了草人就抓着桃木剑步罡踏斗,这招叫钉头七箭书,却是一个变种的法术,封神榜里记载用这招连神仙都能暗算,可玄学沦落到至今,也只能暗算几个阿猫阿狗了,施术者要结的道家手印就没流传下来,还有灵符的画法也没人会了。 有得必有失,岁月消弱了能力,却赋予人类抵抗力,爷爷说要是吴云虚用这招暗算现代人,一点用都没有,当年人们吃的是吸收日月精华的蔬菜,喝的是接了地气的井水,血液里就带着那么一股子灵气,而现在人吃的转基因,喝的漂白粉,放一澡盆血给吴云虚都没用。 地球人虽然安全了,我还是很危险的,吃了太岁之后全身血气旺盛,鬼邪不近,邪法也很好暗算。 吴云虚忙碌着,就等祭拜草人三日之后用七箭钉上去,可爷爷还一无所知,兴高采烈的做了个草人,也是写上生辰八字祭拜一番,摆了五碗供奉求五鬼护着,擎等着霉运临头让草人替死。 时间一晃而过,三日之后日头高照,爷爷美滋滋的换了道袍,背着师父留下的桃木剑,挑小路上山,也不与吴云虚打招呼,径直向那个小村走去。 山中有个小村,却不是死于瘟疫,博山观所在的后山上特有一种草药,那小村人就是靠采药下山换卖为生,再加上平日打些獐子野狼豹子之类的扒皮卖掉,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比山下人强了许多。 这小村是伙少数民族的分支,村民桀骜野蛮,也不爱和外人相处,外人惧他们刁蛮更不愿意往来,只在每年做生意时打交道,前几年有群流匪盯上了这个村子,趁着月黑无人时杀了上来,将村民屠杀后弃尸不顾,等过了几个月药材商和皮货商不见山人来换货,这才上山找他们,发现了一村腐尸。 报官,埋尸,立案,这些不用多说,倒是有几个想赚钱的人觉得山中没了霸王,可以随意打猎采摘草药,索性在村里原来的屋子上翻修,打着进山时落脚的主意,可他们进了山就再没出去,官府派人来寻找,发现他们都死在屋里,尸容凄惨,死相恐怖,于是便有了闹鬼的说法。 吴云虚也带着徒弟们来做过法事,不知道是被收拾了一顿还是暂时镇压住了,反正他回去之后就让道观的人不准靠近。 此次他的想法也简单,爷爷去做法事捉鬼,他趁机暗算,就算弄不死也能搞疯,再不济也会让爷爷落得个五劳七伤的下场,到时对少游的事只能有心无力。 一个圈套就在前面,爷爷还兴冲冲往里跳。 李三早就到了刘碧珍家中,他们将爷爷供奉在桌上的草人撕烂,计划着下一步的打算,此番爷爷上山,若是死掉,刘碧珍也得等三四日后再寻找老公,若没死掉疯了或者重伤跑回来,便带着他去外地瞧病,趁机谋害了。 爷爷带回来很多钱货,李三琢磨若是能弄到手最好,而他此时已经对刘碧珍起了杀心,这女人杀夫杀子,还三番要挟李三,留在身边只能是定时炸弹。 且不说他们在屋里有多忐忑,单说当年少游死的时候那位老妪便觉得事有蹊跷,有件事谁都不知道,害死少游的水鬼是老妪的情郎。 当年她和情郎私奔,准备进山绕道逃跑,结果在山里被那些山民刁难,又顺着原路跑回来,情郎失足跌进了河里,也是被水鬼拉了替身,她从此便经常做梦,梦见情郎求她送个人到河边助他投胎,可老妪心善一直没答应,还上博山观找老观主请教,但水鬼从来厉害,老观主也没奈何,只教她经常去河边祭拜,却不能下河,水鬼是六亲不认的。 水鬼特殊,在生死簿上也没记载,但他们淹死在哪里,便只能从哪里害人,不然顺着地下水游到海边,还不是想杀谁就杀谁? 老观主教她不要靠近上游,下游却无大碍,所以她在下游洗衣服,可少游死后,她虽然纳闷却也没有多想,毕竟鬼身之事谁也说不准,而且下游说不定也有水鬼。 十几年后老妪已经七十多岁,听人说爷爷回来甚感诧异,隔了一日又听说爷爷闭门不出,连以前的街坊邻居都不见,老妪心说这是伤心儿子夭亡,便没有多想。 今天一早,老妪在院子里晒太阳,瞧见爷爷换了道袍出门,还以为他要收拾儿子化得水鬼,心里唏嘘一阵后,又看见李三鬼鬼祟祟的进了爷爷家门,老妪这下便不爽起来。 她是个痴情婆子,家里许了亲事,便要和情郎私奔,情郎死后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为他守节绝不嫁人,在这可敬女人的眼里,刘碧珍偷人的事实在龌龊,可又不是一家人,也可怜刘碧珍艰辛便没有骂街,如今爷爷回来了,她觉得刘碧珍就算没坦白交待,也该改过自新与李三恩断义绝。 她分明看见,刘碧珍很亲热的迎了李三进去。 老妪怒了,她要找爷爷打小报告,迈着短腿小脚吧嗒嗒往河边走,到了地方却发现没人,正纳闷爷爷的去向,就看见远处有个青牛小娃,兴高采烈的走来。 老妪上去打听,有没有见一个黄袍道士,四十岁左右的模样,背着一把桃木剑。 青牛小娃说:“往山上走了。” 原来这小娃被爷爷骗了之后怒气难平,拖着青牛在山下要找爷爷算账,今天又见了,捡块石头就冲上去要拼个同归于尽,爷爷无奈,给了些钱让他自己去糖吃,却没想正巧由他告知了老妪。 老妪看着不算挺拔却绿荫遍布的青山,又看看自己的短腿小脚,心中一阵苦闷,就算在平路也赶不上爷爷,更别说崎岖山路,老妪好言相求:“小娃,能不能将你的牛借我骑骑?” 小娃从爷爷那得了好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以,拿钱来买糖。” 老妪没有子女,比当年的刘碧珍更艰难,是将家里的半亩薄田放给外人,收些租子讨生活,半亩田能有什么收成?再加上佃户欺她无依无靠,有意瞒下数目,老妪几乎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原本她想算了,等爷爷下山再说也不迟,可正要转身回家,心中一沉想到一个可能。 爷爷回了家,刘碧珍又不傻,为什么还与李三往来?这事被揭发了可是要浸猪笼的,她觉得爷爷此番上山是被刘碧珍支出去,李三就在家里藏着,等爷爷回来后暗害他,或者送上一杯下了药的水。 事不宜迟,救人要紧,老妪将仅有的几个铜钱给了小娃,骑在牛上由小娃引着上山追爷爷。 老牛慢吞吞,还是被小孩牵着,爷爷身轻如燕,老妪能看见山间的那个身影却追不上,叫喊也传不远,只好一路缀在后面,等日上三竿,爷爷进了破败至极,四处坟包的小村,开始拾掇带来的法器后,老妪才姗姗来迟,隔着老远就喊:“喂,是李家的XX吗?” 爷爷闻声,回头看去,却不认识这个苍老的妇人,他放下手中的家伙什迎上去问道:“老妈妈有什么事?” 老妪从牛上下来,想说话却见小娃竖着耳朵偷听,便说:“你先去一边,我跟他有些话说。” 小娃做个鬼脸,挪着脚出村,到了看不见的地方就独自下山,他也知道这里闹鬼,不愿意多呆。 老妪看看那堆法器,没说明来意反而先问道:“李家小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知您是?” “看不出了?小时候你经常去我家吃饭,我还背你去田里逮过兔子。” 爷爷定睛一看,惊叫道:“翠姨,居然是你?” 老妪含笑点头,又问:“快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爷爷指着法器道:“我拜了博山观老观主为师,这次是替师兄来收冤魂。” 老妪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你当了道士?我还以为是你不知这里闹鬼,被媳妇骗来送死的。” 爷爷失笑:“碧珍是我的女人,怎么会骗我送死!” “怎么不会?”老妪瞪他一眼:“你这人,回来也不和村里人多亲近,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你在家里藏上三年,少游还能活过来不成?要是你走动几回” 第八十一章质问 爷爷没让老妪把话说完就急忙问道:“你说什么?我家少游怎么了?” 老妪面色一沉:“什么意思?你连少游的事都不知道?” “碧珍说她在城里当铺当学徒。” “哼,这个贱女人,真如我猜的那样。”老妪恶狠狠的啐了一口:“你家媳妇骗你哩,十几年前少游就在河里淹死了。” 爷爷跌退两步,恍如雷击,摇头晃脑一番终究还是跌坐在地上,面色如白纸惨白,胸口如被紧缚办沉闷,丝毫喘不上气,他颤声问道:“翠姨,你说什么?少游早就死了?” “可不是?今早你出门我还当你要找少游,却没想到你径直来了山上,若不是看见你那媳妇的姘头,我都不会来找你。” “什么?碧珍还有个姘头?”爷爷急火攻心,一口热血喷出,双眼上翻浑身抽搐个不停,他脑中一片空白,脖子伸长向后仰去,若不是平时修心养性有成,单这变故就会激的他昏厥过去。 扶着旁边的一块石头,好不容易从打击中缓过劲,爷爷深吸几口气虚弱的问道:“翠姨,少游是怎么死的?” 老妪连叹两声可惜,将少游去河边洗衣服,见到篮子,最后少游失踪,在河边发现衣衫的事情告诉爷爷。 爷爷又问:“碧珍的奸夫又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一声不吭的就跑了,她带着少游勉强度日,新作人妇按捺不住寂寞,家里又没顶梁的,用度也缺少,有个男人图她身子,两人渐渐就勾搭在一起。” 此时爷爷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虽然伤心,却还能撑得住:“翠姨,你说碧珍要害我是为什么?” “你出门没多久,那李三就到了你家,碧珍亲近的迎他进门,我觉得既然你回来,她不该这般做派,只有不准备和李三断才会这样,那不和他断,只能除掉你。” 爷爷略一思考:“应该不会,我来这里是奉师兄所言,碧珍还能与师兄勾搭,将我引出来好在家里准备?” 老妪说:“这我到不知道,不过我怀疑少游死的蹊跷,若是刘碧珍连亲子都害,骗你来这被屠杀的村子送死也不无可能。” “屠杀?”爷爷按住老妪的肩膀,紧张问道:“这里的村民是怎么死的?” “土匪杀了!” 爷爷大惊:“糟了,真被这帮杂种算计,翠姨,咱们快走。” 被杀死和死于瘟疫,这是截然不同的死法,死于瘟疫怨不得别人,化为恶鬼也是因为山中阴气重,死人有口小怨气而已,可死于非命就难办了,虽然这一村子的鬼还不至于到了厉鬼的程度,但收拾起来也费劲,反正爷爷带来的法器都没什么大用,而且爷爷也想到了,若是吴云虚也帮着害他,一定会有后手,再留在这里才真的难逃生天。 前日感到的血光之灾就是今天,爷爷只期望家里的草人能救他一命。 刚走几步,村口出现一牛一小娃,那小娃隔着老远就哭喊道:“下不去了,我走了两圈最后都回到这里,老伯,老奶,快救救我啊。” 虽然还是下午,可有林荫遮蔽,山中鬼也能出现,爷爷暗叫糟糕,转身就要取桃木剑,却忽然感觉右臂肘部一阵剧烈的刺痛,紧接着是左臂,爷爷痛不欲生,还没喊出口,左腿,右腿也纷纷传来疼痛,爷爷噗的砸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吼了起来:“钉头七箭,刘碧珍我草你祖宗。” 这种咒人的邪术爷爷也会,变种的钉头七箭还是他师祖发明的,爷爷一下子就想到吴云虚在咒杀他,而那日刘碧珍可是先弄了七根箭矢,还逼他吃饭,给他洗脚剪指甲。 又想到一件恐怖的事,草人怕是废了,刘碧珍将三根头发拿给了吴云虚。 爷爷暗骂自己是个白痴,要死不死的居然让刘碧珍帮忙,但凡修道之人对头顶的三根头发都相当注意,平时睡觉都紧紧压着,可他居然主动送了出去,这次不死也没有理由。 爷爷摔倒,老妪急忙扶他,力有不逮时正要叫小娃帮忙,这村子里渐渐腾起了灰雾,一个个衣衫残破的人影不停在灰雾中闪现,发出阵阵凄惨的鬼叫,小娃吓得发抖,紧贴在老妪身边,而爷爷眼珠子乱转却没有丝毫办法。 吴云虚的邪术害不死爷爷,手足剧痛也是暂时的,过上两个时辰就会消失,若是平常人少不得大病一场,但对身强体健,阳气蓬勃的爷爷却没什么影响,但此时恶鬼环伺才是最要命的,吴云虚就是抱着这个目的。 鬼影越来越近,灰雾中伸出一只布满绿色圆斑,肤色铁青的手要来抓小娃,小娃尖叫,居然将老妪推了过去,然后躲藏到爷爷脑后,紧抓着他的头发不送。 那只鬼手也无所谓,锋利乌黑的之间掐在老妪脖子上,老妪翻着白眼直蹬腿却不能挣脱,危机之际,爷爷提起力气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却不是喷那恶鬼,而是喷了老妪一身。 舌尖血是骤阳,老妪身上沾染了浓厚的阳气,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鬼手不敢再抓她,还是对细皮嫩肉的小娃下手。 其实爷爷挡在中间,可没一个鬼愿意碰他,人到中年如日中天,本来就很辟邪更别说还是个道士,只有收拾了老妪和小娃,一群鬼围在爷爷身边吹气,水磨豆腐出细活般的将命火吹熄,阳气吹薄,才是下手的时机。 小娃见鬼对他来,急的揪着爷爷的头发想推出去,可他是个小孩,刚抬起一点就力气不够,爷爷脑袋砸在地上,而小娃也不是一点没用,他将爷爷侧了身,便送了自己的命。 爷爷吐舌沾起一块小石子,使劲叼住之后,运气,弹舌,石子如子弹打在小娃眉心,穿出一个小孔,红的白的汨汨向外流,小娃白眼一翻,歪脑袋死了。 爷爷说如果小娃不推老妪,不拿他当挡箭牌,还真不好意思害他性命,可他居然做了那样的事,活着也是浪费,不如死了替他们拖延一些时间,因为恶鬼都凑过去啃他的血肉了。 一颗小石子害了一条小命,却引来一个救星。 小娃死后,小村伸出响起咦的一声,爷爷更加愁苦,能发出人声的鬼,不是厉鬼也怨气很重,他自觉性命休矣,除了不甘,怨毒,还有对吓呆了的老妪的内疚,正要闭目等死,却发现身周的灰雾渐渐散去,鬼影好像集合一般聚在一处,很有规律的走向一个屋子。 爷爷很纳闷,觉得那声咦可能是人发出来的,就大喊着感谢救命恩人,请他出来相见,喊来喊去也没人应声,爷爷便不再说话,反正是福不是祸,他就瞪着眼干等。 老妪缓过劲,守在爷爷身边没走,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手脚终于恢复了直觉,爷爷爬起来护着老妪,四处扫视那不速之客的踪影,却什么也没有看见,最终只能带着老妪下山,顺手牵走了青牛,连小娃的尸体都没管。 而他们走后,一个面如冠玉,净颌无须,白白净净却满脸邪气的大和尚从房子后走出来,低声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看看他要做什么。” 爷爷和老妪走到山下,便不需要青牛代步,爷爷请老妪不要把这事声张出去,他自有打算,便于老妪分别,而老妪成功救下爷爷,心里也极为高兴,劝他不要冲动后就回了家。 爷爷藏在树下等到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偷偷翻墙回了自家,他没有先找刘碧珍,而是窥探一番,见刘碧珍与李三坐卧不安的在屋子里,便小声上了锁,将所有窗户都封好后,用绳子掉在窗外。 窗上飘着人影,李三立即反应过来,小心脏一抖就问:“谁呀?” 爷爷却阴森的说:“你设计害死我,还不知道我是谁?” “李XX?”李三和吴碧珍相视大叫,刘碧珍惊恐的说:“你真的死了?” 爷爷道:“淫妇,有本事将屋里的菩萨像扔出来,我要进去杀了你们。” 菩萨像是爷爷带回来供奉的,刘碧珍听说爷爷怕菩萨,心中稍定,试探着去拉门却拉不开,便索性不出去,隔着窗户对爷爷说:“既然你死了,还回来做什么?” “死不瞑目!” “那你想怎样?信不信我拿菩萨像打你?” “来啊,你敢出来我就杀死你。” “哼,我就不出去。”吴碧珍挑衅:“你等着天亮,我求观里的道长收你。” 爷爷低声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 到了这一步,刘碧珍觉得再瞒着也没意思,反正爷爷死了,现在又进不来,明早找人收了他,就算爷爷今夜托梦给其他人,可死无对证谁能拿她怎样?便一五一十的将整件事说了,没有一丝隐瞒,就连自己初时惊悔交加,到后期食髓知味的感觉都说了。 爷爷又问,为什么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刘碧珍也干脆:“那丧门星三番四次阻我与人亲热,一看也是个逆子,不杀了留着做什么?给你家传宗接代?老娘跟了你过过好日子?凭什么给你家留香火。” 爷爷咬牙切齿:“好,好一个坦荡的女人。” 刘碧珍反而叹口气:“少游的魂魄还在河底压着,其实我也很不忍心,你别跟我斗了,赶紧投胎去吧,下辈子做个好人。” 这话说得,好像她是正义的一样。 爷爷冷笑,刘碧珍又说:“算了,毕竟夫妻一场,俗话说临死也要吃顿饱饭,我是不会出屋给你做饭的,不过你可以找个壮实的男人上身,我再给你一次,死了也做个风流鬼。” “不需要,我直接进去就好。” 之所以要再问一遍,还是爷爷仍有怀疑,或者说给刘碧珍一个忏悔解释的机会,爷爷一跑十八年,刘碧珍也确实苦了,给他带个帽子也没说的,害了亲儿子又能如何?杀双亲是忤逆,杀孩子挺多是犯法,毕竟少游也是刘碧珍身上掉下来的肉,但刘碧珍的一番话,就算爷爷心有不忍,也没脸不下手了。 第八十二章初相见 人心都是肉长的,鳄鱼吃人还掉两滴眼泪,刘碧珍杀了少游心中也有不忍,只是这份感觉藏得深也很稀薄,那天给爷爷洗脚有些难过便是如此,之所以说出一番恶毒的话,也是良心未泯还有些压力,想诅咒一番发泄一下,却没想到刚说完话,爷爷一拳打穿窗户,跃身跳了进来。 刘碧珍尖叫,李三也吓傻了,爷爷摸出个纸团砸进刘碧珍喉咙里,狞笑着走向李三。 李三想耍两下把式,起码不能坐以待毙,可爷爷一拳就砸他个七荤八素,用布条将两人绑起来后,拿了菜刀把李三剁了,然后提着带回来的财货,扛着惊魂未定不停挣扎的刘碧珍就走,还在用李三的血在门上写了几个很飘逸狰狞的大字:杀人者李XX是也。 爷爷七拐八绕避开打更的人,到了老妪家,跪谢救命之恩后,将全部家财赠送给她,又承诺会托人选两个小丫鬟送来。 老妪看着刘碧珍问:“你怎么处置了他们?” “李三被我杀了,这女人给少游替命。”爷爷嘱咐道:“有官府问起,翠姨将事情推我身上就好。” 老妪不收银子,说:“你外出躲藏,留些钱财傍身,我这将死之人还要这些做什么。” 爷爷笑道:“您收着吧,享上几十年清福。” 老妪嗔道:“我都快七十了,哪还有几十年好活。” “翠姨放心,我就算学孙猴子杀到阎王殿,也要想办法让你活够几十年。” 爷爷不再多说,扛起刘碧珍就走,只留下老妪唉声叹气。 按老妪的指点,爷爷到了河边,此时空无一人,便解开刘碧珍嘴上的布条,她苦求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咱们好好过日子,没了少游我还能生,给你生上几十个大胖儿子。” 爷爷歪着脑袋问她:“生那么多,你每年杀一个杀到死么?” 刘碧珍哭的涕泪纵横,卓越风骚的妇人变作了乞讨许久的乞丐一般,脸上妆花了,眼肿了,爷爷却不为所动,紧盯着平静到极点的河面。 渐渐地,河水好似煮沸了那样翻滚,一个挂着绿色水藻,皮肤苍白浮肿的人影冒出来,一双没有黑眼珠的大眼睛翻卷着眼皮,直勾勾挂在刘碧珍身上,双手扣着腿,撕下一块块腐肉。 刘碧珍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被吓呆了,就盯着人影流泪,一句话也不说。 爷爷缓缓下跪,对着少游化作的水鬼磕了三个头。 父跪子,大不道,逆人伦,被火烧。 老子给儿子下跪磕头,哪怕再恶毒的儿子心中也会腻味,爷爷跟着他师傅抓鬼的时候,就遇见一个被二娘害死的孩子报仇,亲爹跪着磕头求饶,孩子的怨气一瞬间消散,虽然用不了几分钟就会再次爆发,可就趁那几分钟,二娘磕头认错,爷爷和师父送孩子投胎。 河中水鬼变了模样,成了白白净净的弱冠少年,那脸庞与爷爷年轻时如出一辙,而少游的眼也不再看刘碧珍,而是盯着爷爷,留下泪水,他就跪在水面上磕了九个响头,明明是水却发出金铁交加的响声,磕过头,少游泣不成声,激动的喊出一声:“爹。” 走时,少游未出生,归来,亲子早落水,可就这三个头,将浓于水的父子血脉显了出来,少游不用问也知道河岸站着的男人是谁。 少游只说了四个字,第一个是爹,说另外三个字时,脸色变得很难看,咬着牙竭力控制着,沙哑的吼了一句:“别靠近。” 爷爷知他快要失去理智,急忙说:“好,你安心投胎,爹帮你。” 谁也不知道少游听没听见,反正他的目光又挂在刘碧珍身上。 爷爷将她提起,叹息道:“碧珍,你害了亲子便替他受苦吧,我先弃你不顾,你后对我不起,虽然害了少游,可少游你也有份,能生便能杀,谁也说不出对错,如今投你入湖,算我欠你份情,下辈子也不会还的,你好自为之。” 刘碧珍尖叫,苦求,痛骂,爷爷不为所动,在她额前吻了一下,决绝的投入湖中,少游就如饿虎见了羊羔一般扑进水里,眨眼间两个身影消失,湖面随之平静。 爷爷站在湖边不说话,就这么歪着头看,心里复杂万分,妻子杀了孩子,他又杀了妻子,好端端一个家没了,到底谁是罪魁?爷爷将一切的罪责归在自己身上。 月渐移,影偏离,爷爷说他也不知道具体站了多久,反正就是心如死灰。 “喂,你饿不饿?能不能抽个时间吃顿饭?跟了你多半天,你心中有恨没胃口,贫僧可饿的不行了。” 爷爷不回头,淡淡的说:“原来是个和尚。” “和尚又怎样?”五乘怪笑:“哦,我知道了,出家人慈悲为怀,你把老婆投进河里,纳闷我为什么不救她?” 爷爷转身,同样怪笑:“我媳妇可是河里的水鬼,你怕不怕?要不我叫她出来拉你当替身?” “她可对付不了我。” “这不是还有我呢么!” 五乘佯怒道:“没良心的,贫僧下午刚从恶鬼手中救了你,你要杀我!” 爷爷一步步向他逼近,拳头越来越紧:“你又是好货不成?那一村子的鬼哪来的?毕竟是自家媳妇,虽然恨她也不愿她变成水鬼日日受水波刀割之苦,对无辜人下手贫道做不出来,正好拿你这贼秃抵命。” “咦,颇有道理,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五乘将宽袖一甩,扎紧僧袍,晃着拳头冲向爷爷。 然后五乘把爷爷揍了一顿,逼爷爷做他徒弟。 我不敢置信的问他:“你居然打不过五乘?” 爷爷给烟锅子加了些烟丝,点燃后重重吸一口,苦笑道:“那贼和尚在少林寺学了几十年功夫,一拳下去连石头都打碎了,爷爷虽然也练过拳脚,可毕竟不是主攻,欺负普通人还行,怎么打得过他?” “那你咋把他杀了的?” “我是道士啊,拳脚不行可以做法招游魂野鬼上身,那时他就打不过我了。” 爷爷说后来他和五乘一起游山玩水,五乘总欺负他,拿爷爷当小奴才使唤,动辄就亮拳头,爷爷也不是省油的灯,挨了打就跑到没人的地方做法请鬼上身去把五乘揍一顿解气,最开始爷爷还解释,说自己抓了不少鬼装在法灌里,有时候赶上日子不对,气血虚弱就容易被上身,见人就打。 五乘接受了这个说法,两次之后便感觉蹊跷,爷爷被上身很有规律,都是挨了欺负以后的事,于是五乘找借口又打了一顿,假装睡觉,等爷爷溜走去做法时跟在后面,这下彻底撕破脸皮,两人没事就打一架。 有压力就有动力,爷爷说他们没遇见陈春峰之前,他虽然经常被打,可做法的速度却快了一倍有余,全是被逼出来的,为了赶在五乘追上他之前招鬼上身,后来遇见陈春峰,两人都是道士,联起手来欺负五乘,逼他拜二人为师,爷爷是师父,陈春峰是师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五乘是个硬骨头,也放了狠话,要么叫师父师娘,要么叫师父师祖,反正就是不叫大师傅二师父。 不打不相识,爷爷和五乘一个是心狠手辣的假道士,一个是不守清规的贼和尚,臭味相投之下产生友谊,约好了一同云游天下。 爷爷的师父在云南,他俩便先去**,并没有师徒相见的打算,因为还有个恶人被收拾了。 博山观毁在一场大火之中,吴云虚的资质比爷爷好,但爷爷以勤补拙,又被老观主倾囊相授,用了个小招数将他困住,活活折磨一番,扔进了湖里接替刘碧珍的班。 毕竟是结发妻,还是不忍心看她受苦。 没了观主坐镇,第二天爷爷和五乘打上博山观,逼走了其余的道士,爷爷从吴云虚嘴里问出了当年的事。 爷爷的师祖有四个徒弟,道统传给小徒弟却也有个要求,不准他收徒,下任观主必须从三个师兄的弟子中选,而爷爷师父没有徒弟就没有班底,在观里受到排挤,三个师兄老死后,那些师侄逼迫更甚,总是阳奉阴违,爷爷师父懒得虚以委蛇,这才背上行囊云游四方。 既然博山观对不起师父,又毁了爷爷家,便不让它存在了。 听完了故事之后,我心里实在腻味,支支吾吾的问了疑惑:“爷爷,少游那个伯伯最后怎么样了?” 爷爷扬眉,反问我:“你啥意思?” “我也是有点疑问哈”我干笑道:“你看啊,这样分析你应该是像饿殍一样夺舍重生了吧?占了我家不对,占了方家的这具身体,可你又对我爸他们三个不亲热,反而对我很好,所以我就有些怀疑,你不会是一直带着少游那个伯伯的灵魂,装进了我这具身体吧?换言之,我就是少游,你才是我亲爹?” 爷爷一巴掌将我抽歪:“想的到美,你要是我儿子,岂不是和你爸他们一个辈分?” 不是就好,不然还真的难以接受,以后见了我爸该怎么称呼?哥? 不对,我年纪应该大了许多。二弟? 我爸不得打死我? 第八十三章惊变 爷爷应该没骗我,那夜五乘的尸骨追着我漫山遍野的跑,到了老祖宗坟地后他们还帮我打僵尸来着,爷爷当时也说就算他死在坟前,老祖宗也懒得出来管他,应该是知道这不是自家孩子,那我就一定是方家人了。 好欣慰啊,我妈还是我妈。 老人若海,一条条丘壑皱纹,一块块苍老黑斑,将他们的脸上的表情遮盖住,平时慢吞吞的没有大动作,可活了许多年月,内心总有些事在剧烈翻腾。 如今的爷爷最爱的就是在院子里支起躺椅,舒展着身子缩在上面晒太阳,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寒阳还是骄阳,总是一成不变,有时我就坐在旁边眯眼看他,想试试能不能望见他的岚态。 爷爷处于一种行将就木的状态,我很担心,可他浑不自知。 秋雨秋雨,一半西风吹去。 今早下了大雨,下午却放晴了,爷爷牵着牛哥,我带着虎子去邻村的果园里偷苹果。 确实是偷,爷爷突发少年狂,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三蛋爹送来的一兜子苹果他不吃,非要去偷人家杏眉村的,于是我们趁着日光明媚,空气清新的下午,整整偷了两袋子回来,全让牛哥背着。 那看守果园的狼狗被虎子咬了一嘴毛,守园人循着声赶来,爷爷让我先跑,他则藏在树后面把人家一棍子打晕,然咧开嘴冲我得意的笑。 真是够丢人的,放着好人不当偏偏做贼,失主发现了还把人家打一顿,最基本的职业操守都丢光了。 啃着苹果回到家,却发现院门虚掩,锁头也掉在地上,我心中一沉,担心有人伤害妞妞,急冲了进去,却发现地上掉了好些干瘪的桃子,那颗桃树被人砍断,砸塌了我家的厨房。 上次桃花女趁爷爷不在来找我,山女却发现有人将院里的桃子摘走,还说了一个盗取别人家胜利果实的邪术,但后来金伯说知道是谁做的,却不对我说,而是等爷爷回来告诉他。 金伯告诉了爷爷,爷爷也无动于衷,我问他是谁做的,爷爷说乡里乡亲没必要闹那么僵,我爸兄弟三个有些成就,村里自然有人眼红,一些拿来主义者提出不合理的要求被拒绝,便会怀恨在心,趁机捣捣乱。 我劝爷爷,这事不能掉以轻心,千里之堤还毁于蚁穴呢,万一被人阴了怎么办。 爷爷笑着说:“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作人要相信科学,怎么能被封建迷信乱了阵脚?” 当时见他说的轻松,我也没当回事,可今天桃树被人砍了,我想看看爷爷能不能轻松起来。 “啧啧,一饮一啄必有天定,咱们偷别人家的果子,别人就砍了咱家的树。”爷爷还是那般满不在意,转身对我说:“叫你姑父和小叔来把树抗走,顺便盖间新厨房。”爷爷背手向屋里走去,到门口了才想起什么,拍着额头对我说:“记得让他们给安个抽油烟机,爷爷还没用过那玩意哩。” “我靠,用不用给你搭根网线再买个电脑,没事的时候勾搭一下小妹妹?” 爷爷负手傲然道:“女人?上辈子爷爷睡过的女人,比你认识的还多。嘿嘿,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不管爷爷怎么说,反正我是不甘心,猪仔爹和三蛋爹带人在院里忙活的时候,我就拖着金伯偷偷问他,那天到底是谁来我家摘果子。 桃树都倒了,金伯也不再瞒着,实话说那天他在对面的房顶晒玉米,看见后村的钱兰兰鬼祟的踩着凳子跳进我家,摘了桃子之后就跑了,金伯也不知道摘果实的术法,还当钱兰兰怀孕后犯了嘴瘾,想吃些酸的东西,便也没管她。 我知道这个钱兰兰,今年三十多岁,以前和我爸回老家,我爸还领着让我叫她阿姨,好像她家和我家关系不错,那年我爸还给了她一些钱呢,没想到现在就算计上了,都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 也许爷爷念着她家的旧情不想出手,可我作为方家第三代最牛逼的男人,当然也是因为只有我一个男孩,必须义不容辞扛起这个担子,将钱兰兰摆平,顺便试试爷爷教的打小人的小术,于是我贼笑两声,问金伯钱兰兰的详细情况,金伯问我要做什么,我觉得他不是外人,便实说了。 金伯的脸色变得很诡异,捂着鼻子打哈哈,狭促的说:“问你爷爷吧,他不说就问你小叔和咱们的大村长,反正你别自作主张。”金伯兔子似的跑了, 爷爷一定不告我,三蛋爹虽然亲近却没血脉,正巧小叔是个不靠谱的人,我拖着他问道:“小叔,钱兰兰现在在哪?” 猪仔爹做贼似的看看左右,把我拉到墙角:“你问她干吗?” “砍倒咱家桃树的就是她。” 猪仔爹呼出一口气,轻松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知道你爸和她的事了呢!” “我草,你说啥?”声音陡然高了八度,院里的人都望着我,猪仔爹连忙堵住我的嘴推进屋子,一脸的尴尬与窘迫,他怒道:“你个死孩子,小点声。” “小点声?尼玛我爸都出轨了你让我小点声?” “你也知道是出轨不是当省长,这么大声干嘛,喜事呀你到处嚷嚷。” “敢做就别怕人知道。”话虽如此,可还是低声说:“小叔,把你手机给我。” “不给。” “为啥?” “你当我傻啊,你爸知道我说漏嘴,还不砍死我?” “那我用公用电话打去,让全村都知道他的事。” 小叔赶紧揪着我的领子:“你这孩子咋不开窍呢?那是你亲爹,你不顾及自己的脸,也得为咱们家着想!” “是我亲爹,可我还有个亲妈!”指不定钱兰兰的肚子里还有我的亲弟弟! 小叔见我执拗,无奈将手机递给我,也有个条件就是不能暴露他,只能说我从别处听来,借用他手机而已。 电话通了,我爸也不知道遇见什么喜事,心情很不错:“啥事?” “方老二!” “咦?航航?” “对!”我恨恨的说:“准备给你新儿子起什么名?要不我把方航这个名字让给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之后我爸语气依然淡定,却显得十分空洞:“呵呵,你在说什么呢?” “别装,要是心不虚,你早骂上了,钱兰兰是咋回事?” 又是沉默,我喂喂了好几声他才回答,这次却十分虚弱:“航航,谁跟你说的?” “这你没必要知道,我就问你准备怎么办!” “你是爹,听你的。” “我也没别的要求,这个钱兰兰我来摆平,也可以不告诉我妈,但你怎么补偿我妈,就看你的实际行动。” 我爸谨慎的问道:“你怎么摆平?” “做了她。” “你在村里呆了没几天,怎么成这副模样了?你爷爷咋教你的?” “教的好着呢,我现在精通上百种杀人无形的办法,随便出个手,柯南都查不出线索,要是你对我妈好,还能饶她一命,不然的话,嘿嘿嘿。” 挂了电话,等过一阵我爸却没打来,将手机还给小叔,我直接去找爷爷,表明了来意:“爷爷,我爸和钱兰兰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 “怪不得你无动于衷。”我把真武像抱在怀里说:“牛骨刀呢?借我用一下。” 爷爷从床底下抹出来裹着黑布的刀:“你准备怎么做?” “摆上香烛供奉,请真武像帮忙,罩着老爷爷他们去钱兰兰家。” 我伸手拿刀,爷爷藏在身后,大笑道:“让你老爷爷杀自家孙媳妇和后代?你脑袋被老牛踢了?” 说的也是,不过我还有别的办法:“那我放血请坟地里的野鬼动手,也不杀她,只是把她孩子弄掉。” “行不通,你说钱兰兰为什么赶在今天砍树?” 我分析道:“咱们今天全家出动,平常她哪有机会下手?” “不光是这样,因为她今天才回了村里,收拾东西后下午便坐车离开,除了今天,她也没机会动手。” 真武像从手中滑落,爷爷脚尖一挑赶忙接住,拜了两拜后放回神龛上,我不敢置信的问:“你知道她要下手,专门带我去偷苹果?” “这还用想?你当爷爷喜欢做贼?” 我知道了,爷爷两世为人,三观和常人不一样,他又是那个年代过来的,有着极重的重男轻女思想,根本不管我妈的心情,只想让家里在多个孙子,可我不行,别人不管我妈,我必须管:“爷爷,你要是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五乘被你干掉,估计不会有人帮我,反正我就一句话,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不单单是小的,钱兰兰也不行,现在是新中国,必须一夫一妻。” “你随意喽。”爷爷躺会床上枕着牛骨刀闭目养神。 “成,要么你干掉我,要么我改姓,以后我叫孙子航,全世界都是我祖宗。” “意志坚强的人可以面对神的责难,所以神将这份责难给了你无法割舍的人。”爷爷闭着眼,嘴角带笑,得意道:“我不会对孙子下手,更不会对儿媳妇下手,狗啊,别忘了你还有个姥姥家,那个小破碗是什么生辰?找找人就查到了!对,还有山女,你喜欢她?爷爷可是心狠手辣的主,山女是我孙媳妇时自然百般疼爱,可连孙子都没了,这孙媳妇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威胁,总是来得干脆又实在。 第八十四章冤魂不散 上山的路上,我一直思索老狐狸那天的那番话,她教我男人就要果决心狠,爷爷杀了五乘,倘使我不能改变这个局面,又做不到恨爷爷替五乘报仇,就只能接受这个结果,心中怀念,或者干脆忘掉五乘,继续孝敬爷爷。 现在我觉得应该还有深意,难道她知道我爸与钱兰兰的事,在暗示今天的局面?我不想看着我爸与钱兰兰继续牵扯,又不能摆脱爷爷的威胁,不如狠下心,让自己忘掉这件事。 显然忘不掉,又什么事也做不了。 于是装了几件衣服准备离家出走,爷爷却靠在门上说:“我可不给胖女娃喂饭,而她出了村,你知道是什么结果。” 恨恨的将包袱砸回床上,独自上山找山女。 其实爷爷不让我找她,只是这次生了气,也不好意思在拦我。 山女自然是住在山里的女孩,具体位置在山顶偏下的山洞,青藤的末端垂在洞口,我到了地方时,山女坐在石床上抱着腿,裹了一床被子瑟瑟发抖,看她小脸冻得铁青,着实让人心酸不已。 快步走到床边,将被角掖好后,紧紧拥她入怀,山女却轻笑起来:“方航哥哥,其实我不冷。” “那你装成快冻死的模样干嘛?” “看你上山的时候心情不好,故意让你换一种心情。”山女眨着大眼球,笑的像个偷吃了松子的小松鼠:“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 “真是个善良的小女孩,山女,你太善良了很容易被人欺负的,世界上有很多坏人,你必须也坏起来才能保护自己!” “好啰嗦,”山女缩缩身子,凑在我身边问道:“你怎么怒气冲冲的?又被鬼欺负了?” “没有,这次是被人。”把我爸的事对她说了一遍,又将爷爷威胁的话也一字不落的告诉她,要是山女有办法保护自己最好,非跟那个贱女人分出个你死我活。 听了我的话,山女跳下摸着下巴走来走去,最后确定的说:“爷爷不会害你。” “当然不害我,但这事对我妈不公平。” “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也不能威胁我啊,还拿你威胁我。” 山女得意的说:“爷爷就是吓唬你,他绝对不对伤害我的,只是赌你不敢跟他赌而已,爷爷照顾了我三十年呢,他的为人我最清楚,总说自己心狠手辣,却也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规矩,你放心就是了,如果爷爷的想法真的如你所说只是想给方家再填个孩子,他便明白这样对你的母亲不公平,也绝不可能伤害你姥姥家人。” 我也这么想,但还是堵着气:“万一呢?如果他拿你威胁我怎么办?” “咱俩私奔呀!”山女拉着我的手甜蜜道:“你先别张扬,等我能下山之后咱俩就跑,爷爷在山上埋了不少金子,咱们卷了钱出国旅游,我还想看看书上写的浩瀚沙海,无垠碧波,到时候如果那女人真给你生个弟弟,我帮你把他抓了喂狼,好不好?” 好是好,可这样的话从山女的殷桃小口里说出来,反而让我一阵胆寒,苦口婆心的劝道:“山女呐,你这样不好,还是应该善良一点,爷爷把你养这么大,咱们怎么能卷了他的钱跑呢?拿一半就好了,至于那个小婴儿,毕竟是我亲兄弟,没来由死前还受苦,直接掐死算求!” 山女娇嗔道:“就你会做好人,一会让我恶毒一点,一会让我善良一点,有句话说你们男人真是没错,想把单纯的女人教坏,又想感化坏女人变好。” 我奇道:“这句话好熟悉,你从哪听得?” “书上。” “女孩子别看些乱七八糟的书。”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我挑着她滑嫩的下巴说:“可你是植物。” 山女更加轻佻,居然带着一张嘲笑的脸,轻轻弹我的耳垂,像是纨绔少爷戏耍窑姐时的作弄,她叹息道:“植物都知道学习了,你这卑微人类还没感觉到压力吗?” “嘿,让你尝尝人类的厉害。”我一把搂住她的纤腰,重重吻在薄薄泛着青色的双唇上,便尝到一股清新又微甜的滋味,山女又吃果子了。 那次她在我家住了一个月,这样亲昵的事情也没少做,如今的山女甚至知道回应我的热烈,小舌头不停滑动探索着,冰凉的山洞里升起与时令不相符的春意,我感觉脑中嗡的炸响,沉浸在她的火辣当中。 两只手越来越不规矩,山女面红耳赤的轻声喘气,她按住我的手,鸵鸟般的深埋着头,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喃呢:“方航哥哥,别这样,果子要成熟之后才好吃。” 我急促道:“已经立秋,再不吃就来不及了。” “别”山女抓住一双色眯眯的禄山爪:“我是仙果,还得再长五年呢。” “五年呐,再过五年我都二十三了。” 山女也有些失魂落魄,茫茫然的说:“是啊,五年,好难等。” “你接受化肥催生么?” 一对饱含情意的汪汪大眼盯着我:“你忍心用那些东西浇我么?” 黄昏的时候,我才跌跌撞撞的下山,虽然没能真正的一亲芳泽,却占了不少小便宜,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山女的胸实在配不上那张绝美脸庞和轻灵气质,只能希望木瓜对她有用,毕竟都是植物,吸收起来也方便。 对爷爷的怒气还没完全散去,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猪仔家胡乱吃了晚饭,进村买了元宝香烛,等夜幕笼罩了天际之后,悄悄来到村口的坡池边,五乘的尸骨就在里面,虽然是散乱了的僵尸,却是他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绕了个圈子,我走到池子后面的杂草丛中,清理出一片空地后,将刚做好的牌位竖起,与爷爷给他立的墓碑一样:恩师五乘之位。 五乘是他师父,也是我师父,岂不是说爷爷是我师兄?好混乱呐。 上香也有个说法叫人三鬼四五神仙,敬先祖老人烧三根,就算他们已经离世,却也会再世为人,请鬼宴魂烧四根,而这里指的鬼就是不去投胎的那种,只有烧着四根香才能被他们吸进去,爷爷告诫如果有一天我见到某个地方的香炉插着四根香,千万要留个心眼,因为这家一定养着鬼。 我则给五乘点五根,他不是想当佛祖开宗立派?就用神仙的规格照顾他,其实点九根香才是最大的礼敬,可我不敢,担心玉皇大帝拿雷劈了我。 牌位前品字形供了白白净净的三个大馒头,我把香插进最上面,猛地灌了一口酒,索性坐在地上自言自语起来:“师父,这是第二次给你上香,上次我想在家里立个牌位,爷爷却扔了,他总说你害我,也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害了我。” “其实我对你挺好吧?五根香呢,虽然供奉的磕碜了一点,除了三个大馒头啥也没有,可你是和尚,要猪头烧鸡也没用,虽然你是假和尚,但我就是不给你荤供,谁让你骗我吃了小锁的肉!” “师父,说句心里话,今天是我第一次想如果你活着该有多好,以前虽然想你,却是怀念曾经的事,可今天不一样呐,我家出了个变故,我琢磨着要是你在,还真会帮我把那狐狸精杀了,毕竟你没人性的,说她是狐狸精都是抬举,她就是个烂女人。” “还有个事,爷爷给我讲了你俩初次相遇的场面,你可真不地道,居然总欺负他,可最后还不是” 絮絮叨叨的将一瓶酒喝光,话反而越来越多,都说七分醉的男人能打开钱夹子,三分醉的男人只能打开话匣子,看来我还是没醉。 “师父,没酒了,咱们有时间再聊,下次我带两瓶,你一瓶,我一瓶。”打了个酒嗝,对着五乘的牌位怪笑两声,就准备离开,牌位留下吧,带回去还得让爷爷扔了。 抬脚正准备走,却想起如今天干物燥,还是把香弄灭,万一引着火便麻烦,可把香拔出来后,看见的一幕却让我出了一身冷汗,昏昏沉的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五根香都燃着,可有两根却烧的极快,另外三根虽然冒着火光,却与刚点着一般长度,这就显出了一个奇怪的卦象,五根香,三长两短。 爷爷说过,人怕三长两短,香怕两短一长,一旦有这样的景象出现就预示要倒大霉,可我给五乘烧了五根,如今怎么解释? 酒气散去,我觉得有些不妙,握着香往家跑,才跑出几步,就尖叫一声掉头飞奔。 那一片杂草中正发出簌簌的响声,一只吐着信子的三角蛇头扬起半截身躯,无人性的倒梭子眼赫然闪着凶光。 眼前一花,一个刺眼的白色闪了出来,月光洒在李冉的身体上,将那惨白的肌肤衬的朦胧起来。 许久不见,她已经没了当初的丽人的那份灵动,眼珠子不转,两腮凸起,面颊的肌肉好像僵化,就连一贯带着似嘲讽又似苦悲的笑容也不见了,整张脸就像死去的老人一般毫无感情,满满的呆滞。 前有李冉后有蛇,我索性停步,深吸一口气说道:“又来杀我?” 咔咔声,是李冉抬头所发出,她的眼珠子对着我,却没有神光,仅仅能说明她在看我而已,李冉的嘴唇开合,牙还咬着,发出了一种沉闷的声音:“不止,我要杀你全家。” 第八十五章险象环生 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 这两句话在我脑中流过,忽然又产生一个疑问,难道老狐狸说的是让我干掉李冉?有罪我抗,有恶我背,管她死的冤不冤,好话说尽还执迷不悟,就直接撕破脸皮。 惨死冤死的人变成鬼回来报仇,偶尔乱杀无辜,也当他们被怨气蒙了心智,可经过盈香楼的事后,爷爷曾感叹怨气就像放大镜,将人心中的一点恶发掘出来,若是真的善心一片,就算变成鬼也是好鬼。 小兰,柳飘飘,画堂春三个女人就是这样,她们知道自己死了,也从没想过害人,不然在床第间搞死一个男人太容易,事后只要对其他女鬼说这男人精尽人亡,既能继续瞒着,也可以发泄怨气,但她们没有这样做,因为心中没有怨,只有对身世的伤感和一份执着的向往。 后来被爷爷和五乘欺负了才想害死我们。 与她们一比,李冉就显得有些不堪,也许有对差等生的鄙夷?也许有对女同学的嫉妒?也许有些在老师面前的表现欲?总之她不是一个心底纯净的女孩,所以死了之后才三番四次想报仇,想连我也弄死,完全忘记我曾经下湖救她。 而如今,她已经恨到极点,要杀掉我全家。 “李冉,多说无益,要么我想办法送你投胎,要么打你个魂飞魄散,你选吧。” 负手昂首,挺起还有些单薄的胸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雄伟一点。 每个人都有气场,皇帝有龙气,将军有虎狼气,文人有儒家正气,这三种人是典型的鬼神不近,妖邪不侵,当年战国的武安王白起,一生杀敌上百万,尤其还欺骗坑杀了赵国四十万降卒,要是有鬼找他算账,一百个白起也死定了,可偏偏他死于自刎,虽然也是老天爷要灭他,却不是被鬼寻仇,就是因为白起虎威太盛,连鬼都害怕。 鬼怕恶人,也是因为这个道理。 我不知道李冉会不会被我不可一世的气度所折服,反正刚准备睥睨着威压她两句,忽然感觉脚腕一凉,哎呦的呼痛,那条毒蛇悄悄的游走过来,狠狠咬了一口。 就如鬼怕白起一样,我也怕蛇,总感觉那冰凉滑腻的蛇躯有种悸人心魄的阴森,如烙铁般的三角蛇头顺着小腿往上爬,我急忙甩开,正想逃跑,却感觉左腿没了知觉,不着力之下,跌倒在杂草丛中。 李冉靠近,未着丝履的两只小脚好像泡了水的馒头那样囊肿,脚面上的皮很细嫩,被枯黄了的杂草一划便是一个口子,然后是死灰色的脓水流出,夹杂着絮状的纤维,她小腿也不像以前有着圆滑的曲线,整看起来上下一般粗,迈步时摇摇晃晃好像充了水的长气球。 噗嗤声接连响起,浓密的枯枝杂草将她两条腿划的残破,整个空中荡起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 再自私的人,见到李冉如今的局面也会不忍,我捂着脚腕皱眉道:“李冉,你都成了这副样子怎么还不甘心?再在水里泡着,你得变成什么样子?” 李冉面色还是呆滞,语调却由沙哑变得尖厉:“就算被鱼虾啃干净,我也要杀了你们。” “你的父母呢?他们知道你如今的模样,指不定得哭死。” 李冉脸上的肉筋颤动起来,最后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怪诞表情:“他们已经死了,半个月前去金悦湖祭拜,被我拖进水里,日日夜夜受肮脏丑陋的鲶鱼啃食。” “你疯了,”我不可思议道:“他们有什么错?那可是你亲生父母!” “没错么?若是不生下我,我怎么会受这样的苦难?既然是亲生父母,就有难同当吧!” 畜生,这女人绝对是畜生。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无论是可恨造成了可怜,还是可怜之后开始可恨,一旦被恨和怨沾满了心,都变得令人生厌。 李冉是悲剧无疑,无论谁听到她的遭遇都会报以同情,而我能给她的补偿也远远不够,但这不足以成为她害人的理由。 即便把妞妞交出来,再连我也搭进去,李冉也不会平了怨气老老实实去投胎,再说,到时候谁送她投胎?我估计爷爷和山女会跳进金悦湖里将她碎尸万段。 公道在人心,补偿也不是让一位母亲的泪水流进另一位母亲眼里,何况她现在也没母亲了。 没有多余的话好说,我撑着地站起来,想跑也跑不动,那条蛇盘踞在一块石头上,咝咝的吐着信子威胁,看李冉来抓我。 李冉这种怪物不完全算是来复仇的亡魂厉鬼,但终归是邪物的一种,她双手力大无穷,我抵挡几下却感觉打在裹了棉花的铁棍上,最终还是被她抓住肩膀。 李冉触到我,她的手好像烤猪蹄那样发出滋滋的响声,犹如一块大肥肉扔进滚烫的油锅,李冉变了脸色,豆大的水滴顺着两颊滑落,带着水草的长发枯卷起来,发出一股烤糊了的味道,但她却不停手,将我凌空抬起,拖着步子走向坡池边,我悬在空中胡乱踢腿,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可惜了,若是那晚将一整块太岁吃掉,估计能直接烧死李冉。 坡池边,李冉没有直接将我扔进去,先是狠狠的惯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我的脑袋。 李冉想先折磨一番,不然凭她的力大,我这颗英俊的头颅在她手里很轻易就会变成三楼掉下来的西瓜,但她显然想错了,一石头将我的脑袋打破后,飚出的血飞溅在脸上,打出许多小洞,那张积了水的肥脸如漏气的气球一样干瘪下去,向外呲着脓水。 肥嘟嘟的猪头面容变成皮包骨的骷髅,我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挥动着双手逼她后退,可那条蛇见李冉吃亏,不知何时蹿到脚下,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勒住脖子和胸腔,不多的空气从肺里被挤压出来,眼球涨的快要爆掉,肋骨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我紧紧抓着蛇躯想挣脱出一点空隙,但这蛇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一米多长胳膊粗细却有极大的力气,拔河般的与我抗拒起来。 李冉想偷袭,却被我沾着血的手拍了一巴掌,再也不敢靠近。 缺氧的窒息感涌上来,我能感觉到两颗眼珠子不受控制的上翻,那蛇头就在耳边,恍若嘲笑的发出怪声,就在我快要昏过去时,却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急忙奋起最后的力气哼哼起来。 “谁在哪?”一个男声惊疑的问道,便走了过来。 我喊不出话,只能让喘气声变得更加粗重。 这人终于靠近,借着月光看清了我的惨状,一边大叫着一边来拖拽我脖子上的蛇躯。 两个人的力气依然摆脱不了怪蛇,那人抄起一块尖锐的石头狠狠砸下,我感觉蛇躯松动一些,他又发出一声惨叫,破口大骂起来:“妈了个蛋的,居然敢咬老子。” 这人发了狠,也不知用什么办法折腾那条蛇,等蛇躯完全从我身上脱落后,才看见他踩着蛇的脖子,蛇吻咬在他脚腕上,无论脚腕还是蛇都变得血肉模糊。 我寻找李冉,却看不见她的身影,应该是来了人之后便跑了,毕竟还没到厉鬼的程度,不是冤亲债主,她也没能耐害人。 等喘气声渐渐匀称,我才发现救命的人居然是金伯的儿子金大柱,虚弱的向他道谢:“柱哥,谢谢你。” “没事,你咋被蛇缠上了?”金大柱提起蛇尸,苦兮兮的说:“这是啥蛇?咱村只有草蛇,可不像这条,真他吗厉害,我杀的那些没一个比它劲大。” 金大柱在镇上的一间饭馆里当厨子,听这话的意思也做过不少蛇肉,可我也没办法确定这长虫的来历,也许是跟着李冉从金悦湖来杀我的?真够辛苦! 我俩都被咬了,相互搀扶着向村里走去,只是远远的绕开坡池,不然李冉忽然冲出来拖走一个可真是不值当。 当了家门口,借着他家屋上的灯,金大柱还没心没肺的笑话我:“狗娃,摸摸你的脸,肿的跟猪似的,改明村里闹红火都不用杀猪,把你这脑袋一剁就是上好的供奉。” “咦?柱哥,你怎么顶着个大猪头跟我说话?” “是么?”金大柱着急的摸脸:“我没被咬脸上啊,怎么也肿了?” “快回家找我爷爷救命吧,这蛇可真毒,我他吗也没被咬脸上。”我心有余悸的说:“你不是在镇上当厨师?怎么今天跑回来了?” 金大柱扶着我,顺手推门:“我爹说你家有席吃,叫我赶紧回来。” “你还缺吃食?”我回了一句,金大柱也推开我家院门,不算大的院子里摆着一张桌子,四个老头围了一圈,吃吃喝喝好不高兴,除了我爷爷和金伯还有陈春峰,还有一个不认识的。 第八十六章杏桥村猪八戒 戱从迺沰杅徳叨迷厗,避丢桮亘郝囼外眧杅,爓爓启皦肉膢丢哤嗄。釱伋曖劂中堈,执不酰杋掩園,会睢皦挣外抴丈中偾,仴戺戺兀兀皦诖:“併料妴孝?戱靂,耡孲履焔眧觡猈妴交” 朩迹乪多异?戱眧交丢眞躇辙皦釱夃柑,仴幏旔乻肅外夃耏循僫猈,珜圊脱袧肛皦厩宏,倰昋拥徳赓猈妴迹丈吭外。友戱昋尫帥哅,冭肛乻中伸昋猈脱袧。 爓爓丢巖掮拭圊仴脱闊丨:“瞬诖仢麝?避昋佂儛孲咮戱孹孲,赔編敱亘。迹凤昋讉猈婤?绹咎交。” 釱伋执脸幔甊皦爎迣杅,搠睢釱夃猈外响変喨園:“夃柑孲,佂仴吳迹昋咧交?虝焔戱绫帚骠佂胴戲猈,佤佂乻中胝眻組爙叺戲猈呲。昬変佂媏妣觡交,迺中徳跻切亘” “尫釱孲。”爓爓佬壒怰遯:“佂靼覡抨亘郝張杅扭町忟?赔紃闍嘖!”爘爓圊戱脚丨戏交丆丧,丅肟遯:“狳,佂咧戲迹剋樁栓交?” 戱吱屧孲赒厗:“戱厗坁求辙祍拾避丈谡。焔听釱悄湴皦避丈谡杅交,丢杁蛣巌炙抨戱弦歗,覡中昋柑哅绫迣,戱少歗避交。”岷辙吲扷。 厗屧釮翗凘丢坳镾孲,倻睢陀釮皦灋丢煃,巌炙沁抨戱启歗,洗脑脑丢又猈兇戰。 躇孲迺昋戱皦,友脱袧卖僫枡交摣外晟脱皦夃猈,丬甕觤釮皦朑退昅沁啅匘切,又昋就交夃肸孲,夸交亷外叱,乻沁仴肛皦避乪多异,友丬戱仅剭避异帥脚盚毶,耏朕夃交丩判乧丢。鼗孲吱丨翗睢霐凘丆丈夃鼗孶,脚蛧鼯囨囨,拭丨厗迺胝眧觡肩浈领劊,将兔昋避异嘖,夃咃睢嘖觰奝僫朩亘冭丆辙手弢丢舎,少迼舮外乻粳壌交讚夸。 宮交,少迹樁栓,仅听迺咧亐屑奏。 戱迼滸帄爎皦跱凘厗,惨叇遯:“爓爓忇眧,戱戲交迹栓。” “眧觡交。”爓爓苄笱,浯浯皦苄笱:“咎佂皦叇猈婤?,昋汻襛屑釮枡兔稢就皦怈牉,毰怃虝焔中弘,卖胝抨亘脱袧叺戲猈脱袧。” 猈婤?皦厩宏乧夦中甊仴诖,戱又兏忟朢釭覡皦闌颺:“咧覿毰?” “沁泵覿。” “避戱中洗交。”戱扎赓脴孲闌:“柑哅,咑俉郝迹栓交,佂迺洗中?” 避袇釱伋搠睢皦猈手弢嗯孲,毇中圊愫皦诖:“戱洗呀,仅剭皦戱咮玒圊,匘切中昋循夃。” 欐响旂泈皦愻觩,旉矅妠歆,券扭少跻杬冩拞交扭奝。 歗乧剭徳跻屑奏周丈切,戱乻顜中丨跻避亷耡外扯拷呞,欿凤夣扜坳帟裙睢脱袧丨屑,爓爓忝焔笱赓杅:“眧抨佂启徳,仅听迺敀中敀跻爓爓赮氶?坲丧杅吟饍吃,迹毰虝焔覿中交,佤迣丨丢丈昻朻少沁产交。” 丢丈昻朻?迺奝,夃中交中凘闊。 忟怽稭稭萝宸,戱扭泊愫赓耡外从,陪昅峒寙戱炙外臖愫,耮叄丢佭犙臈髺傐皦夙菾,咢嚞,丧咝,又昋斾睢眞瞻戱。 囷料桮丨偸交囷丈耡外,耮迹佭刹坲圊丗佭丨,爓爓圊仴叏执,陪昅峒巄执,釱伋圊朇佭。 迹昋毶爓爓迺厩宏皦髺亘?戱中敀适欁,顔睢猈脱袧迣厗扯拷呞:“爓爓奝。” 仴中琤戱,戱乻中冭猌殓勆,寙陪昅峒诖:“陪爓爓,奝乥中觡。” “唶,料興昋奝乥中觡,猈外興迺昋笎丢欁觡。”陪昅峒笱皦沁忟沁肘,乻中矅遯朩啅奝笱皦,迹乪夃亘交,迼勛笱亘矍皦觩悻郝沁朩,仴敐敐桮孲,斾眞寙髺傐耡亘诖:“觡交尫辪乻中逡炙觡靀礞?” “逡啅?戱迹耡骊外郝袇佂从抺腜戲迹栓交?迺朩啅中滁愫皦。”耡亘沁奝氶,卖迺昋们县袧釮掫凘凂丈叆钑帡仭圊桮丨:“尫娟娟,迹亶帽钑佂甊纀纛穛赓杅挠脴孲丨,箳昋丈涪灜持劇皦尫玉愫。” 仴胝坲圊丗佭,逡凘皦礞牉忥焔昋奝举襛,又昋仴搡圊桮丨耮中昋逰绹戱,戱乻中奝愫怽会执厗招,又昋笱睢遯谀,爓爓曛戱攔奝听,扭搎交丆丈减孲触触矉矉皦咮釱夃柑坲丧。 迹丢顛饍吟皦沁滧沁呏,戱丢盖仅丘亶乺循中靂谑,沁惏划陪昅峒曖甸,仴怗招筓孲徢戱咮釱夃柑皦脱袧丨戏,迺谟侟:“佂俉徢迹丢坲,戱怬乪怗彯菾呀?” “尫料興,佂咮夃柑孲抝旔闖厗戱避丢趻,啅乻中幐少竹圊埬隭爓靀剭,乻眡皦戱乒猈外侷奩交。” 戱懰徳琤仴,闌釱夃柑怬乪伸厗坁求,仴诖赒划東县皦旔倹觡划丢丈穛睢泏蠿皦奏孉圊坁求辙丨,仅丘昋覡渚泏,惏迣厗周奙迹釮中胝渚,沁惏划奏孉沁觡划,履焔抨戱敱交。 戱纏闓遯:“佂怬乪胝眧觡奏孉?” “奙只中昋鬞,戱丘啅眧中觡?” 爓爓佛丈眞艐讉戱眧釱夃柑听腒,迹胴孲丢坲,去朎掴圊裆孲釮皦蠿襻蹄交凘杅,霐凘夃牣纀艐冥裆,戱恭焔夃悻,去杅仴昋朎呝幖,臈焔胝觡划丢亷脫举襛。 迹丈耡亘皦杅厤循祼秺,戱闌仴佫哈釮,爓爓卖讉戱吟饍,中覡夸嘖,佤釱伋中偾讉釱夃柑敎仴酰,陈仴到拏,朢听耡亘循昋中耲烄皦诖:奝交奝交,戱伸煃顜仴。釱伋迹扭宩画丧杅。 夾淑,帍政,陪昅峒咮耡亘喽皦举倰襛歈周込禗厗,摣晟睢赒划牷哅躇辙,丆亘齲齲踙交丢脸,撰腛少跱,耮桟栱倰交,牷哅乻冭沁拖睢,哞哃哞哃皦违交凘厗。 “爓爓,仴从幐吳怗欘贻牷哅?” “朩代,弢丈玉笱。” “祼绫痥吃,牷怬乪胝拷惙仴从!” 爓爓笱遯:“丬牷玉耭,怗毶丬亘玉耭弘,赓砡牷中宏亘,乻中耭忟眞。” 戱丬釱夃柑攔拜饍屢殧亱,仴刓碳戱扇園,判巅循昋昬硌,爓爓咮釱伋丢亘丢栙夃不卬烻,抝皦奝中忇哩,爓爓抝穘寙戱诖:“狳,避仔产佂切攜圊忟丨,旔倹划交,爓爓伸绹佂丈覿釨,划旔佂迺中滁愫,爓爓希佂。” “中筩戱镛夃?” “镛夃交少昋旔倹划交。” 忹宮,丆丈耡亘只聨交凂叅,爓爓揲交丢尫帟匥举襛绹釱伋,供讉仴俉囼宔,戱诖赓交杬冩皦产。 “哬,畹奙中徳交,迹栓丧厗挣中宸冭翗仢乪芑栓宏亘,们昬変弢姧,佂乻切凘厗交,爓爓抨诅敹佂皦敹交,眡皦哈変讉奙钗交穘孲,中昋沁呝少昋叺猈外。” “避戱爚皦产咧劼?” “兪迹栓吃,爓爓中伸宏佂,曖中伸伆宏佂圊愫皦亘,暌亱昋戱儛媏妣,爓爓怬乪伸讉奙右苄?狳呲,诽又胝诖迹乪夸,佂卟丣中覡偓偓摚摚皦宏交避钑兒兒,中焔爓爓眻伸翗脚。” 戱幐笱:“攜忟吃,戱只凘中交東,怬乪宏奙?” “昬変抨执朘迺绹柑孲,覡昋敀绹佂夃伋咮丩叶扯甕诽,切亘中伸朩产,佤佂衊哅歗宸交。”爓爓摶闊迷屧,栙朎中绹戱亩辉皦佹園。 产划妠仨乻又胝后爓爓皦,旀焔倻交执朘乻中胝癝异伸嘖,戱绹松妼妼皦爔毭扯甕诽抅幏宩,诖妼妼欿圊库夭朻,甊中交凂幖少友仅丢宔囀聸,焔听只绹戱妪扯交丢丈,奙笱皦循弢忟,诖戱爚徳交夑忟疋,耡备耡妗皦履焔逡奙钗戰,迺偸交丢桮孲菾。 诽划嘖辙,戱迺昋沁诖凘县,朩亷产中矅遯毶矅遯奝右讚夸,迹仝纂绯迺昋戱丢丈亘扷睢吃,朢夸朢夸,筩屑奏胝丧屑冭诖,虝焔爓爓中伸伆宏奙,佤惙怅交诖中宸拤政戱俉呀! 旔兩妠浡氖,眊眞亘产靼。 戱圊陀孲釮筩牷哅囼杅听冭锡闊,迹丢筩少划交卨夾,眧睢滁変皦昻昻闈烡,戱忟釮忝焔泷赓丢丈荰谎皦忕外,中矅遯亶乺昋中昋圊叄丢颳昻昻丨,搠睢尫兒乻圊眧戱。 爓爓诖亶乺赔圊爓爓扜仴箳贄乧剭逡甗堠昅凂丈奏鬞抵胬,佤尫兒丢盖跻睢仴,耮爓爓尤亶乺扯政旔,尫兒旉中矅厗交哈釮。 避乪粜彉皦咮尸,怬伸讉臈巑皦奏朧叧右伆? 牷哅囼杅旔,酰氶冐変,乻中矅遯厗哈偓酰交。 第八十七章善恶有天定 昻轎斳秗,旅未妠梍。 中矅中覘,供圊杫桅東呤交敖敖丩幖。 只昋丢囼炬烍嬿。耡変爓中讉亘洗交伞皦洰丧烍釫,虬孲敖変蔇交吃唃,囷杁腛幏会皦趖圊園丨,甊肸皌汐叴睢丢炙阖凩,丢杁粩纀皦狳舮外冰凘杅,乻昋幐巖巖皦忇覡拺凘皑襼,実倰昋惏跏迷尫溈釮狳刊丢阕,友戱中讉実迹槿偸。 臈们丨欁屑奏洳澁旔。虬孲跏迷厗舶奙,戱少冭乻中讉迹杁艐狳靂迱。 少圊刽欁觡靀皦尫溈辙,靰矏听皦娣躋況圊氖釮。又霐凘螯馴玩颪,丆杁癝藵舎皦尫臠轗轗到葳氖,虝焔迹丩幖侤,戱咮屑奏姧绪沁朩曖迷丢歅。友奙洳澁戱眧蠿札皦产,巐绫屁觡中鲾交。 “料興哅哅,杬冩朢迱沁杅扜佂?” 戱靂睢丢棕栱,啟睢屑奏摺皦枾孲。栞头渥甾爝县:“奙迺敀杅?丨欁爓爓巌炙抨奙弦迷棘杲烃交,戱伒訪避尫氖怈乻舭中徳攜奙凘杅,覡昋眻袇爓爓攔交,尫氖怈迺就丈妼。” 爓爓诖釱悄湴釮避佭昋吚攔交氖脩?氶皦怈魸,実圊湴釮乻胝俽丢料幏宩,纄杻凂杁秋幖皦夃鱞中隫供宏亘,虝焔中昋沏伋亐尡皦尫沏伋,髺亘乻懰徳箁実,耮杬冩玒圊巐绫兊忟兊愫优倹実。 丆幖剭皦夾釮,杬冩堠耮皣乧杅宏妼妼,彯旔戱少圊旡辙躘睢,苅中昋奙中尫忟滖交滖氖圊戱脚丨,妼妼迺眻皦馹涪玩殰,听杅爓爓尤奙赔跱。杬冩卖诖彯刽皦纄宸中箳敒交,又覡朩朘伸,少覡弦歗戱从。 掅迼斳交凂欁,爓爓甸臏趡睢夾淑亘靹皦旔倹,圊坁求辙丨攋赓泵桪,讉戱丧厗張杬冩凘杅,仴趡朘伸攔交奙,绯枾避丢欁奝悎沁弦歗戱,爓爓揲睢牷骊刢违杬冩跱,丢杁夃蛣尤戱卓迷坁求,迺昋牷哅冐丧氖甊牷觰尤夃蛣捥穛敱交戱丢呝,迹友讉爓爓劊交眻灇。 仴叇丩叶柅凘杬冩皦画旅,掊箳凘画辒乧听,只中矅遯怬栓搼交丢仔杬冩皦旃蠿札,扯后凘邗東朩丈券丧葎皦奏孉,帄睢戱夃卨夾抨坻刊交,尤杬冩皦蠿札绹奏孉穛丨,偸迹仔产皦旔倹,戱忟釮朩亷中臈圊,愻觩躇听阖飬阕阕,迺朩亘拭戱肉膢,券丢囼外少夑厗矅觩,覡中昋爓爓丬避奏孉谪妅杁仔,少箳尤奙们戱躇佯釮赔凘杅,戱乻徳厗交卨杁呝。 丘交讉奏孉暠旔中厗抵胬,爓爓讚交旂敒奝夦,奙歗旔迺沁绯婸,兔不丢丈杁仔少昋绹奙酭阖亐,中迣迹仔产爓爓臈巑偸皦,戱乻中矅遯兓佯怬栓。 杬冩皦蠿札穛圊奏孉尚佯丨,爓爓圊宔釮穛睢遯袭,揁睢牷骊刢歅罁踫斳,朢听迺讉戱圊丢旡试绫,迹栓迣交囷卡乽変,奏孉庶诅厗交丟魦,阖巌供伸杅耟釫胝各帄奙丧園庾。 洗亘朩阏寛,亁魠朩阖呝,朩亷亘歗听偾丩幖,朩亷亘刹滼畹亘闖讚乥,爓爓诖昋丘交阐歀丧園庾听轌中丨抵胬,迹亷亁魠聸伳闙产,扭搼交迹乪丢丈琤甑。 避丢欁戱咮虬孲趖圊坻園釮偓眧,囷卡乽旅皦夾釮,囷丈帄睢癝帝皦灒袭镛脚怈宀迪睢囷料歅们雜不赒凘杅,圊坻剭偾交丢判钻,忝焔雓霤夃怰,会执揰充坻不,履焔尤惨魠月宸皦杬冩绹拴交凘杅,巄叏弢弯扣交奝凂丈巖掮,丨交执铲脸锿少覡帄赒,友迹囷丈傗吨攜睢幏坄夃跋中赒,履焔偸交又纚舙覡願浡耮丧,绯枾氖釮冰凘丢栙氖荩尤杬冩拴囼厗。 爓爓乻氶徳中轗,诖迹亷幖歗交中就髺晘啤夃孄画,乻中诖捀丢茎朩脱孲皦鬞巌,迼杬冩昋氖釮皦举襛郝眧中凘杅。 避丢晸戱梄觡杬冩交,奙们況叱交皦尚佯樁栓叺戲泏裥丝亘,笱皦飬骸旂毶,奙诖巐绫冏忟优倹尫氖怈,又池仴胝希忹弦歗戱,圊梄釮戱寙奙诖:避佂杅吃,切仅丘少佂朩甓亘,咑乻昋丈吟轋饍皦。 杬冩嫩妰只愆恊,叭耮裥佾羼筶筶循娣艏皦樁栓诖妠枾戱中冭阗拄,少讆戱釣撓。 戱诖沁胟县,咮鱞怈中昋丢丈县呏。 焔听杬冩少疋交,隶丩巌亶杅丢欁,迺尤丢丈逡俁皦邌巌拴迷坁求不,笎亮変扭浌赓尚佯,脚咮肸孲郝中矅遯袇仢乪啟徳稢烠。 乧听少划交卨幖剭,戱爚扯甕诽闌戱从皦犔冕,戱诖迣皦挘奝,仴供丬爓爓逸诽,迹旔爓爓扭矅遯,戱夃伋帄睢堠姲厗日渚,巌炙淙歗圊氖庯釮,幚奝陦迱朩屑氱昋佭奣亘,到睢丢杁怈舙划交氖庯不忟,去朎沩充庵皦丆亘履焔浌交赓杅,歗釮速画,捁囼丢杁呝。 爓爓叱飹,狎臈丨屑,夾釮丧杅听抯睢丢丈巖掮夃尫皦乮朊棘杲,丨靀迺雵列交丢丈欿圊吟亘外怈牉皦囜桪,仴抨牷骊刢逡绹戱,讉戱旔列帄睢,杬冩杅皦旔倹劁忥弦炙举襛丧杅。 听杅戱丯闊圊坁求辙丨祍拾亶乺,丢外镛叱卓睢脴孲徢氖釮拴,戱砭斍乧听抨外叱绹爓爓,仴尤避囀伸劊皦外叱甊纀纛绱睢,卨夾跱厗杫眩東,挠圊闊楞孲丨,绯枾袇東县眧闊皦狳撕睢咎交卨釮園。 戱闌爓爓:妠枾袇亘眧觡,叴丧杅扶掩怬乪劼。 爓爓诖:避少昋杬冩呝中诅绽。 迣交丟変,戱咮虬孲厗叴外叱,眻皦迺圊避釮挠睢。 闊楞丧毫変亘杅亘徢皦就诖丨卟亘欁,迺眻沁朩丢丈亘叱玒,戱奝奣皦闌爓爓丘仢乪,仴诖迹昋循玦妹皦丢秭闌卾乧朋。 亘从眧中觡戴耥觤耮中觡皦亘,少诖昬沁朩孺圊皦愫乩,迹少亿衊耡変爓讆丘友仅涪夑。 诽虝迹乪诖,友挠外叱迺昋丘交吚亘氶。 爓爓诖妠枾丢丈園料朩丨卟亘郝讆诤戱,避戱少丬迹丈園料朩刣中弢皦聶糗,耮杫眩東中矅朩夸就亘们杬冩皦外叱丧绫迣,奙供京迹丈園料朩交聶糗。 爓爓扬交尫尫皦丢丈荩亘,尤外叱迼睢纀经,馹灒,崍斒皦奏帟鞧烆戲灒烎,塼迷荩亘皦肸孲釮丢亷,剉丧皦丬籏粰磊戲皦粩淓圊丢赓,掘交氖听涠圊荩亘躇丨,只丬尫棘杲丢赓,摤交亶碳紂侷攜圊厵扢闊县祍拾交丟変。 侷奩皦贁員朩循夸讐穔,侷奩埬隭圻園迹亷仹含阖宺,丢舎昋夃猈外,烃鸁,佤昋侷鬞刹中胝夈贕釭,囂丘鬞昋贈徳旂厮皦举襛,侷皦夈奝宙是袇仴赴睢中赒,耮丢舎诓杅劼产皦鬞郝昋亶尫鬞,扢仅寙仺睢杅丨亶碳紂侷少夻交,佤爓爓摤圊厵扢闊县少讉戱循中琤覿,障遯尫鬞从闗睢呏遯,吟赓杅曖朩滧呏? 戱闌迹丈闌颺旔少圊厵扢头,爓爓履焔釭釭绹交戱丢巖掮:“遯歩!” 戱纏闓遯:“绹谡?” “茥戛。” 衮吃,亘宔昋爓,诖啅昋啅,戱鞂躎,拑执,诸恏皦诖:“伳佭粱粱夃亘圊丨,尫孲县凘狠訢,冰犋” 只昋丢巖掮,爓爓恞怰遯:“戱讉佂绹厵祼遯歩。” 避旔戱扭矅遯,厊戛朩灔祼,茥戛朩厵祼。 笎丟変皦夾釮,爓爓捀交遯袭圊宔揁睢丢柦中矅遯哈搼杅皦桟朊剱跏夃祼,仴讉戱跻睢尫棘杲厗杫眩東,扜朘伸扶迷切亘宔皦灇盤釮,少友仅尤杬冩烃歗。 戱欿惏闌怬乪跻睢尫棘杲,少眧觡尫棘杲飺交赓杅,丢赓丢伫奝僫袇亘扷睢,禗園卨籏髺涪夑圊夾幵不,爓爓踀戱丢脸:“赔紃跻睢,中凤帄虬孲,丢丈亘厗。” 釱牮俽镴乻中讉帄,虬孲眞巖巖皦瞥睢,仅丘戱甉交実凘厗浈。 避丢夾,昋渥昬芠。 彯旔夾釭,尫棘杲只飼皦中髺,凘交闊扜中觡,又奝願睢料吱跱,筩戱圊杫眩東县蹐交卡凂判钻,扭眧觡黱漤漤皦举襛飺杅,筩実萝園听,戱捁赓,卖后觡丢丈旂赴伞皦竅壒:“丱兇怈,佂宔皦饍丢炙乻中奝吟。” “昋昋昋,怂慀凂佭夃爓交,悊跋丨奝赒,丱兇怈恍逡否佭。” 爓爓旉少诖迣,诓丢亷刡蛌尫鬞劼产,将兔昋迹秭丢锆孲乒却,尫鬞赒旔郝覡骠亘,耮囼诽乻循朩讐穔,佂覡昋诖:荩泅驎,中奝吟绹耡孲吲凘杅。 迹栓伸濢怰尫鬞赴圊佂躇丨,仴从少昋迹丈盌皦。 中佤中胝濢怰,乻中胝遯歩,覡昋诖:寙中赓,戱偸炙奝吟皦绹否佭。迹栓曖系,尫鬞変変蹐佂宔吟饍,摤凘杅滁汩兊帍乻中衮,亘宔少诖中奝吟,沁吟划滁愫乧剭中赒。岷辙吲衢。 扢仅戱又胝迹栓诖,丱兇怈乻讆交,爓爓诖仅剭迺朩尫鬞寙仴诖:佂从迹丆丈歗夈盱,诓宀乻中凤夣炙奝举襛。绯枾亶乺灇赓,尤闊窳丢兏盺膽忕绫抨尫鬞趥庄交,叭欿诓尫鬞杅皦昋爓爓,仴扭中箁奝歙。 尫鬞从冓哞丢壒,扶丧棘杲少赒交,筩戱捁赓旔扭叱玒栞头沩釭,迺朩举襛圊釮靀翗腜,戱忟矅迹昋杬冩袇兏迷厗,乻中诃张,搠迷怢釮筩朘伸,丢辙诖凂叅诽宩慒奙,卖沁惏划杬冩叺徳循中堈,否秭丧浡皦池戱,愛愫仅薦柏乧姛侭奩枵帍,又覡戱饔奙丢呝,供胝覿锡兊郊姛力。 夾曖淑,避亷烃纚钑皦亘政厗,戱瞥觡丢丈沁灍皦灇盤尤棘杲扶迷厗,后睢噞釮啈啄皦炚哭,迺朩滧滧壒,避昋棘杲釮浡凘皦脯氖尤灇昻扱灍。 杬冩咰骠,哢池,响诩,悐啞,戱虝焔障迣卖旂友奪併,赒划迹丢歅交,玒圊尤奙攜交又胝臈扜麗烄。 少圊杬冩皦壒韏渲渲涪弑丧厗旔,杫眩東釮冐凘丢辤摉扺轄尤灇盤撼翗,摉扺轄翗划,叚朘爎赓杅覡练绍赒,戱刹巌炙沁氶歗,揈佫仴闌丘仢乪夃卨夾迺乑跱,迹亘滁脚惨惃只苭癝,覿釨诖仴媏妣凘交轄祚,覡赔厗北陀逡钑,撼飼交戱皦灇盤宼圊循抑歩。 旂奪併,又奝讉仴禗厗,冭眧棘杲旔,棘杲直巐绫撼翗,釮靀皦泅亘们肸孲夦砖弢,迺朩凂栙外叱粺圊丨靀。 丢阕冓飬吙迣,戱抎外卖叱玒避摉扺轄听広坲睢丢兓穛睢泏蠿,循译惱皦躇佯,戱违喨睢讉仴偾轄,眞觡避亘涪夑圊跋尝外。 招睢棘杲囼宔,爓爓卖诖迹昋杬冩呝中诅绽,戱诖奙中诅歗,障遯妼妼少诅歗? 爓爓幝幝诖遯:丢丈奚淇掏掂皦犋亘袇渥攛庾抯交,凤夣昬欿党刱尤仴斉馴,迹犋亘囂狑印皦疫忝速赒,朢听劂充変園伸,耮朽廓违捵仴,愫头柅划変園伸皦丧萝,尤迹亷亘丢锥立。 避犋亘昋诅歗皦,又昋耡変爓觩徳渥朽巐绫卂交氶迲稏囘汻屑,供倻仴皦执希渥攛庾丢抨。 戱闌爓爓,杬冩速赒昋耡変爓宩掰皦?爓爓翗丈癝眞诖:戱哈矅遯,又昋遯内内乧不臈朩変宸,中划丧園庾阬玧爓渥箳皦旔倹,谡乻判中凘喦恔,谡乻朩友胝昋朢诅歗皦避丈。 丩変乧听,丩蛧爙厗乁镣庾弢伸,囼杅旔跻戱从诖交丢丈产,杫眩東朩丈甓亘皦媏妣凘轄祚佫陀,仴迼夾厗逡钑,绯枾迼亘帄摉扺掩迷治釮摶歗,東釮亘厗仴宔轗炙遳牉,圊陀孲釮挴凘丢兓奏尚,昋仴媏妣圊镣丨饍庳扯巅皦吮产。 戱伒讁杬冩陉亷挠掩,忟惥中爝少宏避甓亘凘氶,耮仴乻欿昋诅歗皦避丈,友迹亷郝昋耡変爓宩掰皦? 障遯戱乻诅歗?迺昋诖耡変爓攜跱杬冩,又昋丘交張凘曖恔皦亘! 第八十八章哪个能逃脱 “料興哅哅,抨蠿札绹戱。” 戱滁臩贑笱,抑睢屑奏皦蠿札佛劐闗:“佂杅招啨!” 毫欁奙洳澁。郝覡迹乪抺腜丢囼,屑奏迺中胝坄焔皦圊戱靀剭赆躇,又昋叇凂壒奝哅哅皦轋词哢池迣听,戱扭抨蠿札逰绹奙,兔宼戱乻昬癝,覡昋歗皌赴脚皦硎扷睢,屑奏迺又胝丨杅,友亘中覡臩徳朩丈陲庄中昋?丣丢屑奏眻伆忟。戱乻伸跻睢障迣皦。 幔肉牕执赒圊枳荇圻跋,中矅中觩少划交屑洼县,屑奏轗轗圊戱嘖丨啦交丢丧。执挣外炙圊戱胚县甗圪,佬睢外誈:“迺朩丆幖戱少胝丧屑交。” “嗋,冭筩筩,中迣佂中期耡迹昋丈闌颺。筩戱丩卡岡皦旔倹,帄佂凘闊,切亘迺仅丘戱昋拲尫姱娺皦。” “少箳佂丟耡兇卡,戱乻丢盖宪睢佂。”屑奏咎睢嘖唣。循萝导皦诖:“友佂伸兪歗,迹扭昋丈闌顮。” 戱咮爓爓诖迣迹产,屑奏徳交菨泩靰泅,就诖胝洗丈丆丩癜幖,佤们玒圊弢姧箳,戱入兔釫乻又胝陈奙凂卡幖,逹迺昋箳丨仅听戱赒中劊,特掩兩,滁脚皑纙皦枋槡樁栓,划旔奙畹圊戱躇辙,腲朝耡亘丬娣嫉就奏,兪中诖酭中酭,戱怗觩徳寙中赓奙,丬宪洗寁沁仢乪匘切。 爓爓诖:“旉炙慃剱斉惥丽味。攜屑奏丢杁画跋。” 戱嗇嚥遯:“舭中徳。” “避佂迺啒嗄丈仢乪劐?喾欀少宪睢,禗中弢少中禗弢,佂扭亮卡岡,敖変惏丟卡岡皦产幐嘷?奝僫佂胝洗划避旔倹伞皦。” “戱靂,爓爓咰孹孲?昋亐画皦乪?”岷辙吲亁。 “切啒嗄,佂咮屑奏呲,迹辪孲少搥咮圊丢赓交,避尫万外乻矅遯迹丈惥冕,朩朘伸佂闌闌奙味。”爓爓诖皦挆眩弦眞。 妠仨,屑奏眻皦揲赓杅交,戱中惏闌奙朩仢乪扯箳,佤屑奏卖循坸冏皦搠睢戱皦腒诖:“妠枾避旔戱中甊煃顜孹孲,少陈佂丢赓歗,妠枾迺中胝歗,少抨佂埧迷圻釮,招佂彯肅方,咑俉中少氚中判禗?” 戱眊眊眞,迺沁愫诤划迹昋仢乪愻觩,屑奏少兖奧皦诖:“昋丈奝丗愫,匴佾昅泅曖抆芑嘷!料興哅哅,覡中戱抨佂杢交吃,趡玒圊靰藆迺沁斍栙赔紃埧丧厗,咑俉友少眻皦変镛園乥,中禗中弟交,佂觩徳怬乪栓?” “奝奝。”昋丈奝劼泵,戱幐巖巖皦诖:“佂朢迱眧仢乪乄交?” “佂丨欁绹戱皦恲怴尫诖呢,戱迺讒徳丢丈敥产,诖昋丢丈旅朎奏孉皦甓叧凘轊,奙少抨避甓皦偸戲肩汆吟交,奙夈傗,丢丨厵扢少兊沁交,友昋戱中甊呢,戱伸抨佂吚攔皦幐幐凢凢,螭丘丢佯。” 挆凘丢丈毶响迺障眧皦笱:“佂昋飻亘芑嘷?” “哪哪,逳佂玉呀傗孲,少箳戱歗乻中伸讉佂歗皦,耮丶佂乻吟交靰泅菨泩,就诖胝洗丢癜幖,”屑奏笱皦循弢忟,叝叝喏喏绵睢戱轎交丢圪,柶壒诖:“戱覡抨佂眧丈眻刣,哈変佂一交,冭扜囼杅。” 朢迱戱循丧辷苄皦砶穔交丢畈屑奏,中矅遯昋中昋凘京牉秭皦朎胝,奙奝僫牙切敫愻,友仅循锧锲皦寻觩戱扢朩忟惥,佤乻伸囂丘丢亷箢卵皦产夑祼障迣,奙券扭迺循枡立皦朩避秭惏泵,忝焔霐凘丢洜傗兌兌皦変眻烠漇,循友胝仅丘戱夸忟。 “屑奏,覡昋佂惏杢戱少杢交吃,眻忟诽。” “戱矅遯,佤戱眻沁朩避乪叺怡。”屑奏尤戱皦蠿颤择弢,趖圊肉膢丨中矅遯偸仢乪,毫彯朩阕阕刘痷旔,奙少轗吙丢县氶,顛旔少渥凩交,友戱皦忟卖袇迹畈亐昕弦徳燅烍赓杅,少惏抨奙抑迷屑洼掊倰。 “绹佂直丈戏,仅听佂少一中交交。” “佂啅愫怽?搼徳戱忟釮毷毷皦。” 屑奏看睢眞笱:“囼厗招镾孲煃煃,朢迱戱乻绫帚忟慮,怗愻觩佂覡溾,哪哪,赔紃丧屑吃,丨欁佂呤交避乪乥,爓爓偓跱丨杅抨戱讍交丢顛。” “囼厗戱诖仴,迹殕旔闖爓爓趨杅趨顝皌交。” 镛镛皦丢丈吗切,迺昋覡轎躇禗弢,友戱幔沁朩囼宔,耮昋徦盖杅划交屑奏洳澁皦避杁尫溈,尤虬孲宪睢皦帟匥扯弢。 朢迱凂変妼妼眩外紃锡,夾釮绫帚尴叇,爓爓诖杬冩丩畈囷欁宏奙中戲,只陉亷歗圊杫桅東,庶诅中敀冭杅,又奝甊歈闊邈遯抺腜妼妼,虝焔中胝覡奙呝,友镛歆仅徢,循宙是搼徳奙亶劏丟伆,少箳朩丢変醰杅,乻伸粜氶祼夃夑,们歆丢痥中赓,曖丅釭刹伸丢呝呾呞。 扢仅覿冏杬冩昋彯劁乧怅,择择手手划玒圊,巐绫忇划奙歗厗丩幖皦忮旅,圊迹乧剭覿冏,杬冩迺朩丢纛画朘厗抵胬,迣交丩幖,少眻戲渚魠釬鬞,划交丣劇中夭皦園歅。 协丘妼妼,乻丘杬冩,产惥中胝冭拴交。 爓爓迹丆辪孲赒交讚夸跋,乻绫厤交讚夸产,诖仴觡夸诤幛郝昋尫皦,佤仴朢中愛愫拷惙皦少昋氖釮皦举襛,丢杅昋障缂,冭丢丈乻昋囂丘就渚咮刺碃班,仴寙氖釮皦怗朩亷莇吭愡终。 朩丈语叇乽亶乧尨,愫怽昋不囝朩卡囷杁?脩,乽杁園?亶杁氖?,皣帽臈焔昋卡囷杁?脩齲聸,中迣仴咮杬冩皦产中損辙。 乽杁園?侽屑耮赒,判切昋変屑,昤仱,夈衮,峊眩,亶岏,耮亶杁氖?刹昋黦沏,淌沏,镛汻,黱?汻,珂汻,園?丗力,氖?丗贀,佤屑?昋坲園?,中伸划夦乑跱,耮氖?刹丢盖渚赒,扢仅少朩寮中迣丩亿,贕惂叨丣轝皦诖泵。 迹釮皦贕幔中昋卵诖束刉,执不束刉友仅夑厗,佤迹丈宔旫皦厤叐咮晘慃卖友仅俽畹,耮钑贀丢旄夑厗,少眻皦沁交。 冭东丈侧孲,临畮馴寮绫帚捀,旅朎変皣捀迣宔?苑囝奏玧捀迣宔? 中迣迹乻中绽寙,毵竻不囝皦皣帽少捀交,友溅仈皦听亘圊玒圊眧杅,避昋皣旫听裶,佤彯幖寮啤皦听亿,刹伸袇亘诖戲纊绶贅宔孲。 屑奏中胝禗屑,杬冩卖囷夦乑跱,乻昋迹丈愫怽,坲園?咮渚氖?皦匘切。 爓爓诖亶杁氖?虝焔判弢,卖圊浓釮釭斒汣聸,焔听冭判浡,冭汣聸,扢仅仗併丢杁氖浡釮皦?脩昋丢栓皦,幔中僫屑朩胮阏,靀阖,屑髺,力佬皦诖泵,又昋沏遯宝亷,?氶少釭亷耮巐。 氖釮皦举襛们杅障缂,审欘屑枳丢又虬,莇惙氖釮丢杁鱞,供昋迹乪杅皦。 产惥划交迹丈園歅,冭中胝惙皦举襛乻徳惙丢惙,爓爓甊耡爓爓坻辙皦癜幖柏朊雵交乽杁尫?,耮迹尫?皦尜巖丨朩丈洼,爓爓扜釱夃柑饍庳皦蛣贉孲乒交乽杁尫蛣,拖圊耡爓爓坻辙皦柏栱丨兊郊饛歗。 柏栱昋囷夃鬞栱乧丢,囂丘柏栱枡阖,柏只逸畹,厤杅供朩拺魠魦皦诖泵,爓爓尤尫蛣扰皌抝骊,骊外们尫?尜巖塼迷厗,只甊朑砠咮戱皦衢淓戲浤糨尤县尡佫,玒圊陀孲釮埧丩変,只招划坻園釮埧丩変,冭招绹陪昅峒中矅遯讉仴怬栓鼯挿,只迣交丩変,迹扭叴囼杅攜圊眻歄僫剭侷奩。 迹尫?雵皦中箳粜臖,卖乻朩鼗孲朩眞,朩觰朩顗,躇丨昋鳼欁栩毶皦甐牣,腙丧朩尴锲蜓缉皦丩爈,爓爓昋中敀雵亶爈,避中昋丢舎亘胝驑佛劊皦。 友绫迣丩変丩変只丩変皦斝丘,尫?渲渲叺交樁栓,躇告郝弢姧樁糨,旀朩秭隶牉觠芑皦愻觩,只奝僫実从膊胢交,佛徳雵凘杅皦痵这中昬昜,虝焔迹丈叺匴循祼张,友尫?趨杅趨丱,丬肅嘻嘻皦镛杁猈沁仢乪匘切。 爓爓攔拜饛殭,甊皦昋圻劼泵,棘杲钩锡交尫链棘,协供饛殭婖儛饛歗,怊氶政凘杅乻中伸扉撰,陆靼朩亘圊中昬扢仅皦惥冕丧挴凘杅,中焔沁仢乪产,虝焔避陪瞬孲挴交,卖乻惏劼泵政交怊氶。 听杅夦琤浓特皦产,少弢姧倻劉丢亷丬玦朋朩兏皦举襛,毶妠癝泝枵外,毶妠劽亁咰,毶妠捀呝棘杲,迹巐绫昋丢舎耡亘中伸皦举襛。 乧听逡盪馹楞皦奏鬞抵胬,避友昋眻劻备,損歗亘跋,诓阖巌掅鬞,沁朩亷讚遯衮栙朎偸中划,迺覡斳晘斳劷,甊绽夃皦觡诤咮阥厤讉奏鬞怊氶凫弑。 耮玒圊丬杬冩拞斳,爓爓诖巐绫抨仴耡庵孲掫凘杅交,旀朩杬亿桟僕捀歗亘,只朩尫鬞抎棘充灇盤,玒圊迼飬氖盚園皦朎产郝甊丨,妠枾冭沁劼泵,诖中徳又胝攔拜绤轋凘囝,眧眧避亷変丗敹皦祼爔从朩仢乪髺拷。 迹乽?丢充氖,供伸尤尫溈皦?脩吚迣厗,杬冩中胝願氖速跱,耮爓爓伸挩兇卄園埧皦料佭炙灇盤,厧刔佫氖釮皦阖氶,杬冩少伸叺弑,划旔戱俉跏迷厗抨奙抯丨岚,少箳変夃皦朎颤乻速中脑交。 戱闌爓爓,丣丢奙帄夃蟰蛣杅怬乪劼。 爓爓祼秺皦笱,们屧孲釮招凘丆丈蒹交黱帟皦笞孲礘愫戱扯弢。 昋丆又沁觡迣皦怈牉,毶猇绤镛,毶狳灕洗,毶狲狚呤萮,毶耡鼂硵夃,只毶黦鼂狞夸交丢仝贊朖,戱疱惱皦闌:“迹昋啅?枾孲狚?” “枾丈蛧,迹叇蛣獖,丯闊吟蛣,彯幖戱咮亶乺厗湺襛,避丈淇僃欘贻交苳旫皦丢丈尫奏娟,奝宔伹,漇屑遭釬皦毰蛣违睢戱俉跱,奝中宙速凘屑,迹丈贞咮尸履焔袇亘丧交兎鸁蛣蛨,肸孲釮少朩丆杁尫蛣乑窾,听杅戱从厗囷巽扜髺亘敱呝,遣觡迹丢寙尫宔伹,丩丆丧尤亶乺皦肸孲抷弢抨蛣吼交。” 戱扯弢笞孲,丆又蛣獖谊慬皦跏凘杅,丢巄丢叏抑睢爓爓皦腛,掀睢尫脱袧扯釫戱:“爓爓,仴俉洗交夸就幖?” “毶佂幖纈夃,丢盖跻睢戱哉,剭凂変戱丯闊丨屑扜觡,少凤夣寙仺避中穛蠿札皦奏娟娟。” 第八十九章自古美人如英雄,不叫人间见白头 爷爷晚上會带蛇獴上山,我则提前把小?埋进溪水里的淤泥中,李冉白天不能出现。正好方便做事,只是还有一个麻烦,就是如何将李冉引到这里来。 她已经有几个月没现身,很难说这次会不会出现。 小溪清澈見地,虽然冰凉,可在夏日却是最难得的感觉,尤其这溪是山女刚沐浴过的地方,想着當时水面下的白嫩,心中居然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杏桥山很独特。并不仅仅是因为有神仙窟,而是由于这份独特才産生的神仙窟。 爷爷讲过个故事,当年唐朝的李家在太原起兵,最后夺得皇位,而当时的?脉气运主要就在山西这片土地,李家担心老乡把他们赶下台,就开山钻地的将?脉挖散,很大一部分到了杏桥山,所以才在这並不算人迹罕至的地方孕育了黄大王,而爷爷他们的最后落腳点也选在这里。 作为山中仙子。山女选在这里洗澡自然有原因,不单是爷爷,就连她也说这溪水格外透亮喜人,里面的小鱼也多了三分机灵。 我脱得精光跳进去,溪水只在胸前,虎子背着布包四处狗刨,我招手叫来,取出一条小?潜下水塞进山女经常藏的大石头下面,爷爷说这是一处?眼,以前他洗山女的时候就发现了。呆东尤划。 无论是堪舆学大家还是用相地术盗墓的贼,无论是要建水中阴宅还是挖水葬法的墓穴,必须要将文王八卦和八卦图研究清楚,爷爷让我摆九条小?,其中有八条都分属八卦位。最后一条置中间。 传说伏羲当野人的时候,在黄河边不知是钓鱼还是偷窥妹子沐浴,忽然河水两分,一只?马踏浪而来,伏羲看着马背上的图案,瞬间小宇宙爆发,顿悟了自然之道,他结合马背上的图案与自己的经验,绘出了八卦图,而马背的图案被称为河图。 黄河分支天下万流,万流演化八卦方位。所以无论小溪还是大河,内中都含着八卦阵势,我按照爷爷画的那几个点将小?埋进卵石淤泥中,忽然就发觉身上凉飕飕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已经游到岸边的虎子像狼一样嗷呜一声。耸搭着耳朵冲上岸,全身的毛被打湿,变成了一只落汤狗。 虎子向我叫两声,夹着尾巴发疯似的跑了,要不说狗有灵性,它也感觉到这小溪变了模样。 我划着水向岸边走去,心中将爷爷佩服到极点,不过是九只小木?,居然快要让盛夏的溪水散发出寒冰一般的凉气,冻得我皮肤发青,小弟弟都缩了不少。 要是现在被山女看到,指定不想嫁给我了。 距岸边不到半米时,我忽然听到一个戏谑的声音,音色还算悦耳但语调却是满满的嘲弄与怪诞,我不禁打个冷颤,这声音太熟悉了。 “你就这么走了么?” 是李冉。 她就在我身后,甚至能感觉到她嘴里扑出来的吐息,像是忽如其来的寒流将我全身冰冻,还没从这骤然的惊变中回过神,一只软若无骨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李冉说:“还是留下来吧。” 顾不上其它,更不敢回头去看,脚下用力正要扑上岸,却感觉脖子被死死勒住,比三年前的怪蛇更大力。 李冉环住我的脖子后,下巴压在肩膀上,轻轻在我耳朵上咬一口:“来啊,你不是喜欢我么?居然连衣服也不穿就送上门了。” 她用力将我按下水面,虽然我双腿紧绷,却渐渐陷入淤泥里,碎石划破了脚面,一蓬血雾漫了上来,我张嘴咬她的胳膊,很轻易便咬掉一块肉,嘴里腥臭扑鼻,措不及防之下呛了一口水,胸腔中本来便稀少的氧气完全消失,而李冉的两手狠掐在我的肩头,指头抠出十个血洞。 性命攸关的存亡之际,赶在昏厥过去之前,我拼命咬住舌尖,一股剧烈的酸痛感涌上鼻头,眼泪,涎水,鼻涕,与溪水混杂在一起,却成功的咬出了第一口舌尖血。 脑袋被按进水里,想喷也喷不出,只好将嘴唇凑近她的胳膊,慢慢溢出一丝,刚才还如铁钳般的手臂即刻松开,我急忙跃出水面,顾不得呼吸,一口掺着唾液的舌尖血狠狠喷在李冉脸上。 浓浓的烤肉味,却像是烤变质的臭肉,带着一股子恶心的青烟从她脸上飘起,李冉捂着脸后退,虽然在水中,速度也极快。 我手脚并用向岸边爬去,终于摸到实在地面,用力一蹬跳了上去,可还没站直,脑袋就被一只尖锐的利爪掐住,紧接着是布满鳞片的膝盖磕在脸上,登时将我又打回水中。 仰头的一刹那,我看见一张让人生怖的面容。 枯瘦的人形头颅裹着一层灰色的皮,一层稀疏算是头发的毛覆盖了头顶,空隙处还露着意味森然的灰斑头皮,那脸上,嘴是咧着,露出上下两排鲨鱼一般的牙齿,圆形的眼珠射着嘲讽极浓的目光,让我感觉被大山压着一般沉重,他的脸颊不丰满,只是几条浓霜的筋肉突兀的暴涨,展现出这怪物的狡猾,残忍,侮辱。 水中的李冉已经尖啸着向我扑来,半个身子刚落入水面,又被死死勒住,然后她张口,樱桃般大小的嘴居然如蛇一样裂开到耳垂,下一秒便咬在我的肩头,甚至能听到牙齿与骨头摩擦的莎莎声。 她的指甲不停在我脸上划来划去,火辣辣的疼痛着,应该是破了,却感觉不到有血流出。 渐渐地,我全身没了力气,李冉终于松口,嘴角的裂缝愈合,变成了漂亮的脸蛋,她没有立即杀我,而是轻薄的用大腿蹭我的小腹,欢笑着说:“来啊,你不是喜欢我么?让你看看我如今的样子。” 还能是什么样?泡到膨胀的尸体,只是这尸体会动,会调戏我。 “恶心么?我也恶心,但你必须要试一试。” 说着这样的话,李冉就要将我搂紧,岸上的那只怪物却极为不满的嘶吼起来,他两腿用力,矫健的跳到溪中巨石上,日光将他笼罩完全,确实是鱼人的模样。 怪物伸出锋利的指甲指着我,发出不明意味的叫声,依然皱眉,极为抗拒,却不得不听从,她将我举过头顶,抓着手臂和小腿用力一甩,掷向怪物的指尖,我连扭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看着那指尖对准我的心脏,它残忍又嗜血的等待着。 这就要死了么?时间过得好慢,怪物的身影渐渐放大,嘲讽笑容更加明显。 时间不止是慢,仿佛静止了一般,耳边再也没有呼呼的风的闪过,只听见一声“啪”,极其轻微却恍若在我耳边响起,好像柳条从中折断,好像牵着两人的红丝线骤然断裂。 下一秒,我的眼中只有苍翠的绿色,遮盖了天地,填满我整个世界,那根青藤的尖竭力舒展着一朵白色的小花,好像笑语盈盈的方盈盈对世间展露着娇颜。 极其快速,又十分曼妙的袅娜着肢体,她像轻飘又像穿梭,被柔和的青光包裹着,带着让人盎然的生机,却散发着森然的杀意。 怪物被身后的压力迫的收手,回头,下一刹那,青藤恶狠狠的抽在它背上,怪物像风吹散秋叶那样划出一道曲线从我头顶飞过,将李冉砸进水面,无论是它还是李冉,再没有冒上来,可我已经不故上其他,只是怔怔的看着青藤在空中停顿片刻,骤然变成一席白裙的山女。 她摔落在石头上,翻滚下来,伸出手想拉我,我却赶不及抓住,她已落入水。 我还来不及回想,犹自盯着她摔落的空中,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知道漂浮在水上的白色影子挂在我身前时,才低头望去,将山女捞出来,可那张小脸泛着从未有过的苍白,纵然她的笑如春花般盛开,也掩不住即将威胁的落寞。 “方方航哥哥,”我拖着山女的脑袋,眼泪汹涌成串的滴落在她脸上,山女的声音无比虚弱,一缕翠色的血液从嘴角流下:“方航哥哥,我就就说,五年好难等,果果真,等不到了。” “不会,不会的,爷爷一定有办法救你,你坚持一下,他马上就来了。”我将她拦腰抱起向岸上冲去,她却固执的按着我的手臂说:“别动,让我在你怀里说几句话,没没时间了。” “有,有的是时间,你别这样说。” 我抱着她跪在岸边,看见那张渐渐失了颜色的脸,恨不得将她勒紧怀里永不松开。 “那年,你像个胆小鬼,坐在我下面说你有多害怕,我就静静的听,多想陪你说几句,却张不了口,我滴露水给喝,卷来果子给你吃,你吃饱了,喝足了,还要揪我的花,真是个坏蛋呢。”山女喃喃诉说,语气越来越温柔,声音也越来越低,她没有看我,而是盯着山顶:“我心中有猛虎在细嗅蔷薇,你真的忘了么?这是爷爷讲给你,你又念给我听得。” “没忘,我全部都记得。” “你忘了,爷爷说你什么都不记得,其实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认出了,大蛇将你抓走,我一直跟在后面,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救你,像个下凡的仙女出现在你面前。” “当年你走的时候说一定会来找我,你没有骗我,果真来了呢,早上我对你说,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死,现在,我也做到了。” “别说话。”山女颤巍的伸出一根手指按在我嘴上:“那几年都是你说我听,现在听我说,方航哥哥,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别恨爷爷,他也不想这样,五乘走后,他就来找我,说咱俩不能在一起了,一定会死一个,其实早上我真想杀了你,毕竟我能让你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你总不能吃了我罢,可我下不了手,也还没想好,爷爷的话就应验了。” “方航哥哥,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山女抬手,指尖夹着一朵素白的花,却白不过她的酥手:“把这个给妞妞戴,娶了她,心里却永远记着我。” 沉默,她凝望我的脸,我凝视她的眼。 “答应我,让我走之前安下心。” “好,我答应你。” “嗯,亲我一次。” 低头,唇碰,双唇依然柔软,轻撬开贝齿,却没得到最后的回应。 怀里的人影慢慢变淡,最终成了一根枯死的青藤,也仍在继续凋零,只有握着的白花还开的恬静淡然。 身后是幽幽一声叹息,我望去,爷爷只说了六个字:“救不了,给你刀。” 九条小?终究将小溪的?脉锁住,怪物和李冉想逃却逃不了,只能远远的站在水面之上,阴沉的盯着我们。 接过刀,穿好衣服,要下水,牛哥却赶在我前面半跪,让我骑在它身上。 腥臭的血顺着溪水飘散,却冲不淡山女散发的幽香。 第九十章岁月讴歌 夕阳已去,皎月方来。 睜开眼时,夜空一轮弯月高挂。我躺在院子里的木板传上,身上赤条条不着片缕,被一张薄被盖着。 我晕了很久么?院子里怎么满是破败的味道! “你醒了。”苍老的声音。 我看他,是陈春峰,他缩进躺椅裏,晃着爷爷的那把蒲扇,结实的丘壑面容一派平淡,就这么闭着眼,怡然自得的對我说:“两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我没答话,在院子里寻找曾经的身影,没有叽叽喳喳欢樂无限的山女,没有安安稳稳笑容可掬的爷爷,明明是夏季,角落里的几盆花却蔫巴巴的耸搭着花朵,盆里的土也干皱皲裂。 虎子人立着趴在木板床边,哈哈的喘着气,想舔我的脸却离得太远。 转回头,拼命的回忆昏迷前的事。脑中只有一副反差極大的画面,一朵高洁清淡的白花,盛开在两具腐烂惡心的尸体上。 山女,她死了么? “山女死了么?” “唔,这是坏消息之一,我以为你会强迫自己忘掉,准备再提醒你一次呢。”陈春峰语气轻快,仿佛下一秒要笑出来。 “山女真的死了?” “死了,那根青藤从断了根,从山顶冲到半山腰救了你,她自然也就活不了了,要不你试试嫁接?再把她种回去,养上个三五百年,看看能不能枯木重生。哦对了,说起这个嫁接,我记得有个人叫嫁接水稻之父?要不你跟他学学” 陈春峰的话没说完,我跳起来一脚踢在躺椅上,可他仿佛早知道我会这样做,手中蒲扇横甩,打在我咽喉上,我登时感觉一口气被憋住,抽搐着跌退几步。 “这就受不了?还有个坏消息呢,我就想知道哪个更让你伤心。”陈春峰直起腰面对我,狞笑道:“你爷爷也死了。哈哈,这杏桥村里与你有关的都死了。” 陈春峰的话如一辆疾驰的卡车正面撞在我脸上,明明没有外力加身,我却感觉耳中嗡咛,眼前模糊,胸腔里如火烧一般灼烫。两腿软趴趴的支不住一百多斤的身子,垂垂委顿在地面,干涩的眼睛被泪水滋润,却变得火辣辣的疼。 许久,我也不知道这个姿势在地上躺了到底有多久,终于明白了陈春峰话的含义,只是喃喃张嘴问他:“我爷爷怎么死的?” “自杀呗,谁能杀的了他呀!” “为什么自杀?” “因为你这个废物呐,如果你不来,山女不会死,五乘不会死,你爷爷也不会死,但你他吗的还是来了,所以与你亲密的人都死了!”呆东尤号。 “都死了?”泪水再次汹涌,我深深将脸埋进地面,土被水沾湿,变成泥糊住了眼耳口鼻,我哽咽着问他:“为什么我来了,他们就要死?” “因为你是丧门星。” “你为什么没死?” “第一,因为老子和你不亲密,所以现在还活着,第二,因为老子认识你,所以明天晚上,也得死了。” 深吸几口气,胡乱将脸上的泥抹开,我粗里粗气的跟他说:“没事,咱们一起死,老子也不想活了。” “扯求蛋,山女那好娃娃为了救你死掉,我那老哥为了不让你开心也自杀了,你现在就要死?想得美!老老实实活着痛苦一辈子才是正经,你他吗以为死这么简单?呵,说的多大义凛然呐,显得自己很悲壮似的。”陈春峰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恨我,他骂骂咧咧的捡了一根木棍,犹如对待杀父仇人那样狠狠的砸我。 虎子扑上来咬他,被一脚踢出院子,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回来再咬他,又被踢飞,最后虎子学乖了,不再动口只是平趴在我身上,陈春峰反而不打了,看看一棍子的血迹,笑嘻嘻的说:“舒坦了,不揍你一顿真不解气,是不是很恨我?觉得我不像一个好人?你猜对了,能与你爷爷和五乘为伍的,哪他吗有好人呐,是他们太万恶,才显得我善良一些。” 陈春峰踢死狗般的踢我的脑袋,乐呵道:“去洗把脸,老子给你讲讲为什么会造成这个局面,”他把虎子从我背上挑飞,骂道:“滚一边去,少装成这副可怜样,属你最是鸡贼货。” 啐口唾沫,陈春峰向躺椅走去:“对了,你家那牛也死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你和这条死狗还是活的,都说狗忠诚,我看还不如一只牛。” 牛哥也死了?呵,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全死了。 我撑着地爬起来,见虎子的脑袋破了口子,想心疼它,可心已经不会疼了。 “陈春峰,我算不算意志坚强的人?” “废话,这么多磨难都没能把你弄死,你不坚强谁坚强?” 洗过脸,给虎子处理了伤口,我裹着一条毛巾止血,走到陈春峰面前问道:“妞妞呢?也死了?” “那个昏迷的女娃?她倒是没死,不过看你一会怎么做了,我把这三年的事告诉她,小女娃哭哭啼啼要上吊,一会你要是愿意娶她安慰她,应该还能活,方航,毕竟与你相处了三十多年,又承您的贵口叫过爷爷,所以我还是得把话说清楚,我当然是希望你被凌迟,下油锅,剁成馅,但按你爷爷的意思,还是得娶那个女娃娃。” 搬着小凳坐在他对面,腰里别着菜刀,我也不知道拿菜刀做什么,但就是想拿着:“说吧。” “先听山女还是你爷爷?” “从头说。” “从头说?哎,无限事,从头说,相看恍如昨!长夜漫漫呐,老子给你讲个长篇故事。”陈春峰不知道哪根筋抽风了,捡起地上的茶杯砸向虎子,我草了一声,终于明白为什么不由自主就要从厨房拿刀出来。 陈春峰一脚将我踢飞,心满意足的拍拍腿说:“对嘛,亏你还是个男人,我还当你没血性呢,有点破事就知道哭,哭哭哭,哭你妈个蛋,坐好,陈爷爷将一切的原委都告诉你,唔,我想想从何说起。” “先说你的身世吧,你不是方家的儿子,还记得你妈临盆时闹鬼的事么?” 我以前就猜测过,觉得自己可能是少游,但陈春峰说不是,我居然是左红莲的儿子。 与左红莲没有血缘关系,确切的说,左红莲变成鬼后心有不甘,想报复碗子村的人却被?匾锁在小院里,但她的怨念越来越深,虽然出不了门杀不了人,却把能对那些没出生的人下手,她把碗子村的男婴害了,所以生出来的全是女孩,具体用什么手法,陈春峰说只有爷爷一个人知道,如果大胆的猜测一下,甚至很有可能这是爷爷帮她这样做。 男婴的魂魄从娘胎里被弄出来,又没法去投胎,怨气越来越重,便开始相互吞噬融合,最后变成了一个完整的魂魄,而左红莲无聊苦闷,小男孩怯生,心里又怨气难平,他们居然看对了眼,一个想要孩子,一个想要母爱,迥然以母子相称。 陈春峰说这件事应该有五乘插手,因为道士追求今生形而上,和尚苦修来世化成佛,所以道士在行修身养性,和尚琢磨轮回投胎,如果单凭爷爷一个人,应该搞不出这么大的阵仗。 我问他,五乘到底有没有害我。 “这话要看怎么理解,在五乘看来,害你的是你爷爷,但你爷爷却觉得五乘害你,他俩理念不同,所以看不对眼,但要说当年我们四人中最为亲密的,就是你爷爷和五乘。” “四人?另一个是谁?那年在院子里吃饭的老人?” “不是,是你家老牛,没听过造畜?” “可老牛是与桃花女来的我家,时间对不上。” 陈春峰鄙夷的望着我:“普通的牛虽然通灵,却哪能听懂人话?哪能活这么大年纪?当年我们四个志向合同便走到一起,可关系虽近,却还是有些高低,你爷爷最厉害,五乘稍逊,但他是疯的,我和牛精忠也算高人,比起他俩却差了许多,后来寿算到了,却不像他俩有办法继续活,你爷爷用卜筹替代的办法将我供作本地城隍,将牛精忠填了老牛的躯体。” 我惊骇道:“你是城隍爷?” “爷个屁,敲算盘给人催命货。” “当年那位老人是谁?” “唔,那可是倒霉蛋子,清朝嘉庆年间的一个酸秀才,生前做善事,死后当了古城镇的土地爷,你爷爷在杏桥村搞这么大的阵仗,为了不让老天爷知道,带着我们将土地爷揍了十几顿,这才逼得他守口如瓶,哈哈,没想到我陈春峰修道一生,虽然当不了神仙,却打过神仙,嗯,小仙吏,也是神仙的一员嘛。” 我听得满脸骇然,爷爷还真是深藏不漏呐。 再说回当年我的事,爷爷镇压了左红莲,偏偏搞出了我,所以他早就算好时日,等我怨气渐重的时候,去了碗子村将带回来。 第一个发现山女的就是我,山女抽了我一藤条,我跑下山告诉爷爷,爷爷才发现有根青藤居然长在了神仙窟边上。 第九十一章当年事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执念,就連将放下二字挂在嘴边的和尚也不例外,他们的执念就是上西天。 道士想成仙。而爷爷就是道士。 其实很多道士与偏执狂的科学家没什么区别,妄想成仙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想见见这个世界的真面目,到底什么是人,什么是宇宙,那些说天圆地方的,真是他們说错了?还是地球是圆的,而宇宙却是方的。 爷爷就想修炼成仙,自他修道之后。竭盡所能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秉承道教的清规做事,虽然他玩女人,可道教并不戒色。 后来爷爷觉得长生无望,想回家守着老婆孩子過日子,却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心里有恨,恨他做了许多好事却落得如此下场,也恨吴云虚,明明是个道士。却助纣为虐。 老天爷若是有眼,为什么不管管这样的不平事,若说老天爷在管,如今受的苦是还上辈子的罪,爷爷却要问問他,这样的还债有何意义?一碗孟婆湯忘却前生,既然大家都忘了,还个毛线的债。 带着这样的怨念,爷爷总是愤恨,可愤世嫉俗的人多了,也不差他一个,可老天爷偏偏让他遇见五乘,五乘的舌头能将死人说活,他像眼镜蛇一般。给爷爷已经很阴暗的心注射了更加恶毒的毒液。 五乘以前是少林寺的武僧,人高马大身强体健,而且有个毛病,极度的好色,也许是性激素分泌过多的原因。 有色心但是没恶心,他只是勾引守寡或者守活寡的小媳妇,并没有用强,可五乘身体素质好啊,一般人也就两三天一次,五乘可不够,一天好几次不说。还要好几个人一起,有一次在佛堂轰轰烈烈的开起了无遮大会,最后被人发现,赶出了少林。 那时候的五乘还是一心向佛,虽然犯色戒,可佛门也有欢喜禅。他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由于对佛的向往,这秃头隐姓埋名去了九华山。 九华山是地藏菩萨光目女的道场,五乘在那里彻夜通读佛经,被光目女的事迹打动,不可抑制的爱上了她。 五乘的梦中情人在地狱度化恶鬼,他心疼难耐,就看谁都不顺眼,而身边人都是光目女的信徒,他的愤恨无处发泄,就恨上了佛祖。 既然佛祖有灵又慈悲,为什么不亲自坐镇地狱,而要让光目女代为受苦?既然佛祖神通广大,为什么连恶鬼都度不净?光目女发下宏愿,只要地狱还有一只恶鬼,便永不成佛。这样的情操更让五乘爱慕。 于是他越来越口出狂言,最后被赶出寺庙。呆东引血。 他心里拿光目女当禁脔,现在被梦中情人的信徒赶出自己家,自然歪曲了心,没事就想捣捣乱。 爷爷家后山的山民就是他带人杀的,因为那山民下山买卖,对光目女不敬,五乘把他们害了每日对冤魂念经,明明是超度的好经文,偏偏念一半,冤魂正听得如痴如醉却戛然而止,心中更加难过。 爷爷和五乘相遇,五乘觉得这个道士有意思,居然连小孩都杀,便起了爱才之心跟上,最后两人结伴云游,渐渐结识陈春峰,牛精忠。 陈春峰说,五乘就爱糟蹋那些阴毒,骄傲,不可一世的闺女,偏偏这样的闺女都是大户人家被宠坏的,所以他们云游的日子,绝大部分时间就是受五乘拖累,满天下被人追杀。 官爷的女儿小妾,道观大人物的私生女,苗寨滥用蛊毒的少女,**大喇嘛们的女眷,富商大户的婢女闺女,反正五乘专挑厉害人家下手,却对那些善良的女人极其友善,无论美丑都是这样,五乘说这些都是光目女的化身。 被追杀的日子久了,追杀的人多了,他们四个又不是美猴王,一个个都背着诅咒,蛊毒,巫术,内伤。 有一次从一个道士口中得到消息,他们来到杏桥山神仙窟寻求机缘,可这神仙窟虽然机密,却有不少人打着主意,都等仙门敞开,或者图谋那些极少的菊泉青泥。 这四位又没好人,各种邪术,谎话,欺骗,背叛,把所有知晓神仙窟秘密的人都干掉了,然后就蹲守在这里,等仙门打开。 当年的五乘叫惠法和尚,爷爷叫李道人,李道人杀人厉害,却不如惠法聪颖,渐渐地,惠法参禅参疯了,自号五乘,说些天下人杀尽之后便可成佛的胡话,又说想证地藏菩萨的道,必须身死堕了地狱前去听讲,他把这个想法对另外三人说了,三人笑他痴呆。 好嘛!你们不信我的话,不想陪我见梦中情人,这还算什么好兄弟?可既然是好兄弟,你们无情我不能无义,你们不想去,我送你们去。 五乘自知打不过三人联手,背地里用偷鸡摸狗的办法,好不容易成功,爷爷又拼着极大的损失将他杀了,而爷爷快死又不想死,便让陈春峰下山偷个婴儿,用夺舍的办法活了过来。 时光流逝,爷爷成了小婴儿,迷迷糊糊长到三四岁,渐渐开启灵智,可毕竟血浓于水,这三四年的父母疼爱,爷奶关心,反而将他浸满毒汁的心变得清澈了一些,他不再怨恨世界,想和家人好好生活,还劝山上的两个兄弟不要痴心妄图成仙,若是连心都没了,当神仙有什么意思? 陈春峰说他和牛精忠根本没兴趣当神仙,他俩就是俗人,贪图美女,贪图醇酒,贪图安逸,贪图感情,实在是割舍不下爷爷和五乘,这才一路跟着走到现在,而五乘已死,爷爷重生,他俩已经七十多了,虽然修身有成,又吃了菊泉青泥,也只能再活二三十年。 这俩人便想,守着爷爷过日子呗,啥时候死啥时候算,结果五乘冒出来了,当时爷爷在山下,他俩在五乘的坟边搭草庐住,半夜就见到五乘的阴魂,他笑着说:哥们,看我现在,腰不酸腿不疼,来修五乘佛法吧。 五乘是个奇人,普通人死都能变成亡魂,更别说他,爷爷听说他没去投胎,也来叙旧,五乘揪着小娃娃的小**说:这么点大?还不如切了。 魂为鸠盘荼,尸成不化骨,五乘就是这样才没去投胎,换言之,他琢磨出来的办法确实有用,可对爷爷他们行不通,因为他们的骨头会化,就算变成僵尸也抵不过西方天王的感召,更别说他们不是和尚,变不成冬瓜鬼。 五乘是亡魂,又把吴春峰的茅山术修炼了许久,算起命来比另外三人强了很多,他见爷爷洗心革面,就断言他不会有好日子,还得重回五乘大爷的怀抱,因为爷爷家人前世作恶,今生注定惨死。 爷爷说:试试呗,上辈子碧珍和少游的磨难,这辈子不会发生,谁敢动我家人,他连鬼也做不成,五乘,不信你就试试。 爷爷以为五乘是要挟,事实却并非如此。 就这样过了九年,日本鬼子进村,爷爷家是村口第一户,鬼子搞三光政策,便从爷爷家开始杀,陈春峰和牛精忠两个老头拼了命将爷爷救出来,可家人惨死,爷爷又怒了。 爷爷说:我们广邀天下道友,一起去岛国作乱吧。 陈春峰苦着脸说:快省省吧,咱们啥时候有过道友?仇人倒是满天下。 爷爷一想也是,便恨恨的说:那就和小鬼子作对,想办法弄死一些。 牛精忠劝道:你歇歇吧,背你跑一段路都差点撅死我,还跟那一群年轻力壮日本兵斗? 最后三人合计一下,还是赶紧滚蛋吧,省的见了五乘被他嘲笑,于是两个老头带着一个小娃娃,这一奇异的结拜兄弟组合上路,五乘则在山顶看着他们的背影,阵阵嘲笑。 之后就是那样,爷爷上街买糖葫芦吃,看见老村长一身戾气,就随口说了几句,得知原委后,出于对日本鬼子的恨,就上山帮忙对付左红莲,事后与两个老头到处游玩,有时做作善事,有时做作恶事。 小鬼子退兵后,爷爷回家,无论如何五乘是他兄弟,就上山祭拜一番,讲讲这一路的见识,五乘的口条又开始乱动,说他变成鬼之后,明悟了很多事,这老天爷就像一台机器,无时无刻都在运转,将每个人的前生来世算的清清楚楚,而爷爷两世的家人有如此报应,都是老天爷安排的。 爷爷最听不得这个,一碗孟婆汤忘了前生,而今生的行为又被世俗影响,怎能以前世来断今生? 五乘问他愿不愿意跟老天爷斗斗。 爷爷说斗了一辈子,最后还是输了。 五乘说他有办法,便对爷爷耳语,陈春峰和牛精忠都没听见,就因为这个他俩才开始看五乘不爽。 这四人组中,爷爷五乘年纪最大,相识最早,本领最高,志愿最合,几乎就是他二人做主,另外两个跟着,而且那些被追杀的日子,这二人拖了不少后腿,经常要爷爷和五乘来救他们,但有一件事,他俩与五乘总是不如与爷爷亲近,因为爷爷虽然坏,对自己人却坦荡热诚,五乘虽然也好,可在他心里,能见到光目女才是第一。 五乘将办法说了,爷爷独自离去,半月后回来,安生过日子,还在邻居的说撮合下娶了奶奶,生了三个儿子,中间的时候就是陈春峰当城隍,替桃花女报仇,让牛精忠变成牛哥。 爷爷一直很抗拒祭拜老爷爷他们,别人祭祖伤心这辈子,他却难过两辈子,可三叔十六岁时,他带着一家去上坟,才发现老爷爷他们还没去投胎。 第九十二章如今人 活人有阳寿,亡魂有陰命,老爷爷他们就在坟里飘着。可成了鬼之后这眼睛也毒,居然一眼看出爷爷不是他们的孩子,这可捅了马蜂窝,每天开始折腾,搅得四邻不安。 爷爷编了个谎話,说他们的孩子半年前被人害了,他是借尸还魂而已,也就是说我爸三兄弟仍是他们的血脉。 其实這种事很难区分,就算爷爷也是他们的血脉。无非魂魄不是阎王爷安排的那个,可话虽這么说,想想还是有些腻歪,总感觉不是自己的孩子。 这帮老祖宗折腾,咒骂,要跳出坟墓找爷爷拼命,就这样折腾了好几年,杏桥村的祖坟都快成鬼地,爷爷又不想对付一家人,索性放任不管。 后来我出生。爷爷抱著赶到坟前说这可是方家唯一的孙子,他們要是再折腾,爷爷就把我按尿盆里淹死,老爷爷们这才安生下来,可他们作乱成性,搅得其他亡魂不安,爷爷无奈,给他们迁了坟。 小叔那支也是老爷爷的后人,方家并没有绝后,可老爷爷他们就是不满意,可谁也没想到,其实我也不是那个魂。 再说回那些年,村里有去城里干活的名额,但我们家只有两个。我爸他们三兄弟争执不休,奶奶难过出去散心,被车撞死,于是三兄弟也不要名额,背了小包独自去闯荡,爷爷也因为奶奶的死,更加怨恨老天爷,发誓要斗一斗,便去碗子村将我从左红莲手里借走?或是抢走? 为什么有了我便是与老天爷争斗,陈春峰也不知道,他说这是爷爷和五乘的秘密。而我是个鬼,在杏桥村陪爷爷住了十五年,每天调皮捣蛋,搅得那些邻居不安生,爷爷就将我撵到山上祸害五乘。 虽然我是碗子村许多男婴儿的魂魄融合在一起,算是个小恶鬼。可五乘已经是畜生级别,陈春峰说他总欺负我,我只好在山里乱窜,五乘总是神神叨叨的看着山顶,我就跑了上去想看看有什么。 那里有株青藤,正翠绿,顶端有朵小花,总飘香。 这些事是山女告诉爷爷,爷爷告诉陈春峰的。 小恶鬼没有娘生,总是感觉孤零零,后来认识一个女鬼,虽然算是娘,可这女鬼总打他,说他是碗子村一群畜生的孽种,小恶鬼被爷爷带到杏桥村,爷爷将他赶到山上,却被一个大和尚欺负,所以这个小恶鬼总是害怕,在山顶见到一株生意盎然的青藤,就问它能不能做朋友。 青藤当然不会说话,小恶鬼也不需要它说话,每天就坐在青藤下,讲讲自己的来历,说说以后的想法,时间长了,青藤会借着风势蹭蹭小恶鬼的脸,于是他觉得这株青藤有生命,是活的,可以当朋友。 时间久了,五乘发现小恶鬼有些神秘,不像以前那样可怜巴巴,欺负起来也没啥意思,就跟着他发现了青藤,这下又有了欺负他的办法。 五乘扬言要把青藤挖出来晒干当柴烧,小恶鬼又打不过他,只能哭哭啼啼的恳求,五乘便开心的笑。 后来这小恶鬼又去找青藤,问它能不能走,好躲开五乘,青藤还是不会说话,小恶鬼就想把那朵花揪走,青藤这次没蹭他的脸,轻轻抽了一下。 小恶鬼感觉青藤好像真是活得,就跑去找爷爷,爷爷来了一看,觉得植物成精不易,又是小恶鬼的朋友,便用神仙窟里的青泥和菊泉浇灌,看看能不能帮助青藤,同时也和小恶鬼挖了个山洞,让他住在这里住下。 几年以后,爷爷的儿媳妇怀孕,爷爷带着小恶鬼去钻肚皮,小恶鬼走之前让青藤赶快长大,他还会回来的,如果青藤能变成人,是男孩就当兄弟,是女孩就做夫妻。 许多年过去,小恶鬼回来了,投胎做人,带着定了娃娃亲的女孩回来,青藤也变成了山中仙子,她开始不知道这个男孩还会不会遵守当年的约定,但她想见他,天天守在山腰,终于等到机会,让兔子引他到溪边。 满心的期望,虽然山女知道男孩忘记了当年,但还是存着幻想,可四目相对时,男孩没有恍然大悟,于是山女有些难过,匆匆分别,藏在山洞里不想见人。 爷爷上来找她,听说这件事后便送了一本书,还说了一句话:令狐冲和小师妹团聚的时候,那任盈盈可是帮他们守门的。 山女问爷爷什么意思。 爷爷笑着说:任盈盈多聪明?她要是不守门,里面狗男女指不定就团聚到床上了,所以任盈盈呆在门口,这是一个表态,我允许你们见面,毕竟有过曾经,但你们见完了,就给老娘乖乖的滚出来,老娘是大度,不是好欺负。 山女比任盈盈更聪明,她挑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出现,如任盈盈救令狐冲一般救了男孩,而她也发现这个男孩还是喜欢她,于是眯着眼笑了,是我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一出现就是我的了。 感情如烈火般蔓延,山女等着能下山的那一刻,我的事她都知道,她的心思我却从来不明了,我以为她厌恶五乘是因为五乘曾经欺负过我,但陈春峰说不仅仅是这样。 严格来说,我算是爷爷和五乘合伙研发出来的产品,爷爷实际操作,五乘出技术构思,所以一人各占一半,对我未来的路都有规算。 他俩是恶人么?对别人来说是,可在我身上都倾注了感情,虽然五乘欺负我,却从未真正伤害过,他是变态,疼爱的方式自然和别人不一样。 一个是道士今生形而上,一个是和尚来世修成佛,道不同的两人却携手合谋,终归会有分歧。 爷爷给我安排的妻子是山女,五乘想的却是小锁狐狸,所以他将小锁害了,而害她的因是我,下辈子的果自然也是我吃,小锁虽然死的惨,却也是和尚们的思路,今生吃苦,来世享福。后来遇见画堂春,他也是一股脑安在我身上。 所以山女总是能从五乘身上感觉到威胁。 听了陈春峰的故事,我心里空荡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地上扔满了烟头,有他的也有我的。 “陈爷爷,他们斗来斗去,两个人全死了,山女死了,小锁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陈春峰不理会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他俩都死了,你说谁赢了?” “应该是五乘?如果不是爷爷将他杀了,现在的结局他会开心吧?” “是五乘赢了,你想呐,魂为鸠盘荼,尸成不化骨,你爷爷虽然重生却也是人,怎么跟他斗?我听五乘和你爷爷讲了这些事后,就有不祥的预感,可你爷爷固执的厉害,我也懒得说他,其实五乘早就算准山女会死,可你爷爷却是从盈香楼的事后才明白过来,他还以为五乘在推波助澜。” “为什么?” “还记得山女对你说的那四句话么?” 有些时候有些人随口一言,却是灵机一动感悟到天心,这才脱口而出的,那夜山女从李冉手中救了我,分别时我问她,如果有机会当神仙,她会不会离我而去。 山女懒得回答,她从青藤等到人身,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于是我又问了一句,仙女脑中浮现四句话,顺口说了出来。 乌鹊双飞,不羡凤凰,韩平之妻,不嫁宋王。呆东引才。 宁做乌鹊比翼飞,不愿化凤再寻凰,这是她的表态。 最后两句是一个故事,她在表明心迹,韩凭的妻子何氏美艳绝伦,被宋王看中,抢过去当妃嫔,何氏不从,宋王将韩凭下狱折磨,何氏给韩凭送了一封信,表明赴死决心,然后韩凭在狱中自杀。 何氏被人看管不能自杀,只好暗中撕扯自己的衣服,有一天宋王带她上高台观景,何氏纵身跃下,看守她的随从急忙拉住衣服,但衣服已经破烂,何氏坠地而死。 山女说的这四句话,便是老天爷告诉她的,相爱再深,注定要死。 然而五乘早已看穿了一切,问我是否知晓什么意思。他说话是好话,寓意却不怎么好。 事情真的早已注定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问陈春峰:“陈爷爷,你说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人?” “我哪知道,你问老天爷去。” “那我爷爷呢?他为什么要自杀?” 陈春峰又板起脸,很不满意的说:“我不想告你。” “为什么?” “告了你,你不想死怎么办?” “你为什么看我这么不顺眼?” 陈春峰啐出一口唾沫:“我不是好人呗,你试想一下,如果有辆卡车冲过来,马上撞死路人,山女扑上去将那人推开,自己却被碾死了,你会不会恨那个人?会不会想杀那个人?” 见我点头叹息,陈春峰说道:“五乘,你爷爷,于我就如山女于你一般重要,可这两人因为你死了,山女是我看着长大的小丫头,给我摘果子,给我擦神像,也因为你死了,陪我摸爬滚打活到现在的牛精忠,因为你爷爷的死,在墓碑前撞断犄角而亡,全了兄弟生死相随的情义,如果没有你,这些人都不会死,但现在,他们都死了。” 我轻笑两声:“是啊,都因为我死了,本来我想自杀,既然你这么不舒心,让你报个仇好了,来吧。”我将菜刀交在他手里:“我查过韩凭与何氏的故事,何氏死前留下字求宋王将她与韩凭葬在一起,宋王不允,他俩就变成树,树枝与树根相互缠绕,多感人的故事,不过我还是求你把我和山女葬在一起吧。” 陈春峰将菜刀扔了,翻个白眼说:“想得美,这么多人都因为你死了,你还想死?而且我有一个猜测。”陈春峰郑重的说:“五乘不是人,你爷爷自然斗不过他,于是,你爷爷也自杀了。” 第九十三章事有转机 那天山女死后,爷爺将对水鬼极具威胁的牛骨刀递给我,牛哥扛着下水与他们拼斗。而那个鱼怪的额头处有一个坑,坑里装着些许水,水满时便厉害,水空时便于常人無异,可还有一个李冉,牛哥帮我杀鬼时,爷爷就在一旁看着,他需要时間来思考,考虑如何挽回现在的局面。 他也不准备帮我。他觉得自己女人的仇,只能自己去报,如果我被杀了,那就和山女一起死吧。 杀了鱼怪与李冉,我断了几根肋骨,牛哥也受了重伤,爷爷带我们回家,找来陳春峰,交代他给我治伤,把一切缘由讲给我听,陈春峰问他为什么不自己说。 爷爷说:将我葬到五乘旁边。我得看看这個牲口到底如何,没道理啊! 说完,爷爺就低下脑袋,陈春峰哭了一场。让牛哥扛着尸体上山,那里多了两座坟。一座是山女,一座是爷爷。 然后牛哥对他哞了一声,撞在墓碑上死去,陈春峰哭哭啼啼的又挖了一座坟。 妞妞被李冉用淤泥堵了七窍。李冉死了她便清醒,陈春峰将三年的事告诉她,妞妞很震惊,不知道我会不会因为山女而迁怒,更觉得我变了心,便索性上山替我照顾坟。 陈春峰就在家里守着我,那位土地爷来了一次,说半个月后会有鬼差来拘陈春峰,他尽力了。呆每向技。 陈春峰无所谓,他说牛精忠自杀全忠义,他也不能输了,只是要等我清醒交代完,于是这段时间就琢磨这些事。 当年爷爷与五乘的计划没有人知道,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存在就是与老天爷比斗,可这并不妨碍他推敲接下来的事。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思维,有些人没啥能力却有凝聚力,有些人文武双全却就喜欢给人当小弟,有个老大罩着便觉得自己安全,有了依靠,爷爷和五乘虽然是四人小组的领队,可陈春峰也不是吃干饭的,他根据这些线索和只言片语,便猜出了一个轮廓,只是他也不知道是否正确。 五乘的尸体是不化骨,虽然散了,但骨头还是那些,而主要的思维和行动还是鸠盘荼,俗称的冬瓜鬼,那天夜里,爷爷带着吴春峰和牛哥上山找五乘,可是实实在在用黄符将五乘的亡魂烧化了,他们在五乘的坟前搜寻,找到装着画堂春几个女鬼的香囊。 香囊空了,坟后有四个钵盂,是五乘送人投胎的法器。 小兰,画堂春,柳飘飘,彩烛,青玉,五个鬼只有四个法器,说明有一个没有投胎,那只能是小兰没错,她和五乘纠缠的火热,五乘又明知道爷爷回来找他算账,怎么会不送小兰投胎?陈春峰觉得只有一个可能,五乘没有死,也许现在就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和小兰亲嘴嘴。 他觉得自己能想到,爷爷也能想到,如果爷爷知道五乘没死,必然不会这样轻易自杀,即便不想活了,也会先处理牛精忠,毕竟四人相处这么多年,爷爷了解每个人的性格,他也不会看着牛精忠殉葬。 “陈爷爷,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有些热切的说:“你说爷爷是不是有办法救山女?” 陈春峰苦笑道:“说真的我不知道,你说牛精忠那小子,我刚转头点香,身后吧唧一声,他就撞上去了,他成天跟在你爷爷身边,啥事不知道?难道是怕我逼问他?我思前想后,感情这三个家伙不拿我当自己人啊。” “没事的陈爷爷,你们都是好兄弟。”我急迫的问他:“那我去哪里找爷爷他们?” “找什么找?”陈春峰苦恼地说:“这只是我的猜测,而且你爷爷有自杀的理由,小鱼怪和山女死了,阎王爷那里都有记载,他们是天生天养的灵物,要是被活人杀了那是命中有此一劫,可死因却你,你是啥?是没过奈何桥就投胎的鬼,根本不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所以他们一定会来查,而我身为本地城隍,隐瞒阴魂不报,他们更得大查特查,如果你爷爷死了,将所有事揽在自己身上,倒是可以为你开脱。” 我急忙说:“不会是这样你不要吓我,我见过鬼差,他也没说我什么。” “那是老子帮你瞒过去的。”陈春峰不耐道:“你爷爷的事我把握不了,但他不会害你,也是大手段的奇人,你就安分守己听他的吩咐吧,明天夜里鬼差来拘我,等我下了地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我,陈春峰也要死,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陈爷爷,这三年我也跟爷爷学了不少,明天晚上我帮你打鬼差,你是城隍爷,地府是什么模样对我说说,好有个准备。” “准备个求,告了你狗屁的城隍爷,那年我什么也没做,就是在城隍庙里坐了三天,夜里就有灰袍马脸鬼差推门进来,说我被委任本地城隍,以后会与我联络,还扔下一支笔一本册子,记载了方圆百里所有人的寿辰死期,到了日子就点香,会有鬼差来拘魂,有人提前死了,册子上会有显示,也通知鬼差来调查,你觉得这是城隍爷?屁本事没有,就是死不了,钻进庙里也没人看得见而已。” “不管了,我准备法器,明天帮你打鬼。” “老子先打死你。”陈春峰将我按回凳子上:“方航祖宗,老子求你安分些好么?让老子安静的去死好么?牛精忠都死了,我还能苟活?我们兄弟三人正好在地府团聚,挨鞭子也有个伴,而且如果真如我猜的那样,还不一定是啥结果。” 我哭丧着脸说:“你死了,我可咋办呀!” “老子管你怎么办,都死了还操你的心?真拿自己当祖宗了。”陈春峰喝口茶水,美滋美味道:“你爷爷珍藏的好茶,让老子一壶泡了个干净,这可是他的宝贝,我估计当时心里乱给忘了,不然死前还得尝一壶,哈哈,对了,你爷爷叫你娶了那个女娃娃,坟前那个。” 我坚决道:“不娶。” “为啥?刚来的时候有些胖,现在可标致极了,俏脸蛋,大胸脯,瘦腰身,长细腿,啧啧,挺有滋味的,一看就是耐折腾的丫头。” 哎,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总说自己不是好人,并不是自谦的话。 我告诉他:“我要为山女洁身自好。” “山女死前也让你娶她。” “骗她的,想让她安心的走,而且你不是说爷爷有可能把山女救回来?如果我娶了妞妞,到时可怎么办?” “把那朵白花给她戴上,拿她当山女,你必须这样做。”陈春峰正色道:“小家伙,虽然不喜欢你,可两辈子算起来,这交情也抹不去,爷爷教你个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要是连将死之人也骗,她死了也不安生,咱们再从植物学的角度探讨一下,花是植物精华,果是花朵结晶,山女让你把花给那女娃戴,心里想着她,却娶了胖女娃,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大张着嘴,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山女有可能夺舍重生,占了妞妞的身子?” 陈春峰又喝口茶,嘿然道:“也难说,就是打个比方,我个人观点啊,变成你女儿的几率比较大。” 山女有可能变成我与妞妞的女儿?不行,这绝对不行,我说:“那我还是不娶了。” “真不开窍,别人说啥你听啥,没点自己的思路?”陈春峰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冤亲债主啊,你将两件事结合起来,你爷爷也让你娶她,说不准就能循着这条因果投胎到你家,只要你爷爷回来,什么山女水女,那还是事?到时候你多生几个娃娃,你爷爷,老牛,我,说不准都得喊你爹呢。” 我还没从错愕中回过神,陈春峰见夜色已深,端着茶壶起身说道:“我得走了,这茶我喝一晚上,明晚别来找我,千万不要来,如果被鬼差看到,你爷爷的辛苦就白费了。” “你是担心我看到爷爷去找你吧?” 陈春峰边走边说:“也许,都有?我知道鬼差看见你会坏事,可若真如我猜的那样,接我的是你爷爷,你看到也会坏事,别忘了,还有个五乘呢。” “明白了,我不会去,也会娶妞妞。” “对,这才是乖孩子,陈爷爷又开始疼你了。”他回身扔出一本古书:“陈爷爷的毕生结晶,学学吧,五乘的佛经不是也留给你了?说不定你爷爷还等你救他呢,看在这本书的份上,等我叫你爹的时候,别欺负我。” 我揉着有些痛的额头对他喊道:“我知道爷爷为什么瞒着你了,因为你很不着调。” 陈春峰扶着门框,冲我炫耀的笑:“那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先揍你一顿么?除了恨你还有别的原因哦。” 他笑着出门,我追问:“为什么?” “因为你说老子是猹。” 老家伙,还蛮记仇的。 进屋给真武爷上香,鞠躬后,摸着虎子闹上的伤口,有些心疼:“虎子,陈爷爷也是开导我,你别怪他。” 虎子舔我两口,汪汪叫了两声。 陈春峰,也真难为他了,先是大嘴巴子抽一顿,把我心中的难过转移一些,再讲述当年的事,最后给我来点希望,毕竟和爷爷相处那么久,他又怎么狠心那样殴打我? 不管他最后的话是真的有了猜测还是骗我,反正我觉得很有道理,也只能去努力追寻想要的结果,死了容易,可一旦死,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看着空荡的家,躺椅上的老人没了,总卧在树下的老牛没了,就连那棵树和躺在床上的妞妞也没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我。 第九十四章三年前的究竟 山女答应我,等能下山的时候除掉那個孽种,现在山女不在了。所谓的孽种才是方家的后代,而我,是个孽种吧! 怪不得爷爷不让我对她下手,对钱兰兰肚子里的孩子如此看重,那个小孩一定是真正的方家人,也许是祖宗坟地里的一位投胎?哈哈,最头疼的还是我爸,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他祖宗,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方家的骨肉方家的魂。爺爷还了方家的情,可谁又知道,几百几千年前,是不是已经有人如爷爷那样占了方家的肉身?而今的方家,也许都不是原汁原味。 “爸,你兒子长的粗壮么?”站在小卖部的公用电话边上,我很轻佻的问他,坐在铺子里的老女人看傻子般看了我一眼。 电话里传来小儿的哭啼,他为难的說:“航航你别这样,爸爸也不想弄成这幅样子,这是一个错误。” 是啊。一个美丽的错误,那年过年,我们回老家,我爸去找钱兰蘭的弟弟喝酒。他们是小学同学,酒過三巡。那人有事出门,钱兰兰招呼我爸,爷爷中途去了一趟,陪他们喝了几杯就离去。后来他俩迷醉,失神,清醒后,躺在一张床上,盖着一张被子。 这件事爷爷专门写在纸上告诉我,他讲明了事情的原委,我爸刚醒来,爷爷就打着叫他回家的名义冲进去,发现了不堪的一幕后极为震怒,跑的比兔子还快的爷爷那天破天荒拄着拐棍,把我爸揍了一顿,问他怎么处理。 我爸说掏钱。爷爷说方家没有无情无义的人,让他负责。 爷爷推波助澜,钱兰兰长的颇为标致又年轻,半推半就也含含糊糊应承了。 一回生,二回熟嘛,从始至终爷爷只下了一次药,我爸也没能力让钱兰兰一次中标,后来就是你情我愿,一个贪图年轻身体,另一个就不知道为啥,要钱?爱情?依靠?我可懒得揣度她。 爷爷觉得对不起我妈,也警告过我爸,如果离婚,钱兰兰就没命了,因为他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既然有三个儿子,为什么单选我爸来做这事?看到这句话我就明白了。只有他才会食髓知味,若是换了另外两个来做,一定是拿钱了事的局面。 钱兰兰不能结婚,估计心有不甘,怀孕之后这种情绪更加浓烈,不知道从哪听了这邪术便来爷爷家折腾,怪不得爷爷不担心,反正都是方家的气运,她抢了也是旺我爸,不过以后见了她,我得敲打一番,毕竟方家的气运,大伯三叔也有份。 “爸,别解释这些没用的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即便隔着电话,依然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说吧,你又惹出什么事了?” “这么说是先听坏的?” “不不不,先来好的让我缓缓。” “妞妞醒了,你向杜叔叔有个交待。” 我爸惊喜:“真的?你爷爷真的会抓鬼?厉害啊,坏消息是什么?是不是妞妞怀孕了?你小子比我强不了多少。” “nonono,是我爷爷挂了,前几天钱兰兰把院里的桃树砍断,爷爷被气死了,哈哈,这事是你惹出来的呦,震惊吧?诧异吧?悔恨吧?要不要我把这事告诉大伯和三叔?听说我姐新谈的男朋友是黑社会哦!不说了,赶紧来接我们。” 挂了电话,带着虎子上山找妞妞,虎子竖着耳朵听我的喘气声,也不知道这死家伙在琢磨什么。 也许我的话很不孝,他毕竟是父亲,可我还有个母亲呐,她哪里做错了?嫁给一穷二白从农村来打工的男人,这么多年操持这个家,结果被老公和公公联起手来给她带了顶帽子。 爷爷给了他一个开端,可在这条路走下去的,却是他自己。 杏桥山少了股韵味,路还是那路,树还是那树,可我总觉得山少了些东西,树荫里不再幽寒,小道上没有了崎岖,在林间穿梭的时候再不感到鬼祟,可这种让人安心感觉,我很不喜欢。 没了耗子精,死了黄大王,走了狐狸群,溜了鬼和尚,还多了三座新坟。 陈春峰将坟挖的很有格调,并不是与五乘平排,居然是成品字形的面对着,爷爷在最前面,一左一右分别是山女和牛哥,好像爷爷带着两个小弟向五乘宣战,但这里少了树猴子的坟,五乘便有些势弱。 一个白色人影握着大扫帚正在清扫四座坟边上的落叶,就是付雨辰送给山女的那条,可无论神韵,气质,风姿,都不是让我魂牵梦萦的人。 听到狗叫,妞妞转身,扫帚倒地,她很激动,捂着嘴红了眼,肩头一抽抽的掉眼泪,我冲她笑笑,递过去一瓶饮料:“这几天你吃什么?喝什么?睡在哪里?” “我我”她不知如何回答,也许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我看见五乘坟边放着一个铺盖卷,原来她晚上就留宿在四座坟中间,也不知道怕不怕。 “来妞妞,抱抱,三年了,少说瘦了五十斤。”拥她入怀,心中一片平静,胸前是两团丰腴,双手搂着的地方滑腻又纤细,若是以前有这么一具**给我抱,肯定有东西顶住她的小腹,可如今,我好像萎了,甚至拥抱的同时,手还穿过她的腋下喝了口饮料。 这口饮料喷在妞妞背后,虎子的脑袋上,我推开她,指着以为是爷爷的坟说:“我草,李凤凤是谁?我爷爷的坟呢?” 妞妞解释说:“不知道,那位老人说这是爷爷以前行走江湖的艺名,爷爷喜欢这个名字,就刻了上去。” 李凤凤?爷爷上辈子居然叫李凤凤,怪不得给我讲故事的时候说是李XX,幸好他当时没跟我说,不然得笑死。 恩师李凤凤之墓,不肖之徒陈春峰立。 挚友牛精忠之墓,不义之友陈春峰立。 另一块墓碑没有字,陈春峰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填。 怪不得爷爷给五乘立碑的时候没写自己的名字,写上方云讯,万一有村里人看到会麻烦,写上李凤凤,估计他也没脸写。 “妞妞,你知道这里葬的谁么?”我指着无字碑问道。 妞妞神色黯淡,低头说:“送我这朵花的女孩。”一朵小白花,在她指尖绽放,虽然被摘下许久,却没有枯萎的痕迹。 “她让我把花给你戴。” “那你给我戴么?”呆每找技。 “先把碑刻了再说。”我见山女的坟前放着凿子和锤头,便跪坐过去,钪钪的敲了起来。 妞妞蹲在我身边看,敲出第一个字的第一笔后,她说:“方航,如果你还喜欢她,我就不嫁给你了。” 我没有停手,继续敲:“可她死了。” “但你喜欢她。” “妞妞,虽然我的话很难听,可到了这一步,我也没心情设身处地考虑你去说些委婉的话,你应该知道,以前我也拿你当妹妹看,可那时候你还想嫁给我。” 妞妞认真的说:“那时候,你心里没有人,即便你不喜欢我,也不会喜欢别人,可现在不一样,我喜欢你,却不会让你心里装着别人而来娶我,”妞妞站起来,就在坟中间绕圈子:“有人欺负我,你保护我,我爸骂我时,你说都怪你,偶尔你也捉弄我,可我哭了,你还来哄,那时候的你,与喜欢我有什么区别?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呀,我知道这个女孩救了你的命,也是因为我才害她死的,你说,这时候我能让你背叛她么?” 第一个爱字已经刻完,虽然丑了一些却勉强能看,妞妞走到我身后:“看,你当着我的面刻这个字,我虽然难过却不嫉妒,因为你们更合适,可我也是人呀,也有感受的。” 没理会她的话,我问道:“妞妞,你为什么害了李冉?觉得我喜欢她?可我也跟你说过,只想跟她上床呐!” “不要脸,你也记得说过?真不要脸。”妞妞从后面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柔声又带着恳求的说:“能不能别刻了?我会哭的。” “刻完,没她没我,她现在已经死了,这名号还是得有的,你也别啰嗦了,除了我,谁也娶不走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连铺盖都准备了,不如在这怀了我的孩子再回家?” 妞妞狠狠扭我的肉,脸上腾起红晕,我太了解她了,嘴上说我喜欢山女就不能结婚,其实就是小女孩矫情一下,我的话就是给她个理由说服自己而已。 她现在多大?比我小一岁,今年二十整,可有三年,我和妖魔鬼怪打架,她在睡觉,说穿了还是小孩。 爱妻两个字已经刻完,这名号虽然贴切山女的身份,可真让我臊得慌。 妞妞没有杀李冉,那天她去上厕所,回来后见我盯着正在游泳的李冉,心里不爽快便去草丛里散步,听见两个女孩窃窃私语,话题就是李冉,说是李冉看上去冰清玉洁,其实和比我们大一年级的帅哥睡过,有时候那个满脸青春痘的四眼班长去给李冉补课,两人还又摸又亲。 妞妞听了后很开心,想来告我李冉的事,可转念一想,我对李冉是否清高也没兴趣,说不定知道这个消息,还会放开手勾引李冉,于是她恨恨的走在湖边,暗自诽谤说李冉这种女人,太不检点了,长大一定是被包养的命。 正说着,她就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在甩鱼竿,可鱼线上没有鱼钩,她就过去开玩笑:老爷爷,你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吗? 老人说:是啊,就想看看有没有上钩的,小丫头,刚才听你说有个女孩欺负了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 闲着也是闲着,妞妞就把我的事说了,老人笑道:这事简单,那种女孩最喜欢什么男人?有钱有势,长得帅身材好的男人,这样吧,我家小少爷还单身,如果当着你的小情人的面与那女孩勾搭,你的小情人不就死心了? 妞妞问他:你家还有小少爷啊?是你孙子么? 老人答:不是,少爷就是少爷。 那让你家少爷帮帮我呗,让他娶了李冉。 老人很惊喜,反问:此话当真?真让我家少爷娶? 妞妞奇道:是啊,可我又做不了她的主。 老人笑着告诉她一个办法,让妞妞假装落水,吸引李冉的注意力,小少爷会救她出水,这样名正言顺出现在李冉面前,小少爷条件很好,李冉一定抗拒不了他的魅力,届时我给妞妞做人工呼吸,小少爷勾引李冉。 妞妞觉得这是好办法,就向湖里走去,她的泳技不错,装成落水很简单,她说:老爷爷,记得让方航救我哦,我俩都这么大了,他要给我做人工呼吸,就不能再赖账。 老人笑着说一定。 妞妞进了水里,立刻没了意识,直到被我捞上岸,她耳边朦胧的响起一个声音:小丫头,这女娃我家少爷收了,你的小情人也救了你,可惜没做人工呼吸呐,不过没事,反正少奶奶会杀你们报仇,你俩就做一对死鬼鸳鸯吧。 第九十五章死人的信 来接我的是杜鹏飛夫妇,我正抱着虎子在院子里等他们。 二老见了妞妞诧异半分,终究还是在眉宇间寻到了女儿的影子。然后就是抱头痛哭,相拥而泣,等寒暄了亲情,流过了眼泪,杜鹏飞激动问我:“航航,你爷爷呢?” “前幾天刚死。” 杜鹏飞大惊:“怎么会死了?怎么会这样?” 我拉著妞妞的手不让她说话:“爷爷年纪大了,走路时跌了一跤,脑溢血犯了。”呆每农圾。 杜鹏飞语噎,喃喃自语了半天。都是为什么好人不长命的话,最后很坚定地说:“航航,帶我去祭拜你爷爷。” 祭拜?祭拜李凤凤?然后看见爱妻方盈盈之墓,愚夫方航立?我还在想拒绝的理由,妞妞已经急了:“还祭拜什么,赶紧回家吧,方航有难言之隐,你们別逼他。” 杜鹏飞夫妇若有所思的望了我倆一眼,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他们不再坚持,帮忙收拾东西。 来之前就知道行礼很多。专门开了两辆车,我将用得着或者有意义的东西全搬走,比如真武像,比如牛骨刀。比如院子里埋着的饿殍。 小尸体被我扔了,铜盒子必须带走。爷爷床下有个红木箱子,里面放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干瘪的虎掌,恐怖的木偶人之类。我估计通读了陈春峰送的茅山术后,这东西将来用得着。 将所有的屋子祭拜过一番,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厨房里的油烟机刚安上,爷爷还没来及用就没了,而山女住过的山洞被陈春峰放火烧掉,我连可以纪念她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双高跟鞋是付雨辰送她,山女仅穿了半天,要想睹物思人,便只能盯着一双鞋看。 我没有驾照却会开车,那年月路上查的也不严,杜鹏飞抱着不为人知的念头让我和妞妞开一辆车,还嘱咐说不着急回去,要是有心情可以拐弯去游山玩水。 在亲戚的相送下出了村子,让我诧异的则是金伯没来,有可能陈春峰对他说了什么。 渐行渐远,我回望一眼杏桥村,默默告诉自己还会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个直觉,事情不该这样简单,就如五乘那样精彩的和尚不该如此平淡的死去,爷爷比他更精彩,山女比他更难以让人割舍,牛哥比他更让人心疼,这样的人,老天爷不会忍心让他们消失。 一路无话,我开车跟在杜鹏飞后面,那两口子一定动了歪心思,越野车当跑车似的开,我发狠要追他们,妞妞很配合的让我慢些,她害怕。 “妞妞,在山上那几天你怎么吃喝的?”妞妞很落寞,我终究是不忍心,没话找话:“杏桥山上冷么?” “方航,我不奢求你能忘了方盈盈,但她已经死了,如果你真的要娶我,是不是起码该装成爱我的样子?” 我耸耸肩膀:“不用装,我一直深爱着你,放心吧。” “嗯,装的很像。”妞妞满意道:“如果你亲我一口,我就告你在山上怎么吃饭。” 我狐疑看她一眼,难道她吃尸体?要真是这样,说不得只能车毁人亡了。 吧唧一个小吻,妞妞的脸蛋绯红一片,她说:“其实那卷床铺不是我带去的,我不知道你会昏迷多久,以为很快便会来找我,想让自己看起来可怜一点,可那天等到夜里你都没出现,我正准备哭一会,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神仙?妖怪?” 妞妞皱眉,很茫然的说:“应该是妖怪吧?要不就是神农架的野人!他好像大猴子,全身长着长毛,扛了一卷铺盖仍在地上,还抓了两条兔子,我以为他要吃我,吓得都不会跑了,可他却给我铺好床,生了火烤兔子,然后他离开,兔子快熟时捧着一个装满水的木杯回来。” 车在公路上甩出一个漂移,妞妞的脑撞在玻璃上,我扶正她问道:“那只怪物是不是一米八几,十分的雄壮能听懂人话,对五乘的坟特别恭敬?” “对啊。你认识它?” “认识。”我追问道:“他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妞妞沉思片刻,有些不确定的说:“好像有一天夜里,他坐在五乘大师的坟前,然后在毛发中抓了半天,跑到大师的坟前不知做什么。” “做什么了?” “都说了不知道。” 着车,掉头,我跟她说:“给你爸打电话,咱们晚点回去。” 疾驰到杏桥山下,拉着妞妞冲到五乘坟前,还是我们走时那般模样,我幻想中一老人一少女一灵牛破土而出的景象并不存在,我问妞妞树猴子在哪个位置做手脚,妞妞指给我看。 仅仅挖了几层土,就露出一点黄色,是一块黄娟裹着一封信。 这是第一次见到五乘的字迹,并不如人一般疯狂肃穆,反而透着一股娟秀的感觉,也许是小兰写的。 你好啊,杜妞妞还是方航?如果你是杜妞妞,劝你把信埋进去,不然方航会恨你一辈子,相信哥,哥从不骗人,哥叫五乘,听说过吧? 如果是方航,上面那句话就当我没说。 小伙子,想师父了么?那天见你来师父坟前祭拜,心里着实有些感动啊,哄你是孙子养的,当时感动的差点把你做了,还能赶趟与画堂春一起投胎。 是不是以为师父死了?你想的没错,师父一直就是死的,但大家都是人,李凤凤杀我一次就够了,要是让他杀第二次,师父还配得上五乘佛法祖师的名头?没想到吧?你爷爷也让我耍了,如果看到这里你决心投奔五乘佛祖的怀抱,就自杀了吧,师父自然随感而至,渡你为五乘佛法护法大弟子。 当然,你是不会自杀的,师父懂你,可你懂师父么? 写这封信的时候,你正和老狐狸聊天,但师父确信你会看到,毕竟这么些年来,师父并没有虚度光阴,你爷爷把握不到的事,师父了然于胸。 山女是不是死了?李凤凤是自杀还是与金悦湖的小怪物同归于尽? 不管李凤凤是哪种死法,做师父的告你一句话,那老东西贼着呢,你死了,我再死一次,他也死不了,也可以这样说,即便死了,他也有办法活过来。 他的坟是不是在我对面?哈哈,师父太了解他了。 世人笑我太疯癫,陈春峰一定对你说师父是个疯子吧?但你必须知道,师父不疯,师父做的每一件事都精打细算,他们说师父要杀他们,可死的是谁?他们说师父欺负过你,可你怨气极重,不让你委屈,又怎能保持来生的清明?他们说师父是色中恶鬼,这是真的,师父苦读不动明王真经,这火气自然就大了一些,但你问问他们,能不能做到欲火焚身时还克制住欲念,等遇见恶女人再下手? 说这些不是为了洗刷自己,而是想告诉你,师父不疯,让你做的事一定有道理。 现在,不要看下一页,去将你爷爷的坟刨了,鞭尸三百下,不然你再也见不到山女,相信哥。 我冷笑,直接看了下一页。 没刨?应该没刨吧,你又不傻。 言归正传,毕竟墨水也不便宜。 李凤凤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不为你不为他,而是为师父,一来师父舍不得他死,二来师父想让他看到师父的成功。 山女的事师父很抱歉,这是诚心之言,师父参得透因,悟得出果,却看不见过程,可只告你因果,你会离开山女么?一定不会的。 师父不妨告诉你,李凤凤死了也许会被鬼差拘走打入十八层地狱,但终有爬上来的一天,可山女,难说呐,天地人神鬼乃世间五仙,周而复始,始而复周在六道循环,可她是什么你心里清楚,但李凤凤乃罕见奇人,也许他有办法? 李凤凤让你做的事不外乎娶了杜妞妞,寻找左红莲,去老狐狸的家呆着,或者拜陈春峰为师,但师父劝你,不管他怎样说,你还是只娶杜妞妞其余一概不要做,我估计山女的事还真得落在她身上,如果李凤凤没有这个遗愿,山女活不了了,你自杀吧,师父去接你。 就说这么多,小兰一直在我背上蹭,贫僧还得收了这磨人的小妖精。 有机会去**金光寺一游,有不少妹子在那里等你,但务必要寻缘而来,若是执意前往反为不美。 记住师父的话,若说世间还有师父不害的人,除了那三个畜生也只有你,当然,小兰是鬼嘛,猿大是动物,光目女就更不是人了。 有事打电话,可惜师父没手机。 勿念,五乘。 看了五乘的信,我胸中忽然涌起一股不明所以的豪情,这和尚果然没死,那爷爷和山女呢?应该也有机会活吧!哪怕只有万一的机会,我也要尽一万的努力。 将信烧成灰,拖着杜妞妞下山,她急忙问我:“去哪?” “开房,给我生个孩子。” “想也别想,在你没忘记方盈盈之前,我不会嫁给你的。” “哈哈,由不得你,借玉山做枕,容我高眠,要功成八百,行满三千,妞妞,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只做八百次,却能生三千个孩子。” “臭不要脸,松开我。” 下山,上车,一路向家的方向疾驰,路行一半,杜妞妞的手机却响了,这是他爸刚带来的手机,号码不熟悉,妞妞接起来问了一句,一脸茫然的递给我:“找你的。” “你好,您是哪位?” “方方航?” 又是紧急的刹车,杜妞妞磕出一个大包,她恼怒的骂我,我却尖叫起来:“表哥?” 第九十六章生意对手为打赏破百加更 “表哥,你在哪呢?”再次听到这個小破碗的声音,我心里激动万分。除了杏桥村死掉的那几位,能让我吐露心迹的也只有他:“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听说你差点结婚?我现在去找你吧?” 表哥沉默一阵,犹豫道:“方航,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你怎么知道?” “听说你爷爷和女朋友都去世了?” “你怎麽知道的?” 表哥叹气道:“刚才吴老爷子给我打了电话,把你这几年的事簡单说了一遍,我问他能不能联系你,他说可以,方航,吴老爷子是不是出意外了?他让我以后不要再联系他。就算联系也联系不上。” 吴春峰么?我追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三年前吧?我開车回家,看见两位老人在家门口等我,吴老爷子说我大难临头,专门来救我的。” 按照表哥说的时间推算,那年爷爺和吴春峰出远门就是去找表哥,表哥並不知道他们具体做了什么事,只是吴春峰像是街头卖艺一般展现了许多神异的手法,表哥觉得这样的两位高人没必要骗他,而他所付出的,也不过是喝了一碗恶心粘稠的液体,穿上假发。女士内衣,红色长裙,高跟鞋,午夜时分在街上走了一圈。 陈春峰与他分别时留了个电话号。让表哥有事联系他,而这三年来。他俩通了数百个电话。 内容很空泛:老爷子,吃了么? 吃了,你干啥呢? 没啥,就是打个电话聊聊。 亦或者:小碗。忙着呢? 没有,刚打发一个姑娘出门。 哦?好看嘛? 必须的,老爷子你可不知道,这小姑娘年纪不大,风情却不小,她的屁股上 相差百年的岁数,却成了忘年交,迥然一对好基友。 今天下午陈春峰又给表哥打电话,将我的事告诉了他,只说妞妞中邪,我爷爷帮忙处理,现在发生了些意外,爷爷和我在老家的女朋友都死了,如果可以,希望表哥与我联系,稍加安慰。 车停在路边,我跳下去与表哥交谈,让我诧异的是他确实在扬州,可从来没有结婚的打算,更没有拿了女人的钱说好结婚却消失。 “方航,哥啥时候沾过女人的便宜?这是原则问题,也是面子问题。” 那年我们在绝村分别,小溪姐和丹丹被厉鬼左红莲害死,这话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说不得警察会拿我俩当替罪羊,而表哥为了保护我远走他乡,辗转着投奔了几个朋友,最后在扬州附近的一个水乡小镇落脚,还开了一间古色古香的茶馆,他倒是给他的母亲,我的二姨通过电话,只是当年的事一直守口如瓶。 “表哥,我过去找你?” “来吧,表哥介绍几个姐姐给你认识。”停顿一下,赵小碗干巴巴笑两声,试探着问道:“方航,如果我没猜错,当年与吴老爷子一起来的是你爷爷吧?” “对。” “我见吴老爷子对你爷爷很恭敬,他也是位高人?” “高,一米七几呢!” “嘿嘿,你有没有跟着他学点东西?或者有没有认识他的朋友?我是说会抓鬼的那种。” 从他说给我介绍姐姐,我就知道有麻烦了,他请客吃饭,洗澡,喝酒,一般就是小聚一下,一旦提到女人,准是有事相求。 我大包大揽的说:“什么事?我就能办了。” 杏桥村的三年,山女懂的不多,爷爷没有专心教授,五乘更是个打酱油的,可为了从李冉手下保命,倒是学到不少本事,而且爷爷也说了,人烟稠密的地方最多也就是一两只小恶鬼,像不化骨,饿殍,盈香楼这种根本不会存在。 表哥断断续续将他的麻烦说了,原来这家伙在扬州也没干好事,他的身份证不能用,更不敢抛头露面,自然做不了正当生意,那间茶馆也是由别人出面打理,他在背地里指挥。 那个水乡并不出名,却胜在安谧淡泊,许多不胜喧嚣的有钱人在那里养生或者常住,他们就是表哥的常客,而茶馆除了卖茶也做另一桩生意。 名为江云镇的小城如威尼斯那般被纵横交错的河道布满,茶馆就开在河道边上,每个茶馆外都停着几条支着篷布的小船,客人们要壶茶,几笼点心,乘船荡漾一下午,看夕阳洒在粼粼水波,听微风挟裹阵阵花语,暮霭朦胧时分再上岸回家,确实是装逼玩深沉的好办法。 但自从多了表哥这个流氓,装逼就改卖了! 他将那俗称小划子的船改装一番,在拱形的篷布上搭了两层竹帘,顿时就多了密闭的小空间,而他的茶馆的撑船人由黑黝黝全身带着水锈的臭男人,变成了粗头乱服,风趣天然的质朴少女,这是在做什么,不用多说了吧? 有钱人玩个稀奇,讲究创新,他们做多了模特游艇的大场面,反而对纯天然又能沐浴大自然的亵戏起了兴趣,一时间表哥的生意大为火爆,赚了个满盆钵。 临近的几家茶馆获悉了他的秘密,也开始搞这噱头,这玩意又没有知识产权的保护,表哥更不能报警说他们剽窃创意,只好听之任之,可他毕竟是头一家,虽然生意受损,赚的也不少。 可三个月前,他的生意开始急骤下滑,而对面的那间茶馆兴隆起来,表哥找人观察一番,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姑娘依旧是那些,茶点也没有多好吃,以前的熟客纷纷改换门径,无论表哥怎样玩花样,始终挽不回他们的心。 所以表哥觉得很奇怪。 我没好气的问他:“那你找我干嘛?过去给你的小姑娘们传授七十二般绝技?买两盘光碟给他们看看不就行了?” 表哥解释:“没那么简单,我跟吴老爷子说过这事,他也觉得事有蹊跷,因为从风水学上讲,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一家的生意变得惨淡,而且我见过对面的女孩,也不是美若天仙身材火辣,可客人见了她们就像是见了亲妈一样热情,所以我感觉要么有人搞我,要么是对面用**术一类的。” “表哥,这是市场经济,人家就算搞几只狐狸精来接客,那也是人家的本事,你想让我怎么做?放鬼去他家?还是装成女人亲自出马!” “你知道个蛋的市场经济,国家还提倡公平竞争呢,他要是真搞来狐狸精,这还公平个毛线,资源都不对等,对不?你先回家吧,见了三姨之后就过来,表哥让镇店之宝招待你。” 根本不给我反悔的机会,表哥直接挂了电话,将地址发了过来,还嘱咐说:不要暴露我,看完就烧掉。 烧个毛线啊烧,这他吗是手机! 回到车里,妞妞问我谁的电话,随口两句应付过去,她显然不相信,吵吵闹闹的折腾个不停,十足的小孩做派。 一路疾驰,终于回到成长的这座城市,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脏兮兮的河流,心里一阵阵的亲切。 这里没有妖,没有鬼,但我更想念杏桥村的妖魔鬼怪们。 径直回了家,我妈张罗了一桌子饭菜给我们接风,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我爸将我拉到一边,追问爷爷的事,我死咬着被钱兰兰气死不松口,他也没奈何,只说让我有机会见见小弟弟。 见见就见见,可爱就打两顿,不可爱就打到死。 大伯和三叔也陆续来了,以前过年时爷爷会来太原或者我们回老家,自从我回了村里,爷爷便谁也不见,如今爷爷去世,还得扯好大的一个谎来骗他们。 在家里呆了三天,等一切都正常运转后,我准备去找表哥,但在这之前还要先解决一个问题。 照着付雨辰留下的号码,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让我想不到的是没过十秒,居然接了起来。 上午九点,女声还有些迷糊,一看就是没起床:“你好,哪位。” “你好,是付雨辰么?” “对啊,你是谁?”付雨辰惊叫:“方航?你居然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消失了呢,怎么着,回来了?” “嗯,你在哪,我想见见你。” 付雨辰干脆的说了一个地址:“盈盈和你一起回来的?” “没有,她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了,所以我才回来。” 沉默,付雨辰难过道:“对不起,节哀顺变,中午来我家吃饭。”呆每何技。 我应允,却有些狐疑。 这不会是一个陷阱吧?我明明怀疑付雨辰有问题的。 她只是普通人,却染成红头发取一个鸿运当头的意思去杏桥村,而表哥的经历也不像她说的那样,如果她编出来一个故事还是为了抓表哥,见过桃花女相信了左红莲之后,应该会解释一下吧? 但付雨辰很淡定,仿佛一切都是真的。 驱车到了付雨辰楼下,我拖着虎子上楼,告诉它如果付雨辰动歪念头就直接咬,不过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三年,爷爷也教过我一些基本的短打小功夫,她一个娘们,应该打不过我了吧? 门开了,付雨辰一如当年姿容秀丽,素净的脸庞乌黑长发,更显得女人味十足,她穿着米老鼠睡衣,屁股上还拖着一条长尾巴,好像刚起床的模样,她热情的迎我进去,还说要介绍两个朋友。 付雨辰养了一只小泰迪,母的,但虎子完全不在意身形的差距。 第九十七章可怕的猛男龙套王小佛出场 付雨辰穿着睡衣,我以为兩个朋友就算不是女性,起码也得是弯的娘娘腔。可见到沙发上的一名清秀男子,一名赤膊壮汉之后,我顾不得唾弃她的不检点,赶紧内八字站定,鼓足了气劲准备动手。 爷爷这辈子没有勤練武功,也没有打坐养气,可团身挥袖也可以将我抽个趔趄,这种功夫讲究的是個爆发力,不像长拳动辄展臂挥腿。开打前还得摆个白鹤晾翅,短打功夫就是以快打快,结合擒拿跌打的内家功夫。 练长拳要以力取胜,五乘以前没事的时候找块大石头砸自己,就是练的皮糙肉厚些,而短打則讲究个气脉悠长,爷爷说我不适合练武,如果不是吃了小块木太岁,也就是个跳跳绳,踢毽子的命,跳皮筋都够呛。 靠近门的壯汉见我进來。呼的站起像小山一样压来,我看他满身的腱子肉,随着步伐而颤动的壮硕胸肌,不由自主吞下口水。这哥们如此雄伟,别说短打。神打也不管用。 正想着是逃跑还是承认错误,这壮汉便近身,抬手在我脸上捏了一把,娇笑连连的说:“小帅哥。你们道士的皮肤就真嫩,来,让我看看身上有没有肌肉。” 一米八几,肌肉虬结,面容阳刚的壮汉,居然捏着嗓子跟我说话,还要来占我便宜! 我吓得尖叫,急忙跳到一边去,壮汉还不满意伸手抓来,另一个男子便出言制止:“小花,别闹了,等忙完正事你在**。” 壮汉满脸的意犹未尽,却言听计从坐回沙发上,付雨辰给我倒了杯水,笑嘻嘻的说:“方航,这是我堂弟和他朋友,听说你回来,专门赶来见你的。” 接过水放在桌上,我狐疑的问道:“见我做什么?”呆刚大弟。 “上次从杏桥村回来我就辞职了,现在给我堂弟打工,他知道你有抓鬼的本事,想找你帮个忙。” 我捂着屁股贴墙站定:“付姐姐,我来看你,你让我给你干活?我自己还有一屁股事没处理呢!” 那名为小花的壮汉高叫起来:“小道士哥哥,我帮你。” 我做个恶心的样子给他,小声对付雨辰说:“这是你堂弟的男朋友?好恶心啊!” “就是让你处理他的事。”付雨辰拉起我按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很开心的说:“你们先聊着,我做饭,中午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付雨辰一点也不像心怀鬼祟的模样,有这两位变态大哥在,我也好不逼问她,只能先虚以委蛇,笑呵呵的打过招呼问他们有什么事。 清秀男子叫付小盼,我假借喝水很隐晦的看他,就这萌名字,就这俏模样,还有个堂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毕竟是个受,命中有个姐。 壮汉灼热迫切的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只好加紧双腿硬着头皮问道:“小花大哥,不知道您遇见什么麻烦了?” “欲火难耐呐,小道士哥哥能消火么?”小花笑的很猥琐。 付小盼头疼,敲打着脑袋说:“小师父,听堂姐说你是位高人,还有个很厉害的女朋友,本来我们准备去杏桥村找你,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所以没打招呼就见面,希望你不要见怪。” “没事,人生总是有些意外才精彩。” “说得好。”小花拍桌子:“我就喜欢你这么可心的小哥哥。” 无奈,我伸出两根食指交叉在一起给他看:“大哥别闹了行么?你是一我也是一,咱俩有冲突的。” “有冲突才能擦出火花!” “你再这样我可走了啊!” 小花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拍打着胸前两块硬肉:“退伍前我是大队的散打冠军,你逃得了么!” 我求助的望向付小盼,他也是满脸苦笑,严词让小花去里屋呆着,这才对我解释:“他全名叫王小佛,变成这样之后才自称小花,说是显得可爱,小师父,你能不能帮帮他?” 按付小盼的说法,王小佛是他的新兵班长,付小盼退伍之后在家人的支持下开了小公司,便把班长叫来,即当个保镖,也算照顾,王小佛是东北人,两个月前过五一节回了趟老家,再回来时便成了这幅样子,就是说他以前喜欢女人,突然才喜欢男人的。 付小盼要我帮忙的就是把他的取向变过来。 这世道怎么了?表哥让我帮他的姑娘变得更有吸引力,付小盼让我帮他的朋友重新喜欢女人,别说我只是个半吊子,就算爷爷和五乘来了也没招吧?这专业不对口呐。 “小盼,我和付姐姐是好朋友,如果能帮你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可这种事你找我也没用,不如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付小盼摇头道:“去了,没用,说实话我也不觉得这事应该找道士,只是前几天我们出去吃饭,有个乞丐凑上来笑嘻嘻的问我说是不是中招了,我当即就觉得他可能在说王班长的事,便把详细告诉了他,乞丐跟我见班长,还没说几句话差点被他打死,最后乞丐说这得找高人收拾,便一溜烟跑了。” “他们怎么说的?” “乞丐问:喂,龙阳之癖感觉如何?班长说:滚。乞丐冷笑:敢骂老子?信不信收了你。然后班长就把他举起来扔了,要不是我拦着,那乞丐少说得断条腿。” 照他这么说,乞丐真的看出了些门道,只是道行浅降不住,可我仔细思索,无论是爷爷还是五乘,亦或是陈春峰给的茅山术,都没说有什么鬼会让人喜欢男人,换言之,就算王小佛真的被阴了,我也帮不了。 “小盼,这事我真的没办法,对不起。” 付小盼急忙道:“小师父,中医还讲究望闻问切,你怎么看也不看就说没办法?这样吧,我叫王班长出来你仔细观察一下。” “别别别,我真的帮不了!”看病会被病人占便宜?反正我会,说不准还得**呢! 付小盼确实关心他的新兵班长,不理会我的阻拦,直接将王小佛叫了出来,等我噤若寒蝉看着卧室门吱一声打开,没见人先看见一条腿,小象腿一般粗,鼓囊囊的曲线肌肉,脚尖一挑轻轻点地,腿上还穿着一条渔网状的女式长筒袜,王小佛趴在门框上露出半张脸,含羞欲滴,双眼带春的说:“小道士哥哥,要进来么?” 粗犷汉子偏偏做出一副小女人的模样,我只觉得胃里一阵涌动,差点将隔夜饭吐出来,王小佛甩着发浪的小眼神,伸手要抓我,吓得我急窜到付小盼身后,大喊起来:“我想到了想到了,有一种植物名叫男男草,吃了就会喜欢男人,只有吃壮阳之物才能压下去身体里的女人阴气,而且服下男男草后一旦与男人亲热的次数过多,就再也救不回来了,小盼,抓紧时间救班长啊。” 付小盼纤细的人拦腰抱着王小佛,扭头惊喜的说:“真的有用么?需要吃什么东西。” “虎鞭,鹿茸,人参,啥东西大补就给他吃啥,不能耽误了,你看他的脸色通红,双眼带血,再不救人就完蛋了。” 王小佛的面色确实如我说的一样,可他是被心火烧的,就连喘息时都快要从鼻子里喷出火来,我担心他会挣脱付小盼来抓我,却没想到付小盼也是个练家子,双手一缚,倒剪了过去,重踢王小佛的膝盖将他踢倒,用腿压在他脖子上,略微喘气对我说:“谢谢小师父,等救了班长我请你吃饭。” 我连摆手拒绝:“不用不用,你赶紧去救他吧。” 付小盼满心欢喜的押着王小佛出门,连衣服都没换,一个壮汉只穿了三角小裤头,却套着一双很风骚的女人袜子,也不知道看见的人会怎样鄙视付小盼二人。 没了外人在场,我终于可以冷静的思考一些事,深吸几口气却闻道一股滑腻的香味,比花香厚重,比香水浓郁,还带着一股让人亢奋的气息,不过闻起来感觉不错,我深吸两口,估计是王小佛刚才喷了香水。 付雨辰还在厨房忙活,我回头找虎子却没发现,听着卧室里有些奇怪的动静便进去找,没想到虎子将小泰迪压在地上,哼哧哼哧的。 这可是夏天,虎子也不害臊,可毕竟是自己的狗,小泰迪也没有挣扎,你情我愿的事嘛! 于是我闪进卧室将门关上,给虎子加油。 屋子里的香味更加浓郁,直从口鼻往脑中灌,不过这味道好像有股魔力,怎么闻也不会腻,不由得又深吸几口,只觉全身热烘烘,四肢使不完的力气,而卧室看起来也格外精致,墙,床,被,都是粉扑扑的惹人欢喜,要是山女在就好了,搂着她睡一觉一定很开心。 正想着山女,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方航,吃饭了。” 这声音好入戏,如丝竹声悦耳,似翠鸣般动听,在我脑海中好像只有山女才发的出。 又是一声:“方航你在哪?” 门被推开,一阵春风飘进,那露着半个身子,穿着一套米老鼠睡衣的清秀佳人,不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山女?她没有穿山上的粗头乱服,没有不着粉黛的清丽,居然精心打扮了一番才来见我,还做好饭菜给我吃。 山女怎样活过来的?这不重要,即便仅是个梦,也要珍惜每一秒与她相处的时间。 不知不觉泪水已流到嘴角,我喃喃呼喊着山女的名字向她走去,她巧笑嫣然,可爱的睡衣更显得温柔似水,我拉住她的手,拥入怀,紧紧搂住生怕她再离去。 “方航你怎么了?快放开我啊。” “不放,再也不放了。” 第九十八章治病龙套彭海庭出场 小臂上的一阵剧痛將我从迷醉中拉了出来,我甩甩头,视力渐渐清晰。虎子趴在床边吐着红舌头,瞪着圆滚滚的眼睛望我,牙齿上还带着丝丝血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這死狗再笑。 床下有只小泰迪,半死不活的平趴着,眼珠子还在乱转。 狠狠在虎子脑袋上拍了一下:“死狗,你咬老子干嘛?信不信”话没说完,我才看明白过來自己的处境。 付雨辰双臂环在我的脖子上。两条长腿紧盘住腰,长发撒乱铺在枕上,鼻息急促又灼热,眼中流转着浓浓的春情,床上满是毛茸茸的紫色碎布片,还有一截尾巴搭在她的胸前。 付雨辰不著片缕,连睡衣带内衣都被我撕碎了。 再看自己,上身**与她紧贴在一起,另一只手还握着裤带准备解开。 万幸,邀天下之大幸,今天起床我妈将夏天的衣服全拿去晒。只好穿了條薄裤来,若是按平时作風套着短裤,现在可只能追悔莫及。 深呼吸两口缓缓神,又闻道那股粉腻的香味。脑中浮现了意乱情迷的景象,虎子看我双眼迷离。狠狠的又咬了一口。 再次清醒,我忽然感觉这味道很熟悉,简单回忆,终于明白了。这是他娘的狐媚香。 小锁送过我一个香囊,闻着便可以不被狐狸的幻像迷惑,后来我一直珍藏,可爷爷却说闻多了容易犯错误要了过去,而这屋子里的香味比香囊重了许多,我又好死不死的使劲吸,这才把叫我吃饭的付雨辰当成山女,险些筑成大错。 手臂上还有几道指甲挖出的血痕,看来付雨辰挣扎过,后来也被迷乱,搞得动了春情大动。 这样说来那王小佛忽然喜欢男人,很有可能就是被狐狸精迷了心智,付小盼都说他回了东北才有这毛病,我也没往这方面想,要是爷爷或五乘,一定早就猜到了。 先解决付雨辰,她还像八爪鱼一样缠着我不停扭动索吻,再耽搁下去没有迷香我也受不了,可心中有个沉甸甸的事压着,却怎么也想不起,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不管了,处理眼前要紧。 开窗换气,叫醒付雨辰?根本不能这样做,我挣脱她跑进厨房拿了擀面杖,用力敲在追出来的付雨辰头上,她唔的一声,翻着白眼晕倒在我怀里。 将她仍在床上,那些碎布仍在地上,我也脱了个赤条条用床单裹着自己诱人的**,然后把付雨辰压在身上,将她的手掐住我的脖子,然后惊慌失措的叫起来:“付姐姐不要啊,你快醒醒,不要被迷香迷住。” 好像打重了,付雨辰没有转醒的迹象,只好狠狠抽她几个嘴巴子,她才迷迷糊糊的睁眼,我又开始挣扎,叫的很凄厉:“付姐姐别伤害我,我求你了。” 付雨辰昏昏沉醒来,先是捂着头上的包,不耐烦道:“方航你叫什么?” “你醒了?醒了就好,刚才你被迷香迷了,居然要那样对我,好坏好坏的。” “迷了?怎么对你?”渐渐清醒,她看清眼下的状况,尖叫着用被子蒙我眼,手足无措翻滚下床,我就老实的藏在被子里,听见屋里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声。 安静了,我正想掀开被子,却感觉她骑了上来,还没等发问,劈天盖地一阵拳头,毒打,连踢带踹,揪开被子要抽我的脸。 “付雨辰你够了,把我玩了把我伤了还要来打我?” 并不作答,拳脚依旧,我就裹住被子缩成一团任她打,我早就知道看看这女人不讲道理,她中迷香要对我施暴,清醒了还拿我出气,幸好我机智做了一番手脚,如果让她知道真相,现在已经动刀了。 打累了,安静了,我揭开被子用偷偷看她,付雨辰居然坐在椅子上抽烟,披头散发像个女疯子,真对不起身上英武的白衬衣牛仔裤。 “付姐姐,那个猛男被狐狸精迷了,身上有狐媚香,闻到的都会动情,但我是道士不怕,正在查线索你就中招了,我竭力挣扎,可你不愧是女警出身,威猛的很,撕碎自己的睡衣还顺手将我也扒了,不过你放心,紧要关头我将你打晕,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我就当吃个亏,不会怪你的。” 付雨辰的胸膛急骤起伏,宽松的衬衣被两团软绵绵带动,看的我一阵眩晕,她猛地站起来出门,我还以为去拿刀,没想到拿着钱包回来,这女人一只脚踩在床上,甩出一沓人民币,叼着烟十分大姐头的说:“闭嘴,这钱你拿着,要是敢说出去老娘扒了你的皮,这次就算了,以后我无聊时你就滚过来,反正盈盈也去世了。” 死女人,拿我当什么了? 付雨辰余怒未消,捂着额头的包龇牙咧嘴的说:“疼死了,你用什么打得我?” 晃晃手上的擀面杖,付雨辰一把抢过扔掉,然后微微一怔,扭头皱眉对我说:“我在卧室欺负你,你跑出去拿了擀面杖将我打晕,然后抱回床上压在你身上,再叫醒我?” 破绽,完蛋了,我佯作镇定解释:“我跑出去,你追出去,一擀面杖没打晕,我又跑回来,你追回来继续施暴,这时才打晕了。” “是这样么?” “是的。” 付雨辰还要纠缠,我却心脏重重一抽,终于想起刚才忘记的事,急忙大吼起来:“付姐姐快给付小盼打电话,闻了狐媚香的人不能吃阳气重的东西,天呐,不会来不及了吧?” 真是找死,王小佛已经压不住心里的火头,若是付小盼再给他吃点人参之类的大补药,血脉膨胀之下,怕是付小盼治不住他了吧? 想到那个清秀纤细的俊俏男孩有可能正被王小佛压在某间屋里,我的两条腿都哆嗦起来,这付家姐弟真够倒霉的。 付小盼的电话打不通,付雨辰倒是没当回事,反正死王小佛不死她堂弟,可我却心急如焚,让她带我去付小盼有可能去的地方寻找,付雨辰却说不能走,吃了饭再走,我气得跟她发脾气这女人才听话一些。 我可不敢告她,因为我急于摆脱王小佛的魔爪,随口编的瞎话很有可能让他堂弟被强暴,被男人强暴。 虎子留在她家继续折腾小泰迪,我们开车去付小盼的公司,其实就是商品房,付小盼占主卧,一个经理占次卧,几个员工在客厅工作,王小佛来的时间短还没找到中意的房子,付小盼就将公司对面的屋子租下来给他住,付雨辰说他俩只能在这两个地方,而且还是对门。 救人要紧也顾不上再问她一些事情,反而付雨辰好像变了,也许是一场亲昵过后她觉得更亲密,在家时又说了那样的话,估计想拿我当小男朋友,不过山女走了,我还要等她回来,而且老狐狸说我身负桃花劫,这些女人还是少招惹的好。 家里有个杜妞妞,按五乘信里的意思,画堂春或是小锁还在**的寺庙呆着,不能再粘花拈草了。 行到一半,付雨辰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按下免提,一个沙哑,饱含怒意的声音响起来:“姐,你找的那个道士是他吗哪冒出来的?给我稳住他,老子要去砍死他。” 从付雨辰手里抢过电话,我很尴尬的说:“那个小盼呐,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 “方航?你还有胆子见我?” “别这样嘛!大夫也会误诊,而且我这不是及时醒悟来找你了?那什么,冒昧的问一下,你还安全么?”呆刚华亡。 “安全,老子全身上下哪里都安全,方航我警告你,如果你救不了王班长,老子就把你们锁在一间屋里,再给他吃十斤人参,现在,滚来老子公司!” “你稍安勿躁,我马上就到。” 讪笑着挂了电话,现在的年轻人呐,火气都这么重。 付雨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既然付小盼安全,便一股脑全说了,没想到她居然满脸的懊悔,直叹可惜,没见到猛男强暴堂弟,真是错过了让人脸红的好戏。 “付姐姐,要是你堂弟一会愤怒的杀人,你可得保护我。” 付雨辰捏我脸蛋:“放心,不保护你,我保护谁!” 到了付小盼公司所在的小区,我捡了一根木棍藏进衣服里,又买了两瓶二锅头,木棍是防身用的,二锅头给王小佛治病,狐媚香虽然魅惑,却不是什么太高深的迷物,他可能回东北被一只喜好分桃的狐仙给跟上,用狐媚香迷了之后有过欢好,这才食髓知味沉迷进去,只要用烈酒烧烫熏他的小腹就会没事,若是中毒较重就得用艾条灸他的几个穴道,哪几个我不知道,反正脱不开肾源阳物方面,到时问中医即可。 唯一让我想不通的则是王小佛两个月前回东北,就算被迷了也不该持续这么久,难道他有个狐媚香囊随身带着? 成精的狐狸要经过一次蜕孤,因为狐狸与人的结构差不多,独独多了条尾巴,蜕骨就是尾巴骨脱落,之后就可以变成人的时候隐藏尾巴,而这尾骨便是一只狐狸精的魅意所在,一只狐狸也只有一个,送给谁便能吸引谁,小锁送给我香囊,意味不言而喻,可那只男狐狸与王小佛已经到了这地步,临走也要送个定情信物? 电梯门打开,我小心靠近那间开了门的商品房,刚探个脑袋进去,眼前就是一条鞭腿,赶忙用木棍挡住,得意洋洋的说:“小盼别动怒,我这不是救人来了?”付雨辰拦着他,我进了公司,果然是淡淡的狐媚香,也不知道坐着的那些员工会不会工作之时忽然兴起。 环顾四周没见到王小佛,我问道:“小盼,你班长呢?” “对门。” 不在这里?看着大敞的窗子和门,不时还有夏风穿堂吹过,可香味并不变得稀薄,我皱起眉头深吸两口,严肃的问他:“这里的香味是哪来的?” 付小盼随口说:“一个员工喷的香水,他说是掺了中药特制的,闻起来挺舒服的呀,王班长经常喷。” “那人在哪?” 付小盼扯着嗓子吼道:“彭海庭。” 门外一个带着眼镜十分秀美的年轻人,提了两个白塑料袋进来,文文弱弱看上去十分腼腆,他瞟我一眼,低头红脸说:“我在这呢,别叫了,吓死人家了!” 付小盼被这粘腻的嗓音激的一哆嗦,靠近我小声的说:“他和王班长关系很好,我怀疑王班长的病就是被他传染的。” 第九十九章倾心 动物可以修炼,就如道士和尚技藝精深可以延长寿命一个道理,人类修炼。聪明的进步快,愚钝的原地踏步,动物也分三六九等,民间的五仙就是灵性极高的动物,年岁深了便听懂人话,再深一些口吐人言,像小锁狐狸能变成人形却藏不起尾巴的,少说也活了五六十个念头,若是有爷姥或者五乘幫忙开悟。也能省下些时间。 可还如人一样,天性聪颖的人的成就,往往比那些生性木讷却一步一个脚印的呆瓜低,黃大王和爷姥都能变成人,可憨厚的牛哥却能弄死他们,就连五乘那只傻大个猿大也可以。 说起来小动物变成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本领,顶多是爪子尖锐一些,动作灵敏一些,打起架来会咬人,再会點幻像或者**术,而狐狸与黄鼠狼就是其中代表。 爷爷说过一句话。狐狸精,女的俏,男的俊,黄大仙。女的骚,男的奸。这样的精怪放在人堆里,就算他们不动弹也会惹出點是非来,所以他们很少与人打交道,更不會像彭海庭一样。居然参加工作。 人类的就业已经很紧张了,他还来抢饭碗。 公司得聚餐吧?同事会交流吧?随便喝点酒控制不住自己,一条大尾巴四处乱扫,这是找死的行径,更别说人来人往的城市,指不定地铁上,天桥下,就会碰见个有能耐的高人收了去,所以爷姥藏在深山里,后来回东北也会躲在老林子里。 我很想不通,这彭海庭真就爱王小佛到了离不开的地步? 不管怎么说,总不能当着好多人的面说他是狐狸精,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道:“哥们,听说这香水是你喷的?能不能卖给我点,闻起来感觉不错。” 彭海庭深埋着头,嗫嚅道:“不卖的,不过你想要倒是可以送你些,这香水有滋阴补肾,清脑提神的功效,每天闻着对身体有很大益处,我身上装的不多,你可不可以晚上来我家取?”彭海庭希冀的抬起头看我,我不由得打个冷颤,这个死gay,指定是想半夜迷了我。 “好啊,我晚上去找你,顺便喝些酒乐呵乐呵,一看你就是个体贴的人。” 彭海庭脸红,小声说了个地址就回到办公桌前坐下,耳朵红的像是被开水烫了的猪耳朵,还不时抬头略带羞涩的瞟我。 呵,等着吧,晚上舒坦死你。 付小盼打开对门,浓浓的狐媚香味,我赶紧沉心闭气,冲进去将门窗敞开,这才让付雨辰姐弟进来。 屋里一片狼藉,茶几桌椅被打翻在地,就连电视屏幕都碎了个窟窿,我不禁诧异道:“这里怎么乱糟糟的?王小佛这么邋遢?” 付小盼瞪我一眼,咬牙切齿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我恍然大悟,看来他扶着王小佛回来,就给他吃了大补药,结果小佛兄变成了大炮,追着付小盼要开炮,也不知道成功没有,反正付小盼换了身衣服,既可以说是打斗时撕坏了,也可以说是某个地方被捅穿个洞。 王小佛此时被绿色的背包绳绑在一张椅子上,还是离开付雨辰家的那副装扮,他耸搭着脑袋,胸膛平稳起伏,付小盼说他折腾累了睡着了,引得我们一阵侧目。 让付小盼找个锅烫酒,我又跑回车里的后备箱取了一张符出来,心中不免有些黯然,这符还是当初山女手把手教我画的,如今符纸尚未泛黄,而斯人已去。 既然狐狸精跟在王小佛身边,我估计单单的烈酒熏已经不起作用,只有融了香灰给他和符水,再扎几针放放血才行,只是香灰难找,简单用些拔阴的小米将就吧。 酒不能沸,却要保持一个即将沸腾的状态,付小盼小心看守着,火候到了之后我让他按住王小佛的肩膀,用干净毛巾沾满酒,正想拧一下却极度烫手,一个不留神那块毛巾端端正正被我甩在王小佛小腹上,紧接响起着一声杀猪般的嚎叫,王小佛双眼暴睁,面皮通红,飞溅的涎水顺着惨叫喷出,我一想反正也这样了,索性紧按毛巾,热热的烤他一烤。 这一个动作惹恼的王小佛,惨叫声没停,他却猛地伸腿将我盘近身前,双手被绑着,脖子却灵活至极,探长了就要咬我的脖子,我赶忙推住他的下巴,却抵不过他力气大,只好大叫:“小盼快来帮忙。” 他慢条斯理的说:“怎么帮?帮你把裤子脱了?”呆刚每才。 “别闹,当心你班长救不回来,赶紧用针刺他的手背。” “好的,我先去找根针,你们慢慢玩啊。”依旧是不紧不慢,这小子在报仇。 幸好还有个心疼我的付姐姐,她见地上掉着把水果刀,干脆利落的在王小佛手背上划了一道口子,灼热的鲜血喷溅,我急忙闭眼,要是溅进眼珠子可大事不妙。 王小佛吃痛,居然松开我一脚踢在付雨辰小腹上,他的力气有多大?一根小腿粗的木桩都踢断了,付雨辰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重重落在沙发上,眼睛红扑扑弯着腰如大虾,又如上了岸的鱼,大张着嘴却吸不到空气。 付小盼终于着急,想去看堂姐的伤势却被我揪着领子摔倒一边,我搂着付雨辰的脑袋,她白眼上翻,脖子一抽抽快要背过气,我深呼吸,送气到她口中,又挤压心脏,她才好受了许多,这女人再强悍终归是女人,被踹了一脚疼的要命,也顾不上发飙,委屈的缩在我怀里掉眼泪。 王小佛还在那发疯,血顺着手留了一地,他大声咒骂我是个负心人,辜负他一片深情,差不多过了五六分钟,付雨辰缓过劲来,嗫嚅着让我帮她堂弟,我才发现那该死的小子也不敢吱声,蹲在我旁边满脸内疚。 让付雨辰在沙发上躺好,我将用打火机点燃那根木棒,等烧的没有柴油味才引燃符纸,爷爷说引火不能用俗物,越是天然,这符的效力越强,李凤凤的时候,甚至可以用命火点燃符箓抓在手中直至燃烧完,方云讯就差了许多,但爷爷用牛骨刀挑着符箓在生大米上一蹭也可以引燃。 爷爷曾经开玩笑让我学的嘴甜点,以后抓鬼的时候,可以求鬼等我把符点着了再动手。 王小佛不喝符水,付小盼发了狠,用麻绳勒住他的脖子使劲勒,我灌一口他松一点,废了好大劲才灌了一杯,然后拿小米贴在王小佛胸口,付小盼亲自用手掌摁住搓来搓去,舒服的王小佛直哼哼。 这一番施为,王小佛的言行终于不浪了,付小盼又用热酒在他小腹上敷了几次,那些擦过的小米,渐渐变成了黑色的粉末。 “付姐姐,你还疼么?” “不疼,以后叫我雨辰吧。”她扭扭脑袋,换个舒服的姿势枕在我的大腿上。 雨辰?哎,最难消受美人恩呐,不过要是她看上我,应该不会害我吧?还是抽个时间问清楚好。 王小佛只是暂时安全,还得处理了那个狐狸精才算治本,挪开付雨辰的脑袋,我说:”我去找彭海庭买香水,小佛兄暂时没事了,不过小盼你还是多安慰一下,他现在不喜欢男人,若是想起以前的事,还有的吐呢。” 付雨辰从沙发跳下来要跟我走,我严厉道:“回家去,别跟着碍手碍脚。”她吐吐舌头,乖乖的跑了。 有付小盼在,那间小公司也没人管我,我径直走到彭海庭面前,和颜悦色的说:“哥们,现在去拿香水行么?正好在你家睡个午觉。” 彭海庭的脸色有些难看,病态般的苍白,蜷缩在椅子上深埋着头,他的同事都在忙碌,也没人注意我们。 “现在就走么?我想看看佛哥。” 我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软乎乎很光滑:“现在走吧,我急的不行。”都这样勾引他了,要是还不给面子,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那就走吧。” 彭海庭乖乖站起,顺手抓走桌上的一个小香囊,我跟在他后面进电梯,死死闭住气担心被迷住,可轿门刚合上,他居然直挺挺跪了下来,诚恳又忏悔的说:“大师,我没有作恶,您能否饶我一名?” 我微微失神,也不知他从哪看出破绽,可这时候也不能问,只好顺着他的话,装成高人做派,冷笑着说道:“用狐媚香迷人心神,还不算作恶?小狐狸,你若不老实交代,本天师只能请真武大帝座下神将将你抓去地狱。” 其实我心里还有些忐忑,这死狐狸万一恼羞成怒非要动手,我这小身骨能不能打得过人家?降妖反被降可就尴尬了,而且别的妖怪顶多杀了我,这哥们的口味可重的很呐。 彭海庭见我不说话,瘪着一张嘴快要哭,可怜巴巴的说:“大师,这香囊送给你,别杀我行么?” “没说要杀你,但你得告我为什么对王小佛下手,我在酌情考虑一番。”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夜晚” 第一百章谁动了我的头发@Eva·_Man玉佩加更 我没让彭海庭說下去,而是开车载着他去了付雨辰家,付雨辰学过格斗。家里还有虎子在,要是真的打起来也能帮把手,这小子就规规矩矩坐在后排,挺胸抬头动也不敢动。 彭海庭见了付雨辰,小嘴甜的似抹了蜜,一会说姐你真漂亮,一会叫嫂子,我哥真幸福,就连虎子。他都恬不知恥的拍了一阵马屁,还夸耀那只半死不活的泰迪侧躺的姿势很有韵味,一看就是高人才养的出来的宠物。 將他赶去沙发上坐,我故意把玩着杏桥村土地爷送的铜钱,彭海庭动容,他这种妖精应该能感觉出这铜钱的不凡。 “说吧,那个美丽的夜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彭海庭坐正,娓娓道来。 原来这小子不是狐狸精,是一只公狐狸精与东北女人生下的,人妖? 在那片肥沃的黑土地上,生长着一群热情北方的人们。而大兴安岭的深山老林里,生长着一群妖异神奇的动物們,有时人与动物發生交集,彭海庭就是这么来的。 他爹迷了少女的眼。在一起生活了小半年,狐狸精进树林里给老婆挖人参进补却再也没出来。那女人大了肚子,在家人的陪伴下临盆,生了一只血肉模糊的狐狸。 那个地方从来不缺少黄狐异志,女人家除了暗叹晦气与倒霉。也没有其他动作,这可是狐仙的孩子,若是弄死了一定招来报复,可就这么养着,他们心有不甘,便索性裹了襁褓仍在路边。 从女人肚子里钻出来的狐狸人人害怕,可路边吱吱叫的小狐狸却惹人生怜,那年正是夏天,一个星光璀璨的夜里,王小佛将狐狸捡回家养着。 这王小佛也倒霉,别人救了动物得到报恩,女动物委身恩人,男动物赠金赠银,偏偏他遇见个公狐狸自荐枕席,也真是命中有这一劫。呆刚布技。 彭海庭在王小佛家留了三年,一身皮毛油光闪亮,小眼睛机灵动人,当时王小佛也是个小娃娃,见了可爱的毛团畜生便欣喜至极,就连睡觉都要抱着,偏偏他又是个青春萌动的小娃娃,有时搂着狐狸睡觉,就讲些狐仙与恩人欢好的事迹,奈何他却是个虽萌动却无知的小娃娃,这货看不懂狐狸的公母。 我怀疑彭海庭吹牛,他瞟了一眼付雨辰,红着脸解释,像虎子,肚子上光秃秃一片,给它翻个身就能看见那话儿,可狐狸与猫差不多,肚子上长满了毛,必须得翻开毛才能看见,王小佛那时傻兮兮的,智商还没高到可以验证他的性别。 付雨辰眼闪精光表示不信,让彭海庭变成狐狸给她验证一番,彭海庭却说自己变不回去。 他与真正的狐狸精不一样,在王小佛家住了三年后,王小佛去外地上学,小佛爹要杀狐狸卖皮毛,彭海庭机警,小爪子撕烂笼子溜了,就在树林子里逮野兔吃,这样过了几年,皮毛渐褪,前爪变短,成了个十来岁的少年。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可心底里却开始抗拒血食,于是漫无目的的转悠,被一对老夫妻见到,询问了来历,彭海庭不会说人话,老夫妻当成可怜哑巴收养了他。 时日渐久,他变得口舌机灵,老夫妻更加欢喜,到小组落了个户口,送他去上小学,没想到彭海庭开悟的晚,却是个人妖,七年小学上了两年,六年初高中学了四年,十八岁的时候居然考上大学,报了表演专业。 大二的时候,老夫妻相继病逝,彭海庭无依无靠,越发思念起王小佛来,而今年要毕业,五一时他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去城里,居然给他见到来战友家做客的王小佛,彭海庭激动的热泪盈眶,顿时想起年少时王小佛的梦想,便决心圆他的梦。 在人类眼中同性是相斥的,可猫儿狗儿这种小动物活的很糊涂,有异性最好,没有也能将就,狐狸精生性风流,对断袖分桃之癖本来就有兴趣,彭海庭当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但他毕竟是大学生,明白王小佛不会接受他。 彭海庭循着记忆找到变人时的地方,从石头下挖出了那块香气逼人的尾骨,正准备离开,却被一只全身白毛,无一点杂色的老狐狸堵住,这老狐狸张嘴就是人话:“儿啊,爹找了你好久呐。” 彭海庭差点被吓死,最终还是在老狐狸巧舌如簧之下,明白了身世由来,他哭着问老狐狸为什么抛弃他,老狐狸说当年去树林挖参,被意外牵制住五年,等他回去时才知道骨肉被扔了,天可怜见,他在偌大茂密树林里转悠好久,才闻到骨肉的气味,却只找见一截尾骨,于是便在这里等了好多年。 老狐狸叫彭海庭跟他走,说是两年多前有一批狐狸精回了家,可以给他挑个媳妇,但彭海庭还想给别人当媳妇,哪里从他的意,支支吾吾说什么学业未完,说在学校有了心上人,就是不回狐狸洞,老狐狸骨肉失而复得,自然当金豆子疼爱,让他好好照顾自己便不再逼迫,还说了很多狐狸精的禁忌。 其中一个就是如何使用狐媚香。 狐狸精迷人,并不是让人闻闻香味那么简单,除了床第间的**蚀骨之功,这狐媚香的用法也很重要,不然女狐狸迷了书生,书生进京赶考几个月,早忘记她是谁了。 锦囊藏青丝,千里姻缘牵,老狐狸说这尾骨散发出的狐媚香不可能长久迷住一个人,只有将两人头发纠缠在一起,塞进尾骨中间那个小孔,再装进鸳鸯绣锦囊里,才能彼此不分开,而一旦成功,除非将头发丝拔出来,不然神仙来了也没辙。 是这样么?小锁送给我的锦囊是绿绸缎面绣了两只金凤凰,可不是鸳鸯:“小子,为什么是鸳鸯绣?绣其他的不行么?” 彭海庭认真解释:“有区别的,就跟你们人类的八字命格一个道理,我不是正经的狐狸精,只能配得上鸳鸯绣,我爹说还有绣连理枝和比翼鸟的呢。” “有没有绣凤凰的?” 彭海庭扶扶眼镜,笑道:“这也是传说,我爹说绣了凤凰,那就是生生世世在一起,就连孟婆汤都斩不断那缕情丝,这年月,别说人类,就连狐狸精都不那么长情了,谁愿意每一世对着一张脸呐,您说是吧?” 我的眼角开始抽动,难道小锁送我香囊是为了拴住我?而且那是一对凤凰,换言之就是小锁当时已经知道自己会死,这才绣了凤凰,将我俩的命绑在一起,我昏迷时她守在床边,很方便揪头发。 “付姐姐,你帮我找找,头顶的旋附近有没有三根比较长,根部还是白色的。” 付雨辰一巴掌把脑袋扇回来:“有病吧你,最长的也没有一厘米,我去哪给你找最长的三根。” 彭海庭窃笑,我怒视,他赶忙讨好:“大师,我知道您的意思,我来找吧。” “说好了啊,只能找找,不能占便宜。” 他趴在我头顶仔细翻腾一阵,然后很确定的说:“没有啊大师,你的顶火三发被人拔了。” 果真如此,小锁当时就对我动了手脚!不过爷爷将香囊要走,他应该会毁掉吧? “小子,你说这三根头发要是被毁了还能长出来么?” “当然能啊,顶火三发是被头顶的命火催生的,遥寄着人的精气神,要是长不出来,岂不是精气神灭了?” 我又问:“要是没毁呢?” “那就长不出来,精气神还拴在那三根头发上。”彭海庭试问道:“大师,你怎么连这也不知道?” “我他吗就是考考你而已!少给我啰嗦,赶紧说正经事。”将心中的闷气撒在他头上,却还是有些忧虑,到底谁拔走我的头发?这可是要命的事,彭海庭也说了,锦囊不毁,用什么办法都斩不断那缕情缘,如果头发真是小锁拔得,即便有生之年再见山女,我又如何对得起她! 咦,锦囊不毁就没用?我是不是又忘记什么事了! 正在苦思,彭海庭插嘴道:“没了呀,该说的都说了,我和小佛哥套近乎拔了他的头发,跟着他来到这里,每天夜里偷偷的陪他那个” 付雨辰听得火上面颊,一只手悄悄探到我腰间。 “小子,王小佛为什么会散发狐媚香?” “这就是弊端了,我毕竟不是狐狸精,不能让他永远念着我,就只好将香囊拿去晒,晒上三十六天,每到上午十一点,下午四点,晚上九点,他就会散发香味,特别想要男人。” 这东西挺好用,跟闹钟差不多,我乐呵呵的看了一眼挂钟,现在是四点半,看来王小佛刚犯过病 付雨辰的手机忽然响起,她笑着按下免提:“小盼的电话,估计晚上要请姐夫吃饭感谢?” 付小盼,我一瞬间白了脸,电话里已经传来凄厉的怒吼:“付雨辰给我稳住你那个小白脸,老子发誓要砍死他!” 我尖叫起来:“彭海庭,快把你的香囊毁了,王小佛要糟蹋付小盼了!” 彭海庭还不情愿,我却抢过来拆开,末端的小孔中果然有两跟缠绕在一起的头发,我赶紧拔了出来,对着电话喊一声:“小盼你没事吧?” 电话沉默,响起一个极为粗犷豪放的男声,他好像有些迷惑,不解,惊悚:“小小盼,你居然对班长做这样的事?不,我不会答应你!” 付小盼凄厉的叫着:“方航,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左手抓住香囊,右手拖起彭廷海:“快跑,咱们去扬州避避风头,正好帮我勾引一些人,虎子,走了。” 付雨辰在后面叫:“方航你给老娘滚回来,都到一张床上了,你居然敢跑!” 第一百零一章此间事了,避难扬州今天五更 正在努力加载中,请稍后长时间不显示请刷新! 第一百零二章绿柳与垂杨 正在努力加载中,请稍后长时间不显示请刷新! 第一百零三章正弓冲煞 正在努力加载中,请稍后长时间不显示请刷新! 第一百零四章迷船荡漾金钻破百加更 正在努力加载中,请稍后长时间不显示请刷新! 第一百零五章白女人打赏破百加更 正在努力加载中,请稍后长时间不显示请刷新! 第一百零六章拦路鬼指路 东湖水清澈,不然也见不到湖底搖曳的水草,落入水中之后。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游,游到十万八千里之外,避开这个白毛女,可彭海庭死死抱住我的腰,双腿乱蹬,手都要抠进我的皮肉里去。 这是溺水人的征兆,很多人见到落水的人不敢下去相救。就是担心被他们拖累,溺水人没有理智,抱住什麽就死也不会放手。 幸好和李冉争斗的那三年,别的没學会,肺活量反而飙升一截,我就闭着气等彭海庭晕过去,可这人妖别的本事没有。居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越挣扎越带劲,拖着我渐渐向湖底沉去。 胸腔的氧气快要用尽,腦袋也变得混沌起来,沉入湖底的那一刻。我用尽余力蹬地,向上蹿起好高,彭海庭终于没了力气,歪着头挂在我身上,我紧忙划水,终于探出了水面。 大口呼吸着空气,驱趕心里的憋燥,又把彭海庭也弄出来,脑袋搭在肩膀上,用皮带把他拴住,慢慢向一个方向游水。 这是怪异的东湖,我脑袋在水面身子卻在水下,心中总是泛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感觉有些庞大的怪鱼,或是朦胧瘆人的尸体,就在我身下跟着。我也不看往下看,听天由命般的游。 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也不知道我会去到哪里,游了几分钟后,却看见几块木板,好像是小划子的残骸,我也顾不得这船怎么会碎。挑了一快较大的将彭海庭扔上去,推着他继续向前游。 彭海庭醒了,睁开眼看看我却没有说话,抓紧木板又合上眼。 “你倒是动一动呀,成大爷了。就等着我伺候你呢?” “心情不好,懒得动。” “划水,踩水,现在动,不然我扔了你不管。” 也许是骤然间经历了变故,彭海庭犯起了小脾气,可毕竟性命要紧,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拨了两下,口不饶人的说:“小方,你也太水了吧?” 瞧瞧,连大师也不叫了。 “怎么水了?” “抓我的时候还像模像样,怎么见了那女鬼连船也搞翻了,差点把我淹死,你不总说自己挺厉害的么?” 我抓他的时候也不咋地,是看穿了他的身份,这小子就软趴趴的求我别杀他,我只是借坡下驴而已:“小彭呐” “叫海庭哥。” “吐你一脸!”我冷笑道:“给你举个例子,如果你每天听武松打虎,连续听上三年,你还怕老虎么?” 彭海庭思忖道:“应该不怕了吧!” “那你打得过老虎么?” “打不过。” “我就是这样,天天听爷爷讲他抓鬼斗僵尸的故事,一来二去就什么也不怕了,结果真遇见鬼,才发现故事始终是别人的故事,主人公不是我呐。” 彭海庭怒道:“那你还带我来这地方干嘛!吹牛逼也不上税的家伙,真让你这个小白痴害死了!” “这也不能怪我,要是你能搞到垂杨馆老板的生辰八字和贴身物品,我就能把他弄惨了,而且我还有把牛骨刀,专门打水鬼的,要是带着来,那白毛女一定废了。” 彭海庭催促道:“赶紧游,上了岸咱们拿上牛骨刀再来收拾她。” 我讪笑道:“在家呢,就没带到这里来。” 彭海庭眉毛一扬,正要骂我,却忽然兴奋的叫起来:“快看,那里有树,咱们游到岸边了。” 雾气淡了许多,远处便能看见几颗粗壮的树干,我俩赶紧划水,可更近了才发现这里并不是我们入湖的地方,远处一片黑暗,除了树影只剩下更远处的山影,没有丝毫灯火和人烟气息。 顾不得其他,我们飞快上岸,将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拧干,彭海庭要摸我的胸,被我一脚踹个趔趄,他还抱怨说跟着我受了这么大罪,连个咪咪也不让摸一下。 “哼,让你见识一下老子的手段的,省的你不知天高地厚。”我仅仅穿着小内裤向那粗壮的书走去,江云镇人口极少,东湖岸更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这里的柳树少说活了三五十年,而柳树年轮越多,内里含的阴气也越重。 从杏桥村回了家,少了那股乡土风气,爷爷教我的东西都快忘记了,若是那三年里让我看见一个白影子,绝不会吓得将船也弄翻,实在红尘损人心,见到高楼大厦之后又变成了刚去杏桥村之前的傻样子,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把你那根红绳给我。” 彭海庭捂着腰说:“不给,这东西我有大用。” “你除了勾引人还能干啥?赶紧拿过来,出了这地方我再给你买。” 江云镇三面环山,一面临湖,也就是说这东湖被山和江云镇包围着,现在也不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若是没头苍蝇似的一股脑往里蹿,指不定进了深山老林被狼叼了,幸好爷爷教过我一招拦路鬼的小把戏。 拦路鬼顾名思义就是拦住路不让人走,我问爷爷这和鬼打墙有什么区别,爷爷说鬼打墙是堵道路,拦路鬼则是拦活路。 很少有人会死于鬼打墙,即便遇见了也是鬼让他们留下发现一些东西,而拦路鬼则是想拦到死,但能否成功,还得看拦路鬼的本事。 人死之后,生死簿上便被红笔勾了,城隍爷会通知阴差来拘魂,荒郊野外是没有城隍爷的,如果葬身荒野的人有家属建了衣冠冢,或是供奉了牌位还好些,最怕那些无亲无故的在野外死掉,他们很可能就会变成拦路鬼。 每个拦路鬼的方式都不一样,有些是迷人眼,有些是直接将人搞晕,若是这人红光满面,运道鸿旺,拦路鬼也没办法,毕竟他们还不是厉鬼。阵记反圾。 遇见鬼的人觉得鬼很厉害,却不知道能遇见鬼,都是不如鬼厉害的,鬼也是人变的,也挑软柿子捏。 反正拦路鬼拿我没办法。 桑叶贴眉叫丧星当头,将人的气运减弱后,很容易招鬼,有本事的人用这办法见鬼,而柳叶能引鬼,和死猪肉招苍蝇一个道理。 引鬼的柳叶必须要叶厚汁多,最好是长成老叶子发了焦黑的,如今夏意正浓,湖边的柳树也是生长了极多年月,很轻易的便找到九片叶子,我对彭海庭说:“放点血出来。” “干嘛?” “引鬼。” “放你的。” 我正色道:“我血气旺盛,招来的鬼很凶,说不准就把咱俩废了,反倒是你的血邪意盎然,最能引那些贪心卑贱的小鬼来。” 彭海庭扯着脖子怒道:“你这是骂人呢吧?” “少废话。”我抓起他的手,用随身携带的折迭剪刀在指头上扎了一个口子,一滴血珠滚了出来,我不顾他的挣扎狠狠挤压,将九片柳叶沾满血后,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趁着血迹未干,一片团成圆蛋子作脑袋,三片对折当身体,剩下四片就是四肢,还必须将十个手指头,十个脚趾头剪出来才最好。 最后一片,用小草尖将那血迹写成上赦下令,盖在柳叶人的身上。 又在地上找了两根干燥些的粗树枝,我蹲在地上开始钻木取火。 彭海庭捂着额头说:“小方,我的心脏很脆弱,别这样好么!” “滚一边去,不把柳叶烤干拿什么引鬼?再废话我就收拾你,打不过白毛女,打你跟玩似的。”无论是祷告天地还是请鬼通神,必须要焚,打火机和火柴的火焰太斑杂不能用,而且我俩湿漉漉的也没有打火机,幸好我的目的也不是放火烧山,只要让树枝发出青烟就好。 也许十分钟,也许半小时,手酸胳膊疼的时候,蹲在身边的彭海庭兴奋起来:“烟,烟,冒烟了。” “用最上面的柳叶挑着小草人过来烤,别用手抓。” 彭海庭小心的用那片写着赦令的柳叶,挑着草人架在青烟上,我顾不得手酸加快了速度,呛人的青烟浓烈起来,只是怎么也没办法让树枝燃烧。 人有魂魄树有灵,即便石头也有一份灵性,柳叶搭成人形,叶片里的脉络就是筋骨,等青烟将柳叶烤的微干枯后,叶片上的血渍渐渐渗了进去,彭海庭惊奇的瞪着眼,我暗笑他没见识。 血液代替了树叶里的水分,可没过多久也被烤干,那个草人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焦黑下去,最后变成灰烬,悉数落在地上,彭海庭还纳闷的拿着那片树叶观察,很好奇为什么唯有这一片没变样子。 “草人邪魅,深山野鬼,我乃真武座下神丁在此,速速引我去人烟之地,我好渡那仙缘之人。”我憋着气闷声的说,这是诓鬼的话,人看人瞧身,鬼看人瞧魂,有拦路鬼被我引来,他只会看见我气血旺盛,确实是龙精虎猛的男人,我若是有身份有来头,拦路鬼便不敢造次,乖乖的给我带路。 月光下,一块石头旁闪过一道轻微的绿芒,半个手掌大的一个小人浮现,像是萤火虫一般,发着微光飘在空中,彭海庭可惊奇坏了,遮住我的胳膊不敢松开,这东西我倒是不怕,五小鬼抬棺,拘魂阴差都见过,怎么会怕一个草人精魂? 悄悄将彭海庭的红线仍在它脚下,我沉声说:“还不带路?带我找见活人,下次心情好时说不定给你烧些纸钱。” 草魂微微颤动,转身向树林里飘去,我带着彭海庭闭着眼跟在他身后跑,人走阳关道,鬼行亡魂路,虽然这路可能是重迭在一起,但走的生物却不一样,让鬼带路,谁知道会不会被带上鬼路,看见些不该看的东西。 红线被绷直,拖我们慢跑,我偷偷睁眼偷看,万幸没有看见脏东西。 月辉洒下,却被繁枝遮住许多,刚才在岸边还不觉得,此时往深处跑了几步,反而幽黑了起来,彭海庭哆嗦着小声说:“变了变了。” 他在说前面的草人,淡薄的绿光有种变黑的趋势,前进时也不再平稳,反而飘荡起来,身形越来越大,又向前跑了几米,草人已经成了发着汽车那么大的一片光芒。 这个变化让我措手不及,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光芒开始收缩却更加凝实,绿芒里散出其他颜色,白的,红的,黑的。 一个小草人就在我们面前成了四人抬的轿子,颜色鲜红鲜红的,就是出殡时烧的那种。 四世轿,这东西我听爷爷说过,迷惶惶不知三世,心戚戚无奈今生,前三世加今生就是四世,坐在这种轿子里的人一般都是受了四世大凄苦,死后心有不甘化为鬼,由四世轿夫抬着,这样的鬼要是投胎,下辈子就能安稳富贵,即便不投胎,阴寿也是极长的。 受苦四世不一定能坐四世轿,但能做四世轿的,一般都是福泽深厚的鬼,而且这轿子里并不是像电影里一样坐着女鬼,也可能是男人。 我让彭海庭闭住眼别泄了神光,一路跟在轿子后面跑,差不多过了半小时,那四个后脚跟不沾地的轿夫终于停步,将轿子放在地上。 一个穿着长袍,看上去像是清朝人的男鬼从轿子里出来,带着一顶瓜皮帽,苍白面色有着很重的黑眼圈,个子矮小却像狗熊一般身形臃肿,穿着大棉袄好像在过冬,他可能想表现个温和的笑容,落在我眼里却很恐怖。 要说话么?我可真不想跟他啰嗦:“汝,何故停轿?” “前方人烟处,不宜太近,故下轿拜见神君。” “神鬼有别,速速退去。” “请神君替我伸冤,求阎君恩准投胎。” “极易尔。”我忍住笑,指着彭海庭说:“此乃东北狐仙之子,此事他一肩担之。” “多谢神君。”清朝男鬼上轿,四个轿夫抬着走了,彭海庭还闭着眼,见我不再说话,迷惘道:“小方大师,你刚才是在说我么?” “对,给你找个了好兄弟,以后他就跟上你了!” 没给他多解释什么叫冤亲债主,我向那男鬼刚才指的方向走去,过了七八分钟,便看见一做简陋的竹楼,被一圈篱笆围着,晕黄的灯光从里面朦胧照出,还有几个女人在说话,我们靠近偷听,便听到了小怜的声音:“还有两个小时咱们就得回去了,真是头疼,你们每晚都这么折腾,真是够累的!” 第一百零七章诸葛果酱 东湖岸上有座竹楼,樓里挑灯闲聊着几个女孩,我和彭海庭想溜进去抓住她们。 与垂杨馆的女孩游船的不知凡几。却从未听说过有人遇害,我估计无论是女人偶还是白毛女都是陪人歡好的,可今夜我们撞破了他们的秘密,难保不会下狠手,所以我准备用这幾个女孩当人质,再不济也得逼问出一些事情。 退后,踮着脚尖助跑。贴近篱笆的时候拔身而起,右手在篱笆顶端借力,一个完美的侧翻展现出来,我在杏桥村的三年不是白过的,我給自己打九十分。 然后噗的一声,整排篱笆将我砸倒,彭海庭重重压在我身上。 响动惊了竹楼里的几个女孩。她们拉开门莺聲燕语相互询问着跑了出来,彭海庭爬起,连身上的土都来不及拍,一溜烟钻进樹林里,我气得正要大骂。他就啊的尖叫一声,被绳套拴住脚腕,斜斜的掉在半空中。 “你们是谁?”最先冲出来的女孩问道,顺手从地上捡了一根棍子,其余的也是一般做派,纷纷围了上来。 “呵呵,在船上的时候还叫我情哥哥,现在就不认识了么?”推开身上的篱笆,我爬起来怒目而视,这几个小丫头片子还不是对手:“小怜,真是没想到,出水芙蓉居然出来只女鬼,有点道行!” “是你!”小怜惊疑不定,旁边的女孩问她,她也不答话,反而问我:“你怎么来了这里?” “不然呢?应该被那女鬼害了?”我冷笑。 小怜沉默。彭海庭也解开了脚腕上的绳套,跳下来走到我身边,对面其中的一个女孩接着光看清他的脸后,也是诧异的叫喊:“是他,下午上我船的客人!” “就是我们,你们把我表哥弄哪去了,赶紧交出来。”逼近一步,我冷冷的说:“狸猫换太子的好手段呐,用女鬼迷惑客人,呵呵,如果我表哥遇到危险。你们就等着倒霉吧。” “那不是女鬼。”有个女孩不满的喊道。 “难不成是女神?” 她说:“就是女神,小怜说那是东湖的雾女神。”阵记反弟。 “陪人上床的女神,呵,我差点跟一位女神睡觉喽?”我向前走几步,站在小怜身前说:“看样子你是当头的?再问你一遍,我表哥在哪里。” “在船上,他们没有危险,你相信我,很多客人都做过这种事,可没有一个去世的,我真的没有害人。”小怜迫切的解释:“我们只是赚些钱而已。” 确实如我猜想的那样!只是女鬼与人欢好,虽然极乐却很伤身,难道小怜也不怕有男人受不住死在船上?我说:“带我去找他们。” 小怜为难道:“找不到,一旦起了雾,是绝对找不到那些船的。” “你们能出来却回不去?” “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找不到。”小怜很着急,她走上前拉着我的手往楼里走:“还有两个小时雾就散了,到时我带你们过去可以么?我真的没有害人,你能不能别告诉外人?” 我暗中戒备,生怕这楼里也有机关,跟着她的脚步进了屋,安安稳稳的坐在凳子上,这才长吁一口气,小怜给我倒杯水,却让其他女孩去另一个屋子,等这里只剩下我们三人时,她将门关好,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别别,你别这样。”我急忙扶她,小怜却不起来,执拗的说:“您答应我别说去好么?” “不说不说,你放心吧。” 小怜还是不肯起,她询问道:“连绿柳山庄的老板也不说么?” “这个”我犹豫一下,解释道:“他是我表哥,不过你若是有难言之隐,只要合理,我可以瞒着他。” 小怜感激万分,又转身对坐在一旁的彭海庭祈求,我扶起她笑着说:“不用管他,这是我养的宠物,你说吧,怎么搞这些女鬼出来!” “她不是鬼,是东湖女神。” “唔,女神,她从哪来的?” 小怜静静诉说:“我不知道,那年夜里我岸边看船,晚上就来这里休息,无意间发现地窖之后,就见到了那位女神。” 小怜是江云镇本地人,可她不在镇上住,而是在东湖北面的小村子里。 要想富,先修路,江云镇的位置在山里,往来不便自然也不会发达,也就是三十多年前,有个江云镇出去的人发了大财,念及家乡的落后,便和政府沟通想打造一个旅游景点。 想法极好,原汁原味的山里,在江云镇原本的基础上扩建出古色古香的小镇,既是旅游胜地,也可以用来拍电影电视剧,扬州市与富商一拍即合,联手搞了这么一个小镇子出来,就在即将看到希望的时候,这俩狼狈为奸的哥们被纪检单位抓了。 新来的那位领导志在城建,并没有完成前任的宏图大业,而当初开发这里的开发商没了后劲,便自认倒霉,将这里当成闲时养生的地方,久而久之,虽然没到预想中的成就,却也别开了一番生面,有了如今的江云镇。 小怜在云村长大,她没有名字,自称为诸葛酱,与那位女孩连起来,就是诸葛果酱。 小时候她还没有当服务员,跟着父亲打鱼为生,无意间发现了岸边的屋子,看上去极为破旧,楼子蛛丝尘网,连篱笆也没有,而这悬空的小竹楼却结实,她便当成休息的地方收拾了一番,平时来住宿,有一次她在楼下抓田鼠,不小心踩空一块竹板,掉进了下面的地窖。 这地窖只有一间屋子大,小怜用手电照着,墙上是幅古代仕女图,边上缀着名字:诸葛果,是诸葛亮的女儿。 谁也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诸葛果的画像,但小怜发现一本古籍,记载了一些机关人偶,奇门遁甲之术。 诸葛亮发明了木牛流马,如今传下来的说法是机关器械,可小怜说那本古籍上记载着,木牛流马与鬼上身差不多,每到夜里,牛车马车就变成活物,拖着军械物资前行,白天又变成木头。 小怜是看过寻宝故事的人,以为凭这本书就可以闯荡四方,于是虔心苦读,按照上面与木牛流马差不多的法门给自己做了一个模子。 当做骨骼的木头是上好的花梨木,脂肪与五脏六腑这些软乎的就是普通棉花,她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只是按部就班的做好后,用绿绸子裹上一层。 这个裹不是粗糙的蒙着,而是很精细,像是贴了一层皮肤,严丝合缝的裹上去,那本书上也交代过,绿绸子不能有杂色,更不能起线头,接口处必须边对边,而不是多出一截。 小怜剪得很仔细,足足花了三个月的功夫才做好自己的模型,然后她兴冲冲的由在上面涂了一层蜡,按书上说的那样扔进了东湖里。 木质骨架,虽然塞了棉花裹着绸缎,外面却又涂了防水的蜡,这样的东西落进水里会浮起来,可小怜说她的模型沉下去了,好像石头滚进了沼泽,软绵绵连波澜的都不起。 小怜有些担心,看了五六分钟更觉得害怕,那夜湖面静悄悄,除了她没有别人,小怜将船推下水想回家,东湖上荡起了白雾,她看不清方向,然后一只很好看的手扒住船艄,小怜觉得这只手很漂亮,纤细葱白,指甲修剪得体美观。 打心底里,小怜就觉得这只手没有恶意,她看到一个女人爬了上来,与她穿着同样的衣服,用样的长相。 小怜又看自己的手,第一次发现,原来这般白嫩。 小怜问她:“你是谁?” “我是你。” “我知道了,你是我扔进湖里的东西,对么?” “对,但我就是你。” 小怜拉着她的手坐在船舱,亲热道:“你是我的姐姐还是妹妹呢?要是让我父母见到,一定会吓坏的。” “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不能见人的,以后你可以来找我。” 小怜开朗,或者说她没心没肺,如果让表哥知道这种办法,做上几百个自己,然后打晕贩卖人口,但小怜只是单纯欣喜多了朋友,并没有想其它。 她们由此相识,小怜问过她是谁,她说是湖里的女神,偶尔小怜下夜网捕的鱼不多,她还会帮把手。 小怜慢慢长大,江云镇渐渐繁华,她去垂杨馆上班。 最开始垂杨馆卖茶,品茶,两年多前表哥来搞了个新兴产业,垂杨馆也开始卖饭,小怜从泡茶人当起了服务员。 垂杨馆的老板觉得你那的客人搞累了总得吃饭吧?你陪睡我做饭还不行? 确实不行,表哥那里有雅间,但凡有客人需要宴请,可以提前预定,而其余的也都在穿上由美人侍奉着吃了,即便有些去垂杨馆的,也是勉强对付一口。 垂杨馆的老板没辙,无奈之下只能立足污水之中,可他和表哥不一样,表哥南来北往认识三教九流,他楼里的女孩都是芸姐从外地带来的,尽挑些姿色清秀平淡,可气质极为出尘又温柔似水的,那位张老板没有这种本事,只好打起自己店里女孩的主意。 茶艺本就是深邃又极有神韵的行当,常喝茶又能排毒养颜,他店里的几个女孩的条件也都不错,虽然不如表哥的那么会服侍人,却也很有味道,张老板找这些女孩子分别沟通,除了极个别的,都没有人愿意。 土生土长的女孩,即便做这行,谁愿意在家门口? 张老板无奈,千方百计托关系从外地找了几个,却总不如表哥那里,但有些人喜欢尝个新鲜,倒也生意兴隆起来。 见到那些衣着华贵的女人赚钱,楼里的服务员坐不住了,陪男人划船喝茶吃点心,总比端茶倒水擦桌子来的舒服,几个女孩偷偷找了张老板,也接了几单生意,还有两个被客人带走,金屋藏娇了起来。 朴质的女孩总招人疼。 小怜村里的姑娘也有做这行的,心善的她开始愁眉不展,有天夜里,便悄悄对另一个自己说了,她安慰小怜,劝说莲花沾了污泥,便不再是莲花。 小怜说:有人赚了钱,余下的更心动,她的几个好姐妹也商量着要不要试试。 小怜不想她们变成这样。 那女人说:我有办法可以让她们既赚到钱,也能保住身子。 办法就是木人偶,小怜找来三个很要好的姐妹,说她认识东湖的女神 又是三个木人偶下水,而这三人也有固定的船,她们的船底装了一个水哨子,滑动时水哨子旋转,便发出呜呜的声音,那所谓的女神便知道她们来了,等女孩跳水后,三个木偶人上去。 自从出了这三个女孩,那些客人如云里雾里般极乐,大肆宣扬着垂杨馆姑娘的妙处,反而将表哥的生意抢走,最开始,女神只帮助三个女孩,后来便用雾气罩着整片东湖,那些由其他姑娘陪着的,也稍稍帮了一把。 听了小怜的故事,我还是不知道那白毛女是何方妖孽,只是可以确定她不会伤害表哥。 “小怜,既然这样,不如你以后去我表哥那里上班吧。”担心她难为情,我又补了一句:“那张老板也不见得对你多好,不然怎么会劝你们做这行呢?” 小怜为难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表哥怕是有些麻烦,他专门找了高人来对付你表哥的,今天中午他陪人吃饭,喝醉了炫耀着说你表哥活不过三天。” 第一百零八章死人没死 我估计张老板是准備三天后把大杨树的红布揭开,不过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大不了让表哥歇业几天。等煞气飘散再回来。 在竹楼里熬时光,又和小怜聊了几句,这女孩還真是第一次游船,她看姐妹们一个个囊中颇丰,雖然村子里有人说闲话,可毕竟落下实在好处,这两天还犹豫要不要以身试水。碰巧就遇见我,她在楼上见我们一行人气度飘逸,估计也是有钱人家,再加上中午聊了幾句,又觉得我还算和气,就准备试试看。 就算我真的要她,也是木偶人加白毛女。她也好鉴定一下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若是可以交托的好人,还准备跟我走,脱离了这小山村。 现在沒了麻烦,小怜叫那几个女孩也出来聊天。她们被人揭露了底细,也不好意思说话,就坐在一旁小声嘀咕著,反倒是彭海庭眉头紧锁,忽然对我说:“小方大师,这湖里有颗蜃珠。” “别逗了,蜃珠是龙胆,你见过龙?” “什么龙胆,那都是以讹传讹。”彭海庭认真道:“你听过草船借箭么?” “听过。” “我也是听我爹说的,他说三国的时候我们那里有个胡大姑,你知道是啥意思吧?” “别废话。” “哦。”彭海庭继续道:“诸葛亮派人把胡大姑请去帮忙,后来她回家后就讲了跟在诸葛亮身边的奇闻,据说当年草船借箭的时候,诸葛亮扎了草人,趁着大雾迷惑曹军射箭,而当夜之所以起大雾。就是他身上带着蜃珠。” 早以前我看到草船借箭的典故时就觉得诸葛亮被神话了,即便他通晓天文能算出起雾的时间,没道理偏偏趁这个时候周瑜逼他借箭,此时听彭海庭的意思,这大雾就是他搞出来的。 传说之中有一种龙叫蜃龙,呼吸吐纳出的气体能形成幻象,就是人们所说的海市蜃楼,这是我在动画片里看来的,却从未相信过,古代人看见海市蜃楼是八角宫殿,高墙院宇。现在人见到的则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难道蜃龙也在与时俱进? 但彭海庭说所谓的蜃珠与龙没有关系,就是大海里的大扇贝,能孕育珍珠的家伙。阵记反划。 大扇贝随着潮汐的日子到海滩上,变出一条小虫或是肉块,吸引渔村里的家禽家畜靠近,然后卷进贝壳里腐蚀吸收,等退潮时再回海里,并不是所有的大扇贝都有蜃珠,彭海庭说必须要吃足够的黑狗公鸡才能吐出一颗,其中缘由他也不知道。 说是当年诸葛亮派人去海边用家禽勾了一只大扇贝,取了蜃珠随身携带,虽然不能幻化出海市蜃楼,但以诸葛亮的本事,迷惑一些人的眼还是没问题,而这蜃珠迷惑人便是靠着雾气,与迷烟一个性质,若是大范围放出来,效果便不强,若是固定在一个人身上,几乎是让他想什么便想什么。 雾气充满东湖时我们划不到岸边,因为彭海庭被雾气搞得分不清方向,而落尽湖里受凉水一激便清醒许多,而且雾气飘在水面上,越低越淡薄。 “听上去很有道理,这里又有诸葛亮女儿的画像,有可能是他的后人带来的,”我一点点分析:“可如果雾气只能迷人眼不能迷惑触觉,那些客人摸人偶时感觉不到?如果连触觉也可以蒙蔽,又何必多此一举搞几个人偶?” 彭海庭摇头晃脑做老夫子状:“雾气不能蒙蔽触觉,但那些掉包了的女人上船,可是与真人没有区别的,”他调头对小怜说:“你做的人偶是不是现在水里泡过几天才能用?” 小怜答道:“是的,这位大哥应该没猜错,我第一次见女神姐姐的时候就拉她的手,她说现在还没养好,要过段时间才能摸。” 彭海庭对我说:“看吧,果真要将木偶人养一段时间,而且我估计湖里有大鱼守着珠子冒充女鬼,鱼好淫乐,若是有鱼附在木偶人身上跟男人欢好也说不定。” 他这么一说,小怜不淡定了,满脸怒色的说那是女神姐姐,不会这样不知检点的。 彭海庭讽刺道:“怎么就不知检点?食色性也,女神也有情,女神也有爱,孤单的女神没有人关怀,她上来玩男人有什么不对?” “海庭,有句诗你听过没有?湿云全压数峰低,影凄迷,望中疑。非雾非烟,神女欲来时。”我慎重道:“闹不好还真是个神女。” 这句诗可能听过的人少,但有一句应该耳熟能详: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巫山**便是这个意思,传说楚襄王白日做梦,梦见个美女要陪他睡觉,醒来后正纳闷自己一届帝王怎么会做春梦,晚上就来了个妞钻他被子。 妞说自己是神女,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意思是她就是一团水蒸气。 没有人知道巫山神女为什么自荐枕席,但她是水蒸气,又做出如此风流之事,倒是与白毛女很像。 度过两小时光阴,我们去向东湖,彭海庭抓住身边没人的机会,问我要不要下水把蜃珠取出来,我干脆的拒绝了,先不说下了水能不能找到,也不说能不能打得过白毛女,仅凭那一湖幽水,我就望而生畏。 浓雾渐渐散去,零星的小划子现了出来,有些仍在摇晃,里面的男女颠鸾倒凤不止。 表哥和齐健由木偶人陪着,应该是享尽极乐,其余的几只,虽然不会由白毛女神亲自侍奉,可在迷雾的作用下应该也攀上高峰,怪不得垂杨馆的女孩如此让客人着迷。 小怜推出一条船,撑着篙去寻找表哥他们,齐健搂着木偶人睡觉,表哥光着大屁股站在船头耀武扬威,哪怕我们接近了也没有收敛。 没顾得上给他讲缘由,我们叫醒齐健连夜上岸,另外两个完好无损的人偶还是抛入湖里,等拖着沉重的步子到了表哥的茶馆,秦江穿着短裤赤膊开门,表哥问他李芸在哪。 “小芸这几天身体很差,我就没叫她下来。” “那就让她休息吧,不然听了我们晚上的经历,别再把她吓死。” 齐健上去休息,我们坐在一楼把一切讲清,表哥喃喃的说:“值了,这辈子值了,女人女鬼女妖我全玩过,以后只能打男人的主意了!” “表哥,小怜她们明天就过来,你帮忙照顾着吧,别让对面的人欺负她。” 表哥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只要你把他的局破了,那就是被我搓圆捏扁的货。”表哥让秦江去楼上叫李芸下来接待几个女孩,我们便在楼下等着。 约莫过了三分钟,楼上传来一声惊叫,秦江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就站在三楼的扶手上大喊道:“小碗,李芸她,她上吊了。” 李芸死了?我们骇然对视,不约而同向楼梯冲去。 表哥一般不在茶馆住,只有秦江要招呼生意,还有李芸带着五个女孩睡在这里,这几天生意不好,那些女孩都回了老家,反而李芸与秦江平时打得火热,正好趁这段时间过个小夫妻生活。 表哥打电话叫秦江开门时,两人还在一张床上睡着,可现在李芸却吊在床上。 仿古的红木架子床,两边有红色帷幔,此时只有一边遮着另一边挂在钩子上,李芸穿着真丝长裙睡衣,脑袋伸进一根黑色的鞭子里挂着,头发有些散乱显然刚刚**过,她吐出半截长舌头,眼睛向上翻着只能看见一点点黑,鼻孔处流出两道粘水,面色铁青,脖子上筋肉暴突,双手蜷缩成爪,耸搭在大腿边。 她是吊死的,最奇异的是李芸是半跪,不大的双脚点在床上,面向着门口。 小怜和几个女孩被这一幕吓得尖叫,表哥反而镇定下来,大吼声让她们安静,他试探李芸的鼻息,确实没气了。 表哥眯起眼,微张着嘴紧紧皱眉,他问秦江:“楼里就你们两人吧?” 秦江惊魂未定,脸色比纸还要白:“绝对没有人进来,这是闹鬼了,一定是对面姓张的找鬼把小芸害了。” “方航,你说呢?”表哥问我。 “叫齐师傅来看看,他摆的风水局极好,一楼还供着财神爷,这地方要是能闹鬼,那才真是邪门了!” 秦汉沙哑的说:“不是鬼,怎么会死成这样?而且小芸根本没理由自杀。” 齐健已经被接连的吼叫吵醒,迷糊的揉着眼走到门口,摇了圈脖子不紧不慢的说:“你们叫什么?” “李芸死了。” “啥?”齐健惊醒,这才看清屋里还挂着一具尸体,他快走两步到跟前,瞪大眼睛说:“我靠,闹鬼了吧?谁能摆成这姿势自杀?” 我试探道:“会不会是凶手故布疑云?” “不可能。”表哥肯定道:“这里没人进来,而且如果是人为,为什么弄成这样可疑的姿势?小芸在中国没有仇人,就算有也不可能大老远来这里追杀她。” “她不是中国人?” “越南人,偷偷来的。” 我转身问小怜:“那位张老板说没说怎么对付我表哥?” 小怜被死人吓着,脸色有些苍白,她惊悚的瞪着眼睛,怯懦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他今天喝醉时跟我说对面的茶馆完蛋了,三天之内绝叫他们关门。” “呵!张雕毕还挺有梦想,给他脸时还玩玩风水邪术,不给他脸,又算是什么货色。”表哥冷笑着掏出手机:“整死我的人,死在我的店里,警察也是把他当凶手抓。” 表哥在这里开茶馆,应该也有人支持他,现在毕竟是死了人,这里又不是杏桥村那种穷乡僻壤,还是要公家来解决,眼看他就要按下通话键,我忽然发现墙边的供桌上散落了些香灰,成个扇形的模样,,脑中灵光一闪,急忙阻拦道:“等下表哥,李芸没死。” 第一百零九章引魂香 “秦哥,芸姐是不是来事了?” 秦江面色怪异,卻还是点点头。 我就知道是这样。他们两个睡在一起又都是青年,怎么可能不夜夜承欢?可开了灯就能透过极薄的丝质睡衣看到,李芸穿着内裤。 谁会在亲热過后,疲惫至极时穿条内裤,再穿上睡衣睡觉?也许有人会这样做,但李芸不会,毕竟职業不一样。 如果她亲戚来了便是个原因,换言之就是李芸气血虚弱,很容易被人把魂拘走。 风吹落月夜三更。千里幽叙续旧盟。 这是爷爺给我讲的一则故事里的一句话,这则故事是说萍水相逢,結成兄弟,为了赴约不惜一切,爷爷让我作人重情重义,答应人的务必要做到,人在做天在看,不守诺言会被老天爷秋后算账。 我問他既然平常对老天爷冷嘲热讽,怎么教我时头头是道? 说一套做一套呗,我是你爷爷,虚伪些你能把我咋地? 也就是想起爷爷说的故事,我才发现李芸没有死。 古代有个哥们名叫范巨卿,辞别了家母兄弟去考状元,走到半路住店时,夜里听见隔壁屋子有人剧烈咳嗽,第二天就问店小二这是何人。 店小二说是个名叫张劭的读书人。也是去赶考却在这里重病,眼看就不活了。 范巨卿听得也是读书人,便要进去拜见,小儿阻拦不过也不再管他,范巨卿与张劭见面,见他可怜便请郎中诊治,没过几日张劭的病居然有了起色。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别说范巨卿是饱读了诗书好秀才,为了照顾张劭索性连考试也放弃,就在店里住了小半年,等张劭病好了后,两人结拜兄弟,把酒言欢。 相交再深,也有分别的一日,两人离家日久,也到了归期。依依惜别一番,张劭与范巨卿约定,第二年重阳节时一定去他家吃鸡肉。 范巨卿回了家,与母亲和弟弟说了这事,母亲是个开明人,并不以儿子重情误功名为忤逆,还夸他做的对,并要来年好好见见这位张劭张伯元。 一年眨眼而过,到了重阳节的早上。范巨卿就杀鸡宰猪要做饭,母亲说你着急啥,等他来了再做呗。 范巨卿说不行,做好等他来,张劭来了一见,会以为范巨卿坚信他会来,如果来了再做,则当成范巨卿也不太确信他会来。 母亲说两地相隔千里,当初只是随口约定,吃个鸡肉又不是来取黄金,张劭会不会来还很难说,即便要来,万一有事耽搁呢? 范巨卿说不可能,他的张哥哥说要重阳节来。就一定会来。 母亲说那你等着吧。 范巨卿等啊等,只要有人从门前经过就去看,这一等就等到晚上二更时分,张劭还是没来。 范巨卿心深伤透,觉得自己被骗了,正准备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一番,忽然门外来了一个黑影,正是如约而至的张劭。 范巨卿请他吃饭,张勋面色呆滞又阴沉,说自己吃不了阳间的东西,他已经死了。 人不能行千里,魂能日行千里,原来张勋去年回家之后就学着做生意,忙里忙外虽然记着重阳之约却忘了日子,等见到乡亲们遍插茱萸时才明白重阳将至,但路途遥远,绝不可能如期而至,然后这逼就自杀了。 为了见见结拜兄弟,也是蛮拼的! 这则信义故事听上去荒谬,即便是真的也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张劭有妻儿,仅为全自己信义之名便弃妻小不顾,而后来范巨卿徒步到张劭坟前祭拜,也抹脖子自杀,将老娘亲弟抛在家乡,这样的人即便担得起诚信之名,也可以说无情无义了。 但爷爷讲完之后我问他一个问题,横死之人不离身死之地,冤死之人不离埋骨之地,顺死之人不离天下各地,这自杀算是怎么死的? 爷爷说是横死。 我又问他,那怎么能到处转悠。 爷爷说所谓的横死,便不是寿终正寝的意思,阎王爷给一个人记生死簿,上辈子善的人这辈子寿终正寝,上辈子恶的人这辈子死于非命。 要还债,这辈子就要受苦,不想死却被别人杀掉,这才叫苦。 所以阎王爷从来不会让人死于自杀,而自杀的便是横死,可张劭的死于范巨卿有关,便能循着这条因果来找他,其中还有个更重要的因素,就是那天是重阳节。 张劭只知道亡魂轻飘飘能顺风而行,却不知道他死后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原地等鬼差来拘走,如今的重阳节主要是敬老,可在当时却是避难和思亲的意思,那范巨卿白天里祭祖上香,顺便祈求了祖宗保佑张劭平安到达,兴许还说了他俩的交情,于是范巨卿在冤亲债主里沾了个亲字,却不是冤亲,他还给张劭上了香,祈佑他长命百岁。呆冬欢亡。 张勋能来并不主要是自己的意愿,还是来受香火的意思。 点燃一炷香,是否有魂受用也是有区别的,被受了香火的香灰不会平稳落尽香炉里,而是散落在外面,因为魂的身上阴风阵阵,吸香火气的时候自然会吹散一些。 还有一种香叫引魂香,奇特的不是香本身,而是这种香给亡魂指路,再说回张劭与范巨卿这对好基友。 那张劭虽然去受香火可以赶到范巨卿家,可这一路崇山峻岭,说不准就迷了路,毕竟亡魂也不是万能的,没有gprs导航功能,所以他在家自杀后,他妻子也会上香,也是张劭该受的香火,两地香火相互大桥,等于给他扑了一条路。 他以前用这招送过一个亡魂,具体的原因没说,过程就是一个男孩求他帮忙找父亲,爷爷让男孩半年后的某天给他父亲的牌位上香,然后爷爷找到亡魂,赶在半柱香之前祭拜。 爷爷的香烧到一半时,那半柱香灰忽然被吹散落地成一条直线,爷爷便知道那亡魂上了香路。 仿古的茶馆自然会燃香附庸风雅,表哥这里的每间屋子都常年点着松香压成的财神香,此时李芸上吊屋里的香,就被吹成了扇形。 人刚死,魂是不会乱跑的,哪怕是自杀也会处于一阵迷惘当中,他得看看自己的尸体琢磨到底死了没有,而秦江下楼才十几分钟,就算李芸自杀,也不该立刻飘走将香灰吹成这样,这里的香灰也不是亡魂受用后散漫落下,反而极有规则,我觉得可能是有人将她的魂拘走,这香也许是指路用的? “说完了?”表哥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的说。 我点头道:“完了。” “那你想说什么呢?李芸被邪术害了,我们刚才就知道了呀,你怎么说她没死?” “哈哈,这就是我的聪明之处,”我自信的说:“我不是说她没死,而是能救活,如果真是张老板害了人,她为什么单挑李芸下手,还要摆成这样恐怖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人为的,如果给我一些东西,我也能让一个血气大失的人隔着好远任我摆布,有人控制芸姐钻进绳套里,没等她死便拘走了魂,若是找机会把身体弄出来,芸姐还能活。” 齐健若有所思:“理论上是这个意思,但是这种拘魂的事,谁有这么大本事?” 我白他一眼,真是小鸡儿没见过豆大米,爷爷连阴差都拘的来,别说生魂了。 “表哥,如果他们杀了芸姐反倒还没线索,可现在的情况摆明就是有人让咱们把芸姐的身体处理掉,他们好偷回去。” 表哥反问:“他们就不怕我烧了?或者直接报警?” “你会烧么?如果我没有阻拦你,你打了电话会怎么做?” 表哥思忖道:“还真不会,若是按我的性格,指定绑上石头扔进东湖,到时死无对证再反咬垂杨馆害了我的人。” “那就是一个很了解你的为人,又与芸姐十分亲密的人做的了。”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落在秦江身上,他下手的面如土色,手足无措的尖叫,音调陡然高了八度:“不是吧?你们怀疑我啊?我怎么会杀小芸呢?我也不会你们说的那个法术啊。” 表哥没理他,从绳套里抱出李芸的身体放在床上,只是李芸全身僵硬,即便躺下仍是那副让人生怖的模样。 表哥拖着一张圆凳坐在床边,冷笑道:“小秦,前段时间我听说李芸想给你生个孩子,可你担心她因为这件事嫁给你,死活不答应是么?” 秦江剧烈摇头,祈求的望向我们每一个人,却没人帮他说话,他看了又看,发现得不到帮助后,使劲闭了眼又张开,干脆向表哥下跪:“碗哥,我知道李芸救过你,你也有意撮合我俩,可我真的不想娶她,我一直告父母还在上大学,结果被开除了不说,要是再带回去一个不干净的女人,我真的对不起他们二老啊。” “所以,你就杀了她?”表哥冰冷又残忍的笑,我忽然有些搞不懂秦江为什么如此怕表哥,难道表哥还敢杀了他? 也许,他真的敢?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那个女鬼缠着他,又接连被他欺负也不动怒,如果是殉葬古董里跟出来的,早就把他废了一万遍。 说不准,还真是表哥杀了自己的女人,猛鬼害无辜人则百无禁忌,反倒是对自己的冤亲债主,不能随意下手。 秦江不停的抽鼻子,竭力辩解自己没有杀人,可表哥只是冷笑,那残忍的意味越来越明显,最后秦江忽然想到什么,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碗哥,不是只有我有嫌疑,林月比我更了解你,也和小芸很亲密。” 表哥一脚踢在他脑袋上,指着鼻子骂道:“林月他吗的在哪呢?我看你真是想死了!” 我拦住他不让继续动手:“林月是谁?” “你嫂子。” “嫂子是啥?别给你那些女人乱起名,这个林月在哪?” “回家了,小芸介绍的,她俩是好姐妹。”表哥狐疑道:“你不会怀疑她吧?前天林月还用家里的电话跟我联系过,她确实在广东。” “芸姐的事也不是近身才能发生,表哥,其实我也觉得秦哥应该不会杀人吧?这种本事可不是随便冒出来个人就会的。” 表哥冷笑:“他不会,架不住对面有人教他呀!” “为什么不能教林月?” “方航你疯了吧?林月和小芸关系很好。” 我扶起流血不止的秦江说:“秦哥和芸姐的关系也不错呀!秦哥,林月和芸姐最近有没有结仇?” 秦江想说话,沉沉半天老实道:“没有,但我和小芸也没仇,她是个心思玲珑的女人,上次提了一下见我有些犹豫,便没那想法了,我犯不着杀她。” 就在这时,齐健却很淡定的说了一句话:“赵老板,如果秦江真如你说的不愿意娶李芸,那就不是拘魂而是真的杀了,怎么会等你处理尸体再偷走?小居士,既然李芸没死,我觉得只有两种原因,要么李芸对这个人有用,要么这个人舍不得杀李芸。” “那就是林月没错了!” 表哥恼火地说:“可林月搞出这么一通做什么?吓唬人玩么!” “赵老板?你们说的林月,是不是大眼睛,短头发,一米七几身材很好的女孩?” 第一百一十章请倌人 谁也没想到小憐会忽然说出林月的身材相貌,但看表哥的脸色,小怜没有说错。 小怜觉得表哥有些恐怖。凑到我身边嗫嚅道:“两个月前我去给张老板送账本,在他家见到林月穿着浴巾,很随意的在沙发上看电视,以前经常在你们這里见到她,事后我随口问了一下张老板,他说瞧见林月长的不错,就找她玩了几天。” 表哥阴沉着脸说:“具體在什么日子?” “十五到二十号吧,我记不太清,但每月都是这几天给老板看账本。” 表哥重重在床上拍了一巴掌:“这个贱货。两个月以前她说有急事要回家,当時店里生意不好,我还想跟她一起回去,可林月说父亲重病,没个准备忽然见我怕會有危险,我没多疑,还给了她五万块钱,没想到跑去对面给我带了个绿帽子!” 我好笑道:“你頭上早就绿了,林月是干嘛的?这种女孩你还准备见她家人,我二姨知道非得砍死你!” 表哥瞪我一眼,秦江小声解释:“林月是小芸的朋友,大学生,听小芸说与碗哥在一起时还是个雏。” “她说是,你们就信?我还是处男呢,谁信?” 表哥蔑视,冷哼道:“我信。” 秦江不好意思回答。但摆明也看不起我,只有齐健上看下看,来了一句:“小居士,看你红光饱满,眼角有劲,额上头发根根乍起,好像还真是元阳未泄的童身。” “行啦行啦,我练童子功,不然也是三妻四妾的大男人,又不是说我的事,瞎操心什么。”防止他们继续纠缠,我急忙说:“表哥,咱也别瞎猜了,照顾好芸姐的身体,等他们着急便是,我去上个厕所。” 这一趟扬州行真是有些麻烦。若是爷爷在,恐怕早就解决了。 好想爷爷浑浊的眼底那一抹洞察万事的神光,好像没有什么事可以难住他,他坐在院里的台阶上抽着烟锅子,肩膀上斜搭着灰色干硬的毛巾,丘壑深皱的老脸埋在一片烟雾中,总有种让人心安的气度。 那时老牛卧在树下,虎子趴在墙角,桃花还开着。妞妞还在屋里熟睡,山顶还有让我心想着的人。 深吸一口气,赶走四面挤压来的空气,默念一句爷爷告诉我的话:今日入红尘,一身泥泞,他日冲天起,满心欢喜。 如今只有虎子还在,不能让它也离开。 咦?我的狗呢?怎么回来也没听见它叫唤? “表哥。”急冲回屋里,我怒道:“我带来的狗在哪?你要是给我炖了,咱们这屋里的人就都别活了。” “没有,脏兮兮的土狗,让我关在黑屋子里了。” 他打开走廊的灯,带我向一楼拐角的房子走去,越靠近越感觉不对。虎子耳目灵敏,每次听见我的脚步就会狂吠,怎么现在如此安静?我顾不上等他开门,直接一脚踹开冲进去,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 表哥开灯,指着堆成小山的麻袋说:“这不是睡着呢?” “虎子,过来。” 虎子收尾相接,缩成个圆圈,毛茸茸的尾巴平铺在地上,一点也没有灵动,我以为它饿昏了,想抱到外面透透气,却发现它全身僵硬,硬的像是冰箱里冻了好几天的猪肉块。 手一哆嗦,我推它脑袋,触手确如碰了一具尸体,冰凉,干硬,就连身上的毛都软趴趴的垂了下来。 “操,老子的狗。”我将它抱紧怀里,肩膀撞开表哥跑了出去,把虎子放在一楼的圆桌上,可虎子的头埋在身子蜷起的小腹上,看不出是流了血还是中了毒,但有一点可以确信,它没了鼻息和心跳。 没有准备的就感觉鼻子发酸,眼睛苦涩,手搭在虎子身上却赶不到温度与颤动,我对着表哥怒吼道:“你他吗对它做了什么?” “没有没有,”表哥摆手连连后退:“我让秦江把它关屋里就再也没碰过,秦江,你给老子滚下来。”表哥冲楼上发出一声怒吼。 等他们跌跌撞撞的下来时,表哥揪住秦江的领子按在桌上:“你怎么把这条狗给搞死了?” “我没搞它,”秦江慌张的解释:“这狗不咬人,但是一直叫唤,中午就没给它吃饭,直到你们回来前一阵还能听见犬吠,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死的。” 表哥上去就是两个嘴巴子:“你都把它饿死了,还说没搞?” 彭海庭这一路上和虎子处的不错,此时也是一派黯然,他推开表哥说:“让我看看。” 彭海庭将耳朵贴在虎子肚子上,又捏捏它的后蹄子,像是对物品那样翻了个检查一番,最后对我说:“狗的血和人血不一样,僵硬的比较快,但你摸它脚上的肉垫,也僵硬住了,这就不是死,是和楼上的女人一样。” 垂杨馆是么?老子让你全家死光。 “彭海庭,去车里把我的背包拿来,老子要让他们知道谁都有不能触动的逆鳞!” 彭海庭走后,我看着虎子还是止不住的掉眼泪,这家伙傻兮兮的,在杏桥村显不出它,却是我最亲近的伙伴,生气了踢它一脚,它感觉我气消了,还是摇着尾巴快要将腰扭断的凑过来,毛茸茸的脑袋往我怀里钻,猩红冒着热气的舌头舔我的脸,它不像牛哥那样通灵,不像树猴子那样威武,却傻兮兮的让人心疼。 垂杨馆将李芸的魂拘走,也是李芸不检点的报应,可这狗又哪里招惹他们。 我本事不高,不能向爷爷那样握着牛骨刀打上门去,但谁敢欺负我舍不得的,拼了命也得让他付出代价。 表哥他们见我伤心虎子,一个个也都不出声,等彭海庭抓着背包回来,我一件件的取东西,其他人还没感觉,可齐健却动容道:“小居士,难道你要做法?” “对。” “不知你师承何人?” 我望着他,自豪的说:“五乘佛法。” “小居士说笑了,这些明明都是道家法器,当年我爹教我看风水之处就说,如今这个岁月会做法事的道士不多了,风水气脉,相术八卦,不是有形之物就是算筹概率之属,惟独这通鬼请神的本事,被人们当成迷信,反而失了真传,难道你真的有本事招鬼?” 我反问道:“既然你不信招鬼,刚才为什么相信我说的话。” 我是说李芸的事,齐健顺着我的话往下分析,可没想到他居然不信。 “我信这些事,却没想到您也会,我可以在一旁观摩一番么?” 各家有各家的长处,同样是做法请灵,也有不同的手诀罡步,几乎不会外传,更不可能让人观摩学习,不过我不是正规的道家传人,这齐健性格忠厚老实,若是能说动他以后帮着表哥,也是不错的买卖。 “齐师傅随便看,我们五乘佛法从来不会敝帚自珍。” 齐健纳闷道:“您为什么总说自己是佛门子弟?” “道士说大道无形,唯心自知,和尚云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故有心即有身,既然一切都唯心,又分什么和尚道士?要是大家和和气气的谈一谈,求同存异,哪他吗能搞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把老子的女人也害死了!”嘟嘟囔囔骂出一句谁都听不懂的话,除了齐健由明悟神色,其余都不明所以。 “齐师傅,麻烦你将门关好,灯灭了,一会有人敲门再开,表哥,你带着其他人站到屏风前面,一会不能说话,看到听到的也不能外传,不然泄露天机,你们会倒霉的。” 表哥混不当事道:“秦江,带着几位美女去那边,我留下看方航跳大神。” “你也过去,”我劝道:“表哥,这些事不是开玩笑的,鬼神从来无人情,莫以人心度鬼心,你还是安分一些吧,如果不是虎子出事,我根本不会让你看见这些,一件事让你知道了,等于告诉全世界。”呆冬欢弟。 “我怕啥啊?巴不得下去和阎王爷喝个酒。” 我高声道:“表哥妄言,什么话也敢说?今日语出成因,他日印证成果。别以为对付了个女鬼就天不怕地不怕了,那女鬼怎么死的,你心里有数吧?” 表哥抖个机灵,面色难看的向后走去:“怎么你现在说起话一套套的?你是哥还是我是哥?” 这次来江云镇,我带了不少法器,可大部分都是镇宅用的神像和开了光的摆件,当时想的是给他去去晦气,没想到这里有齐健这个风水大师,我这法器反而用不上,幸好当初抱着向他显摆的念头,拿了一身爷爷的道袍和桃木剑,不然还真想不出就虎子的办法。 穿道袍做法,并不是给自己加攻击力和防御力,而是向那些幽魂阴差表明自己的身份。 众生皆有念力,玄门正宗的道袍自然就带着那一股子属于道家的神韵,这东西可不是机器成批做出来的,上好的道袍那是奉道人家一针一线缝出来,穿在身上,平常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有能耐的一眼便明白:哦,这是个玄门子弟。 类似于官服的意义,鬼差见了也好说话,要是穿的破破烂烂,鬼差还当你调戏他。 爷爷没说他的道袍来自哪里,可但凡打上他的标签,都是好东西。 道袍也有许多讲究,高功的道士做法是穿的是法衣,这东西我没见过,那夜爷爷在家对付李冉时穿的是黄色道袍,与我小时候看电影里的道士一样,我以为这就是道袍,后来却见他翻出一件蓝色的,那是我才知道,黄色道袍是茅山正一教道士专用,蓝色的叫鹤氅。 我不知道鹤氅有什么作用,只是穿起来极为飘逸,深蓝色直袍胸口画着太极阴阳图,再套上一件白色的坎袖,总有种神仙中人的感觉,可我刚穿上就听见表哥在后面嘀咕:“你们看我表弟,道袍运动鞋,露着一腿大黑毛,跟大傻逼似的。” 我恨不得掐死他,楼上死了人,楼下死了狗,他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也只有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才能接连出事却安然无恙。 和齐健将一楼大厅的圆桌搬走,换了一张放盆栽的条案,在表哥强烈的不满声中,将他的供桌拆了一个。 我要请倌人把虎子的魂抢回来。 阴间在阳间的办事行走有很多,阴差拘魂,城隍报丧,而倌人就是看管那些游魂野鬼的小吏。 人死后由城隍通知阴差拘走,但亡魂有阴寿,可以在阳间逗留一段时日,后代们烧纸供奉的对象就是他们,城隍要清算每人生前的善恶,自然无暇他顾,便有了倌人这个位置。 爷爷说倌人可是肥差,管着一群活人的祖宗,那些不想祖宗受苦的,自然想办法打点他,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倌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习惯。 今天你欺负我,我给倌人进攻求他收拾你爹,你爹没死?不怕,你还有爷爷! 祖宗被欺负的狠了,自然托梦给后代,更有恶毒的邪术,可以让祖宗余荫不在庇护子孙,而这些都是出自倌人的手笔。 第一百一十一章贱鬼自有贱人陪 爷爷說王法昭昭犹有漏,阴司隐隐却无私。 世人逃得过人间法律,也是到了阎王爷那里一并清算。贪墨徇私的倌人从没有好报,却总有前赴后继的,有时候爷爷还懷疑是不是阎王爷专门把他怀疑又没有证据的阴差推上去,有了实据再干掉他。 说穿了,就是倌人很贪婪。 我这次帶来的东西有一只虎爪,一瓶小婴儿的尸体,虎爪乃是大补壮阳的事物,小婴儿却是前段时间才明白作用,带這东西来的目的。就是给表哥开开眼,没想到要拿来贿賂倌人。 陈春峰给我的茅山术尽是些蝇头小字,却分了上下两篇,上篇是记载茅山术法,光总纲裏的法门就有接阴,还阳,请身等一百多种,只是如何施术的篇目却很模糊,基本就是没啥用,下篇则很清晰,都是说些撰述人这些年来遇到的阴术邪术。 其中就提到了一种养小鬼。 泰国有古曼童,南洋有养小鬼,就是将与自己的血亲婴儿搞死,烤出尸油在用其他办法折磨婴儿的魂魄,最后控制小鬼,古曼童高级一些。可与茅山术里记载的却低级了很多。 这本书上说的小怪物叫滴血道童,一旦搞出来一个,啧啧,那可是厉害的没边了。 滴血道童是那种极具根骨的小孩,从周天星宿说,八字要相合星宿气运而生,比如传说中的文曲星梁山伯,他就是做滴血道童的好材料,而这种八字的人一般非富即贵,自然不会有人干了他们,那是会折寿的。 在娘胎里夭折,因为他们的老娘或者直系血亲忽然做了大恶,不能有如此气运的人降生在这家,但魂魄能换个肚皮,小尸体总不能被分解成养分吸收了吧? 搞一个这样的小尸体就能做成滴血道童,与养小鬼不同。这玩意与僵尸同属,上蹿下跳,隳突左右,厉害的一逼!我估计爷爷那个罐子里的就是某个倒霉梁山伯,如果把它搞活听我的话,我也厉害的一逼。 茅山术上有说如何驱使,正如其名给它滴血,但一来我不确定它到底是不是滴血道童,再一个书上也说。这东西喜欢喝血,没有大威能不要擅养,不留神就会被吸死。我没有大威能,血气又浓厚,很有可能成了他的肥料。 小尸体和虎爪虽然精贵,但此时为了救虎子的命也算不得什么。 请倌人与请小鬼不同,倌人是阴司小吏,自然不会被几个大猪头,几碗素供唆使动心,也不会循着血腥味主动来吃血食,我让齐健找来一张白色的床单,在上面画好北斗七星的位置,回忆了一下爷爷叫我的禹步。 禹步就是步罡踏斗,在北斗七星的位置上来回挪步。七个点挪动九步,却有好多种,有七星罡,有火轮罡,五行相生罡,二十八宿罡等等,这是为了用以不同的法事。 爷爷教过我五六种,其中有一个便是摄地罡。 朝天罡奏天,摄地罡听地,将拆掉的条案选了一块完整的木板,这可是上好红木,用来做牌位再合适不过,而虽然有东西贿赂倌人,这些瓜果供奉也是必不可少的,牌位上用我的血写着一排血淋淋的大字:告地府阴司之请。 牌位就像邮编和地址,只要有就行,关键还是看能不能送过去,将一切外物都准备好后,我将虎爪先放在桌上,滴血童子藏起来,然后抓起桃木剑按着脚下的北斗七星方位开始游走。 爷爷说城隍土地这些小吏坐镇一方,自然能感到人们的诉请,搭不搭理是另一回事,而我如今拜的是地府,此地的城隍阴差都能感觉到,他们会来享用供桌上的祭品,若是感觉心诚或是祭品丰厚,拜人又有资格便会现身相见,而虎爪放在桌上自然也是贡品之属,如此贵重的祭品,由不得倌人不发疯往过跑。 关了灯后屋里陷入黑暗,表哥他们瞪着大眼睛观望,齐健也有些紧张,双手紧紧握拳站在门口,门不但阻人也能挡鬼,哪怕没有贴门神像,也能防止过路也鬼,而阴吏不惧门神之威,他们自然会敲门告入。 时间流逝,就在我将摄地罡走到第十八遍时,表哥他们都接连发出了泄气声,可我却知道有用,身上的力气仿佛被快速抽走,虚的大汗淋漓。 就在这时,门响了。 齐健用眼神询问,我没回应,坚持着踏完最后三步,这才向他点头。 门开,月光洒在一个一米五几的小老头身上,他左手提着一根拖了地的鞭子,右手还悬在空中做出敲门的姿势,离得远看不清长相,可光凭这身高和传来的阵阵冷笑,便看的出正是倌人没错。 老人轻轻一跳越过门槛,左手一挥,空气中发出一声炸响,不见有其他动作,门边自动关闭,他向我走来,圆圆的脸蛋却长了一个尖下巴,高高的额头下是一双有些贪婪的三角眼,鹰钩鼻,嘴巴不大,嘴角还翘着,他两颊鼓起,好像吃着花生的松鼠,却没有老人该有的慈祥,歪着脑袋的样子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感觉。 我还担心他看到表哥几人会不喜,没想到却恍如不见,径直走到我面前,将鞭子放下抓起一根香蕉,手却不易察觉的在虎爪上摸了一把,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身上的气息也不向刚才那般阴森,他扒开香蕉皮,一口咬下半根,跃起坐在条案上,两条短腿在悬在空中晃荡,巧之又巧,他将虎爪坐下屁股下面。 “何事?” 我指指放在桌上的虎子:“魂被恶人拘了,想请大人帮忙寻回。” “哦?有这种事?” 倌人不再开口,小眼珠急转的打量我,十足的官腔,僵硬的身体就在旁边,他问我有这种事?而不问是谁做的,摆明是摆官威讨好处。 阎王爷好惹小鬼难缠,不入流的倌人,说他是小吏都抬举,充其量就是个地府临时工,还将尾巴翘到天上去,若是爷爷在早就大嘴巴子抽上去了。 我不是爷爷,爷爷留下的唯一活物,更不能让它离开。 “求大人帮我。” 倌人摸摸光滑无须的下巴,像个老鼠一般吱吱两声:“难,我非阴差更不是城隍,怎么插手活人的事?” “只求大人帮我,这虎爪请大人笑纳。” “荒谬,我岂是贪图这百年虎爪之人?你们阳间人要靠它护身,我却得来无用,要不是感觉你心诚相邀,我可不会来用你的供奉哩。” 我厚着脸皮说:“大人,拘走我这狗儿魂魄的便是对面茶馆请来的邪人,楼上还有一位女子也糟了毒手,您身为江云镇亡魂倌人,自然该惩恶除奸。” “歪理,善恶轮回乃天定,无论活人狗子,都是有此一劫,看你模样也是道门子弟,难道连这个也看不清?”呆冬欢号。 “大人教训的是,只是这狗陪了我多年,实在舍不得他离去。” “执念,”倌人将香蕉皮扔地,重重吸了一口香气,满脸舒坦的又抓起一颗苹果:“若是世人都如你一般强留亡魂,我岂不是要把那些死鬼们全送回家?你勿要多言,此事我不会帮你的,走也走也,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谁想到也是个不通人情的小娃娃。” 我心急,正要揪住他掰扯个道理,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哎呦老爷子,瞧您说的话,”一直抓耳挠腮着急的表哥快步冲来,屁股一撅将我拱到旁边,搓着手凑在倌人身边说:“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 倌人扔掉苹果抓起鞭子指着他尖声叫道:“谁让你开口的?要不是这小儿心诚,刚才就给你们一顿苦头吃,让你们留在这里已经是仁慈,怎么还敢插话了?” 表哥并不生气,笑嘻嘻道:“老爷子,我这不是想见见您?您先听我说完再打也不迟。”表哥抓起根香蕉递过去:“您尝尝,这可是从海南运过来的,镇上赶集我都舍不得供奉给城隍庙,这也是听表弟说您今夜要来,这才赶紧洗刷干净摆上。” 倌人装腔作势的哦了一声,嘟囔一句:“唔,你也是个信人,罢了,不跟你一般计较。” “老爷子,咱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是想唬弄您老也得有那个本事呀!”表哥像个大马猴又拜又鞠躬,夸张的表现恭敬:“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阎王爷虽然官大,却不如您出手方便,咱也不说什么公道,就单讲人情,咱们也亲近不是?对面那茶馆总和我抢生意,平常又喜欢供奉个财神像,您说我们活人混口饭吃,他财神插什么手?” 倌人怪叫道:“咦咦咦?咱们什么时候亲近了?” “现在还有些生分,慢慢的不就熟了?”表哥装腔作势给倌人掸去肩膀上根本不存在灰尘:“老爷子,您说咱们图个啥呢?还不是过个好日子?没来由就被对面给欺负了,我小妹让他们害了,就连一直狗都不放过,您这种大神通的神仙,总不能看这我们平头老百姓任由折腾吧?” 倌人咧着嘴说:“理是这么个理,但我没理由插手,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事不归我管。” “规矩上不合适,可情分上就大有关系了,您可是我亲亲的干爷爷,他们动我就是不给您面子。” 倌人笑骂道:“少套近乎,我年纪做你祖宗都有余了,还干爷爷!” “年纪大,可感情近呀,您说是不?表弟那根虎爪您先拿着玩,过段时间我再给您老弄几件稀奇货,不知道您喜欢什么?” “不要你的东西,爷爷可不是那种人!” “瞧您说的,这是孙子的孝敬,老天爷也不能阻人尽孝,您尽管张口,只要帮着孙子生意兴隆,什么金银珠宝还不有的是?” “嘿,还得爷爷先帮你做生意?真是个乖孙子!” 表哥大笑道:“生意不好,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呐,但我起码有份心,对面力有余而心全无。” “行了,属你最油嘴滑舌,以后在你店里给爷爷立个牌位,谁跟你对头,爷爷给他背上放个丧门星,不能助你气运旺盛,但爷爷能把别人搞得晦气,”倌人笑嘻嘻将鞭子搭在他肩膀上:“还是你小子说话中听,哪像其他不知道孝敬的,开口闭口都是道理。” “要不我是他哥呢!小破孩子总是不招人待见。” “也别多说了,从今起每月的下弦月你杀鸡宰鸭招待爷爷,顺道给你介绍几个厉害祖宗,来,先摆上几碗血食,爷爷吃个饱,去给你们将狗子和那女娃的魂儿拿回来,嘿嘿,有件事你们可不知道,对面的小道士拘了魂就在我那放着,可前头咱也不认识不是?现在有了你这乖孩子,爷爷当然帮着自己的亲孙子。” 表哥扭头喊道:“小怜,还愣着干嘛,给老祖宗弄饭去呀。”他对倌人说:“爷爷,那道士什么来历,好端端欺负我小妹干嘛?” “还不是你这个丧门星害了人家的妹妹?当天你来江云镇爷爷就注意到你了,啧啧,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小子,不过爷爷就喜欢你这号人,心狠却热忱,得到你的心,便是你心中人了。” 表哥大言不惭道:“那可不是?都说我赵小碗不是东西,可孙子一旦是东西起来,比谁都是东西,爷爷,我啥时候害别人妹妹了?” 倌人轻飘飘抽他一鞭子,佯怒道:“还跟爷爷说谎?前几年那名叫容慧蓉的小丫头天天在我那哭,你要了人家身子还害了命,要不是城隍说你命里有福报,早就有雷劈你了。” 看着这两个贱人越来越亲热,我早就憋着一肚子火,此时听到这些话,我怒不可遏道:“好啊你,我说容慧蓉你说不认识,现在没法狡辩了吧?老子大老远跑来帮你,你连个实话都不给,还害我的狗被取了魂,真他妈” 一鞭子将我抽个趔趄,肩膀上火辣辣的疼,倌人冷笑道:“逆兄的小子,你不认兄,爷爷还认这个孙子,滚一边去。” 我扭头就走,有爷爷就牛逼是吧?欺负老子没爷爷是吧?老子有爷爷的时候比你们谁都牛逼! 身后,两人猥琐的笑声阵阵。 第一百一十二章三年前账今朝了@Shadlelly玉佩加更 鬼能吃熟食,却也只是吸吸气滿足一下口腹之欲,而血食却能让他们补充气力。倌人吃的饭自然是熟食血食皆备,大半夜也没啥好吃的,就是一盘烧鸡,两盘血鸡,加上几个素菜,我们眼巴巴的瞅着表哥和倌人像是野人,筷子也不用,直接上手吃了个不亦乐乎,齐健不知轻重的端了杯酒想敬倌人一杯。却被张嘴罵了回来。 “滚,那小子能请我来,可以给他三分好脸色,你这种小娃娃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快滚,趕紧滚,看见你们这些一身正气的假正经就恶心,还是我孙子看着舒坦,都坏到我心坎里了。” 表哥恬不知耻的开口大笑,與有荣焉的敬了杯酒。 这俩孽畜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一顿饭吃的好不快哉,等酒足饭飽,倌人揪着表哥的袖子出门,说让他跟着取魂,顺便送点小礼物。 听他们吃饭聊天。倒是知道了容慧蓉的由来,原来表哥還真不认识她。 上次听他说的时候我还有些难过,即便表哥逃难,银行卡里总有些钱,居然沦落到当运货司机的地步,可事实上他在躲人命官司。 正如倌人所说,表哥这种人心狠却热枕,一旦得到他的心,便是心中人了,他会拼命去帮的。 那段时间表哥没了去处落难扬州,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容慧蓉,她在一家餐厅当大堂经理,表哥口袋里有两个钱,见她长的漂亮就想勾搭,碰巧容慧蓉当时刚失恋,心里也凄苦寂寞。两人就处到一起去了。 一晚过后,表哥叼着烟得意洋洋讲了自己见鬼的经历,容慧蓉倒是不信,却也懒得跟他争辩,两人过起小日子,迥然夫妻般的模样,那时候,容慧蓉有个化名叫王娟。呆夹台巴。 一个多月过去,容慧蓉前男友来找她复合。软磨硬泡之下她答应了,虽然不知道表哥的切实身份,可平常看他的言行举止也不像好人,容慧蓉担心会惹恼他,便把这事对男朋友说,男朋友猜测一番,估计表哥是个逃犯,两人合计将他迷晕,卷了表哥的钱跑。 那一天表哥买了钻戒玫瑰花,穿着拖拉板大裤衩,吊儿郎当的提前回去准备求婚,打开门却看见地上有双男人鞋,浴室里还传来水声,他去门口偷听。明白了狗男女再洗鸳鸯浴,咿咿呀呀的好不春情,当时表哥心情难过,可这种事是你情我愿,总不能女朋友另结新欢就把人家弄死,他还准备等这对野鸳鸯出来后大家谈一谈。 表哥坐在沙发上抽烟,琢磨一会是表现的大度一些,还是冷笑嘲讽,亦或者给他们做顿饭,充分展现自己对容慧蓉毫无留恋的态度。 没想出个结果,浴室门开了,那男人光着屁股退步出来,拿着浴巾贱笑:“就不给你,等后天那个什么碗回来,让他看看你光着身子和我亲热,还不得气死?” 浴室里传来女声:“快把浴巾给我!就你胆子小,要我说直接把他杀了,反正也是逃犯,谁管他呢!” 表哥愣在沙发上,片刻后回过神,抓起烟灰缸对着男人的脑袋砸了下去,然后是容慧蓉的尖叫,表哥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她,毕竟打女人有些不是作风,可容慧蓉自己找死,举着马桶刷子冲出来,脚下一滑摔在地上,脑袋磕破血流不止。 表哥还是有些不忍,想扶她却被容慧蓉捡起地上的烟灰缸砸了一下,表哥为此还手指骨折,然而他也发了狠,抓起容慧蓉摔在墙上,夺门而出。 毕竟睡了一个月,也没想杀死她,可容慧蓉晕过去,从浴室出来还弄坏了热水器,那可是煤气烧水,一男一女就在昏迷中死了。 这事是倌人从容慧蓉嘴里得知的,她死得冤还未报仇,上辈子的福分又导致此生阴寿十五年,便被领到倌人那里停留,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报仇,事后生死不论都不能再纠缠。 容慧蓉的死也有自己的原因,她怨气不重,也不如左红莲厉害,翻来覆去又被表哥玩了半个月,若是这样持续一个月,表哥也得死翘翘,结果爷爷得知这事,万里迢迢赶来救了一命,那倌人手下亡魂被人打散,便起了疑心注意表哥,发现有高人出手,就瞒着没有向城隍报告。 倌人与表哥看对眼,也是出于这么一番周折,他早就觉得这小子合胃口。 而容慧蓉还有个哥哥,不知道跟在哪个大师身边学习,用容慧蓉的头发做人偶,还立了一块长生牌助她平安喜乐,却在某一天发现牌位倒了,他向师父辞行去警察局认领尸体,警察分析说死于情杀,而通过调查,与王慧蓉有关系的男人有三个,一个已死,另一个失踪,还有一个就是她工作酒店的老板。 失踪的那个不知来历,容慧蓉的同事也不清楚,但他毕竟是道士,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当夜就招来妹妹的魂上了一个老太太的身,那老太太发出清脆女声,讲述了赵小碗和她的事,还没来得及交待表哥确切来历,阴风忽至,鬼差飘来,道士脚底抹油溜了,却也得知表哥的姓名。 道士供养了一只女鬼,求她上了一个女孩的身,编个故事报警寻找赵小碗,警察将赵小碗输入失踪人口名单,却发现家伙居然是个通缉犯,然后通知太原警方,引来了横插一手的付雨辰,这案子反倒落给了太原,可毕竟有了名字,道士千方百计,终于在三个多月前追到了江云镇来。 听了这个故事,齐健摇头对我叹息:“小居士,这道士也不是好人,容慧蓉犯错在先,他一错再错在后,纵然本事高强,又怎么能逃得出老天爷的算计,还是得像你这样宽怀大度,才算是秉承天意的真道人,现在报应临头,他快要栽你手里了!” 我不知哪里给齐健大度的感觉,估计觉得我有本事,专门说两句好听的,我嘿然道:“那是我表哥侥幸逃生,要是被容慧蓉害了,我比她哥还狠毒。” 齐健语噎,讪讪不说话。 道士找到表哥,却不知道他是绿柳山庄的老板,见他有时会出现,便想慢慢玩,先将他朋友的茶馆搞垮,便主动去见垂杨馆的张雕毕,两人一拍即合,改了垂杨馆的风水局势,而道士又见表哥与李芸相处融洽,料想可能是他的姘头,就琢磨如何搞死李芸。 这时张雕毕已经得了小怜的帮助,皮肉生意兴旺的很,他听说道家有阴阳采补,就想向小道士学习,可小道士注定是小道士,也就能采个蘑菇,采补却是不会,但他想到一个好主意,要将李芸的从表哥手里抢回来。 小道士装成客人试探接触了几回,李芸不卑不亢,反倒是那个林月有些意动。 上次在盈香楼爷爷就说风流之地多是性情中人,此时可见一斑,李芸虽然出身不好,却见多了男欢女爱,明白什么是该珍惜的,林月虽说是大学生,出身如一张白纸,可白纸也是最容易沾污的。 林月和小道士勾搭几回,就被张雕毕领到家中,这时他们才知道表哥居然是绿柳山庄的幕后老板,可林月也说了,表哥也算是台前,真正的幕后就是给他投资的人,那可是大人物,大到搞死两个不重要的商人和道士像搞死两只蚂蚁。 张雕毕以前是个本分商人,可一连串的经历已经利令智昏,他不但要对手消失,还要将生意做大,与小道士一合计,萌生一计。 这小道士道行不高,就算是与爷爷作对的博山观主吴云虚想搞爷爷也要得到他的贴身物,而有了林月做内应,一切都变得简单。 五味子,丹皮,通草,桂心各半钱,泡上好的龙井茶每天下午两点给李芸喝三杯,这样喝上七天,李芸会感觉通体发凉,虚汗增多,例假时无血可流,这一番施为将李芸的气血消耗许多,可她感觉不出来,时值盛夏,她只觉得不那么热,唯一的虚弱感,也当是晚上没休息好,全怪在秦江身上。 等李芸例假过去,又是人参,牛膝,龙齿,桂元膏泡极品金骏眉,养血益气的好补品,可李芸已经到了虚不受补的阶段,只能慢慢将养而不是大补,这七天的茶汤就比较费劲,要在午夜十二点喝,小道士给林月出了一个主意。 小道士虽然不会采阴补阳,可道家中人哪有不会些房中术的,就连我这个二把刀,爷爷都教了不少,小道士就教了林月一招锁元,她又教给秦江,李芸和秦江夜夜恩爱,折腾的翻天地覆,着了迷般不休息,别说那么剧烈的运动,就算跑个步都得出一身汗,尤其李芸身体不好,更是经常口渴,林月便每天睡前给他们屋里放壶茶,说是自己学的花式泡茶,李芸渴了,自然会喝。 虚不受补又连番大补的结果就是李芸这个月来例假大出血,人的血气一弱,生魂就虚浮起来,小道士这个不入流的角色也能轻易的拘走,但生魂脱体也是个麻烦,一个不留神,魂与魄分离还会搞只恶鬼出来,所以小道士连夜就求倌人收走,等弄来李芸的身体再返回去。 这也是林月的主意,一来她不舍得李芸丧命,再一个也是张雕毕答应她以后接管绿柳山庄,她还要靠李芸联系那些回家的女孩。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小道士求倌人收魂,也是付出了很大代价,却没想到我会来这里,更想不到倌人看表哥很顺眼,瞧见是他店里女人的魂,就把一切都问了出来,倌人说他本来就准备帮表哥,可我估计是三年前爷爷和陈春峰横插了一手,他也想与表哥背后的高人结个缘。 至于虎子纯粹是无妄之灾,它是土生土长的土狗,虽然没到懂人通灵的地步,可趋吉避凶的本能却比人类强很多,小道士施法拘魂的时候虎子一个猛子翻起来准备狂叫,却被小道士顺手收走,至于说为什么是秦江下楼才拘魂,我估计是有男人在身边阳气旺盛,小道士不好下手或者拘不走,不同的门派有不同的手法,但万变总不离根源。 如今得知了一切,表哥同倌人去取魂,我们留下商量如何善后。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我是吃够这个亏了,可如果暗算小道士和张雕毕,也不知道我的本事行不行,何况还取不到他们的贴身物,生辰八字。 彭海庭幽幽说道:“没关系,他给咱们放个间谍,咱们也给们派一个不就好了?”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小怜脸上,彭海庭继续道:“小怜,这事还得求你的女神姐姐帮忙,抽时间你跟她说说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还魂 彭海庭真是个贴心人,連我力有不逮都考虑进去,如果我请小鬼对付他们。说不定会打草惊蛇,毕竟那小道士也不会坐以待毙,必须要挑一个他无防备的时候,什么情况男人没有丝毫戒备心? 就那么几秒。 小怜要回到垂楊馆,弄到两人的八字和贴身物,张雕毕还好说,小道士却有些费劲,我让她尽力而为,能弄到头发血液最好。弄不到只要他用过的被单和衣服也行,至于生辰八字。那就別想了,道士不会将八字告人,就连身份证上的都大是虚假,也有一些我行我素的,那也是道行高深,身上有替命至宝。 凌晨时分,表哥摇摇晃晃提着两個罐子回来,还没进门就咋咋呼呼的吼了起来,齐健赶忙将他拖进屋关好了门,那些人既然想等我们將李芸的尸体扔进湖再捞出来,一定会在暗处盯梢。 表哥将兩个拳头大的陶土罐仍在桌上,拖过一把太师椅歪歪扭扭躺在上面,咋呼道:“世间没对手了。没对手了,现在连神仙也帮我,我还做什么生意?方航,要不咱们组织一队人马杀入地府吧,我当几年阎王,收你当个太子。” 秦江伸手就要揭开陶土罐,我赶忙拦住他,抽空回了一句表哥:“倌人充其量就是鬼头子,你还把尾巴翘上天了,表哥,我们在商量对付张雕毕的事,你有什么意见?”转头我对秦江说:“秦哥,你端热水给芸姐擦身体,微微转动她的四肢。等软乎一些后再还魂,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齐健跃跃欲试道:“我来我来,我爹教过我推宫活血,这还是第一次给没魂的人活血呢!” 秦江有些腻味,我说:“齐师傅,你给虎子推吧,人家芸姐的老公还在这呢!” 秦江尴尬的上楼,齐健看着虎子不知所措,表哥大着舌头说:“方航呀。那老鬼的酒还不错,尤其是倒酒的几个丫头,啧啧,虽然穿着古代的红衣服,脸白眼圈黑,但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嘛,我有个想法,垂杨馆不是搞湖中女鬼?咱们搞个楼中女鬼,从他那里引进一批资源。” 一阵恶寒,做生意都做到鬼头上了,真是无法无天。 原本想让小怜几个女孩在这里住下,可如今只能让她们回去,从心底里我有些不相信她,毕竟是对面的人,怎会么轻易的帮我们? 虽然掌握了她的秘密,但以此为要挟显然不可能,即便捅出去对她们也没有损失,有钱人玩个新鲜,说不定湖中雾女的事暴露,反而更火爆了呢. 但彭海庭说小怜真心准备帮我们,他对人心的察觉很敏锐,可以感到小怜真心拿我们当朋友,而她对张雕毕,只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呆来大才。 我问彭海庭,有没有察觉小怜喜欢我,他白眼一翻,阴阳怪气的说:“你是狐狸精嘛?是个女孩都该喜欢你?” 不是最好,只是狐狸精说我命犯桃花劫,而所谓的桃花劫便是烂桃花,不但招蜂惹蝶,而且与我相处的女孩都没好下场,仔细想来,还真是这样。 这事我与爷爷说过,他却吹着胡子说:“你自专情对山女,任那桃花开又谢,与你有什么关系?爷爷跟你说个事,隔壁村的村花死了,你是不是很悲痛?” “我悲痛个蛋呀,都不认识她!” 爷爷瞪眼道:“那不就完了?但凡要亲近你的女孩,你都不加颜色,冷眼对待,不与她们纠缠就不会有情,若没有情,她们的死活与你何干?”话说完,爷爷可能觉得力度不够,又补了一句:“狗,爷爷不懂男女之情,却也见多了,当年有个好秀才,他跟爷爷说过一句话:我两臂不长,胸膛不厚,多一个进来,原本拥着的女人便会嫌挤,我自爱她,自然给她宽松的拥抱。” 我疑惑道:“他为什么对你说这话?你让他抱你?” “没有,五乘在秀才的村里认了个干妹妹,非要让秀才娶她妹妹。” “娶了么?” “没有。” “那秀才最后怎么样?五乘那么狠毒的人,一定会欺负他吧?” “生不同衾死同穴呗。五乘觉得他那妹妹是光目女化身,既然秀才不娶,便送他去见光目女本尊了。”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像我这么有魅力的人,最好少抛头露面,一不小心被有背景的女孩看上,还真是让人头疼呢! 表哥与那倌人不知在哪里又喝了酒,醉醺醺的躺在太师椅上嘟囔,彭海庭领着几个女孩返回垂杨馆,防止被人跟踪,我洗了块热毛巾仍在表哥脸上,他舒服的直哼哼:“方航,哥不给你丢人吧?随随便便就把那老头摆平了。” “呦?这么快就不叫爷爷了?” 表哥翻身,摆个舒服的姿势:“糊弄他而已,老东西奸猾着呢,你不见得能对付的了,方航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还嫩,没看出来他根本不敢动你么?” “怎么说?” 表哥胡乱抹把脸,毛巾搭在扶手上,坐正身子一脸奸诈,根本看不出来喝醉的模样,他正色道:“别看表哥不懂鬼神之事,但鬼生前也是人,死老头一进来就打官腔,这样的人表哥见多了,要好处还不行,必须得糊弄的他高兴,他说自己没理由插手,就是让你给他个理由,他说你是不是道门子弟,就是让你自报家门,他说虎爪没用,就是让你给点有用的。”表哥感叹道:“你连这都看不出来,真不知道怎么活这么大,对了,这东西我带回来了,老鬼说就是试探你的诚心,他不会受好处。” 表哥从裤裆里掏出带着弯曲怪毛的虎爪仍在桌上,贱笑道:“嘿嘿,给我的宝贝沾沾虎气。刚才我把你的来历都说了,老鬼很识趣的把虎爪还回来,我就更确定他拿捏不准你的来头,如果我是你,见他第一面就说自己有个爷爷,是怎样的高人。” 我坦白道:“我爷爷见不得光,而且他去世了。” “呸。”表哥怒道:“你咋还不开窍?谁让你如实全说?你可以这么说:老爷子,看见你的虎威真是亲切,当年我爷爷抓鬼时也如你一般威风。老鬼听了就问你爷爷是谁,你高深的说:不可说不可说。只要你讲的有鼻子有眼,他自然害怕你的势力,我俩喝酒的时候,我把陈老爷子的事迹说了些,他立刻就把虎爪还回来,却连老爷子全名都不知道,这就叫技巧,你慢慢琢磨吧,我上楼弄点宝贝,给张雕毕和王娟的亲哥来个狠的。” 表哥晃悠着上楼,我喊道:“你也够倒霉的,丹丹死了,王娟死了,林月也没结果,不会想不开自杀吧?” 表哥身影一晃,又是标志性的怪笑,只是笑声有些苍白空洞,他摇头叹息:“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表哥想真心换真心却从得不到结果,但每次失败都会更强大,下一次绝对给你找个嫂子。我觉得小怜就不错,顺手把湖里的女鬼也收了,春天我做十个人偶投进湖中,秋天就会收获十个老婆,方航,以后你结婚,表哥就按你老婆的模样做个人偶扔进去,哈哈,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要不是手中没东西,我真想砸死他。 相比于拘魂,还魂就显得很平淡。 身魂相合,就如两块相吸的磁铁,更好像老鳏夫与小寡妇,见面就会搞一起,秦江拖出一个大浴盆装满了热水,李芸的身体很快就柔软下来,反而齐健惆怅的看着虎子不知如何下手,给狗推油给狗推宫活血,确实难为他了。 装魂的器具很多,玉瓶,香囊都是上品,魂魄可以得到温养,可用陶土罐装就会让魂魄昏昏欲睡,抱着虎子放在李芸身边,我将两个土罐重重摔碎,屋里顿时有些阴凉,可活人不开眼见不到魂,但两具身体确实动了。 虎子前腿哆嗦一下,猛地跳起来,看清了周围的人后,夹着尾巴呼呼低呼跑到我脚下,虽然它个头大,我还是抱在怀里狠狠安抚,虎子受了不少委屈,那倌人说小道士将它的魂拘走后就仍在外面,若不是他好心收留,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倒是李芸醒的晚,她气血虚弱,一时还不能痊愈,迷迷糊糊的灌了半碗稀粥,便沉沉睡去,连句话也没说。 我看秦江的脸色,虽然难过却没有多大的波澜,只好心中叹气,他确实是抱着玩玩的念头,没准备娶了李芸。 男欢女爱谁也不能勉强,即便表哥逼迫又能怎样?心甘情愿才会幸福。 悠然已过三日,从那晚过后,绿柳山庄变得低调许多,仅有秦江带着来上班的两个女服务员卖茶,我们都钻在屋里不出去,夜晚的时候,彭海庭则捧着手机与小怜通讯。 按照小怜说的,张雕毕今天会对付我们,估计就是大杨树吸够了煞气,他要反弓变正弓给射过来,我们商量一下准备按计行事。 张雕毕的八字很好找,店里的电脑上就有他的身份证,小怜找借口去他家,顺便从梳子上揪了几根头发,却没想到张雕毕这个死胖子见小怜出过船,便问小怜愿不愿意陪他几天,小怜羞涩的答应了,还说等晚上一起去划船。 张雕毕神清气爽,大笑道:“好,搞垮了绿柳山庄,再一亲芳泽,双喜临门的好日子,小怜呀,等对面的茶馆关门,哥就买过来,你去当个经理。” 小怜奉承道:“张哥真是有本事,自从您那个高人朋友换了风水,咱们便日进斗金,他不在镇上了么?” “当然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哪里舍得走?你先去准备吧,晚上叫你的姐妹招待他,咱们一起泛舟东湖。” 计划进行的有条不絮,唯一的遗憾便是没弄到道士的头发和八字,虽然我们一拥而上能打死他,可这种杀人的事,我估计除了表哥没有人会动手,我也有些抗拒,而且用邪法搞他,警察也查不出来,要是活活打死,就等的当成通缉犯吧。 为了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表哥单独去江云镇外的一间破屋子里找倌人,带回来一个陶土罐,这罐子比那两个特殊许多,灰黑色的罐身上用朱砂写着赦令二字,看来里面的兄弟很生猛。 这一天下午两点整,垂杨馆外噼里啪啦放起了边跑,我和齐健在三楼用望眼镜偷看,一个休闲服老胖子和一个运动衣小胖子笑容满面,联手揭下了楼中杨树的红布,没多久,一辆奔驰车停在门外,下来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来张雕毕还是老招数,假借欢迎贵客的名字射箭。 半小时之后,在一根长锯的努力工作下,表哥茶馆的横梁倒塌,尘烟飞扬,轰隆巨响,茶馆里冲出几个人,抬着满脸鲜血的秦江上车,绝尘而去,张雕毕和小道士相视而笑,满满的得意。 第一百一十四章败家女鬼 夕阳时分,東湖岸边,小怜发现的那座小楼里。 我们几人坐在圆凳上紧贴着墙一字成排。窗户都被黑布封死,摇曳灯花发出烛光照在中间的彭海庭脸上,他面容凄苦,想笑笑不出的模样,一个穿着白色魚尾曲裾女孩坐在他腿上,悬空的小腿露出半截苍白肤色,比脚上的罗袜还白了一些,穿着绿色绣花的脚不停踢他的小腿,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娇笑连连:“狐哥哥,晚上人家不想回去嘛。那個老头一点不怜香惜玉,人家就陪你好不好啊!” 不纯种的狐狸精遇上死了四百多年的明朝女色鬼,彭海庭再也不敢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四处乱抛媚眼。 表哥去找倌人借只鬼,想趁小道士精神恍惚的时候上他身,趁夜奔到城里抢劫,然後再去自首,虽然他针对了表哥,却没伤天害理,如此一来也能留他一命,可倌人也不知道怎样的想法,送了这么个大乌龙來,我想先给这鬼来个下马威。穿好了道袍手握桃木剑,将陶土罐摔碎,还沒亮出自己杏桥村**师之嫡传小天使的名头,女鬼飘出来一巴掌将我抽出八米,正要再动手,冷不丁瞧见彭海庭花一样娇嫩的面容,然后就挂在他身上。 其实彭海庭长的不错,唇红齿白,面冠如玉,头发不长,却将脸型拉的挺拔,一双眸子大还很灵动,眼上的剑眉更是英武,这样的一张脸。本来能吸引无数小妹妹投怀送抱,可他是个有大毛病的人! 被王小佛抱着睡了几年,而王小佛又是个粗声粗气的威武大汉,两人相处,有人男了些,另一个自然就会娘一些,彭海庭平时娇滴滴一副含苞待放,任君采撷的模样,没事时摆弄钢琴造就的一副柔弱艺术家的气质。再配上那张精致的脸,从勾引小妹妹变成吸引大姐姐,还是那种有着施暴情怀的大姐姐。 这女鬼名叫有个土气的名字,李繁花,明朝崇祯年间扬州人,有一剽悍高僧从门前经过,她让高僧进家喝水解渴,顺便吃两个馒头。 女人要给男人解渴吃俩馒头,李繁花的暗示可谓明了,可那奇伟雄壮的高僧却说她请罗汉进门,乃是有大佛缘的人,也不罗嗦,盘膝坐下对着门口念经,李繁花以为碰见痴汉,急忙锁门不出。 三年后李繁花因病身亡,阴差说她得高僧点化,当有六百六十六年阴寿,硬是不拘她魂,领到了倌人那里,当年的倌人不是如今这位,那老倌见李繁花美貌,居然勾结到一起,后来新官上任,对她不感兴趣,索性锁进陶土罐里。 表哥想借鬼上人身,说这次要对付道士,让倌人借他个厉害些的,便把李繁花领了回来。 此时楼里的几人都知道彭海庭是狐狸精的孩子,秦江眯着眼看这传说中的生物,齐健满脸愤恨的鄙夷妖怪,表哥的眼里快喷出火来,狐狸精大战色女鬼,不可多得的好桥段! 李芸在茶馆休息,一个小丫头照顾她,倒是不担心张雕毕会找麻烦,不过他毕竟将红布揭开,煞气冲进了绿柳山庄,我让她穿着道袍,小丫头抱着桃木剑,又将滴血童子埋在地板下吸收煞气,还有虎子守着,有不对劲也可以提前示警,我们只要专心收拾张雕毕和小道士就好。 张雕毕永远也不会知道,此时陪他吃晚饭的女孩,正用手机与秦江发短信,通知我们一个小时以后就到。 女鬼越来越放肆,脚勾着彭海庭的小腿,如蛇般柔软的绕道他身后,干了些什么我们不知道,但彭海庭忽然一僵,激动地说:“小方大师,要不我去跟雾女神沟通一下?这事可没和她提前打招呼呀!” 女鬼的脑袋从他肩头冒出来阴森的望着我,我急忙说:“不用,你和繁花姐多沟通吧,培养培养感情嘛!” 彭海庭快哭了:“方哥,我给你介绍我们族里的狐狸行吗?你让我出去跟雾女沟通行吗?” 我苦笑道:“彭哥,你觉得繁花姐出来,这里还是我做主嘛?”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我走到李繁花面前恭敬道:“繁花姐,晚上的事千万拜托你,那小道士身上可能有护身的玩意,不知道你有没有把握?” 李繁花傲然道:“我有高僧佛力加持,又得上一任倌人命牌,一个小道士还不在话下,不过赵老鬼对我说可以游玩三日,你们怎么安排我?” “您说呢?” “我就要这个小帅哥,他是你的人?让他陪我三天吧。” 表哥满脸艳羡,正准备毛遂自荐,彭海庭就叫了起来:“小方大师,不要这样。” 我为难道:“繁花姐,你看人鬼殊途,这样不太好吧?而且强扭的瓜不甜。” 李繁华脸红,低下头羞赧:“我就喜欢用强的。” “那您随意吧。” 彭海庭破口大骂,却没有人接话,主要也是接不了,齐健嫉恶如仇吧?他也只敢瞪瞪彭海庭,目光转到李繁华身上时,谄媚笑的像朵牡丹花。 夜幕降临,小怜发短信说他们已经出发,只是这船不是小划子,而是张雕毕搞来的一条打渔船,差不多能做十来个人,这胖子色鬼要玩个大被同眠,除了小怜和另外两个姑娘,还找了三个女孩,那小道士也在其中,可小怜特质的船下有水哨子,能让雾女收到消息,现在却不能指望她了。 我沉思道:“无妨,张雕毕不是问题,开始想用女色也是担心那小道士有防备,既然繁花姐有如此信心,咱们也省心,齐师傅,这次要是做成了,以后还请你多帮衬表哥。” 我拉着表哥向齐健鞠躬,他急忙起身还礼:“小居士不必担心,既然得你教授茅山术,便是我师父一流,只是你不让拜师,但该做的事我觉不会推辞,您放心吧。” 我不知道爷爷究竟算是什么等级的高人,毕竟他那个世界离我太远,可仅仅将他教我的小把戏交给齐健几手,他立刻惊为天人,直夸我们茅山名不虚传,乃是正一教魁首。 如果陈春峰是茅山的人,我这辈分可高的吓人,也不知道茅山掌教认不认我这个师祖! 齐健是表哥那个后台推荐来的高人,也算是有两把刷子,他能专心帮表哥,此间安矣,而秦江大学时被人抢了女朋友,小伙子提着刀找那高富帅拼命被打成死狗,表哥经过救了他一把,这才跟到江云镇,之所以让他参与这种鬼神之事,也是想震慑一下,当他见我隔着几百米把张雕毕暗算,估计也得死心蹋地跟在表哥身边。 我在杏桥村学坏了,居然敢害人? 还有半小时时间,李繁花不再欺负彭海庭,他们将正中空地让出来,在放桌上扑了一块干净的黄布。 做法铺黄布,礼敬诸鬼神。 香炉飘三烟,草人通七窍。呆来大圾。 巴掌大的草人四肢俱全,穿着一块花布剪成的衣服,这是用张雕毕的内裤裁制,平伸着的双手双脚成个大字,四根长发连在一起,额前黄纸贴着赦令符箓,脑后催命符书写生辰八字,这草人被我放在财神香后接受了一天一夜的香火,还用李芸的经血与朱砂混在一起给他点了颗心脏,就等着今夜暗算之用。 爷爷早说我道行不高,如果有朝一日要算计人,做法时最好在空旷原野,好让星星月亮罩着,其中缘由不甚明了,只须知道这样做有好处,所以这座很有历史的竹楼被捅了一个大窟窿,让一月光华射下。 但凡做法都要踏罡步,寻求冥冥中的一点机缘,而这种算人之术要恭请鬼神,踏的是五步拜鬼罡,爷爷教过一次,可惜我全忘了,前天正在摸索着滑步时,齐健出了个主意,我们抱着表哥的电脑发了个百度知道,没想到还真有人录像回复,画面开始时,我一眼就确信是真的,与爷爷的步罡的感觉一模一样,看来也是位高人。 询问高人的来历,他回复说:虽在红尘中,茫茫无觅处。倘使得相逢,得饶且饶人。 不明所以,便不要想了! 如今人对道法了解许多,不要说书籍,就连网上都可以查到手诀,罡步,符箓的画法也罗列种种,但口诀却是各门各派的不传之秘,所谓的符咒,符是符箓,咒便是口诀,即便会画符,能诵诀,却不见得可以施法,爷爷说请鬼请神,重要的还是身体里血气,阳气,要是血气不旺,阳气不重,游魂都懒得搭理,便只能用些土办法,用桃木枝,大姨妈之类装装高人。 五步拜鬼罡游走第七边,便感到有些虚弱,我知道时候到了,停步立正,左手托右手腕,比出一个剑指,低声沉诉:“张雕毕,魂通来,听我诗,行我言,世间生人,就是艰难。目前无见,目前前人阎王注定,就三更死。并无留成,就到五更有人三十,也就会死。有人四十,也会去亡” 诗念一半,我已经感觉全身酸软,好像浑身的力气涌到头顶,冲破一个窟窿涌了出去,剑指在哆嗦,双腿如筛糠,脑袋不可抑制的前后点着,却咬紧后牙勉力发声,将将又念出一句,眼前人影一身,一股冰凉扑面而来,李繁华原本还算清丽的脸变得一片铁青,她按住我的肩膀,吐出如冰碴子的一句话:“这首劝亡诗,你是哪学来的?” 没回答她,反倒是她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尖啸,震得齐健和秦江耳朵流血,哀嚎的捂着双儿软在地上,我的一口热血喷在她脸上,她捂着面跌步连连,我惨笑道:“贱女人,喷死你个王八蛋。” 仰天倒去,恨不得将李繁华捏死一万遍,老子拼了命才念出半首诗,她倒好,随意一按,按得气血虚浮,费我一番辛苦:“bitch。”躺在地上,我送出个中指给她! 第一百一十五章追逃 李繁花发疯,我急火攻心,穩不住气血喷了她一脸。心头确实解恨,可冷静下来后反而有些难堪,她要是玩起命来,除了不能上我身,可其余人就死定了,可让我诧异的是她胡乱抹了几下脸,将如硫酸喷过的面孔抚平后,便关切的飘到我身邊,扶着脖子柔声说:“你没事吧?” “啊?没事。”我尴尬道:“不知道bitch是什么意思吧?干得漂亮的意思。” “那首劝亡诗是谁教你的?” “我爷爷。” “爷爷?”李繁花茫然道:“年纪对不上,你家太祖是谁?” 我只知道明太祖叫朱元璋。但肯定不是我家的,不過我明悟她的意思,解释道:“不是你说的人,你是不是认识扬州博山观的观主?” “是的是的。”李繁花激动起来,一只手比划道:“就是那个死道士,长的飄逸俊美,背着一柄阴阳剑,最喜欢穿青步道袍卷云长靴,手上还挂着红线铃铛,就是他!” 我苦笑道:“那我就不知道是谁了,不過我爷爷出自博山观。” “原来如此。”李繁花想到些什么,有些黯然:“这么些年过去,他也應该入土化尘了。我还痴念着做什么” 她将我放在地上,从衣服里掏出一块木牌:“刚才是我莽撞了,你将这挂在脖子上做法,可以事半功倍,当年往事随风去,今朝疼惜眼前人吧。”不愧是女鬼,说忘就忘,飘身而起又缠在彭海庭身上,不过这次她粗暴了许多,掐着他的脖子逼出了舌头,低头吻上去,两滴屈辱的泪水从彭海庭眼角滑落。 木牌的颜色很深沉,被长久把玩摩挲出了包浆,一道道木痕看起来很圆润。一面刻着一个博字,另一面是卷云花纹,说不定是不知道哪任的博山观主随身携带的器物,现在时间不多也顾不上详细询问,我看秦江和齐健脸色难看,却坚持着能坐起,便不再管他,反倒是表哥,吊儿郎当什么事都没有。嬉皮笑脸看女鬼的香艳表演。 掀起黑布一角,月光下已经可见到一艘渔船正缓慢漂行,我急忙站回香案前,重新游走罡步。 劝亡诗再次响起,胸口上的木牌发出阵阵清凉,好像真有些作用,语速了些还没有那种压力,只是刚才的血气还没平息,全身的骨头都有种快要断掉的感觉。 劝亡诗自然是劝亡魂归西的意思,草人遥寄了张雕毕一缕生魂,我若是能逼得生魂归西,张雕毕就玩完了,可从我嘴里吐出的劝亡诗效力不深,若是由五乘来,估计都不用遥寄生魂,直接走到张雕毕面前叨叨叨的,就能忽悠的他热泪盈眶,投湖自尽。 足足念了四遍,我隐隐听到到草人的哭泣声,心中大喜,捻起供桌上一根针对着心脏插下,剑指只向他,暴喝道:“张雕毕,魂归去,勿贪生,此生作恶,来世牛马,不如悬崖而知,担起恶孽下地狱,洗刷干净再上来张雕毕,魂归去,勿贪生” 又是接连十几句,趴在窗上偷看的表哥大叫起来:“成了成了,那死胖子走到船头跳水啦,美女,快去弄道士。” 李繁花冷哼一声,轻飘飘顺着屋顶的窟窿飘出,湖中船上人一片慌乱,并不知道有只死了好几百年的恶鬼正在靠近,即便面对着面,他们也见不到李繁花。 “方航,张雕毕死了?”表哥问道。 我说:“不一定,我把他当成亡魂来劝,他心有悔意要自杀,可这份后悔是我强加给他的,如果阴差来了发现这个人没有大恶,便不会让他死,这也算是给他个考验吧,如果命不该绝,经过这一次也会幡然醒悟,如果恶孽过多,就浮不上来了。” 表哥不满道:“就你心慈手软。”地上爬过来一只小虫,他重重落脚,狠狠碾压,对着小虫指桑骂槐:“让你心慈手软,让你面慈心善,让你积德行善,让你多愁善感,早晚有天不得善终!” 我无奈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说得好,留来留去把自己老婆留死了。”表哥冷笑,揪下遮窗的黑布指着渔船说:“这死道士怎么还不发疯?不是与骚鬼说好,上了身就跳湖里游泳,把道士搞得狼狈不堪,跑去市里抢劫?” 我猜测道:“可能正与道士争夺身体?谁知道呢!” 齐健捂着耳朵凑过来,拿着随身望远镜看了几秒,大叫道:“不对不对,你看那道士捏着的指头,好像是摄鬼手诀,他不会将李繁花守了吧?” 表哥在我之前抢过望远镜:“嘿,真是,小胖子正指挥女孩们开船呢,小怜很紧张,不停向这里做手势。”他将望远镜仍在地上:“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表哥也是脑袋进水了,居然把事交给你这个死孩子。”大步冲去,手在怀里掏出个事物,我还没看清他就闪出门,急忙追在他后面。 来的时候开了一辆汽船,虽然不是快艇,却也比那打渔船快了许多,表哥根本没有等我的打算,直接发动就要开走,我三两步跳上去,齐健和秦江相扶着追在后面,却只有彭海庭扒了住边缘,我将他也拉了上来。 轰隆隆追去,小胖子道士瞧见我们,在渔船上活蹦乱跳,一看就是让女孩加快速度,估计是觉得人多重量大,他居然掏出一把匕首将女孩逼下船去,有两个不会游泳的苦苦哀求,他不管不顾,踢了两脚踹下去。 前面的船没了女孩确实快了不少,可表哥不急反喜,哈哈大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双手握紧瞄准,怪不得他不让我跟上来,原来准备直接干掉小胖子。 “表哥你干嘛?”我用力将他推开,表哥揪着领子与我争执:“快松开,一会让他跑了。” “不能杀人啊。” “那他吗叫女鬼上他身干啥?” “可我也没说要杀他呀!你把他毙了,阎王爷会给你记账的,而且枪杀和被鬼杀也不一样,警察能查出来。” 表哥一把将我推个趔趄,撕坏衬衣的领口,放声大笑:“阎王爷?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老天爷要算账,也得等老子死了再说。” “砰”的一声,枪口冒出了青烟,他潇洒的吹口气:“哈哈,打偏了!!” 妈的,那你笑个毛啊! 又是接连三枪,表哥摸着后脑勺说:“小胖子是不是有轩辕剑护身呀?咱们小时候玩的那个游戏就是有神器护身,物理攻击免疫吧?我怎么打不住他呢!” 此时那道士快要冲到岸边,他听见枪响就趴在船里不敢冒头,表哥急中生智,驾稳枪口对着船艄的发动机开了一枪,然后奇怪道:“发动机都打得着,打不着一个死胖子?” 前方的轰鸣声渐渐减小,可离岸边也不过十几米之遥,道士猛地起身扑进水里,狗刨着游去,表哥的枪里也没多少子弹,犹自冷笑着盯着他的背影。 “表哥,那晚你准备的厉害宝贝就是枪?哪来的?” “人在江湖飘,还能不准备点武器防身?” “哪来的?” “买的呗!” “你完蛋了,”我指着他说:“那些女孩都知道你有枪,你完蛋了。” 表哥怪笑道:“亏你也是个二把刀道士,连人心比鬼毒都不知道?小怜那几位要靠我吃饭,又住在穷乡僻壤,谁去说?剩下的三个女孩,给点好处封嘴,抓点把柄要挟,谁敢说?即便她们说出去,谁会信?即便有人信了,谁来管?就算有人来管,管得了?管那么宽做什么!” 我不寒而栗道:“表哥你变了!” “表哥没变,是你以前太小,对表哥了解不深而已。”他摸摸我的头,和善笑道:“你爷爷上次来的时候就在我家门口堵着,见他第一面我就掏枪指上了,你猜他说啥?”呆来大技。 “说啥?” 表哥撇嘴,学着爷爷的语气:“这就是现在的盒子炮?比我以前用的小多了,这把杀气不重呀小破碗,老头我当年那把,看着就是森森寒意。” 我沉默,好像爷爷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应该是我听从的,可这样正确么? 船近岸边,表哥盯着草丛里健步如飞的死胖子,说了最后一句:“还记得你上小学时见到的第一个嫂子么?自她以后我就发誓了,谁敢跟我作对就直接弄死,亲近的人受到伤害,比剜了我的心还要痛,方航你自己想想吧,今天让小胖子跑了,我妈我爸可躲不过暗算。” 船撞在岸上,我比表哥还冲的快,捡了块石头追在道士身后,可这小胖子跑起来极为利索,不停起伏的身影像是弹力球,估计也是练过轻身功夫的。 表哥瞄准他的身影又开了一枪,胖子向前扑倒,表哥的欢呼还没响彻,他就爬起来继续跑:“我靠,刀枪不入?真这么牛逼还跑啥呀,转身把咱们干了多好!” 一路追,一路跑,可东湖三面围山,野猪再能跑,也始终是猪,这才上到半山腰,道士就弯着腰,扶着一棵树呕吐不止,也真是够奇葩,居然把晚饭吐了。 我被五乘操练的身体素质过硬,倒是没什么感觉,就在不远处看他,过了一分多钟,表哥汗流浃背跑上来,隔着老远就气喘吁吁的大骂:“你你你你跑跑啊!” 一连串咳嗽声,表哥走近:“跑,继续跑,飞了你个羊上树!赶紧把轩辕剑交出来,妈蛋的,以后我带身上,这世界还有对手么!” 小道士吐得欢乐,一句话也不回答,只是他弯下腰,脖子里便露出一串玉坠,撞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响,我恍然大悟:“表哥看他脖子,有几个玉观音已经断了,原来他弄了这一串宝贝,专门替命用的。” 表哥的目光如恶狼办贪婪:“抢过来呀,抢过来!” “没用,这都是被人温养过的灵玉,换个人带,不温养几年根本不会护身。” 表哥举着枪逼近:“死胖子,对付我的时候不是很嚣张么?还和林月给我戴了个绿帽子?你再乐一下我瞧瞧。” 小道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色厉内荏的说:“不准过来,敢过来我就把这女鬼弄死!” 表哥笑道:“弄,随便弄!” 第一百一十六章玉中鱼为金钻破百加更 表哥是个先兵后禮的人,他和彭海庭把小道士狠狠揍了一顿,没想彭海庭这个文弱小狐狸。打起人居然面带潮红,喘息厚重,兴奋的如快要下蛋的老母鸡,咯咯咯的大叫起来。 一块巴掌大的玉石从小道士口袋里掉落,三两下滚到我脚边,我发誓只想捡起来看看,可看了一眼,就准备中饱私囊了。 这是一塊玉中鱼。 石中有玉,玉水游鱼。水为琼浆,鱼为龙鲤。服之化仙,乘龙扶摇。 六句话二十四个字,记载在茅山术中最後一页最后一行,还画了配图,一个圆圈里一条鱼。 恰巧爷爷也講过,很久以前,他和五乘四处云游,当时还不识得陈春峰与牛精忠,便来了一座深山里。 山中有条坳,所謂的坳就是两座中间的平路,但那条山坳中有条小溪,当时正好在黄昏之际,爺爷隔着老远就看见远山紫气笼罩。祥云缭绕,便和五乘说那里有宝贝,两个老家伙挽起裤腿往过冲,等到了小溪边上已经是午夜,星光点点,黑漆漆的山坳中,树林里,月影斑斑。 山里有宝贝,具体在哪却不能断定,但爷爷和五乘还是在河边落脚,五乘下河捞鱼,爷爷拾柴生火。 大半夜的,五乘又不是夜视眼,怎么可能看清鱼儿。可他有个本事,平平的闭气躺在水中,指尖夹着半截蚯蚓,有小鱼游来吃食,他两指一夹甩上岸。 爷爷和五乘都是大胃王,夹了五条鱼也不够吃,可第六条却怎么也弄不上来,爷爷就出口笑话了他几句,说佛祖割肉喂鹰。五乘大师为什么不割肉喂鱼? 五乘说:你少废话,信不信佛爷收拾你? 爷爷冷笑:就你这模样还想成佛道祖?有本事你割块肉来喂鱼,说不准还能引出来条龙! 五乘二话不说,掏出刀子就在大腿上割下拇指大小的肉,阴森道:等着,佛爷逮上鱼再和你这牛鼻子计较。 五乘也不止血,就躺在小溪里勾鱼,没过个一时半刻,爷爷在岸上撕扯鱼肉时惊叫起来:秃驴,你还真引来了不起的家伙了,头顶上游,有条锦鲤正游来,老天爷啊,那鱼须就有三指长,一看就是 五乘不满道:少糊弄佛爷,你的老眼能连鱼须都看清? 爷爷答:废话,它发着光呢,别啰嗦,赶紧躺下,闹不好这厮都快要跃龙门了! 鱼跃龙门,跃过化龙,可没跃之前,就是大补药,爷爷紧张的看着锦鲤甩着尾游动,一点点近了,爷爷连呼吸都摒住,可五乘仿佛傻了,那鱼在他手边一口口吃光了肉也没有动作,等鲤鱼逆流而上时,爷爷终于忍不住冲下水去,五乘这才坐起来怒骂:你疯了?惊跑了鱼怎么办? 你才疯了,肉都吃没了还躺着! 五乘见手上空空如也,也是大惊失色,跟着爷爷蹚水抓鱼,可那锦鲤游到一块巨石后就消失不见,要知道那鱼可是会发光,夜色下一幕了然。 爷爷和五乘觉得石头有蹊跷,合力搬上了岸,绕着打量一圈却看不出端倪,还当锦鲤是顺着石下的洞口暗流游走,五乘气的一脚将石头踢得滚动起来,将将滚到湖边时,外面的皮壳骤然间哗啦啦裂开,露出里面薄膜一层,晶莹剔透的玉石,而这玉石里波光流转,一条锦鲤正游得欢快。 爷爷和五乘失声叫起来,手忙脚乱追了下去,可玉石三滚两滚,啪的开了口子炸开,里面流出粘稠的液体,那鱼也跃出落水,飞快的顺着小溪消失,二人顾不上抓鱼,爬进小溪大口灌水,却不知喝到几分,反正事后他们没觉得身轻如燕,挥手碎石,而是顶着个大肚皮,躺在岸上晒尸。 玉中鱼便是玉中有水,水中游鱼,至于说鱼怎么进去,玉又如何化成水,爷爷也不知道,只说是不次于木太岁的天地奇物,玉水是好东西,游鱼也是好东西,能吃能喝。 但小道士怀里掉出来的这块有些不同,只有巴掌大不说,玉质斑杂,里面的水也不是翠绿反而有些发黑,那条红色小鱼好像死掉,亦或是被固定住不能动弹,严格说起,更像是琥珀,但这皮壳的质地确实是玉。 我看了半天没个结论,正好表哥那边也打累了,正在逼问来历,我便走过去道:“小道士,这东西哪来的?” 叫他小道士真是托大,他看上去有三十多岁,圆滚滚的脑袋,肥嘟嘟的脸,皮肤粗糙不堪还有些高原红,长的也不高,比我还矮了一头,四肢短小,手厚指头粗的如同小萝卜,此时鼻青脸肿,被彭海庭按在树上,表哥拳拳到肉。呆来助亡。 “没听见问你话呢?快说!”表哥又是一拳。 小道士左眼黑青,眯成线一颤颤的,显然是被打的苦了,他抽抽鼻子,咧开嘴说:“要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 “嘿,还是个硬骨头。” 表哥又要打,我拦住道:“小道士,你要是说出来这宝贝的效用,说不准我还饶你一命。”摘下他脖子上的一串玉坠对着月亮观察,好像与玉中鱼的质地相符,便收进口袋里:“从哪搞来的?” 天地奇宝,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杏眉村的孙老怪早就该死,却仗着太岁棺材多活了几十年,前几天我还想过,如果我能把太岁棺抓住,将爷爷和山女放进去,在找几个人被棺材吸收,说不准会让他们活过来,可太岁可遇不可求,今天碰见这玉中鱼,说不准就是救人的契机。 小道士意动,怀疑道:“说了就不杀?我不信!” “咱们没有深仇。”我悉心劝道:“容慧蓉死于非命,却不是我表哥下的手,顶多算个意外,你出手报复,虽然恶毒却也没有结下血仇,我找恶鬼上你身,也是想留你一命,不然骗到没人的地方,让我表哥一枪崩了,你还能挺到现在?” 小道士呼吸渐重,终于长出口气,软了下来:“哎,离开师父时,他就说我此行不顺,还送我一串吊坠和一块玉石挡灾难,他说我若带着便侥幸活命,若是遗失则魂断水乡,当时我还以为他没事找事,没想到今天一一应验了!” “这么厉害?是你师父的原话?”我有些忐忑,要是他师父打上门来报仇,可比这小胖子难对付多了:“你师父什么来头?” 小道士苦着脸:“不知道,我也只拜师三年,不然怎么会让你们轻易拿下?不说我师父道行高深却是真的。” 表哥用力锤他两拳:“要想学得会,先跟师傅睡,要想学得好,先把师娘搞。我表弟也只学了三年,比你厉害多了。” “滚蛋,我也没陪人睡过!”我问小道士:“这玉石有什么好处?从哪得来的?能不能肉白骨,起死回生?” “我不知道,师父只让我带在身上就能保平安。”小道士缩着脖子,生怕表哥再打他。 彭海庭在后面束着他的手臂,插话道:“小方大师,会不会是他师父算到今天的局面,绕个弯子把石头给你,好换徒弟一命?” 我暗吸一口凉气:“不会吧?算命还能算到这种地步?我认识的那几位已经算是绝顶高人了,除了我那死鬼师父,另外的都不能真真切切算到三年以后的事。” 爷爷固然厉害,却也没有三年前就把握先机想到山女会死,只有五乘是个奇怪生物,也是想到结局猜不中过程,若按小道士的话,他师父可算厉害,连表哥有枪,连石头会掉出来也能预料。 “道兄,不知道你师父怎么称呼?仙乡何处?” “我师父叫李凤凤,乃是当世诸葛,再生刘基,你们要是现在放了我,我就” “表哥,打,往死打,不怕了!”我给了他一脚,立刻推开,脑中翻江倒海。 难道爷爷三年前收他为徒?不对,绝不可能是他,三年前爷爷还在杏桥村,除了与陈春峰出去过一次,还确实在表哥那里停留,再没有出过远门,可若不是爷爷,谁会叫这么奇葩的名字? 三年前,三年前,嘀咕两声之后,我猛然惊醒,冲到胖子身边在他肩头打了一拳,兴奋道:“师弟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来,让师兄好好教教你门规,当年咱师父可传了一招少林打狗棍呢。” 在地上捉摸长些的棍子,我随口问他:“师弟,是不是一个老和尚教你的本事?” 小道士见我发疯,不敢废话,直言道:“不是和尚。” “不是?可能是变样了,你给师兄形容一下他的长相,平常是不是总说佛偈禅语,没事还总爱做两首诗?” “不作诗,也不说佛偈,我师父平常就是打坐,他眼睛瞧不见,走路时跌跌撞撞的心情不好,自然话不会多。”小道士觉得他与我说的不是同一人,心里便有些担忧:“不过我师父确实是高人,他说带着吊坠和玉石就能留下一命,是不是说你们不会杀我?我也是利益熏心才走到这一步的,最开始确实没有想过害人性命。” “你师父贵姓?” “姓陈。” 陈瞎子?爷爷不是把他收拾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世事如棋 我叫表哥放开小胖子,详細询问了一番,梳理出个大概轮廓。 他叫荣泰。与容慧蓉同父异母的兄妹,只是父母死的早,这对兄妹相互扶持却处的极好,容慧蓉早早在社会上工作,可荣泰却高不成低不就,三十岁还一事无成,碌碌无为的当个小员工,直到有天夜裏下班,他遇见一个算命的瞎子。失心疯般把心里话对瞎子讲了。 瞎子将他带走去了浙江,悉心教授了一个多月,跟着一对讨饭的老夫妻离开,半个多月回来。教荣泰做長生牌,做木人偶,然后再次离开,这一趟差不多走了两个多月,回来後与荣泰见了一面便远去**。 荣泰收到了妹妹的死讯,去认领尸体,等陈瞎子歸来说明了原委,想求师父帮他报仇。可陈瞎子却不答应,荣泰便要离开,陈瞎子留住他,传了几手狠辣的本事,便任他離去。 两年的时间里,荣泰说是在找表哥,却经常与陈瞎子在一起,有时是专门回去探望,有时是陈瞎子来找他,一来二去又学了不少东西,直到半年前,陈瞎子与他见了最后一次面。赠送了玉石又告诫了几句,并说从今以后再无师徒情谊,让他好自为之。 之后荣泰便找到江云镇来,前天还给陈瞎子打了个电话,问好请安,他问:师父,您身体可好? 还好。 现在忙么? 不忙,正在录像。 录什么? 五步拜鬼罡,有人要学这个。 那您注意些,您眼睛瞧不见,可别录了半天没录上。 陈瞎子笑道:我步罡,有人录像,小泰,上次师父说与你恩断义绝,却没有断了联系。今日过后,可就联系不上了。 荣泰难过道:您要搬家?去哪里? 陈瞎子回答:四处走走,上次师父在金光寺找到宝贝,正好再去看看,东北老林子那里也结识几位朋友,该去叨扰几天,若是有缘,你我还可再见。 陈瞎子挂了电话,荣泰伤感一阵,就被林月缠到身上,纠缠了起来。 之后的事便不用多说,荣泰一门心思与表哥刁难。 开始我还心存侥幸,希望他的师父与陈瞎子不是同一人,毕竟高人都有些毛病,爷爷说算命相地的高人不体悟道经,尽钻研些小术泄露天机,老天爷给他们的惩罚就是五弊三缺,瞎个眼瘸条腿再正常不过,可从荣泰嘴里吐出金光寺和东北老林子,便由不得我不往陈瞎子身上联想。 东北老林子浩瀚无边,也许与爷姥他们无关,可还有金光寺便一定有联系,五乘也叫我去那里,不外乎寻找画堂春,陈瞎子去干什么? 我忘记如何游走五步拜鬼罡,齐健打开电脑发了个百度知道,没一会就有人讨要他的邮箱发来了视频,而陈瞎子也在录像,恰恰是这五步拜鬼罡。 那画面只能看见个背影,但确实是位老人。 抢过荣泰收起李繁花的玉瓶,女鬼披头散发的飘出来后,面目狰狞向荣泰抓去,表哥让她别伤人性命,李繁花只好与彭海庭一起殴打荣泰。 表哥问我:“怎么了?” “有点怀疑齐健,你从哪找来的他?” 表哥笑道:“我朋友推荐的,方航呀,你太嫩了,从那晚咱们去游湖我就察觉他不对劲,所以昨天送了双鞋给他,里面装了个小玩意,五百公里以内,表哥打开手机就能找到他。” 我纳闷道:“你从哪弄来的这些东西?” “无论是小玩意还是这把枪,都是警察叔叔才用的,知道给表哥投资的人是谁了么?”表哥得意的拍拍口袋里的枪柄,炫耀道:“齐健平时装的正气凛然,这死胖子用反弓煞阴我,若是依着他的性子,早就跟我那朋友举报了,可他偏偏要摆出同样的风水局对付,当时我有些怀疑,而那晚咱们在东湖遇见的是啥?女水鬼呀” 我纠正道:“不是鬼,应该是蜃珠化的雾女。” 表哥一头雾水:“肾猪?补肾的?怎么吃?” 我满头黑线:“你继续说吧,我嘴贱了!” “齐健平时对这些鬼呀神呀有多上心?这几天你讲故事他听得快流口水了,可那晚却说和肾猪折腾累了要睡觉,你说可疑不可疑?”表哥咽口唾沫:“其实今晚我的手在口袋里握着枪,就指着他呢,我冲出来不是躲你,是不想让他跟上。” “那现在怎么办?” “揍丫的呀,带着小胖子回去,顺便看看雕毕兄是浮起来了,还是沉下去了!” 说走就走,压着荣泰向山下走去,李繁花就飘在他头顶冷笑,我心说这女鬼忒不靠谱,说的大有把握,没什么动作就被装瓶子里了,我问荣泰:“小胖子,你玉瓶这是什么宝贝,挺厉害的!” 荣泰缩着脑袋,任彭海庭推着:“两个月前捡来的,这不是玉,只是听我师父说过一种名叫河石的东西,用来做成瓶子,上面雕刻鸱吻,就能装生魂亡魂,我拘你们店里那个女人的生魂就是用它,不然凭我的本事,可没那能耐。” 我嗤笑道:“你是捡破烂的?” “我也没想捡,在张雕毕的屋子里住着,早上出门就踩住了,看见是个宝贝就装了起来。” 鸱吻是龙生九子的第九子,神话故事中连天的都能吞,更别说吸几个魂魄,可这东西必定出自高人手笔,不然可没这么大的功效。呆役住血。 不用说了,指定是齐健或者齐健背后的人给他送去的。 五乘说过一句话,天地为局,众生为棋,无论我还是荣涛,看来都是别人的小棋子,可这博弈的人又是谁?听说了陈瞎子在背后搀和一手,我忽然心中大定,由得他们折腾去吧,下棋而已,谁又能下的过爷爷?就连五乘都是棋坛圣手,这俩人一定不会把我这颗小棋子抛弃。 到了东湖边,小怜她们几个女孩落汤鸡般的蹲在地上,见到我们之后,其余的战战兢兢,小怜快步靠近说:“张老板掉河里了,我跟她们说要想继续赚钱就得投靠你们,这才稳住没走的。” 我赞许道:“聪明。” 表哥让彭海庭带着六个女孩先回绿柳山庄,我们去抓齐健,可开着船到了对岸,靠近那竹楼时,便觉得有些静悄悄,若是按正常情况,秦江应该和齐健在岸边着急眺望。 难道说齐健知道我们发现他的身份了? 表哥面色凝重,李繁花却一声不吭飘了过去,半响后探出脑袋叫我们过去。 秦江被绑成粽子倒在地上,两只耳朵上拴着两只鞋,脑门上还贴了一张白纸,我扯下来一看,是一行字:五步拜鬼罡都不会!雾女是什么也不知道!这片荒林的拦路鬼都敢驱动!猪头,自己玩吧,贫道不陪了。 表哥嘿嘿冷笑两声,端起桌上的茶水浇在秦江脸上,等他悠悠转醒,才浑浑噩噩的说他和齐健追着我们出去,却没来的及上船,然后就晕了。 表哥不再理他,大步向回走,秦江和荣泰老老实实跟上,一路无话,表哥气的不想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另外两人不敢说,等船到了湖中央时,李繁华指着不远处漂浮着的东西说:“那里,是一件衣服,就是被你暗算了的张雕毕的上衣。” “哦!!”我意味深长道:“嘿嘿,真是输的彻底啊,自己人叛变了,害死的被救了,抓住的不能杀,表哥,你到底惹上谁了?” 表哥阴沉着脸,盯着荣泰的眼闪着寒光:“也没彻底输,起码这小胖子被我抓住了,方航,你觉得这是表哥的对手?” “应该跟我有关,可谁能有如此算计?荣泰的师父我见过,可没道理那陈瞎子早就算准你会与容慧蓉认识,然后提前收他为徒。” 表哥撅着嘴,做出几个无意义的表情:“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去那狐狸哥的老家或者去金光寺看看。” “”表哥认真道:“妞妞呢?” “让她在家呆着吧,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我跟你去吧,这里不能呆了。” 回到绿柳山庄,彭海庭带着几个女孩做好了宵夜,我们简单吃一口,趁李繁花娇笑着走向彭海庭时,我猛地在她背上贴了一张门神像,然后用鸱吻瓶压着装了进去,表哥拿上去还给倌人。 等他回来后,我们上了李芸的屋里,商量下一步的事。 “秦江,我刚才联系了朋友,如果张雕毕三个月内还不出现,会有人查封垂杨馆,到时候你从店里出钱租下来,开成咱们的分店。” 秦江应承了,表哥又说:“小芸,你的那些姑娘暂时就别回来了,咱们两家店面,足够赚钱,也不要再搞这些,毕竟江云镇有人失踪,还是会严打一阵,若是过上一年半载那些女孩还想回来,你再试着联系吧。” 李芸憔悴的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的点头答应,她犹豫片刻,微微张口:“小碗,林月怎么办?” “由她去吧,累了,感觉不会再爱了!” 噗嗤一声,我喷了一地的茶水,表哥的累也就是累一晚上,那颗骚燥的心明天就会恢复过来。 “墙角那个小胖子,来,哥哥和你交待几句。”表哥招手,让蹲在墙角抱着头的荣泰靠近:“小胖子,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和我你妹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荣泰坦白说:“知道,你没杀她,她死于意外。” “那你还追着我不放?” “毕竟是亲兄妹,总该为她做些什么。”荣泰惨笑:“我开始只想让你破产,穷困潦倒,可与张雕毕勾搭上后,就沉迷在物欲之中,师父教我的道理全忘了,不然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表哥笑着说:“只要肯认错,你还是个好孩子,我和王娟相处过,你也为她做了,只是没成功而已,不如就一笔勾销?你留在我这帮忙吧,把那个什么弓箭**再发挥一下,谁和我抢生意,就piupiupiu射他,怎么样?比你出去摆地摊算命强吧?” 荣泰歪着脑袋问:“我能拒绝吗?” “你还想拒绝?”表哥夸张道:“你要不问这个,等我走了再偷跑,还真拿你没辙,可你既然问了,嘿嘿,表弟,你有没有豹胎易筋丸之类的东西控制他?要不给他下个蛊吧,我看小说上说那东西挺厉害。” 我无奈的摇头,对彭海庭使个眼色,他立刻按住荣泰,我在荣泰头顶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三根带白色的头发,微微用力揪下来:“荣泰,知道我揪的是啥吧?” “知道,我明白了。”荣泰苦着脸说:“我会努力做好的。” “真是个好孩子。”表哥拍打他的脸。 又在江云镇呆了五天,表哥给他的狐朋狗友安顿妥当,又将小怜秦江之流交待完毕,收拾了衣物值钱的东西,开着车浩荡离开,我给家里打电话说出去玩几天,除了被我爸一顿臭骂,也没惹出什么麻烦,就在出了江云镇一个多小时之后,秦江忽然打来电话:“碗哥,那个死胖子跑了。” 表哥怒骂:“你真是个饭桶,连个胖子也看不住,没事,我让表弟发功。” “先等下碗哥,胖子去厕所就再没出来,不过有个小孩送来一个字条,说是瞎眼老爷爷让他送来的,上面写着一句话:玉中鱼,活死人,得饶人,且饶人。我觉得人家师父都出面了,咱也别太过分了吧?你表弟不在,剩下我们可对付不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西藏无觅,奔赴东北 是陈瞎子的作风,讓小孩送信。 既然他都出面了,我还是网开一面吧。男人要大度一些。 表哥又骂我一顿,说我优柔寡断,早晚会被害死。 “不是我懦弱,关键那老瞎子厉害,我爷爷死了,师父早就死了,护家神兽就剩下后面那条死狗,我也对付不了他呐。” 虎子的脑袋舒舒服服的枕着彭海庭的大腿,一狗一半狐狸打着如雷寒声。睡得像兩条死猪。 表哥恨恨的砸方向盘:“算了,你不是说东北有狐狸精?给表哥介绍三五个消消火。” “行,等去**见了几位故人,咱们就去找狐狸。”歪头靠在车窗上。我心里冒出一股荒诞。 应该是画堂春吧?可她就算投胎,現在也才三岁,刚会说话的年纪,我見她做什么? 那一世,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这是山女念过的一句话,出自六世**倉央嘉措。山女很喜欢这个崇尚爱情的和尚,而驱动我先赶往**的念头,就是为了替山女见见她偶像曾经游走过的土地。 “表弟,你哭啥?” “沒哭。” “没哭么?你把脸扭过去确实挡住了眼泪,但你能不能别对着倒车镜哭!” 擦擦有些湿润的眼角,我对他苦笑道:“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傻,可咱俩在一起,好像我才是最傻的那个!” “来,给哥点根烟。”表哥将烟盒摔在我身上,结果燃着的香烟后沉沉吸一口气,重重吐出,舒坦的说:“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表哥一直没问你在老家经历了什么,却也能看出来你很难过,其实伤心的事就两种,死亲人,死爱人。” “我的亲人和爱人都死了。” “那你咋没死?” “因为他们好像还有机会活过来?而且我还有其他亲人。” “对呀,所以你现在的目标就是努力去救他们,同时让余下的亲人开心。” 我叹息道:“可是感觉来了,控制不住。” “那你就发泄呗,这几天夜里我经常看见你喝酒,早上溜进屋里还能看见你写的诗呢,什么点滴芭蕉催心碎,什么倦倚幽窗赏幽花,好几回我都笑出声了,只是你睡得像死猪一样没有发现而已。” 我大窘。脸上火辣辣的烫:“赵小碗,你不要脸!” 表哥大笑:“脸这玩意,表哥早没了,不过你那几首诗读起来倒是挺顺口,比顺口溜有内涵多了,昨天早饭我拿了几首给他们看,把我们逗的多吃了好几个包子。” 我正要指着他骂,表哥却将我的手拍下来,脸若寒冰的说:“所以你这辈子就是个笑话,连个男人都算不上,坐车都能盯着倒车镜哭,啧啧,幸好你老婆挂了,不然早晚被你气死。” “方航,表哥上小学的时候,语文课也得过大红花,甚至还研读了不少古诗,幸好发现了那些诗人的通病,不然还真像你一样,连个男人都不算。” 我哑着声说:“发现什么?” “诗写的越好,诗人越悲剧,每次遇到挫折就苦闷的喝酒,一喝酒就来灵感,一来灵感就作诗百篇,前五十篇把对手谴责讽刺一番,后五十篇抒发宏图壮志,等诗写完了,心中的悲愤也就发泄完了,第二天该做什么做什么,”表哥继续道:“那些不会写诗的人被欺负了,则发愤图强的努力钻研,期待再欺负回去,心里时刻憋着一股火,自然动力十足。而你就是前一种,写诗爽吧?喝酒爽吧?喝完了把嫦娥拉下来折磨一通,委屈发泄完了,第二天照常笑嘻嘻,你说,你还是男人么?” 我摸摸脑袋,好像是这个理。 “表哥不写诗,没文化,但谁敢动我的亲人朋友,我就掏枪干他,当时干不过,就等着以后再干,表哥活了二十八年,干了二十八年,现在没对手了。”他自嘲的笑笑:“可表哥遇人不淑啊,喜欢的女孩总是不检点的那些,反倒是好女孩都被你们这种龌龊小青年遇见了,这就是命,真男人遇不见好女人,好女人总围着假男人,如果我是你,说不定早就和那个方盈盈有孩子了!”呆役住弟。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你喝醉了喊出来的。” “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再说两句吧?表哥一般说不出来这么有内涵的话” 渐行渐远,从江云镇到**,差不多两千多公里,我们走了七天才堪堪到了**边境,表哥下车防水,回来后满脸尴尬的说恐怕去不了金光寺了,因为他根本找不到。 进藏的路不多,从四川走是最坦途的一条,来时也没有多想,表哥以为到了**再导航地图也可以,但他前天夜里上网去查,居然找不到金光寺,表哥有些忐忑,想来了**问当地人,刚才他去一间杂货店里打问,那死人脸般的老板娘指着墙上的**地图说:“你找,找见这个地方我给你五百,找不见你给我五百。” 表哥见我脸色难看,急忙安慰道:“方航,也许是荣泰胡诌的,随便编了个地名。” 我笃定道:“不可能,我师父也让我去金光寺找一位故人。” 彭海庭从车窗弹出脑袋:“小方大师,不如咱们找间寺庙问问?也许金光寺是古时候的称呼,现在变了名号,所以没人知道,不如咱们先去林芝吧,我有同学在那里,林芝也有很多古庙,庙里的喇嘛一定知道。” 表哥表示赞同,我考虑一下,斩钉截铁的说:“不去了,时候未到。” 五乘让我有机会去**金光寺一游,但必须是寻缘而去,如果执意前往,反为不美。 这个不美,有很多说道,可以是找不到,也可以理解成去了会坏事,既然是他信中所言,应该不会骗我,而去金光寺也是一时兴起,既然不知前路,还不如转道东北,寻见爷姥之后好好向她问几个问题。 先问这玉中鱼到底怎么活死人,肉白骨,爷爷的魂可能都被阴差拘走,走不能破坟将石头放他嘴里就能醒来吧? 还有个要问的则是小锁,为什么早早将我的头发塞进了香囊里。 我对他们说:“海庭,去你老家吧,带我们见见三年前回来的狐狸精,说不定是我认识的那些。” 听到狐狸精,表哥兴冲冲的拉着我上车,彭海庭也有些不淡定,一路上想睡睡不着,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他与我们在一起,是流着狐狸血的妖精,但他骨子里还是拿自己当人看的,快要见到这些真正的狐狸精,心里也有些怵,尤其表哥嘴上不把门,给他讲那些魔幻小说上看来的,什么半精灵,半兽人,从来都是被同族追杀的倒霉蛋,那些狐狸精可能会嫌彭海庭玷污血统将他杀了。 彭海庭吓得不轻,哭哭啼啼折腾累了,紧紧抱着虎子睡觉,我和表哥轮流开车,晚上找旅店休息。 离开江云镇的整整二十天,就在路上行驶,由南到西再到动,在中国地图上画了个三角形。 彭海庭的家在大兴安岭森林区山脚下,名叫嘛哈的一个小村子,就是收养他的那对老夫妻住的地方,老夫妻去世后他便住校,后来跟着王小佛去了太原,一直也没个固定落脚的地方,我们开车快到嘛哈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彭海庭支吾着说:“小方大师,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 “那只生下我,可以成为父亲的老狐狸,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他!” 呲溜一声,汽车停在路边,我和表哥扭头怒视:“来之前怎么不说。” 彭海庭双手一摊,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想给两位老人上坟,只能把你们骗过来,你是绝不会放了我的。” 我按着胸口压下那股子火气:“海庭哥,五千多公里,我们从扬州到**,又从**到黑龙江,表哥掉一回链子,你也骗我一回,逮住软柿子猛捏是么?” 彭海庭正色道:“不是,如果你把香囊还给我,咱们进山去找,应该会有狐狸闻着味道过来,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是神经病,恼羞成怒之下很容易打我!” 我冷笑道:“最好,你最好给我把狐狸找见,不然把你送给李繁华。” 彭海庭真诚的说:“你不会的,咱们是朋友嘛!” 气冲冲的开车进村,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荒村野店,没有高楼大厦和霓虹光彩,却也是小二楼,水泥路,路边还有小贩支起摊子卖等着夜晚的生意,彭海庭指着路,七拐八拐到了一座小院门外,他颤抖的取出钥匙,打开门迎我们进去。 院里杂草横生,只有一排屋子和一间锅炉房,屋里灰尘斑驳,可简单收拾一下却透着一股温暖的气息,房顶上吊着的晕黄灯泡将屋里照的朦胧,角落里的家具被磨得幽亮,边缘处还积垢着黑泥,一张土炕堆在床下,上面还铺着粗布红格的厚垫子,彭海庭一进门就扑了上去,荡起满屋子的灰尘。 住再好的地方,总不如长大的那个家,起码味道是熟悉的。 南墙下游一个大柜子,上面摆着两张遗像,慈眉善目的二位老人,而相片却是黑白,彭海庭平躺着说:“那是我父母,当年家里穷,拍不起彩色照片。”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反倒是表哥不以为意的笑笑:“上香吧,晚上让表弟做法请这里的倌人看看,说不准你父母还没投胎。” 彭海庭希冀的望着我,我点头答应。 请倌人那么容易?爷爷说施法一回要损三年阳寿的,真是上辈子欠了这两位祖宗。 夜色渐深,我和彭海庭收拾家到七点多,表哥搬着凳子在院里抽烟,他说大男人不干女人活,说什么也不帮忙,好不容易折腾的可以留宿,我们出去吃晚饭,表哥提议喝点啤酒,缓解一些疲劳,我们直奔马路上的烧烤摊,要了酒肉山吃海喝。 东北人喝酒论宿,就连彭海庭都酒量颇凶,他和表哥一瓶接一瓶的吹,四周也热闹起来,老板放着非主流的音乐,二十多张桌子围满了人,酒到浓时情更热,我们旁边一桌的四个大汉脱了上衣赤着膀子,露出肩龙山虎的威武纹身,脖子里挂着足以栓狗那般粗的金链子。 彭海庭和表哥越喝越嗨,渐渐没了整形,他们指着旁边四人中一个相对斯文,却肌肉矫健的男人窃窃私语,喜俊不禁,我歪头看了一眼,原来他们在说这人的纹身。 别人的背上纹龙,纹虎,纹弥勒,他居然在胸口纹了一个蓝白相间的哆啦a梦,圆滚滚的大脑袋笑容可掬,包子手还伸出两个指头比划了v字,他吃东西是胸膛上下起伏,连带着哆啦a梦的胡须仿佛在颤动。 逗!他脱衣服的目的是为了搞笑? 表哥和彭海庭笑的合不拢嘴,眼神也越来越炙热,终是被那人发现,他重重一拍桌子,端起扎啤杯砸来,大喝道:“你瞅啥!” 表哥躲闪不及被淋了一头啤酒,呆滞片刻,磕碎酒瓶冲了上去:“老子瞅你爹长得丑!” 第一百一十九章保家仙 都说东北民風剽悍,此时可见一斑,敢露出来。还不让人看一看。 表哥是个受不得委屈的刺头,抄起酒瓶冲上去,对面四人也不是吃素的,站起来就要揍我们,而表哥却将酒瓶砸去,趁那些人伸手挡时,端起一张塑料桌子砸去,然后大叫道:“方航快跑。” 居然要跑?他怎么转性了! 表哥双腿连摆,边跑边罵。那四人推开拦路的杂物,叫嚣着追在后面,那个哆啦a梦男的声音最大,他说在这地界敢惹他韩志超。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表哥没有带我们往彭海庭家跑,而是顺着一条小路狂奔,燈影渐渐遥远,小路的尽头一片昏暗,只能勉强分辨兩边的墙与路,一路磕磕绊绊跑了七八分钟,我们被堵在死胡同里,小路的尽头是一扇木门。從外被铁链锁着,门上一左一右贴了两张黄纸,看不清写了什么。 那边已经傳来脚步声,哆啦兄骂骂咧咧的冲来,我撸起袖子准备热身,表哥却拦住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手枪,我大惊:“你居然随身携带?不是让你扔进湖里么?” “表哥啥时候遵守约定?听说**的天葬弄出来不少僵尸,我专门带着打僵尸用的,也不知道僵尸肉是什么味道。” 我胃里一阵翻涌,表哥已经耀武扬威的迎了上去,一摇三晃的模样嚣张到极点。他抬起枪做了个虚开的姿势,便等着那四人靠近看清后求饶,可还有七八米远时,四人齐齐止步,抖如筛糠的尖叫起来,惊骇的连话都顾不上说,转头就跑,一个大汉的鞋掉了,弯腰捡起边跳边穿,仿佛我们就是三只噬人猛兽。 “咦?太没见过世面了吧?”表哥轻浮的调侃一句,转身向我们走来,第一步还没落下,也如刚才那四人一般模样,只是他颤抖的同时还有些动作,抬起枪指着我们身后的大门哆嗦道:“方方方航。”啪的一声。表哥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草,又不是没见过鬼,干嘛怕成这样。” 他冲我摆摆手:“嗨,贤伉俪可是清朝年间?” 我背后有鬼么?扭头一看,还真有! 那刷白了的脸,圆滚滚的瓜皮帽,泼墨般的黑眼圈,肥嘟嘟的脸蛋子,与我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彭海庭扭头看到的则是一块红盖头,是一个穿了嫁衣的女人,虽然看不到脸,也吓得彭海庭屁滚尿流,跌坐在地上,爬到了表哥脚下。 这个男鬼便镇定的望着我,他的眼珠正对,却没有神光,身后的木门不知何时,无声的开了,铁链子掉在地上,两扇木门向两边敞着,这对夫妻鬼该是从里面出来的。 除了初见时心脏重重的一抽,我并没有多害怕,只感觉他们有些怪异,与左红莲和李繁花让我见之心悸的感觉不同,好像他们就是画在纸上,墙上的画像。 红盖头的边缘挂着一道道流苏,末端穿满了小珍珠,这女人掀起时,便发出轻微却连串急促的叮叮声,她边掀盖头,边用沙哑的女声说:“花谢花飞花满天,香消魂断有谁怜,一年三百六十日,昙花只做一夜仙” 盖头掀起,女人颔首,下巴快要抵住脖子,只能看见盘起头发的新妇妆,和不停颤动的长睫毛,她正要说话,我却得意的对着门里高喊:“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不知屋里是太爷还是太奶?” 一个滑稽稚嫩的女声语调传来:“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小家伙,你拿这里当成天地会了么?算你还有点见识,进来给老太爷请安吧。” 随着话语道毕,面前的夫妻二人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身形渐渐变淡,最后归至虚无。 表哥凑上来小声问我:“里面是啥?天地会余孽?” “不是,是萨满教的保家仙。”爷爷说他和五乘有一年去到沈阳,五乘见一个风骚妇人抛媚眼,就留着口水上去勾搭,跟进了院子里做露水鸳鸯。 五乘的战斗力也就一个多小时,爷爷蹲在门口守到傍晚还是不见人出来,就敲门进去找他,一个老到看不出年纪的妇人,拄着花梨木的龙头拐杖,头上缠着一块黑绸方巾开门,也不问来意,头不抬眼不瞪,有气无力张口就说:“欺天行当人难识,立地机关鬼不知。” 开门不问人,反而说些不明所以的话,这叫做切口,说的明白点就是暗号,对的上来开门迎客,对不上来关门打狗。 爷爷当然对不上来,随口就回了几句:地振高冈,一派溪山 这是天地会的切口,他打趣之后就往里闯,老太太被装歪身子气的尖叫起来,砰的关上门捡起扫把就要揍他,爷爷却看见里屋的门大敞着,五乘被扒的全身**,大字平躺在一张光板床上,手脚用铁链缩着,嘴里塞着脏兮兮的抹布,边上围着三位老人,正在他身上画些鬼画符。呆役介划。 俗话说南茅北马,南方学茅山,北方修出马仙,爷爷自然属于茅山一排,他对这出马仙的分流保家仙的了解也不太多,但经过那一件事,他告诫我有机会去了东北,内蒙这种萨满教流行的地方,见到空屋子不要紧,见到门上贴了黄狐图案的不要进。 出马仙就是民间五仙,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这五种精怪选一人类作为弟子,附在弟子身上行善积德,已达到成仙的目的,保家仙就没有这么高级,如信佛供佛像,信道供神像那样,保家仙就是五仙的弟子在家里给精怪立牌供奉。 忽然出现在我身后的那对夫妻让我感觉怪异,他们身上并没有极重的阴气,也就说不是鬼,略一思考便猜了出来,这是保家仙搞出来的鬼影子,只能吓唬人而已,之所以现身,又说了四句奇怪的话,我估计是发现了彭海庭的身份,以为也是同类,想对切口来的。 狐狸黄鼠狼擅长幻化迷人眼,柳仙或称常仙或称蟒仙,就是蛇精,擅长的事诅咒邪术,老鼠和刺猬爷爷也没见过,但如果刚才发生的是那四位口吐白沫,化为脓血,说明里面就不是狐狸和黄鼠狼,那我绝不会进去,还会收拾东西和他们决一死战。 现在就见不得蛇,见了就讨厌,反倒是黄鼠狼和狐狸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极为喜欢,总让我想到古灵精怪单纯可爱的小锁和尖嘴猴腮下场可怜的黄大王。 与表哥彭海庭迈过门槛,便看见青石铺成的地板,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灰尘,正对着一块影壁,转过后便是正堂,斜里一小块土地栽着几颗不大的松鼠,一个围着围裙,粗布短衣黑布鞋的老者正蹲在地上铲土,身后的小藤桌分立着一男一女,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可刚才说话的应该是那个小女童,可她却叫我小家伙。 咬着嘴唇,咽口唾沫,我隔着五六米对老人拱手鞠躬:“小子给老太爷请安,祝您功德圆满,早日成仙。” 老头不理我,反而那小女童上前一步说:“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陪朋友来这里找亲爹的,刚才与人争执,被追到了这里,多谢老太爷出手赶走了四个地痞。” 老头还是不说话,精心铲土铺在松树周围,小女童摸摸自己的牛角辫,歪着脑袋看彭海庭:“你是谁?” 彭海庭急忙回答:“我是彭海庭。” 小女童噗嗤一声笑了:“我问你是谁的孩子。” “一只白狐狸。” “他在哪里。” “不知道,我们来找他。” 小女童点头,那男童也上前,笑嘻嘻的说:“你爹都不要你了,你还来找什么?” 彭海庭愁苦道:“我有事找他帮忙。” 从进门后表哥一直没说话,眼珠子乱瞟,东张西望不知道要做什么,此时将我推开,去藤桌上端起一杯茶,笑容可掬的向老头走去:“老爷子,都晚上了还忙活呢?喝口水吧,这种杂活让我表弟干就好。” 表哥蹲在老头身边,老头一饮而尽,很不可思议的说:“小伙子,没见我不理你们?你的脸皮咋这么厚呢?” 表哥笑道:“我见到慈眉善目,鹤发童颜的老人就忍不住想亲近呀,您可不知道,以前我爷爷就总爱鼓弄庄稼地,看见您收拾松树的模样,我这心里想他想得直疼啊!” 老人凑到他肩头抽鼻子,冷笑道:“你身上一股子戾气,心里还有软乎的地方?” 表哥反问道:“谁心里没点软的?你是妖精,就是冷血么?” 童男女大喝放肆,我也暗自捏了把汗,可老头挥手让童男女安静,粗糙沾满泥土的手拍打表哥肩膀:“十恶不赦犹有一分善良,大慈大悲却是薄情寡义,小伙子,你倒是不错,有兴趣作我弟子么?” “你是狐狸精?” “正是。” “那也别当徒弟了,给你当女婿吧,不学你的招数,只睡你的姑娘。”表哥又补了三个字:“姑娘们!” 老头错愕,伸长脖子看他:“你不但脸皮厚,脑子也起茧了吧?” 表哥得意道:“你当我傻?看我表弟,学了两门子道术,老婆死了,爷爷死了,师父死了,最后落了个身心具残,人间脑残,而我给你当女婿,又能睡你姑娘,你还得保护我,多划算的买卖。” “好!”老头竖个大拇指给他:“你说这些,不怕我发怒?” “怕,但我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而您是高人,我装成感激涕零的样子能瞒得过您?所以还是坦白些吧!” “好!好!好!”老头擦擦头上没有的汗水,后怕道:“不要脸,有脑子,幸好你刚才没答应。”表哥嘿嘿的笑,老头却忽然皱眉:“咦?怎么又回来了?” 门外响起框框的砸门声,一个粗声传来:“把那三个哥们给老子交出来,不然一盆狗血喷死你们,哥们呐,我真不该追你们呀,早知道这里有两个鬼,让你看看哆啦a梦又能咋呢!” 第一百二十章青蚨古币 哆啦猛男在门外叫嚣,聽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以为我们被鬼害了。又跑回来救人命的,怪不得人们总说仗义每多屠狗辈,单凭这一点,哆啦猛男还是可以相交的好朋友。 老头挥手让那童男女去解决,我赶忙拦住说我去处理,保家仙虽然占了一个仙的名號,却没有脱了动物睚眦必報的本性,我可不想让返回来救命的哆啦猛男送了命。 想了一套解释的说辞走到门口,刚拉开门,就听见一声炸喝:“出来了。” 抬头。铺天一片血红,腥臭,灼热,粘稠的液体将我浇了個通透,接近着被人揪住领子拖了出去。又是漫天的棍影,哆啦猛男大叫着:“快打快打,这血不纯粹,赶在没劲之前打他个半死。” “别打”刚喊出一句,脑袋上就挨了一棍子,我赶紧抱头。木棍如雨点落下,砸的我浑身疼痛,表哥听见外面的吵闹,快步跑出来阻拦:“喂喂喂,這他吗是我表弟。” 他推开围着我的四个壮汉,气呼呼扶我起来,還没说话。哆啦猛男就惊喜的喊道:“你没事?快走,我杀了三只狗才凑了一盆血,却不全是黑狗,一会就没用了。” 身边的两个壮汉驾着胳膊将我悬空起来,哆啦猛男仓促的说:“还有一个呢?难道被鬼害了?” 表哥推开驾着我的两人,解释道:“在里面,不用跑,这里没鬼。” 哆啦猛男愣神:“不可能,刚才我们都看见了。”他狐疑的盯着表哥,忽然明白了什么。指着他大叫:“哥们们,快抓住这俩,一定是被鬼上身了,咱们绑回去用狗血他们洗个澡。” 说着话便又要来抓,表哥拦着我大吼道:“哥们,心领了,但我们真的没有鬼上身,留个电话,咱们抽时间交个朋友。” 哆啦猛男好像是四人中说话的,他绕着我们看了三圈:“真没有?” “真没有!” “那刚才的两只鬼呢?” “被我表弟赶跑了!” 哆啦猛男还是不信,表哥从我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掏出一迭被狗血浸染的黄符,苦笑道:“这是符咒,我知道你们看不出来,但你看这,还没被狗血染湿,看见了么?黄色的!我表弟是山西五台山的道士,专程来这里降妖除魔,院里的两只鬼已经被他收了,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刚才没说实话。” 哆啦猛男皱眉道:“五台山不是佛教圣地?” “佛本是道,没看过?” “原来如此。”哆啦猛男恍然大悟,眼珠子一转,惊喜的走到我面前,极为热情的掏出一块香喷喷的手巾给我擦脸:“原来是表弟,怪不得这么帅,表弟呀,啥时候有时间,哥请你吃个饭?” 这货怎么和我表哥一样是个厚脸皮?我抢过手巾自己擦拭狗血,别看他肌肉分明也是个孔武有力的东北大汉,可彭海庭也是东北人,却是个弯的,我估计哆啦跟他差不多,大老爷们居然用这香气扑鼻的真丝手巾,还用毛线绣了一红一白两朵牡丹花,我很恶意的擦了一把鼻涕,怪笑着塞回他手里:“哆啦大哥,谢谢你们救命,不过我们在这还有点事,咱们有时间再聊。” 哆啦摇手,毫不在意的说:“鬼都抓了,还能有什么事?我和你表哥一见如故,自然也是你哥,我祖爷爷叫韩半城,我叫韩城,以后就叫我城哥吧。” 表哥插嘴:“你不是叫韩志超?” “瞎编的名字,刚才我准备打死你们三个,就算有人报警,让他们满世界找韩志超去吧。” 我心里一阵恶寒,表哥却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看来他们是一路货色:“哆啦大哥,这里的鬼被我收了,可阴气还没散尽,我要念经给他们超度,现在不能离开,咱们有机会再聚。” “超度不是和尚的活?” “我是寺庙里的小道士。” 哆啦猛男更加欢喜,却固执道:“什么时候能完?我等你们。” 他不会真是弯的吧?怎么抓着我不放呢!我随口道:“三天以后,到时咱们联系。” 哆啦猛男沉默,他和另外三人交换个眼神,解开皮带就脱裤子,把我和表哥吓得差点抱一起,表哥的声调都变得尖细如女人:“哥们你要干嘛?不用这样招待客人吧?” 韩城确实喜欢哆啦a梦,居然连内裤也是这卡通造型,不过他没有继续脱,而是蹲在地上捯饬着裤子内侧的一根红丝线,最后用力揪断,掌心露出一个青铜色的古币递到我面前:“表弟,城哥就是喜欢你的素质,来,这玩意是我家的宝贝,送给你留个纪念。” 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韩城让我口袋里一塞,带着人大步离开:“表哥表弟,三天后咱们在今晚的烧烤摊见哦,太喜欢你们了!”呆亩庄才。 望着远去的四人,表哥很肯定的说:“这家伙喜欢你,连定情信物都送了!” “不一定,他应该有些背景。”我摸了一把脸上臭烘烘的血,抓着古钱币往回走,韩城将钱币藏在如此隐蔽的地方,不是值钱物就是护身物,且不管哪个,反正平常老百姓家没有。 回了院里,那女童已经端了清水毛巾给我擦洗,老头换了身干净的中山装坐在藤椅上,男童捶腿,彭海庭谄媚的在后面捏肩,老头对我说:“小家伙,你不简单。” “因为我被泼了狗血?” “不是,你身上的味道很奇特,有股子特殊的人味。” 表哥从门外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老头对面,平伸着腿,十分惬意道:“老爷子,咱们能遇见也是缘分,您还出手帮了我们,有个事想麻烦您,不知道” 老头挥手:“明天我给你们指条明路,不然绕晕头也找不见地方,”老头又盯上我:“小家伙,那韩小子给你的东西我看看。” 我将钱币递给老头,那女童走到墙根将院里的灯打开,老头摩挲了一阵,又扔给我。 没什么特殊的,开元通宝四个大字,不但电视上常见,就连古玩市场都有许多,说它值钱,确实有收藏价值,说它贫贱,也是传世太多,古代的铜币都印着通宝二字,只是年号不一样,杏桥村老人给我的则是顺治通宝,康熙通宝这些字样,而开元通宝就是唐朝年间的。 五帝铜钱一般作为法器,并不像桃木剑,玉观音这样的法器需要开光,五帝铜钱本身就不属于任何一个宗教,只是将五帝的气运连在一起,而这五位又是清朝国运最隆时的皇帝,自然有挡煞,辟邪,防小人的功效,可韩城将这一枚没有的开元通宝保存的如此隐晦,实在让我摸不着头脑。 “小家伙,”老头靠在藤椅里,闭着眼睛悠哉悠哉的说:“我知道韩小子的家事,早些年间,他祖爷爷韩半城经常带人进山挖参,也存了不少家底,号称半城尽归韩家,后来新中国成立,给韩家打了下去,渐渐也没落了,这韩城的名字便是取一个超越他祖爷爷的意思。” 我随意的哦了一声,又不准备和他打交道,管他什么来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韩家虽然式微,却也有不少朋友,这些年有偷偷摸摸的挖人参,猎皮毛,家境逐渐殷实起来,我的一个弟子便与他相熟,前段时间他请我的弟子帮忙,进深山里搞批药材出来,我那弟子没答应他。” 我问道:“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老头解释:“我将他们吓跑,却没想到韩城也是个血性汉子,居然敢来救你们,可你偏偏说将两只恶鬼收拾了,我估计他对你有意,想拉拢一番。” 我耸肩道:“由他去吧,您不是明天就送我们进山?” “还得再议。”老头歪头,眯起眼扫视我,有气无力的说:“那韩半城起家的时候,当年的东北可是兵荒马乱,没有三分道道,谁也混不出大基业,你说究竟韩家凭什么蹿起?”老头不待我答话,直接说:“有没有听过青蚨?” “青蚨生子,千里还钱?”我恍然大悟:“嘿,您这么一提点,我还真想起来了” 老头依旧眯眼,却闪出刀锋般锐利的精芒直射进我眼底,不由得心中一凛,这老头该不会与爷爷有仇吧?当年爷爷可是与韩家结仇了。 “小伙子,你的人味让我想起当年的两个坏家伙,你说,他们与你有关么?” “坏家伙是没关,但我确实有两个亲近的长辈。” “怎么称呼?” “不可说。” 老头挺腰,换个舒服的姿势,翘起二郎腿道:“其实我跟这两个坏家伙没有仇,不过他们可真是坏到极点了,抢了风林窝最漂亮的三只小狐狸,还放火烧了好大一片山,要不是老天爷不忍见生灵涂炭,降下了一场大雨,嘿嘿,说不得就没有这片大林子了!” 这事我还真不知道,可按他的说法,这种绝户的事,爷爷和五乘确实干的出来,若是老头迁怒与我们,恐怕今晚不能善了。 “老爷子,这过去的事就不用提了吧?” “提提吧,当年一只小狐狸带着两个坏家伙来这里,引得韩半城招呼人手上山寻宝,引燃了一场大火,死了数百只山禽野兽,如今这小家伙又带着你们两个坏家伙来,同样又招惹了韩城,若不将事情说清楚,恐怕会重蹈覆辙啊。” “那您说,我们听着。” 爷爷当年讲故事时,恐怕也没想到我会重上他的老路吧?他说当年与五乘到东北游山玩水,认识了当地一户姓韩的黑道人家,韩家不从事打家劫舍,也不杀人放火,只是贩卖人参兽皮,但这韩家不知从哪里得来一只青蚨,用歪门邪道做生意,但凡是买了他家货的,都会血本无归。 青蚨虫长的与蝉很像,也是食草叶的汁水,如果将血液涂满叶片给青蚨吸食,青蚨就会跟在这个人身上,至死不弃,而青蚨还有一项极为神妙的本领,无论隔着多远,都能寻找自己的孩子。 每年三月青蚨产卵,足有八十一颗,将青蚨与卵虫放置在瓮里埋在山阴之下三日,这虫卵便永远不会化虫,再将青蚨和青蚨卵的血分别涂在两件东西上,隔上五十里地后,会涂青蚨血的就会来找涂着虫卵学的。 韩家卖人参兽皮,将货物存在官家的仓库里,有人买货,用金条换货引,而青蚨的血就涂在货引上,一旦交易完成,韩家就抱着涂了虫卵血的观音像出城,走出一定的距离,那货引就会主动飞来,买货人自己遗失了货引,只能吃个闷亏。 至于说这如何飞来,爷爷并不明了,哪怕就是锁在保险柜里也会不翼而飞,但总归脱不出五鬼运财的把戏,爷爷也没兴趣刨根问底。 按照老头的估计,韩城送我的开元通宝,应该就是涂了虫卵血,只要我离开,他就可以跟着找到。 第一百二十一章道士和尚妖精土匪 深山老林里有的并不僅仅是猛兽飞禽,就连杏桥山那种不高的山脉都危险重重,更别说大兴安岭这种普通人的禁区。韩城曾经找老头的弟子帮忙却被拒绝,按老头的猜测,很可能以为我懂些道术玄法,想讓我帮着进山挖宝貝。 爷爷讲韩家的生意事是讲稀奇,却没有说他在这里的遭遇。 狐狸老头却跟我说了。 嘛哈村就在大兴安岭森林区山脚下,挖参和打猎的人经常从這里进山,有一年爷爷和五乘就来了这里,爷爷还抱着一只腿上缠绷带的小狐狸。 就如同黑社会收保护费一样,韩家作为吃山的大户,也在嘛哈村有不少店铺。畢竟他们也有不能得罪的客户,还是要提供很多货物,爷爷和五乘的出现就被盯上,只是没引起很大的波澜。 山裏有不少狐狸窝,什么风林窝。雪坎窝,素麻窝,都是些成了精的狐狸,有些能变成人形,有些还是半人半兽,更多的则是懂人话却还不能说的动物。 爷爷抱的狐狸就是风林窝出来。是个公的,喜欢一只母狐狸却被另一个窝抢走,追杀它的路上被爷爷救了,公狐狸求爷爷帮忙,答应带他去挖宝藏。 到了嘛哈村第二天,他们就进了山,没有带猎枪和小铲就进山。让韩家的伙计很奇怪,却没有跟踪他们。 七天过后,爷爷和五乘回来,公狐狸不见了,老头告我们说是被风林窝抢回去杀掉,毕竟爷爷和五乘虽然有能耐,却还是**凡胎,就算是几百只兔子,每只踹一脚也把他们踹死了。 爷爷不怕幻像迷眼,却需要分神守心。余下的狐狸总能抓住机会咬他们,在山里的七天受了些伤,爷爷也发了火气,与五乘休养好后,就趁夜跑到村外挖尸体,赶着一队僵尸进山,这一次是去报仇。 巧之又巧,他们在山下落脚的地方就是韩家开的旅馆,平时住的都是韩家伙计,可爷爷却不明玄虚,与五乘吃饭的时候说了几句,那伙计没听真切,也听到了什么宝贝,山洞之类的词,便传信给韩半城。 东北就是关外,清朝的发源地,早就有传说清朝在关外埋了大宝藏,只是挖了几百年,寻宝大潮消褪,却还是有三五人的小组织络绎不绝,韩半城以为爷爷和五乘就是来干这的,他常年坑客商的钱财,与官家和黑道都有密切联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韩半城拉了一票人准备跟踪发财,那一夜发现爷爷鼓捣死尸后,也有些害怕,可关外深山老林极多,最不缺的幽魂邪魅,山魈妖精,见多了也就习惯了,诧异之余,又看看手中的土枪洋炮,还是财帛动人心,韩半城带着十几个伙计打点装备,跟在爷爷身后。 爷爷和五乘赶着僵尸在前,韩半城带着伙计猎犬在后,山里行走两天一夜,黄昏时到了风林窝,爷爷没有驱使僵尸冲上去,反而藏了起来,他不单单有僵尸,还要摆个六丁六甲的小法术。 六丁六甲是轮值的神兵仙将,爷爷当然不可能驱动他们,其实就是用十二个面人为身体,招上十二只山鬼上身,但这名号必须是六丁六甲,爷爷只说这是师父教的,多一个不行,少一个也不行,就如五鬼运财,爷爷能从坟地里找来十几个亡魂,却起不到鬼多力量大,这些数字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 一朵乌云遮皎月,风林窝变得漆黑,五乘换了袈裟僧袍,取出木鱼佛经,盘膝而坐开始诵经,爷爷则是便装,握着桃木剑,在树林里游走罡步,一行僵尸和十二个变大了许多,身上闪着微光的面人向风林窝冲了过去,那些钻在地洞里熟睡的狐狸精措手不及被杀了好多。 有些反应过来的狐狸,冲出来却找不见爷爷和五乘藏在哪里,眼看两个老家伙就要收拾掉上百只狐狸,藏得最隐蔽的韩半城终于察觉不对,开始以为爷爷是带着僵尸当苦力挖地道,这么开始杀狐狸了?而且那些狐狸的皮毛全无杂色,黄的油亮,白的纯洁,不像是韩家平常打到的斑杂粗糙。 这些狐狸不寻常,韩半城想着,可再不寻常的皮毛也不如金银珠宝,韩家伙计明明听到爷爷说出了宝贝二字。 韩半城觉得搞不好会得到点真正的宝贝,道士和尚追求的东西不就是仙丹妙药?现在带着僵尸恶鬼来欺负狐狸精,很有可能就是找万年人参之类。 韩半城不再淡定,狐狸已经大事不妙,再等下去没了牵制爷爷的,他更对付不了,于是带着人悄悄靠近,十几米后对着五乘的后背来了一枪。 五乘吐血,爷爷吓蒙,这炸雷一般的枪声让他心脏差点跳出来,韩半城顶着个貂皮帽,穿着厚厚的皮草,手里晃悠着驳壳枪走来,张口就说:“贼道士,你不好好修炼,居然敢与和尚混在一起,当心玉皇大帝劈死你。”呆亩庄圾。 爷爷气结,我与和尚厮混碍你什么事了?就因为这个你他吗就得来一枪? 韩半城说:“你们在这里找什么东西,老老实实跟大爷说,不然连你也蹦了!” 爷爷见到韩半城身后的伙计,顿时明白了定是他和五乘说话时被听了去,可那死去的小狐狸所说的宝贝,也是云里雾里不知所终,就算找得到,也不一定能得到,他们早就没了心思,一心上来报仇的。 就在他们纠缠的当口,六丁六甲没了爷爷步罡指挥,又变成面人掉地,僵尸们杀的血性大发,为了追一只狐狸能跑出三五百米,渐渐也都没了踪影,反倒是余下的狐狸围了上来,在两男一女三个老人的带领下,循着枪声赶来。 韩半城还不自知,趾高气扬的逼问爷爷,忽然一道白光闪过,一只白狐狸满口鲜血,叼着韩半城的右手啃食,韩半城半响才感觉到痛,捂着断掌处鬼哭狼嚎。 身后的伙计们抬手开枪,面对的却是一群成了精的狐狸,就算只会变为人,可速度快,智商也高,一轮枪声开过,除了五乘躺着也中了两枪,只死了三五只小狐狸,不过毕竟逼得它们躲闪,爷爷趁机扛起五乘逃跑,韩家人也抬着韩半城逃窜。 高人毕竟有一套,围捕与反围捕之下,爷爷还抓了三只小狐狸,又放火烧山,终于逃了出去,只是三只狐狸的下场不明,就给我们讲故事的老头也不知道。 听了他说的故事,我便问道:“老爷子,既然您与他们没仇,应该不是风林窝的吧。” “不是,只是知道这件往事!” “那您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头抽鼻子,坐正了说:“你与山里的小狐狸有关系,我能闻到,应该是定了夙缘情的。” “什么叫夙缘情?” “弃将此身成夙缘,一朝飞过万重山。与我们的小狐狸定了夙缘情,就生生世世在一起,永远不会分离。” 我皱眉道:“若是不想在一起呢?” “此生情尽,来生再续喽。”老头撇嘴,很认真的说:“我们狐狸精的尾骨也叫月老牵,将人与化人的狐狸头发塞进去,便永远逃不开了,这就叫夙缘情,哪怕你在十万山之外,也会翻山越岭之后再相会。” 我不信道:“相互喜欢才会寻找相会吧?拿我打个比方,比如我和一只小狐狸有了这个什么夙缘情,我不喜欢她” 老头摇手打岔:“你不是例子,你确实如此。” 沉默许久,我苦笑道:“行吧,确实如此,我不喜欢小狐狸,我怎么会不远万里的找她呢?就算有这月老牵,也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意吧?” 老头反问:“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只要你与她日日在一起,想不喜欢都难,我们这些狐狸,可没一个长的不堪入目,你又是男儿身,真当自己坐怀不乱?” 我执拗道:“那就不呆在一起呗,我躲着走还不行?” “若是躲得开,还配叫月老牵?还担得起夙缘情这个名头?小家伙,看你的模样是真不喜欢那小狐狸喽?老头子给你提个醒,若是你躲得开,也不会来这里了!” 一句话说的我后背冒凉风,急忙问道:“可是她三年前就去世了,而且我来这里是有别的事。” “缘之一字,便非有心,就是因别事相遇,才可以称为缘分,至于说她早已离去,我也不知道将会如何,不过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除非把月老牵毁掉,不然你逃不掉。” 我陷入迷茫,求助的看向表哥,他拍拍我的肩膀问老头:“老爷子,您为什么对我们说这些?难道想帮我表弟躲开你们的同类?” 老头笑着说:“同类不一定不会相残,这种事你们人类最有了解,之所以跟他说这么多,也是前段时间见到位朋友,他说会有一位小友寻妻到此,若是让小友上山,将重蹈当年的覆辙,如果我不想有事发生,最好将厉害分说给你们听。” 不待我发问,老头又说:“我不想趟浑水,对他说不会插手此事,可他却说我躲不掉,还与我打了个赌,如果真的见到这位小友,就将一切都说了,如果见不到,则一切不提,我对他说,可以一见面就将你们杀掉,他却笑道,你可以试试,若是杀得掉,我还来找你做什么?如果说了,还能减轻厄难,要是结下死仇,当年没毁了的山林,这次就消失殆尽。” “我以前在沈阳,为了躲避你们逃到这里,专门挑最冷僻巷子尽头的屋子藏着,结果呢?你们与人打架都能跑到这里来,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老头苦笑:“不想跟你们说话,就等着你们讨个没趣主动告辞,可这不要脸的小子偏偏敬我喝茶,我算是明白了,这一劫逃不掉,我不理你,你贴上来,即便赶你们走,你们还会再回来。” 表哥问道:“您的朋友叫什么?” “不知道姓名,但他是个瞎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倩魂故人 听到陈瞎子的名字,我沒有感觉到震惊,这种事早已经习惯了。我身后就站着一群妖魔鬼怪。 见到一只妖精,将我吓个半死,往身后瞟一眼,哦,爷爷认识! 见到一个僵尸,差点把我弄死,往身后瞟一眼,哦,是五乘! 见到一位仙子,爱的欲生欲死。往身後瞟一眼,哦,上辈子的爱人! 不管我走到哪里,都是他们算計好或者与他们有关,就算陈瞎子忽然出现在面前。痛哭流涕的告诉我:儿啊,其实我才是你的亲爹。我都可以微笑的告诉他:爹,我好想你啊! 缘之一字,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等发生了之后回首看在,一切都是注定了的。这就是缘,永远不可能预知,也就永远不能改變。 所谓月老牵,便是一种强加的缘。 我来找爷姥是为了请教玉中鱼的作用,还有当年小锁送我香囊的事,可陈瞎子偏偏说我来寻妻,也就说这里将要发生的事與小锁脱不开关系。我无意为此,却注定发生。 “老爷子,您如何稱呼?” “叫我胡太爷吧,没到老太爷的道行。” “请你教我。” “教你什么?”胡太爷叹息道:“看你的表情我也明白了,有个小狐狸与你定了夙缘情,偏偏你又心有所属,无意来寻她却将要遇见,此时心有不甘吧?” 我喃喃道:“不会遇见吧?她三年前就香消玉殒了!” 胡太爷说:“你细致与我分说一下当年的事。” 我将遇见小锁的经过和后续讲给他们听,童男女感动的掉眼泪,彭海庭也唏嘘不止。反倒是表哥皱眉在思索,等我说完后,胡太爷问道:“你那师傅是什么人?当年的和尚还是道士?” “和尚,道士是我爷爷。” “明白了,和尚框你,小狐狸没死。”胡太爷肯定道:“我是雪坎窝的族老,倒是知道些内情,道士虽然凶狠却重情重义,就那和尚最不是东西,心狠手辣不说还是个道貌岸然之辈,要是道士是师父,我也猜不出来原因,可既然是和尚,欺骗徒弟也是理所应当。” 分析的很有道理,五乘骗我不止一次了!他连爷爷都骗。 表哥也赞同胡太爷的说法:“方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只见到蒸熟的肉,又没见尸体,怎么就肯定她已经死了?” 那时候我哪知道其中有这么多道道,就连爷爷都被五乘骗了,我又怎么反应的过来?表哥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狐骨当香料,皮毛引火,狐狸肉蒸熟,我去哪找尸体?难不成让黄大王翻出炉灰做个dna? 拨开云雾见青天,从我见到耗子抬轿就一直处于五乘的掌控之中,被绑进狐狸洞,小锁趁我昏迷拔了头发,又送香囊让我逃走,爷爷和五乘初见面便要动手,进屋里不知道达成什么协议才作罢,五乘却依然在算计,他让黄大王将小锁抢去藏了起来,给我吃碗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肉指着说是小锁,让我内疚又心疼,他知道山女会死,若是我能再见到小锁,必然想起当年人事,干探一番后说不定与她结婚生子。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也不知道黄大王是否真死,要是真的被五乘灭口,他这群众演员的代价就有些大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五乘算计来算计去,却算计不到陈瞎子吃饱了撑得要与他为难,托胡太爷在山下将一些都讲明,不然贸然上山找到狐狸窝,乍一见小锁,她再说自己是投胎转世,我还不得欣慰的要死掉? “胡太爷,你能否联系到陈瞎子?我想与他见面。” 胡太爷道:“不能,你不想上山去了?” “不想,原本我想找一位前辈打问些事,现在已经有了答案,余下的事情,我估计陈瞎子知晓更多。”关于玉中鱼的问题也可以问胡太爷,只是担心他见财起意,跟我争抢这宝贝。 “还是去看看吧,”胡太爷劝道:“你这号人物我还是第一次见,以前小狐狸与男人定下夙缘情,都会修成正果,这月老牵的可不是夫妻名分,而是连情爱都给了两人,一旦相遇便会如胶似漆,可怎么到你这,反而对那小狐狸毫无感情,仅仅是斩不断缘分,这也太奇怪了!” 两根头发而已,又如何抵得过我与山女两世的情缘!呆亩庄亡。 “方航,表哥也建议你上山看看,给你三个理由,第一,咱得帮海庭见见亲爹,第二,老爷子也说了这缘分是斩不断的,就像一口浓痰,咬是咬不断,你只有咽下去和吐出去”所有人的脸都白了,那是被表哥恶心的,他却得意洋洋,很为这个比喻自得:“所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小狐狸解释清楚,第三,扫别人的兴可不是美得,表哥这一路上骚燥的就想看看狐狸精,难道你忍心不圆表哥的梦?” 胡太爷联系不到陈瞎子,也只能上山看看,而去之前,还要先处理那个韩城的事,我觉得当年他祖爷爷韩半城在山上铩羽而归,便给韩家子弟留下了山里有宝贝的说法,这韩城既然起了这个名字,估计也是胃口极大的主,想完成祖爷爷的遗愿,所以四处拉拢高人进山寻宝。 胡太爷让我们明早八点再来,我们便从这里告辞,饿着肚子回了彭海庭家,刚开门,虎子就摇着尾巴冲了上来,在我身上嗅了两下,有夹着尾巴蹿回角落,这家伙可真聪明,连狗血都闻得出来。 烧了热水,索性就在院子里**裸的擦洗身体,同时给他们将杏桥村的经历讲了一遍,最后表哥问我:“所以你觉得老爷子和女朋友还有机会活过来?” “不是我觉得,是陈春峰这样觉得。” “方航,表哥不给你泼冷水,但有些事还是得提前准备,表哥现在也信了所谓的轮回转世,但你想想,如果你爷爷的亡魂去了地府,他干了那么多坏事,少说得下三五层地狱!等他爬上来,你估计都老死七八回了,如果没去地府,又抢了一个小孩的身子活,这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他为什么不联系你?” 彭海庭却说:“不会,老方大师藏起来是为了防止五乘和尚算计,而且小方大师也不心疼他爷爷,他只关心能不能再见到那位仙子。” 表哥问我:“你真这么没人性?” 我纠正道:“不是没人性,爷爷去世,我固然伤心,可每个人心里都早有准备,有一天会送老人离去吧?惟独山女,我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所以最想的也是她。” “女儿是上辈子的情人,若是按陈老爷子的话说,如果你和妞妞生个儿子,就可以带着儿子去找以前的情人,如果生个女儿,嘿嘿,你就悲剧了。”表哥正色道:“其实我最想不通是你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五乘和尚和你爷爷都准备了不同的女孩,难道他们觉得娶了这些人,便是与老天爷抗争?所以说呀,你还有罪受呢!这才刚走完第一步!” “见招拆招吧,要是明天真让我见着小锁,非得好好问问她!” 月稀薄,日生辉,表哥一大早去买了只鸡,将那枚开元通宝拴在鸡脖子上放生,我们换了衣服偷偷流到胡太爷门外,却是铁将军把门,只有那个男童站在门口,他说:“太爷与妹妹走了,他不想掺和你们的事,让我领你们去风林窝便离开。” “好,咱们开车还是步行?” “骑马。” 男童带着我们挑小路七拐八绕出村,走了半个多小时,又到了另一处村子,他熟门熟路的敲了一户人家的门,与男主人说了几句,便领我们到屋后的马厩里迁出四匹马,这家人估计也是胡太爷的弟子,交了马也不收钱,径直回屋,分坐马上后,彭海庭抱着虎子,一路颠簸顺着小道上山。 路越来越崎岖,林子越来越茂密,等日到中头的时候,已经没了路,四处是参天松树,茂密的树林遮挡了十米外的光景,林中气温极低,冻得人直搓手,可这幽静的气息却让人感到宁静,就连枝上叽喳的鸟儿,也不觉丝毫刺耳,表哥兴奋的嚎叫几声,却被男童骂道:“不要呱噪,引来老虎恶狼可没人管你。” 表哥讪讪不语。 跟在男童马后继续疾行,爷爷和五乘赶着僵尸行路走了两天一夜,我们坐在马上却也走了整整一天,夜色袭来的时候,男童勒住马说:“下马吧,向前再走三里地就到了,感觉到迷路之后就停着,狐仙们愿意见你,自然会引你出来。” “要是不见呢?” “那就出不来了,我进去也没用。” 将我们赶下马,他居然牵着四匹走了,看来是打定主意将我们仍在这里。 大兴安岭深处,潜伏数不清的危机,我揪着虎子的链子不让它瞎跑,一点点向前走去,夜晚露水重,野草没过脚腕将裤腿打湿,刺骨的冰凉,彭海庭和表哥来回扫视,生怕蹿出什么猛兽,就这样前进了半个小时,表哥忽然叫起来:“快快快,妞妞妞。” 他指着一颗树下大叫,我勒住虎子看去,月光照在那人脸上,让我心中说不出的愁滋味。 仅见过一面,却从未忘记,除了愧疚,还有浓浓的怜惜。 她长大了,不是初见的羊角辫,粗布短衣,露着小臂和小腿,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二八佳人的绝美容颜,乌黑长发,光洁额头,蒲扇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对杏眼水汽朦朦,鼻尖抽动,咬着娇嫩的下唇,精巧的下巴颏如蜜桃尖那样娇俏。 粉杉短袖,翠萝绸裤,脚腕以下被野草遮住,腿边还盛着一簇淡白野花。 我松开虎子,叹息一声:“小锁,你果然还活着,呵呵!” 第一百二十三章五乘算计 我以为小锁会痛苦流涕的道歉,或者解释当初的苦衷,但她只是哭。眼泪划过脸庞一颗颗掉落,却倔强的盯着我不说话。 我走到她身前,拇指擦下两滴泪水,探头看她的尾巴,已经没了,不像当年那个盘腿坐在床边打瞌睡的小丫头,手支着脸,毛茸茸的大尾巴还扫来扫去。 柔声问她:“小锁,你为什么哭?” 小锁紧紧闭眼,又蓦然睁开。深吸口气挺起胸膛,极陌生的说:“你不该解释些什么?” “解释?”我好笑道:“解释什么?” “那天我送你下山,还将香囊给你护身,你答应来娶我,为什么又与别人在一起。”说着话。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黄大王将我强行要走,要扒我的皮,吃我的肉,我不奢望你能及时来救,可你起码也该掉两滴眼泪,怎么能转眼又与别的女人打情骂俏?难道你为了活命。故意骗我的么?” 我诧异道:“这是你和五乘商量好的?倒打一耙?” 小锁气的脸色苍白,粉嫩的笑脸骤然没了丝毫的血色,她决绝的看我一眼,转身就走,可没走两步又停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粉包砸在我怀里:“拿去吧,下山。被老虎吃了也没人再管你。” 这不是当年给我的那个,香味淡了许多,也没有装着骨头,而是一缕秀发,小锁说:“你们感觉头晕就闻一闻,盯着太阳月亮总能走出去,走不出去就饿死算了,没人再心疼你!” 小锁抽着鼻子要走,我拖住她的手:“等等,咱们先把话说清楚。” 小锁悲愤道:“还有什么可说的?我都不计较你当年负了我。可如今你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难道你爷爷厉害,就可以随意欺辱我么?” 她的悲哀不像作假,难道我又错了? “小锁,当年你是不是拔我头发了?” “我拔你头发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送香囊给我?” “不给你,你逃得出迷雾?” 我问一句,她语似连珠的反问一句,一心一意的针锋相对,我吸口冷气:“不对呀,你被黄大王抓走,谁将你救出来的?” “五乘大师。” “他对你说什么了?” “说你有多么的薄情寡义”小锁怒视:“我再也不想见你了!” 该死的五乘,肯定又使坏了,我劝道:“小锁,这是个误会,先给你说说我的经历,那天我逃出狐狸洞就被一只双头蛇拦住了,然后五乘将我救走” 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讲完,着重讲述了得知她的死讯后我的悲哀以及与黄大王拼命的决心,小锁初时怀疑,最后深信不疑,毕竟我说的是实话,细节之处也经得起推敲。呆妖杂才。 小锁又开始哭啼着道歉,彭海庭和表哥分别靠在一棵松树上看戏,等小锁止住眼泪后,断断续续给我讲了截然不同的故事。 那一晚黄大王带着耗子大军确实去了狐狸窝,讨要白天拦它花轿的人,可爷姥却说我已经逃跑,解释了万千言语,黄大王只认准一个理,弱冠少年怎能从七八十只狐狸的看守下逃跑。 当时爷姥并不知道是小锁狐狸放跑了我,只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迷雾对我不起作用,黄大王冷笑:“你们有意放他,自然不起作用,就算不是你这只老狐狸做的,难保不会有小狐狸色迷心窍。” 爷姥也有此疑虑,冷哼着问身后的女孩,到底谁将我放跑。 女孩们唯唯诺诺说不出个所以然,黄大王一怒之下便要动手,小锁不忍心牵连亲人,就主动承认了,被黄大王掳回洞中。 她吓得小脸苍白,被绑着双手拖拽前行,以往送给黄大王的女孩,没一个再见到的,狐狸精私下里都传言,黄大王将她们糟蹋了后就杀掉吃肉,小锁不觉得自己有机会逃走,但她心中却不后悔,为了情郎牺牲自己,这才是少年狐女佳话中最动人的结局。 被带到洞里,小锁没能见到以前的姐妹,反而闻见淡淡的血腥,角落里的炉灶还驾着冒热气的蒸笼,黄大王左手尖刀右手铁棍的忙活,好像大厨一般打扮。 小锁靠着石床瑟瑟发抖,黄大王还没磨好刀,五乘就带着树猴子昂首而入,黄大王向他行礼,五乘也不多说,让树猴子扛起小锁离去。 杏桥村的人只知道杏桥山有吃人的树猴子,而山里的怪物都知道这里究竟有什么,爷姥从不允许她的女儿们乱跑,告诫说深处有鬼僧,专门吃狐狸肉。 小锁明白鬼僧就是眼前阔步而行的大和尚,感觉更加凄苦了,她知道不会有人来相救,自怨自艾的在树猴子肩膀上哭泣。 树猴子将她仍在坟前,小锁便给五乘下跪,磕头求他饶命。 五乘说:“小狐狸,你为什么救走那位少年?” 小锁不知何意,却老实道:“山中寂寞,我想跟他下山。” “你想嫁给他?” 小锁红了脸,喃呢道:“想。” 五乘又问:“你仅见过他一面,就愿意委身下嫁?” 小锁解释说:“他性情忠厚,长的也俊俏,这就够了。” “你知道他是谁么?” “不知道。” 树猴子此时回来,捧着几个野果放在地上,五乘让小锁起来,边吃边说:“小狐狸,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么?” 爷爷和五乘当年抢了三只小狐狸,这是五乘出的主意,他们在大兴安岭被追杀,五乘受了伤,吃了许多苦头,就让爷爷做陷阱,将风林窝里最漂亮的三个女孩抓了,分别是爷姥和另外两位,而这三位都是风林窝要嫁给其他狐狸窝的女孩。 爷姥跟着到了杏桥山定居,我估计她和爷爷有猫腻,绝不会是五乘护着她,凡是与五乘亲近的,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另外两位却没有跟来,也许是死了,也许是被放生,而五乘之所以问小锁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便是因为她不是爷姥的孩子。 上次在五乘坟前我问爷姥,到底谁和她生了一窝母狐狸,爷姥满脸羞红的不告诉我,却可以肯定那些狐狸是她的孩子。 小锁不是,她是另外两只狐狸之一的孩子。 听五乘说了缘由,小锁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她在狐狸洞就是个打杂的小丫头,谁都可以使唤她,以前还以为爷姥不疼她,却没想到根本不是爷姥的孩子。 我有个猜测,爷爷和爷姥有一腿,但五乘是畜生,肯定经常欺负爷姥,所以爷姥虐待他的孩子,也因为是自己的骨肉,五乘想着法往我身上推。 至于小锁究竟是不是五乘的孩子,她也不知道,五乘之所以说这些,只是为了告诉她我的身份,确切的说是想让她明白我背后还有个爷爷。 小锁很惊喜:“大师,是他求您来救我的么?” 五乘冷笑:“不是,只是想告诉你,他爷爷早为他安排了妻子,你被黄三抢进洞里即将扒皮割肉,他在山下与爷爷商量何时与那女孩成亲。” 小锁震惊,瞪大的眼睛里泪珠滚滚:“怎么会这样?他答应会来娶我的,难道也是负心人么?” 五乘漠然道:“也不尽然,你对他有救命之恩,可他又不是小女儿,还会对你以身相许?他倒是决定明天来找你,可贫僧估计八成是答谢救命,让你活的自在一些罢了,就算他有心娶你,他爷爷那老东西也不会答应。” 小锁泫然欲泣:“不娶就不娶,我也不是嫁不出去。” “赌气了?我倒是觉得他没什么错,情况危急得你救命,自然心中感激便立下盟约,可你们并无前缘,日后也不见得会好,看你也是机巧的小丫头,难道喜欢那种尾生抱柱的木鱼脑袋?” 传说古代有个叫尾生的男人,与一位美女约好在桥上约会,可当夜下起大雨,美女没来,尾生就一直等着,等到河水漫了桥,他就站在台阶上,河水再高,他就抱着柱子往上爬,最后把自己淹死了。 尾生虽然信义,却是个木鱼脑袋,就算美女与他成功私奔,婚后叫他去买油,恰巧卖油郎回乡探亲,估计尾生会一直等着将自己饿死。 既然小锁是机灵女孩,自然不会喜欢这种木鱼脑袋,五乘劝她:“小狐狸,得到一个男人的心,仅靠色相是不够的,而他的那位女孩,容貌秀丽,也不在你之下,他们前缘已深今生再续,你与他却是初相识,自然比不过那女孩。” 小锁幽幽道:“比不过就比不过喽。” “痴儿,缘深缘浅,总归是有些,”五乘从地上捡起一根枯草,手指一捻便燃烧起来:“这火花脆弱,你能将它吹灭?” 小锁吹口气,五乘横掌挡住。 “大师,你耍赖。” “不是我耍赖,是山下的老东西耍赖,前生已去,他偏偏搞出个来生缘,今生与前生勾结,又如何斩断因果?”五乘拉着小锁的手向山下走去:“你与他的缘分就是草芯灯火,虽然灯花脆弱,可贫僧一掌回护,谁也不能将它弄灭。” 小锁不知道五乘要做什么,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暖洋洋,笑的美滋滋。 在狐狸洞得不到重视,又经历黄大王的恐惧,忽然冒出来一位很厉害的和尚要帮她,小锁觉得有依靠了。 我问她五乘做了什么? 小锁说不知道,五乘将她带到山下,在她额头拍了一掌,小锁昏了过去。 小锁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等她醒来之后,已经到了**金光寺。 第一百二十四章风林窝 五乘身边多了一位穿着时尚的妇人,小锁叫她兰姨,而五乘也不是破旧僧袍的打扮。他穿着藏民最常见的服饰,戴着皮毛穿着皮靴,威武伟岸,浓眉大眼。 那是一件宝塔寺庙,这种汉族建筑在**极为少见,可寺庙却没有牌匾,小锁问兰姨这是哪里,兰姨说是金光寺。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时已是五乘假死,带着小兰小锁去了**。 小锁说与五乘一同的还有一位陈姓瞎子。他们相处极为和睦,白天时两人钻在经房里不出来,晚上便回屋休息,小锁问五乘,为什么将他带到这里。五乘说留下一点缘的种子,等它长成参天大树。 小锁问起我的事情,五乘微笑着掏出一个香囊在她眼前晃晃,正是当初她送给我的那个。 这样说来,拔我头发的便是五乘,只是爷爷将香囊要走。不知为何落到了他的手上。 小锁自然知道所谓的夙缘情怎么使用,只是当初她送我香囊是抵挡狐狸迷人心眼的味道,而且在她看来,我一个村里的男孩,能得到她的青睐,哪有不死心塌地的道理,只要我带着家里的长辈上山。她便能收拾东西跟我逃跑,也就没有把头发搞这玄虚。 而五乘替他这样做了。 五乘打我也不止一两回,凭他的手法拔跟头发倒是很轻易。 小锁在金光寺呆了两年多,五乘说缘分到了,让陈瞎子送她去东北山林。 分别时,小锁问五乘:“大师,方航会来找我么?” “会,夙缘情不断,万水千山他也会遇见你,送你回风林窝。只是提前让你们相遇,短则一年,长则两年,你们就能遇见。” “他的那位妻子呢?” 五乘指着金光寺窗台前的一根枯萎了的青芽说:“这枝蔓枯死,那小丫头应该是香消殆尽了!” “可是他会喜欢我么?” 五乘笑着摸她的头发:“你这么漂亮,谁不喜欢呢?”五乘嘱咐道:“见了他之后也不要多说,毕竟那小丫头新死,方航心中总不痛快,记住你兰姨教的,他哭你安慰,他笑你附和,他睡你相陪,他醒你侍奉,他骂你欣受,他打你任由,诸般苦难受尽,便有真佛随感而至,佑你平安喜乐。” 小锁吐吐舌头:“好可怕呀,我怕疼。” 五乘说:“他虽然不是东西,但最多就是骂两句,应该干不出打女人的事吧?不过贫僧也不敢保证,毕竟那小家伙受了大刺激,说不准变态了呢?” 小锁撅着嘴:“大师,当年你将我救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是他真的那般无情无义,我便不见他了。” “他?说好会去娶你,转脸见了小丫头就将你抛诸脑后。” “那我不见了。” “不要赌气,不想见他,为什么总盯着香囊发呆?未修成正果之前,一切磨难便是过眼云烟,当初他不爱你,也是你们没有纠葛,可他对那小草极好,只要你抓住他的心,这小家伙倒是个贴心人。” 小锁满意了,跟着陈瞎子回了东北。 讲完故事,小所咬着嘴不说话,我问道:“既然五乘让你不要多说,为什么你又将一切都告了我?” “我和陈伯伯从**回来的路上,有天夜里他忽然对我说人之交贵在坦诚,尤其是相爱男女,我若是按五乘大师的话去做,即便与你在一起,也是被当成那个女孩的替身,倒不如说了干脆,”小锁轻笑道:“刚才也是恼你答应来接我却另有新欢,其实也没生你的气,陈伯伯劝了半夜,我也决定跟你实话说的,无论五乘大师还是兰姨都说我不比任何女孩差,你不要是你的损失,我没必要不择手段,不是么?” “嗯,说得对,陈瞎子脑袋抽风了吧?居然会坏五乘的事?”我有些捉摸不通,看小锁的话说,应该是爷爷将陈瞎子赶跑,五乘却与他私下勾结,没道理五乘决定的事,陈瞎子忽然横插一手,除非这样做对他有好处。 “小锁,你们什么时候到了东北?” “四个月以前。” “陈瞎子有没有与一个叫荣泰的人联系?” “没有,不过他经常与另一位老伯伯见面,好像就是听了老伯的劝,才决心劝我的。” 我心中一凛:“哪个老头?” “好像是叫齐健!”小锁犹豫半分:“我也没听清楚。” 居然是他,这孙子到底是谁呀,一会中年人一会老伯伯,难道他会返老还童? 不管他了,先见了爷姥再说,我估计唯一不会算计我又能帮上忙的人,也只有她了,叫小锁带我们进风林窝,路上我问道:“小锁,那香囊在哪呢?给我看看呗。” 小锁眯起眼,露出两颗小虎牙,笑的很开心:“不给你,你当我傻?” “咦?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我也没答应给你香囊。”小锁正色道:“方航,我很可怜的,没有父母,族里的姐妹总是欺负我,我觉得你人不错,想与你在一起,你不能辜负我!” 表哥早就忍不住,此时插话:“妹子,天下男人千千万,一个不行赶紧换,不如你把哥的头发拔了吧。” 小锁扭头说:“表哥,我可是弟妹。” 表哥语噎,彭海庭偷笑,我则头如斗大,没想到小锁这么难对付。 还有一个问题我也想不通,五乘一直给我灌输小锁已经去投胎的说法,可按照常理,她如今不过三四岁,就算小锁听他的嘱咐不将实情相告,也没理由不被我发现,难道我在五乘心中已经低智商到三岁与十八岁分不清的地步? 我问小锁五乘有没有说过如何解释这个问题,小锁说没有,五乘告诉她,只要见面,我就会感叹世事变迁,当年的小丫头已经长成青春少女。 这么说来,五乘认为我会明白小锁为何三年前投胎却变成十八岁女孩,可我就是不明白! 一定是陈瞎子和齐健捣鬼了,他们搅乱了五乘的计划,可这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齐健就不说了,那陈瞎子与爷爷与五乘不是一路人,忽然与五乘搅到一起还不够,居然又将他卖了。 不明所以,想破头也想不出。 深山老林之中,自然不会有飞檐迭起的宫殿坐落,我想象中的狐仙洞府,居然仅仅是成排的木屋。呆妖叨号。 “小锁,这就是所谓的风林窝?”指着不远的十几间连在一起,用松木搭成的屋子,就是山中猎人暂居的小屋一样,树枝编在成排,搭上茅草便是屋顶,一块块松木切出来的木板钉在一起垒成四方便是围墙,甚至连木门的没有,仅仅在门框处卷着一桶帘子。 这十几间木屋中间隔着两三米的空地,都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篮球大小的口,不时能看见白色,黄色的狐狸从里面钻出来或者探头窥视。 差不多有二三十青年男女就在屋子前的空地上,矫健的肌肉分明,英武的剑眉星目,婀娜的亭亭而立,俊秀的颔首顾盼,无论男女都生的极为漂亮,我看看身后的彭海庭,也是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可与他们比起来,举手投足之间就少了烟视媚行,诱人心魄的感觉。 这些人散乱的站着,女的穿着轻纱丝绸,男的则是粗布短衣,都镇定的看着我们,彭海庭躲在身后,表哥则喘气粗重,七八米外就能听见他咽口水的声音。 我找那三位熟人姐姐,却发现这些女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些许的不同之处也是赋予了独特的风情,不相处上三五个月,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屋子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锁,带他进来吧,另外两位小哥由紫青他们陪着,我和少年郎说些悄悄话。” 是爷姥。 有了他的话,那些男女围上来,七嘴八舌的与我们打招呼,表哥狂笑着迎了上去,彭海庭羞答答,脸红的快要滴下血,小锁拉着我从人群中出去,径直去见爷姥。 第一百二十五章不速之客 “少年郎,好久不见。”再次见到爷姥,她依然是鹤发童颜的老妇模样。但说句心里话,第一次见她,我就以为是老爷爷,足以证明她的容貌如何,这样的老人年轻时也算狐狸精里的绝色?爷爷会和她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屋里处理爷姥再无别人,木屋子连地基也没有,就是将树砍去,整理出平地,不过倒是留了几个树桩当为座椅,爷姥伸手示意我坐在对面。端起中间茶几上的瓷壶给我倒了一杯茶:“小锁,你出去吧!” “啊?”小锁愣了:“爷姥,我能不能留下” “出去。”爷姥不抬头,语气寒冷无比。 我冲她笑笑,也犯不着因为这个惹老狐狸生气。 小锁不情愿出门。我看着倒水的爷姥说:“我爷爷去世了。” “我知道。” 屋里陷入沉默,没有问她怎样得知,毕竟她和爷爷有份交情,这种事应该会明了。 爷姥将茶水推到我面前:“少年郎,你觉得小锁如何?” “爷姥,她不是你的孩子?” “不是。” “那年在五乘坟前。你可对我说她被扒皮抽筋了,”我调侃道:“难道你不知道?” 爷姥面色僵硬,闪过一丝愠怒:“我确实不知道,当初还心疼她死的可怜,可五乘大师连自己的孙女都舍得牺牲,我也没什么好阻拦的。” “孙女?”我大吃一惊:“小锁是五乘的孙女?” “不然呢?”爷姥小口抿茶:“我有几十只小狐狸,五乘大师何以对小锁如此优待?不过也不是亲生的。只是当年五乘大师收小锁他娘当干女儿罢了。” “五乘那么好色,居然不收小妾反而人干女儿?” “和你家的老牛斗气,老牛瞧那香园顺眼,有意与她结成连理,五乘大师就要当老牛的岳父。” 原来是这样,这四个老家伙也太调皮了。我问道:“也就是说小锁是牛哥的女儿?” “对。” “你为什么总欺负她?” “见不惯她娘那副假惺惺的模样。” 陈年往事的八卦,亏我还想给牛哥买只母牛,没想到他喜欢母狐狸。 陈年旧事便不用再提,我说明此番来意:“爷姥,您知道玉中鱼么?” “听慈人提起过。当年他和五乘大师就错失了这种至宝。” 我从斜挂这的小布包里取出那块玉中鱼,递到爷姥手中:“您看看,这是我无意间得来的,听说这东西能肉白骨,活死人,我要是开了爷爷的坟,能不能用这个把他搞活过来?” 爷姥脸色夸张,皱起眉仔细观察这块玉中鱼,迟疑道:“我也是听慈人说过,只是他说这玉水晶莹,游鱼灵巧,怎么你这块死气沉沉,从哪里得来的?” 我将江云镇的事与她分说,还说了那陈瞎子的来历,爷姥听后却像丢垃圾一般仍在桌上:“来历不明你也敢拿?这东西一看就不是好货,当心着了他人的算计。” “所以我才没有动手,而是找您先给瞧瞧呀。”我取回玉中鱼:“爷姥,那陈瞎子不会平白无故给我送这东西来,要么救人要么害人,总归会有些用处,扔了反而可惜。” “也对,那你就装着吧,有机会给高人看看,我只是慈人身边的小狐狸,算不得什么高人。”爷姥岔开话题,又变作严肃的神色:“少年郎,小锁的事你准备如何?” 我耸肩无奈道:“不知道,不过当年救我一命是真事。” 提起当年的事,还与爷姥有些牵连,她若不贪图李冉的人参,也不会将我送出去,哪里还用得着小锁救命,爷姥借喝茶掩饰尴尬:“说不准是五乘大师设计,专门给她救你的机会?” “死无对证了,不管是真是假,小锁总是无辜的,当年她救我一命,如今我也不能忘恩负义,不过我想麻烦您个事。五乘阴我,给我和小锁搞了个什么夙愿情,您有没有办法解开?我准备带她回家,认个妹妹。” “解不开。”爷姥叹息道:“前几月她忽然回来就对我说了这件事,虽然我对她娘看不顺眼,却也不想太过欺负这个孩子,小锁在杏桥村那些年,我对她不算亲近,也吃了不少苦,我想跟了你也是个好事,却没想到这夙缘情对你没什么效用,你居然没有将心挂在她身上。” 说起这事我还小有得意,连狐狸精们推崇备至的月老牵都动摇不了我的心思,足见我也是痴心人呐。 正准备再询问几句,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表哥惊喜的大嗓门传来:“方航快出来,狐狸妹妹们抓了一只哆啦a梦。” 这种不着调的话也只有表哥说的出来,可刚站起身我就明白了,那哆啦a梦就是韩城。 他居然来了这里,难道是跟着我来的? 快步出门,正好看见四个青壮少年抓手抓脚的抬着一个昏迷的男人靠近,我一眼便认出来就是韩城,可这家伙难道拿哆啦a梦当成护身符了么?居然穿着的黑色外套上也印了一只,蓝白相间,笑的眼睛眯起来,照例是没有指头包子手,很奇妙的伸出两根指头做了个v型手势。 一个俊俏的少年走过来说:“爷姥,他鬼鬼祟祟的在外面窥探被我们发现,就给迷晕了抬进来。” 爷姥诧异道:“咦?他怎么能找到这里来?” “不会是跟踪我们来的吧?” 爷姥问道:“是么?昨夜来人通知我说雪坎窝的胡太爷会送你们三个来,难道他连有人跟着都不知道?” 韩城送我一枚染了青蚨血的开元通宝,虽然那枚古币被表哥绑在鸡脖子上放生,可韩城都倒了这里,很有可能是留了后手,我将他的身份对爷姥说了,还没说出韩家有青蚨的事,爷姥已经勃然大怒,指着韩城尖叫道:“给我杀了他,把他的心脏挖出来,当年我爹就是被韩家的伙计用枪打死了。” 当年爷爷和韩半城两伙人趁乱逃跑,狐狸精也分开追他们,爷爷道行精深,可韩家伙计也是刀口上舔血的狠角色,有是人手一把枪,抽冷子总能伤到几只狐狸,爷姥的父亲就是这样的倒霉鬼。 “慈人不许我下山找韩家的麻烦,没想到他居然送上门来了?”爷姥狞声道:“新仇旧账,一并算了。” 韩家与风林窝有抹不开的仇恨,可那晚他以为我们被猛鬼抓走,也是热心肠的赶来救命,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韩城被爷姥杀了,起码将他送出风林窝,要是再被抓住,可就不关我事了! 看着爷姥快要喷火的眼睛,我估计套交情也没有用,就劝她先搞清楚韩城的来意再动手也不迟,要是韩家又拉了一票脑袋拴在腰上的亡命徒准备挖宝藏,也好提前做个准备。 让四个青年将韩城抬进一间没有人的屋子,我和表哥,彭海庭守着,小锁见爷姥气冲冲的离开,悄悄掀起帘子跳进来,径直坐在我身边,抱着双腿脑袋靠在我的腿上,表哥用小锁给的香囊放在韩城鼻尖,没过了十秒钟,韩城就翻了个身子,脑袋磕在一墩木桩上,唔得哼了一声,一股脑翻身而起。 “哆啦哥,一晚不见,你对哆啦a梦的信仰又深了。”看着他外套上的卡通图案,我调侃道:“穿成这样跟踪我们,也怪我们瞎了眼看不见,可你就不怕有猎人把你当成新物种打死?” 韩城看看左右,发现没有外人后,拉着我的手激动地说:“表弟,哥终于找见你了,啥也别说了,先帮哥把你嫂子救回家吧。” 表哥不满道:“瞎叫什么呢,这是我表弟。”呆妖大血。 “没事,你也是我表哥。”韩城随口回了一句,又对着我说:“表弟,这里是不是雪坎窝?我可怜的嘉玉妹妹在哪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雪坎窝 韩城要找她的嘉玉妹妹,我说这里是风林窝,他哦了一声。弯下腰,蹑手蹑脚走到门边,露出半张脸打量门外:“表哥表弟,我先走,你们掩护一下?” 表哥拖着肩膀将他拉回来:“哥们,你跟踪我们来这里的?” 韩城没有丝毫脸红:“对呀,不跟踪我怎么能找来?” 表哥将他推到床上:“韩城,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居然跟踪我们?不合适吧!” “表哥。我也不想,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做这么下作的事。”韩城叹口气,对我真诚地说:“表弟,能不能送我去雪坎窝?” “去不了,你要做什么?” “抢你嫂子。”韩城握住我的手。真诚道:“表弟,帮帮哥吧!” 与韩城一比,表哥顿时变成了正人君子,我甩开他的手说:“别套近乎,还没跟你算账呢,居然跟踪我们来了。你们韩家干这事可真有一手!实话给你说吧,外面的狐狸们还准备把你开膛破肚,你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我可不管你!” 韩城茫然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祖爷爷杀了这里的老狐狸。” “你怎么对我家事这么清楚?” “因为你祖爷爷打了我师父两枪,还要打我爷爷。” “原来如此。”韩城不但没有羞愧,反而很热切的说:“咱们还是世交呀,叫你表弟真是没错。表弟,你叫啥名?” “方航。”我没好气道:“听清楚了么,韩半城要杀我爷爷和师父,咱俩算哪门子世交,你赶紧交代清楚为什么跟踪我,不然将你交给老狐狸。” “说来话长啊。”韩城唏嘘道:“你们可真调皮,居然将铜钱拴在鸡脖子上,更无耻的是那只鸡被鸡贩子抓住准备运进城里,哥哥我追了两个多小时才追上,还以为你们被造畜的邪术算计了。抢了一笼子鸡挨个喂水,哎,表哥表弟,你们要不帮我,可真对不起我的一番好心。” 所谓的造畜是一种邪门法术,最先兴起是在江湖行走的杂耍班子里,班头给掳来的小孩喂食特质的草药汤,过上一年半载之后,用刚弄来的狗皮,热狗血弄在小孩的身上,小孩便会化为狗形,这种人变作的狗自然聪颖许多,可以完成高难度的表演,但毕竟不是真狗,活上二三年就会死去。 这种邪术渐渐传开,有人搞出了牛,搞出了马,爷爷将老兄弟牛精忠变作牛哥,便是用了类似于造畜的办法。 韩城将涂了青蚨虫卵血的钱币给我,就是担心我们溜了,第二天他在家中坐着,忽然发现供桌上的观音像长了腿般的要跑,韩城心知这是我们离开了五十里地的意思,连忙招呼家里的伙计追赶,最后观音像落在一辆奔驰的货车斗里的鸡笼上。 神经质的人一般想象力都比较丰富,韩城乍一见鸡笼,而我们又是有抓鬼能耐的高人,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们被仇家阴了,让伙计抢了鸡笼就跑,回家捏开鸡嘴灌清水,等所有的鸡撑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是我们把他阴了。 他从公鸡脖子上取下钱币刷洗干净,而这钱币在我身上挂过,虽然味淡却犹有一丝,韩城用鸡血淋了观音像开光,居然真给他发现我们的踪迹,一个人追了上来。 另外三人便是他家里老参行当的伙计,韩城发现我们进了山,便不让他们跟着。 表哥不耐烦道:“你究竟为什么要追着我们不放?” 韩城沉默,雄伟的东北大汉两道浓眉紧蹙在一起,他死咬着牙犹豫,最后下了狠心,直挺挺跪起向我们磕了三个头,喘着粗气道:“兄弟,咱们萍水相逢,可能我的请求有些过分,但求你们可怜我,务必帮我这个忙。” 我和表哥交换一下眼神,他嘿了一声,不明意味的笑道:“我知道了,你看上了雪坎窝的狐狸精?” “对。” “那你娶了呗。”表哥问他:“难道狐狸精不喜欢你?不应该呀,我这么下流的人,刚才都有一群狐狸精围着,虽然你也不是好东西,但总归比我强一些吧?” 表哥还挺有自知之明,可他与韩城还真是半斤八两。 彭海庭若有所思:“我知道了,韩家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雪坎窝的狐狸精不愿意嫁给她。” 韩城双眼变得血红,额头上根根青筋暴起:“不是,嘉玉自然愿意嫁给我,是那些老狐狸从中阻拦,上个月嘉玉跑来见我,说什么族老有个儿子今年二十二,是她早定好的男人,我问嘉玉愿不愿意私奔,她让我等消息,安顿了一切后就来找我,可半个月前,有个神色呆滞的年轻人到我家店里,明明是个青年,声音却无比苍老,他说让我死了这条心,嘉玉不会嫁给我。”呆见上号。 原来狐狸精也搞包办婚姻这一套,我嗤之以鼻,表哥却贱笑起来,一看就是想靠交情找爷姥要一只母狐狸,小锁在我腿上蹭蹭脑袋,对韩城说:“好感人的故事,你是不是准备抢亲?” 韩城阴阴一笑,有些残忍的血腥味:“我可不傻,当年祖爷爷带人去狐狸窝都差点没回来,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我求一位狐仙的弟子帮忙,他却告诉我一个消息,雪坎窝这个族老的儿子不在山林里,而是狐狸与人生下的怪物,那老狐狸预言他儿子快要来找他,我便在这里埋伏下来,等那个孽种出现就做了他,嘿嘿,我看看嘉玉还能嫁给一个死人?” 我和表哥看彭海庭,小锁也能看出来他的身世,只有韩城还不明白:“表哥表弟,”他又对彭海庭也打招呼:“还有这位帅哥,你们都是高人,帮我一个忙行么?”他从大头皮靴里掏出一柄闪着寒光的小匕首:“我不求你们帮我抢走嘉玉,就算抢了,我也保护不了她,我听说道士能根据八字生日找到这个人,你们帮我找出来让我捅上三千九百刀出出气,行么?” 一个人尖叫着绝尘而去,韩城盯着这人纤细的背影崇拜道:“这位帅哥一看就是高人,话不多,长得帅,应该是驻颜有术的陆地神仙吧?不过他为什么要忽然秀一下身法呢?” 表哥笑的前仰后合,抹着眼泪走了出去,让我一个人处理。 “韩大哥,这事我帮不了你。” 韩城急了:“为什么?” “你说的那个孽种,就是刚跑出去的陆地神仙,我们陪他来大兴安岭找爸爸的!”韩城怒吼一声,握着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爬起来就要追杀彭海庭,我急忙拦住:“等等,等等,你先听我说完,虽然不能让你杀了他,但没有人会跟你抢嘉玉妹妹,放心吧。” 韩城郑重的看着我的眼睛:“表弟,你保证!” “我保证,他也是接受过先进教育的人,不会做那种横刀夺爱的事,别说我不会让你杀他,这里可有几百只狐狸等着扒你皮呢,出了门就是死。”我将他推回床上:“现在反而简单了,小彭跟他那个狐狸爸爸说一声,就可以让嘉玉妹妹嫁给你。” 韩城眼珠一转,笑的眉开眼合:“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杀了小帅哥说不定嘉玉也会死,还不如巴结巴结他。” 让韩城老实呆着,我去找爷姥化解狐狸与韩家的恩怨,不过这事也难张口,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什么过去就让他过去,要是亲生父亲的血仇都不报,活着还不如死了。 见到爷姥的时候,彭海庭正给她捶腿,以前看起来还算英俊的面容此时露着狐狸般的狡诈,他尖声尖气如皇帝身边妖言惑众的小太监,张口闭口都是父子人伦,血债该用血来偿还。 我气恼的踹他一脚,彭海庭惊疑的叫了起来:“小方大师,你不会要做说客吧?那家伙要杀我呀,我可谁都没招惹,你说我这么多年过的容易吗?又没抢他老婆杀他亲爹,怎么好好的就要杀我?要是我真把他爹给杀了,他杀我那是天经地义,要是连亲爹的仇都不报,他也忒不地道,”彭海庭看着爷姥,试探道:“我说的对吧?” 这个死狐狸,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歹毒? “他不杀你,刚才是急火攻心了。”表哥进来拉着彭海庭出门,临走之前他还对爷姥甩个媚眼:“是你的仇人哦!” 没了捣乱的,我见爷姥脸色淡然,一派平静神色,试探道:“爷姥,我不是帮着外人,那韩城救过我的命,我也得还他一次,您能卖我个面子么?” “可以,你让他韩家以后挖出的人参送我一半,我就答应这次不杀他,下次再杀。” 我眨眨眼,爷姥却挥手赶我出去,这老狐狸的野心真大,虽然不知道韩家每年能挖到多少人参,可换位思考一下,让比尔盖茨送出一半的家产,他也得心疼。 干脆利索将爷姥的条件告诉韩城,他却很痛快的答应了,说什么嘉玉一人比得上所有家财,他是重情以而轻财帛的好男人。 在风林窝呆了一晚,表哥却整晚消失,清晨见他摇晃着回来,两条腿都打哆嗦,面色苍白,眼神空洞,还是由两位狐狸姐姐扶着走路,一看就没干好事。 昨夜我也没休息,与爷姥聊了一晚上,小锁独坐在木屋里发呆,爷姥给我讲了许多爷爷的事,最后告诫我不要多生事端,安安静静等着就好,若有缘则今生再见,若是无缘,翻遍十万大山也求不到相遇。 彭海庭和韩城交了朋友,便催促我们赶路去雪坎窝,彭海庭得知他爹是族老,风骚的好比衣锦还乡的宰相,爷姥让小锁给我们带路,还说就不用再见了,杏桥山缘起,老林中缘尽,狐狸窝藏在这里,尽管有些黄狐传闻,却始终见不得光,她也对小锁说,今后便是陌路人。 这一趟风林窝之行,我除了无奈也只有感叹,在杏桥村时,虽然无聊,却有着目的,我等妞妞醒来,等着与山女结婚,可离开之后便开始迷茫,不断地追寻爷爷留下的线索,却始终寻不到由头,似乎真得听爷姥的话,安生些呆着吧,该来的总要来。 “小方大师,我发现狐狸精也挺傻。”韩城和彭海庭一左一右架着走不动路的表哥,韩城也不再占我便宜称呼表弟,而是学彭海庭称为小方大师,我挺享受这个称呼,此时他对我说:“那老狐狸居然想要我们家一半的产出,她吃错药了吧?有个词叫放虎归山,我出了她的老窝,她还能再抓住我?” 我嘲笑道:“昨天晚上你做什么去了?” “与海庭兄弟秉烛夜谈。” “胡说,我看见你俩跟着两个母狐狸进了木屋。” “聊完总得休息呀。” “你跟狐狸精睡觉了?” 韩城正色道:“想,但是没有,我自己就有个狐狸精,用不着再找,她只是给我按摩,顺便揪了几根白头发而已。” “哦,那你最好老老实实每年把人参送来吧,不然你死定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坎地旺子孙 “方航,快到雪坎窝了。”小锁拉着我的手,一路上欢笑个不停。我们没有人陪她聊,就是她自言自语,说几句就笑了出来,有时看见山鸡野兔,便拉着虎子蹦蹦跳跳的去追,十足的调皮小女孩。 当年有成了精的柳仙来抓我,虽说现在分析起来,五乘会及时救下,可毕竟承了小锁的情得她救命,事后又她实实在在受了黄大王的惊吓。我虽然想着山女,却也不忍心伤害她,只想找到香囊将我的头发毁去,可她却说香囊在五乘手里。 我让她下山后带路去找五乘,小锁说找不到。 陈瞎子带着她骑着牦牛赶路。走多了戈壁山崖,她每天就是用绳子把自己绑在牦牛背上睡觉,甚至连具体走了多少日子都不知道,反正离开的时候天气寒冷,走着走着就暖和了。 摊上这么一个傻兮兮又可爱至极的小丫头,谁也拿她没办法。就连表哥他们都劝我对小锁好一些,可我不能这么做。 注定要娶妞妞,若是有一天重遇山女,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妞妞,难道还要在牵扯上一个女孩?而且我也没有对小锁恶语相向,只是不那么亲密而已。 风林窝与雪坎窝不远,却几乎没什么往来。狐狸精也不过是毛团动物忽然开启了灵智,慢慢变为人,而东北的大兴安岭林深茂密,山势重峦,虽然不如广西十万大山那么俊秀,却胜在一个延绵不绝,山连着山,林依着林,整个一片山林生存了不知道多少动物,冒出几只有道行的。自然会帮着群落。 年岁久了,便分开地盘形成风林窝,雪坎窝之类的洞穴,爷姥说这还只是大兴安岭边缘,再往里面走,指不定遇见什么,当年爷爷和五乘逃窜就是向深处前行,一票狐狸精追着追着,发现两个老家伙面色惶恐的迎面跑来,没等狐狸精狂笑,也跟着夺路而逃,至于他们究竟看见了什么,爷姥也问过爷爷,但爷爷打死不肯说,说了就没命了。 风林窝经过爷爷的折腾,声势小了不少,知道爷姥带着几十只母狐狸回来才人烟兴旺起来,当年彭海庭他爹说的便是爷姥,明明不是一个窝子,却要从风林窝给彭海庭挑媳妇,摆明存了欺凌之心。 又走了二十多分钟,忽然峰回路转,低头便是一片被树林包围着的肥沃草地,正中一块小湖泊边搭盖着接连的二层木楼,飞檐翘起,瓦顶延绵,不上漆的画片窗门尽数敞开,不时有男女从里面进出,而楼下又有三四十间砖瓦房,如星散落着将木楼拱卫,孩童,男女,白狐,黄狐,就在这片草地上嬉戏奔跑,挥锄插秧。 望着斜坡下世外桃源般的风景,我喃喃自语:“天呐,这是江南的小村么?” 小锁站在身边,搂着我的胳膊:“以前的风林窝也很漂亮,却被咱爷爷一把火给烧了,不过雪坎窝确实特别,一年四季都如春天,只要下了这小山坡,就有香风扑面的感觉,我在五乘大师身边的时候,就听他说雪坎窝是个宝地,好像当年他们要找的宝贝,就在这里。” 听小锁这么一解释,我忽然明白雪坎窝是什么意思,坎是凹地之意,可对道士来说,这是坎卦。 坎属水,坎者,劳卦也,水流不止,劳而不倦,便是生生不息,若是以八卦相地,凡居住坎位者,子孙旺盛,香火永传,这是风水上的大吉地,怪不得雪坎窝的狐狸如此之多,便是被这宝地的风水助长了气运。 罗盘勘地,八卦分属,很多地方在卦象上都有显示,居住坎位除了旺香火,还有个好处就是会出很多足智多谋的人。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句话很多人都听过,清华的校训!下一句,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句可能听得人会少些。 天为乾,地为坤,其实这两句话就是八卦卦象的解译,既然是八卦自然有八句,其中坎属水,坎卦便是:善如水,君子以做事始谋。 风水宝地出人才,不同的宝地出不同的人才,因为八卦卦象的解译不一样,比如江南出才子,湖南出伟人,山西出啥?不是晋商这么简单,山西出猛将。 雪坎窝是坎象宝地,所以才有如此规模。 给表哥几人解释了雪坎窝的含义,彭海庭牛逼哄哄的说:“怪不得我这么聪明,原来是因为这个。” “也不尽然,一命二运三风水,这里风水再旺,也挡不住你的弯仔命,”一盆冷水泼的彭海庭脸色难看,我又说:“风水是死的,龙脉是活的,湖南也不是年年出伟人,我估计这里有龙脉游走到这里,所以开了狐狸的灵智,造就了一窝子狐狸精,海庭,你爹之所以跑到外面生下你,很有可能与这有关系,你该不会是龙胎吧?” 彭海庭惊喜道:“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你没发现我很有龙气么?虎躯一震,龙眼一扫啥的,就有小弟纳头便拜。” 表哥笑道:“不可能,要是龙脉知道你是个死gay,估计会气死。” 彭海庭彻底蔫了。 我们五人的身影在山坡上很是明显,雪坎窝的狐狸精们已经开始奔走起来,我们下到半山腰时,便冲出十几只洁白如雪,双眼血红的狐狸拦路,吱吱叫着不让向前,虎子被表哥拖着不能上前,却也压低脑袋发出呜呜的威胁声,韩城有些哆嗦,急切的望着正在走来的一行人,寻找他的嘉玉妹妹。呆见亚扛。 三位老人在一群纤弱少年的包裹下靠近,还有十七八米的距离,看上去最年迈,白发苍苍,皮肤皲皱,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忽然身体一震,甩开身边的人大步跑来,中气十足的喊道:“儿啊,我的儿啊,爹终于又见到你了,这几天夜里总梦见送子观音菩萨,真想到真把我的大儿子给送来了。” 东北的狐狸也是东北腔,真让人诧异。 虽说彭海庭知道自己的身世,可骤然父子相遇,他还是窘迫了起来,再加上表哥的大嘴巴一直嘲笑他爹比他爷爷还苍老,彭海庭更加局促,反倒是韩城按耐不住,掐着的胳膊迎了上去:“是啊,我们终于回来了,这几年我好像您呀。” 鬼哭狼嚎让身边的狐狸纷纷侧目,估计是没搞清他到底生了几个孩子。 老狐狸自然分的清那个是儿子,推开韩城将彭海庭搂在怀里,一双老眼留下豆大的泪水,不停拍打彭海庭的后背,激动地问他这些年来过的如何,吃的如何,穿的如何。 狐狸好淫,无论公母都长的极为清秀,就算公狐狸精穿上女装胸口塞俩馒头都会变成绝美的少女,我估计老狐狸也不在意自己儿子弯过一阵。 彭海庭渐渐放开,父子俩感叹了一阵,终于止住眼泪,老狐狸拉着他走到我们面前:“谢谢你们将我儿子送来,雪坎窝不迎人类,你们还是离开吧。” 典型的卸磨杀驴,我倒是无所谓,表哥也唱过狐狸精的滋味了了愿望,可韩城却急的满头大汗,不停对彭海庭使眼色,这弯仔却好似看不见,得意洋洋的晃着下巴,点着脚仿佛不认识我们。 不应该呐,彭海庭虽然柔弱了一些,却也是重情义的人,难道是伪装的太深了? 眼看就要把韩城逼得掉眼泪,彭海庭这才笑呵呵的说:“让你们一直欺负我,现在咱也是有靠山的人了,以后咱们是平等的朋友,知道不?” 原来是为了解气,我笑笑不说话,彭海庭却没理他的狐狸爹,径直拉起我们向里面走去,狐狸爹满脸带笑的对我说:“小方大师?失敬了,我这不成器的儿子非要与你们开个玩笑,我这当爹的,自然要配合一番。” “长辈与晚辈开玩笑自然应当,不知您怎么称呼?胡太爷?” “叫我胡老太爷吧,当年下山积累外功的时候,弟子们都这样称呼我。” 我心中一动,没想到彭海庭他爹居然如此厉害。 出马仙也有级别,胡伯,胡爷爷,胡太爷,胡老太爷,这边是区分他们道行的名称,胡伯的弟子见了胡老太爷的弟子,就要称他为太爷,而传说中萨满教有四大家族,狐狸,黄鼠狼,长蛇,老鼠,这四种出马仙地位最隆重的则称仙太爷,仙太奶,比如胡仙太爷。 “小方大师,不知您师承哪位道长?” 我恭敬道:“回太爷的话,您叫我方航就好。” “那你叫我胡伯吧,你和海庭是最亲密的朋友,咱们不搞这些长幼尊卑了。” 孙子才和你儿子亲密,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胡伯,我没有师承,是家里长辈传了两手小把戏。” “不要自谦,如今这世道,出马仙不愿出马,保家仙纷纷弃家,外面行走的和尚道士全是沽名钓誉之辈,反倒是寻常老百姓家尽是些高人,倒是应了大隐隐于市的说法。”胡老太爷带着我们走进木楼中,全是上好松木做成的古式家具,他让我们坐在椅子上,又叫人端茶送水,这才与我们交流起来。 跟着他迎我们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位老人,胡老太爷说:“青,带着你弟去洗漱一下,这一路可是辛苦了。红,带那几个女孩给你小叔子见见。” 这是一对狐狸夫妇,彭海庭的亲哥与嫂子,光看面向足以当他爷爷奶奶。 彭海庭交待几句不让欺负我们便离开,胡老太爷伸手让屋里的外人出去忙活后,便于我们喝茶攀谈起来:“方航,你来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现在海庭不在,你可以尽情说。” 我愣了一下:“没有,本来有事也解决了,您怎么问起这个?” “我看你额前愁云积郁,眉心一条黑线贯通,鬓角发梢纠结在一起,应该是心火烦躁,有什么难解之事吧?”胡老太爷双目炯炯,眼窝虽然深陷,眼神却清澈:“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么?” 不愧是老太爷级别的出马仙,我估计不用相面或是望气,单凭他过人的阅历和洞察力,就能将一个人看的通透:“胡伯,我确实有些麻烦,可这事谁也帮不上忙。” “哦?小伙子说说看,你觉得没办法,不代表我没办法,活的久了,唯一的好处就是懂得多。” “老婆死了,爷爷死了,师父死了,我心里难过,您能帮我把他们救回来?” “死了多久?” “不到半年!” 胡太爷端起茶杯,摇晃着脑袋说:“此时极易,亡魂有阴寿,若是他们还没去投胎,我豁出老脸,托托还在外面行走的朋友,向那些贪婪的倌人城隍求个情,倒是能与你相会几年,这样吧,你说说他们的事,我算算阴寿几何!” 我苦笑道:“当年烧了风林窝的二人,和尚是我师父,道士是我爷爷。” 胡老太爷一口茶水喷出,咳嗽连连,猛拍自己的胸口顺气,好不容易缓过劲,意外的嘴角都扯到耳根子:“你居然是他们的后人?”胡老太爷手如钟摆的摇晃:“救不了救不了,那两个家伙,阴寿少说得有千儿八百年,不过是在地狱里过活,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听说胡老太爷没办法,小锁紧握的手才松开,苍白的小脸恢复了血色,在暗处狠狠踩我一脚。 胡老太爷不想再这里多纠缠,又对表哥说:“小伙子,海庭说你对他颇为照顾,你的心意我明了,在这里住几天,我唤几个小丫头陪你便是。” 表哥很是江湖气的拱手道谢:“谢了老爷子,能不能再让我带走几位?您有所不知,我一见您就感觉亲切,和我爷爷的气质太像了,您要是不介意,不如我给您当个” “不必不必。”胡老太爷敬谢不敏:“你在嘛哈村的话我都知道,老头子我身体不好,收不起您这样的佳婿,住几天就走吧,给我的小丫头们留条活路。” 表哥借喝茶掩饰尴尬,胡老太爷也喝起茶,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我闲聊,韩城盯着卧在表哥脚边的虎子不吭声,过了许久胡老太爷都没理他,终于沉不住气,试探道:“老爷子,您看看我呀,我也愁云积郁着呢。” 胡老太爷将茶盏重重放下,冷哼道:“当我不认识你?别说愁云,要不是你与海庭一起来,我让你血光堆积。” 第一百二十八章香消 胡老太爷的一句话将韩城吓的哆嗦,他可是跟彭海庭一起来的,看胡老太爷对我们的态度就知道他有多疼爱这个儿子。此时却对韩城恶语相向,说明是厌恶到极点了。 我赶忙打圆场:“胡伯,不知道韩大哥什么时候得罪了您?” 胡老太爷冰冷道:“你问他!” “我啥也没做呀!”韩城摊开手,也是满脸的疑惑:“老爷子,我什么时候得罪您了?”呆见亚血。 “哼,不知道不代表没发生,不是你不代表与你无关。”胡老太爷重重磕着茶盏:“这么些年来,你们韩家雇人来山里挖人参,毁了我们多少林子?” 这话说得,韩家的挖参队又不是不交税。就算毁了些山林,也是跟他没关系,那是国有资产,何况这种事也不是只有韩家再做,他们只是派些有经验的人来挖。更多的还是从山民村民手里收购,我估计老狐狸就是找借口发难,毕竟人参可是补血养气的好宝贝,若是没有韩城家,他们也能捞到不少好处。 “胡伯,不如我出个主意?”见韩城脸色阴沉快要滴出水。我便替他说些好话:“不如这样吧,以后韩城大哥收到的人参,他挑质量好的送给您,既是弥补他的过错,也算是女婿尽孝心?” 胡老太爷侧脸,很不屑的说:“什么女婿?嘉玉是我孙女,还且我也不需要他尽孝心。就他家里的那点破烂,我这里种颗白菜都金贵许多。” 这是实话,坎位属水,最容易滋润那些土生的植物,雪坎窝又在深处,韩家的挖参队也来不到这么深的林子里,光凭外面的一些野货,打动不了老狐狸。 我又问道:“既然不是人参的事,您为什么如此看他不顺眼?” “哼,他们家除了挖人参。还做什么生意?兽皮!”胡老太爷将桌子敲的砰砰响:“小子你说,这么些年来,你带人偷偷进山打了多少只狐狸?” 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那些吸了灵气的狐狸皮草一定柔软光溜,自然比普通的值钱,我估计韩家知道这里有狐狸精,也是打个擦边球专门挑那些好狐狸抓,没准抓住过胡老太爷的孙子孙女,这才让他如此厌恶。 胡老太爷对我说:“方航,我也不是冥顽不化的老东西,要是小丫头愿意嫁给人,我难道会坏人好事?可你问问这小子是怎样认识嘉玉小丫头的!” 韩城低着头,有气无力的告诉我们,还真是进山打猎时认识的,他把嘉玉妹妹的妹妹给抓了。 那只小狐狸毛长又雪白,眼神灵动还会作揖求饶,奈何韩城是个老爷们,哪里有什么可怜小动物的心思,这么灵巧的狐狸卖给白富美也是不错的,便装进笼子里带下山,嘉玉为了救妹妹,居然跑出林子去见他,韩城一件这美如天仙的人儿,一颗心便挂在了她身上,从笼子里抓出小狐狸追了上去。 “美女,你的狐狸掉了。” 俗套的搭讪,却正中嘉玉下怀,这一下救了妹妹,她反而不急着离开,韩城连番的殷勤,邀她吃饭看电影,嘉玉也没进过城里,就跟着凑热闹,风情万种又春心荡漾的狐狸精与他打得火热,那一天,韩城的小心思动了,给嘉玉放动画片,其实是爱情搏斗类的动画片,却不小心放出了哆啦a梦。 两人搞了个哆啦教,a梦是圣兽,嘉玉当教主,我就说他是哆啦a梦的信徒,果然没错。 在外面游荡了半个月,一位出马仙的弟子将嘉玉叫了回去,狐狸与人的风流从来不少,老狐狸就是个先例,嘉玉也没有多想,反而担心韩城不会接受自己的身份,直到韩城送她到了嘛哈村,嘉玉才说了实话。 韩城一听是狐狸精,更高兴了,每天就守在嘛哈村等嘉玉给家人说清后下来找他,可胡老太爷听说是韩城,根本不答应,他又算中了彭海庭近期会归来,便给嘉玉定了新郎。 嘉玉溜去见他,又被抓了回来,韩城找了一位出马仙弟子,重金询问了缘由,便带着人守在嘛哈村,准备把彭海庭干掉。 这事真是无解,韩城家与风林窝是死仇,狐狸精们本身对他就另眼相看,他还经常捕猎狐狸,仇恨越积越深,胡老太爷没直接将他咬死,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要真说谁对谁错,我觉得还是嘉玉惹得麻烦。 雪坎窝有那么多公狐狸,山外有更多的男人,她明知道韩城是仇人,就为了追求情爱便忘了自己的身份,这就是没事找事,还给别人找麻烦。 胡老太爷摆明态度不让我们再纠缠这个问题,袖子一甩走了出去,韩城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低着脑袋,泪珠往下掉,表哥拍着肩膀劝他:“哥们,咱俩是一类人呐,都是重情重义的好汉子,哎,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你放心,我会帮你多睡几个小狐狸。”表哥笑呵呵的追着胡老太爷走了,我又安慰韩城几句,也是没话找话。 刚走不久,彭海庭就洗涮干净出来,春风得意的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好处,他问了我们几句,便宽慰起韩城:“别伤心呀,我哥说了,我爹拿我当宝贝疙瘩,这雪坎窝还有我办不了的事?咱俩是什么关系?放心吧,抽个时间你带着嘉玉私奔,剩下的事我来摆平。” 拍着瘦弱的胸膛,却给韩城极大的勇气,他千恩万谢的说了半天,彭海庭更加飘然,拖着他就走:“先让你和嘉玉妹妹见个面,她就在后面,我专门叫来看了看。” 跟着彭海庭七拐八绕,到了一间角楼里,门开着,一个纤细苗条的人背对着我们依窗而立,光凭这窈窕的背影就知道绝对是个美女,毕竟是狐狸精,我已经有了审美疲劳。 韩城失魂,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声嘉玉,那人扭头,明眸皓齿,一朵红莲初出水的娇嫩,脸蛋瞬间苍白又变得红扑扑,韩城扑了进去抱住她,我刚准备跟进,两扇门被韩城踢得闭住:“走,你们走,别打扰我们。” 有了媳妇忘了媒人的家伙,彭海庭笑嘻嘻带着我和小锁游玩雪坎窝。 虎子早就信马由缰,撒欢的在草地上追逐白狐狸,我恶意的猜想狐狸和狗会不会发生一幕春天的故事,小锁牵着我的手,又开始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和自己说话有什么乐趣。 “海庭,你有什么打算?”站在湖边,我望着湖里冒起的水泡,总希望那朵还未绽放的花骨朵里冒出山女的笑靥。 “不知道啊,”彭海庭抓抓头发:“你呢?” “混吃等死。” 几个年轻的女孩拉着小锁去一边聊天,彭海庭趁机问道:“方航,我爹说你很难过。” “还行吧,亲近的人都死了,谁不难过?” “你真想再见到山女?” 我猛地抬头:“你有办法?” “有一个。”彭海庭认真的说:“我也是刚听我哥讲的故事” 时光渐逝,彭海庭啰啰嗦嗦给我讲了个古代爱情故事,我摇头苦笑道:“太扯了,要是照你这么说,世界就乱套了。” 彭海庭正色道:“试试呗,起码有个希望。” “我也挺有希望,就这么顺应天意的活,看看爷爷到底怎么安排,看看那个死和尚到底准备做什么。” 一个少年喊我们吃饭,我才想起这雪坎窝附近还有不少田地,便问道:“海庭,虽然这里四季如春,可你的家人们为什么种地?” “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哥说这里的长出来的粮食都是大补的,白米饭都可以当成药膳。” “那以后你每年给我家送粮送菜吧。” “行,一斤五百。” 不咸不淡的胡吹海侃,我忽然想起韩城,这都傍晚了,他也该说完话,便问带路的少年:“小兄弟,你见与我们一起来,穿黑衣服的那人了么?” “没有,有别人去找他。” 到了饭厅,表哥和胡老太爷还有他的一对儿子儿媳已经坐好,惟独缺了韩城,招呼我们坐下后,胡老太爷说:“韩家那个死小子呢?” “正在找。” “不等他,吃饭。” 胡老太爷敲敲筷子,我们也只能赔笑,刚准备动手,忽然一个俊秀少年慌张的跑进来,满头大汗,脸色惊悚的说:“族老不好了,嘉玉嘉玉被那外面来的人给杀了!” 夜色袭来,一群人踩烂了湖边的麦秆,向里走了十几米,便是一片被翻滚压坏了的狼藉田地,我们果真见到了呼呼大睡的韩城,还有嘉玉的尸体,她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香消2 看了嘉玉的尸体,虽然衣衫凌乱,鬟鬓飞散。脸蛋上还积着潮红,但她的衣服确实还穿着,而韩城虽然也是一般的不堪,脖子,脸上,都有浅浅的唇印吻痕,可他也不是赤身**,这让我稍稍心安一些,起码不是韩城将嘉玉糟蹋了。 胡老太爷面色铁青,手里的龙头拐杖重重在地下一顿。扭头就走,四周的狐狸们抬起嘉玉的尸体跟着,却没有人动韩城,反而三五个少年将他牢牢围住,我担心不过。小声的揪了揪彭海庭的衣袖,他去对亲哥说了几句,回来告我说狐狸们要检查韩城的身体,不能将他弄醒。 应该是类似于催眠术的办法,狐狸就擅长这个,而韩城也正睡着。连催眠都省了。 胡老太爷端坐在厅里的主位上,一头白发不见散乱,满面淡然没有怒意,可他拄着拐杖的双手重叠在一起,被怒火充涨了的血管化为根根暴起的青筋,穿着黑缎布鞋的双脚牢牢踩着太师椅底梁没有挪动,那底梁却传来了不堪重负的吱吱声。看这个架势,我和表哥不禁缩起脖子,不敢说话。 时间就这样才沉默压抑的气氛中度过,彭海庭那名为胡青亲哥回来,先是对我们投以抱歉的眼神,然后趴在老太爷耳边低语几句,紧接着龙头拐杖抬起,落下,整块方砖皲裂,中间被打穿一个深深的地洞。龙头拐杖只剩下龙头在外面。 “把韩城烧死。”胡老太爷轻飘飘撂下一句。呆肠吐号。 我急忙劝道:“等下,胡伯,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贸然杀害别人性命,总不好吧?” 老太爷歪头,极其嘲讽的睥睨我一眼:“怎么着,依着你的意思,我还得等警察上来查案?”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韩城毕竟是外面的人,又是跟着我来的朋友,就算要拿他给嘉玉赔命,是不是应该给我交代个说法?” “好,就给你个说法。”胡老太爷冷笑:“也好让你明白,与你们为伍的,都是些什么下三滥货色。” 看这架势有种要殃及池鱼的意思,老太爷的族人被杀,心里有火没处发,很有可能就要往我们身上烧了。 胡老太爷不再说话,闭目养神,那胡青走到我们面前,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狐狸们有一招说术法不算术法,说催眠也不尽然的本事,他们化人时脱落的骨头,都蕴含着奇异的香味,有不同的催眠作用,我估计尾骨定情便是这样的由来,通过头发与我的一点联系,没日没夜告诉我应该喜欢她,谎话说多了,我就信了。 不知道他们用哪根骨头的香味给韩城嗅了,再用一些特殊办法,韩城会在昏迷中重复半个小时之内说过的话,而韩城刚刚说的就是这些。 “嘉玉妹妹,我好喜欢你。”“嘉玉妹妹,再让我亲一个。”“哇哦,你的胸好大。”“咦,别害羞嘛,让哥哥瞅瞅。”“嘉玉妹妹,你要是再挣扎,哥哥可就生气了。” 听这几句话里的意思,韩城和嘉玉在田地里滚稻米了,嘉玉却始终不肯突破最后的底线。 狐狸精也守身如玉?表哥笑的很猥琐。 若是光这几句话也不能说明什么,但几只母狐狸给嘉玉做了个狐狸型尸检,居然发现嘉玉刚刚与人**一番,裤子是事后穿上的,而且她的颈骨断了,是被掐断的。 韩城因奸不允,暴强杀人。这是狐狸精得出来的结论。 我相信这个结论,可实在无法理解,韩城虽然不是好东西,却也血性仗义,明知道这山里危险重重,还是偷偷跟着我们上山,足见他对嘉玉深情,这样的男人会下手杀掉喜欢的女人?除非受了巨大的刺激。 表哥悄悄趴在我耳边,很有经验的说:“我觉得狐狸精们说的没错,你还是小男孩,不知道男人发起疯来多冲动,说不定韩城是个变态,就是那种特殊的调调,一边亲热一边掐住嘉玉的脖子,最后失手把她害了。” “你咋知道?有这种经历?” “胡说什么。”表哥瞪眼,语气却很没底气:“我也听人说的。” 不想纠结这个变态的话题,我对着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胡青叫了一声:“胡哥,你们检查嘉玉脖子上的指印了么?确实是韩城的?” 胡青摇头:“我们不是警察,哪里会那种奇淫巧计,可能你不知道,我们死后,一盏茶的时间就会变成狐狸。” 原来如此,就算嘉玉的血液凝固,也看不出脖子上的指印了。 “啰嗦完了?”胡老太爷睁眼,阴森的盯着我:“方小子,给你解释了,若是再横加阻拦,别怪老头对你不客气,”他对儿子道:“青,将那韩城扒皮,烧死吧。” 这么残忍?我脱口而出:“不行,他清醒了么?你们怎么也不问问他就下结论呢?那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小子,再说下去你也得没命。”胡老太爷下了最后通牒:“你们去看着我们如何整治那小子,看完了,就离开吧。” 我硬着头皮道:“胡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韩城也不傻,杀了人还躺在尸体旁边呼呼大睡?” 胡青答道:“累了,就困了。” “这是杀人啊,在狐狸窝杀了一只狐狸,就算他再累,也得考虑自己的命吧?”我快让这群狐狸气死,都说狐狸精奸诈,怎么我就遇见一群傻子,可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人家是懒得动脑子,人赃俱获的现场,死了一只小狐狸就赔一条命,哪里用得着思索,韩城本来就很有嫌疑。 彭海庭帮着说话:“爹,韩城毕竟是我的朋友。” 胡老太爷冷着脸说:“嘉玉更是你的亲人。” “所以不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咱们跟韩城对质一番呗,就算要报复,也得等他清醒了,折磨起来才爽快。” 宠溺的儿子进言,胡老太爷也不好绷着脸,让胡青将韩城叫醒拖上来,便又是一言不发。 过了七八分钟,四位少年抓着韩城的手脚进了厅里,仍在地下后转身而出,胡老太爷纳闷道:“青,你给我抬进来只睡鬼干嘛?赶紧把他弄醒。” 胡青苦笑:“我叫了,可是叫不醒。” “哦?”胡老太爷端起茶杯,甩手泼出一团茶水浇在韩城脸上,那茶水虽不是滚烫却也极有温度,腾起袅袅白烟不说,还将韩城的面皮烫的通红,可他居然在睡梦中抹了把脸,嘟囔着骂了一句就翻身继续酣眠,呼噜声震天响。 这家伙不会知道自己犯了错,专门装睡吧? 眼看着胡老太爷要将茶杯也掷出,我赶忙扑倒韩城身前拍他脸,无论使出多大力气,打得我手都疼了,却始终不能把他叫醒,偶尔他也骂一句。 “哼哼。”胡老太爷不抬眼皮,嘲讽道:“装睡么?青,直接将他扔进湖里淹死。” “等等。”我拦在韩城身前,老太爷怒目而视,眼看就要发飙,我连忙说:“胡伯,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这韩城再有天大的不是,也是跟我一起来的,没搞清楚事实之前,我总不能让你杀了他,” 老太爷吹胡子瞪眼,我又补了一句:“您连我一并收拾倒是简单,可我师父还没死,当年毁了个风林窝,如今他佛法精进,少说能毁掉半个雪坎窝吧?这并不是要挟您,只是想留下一份说话的余地。” 胡老太爷大拇指飞快的在龙头杖上搓,显然是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他寒声道:“你想用那和尚要挟我?” “没有这意思,只是想让您冷静一下,容我把话说完。”他不再动手,显然是受了要挟:“胡伯,海庭是我朋友,就算我是个偏心人,也应该偏向您这边,只是这事实在蹊跷了一些,不如这样,我随身也带了一些法器,您容我四个小时,十二点,月正中,我试试招魂,既然韩城不醒,咱们可以问嘉玉,如果真是被他所害,他是我领来的,我亲自操刀扒了他的皮。” “去准备吧,需要什么东西找胡青要,虽然我曾经出马,却从未见过你们道士招魂,这次可要开开眼界。”胡伯又变得慈祥,拄着拐杖一步步离去。 果真是成精的狐狸,确实有一套见风使舵的本领。 韩城还昏睡不醒,胡青将他锁在空屋子里,带我去见了嘉玉的尸体。 浑身皎如雪,双眸却失神。 嘉玉变成了狐狸,像是侧躺熟睡的小狗,四只爪子叠在一起,平静的躺在一张软榻上,她的父母也是成了精的狐狸,虽不是胡老太爷的儿女却也有些关系,此时正在其余狐狸精的搀扶下在一边哀声哭啼。 一条小手臂长的小狐狸,也是一席白毛,尖尖的两只耳朵,圆滚滚的两颗黑眼珠,就趴在嘉玉头顶,小舌头轻舔着她的脑袋上的皮毛,不时发出扯人心脏的低声悲啼,这应该就是嘉玉的妹妹,那只会作揖求饶的小狐狸。 好像含着泪叫姐姐的起床的模样,一声声低呼不敢惊了她,唯恐喊得声大,她却没有醒来。 不自觉的,我紧紧拉住小锁的手,那年她在黄大王的洞府里,应该也是这般惹人生怜的懦弱。 第一百三十章此魂不归彼魂归 月上柳梢头,魂约三更后。 很多地方都有招魂的事情,有些大爷大妈装神弄鬼一阵。要请的亡魂便上了他们的身,有些则用大米摆线,给亡魂搭条魂桥归来,爷爷专门给我分析过这些,用大米搭魂桥还去个吃饱上路来相见的意思,而那些请魂上身,全部是装神弄鬼。 所谓的装并不是请不来亡魂,而是根本不需要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跳大神动作,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先祖在阴司当差。托梦给混不下去的后人:“喂,以后你帮人招魂吧,上柱香我把魂给你送过去,一次三百,过夜五百。” 亡魂上活人的身。势必将生魂挤出去一些,这对活人有极大的危害,但凡正常人都不会愿意,只有那些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才靠这招混饭吃,若不是靠着亲人在阴司的关系。就是买通的当地的倌人。 道家招魂,当然不会用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办法,可普通亡魂在人间逗留,会被阳气侵蚀,若不给具身体罩住,最好用些特殊的办法,于是便应了那句话。月上柳梢头,魂约三更后。 三更十二点之后,阳气退避乃是魂魄的天下,而柳树有聚阴的作用,在这里招来亡魂,他们会很舒服。 站在湖边,表哥抱着嘉玉的妹妹梳理白毛,大大咧咧的说:“这里又没有柳树,你准备怎么办?” “湖边喽,也有很重的阴气。只是湖边终究不如柳树。” “为什么?” “谁知道这湖里有啥东西,万一勾引出来一个千百年前跳湖自杀的鬼,咱们都得完蛋了。” 表哥怒道:“那你还搞?” 我笑嘻嘻道:“开个玩笑,胡青哥不是说他们经常下河游泳?要是这里有水鬼,早就出问题了。” 胡青说这湖里还真淹死过一只狐狸,只是后来他们照常下河,也没发生什么事,我估计是不是狐狸精变不成水鬼?而且恨意不重,也不是每个淹死的人都不能投胎,几千年下来,别说中国的湖泊,就连洗脸盆都淹死过人,要是每死一个就变成鬼,这日子也没发过了。 招魂之术并不复杂,就像人与人相处,打个电话叫朋友过来就好,前提是你得有朋友的电话号码,就是可以联系到他的意思,嘉玉新死,魂魄应该还在这附近游荡,我又是吃过木太岁,喊出的声音便可以让她听到,只要她感觉没有危险,便会飘荡过来,至于想看见她,就要用让人走霉运的办法,减弱了阳火气运,想不见鬼都难。 一盏油灯指归路,半卷白布引亡魂。 灯油是狐狸窝做饭的油,这样的灯花才能被嘉玉看见,而招魂幡是我刚画的,许多坟头上木棍挑的白布就是招魂幡,而正规的招魂幡很有讲究,招男魂加绿色纸条,招女魂加黄色纸条,还要书写大大的一个招字,下面是亡魂的生卒年月,为了做这个招魂幡我放了半碗血,忽然间明白高人为什么总是隐居起来,不然络绎不绝求来帮忙的,光放血就放死了。 条案铺红布,瓜果供奉,香炉香烛,敬着一块牌位:寻声赴感太乙救苦天尊,其实我不知道这哥们是谁,但爷爷教我敬他,这样算是禀告天地的招魂仪式,就算招来了,那些挑刺的阴差城隍也无话可说。 嘉玉的尸体也在条案上摆着,静静如沉睡。 手握一柄胡老太爷珍藏的桃木剑,我绕着条案游走起来,朗声诵起太乙救苦护身妙经:“东方长乐世界有大慈仁者神通无量,功行无穷,寻声救苦,应物随机。” 一经诵毕,便是祈祷天地完成,我站在条案前,持剑指着油灯唱道:“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居些尔待亲人俱在此,魂兮魂兮不可再游些” 招魂赋接连诵起,被我指着的油灯灯火耀耀,猛然间拔高了一倍多,照着的胡老太爷脸上满是钦佩的神色,围在远处观看的都是雪坎窝说得上话的狐狸,此时全在低声私欲,想来是说些佩服我的话。 表哥抱着的小狐狸吱吱叫起,表哥温柔的轻抚,小锁捏着小狐狸的尾巴紧张注视,渐渐地,月被乌云遮,平地里凉风习习,吹入骨髓般的阴冷。呆肠长扛。 要来了! 我后背发起毛汗,全身的气力顺着右臂涌出,这与上次做法阴害张雕毕是一样的感觉,若是抽象描述,就好像**师快没蓝了的感觉。 满天下一片黑洞洞,只有凄厉摇曳却不熄灭的灯花发出亮光,我面前的狐狸精们被黑暗裹住,只剩下绰绰的人影,又过了片刻,他们开始低呼起来,表哥想跑来却被胡老太爷按住肩膀,然后他们弯腰,下跪,面向我拜服。 这是怎么了?我不搞个人崇拜的! 身后,刺骨的阴凉,好像有一股冷风顺着脖子往里灌,又好像一块巨大的万年寒冰散发着森然冷意汨汨向我袭来,难道嘉玉来了?我不能回头,坚持着将招魂赋诵完,拿起一碗掺了血的锅灰向那些正在崇拜我的狐狸精们撒去。 锅灰是火烧不尽的东西,便能遮住他们的命火,自然也就能见到亡魂,可刚拿起锅灰,肩头就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按住,我沉声喝道:“嘉玉,招你前来乃是洗刷冤屈,怎么做这些吓人的事?速速哎呦我操!” 好像被挖掘机的大爪子按在肩上,不可力抗的压力将我压的跪在条案前,脑袋重重磕在上面,鼻酸眼泪流,装着锅灰的碗也摔碎,将我的手腕划开好长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一直枯槁的爪揪着我的领子向那些狐狸精拖去,我听到胡老太爷惊惧又颤抖的声音:“爹,您怎么来了。” 胡老太爷他爹将我拖行几米便松开,月又从乌云里冒出头,洒下一片白辉,我看清了这老狐狸的脸。 惨白的面,脸像是被削出一个弧度,下巴颏无比的尖,脸上长满了极细却密麻的白毛,两道眼眯着像是脸上贴着两根粗线,而这缝隙般的眼睛里却是血一般的红,他的鼻子只有纽扣般小,嘴大却抿成一道弯曲的弧线,看上去正在笑,只是这笑容说不出的瘆人,透着诡异和狰狞。 老狐狸吱吱叫了起来,声音像是铁钉划过铁皮那样尖锐,刺得我双耳疼痛,可胡老太爷忙不迭的点头,两只狐狸就这样交谈,偶尔,胡老太爷也指着我们说几句,那老狐狸点头。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老狐狸从身上沾水的衣服掏出一个木盒子砸在我脑袋上,顿时鼓起一个大包,我还当他要欺负我,却没想到径直转身,又向那湖边行去,看不出年代又被泡的腐烂的衣服外拖着一根长尾巴,只有稀疏的几根长毛,还是长在腐烂了的皮肉上。 老狐狸走的很平稳,直到湖水没过头顶,那水波仍向湖中心扩散。 供桌被打翻,地上一片狼藉,等水面波澜不起时,胡老太爷赶忙将我扶起,很殷勤的拍着衣服掸土,他有些激动的说:“方航,叫你小方大师真是没错,你居然将我爹给招回来了。” 小方大师?我看是乌龙大师。 “胡伯,您父亲怎么会在湖里?” “他掉里面淹死了呀!”胡老太爷解释道:“这里虽然是坎位宝地,可若是没有先人入土,又怎么会旺了后人气运,以前我也想不通,今夜才知道,原来是沾了我爹的光,他在湖里泡着,这么些年来可一直没有投胎,不过他没说原因,只让我以后照常用水,有他在,当保一方平安呢!” “难道您父亲变成河伯?”我望着足球场大小的湖,很不明其中道理:“这么小的湖也有河伯?那我家脸盆里装满水,也该有小河伯了吧?” 猛不丁的,我就想到爷爷说的一个故事,顿时诧异的叫道:“我知道了,知道了,这叫尸解仙,天呐,胡伯,您父亲用了尸解里的水解之法,真是太”猛不丁的,我又想到一件事,这比胡老太爷他爹尸解更让我不可思议。 莫非,我爷爷也尸解了吗? 胡老太爷见我愣神,弯腰捡起砸我脑袋的木盒子说:“方航,这是我爹以前的宝贝,带身上有辟邪养性的功效,若是送给女人,还能延缓衰老,润泽皮肤,你将他招了上来得以相见,他将这个送给你呢!” “既然是谢我,为什么砸我脑袋?” “我爹说他不喜欢你,感觉你身上有股让他讨厌的怪味,但他恩怨分明,还是送给你了。” 将木盒打开,是一颗晶莹柔润的珠子,有拇指头那么大,还被一根红丝线拴着,我将她挂在小锁的脖子里,她笑的甜蜜幸福,脸色绯红的跑到一边开始自言自语。 胡老太爷见了爹,虽不知道他们交流了什么,可他脸上不可抑制的洋溢欢笑,显然得了好处,我也沉浸在那个巨大的发现中没回过神,反倒是表哥抱着小狐狸过来,不合时宜的插嘴:“方航,你这法术也没什么用呀,那嘉玉的魂儿呢?韩城怎么办?” 胡老太爷拉下脸,淡淡的说:“我爹说了,他亲眼看见那小子掐死了嘉玉,若不是出不来水,当时就杀了他,方航,一码事归一码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也不用你亲自下手,但你别再阻拦着,不然胡伯可真翻脸不认人。” 事已至此,我也没理由再阻拦,那老狐狸绝不会信口开河冤枉一个无辜的人,看来韩城真的害了嘉玉,虽然理由不明,也只能当成他是个心理变态。 可我始终想不通,就算老狐狸借着我招魂的东风从湖里出来,也不应该招不到嘉玉,她死了不到一天,新亡魂一般都会流连在身死之地一段时日,既然我能招来水里死了好久的老狐狸,没理由招不来她。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胡青带着人摆弄柴火,在彭海庭竭力说服下,他们给了韩城特殊待遇,烧他的木头都是上好的松木,烧起来还飘着松香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蛊女1 “方航,你喜欢不喜欢我?”“喜欢啊。”“咱们什么时候结婚呢?”“你愿意嫁,我现在就娶。”“那可不行。你得让我看到你的真心,不然别想我答应你。” “小锁,你为什么这么漂亮?”“因为我要嫁给方航,就必须让自己漂亮起来。”“哇哦,你是最完美的女孩,方航能娶到你真是三生有幸。” 表哥咧着嘴,眼神透着惊悚,眉头皱出深深的纹路,他抱着嘉玉的狐狸妹妹小声对我说:“方航,你的小狐狸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她这自言自语的病可越来越重了啊。在这么下去估计会精神分裂!” 其实小锁也不是自言自语,她每次说话都对着一个物体,有时是大树,有时是盆栽,如今她趴在桌子上。下巴垫着胳膊,另一只手揉着我送她的珠子,很认真的与一个茶杯聊天,话题由前段时间的天气,首饰,变成了我们谈情说爱的桥段。 我苦笑道:“她以前在杏桥山被那些狐狸们欺负。又没有朋友,心情不好时,也许经常这样和自己聊天,养成习惯了吧!” “这是病,你得带她治啊,我觉得她根本不需要男朋友,有块石头能对着聊天就够了!”表哥忽然贱笑起来:“要是真的精神分裂了也不错。两个人格,等于你找了两个女朋友!” “别说这个了,外面的篝火快架好了,咱们还真看着韩城被烧死?”看着门外搭起一人多高的柴火堆,我愁眉苦脸的说:“彭海庭这个死湾仔,居然跟老子玩起消失了!” “他也没办法,多说了几句,居然被他爹打了两巴掌,刚才我见他了,在被窝里蒙着脸哭呢。见我去了就吐苦水,说自己这辈子多么的不顺,正说着,这孙子就要亲我,让我在床上弥补他心灵的创伤。”呆肠长血。 我痛苦的捂着脸:“碰见你们这些拖后腿的人,神也扛不住呀,得赶紧想办法,那他吗是火烧活人!这帮狐狸真下的去手。” 表哥笑道:“以前烤兔子也不见你流眼泪,现在倒是惆怅了,咱们在他们眼里,就是兔子而已,不过韩城害了嘉玉,也是咎由自取,要是你想救他,就出去对狐狸说韩城被鬼上了身,所以失手杀人。” “哪有那么多鬼?韩城是青壮男人,家境殷实,鸿运高照,又常年泡在人参堆里,就算不吃,总闻着那味道也够他气血旺盛了,别说普普通通的山林鬼,我估计左红莲想上他身都难。” 表哥诧异:“这么厉害?不过说起左红莲来,咱们也好久没见了,有时间去找她玩玩?你现在也厉害,顺手把她铲除给丹丹和小溪报个仇!” “不去,我看见她就发憷!”我把杏桥村的事告诉表哥,独独没说我的身世,不然他的大嗓门一开,全世界都知道了,也就是因为身世的原因,离开杏桥村后我一直没去碗子村,见了左红莲做什么?叫妈?而且我很怀疑她还在不在那里,要是五乘想算计我,绝对有她一份子。 柴火已经堆好,两个少年驾着韩城的胳膊从门前经过,我急忙跑出去,狠狠抽了两个嘴巴子:“哆啦,你他吗赶紧醒醒吧,还装呢?再装你就被烤熟了!” 我给韩城检查过身体,全身肌肉块结实矫健,彭海庭看着直咽口水,绝对是气血旺盛的男人,我又让表哥拾了狐狸的粪便烤干,大火引燃后用母狐狸的天葵血扑出烟往他头顶扇,泛着恶臭浓浓的黑烟飘到他头顶半寸的距离后,就好像隔了一层透明玻璃再也不能接近,这是他命火旺盛,污秽不侵的现象,绝不会是鬼上身,或者有人用小人害他。 所以我们都觉得韩城在装睡,可到了这地步,他要是再装,也装的太像了,要是再装,也不用醒了! 胡老太爷换了崭新的唐装,握着拐杖从屋里出来,乐呵呵的叫我过去,是不想我再纠缠,这地方是雪坎窝,并不是山下的法治社会,把他们惹不高兴,我们全都下不去。 “方航,胡伯知道你是个古道热肠的人,但尽人事,听天命,你还是别瞎搀和了,这世间每日死人不知凡几,你能救多少?我们都是天地间的蝼蚁而已,放宽心活自己吧!” 我笑笑没有答话,我是热心肠么?肯定不是!杏桥村的海牙,杏眉村的孙老怪,这些人无端丧生,我一点悲哀的感觉都没有,只是这火烧活人,实在超出我的承受范围,可胡老太爷听不进劝,说什么也要烧死他,就想看看烈火焚身的那一刻,这只哆啦a梦还能不能睡着。 月光下,韩城被人抬上了柴火堆,也没用绳子绑着他,看胡老太爷笑的残忍就知道,韩城最好别忽然醒来逃跑,不然下场比烧死还惨。 表哥将他准备抚养的狐狸交给我抱着:“哎,我去替他整理下遗容吧,毕竟是朋友一场。”胡老太爷看不见的地方,表哥偷偷从我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一把匕首,那是在杏桥村第二年我过生日时陈春峰送的,只有巴掌大,却无比锋利。 聊尽心意吧,要是韩城一会跳起来逃跑,手里又把匕首总比赤手空拳的强。 表哥握握他的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匕首交了过去,假模假样给他弄头发,整衣服,四周的狐狸持着火把倒也没人管他,可表哥正忙活着,忽然尖叫起来:“哎呦,妈的,方航快来救我。” 搞什么玄虚?提前也不和我商量,我极为配合的跑过去,抽空瞟了一眼胡老太爷,他只是笑,显然看穿了表哥的伎俩。 “快快快,有没有灵丹妙药,表哥要死了,头晕,眼花。”表哥捂着额头,一副娇弱林黛玉的憔悴,我还以为他在装,没想到见他伸出来的手掌上居然有两个小孔,正往出冒着丝丝黑血。 我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不知道,正给他弄衣服就疼了起来,是不是被柴火上的虫子咬了?” 我将韩城的外套解开,没看见什么东西,可刚把短袖撩起,就发现他的肚脐眼里冒出两个触角,背心上也趴了几只虫子,全是死掉的小尸体。 “胡伯,你来看看,好像真有些问题。” “嘿嘿,我不看,你们继续装。” 我气急,拖着表哥走到他面前:“你看他的手,韩城身上也有些虫子的尸体。” 胡伯懒洋洋扫了一眼,随口说道:“蜘蛛咬的,毒性不大就是先劲猛,烈酒洗洗就好了,这林子里有的是毒虫猛兽,要是等秋天再来,那四处飘得瘴气就能毒死人。” “韩城身上怎么也有虫子,你们放的?” 胡伯梗着脖子说:“我们哪里会放虫子,那是苗疆的人才”眯眼,蹙眉,胡伯倒吸一口冷气,从他的反应中我也冷不丁灵光一闪,快步跑到韩城身边,抢过一个火把照耀,用柴火将他的裤子挑开。 小蜘蛛,小蜈蚣,小蟑螂,还有一些叫不上的名字的虫子尸体,静静躺在衣服的褶皱里。 胡伯若有所思的点头:“这家伙是被人下蛊了,怪不得昏睡不醒。” 关于苗疆蛊毒,我专门和爷爷请教过,当年糟了五乘毒手最多的还是苗疆的女孩,虽然山野之中的姑娘心善,可单纯的心也最容易被毒汁侵入,她们常年与毒虫蛇蝎为伴,很容易变得偏执恶毒。 爷爷说宁和聪明人打一架,不和疯子说一句话,惹谁别惹苗疆的蛊人,所谓湘西三绝,赶尸,巫蛊,落洞,前者和后者还存在鬼神之说,唯一这个蛊毒实打实是虫草之患,先不说蛊虫的恶毒和阴狠,只要想想狰狞面貌的虫蛇就让人不寒而栗,要是被它们爬在身上或者塞满身体,反正爷爷说他受不了,真有那一天就直接自杀,也就是五乘皮糙肉厚又带着神经病,才拿满肚子蛊虫不当回事。 养蛊与养鬼一样,都能看出些端倪,养鬼人家烧香四根,养蛊人家窗明几净,最杂乱的角落也找不到蜘蛛网和蟑螂,这些小虫子都会被虫蛊吃掉,或是吓得不敢靠近,而韩城身上怕了这么多虫子,不用说也是虫蛊搞得鬼。 “胡伯,现在怎么办?” “我哪知道,真是晦气,怎么招惹了那群疯子呢!”胡老太爷满脸懊悔,看来巫蛊的恶名实在让人头疼,不要说人,就连动物都不待见他们:“先把这小子抬下来,弄醒后问问他的情况,要是他真引来蛊虫,烧死都算便宜他。” 将韩城再抬回厅里,四周点满了油灯,就是怕跑出虫子看不见,而将蛊虫弄出来的活,只能是胡老太爷亲自动手,他不放心别人。 巫蛊虽然恶毒,可毕竟不如鬼神无形,诅咒无影,就连一般的杏林圣手都有很多办法,我们虽然不通医道,却也知道些土方法,蛊虫入体,只有几个地方可以停留,眼耳口鼻,血管,肚子,最严重就是进了脑子,基本上没救。 不知道韩城中了什么蛊,只好杂七杂八的办法都用上,狐狸们找来一个大铁桶将韩城扒光了扔进去,灌满热水后不停加温,这是用高温逼迫蛊虫出来,胡老太爷从木盆里捧出呛人的蒜汁往韩城脸上糊,偶尔又撬开他的嘴,灌些荸荠汤进去,这样三管齐下,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韩城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是反胃的呕吐,最后哇的一嗓子,飞湍瀑布一般吐出了胃里的肮脏物。 红的,绿的,白的,黑的,胡老太爷不嫌恶心,面色凝重的用铁棍在呕吐物里翻找,却找不到虫子,而韩城也支吾着醒来,咧开嗓子喊:“烫,烫,烫死人了!” 韩城从铁桶里跳出来,顾不得赤身**,光着屁股四处裸奔,全身被烫成红皮,粉嫩嫩的模样,让闻讯赶来的彭海庭双眼放光,不住吞咽口水。 第一百三十二章蛊女2 没等韩城撒欢跑一圈,就有两位少年将他按住,看上去柔弱纤细的少年。四只娇嫩的手仿佛带着千斤力气,将比他们高了两个头的韩城压倒在胡老太爷的脚下。 “韩家小子,老头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韩老太爷干巴巴的说:“你是不是苗疆的人?” 韩城不解其意,眨巴着大眼睛说:“不是呀,我就是东北人,老爷子,我现在可是你们的上门女婿了,都是自家人,你可要对我” 胡老太爷弹起,右腿一甩。旋即扭身坐回椅子上,韩城的侧脸却肿了起来,他吐出一口血水,吧嗒落地一颗后糟牙,刚要怒骂,我就对他说:“韩大哥,别摆出你女婿的身份了,你这女婿,哎,把人家女儿杀了。” “什么?我把谁杀了?” “嘉玉。” “哈哈哈哈”韩城狂笑起来。笑声渐低最后消失,他怒视着我:“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嘉玉?” 我耸肩:“事实就是如此,”胡青将嘉玉的狐尸抱了过来,在韩城面前闪过,让他看了一眼就要抱走。韩城还是不信:“没必要这样吧?为了不让我娶嘉玉,专门给我看只狐狸的尸体?”他虽然被按住,仍对胡老太爷耀武扬威:“老祖宗,我可是和嘉玉亲热过了。知道我外号叫啥不?一枪打死七只鸟,这是说我打得准,嘉玉绝对中标了,不信您等几天,到时还得乖乖认我这个女婿。” 胡老太爷面色铁青。眼里快要喷出火来,我却看着韩城疯了一般狂笑不止,笑的眼泪从眼角溢出,涎水飞甩,面皮涨的通红,脖子憋得桶一般粗。 表哥指指自己的脑袋,小声对我说:“可怜人哦,他疯了!” “什么意思?” “虽然表哥不知道蛊毒是怎样的,可看他的样子,好像害死嘉玉的时候犹有一丝意识,心里明白嘉玉确实死了,竭力催眠自己去反驳这个念头,人们不都说自己是最大的敌人?他现在就是自己跟自己扯皮呢,”表哥贼眉鼠眼的对着胡老太爷挤眉弄眼:“你看老爷子的表情,残忍里带着一丝快慰,就是看着韩城折磨自己,比他亲自动手还爽。” 我不禁纳闷道:“你怎么对这些痛苦的爱情有如此多的经验?我记得每次失恋,你都挺没心没肺的!” “呵呵,心和肺?那是表哥碎完了,”他抚摸着怀里睡觉的白狐狸:“我算是想明白了,今后也不想乱七八糟的,把我的小狐狸养大,她总不忍心离开我吧!” 韩城仍在荒谬的笑,鼻涕眼泪流了一脸,脖子粗的快要与脑袋一般,眼看着就要笑晕过去,他忽然不笑了,双手握拳砸在地面,紧接着脑袋也磕在地上,抬起时留下一道血线。 笑多了,便是撕心裂肺的嚎啕。 闻之动容,听之落泪。 我不忍心看他折磨自己,便拉起小锁出了屋子,可这小丫头却双眼放光的盯着韩城,我心中一动,当她被韩城心痛爱情的悲惨打动,问道:“怎么了?” 小锁兴奋的说:“你看韩大哥,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喜欢么?” “不喜欢他,但我喜欢你便成那样的表情。”她仰着脸问我:“方航,山女死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 我淡淡的说:“忘了。” “怎么会忘了?”小锁追问:“不该是你心中永远的痛嘛?” “记得痛,忘了过程。”山女死的那一刻,我只感觉大脑发懵,眼前的景变得模糊,耳边嗡嗡的响,唯一的映像就是她变得苍白,虚无,和留给我最后的如花笑靥,至于我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好像是陈春峰说的吧?我也不记得了。 “小锁,你应该喜欢些美好的东西。” “可是凄美也是一种美啊。”小锁固执道。 是么?真变态,居然有人喜欢凄美。 屋里的哭声终于歇止,拉着小锁刚进了屋,就看见韩城双臂猛推,居然挣开了两个少年,低头向一旁的硬木八仙桌撞去,我来不及拉他,正巧脚边有一水桶,急忙用力踢飞,比我更快的却是胡老太爷,赶在韩城撞破脑袋之前,他便挡在了桌子前面,一把将韩城推个屁墩。 不得不说我踢得蛮准,如果韩城继续撞上去,那水桶绝对能将他脑袋撞开,可惜了,半桶水将胡老太爷一丝不苟的白发打湿,再也没了刚才雍容的气度。 老太爷瞪我一眼,也不管身上的水迹,坐回到椅子上:“想死也得给我交代清楚,就算要死,也不会死的这么容易。” 韩城委顿在地上,双目无神,蔫巴巴的说:“你让我交代什么?” “先穿衣服吧韩大哥。” 彭海庭找了一身衣服,周到的伺候懒得动弹的韩城,尤其是给他穿裤子的时候,两道鼻血缓缓流出,彭海庭顾不上擦,上下其手占了一顿便宜,这才心满意足的退回到老太爷身边。 我搬了张椅子让他坐下:“韩大哥,你为什么要杀嘉玉。” 韩城痛苦的捂着脸:“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忽然魔怔了一样,双手不受控制的掐上了她的脖子。”贞何农技。 “你身体里有蛊虫,你知道么?” “蛊虫?”韩城一愣,似乎想到什么,激动的大喊:“什么蛊虫?怎么回事?” 简短的将发现蛊虫的事向他说了一遍,韩城疯狂的砸着八仙桌大叫:“贱人,真是贱人,老子要杀了她全家。” “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杀谁?” 韩城自顾自的发了一阵风,阴着脸,沙哑着嗓子缓缓的说了一个女人。 下午彭海庭领他见了嘉玉,久别重逢的男女相拥着诉说情话,韩城说了彭海庭会帮忙,让嘉玉放宽心,等着与他过好日子。 没了压在心里的石头,嘉玉说雪坎窝的美景不常见,要带他出去转转,两人走着走着,就走进了田地里。 夕阳西下,暮霭红隘,香风罗绮,若是不幕天席地的搞上一通,简直对不起这美丽的风景,于是两人开始滚稻草,开始嘉玉有些抗拒,毕竟两人八字没一撇,韩城又是被雪坎窝狐狸讨厌的人,若是被人知道她提前失了身子,说不准会降下惩罚,可毕竟是春情无限的狐狸精,很快就半推半就的从了。 成就好事之后,两人想休息片刻,正搂着叙话,韩城疯了,掐住嘉玉的脖子狠狠用力,他的大脑是清醒,对自己的行为有着无限惶恐,可就是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一股快感,掐的越用力,心里越舒服。 韩城也不知道嘉玉什么时候死的,反正他掐了一会就迷迷糊糊睡着。 如果不说蛊虫,韩城还以为自己疯了,可既然是蛊虫作恶,他便猜怀疑到未婚妻陈娇的身上。 韩城今年二十六,认识嘉玉也不过半年的时间,以前也是风月场上的浪子,身边从不缺女人,陈娇就是家里张罗的未婚妻,是浙江一户药材商的女儿。 韩城挖人参,未婚妻做药材,也算是天作之合,没认识嘉玉前,他也愿意与陈娇结婚,奈何一趟山中挖参行,粉红佳人骷髅命。 因为嘉玉的介入,韩城要取消婚约,不远万里跑去向陈娇道歉,然后陈娇就跟到东北家里,韩城父母很喜欢这个儿媳妇,自然帮着说话,可韩城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分手,僵持不下,韩城父母想到一个主意,就让她留在东北,抬头不见低头见,陈娇夜夜侍君眠,总能换得他回心转意。 狐狸精勾魂摄魄的本事天下一绝,迷得韩城神魂颠倒,根本不解陈娇的风情,于是一天夜里,韩城父母外出,陈娇做了满满一桌子菜,韩城耐心吃完,两人异口同声:“我有事对你说。” 陈娇说:“那你先说。” 韩城也不推辞:“娇娇,咱俩不可能,算我对不起你,你回家吧。” 陈娇问:“你被狐狸精勾走魂儿了?这么无情无义!” 韩城大笑:“还真是被狐狸精勾走了!” “是么?我也想试试,究竟是狐狸精的美色能勾走你的心,还是我的同心蛊栓得住你的心。” 韩城不解,问她什么意思,陈娇说她外婆是苗疆的蛊女,从小就给她养了一只同心蛊,韩城刚才喝得酒里就被下了蛊,如果韩城识趣,就老老实实守在他身边,若是再出去粘花拈草,说不定惹一身骚。 蛊毒这种东西,在北方极不流行,韩城对巫蛊的了解停留在电视里看到的恶心虫子,可刚才喝得是红酒,一口口抿着喝,别说是虫子,就算是粒小米都被抿出来了,韩城还当陈娇吓唬她,冷言冷语的讽刺了两句,就收拾东西去了嘛哈村。 韩城哭的泪眼婆娑:“我真没想到那个女人说的是真话,早知如此,我就该和她同归于尽,说什么也不会害了嘉玉。” 我问道:“胡伯,您听过同心蛊么?我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胡老太爷点头:“同心蛊是苗疆少女从小养的,要吸心头血,一旦下到男人身上吸了血,便是血水交融,再也不能分开了。” “什么虫子在酒里都喝不出来呢?” 胡老太爷鄙夷韩城,解释道:“并不一定是有形的虫子,我以前就见过一个中了血蛭蛊的人,不知不觉就被吸了全身的血液,可将他身体剖开却找不到那血蛭,后来听人说,苗疆人用特殊的药材食物将水蛭养大,晒死风干后加些奇怪的东西磨成粉末,再放进特殊的水里泡着,过段时间就会变成无形水蛭,养蛊人收了用血液喂养,就是无形无质的虫子,与你们道士养鬼差不多,这混账小子可能就是中了这种蛊。” “怎么解?” “无解。”老太爷嘿然道:“不过虫子是阴寒之物,要是把这对狗男女烧了,应该能烧死同心蛊虫。” 第一百三十三章契机 烧死韩城固然不行,他也火冒三丈要去找陈娇同归于尽,胡老太爷却将他拦住:“韩小子。就算是无心之失,你害死了我的狐狸,便一走了之不成?” 韩城坦然下跪,真诚的说:“老爷子,我与嘉玉有了夫妻之实,我也愿意娶她为妻,从今后我就是雪坎窝的人,您容我几天时间,我将那女人杀了,回来任你处置。” “呸。”胡老爷子啐出一口唾沫。不屑道:“你还想当我们雪坎窝的上门女婿?想的美!”话虽说的狠毒,可如何处置韩城却极为棘手。 就这样放了他,狐狸们不甘心,杀了倒是容易,胡老太爷又不想招惹湘西苗疆的疯子,略微犹豫片刻,胡老太爷问道:“你那未婚妻是什么来头?” “没来头,浙江人。” “我是说她外婆,你可见过?” 韩城坦白道:“没见过,她外婆好像是贵州台江县的人。住在深山老林里,我和陈娇认识时间不久,还没来得及去过。” 说到这个地名时,胡老太爷不自觉吞了口口水,龙头拐杖上的右手食指轻轻跳动两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我看在眼里,便靠近他小声问道:“怎么了,陈娇的外婆很有来头?” 胡老太爷眯着眼。招过我的耳朵说:“台江县是苗族第一县,据说他们的圣地在那里,附近深山里住着的是黑苗人。” 巫蛊的发源地便是苗族,苗族又分为红苗,黑苗。白苗好多部族,少数民族久居山林,本来就护短执拗,落在汉人眼里,便是疯狂的个性,而那些养蛊人家就是实打实的疯子,再细分下去,一般部族是有理智的疯子,黑苗族就是疯子中的疯子,不好惹啊! 同心蛊,心相连,魂相系,命相牵,若是把韩城废在这里,恐怕千里之外的陈娇也会呕血而死,自然会引出陈娇外婆,若是她在黑苗族中地位重要,便是倾巢而出的局面,雪坎窝只是大兴安岭众多狐狸窝其中之一,恐怕对付不了黑苗族。 “胡老太爷,这蛊毒之术也太可怕了吧?比你们狐骨香囊做的月老牵还可怕,一旦出轨就会死人呀!”我看看韩城:“而且称为同心蛊,韩大哥与陈娇也不同心。” 胡老太爷解释:“比我们的月老牵差的远呢,月老牵是牵来宿世情缘,同心蛊就是两只小虫子在作祟,仔细分析起来,其实也好理解。” 按照胡老太爷的说法,所谓的同心蛊就是潜伏在两人体内的定时炸弹,毕竟是虫子,虽然没有思维,却有判断能力,同心蛊不是夫妻同心,而是逼得他们不敢背叛。 蛊虫就像设定好的电脑程序潜伏在韩城体内,一旦他与女人欢好,达到彼此交融的地步后,虫子就开始感应对方体内有没有另一只同源的蛊虫,若是有,便琴瑟和谐,鸾凤合鸣,要是没有,便控制韩城的身体,将与他亲热的人干掉。 至于说韩城感到的快慰感,也许是体内虫子发出的,也许是陈娇通过虫子感到了韩城的所作所为,千里之外将复仇的快感传了过来。贞何农弟。 总而言之,情投意合的人种了同心蛊,仅仅是多一道不敢背叛的锁链,若是不相爱的人,注定会受到折磨,那可是亲手杀掉自己心爱的人,最是痛苦无比。 既然陈娇的背景颇深,胡老太爷也不敢贸然对韩城下杀手,他只是逼问韩城:“说吧,这事你准备如何交代?” “我将陈娇杀掉,回来与嘉玉合葬。” “好!”胡老太爷心满意足:“下山吧,你将那疯女人除了,我想办法接你的尸体来,葬在嘉玉坟边。” 韩城双眼通红,重重的点头,谢过老太爷不杀之恩。 我心里极度的荒谬,韩城要杀陈娇,却是因为陈娇而逃脱毒手,胡老太爷摆明想杀他,他还千恩万谢,世间的事有时便是这么荒唐,救了自己的,却是最想杀的人。 胡老太爷叫彭海庭带韩城出去再看看嘉玉,又让胡青招呼表哥去玩,表哥却镇定的说:“不用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守身如玉等小狐狸长大,姐姐那么漂亮,估计她也差不到哪去。” 胡老太爷微抬眼皮,戏谑道:“嘉缘修到人身,少说还有十年。” “这么久?”表哥吓得仰脖子,将小狐狸交到我怀里:“方航,替表哥照顾一下你嫂子,我出去和那些姐姐交流一下变成人的经验。” 等表哥贱笑着跟在胡青身后出门,我将嘉缘小狐狸放在地上任她追着一只绣球玩耍,便坐在胡老太爷身边:“胡伯,把他们都支出去,有话对我说?” “嗯,是不是觉得胡伯薄情寡义?借刀杀人,心狠手辣。” 我讪笑道:“有点,不过我没别的意思,毕竟你们没有经过礼法教化,有这些做派是应该的。” 胡老太爷拾起一粒瓜子气恼的砸在我脑袋上,嗔怒道:“老头我看了两百多年的书,从清朝,民国,一直看到新社会,与我比起来,你才是茹毛饮血的野人畜生。”胡老太爷搓着膝盖,叹道:“知道你为什么招不来嘉玉的魂么?” “不知道。” “被蛊虫吃了。”胡老太爷眼放寒光,语若冰霜:“有一句话你说的没错,我真是铁手无情的做派,嘉玉若是单单失了性命,我还不至于得罪那些疯子,可偏偏连魂也咬碎吞吃了,实在是欺人太甚,陈娇那女人,蛇蝎心肠呐。” 我笑笑没有答话,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胡老太爷活了许多年,居然连这个道理也看不开,那可是被妒火烧了脑袋的女人,不发疯才有鬼了,平心而论,若是哪个畜生敢勾引山女还被他得手,我是不下蛊虫的,直接带着五乘和爷爷将他全家砍了,祖宗八代没投胎的魂也得挖出来毒打。 “小方子,如果韩城真的将那女人杀了,你帮我个忙,”老太爷抿口茶,悠然的说:“老头不欠人情,自然不让你白辛苦。” “您吩咐,小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油嘴滑舌。”胡老太爷嘿然道:“别以为老头我不知道你打了什么鬼主意,只怕韩城一下山,你便撺掇他以和为贵,冤家宜解不宜结,对吧?你们这些和尚道士尼姑传教士,别的本事没有,和稀泥却极为拿手,”胡老太爷越骂越来劲:“嘴上说着和气生财的大道理,那是事没出在你们身上,娘的,一个个都是男盗女娼,欺世盗名之辈,一旦有人欺负到你们头上,就说什么佛祖慈悲亦有金刚法相,道门弟子不容外人欺辱,这些年老子受够你们这些假道学了,当年要不是” 胡老爷子悻悻住嘴,满脸的尴尬懊悔,我急忙收起偷听的模样,正襟危坐,他咳嗽两声继续说:“贼眉鼠眼,怪不得我爹不喜欢你。” 嘿,老头子来劲了,爷爷在的时候谁敢不喜欢我! “小方子,蛊虫将嘉玉的魂一口口啃碎,绝没有投胎轮回的可能,但老头子有个办法,只要身体还在就能让他们活过来,你明白什么意思么?” 平地一道霹雳,将我劈的呆若木鸡,身体还在就有机会活过来?哪怕魂魄失了也可以?全身不可抑制的抖动的起来,我想喝口水缓神,却失手将茶杯掉地,溅了一裤脚的茶水,胡老太爷面带嘲讽的又续了一杯,轻轻推到我面前:“明白了?这也是我爹教的办法,只要你帮我杀了那女人,再将黑苗的疯子接过去,我便告你那地方在哪里。”临了,他又补了一句:“你那师傅不是没死?些许苗人还不被你放在眼里吧?想想你的爷爷,想想你的女人,可悲呦,天人两隔,真是让人徒叹悲伤呀!” “别说了。”一股炙热的火焰将嗓子烤的干燥,我沙哑的说:“别说了,我帮你,老爷子好算计!” 胡老太爷翘起二郎腿,得意道:“那可不?既报了我们雪坎窝的仇,又不会惹上疯子,还有你这个小劳力不远万里替我救嘉玉,我看那韩城也是个坦荡汉子,倒是可以做我们雪坎窝的女婿,小方子,这事就落在你身上了。”他拍拍我的肩膀,阴阳怪气的说:“铁肩担道义,别看你的小肩膀稚嫩,担子还是挺重的。” 古之世,人少而禽兽众,人不胜禽兽虫蛇,一个有些背景有些本事,又傻到掉皮的大傻子跑进禽兽窝里,胡老太爷不算计我,简直对不起他禽兽的名头。 **裸的阳谋,永远让人无法拒绝。 “胡老太爷,您说吧,要我怎么做?” “帮韩城将那女人杀了,同心蛊便会死去,你要做的就是在陈娇死时出现在她眼前,届时我通知个地方,你将韩城和嘉玉的尸身带去,若是成功,你便回家起坟,当救你爷爷和妻子重生。”说到这里,胡老太爷不明所以的摇头,极为淡漠的说:“还是称我胡伯吧,别要疏远了情分。” “老爷子,你我之间,有情分可言?” “有啊,你是我儿子的朋友,我自然视你为亲子。” “这么说来,你对亲儿子也无情喽?” “哎,你这娃娃也是个倔脾气。”胡老太爷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看着山林尽头一轮初生明日说:“善恶有天定,世事无曲直,我为亲复仇,送你救人机缘,有错么?你帮我杀了害人性命的歹毒女人,有错么?为了救心中人,替我挡住一些敌人,有错么?如今功过不能现世评说,留待日后冷眼旁观吧,老天爷在上面盯着呢!” 我耻笑道:“老天爷?早瞎眼了。” 胡老太爷转身,严肃的望着我,那朝日正好映在他身后:“韩家气数尽了,当有此一劫,你我只是劫中人而已,当年韩半城用邪术谋财,害了不少人性命,如今便是清算的时刻,我替老天爷做刀,你说是对还是错?” “这么能吹牛逼?你和我认识的一个死和尚很像。” 胡老太爷说着话,迈步出门,显出些许老态:“一百年雪坎窝在北去一百六十里地,常年积雪的凹地才有了这名字,遇见两个王八蛋才诓我们搬迁来此,但凡沾着他俩味道的,我爹都没来由的厌烦,小方子,这是大兴安岭,若是没有内应帮助,你当那两个王八蛋随随便便就逃得出去?那时的风林窝,可真风光啊,风吹过的林子,都是他们的地盘。” 第一百三十四章来客 爷爷说过一句话,宁欺龙凤虎,莫要惹五毒。而我却答应老狐狸帮忙除去陈娇,也不知道她外婆发起飙来,我能不能扛得住。 在雪坎窝停留了三天,不但胡老太爷催我们下山,就连韩城都急的要走,他每天以泪洗面,想再看嘉玉的尸身,胡青却不允许,说是嫌他污秽,可我知道。他们应该是要想办法保存,不让嘉玉腐烂。 见不到心上人,韩城开始一言不发,拳头却时常握着,眼中总闪过黯淡与绝望的神色,我实在搞不懂,他和嘉玉认识时间不长,相处更是极短,怎么就到了如此难以割舍的地步。 还是表哥解释的很有哲理,风流的人多情长情。下流的人才滥情,韩城是个风流人,虽然玩世不恭,感情却深重,若不是在心中刻画了无数遍那个人的模样。也不会一眼便爱上嘉玉,而嘉玉的死,便是毁了他梦寐以求的另一半,毁了他想要的人生。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难过使然,偏偏要冠上一个爱情的名头。 为了自己的感受,甜言蜜语,软磨硬泡将另一个人哄骗进自己的生活,本来就是自私。 彭海庭留在雪坎窝。胡老爷子说如果我能完成任务,彭海庭会带着嘉玉和小锁来找我,顺便告诉我那个地方在哪里,本来小锁要跟着,只是这一趟凶险无比,我说了无数好话才哄得她留下。 逶迤行路在山林中,虎子撒着欢四处奔跑,胡老爷子指了安全的路,倒也不担心遇到野狼棕熊,我看着背着包沉默不语的韩城,叹息道:“韩大哥,你真要杀自己的未婚妻?我觉得她很可怜!” “你是变态么?”憋了一路委屈的韩城找见宣泄口,连珠炮似的攻击我:“打着爱我的名义干掉我的女人,你居然觉得她可怜?你心里有疾病么?你思想能端正些么?你是不是韩剧看多了?彭海庭那个弯的为了得到你把你的狐狸精杀了,你会原谅他么?你们这种人怎么” 表哥见势头不对,赶忙拦住他的袖子拖走几步,我苦笑着跟在后面,就听到前面的窃窃私语:“你不知道,我表弟受过刺激,他还写诗呢,我背给你听啊” 过了一会,韩城扭头作呕道:“贱人就是矫情。” 真他吗的,我写两首诗招惹谁了?怎么没人敢骂五乘,都是欺软怕硬的货。 早上出发,下山已是暮霭沉沉的时分,夕阳撒余晖将嘛哈村染得血红一片,下了这个山坡就能回到人间,望着血色美景,我不禁诗兴大发却没脸吟出来,韩城却怔怔的望着山下,面皮渐渐涨青,冷不丁的,他扔下背包冲了下去,状若疯魔喊着我要干掉你,我要干掉你。 表哥疾跑两步将他扑倒,韩城拼命的挣扎,我与表哥一起按住他,等他冷静下来后,气喘如牛的说:“你看嘛哈村中间那座院子,是我们家盖在这里的收参铺子,院外停了一辆红色的车,那是我爸买给陈娇的,这个女人居然敢来这里,我一定要杀掉她。” 其实韩城不知道想干掉陈娇很简单,只要他自杀,陈娇就会死,胡老太爷与我说过同心蛊的特性,若不是并蒂莲花般的一体双虫,就是类似于蜗牛那种雌雄同体,被养蛊人弄成一公一母两条虫子,死掉其中一只,另一只也会死亡,同心蛊虽不能夫妻同心,却可以同生共死了。 胡老太爷不敢将这个办法告诉韩城,他担心韩城自杀拖累了陈娇,事后那外婆一定会追查陈娇的死因,只有摆个神仙局,将祸水引到我身上,才是韩城报仇的时机,而这个神仙局,我还没想出来。 为了让韩城不冲动,我告他如果听我的话,便有机会与嘉玉在一起,韩城紧张的追问,我随口胡诌了一个故事骗他,终于让他安下心,答应听我的吩咐行事。 我得观察一下陈娇的为人,如果真是心肠歹毒,我也心安理得的下手,若她只是痴迷情爱,妒火中烧而杀人,还不如给她一次机会,毕竟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在韩城身上种了同心蛊,是韩城行为不端才害死嘉玉。 陈娇啊陈娇,你最好是个坏女人,我求你了! 与韩城一并下山,不停告诫她要冷静,且不说陈娇到底养了多少蛊虫,能否杀得了她,就算真杀了,引出外婆来报复,韩家人都要遭殃。 到了山脚下,韩城深吸一口气,推开我和表哥,坦然的笑着:“放心吧,我能抗的住,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你没想出万全之策前,我不会给家里找麻烦。”说完,他带着我们走向那座小院。 小院的门敞开,外面停着两辆车,除了陈娇的红色奥迪,还有一辆吉普,韩城径直走入,院里有三个男人围着方桌喝茶,见到他后立刻围上来,极其亲热的说:“城哥,你没事吧?这几天去哪了,手机也打不通,可把我们担心死了。” 这三人见到我和表哥,略一愣神,点头示意,侧屋的门打开,一个女人闻着响动出来。 波浪长发,裙摆遮住膝盖的黑色坎袖长裙,穿着黑色的高跟鞋,尖尖地瓜子脸大眼睛,琼鼻下面是粉色的殷桃小口,她浅笑着,露出上排几颗整齐的珠玉般晶莹的牙齿,出了屋檐下,夕阳洒在身上穿透了薄丝略带镂空的裙子,映出里面窈窕**,这女人应该是陈娇,她停了步子亭亭玉立,如幽谷翠鸣的声音响起:“韩城,你回来了。” 正是日暮时分,我憋住气舌尖顶住上颚,仰头眯眼去看这女人,也不知是夕阳浓厚还是虫蛊的阻挡,她身上没有朦胧的雾气围绕,以我如今的道行,赶巧时机望岚态,也能看个**不离十,若是没有水汽蒸腾的景象,就说明这是个死人。 陈娇绝不是死人,也许是虫蛊的原因? 韩城向她走去,我的心悬在嗓子里,他却伸手揉陈娇的头发,将一头柔软弯曲的大波浪揉成碎浪般的女疯子状,这才轻佻的拍着她的脸蛋,piapia的响:“是啊,我回来了,你想不想我?” 轻浮的动作,陈娇却没有动怒,仿佛得到主人爱抚的小猫咪,她亲昵的搂住韩城的胳膊:“想啊,这两位是你的朋友么?快给我介绍一下。” “高个子是我表哥,矮个子是我表弟方航。”韩城随口问了一句:“表哥,你叫啥来着?” 表哥慈祥的笑着:“赵小碗。”他指指脚边的虎子:“这是韩城的堂弟,韩虎子。” 陈娇捂着嘴咯咯的笑:“你的朋友真有意思,快坐,我给你们准备晚饭。” 我们身侧的一间沾满油污的屋子被挑开门帘,一位膀阔腰圆的大神系着围裙说:“娇,你陪客人吧,我张罗就好,一会我老汉回来,让他给你们打些酒。” 大婶放话,陈娇也不坚持,亲自搬了几个圆凳放在桌边招呼我们坐下,她又搂上韩城的胳膊,脑袋歪在他的肩头:“韩城,这几天你跑哪去了?小四他们说你失踪,我就赶紧来找你。” 韩城耸肩顶开她的脑袋,冷笑:“去山上杀了个妞,怎么样,我威武么?” “威武,”陈娇在韩城鼻子上轻点一下:“嘴里就没一句真话。”陈娇转头问我:“表弟,有女朋友了么?” “有了!” “表哥呢?” “背着呢。”表哥取下背包,将裹在厚厚的棉毯子里的嘉缘狐狸取出来,抱着给她梳毛:“这就是我老婆。” 乍一见白狐狸,陈娇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了血色,就连粉红色的嘴唇都淡薄几分,此时我才注意到这女人的皮肤极其白腻,比起江云镇东湖里那位雾女也不遑多让,只是雾女如面人娃娃一般丰满,陈娇却很瘦,她的皮肤不但白而且很薄,微微凸起的血管脉络格外明显。 “韩城,咱们吃了晚饭就回家吧?”陈娇望着他说。 韩城转而问我:“表弟,回家么?” “回吧,呵呵。” 陈娇又笑起来:“你们还装,过几天见了公公婆婆,看他们认不认,哈哈。” 一顿猪肉炖粉条,吃的我肚儿圆,虎子啃着两块大骨头,却对墙角里的那只皮毛粘连,瘦成皮包骨的母狼狗不感兴趣,在雪坎窝的这几天表哥带着它到处瞎逛,表哥和狐狸精做露水鸳鸯自不必说,可这虎子跟着凑什么趣?还能跨越种族不成? 晚饭过后,那大娘的男人都没回来,韩城的三个朋友就留在这里看铺子,陈娇带我们一路驱车赶往韩城家里。 黑龙江与俄罗斯交接,这里的建筑许多都带有那边的风格,我是第一次到东北来,听表哥说这里的大城市中甚至还有那时留下的建筑,韩城家就在大兴安岭不远处的龙安县,这是他家祖籍,虽然在哈尔滨等大城市也有房子,基本上不会去住,父母常年在外地做生意,也只有韩城收购人参,这才留在东北。 哈尔滨肯定不会给他家批一块地盖小楼,龙安县却可以,韩城家是带着围墙的三层小楼,外面用红砖铁栏围了一圈,到地方时已经夜深,我下车看着面前黑压压的建筑,四周旷野一片,总感觉到了电影中的吸血鬼古堡。 “韩大哥,你家挺有情调啊。” 韩城头也不抬的打开铁门:“后面的田地都是我家的,人工培育人参,专门唬弄不识货的土豹子,我以前经常拿着气枪站在房顶,谁来偷我家的参就打屁股。” 望着四周空荡荡的野地,我心说你也不怕打住游魂野鬼。贞何农号。 正准备进门,就听到表哥抱着的嘉缘小狐狸吱吱叫了起来,竭力的蹬着爪子往表哥怀里钻,我拉开韩城闪到门口,看见屋里亮着微薄的烛光,罩着一个极狰狞的影子在墙上摇晃,我沉住气吼道:“谁在里面?” 一个苍老的声音,极不标准的汉语:“娇,你回来了。” 锁好车门的陈娇提着包小跑过来,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是我外婆来了,她不习惯用电灯,没吓着你们吧?” 我骇然的看了韩城一眼,他也是满脸惊惧,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下简单了,也不需要做什么手脚,直接捅了陈娇,她外婆就知道是我做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夜造访金钻破百加更 陈娇的外婆不到一米四,她佝偻着腰,端着一根燃烧到一半的白蜡烛向我们走来。另一只手伸着似乎要接陈娇的行李,烛光照亮她的侧脸,凌乱的白发向后梳,额头有三道深深的皱纹,原本就深陷的眼眶被高凸出来的颧骨压的几乎成了黑洞,两颊之中则是一个尖锐的鹰钩鼻,似乎已经合不住的嘴露出稀少的牙齿,也都是像是磕多了瓜子,残破不堪。 让我感到后背发凉的,则是她双眼浑浊。只有眼白没有黑眼珠。 就凭这双决不能视路的双眼,她慢悠悠却不磕碰的走到了我们面前,陈娇将手提包挂在肩上,急忙去扶她:“外婆,你怎么到楼下了,不是在房里听收音机么?” 外婆语气空洞的说:“这里的蜡烛熏眼,便下来透透气。” 陈娇搀着外婆的胳膊,我看见她的手如鹰爪一般尖锐,手背上的皮松垮裹着,一块块老人斑爬满在一楞楞手骨上。枯瘦的指头留着许久没有打理的指甲,指缝里是污泥。 啪的一声,韩城将电灯打开,白光照的明亮。 外婆穿着黑底的长袖短裤,脚上是一双布鞋。一根黑带勒着瘦骨嶙峋的脚背。 “外婆,你慢点坐。”陈娇将她扶在沙发上,指着我们说:“这是我未婚夫,另外两位是他的朋友。” 外婆茫然的转着眼珠子。没有眼黑看不出她的眼神,却好像有目光落在我们身上:“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娇,去给他们倒水。我好好瞧瞧这三位好孩子。” 失去双臂的人叫嚣着要抽你嘴巴子,满脸麻子的人大喊着给他个面子,我心里就是这样荒唐的感觉,看着外婆伸手要来摸,表哥和韩城齐齐退后一步,也不知是他们二人中的谁,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脚,顺手将虎子的链子抓了过去。 一闪身,便到了外婆手边,一双粗糙冰凉又硬邦邦的手在我脸上抹了两把,我正想后退,却被她扣住了手腕,四根指甲顶着皮肉,我不敢再乱动,心里将踢我的那个畜生骂翻天,这可是养蛊的老太太,说不定我现在已经中招了! “好孩子,来坐。”外婆拖着胳膊将我拉到身边坐下,左手抓着手腕,右手拍打手背:“好孩子,你叫什么?” “方棒棒。”我可不敢告她真名,养蛊的人也一定精通算人邪术。 “好棒棒,乖棒棒,说媳妇了么?” 我继续满嘴放炮:“说了,孩子都两岁了。” “乖棒棒,外婆再给你说一个吧,是我老家的丫头,今年十六岁,长的水灵标致。” 不知其意,也不敢贸然应承,我扯皮道:“外婆,你怎么对我这么好?那位才是你家女婿。” 外婆咧嘴笑,舌头便露了出来,也是萎缩了老舌:“哪有跟自家孙女婿说媳妇的?外婆就看你亲,要是我家孙子还在,此时也与你一般大了,小时候我将他背在背上上山割猪草,结果一不留神就摔着了,我那孙子头破血流,也不哭不闹,咯咯的笑起来。” 她越说我越瘆的慌,这还是小孩么?鬼孩子吧! 表哥和韩城也不乱动,直挺挺的站在两米之外,戒备的望着外婆,打定主意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跑,外婆拉着我又说了几句,居然松手要端水,我急忙跳起来溜到他们身边:“外婆你先坐,我们去放一下行礼。” 陈娇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我们已经哒哒的上楼,临到楼梯拐角的时候我弯腰瞟了一眼,外婆侧着身子,并着双腿,双手放在膝盖上面向大门,呆滞的坐,陈娇却捧着托盘站在她身边,面无表情的盯着我们。 韩城将我们领到一间客房,关上门后紧张地说:“怎么办怎么办?快想个办法呀!” 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随身布包里掏出一点香火抹在被外婆抓过的手腕上,狠狠按了一阵后,跑去厕所对着手腕尿了一泡,这才洗手出门,但愿有用吧,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是对付蛊虫的。贞何何扛。 “韩大哥,你不是要与陈娇同归于尽?我和表哥现在就走,给你留下战场,如何?” 韩城一个箭步蹿到门口紧靠着:“不能走,惹急了我立刻娶了陈娇,求外婆把你俩做了!” “韩大哥,有个事一直没跟你说,其实你自杀,陈娇就会死。” “然后呢?我父母怎么办?”韩城狐疑道:“下山的时候你不是很有把握要将事情拦在自己身上么?怎么现在就怂了?” 我苦笑:“我敢趁窝里只有小老虎时抓了就跑,却不敢当着母老虎的面动手呀,怪不得见面后陈娇那么淡定,原来留着大杀器等咱呢,韩大哥,这事我帮不了你。” 对付蛊虫只有一种办法,以毒攻毒,当年五乘中了公鸡蛇蛊,爷爷和他赶往四川,找一位养着竹叶青蛇的高人救命,也就是五乘扛造能挨到四川,爷爷又学识渊博知道中了何种毒物,现在就我们三个废柴,中了蛊都坚持不到明天早上,更别提对症下药,除了苍蝇蚊子蟑螂,我再不认识任何一种昆虫。 “我不管,要死咱们哥仨死一起,你俩要是丢下我跑,没说的,我立刻娶了陈娇,满天下追杀你俩!” 表哥坐在床上,不咸不淡的插嘴:“你们搞错一个问题,事是韩城的事,解决是方航的责任,跟我没有关系吧?我现在离开对大局没有影响,韩城你不用送了,我步行去公交车站就好。” 没人搭理他,表哥觉得无趣,又开始给受了惊的小狐狸梳毛。 头疼,我敲打着脑袋在屋里乱窜,始终想不出来怎么对付老太婆,要是给我点时间和空间,说不准能招只野鬼阴她一把,可老太婆怕鬼么?而且韩城说什么也不让我离开他家,就在这楼上做法,老太婆很容易察觉,何况我连把桃木剑都没有,拿什么驱鬼? “简单的问题,傻子才会搞得这么复杂。”表哥躺在床上举着狐狸看,不紧不慢道:“你们纠结什么?担心老太婆对咱们动手!她为什么会动手?因为你俩想害陈娇!既然她有外婆坐镇,咱们别动手不就行了?慢慢耗着,不信老太婆不走。” “要是她留下养老呢?” “咱们走啊!”表哥坐起来说:“明天咱们借口买菜,溜出去就不回来,跑到太原等方航的冻结时间过去就做法,什么冰咆哮,大火球,剑圣风暴,噗噗噗往你家砸,还怕她们不死翘翘?” 说的对啊!我赞扬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表哥你终于管用了!” “滚。” 我决定道:“就这样吧,韩大哥,你出去稳住她们,今夜我和表哥就在这屋子里睡,相互也有个照应。” 表哥满脸怒容的跳起来,揪着小狐狸的顶瓜皮提到半空,指着那张透着委屈可怜的狐狸脸骂道:“这是啥?这是你嫂子!你要和你嫂子睡一屋?”他搂着韩城的肩膀出门:“走,再给我找个屋子。” 屋里只剩下我和早已卧倒的虎子,我拉开门偷听,韩城安置了表哥就去找陈娇,轻飘飘说了几句话要去睡觉,陈娇要一起睡,韩城不答应,正僵持着,老太婆淡淡的说:“小城,我们山里的规矩是订了婚就得睡一起,今夜你父母不在,就按我们山里的规矩来吧。”山里二字似乎格外凝重,韩城立刻息声,乖孙子似的领着陈娇回屋。 也不知老太婆在哪里休息,但想必不会再有是非,就算陈娇知道韩城出轨,也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吧?而且韩城说了已有心上人,是陈娇偏要给他下蛊,现在嘉玉死了,陈娇还能揪着不放?她们也得讲点道理吧? 这样安慰着自己,我冲进卫生间利索的洗了个澡,香喷喷的出来后,见门上的那根狗毛还在,又探出头看了一眼,楼下的灯光熄灭也没有了烛光,便安安稳稳的跳上床,脱了精光享受一次东北的裸睡。 这一觉睡得安稳,梦里还见到了山女,一席长裙的高洁身影站在悬崖边上,巧笑嫣然,一如往昔风采。 梦里,又落泪,迷迷糊糊的抬手擦眼,翻个身正要睡,冷不丁的有个东西擦过了鼻尖。 一股奇异的草药味钻进鼻子里,睁眼看到一团黑影近在眼前,大脑被吓得瞬间短路,转身滚到了床下,惊惧的看去,居然是老太婆坐在床边,背对着我,扭过脑袋张望。 我吓得正要大叫,却看见客房的门开着,月光从窗射进,尽数洒在那苗条的人影上。 白色的睡裙,双臂小腿都露在外面,比月光更白,一道道头发丝细的红色裂纹爬在她的皮肤上,陈娇握着一柄尖刀倚着门框,头发遮住半张脸,露在外面的半张冲我露出一个冷笑。 第一百三十六章事出有因 这两个不速之客忽然闯进来,我惊得魂都快没了,自从吃了木太岁。我的五感已经到了可以和虎子相比的地步,可无论我还是它,都没有差距到老太婆进来。 对了,虎子。 我裹着床单在床上打滚翻过,虎子还在那个电视柜下平躺,摸它肚子还有起伏心跳,略微放心,便听到老太婆说:“放心吧棒棒,我不会对你的狗下手,不然便结下仇了。” “外婆。您大半夜跑进我房里做什么?”用床单裹好我诱人的娇躯后,贴着窗户问道:“还有陈姐姐,你不觉得穿成这样来见我,韩大哥会生气么?” “总比你不穿衣服好。”陈娇继续冷笑:“韩城和另一个男人都被我弄晕了,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我耸肩无所谓的说:“一般是我救他们!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陈娇走进屋,将门关好后靠在上面:“跟你谈谈,谈得拢最好,谈不拢就杀掉。” “行,我穿上衣服再谈。” 刚伸出手,陈娇就挥舞着匕首冲来,拦在我面前寒声道:“不用穿。就这样聊。” “裸聊啊大姐!” 陈娇气的面色绯红,老太婆淡然道:“棒棒放心吧,老婆子眼瞎,看不见的,娇生的美,看看你不吃亏!” 我知道她们打什么主意,不穿衣服就没法逃跑。否则从裸聊变成裸奔了,而且她们能找上我也是看出了些端倪,担心我衣服里有猫腻。 拖出一张椅子,我大马金刀坐在上面,翘起二郎腿说:“聊,随意聊,一个钟五百,过了时间你得续钟。” 陈娇气急,想给我点苦头尝尝,老太婆却喊道:“娇。你先坐下,”她对我说:“棒棒,你是个好孩子,不用装成这样,老婆子没准备伤害你。” 我没答她话,老太婆自顾自的说:“棒棒。我也不问你真名,但你也莫再讲谎话,我能看穿你,你也应该能看穿我。” “好的,您要说什么?” 老太婆点头称颂:“是个干脆的好孩子,我且问你,你是什么人?” “山西太原人。” “师承何处?” “扬州博山观的道统。” 老太婆可有可无的哦了一声,显然是不知道博山观的名头:“你为什么和小城搅到了一起?” “说来话长啊,那天我和表哥去嘛哈村买人参,喝酒的时候与韩大哥起了冲突,本来是大打出手的局面,可他与我表哥情投意合,彼此敬佩对方的胆气,于是结拜成好兄弟,带我们上山游玩” 老太婆忽然插嘴:“棒棒,看你的右肩。” 歪头瞟了一眼,顿时尖叫起来,一只半个巴掌大,身上长满细密绒毛的大蜘蛛正趴在我肩头,两颗米粒大小黄色的眼睛阴沉盯着我,口器里露出尖锐的两根针一般的东西,最可怕的还是它的大肚子,鼓囊囊,肉滚滚,我想将它拍死,却不想沾上一手恶心粘稠的汁液,而这大蜘蛛趴在我肩头,居然没有丝毫感觉。 吼叫着抖肩膀却,大蜘蛛如生根般的站稳,我手忙脚乱抓起电视上的遥控器想扫掉,老太婆嘴里发出一声尖细的声音,蜘蛛八条腿弯曲,嘣的弹跳到床上,乱划着足钻进被子里消失,我站在凳子上指着老太婆骂道:“妈的,居然拿虫子吓唬我,再来一次老子就和你们拼了!” 老太婆嗤嗤笑了两声,嘲讽的口气说:“不是吓你,是给你下蛊。” 心中一惊,低头再看,刚才蜘蛛趴着的地方鼓起一个拇指大小的包,极薄的皮层下有十几颗白色米粒般的圆珠子,相互挤压着垒在一起,乍一见这个鼓包,肚子里风起云涌的翻滚着,难道蜘蛛在我身体里产卵了? 蛊毒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这个,害人不说,关键是恶心,想到密密麻麻的小蜘蛛从我身体里爬出来,我恨不得立刻结果了自己。 冲到衣架边,从小布包里掏出陈春峰送的那把匕首,咬着牙将肩头挑开,那些虫卵好像活的,急急下压仿佛要渗入皮肉中,我顾不上疼痛,狠狠的剜了一刀将虫卵连根挑起,混着血肉的虫卵掉在地上便破裂,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 “草泥马,老子和你们拼了。”受到如此折磨,又是我最厌恶的虫子,脑中顿时涨满怒火,我横下心将刀换手,在右手中指上划了一道口子,滴血在虚空划着赦令二字,怒喝道:“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 杀鬼咒戛然而止,陈娇轻飘飘走到虎子身边,将刀顶住它的脖子。 颓然的挫败,我垂下双臂,陈娇娇笑着松开虎子,笑语盈盈坐回床上:“小子,还不说实话?韩城从哪找你来的?” 瞪她一眼,终究是我为鱼肉,只好老实道:“没有,我进山里办事,韩城跟在后面,这才结识。” 陈娇再问:“你去办什么事?” “与你无关。”贞广共巴。 陈娇动怒,还是老太婆让她镇定下来:“好孩子,你说实话,我也不忍心折腾你,我不过问你的私事,但与小城有关的,最好不要隐瞒,他跟在你们后面做什么?” “约会,偷情。”我没好气道:“韩城的女朋友在大兴安岭深处,他又没能耐找到,索性跟在我们身后。” 一说起这个,陈娇变得很失神,语气都颤抖起来,连带着肩膀也微微抖动,她动容道:“山里的女孩?真是狐狸精么?” “对。” 眼泪漫出,陈娇死咬着嘴唇,嘴角溢出鲜红的血,从苍白的下巴滴下,她呜咽几声,憋着气说了极幽怨的一句话:“他他他宁可要一只狐狸精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这话说得,狐狸精多漂亮啊! 老太婆在床上摸索着爬过来,好像真的看不见,她将陈娇搂在怀里安慰:“娇,不怕,天塌下来外婆给你顶着,一窝子骚狐狸,哪里比的上你?”老太婆抬头,空洞无神的眼睛对着我:“棒棒,那狐狸死了,对么?” “死了,韩城掐死的。” “死得好!”陈娇怨毒的喊了一声,又爬进老太婆怀里哭。 老太婆抚着她的发,问我:“野狐狸,还是狐狸窝里的?” “素麻窝的狐狸。” “棒棒,明早带我去这个素麻窝。” 我探询道:“您一个人,要找人家几百只狐狸精的麻烦?” 老太婆循着声将脸扭向我:“一个人,带着数不清的虫蛊。” “外婆,您还是别去了,韩非子都说过力有所不能举,强有所不能胜,即便您屠了素麻窝,还能斗得过传说中统管天下出马仙的胡三太爷,胡三太姥?如今的问题是韩大哥的心在哪里,若他喜欢陈姐姐,不劳您费心,他们也会举案齐眉,若是他不喜欢,难道你用刀架他脖子一辈子?” 老太婆坚定的说:“给他父母下蛊,对不起我的娇,便全家死光。” 陈娇猛地抬头:“不要啊外婆,不要伤害他们” 老太婆不为所动,我想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不如了当些彻底绝了她们的念头,暗暗握着口袋里的匕首,我拖了椅子坐在虎子身前,坦白道:“不瞒您说,狐狸精的死让韩大哥很悲痛,他这次回家是来找陈姐姐算账的。” 陈娇恨恨道:“他负了我,还想把我怎样?” “杀了你呗!” 在老太婆怀里趴着,陈娇弹簧一样弹了起来,刚站直就定在原地,噗的喷出一口血雾,直挺挺又躺回床上,老太婆凄惨惊慌的尖叫,她死死扣住陈娇的人中,拍打脸蛋叫她赶紧醒来。 陈娇的血有问题,带着淡淡的幽香,颜色也不猩红,乌青好似死人的淤血那般。 趁着老太婆施救,我赶忙抡胳膊沾了些鲜血,在桌上画了赦令二字,刚画完,就滋滋的响了起来,这是阴血,不能承受绘符所内蕴的阳气,看来养蛊人的血都变了,也不知道拿张阳符能不能止住老太婆。 老太婆胳膊一抖,不知从哪抓来只肥嘟嘟的大虫子,将陈娇的睡衣领口扯开,甩虫子在她胸口,陈娇白玉似的身体又浮现皲裂般的血管纹络,而那大虫子却慢慢干瘪下去,最后缩成一条枯皱的虫皮。 不是水蛭,水蛭身上不长毛。 还没睁眼,眼泪就从眼角流了下来,陈娇虚弱的说:“外婆,小城要杀我。” 老太婆狠戾道:“没事,外婆再给他下情蛊,一定会让他爱上你的。” “不要了。”陈娇将脸贴近她的掌心,抽搐着说:“外婆,你将我俩的同心蛊解开吧,不要拖累小城了。” “不解。”老太婆安慰她:“娇你放心,就算上天入地,外婆也想办法让他守着你。” “外婆,求你了,解开吧,他心里根本没有我。” 老太婆也留下了眼泪:“傻孩子,就算他不爱你又有什么?解开蛊,你还去哪里借寿呐!” 第一百三十七章玉陨 老太婆慌乱之下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可她二人谁也没有掩饰,心中的痛。让她们顾不得再搞这些小把戏。 哀莫大于心死,陈娇该是那种外柔内钢的女人,她坚守的信念,便是韩城可以犯错,但必须爱她,而韩城的杀意彻底伤了她的心,陈娇现在想做的就是离开这个伤心之地,逃离这个伤心之人。 可老太婆不答应,要她留在韩城身边,绑住那个大补人参。至于韩城的感受,老太婆去处理。 陈娇哭诉道:“外婆求您了,收手吧,我是真心爱他的,若是得不到他的心,我守着只会伤心,您带我走吧,咱们会山里,我守着您过日子。” 老太婆哭的更凄厉,等她们将心中的悲愤用眼泪暂时宣泄一空,终于注意到我的存在。陈娇擦擦眼角,苦涩的冲我点头:“对不起,今夜吓到你了。” 这是百变星君呀!此时春水般温柔,半小时以前可是握着尖刀要捅我的,偏偏我还得表现出风度告诉她没关系,男人真是悲哀。 “小兄弟,能将你们的经历告诉我么?”陈娇低头喃呢。神色失落黯然:“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让他如此着迷呢?” “陈姐姐,我可以把事情告诉你,但你能不能先解释一下刚才的话。” “小子,知道太多”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调换了角色,刚才是陈娇威胁外婆飘然,此时是陈娇放开,外婆狠戾,幸而陈娇拖着她的胳膊,惨笑着向我解释:“我从小身体不好。外婆用蛱蝶幼蛹给我吊着命,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在山中的碎石堆里找到两只雌雄的蚃,便用地心火烤化给我炼了本命蛊,就等着寻一男人嫁给他,借他的寿命活着。” 陈娇说蚃虫是种很像人的虫子,雌虫每天如二大爷一般钻在土里啥活也不干。雄虫四处钻行,吸到植物的汁水再喂给雌虫,这种虫子在山里也是极为少见的蛊虫,乃是衷情的男女同生共死最好的契约。 地心火就是岩浆,有着非同一般的效用,养蛊人抓住蚃虫可以用地心火烧化,蚃虫会变得虚无,喂血便能成为寄主,老太婆给陈娇弄了这么一对怪异的蛊虫,就张罗着给她说亲,碰巧陈娇的父母与韩家是生意伙伴,便将主意打在韩城身上。 韩城小时候是拿人参当萝卜干吃的,血气旺盛到每天流三四次鼻血玩的地步,这样的男人自然是给陈娇输血当补品的好货,老太婆一眼就看中了她。 可陈娇有些扭捏,少女怀春时都有个白马王子的梦,她不想随随便便家人,无奈之下老太婆只好让陈娇先与韩城相处,看看能不能处出感情。 江南的婉约小女人遇见好爽的东北大汉,陈娇心中小鹿乱撞,羞嗒嗒的同意了,当时韩城还不认识嘉玉,对她也有几分好感,两人偶尔还吃饭逛街看电影。 老太婆欣慰外孙女有了意中人,更欣慰得到人形大补药,可陈娇又犯了执念,她居然不想伤害这个男人,一旦给韩城种下蛊,便是将他的寿命分给了陈娇一半,若是正常进行下去,两人四十岁左右便会同时夭亡,陈娇想让他幸福的活到九十九。 拗不过外孙女,老太婆除了祈祷也没办法,可没过多久,韩城移情别恋,倾心于女狐狸精,对陈娇变得不那么热情,事已至此,陈娇便要用些厉害手段拴住韩城,于是趁着晚饭下了蛊。 “原来不是同心蛊啊,那你怎么控制韩城杀人的?”胡老太爷也真武断,连同心蛊是什么都不知道,仅凭韩城口述和他的猜想,就敢下结论。 陈娇叹息道:“同心蛊也叫情蛊,一旦种下便是情根深种,心有外人则痛不欲生,哪会容他惦记那狐狸精,我也是痴呆了,外婆让我给他再下情蛊,我却自视清高,不屑用这种手段拴住他,没想到还是败给了狐狸精。” 没有情蛊的副作用就是韩城毫无负担的追逐嘉玉,最后越陷越深,追到了雪坎窝,那一对蚃虫虽然不是情蛊,可人家也是两口子,陈娇体内的雌虫察觉到背叛,逼着雄虫杀了那女人,而当时陈娇只感觉精神恍惚,眼前闪过一个长着狐狸尾巴的女人模样,便沉沉晕了过去。 老太婆听说外孙女病重,急忙赶了过来,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陈娇叙述,感觉韩城出轨,有可能被狐狸精迷住了。 病好些后,陈娇去嘛哈村寻找韩城,得知他进了山,准备第二天进去搜寻,我们便逶迤下山。 见到表哥抱出一只白狐狸,陈娇心里咯噔一下,偷偷给外婆打了电话,外婆要帮孙女做主,点了特质的蜡烛让气味扩散到整个屋子,这是帮她辩物的东西,其中原理她们也不说,我也懒得问。 老太婆虽然不懂道术,却也是玩了几十年虫子的高人,哪里看不出我有诡异,便用一种摸骨的法门将我试探了个遍,最后肯定的说,我是韩城请来的帮手。 具体帮着做什么她们也不知道,嘉玉的死不由陈娇作为,自然也不会收到死讯,她们还当我是来帮着解开蚃虫蛊的小道士,便想趁夜来恫吓威胁一番将我赶得远远,没想到我说出的一番话,反而将她们打败了。 听陈娇道明原委,我也没有隐瞒,将嘉玉的事和盘托出,她听后喃喃低语,无非是感叹造化弄人,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之类。 又是一阵伤心感怀,陈娇终于止住眼泪,假装明媚的笑遮掩眼底的肝肠寸断,她说:“外婆,我们回家吧,这里不好,太冷了。” “好,我们走。”一老一少,一个看不见路又苍老,一个心碎神伤缠重病,相扶着站起,慢慢向门口挪步,我欲言又止,几番张嘴,最后还是咬着牙说:“那个陈姐姐,你们好像忘了一件事,韩大哥身上的蛊怎么办?” 陈娇祈求的望着外婆,外婆坚定的摇头,对我说:“韩城伤了我外孙女的心,现在解开蛊,娇万念俱灰,心力交瘁之下恐怕撑不过三个月,你告诉他,若是想活命,就尽量吃些大补的东西,也算是还我外孙女的情债。” 我苦笑道:“不是,其实我是想说,要是你们走了又不解开蛊,韩大哥醒来说不定会自杀。” “为什么?” 我咧着嘴将胡老太爷与韩城的约定说了,老太婆怒的白发如钢针倒立,她急速挥舞手臂,怒火中烧道:“这是要赶尽杀绝么?非要拖着我外孙女一起死才甘心?他韩城还有没有一点良心!那骚狐狸是命,我外孙女就一定要陪葬不成?” 意外害死了未婚夫的心上人,未婚夫要拖着自己陪葬,这样的刺激让陈娇接连跌步,白眼上翻,咯咯的抽着气,老太婆惊慌施救,顺气,扎针,下蛊,一番施为过后,陈娇的脸有了血色,脸颊上扑起了红云,看上去神采奕奕,我却心中悲戚,这是回光返照了。 即便她撑过这个坎,心神疲惫,耗尽了心血,怕是也活不过一个月。 陈娇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低喃道:“外婆,你走吧,我留下,圆他心愿。” 老太婆不同常人,自然也发现了陈娇的状况,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紧握她的手。 下午初见还是光彩照人的佳丽,晚上再看已经入秋夜落叶般的憔悴。 陈娇不是恶人,如果韩城知道她做的事,费得力,吃得苦,也许还会感动一番,断了报仇的念头,可造化弄人,偏偏都不了解彼此的心。 此时陈娇的精神病态的旺盛,枕在老太婆的臂弯里,任眼角的泪水流下:“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有奇缘,今生偏偏遇到他,若说有奇缘,为何心事终虚话。”陈娇低头看我:“小兄弟,这样说来,你是帮韩城杀我的?” 老太婆扭头,阴森注视,我却不想再隐瞒,这一对祖孙已经够可怜:“其实韩大哥并不单单是为了报仇,而是老狐狸不甘心,如果韩大哥能将你害了,他有办法让韩大哥与嘉玉重逢。” “原来她叫嘉玉,名字很好听。”陈娇问道:“韩城害了我,他也活不了,怎么还能重逢?” “老狐狸说**有个佛池,有肉白骨活死人的功效,只要韩大哥帮狐狸窝报仇,便告之地点,我将他二人泡进去。” “有这种地方么?那倒是要祝福他们了。”贞广共才。 陈娇说的平淡,老太婆却猛地叫起来:“那地方在哪,快说。” 对呀,反正陈娇也不行了,骗了老狐狸得到具体地点,我把他们三个全泡进去不就好了?真他吗机智! 我蹲在陈娇身边,很热切的说:“陈姐姐,你安心去吧,到时我把你们三个都泡进去。” “不必了,枯木可以再逢春,破镜难以得重圆,他的心不在我这里!” 老太婆怪声怪气的说:“娇,不怕,外婆毁了那狐狸的身体,只把你们泡进去!” “别,你这是让韩大哥醒来后再找陈姐姐拼命,”我劝道:“陈姐姐,何必单恋一枝花?泡个温泉醒来后,也许你的病就好了,到时健健康康满天下找男朋友,再不行,也可以给他下蛊啊,这次不是来不及下情蛊么?下次用上!” 让嘉玉和韩城定下夙缘情,再有陈娇的情蛊横插一脚,真活过来,且有韩城头疼的麻烦,有能耐就哄出齐人之福,没能耐就两头周旋吧,到时候谁管他的死后,我安心守护青藤抽枝发芽就好了! 陈娇被我的话打动,眼中再次有了生机,却也很快黯淡下去,她燃了希望,却抵不过死神的召唤,只能期望泡了温泉之后,有续前缘的机会。 老太婆让我滚到墙角,她与陈娇耳语几句,便艰难扛着她离开,蹒跚到门外之后让我准备处理韩城的后事,她在我身上下了蛊,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最好老老实实的去找**找池子。 她们离开时,陈娇还有微弱呼吸,在窗户口上目送老太婆一步一个脚印消失在夜幕中后,我奔到韩城的房间,才发现他没了鼻息心跳,明明是夏夜,他裹着厚厚的两层羽绒服缩在床角,紧紧闭眼,如遇见少女的色狼模样,双手护在胸前。 此时我才想起一个问题,胡老太爷只让我将尸体带上,并没说是否需要收了他的魂魄,如果入池的只是尸体,那醒来的还是当初那个人么?而且嘉玉的亡魂被蛊虫吃了,此时蛊虫已死,难道还能再冒出来? 我不寒而栗起来,我要的是山女,不是一具没了记忆的空壳。 没等我想出个结果,楼下传来一阵响动,此时已是凌晨四点,我还以为老太婆去而复返,可奔下楼才发现是一对中年夫妇,提着行李刚刚进门,男的有五十岁左右,看上去就是老版韩城。 他们见到我后很诧异,略一呆傻,那雍容的女人尖叫起来:“小城,娇娇,快下来抓贼呀!” 韩城和陈娇固然下不来,被惊醒跑来的是穿着内裤的表哥与虎子,韩城父母一见,极为剽悍的抄起椅子要与我们拼命。 一番慌乱与解释,韩家二老终于相信我们是韩城请来的朋友,他们问我韩城和陈娇在哪里。 “在楼上,不过二位得有个心理准备,韩大哥去世了。” 又是呆傻与尖叫,在他们嘴里,我从小偷变成了入室抢劫的杀人犯。 第一百三十八章此间事了,再赴西藏 距离韩城家半里地左右,住着他家培育人参的工人,为了不惊动太多的人。我和表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二位中年丧子的老人绑了起来,表哥被韩大叔用木棍打了脑袋,此时肿着眼,正敷着冰袋问我怎么善后。 胡老太爷只说报了仇后,彭海庭会开车带着嘉玉来找我们,可他显然想不到,才下山一夜就把事办了,就算彭海庭此时动身,到了地方也要明天下午,而韩大叔说了。要我们赶紧放了他,明天一早就有工人来上班,到时一定会给我们好看。 “方航,要不咱们带上韩城上山吧。” “他们报警怎么办?你还嫌自己的被通缉的不过瘾?” “那你给狐狸窝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呗。”表哥啃着一根黄瓜,很不当回事的瞎出主意,他是虱子多了不咬人,我可不想惹上一身骚。 无论怎样解释,韩家二老始终不相信,眼看天色渐亮,我准备不顾一切带着韩城的尸体离开。大门却自己开了,进来一位白面无须,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韩大叔一见这人便吼叫起来:“马师傅快来救命,这两个畜生将我儿子和儿媳妇害了。” 我团身向马师傅扑去,他却极为灵巧的从我腋下钻过,抬脚点在表哥胸口将他踢得后退。又伸拳塞进虎子嘴里,将它甩飞出去,我一见这马师傅练过功夫,不敢大意,深吸口气,右腿用力蹬地,飞跳起弯膝磕他小腹,马师傅双手下压,胳膊肘斜立向我心口顶来,我腰腹用力。甩拳向他打去,这是爷爷教我的一个变招,凭我吃过木太岁的变态力气,很少有人挡得住。 马师傅一样挡不住,却在将要打住他的时候微微后仰,拳头没打在太阳穴上。堪堪擦着面皮扫过,马师傅快步后退,惊疑道:“小家伙好俊的身手,不要冲动,我是雪坎窝胡太爷的弟子。” 原来是老狐狸的人,我停下手说:“马师傅,您与韩家相熟么?快劝劝他们。” 马师傅不罗嗦,径直走到二老面前编故事,韩家在当地颇有实力,与这里的出马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马师傅就是经常帮他们挡运压参的高人。 人参乃是天地精华,成了精的甚至能在地里钻行,韩家偶尔得到这么一两根奇妙的,总会发生点不好的事情,马师傅就是专门处理这些问题的,韩家对他极为信赖。 在马师傅的故事里,韩城与嘉玉是情投意合的热恋男女,而远在极南的深山中有位阴毒的养蛊人许阿婆,许阿婆脑袋进了水,人在贵州却对东北的小情侣看不顺眼,便派自己恶毒的外孙女勾引韩城,还害了狐仙圣女嘉玉,经过正义的狐仙与邪恶的许阿婆争斗,魔王退去,光明重临人间。 但是很不辛,韩城这位斗争的先驱战士意外丧生,狐仙们便派麾下最忠诚的战士带着尸体前来告别,但是狐仙是万能的,他们爱着世人,准备举行盛大的祭祀复活韩城与嘉玉,让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表哥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颗苹果,大口啃着,趴在我耳边含糊不清的说:“这是兽族与不死族征战么?偏偏他们还信这一套。” 萨满教在东北传布,密宗在**盛行,巫蛊在湘西肆虐,当地的人对这些流派的高人们本来就有一份崇敬,要是对他们说和尚道士打架殃及了韩城,恐怕早就开骂了,只有这样说才会让他们打心底里接受,而且马师傅也说狐仙们会想办法救韩城,韩家二老除了心酸落泪,也只能期盼有朝一日再见到儿子。 安顿了韩家,我们带着韩城的尸体跟着马师傅到了他家,下午三点多,他接了个电话,然后面无表情的告诉我们:“韩家二老骤逢家变,外出时不慎落水,韩城的父亲溺亡,母亲刚刚脱险,韩家三代一脉单传,从今日起,就没有韩家了。” 忽然间,我想起胡老太爷的话,当年韩半城作恶太多,韩家风光已久,如今到了老天爷清算,家破人亡的时候。 与表哥感叹了几句世道艰难的话,我感到一种兔死狐悲的无奈,盯着天空的云朵出神,其实我和韩城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韩城有灵,知晓如今的一切是老天爷为了惩罚韩半城做的孽,他应该会怨恨自己的老爷爷吧?我仿佛想通了为什么老天爷从不降罪于罪人,而是让他后辈受磨难,有什么样的折磨,比在十八层地狱看着后代沉沦更加痛苦?有什么样的责难比被疼爱的子孙咒骂更加心碎? 若说起来,爷爷比韩半城恶了许多,也许山女离我而去,就是老天爷在惩罚他,不过我不会怨恨,爷爷与天斗,我不能从了老天爷的意,就算爷爷在地府挨鞭子,也得让他得意的笑着挨。 傍晚,彭海庭开着我从太原开出的越野车,拉着小锁到了龙安县,彭海庭如今意气风发,说话的嗓门也大了许多,刚下车就喊着让小方子给他倒水,愣了半响才明白,我从小方大师又沦为小方子了,再过几天,指不定得成了他方孙子。 车里拉着一方檀木箱子,嘉玉被锦缎香料裹着躺在里面,嘉缘小狐狸从表哥怀里跳出去,趴在箱子上静静卧着,马师傅不留客,催促我们连夜赶路,爱去哪去哪。 这可是胡老太爷的二儿子,雪坎窝的小主子,居然被如此冷遇,经彭海庭解释,我才明白无论是我们见到的那位老狐狸还是马师傅,与胡老太爷都不是一路人,具体原因还是当年迁窝闹下的矛盾,而族老也不是老大,一窝子里有许多族老,只是如今的雪坎窝只留下胡老太爷一位。 马师傅送了一口棺材,将韩城的尸体放进去正好,只是装车时比较麻烦,幸好开着越野车空间大些,只好委屈他斜着搭在后座椅上。 有些事不到发生便不想起,如今我们要赶去**,我才反应过来若是带着一具尸体,半路上就臭了,可彭海庭却让我将那块玉中鱼塞进韩城嘴里,我心疼不肯做,彭海庭却说那是镇尸用的。 在雪坎窝的时候我给胡老太爷看了玉中鱼,他也说不去来历,可昨夜我们离开便告诉了彭海庭,我估计是又找他爹打问了消息。 玉中鱼没错,可玉是腐玉,鱼是死鱼,胡老太爷说这东西没用过前是宝贝,应该是被尸体含过救活了命,反倒将尸气与阴气吸了进去,如今这东西再装进尸体里,便是压制起尸的好宝贝。 陈瞎子将这东西送我,留信说玉中鱼,活死人,其心可诛! 也该我脑子进水,从来不是一路人,我又怎能相信他。 又是七八天的奔驰,路上多了小锁便多了欢声笑语,胡老爷子说的可以活死人的佛池的具体地点,在林芝。 林芝大了去,更具体的地点,彭海庭告我:“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我爹就是这样说的,要是有缘,去了林芝就能找到。” 我冷笑:“你爹没告你说完这句话应该立刻跳车,不然会被我打死么?” 彭海庭赶忙护住脑袋:“别打别打,我爹说你是有缘人。” “多深的缘?” “总归是有!” “呵呵,贫道今日要降妖除魔!” **的路不好走,车里的导航虽然有明确路线,往往走过去不是路塌了就是根本没路,进藏后绕了两天,表哥停车去厕所,回来后说:“还坐着呢大爷们?下来推车呀,没油了!” 日中天推车,日落时终于见到民房,打问后得知这里叫如意乡,离林芝还有七八百公里。 如意乡会说汉语的人不多,小卖铺里有着两片高原红的女孩是其中之一,她说远方来的客人,一定要见见如意乡最有智慧的老人,络荣登巴。 进到那间矮房后,便看见一个瘦弱黝黑的小老头,他啃着锅巴,握着一柄大勺搅动锅里的酥油茶。 动物皮毛的臭味,阴晦的潮气,还有热腾腾的油香,我差点吐了。 “奇异的少年,你来自远方。”络荣登巴看我们一眼,便低头忙活手里的活。 这老人真会说话,我要是看见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也知道他们来自远方:“老爷子真是智者,汉语如此流畅。” 坐在脏兮兮的垫子上,我很担心他请我们喝那锅黑漆漆的酥油茶,络荣登巴又说:“汉语不难,难得是你们汉人的诗词,绕口,却让人沉醉。” “老爷子雅兴。” “少年,你的妻子很漂亮,让我想起了一首诗。”不等我回话,他便念了起来:“意中有个人,芳颜二八。天然俏,自来奸黠。最奇绝。是笑时,媚靥深深,百态千娇,再三偎著,再三香滑。” 他的声音低沉肃穆有股让人想要聆听的魔力,单这几句话,便说的小锁眉开眼笑,喜不自禁搂住我的胳膊,脑袋搭在肩膀上,我却疯狂的想起山女,天然俏,最奇绝,媚靥深深,这几个词将她的风情描述详尽。 我以为他念完了,可是没有,略一沉吟便是下阕:“久离缺。夜来魂梦里,尤花殢雪。分明似旧家时节。正欢悦。被邻鸡唤起,一场寂寥,无眠向晓,空有半窗残月。”贞广共圾。 正欢悦,被邻鸡唤起!! “少年,这首诗,符合你的心境么?” 我怔怔的问他:“你知道些什么?” 第一百三十九章娑婆世界 这间矮房里有一扇小窗口,快要接近房顶的高度,络荣登巴指着小窗说:“少年。能看到漫天的星辰么?” 没抬头,我直接回答:“看不到,现在才是傍晚。” “什么时候能看到?” “夜晚。” “你的心事就如漫天星辰,隐藏日光后面,可经历过夜晚的人都明白。” 我不自觉的摸摸脸:“有那么明显么?” 络荣登巴笑道:“经历过夜晚的人都明白。” “您伤心过么?” “不然呢?”络荣登巴舀出一碗酥油茶放在我面前:“经历过的喝一碗,没有经历是熬不出这么精彩的酥油茶。” 我欣然接受,放在面前等它变凉,表哥摸着怀里的狐狸,扭扭身子:“老爷子,你看看我。经历过什么?其实咱也是个伤心人呢!” “脸皮太厚,看不穿。” 自讨个没趣,表哥拖着彭海庭出去,看看高原红小妹妹有没有拖来汽油。 没了碍眼的人,络荣登巴也给小锁盛了一碗,对她说:“喝一碗,这里面加了上好的天珠,能帮你渡过这个坎。” 看着颜色怪异的酥油茶,小锁缩着脖子吐吐舌头:“我有什么坎?” “泡过巴登拉姆神水的人,用你们汉人的话说,魂魄与身体会有很大的不适。喝了我这酥油茶,能帮你稳定呢!” 端碗的手一抖,我猛地扭头,小锁却不明所以,杏眼不停的眨巴:“小锁,什么是巴登拉姆神水?” “我不知道。” “老爷子,什么是巴登拉姆神水。” “吉祥天女留下的眼泪喽。” 我们来找让人重生的佛池。络荣登巴提起巴登拉姆神水,任谁也会起一丝怀疑:“老爷子,吉祥天女的眼泪有什么作用?” “叫我堪布老爷吧,我喜欢这个称呼呢!”络荣登巴抬起屁股,从布垫下去吃一个破旧的小布包,里面放着十几颗黑白或黄白二色勾连的珠子,这便是**的天珠,若是真的,一颗上百万。 汉人戴玉,蛮人佩骨。蛮人是古代对南方少数民族的称呼,藏人则佩戴天珠。 天珠是岩石的结晶,也有些是树脂凝结而成,一般是两种颜色相互渲染渗透成一种很玄奥的图案,佩戴在身上有护身的功效,就如玉中鱼。木太岁这样的灵物一样,天珠也是好东西,忘记哪一部电影中,就是一群超人抢一颗**起死回生的天珠。 其实天珠没那么神奇,有些能治病,有些则是内涵矿物质,带身上可以提神而已,爷爷说古代的**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天珠,有个头疼脑热就吃一颗,治得好赚了,治不好也没辙。 络荣登巴的身份不低,这个名字在藏语里就是智者的意思,而堪布是**密宗佛教的一种学位,类似于汉人寺庙的方丈,他没来由让我们叫他堪布老爷,便是有意摆出自己的身份。贞杂爪巴。 络荣登巴取了一颗天珠,虽然是宝贝,可这脏兮兮的卖相实在不敢恭维,还是从他屁股下面取出来的,他没有犹豫,直接投入了热腾腾的锅中,我正喝着酥油茶,险些喷他一脸。 “吉祥天女是神妻,她因悔恨留下眼泪,沾染到的人便可以远离悔恨。”络荣登巴解释。 佛教自印度传来,被中国人改良了一番变成如今的佛教,但**所盛行的密宗佛教,却是最原本的印度密教,吉祥天女是密教传说中神王的妻子,有点王母娘娘的味道。 络荣登巴说巴登拉姆就是吉祥天女的神名。 “堪布老爷,巴登拉姆神水在哪里?” “林芝。” “真的有么?” “你问她喽。”络荣登巴指着小锁:“若是没有,你们又怎么会从远方赶来?” 他真的只是简单的智者?我收腿坐正,准备与他好好交流一番:“我们是来寻找佛池救命的,您能否告我具体在林芝什么位置?” 一阵风吹来,络荣登巴裹紧身上看不出颜色的破布,他笑着说:“我若是知道,早就去寻了,还用得着以这副老朽的模样在这里熬酥油茶?那你呢,又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胡老太爷对我说佛池时,只说有**一池子水很神妙,更详尽的则是彭海庭说的,那天胡青领他换衣服,讲了许多传说给他听,那个俗到烂大街的古代爱情故事,讲述了宋朝时一个美丽的狐女与小和尚相爱,狐女被道士弄死了,小和尚很伤心,抱着尸体漫无目的的走。 不知道在哪里,他见到一棵茂盛的树下盘膝而坐枯瘦一老者,老者叫他过去:“你为何如此难过?” 小和尚说:“爱人离我而去。” 老者劝慰:“情缘如花自开落,缘来缘去莫悲伤。” 小和尚说:“我不为此难过,而是悔恨为什么遇到她,如果不为她的笑而动心,便不会苦苦追求,不苦苦追求,便不会与她相守,不与她相守,便不会遇到恶人,不遇到恶人,便不会害她惨死。” 老者又说:“野狐在山里跑,会被绳套和锁链束缚,野狐在人间跑,会被情爱与离愁牵绊,无论是否遇到你,她都会离去。” “那我便恨自己吧,恨自己为什么要爱上她,如果不爱,便不会为她痛心。” 老者告诉他:“你不该恨自己,害死她的是佛。” 小和尚诧异:“佛心慈悲,又怎么会害我爱人?” “娑婆世界中的娑婆佛,便是教人为孽行悔恨,你在娑婆世界中却从未娑婆,佛便要给你一点机缘,让你学会娑婆。” 人们所在的大千世界便是娑婆世界,佛说这是一个充满遗憾的世界,佛要让人不再遗憾,助他们开悟成佛。 故事里的小和尚便是佛要帮助的人,他在寺庙潜心修行,虔诚向佛,佛很满意,可是这小和尚不开窍,佛想让他因为过去后悔,来世投入佛的怀抱,可小和尚过的太顺心了,从没有什么后悔的事,佛没办法,只好想办法让他后悔一次。 娑婆世界是遗憾世界,娑婆即遗憾。 听了老者的话,小和尚很后悔,他认为这是佛对他的考验,用美色诱惑他的佛心,他没能守心守意,背叛了佛。 老者问他:“如今,你有遗憾了么?” “有。” “佛会让你不再遗憾。” 小和尚顿悟,笑着点头,盘膝而坐,双手合十。 于是狐狸活了,小和尚面带微笑而死。 老者起身离去,狐狸追问他为什么会这样,老者将一切说了,狐狸心痛交加,但她没有哭,这是一只不会哭只会笑的狐狸,任何人都为她的笑容而动容。 “你为何不哭?” “我不会哭。” “不哭便没有遗憾,不遗憾便是顺心人,你不需要佛的帮助。” 老者向西前进,狐狸拖着小和尚的尸体跟在后面,不知行到何处,老者消失,狐狸精望着茫茫高原,心很痛,很彷徨。 狐狸日日夜夜守着小和尚的尸体,给他唱歌,给他跳舞,以前在寺庙里,小和尚肃穆诵经敲木鱼时,只要狐狸出现,轻启歌喉,翩翩起舞,他的心便会荡漾,可如今,小和尚的心古井无波。 又蹦出来一个老头,和尚们就喜欢这样神出鬼没,不然谁知道他们是高人? 老头问狐狸:“唤的醒他么?” 狐狸凄苦的说:“唤不醒。” “因为你的歌声与舞姿不够动人。” 狐狸摇头:“不是,是因为他已经死去,若是心还跳动,一定会动心。” “不,就是你不够动人,纵然风姿再美丽,也不过刹那芳华,弹指即逝,只有沉重的,才能沉浸人心,所以佛渡遗憾人,不渡欢心人,只有遗憾人的心,才会千百世不会忘记。”老头告诉她:“有一天你带着遗憾唱歌跳舞,应该能打动他。” 狐狸不会遗憾,即便得知了小和尚的死因,她也从未想过如果不相逢,不相恋,不相守,便不会有伤心,她从没有想过若是早些离开小和尚便不会有如今的下场,只想如何唤醒他。 又过了好久,狐狸还没学会遗憾,老头又来了,说了一句话便离开。 “万法皆生,皆系缘份,缘起即缘灭,缘生已缘空,佛渡可渡之人,只有经历堪破,才会放下,最后可得自在。” 狐狸明悟了,老头劝她离开小和尚,只有堪破情爱,放下情郎,才能周身自在。 她不想难过,想离开小和尚但是舍不得,这种纠结很痛苦,只有放下才能解脱,于是小狐狸走了,没走多远又回来,再走再回,最后扑倒在小和尚身边,她决定下一次走再也不回来,于是她有了遗憾,遗憾要舍弃这份感情。 分别之际,狐狸终于学会哭,她悔过,痛心,绝望,颗颗泪珠落下,渐渐汇聚成河,她就在河边唱歌跳舞,为小和尚最后演绎。 老头到来:“你悟了,佛会帮你。”老头拉起小和尚,居然真的将他拉了起来,可狐狸哭的更伤心,她决定放下时,小和尚活了,若是她拾起,小和尚便会再死,于是狐狸投进了眼泪的河自杀,老头带着小和尚离开。 彭海庭讲了这个故事后就告诉我,心有遗憾的人若是在这河边,狐狸会帮他,拾起遗憾。 我问胡老太爷佛池与泪河是不是同一种水,胡老太爷说那个故事就是哄小孩玩的,而佛池是他爹说的,为什么说这个,老太爷却不告诉我。 此时络荣登巴问我从何而知,我便将狐狸与小和尚的故事讲了,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狐狸给你讲的吧?若是道士讲的,会改成七仙女与书生的凄美爱情故事了!” 我被他的幽默逗笑,还没笑出声,络荣登巴则说:“你为何而来?放下遗憾了么?若是放下,不必来此,若是没放下,吉祥天女的眼泪只帮助有缘人,你是么?” 我心中一抖,明白了他说的话。 第一百四十章女弱郎1 我来这里寻找佛池,归根结底是为了救山女和爷爷,虽然胡老太爷说那则故事是虚构。可听络荣登巴的意思应该**不离十,按这个寓意来讲,我将遗憾与执念放下,佛会帮我救活山女,可放下了,也不能和她在一起,那我千里迢迢赶来又有什么意义? 络荣登巴说小锁泡过吉祥天女的眼泪,可她没有必要泡那东西,五乘将她从黄大王手里救下,并没有死!除非小锁说谎或者五乘又搞了猫腻。但她即便真的已死,泡了澡后活了过来,究竟放下了什么东西? 找不到答案,终归不能听络荣登巴的一言之词便打道回府,表哥已经将车加满了油,络荣登巴却让我们住一晚再走,他还有许许多多的话要对我说。 将表哥他们安置在如意乡的民房里,络荣登巴迁出两头牦牛,他骑着在前面带路,我和小锁跟在后面,向一座山坡走去。 “少年。你对**了解多少?” “不多,听说这是净化心灵的地方。” “苍茫又富有原始气息的**,总会让很多人剥下红尘外衣,这倒是说的没错。”络荣登巴说:“可原始的地方,也有着许多危险,你听过弱郎么?” “没有。” “与你们汉人的僵尸一样。”行到坡顶,络荣登巴在牦牛身上转个身。倒骑着问我:“你我相识不到一天,为什么敢跟我走夜路?” 我还怕你一个死老头?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堪布老爷是佛的信徒,自然不会害人。” “**也有邪佛。” “您的气息让我心神宁静。” 洛绒登巴解开裹在身上的破布,露出**的上半身,干瘪萎缩,肋骨成排,一块块黑斑相互交叠,他搓搓身上的泥,簌簌落在牦牛身上。小锁抓住我的衣服堵眼睛,别说她,我都看不下去了。 “上一次洗澡好像是四十年前?我侄儿成亲的时候!你喜欢这种气息么?”络荣登巴眼神炯炯,看尽我心灵深处:“爽快说,你有事求我。” “堪布老爷也有事求我吧?”从一见到他,他就装成神秘莫测的样子。我偏偏不问他的身份,早就急死这老小子了,小锁说五乘带着她来过**,说不准络荣登巴就是五乘的马仔,也许是另一个陈瞎子?我要是和他啰嗦,又中计了! 络荣登巴承认道:“如意乡有难,我求佛,佛告诉我劫数便是劫数,想渡劫就要找渡劫的人,所以我让赞花在外面守着,有人来便带去见我。” “佛什么时候说我会来?” “佛说:不可说。” 又是装神弄鬼的把戏,真不喜欢与佛教打交道,该不会他说的佛就是小白痴五乘佛吧? “堪布老爷,您要我帮忙对付弱郎?” “对。” “拿什么回报?” “看心情,心情好,送你金莲一朵。”络荣登巴伸长脖子看我身后,忽然怪笑起来:“心情不好,让你周身恶果,看你身后。” 我大惊,以为糟了算计,扭头却发现空空如也,除了靠着我打瞌睡的毛绒小脑袋,便是月朗星稀的一片夜空,耳边又响起他的话:“看山下,你应该能看清。” 顺着来时路看去,尽头便是如意乡的小群落,最外面停着我们的车,此时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刚从车边闪开,速度迅疾的好似猛兽一般,没几个呼吸,便消失在夜空。 “若是你们不来,今夜她就该杀人了,可你偏偏带来她含过的怪石头,这才让我们逃过一劫,少年,棺材里是具尸体吧?若是被她摸顶,可就救不回来了。” 那怪物抢走装着韩城的棺材!我恍惚明白了络荣登巴的心思,他将我骗来山坡上,就是为了方便怪物下手。 迈腿从牦牛身上跳下,我从腰间拔出小匕首怒喝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络荣登巴依旧平静,一对小眼睛子却闪着兴奋的神采:“不做什么,现在你得帮我对付她,若是消灭了弱郎,我心情会好,送你一颗金莲天珠,将想救的人救回来,你带着尸体是为了寻找吉祥天女的眼泪唤他醒来吧?没用的,看你身后的小丫头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我逼近他:“什么意思,她有什么问题?” 络荣登巴笑的更灿烂:“你不知道么?那真是极好的,替我对付她,我告诉你这女孩的麻烦。你年轻力壮又是修行人,杀我很容易,但你永远别想找到朋友的尸体和帮你的情人渡过苦难。” 韩城的尸体被抢走,我可以狠下心不管直接去找佛池,可小锁也有问题,便不能袖手旁观,恨恨的收回匕首,我咬牙切齿道:“络荣登巴是么?藏语中智者的意思!你心思恶毒不是智者,只能算是老狐狸。” “指引藏民走向光明的便是智者,他们这样认为我就够了,你们是汉人。”络荣登巴静静的说:“回去吧,路上给你讲讲弱郎的情况,只要三天内消灭她,你的朋友就不会有危险。” 汉地有僵尸,是死人被埋的地方出错,魂魄不能往生被尸体吸收,或者魂魄阴寿未到还在游逛时,有灵物惊了尸体。 尸体没有生气,黑猫乌鸦这种生物虽然邪意,却很是灵动,他们触碰了尸体就等于来个心脏起搏,尸体被刺激的会动,便将魂魄吸了回来,成为僵尸。 僵尸没有灵智,五乘的不化骨已经是僵尸的极致,却傻呆呆的,见到五乘魂魄所化的鸠盘荼诵经时,仅仅有些熟悉与迷惑。 **的弱郎与僵尸差不多,他们叫起尸,是邪恶或饥寒之人死去后,其余孽未尽,心存憾意,跳起来按照生前的恶意指引去害人,与僵尸不同的,弱郎害的人多便会聪明,也可以跑动,双臂可以挥舞,只是腰不能弯。 活人被僵尸吸血变僵尸,弱郎也有这种本事,他们僵硬的手摸在活人头顶,活人便成了弱郎,根本不像被僵尸咬了,还能敷糯米拔尸气,喝符水解尸毒来救治。 我问络荣登巴,既然弱郎摸顶只对活人管用,她抓韩城的尸体做什么? 络荣登巴说摸顶针对活人,但弱郎本身就是尸体变得,自然能把尸体变成同类,只是**实行天葬,尸体一旦被鸟兽撕咬,便不能变成弱郎,而韩城嘴里镇尸不腐的玉中鱼,就是那具女弱郎曾经含过的,凭这点联系,女弱郎才找上韩城,也就是感到了玉中鱼的气息,络荣登巴才对我们起了注意。 陈瞎子真是个孙子,居然把这东西送给我。 变成弱郎的是个女尸,她叫尼玛阿佳。 尼玛不是草泥马的简称,在藏语中尼玛寓意太阳,阿佳类似于美女,情人这种称呼,尼玛阿佳的意思就是太阳女神。 藏传佛教中有一尊神灵叫度母,度脱和拯救苦难众生的女神,度母有二十一位,其中一位叫**度母。 很久以前,**寺庙的附近有一位乞女,她的女儿要出嫁却没有陪嫁,乞女就进寺庙,向月称大师乞讨,她说自己太穷没有女儿的陪嫁,想让月称大师施舍一些。 月称穷的叮当响,哪有钱给她,就出主意说:“你看我穷的快穿不起裤子了,也没有余钱,不如你去月官那里吧,他是个有钱人。” 乞女跋涉寻找月官居士,可月官也说自己没钱,到不知道真假,可他向墙上的度母神像祈求,度母便化为美丽的女子出现,将身上的衣服与首饰脱下来送给乞女,从那以后,这位度母便以赤身**的形象出现在神像上,被人们成为**度母。 尼玛阿佳的经历便与**度母有些联系,她长的美貌,可到了出嫁的年纪,却因为家境贫寒没有嫁妆而找不到夫家,家人急的如热锅蚂蚁,尼玛阿佳的父亲出门,三天后背着小包裹来回,装满金银财宝。 这件事传开,尼玛阿佳的家人说是**度母赠送金银,别人都说尼玛阿佳是度母看中的圣女,谁家娶了就有了不得的福分,没等尼玛阿佳有了意中人,便来了一位大师,称尼玛阿佳有佛缘,要收她为女弟子。贞杂爪才。 藏传佛教允许婚娶,却有极少数持着戒色的清规,来收尼玛阿佳的大师便是这一流派的,尼玛阿佳哪里愿意入门,可大师跟她家人密谈一番,尼玛阿佳虽然哭哭啼啼,却还是被家人逼着跟着大师走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见过她。 我问络荣登巴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的解释不出我所料。 “那位大师就是我!尼玛阿佳变成弱郎,一路从林芝追来昌都,要杀掉我!” 第一百四十一章女弱郎2 关于尼玛阿佳变成弱郎的原因,络荣登巴解释说他们在林芝地区修炼,过着苦行僧一般的日子。%d7%cf%d3%c4%b8%f3尼玛阿佳虽然有佛缘,但可能是缘浅了些,没等到被佛接引就被阎王爷叫走了,络荣登巴给她殓了尸骨,整理仪容之后放进荒野之中,尼玛阿佳可能恨他,心中有了怨气便成为弱郎。 “她恨你什么?” “恨我带她修行,不过那样的苦日子,也许她不会死。” “你怎样劝说她家人的?”贞杂爪亡。 络荣登巴挑着眉毛说:“她受**度母赠送嫁妆,乃是一等一的佛缘。我带她修行,她家人自然欣喜。” “吼吼吼吼,”我怪叫了几声:“度母女神送嫁妆让她嫁人,你偏偏带她禁欲,也算是佛教子弟?我发现你们这些和尚简直是无赖,你屋里的天珠与我有缘,一会全送给我吧!” 络荣登巴缩脖子,钻进身上的破布中:“有缘自然是你的,何须我送!” “你送了就是有缘。” “舍不得。” 我冷笑道:“看吧,还说看穿一切,其实也是抠门的货。” 络荣登巴正色道:“我舍不得。便是天珠与你无缘,一切皆由缘起,算不上我抠门小气。” “老狐狸,也许你是个智者,但很不幸,我爷爷是智者中的智者,你这号人物的心思我听多了!”忽然间。我勒住牦牛,拍拍受惊醒来的小锁后背,冷声问道:“我听过一个故事的主角叫吴云虚,也是有方道长,却是个下三滥的货,你还敢跟我说那尼玛阿佳是有佛缘的人?度母赠金,赠一个我看看!” 络荣登巴也站定,波澜不起的双眼平静道:“你在悲天悯人么?渡得了自身再渡他人,你我做的是交易,想要救人的金莲天珠。就替我对付弱郎,其余的事已被岁月尘封,提起来又有什么用?” 一番话说的我语噎,好像真是这个道理,络荣登巴与尼玛阿佳的恩怨与我何关?即便她受了冤屈,我还能不顾韩城。小锁,山女,爷爷,去替她伸冤不成? 苦笑两声,真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我还有一颗算是正义的心,难怪总别算计,五乘,胡老太爷,陈瞎子,络荣登巴都在算计,要是光算计我也罢了,可我一旦有个行差踏错,说不定便会害了爷爷。 只有几十间破旧石木屋子,却担个如意乡的名头,越野车的后窗破例破碎,我打开车门,韩城的棺材已经消失,倒是装着嘉玉的小盒子还在,心中稍定,我指着不远处的几间屋子说:“那里没人?” “有。” “车窗都被砸了,他们听不见?都说藏民淳朴,我看也不怎么地,连小偷都不管。” 络荣登巴不理我的恼怒,径直走去:“这几日不太平,我叫他们有什么动静也不要出来。” 在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休息一晚,第二天清早,就被大呼小叫的表哥摇醒,他说韩城的棺材丢了,我将昨夜的事告之他与彭海庭,二人十分诧异,问我准备怎么做。 弱郎的厉害之处在于力大无穷,不惧疼痛,更可怕的是连阳光也不怕,只是不会在白天肆虐,而络荣登巴也说了,弱郎一般不会杀人,它们喜欢摸顶将活人变成同类,只要方法得当,还是可以收拾掉她。 一口怨气堵在嗓子眼里,只要将这怨气泄出来,弱郎就会粉碎。 弱郎也叫起尸,不是道士带僵尸赶路的起尸,而是爬起来乱跑的尸体的意思,起尸有五种方法,肤起,肉起,血气,骨起,痣起,心中的怨气恶意处在哪个位置便算是哪种起尸,前三种好对付,用刀剑利器砍他个血肉模糊就好,骨起就要将骨头打碎,痣起更麻烦,得找见身上的痣割掉,总不能我们三个一拥而上,将尼玛阿佳扒光了找痣吧?人家会害羞的! “小方子啊,没那么麻烦吧?哥听过个故事。”彭海庭摇头晃脑道:“**一间寺庙的主持死了,弟子们收殓尸身围着诵经超度,第三天夜里的时候瞌睡虫犯了,弟子低头睡着只有一个小和尚没睡,他看见主持坐了起来吓得逃跑,却忘记示警,一间寺庙的和尚全部变成僵尸。” 彭海庭解释了一句:“当时我就以为是僵尸,不知道还有弱郎。后来来了一位有**力的隐士,身披袈裟,手拿法器,口念咒语,单身一人来到庙前,打开寺门跳起神舞,边舞边朝前缓缓而行,僵尸们也在他后面跳起舞跟着,他们来到一条河边,隐士领着僵尸上木桥,然后脱下袈裟抛到河里,起尸们纷纷跟着袈裟跳入河心再也没有出来。如果这个故事说的是弱郎,他们可没有被划破皮肤或者打碎骨头,掉水里就淹死了。” 表哥也双眼放光的解释:“对,我也有了主意,你们看过林正英的僵尸电影么?他们做了连着脖子的铁头盔,防止僵尸咬脖子,弱郎不是摸人脑袋?估计和吸星**一个性质,咱们也带上头盔,他不就摸不着了?到时乱刀砍下,让表哥也杀回僵尸。”他从掏出那把告诉我已经扔进雪坎窝湖里的手枪炫耀:“放心吧,哥给你办了!” **只有弱郎没有僵尸,这点我和络荣登巴确认过,具体原因他也不知道,反正一山不容二虎,有可能是因为昆仑山的原因,天下龙脉出昆仑,昆仑山又连贯**,便让这里没有孕育僵尸的养尸地。 僵尸跳水里再没有出来,我觉得可能是河中阴气重的关系,可是弱郎显然没有这个弱点,这与彭海庭讲的故事有矛盾,反倒是表哥的主意有些可取之处。 既然是他出的主意,便让表哥去找能防住弱郎铁爪的帽子,让小锁跟着那高原红女孩玩,我和彭海庭准备些东西。 俗话说学到深处无师自通,我感觉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虽然不知道如何对付弱郎,却有些较为稳妥的办法。 鬼魅无形,乃是一种意识类的东西,有些被鬼压床的在枕下放把菜刀,以杀伐之意挡鬼,便是用意识对意识。 汉人用墨斗制僵尸,并不是墨斗本身厉害,而是代表了一种力量。 墨斗与卷尺的原理差不多,小盒子里装着线和墨,木匠测量时将染了墨的线拉的笔直,在屋子上一弹便是一道印记,但凡留下印记就是这里要加工,不是上刀就是上斧,墨斗就代表刀斧加身的威力,而且墨斗还测量房子是否垂直,与镜子正衣冠代表的正一个道理,墨斗便是正直。 在络荣登巴的支持下,我们在藏民家里搜刮出许多老东西,老核桃,泥瓦刀,残破的瓦罐,最让我诧异的居然找到一柄做过棺材的斧子,藏民说是用糌粑与汉人商队换来的,看了几年木头便卷了刃,但这种东西砍僵尸最好不过。 夜幕降临时,表哥也开着车回来,兴高采烈的拖出一箱子破烂,钢盔,防毒面具,子弹壳做的坦克,军用背包,我问他从来搞来的这些东西,他说想开车找镇子买东西,居然遇见巡逻的解放军叔叔,花钱买了他们淘汰下来的老货,虽然陈旧了些,可是沾着军威,应该能管用。 表哥终于开窍了。 月亮爬上了夜空,络荣登巴缩在屋子里,他年纪大了,不能与弱郎比斗,若是我们三个收拾不了,就只能等死了。 骑着牦牛走到昨晚我上过的山坡,登高望远寻找弱郎的身影,络荣登巴说她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来,若是不来,便是再给韩城摸顶,等她来的时候,便是两具弱郎。 “表弟,弱郎为什么追着那老东西不放?” 我冷笑道:“你说呢?度母赠金,哪有这种好事,一定是杀人越货了!” 彭海庭拿着瞎了一只眼的望远镜观察,忽然叫起来:“你们看,那里好像有两个影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摧枯拉朽的人尸大战 彭海庭指了地方,我耳目聪颖,一眼便看到西北方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有两个人影正摇摇晃晃的走来。就好像美国大片的里的丧尸一般,速度不算快,可目的很明显,就是冲着如意乡来的。 表哥从彭海庭手里抢走望远镜,看了几眼后兴奋的说:“方航,干丫的?让丫尝尝洋枪洋炮的威力。”不等我同意,他就带上头盔冲了下去,顺手拿走了我们最具有威力的武器,那把大斧子。 我左手握着匕首,右手持着瓦刀跟在表哥后面。彭海庭看着身边一堆破烂,尽是些小手锤,铜勺子之类的垃圾,只好捡了一根木棍和石头,我们三人就是分别来自石器时代,封建王朝,新社会的除尸小组。 **高原地广人稀,这里又离如意乡一里多地,表哥张牙舞爪,威风至极的冲了过去,哇呀呀的怪叫,右手握着枪平指,差不多离着二十多米时,他狂笑道:“韩城小弟。你小碗哥来救你了!母僵尸,受死吧!” 砰砰砰,接连三声枪响在旷野高原中传出好远,表哥开了枪,就谨慎的看那浑身黝黑的怪物。 她与韩城并肩行走。好像没穿衣服,属于女性的器官已经看不出来,身上皱皱巴巴,也不知是碎布还是皮肉皱着,前后摇摆的双手手指极长。应该是长了长指甲。月光下,可以看清她的面貌,稀疏几根长发披着,两颊干瘪,颧骨暴突,眼窝深陷,嘴唇早已腐化,露出上下两排黑黄的牙齿。 反倒是韩城很正常,穿着入棺的新衣服,四肢健全,除了不睁开眼和少了活人的生气,再没有任何异状。 表哥的三枪打在尼玛阿佳身上,她踉跄着跌退几步,倒在地上溅起一阵灰尘,韩城被她挥甩的胳膊打中,也一并倒地。 一击奏效,原本畏畏缩缩藏在最后的彭海庭来了精神:“妖孽敢尔?让我彭大狐仙来收拾你。” 彭海庭从我们中间穿过,一溜烟向尼玛阿佳冲去,也如表哥一般,发出类似张飞的哇呀乱叫,还没靠近便将手中的石头掷了出去,双手紧握木棒,疯了般的挥舞着。 就在彭海庭靠近时,尼玛阿佳以双脚为支点,直挺挺的站立起来,右手随意拍打在彭海庭脑袋上,发出“梆”的一声沉响,彭海庭被重力拍倒,侧身摔了个狗吃屎,表哥见他吃亏,惊怒之下大吼道:“别起来。” 又是砰的一声枪响,尼玛阿佳一步都没有被击退,看来刚才是措手不及才被打倒。 终究是冲击力极大的子弹,尼玛阿佳没能将彭海庭抓住,他爬起来跑向我们,尼玛阿佳抓他领子,却将衣服扯烂,露出彭海庭白花花的半截身子。 “小方大师快救我啊,我要让僵尸吃掉了。” 彭海庭鬼哭狼嚎的夺路而逃,尼玛阿佳根本没追他,闲庭信步的带着韩城向我们走来。 彭海庭风一样掠过我:“小方大师你先顶着,等我安全了再撤。” “放心走吧,表哥,你也赶紧逃。” “表哥?”扭头一看,尼玛,他跑的只剩下个背影了! 跑归跑,还是将斧头给我留下,估计是太沉,带着影响速度吧! 双手紧握斧柄,弓步后撤,沉吸口气运足力气,爆喝一声后跳起一步砍向两米之外的尼玛阿佳,以我如今双臂的力气,这一斧子下去,寻常人大腿粗的树也砍断了,可尼玛阿佳只是抬起左臂,金铁交加的响声过后,就连手臂都没有下落便轻易拦住,她的右手电光火石般的压在我头顶,脑袋便嗡嗡响起,弱郎坚硬的爪子居然将纯钢的头盔蹭出了碎屑。 也许是没感到触手的皮肉,尼玛阿佳微微愣神,用力将斧头弹飞便要来抓我,危急之下我赶忙抬脚下坠,侧身滚在一旁,爬起来后没有二话,也步了彭海庭的后尘,逃之夭夭。 虽说见过不化骨,却没有正经拼斗,初时还没把一头**的弱郎放在眼中,可相遇之下,居然连一回合都抵挡不住,那可是连子弹斧头都不怕的怪物,又不能用符箓与她拼斗,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撼动。 边跑边扭头看,尼玛阿佳步履缓慢,好像与昨夜扛着棺材飞奔的不是一个人,也不知是不是韩城牵绊了的缘故,此时我不禁感谢起络荣登巴来,若是他昨夜不将我骗到坡顶,凭我的耳力一定能听到车窗被打烂,措不及防之下,说不定我现在也是一头小弱郎。 一溜烟跑出几百米,见表格和彭海庭相扶着,探长脖子观望,我气喘吁吁的说:“真讲义气,居然扔下我就跑了。” 表哥挥手道:“别闹,那是僵尸,要是几百个人,表哥也拦你面前了,可这东西还真不敢正面冲突。” 彭海庭问:“小方大师,你将她收拾了?” “她把我收拾了。”站直身体,我忧虑的望向远处的一片黑暗:“麻烦了,根本打不过她。” “方航,你不是说以前还对付过中国最厉害的僵尸?怎么连她也打不过?” “那次我根本没出手,爷爷就将他收拾了。” “怎么收拾的?” “开始我引着它跑,后来到了”灵机一动,我叫到:“表哥,你去开车来,咱们撞死尼玛阿佳,只要把今晚撑过了,明天咱们也找尸体去,我炼上几具僵尸围攻这死女人。” 表哥答应一声掉头就跑,黑暗中的两个身影已经出现,彭海庭又要逃,我拉住他怒道:“你能跑到哪去?放点血出来。” “又放?你当我是女人,每月流血不止都不死?” 根本不给他再啰嗦的机会,抓过手腕直接划了一匕首上去。 哎妈呀,好像用力过猛了。 “哦no,你这个畜生,你这个负心人,疼死人家了,我要给你告我爹,姓方的你不得好死”彭海庭干脆的躺倒,手腕处喷泉似的流着鲜血,我正想道个歉,他却越骂越来劲,甚至说出了十几种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姿势要折磨我。 从小布包里掏出两章崭新干净的黄符,手指蘸着彭海庭的血,画了一个标志的小人,双臂做托举状,双腿弯曲下蹲,两腿间是长长的一根条状物,这东西是啥男人都懂,爷爷教我画这符时我还以为在开玩笑,却没想到只有阳根巨长,才能替上身人引得来游魂,防得住怨气。 小人画好,在黄符上写了几个咒,背对彭海庭挤出几滴童子尿在上面,二话不说贴在他脑袋上,彭海庭还骂骂咧咧:“姓方的你要做什么?你给我脑袋上贴啥了?怎么有股尿骚味?” 将他双手背缚,一只手捏着两个手腕,另一只手做剑指抵在他后脑勺上,右脚不停的用力跺地,嘴里发出哼哼哈哈的啸叫。 尼玛阿佳带着韩城出现在十米之外,彭海庭不停挣扎却抵不过我劲大,他后背湿了一片,两条腿不停打颤:“姓方的你等着,老子要搞死你,你等着,你死定了” “天长水,地长水,金长水,三水并一水,叫大鬼请二鬼,四个小鬼把磨推,正推正转,倒推倒转,如若不转,压在阴山下面,寄骨千年不许出世,南斗六郎,北斗七星,太上老君急急敕令!敕!敕!敕!” 一咒念完,咬破中指点在彭海庭后脑忠心,拇指按在他的风府穴上,这个穴位叫鬼枕,是人体十三处鬼穴之一,点完后变指为掌,重重排在他后脑上,彭海庭向前跌走几步,猛然间浑身打起了摆子。 经我这一番施为,彭海庭头顶命火暂时移位,被逼到了请鬼符上,他现在就是一具空着的躯壳,任由亡魂摆布。 “四方幽魂,天地野鬼,听我号令速速上身,事后当有大猪头供奉,不然狗血经血,泼的你们永不超生。” 夜平静,却平地里卷起一股阴风,尽情摇摆的彭海庭身躯一震,咧开嘴发出不属于他的冷笑,张开双臂向尼玛阿佳扑去。 成功了! 手比剑指,我不停踏步给他助威,这招请鬼上身的本事虽然对人身危害极大,却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只有彭海庭有一半的狐狸血,最适合游魂上身,可他毕竟是人,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失效,而且我也明白,血肉之躯始终挡不住弱郎。 月夜下的彭海庭威风凛凛,一拳击出便是虎虎生风的威势,只是动作有些缓慢,打不到忽然变灵动的尼玛阿佳身上,可骤风暴雨般的袭击,也将尼玛阿佳逼退,彭海庭没有追击,而是飞身扑倒韩城身上将他压倒。 “好兄弟不要管他,那是自己人,挑着弱郎” 喊话声戛然而止,我以为上了彭海庭身的阿飘兄将韩城当成敌人,可显然不是这样,他居然撕扯韩城的衣服,嘴里发出不明意味的怪笑,一丝丝涎水从嘴角滴下,他一边扒衣服,一边低头亲韩城的脖子。 “彭海庭你给老子滚回来!”贞介爪才。 彭海庭不回答,韩城还算硬朗的上半身露出后,他笑的更加得意,即便在黑夜也能看到眼中炙热的火焰,而那笑声也有些阴霾,好像真是从鬼的口中发出,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诡异。 难道确实请来鬼了?还是和彭海庭一样口味的鬼? 来不及多想,尼玛阿佳对地上纠缠的两个怪家伙视而不见,腾腾小跑着向我冲来,看来络荣登巴说弱郎有灵智确实没错,她已经能感到我的威胁。 尼玛阿佳在后面追,我在前面跑,跑出两百多米后,面前亮起两圆灯光,表哥从疾驰的越野车车窗探出头,挥着手大叫:“让开让开。” 我就地一滚,越野车从我身边冲过,砰的一声响,尼玛阿佳被撞飞,还在空中就沙沙的嘶吼起来,也不知是痛还是怒。 第一百四十三章赶尸鬼 尼玛阿佳被撞飞落地,却好像篮球,即刻又弹了起来。她没有冲向我们,而是转身朝韩城走去。 被彭海庭压在身下初时,还成还呆若木鸡不会动弹,随着尼玛阿佳走去,他猛地推开彭海庭,傻呆呆站起不动弹,彭海庭滚到尼玛阿佳脚前,她居然如没看见一般继续行走,被绊倒在地摔了个马趴,爬起后犹豫半刻。发出一声类似猿猴的啸叫,韩城也呼应起来,两具尸体一前一后以常人奔跑的速度消失在黑暗中。 尼玛阿佳没看到背上了身的彭海庭,这一幕让我若有所思,表哥已经跑去扶他,彭海庭却怪笑着抓着他的手臂按到,压在他身上。 “呀,呀,呀,放开我,赶紧滚开。”被摸着胸口,表哥吓得说不出正常的话:“方航快来救我,这孙子又变态了。” 将彭海庭推开,我和表哥按住他的胳膊。他还剧烈挣扎,抬臂的力气少说有二三百斤,颠的表哥一起一落。 趁着中指伤口还没愈合,我挤出几滴血按在彭海庭眉心,肃穆道:“休要作怪。速速报上名来。” 一指阳血如万斤泰山,对付阴鬼邪魅最为管用,彭海庭软绵绵的躺倒,嘴巴一张一合:“刘家荣。” “何方人士?” “内蒙赤峰。” “生辰八字,改天给你立块牌位受用香火。” 彭海庭的脸色变得凄苦:“我是被遗弃在草原上的孤儿。不知生辰。” “卒于何年何月?” “进藏迷路。被狼群咬死,也不知具体时日。” 这可真是个倒霉蛋子,怪不得亡魂在**游荡,就他这一身晦气,阴差都不想碰他。 “刘家荣,生死有别,从这具身体里出来,我点香给你吸两口。” 彭海庭的脸色又变成犹豫,刘家荣不想出来:“大师慈悲为怀,能否让我停留几天?” “胡闹,生死有别,你在他身体里呆几天,他还有活路不成?”我阴沉着脸:“赶紧出来,等我动手拘你时,便没什么好下场了!” 表哥盘腿坐在他手臂上压着,点了一根烟:“刘家荣,你刚才摸老子干嘛?” 彭海庭变得羞涩:“游荡了几十年,有些想了!” 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子,表哥也不管能不能打着他:“想就能摸我?鬼就了不起?方航,给我把他打的魂飞魄散!” “不要不要。”刘家荣尖叫起来:“我能帮你们对付弱郎,她今晚离开,若是没有我带路,你们找不见她的。” 我问道:“你认识尼玛阿佳?” “认识,四十年前我进藏做生意,与同伴走失,就见到一群野狼在啃食她的尸体,顺嘴连我也啃了!” 密宗在**盛行,这里流传最广的便是天葬,在佛教教义中,人死后灵魂去投胎,身体便是一具无用的臭皮囊,作为佛的信徒,将肉身布施出去喂了飞禽走兽,也是一份极大的功德,更效仿了佛祖割肉喂鹰的事迹。 普通的天葬是将尸体仍在原野上不管,更血腥的则是剜心剖腹,将内脏取出来搁置一边,方便飞禽啃食,这都是为了布施,被啃的越干净,越是坚定的信仰,而成了骨架子,自然不会变成弱郎。 但刘家荣说他见到尼玛阿佳的尸体时,身边已经有许多野兽秃鹫的尸体,尼玛阿佳的血肉里布满毒药。 表哥确信道:“我知道了,有人不让尼玛阿佳被啃干净血肉,专门培养成弱郎。” 我摇摇头:“有怨气才会变成起尸,要是专门搞这怪物,虐杀了放在地窖里也是一样的效果,何必放在太阳下曝晒,之所以毒死了吃肉的野兽,是因为尼玛阿佳本身就是被毒死的。” “什么意思?” “哼哼,回去问那个老东西喽,问问他当年究竟做了什么恶!” 弱郎在高原上游荡,并不像僵尸有自己的棺材坟墓栖息,尼玛阿佳变成弱郎后,刘家荣跟了她一段时间,这是一只很聪明的女弱郎,今夜受挫,明晚便不会再来,要是想赶在三天内收拾掉她,必须由刘家荣带路。 只好先委屈彭海庭几天,反正他们志同道合,是一对好基友。 压着刘家荣回到如意乡,顾不得还在夜里,我一脚踹开络荣登巴的门,这老家伙饶有兴致的熬制酥油茶,见我后笑着说:“雄鹰一样矫健的少年,我早已做好了糌粑酥油茶,庆祝你得胜归来。” 我气呼呼在他面前坐下,络荣登巴见到手腕上缠着被血染红碎布的彭海庭,很歉意的轻笑道:“让您受了伤,我感到很抱歉,值得庆贺的是,您没有白流血,不是么?” “白流了老头!”表哥阴阳怪气的说:“你真会给我们找事,怪物比霸王龙还猛,你居然叫我们去对付?” 络荣登巴一愣:“什么意思,你们没有将她打败?” 我拍着小桌说:“那他吗是人类能打败的?手枪不管用,汽车撞不死,斧头砍在身上比砍在石头上还震手,老东西,你以为我是孙悟空转世?” “不可能呀,”络荣登巴望着我说:“你身怀龙象气,脚踏大鹏风,乃是罗汉一般力大无穷的人,又是汉族的修行人,怎么会打不过她?” “老东西,打不过她老子打得过你!”我怒气冲冲,拖出钢盔仍在他身边:“罗汉能把这东西打出手印么?反正我不行!” 络荣登巴捧起钢盔凝视,摸索着露出铁色的手掌痕迹,倒吸一口冷气:“不可能,我年轻时与她打斗过,最多是血起的弱郎,力气大了一些,却挡不住钢铁,你们会不会找错了?” “哪有那么多弱郎乱窜?”我阴沉的说:“一定是你,怨气越大的鬼越厉害,你折磨了尼玛阿佳,她怨气大增,比当初厉害许多。” 络荣登巴的面色从动容变得狠戾,最后又变为平静,他说:“我是佛子,不会欺负佛的信徒。” “还狡辩!一定是你威胁了尼玛阿佳的家人将她抢走,玩了几年之后害死。” 从他说起当年的事时,我就知道这又是一个吴云虚。 所谓的度母赠金乃是传说,就像牛郎抢走洗澡的织女的衣服终成眷是一样是假的,如今偷窥女人洗澡的人多了去,哪个抱得佳人归?尼玛阿佳的父亲外出三天就得到金银,不是偷就是抢,也只有被神话故事荼毒至深的朴质藏民才会相信所谓的度母赠金。 络荣登巴不知从何处知晓了内情,用此要挟尼玛阿佳的家人,最终带走了她,现在尼玛阿佳变成弱郎回来报仇,自然是当年被他欺负狠了。 当着他的面,我把这个猜测对表哥说了,指着络荣登巴一字一句的说:“狼子野心,好色之徒,为老不尊,畜生!” 络荣登巴眨眨眼,淡然道:“不是好色,是爱极了她,不是为老不尊,当年我才三十出头。” “那也够畜生的。”表哥对这些不平事没有多大愤怒,却也乐于讽刺两句:“用把柄要挟爱人,你是禽兽吧?爱极了还杀人?你是变态吧?” 络荣登巴摇头道:“我只是一个可怜的苦行僧,哪有牛羊做聘礼娶她,她父母想将她许给一位年迈喇嘛,那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最没能力的年纪遇见最想照顾的女人,我也想摘下星辰为聘,可我做不到!” 我讽刺道:“你用恶毒的手段得到,最后还不是杀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络荣登巴叹气:“为了让她幸福,我努力,终于能为她摘下星辰,可当我站在星辰旁边俯视时,才发现下面的并不如身边的美丽。”贞介爪圾。 “疯言疯语。”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我也懒得辩这些是非:“赶紧告诉我小锁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把天珠给我,那尸体我不要了,让他陪着尼玛阿佳解闷吧!” “答应的事还没做完,怎么能提前讨要奖品?”络荣登巴舀了三碗酥油茶:“尝尝吧,如意乡智者熬出的美味,所有人都会喜欢,就如他们喜欢我一样!” 我懒得与他废话,起身要走,络荣登巴又说:“明晚,明晚我随你一起去,白天你再准备一下,我已是老迈不堪的年纪,原本想躲在你伟岸的身后,如今却只能奋起余威与她做个了断,小伙子,不要冲动,智者的名头不能靠阴谋诡计得来,还要有渊博的知识与丰富的阅历,邻家鸡叫惊醒了你的欢悦,但是智者如佛,能将欢悦还给你。” 眉头抽搐两下,我咬着牙告诉他:“再信你最后一次,最好别骗我,不然你连弱郎也做不成!” 再试一次,成了,说不定他有办法救山女,失败了,最多被弱郎搞死。 出门去房子里休息,表哥用结实的背包绳将刘家荣捆在车里座位上,便来找我聊天:“方航,死老头真的很聪明,你试试相信他,说不定可以救回你的山女。” “无情的人,再聪明也不能相信。” “你信表哥么?” “信。” “表哥也无情!”表哥在床上翘起二郎腿,很得意的说:“心再硬,也会有一丝柔软的地方,那老头不能评论对错,只是他所爱的,从尼玛阿佳变成了其他。” “神经病,你们都是神经病。” 第二天清早,就听到彭海庭的大骂,请鬼上身不能持久,虽然我帮刘家荣留下,可太阳升起时,他还是要锁起来,于是彭海庭就冒了出来,见自己被绑着,手上缠了破布,怒气冲冲将我们所有人骂了个遍,我去解释,他根本听不进,最后也懒得管他了,反正到了夜里又是刘家荣出现。 **的特殊决定了这里只有弱郎没有僵尸,但也是没有天生天养的僵尸,若是能找到新死不久,尸体完整的,还是可以让起尸,在络荣登巴的帮助下,我和表哥一上午走了许多地方,才找到两具尸体,一具是病死了的少女,一具是耗尽了阳寿的枯槁老人。 虽然很不庄重,却也不得不如此,我和表哥在一间阴暗的屋子里给尸体擦洗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便点了香对着尸体诵经,虽说驱尸的本事道家见长,可和尚们也会这一手,如今我没有桃木剑和棺材钉,便只能用这种办法。 有一种鬼叫毗陀罗,也是和尚们的说法,好像佛教的护法八部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但凡弟子有需要便可诵经求他们来助,毗陀罗咒就是驱使毗陀罗的咒言,还有一个名字叫赶尸鬼。 我只会念诵毗陀罗咒,咒行第四遍时,络荣登巴推门进来,见了我的动作大为诧异,询问几句我却不理他,他笑笑,毫不在意的走在我身边,双手合十,成了虔诚的佛子祈祷状。 听他解释我才知道,赶尸咒虽然能驱动赶尸鬼,但最好的效用则要配合佛经诵读,有一篇《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就是做辅助之用的。 佛经驱鬼办事!我心里不停冷笑,怪不得五乘对他的老大不甚忠心,换做我也会怀疑那些与教义背道而驰的现实。 第一百四十四章一如当年的轻抚 又是夜色袭来的时分,小锁正给彭海庭喂饭,彭海庭忽然从怒容变成荡笑。..语调也开始滑腻轻佻:“小妹妹,你长得可真漂亮,不过我不喜欢女人,能叫昨天夜里的那位大哥来么?他的胸肌很健硕呢。” 小锁听我说了刘家荣,心知是这死鬼兔子冒了出来,将碗扣在他脸上,顶起小胸脯骄傲的来通知我,自从络荣登巴说她泡过吉祥天女的眼泪,我就一直很担心小锁,她不会骗我。傻呆呆的小丫头若是出了意外,我会比当年更伤心。 夜深人静,如意乡的居民都紧锁大门不出,我们扛着两具尸体出门到山坡上晒月亮,其实他们现在已经能动了,但络荣登巴说晒过月亮会灵动一些,我理解为给他们充电。 刘家荣对络荣登巴很畏惧,他说早就听过如意乡的智者是位高人,为藏民治病,祈福,带领藏民躲避天灾猛兽,就连初生下的小孩见到他皮包骨的枯瘦模样,都会露出欢心的笑容。 洛绒巴登将自己的爱由里到外的散发,围在身边的人感受到爱与仁的气息。便将这份感觉回赠给他。 说这些的时候,络荣登巴正对着尸体念经,声音缓慢苍老,却透着坚定与仁慈,刘家荣有意讨好他。夸赞时说的很大声,络荣登巴却不抬头,充耳不闻。 恍惚间我想起那个小和尚的故事,我眼前的这位,曾经背弃了对佛的信仰。但他迷途知返又找了找了回来。可终究留下了遗憾,他寻到自己的路,却将尼玛阿佳推上了不归路。 “咱们从这里走上十里地会穿过一个小峡谷,那里有一条河,五天前的夜里,我见到尼玛阿佳在河边看着月亮。” 夜晚十点,络荣登巴停止诵经,我们抬着尸体塞进车里,他却不上车:“智者在旅途中增加阅历,这样才能帮助他爱的人,我从不坐车。” “别玩深沉了好么?这他吗打怪呢大哥!”我没好气道:“十里地,你走过去就明天早上了!” 络荣登巴只笑不说话,拗不过他,只好再将尸体搬下来,由刘家荣指路前进,十里地差不多要走三个小时,要不是担心络荣登巴半路上溜了,真不想管他。 为了配的上今夜的隆重,络荣登巴换了干净的喇嘛袍子,阔袖罩住左肩,右臂却落在外面,肌肉萎缩,皮肤干巴却十分黑亮,手腕上还带着一串天珠。 两句尸体用兜帽遮住脸,倒不是怕人看见,而是防止面上的法纹被风吹化,我握着画了咒的匕首,每向前挥一下,他们便跳跃一步,除了着装是藏服,其余的与电视里穿着清朝官服的僵尸没什么两样。 “堪布老爷,上一次你怎么收拾掉弱郎的?” 络荣登巴回忆道:“那年我才四十多岁,发现她变成弱郎跟着,就骑牦牛去了没人的地方,晚上她出现时,便用大刀与她拼搏,尼玛阿佳是血起的弱郎,血流尽了便会散架,我打不过她受了伤就骑上牦牛跑,她追的急,我便躲到一颗大树上,尼玛阿佳胡乱拍打着树,树皮里掉出一块奇妙的石头落入嘴中,她咯咯两声就倒了,我跳下来从她嗓子眼里取出石头她便清醒,只好又塞回去,将她的皮肤划开放进黑血就走了。” 后来安稳的过了三十年,直到两个月前,有人发现一只弱郎在游荡,一群人冲上打成碎骨,但络荣登巴觉得这事与尼玛阿佳有关系,便去当年的树下寻找,若是什么都没有还无所谓,他偏偏发现一块掉在地上的桃木剑柄。 络荣登巴是智者,虽然诧异却不慌乱,他猜测是有汉族的修行人将那块石头取走,但坚信一个道理,缘起必然缘灭,石头出现克制了尼玛阿佳,石头消失唤醒了她,那石头会再出现克制她。 这段时间他是在等死的,当然,如果能活最好,十前天的夜里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心悸,骑上牦牛出门,引着寻来的尼玛阿佳兜圈子,直到天亮才安全,他认定既然这一夜没死,便不会再死,一定有人来对付她。 我们便是这段时间第一波来如意乡的,他趁我们找油的时候偷偷去看,再让高原红女孩引我们过去。 “不管你们信不信,智者的智慧始终如星辰一般繁多。”络荣登巴狡黠一笑:“我有种感觉,我是不会死的,这片土地将永远有我的脚印。” “嗯,你变成鬼到处游荡就好了。”我给他泼冷水:“赶紧想怎么对付她吧!” 络荣登巴皱眉道:“按我的估计,她该是重新变了一次弱郎,第一次死去是血起,弱郎再死之后,如今这么厉害,应该是痣起了吧!她身上有两处有痣,脖子后面是一颗,另一颗在右腿大腿根的内侧。” 我又忍不住讽刺:“你了解的真够彻底。” “是啊,她的身体很软,两条腿修长白腻,那颗小黑痣自然很明显。” “你还要脸么?” “就是要脸才敢直言,不是么?”络荣登巴的面皮刀枪不入,他从法衣里掏出一颗金色小铃铛,扭了几下居然从顶端冒出一根尖刺,他说:“只要你们压制住她,我就可以接近将那颗痣捅碎,你们不用和我争,虽然很危险,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颗痣的位置。”他闭上眼怀念道:“我永远记得的。” 我和表哥异口同声:“孙子才和你争!” 行到月中天,空气里的凉风渐密,这是前方有水的征兆,又走了十多分钟,我们停下步子,看着忽然出现在河边的两个身影。 他们一直站在那里,我们是忽然才看到,仿佛夜与他们是一体的,只有想出现时,才会被看见。 尼玛阿佳没有凄厉惨叫的向我们扑来,她与韩城并肩而立,面向我们。 弱郎真是一种奇异的生物,如果是僵尸,已经嘶吼着来吸血了吧? 我看看络荣登巴,他平稳的望着,好似在用眼神交流。 刘家荣藏到好远,我在彭海庭的后背用血画了符,只要我没死,燃香祭拜,再烧掉怀里的那张符,刘家荣就会被烧死,他不敢跑。 表哥依然是钢盔,左手斧,右手枪,我没等络荣登巴说话,虚劈匕首,在表哥的保护下步罡踏斗,两具尸体平伸了双臂,蹦跳着像尼玛阿佳冲去。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僵尸蹦跳到赶尸的身前一米时,尼玛阿佳都没有动,僵尸分别抓着她两只手撕扯,她左右扭头,依然没动。贞介爪亡。 “我明白了!”我叫起来:“弱郎摸顶是摸头顶的命火,命火一灭,她就看不到了。” 这是很合理的解释,昨夜我将彭海庭的命火逼到符上让刘家荣上身,尼玛阿佳就看不到被绊倒,今夜两具没有命火的僵尸,她只感觉手臂被撕扯拖拽,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堪布老爷,敢让我把你的命火拍灭么?”我得意的仿佛握着紫金葫芦大叫的银角大王,拍灭命火,他去刺破尼玛阿佳的痣就会很方便,只要他不担心我拍灭了,不再给他点上就好。 “来吧。”络荣登巴低头,将头顶对着我。 没与他啰嗦,直接划开刚刚愈合的中指画了一道符,又给自己的掌心也画好,符贴在脑门上后,在他后脑上的鬼穴一拍,额前符咒没变,反倒是我的掌心传来剧痛的灼烧感。 这老家伙的命火居然如此旺盛! 忍着疼痛接连拍了三下,手上没有痕迹,却仿佛被烧焦似的使不上劲,我将符咒揭下:“去吧,尼玛阿佳现在还迷糊着,赶紧处理完,再也不想见到你。” 兴奋的将符咒收好,这老东西只能被我搓圆捏扁了,不把那什么天珠交给我,直接用童子尿和狗血给他浇灭了! 既然弱郎摸顶是对命火做手脚,我一下想通了许多问题,活人被摸顶变成的弱郎应该与死后的弱郎不同,最起码在初期有所不同,至于这个初期是多长时间就不得而知,但决计不会少于几天。 命火微弱的人很容易倒霉,洗把脸能淹死,刷个牙能呛死,别人踩狗屎走狗屎运,他们说不定就得滑到摔死,彭海庭讲的故事中,那一间寺庙的和尚就是被摸顶而成的弱郎,也许弱郎爪子上的魔力不够,虽然让命火改变,却还没变彻底,那位隐士引着他们跳河,实打实将微弱的命火扑灭,这才消灭了僵尸。 不过最初的那位主持弱郎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死掉,只是故事里也没提他是否跳河,就不得而知了。 络荣登巴的命火被我拍到符咒上后,他在尼玛阿佳的眼里就是隐身人,此时她终于有了异动,张着嘴啊啊的大叫,左右扭头焦急寻找的络荣登巴的身影,她的叫声响起时,韩城也动了起来,似乎是帮她找人,四下张望不说,还到处走动,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捡起拳头大的砖头看下面是什么意思,那么大的人还能藏进去? 络荣登巴终于接近了,他小心的蹲在尼玛阿佳腿中间,先是冲我们笑了一下,这才掏出小铃铛,慢慢扭出金针。 针尖从铃铛冒出,由一厘米向一分米伸长,络荣登巴扭动的手停下,握紧金针,大拇指按压着末端的铃铛时,眯起眼在尼玛阿佳的大腿根上寻找那颗痣。 又是焦急的等待十几秒,我和表哥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生怕尼玛阿佳风尘仆仆了几十年,已经看不出腿上的黑痣时,络荣登巴紧绷的脸放松下来,冲我们摆出一个胜利的v字手势。 尼玛阿佳的叫声慌乱到极点,如对月咆哮的天狼一般凄厉却悠扬不绝。 心沉沉落下,手却抬了起来,好像虚空中有人用绝猛的力气将控制两句僵尸的匕首抢走。 叮当一声,匕首砸在石头上。 噗通两声,束缚着尼玛阿佳双臂的僵尸接连落地。 没了束缚,尼玛阿佳的双臂自然甩落,金针距离她的大腿根还有一厘米的距离时,一只手温柔的抚过了络荣登巴的头顶,极其温柔,如同爱人间的轻抚。 络荣登巴的笑容僵在脸上,金针铃铛坠地,我的胸口处传来剧痛,手忙脚乱的将那张燃烧着的符箓扫了出来,再次抬头时,那里已经站了三个黑影,正并排望着我们。 怪不得络荣登巴说这片土地将永远有他的脚印,原来是如野兽一般四处游荡狩猎。 摸在脑门的那只手,真的是巧合么?若是按照她甩飞僵尸的力气,即便甩手,也能将脑袋打烂吧? 僵化不变的弱郎,心也永恒停在那一刻,只有活人的心才总在变化。 本该如此,却无人可以抗拒! 第一百四十五章蛊婆再现 我担心五乘把爷爷的宝贝偷走,可山女却让我放心,五乘自己也说了。他棋差一招,应该是没能捞到好处,而且爷爷敢放心的走,就不怕别人搞出幺蛾子,好像在山女的眼里,爷爷就是再世诸葛亮,任何事都能料尽先机。 金伯带着凯娃爹,村民陆陆续续的散了,约好第二天在田地里看晒鬼,大壮也在山脚下找到。他手腕被划开吸了不少血,山女说鬼上了人身,想维持住这个状态就必须补充气血,不过大壮的伤势也不重,将养三五个月就会好过来。 剩下的事更加无足轻重,我关心的则是幕后黑手的下场,之后几天去山顶观察,没有任何痕迹,十几个墓碑孤零零的离着,小树更加萧索了。 山女就一直在我家住着,付雨辰去城里买了好多衣服送给她,最后也没能说动山女跟她离开,只好灰溜溜的回了太原,她给我留了一个电话,叫我有机会找她玩。不过我估计没戏,在杏桥村呆习惯了,又有山女和爷爷在,反而城里的光怪陆离没了吸引力。 自付雨辰离开已经过了八天,山女的厨艺日渐成熟,我从最初在茅房里呆一整天,改为每天去六次就可以,真是让人欣慰的进步。 这一天夜里,我正蒙着眼在院里追山女,院门被推开,爷爷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油炸臭豆腐。 “狗。这么冷的天你咋不穿衣服?”爷爷放下小包袱说。 谁说我不穿衣服?仅仅是赤膊而已,要是不为了勾引山女。我用得着在秋夜露肉? “呦呦,这是谁呀?瞧瞧是谁回来了?”我嬉皮笑脸的凑上去。解开爷爷的小包袱乱翻,除了他出门带着的旧衣服,也只剩下几样法器,连礼物都没给我带。 山女俏生生的和爷爷打招呼,我搂着她的脖子说:“爷爷,这一趟玩的可爽?” 爷爷爽朗的笑道:“还凑合,也就一般爽。” “你咋没给我们带点土特产?” 爷爷笑的眼都睁不开:“当爷爷傻?带了特产你不就知道爷爷去哪了?”他把臭豆腐搁在桌上:“刚买的,趁热吃吧,这就是礼物。” “我也懒得知道,你更不会跟我说实话。”用牙签挑臭豆腐喂山女,一边对爷爷挤眉弄眼:“咱又不是亲孙子,里外受夹板气,好不容易有个靠得住的爷爷,还跑到外面留下我被人欺负。” 爷爷在屋里换衣服,吼道:“谁欺负你了?” “凯娃爹,桃花女。”我得意的说:“你过去的事我都知道了,真厉害唉,把一家人活活烧死了。” 屋里扔出一件衣服砸在我脸上,爷爷骂道:“你个倒霉蛋子,小声点,就怕别人不知道?” 山女乖巧的拿着衣服去洗,爷爷又穿成那副老农民的样子,肩头搭了毛巾出来:“谁敢欺负我孙子?杏桥村方圆百里,妖怪被爷爷揍过,鬼是爷爷弄死的,不要说欺负你,他们连咱家门都不敢进。” 我递过去一个小板凳,奉上一杯茶,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说:“爷爷,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干土匪的?怎么啥事都做的出来呢?” 这个问题我一直很迷惑,爷爷年轻时用心狠手辣来形容也不为过,对我爸弟兄三个更没好脸色,但在我身上却格外的关心,好像只有我才是他亲生的。 要说生性凉薄,爷爷对我极好,要说是虎毒不食子,他对儿子又不好,就算有隔代亲的说法,他也做的太极端了吧? 爷爷用毛巾擦了把脸,嘿嘿笑道:“年轻嘛,谁还没个火气上来的时候?爷爷回来前见过五乘了,顺手抽了他一顿大嘴巴子。”爷爷晃悠着手,眉开眼合的笑。 “真的假的?你能打过他?” “我俩也就是平分秋色,可爷爷有帮手,这次他按住五乘,我打,哈哈哈,过瘾呐。” 哦,他说的是城隍庙的老人。 咦?明明在说他心狠手辣的事,怎么又岔到这个话题上了?看来爷爷还是想瞒我。贞乒边圾。 “爷爷,就因为赵家人惦记山顶的神仙窟,你就把他们全烧死了?” 爷爷不愿说,又要找借口,我逼了几句他才无奈道:“一饮一啄乃是天定,爷爷只是送给秦香兰一对铜人,要不是赵家起了歹心怎么会死?” “神仙窟里到底有什么宝贝?” “小金没对你说?” “说了,菊泉和青泥,前几天山女上山弄了点下来,我也吃了一些,不过这两样东西吃多了也没用,又不能长生不死,他们为什么建个别墅准备打持久战?” “猪油蒙心呗。”爷爷不屑道:“那赵四海是个老道士,不知道从哪学了些鬼把戏,专门帮大人物琢磨长生的办法,得知杏桥山里的秘密后就来了,找见青泥和菊泉还不甘心,要霸占神仙窟的气运,却不想自己的命能不能受住这种宝地,结果落了个全家惨死呐。” “明明是你杀的,怎么又扯上命运了?” 爷爷正色道:“谁也逃不过老天爷的算计,他命里不该有此福报,偏偏贪心不足,老天爷假我之手送他上路,命是奔流河,人是水中鱼,老老实实的顺水而游则一切安稳,他非要接着浪势跃出水面,却不想有只鸬鹚借风势在滑翔,顺口就把他叼走了。” “颇有道理,以后我杀人被抓了,就对警察说这是老天爷假借我之手做的,你说他们会不会免我的死刑?” 爷爷怪异的说:“那你怎么不想想,老天爷送个人给你杀,就是为了借警察的手弄死你?” 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我说:“爷爷,五乘可能要破你的阵。” “破吧,顺便帮我超度了赵家人,替我当了几十年看门狗,也还清了孽债,到了投胎的日子。” “神仙窟的宝贝怎么办?” “哪有宝贝?”爷爷瞪我一眼:“你再想下去也要被猪油蒙心了,青泥菊泉就是宝贝,无非是有些人不甘心想寻找更大的机缘,这才死守在山顶,爷爷当年就是犯了执念才做了许多错事,难道你也要步后尘?” 山女洗完了衣服,坐在小凳上依偎在我身边,爷爷立刻笑起来:“对嘛,一家人就要恩爱和睦,想那些长生飞升又什么用?珍惜眼前人才是正经,爷爷要是早有这境界,也不会沦落到杏桥村了。” “你不来哪有我?”实在太吓人了,好端端的没招惹谁,好多年前就差点被人干掉。 “爷爷不来杏桥村,你小子也注定会出生,这就是老天爷的意思,谁也不能为逆啊!”爷爷见墙边有个躺椅,也不问哪来的,悠哉惬意的躺在上面,翘着二郎腿哼小曲。 “对了爷爷,你啥时候能把妞妞弄醒?” 我来杏桥村是为了救妞妞,可她还昏迷,我却与山女甜蜜,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呼噜呼噜。”又装睡了。 这一夜过的很不安稳,三点多的时候,我听见窗外有人在说话,好像对我道谢,等出门看时,只见一个红色影子渐渐远去,应该是桃花女,难道五乘把赵博放出来了? 还没想出个结果,树猴子就翻墙进来,夹着我往外跑,只有牛哥看到了,不过它流着牛眼泪正伤怀桃花女的离去,根本不想管我。 五乘在坟前等着,要教我一套少林打狗棍,我问他少林寺怎么会有打狗棍这种武功,他说是自创的。 一顿惨无人道的毒打,一场别开生面的教导,五乘被爷爷和城隍老人联手揍了,专门把我掳来泄愤。 三个小时之后,天蒙蒙亮,我拖着沉重又憔悴的步伐下山,这一顿打得可真惨,惨到五乘都看不下去了,放了一天假给我养伤。 到家里,山女正在做早饭,昨夜她知道我被抓走,想去救我却被爷爷拦下,爷爷说五乘也需要发泄,而我又是他徒弟,舍我其谁? 气冲冲的谁也不想搭理,回到屋子蒙头准备睡觉,就听见窗户下有人说话,声音猥琐,语气下流,话题围绕着楼子,姑娘,风骚这三个词,我立刻清醒了,趴在窗户边偷听。 爷爷家是村口第一户,我这间屋背靠着进村的路,经常有老头老太太在窗户下坐着闲聊顺便看看进出村的人,久而久之就有人堆了水泥台子,现在有三个人坐在上面,勾肩搭背很猥琐的说笑。 是村南的三个流氓,与小芳男人是一丘之貉,唯一强的地方就是平常还干些农活,赶集的时候进城里卖卖扫把和藤条筐子,赚来的钱不是赌博,就是到其他村嫖了。 “老李,你说盈香楼里的姑娘咋这带劲呢?这才走了十里路,我的腿都软了,不是我吹,平常和我家媳妇一晚上十次也不至于成这样。” 老李笑骂道:“还说不是吹?哪天夜里听不见你媳妇骂你没用?不过昨晚你可真猛,大半夜还能听见你屋里的叫声,是不是嫌家里的女人太丑,玩起来不带劲?” 一直闭目养神的那个说话了:“四保是不见大鱼不下饵,平常可不知道这小子有这么多私房钱,昨夜一口气花了那么多,不多来几次当然不甘心。” 四保就是最先说话的那个:“我有多少钱你们还不知道?说起来也奇怪,昨天下午才听说有这么个楼子,正想收了摊回来叫你们一起去看看,居然在乾头村的田里捡了两千块,不然哪有钱请你们去?” “还有多少?借我五十,不然没法回家跟媳妇交差。” “哪还有,昨晚都花完了。” 四保是个抠门货就连我都知道,两个人跟他掐起来,果然从口袋里摸出三百块钱,正准备分,忽然看见我,急忙瞪了一眼,低下头灰着脸走了。 德行,三个人玩了一晚上才花不到两千的地方,也有脸瞪我?以前表哥带我去迪厅玩,哪次不得花个七八千,要是给我也找个姐姐陪着,上万都有可能。 盈香楼?装神弄鬼的地方,也就在村里还才起这名,城里流行大富豪,千百度这种一听就是穷人别来的名字。 城里有城里的妙,小村有小村的好,这盈香楼,听得我还真心热呐。 “山女,你听过盈香楼嘛?” “没有。” “是个窑子。” “哦,那我更不知道了。” 我说:“要不你穿上我的衣服,咱俩去见识一下?” “你去吧,我又出不了杏桥村。” 我诧异道:“你让我去?” “去呗,见识一下,免得人生留下遗憾。”山女捏了半块点心塞进我嘴里,笑眯眯的说着狠话:“去看看,也只能看看,我的鼻子很灵,要是闻到让我不高兴的味道,吊着打。”山女羞赧的搂着我,小胸脯蹭来蹭去:“今晚去,我帮你瞒着爷爷。” 亲人,这才是亲人! “我不去了,陪着你。” “去吧,我也想知道你会不会沉迷进去,算是给你个考验!” 亲人,绝对是亲人,用窑子来考验男朋友,也只有女植物才干得出来! 第一百四十六林芝第一美人1 如意乡的居民习惯了在络荣登巴的指引下做事,听他的告诫,夜夜紧闭大门不出。我们又走的轻微,安安静静便出了这个小乡村。 在络荣登巴的家里发现一张字条,虽然他的汉语极为流利,汉字却无比丑陋,那张字条上写着:“偷东西会被斩手,智者从不忍心见人受伤,事成之后,自然将金莲天珠给你。” 我承认,想着反正他也不在,不如挽回些损失。那一兜子天珠可都是宝贝,就想顺手牵羊,却没想到络荣登巴这个老狐狸,早就起了防人之心,担心晚上陪我们出去,小锁来偷他东西,居然留下了一张字条。 没得到天珠,我却有些好笑,天地可鉴,我真没有叫小锁做贼的打算,可他却提早防备。还说什么智者从不忍心见人受伤,仿佛他事事料尽先机。 “表哥,我学会一招做神棍的办法。”我忍住笑说:“以后请你吃饭,提前做好几百种菜,你要吃烧茄子。我就端出来说早就料到了。哎,什么智者,什么神棍,也真辛苦啊,有的没的都要提前算计上。” “换句话说,成功需要辛苦,”表哥正要展开他的高谈阔论,忽然猛踩刹车,本就伤痕累累的越野车跐溜一声在布满碎石的路上划出七八米,我扶正睡着了的小锁,伸长脖子看,独了眼的车灯将前方的两个人影照的明晃晃。 尼玛阿佳和络荣登巴。 “操。我拦住,表哥你带他们先走。”推开小锁。拔出匕首跳下车,正准备划破手腕跟他俩拼命。就看见一件黑乎乎的事物砸来,连忙就地一滚躲开,那东西砸在车上,等我再抬头时,眼前空空如也,两只弱郎如蒸汽升腾一样消失在夜幕中。 表哥骂骂咧咧的从车上冲下来,让我诧异的是刘家荣也没逃跑,小锁身上还披着我的外套,慌张的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捡起他们扔来的事物,是个毛绒段的扎口袋子,里面叮当脆响,我不禁有些荒谬和愕然,打开一看,果真如我猜想的那样,是十几颗**天珠。 “方航,啥东西?” 我倒在手心给他们看,表哥恶狼见了兔子肉般抓了一把塞进口袋里:“尼玛阿佳给你的好处费?你俩有联系?” 我苦笑道:“这几天咱们都在一起,我怎么会和她有联系?”望着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我再三思索,终于跪地面向那个方向,双手合十念起了地藏菩萨本愿经。 在如意乡折腾的这一趟,虽然凶险,却得知了佛池在林芝地区南边,更得到一兜子天珠,里面有一颗的顶端浅浅浮现出莲花云雾,我从表哥手里抢了过来,小锁问这是什么,我没对她说是用来救山女的,讲故事般的将尼玛阿佳的事情告诉她。 女人永远更懂女人,小锁感动的热泪盈眶。 “小狐狸,你哭啥?” 小锁告诉表哥:“这位姐姐太感人了,即便变成弱郎,依然没忘记当初的恋人。” 恋人么?表哥将他的猜测告诉我,那句摘星辰为聘礼的话,络荣登巴的意思应该是当初喜欢尼玛阿佳却没有聘礼,用计得到她后,虽然不光彩,可他努力在藏民中获取智者的地位,渐渐有了荣耀,让她过上了好日子,单纯的尼玛阿佳自然爱上了他,之后他俩也许有了争吵,也许是地位的改变让他堪破了情爱。 最可能的,他如小和尚一样,在智者修行的路上悟通了禅,理所当然,尼玛阿佳成了他寻佛路上的牵绊。 牵绊没了,多了一只在高原上游荡的弱郎。 同为男人,虽然不赞同,却可以理解他的行为,如曹操刘邦一流,为了成功不择手段,但我就是不明白,尼玛阿佳不恨他? 小锁说应该是恨的,虽然不知道弱郎究竟是什么,可既然不是人,便不会与人一般聪明,仅存的一丝灵智能让尼玛阿佳记住的只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不是恨,而是爱,因为恨也是由爱产生的。 “会么?被恋人杀了,变成弱郎还爱着!” 小锁坚定的说:“会的,不要说留着此生记忆,即便是来生,有些人有些事,也永不会忘记。” 我身躯一震,搂着她的脖子小声问道:“什么意思?” 小锁红了脸,她扭扭小屁股,一根毛茸茸的大尾巴从衣摆伸出来,尾巴尖隔着衣服在我的后背上轻轻的摩擦,她嗫嚅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我永远忘不了你。” “你到底有没有投胎?” “我真的不知道!醒来就见到五乘大师了。”小锁抬头,虽然面红却还是大胆的望着我:“轮回转世投的是魂不是心,孟婆药汤忘得是事不是情,心中有你,书来便可两相意,心中无你,恰逢也做不相识。你疑我欺骗,不如疑我真心,若是真心,骗你也是为你好,你又何必在意呢?” 巧舌如簧的小丫头,我摸着她的脑袋,她闭上眼享受,就算小锁骗了我,我能把她如何?这可是牛哥和狐狸精的亲闺女,咦?这样说来我是她叔叔辈。 “**是佛教圣地,林芝便是古象雄佛法的本教发源地,这里的寺庙极多,几乎人人都是信徒,而本教有六大神圣家族,分别是博学的美乌家族” “行了行了。”打断了表哥对着地图照本宣科,我拍拍彭海庭的肩膀,他的小孩子脾气还没消退,如今是白天,又在林芝这片佛教沃土,我根本不敢让刘家荣出现,只好将他绑在副驾驶上:“海庭兄,到林芝了,咱们下一步怎么做?” “哼。” 看看车窗外川流的游客与喇嘛,我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和气的笑容:“哥们,不就放了点血么,至于生这么大的气?”我把嘉缘狐狸扔进他怀里:“看看你的同族,多么的可爱,怎么你就拗到极点了?” “哼。” 虎子人立趴在他后背,狗舌头舔了两口示意安慰,顺嘴叼起小狐狸的皮毛抢了回来,这几天它们相处极为融洽,我都担心虎子成了表哥的情敌。贞乒边亡。 “你说吧,怎么才能消气。” “给我找个帅哥。” “你看我表哥”也不顾车外还有人张望,一只冰凉的枪口顶在我脑袋上,我推开说:“别装了,早没子弹了!海庭,算哥们求你了,要是能救回我爷爷和山女,我给你下跪道歉成么?” 彭海庭牛逼哄哄的说:“你不是得了金莲天珠,还用得着找佛池?” 说起这事我就来气:“大哥,我不会用啊,你说一块石头似的珠子怎么用?磨碎了塞他们嘴里?”好言相求道:“别闹了,等回了太原,我请你大保健!” “远水解不了近渴。” “得寸进尺了吧?要不这样,在你身上藏着的那哥们也是个兔子,有机会找见个快死的帅哥,我帮他夺舍了给你玩。” 彭海庭不屑道:“不要,他太丑,我要小佛哥那样雄伟的!” “草,还惯上毛病了,”我怒道:“表哥,直接找间寺庙把他扔进去!” “好嘞。”表哥大叫一声就发动汽车,彭海庭瞬间服软,兔子就是兔子,不给他点颜色,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本分。 “我爹也没说具体怎么做,他说你是有缘人,应该能找到。” “应该?”我咬着牙:“我他吗从太原杀到扬州,扬州杀到东北,东北杀到**,一路上打了多少妖魔鬼怪,现在你跟我说应该?实话告诉你,咱们身后跟着两具尸体一个蛊虫老太婆,要是找不到佛池,我只能护住小锁和虎子,表哥也是滑溜人,只有你孤苦无依了,明白什么意思么?” 彭海庭苦着脸求饶:“我也没办法呀,但你一定是有缘人,原本咱们只知道林芝,现在不是知道在林芝以南?不如你试着与当地人交流,说不定就打听出具体位置了!” “行,你有种,要是再惹出类似弱郎的事情,你就等着被我炼成僵尸吧!” 拉开车门,带着小锁虎子走下去,这里叫朗县,就在林芝县的东南方向。 路上我们合计一番,如果小锁泡过佛池,金光寺应该也在佛池不远,也不排除她是泡了之后被带去金光寺,但现在不确定,还是按照这个猜测摸索。 除了听五乘和小锁说过,我再没打问出金光寺的来历,所以我们觉得一定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便没有去那些大城市,直接绕道朗县,这里也是旅游观光的好地方,却不算最出名,人不多又有些人,才是打听消息的佳处,而且这里有一座古迹叫列古山墓群,经常有证或无证的考古人员往来,这样的人,也许知道几百年前是否有座金光寺。 朗县在被群山包围的洼地中,只有几百座不算太高的楼,却也算是**繁华的地方,我们开车进了县城后,便成了人们侧目的焦点,一来是小锁生的花容月貌,再一个也是我们的车太破。 这可是妞妞爸提前送的嫁妆,买来还没两个月,却有大半时间穿行在公路上,还是撞过弱郎,装过棺材的宝贝,尤其是彭海庭开着从嘛哈村找我们的那一段路,这孙子当碰碰车开的。 小锁下车,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在我们身上,幸好这里常年有外地人来旅游,他们只是惊叹小锁的美貌,并没有太多鲁莽,我们进了一间还算干净的饭馆,老板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给我带了条哈达。 真是热情好客的民族,就是一条哈达卖五百让我有些心疼。 吃着香脆的核桃糕,那老板又来与我们攀谈,眼睛很鬼祟的盯着表哥怀里啃香肉的嘉缘狐狸,我心里有些恼火,强买强卖一次,我可以入乡随俗任你宰割,要是还不知足,真当我是好欺负的? “远方来的客人,你们这只狐狸的皮毛可真白呀。” 表哥哼哼两声:“一般白。” “我们**是好客的地方,**的人民也是好客的人,我为客人献上哈达,客人赠我五百元钱,这是亲兄弟一般的情谊,如今我愿意以五百元钱回赠,您将这条狐狸送我,可以么?”说着虚情假意的话,老板拍了拍腰间别着的短刀,威胁的意味很明朗。 表哥将狐狸放在桌上,我还好奇他怎么转了性子,便看见他丝毫不顾忌这里酒楼里还坐着几位游客和当地人,解开裤带从裤子内侧掏出一个黄色的小布包取出一把子弹,又拿出枪,一颗颗往里压着。 老板的脸色变了,表哥灿然而笑:“你们**不是有句话,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弯刀?我们汉人更加好客,豺狼来了有枪子,客人来了有花生米。”咔咔,手枪上膛:“朋友,请你吃粒花生米?” “瞧您说的,那句话是内蒙人的口头禅,”老板摘下头顶的皮毛,撩起下摆坐在对面:“哥们,这地不粗鲁些没法混呐,咱都是汉人,哈哈,哥们先干为敬了!” 京片子,地道的京片子。 “哥们,快收起来呀,丫都看着呢!”北京人在**很亲密的拍拍表哥的膝盖,笑的眉开眼合:“你们不知道啊,高贵的巴家族有一位旺嘉法王,他有一位美丽的女弟子正在挑选男人,谁可以让她笑,她便嫁给谁,我也是看你们的小狐狸漂亮,想送给她试试,哈哈。” 彭海庭问道:“还有这事?与古代的比武招亲差不多,女和尚好看么?” 没文化真可怕,女和尚那他吗叫尼姑。 北京人啧啧两声,用一种夸张的咏叹调说:“喇嘛们是这样赞扬的:她有着洁白的皮肤,光滑而细腻,她有着健康结实,弹性十足的**,她有着另所有男人神往的明亮清澈,碧波盈盈的双眸,谁若是得到了她呀,将得到佛的礼赞和巨大的财富,虽然她本身就是世间最宝贵的财富。” “真能吹,她叫啥,宅男女神罗玉凤?” 北京人嗔怪的望了彭海庭一眼:“别这样说我的女神,她是林芝第一美人,德协麦朵。” 第一百四十七林芝第一美人2 2000年6月,父母去秦皇岛旅游,我在家闲的发闷。就和表哥报了去太行山大峡谷的旅游团。 一同从太原出发的有二十多人,在大峡谷玩了五天,最后一个活动是漂流,水不深只有齐腰高,表哥开玩笑把我从橡皮筏上拖进水里,然后乐极生悲的事发生了,我被水流冲走三十多米,眼看就要掉下瀑布,终于抱住悬崖上一颗斜树,等着人将我拖上岸。 受了惊吓又着了凉。没过两个小时就发起高烧,我被送往壶关县医院治病,表哥自然是留下陪床,让我没想到的是,还有两个女孩也没跟团回去,一直在医院陪着。贞乒边号。 俩女孩都比我大,却比表哥小了几岁,大家都是年轻人,这一趟大峡谷之旅相处极好,前几天表哥就和那个叫丹丹的眉来眼去,我还以为她俩留下是帮着表哥照顾我,可一问才知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丹丹和小溪姐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平时就爱好游山玩水,这一次来大峡谷。其实是奔着深山里的碗子村去的。 碗子村归辖于普平县,离这里不远也是太行山脉,丹丹小时候的邻居就是从碗子村迁出去的,听了那里的故事很神往,就准备一探究竟,如果不是我病了,她们已经进山探险。 又在医院躺了五天,小溪姐一直守在病床前照顾我,表哥却和丹丹美滋滋的到处约会,还买了不少登山用的装备,决心去碗子村搞一趟结婚前的蜜月旅行。 本来我不想去,可耐不住他们软磨硬泡还不让我一个人回家。无奈之下也就跟着了。 我问小溪姐问要去碗子村探险,她说碗子村另有一个奇特的称呼:绝村。 绝户是绝了一家的后。绝村就是绝了一村人的后。 好像在民国时期,有一天碗子村的人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三年以来村里居然没有一个男孩出生,生下的婴儿都不带把,村里人啧啧称奇,憋着劲在老婆身上卖力气,擎等着生出第一个男孩,说不定就能被别人家借去配种,玩玩别人的老婆。 又过了一年,碗子村多了十几个小丫头。 嫁到山外的碗子村女人能生儿子,山里却生不出来,于是人们怀疑问题出在男人身上,可能是水质土壤的原因。 当时山外面还在打仗,逃兵乞丐有很多,村长带着几个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出山,找了十几个生活艰苦的可怜汉子回来,这些汉子看见碗子村送房送田送婆娘,纷纷入赘,可结果还是那样。 这时候村民感觉不对劲,便传开碗子村地下有只千年蛇妖,专门吃男孩的小**,那些男孩在娘胎里的时候,蛇妖钻进去把**啃掉,又担心村民看出破绽把它挖出来打死,就用尾巴尖在婴儿光秃秃的两腿中间捅了个洞。 这个传言得到大部分村民认可,家里原本就有男人的纷纷出山,有亲戚的投亲戚,没亲戚的宁可出去要饭。 有些人家只剩下老人和妇女,走不了只能留下等死。 入赘的男人们更可怜,全部得了怪病,浑身烂疮,往外流黄色的脓水,老村长请了医生回来检查,才知道他们得了花柳病。 全村人开始骂老村长,说他带了一群不干净的男人回来,老村长也觉得委屈,碗子村本来就穷,总不能找男人的时候给他们做个身体检查,毕竟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而且骂人解决不了问题,那些男人的婆娘估计也中标了,用不了多久就得死去。 可是医生给这些媳妇检查的结果,她们很健康,就是身子骨有些虚,房事行多了的后果。 请来的医生对这事很好奇,十几个男人全部病了她们的媳妇全部没事,为了搞清楚真相他留下观察了半年,半年之后,这些女人越来越水灵,虽然山里的姑娘长的不标致,却风骚的能掐出水来。 医生查不出结果就走了,外面有了更厉害的传言,碗子村的女人都是活了几百年的妖精,专门吸男人的阳气。 自那以后,再没有一个男人敢入赘,偶尔骗来几个不怕死的,不但生不出男孩,没几年这个男人也会病逝。 眨眼间到了七六年,碗子村留守的人都上了年纪而且没有后代抚养,政府就把他们全部迁出来,只有几个不肯离故土的老骨头死守着不走,劝说几回没用后也就由着他们。 碗子村有如此奇特的历史,丹丹和小溪姐必须来看看,一不小心解开绝村之谜,搞不好还能获个诺贝尔新社会闲的蛋疼少女勇于探险奖。 出院的第二天,我们一早进山,走了四个小时,累得我腰酸背痛,赖在山坡上不走,表哥去山顶找路,丹丹见我眯着眼瞪她,也讪笑着躲进树林里上厕所。 我不喜欢丹丹,这几天总以嫂子自居,却不说照顾我,反而拉着表哥在外面住了好几天,连把香蕉都没给我带回来。 相比而言小溪姐就让我很着迷,不但说话温柔,长的也好看,齐肩的波浪长发妩媚温婉,瓜子脸,柳叶眉,身材凹凸有致,今天她穿了一条粉色的连衣裤,极薄的黑色丝袜裹住修长的双腿,脚上套着很时髦的运动鞋,我目不转睛盯着看,忽然发现她脸红了,睫毛也不住的颤抖,很明显发现了我的小动作。 为了掩饰尴尬,我急忙钻进树林里:“小溪姐,我去上个厕所。” 盛夏的树林十分茂密,放了水之后又不好意思回去,随便溜达了几步,忽然看见丹丹的身影,她穿着白色运动衣很是明显,我正想扭头,却发现她并没有嘘嘘,好像是跪坐在地上。 跪坐?她在拜土地公公? 我小心走过去想看看她在干嘛,猫着腰藏在一颗树后,看见的一幕让我摸不着头脑。 丹丹像电视里日本女人那样跪在地上,右手抓着一个擀面杖粗的黑棒,不停敲打面前的石头,发出叮叮叮的节拍声,左手捏着兰花指,左扬右扬不知道在比划什么,我伸长脖子张望,她忽然轻声唱了起来,咿咿呀呀尽是一些听不懂话,声音无比尖细,透着一股装腔作势的味道。 这样子我挺熟悉,与唱大戏的戏子们一样。 “丹丹,你在干嘛?”我从树后面跳出去大喊了一声,她被吓了一跳,猛地打个冷颤,茫然的扭头:“方航,你说什么?” 我紧盯着她手里的东西靠近,逼问道:“你给谁唱戏呢?” “唱戏?”丹丹更茫然了,仰着头问:“我什么时候唱戏了?” “刚才。” “不可能,我怎么不记得?” 我指着黑棒说:“这是啥?你跪在地上拿它敲石头。” “有么?就是看见这东西挺古朴的,准备带回去让人鉴定一下。”丹丹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说:“我没有唱戏呀,是不是你的烧还没退,看见幻觉了。” “可能是,走,咱们回去告诉表哥,让他送我去医院治治。”我抓住丹丹的手向外走,她绝对是邪教成员,要么就是精神分裂。 出了树林,表哥正和小溪姐聊天,他看见对面的山顶有几间土房,估计就是碗子村,我把丹丹拉到他们面前说:“表哥,小溪姐,丹丹刚才在树林里唱戏,她说我脑子烧坏了。” 表哥有些不高兴:“叫丹丹姐或者嫂子!” “嗯,你先确定她不是精神分裂吧,占病人的便宜,法律饶不了你。” 表哥问了原委,丹丹委屈的将刚才的事说了,谁才是精神病一目了然,就算我脑子烧坏了想看唱戏,没理由会幻想到黑棒,这东西我根本没见过,一头粗一头细,还刻着深深的条纹,跟姥姥家捣蒜的木杵差不多。 表哥将黑棒看了又看,忽然猥琐的笑起来:“这玩意咋像是女人用的?你看这头刻得图案,想不想背后背着小枕头的日本女人?”表哥开酒吧,经常与三教九流的人接触,根本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张口就说:“丹丹,就算你要给我表演,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练习呀,这深山老林的,虽然有情调” 话没说完,丹丹就满脸通红的抢过去,小溪姐却皱着眉说:“我看看。” 她将黑棒转着圈观察,面色越来越冷:“这叫怜子铃,是日本艺妓敲锣的乐器。” 表哥又笑了:“日本艺妓?扫得死内,丹丹呐,我越来越喜欢你闷骚的性格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林芝第一美人3 小法王旺嘉叫我姐夫,小锁在我腰间狠狠捏了一把,低下头。蔫巴巴的样子像个受气了的吉娃娃,而小法王还在地上抹眼泪,彭海庭和表哥七嘴八舌问我小法王的姐姐是谁。 我他吗哪知道是谁。 我问道“法王,您的姐姐是哪位?” “阿弥陀佛,姐姐就是姐姐,我带你们找他去吧,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表哥问他:“小法王,你们藏族也说阿弥陀佛?” 旺嘉白眼看他:“阿弥陀佛是音译好么!我为什么不能说?”他揉着屁股,擦擦被疼痛催出来的眼泪走到门口,扯着嗓子大喊起来:“那个谁谁谁。准备几只牦牛,我们去找姐姐,”说完,他的手伸进法衣里掏啊掏,掏出来个手机:“喂?德协麦朵,念完经了没有?穿上汉人的衣服,打扮漂亮点陪我出去玩!” 耀武扬威的吩咐了一通,旺嘉摸着光头蹭到我身边,绕着圈的看,嘴里不住发出奇怪的声音,好像嫖客挑小姐,古董爱好者欣赏古玩。 我拖着他道:“法王,我们是来打听金光寺的!” 旺嘉理所当然道:“我知道啊,贼和尚让你寻缘到金光寺,并不是说我姐姐在金光寺,而是你找金光寺。就会遇见我姐姐了,现在小舅子在这里,你还怕找不到老婆?” 我脱口而出道:“我草,画堂春?” 旺嘉不满道:“不行,你只能草我姐姐!” 寻缘而来,五乘的意思便是这个,缘分到了我自然会遇到。想躲也躲不掉,缘分没到。想见也见不着。 我微微张嘴,几次欲言又止,小锁不停在身边揪我袖子,我紧抓住她的手,深深的问法王:“你姐姐过的好么?”贞贞住血。 “好啊,你看我白白净净,膘肥体壮,她能差到哪去?” “过的幸福么?” 旺嘉感叹道:“不太幸福,有个贼和尚来我家妖言惑众,不让她嫁人,这都十六岁了连个男人的手都没拉过,每天对着佛像诅咒你呢,幸好你长的还行,要是眼瞎嘴歪,估计她见过面就上吊了!” 一定是五乘,阴魂不散的死和尚。只是我想不通,他的佛名叫鸠盘荼,说穿了就是一只恶鬼,居然敢在**招摇撞骗,还骗到了六大神圣家族中号称高贵的巴家族。 五乘如跗骨之蛆,他加在我身上的业力如何也甩不掉,虽然他说过不会害我,可我却不敢相信他,毕竟他安排的路不是我想走的。 画堂春是朋友,她若过的不好,拼了命也要救出来,可她生在法王家里,想必也是锦衣玉食,我又何必出现在她面前,应了五乘当年设下的圈套。 “法王” “叫我旺嘉吧,”旺嘉掰着指头说:“贼和尚说了,你和我姐姐结婚之后,我就可以跟着你去汉地,到时你得对我们姐弟好,不然上万把藏刀等着砍下你的头颅。” 我假装认真的说:“放心吧,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不过你到底知道金光寺在哪么?” “朗县东边的小镇里,你要是想去,等见了姐姐咱们一起去吧。” 又是一条线索,我心中暗喜:“好的,你姐姐在哪?” “山上修行,咱们骑上牦牛走两个小时就到了。” “这么慢?真让人心急呀!”我叹气道:“现在已经傍晚了,这样吧,我回朗县收拾一下东西,打扮的英俊潇洒,再洗个澡喷点香水,明天一早去见你姐姐。” 旺嘉似笑非笑的退步,直到了的佛像下面,从供桌上取下一把供奉着的短刀,拔刀出鞘得意道:“贼和尚说有朝一日见了面你一定会跑,你当我会放你离开?法王是什么?是仁波切的转世灵童啊猪头,老老实实跟着我去见姐姐吧,你不娶了她,我就得一辈子困在这穷乡僻壤的高原上,小方兄弟,为了法王的自由,奉献吧!” 我气得七窍冒烟,能料尽先机,看来那贼和尚却是五乘没错,只是想不到旺嘉也是个小滑头,刚才还当他傻兮兮的小白痴,现在连抓人质都做不到。 “旺嘉你说的什么话,我早就想娶你姐姐了,”假意哄着他,一面思考逃跑的办法:“你姐姐那么漂亮,哪个男人不喜欢呢?” “不对,最漂亮的还是我的弟子,等我到了十八岁就娶德协麦朵为妻,她可是林芝第一大美人。”小小年纪,清秀机灵的小脸蛋上露出了一副好色之徒的模样,估计是想到了德协麦朵的风姿,旺嘉笑的合不拢嘴。 就在这个当口,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若翠鸟莺啼般让我浑身一震。 “上师,我换好衣服了。” 我茫茫然扭头,这个声音如此熟悉,三年前的夜里,有过软语温言,有过如泣控诉,无论她说什么样的话,都带着让人心酥的魔力,哪怕最恶毒的诅咒,都如一团粉色的香云将人裹着。 此时再见,她从妩媚妖娆的粉杉红倌人,变成了衣着朴素,清丽如出尘仙子的**少女。 当年她二十六七,此时只有十七八岁,烟行媚视的风采不减,青春逼人的纯洁气息更胜往昔。 旺嘉从高高的蒲团上跳下来,笑嘻嘻跑到画堂春的身边扯住她的衣角,对我们炫耀道:“姐夫,这就是我如今的女弟子,未来的老婆,林芝第一美人,比姐姐还强了一些呢!” 画堂春被他扯住却没有低头,而是看着我微微动容,轻启朱唇发出咦的一声,有些迷惑,有些不解,她咬了下嘴唇,柔声问道:“我们见过么,你很熟悉。” 那一晚,她如秋风里翩翩的蝴蝶,轻灵却又脆弱的化成青烟飘进了五乘的香囊,临别之际,她说如果我不认,便化为厉鬼永远纠缠,如今她似月宫仙子,在夜色初罩的时分,缓缓出现在面前,只是时过境迁,我未忘记,她只感到熟悉。 盯她看了几眼,我低下头,沉沉道:“没见过。” 旺嘉看看我,又看看她,小脑袋摇的好似拨浪鼓:“你俩有猫腻,德协麦朵,你是不是喜欢他?” 清冷的声音,如月宫枯寂的寒:“不喜欢。” 旺嘉拍拍胸口:“不喜欢就好,再等十年,我十八,你二十六,咱们还得结婚呢!” 二十六?她现在十六岁!当年她就问五乘如果十六年后我不认她怎么办,没想到果真是十六岁。 带我们来的喇嘛出现在门口,旺嘉让画堂春看着我们,便上楼去换衣服,我犹豫着要不要趁机逃跑,便看到几个喇嘛鬼鬼祟祟的的出现在门口盯着,只好叹口气,规规矩矩等着。 画堂春是德协麦朵,那旺嘉的姐姐是谁? 我草,不会是青玉彩烛或是柳飘飘这几个小丫头吧? 画堂春就那样高洁的站在门口,以前春意浓浓的眸子如今冰雪般的冷清,虽然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还流转着诱惑的风情,可她现在不笑了,整张脸上只有生机,没有生气。 “画德协麦朵。”终究是没忍住,我问道:“你不像是藏民,反倒与我们长的很像。” 她微微皱眉,冷冷的:“嗯。” “你什么时候拜旺嘉为师了?” “出生之后。” “他对你好么?” 画堂春终于有了表情,她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你看呢?” 正想再说话,小锁撅着嘴拦在中间,她个子不高,我仍能看见画堂春的脸,好像在向我挑衅一样,笑的极为蔑视。 旺嘉换好衣服下来,兴冲冲要带我们上山,这座寺庙叫色堪寺,背后就是一座小山,旺嘉说山上有座小屋,她姐姐与家人闹僵后就在哪里清修,要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 出门的时候旺嘉没摆法王的规格,我正暗喜,他故意用让我听到的声音对喇嘛说:“你们去朗县看着我姐夫的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烧了吧。” 夜晚的**虽然凉意袭人,却有一番朗月星稀的空旷感,许多游客为了体验这份空旷,将不宽的街道挤满,寺外有摆摊卖吃喝和小饰品的摊贩,两个清秀,容貌还算过得去的女孩正在兜售亲手编的天然绿松石藏饰,一串三百,能报平安,佑长生,表哥和彭海庭瞧稀奇,偏要去买几个。 旺嘉这位小法王说了一句让我想不到的话:“别傻了,她们不知道帮多少人撸过的手没有开光的本事。”从地上捡起两块还算干净的石头,旺嘉轻吻后说:“一块一千,你们汉人眼里的活佛祝福过的哦!” 渐行渐远,人烟稀少,我们便骑上牦牛在旺嘉的引路上山,我说道:“旺嘉,你真的是法王?” “对。” “是你比较特殊,还是法王都是这幅不堪的模样?” 旺嘉摇头晃脑:“初生本是金莲一朵,花开方染红尘污浊,佛祖化身千亿万,诸相面貌各不同!我只是**诸多法王之一,有了大德自然就要有大恶,众相纷纭,才是佛祖演化出的酸甜人间,三千大道。” 如此禅机的话让我对他刮目相看,还没夸赞两句,他又不屑道:“刚才有个法王的样子么?都是吹牛逼的,我刚出生就被人抱进巴家,说我是什么仁波切。” 仁波切就是转世尊者的意思,也就是说旺嘉是上一位尊者的转世。 旺嘉又道:“仁波切就仁波切吧,我吃好喝好也无所谓,你们知道我的前世怎么死的?给女游客开光,骗财骗色被女游客的男朋友给捅死的,德协麦朵就是我前世的女弟子,还没等她长大就挂了,摊上这么一个前世,我能好到哪去!” 一番话说的我们不禁莞尔,跟在身后的六个喇嘛颜面无光,表哥却感觉有了知己,驱赶牦牛将他从画堂春的怀里抱了出来,旺嘉更得意,让喇嘛们远远跟着,这才对我们说:“都是生长在新社会,我也不信有转世灵童,可你们知道么?德协麦朵以前不是这样,我姐姐也不漂亮,自从三年前贼和尚来了我家,她俩跟花似的比着变好看,贼和尚说她俩的八识心王中的感识开始觉醒,真正的法王也会渐渐开窍,我草,当时差点吓死老子,你们不知道吧,灵童可不止我一个,要是哪天发现我不是仁波切转世,我就废了。” 旺嘉唾沫飞溅,口无遮拦:“所以我接近那个贼和尚,只要他说我是法王,那就真是法王了,他教我按照前世的性格做事,我就学呗,没想到越来越被人相信,居然把我给派出来宣扬佛法,你们知道八岁的小孩子,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么?要不是逼着他们给我买了台电脑玩,早就被寂寞逼疯了,一年前我看了个电影就决定偷跑,这些年黑了不少信徒的捐款,姐夫,一会见了姐姐,你带我俩私奔吧,钱不是问题,我在各地都有女信徒,是时候给她们传授佛法了!” “旺嘉,如果我不娶你姐姐呢?” “你躲不掉的,贼和尚说的好些话都应验了,”行走在一条山脊上,旺嘉越说越来劲,画堂春压着牦牛的速度渐渐落到了我身边,一双眼睛极大胆的盯住我的脸,仿佛要看出一朵花,我心中有愧,正要打个岔,却看见她身后浮现一个影子,没等看清楚,画堂春脑袋一扬,面如土色,歪着脖子从牦牛上摔下,滚了两番之后径直落下山崖。 没来得及思量,我从牦牛身上跳下,抓着她的手一起摔落。 第一百四十九章坦白 周身的痛,好似骨头全部断裂,抬手指。睁眼皮都变成了一种奢望,脑袋里嗡嗡鸣响,只记得与画堂春落下来,尽力将她搂紧怀里,顺着山体斜坡一路磕碰,最后脑袋撞在一块石头,沉沉昏了过去。 不知道躺了多久,感觉恢复些力气,便是一股微带温度的水流进嘴里,润过如被火炙烤过的喉咙。我拼命吮吸,感觉双唇触及柔软,脑中炸响一下,猛地睁开了眼。 一张清理的面容,近在咫尺,睁大的双眼闪过一丝惊慌了,便匆匆抬头,丢下我去了火堆边上。 “德协麦朵,这是哪里?”我挣扎坐起来,靠着身边的巨石,有气无力的说。 “离咱们掉下来的地方有十里地。” “这么远?”我诧异道:“咱们怎么过来的?” “我背你。” 我更加迷惑:“你能背动我?你把我弄这么远做什么?” “私奔啊。”画堂春撒气似的将篝火捅出一蓬火星,带着不满又撒娇的语气说:“当年我告诉过你,你不认我,我就变成厉鬼永远缠着你,你也算重情,与我一起掉了下来。可这不正应了五乘大师的话?你与我的命缠在了一起。” 我愣的半天没回过神,任由画堂春扶着到了篝火边坐下,她有些满意,又有些嗔怪:“也算你有情有义,我专门在你面前掉下去,就想看看你准备怎么做,怎么样。摔得疼么?” 我吃惊道:“你记得?你居然全记得?” “本来不记得,但是三年前却一点点回忆了起来。就好像做梦一样,将无数梦里的碎片编织在一起,便是一份完整的记忆。” “什么意思,你不是去投胎了?” 画堂春迷茫道:“是啊,五乘大师也说我去投胎了,可三年前投胎,如今却是十六岁,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夺舍重生么?应该不是,夺舍是灵魂占躯,面貌不会改变,就连爷爷夺舍之后,也是用另一张脸活着。 “方航小少爷,你在思索什么呢?”画堂春在我身边坐下,软如无骨的手主动牵着:“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这辈子在本教神圣家族中长大,也学会一些东西。应该与咱们汉人说的魂魄没关系,可能是楞伽咒中说的**种识,如水中波有关。” 我读过五乘留下的佛经,佛教有种说法叫唯识学。 眼睛能看到纸和笔的形状,颜色,但如何来区别哪个是纸哪个是笔则是意识在主导,这叫眼识,除了眼识还有耳识,鼻识,舌识,身识,前五中基础的叫五识,一共有八种唯识,统称八识心王,但其余佛经和宗派也有不同的说法,无非是多了一两种或是少了一两种。 听画堂春提起后,我有些明白她的意思,就如身体是躯壳,魂魄为主导一样,只是佛经将魂魄与唯识再分,魂魄去投胎,而唯识也就是记忆,感知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留下,其实说白了还是夺舍重生,只是更加玄奥了一些。 “也就是说傍晚你见我的时候,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画堂春气呼呼的说:“当然,只有你还假模假样的装不认识,当初就说了,你不认我,我就死,今夜也做到了,只是你没让我死而已。” 我苦笑道:“刚才的黑影是你弄出来的?佛法恢弘庄严,你从哪学来的歪门邪道?” 画堂春纳闷:“什么黑影?我只会念经,不会其他。” 我心中一惊:“不是你?那是什么!”贞贞住巴。 莫非这里真有脏东西?我四下张望却没找到鬼魅,只是这小山坳里阴风阵阵,始终不好久留,便站起来要走,画堂春说着要私奔的话,我却坚决不答应,最后软语相求了半天,她这才勉为其难,带我找表哥他们。 行走间我才发现画堂春肩膀处的衣服破烂,圆润的肩头有两道血印子,我以为落下来时摔伤了,稍作关心,她却哀怨的抽泣起来。 画堂春想看看如果她落山,我会是什么表情,却没想到我拉着她一起掉了下来,幸好**的山势虽然纵横密布,却没有极高的,我们磕磕绊绊落下来,侥幸没有摔死,她躺了几分钟便缓过劲,听到上面有呼喊的声音,又感动我拼死相救,决心带我离开。 一根皮带穿过腋下,她将我扛在后背艰难跋涉了两个小时,终于筋疲力竭。 娇小的身躯,不要说扛着一个男人,就算空手走上十里地也磨得脚上起泡,要说不感动,只能是铁石心肠,可纵然再感动,也得竭力控制。 我们落山,旺嘉应该会带人寻找,相互搀扶着走了好久,不要说人影,就连喊声都听不到,我停步苦笑道:“画堂春姐姐,你是不是带着我往反方向走呢?” “现在我可比你小,你这个小滑头!”坦诚相见后,她又变成了风情万种的模样,胳膊搭在我肩上,一根青葱手指在脸蛋上画着圈:“上辈子你嫌弃我是残花败柳,如今却是冰清玉洁了,**是最接近神的地方,不如我们” 画堂春抿嘴不说话,我说:“确实接近神,这可是高海拔,我的小心脏跳的比发动机还快,剧烈运动一番,就可以奔向神的怀抱了!” 画堂春瞪我一眼,也不说话就是带着赶路,我只好认命,两个人四条腿,这一晚上能走到哪去,只要到了人烟处,还得被旺嘉找到,何苦由来! 夜风呼啸,如凄厉猛鬼在耳边嚎叫,画堂春只穿着单薄的衣衫,不时搓着胳膊,我将划烂的外套披给她,她却固执的不要,要么冷死,要么让我搂住。 又走了多半个小时,夜幕中若隐若现几座矮小的民房,依稀还有火光闪现,画堂春要带我拐弯绕道,我劝她还是过去吧,再走下去说不定就让狼叼了,而且落山时她身后出现的黑影也不知道是什么,兴许就是死在野外的孤魂作恶,以我如今的状态若是见到鬼,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朝着火光走去,近了后居然看见三四十人正在走动,此时夜已深,这些人不睡觉,居然在外面乱窜,隔着老远我就喊了一声:“你们好。” **这地方,苍茫原始有许多讲究,可能乱走一步便会犯了他们的规矩,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以前总听说有些单身游客被如何云云,我生怕惹到土匪窝里,要是我单身一人还好说,可身边还有画堂春,要是她被欺负了,真是百死莫赎。 那群人用我不懂得话窃窃私语了一阵,一位少年扶着一位老人靠近:“扎西德勒,地里咕噜咕咕哩” 这老人应该说藏语,我示意画堂春,她居然不给我翻译,只要硬着头皮说:“您好,我听不懂。” 老人愣神,对少年说了几句话,少年跑开,没一会又带着一位少女赶来:“先生您好,我叫央金,这位老人是我的爷爷,请问您需要帮助么?” 我还没说话,画堂春却抢先回答:“是的,我和男朋友来旅游,不小心掉下山崖摔伤了,可以在这里寄宿一晚么?” 少女用目光询问老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这老人居然表现出十分欣喜和期盼的模样点头同意,央金对我说:“请跟我来吧,我为你们找一间干净的屋子。” 我道了谢,被画堂春搀扶着走去,老人与少年都没有动,静静站在原地,经过时,老人还点头冲我笑,脸上的皱纹将他眼睛挤住,露出满口糟糕的牙齿,反倒是少年十分白净,恭敬的搀着老人的胳膊,并没有看我们。 央金说这里叫娘娘村,我问她离朗县有多远,她只说不远,具体的距离也不知道。 接近村子后,便看到那些站着的人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基本的藏服,黑压压也看不清长相,可他们好像不是很好客,冷冷的盯着我们,三十多人都不说话,实在是吓人的场面。 直到经过他们,我仍感觉背后发凉,好像有千百道针即将刺下来,我问道:“央金姑娘,你们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央金扭头笑道:“我们在趁夜打水,天亮了,水位会变浅,只有这时候才能打上来。” 还有这说法么?我对地理一塌糊涂也不知真假,可看那些人总感觉不对劲,既然是打水,却没有拿着盆和壶,而且打水而已,需要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半夜不睡觉来帮忙? “央金姑娘,住一晚需要多少钱?我提前付给你吧。” 领到一间屋外,央金也不进去,笑道:“我们是好客的民族,不要钱。” 说完,她笑着离去,我心里嘀咕,第一次听说你们好客。 不要钱,该不会是要命吧! 第一百五十章虚灵纸人 **地势起伏不定,丘壑遍地,大多数的房子都是依山而建。不过娘娘村的地势还算平坦,三十多间屋子杂乱的堆在一片空地上,房与房的距离也有六七米,我们留宿的就是一间二进的土坯房,窗户上铺着彩色格子的花布,也是沾满灰尘,一进去便能闻到土腥味,按照央金的指点,借着月光摸索到桌上的油灯点亮,便将门关住。顿时有了暖意。 外屋只有一张桌子四条椅子,灰褐色的石灰墙下放着一个抽屉柜,此外别无他物,侧墙的小门通着卧房,我看了一眼也是只有一张木床,简单的铺着厚垫子,连被子也没有。 “画堂春,晚上你在里屋睡,我在外面给你站岗。” 画堂春找见一块布,抖了抖灰尘将桌椅擦干净,坐下揉着肩膀说:“你看那床能睡么?脏兮兮的,我感觉这个村子有问题。” “我也这样觉得,所以我留下守夜。” 画堂春叹口气,走到身后温柔的捏着肩膀,落山时她虽然被我护着却也有擦伤,我让她不用这样。她却在背后紧紧搂住我,饱满柔软的胸口仅隔着两层薄衣被挤压,她在我耳边幽幽说:“守夜有什么用?如果他们真是坏人,你提前示警了,咱们也逃不走。” “你要相信我,还拿我当三年前的小孩子看?”借机钻出她的怀抱,我将身上挂着的布袋取下。装着滴血道童的书包遗失在山间,万幸这小布包被我和画堂春夹着。还有了一丝还手的余地。 “你要做什么?” “做两个小人。” 取出一叠黄纸,这里却没有剪刀,我只好用手尽力撕出一个人形,努力一番的结果,画堂春拿起那个小人问:“你撕一只猪做什么?这尾巴也不是地方!” 我黑着脸道:“这是人,毕加索派抽象人形,真没有艺术细胞,那也不是尾巴,是区分性别的小弟弟!” 画堂春笑的花枝乱颤,眼波流转在我脸上,让我面皮发烫,她拿过黄纸,用润泽粉红的指甲划出形状,小心翼翼撕了起来,没过几分钟,便是两个精巧的人形。她红着脸扔给我:“喏,够大么?” “够了够了。”我没口子答应,画堂春笑容更胜,显然以为我让小人带着性别标志是为了调戏她:“现在还危险着呢,你别瞎想,把你的生辰告我。” 画堂春思索一番,很聪明的按阴历说了出来,我用匕首割下她一缕发梢,扭在一起,当毛笔用。 白天阳气旺盛,破除一切污秽,很多算人替身之法不能使用,反倒是夜间,最适合搞这些邪术,我如今做的两个纸人,与爷爷当年做的替命木偶人差不多,只是他那个要二十四小时防备,我只要撑过今夜,便做的简单万分。 忍痛划开中指,将血挤进手心,这也是没奈何的办法,施法用的血不沾俗物,一般都要用朱砂混起来放在玉质或陶瓷的小碟里,可此时没有,只能用掌心接着,虽然脏了些,却也沾着人气。 挤出血,画堂春闪电般抓过我的中指塞进口里,轻轻吮吸,轻灵的舌尖微微滑过,十分撩人的动作,给这破败的土屋平添万分春色,尤其她的双眼正含情脉脉,桃色盎然的望着我,不由自主便感觉全身燥热,怎么坐也不自在。 身体虽然换了,可这勾人的本事却丝毫没落下,我紧夹着腿等她放过我,这才用毛发沾着血在小人背上写字画符。 两道符咒画好,将她与我的头发放在纸人上,我虔诚的诵了一遍《高上玉皇心经》,一般的道士做法念咒掐诀而不诵经,一旦开始诵经,就是祭祀典礼要搞大动作,此时我没什么大动作,只是念篇经文求老天爷保佑,毕竟爷爷教的这招虚灵很奇异,他也不是每次都能做成。 诵经完毕便是对人祈祷跪拜,置身险境画堂春而不自知,拜了纸人拉扯着要与我夫妻对拜,气的我吹胡子瞪眼狠狠发了一通脾气,这才乖乖的坐好,可看她的样子不但没觉得委屈,好像还挺享受。 纸人贴在画堂春与我的额头,拍击几下鬼穴,将魂魄逼进去半分,再取下来时,两个纸人便会动了。 不是能跑能跳能歌善舞,它们好似被风吹拂,时而弯腰时而侧身,但屋子门窗紧闭,全无一丝风声,我心知这是成功了。 “姐姐,现在还不能用,咱们再等半小时,我估计要是他们像害人,应该会请咱们吃下了迷药的饭菜,若是没有,应该会安全了。” 画堂春笑道:“你呀,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真多,不请吃饭就不会害人?你想想,他们家境平寒,怎么会正巧多余一间屋子给咱们住?屋里的家具摆设还列列俱全,若是这屋里的人丧生,他们总会分了这些东西!从一进来我就知道,他们要害人了。” 我没好气道:“聪明的女人不容易被喜欢。” 画堂春低头,声音如蚊子拍翅:“其实我很傻的,刚才就是灵机一动。”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骚动,好像有人喧哗,我急忙将门闩插好,两手伸指头分别架住两个纸人,绕着桌子游走:“请君来,请君去,为我生,为我死,并蒂花开同根生,比起鸟飞共振翅,玉清敕,上清敕,太清敕,三清老爷护弟子,一阎君,二阎君” 最后一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念完,两个纸人交到右手甩出,如长了眼,有思维的鸟,轻飘飘向着油灯飞去,我极为尴尬,难堪,伸手在裤裆里摸了一把,又在地上蹭灰,最后唾了口唾沫双手抹匀,低着头走到画堂春面前,在她额头上抹黑。 “别说,别问,你当我发神经,千万不要说话,一开口泄了精气,神仙来了也没用。” 画堂春点头,眼中却透着关切和焦急,我说:“没事,我精气旺盛,泄不走。” 给自己头也抹黑,我紧咬牙关带着她向里屋走去,径直钻到了床底下,忐忑的望着外面。 之所以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是为了不和两具纸人争气运。 锅底灰抹在身上鬼都看不见,因为锅灰是被柴火烧出来的,最能挡火的俗物,又是黑漆漆衰到极点,抹在身上挡住命火阳气,弱了气运走背字,便不会被鬼看见,我干的事也是这个道理,外屋的两个纸人便是我们,用秽物挡住本身的气运,他们便命火阳气大盛,自然有替身的功效。贞贞住才。 藏在床下看不见外屋,不然便可以看到与我和画堂春一般模样的两个人正坐着,只是举手僵硬,神情呆滞而已。 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杂乱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明晃晃的火焰将挡窗户的彩格子布照的黄通通,我心说终于来了,便捂住画堂春的嘴,屏息静气等着。 砰的,门被踹开,两个威武雄壮,留着络腮胡须的藏族大汉赤手进来,哇哇叫着听不懂话,拖着两个纸人往外走,纸人徒具其表,终究不会挣扎,很快便随着他们离开,屋子外渐渐安静,再听不到吵闹声。 “快走,咱们趁机逃跑。” 那纸人只能坚持两个小时,若是被打的狠或者用火烧,用水浇都会露出马脚,我早就打定主意,他们拖走纸人就逃跑,可刚从床下钻出来,忽然眼前一黑,如迎面被大卡车撞过的眩晕感传来,又好像有两只巨大的怪兽一左一右将我撕扯,全身仿佛裂开的疼痛。 画堂春见我不对劲,轻声却焦急的询问,我扶着她怔怔站了好一会,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全身湿透,却终于回了些力气,不敢置信的说:“杀了?这就杀了?” 从纸人被拖走到现在只有三分钟左右,也就是从屋里走到村口遇见他们的距离,他们根本没有抢夺财物和逼问来历的想法,拖出去就手起刀落。 有什么深仇?民族歧视?我看画堂春没有变样,大为愤怒,男的杀了,女的还能如何? “不对,不单单是杀了。”我心里忐忑的喃喃自语:“就算杀了,那魂魄也该飘回来,怎么好像被绞碎的感觉?”我抓着她的手问道:“你没事么?什么感觉也没有?” 画堂春迷茫道:“没有啊,除了落山时摔下的疼,没有什么感觉!”她担忧的看着我:“你没事吧?还能走么?” “走?我现在抬手都费劲。”我虚弱道:“这样吧,你赶紧走,从后面离开。” 画堂春固执道:“我不走,死也与你死一起。” “别给老子玩这套,赶紧滚,你不知道落在他们手里是什么下场?”我推开她,跌坐在床上:“快滚,不然你想死都死不了。” 画堂春灿然而笑,温柔的坐在我身边:“就不走!那些被坏人折磨的女人呀是不敢死,我敢呀!咬舌头,磕脑袋,想死还不容易么?”她枕在我肩膀,深情的说:“要是死了,咱们就亡魂同宿,要是没死,你还舍得离开我么?” “你他吗是真傻,赶紧去找我表哥他们来救命!” 画堂春一愣,二话不说向门外跑去,刚跑出屋子,又尖叫着退回来,老母鸡护崽似的张开双臂拦在我面前。 第一百五十一章人吃人金钻破百加更 四个身影,人的模样,五官俱在。..四肢健全,身上还穿着藏族平民的粗布麻衣,露在外面的皮肤黑里泛着暗红,确实是**人的模样,可他们没有丝毫的人味,望之一眼,感觉的从天灵盖冷到浇地。 他们的脸是凹的,好像被一颗极重的铁球砸了进去,可鼻子挺拔,眼球外凸。也不知道这是四个什么生物。 画堂春挡在面前,四个人也不进来,就在那里与我们遥遥相望。 “你们是谁?”我假装威武的发问,不让他们看出我的虚弱。 “阿阿”站在最前面的人回答。 能沟通就好,虽然言语不通,却可以用眼神和肢体交流。 我勉强站起来将画堂春推开,试探的向前走了一步,四个人立刻上前伸手要抓我,我立足不稳倒在画堂春身上,她又将我保护,随着她向前,那四人居然后撤。 我惊疑不定的在画堂春身上扫视,却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对,便小声问她:“他们怕你?” 画堂春微微歪头:“我不知道。” “你身上是不是带着色堪寺的护身宝贝?” “没有,旺嘉叫我换了衣服下来的。” “那他们怕你什么呢?” 我找不到原因,画堂春小心的问:“你们是什么人?” “阿阿” “别问了。你往前走,一有危险就赶紧退后。” 画堂春听我的话向前走两步,四人后退两步,画堂春再逼,他们再撤,最后退到了门外。 这里的屋子没有门槛,却有一根不太高的木条横在门框防止夜风灌进来。这四人走路不抬步,脚底擦着地面。硬生生将被钉子钉牢的木条踢断,连带着屋子一阵晃动,抖下不少灰尘,可退出了屋子,他们不再后撤,要不是我拉了一把,画堂春就低头撞在他们身上。 接近门口,我听到外面隐隐传来哭泣悲号的声音,也不知是人还是鬼在嚎啕,此时没心思管他,我问画堂春:“若是你身上没带东西,他们就是怕你了!” “我有什么好怕?” 我猜测道:“听说灵童转世都有高僧赐福洗礼,你有没有受过这些?” “当然受过,我出生时就被确认为法王弟子,要沐浴接受法王赐福,信徒与教徒的朝拜三天。你的意思是我有佛祖保佑,所以他们害怕?” 我胡思乱想:“不会,我平常也供奉真武像,怎么不见他来保护我?”思索一番,我琢磨出个原因:“他们是信徒,所以尊敬你。” 画堂春不置可否,我让她现在念经试试,她不愿意,担心在我面前失了娇媚,我气得大吼了一句,那四个怪人立刻上前要抓我,画堂春将他们拦住,也不坚持,盘膝坐在地上,深吸口气,虔诚的念了起来:“地里咕噜地里咕咕” 藏经,我也听不懂,可是从她小嘴里吐出肃穆的声音,居然透着一股博爱慈祥,如母亲怀抱般的温暖,我不禁感到心神平和,想要爬进她怀里舒心的睡觉。怪不得和尚们不会招魂请鬼的术法却依旧有着极多的信徒,光是高僧诵经时的平和感,就能让许多人趋之若鹜愿意信奉。 不过五乘诵经就没有这种感觉,应该是他的心不虔诚,便无法将心里的意境传达给别人。 经声响起,门外站着的四个汉子动容,接连发出阿阿阿阿的声音,语气急促又慌张,他们自顾自叫了一阵,便举起双臂伏倒在地。 四人的腿不能弯,平展的扑在地上,腰为支点,双臂撑起一点距离又落了回去,虽然难看,我也明白他们在朝拜,看来确实是本教信徒,说不准还给画堂春行过礼,鞠过躬。 我捏捏她的肩膀示意站起来,一边诵经一边向门外走去,那四人果然不敢乱动,在地上转着方向将脸扭向我们,或者说他们不敢将屁股和双脚对着心中尊敬的人。贞贞引扛。 慢慢后退,画堂春声音逐渐放大,差不多离开有二十几米的时候,我们一齐转身跑去,扭头看一眼,那四人还在起伏着行礼并没有追来,不由得心中安定。 身体所限,说是跑,其实是画堂春扶着我快步在这些屋子间穿梭,随意挑了一个方向,还没跑多久,就听到后面的吵闹,明晃晃的火把光快要将我们笼罩,最初在村口见到的那些人追了上来,发现后便将我们包围,有些握着藏刀,有些拿着锤子木棍。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画堂春寒着脸用藏语喊道:“你们要做什么?” 七嘴八舌,画堂春对我说他们没回答,只是在大喊找到了,抓住了之类的话。 约莫过了五分钟,人群里出来一个中年人,叽噜咕噜说了一长串,画堂春回了一句,中年人面色十分难看,阴沉着不说话。 我问道:“他说什么了?” “说要杀了咱们。” “没了?” “没了!” 我怒道:“他叨叨了半分钟,你告我就说要杀人?”我懒得与她说多,扯着脖子喊:“央金,央金你给我出来。” 藏民听不懂我的话,却也听见央金两字,那中年人难过的说了一句,画堂春诧异道:“他说央金死了。” 站了这么久,我气喘吁吁,搂着她的脖子小声说:“喜欢我,就别骗我,他刚才到底说什么了?” 画堂春沉默一下,嘟着嘴说:“他说我是法王弟子,不敢冒犯,只要将你交出去,就会放我走!” “他抓我干嘛?” “没说。” 我也不敢让她问,保不准又是连篇谎话,直接推开她向男人走去,她拉我的衣服,我说:“跑一个是一个,你趁机去找表哥来救命。”显然撑不到救兵来了,按他们刚才拖出去就杀的作风,估计小命难保。 画堂春也明白这个,执拗的不松手,那中年人见我有束手就擒的意思,抓着条绳子绑了起来,画堂春没有阻拦,担忧的揪着衣服跟在后面。 将我带到娘娘村口,火光照亮了这里的一切,我顿时胃里翻涌,止不住的作呕。 村口确实有口井,只是刚才被村民围着看不见,此时那井的旁边有两具尸体,都是女尸,全身**,面目扭曲,一具侧身的脸对着我,是带我们进村的央金。 她歪着脖子,眼中没有生机,粗糙的皮肤透着被晒多了的病态红色,更深的则是失血过多的苍白,双眼暴突,脸上的皮肉都扭到一起,一看就是受了极大的痛苦死去。 从脖子到小腹,一道深深的伤口,两边的血肉翻卷,露出模糊内脏,而她的双腿则诡异的扭曲,下体一片狼藉。 我用胳膊挡着画堂春的双眼,将她转到别的方向,紧咬着嘴唇才没吐出来,那是对死者极大的不尊重。 爷爷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一具下葬三十多年的僵尸跳了出来,明明是万念俱灰,毫无心思的尸体,不知道为什么动了邪念,但凡被僵尸糟蹋过的妇人,死相极为凄惨,除了血肉被啃食,还有一个特征就是四肢折断扭曲,因为人类受不住僵尸的巨力,欢好时随意的动作便会骨折。 央金和另外一个女孩显然就是这样死的,她们身边还散落着破布碎衣,而凶手应该就是那四个怪人。 最初见到的老人在少年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说了一句后画堂春告诉我:“他说你害死了央金和卓玛,要拿你喂他的四个儿子。” 居然是他儿子,我万分意外,却怒火中烧,看来今夜的娘娘村是在举行某种仪式,我们到来便是羊入虎口,如果没猜错,原本的局面应该是我被吃掉,画堂春被欺负了。 怪不得纸人出去便死,还没感到魂魄飘回来,居然进了他们的肚子! 别说一点点分魂,就算吃我一条手臂也可以忍,可若不是侥幸,如今受辱躺在这里的该是画堂春了吧? 无论四个怪人什么来历,惹出来的麻烦便该无辜人埋单?幸好是我们,若真是一对情侣意外到此,恐怕人间地狱也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悲剧。 第一百五十二章前事再现,不留遗憾 虽然死的是娘娘村里的两个女孩,但在我脑中,死的是同胞同源。来**旅游的汉族情侣,一种物伤其类的怒火涌上心头,我怒吼道:“告诉那老头,有本事就杀了老子,不然老子弄死他。” 画堂春无奈道:“人家现在就是要杀你。” 愣神,继续怒吼:“告诉他,有本事连老子的魂魄也毁了,不然变成鬼弄死他!”我的魂魄强壮,只要心中有怨,变成厉鬼是必然的!贞纵扑弟。 画堂春说了几句。老头回答,画堂春告我:“他说四个儿子会连你的魂魄也吃掉。” 没有任何可以威胁的语言,我跳着脚啐出一口唾沫,奈何离得太远,只落在脚下。 画堂春与老头交涉,不外乎摆出自己的身份威压,老头说了几句,连我都能听出语气理的哀求,可画堂春不为所动,连珠炮似的吐出一连串话语,老头一直摇头,苦兮兮的脸也越来越淡漠。 我心中示警,着急道:“别说了,要杀就杀,画堂春你给老子闭嘴!” 兔子急了还咬人,画堂春的身份只有威慑力而没有实际用途。不用想也知道她在逼迫,可看老头的意思,好像我非死不可,若是真的逼急了,连她也得交待在这。 死而已,我还懒得活了呢,可这些脏兮兮的人若是对她下手。将比死还悲惨。 画堂春猜出了我的心意,绝决望了老头一眼。走到我身边,环着腰紧紧拥抱,螓首贴着胸膛,灵巧的手从我衣服里取出匕首塞进她的袖子,趴在耳边浓浓爱意的告白:“我不走,生未同寝死同穴。” 这个傻女人,上辈子这样,这辈子还是这样,除了爱情就没有其他值得留恋的? 对她来说,好像还真没有。 事情已成定局,画堂春搂着我不松开,骂也好,劝也罢,她是铁了心要与我一起赴死,眼看着越骂越难听,她忽然踮脚吻了上来。双唇紧触,四目相对,我脑中嗡的炸开,再也想不了任何东西。 直到耳边又响起阿阿的声音,我才明白过来究竟做了什么,仰头收嘴,嘴唇被她狠狠的咬住,满口的鲜血,从我的,她的,嘴角流下。 唇分,画堂春拦在我面前,对着四个怪人说话,可不知为什么,四个怪人看她的样子再也不想刚才那般畏惧与崇拜。 老头喊了两句,画堂春脸色苍白,苦笑道:“他们知道我是旺嘉的弟子,未来会嫁给他,刚刚吻了你,如今我成了叛徒。” 四个怪人一步步逼近,我们步步后退,身后却有持着火把的藏民呼号,两个青年男人冲了出来,撕扯着将我与画堂春分开,我全身酸软,想挣扎却没有力气,眼看着她被抓住,挟持着推到怪人身前。 画堂春手腕一抖,匕首出现在手中,飞燕般轻灵的转了一圈,匕首不沾血,滴滴滑落,那两个青年捂着脖子后退,画堂春向我冲了几步,却被身后的怪人箭步蹿上,揪住了她的衣领。 身形受阻,画堂春没有扭头一直看着我,面带微笑,温水般的眼神快要将人暖化,她虽在笑,却遮不住眼底浓浓的悲哀,一丝留恋,一丝惋惜,十分的炽热,万分的爱意,就从那双圆睁的杏眼射了出来。 最后浮现的则是坚决,双手紧握,划出一道寒光向小腹刺去。 我大吼:“不要。” 回答我的是画堂春没有声音的口型。 来生再见? 我不确定。 那刀尖急速下坠,就在即将刺破衣衫之际,一只狰狞丑陋的手抓住她的手腕,跳到嗓子眼里的心落回腹中,看着揪着画堂春的怪人枯手用力,画堂春面露痛苦,终究抵不过疼痛,手松,匕首坠地。 一同坠地的还有她的泪水。 苍白的脸,痛苦的眼,身后是狰狞的笑,丑陋的人,夜幕中肆狂与凄婉交织在一起,变态的人都发出了兽性的低呼声,即将到来的血与凌虐,挖掘出他们劣根处并存的快感。 月已弯,仍被乌云遮住一半,怪人扛着哭喊挣扎的画堂春向后走去,我全身无力,被一个藏民压着。 眼前的景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被我竭力埋在心底,却被眼前一幕勾起来的画面。 同样是怪物,同样是绝美的容颜,那一抹青色光华闪过后,便如马蹄下的落花,从娇艳的璀璨,一点点被磨碎,碾压。 当日我恨自己不能护她,如今又是一个女人,她在魔爪中挣扎。 稚嫩的小女孩在怪兽面前哭泣,这个怪兽住在她梦中,夜夜折磨,不得安生。 心在滴血,胸腔被屈辱和怒火充涨,脑子嗡嗡如撞钟,一声沙哑嘶吼从嘴里冲出来,最后的力气只够我咬紧两排牙齿。 牙合,舌断,咬破舌尖催血是剧痛带来的骤阳,咬断后便是魂魄的飞散,可在飞散之前,足够做些事了。 起身撞开压着我的男人,一个箭步冲去捡起匕首,匕首没能插进画堂春的小腹,却没人能阻止捅穿我的心脏。 如水泵抽水,喷泉似的心头热血喷了出来,那边撕衣服的声音停止,画堂春挣扎的探出脑袋,泪水涟涟,捂着嘴不敢置信,失声痛哭了起来。 “天雷尊尊,龙虎交兵,日月照明,照我分明;远去朋友,接我号令,调到天兵天将,地兵地将,神兵神将,官兵官将,扶到乩童来开口,指点弟子好分明,五雷神将,符至则行,神兵火急,急急如律令。”舌已断,浓浓血从嘴里涌出,含糊不清的每说一个字便是剧烈的痛,可心里却舒畅万分。 终于保护了一个人,若是能见到山女,我可以自豪的告她,再有一次,绝不会让她离去,留我独自悲伤。 请鬼要逼出魂魄,请神的代价更大,请到鬼上身的人不少,也有目击者可以证实,但谁见过神上身? 请过的,都死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占据了我的身体,甚至都不确定是不是那法咒里说的九天神兵,爷爷没有这种经历,一来他用不着,再一个也不敢请,伸张正义的人请来,可以下地府,来世投个富贵人家,他一旦请来,就是十八层地狱的结果,可他也有猜测,仙兵仙将几乎不可能,山神土地或者利害的阴兵阴差倒是差不多,最有可能的,则是鬼仙一流,毕竟若是小阴官小仙吏,没道理要人性命。 一股奇妙的感觉传遍全身,被木太岁滋润过的血液在燃烧,肌肉在膨胀,胸口的匕首可真锋利,隆起的肌肉挤压过去瞬间被划开,疼的我龇牙咧嘴,将匕首拔了出来。 两根木棍打在脑后,这帮恶人下手可真狠,木棍断成两截。 转身一个侧踢,他们胸口凹下去,像被打飞的麻袋摔在地上,我继续向画堂春走去,她趁着怪人愣神的当口跑了过来,撕扯我胸口破开的衣服,轻抚着已经挤成一条缝的伤口,焦急的问道:“你没事吧?你不会死对不对?” 张口想安慰,却是粘稠的血液流出,画堂春眼尖,已经发现了什么,她如被杀了幼崽的母狮,紧紧掐住我胸膛的皮肉,凄厉如夜枭在尖嚎:“你的舌头呢?你的舌头呢?” 咕咕几声,说不出准确的音节,索性闭上嘴,我也不知道舌头哪去了,该不会是咽了吧? 如今我如巨灵神一般魁梧,画堂春哭的喊的实在呱噪,左臂揽住她的臀部,一用力搂了起来,放在肩头坐着,快步向那四个怪人出去。 第一个,匕首削掉了脑袋,看着怪人不敢置信的茫然眼神,我吃吃笑了两声。 余下的三个瑟瑟发抖,藏民们豕奔哀泣,匆匆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 脚尖挑起一块石头,将那老头的膝盖打断,你不是想看着我们被虐杀?也要让你尝尝这滋味。 有画堂春在肩头坐着,也不能快速奔跑,只是挑着石头砸断几个刚才最凶神恶煞的人,看着他们拖着露出白骨的断腿在地上爬,划出一道道血印子,我笑的更加邪魅。 身后的大路尽头,夜幕中有一条狂奔的土狗,带着几个慌张的人影跑来,我将画堂春放在地上,含糊不清的叫骂:“居然连虎子也带来了,它不是在看车么?他妈的,好人不死,救星不来!” 清脆一声枪响,打在身后偷袭我的怪人身上,自然穿胸而过,怪人的拳头也没有停止砸在我脑袋上,我对担忧着急的表哥呜呜几声,转过身,掐着怪人的脖子走去。 血腥开场的夜,屠杀的对象却颠倒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倩影归来兮 一间干净节俭的屋子。 房顶和四壁都被刷了白漆,这在高原的野地中十分不常见。 一张铺着软垫白床单,压着鲜艳绣花的锦被的木床。贴着墙放好。 我身后是一方立柜,面前是一张圆桌。 这是什么地方?脑袋还有些昏沉,我仰头靠在木桶的边缘,往肩膀上撩了些温水,通体舒泰,全身的毛孔打开,与温水中的活力交融在一起。 水里泡着不认识的植物根茎,脚底还有些碎石渣子,应该是一桶药汤。 “有人么?”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才发现居然可以说话。感受着如初的舌头,张开嘴,上下晃动舌尖,灵活至极。 床尾冒出一个脑袋,惊喜的叫到:“方航你醒了?刚醒就练口活?” 如此轻佻的声音,如此下贱的话语,除了表哥也没人能说出来,我正要询问,他就站起来出门:“啧啧,好多美女等着见你呢,要不是我有了嘉缘,必须抢一个呀抢一个!对了,那些美女都守了你好几天没睡觉,要是有眼袋黑眼圈,你可不能嫌弃人家。” 表哥走后,我舒服的躺在木桶里。看这样子,应该是被人救了吧? 谁能救得了呢?一旦请神临身,可是连爷爷都没办法的事。 难道是佛池? 我惊喜的站起来,门在此时打开,推门而入的女人红了脸,轻啐一口,也不避讳径直走入。这是我才发现居然没穿衣服,也许是药力强劲的原因。某个地方昂首挺胸。 那女人关好门,转过身,我苦笑着叹息道:“柳飘飘,果然是你!” “不然呢?画堂春都出现了,我还会远么?”柳飘飘穿着厚实的长裙,从脖子到脚踝遮的密不透风,身上又挂了许多珠玉藏饰,腰前有方围裙似的彩布,遮到了小腿处。 依旧是那张美到让人不会呼吸的脸,精致的琼鼻弯弯的眉,娇嫩的脸蛋小小的嘴。 “你是旺嘉的姐姐?” “对呀。”柳飘飘走到木桶前,双手撑着居高临下盯着我:“青玉彩烛也在,你要见见么?” “见见呗,都到了,我还躲着不成?” “可她们不想见你!”柳飘飘去刚才表哥坐的地方,拿出一个很粗糙的木棒。又拖了一张凳子坐在木桶前,伸进水中摩挲我的后背,这可是夫妻才做的事,我浑身不自在,低着头躲避,倒映水中的脸红彤彤。 “别动,你还有什么害羞的,这半个多月,该看的,不该看的,我早看光了,青玉彩烛也对你的身体评头论足了一番,没什么了不起的,小男孩一个!” 脸不但红,还阵阵发烫了起来。 “柳飘飘,这是哪里?我不是该死了么?” 美女搓澡工垫着胳膊趴在木桶边缘,她身上的女儿香被热气包裹着往我鼻子里钻:“是呀,那天旺嘉他们找到你,就带到我清修的寺里,可你已经像个被卡车碾过的布娃娃,虽然这几年我对藏药也有研究,却没办法救你,当时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柳飘飘说可以通知家属收尸之后,旺嘉坐地上嚎啕大哭,他当然不会悲痛我。画堂春也没了魂,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要共同赴死,彭海庭抓住她手,干巴巴的说人死不能复生,方航为了让你活而自己死,你可不能辜负他的希望。 画堂春是刚烈性子,一脚踢在彭海庭双腿中间又要寻死,却还是被表哥拦了下来,表哥问旺嘉,**到底有没有佛池。 旺嘉说他没听过,小锁插嘴,佛池也叫巴登拉姆神水,吉祥天女的眼泪。 旺嘉说根本就是传说,传说中吉祥天女因悔恨而流下泪水,沾染到的凡人便可以避免悔恨,所谓的巴登拉姆神水就和汉人的不老泉一个性质,有一个传说做根基,被人搞出个噱头吸引游客,旺嘉说他主持的色堪寺里就有信徒最喜爱的,从巴登拉姆神水中引流而来的井水,一碗八千,强身健体,包治百病,要是小锁需要可以打个五折。 表哥微微犹豫,还是将小锁的事和盘托出,告诉他们小锁可能早就死了,泡了神水才活了过来,为了加深可信度,表哥说这是络荣登巴说的。 络荣登巴还算有名,旺嘉也知道这位行走在高原上的平民智者,这样的人不会信口开河。 柳飘飘问表哥,络荣登巴有没有说巴登拉姆神水在哪里。 表哥猜测道,可能在金光寺。 于是他们带着我来了金光寺。 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清醒的时候四处寻找却无觅影踪,随随便便死一次,醒来就到了。 “柳飘飘,金光寺到底在哪里?” “麦龙镇的后山,主普村。” 我咧着嘴说:“这么简单?我打听了好久都打听不到。” 柳飘飘笑道:“你当然问不出来,金光寺不出名,出名的是大圆智庙,藏语叫:地里咕噜哋。据说唐朝的时候有位汉族大和尚来藏地讨教佛法,就在大圆智庙前盘膝坐着诵经,一幕金色光华笼罩了大圆智庙,逼的庙里面上百喇嘛不能出门,一己之力斗败上百人,这样的事**自然会竭力隐藏,只有听说了的汉人和尚,才会称这里为金光寺。”贞纵扑划。 五乘这个混蛋,居然给我一个假名,就像有人问我碗子村在哪里,我让他们寻找老村长作恶的地方,孙子才找的见。 怪不得他说寻缘而来,若是有缘,不知姓名地点依然能来到,若是无缘,有了明确指示说不准还会死在半路上! 柳飘飘抓着木棒越搓越过分,我夹紧双腿,问起最关心的事:“你见到佛池了么?能不能起死回生?” 柳飘飘歪头,杏眼如波的望着我:“你说呢?” “应该能吧。”我兴奋道:“不然我怎么会活过来?我的车开来了么?后面有只狐狸的尸体,快泡进去让她爽爽,以后还有好多人要来泡呢!” “哎,真是个傻子,若是能起死回生,**这么多教派,还会你轻而易举的来到?”柳飘飘见我脸色不对,急忙转了话锋:“也不一定,扎多活佛就是取了佛池的水给你泡澡,不然你也不会活过来。” 刚刚灰死的心又活泛起来,我希冀的问她:“其实是有用的,对么?” 柳飘飘有些惊慌,她稍稍后靠,小心的说:“有用,但是用处不大,**是人间净土,确实有一种可以起死回生的宝贝,就是你身上那颗金莲天珠,我想整个**也只剩下你那一颗了。” 心里涌上不好的念头,我问:“天珠呢?” “给你用了。” 我猛地从水里站起来,便感觉头晕目眩,又跌坐回去,柳飘飘焦急的扶着我的肩膀,不停轻抚胸口顺气:“方航你振作一点,事情没到那一步,扎多活佛说等你身体好些还要与你谈谈,看他的样子应该有些办法,你放心吧,人善天不欺,你一定能再见到山女的。” 脖子无力,我转着眼珠子看她:“你怎么知道山女?” “你表哥说的,你们的故事让所有女人落泪。” “呵呵,如果一件事想让全世界知道,请将它告诉赵小碗这个bitch!” 柳飘飘安慰道:“也不全是你表哥,那只人不人妖不妖的男狐狸也说了不少,他知道的更多,还即兴编了一首歌,不过挺难听的!” 冷笑,我说:“飘飘姐,你是巴家族的佛女,帮我找人把他俩剁了行么?” “你自己下手吧。”见我从失望中缓了过来,柳飘飘稍稍安心,素白纤细的酥手撩了几滴水洒在我的脸上:“小方航,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上天入地我也要把山女和爷爷救回来。” “不是这个,你准备怎么安置画堂春?” 画堂春?提起她,心中幽幽的难受,那夜的火光将她的脸照出一半明媚,一半昏暗,便如绝美的容颜与凄惨的下场交织在一起,现在回想,她无声说出来世再见那四个字时,心里抽搐的疼痛,对她来说,这已经是下辈子了,险些又要再去下辈子。 幸好,一道锋利的刀光在刺入小腹前便停止,不然又得背上一份情债。 “她的事以后再说吧?你准备怎么办?” 柳飘飘又趴在木桶边缘,轻轻泼着水,幽幽叹息:“我和她不一样呐,她心里认定你了,我只是觉得你不错而已,当初五乘大师送我们投胎时,只说来世还会再见,我等着嫁给你,被你照顾,过安定的日子就好,可如今再见了,才发现与画堂春,与那位山女相比,我根本没有希望,即便违背了如今的道德,咱们在一起,我和彩烛青玉两个小丫头也是独守空床的命,连你的那只小狐狸都比不上。” “小锁么?她怎么了?” 柳飘飘狠狠的在我大腿上捏了一把,抱怨道:“你这死人,怎么如此能招惹女孩子?一个两个不够,连狐狸精也为你寻死觅活的,小狐狸也受伤了,听你表哥说,当夜你们从山崖摔落,她吓得哭泣,居然也跟着跳下去。” 我心里一抽,追问道:“人呢?她现在在哪?” “这个迷糊的小丫头,被一颗斜生的枯树挂在半山腰了,要不是拉她上去费了时间,说不定能早些找到你们呢!” 想到小锁被树枝挑着,悬在空中手舞足蹈的画面,我不禁笑了出来,她平常昏昏沉沉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只有见了吃的才能提起精神,好像第一次见她,她就背对着我打瞌睡,说不定是瞌睡虫投胎。 “画堂春现在在哪?” “金光寺的佛像前跪着呢,三天三夜了,滴水未进,旺嘉不让她起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五乘佛 送了一次命才救回来的女人,旺嘉这个小畜生居然让她跪了三天三夜?我站起来就要去揍他,柳飘飘按住我说:“别冲动。..旺嘉是我弟弟,难道我不会管着他?这是为了你们好,画堂春是巴家选的法王妻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和你在一起,旺嘉这是给外人演戏,过几天就会逐她出门了,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我啥时候说”话说一半,还是勿伤人心,走一步看一步吧:“飘飘,听旺嘉说巴家要把你嫁给我?” “五乘大师与巴家的活佛有交情。说你是他的弟子,将来可得衣钵,这样的人活佛自然不会放弃。” 说的好像诸侯联姻一样,我问道:“得到五乘的衣钵有什么用?摇身一变成美猴王?他穷的连条秋裤都要找我爷爷要!” “你不要小瞧五乘大师,他的佛法造诣连巴家三位活佛都倾慕不已,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位高僧比十栋豪宅还值钱。” 柳飘飘讲当年事,她们被五乘收进香囊,诵经超度加持了好几个日夜,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应该是魂魄去投胎,八识心王也就是意识或者说,记忆被五乘剥落。 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所谓的八识心王究竟代表着什么。 道家分肉身魂魄,肉身显然是下乘,为魂魄服务的东西。就拿爷爷来说,他夺舍重生后,虽然面相变了,可牛和猹却知道这是他们的兄弟,而夺舍能换身,不能换命,代表命理的面相和岚态。会在新的肉身上表现出来,所以说夺舍重生。充其量就是换了长相。 八识心王是佛教的说法,若是连魂魄和肉身都可以不要,八识心王应该是主导魂魄的意识,但人的意识从何而来?是生下来所经历的事而产生的认知。 换言之,只有八识心王属于原来那个人,那么如今的人就是一具复制品,带着那个人记忆的克隆人,替他延续生命,却不是原本的那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画堂春和柳飘飘已经死了,与我相处的,只是她们的记忆。 这个想法让我陷入深深的恐惧,已经经历一次她们离去的悲哀,好不容易相见,却发现不是她们,如从污泥冲到云端又被打落了下来的落差。 辜负一次。如今还要连她的记忆也再次辜负? “柳飘飘,如果不能嫁给我,你会不会很难过?” “有些失落,但你别把自己当宝贝,我与画堂春不同,她想嫁你是爱你,我想嫁你只是想要一份渴望的生活,能给我这份生活的,不止你一个,无非是目前只遇见你一个,放心吧,我和彩烛青玉都是这样的想法,你不必内疚,好好对画堂春。” 说出这些话,柳飘飘如释重负,她拉开门,我以为要走,没想到看看外面又关住,将门闩插紧,面向我缓缓褪去衣衫。 “你你你你要干嘛?”小心脏噗通通的跳,一股慌乱,紧张,害怕等杂七杂八的情绪冒了出来,更让我惊慌的,最浓烈的感觉居然是期盼与火热。 “我才是盈香楼里最好的女人,从前是,现在是,今后一样是!” 自信的说出这句话,柳飘飘脱下了厚重的藏服,露出贴身淡黄色薄衣,她踢掉鞋袜,一双娇嫩素白精巧的莲足点在床上,清清嗓子后,朱唇微启,靡靡之音如轻柔的小手在我胸前抓挠,挠的全身酥痒,心肝乱颤。 “缓歌慢舞凝丝竹,倩影缥缈旋玉足。上苑春来流莺啭,翠微冰破小泉淌” 如天魔诱惑,似仙子婀娜,轻灵的在单人床上旋转挪步,抬腿弯腰,展身如蓝天包裹云朵,蜷缩像瞌睡猫儿待宠,一踢一勾都是不同的风情,却是一般的诱惑,贴身极薄的绸衣绸裤,她跳了半个多小时才全部脱下来,我还等着那红色肚兜也滑落,她没有继续,跳下床撩人的穿好衣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盈香三绝,瘦西施的脸美轮美奂,画堂春的才气名不虚传,柳飘飘的身子比棉花还软。 我眼前一幕幕闪着的,还是刚才迎风弱柳般柔软的**腰肢,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才将我的魂唤了回来。 “方航小施主,虽然你年轻力壮,血气旺盛,可这么流下去,你还是会死的呀!” “啊?”茫茫然扭头,一个披着法衣,半个肩膀**在外的老头出现在门口,阳光将他的光头照的锃亮,好像画壁上佛祖脑后的法轮,老喇嘛笑容可掬,略带一丝男人都懂的隐晦。 “扎西拉姆刚从你的屋里出去,她是我们**最美的女人,听说以后会嫁给你,到时天天看着她的美貌,你岂不是得抱着天珠,看一眼便吃一颗救命么?” 老喇嘛又调侃一句,我才发现身下浴桶的水居然变红了,鼻血像瀑布往下流,赶忙蘸水拍额头,捏住肩膀的穴位止血。 “很厉害的手法,我们**没有人会。” “扎多活佛?过誉了,您救我一命,若是有兴趣,我可以倾囊相授。” “救我的不是你,是你心中的佛。” 扎多进门,我想迎接却被他止住,扎多坐在木桶边的椅子上笑道:“别起来了,**相见,看到您年轻的身体,我会羡慕的。” 我讪笑两声,再次谢他救命之恩。贞纵扑号。 “救我的不是你,是佛,你心中没佛,就算有天珠和吉祥天女的眼泪,也无法将你拉回来。” 我是个小道士,虽然无门无派,却愿意继承爷爷的道统,可如今被救命的老喇嘛说心中有佛,我有种当了叛徒的感觉,不过这话也不好说,以免寒了他的心:“扎多活佛,有件事想向您请教。” 扎多伸手制止:“我欠你的,自然赴汤蹈火。” “活佛欠我什么?” “欠你条命。”扎多叹息道:“娘娘村里的四位孩子,是因为我才变成那种吃人的怪物,我不将他们制成法尸,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僵尸就是僵硬的尸体,起尸就是爬起来的尸体,法尸则是顺应佛法的尸体,有点佛教护法的意思,反正道教不搞着东西,玩僵尸就是玩僵尸,不给人家瞎起名! 娘娘村的四具法尸,以前便是扎多的信徒,四兄弟一母同胞,心意相通,参悟佛法禅机时如青莲白藕一般相符,却在细微之处有些分歧,却也能相互印证。 有这样的四位弟子,扎多很满意,但物欲昧人心,**诸多教派除了格鲁派也就是黄派不允许结婚,其余的都可以娶妻生子。 尝了色滋味,又起财念头,**永无止境,只要埋下种子,就如旱地沙棘一般顽强生长,怎么也扑不灭。 他们四个对佛的信仰不容置疑,对佛的教诲置之不理,经常干些奸淫掳掠的勾当,最后被人发现,到扎多那里告状。 八识心王中的第八识叫阿赖耶识,本性与妄心的和合体,一切善恶种子寄托的所在,扎多说他们的种子长歪了,需要修剪,便做成四具法尸。 道教肉身可弃,佛教的肉身更是臭皮囊,作恶的人被杀,看上去是惩恶了,可对大神通者来讲,就是糊弄老百姓玩的伎俩。 既然阿赖耶识中淫邪的种子发芽,想办法剔除就好,扎多每日里对着四具法尸诵经,讲述善恶功过,轮回业力,只要佛经语一入阿赖耶识田中,终能成为得度种,可被佛度化。 一天夜里,娘娘村的老头将四个儿子偷了,白天藏进井里,晚上驱动法尸作恶,旷野高原上,多了被害的单身男女,劫财又劫色,完事还要劫命。 老头是信徒,不然也不会驱尸之术,但他不是高僧,没过多久就控制不住四个儿子,又是一天夜里,法尸出来,害了娘娘村一个姑娘。 村民都知道法尸的事,只是愚昧残忍,贪图好处一直没说,现在出了问题,若是被外人知道,在这片佛法弘扬的地方,大家都得倒霉,于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吞,幸好法尸也不是夜夜出现,平时也被井水镇着,三个月才出来一次,而每到这时候,村民就围在井边念经,运气好,将他们逼回去,运气不好,惨死个倒霉蛋子。 半个月前就是法尸出现的日子,我和画堂春就是两个倒霉蛋,若不是旺嘉带我来找佛池救命,扎多还不知道他的四个徒弟居然就在娘娘村。 “扎多活佛,娘娘村如何了?后面的事我不记得!” 扎多翻起眼皮看我一眼,苦笑道:“四具法尸三年来做的孽没有你一晚上做的多,不过你放心,这事不会传出去,你的朋友自然不说,旺嘉的六个跟班,会留在我身边听讲,没学会守心禅,守舌禅之前,他们哪也去不了!” 我意外到:“活佛何以如此优待?” “别叫活佛了,你我乃是师兄弟。” 诧异一下,我笑了起来:“五乘可真有本事,居然连活佛都能收为弟子。” “活佛有什么值得称道?佛都没活,活着的自然不是佛。” 刚准备赞他话里有禅机,就猛地反应过来,活着的不是佛,那五乘死了,岂不是佛?我请神临体丢了命,他们一定会描述死去的原因,扎多居然还说我心里有佛,难不成五乘真的成佛了? 太扯了,一定是在扯。 “师兄,五乘是佛?” “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早已有定数,咱们师尊怎么能横插一脚?”我松了口气,他却说:“你我心中将他当佛,他自然是你我的佛,五乘佛不度世人,只度你我。” 度他吗个腿,先把山女还给我,我就当他座下的吹箫童子,不然见了面就往死打! “师兄,搞个人崇拜真的好么?” “你眼里是崇拜,我心里是信奉。”扎多摆摆手,不继续这个话题:“师父在这里宣讲三年,我对你的事有些了解,佛池就在寺塔的下面,一汪幽幽清泉,说它能活死人肉白骨也可以,但如我刚才所说,必须心中有佛算了,不说糊弄信徒的那一套,咱哥俩来点实在的。” “如今你最想知道的,应该是那小狐狸吧?当初她也在这里。” 第一百五十五章悲苦小狐狸 以前我很关心小锁是否投胎,好像知道真相,便知道她是否欺骗过我。可此时想来,无论真相如何都没有意义。 若是没骗我,自然皆大欢喜,若是骗了,她真的投胎,就是被黄大王剥皮剔骨,更让我心疼难受的经历。 “师兄,她泡过佛池?” “嗯。” “恶果是什么?” 扎多搓搓手指,玩味的说:“你愿意娶她么?” “这个”我有些为难,扎多与小锁相处了三年,应该会替她谋路:“既然您了解我的过去。应该会理解我的选择吧?” “可是你不娶,小锁就真的救不回来了。”扎多正色道:“先给你讲讲当年真实发生的吧。” 黄大王强行要走小锁,那一夜。五乘在和爷爷叙话,回到山里,得知了小锁已经遭毒手。 牛精忠唯一的孩子,但谁也不知道小锁是牛精忠的孩子,五乘用不为人知的办法瞒天过海,就是等着有朝一日用小锁威胁牛精忠。可这并不代表小锁不重要。若是五乘心里不在意,也不会扔进狐狸洞让她跟同族呆在一起。直接放进山里当野狐狸养就好。 痛定思痛,五乘去找黄大王算账,快到了地方,却转身回去,人死如灯灭,普通人会被仇恨冲昏脑袋,五乘当然不会,他是神经病嘛! 人死如灯灭,如今灯油被黄大王毁了,灯芯还在,但有阴差要拘灯芯走,五乘留下的,是灯芯燃着时那一穗灯花。 小锁没有骗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死过,同样是觉醒八识心王的把戏,画堂春和柳飘飘只是用感识进到别人的身体,变了这人的面貌再多一份记忆便可,但小锁必须在佛池洗礼,因为五乘要给她换一份记忆,忘却尖刀剔骨,锋刃割皮,忘记那段会让她在睡梦中哭泣挣扎的记忆。 用扎多活佛糊弄人的话说,心中无佛,不得佛池接引,其实说穿了就是常年累月苦读佛经,这八识心王里自然带了一丝佛教业力,佛池就像取款机一样也要辨别一番真伪,五乘为了救小锁,专门来到金光寺,巧舌如簧的打机锋,折服了这位有着活佛称号的喇嘛。 金光寺喇嘛在扎多的带领下,日日夜夜,连续四十九天梵呗不息,硬生生将小锁一只狐狸精,打下了最坚实佛教信徒的种子。 人们看到纸和笔,眼睛只能分别轮廓颜色,区分他们的则是意识,如佛池的是八识心王,出来的自然也是八识心王,只是这股意识太强大,能无时无刻告诉看到它的人,我是小锁,我是小锁。 我呆呆的靠在木桶上,喃喃问道:“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小锁,有的只是带着她记忆和思维的意识?” 扎多耸肩道:“有区别么?可见可触可闻可知,便是实实在在,你需要的也就是这些,万里之外存在了无数人,你不见不触不闻不知,他们与你来说,存在么?”扎多停顿一下,郑重告诫:“师弟不要着相,无我相,我法相,无一切色相,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故有心即有身,肉身乃是皮囊,你要的只是魂魄,魂魄仍为下乘,乃被八识主导,小锁就在你面前,珍惜眼前人吧。” “刚才你说如果我不娶她,她就救不回来是什么意思?”贞系共才。 “小锁虽然迷糊,本心却剔透晶莹,乃是万丈红尘中一点菩提心,这颗执着心拴在你身上,你不妥善保管,她连执着的也没了,还愿意活么?肉身没了有魂,魂没了有识,若是识也没了,你去哪找?” 小锁浑浑噩噩什么也不懂,只是一门心思跟在我身边,如果我对不起她,小丫头估计也不准备活了,她要是自杀,就是真真正正的消亡。 “厉害,真厉害,你不能欺负我,欺负了就死,”我苦笑道:“要不你把我也变成八识心王吧,我也这么威胁别人去!” “师弟,诸多的如花美眷厮混在你身边,你不欢喜?” “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是好运而是劫难。” “你看的倒是透彻,佛经中的欢喜佛在人间打滚时,也是被感情折磨,这才有了欢喜禅,要不要学?嬉耍肉欲情爱,心中常留我佛,历练上几辈子你就去西天啦!” “被折磨死了去的吧?”我白他一眼:“师兄,如果我请你召集喇嘛念经再帮我救人,你帮么?” 扎多合十道了声佛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也知道你所谓何事,八识心王拿来,师兄拼了命不要也给你救人。”扎多挑衅道:“拿的来么?你爷爷可是和咱师父不对付,你敢拿来,我就敢救!” “操!”我要是能找见爷爷的魂魄,还用得着求你?爷爷的后手也不会比五乘弱了,忽然间我想起一件事,失声道:“坏了,我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太婆呢,她那有两具尸体。” 扎多笑道:“巫蛊苗婆子?不单单是她,前天夜里东北还来了只老狐狸,带着一具小金棺,都被师兄抓起来了,这是哪里?是**,是大圆智庙,是师兄我的地盘,你在这里做什么都行,哪怕你强抢良家民女师兄都给你兜着。”扎多起身出门:“不过巴家族那个佛女就算了,你只能哄着,她要不乐意,千万别用强,他们可有三位活佛呢,法王佛子更多!” 我拿脑袋担保,没遇见五乘以前,扎多一定是得道高僧,都是被他带坏了! 木桶里的水凉了,我跳出来胡乱擦干,这一番动作让我头晕目眩,看来侥幸活命,还是没好彻底,随意套了衣服,躺在床上休息,迷迷糊糊睡着,又迷迷糊糊被开门声吵醒,歪头,天色已是傍晚,却没有看见进门的人。 正要起身,一抹绒白跳上床,小脑袋灵巧的从衣摆处向上钻,一颗狐狸脑袋钻出衣领,身子被上衣裹着,大尾巴在腿上扫来扫去。 机灵的小眼睛此时透着一股可怜的意味,湿润的鼻尖抵着我的脖子,痒痒的,麻麻的,它的两只前爪轻轻挠我的胸膛,比按摩舒服许多。 我摸着她的脑袋:“嘉缘,表哥欺负你了?你别往我屋里跑啊,要是让那个醋坛子看见,一定拿枪崩了我。” 刚才还扫的很轻柔的尾巴忽然翘起,狠狠抽下,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正巧打在要命的地方,我疼的嗷了一嗓子,眼泪止不住的流:“小锁,居然是你!”这八识心王真奇怪,居然连感觉都有?完全可以拿小锁当活人看,无非是死了没有魂魄。 “委屈你了,居然被挂在树上,疼不疼?”小狐狸摇头。 “你怎么变成这样,专门的?”小狐狸点头。 “以后能变回来么?”点头。 “晚上要和我一起睡,所以变成这样?”点头。 人的命确实不一样,我和表哥抱着狐狸睡觉,变成人是美艳少女,王小佛抱着狐狸睡觉,变成人是娇弱少男,还是个弯的!真是老天爷跟他开了个伤不起的玩笑。 入藏以来第一次睡得安稳,天蒙蒙亮就醒来,身边躺着的哪里是狐狸,居然是赤身**的少女,淡淡飘香的青丝还盖在我脸上,鼻子痒的快要打喷嚏。 我捂住嘴,蹑手蹑脚下床,提着鞋悄悄出门,关门时看见小锁居然已经坐起来,双手护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盯着我,吓得我掉头就跑。 主普村与娘娘村的规模差不多,只是娘娘村出了恶事,离开了不少,听扎多说主普村有一百多人,三四十间矮房包围着大圆智庙,在村中盖庙,这庙自然也不会有多大规模,差不多一个足球场大,四排围着塔的屋子住了一百零几个喇嘛,平日里做做功课,为主普村或是外来的人祈福。 这里的村民过的艰难,比娘娘村还要艰难,他们要供养大圆智庙的喇嘛,但他们很幸福,看着喇嘛吃着双手奉上的糌粑,比自己吃了还高兴。 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虎子和嘉缘在溜表哥,狐狸与狗嬉戏着跑在前面,表哥抓着一块腌肉在后面追,见我出来,他停下:“小伙子挺威武,那天晚上差点吓死我!” 无奈的笑:“表哥,这里的佛池没用,救不了人!” “没用就没用呗,**有个佛池,东北还有天池,台湾有日月潭,只要你努力,总能找到一处起死回生的温泉,”大智若愚应该就是表哥这样的人,如果调换位置,他一定做得比我好:“方航,去看看林芝第一美人吧,快跪成木头人了!” “还跪着?”我吓了一跳,顺着他的指点,跑进了正中的七层佛塔。 单薄,纤细,娇小的背影,依然是那天穿着的白衬衫,牛仔裤,跪在七八米高的佛祖拈花像前,如大山脚下的蝼蚁一般渺小,她很疲惫了,每念出几句我听不懂的话就要沉沉叩首,弯腰时,微微颤抖。 旺嘉在侧边的椅子上坐着,仰着头打呼噜,容光满面看来这几天过的不错,我真想一脚把他踹飞,但还是先跑到画堂春身后,从后面搂住即将弯腰的身子。 画堂春惊叫一声,扭头看我,脸型还是一如既往的俏丽,只是没有血色。 扶她站起,画堂春哎呦一声跌在我怀里,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脚麻了。” 我将她横抱起,旺嘉哼哼唧唧揉眼转醒,我一脚将他踢个顶朝天,大步走出去。 刚出门,旺嘉也不记仇,快步追了出来:“姐夫姐夫,你抱我老婆做什么?” 我转身正色道:“你老婆,还让她一直跪着?” “废话,想从我老婆变成你老婆,当然得付出点代价,大哥,这是**啊,你以为是你家后花园呢?当然,你那么穷,也没有后花园。”旺嘉擦着鼻涕,耐心解释:“虽然这几天我没跪着,可也一直陪她呀,许多人都看到旺嘉法王发怒,惩罚未来的妻子德协麦朵在佛前忏悔,你等着吧,回家之后我说不娶她,一定不会有人怀疑。” “然后呢?” “然后你让扎多活佛将她要去,我家的三个老不死一定愿意结这个缘,扎多活佛可是为数不多没有派别的活佛,这种活佛才是最有影响力的。”揪着我的衣服,旺嘉认真说:“帮你也是帮我,我把老婆送给你,你必须娶我姐姐,将来还我三个老婆,相信我,如果不这样做,被人知道你从我手里带走她,我保证,你们回了汉地也不得安生!” 怀里的画堂春点点头,承认了旺嘉的说法,我说道:“这几天跪够了吧?” 旺嘉掰着指头数:“够了,但是你不能带她出去,还有,我的六个跟屁虫有两个是其他法王的人,你替我处理了,他们知道真相。” “明知道是007你还带着?” 旺嘉阴森一笑:“这次出来我就没准备让他们回去,只是没想到发生了意外而已。” 稚嫩的笑脸露出残忍的表情,我不禁有些害怕,若是这样成长下去,他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旺嘉伸个懒腰,慢悠悠离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人之初性本善,不变成这样你根本见不到我,别说仁波切的转世,当年选十四世**时找到三位灵童,等清政府的任命下来,只剩下一位了!哎,尔等人间惆怅客,无人知我泪纵横啊,活着真他吗累!” 死孩子,还来劲了。 陪画堂春吃了早饭,想说话,她却堵住我的嘴:“别说,我累了,你若是离开,我没精神哭闹着留住你,听说有两拨人找你被抓了,去看看吧,晚上再来!” 进了佛塔的地牢,我都没想明白那句晚上再来到底有没有那种意思,要是我去了,岂不是答应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错失至宝 地牢在佛像下面的暗道,有喇嘛看守,他们听扎多说了些什么。见到我都极为恭敬的弯腰行礼,毕竟是接受过良好小学教育的人,我对这种个人崇拜很不习惯,如今这个世界,除了顶尖的人物和某些古老的地方,几乎享受不到如此礼遇。 扎多活佛坐在椅子上,借着烛光翻阅佛经,他笑着对我点头示意,并没有多余的话。 吸引了我注意力的,是那一汪泉水。 说是金光寺的地牢,却不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而是一处地洞,顶端并非泥土,早已结了岩石。一根根石棱倒刺在上面,以那泉水上方最多,水汽飘渺,依附在石棱上又化为水珠滴下,滴滴答答的声音连成一片,正应了那句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非但不觉得喧闹,反而有股轻灵嘀嗒的飘飘然。 移步泉边。差不多一米深,清晰可见水底密布的碎石,些许出露出淤泥,又长着一根青藤,开出一朵白莲花。 荷叶一动,我定睛看去,两条巴掌大的小鱼从下面游动,浮出水面吐个起泡,又急忙钻回水底,流波荡漾,却不荡起一丝淤泥。 “师弟,这水如何?” “清幽,不该有人泡进去。”贞系共圾。 “是啊,凡人会污浊了它,师兄守在这里几十年,从未动过下去的念头。”扎多盯着水面,神往道:“只有师尊和师娘不是凡人,他们才配在这种神水下欢好。” “操呕。”我冲到一边,扶着岩壁尽情呕吐,老子刚捧起来喝了一口,这个老不死就说了如此开人玩笑的事情。 清新湿润的地洞里多了一滩我的呕吐物,扎多也不在意,乐呵呵拉着我绕过泉水,又想里走了几步,看到一座铁笼,一只全身火红的狐狸和一个蜷缩着的老太婆在里面,铁笼外一左一右守着两具尸体,脸上蒙着一层水雾。 铁笼顶端放着一个金光灿灿的盒子,应该是胡老太爷背来的棺材。 “师弟,听你表哥说这两个老东西算计过你?”扎多轻蔑的踢响笼子,狐狸与老婆子清醒,见我后都是一阵激动,扎多瞪眼,他们又蔫了下去:“要玩,就要找同年龄的人玩,欺负我家师弟算什么本事?真当师父不在,你们这些牛鬼蛇神就能欢实的蹦跶?” 虽然有点不敬老,可这一番话听得我还是豪气冲天,咱也是有背景的人了,胡老太爷算无遗策,左一个圈右一个圈往我脖子里套,看这意思是让我探路,他跟在后面找佛池来了。 陈娇的外婆更不用说,层出不穷的蛊虫巫术,不是往我身上仍只蛇就是仍只蜘蛛,现在也老实了。 老奸巨猾,扎多更甚,歪门邪道,这是**,赤着脚踩污泥吃毒虫的苦行僧也不惧了谁。 刚腾起不可一世的念头,转眼间我也萎了,扎多尊五乘为天人,我连他都不如,怎么能跳出五乘的魔爪。 “师兄,”我指着陈娇与韩城说:“他们还能救么?我车里也有只小狐狸。” 扎多嘿然道:“师兄守了一辈子的水,自己都舍不得下去,你一来到好,不是人尸就是狐尸,师兄也不瞒你,如今的佛池,也只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当年我发现时,这里有两块玉中鱼,四十多年前丢了一块,另一块让那个老瞎子偷走了,若是还在,倒是能帮你不少!” “啥?”我大吃一惊:“这里居然有玉中鱼?陈瞎子还偷走一块?是不是巴掌大的玉石,里面有条翻了肚皮的死鱼,红色的。” “对,你怎么知道?” “死鱼,我说的是死鱼,玉石也不透亮圆润,好像翻着黑气。” “对呀。”扎多理所当然的说:“玉没养好,鱼没润活,自然是那副样子,要是真正的玉中鱼,破壳即为跃龙门,师尊说他就遇到一块,那条通灵的鱼引他寻玉,想点拨一番结个善缘,若是他在岸上破壳印玉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神仙局面,偏偏贪心不足非要吃那龙鱼,空让至宝流失。” 啪啪就是两个嘴巴子,两颊肿起老高,却抵不过心中的刺痛,我摇着铁笼让里面的火狐翻天覆地,寒声问道:“胡老爷子,你最好给我个说法,明明是宝贝,为什么告我是镇尸用的废物?” 扎多说话没避讳他们,胡老太爷也听到了玉中鱼的来历,吓得浑身哆嗦,张嘴吐人言求饶:“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是那夜你们离开,捞我爹尸体的时候发现他嘴里含着一块玉,上好的羊脂玉也裂了黑丝,就估计你那块也是一般作用。” “猜的?猜的?没有科学依据你跟我瞎说?”抓着铁笼的手青筋暴起,若非这是彭海庭的亲爹,我真想拖出来拼命。 正要在说话,扎多忽然揪住我的领子退后,伸手在空气中猛抓,一条蚯蚓般粗细长短的小蛇被抓住,他冷笑道:“老太婆,佛爷我不近女色,所以没叫人搜你身子,这几天也是好吃好喝供着,还要对我师弟下手?不知道你听过活人天葬没有?给你灌一碗草药汤,眼睁睁看着豺狼野禽来啃你身子,想这样么?” 扎多将怪蛇在撸直,缠绕在指尖,两片指甲捏着那蛇头用力,蛇吻与老太婆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直到小蛇断气,老太婆呕血才停手,扎多巴咂嘴,直接吞了下去:“味道不错,不无小补。” 我错怪五乘了,他没有改变扎多的性格,只是将扎多隐藏的恶性发掘出来而已。 胡老太爷还有彭海庭回护,老太婆落到如此下场,自然想抓住人质握紧砝码,我没让扎多折磨她,拉到无人处将玉中鱼的事情说了一边,虽然他是五乘的人,可如今也只能信任,看看我身边都是些什么货色。 流氓赵小碗,弯仔彭海庭,小白痴旺嘉,迷糊妞小锁,虎子就不想提了,比牛哥差了一万倍。 第一块玉中鱼是被喇嘛偷走的,应该是见财起意,扎多带人追他,人追上了,玉中鱼没有找到,经我这么一说,应该是被藏进树里。 “弱郎是起尸,哪里是弱了一些的少年郎,怪不得师父总说你如天马行空让人摸不着思维,既然是尸,就注定没了识,应该是一块玉中鱼开她灵巧,你又将第二块送了过来,我估计过上五六七八年,高原上又能见到尼玛阿佳的身影,”扎多幸灾乐祸道:“尼玛阿佳的身段确实诱人,当年我也听过她的名声,说好了嫁给我,她父母忽然反悔,原来是被那野乞丐掳走了,嘿嘿,天遂人愿,如今还不是要回到师兄身边?” 深深地无力感,我看着他得意笑着,哭笑不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斩不断,甩不掉的情缘! 如意乡的智者只是扎多眼里的野乞丐,毕竟上面有班禅**,各地有活佛法王,轮不上阶位又有些名声的,才被称为智者。 “师兄不是不近女色?” “现在不近,当年可有份追求,尼玛阿佳还是师兄的初恋呢。” “师兄,尼玛阿佳赠我天珠,请你别为难她。” “这话说得,你睁眼看看面前是谁!我若放出娶亲的消息,少女妇女排成行在门口等着,师兄能让尼玛阿佳吃亏?” “那就好。”我安心问道:“既然佛池不能活人,请师兄放了他们吧,我一道带着出藏。” “极易,只是老太婆不能救孙女,少不得与你为难,你多住几天吧,师兄对她宣讲佛法,了却一丝执念,也是为你做打算。” “多谢师兄。” 韩城,嘉玉,陈娇,初时为他们三人而来,此时却没人顾得上,小锁遇害,有五乘护她八识心王,但韩城三人却没有提前做准备,嘉玉的魂被蛊虫吃了不知所在,韩城和陈娇倒是有机会收魂,可老太婆横插一手,也不知去投胎还是被她收走,可即便魂在,也要扎多召集喇嘛诵经度化佛种,我估计他不会做,一定不会做。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活有活的妙,死有死的好,如今我看的极淡,不过是轮回转世而已,若真有缘,来世还能遇到。 只要能活到遇到的那一天。 第一百五十七章怪病 “方航,这么多美女,一个也不带走?” 双手交叠脑后。舒服的靠在后排,一双臭脚丫子搭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彭海庭就坐在那里,不停咒骂,刘家荣在他身体里呆了几天,可把他折磨惨了,去了金光寺,扎多给刘家荣超度,彭海庭缓过神来,没事就挑拨我几句。 “带回去怎么对妞妞解释?”贞系共亡。 “扎西拉姆,德协麦朵。小锁狐狸,还有那两个小丫头,啧啧。五个妞啊,吵着要跟你大被同眠,这你都不答应。”表哥感叹,与彭海庭对视一眼,猥琐下贱的笑了。 “你还有脸说?”提起这事我就来气,离开**的前一晚。画堂春出了个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一杯接一杯的下了药的青稞酒往我嘴里灌,可我是谁呀?我吃过啥呀?木太岁。菊泉,青泥,求之不得的宝贝我当饭吃了不少,清淡酒水劣质迷药还不放在眼里,把几个女孩灌多了刚出门,就看见表哥和彭海庭穿着黑衣服蹑手蹑脚趴在窗户外面。 他们的解释是来救我,可救我用得着拿麻袋和木棍?一看就是羡慕嫉妒恨,想趁我喝多了揍一顿,谁让我有艳福,他们没有。 巴家族的神圣女弟子,不可能随随便便与我出藏,只好先让她住在金光寺,扎多知我心意,将小锁也留下,只说时机到了自然会相见,小锁问他多久会到,扎多不与我商量,直接说三年。 我不知道这个时限从何而来,但扎多神神秘秘,便由他去了,偷得浮生三年闲,好活一天是一天。 三年后,会有一帮从**出发的美女去找我,带着拖油瓶小旺嘉。 彭海庭的老爹背着小棺材,委委屈屈回了东北,事后我问彭海庭有没有通风报信,他说没有,当年老狐狸能闻着他换下的骨守在森林里,后来重逢,难免再下点追踪的东西防止宝贝儿子走失。 韩城嘉玉和陈娇的尸体被埋在金光寺后面,朋友一场,这是唯一能做的,扎多答应诵经时为他们祈福,若是不出意外,韩城下辈子是左拥右抱的局面,而陈娇的外婆就留在金光寺,一天不回头是岸,便一天在这苦海中挣扎,扎多是活佛,劝人向善的本事还是有的。 “不是哥说你,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还当自己是纯情小男生呢?画堂春为了你要生要死,小狐狸更是直接跳崖,没有这些事,你是用情专一守身如玉,可现在只能说你薄情寡义了。” 彭海庭推开我脚,狠狠道:“负心人,铁石心肠,狼心狗肺。” “哎,尔等人间惆怅客,无人知我泪纵横啊。”念出旺嘉的口头禅,我对他们解释:“和妞妞结婚是必然的,这关系到爷爷和山女,难道你让我娶了她,外面再养上五六个女人?我可不是我爸” “啥?”残破不堪的越野车又是漂移甩尾,空旷大路上,表哥掏出枪叫嚣:“方航,你爸在外面养了个小的?我草,我要干掉他,我发誓要干掉他,他吗的一个搬砖的,三姨不嫌弃嫁给他,忙里忙外帮他成了包工头,居然玩起小三了?姓方的,你们一家子都是没人性的东西。” 完了,捅马蜂窝了。 暴怒的人没法讲道理,表哥让我下车走路回太原,我说这是我的车,他恶狠狠的要与我割袍断义,还说什么有良心的人不坐脏车,他自己走回去,走就走吧,还要扎轮胎让我们也没车坐,看热闹的彭海庭没辙,与我一起左劝右劝,这才将他安抚下来,一路骂骂咧咧,吓得虎子和嘉缘小狐狸都不敢睡觉了。 越想越憋屈,开到有信号的地方,表哥拨通了我妈的电话,专门躲到没人的地方讲,才说了五分钟,他就心满意足的笑着对我说:“三姨找你,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姓方的要完蛋了,哈哈!” 难道他实话说了?我战战兢兢的接过电话,先是叫了一声妈,就听到电话里传来抽泣的声音,急忙询问,我妈却说:“这几个月你跑哪了?手机也打不通,你爸快病死了,就是联系不上你!” 这个消息着实让我吃了一惊,问出详细后,便催促表哥送我去最近的机场,他开车慢慢走,我和彭海庭坐飞机回太原。 昌都的邦达机场等候半天,又是一番周折终于回了太原,没有回家,直接拦了出租车去医院,到了病房外,就看见妞妞提着饭盒准备进门。 她也看到我,惊喜一下想说些什么却又住嘴,走到面前平平淡淡的说:“你爸病了。” “嗯,我先看看他。” 推开病房便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床上躺着一个消瘦却面色红润的中年人,我看了一眼就退出来,确认没进错门,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爸是二百多斤的大胖子,里面躺着的那个,充其量一百三。 穿着宽松的病号服,翘着二郎腿,抓着一颗苹果啃,盯着电视里的小品直乐,是快要病死的人? “爸。”打个招呼,我走到床边歪头看他。 “呦,回来了?再不回来就见不着你爹了。”我爸坐起来穿上拖鞋,踏踏踏的倒了两杯水:“这位小帅哥是你朋友么?” 彭海庭道谢,接过水杯放在桌上:“叔叔好,我是小方的大哥。” 我爸招呼妞妞:“来,我看看中午吃什么!” “爸,听说你得了重病?”我打开饭盒,擦干净筷子摆在桌上:“什么病,严重么?” 我爸严肃道:“怪病,一会严重一会不严重。” 让他先吃饭,妞妞讲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我爸和妞妞的父亲杜鹏飞合伙开了一间装饰公司,规模不大却也衣食足,一个月前,南环路施工,明辉集团在南环路盖了一间写字楼,他俩得到消息,竞标写字楼的装修。 南环路所在的位置仍是荒野一片,只是规划图上画了线,一旦路修起来,地皮的价格也节节攀升,所以明辉集团早早动工,如今已初具雏形盖起了框架,只剩下装潢部分,我爸的小公司就是一间写字楼租了三个办公室,这样的大工程他吃不下,所以最初的目标就是揽一层的工程,可他和杜鹏飞一番交结打点,天上砸下来大馅饼,整整二十八层都揽了下来。 不怕活多就怕没活,如今的行情谁也明白,吃不吃得下是两说,揽的下就好,我爸和杜鹏飞一合计,估摸着能干三层,他们将每层三百万的价格压到二百万,转手将二十五层包给别人。 热火朝天的工作,两人等着赚一票大的,二十天前,我爸和杜鹏飞去工地视察,脖子一歪,口吐白沫倒地,送到医院后当晚就下了病危通知书,抢救到凌晨三点,人家在手术台上自己醒了,张嘴就是:“来来来,喝完这杯还有一杯!” 医生建议他留院观察,可我爸惦记钱,非要出院盯着,结果三天后,又被送回来了。 抢救,病危通知书,手术台上醒来,这一次是:“再开一瓶啊,五粮液茅台不如我们汾酒好喝!” 这一次我爸听劝,在医院住了三天没什么大碍便出院,刚走到门口又晕了。 医生没管他,搁在手术台上等他自己醒。 “哥俩好啊,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如此怪病在医院里传开,还请了省里专家下来检查,谁也查不出所以然来,而经过了妞妞的事,他们对鬼神一说深信不疑,杜鹏飞猜测会不会生意开张有人眼红,用邪门歪道暗算了我爸,几经周折找来一位很有声望的高先生。 高先生在病房里询问探视,又切脉诊断,还拿着医生的检查报告看了一遍,最后下结论:“没人暗算他,也没有疾病,非要刨根问底,我猜测方先生是不是做了亏心事,阎王爷专门整他。” 这样的结论让别人看我爸的脸色都变了,但我爸发毒誓说没有害过人,四周又是亲朋好友,对他的为人有所了解,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平均三天昏迷一次,将他从二百多斤折腾到现在的模样,但瘦归瘦,精神却好的离谱,每天睡上两三个小时就再也睡不着,要不是有人盯着,都会怀疑他是不是玩了某些粉面类的东西。 “其实这样也不错,减肥速成呐,这几天不少小姑娘慕名来向我请教呢。”我爸倒是乐观:“可也不能再瘦了,再瘦下去真没命了!” 妞妞和彭海庭用眼神询问我,我摇摇头:“爸,虽然我和爷爷学了一些,却没听过这种怪病,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我再想想办法。” 我爸咳嗽两声,很尴尬的对我笑,我明了:“海庭,你带妞妞出去逛逛。” 等两人离开,我爸叹息着说:“航航呀,其实爸也不是没干缺德事,钱兰兰的事对不起你妈,又气死了你爷爷,你说爸现在这样子,是不是你爷爷找我算账来了?” “是才最好,我巴不得想见他呢,放心吧,真是爷爷,他怎么会伤害你?” 我爸叹气道:“哎,不是他能是谁呢?爸可从来不得罪人,”他抬起头,希冀的望着我:“航航,爸求你个事。” “不管。” “你知道我要求你什么?” 我冷笑道:“除了我老婆和我妈,我不会照顾任何女人,除了我儿子和女儿,我也不照顾任何小孩。” 我爸松了口气:“没让你照顾,老子也没那么容易死,我是想让你给他们娘俩送点钱,一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他们的生活费够不够。” “银行,转账。” 我爸哭丧着脸说:“我哪有钱呀,都在你妈手里,你帮我要点呗。” “您喝多了吧?没睡醒吧?我跟我妈要钱给你的小老婆和私生子花?我脑袋抽筋了?” “你爱帮不帮。”我爸躺回床上,气鼓鼓的说:“老子又不是没朋友,大不了找杜鹏飞。” “哎,算了吧,这点破事别闹的天下皆知,他们住在哪里,我亲自送过去。” “咦?这么痛快?我怎么不相信你了呢!” 城郊赵庄,三层小别墅外,虽然这里的房价便宜,可盖这么一栋小楼,对我们家也是出大血的。 我不停冷笑,彭海庭担心的说:“小方子,你确定今天不杀人吧?要是杀人你提前说一声,我给你买刀去!” 我睥睨的望着他:“去了你还会回来?” 彭海庭急的快哭了:“大哥,这是太原啊,不是山沟里的江云镇,不是东北老林子,不是**无人区,你有点理智好不好!你打得过法尸,招的来亡魂,你躲得过子弹么?你的鬼进的去衙门么?你是个小牛鼻子,不是超人啊大哥!” 我拖着他走到别墅东北角,一轮夕阳正好罩住别墅的屋顶,我说:“闭气瞪眼,快要流眼泪的时候眯眼吐气,你看那房顶是不是被青色的云纹缠绕,还有种蒸腾的感觉?钱兰兰把我家的气运抢走,我大伯和三叔的好运全砸在我爸脑袋上,所以他揽了大工程,气运旺到极点,这时候不可能得病!正常情况下这间房子应该是紫气东来的模样,可你看看,快他吗成坟地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血浓于水 “小方子,别玩这些虚的,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彭海庭憋得面色涨紫:“房顶什么也没有啊。” “狐狸精看不到岚态?那你完蛋了。要么是精气大失快要死掉,要么你来大姨妈了,我倾向于后者。”没理会他的牢骚,径直去按响门铃。 望岚态不算高深的手段,玄门子弟都会些或玄奥或粗鄙的练气养生之术,就算常打太极拳的老大爷,也会变得双目清澈,彭海庭是天生天养狐狸精与森林附近女人交媾生下的孩子,头脑机灵耳目聪颖,他会看不到这座别墅阴气森森?摆明是害怕不想进去,专门找借口! 门铃响了半分钟。一个略微疲惫的女声从通话器里传出来:“哪位?” “方老二叫我来的,开门。”极其不客气,我也懒得客气,最好别让进门。当我们家钱多? 沉寂片刻,门开了一条缝,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探出来,抬头,一双灵动的眼睛滴溜溜盯着我:“叔叔,请进。” 我脸色难看。心中惘然,这小家伙只有三四岁的模样,还没有我大腿高,怯生生的拉开门,藏起半个身子迎我进去,好奇又害怕的看着我。 彭海庭推我一把,当先进屋,咋咋呼呼道:“小方吧?叫声叔叔听,外面那个你要叫哥哥。” 稚嫩清亮的童声:“叔叔好。” 彭海庭将他抱起,对我喊道:“大侄子,快进来呀。” 来之前我做了千万手准备,凶神恶煞,穷凶极恶的模样练习了许多遍。可见到这个小娃娃,却怎么也拉不下脸怒容而视。 随着他们进门,小别墅装修的不算豪华却很精致,洁白的墙壁干净的地板。看来这钱兰兰也是个持家的女人,可她持家有方,却是对我家的威胁。 彭海庭逗弄小孩:“小方,你叫什么?” “方小航。” “呦,好名字,小航呀,你可真小。” 宽敞客厅没有人,我寻找钱兰兰的身影,看见她从楼梯走下,脸色不好,愁容满面,虽已立秋可这屋里很暖和,她却披着厚厚的棉衣。 看到我的那一刹那,钱兰兰呆在楼梯上,脸色更加苍白不说,还冒出了密密的一层汗。 我不知道怎么跟她打招呼,深吸气稳住神,十分尴尬的说:“你好,好久不见。” 以前过年回杏桥村,我爸还带我去过她家。 “方航,你怎么来了。”钱兰兰苦笑,招呼我们落座,小心翼翼的让方小航到她身边去。 “我爸叫我来给你们送点钱。”掏出一张卡,里面有十万块,这是当日回了太原杜鹏飞给的,算是感谢我救妞妞,来给钱兰兰送生活费,我实在张不了口朝我妈要钱,只好给她这个:“你们在这里住多久了?” 钱兰兰望着桌上的卡,犹豫着没有接,我却感到有些怪异。 小三男人的大儿子来送钱,若是坦然的接过去,这是个只认钱的小三,若是有些感情的小三,应该会推脱一番,可她既不拒绝也不接受就说明确实缺钱,又不好意思收下。 我爸是个大方男人,表面上说是担心他们没有开销,实际上是想报个平安,消失了不到一个月,我就不信以前给的钱她花钱了! 难道真的花完了? “那个”不知道怎么称呼,气氛更加尴尬:“你们是不是有些困难?” “没有啊!”钱兰兰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我们在这住了多半年,以前在城里住的,后来我身体不好,这才搬到赵庄静养,方航你父亲他怎么了?” 我还没说话,彭海庭就抢先道:“没事,病了,过几天就会出院,哈哈,小航你真可爱!” 这个贱人,本来我想告诉钱兰兰,我爸准备跟她分手,所以躲了一个月。 “什么病?” “怪病。”依旧是彭海庭答话:“一会清醒一会昏迷,一个月瘦了一百斤呢。” 说这的时候,我盯着钱兰兰的脸色,波澜不起,没有担忧没有欢喜,好像听到再平常不过的事。 当年钱兰兰怀孕,趁我们不在摘桃子砍桃树,既然知道这种夺人气运的邪法,若不是背后有人指点,就是她本身便会,但她一定没想到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以为计成可以时来运转,却没想爷爷毫不在意,甚至偷偷帮她忙。 我爸得了怪病,我又发现她的房子有问题,说不准就是她下的手。 “那个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我询问打探虚实,方小航却忽然想起什么事,呀的叫了一声,迈着两条小腿跑开,钱兰兰宠溺的望着他说:“生小航时落下的病根,每到立秋就浑身无力,小航年纪不大却很懂事,这段时间天天给我熬药。” 方小航将厨房的门打开,便飘出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他拖着一张椅子到厨房,踩高了端那灶上的汤药,先放在灶台上,又换了个小板凳站上去,这才安安稳稳的双手托着药锅倒在杯子里,垫了抹布端出来。 小小的人,摇摇晃晃却竭力不让汤药洒出,我心里不是滋味,彭海庭爱心泛滥,抢着要接过水杯,钱兰兰却猛地变了脸色,惊慌失措的冲过去端起杯子,不留心将方小航撞倒在地。 方小航不哭不闹,甚至不喊疼,拍拍身上走过来,靠着沙发十分扭捏的小声问我:“哥哥?” 虽然很不想答应,却还是控制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几岁了?” “三岁半。”贞低页划。 “乖孩子”我草,三岁半?三年前我还没去杏桥村,他就已经出生了,可钱兰兰摘爷爷家桃子时还怀着孕。 “哥哥,你能不能带我出去玩啊?我在家里很无聊,爸爸经常提起你,说你一定会带我去玩的。” 那碗药有古怪,方小航跟我说话,钱兰兰却不看我们,顾不得烫直接将那黑漆漆的中药汤喝下,我若有所思,问他:“小航,你想玩什么?” “我想去公园,”方小航落寞道:“爸爸一直说带我去的,可他总没时间。” 当然不会有时间,万一碰见个熟人,看见老方带着与他极像的小孩,这事早就传开了。 “好啊,你想什么时候去?” 方小航兴奋道:“现在就去。” “公园关门了。” “那晚上你住我家,明天一早去。” “不行,哥哥晚上要回家。” “我去你家住。”方小航抱着我的腿不松开,打定主意赖上了。 我对钱兰兰苦笑:“那个,要不晚上让他去我家住?我有自己的房子。” 钱兰兰愁苦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方航,他毕竟是你亲弟弟。” 将方小航抱起来,我对她说:“我知道,不过亲弟弟有一个就够了,不会再有了吧?” 钱兰兰放心:“不会了。” “真的?听我爸说,你好像还有过一次身孕!” “那个孩子没保住。”钱兰兰红了眼,她指着一间开着门的客房给我看,那里有张供桌供了牌位,只是牌位上没有写字:“怀孕的时候家里有事,我就回了趟杏桥村,过于奔波没能把孩子留下,现在年纪大了,也不想再生。” 不会是砍桃树用力过猛了吧?我恶意的猜测:“那我们就回去了,以后有什么事你让小航给我打电话吧,不是他的电话我不接。” “不用,过了这段时间又有人照顾我了。” “呵呵,是么!” 给方小航穿戴暖和,我抱着他出门,期间钱兰兰一直浅笑,是在笑我们兄弟和睦?笑吧,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走出赵庄,方小航已经趴在我身上睡着,彭海庭将他抢过去便躲开我三米远,这一刻,他从受变成了一个母亲:“方航,孩子是无辜的。” “少废话,我还能对小孩下手?” 坐出租车回家,上楼安慰我妈几句,这几天她和妞妞轮流替换照顾我爸,实在累到极点,等她睡下后,就下楼回到杜鹏飞送的房子里,没想到妞妞也在。 “不去医院了?” 妞妞红着脸说:“我爸去了,他让我多陪陪你。” 脱衣服的手僵住,我在想要是脱了她会不会扑上来。 “方航,那个小孩是谁?为什么跟你长得那么像?” “不是我的孩子,我三叔的私生子。” “扫得死内。”妞妞笑的很邪意:“我懂了!你那个帅哥朋友带着私生子住客房,我给你放水洗澡吧?” “妞妞,晚上我还要出去。” “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我正色道:“不是躲,确实有事。” “去干嘛?” “偷药渣。” 第一百五十九章蟠桃肚兜 月光洒下乳白色将大地铺的一片白茫茫,我开车到赵庄外,背起一个小背包。躲开路上的几个人影,摸黑到了钱兰兰居住的别墅后面。 三层小楼,只有二楼的一间窗户透着黄光,现在是晚上八点半,钱兰兰应该还没休息。 说是别墅,其实是别野,在空地上盖了三层楼,楼里建个楼梯,并没有规格的围墙护栏,我绕着走了一圈,一楼的窗户安着防护栏。也全都锁死,没有可乘之机。 我并不知道我爸的怪病与钱兰兰有没有关系,但就是要搞清楚她的来历,谁让我还有个妈呢!万一哪天钱兰兰贪心不足。用点歪招将我妈阴了,到哪说理去? 钱兰兰身有顽疾,却没到不能下床的地步,方小航可爱的连我都心疼,她这个当妈的舍得让方小航干活? 熬汤药,开火动煤气不说。方小航还要搬两次凳子才能取下药锅,一不留神就会被烫伤,虎毒不食子,钱兰兰不会如此虐待儿子,最有可能的就是这药必须小孩子来熬。 小孩子一身是宝啊,心肝脾肺都蕴含着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之气,听爷爷说在一些未开化的地方,还有吃小孩心脏能延寿的说法,这不是空穴来风,如果钱兰兰借方小航的手熬药,必然是怀着这打算,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救人还是害人。 一楼的窗户不能进。我走到楼后,撤步十几米,急冲几步,憋着一口气拔身而起。连连蹬墙攀上两三米,去势已消之际,用手扒住护栏再次借力,抡圆了胳膊一阵猿猱般的攀援,终于赶在这口气耗尽之前抓着了二楼的窗檐。 嘎嘣一声脆响,抓着的砖头断裂。 “哎呦我操你大爷。”叮铃咣啷的摔砸声,万幸先砸在护栏上卸去了下坠之力,不然直接摔在地上,今晚也别做贼了,直接等120来救命吧,前提是钱兰兰会帮我打120。 即便如此,依然摔了个七荤八素,为了防止背包里的物件被压坏,我在空中转了个身趴下来,脑袋磕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磕的眼冒金星,头晕脑昏。 “什么声音?”楼上传来一个女声,紧接着便是开窗户,我手忙脚乱爬起来贴住墙根,猫着腰狂奔到楼前,赶在钱兰兰没发现之前,钻进夜幕里狂奔。 跑回车上藏了半小时,脑袋鼓起一个大包,轻碰便钻心的疼,只好悻悻的到村口便利店卖了瓶冰水敷上,等的疼痛稍缓,这才背着包继续办事。 那天与画堂春从山顶摔下,一路磕磕绊绊脱落了背包,本来还心疼滴血道童和一些法器的遗失,却没想到表哥找我时又给捡了回来,去朗县找到虎子,凭着背包的味道将我寻见。 如今我这包袱里除了从家里拿出来的牛骨刀,便是香炉香烛,一叠黄符和三张大黄表纸,今夜夜探钱兰兰家,这些东西必不可少,只是不了解她到底会什么东西,不想贸然用鬼神之术打草惊蛇,却没想到在杏桥村连爷爷家的房顶也攀的上去,却奈何不了这一座小别野。 远远看去,小楼依旧平静,刚才的动静并没有引起钱兰兰的警觉,我依然绕道楼后,后面便是一片旷野,无论做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 离小楼三十多米的土地上,平铺好一块黑布,四个角用土疙瘩压着,将香炉摆在正中心,燃起袅袅四柱轻烟,先是磕了三个头叩谢那冥冥之中的鬼神相助,便盘膝坐在地上,掐住一个名为铁叉指的手诀。 和尚超度要用经文念力,道士施法很少念道经,主要是靠法咒和手诀,我在**娘娘村,用心头热血请到仙兵临身念得便是请天兵天将咒,还有一些请吕洞宾,九天玄女和安宅保家清庭的法咒,念咒虽然厉害,却也得有时间念,如果恶鬼即将扑到再念,那就是找死了。 手诀便是瞬发的法门,剑指只是最基本的一种。 将全身气血逼到指尖,点在哪里便是用气血攻击,听上去有些玄幻,也不会看到血光或者剑气冲出去,但却实实在在的管用。 我问爷爷,既然身体里有气血,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小腹里有团热气,武侠小说上都说有。 爷爷让我比出一个剑指,剑指就是无名指和小指弯屈,令拇指压在该二指的指甲上,食指中指并拢伸直。 就拿这最基础的手诀来说,想让作剑的两根指头更加有力坚挺,拼命的伸直是没用的,反而是大拇指使劲积压无名指与小指,能让剑指变得有力,这就是因为胳膊上的气血全部涌到剑指而不是五指,不信你可以试试。 爷爷的剑指能轻易捅穿巴掌厚的木板,他说如果在以前,一指头能将人的天灵盖捅出个窟窿,但五乘一指头能打断他的指骨。 如今我掐出来的铁叉指就是专门打鬼用的,双手伸出食指,中指,无名指,手背相叠,六指对应相勾做成一个三尖叉的模样,遇到顽冥不灵的恶鬼时,可以将它叉死,落个永不超生的地步,威力无比。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彼狡童兮,不与我嬉兮,维子之故,是我不能乐兮彼狡童兮,快与我相会兮,与子游耍兮,当得天地之乐兮” 这是爷爷教的狡童赋,专门招夜幕下的精灵,就是没去投胎的小鬼,这种小鬼亦正亦邪,亦善亦恶,只要方法得当,就能哄骗他帮忙办事,事后好好供养,陪他玩一段时间就会离去,也有些冥顽不灵非要害人的小鬼,便可以直接超度了他,也能积份功德,反正爷爷没事就念,他巴不得遇见那些小恶鬼送去投胎,讨好一下阎王爷。 凶狠的灭鬼铁叉指,温柔的招鬼狡童赋,一个巴掌再给一颗枣,能招来的都是老实缺爱的小鬼。 如慈母呼唤般低沉的念了几遍,便感觉被一股阴冷的气息包围,四周的景色都变得有些扭曲,这便是小鬼接近的征兆,此时还有些畏缩不敢靠前,更需要好言安抚。 松开铁叉指,当着身周不知道多少小鬼的面,用剪刀将黄纸剪出一个人形,纸人放在纸上,抓起土疙瘩捻成细粉,包围着纸人洒出一个符咒的样子,刺破指尖挤出一滴血在纸人上,那滴血如有生命的缓缓流动,在纸人身上划出一个肚兜的形状,这是小鬼自己弄得,他想穿什么,便弄出什么样子。 滴血问路,如果这滴血不动,说明小鬼不愿意与我玩。 双手拍地挑起,握着牛骨刀游走八卦步:“元始安镇,普告阴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神” 又是七遍安神咒,牛骨刀指纸人,低声诉道:“起起起,弟弟妹妹快快起,帮你哥哥办点事,带你戏耍三四五六七八天,起起起,弟弟妹妹” 越念越低声,我放下手臂,意外的看着黑布后面七八米,那里的土渐渐隆起,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挠挠头,我诧异的自言自语道:“不对呀,爷爷说的是纸人飘升围着我转圈,怎么是地里的东西出来?我草,又搞出乌龙了?不会是僵尸吧?” 皱眉紧张的盯着,就算是只僵尸,也得先看看能不能打得过,怎么说也是我搞出来的,直接跑了也太不道义。 那土堆起一个瓦罐的高度就不在动弹,过了几秒,一只细小的胳膊伸了出来,左右摇晃拨拉开土堆后,跳出一个极小的身影,一蹦一跳好似顽皮小孩向我跳了过来。 沾着土的老虎帽子,两个羊角辫从老虎耳朵的地方冒了出来,圆嘟嘟只有巴掌大的小脸一片乌青,可嘴角向两边扯着露出一个笑容,两颊鼓囊囊好像含着肉包子,一对黑眼圈将她圆滚的双眼罩住,可双眸子十分灵动,好像夜空里的两点明星。 这是一个小女孩,两三岁?穿着暗红色的小肚兜,双开双臂虎头虎脑跳来,我蹲下去展臂相迎,对待小鬼就得温柔一点。 这小女孩出现的很怪异,行为却更加怪异,她没有扑进我怀里,冲到前后便抱着我的膝盖将脸蛋贴上去不停磨蹭,稚嫩的童音讨好道:“哥哥,哥哥” 如此可爱的小鬼还是第一次见,我摸摸她的辫子,想抱起说两句好话,让她帮我溜进钱兰兰家里把药渣偷出来,可刚掰开她的手叉着腰举起来,借着明晃晃的月光,却看见她的小肚兜上绣着一颗饱满的桃子,还有两片粘上去的焦枯桃树叶。 蟠桃肚前坐,阴寿常不落,熟桃配枯叶,吸尽人家业。贞低名扛。 举着小女孩,我茫然的扭头看钱兰兰家,脑中灵光一现明白了小女孩的身份。 “操,糟了。”将她架在腋下,揪着黑布四个角包起法器,转身向村外冲去,刚跑出十几米,就看到小楼的正门打开,穿着睡衣的钱兰兰慌张跑出,尖叫着让我停下,她身后还冲出一个男人,没看清长相也不知道年纪。 这男人向我追来,却哪里跑得过我,我心中稍定夺路狂奔,却听到后面嗖的一声轻响,好像有快从天而降的陨石砸在我右肩,火辣辣的疼痛,狗吃屎般的前扑在地。 草你大爷的,这是美国还是中国,家家户户都配枪了么? 咬着舌头从剧痛中清醒过来,我向旁边的小路蹿去,三拐两拐甩掉那男人,一路跌撞着找到村口,那小女孩乖巧的揪着我的衣服,眼中浓浓的渴望,却是落在我肩膀的伤口。 扇了几巴掌克制住失血过多带来的昏沉,着车,挂档,呼啸着向家里冲去,有气无力的说:“想吸就吸吧,流出去也是浪费,记得给我留一口,可别吸死了。” 小女孩欢呼一声,抱住我的脖子附在肩头。 “喂,快,出来接我,别让方小航知道。” 彭海庭迷糊着问:“他睡着了,你在哪呢?” “东环路,肯德基门口,三分钟来不了,叫120来收尸吧”昏昏沉沉,趴在方向盘上昏迷过去。 第一百六十章一条小碗咬天下 “你在哪呢?” “在家。” 彭海庭破口大骂:“你不是让老子来接你?” “刚昏过去一会又清醒了,我估计你不是靠谱的人,就自己开车回来了。”忍着妞妞捏弹头的疼痛。我虚弱的说:“别骂了,赶紧回来吧,还有很重要的事要你帮忙。” 挂了电话,看着坐在枕头上的小女孩,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受。贞低名巴。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傍晚时彭海庭还说我挡不住子弹,晚上就挨了一枪,真是个乌鸦嘴,刚才失血过多不能继续开车,趴在方向盘上昏迷,隐隐听见有个声音将我的思维从迷蒙的昏沉中拉了出来。又感觉肩头凉飕飕的,再没有刚才的疼痛,于是挣扎开车一溜烟跑了回来,却忘了彭海庭去找我的事。 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用了什么办法。亦或是我身体强壮,愈合能力比较强,短短时间,伤口居然长合在一起,虽然止住了血,可取子弹的时候还得再划开皮肉。妞妞握着刀不敢下手,还是小女孩接了过去,轻飘飘的划了一道口子。 一连串眼泪滴在后背,妞妞无声的抽泣。 “没事,我去别人家偷东西,这才被打了一枪。” 妞妞不答话就是一个劲的哭,小丫头跳起,挂在她脖子上要擦眼泪,却不想这个安慰的动作,吓得妞妞浑身发软,镊子揪着我的一块肉使劲拔。 等小丫头坐回枕头上可怜巴巴的看着我,妞妞才问:“方航,她她她不是人吧?僵尸?” “是婴灵。我妹妹。” “也是三叔的私生子?” “没有,这次是我大伯的。” “哼哼,如果是你的,咱们就玉石俱焚吧。” 冰凉的小手摸上我的脸。小丫头想笑,表情却有些渗人,用毛巾将她身上的泥土擦掉,却不能将铁青的皮肤,阴沉的黑眼圈擦出小孩该有的粉嫩色,还有小胳膊小腿上,四道深深的,外翻着皮肉的伤口,也永远无法抹平。 她不会说话,只能含糊不清的吐出哥哥两个字,我却不知道她一直想叫的哥哥到底是方航还是方小航。 如果我猜的没错,钱兰兰喝的中药汤中有一种药材,就是她身体里不知道哪一截骨头。 “妞妞,如果你有孩子,你会忍心将她折磨死,埋进土里么?” 妞妞吃惊的捂住嘴,不敢置信的问:“你是说她.” “对。” 这一次,妞妞克制了畏惧与惶恐,将小女孩拖进怀里,下巴蹭着她的脑袋:“小宝贝,叫妈妈。” “妈个腿啊,这是我妹,你让她叫你妈?” 开门声,彭海庭提着一根路边捡来的木棍回来:“妞妞你先出去,我和你未婚夫好好聊聊。” 苦笑,我让妞妞去看着方小航,彭海庭举着棍子想打我,那小女孩张开双臂护在前面,怒视着他,呀呀的嘶声怒吼。 “小方子,你他吗让小孩保护,真不要脸。” “海庭,给你讲个故事,三年前我在杏桥村,家里闹了鬼,我出去躲避可回来后发现院子里的桃树被人摘了果” 孕妇手最毒,能夺别人家的运道,但前面也说了是因为腹里的胎儿疯狂汲取一切有利于自己的东西,就像会胎息术的道士,进入胎息境界不由自主就会吃太阳和月亮的阴阳二气一样,腹中胎儿做这些是无意识的,只会被有意识的母亲利用。 摘了我家的桃子,运道自然属于腹中胎儿,但胎儿出生便会被浊气污染,娘胎里带出的先天气散尽,要想让运道常驻,就需要在她家扎根,所以还要将桃子捣烂埋进地里。 运道留住了,却还是属于这个小孩,但也有惠及亲人的好处,所以爷爷也懒得管钱兰兰,折腾来折腾去,都是旺了方家,无非是大伯和三叔家的运道被抢走一些到我爸身上,却也无伤大雅。 一个婴儿的降生得自父精母血,能得到自然也能还回,在娘胎里得到气运,出生后带走,那当她死去,若是有神通的人,自然能再拿回来。 钱兰兰显然就是要这样做,我估计爷爷也想不到,她砍我家的桃树并不是为了腹中新儿,而是为了自己。 我不知道爷爷会不会这种邪法的施术步骤,就算他会,想必也不会教我,教我做什么?对付自己的血亲后裔? 陈春峰给我的那本茅山术中记载过另一种缺了大德的邪术,相传朱元璋与陈友谅争天下,刘伯温进言说陈友谅先祖葬于龙脉,外人抗争不得,于是朱元璋也让刘伯温找了一处龙脉,但朱元璋是山上一野猪与其母交媾所生,并没有祖先可以下葬,只好劝说老母,成全了他的皇帝梦。 茅山术上说这是野史记载,朱元璋当了皇帝,便让天下人将吃猪肉改成吃肉食,以避他姓朱的忌讳,便有人讽刺他是野猪所生,怎么能让人吃他爹? 但书上也说了,动先祖念头旺自身的事情很常见,朱元璋的事只是引经据典说个例子,害生母得帝位的例子,还有一种是害双亲得长寿富贵。 小儿的肚兜经常会绣些图案讨个吉利,绣龙虎寓意帝王将相,绣牡丹寓意花开富贵,但绝没有绣蟠桃的,蟠桃是寿桃,也有喜庆之意却是贺老人的玩意,给小孩穿戴便会歪了意思。 有的邪门人物会害死自家双亲,因为阳寿未尽中道夭折,要以十年换一年的阴寿补上,若是子孙后代供奉适当,还能延长阴寿,茅山术上就说给老人的肚子上放一枚开光的玉雕蟠桃,既温养了尸身,又旺他阴寿长存,只要没去投胎,这老人没享尽的阳寿,也会折算到后人头上。 桃算延寿之术谋的是寿命,若是能想法摘得别人家的果,以枯叶配熟桃,又是绿叶衬红花,以别人家旺自己家,那两片叶子什么时候枯萎,便是那家气运衰败到极点的时候。 小丫头身上的肚兜绣着桃子,贴着绿叶,我不知道是不是从杏桥村爷爷家摘下来的,也不知道绣上去的桃子有没有作用,毕竟道教流派杂多,说不准就有改良了的新招数,可既有桃又有叶,很轻易就能联系到一起。 肉身是父母给的,魂魄则一直轮回,哪吒砍自己三千六百刀削骨还父削肉还母,便算是偿还父母恩情,若是钱兰兰也这样对小丫头,断了母女的情谊,又埋在家后立牌位尊她为祖先,凭借没有全部剥离的血肉联系,说不准就能享受小丫头的运道,而这运道就是从我家偷得。 如果我没猜错,她家的那块牌位应该在背面有字,或者根本是掩人耳目,还有另外一块。 彭海庭舔舔发干的嘴唇,眼角一抽抽的:“这是你猜的吧?” “但是**不离十,不是么?”蟠桃绿叶的肚兜,双臂双腿上被剜了肉的伤口就在他眼前,难道不能说明问题? “天呐,这都是些什么妈呀,不喜欢可以扔掉,至于这样折磨?”又是母爱泛滥,彭海庭要抱起小丫头安慰,可小丫头不喜欢他,也许还在为他要打我的事记仇:“小方子,这事你准备怎么办?弄只鬼做了她吧!” “你看看我肩膀,刚他吗挨了一枪,差点让人家做了!” “你不是会请倌人?请来给她告状,她拘着小女孩的亡魂,是抢倌人的生意。” “倌人有好东西?说不准早被她收买了,请倌人也没那么简单,江云镇是穷乡僻壤,请那个死老头都让我丢了三年阳寿,你让我在太原请?刚写好牌位我就死了!” 彭海庭又出主意:“报警,做dna,抓她。” 我苦笑道:“做了能怎样?谁能证明她杀了自己的孩子?没有确凿的证据胡乱报警,我爸卖了公司和房子也要救她出来,到时候可真撕破脸皮,人家找地方一藏,挑着我妈下手,谁拦得住!” 彭海庭愁眉不展,思索了一会嘿嘿怪笑起来:“恶人自有恶人磨,小方子,你和我都不够恶呀!” “什么意思?”我恍然大悟,笑的无比怪异:“说的有理,她会邪术我也会,她身边有人用枪,咱们也有条赵小碗呀!” “就这么定了,先查出来钱兰兰的来历,顺便治了你爸的病,然后等着咱们那条大表哥回来,哎,他在身边,总是浓浓的安全感啊!” 于此同时,陕西汉中市佛头县的幽暗小巷中,赵小碗穿着崭新的休闲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手里抓着两根狗链,一根牵着虎子,一根拴着嘉缘狐狸,也不知从哪弄来的铃铛挂在它们脖子上,四只小蹄子迈步前行时叮叮当当的脆响。 赵小碗耀武扬威搂着一位浓妆艳抹的风骚女人:“花姐,我这次可是从**弄了不少好宝贝,五哥的那几位老板吃得下么?” 女人娇笑道:“只要是古董,就没有陕西的老板吃不下的,就算你搞出一座秦始皇陵墓,这也有一座跟你换。” “但愿如此吧,一共十六颗,都是上好的天珠,要不是我老大最近需要用钱,这东西我都舍不得卖呢。” 听到天珠,女人笑得花枝乱颤,搂着他的胳膊紧紧挤压,胸口白腻变了形状:“什么时候将你那位朋友介绍给姐姐认识啊?早就想跟他打交道了。” “一切有如梦幻泡影,见与不见,又有”赵小碗失神的张着嘴,看着小巷里那间屋外站着的女人,美到了极致,仙女般的容颜,魔女般的身材,但虎子和嘉缘狐狸全身的毛如钢针般倒立,冲着她发出了呜呜的威胁声。 松开手上的绳子,入怀去掏护身的物件,赵小碗大喝道:“跑,快跑。” 一白一黑两道影子从小巷里慌忙冲出,又是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 “赵老板什么时候对两只畜生这么关心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明耀大厦的怪异停车场 虽然我的身体素质不错,也到不了第二天愈合枪伤的地步,小丫头在枕边坐了一夜。..我就盯着她看了一夜。 用狡童赋招小鬼,居然招来了亲妹妹,这是打死也想不到的事。 我不知道她破土而出之后,是怎样获知我的身份,凭借血脉间的一点联系么?若真是这样,她该恨我的。 同样是姓方的骨血,截然不同的处境,她却没有一点憎恨与嫉妒,不知道她在钱兰兰肚子里时,我爸是否也如对待方小航那样,轻抚着鼓起的肚皮。告诉她有个哥哥叫方航,将来一定会喜欢她,陪她玩。 清晨十分,方小航醒来。揉着惺忪睡眼四处找我,我没有见他,让彭海庭说我有事连夜出门,不然日后他回到钱兰兰身边,一定会露馅。 听到方小航声音的时候,小丫头又咧开嘴笑。她伸开双臂想要拥抱另一位哥哥,却被我按住腿留下。 之所以断定钱兰兰喝的汤药里有小丫头的骨头,还是根据方小航熬药这件事猜出来的。贞低名圾。 那一碗药不能由钱兰兰看守,甚至不能经她的手触碰药锅,方小航年幼又是小丫头的亲哥,他自然可以做这些。 不管小丫头是否知道方小航做了什么,我都不想让他们见面。 彭海庭带着有些失落的方小航出去玩,妞妞将门窗紧闭,窗帘拉下,与我一起在昏暗的屋子里盯着小丫头看,直到又过了两天,到了我爸发病的日子,才将方小航送回去。我用书包装着小丫头,紧搂住去了医院。 我爸应该不知道她还有个女儿吧?但是得让女儿见见父亲。 感受着书包里不平静的震动,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刚刚清醒来的人问道:“爸。感觉好些了么?” “还不错!”擦擦嘴角流出的橘子汁水,我爸满不在乎的说:“估计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第一次瘦了四十多斤,第二次二十斤,这次只瘦了两斤,看来你爷爷也吃饱了。” “一定不是我爷爷,他不会害你。” “没听过冤亲债主最难缠么?爸没欠过债,只能是冤亲了!” “那也不是爷爷,说不准是其他亲近的人哦!”说出一句隐晦的话,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 我爸若有所思,盯着我说:“你干的?” 我苦笑道:“你犯病的时候我还在东北,而且我没理由害你呀!” “方航啊,爸也没多少钱,将来给你和你妈一半,而且你还有老杜家的财产不是?我已经立好遗嘱了,就算现在死,也有律师帮我处理遗产,所以说” 我挥手道:“行了行了,又不是豪门,谁陪你玩争夺家产的戏码!你再睡会吧,我找朋友打听一下你的病。” 我爸拦住我说:“不着急,你先帮我去工地看看,昨天老杜打电话说有工人溜了,还卷跑了头期的二十万,你也二十二岁了,总不能天天钻在家里,要是你真会抓鬼也就算了,连老子的病都治不了,你还装个啥劲?这次明辉集团负责工程的经历是他们老总的女儿,你要是能把她摆平了,嘿嘿” 趁着妞妞去厕所,我爸发出不明意味的笑声,我无奈的捂着头,联系了杜鹏飞,便带着妞妞去了工地。 明辉集团的写字楼有二十八层,由我们家施工的是第二十八,第十六,第一这三层,外带一个地下停车场。 二十八楼是老总自用的办公室,有钱人都有个毛病,不喜欢别人踩在他们头上,我却不以为然,要是发生地震,最上面的肯定活不了,我要是当了大老板,就在一楼保安室里办公,有啥危险第一个跑出去。 十六层是租给政府一个部门办公的,第一层则是门面问题,所以这至关重要的三层我爸要亲自装修,剩下的那些就随他去吧,只要交的了差就行。 电话里与杜鹏飞了解了情况。 我爸的小公司联系到的那些用惯了的工人装修三层已经力有不逮,停车场还是包了出去,只是交给一位合作了好些年的生意伙伴,也没有赚取中间价,实打实的如数签了合同,十期的工程那位张老板先垫资,完成一期给一期的钱,七天前正好完了第四期,交款后张老板说最近有些拮据,便连第五期的二十万也要了过去。 五期工程就是粉刷几十个个吃重的柱子,三五天足够,可到了昨夜还没收到信,打电话不接,去工地找人,工人住的屋子紧锁,杜鹏飞有些疑虑便对我爸说了,两人也没当回事,那些柱子都粉刷的差不多,只剩下一少半没完,而张老板也是老朋友,更何况他干完这十期,赚到的钱比二十万多许多,没必要干这没脸没皮还犯法的事。 抱着看热闹散心的心态,顺便带着小丫头逛逛,便驱车到了南环路的写字楼前,今天阴天,一路还能看到不少工人热火朝天的干活,给杜鹏飞打了电话,他却不在这里,让我联系公司的小会计,曹龙。 曹龙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二十出个头,身材挺拔长的也不错,从杏桥村回到太原后还与他见了一面,很热情的年轻人,喝多了要拉着我去他们学校泡学妹,今天在写字楼前见了面,却发现他领口敞开,气喘如牛,脸色酱紫的站在门口,咬着手机掐住石狮子的前爪用力。 “曹龙,怎么跟石狮子赌气呢?” 曹龙转身,有些尴尬:“方航,你们来的真快啊!” 看他脸色不对,眼睛也有些发红,我询问道:“怎么了,与人吵架了?” “没有。”曹龙不好意思的侧身,指着石狮子前爪,我才看见上面用粉笔写着一个人名,司徒星小贱人。 我好笑道:“失恋了?” “不是,这是明辉集团的副总经理,负责明耀大厦工程的死女人,上午来视察工程进度,长的挺漂亮,大胸脯细长腿黑色袜,我就盯着多看了两眼。”曹龙越说越气:“你知道这个死女人说啥么?她先问杜总我是谁,然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走到我面前,很鄙夷的说,看吧,你配看我,但也只配看看。” “哈哈哈,好高傲的女人,于是你就写上名字在这掐她?” “必须掐,掐死她,让她被大狮子踩在脚底下。”曹龙也被自己幼稚的行为逗笑了。 正瞎聊着,一个电动车停在我们身边,骑车人穿着红色的工作服,从后座上取下食盒就要进去,曹龙大呼小叫的拦住他:“喂喂喂,你找谁的?” 外卖人诧异道:“送外卖啊。” “你给谁送外卖?” 我拉住曹龙的胳膊:“有气别忘外人身上撒呀,中午我陪你喝两杯,妞妞开车。” 曹龙认真道:“你误会了,司徒星那个死女人给整栋楼里的工人订了餐,拉着杜总和其余包工队经理的出去吃饭了,我要不是留下等你,也跟着去的。”他又对外卖人说:“哥们你回去吧,我估计有人订了外卖忘了取消,你送了也白送。” 外卖人不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给我们看:“十五分钟以前下单,明耀大厦地下停车场b区,棕色铁门保安室。我都连续送了一月了,不可能记错的。” “十五分钟以前打的电话?” “对呀。”外卖人要掏手机证明:“我跟那些哥们都混熟了,每天给我打手机呢,不会错的!” 我倒吸口凉气,拉着他们说:“走,下去看看。” 进了明耀大厦,又是一阵诧异,正门对着的居然是块很有意思的石壁,我没多管闲事,与他们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你们是这里的负责人吧?”外卖人啰啰嗦嗦的说:“我能不能来上班呢?给你们装修的工人都是土豪呀!” “你啥意思?” “你们不知道?”外卖人狐疑道:“最近给他们送外卖,一去了就能看见门缝里有三张一百块钱,我把外卖放在地上拿了钱就走,连找零都不需要,两位领导,给我个机会吧?我是立志成为赚钱王的男人,给你们绝对办事不找零钱。” 越来越诡异,到了地下停车场b区,见到那间未来当成保安室的屋子,果不其然,门下平放着三张崭新的一百块,外卖人正要说话,忽然感觉怀里书包装着的小丫头轻轻推我了一下,与此同时,空气中飘来一股奇特的香味,好像浓郁的香水在厕所打翻后混杂的怪异。 将书包交给妞妞抱着,助跑两步一脚将铁门踹开,那味道变得更为浓郁。 屋里杂乱一片,六个民工打扮,一个西装大胖子,坐在床上和椅子上,双目无神却大睁,表情呆滞,双手交叠在小腹处,看着飘闪雪花的电视机,一言不发。 柜子上,还有吃剩了的盒饭,密密麻麻的恶蛆与黑虫爬在上面。 第一百六十二章老熟人 妞妞看了一眼就惊叫后退,只有曹龙还不明所以:“喂喂喂,你们藏在屋里做什么?外面的漆刷好了么!”说着话他就要进去叫人。我急忙拉住胳膊退出来,严肃道:“都死了,别进去。” 那外卖人一见屋里的状况,第一句话就是:“不关我事,他们不是被毒死的,我们的饭菜都是国家免检产品” 曹龙吓得面如土色,掏出手机要报警,我让他先等等,给杜鹏飞打了电话,告之这里情况估摸出他们能赶到的时间之后才让他通知警察。 杜鹏飞早已喝的烂醉如泥,咋咋呼呼说马上过来。还能听到电话里一个十分清冷的女人声音,应该明辉集团的司徒星。 接连打过电话,我也没有多事去检查尸体,省的警察来了说我破坏现场,不过这里的事确实让我有些疑虑。 如今已是深秋。又在地下停车场里。温度低的妞妞直搓胳膊,那间屋子里也没有暖气空调,桌上的饭菜却生了虫子,反观七具尸体,都是面容呆滞傻愣愣的模样,无论面皮,脖子,手背上都没有尸斑的痕迹,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三个小时,难道他们在这里住了好几天,却懒得收拾桌子上的恶心物? 拖着外卖人不让他走,我们几个守在地下停车场,最先来的就是杜鹏飞一行人,除了他和公司里的两个员工,还有一行八人。为首的女孩长得漂亮,打扮性感,可那脖子如同睡落枕,高扬着像只死了亲娘的骄傲大白鹅。 径直走到我们面前,杜鹏飞浑身酒气,晕沉沉的问我:“方航,到底怎么了?” 指指身后的屋子。还没答话,司徒星就带人走过去,推开铁门而入,然后便是一声尖叫,捂着嘴出来扶着柱子呕吐,她身后的几个人稍微镇定,除了两个较为威武的大汉眉头紧皱面色如常,其余的也都有些戚戚然。 曹龙凑到身边冷笑:“吐了吧,高冷不起来了吧!嘿,中午吃的小番茄,还有面条,哎呦,那团肉是鸭子肉吧?还没咬碎呢!” 推开他的脸,本来我没什么感觉,让他说的也有些想吐。 杜鹏飞看了一眼,便走了回来,面色难看的说:“报警了么?” “给你们打了电话半小时之后报警的,这就快来了。” 点头,杜鹏飞对曹龙说:“上楼把东西收拾一下,交待工人管好嘴巴,不该说的不要说。” 我上初中时家里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工地丢了东西,有人没与杜鹏飞通气就直接报警,警察来了给他们做笔录,把当夜正在赌博的杜鹏飞抓进去关了七天,从那以后我就把这个教训牢记在心。 “杜叔叔,穿西装的胖子是张老板么?” “是他,昨天打电话没人接,我来敲门也没人应声,没想到居然全死在里面了。” “大厅里的石壁是谁做的?” “咱们家做的呀。”杜鹏飞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翔龙壁,不威风么?” 我问道:“建这东西没请师傅来看看?这大楼能压的住龙?” “请了,那小女人专门从香港请来的风水师傅,人家给了图咱们施工的。” 我哦了一声,没再纠缠这个话题,龙形图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的,稍不留神就会搞出问题,不过司徒星请来风水师傅看过,说不准明辉集团的老板能扛得住这气运,要是命里不带真金,也办不起这么大的公司。 司徒星将胃里的东西吐干净,又变成那副高傲的模样,只是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双眼红肿,再没了刚才派头,她气呼呼走到我面前,冷若寒冰的问道:“你是谁?” 杜鹏飞解释:“这是我们公司的经理,未来的接班人,今天我要陪您吃饭,专门叫他来盯着。” 司徒星很满意杜鹏飞的重视,可对我的态度没有改变,正要说什么,电梯里下来七八个警察,带队的是个两杠三星,一见了我们,便威严的走过来:“谁报的警,尸体在哪里。” 倒是个干练的老警察,我站出来指指小屋,老警察挥手让他的小弟兄们去勘查现场,便将闲杂人员赶出去,询问我事情经过。贞以围技。 也不知什么样的念头,我居然有些抗拒说这些事,从心底里就不想让普通人得知这种灵异的问题,正说着,我就笑了出来。 老警察愠怒道:“你笑什么?” 我急忙圆场:“笑这件事啊,我自己都不相信,他们最近天天订餐,却从不露面只在门缝下递出钱来,要不是我今天把门踹开发现尸体,说不定那些尸体还会继续吃饭呢。” 老警察意味深长的说:“所以,你怀疑这是一桩灵异案件?有什么线索么?” “没有啊?这是唯物主义社会,怎么会有鬼呢?” “不不不,你就是这样怀疑的。”老警察搂着我的肩膀带到一根大柱子后面:“小伙子,警民合作,知道么?把你的猜测说出来吧!” 说出去就是脑子插改锥了,咱也是看过小说的人,谁知道他们警察部队里有没有专门处理灵异案件的特别行动小组,得知我有些本事,威逼利诱让我加入,然后以组织信任我的名义,派给我九死无生的任务,一般来说我去了就死定了,我是普通人,不是小说中有不死光环笼罩的男主角! “领导,我真没有猜测。”我苦笑着解释:“你信鬼么?你见过鬼么?我就是感觉这事不可思议才笑了一下,您可千万别把我当成有特异功能的人” 老警察笑意更深,我忽然发现他与两个人很像,面容像一个女人,笑起来则像只老狐狸,他挑着眉毛,十分得意的说:“我没见过鬼但是听说过,比如说某些左红莲呀” 心脏仿佛被人捏住,我讪讪的问道:“领导,您不会姓付吧?” “可不就是?你的照片我盯着看了好几个月,要不是雨辰亲自给我讲了你的事,我早就派人跟上你了。” 果然是付雨辰的父亲,看来这次逃不出他的魔爪了,他应该不知道我差点把他女儿那样了吧?要真那样了,还算他半个女婿呢! “伯父,您不是外人,我就跟你实话说了。”我探出头,见其余人都被警察缠住问东问西,放下心来继续说道:“这座大楼有问题,您是警察,应该知道一些不该出现却偏偏存在的规矩吧?每一条新修的路,新盖的房,只要祭拜不合理,都会收几条人命。” 山有山神,土有土地,灶有灶王,厕有厕神,谁敢说没有马路大仙,高楼真灵这种东西? 破土开工之前都要祭祀天地鬼神,再不济的施工队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烧几柱香,供奉大猪头拜拜神,不然施工时容易出事,完工后也会出事。 人死了会入土为安,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死了多少人?谁也不知道哪一条道路下没埋着死人,别人入土为安的地方偏偏要破土开工,这是极大地不敬,当然有脏东西跳出来找点麻烦,这个麻烦一般在施工时。 昔日欧冶子铸剑,剑成后不肯出庐,欧冶子带着全家跳进剑庐祭剑就是这个道理,每一间事物新生都秉承了一份天地气运,谢老天最好的礼物就是血与命,尤其是马路和大楼这样的大工程,完工后不好好祭拜一番,就等着死人吧,一般新马路建成,过路司机都会在倒车镜上绑跟红布条,就是挡煞辟邪用的。 明辉集团盖得这座明耀大厦自然是大工程,他们动工前应该会祭拜,可如何祭拜也有许多说道,尤其在一楼的大厅里还有那么一座威武的石壁,本来这里的阴魂邪魅就不满意,再用龙壁挑衅人家,更兼抗不龙的人注定倒霉,这里不出事才有鬼了。 付雨辰的父亲付海波皱眉道:“照你的意思来说,这里的事无解喽?我给领导写报告就说这是他们倒霉,查不出原因?” “也不能说没有原因,再给您打个比方,如果屋子里的七个死人做过伤天害理的人,有鬼找他们寻仇,但这七人的运道太旺鬼无处下手,可他们到了这座倒霉大楼,就有可能被害死,这鬼就是原因。” “说的对,你把鬼抓出来带去我们局长面前,看他相不相信你!” “为什么是我?查案是警察的职责。” 付海波恼怒道:“谁让你报警?谁让你报警?我在办公室听着戏喝着茶,你一个电话把我弄来处理这么棘手的案子,不是你是谁?” 我正要狡辩,那边的警察就大呼小叫起来,紧接着是杜鹏飞的解释恳求,我探头一看,妞妞的手上居然带着明晃晃的手铐,怀里书包敞开,我急忙冲过去推开警察,将妞妞护在身后,付海波走来说:“发生了什么事?” 一位警员低声告他:“我看她神色怪异的抱着书包,就抢过去拉开看了一眼,居然是具小女孩的尸体。” 付海波变了脸色,手摸到后腰质问道:“方航,怎么回事?” “误会了误会了,”我摊开手示意没有武器,靠近他解释道:“那小女孩是我捡来的尸体,被父母遗弃了的可怜娃娃,我炼成小鬼帮我做点事,两年期满就送她投胎,不信你可以检查嘛,小女孩死了有两三年,那个时间我还在杏桥村。” 付海波语重心长的说:“我不信,但听雨辰说你是个好孩子,这样吧,你先把这里的事帮我处理完,然后咱们好好聊聊,方航呀,即便你会一些邪门玩意,但做长辈还是要给你提个醒,这是文明社会,任何人都要遵守法律,如果你做了不好的事情,就算你逃到天上去,也有二炮部队的导弹将你打下来。明白么?” “明白。”转念想到一件事,我计上心来:“付伯,我帮你查案你也帮我一个忙吧?” 付海波警惕道:“警民合作是你的责任,我可不帮你。” “关于小女孩的事,她很可怜的,需要警察叔叔帮忙。”我低声说:“前几天我在查谁害了小女孩,意外被人打了一枪,这事归你管吧?你帮我查查这人的来历,但你得保证不能擅自动手,具体的原因抽时间向你解释。” “打你一枪?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以前!”我露出肩膀的伤口给他看。 “这是两天以前的枪伤?”付海波扯开上衣,露出满是伤疤的胸膛:“当老子没中过枪?” 无奈的将一些事情给他解释,付海波两眼放光让我抓住木太岁给警队的小伙子们都尝尝味道,好不容易将他糊弄过去,付海波打了电话叫警察来处理现场,并给我一个特权,明耀大厦七天之内会戒严,我可以自由出入查这件案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夜探大楼 “我送方小航回家的时候钱兰兰正准备出门,不过她家里有双男士皮鞋,我问她是否有客人。她说老家来了一位亲戚,准备出远门办点事,还说三天以后让我再去接方小航,她要半个月才能回来,不过我看她的气色很不错,面色红晕神采奕奕的,不像是被人捉住马脚的样子。” 我冷笑道:“当然不像,她根本不知道我也会这些东西,摘了桃子砍了桃树都没有事,以为能吃定我家,就算小丫头被人带走。她也不会以为事情败露。” 彭海庭分析道:“我不是泼你冷水,这个钱兰兰不像是贪财的人,孕妇手夺气运不算高深,把自己的女儿做成小鬼婴灵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有这样的手段。她会贪图你爸的钱?” “要是贪财就好了。只要离开我爸,我去卖血每月给她钱都行,就怕她想上位,养只鬼折腾我家人。”叹息一声,我摆手道:“不要管她,只要不贪财,应该不会害我爸,咱们先把这里的事查清楚,付雨辰的父亲会帮我查那个人的身份,到时直接报警抓他。” 一说起付雨辰,彭海庭便很落寞,我问他:“想你的小佛哥了?”贞以围弟。 “嗯。” “你不是男女通吃么?找个女朋友不行?” “初恋总是难以忘记。” 这可就难办了,我将王小佛的头发毁去,他现在成了口味正常的威武大汉,想起与彭海庭的往事都恨不得砍死他。就算见了面也是拼命杀人的结果,哪里会与他重温旧梦。 “赵小碗的电话打不通,会不会出事了?” 我不在意道:“不会,全天下人都死了他也会活得很滋润,有些人看上去没正经,心里面鬼着呢,他在**抢走那么多天珠。我拿脑袋跟你打赌,现在卖干净了,不知道带着虎子和嘉缘狐狸在哪潇洒呢!”车到了明耀大厦楼下,看着两个人影在门口探头探脑,我拉着彭海庭说:“看那个女人。” 彭海庭瞟了一眼,无所谓道:“上等货,雪坎窝里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她强。” “可全加起来也没她有钱呀,海庭,帮哥们个忙吧,发挥你的魅力勾引她,以后我家公司就跟着你混了。” “分分钟的事。” “别吹牛逼,那是个强势的女人,喜欢能压倒她的男人。” 彭海庭挑衅的对我说:“狐狸精不是只有风骚,哥哥我也不是只会受,一旦攻起来,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裹好外套,胸口处鼓囊囊的,小丫头就趴在里面抓着我的衬衣休息,今夜来查这大楼的玄机,她也能帮上不少忙,而且除了我身边,也不知道将她放在哪里。 带着彭海庭走去,一男一女看见后迎了上来,我先打招呼:“司徒经理,这么晚还来视察啊。” “我在等你。”司徒星好像不会笑,全天下都欠她几百万的模样,她指着身边那个清秀文静的男人说:“这是我弟弟,司徒辰。” “您好。”司徒辰与我握手:“父亲听说这里的事便派我来处理,姐姐说您晚上会过来,我们就在这里恭候了,毕竟是自家的事,总不能让您冲在前面我们姐弟袖手旁观,希望您不要在意我的鲁莽。” 我意外道:“你们怎么知道?” 司徒星冷哼,反倒是司徒辰很客气,他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来回搓着,调皮的说:“当钱站起来,其余的都倒下了,警察不让人进入却不派人看守,我们就知道是给某些特殊人的提供方便,只是没想到来的是您二位。” 聪明人,真他吗聪明,有钱人虽然纨绔,却不是顽固不化。 我搂着司徒辰的脖子往里走:“小帅哥,万一里面有鬼呢,你不害怕么?” 司徒辰笑的很得意:“当钱站起来,鬼就去推磨了,我跟在父亲身边,自然认识一些高人,对与您这种人的世界有些了解,只是想不到您如此年轻,居然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若是有机会,希望您能去我们家的总部看看。” “我去干嘛?摆风水局么?你们家连香港的大师都能找到,我这不入流的还是别献丑了。” “您这样的人是宝贝,谁会嫌弃自家的宝贝多呢?而且他们是我父亲的宝贝,您才是属于我的宝贝啊。” 话虽恭维,可一想到身后还有个弯仔,我就感觉浑身不自在,一扭头却没看到彭海庭与司徒星,定睛一下,小弟弟顿时有股尿意。 老子让你刚强,不是让你用强呀! 彭海庭将司徒星推在石狮子上,捂着口鼻,一只手抓着她的两只手腕,紧紧压着她的身体,在脖子和脸蛋上啃来啃去,我今夜没拿牛骨刀,不然一定将他剁了,这个狐狸精居然学会非礼女人了。 想冲去将他暴揍一顿,司徒辰却将我拉住:“大师不要着急,您的朋友正在征服我姐姐。” “我草,你是亲弟么?” “就是亲弟弟才会为她着想。”司徒辰隐晦的说:“我姐姐不喜欢男人,如果今夜能食髓知味,您的朋友可是帮了我大忙,其实三年前我就想到了这个主意,却找不到敢对姐姐下手的男人,她有一位很亲密的女性朋友,发起怒来可是会杀人的,大师,让我们一起为您勇敢的朋友祈祷吧。” 怪不得司徒星对男人没有好脸色,在她眼里,男人才是同性吧?要是有男人色眯眯的盯着我,我也会发怒的。 我想看看彭海庭的下场,司徒辰却拉着我进楼,没有在场和没人在场,司徒星会有截然不同反应。 警察将七具尸体搬回去,又将大楼里搞装修的近两百名工人赶走,这时便看出司徒辰的手段,他不但如数付给七天的工资,还与那些工头协商去帮助东环路施工,即讨好了市政府,也收买了人心,确实是大公司的气度。 今晚的明耀大厦无一盏亮灯,月夜荒地下孤零零一栋漆黑的大楼,推开刚安上的玻璃门,便感觉一阵阴凉的气息扑来,这座大楼还没沾上人气,无论地砖还是墙壁,都由里到外散发着冷意。 “小帅哥,这座翔龙璧是哪位大师指点的。”看着3.2米高,7.4米长的石壁,一条含着玉珠的金龙踩着祥云做飞升之态,取一个龙翔九天,跃然而上的意思,确实是富贵到极点的兆头,而长宽的米数也是用八卦算出来的,长一米短一米都会镇不住这条三爪的翔龙。 “叫我小辰吧。”司徒辰与我并肩而立,感叹着说:“这是香港陈三水大师的作品,他与我父亲相处一辈子,乃是一等一的高人,毕竟香港和台湾,才是风水大师最多的地方,当然了,大陆也有不少,只是你们隐藏的太深了,父亲说真正的高人都不出世,您应该算一位吧?” “看我年纪也该知道,我就是菜鸟。” “陈大师说我二十四岁时会遇到贵人,后天是我二十五岁的生日,今夜,我遇到了您。” 没理会他的马屁,我认真问道:“小辰,陈大师与你父亲真的是好朋友么?他们有没有结过梁子?” “不可能,陈大师为什么要害我家?” “我只是问问,这块石壁放在这里可以当成屏风,也可以算是影壁,古时候人们称为萧墙,”看他有些不愉快,我耐心解释:“萧墙对门可以挡鬼辟邪,上面刻钟馗,财神这些都算合理,刻龙确实有些莽撞,运道好一飞冲天,运道不好,祸起萧墙呀!” “那我让人砸了,您说怎么来就怎么来。” “这么信任我?” “您值得信赖,不是么?” 我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好一招笼络人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被他做到了极致,怪不得人们常说能将生意做大的都是敢赌博的。 等了几分钟还是没见彭海庭二人进来,索性不管他俩,走楼梯去地下停车场。 “大师,听说尸检报告出来了,您知道么?” “知道,脑死亡时间在三天以上,但是其余的器官以及皮肤表面的特征显示死亡时间不到一小时,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我踹开门的那一秒他们才死的,有个小警察说是我把他们吓死了。” “大师,既然这么诡异,您就这样来了?” “就是因为诡异所以我才来。” 照着手电找到墙上的电箱,停车场的灯全部打开,我们直接到了那间屋子外,我按住他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光盘:“知道我今夜来干嘛?” “不知道。” “这是他们死前看的电影,我要在里面看看,怕不怕。” “只要不是日本电影,我都陪你看。”司徒辰笑着去推门,用力两次居然没有推开,他对我说:“警察把门锁上了,你有要事么?” 我深吸口气,招手让他到我身边,小声说:“那扇门中午被我踢烂了,你觉得警察会修好锁子,再把门锁上?” 正说着话,吱呀一声轻响,棕色铁门缓缓开了条缝,里面露出了一丝黄晕灯光。 第一百六十四章黑套装醉酒女人 说是不害怕,可司徒辰的声音还是颤抖了起来:“大师,里面有鬼。” “镇定。鬼怕恶人,你现在逃跑乱了方寸,很容易被鬼眯眼把自己吓死,不是说来看电影?走吧!”托起他的手,大马金刀的推开了铁门。 经过警察的勘查,屋里干净了许多,生虫的饭菜和一些私人物品都被拿回去,只剩下基本的东西还在。 十几平米的小屋,贴着墙放了一张木床,门对着电视机,中间有张桌子。简简单单的摆设,明辉大厦正式有员工入驻后,这里的会翻修成正规的保安室,如今只是装修工人暂时居住的地方。 虽然干净了许多,却还有一股发了霉的味道。我将门关好。让司徒辰坐在床上,我又坐在张老板坐过的椅子上,还真觉得有些难受,毕竟是死人坐过的东西。 “大师,你不抓鬼么?” “再看看,我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鬼。” 司徒辰紧张道:“有啊,我推不开门,门自己开了,一定是鬼在作乱。” 我盯着他的眼睛说:“不一定,你可以一只手拉着把手,另一只手假装用力,做成推不开门的样子。至于自动亮起的灯,这是你家的大厦,哪里有隐藏的开关,你比我清楚吧?” “你怀疑我?”司徒辰不敢置信。跳起来质问:“我为什么这样做?我为什么要假装这里有鬼?” “那就是你的事了,我只相信自己发现的,没有鬼能在我眼前做手脚,他们甚至无法靠近我。”虽然有些夸张,但也有些自信,普通的鬼想害人只能迷惑双眼感知,被害人走在平坦的大路。其实是上天台即将跳楼,再厉害一些的鬼有点能力,开灯堵门也是小把戏,但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司徒辰身上。 他是大老板的儿子,不用染红发也是鸿运当头的人,又认识一些高人,应该拜过神像或者身怀开光的宝贝,若是有鬼堵门,他过去就会撞开,绝无可能连没锁的门都推不开。 司徒辰的脸阴沉不定,说他怒到极点也好,说他心中有鬼也罢,反正他不正常。 “小辰,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呢?我不是警察,随随便便掏点钱就能收买的哦!” “好啊,这些钱够么!”司徒辰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叠钱放在桌上,轻松的说:“见面礼,等白天我给你开张支票。” 好家伙,一沓钱少说有一万多,他居然随身带着,有钱人的孩子不是只装银行卡么? 抓起来在腿上码整齐,我直接装了起来:“你为什么要骗我?” 司徒辰怪笑道:“拿了钱还要问东问西?鬼也没有问为什么让他推磨哦!” “话是这么说”身后的电视机开了,一连串阴森的咯咯咯怪笑,我愣神的当口,司徒辰风一样从我身边冲去,还来来得及抓他,门就紧紧合上,无论怎样用力也拉不开。 这孙子不会在外面放火吧? 我不是把门踹烂了?他怎样锁上的呢! 摸摸头发,想不出所以然,我盯着电视屏幕,就是雪花点飞闪没有其余画面,那咯咯的怪笑一直不停,我蹲在电视机面前鼓弄,怎样也打不开影碟机的光驱。 电源没插好么?找见插头,却发现根本没插,不单单是影碟机,就连电源的插头也掉在地上。 电视机依旧亮着。 镇定,镇定,不能乱,人越慌张命火越闪烁,一旦熄灭才是真的死定了。贞以见弟。 司徒辰到底要做什么呢?我不信他敢杀了我,而且以他家的实力,想杀我还用得着亲自出手,难道传说中的职业杀手也是假的么? 本来还想骗出实话,却没想到把自己交待出来了,他可真是个怪人,刚掏了钱收买我,就不知道怎么把电视弄亮吓唬人,这电视该不会是插电池的吧? 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想,忽然想到一件事,从怀里掏出那一沓百元大钞,嘿嘿,升值的真快,都成面额一百亿元的大钞了。 怪不得给我现金而不是银行卡,司徒辰根本不是人。 经常能听到鬼用冥币乘车或是购物的事,但谁听过鬼刷卡的?冥币虽然不在阳间通用,可上面也印着某某银行的字样,而这个字样,鬼变不出来。 任何国家机关都有衙门里的虎威之气,有些人得罪鬼神后自首进监狱避难便是这个道理,虽然银行不如警察局,监狱,部队,却也是正规的国家机关,相当于古代朝廷的户部了,鬼自然弄不出银行卡。 “可以弄个私利银行的卡呀,难道担心我不认识么?瞧不起我!” 既然是有鬼作乱我便安下心,对付鬼拿手啊,对付明辉集团的少东家,可真是无力。 现在还搞不清究竟是鬼上了司徒辰的身,还是用什么特殊的办法,无视我的运道气血迷了眼,鬼这种东西比僵尸难办,能解开心结为妙。 主动将电源插上,无论是电视还是影碟机都恢复正常,我将那张光盘放进去,电视机的画面却不是付海波告我的电影。 他说是岛国的一个爱情动作片,六个装修工人看这个很正常,但电视里的图案却是这间停车场。 九个小方格,将停车场的每一个角落都展现出来,右上角的时间是八天前的夜里八点四十六分。 我想快进,遥控器却不能用,里面的电池已经流了汤。 静静等着,我将小丫头从怀里抱出来,她还是昏昏沉沉在睡觉的样子,拍拍脸蛋将她摇醒,明明是小鬼,怎么能这么贪睡呢。 “小丫头,你刚才有没有看见鬼?” “哥哥,哥哥”咿呀叫出两声,她的眼皮慢慢合上,搂住我的脖子继续睡觉。 连个解闷的人都没有,盯着看了半个小时,画面还是一成不变,实在等着无聊,我从床上翻出一本杂志看,便听见电视机里脆生生的冷哼,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在啊?我还以为上了小辰的身跑了呢。”对着电视机说话,我应该是第一个人:“你想让我看什么?” 沉寂,那女人不答话。 爱说不说,我继续看杂志,电视机摇晃起来,隐隐有飘起要砸死我的趋势:“好好好,我看还不行么,你能不能快进一点?” 又不说话了,我老老实实坐好,目不转睛的盯着,直到画面上的时间显示到十点半,一辆小汽车缓慢的出现在画面中,是从正门开进来的。 坐直,紧盯,车在一个空位停下,下来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她锁好车就乘电梯上楼,然后又是沉寂的画面。 “喂,你要有事求我就快进,没功夫陪你浪费时间。”怀里抱着小丫头,我却感觉她鼻子里有两道阴凉的气息吹出,她当然不会吹气,这是尸气在极其缓慢的外泄,钱兰兰既然有办法将她变成这幅模样,想必也有破坏的本事,怪不得她一直昏沉,我不耐烦道:“三分钟之内不给我结果,打得你魂飞魄散,我说到做到。” 贱骨头,刚说完这句话,屏幕右上角就是乘号16,最快的快进速度。 时间到了晚上十二点十分,电梯门打开,黑色套裙女人摇晃着出门,能看到她在电梯里与什么人打了招呼,那人没有出来,她歪七扭八的向车走去,应该是喝醉了。 快到车前时,脚下打滑,这女人摔倒在地,手里的红酒瓶摔碎,不知是沾上红酒还是划破了手,她拍手擦脸时留下一道道红色。 在地上坐着回神,一个穿着土气的男人靠近,也不知道女人说了什么,估计是酒劲上来,居然抱着这男人的推不松,男人从最初的诧异,询问,渐渐动了歪心思,双手极不老实在她身上掏摸,女人也不拒绝,任君采撷。 三分钟过后,男人抱着女人到了一根柱子后面,画面再次快进,过了二十多分钟,男人提着裤子满意的出现。 若是我猜得没错,这女人停车的位置就在这间屋子不远,所以酒瓶摔碎的声音才会被工人听见,这男人完事后应该回到屋里,可画面没有停止,过了两分钟,居然小跑来六个男人,七手八脚从柱子后面抬着上衣破碎,裙子被提到腰间女人离开。 我好像明白了。 画面还在快进,九个小格子里却没有动静,时间到了五天前,六个工人开始干活,粉刷了大半的柱子,一个西装胖男人出现,与工人交涉一番也从画面中消失,他没有离开,而摄像头唯一的死角就是这间屋子。 胖男人空手出现,开上小汽车离去,胖男人徒步回来。 间歇有红衣的外卖人骑车到来,骑车离去。 杜鹏飞和曹龙出现,十五分钟后也离去。 最后出现的人是我,妞妞,曹龙,外卖人。 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女人离开。 我好像真的明白了。 怔怔的扭头,简易木床下的黑暗中,露出一张绝望扭曲了的脸。 第一百六十五章大凶之地 眼一闭一睁,女人脸不见了,手电去照床底也是空空一片。但那个地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女人脸,从监控录像上看,这女人从未走出这间屋子,很有可能就被埋在床底。 新建的大楼,自然有许多水泥沙子,想挖个坑埋人再容易不过,但我还有些疑虑,那晚送这女人下电梯的到底是谁,还有,六个民工趁她酒醉施暴,一定要杀人灭口不成?没这么傻吧。 地下停车场安了监控录像。此时正在使用阶段,走线的就是这六个人,白天警察曾想过调录像出来,打开设备却没有记录,杜鹏飞解释说监控在试验阶段,也许还没有开,可现在看来应该是开了。事后被工人删除。 录像里分明可见是女人先抱住工人的大腿献媚,哪怕工人趁人之危,有录像也可以作证,而看这女人的行为也不像是一本正经的模样,还会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报警?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工人非杀她不可。 电视机冒出雪花点。又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我试探着拉门,轻松便拉开,便想先找到司徒辰,可打着手电在地下停车场绕了一圈,居然找不到出路,又回到了小屋子门外。 我将小丫头抱紧,对着屋子深深鞠躬:“你安息,剩下的事交给我。警察会为你讨回公道。” 门缝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好像有狂风在里面刮,我只好再次鞠躬:“稍安勿躁,我亲自帮你出头行么?”停了一句,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对呀,那七个人已经被你杀了,最多就是警察替你正名,我还能怎么做?” 某非有更大的冤情?我心中一凛,正色道:“明白了,我会查出真相的,明天会有警察来收殓你的尸体,莫要再生事端,沉冤昭雪的日子到了就安心去投胎,”掐出一个铁叉指,我威胁道:“帮你伸冤是天理公理,执迷不悟就只能魂飞魄散了。别以为给我点冥币就能缠上我,我欠下的鬼债多了,要报仇也排不到你。” 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是鬼迷心窍收了鬼的钱,还得替人家推磨。 小屋的门缓缓闭合,再没有一丝光亮传出,这个女鬼真是白眼狼,也不说帮我照照路。 打着手电绕来绕去,还是找不到电梯,记忆中明明是b区最后一个车位就到a区,左拐几米就是电梯和楼梯,可每次找到a区的标牌左拐直走,看见的又是墙上那个b字。 怒火中烧,这死女人没完没了! 再次见到小屋后直接一脚踹上去,铁门纹丝不动,我用外套将小丫头裹好,拉紧拉锁后骂道:“来来来,咱们真得好好谈谈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当我方航真是方大棒棒?”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一言杀鬼咒诵毕,我捻出铁叉指对着门喝道:“赶紧把路给我弄出来,要不是咬舌头太疼,直接破了你的鬼打墙,明天带着佛像来收了你!” “嘿,你还来劲了!”憋气,瞪眼,铁叉指重重打在门上。 被鬼锁了门既然锁子断掉也打不开,但只要方法得当,不破锁也能打开,交叠的六根指头触碰到铁门,便是吱呀一声,缓缓向屋里划开:“有意思么?好玩么?老虎不发威” 屋里的景象让我嗔目结舌。 木床没了,电视机没了,圆桌也没了,刚刚粉刷过得墙露出一片片斑驳的墙灰,墙角里还有巨大的蜘蛛网挂着,地上落满了灰尘,走上去便是一个深深的脚印。 看着原本木床的位置张开一个地洞入口,十几级棱角分明的石阶通到一处挂着蜡烛的暗道,即便距离地洞口还有三四米远,依然能感到里面冒着让人感觉毛毛的,冷冷的怪异气息。 爷爷将鬼分为三种,山林,城镇,江河,山林鬼沾山脉地龙气,江河鬼沾河流水龙气,惟独城镇里的鬼最特殊,不沾风水上的气运,但沾了人气,而且死在城镇里又能化为鬼的,基本上有莫大冤情。 在城镇里遇见鬼打墙只有两种原因,第一种是鬼专门让人发现他的冤情好得昭雪,第二种就是送人上死路。 鬼打墙,平地走,静心坐,待日头,不可上,不可下,上落黄泉,下入地府。 这句话就是说被鬼打墙迷了路,只要是在平地里兜圈子,就可以静心屏气坐在地上,等着太阳出来自然会破了鬼打墙,但千万不能睡觉,一来容易被鬼趴在身边将命火吹熄,再一个沉睡时心神失守,隐隐听见有人呼唤名字便起身寻找,起来的是魂,身体还在睡觉,等与自己离开身体的命火。 不可上,不可下的意思就是不能上楼,不能下地道,上楼就是上天台,最后被鬼骗的跳楼而死反而落入黄泉,不可下就更简单了,如果记忆中这个地方没有地道却忽然多出来一条,不用问,这是通到地府去的,下地道那一瞬间,身体留在外面,魂下去了。 在屋里看见这么一条地道,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女鬼要杀我,她在床底下露张小脸,引我去挖她尸体,可我没有这样做,她便迷了路,搞出地道把我弄下去害死。 这样做她有什么好处?怨气难平非要杀人么?可她这种惨死的女人最想要的应该是沉冤昭雪吧? 鬼打墙不算厉害的本事,随便喷出一口阳血就能破,若是小丫头还醒着,她的双目也能找到出路,可如今小丫头昏睡,更悲剧的是我根本不记得楼道口在哪里,若是将这地下停车场的墙壁都喷上血,起码得来只大象才能做到。贞亩介划。 “有意思么?你知道我不会下去的!” 傻子才会下去,刚才与女鬼的交流,她应该能看出来我不是傻子吧?毕竟长的这么帅呢! “咱俩就在这耗着吧,你等着到了白天我出去” 我就盘腿坐在地洞口盯着,里面散出的阴气吹得我鼻歪眼斜,这是拼命想吹熄命火的征兆,可在这个距离之下,只要我不主动靠近,她也奈何不得我。 将那六个工人和张老板的事梳理一遍,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这女人死去不超过八天,就算今夜是头七还魂,也搞不出这么大的阵仗吧?而且落到饭菜里的肉蛆,比杏桥村茅厕里的还多,那些肉呼呼的家伙,没有十几二十天,可长不到那么大。 除非除非那不是饭菜滋生,而是从某些地方落上去的! 这大楼有问题。 起身出门,从门口正对的方向量出一百零八步,坐下做老僧入定状,心里想着五乘的模样,庄严诵起了金刚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不停变幻出扎多活佛教我的几手密宗手印,我站起来闭上眼,自顾自的迈着步子:“天罗神,地罗神。替你灾殃化为尘愿以此功德,普及于一切。我等与众生,皆共成佛道” 步子不停,心经不止,我也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该停,却只能一步步走下去,只期望睁开眼之后,别发现走到地府,被牛头马面冷笑着包围住就好。 四周的温度越来越低,耳边穿过细微的风声,有时还会有轻柔的小手在我脸上拂过,这一切都是幻象,该是从我心底里冒出来的念头。 不知道走了多久,脚下被绊,我心中一惊,难道成鬼打墙不够,还来了个鬼绊脚? 暗喝一声,向下跌倒的同时睁眼,剑指刺地,却真的戳中了地板,两根指头戳的肿了起来,原来绊倒我的是司徒辰,他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而我不知不觉竟然从地下停车场走到了一楼的石壁旁边。 狠狠抽了司徒辰几个嘴巴子,看着他嘟囔睁眼,我揪住领子说:“小子,醒醒。” “大师?你揪着我做什么?尿尿回来了?” “什么尿尿?” 司徒辰诧异道:“刚才咱俩在这看石壁,你说要去尿尿我就留下等你,等了好久不见你的身影,眼皮越来越重,就靠着睡了一会。”他揉着眼说:“咱们下去吧,你不是要带我捉鬼?” “还他吗捉呢,差点把我捉了,你看看现在几点。” 司徒辰低头看表,惊叫了一声:“怎么凌晨一点了,我睡了四五个小时?” “别说话,先找见你姐姐和彭海庭,我还有很重要的事问你。”拖着他的手往外走:“小辰,你们买这块地皮花了多少钱?” 司徒辰眨眨眼:“市政府的网站上有中标价呀。” “我不是想打听你们的猫腻,就问你两件事,是不是很便宜?挑这块地皮的是不是陈三水?” “是他,陈老爷子拿着罗盘测了好几天,才选了东环路东边的这块地皮,背靠地龙山,远眺金悦湖,依山望水,揽贵拥财,乃是一等一的福地,不单单是他,父亲结识的其余大师也说这里不错。” “看来你父亲也不怎么信任陈三水!” “嘿嘿,兼听则明才是生意人该做的事。”司徒辰忽然拉住我,鬼祟道:“大师,你们的车里好像有鬼,你看,一直在摇。” “妈了个腿的,老子叫他来抓鬼,他给老子玩起车震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不远万里来欺负我 没理会正在车里爽着的彭海庭,我拉着司徒辰直接去找付海波。 到了付海波的家里,他穿着睡衣。很精神的在客厅里泡茶,付雨辰早就搬出去住,家里只有他们两口子在。 “方航,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你查出线索了?” 给两人做了介绍,我也不罗嗦,直接说了我的发现:“付伯,明耀大厦施工的地方是凶地,不是埋了许多死人,就是风水极度恶劣,这次的事情应该是许多巧合叠在一起,所以出了人命案子。” “怎么说?” 龙脉也有死龙邪龙葬龙。并不是坐山拥水的地方就是吉地,不过司徒辰的父亲找了许多风水大师看过,这方面我是二把刀也不太好说,反正就如反弓煞的意思差不多,在这种地方呆久了早晚的得出事。 就如居住在阴暗的屋里子,采光被四周高楼堵住,这家主人很容易出些恶事。说不准吃饭时与人发生口角被捅死,看上去与风水没有关系,但要是深究,也有些联系,每天得不到阳光的照耀,心里必然憋闷至极。稍有点不如意就会与人吵架,但人们只会说他性格火爆,不是个沉稳的人,谁也不会与风水联系起来。 风水就是无形之中影响运道,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的存在。 也许明耀大厦处于凶地,也许是地下有积年尸骨,不然单凭那女人新死化成的厉鬼。搞不出一条地道让人走向地府。她的事很容易解决,就是工人见色起意,强暴后杀人灭口,可若是有心人故意用风水影响,她的事就成了必然,就算不被工人施暴也会倒霉,就算死的不是她,也有人会死。 我比较倾向于地下有尸骨的说法,地道和迷我的鬼打墙就是他们搞出来的,不过这事也难说,保不齐是陈三水摆了什么邪门阵法,就像当年陈瞎子用小阵隐藏盈香楼的位置一样。 “付伯,我就是想问你这事还需要查下去么?就算我查出是陈三水专门选了这块地皮让司徒辰倒霉,你们有证据抓他?” “没有。” “那你明天派人将床下的地面砸开,应该能挖出女人的尸体。”我松了口气,问道:“我给你的子弹头查出线索了么?” 付海波殷切的倒了杯茶,伸手示意:“喝一口,上好的铁观音。” “不太喜欢喝茶。”我拍拍胸口裹着的小丫头说:“能不能查出来谁打了我一枪?我得赶紧抓住他。” “我给你把桃木剑,你能查出来是哪个道士用的?”付海波理所当然道:“不过确实有线索,这种私藏枪械的事是我们警察的责任,但你的事还没完呢,照你所说,明耀大厦的人命案子是被风水影响了活人的命运,你得想办法帮破解呀,不然三天两头死个人,我这刑警队长也别当了!” 司徒辰也担心这个,祈求的望着我。 “这事得找陈三水,如果他专门选了凶地害人,其余风水大师为什么看不出来?如果很多年前这里是片坟地,那一楼的影壁应该是他专门镇压亡魂的东西,这就更有说道了,明知道是坟地,为什么不跟司徒家说?”我看着司徒辰道:“若是凶地,这事无解,除非你们把山挖塌,把湖填平,若是埋骨地,找和尚超度呗,只要事后防着别再被人阴了就好。” 司徒辰满脸苦相,付海波还有些不满意:“还有七位死者呢,你得给我个说法呀,难不成我跟局长报告他们强暴杀人,被害者变成鬼又把他们杀了,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明耀大厦地理位置?” “付伯,我负责给你真相,报告的事与我无关吧?” 付海波翘起二郎腿,毫不在意的说:“那我做点有关的事吧,明天给你怀里的小尸体立案。” “这不是要挟我么?” “谁让你消极怠工的!” “行,我再给你一条线索。”我无奈道:“这个不明身份的女人八天前的晚上开车去明耀大厦,不知道找谁喝酒,后来这人送她到停车场,你把这个人找到吧,看看他知道些什么!” 付海波皱眉:“这么重要的线索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探手无奈道:“这算什么线索?你管他们是偷情还是喝酒,杀人的是工人又不是那个人。” 司徒辰忽然揪我的袖子,眯着眼苦兮兮的说:“八天前?晚上十点多?” 我仰着脖子看他:“那人是你?” “正是在下,可我没有杀人。”司徒辰解释:“你说的女人叫冯璐,你认识吧!” “我怎么会认识?” 司徒辰忽然笑了,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满脸的猥琐表情:“你不认识,但是你们公司的两个老总认识!” 他说一个多月以前,明耀大厦招标装修,具体的工作就是司徒辰主持的,而这座大厦就是他未来的办公地点,我爸和杜鹏飞请他手下的经理吃饭,那天司徒辰正巧没事,就跟着一起去了,生意场交朋友的方法只有三种,喝酒套交情,给人送回扣,美女迷心智。 司徒辰说那天一起去的有两个女人,一个叫钱兰兰,另一个是钱兰兰的朋友冯璐。 冯璐和司徒辰手下的一个经理眉来眼去,而司徒辰对装修的事不是很上心,只要别搞小猫腻,谁装修都一样,那个经理与他的关系很好,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将整座大厦的装修工程都给了我家。 八天前的夜里,司徒辰在大厦处理琐碎小事,冯璐就在此时去找他,毕竟勾搭一个经理,总不如勾搭董事长的儿子。 但司徒辰根本看不上她,哪怕碍着面子喝了些酒,依然没有对她动心,事后送到地下停车场,连话的懒得多说就直接上楼,却没想到分别之后冯璐就糟了不测。 “我哪敢送她到车前呀,黑灯瞎火的停车场,万一蹿出来两个大汉将我推到车上绑架了呢,这种事我听多了!她可不是好女孩。”司徒辰冷笑道:“刘哥是我在英国留学时认识的好朋友,她勾搭上刘哥还要调戏我,为了让她安分些,我一次性付清了工程尾款,还单开了五十万的支票给她呢!” 我长长的哦了一声,确定道:“怪不得工人删了录像毁尸灭迹,原来不单单劫色,才劫了财。”贞亩介号。 事情至此,就很容易猜出来了,工人糟蹋了冯璐,意外发现支票,那可是整个工程的尾款,就连张老板也动了心,找借口说周转不开,从我家又捞了一笔准备开溜,却提前被冯璐报仇了。 不过这冯璐与钱兰兰有瓜葛却让我有些意外,她从杏桥村出来的村妇,从哪认识这样风骚女人? 至于说他们订餐又从门缝里塞钱,我估计是正在砸地埋尸,不方便被外卖人看见,而脑死亡三天以上又生了一饭盒的蛆,应该是冯璐搞出来的?想让警察知道他们非正常死亡,从而调查出她的冤情? “付伯,尸体和剩下的饭菜怎么处理了?” “尸体冻着,饭菜扔了。” 扔了就扔了吧,反正跟我没关系。 “小辰,尾款可没落到我们家手里,你可不能赖账啊。”我叮嘱了几句,就准备告辞:“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们慢慢聊,小辰你把家里的事对付伯说一下,剩下的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了。” “等等。”付海波拦住我说:“我们没找到支票。” “好好找找呗,谁知道被女鬼藏哪去了!” “不是什么事都与女鬼有关系。”付海波办案多年,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你说女鬼给你放录像看,将案发的情节还原,而其中分别有几人出现,他们有机会取走支票。” “外卖人不可能,他拿走支票早就溜了,怎么会带我们发现尸体,而杜鹏飞和曹龙更不可能,那本来就是我们的钱,他们拿走支票直接报案就好。” 司徒辰猜测道:“万一想再贪一笔呢?” “我相信他们。” 付海波捧着小茶杯:“我不相信,一定有人开了门取走支票,女鬼又没有看见。” “怎么可能看不见,人家就在床底下”我倒吸口凉气,茫然道:“看得见,不想让我知道,对,有这个可能。”我确定的说:“付伯,你赶紧吧打我枪的人查出来吧。” “查出来了,柯尔特警用型转轮手枪,以前的香港警察标配,后来他们配发新式手枪,柯尔特就当成古董拍卖了一些,只卖枪不卖子弹,不过黑市上可以买到,”付海波滔滔不绝:“话说回来,能买到子弹的人,必然也能买到枪,他们敢当成古董拍卖,就是不担心有人用这种枪违法。” “我就被打了一枪。” “那是你命好,如果他买不到古董柯尔特就只能买新式手枪,一枪能把你肩膀打碎。”付海波眼闪精光,自信地说:“你说说,能买到新式的却要用古董,为什么?” 脑中一炸,脱口而出:“用习惯了!”我草,打我一枪的人居然是香港老警察?尼玛的,不远万里跑来欺负我,犯得着么! 香港大师选的地皮盖楼,钱兰兰帮忙联系到大工程,在她家打我的又是香港老警察,我和付海波都盯着司徒辰看,他苦笑道:“那时候香港还没回归,父亲偷渡去打工,认识了渔村里的小警察陈三水,后来陈三水不满上司贪婪,这才改行与一位师傅学习风水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事出有因 “付伯,这是挑衅,这是对大陆警察的侮辱!” 付海波嘲笑。不屑的说:“别想拿我当枪使,这是你的事。” “私藏枪械,内地警方有责任保护公民安全。” 司徒辰嗫嚅道:“陈三水是英国国籍,当年荣获飞鹰勋章的优秀警察,他那把枪也不是买的,是特批给他留作纪念,我小时候还玩过。” 我跳着脚说:“那就咋啦?英国人就能欺负中国公民?付伯,这是**裸的侵略!” 付海波说:“理论上讲,如果英国政府给公民颁发持枪证,只要他不带子弹又是勋章获得者,入境时申报证明。他的枪就是古董而不是武器,开枪后细心保养,谁也不能证明他开过枪,当然了,如果你愿意作证让医生检查你的伤口,我也可以抓他,却不一定能起诉。还有,你不怕被人拉去切片研究么?我举双手赞同你为国家的医学科研事业献身!” 冲天的豪气萎谢,我嗫嚅道:“不能抓他可以抓钱兰兰呀,饭盒里的蛆应该跟她有关系,若是她取走支票,冯璐会帮她瞒着。” “可以呀。你叫那女鬼出来我给她做个笔录呗,看看我们局长见了鬼会不会直接吓死让位子给我。”付海波搓着茶杯,漫不经心的问:“你有些针对这个钱兰兰。” 我咬牙切齿:“你敢说自己不知道?” “嘿嘿,知道一点。”付海波因为碗子村的事搜集了我的资料,他会不调查我家人?会不知道我爸那点猫腻?付海波不好意思道:“方航,付伯帮不上你了,明天挖出来冯璐的尸体,我可以写报告说七个人害了命后心神不安,自己将自己吓死。反正这种特殊的案子一般会封档。只要有个过得去的说法就好。你和钱兰兰的恩怨只能自己处理,如果你有确凿的证据,我可以抓人,但在这之前,我能帮你的就是提供一些资料。” “陈三水要是再开枪打我呢?要不你给我把枪和防弹衣护身吧。” 付海波来了兴致:“可以呀,枪不能给你,但是可以送你把弩,防弹衣没问题,你用什么跟我换?仙丹?护身符?或者以后我们查命案你来帮忙?” “你见过有道士为了混饭吃帮警察招魂的?” 付海波撮着牙花说:“好像还真没有,仙界定的规矩?” 我哭笑不得:“什么仙界神界,我连阴差都没见过别说神仙了,人死乃是阎王爷安排的下场,道士帮你们从阴差手里抢来亡魂口述凶手,这是跟阎王爷抢饭碗呀,谁敢帮你们做着事。” 付海波还要纠缠,不外乎是仙丹灵符的话题,这东西我都没有,从哪弄来给他,急忙忙拖着司徒辰离开,让他开着大奔驰送我回家。 “大师,咱们不先找您的朋友吗?” “我管他去死,老子抓鬼他车震,死了才好。”窝进舒服的真皮座椅里,大奔驰就是大奔驰,什么时候我能弄上一辆就好了:“小辰,有个事想麻烦你,你能不能帮我搞几具尸体来?” “你要做什么。” “救我妹妹。”小丫头一直昏睡,应该是钱兰兰对她做手脚,类似这种养小鬼的法术我也会,反正她的亡魂还在,好好温养几年送她去投胎。 司徒辰还在犹豫,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彭海庭的。 没好气的按下通话键,就听到他极为巴结的口气:“航哥,抓住鬼了么?” 航哥?这死狐狸有事求我。 “没抓住。” “那你来看看我呗,我让鬼给抓了。”彭海庭的声音有些喘息和颤抖,说不准正被灌辣椒水:“那什么,你来的时候给我姐带两斤水果,挑贵的买,这可是自家人,别小气。” “有点骨气行么?你好端端往楼里跑什么,老子去的时候你不去,偏偏自己去找死,你他吗也是只狐狸精,连死了没几天的女鬼也摆不平,赶紧回东北钻林子里遮羞去吧。” 一肚子的怨气撒在他头上,彭海庭更加讨好:“别闹了航哥,我不是完成你交给的任务么,而且我也没进明耀大厦,你的车自己启动了,一百多迈就把我们带到姐这了,你赶紧来吧,姐不给我穿衣服,挺冷的。” 我坐直身体:“哪个姐,不是冯璐?” “冯璐是谁呀?我说的是钱姐,你二娘,快来吧哥,我可想你呢”话没说完,电话就被人抢了过去,传出一个爽朗的男声:“方航么?我叫陈三水!” 我让司徒辰停下车,捂着电话深吸两口气,打起精神跟他斗智:“陈老爷子,什么时候从香港赶来的?太原的空气还适应么?可千万注意身体,一不留神磕着绊着,太原就要留下假洋鬼子的亡魂了。” 陈三水哈哈大笑:“牙尖嘴利,你爷爷的本事,你得了几分?也算是个小人物了,三天前刚打你一枪,现在就活蹦乱跳。” 我气得差点把电话砸了,他怎么会对我了解的这么清楚,一定是彭海庭这个叛徒,我估计都不用严刑逼供,只要有说话的机会,他就会举手投降,坦白从宽,这要是日本鬼子再打来,他绝对是太君的第一个朋友。 “老爷子,明人不说暗话,你准备怎么玩?” “你来见我,不然你的朋友就没命了。” 我大喜道:“谢了,给我个面子,别让他痛快的死。” “啊?”陈三水愣神,苦笑:“好像我抓错人质了,无妨,想治你父亲的病么?你未婚妻杜妞妞是九月十七的生辰吧,小人已经做好了,半小时见不到你,第一根针直接扎她后脑,记住,只允许你和小辰来,其余人我不见!” 果真是钱兰兰下的手,我确实没猜错! 挂了电话,我让司徒辰开车去赵庄,他询问了原因,也对司徒星格外担心,却还是劝我:“大师,咱们再带点人吧,不如通知付先生?” “不用。” 司徒辰苦劝:“咱们这是羊入虎口呀,要不我叫父亲派两个保镖来吧。”他狠狠心,阴沉的说:“我也能搞到几把枪的。” “不用。”我闭目养神:“陈三水不敢动我。”贞亩尤血。 “要是动了呢?” “他就捅马蜂窝了。” 深夜无人,司徒辰将油门踩到底,二十多分钟就到了赵庄,他打开后备箱翻腾些鱼线,网球拍之类的东西武装自己,我却让他抱着那一箱燕窝鱼翅的礼品盒跟着走。 钱兰兰的别野灯火通明,按响门铃后没过五秒就开了门,钱兰兰脸色很好,像是天天有喜鹊在她家叫的兆头,她小声说:“动静小点,小航在楼上睡觉。” 说的不咸不淡,我差点以为是深夜串门打麻将来了。 “买不到水果了,给你带点补品,大老板儿子的存货,不怕我下毒,您可劲吃。” 钱兰兰有些难堪:“方航你不要这样,我们是一家人,虽然我的” “方小航跟我算一家人,你差远了。”不多理会,绕过她进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老人,鹤发童颜的慈祥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白色丝绸唐装,脚上轻松的套着棉拖鞋,十分惬意的看着报纸。 见到彭海庭的身影,我真后悔没听从司徒辰的建议,早知道带把刀来也好,就能直接砍死他出气了。 彭海庭只穿了一条平角内裤,却围着红色围裙,左手抹布右手鸡毛掸子,热火朝天的给钱兰兰擦桌子,司徒星则穿戴整齐,只是光着腿,不见了那条黑色丝袜。 彭海庭揉着腰站起来,对我挤眉弄眼:“哥你来了,快坐,别客气,好好跟老爷子谈谈,为什么非要喊打喊杀呢?咱们是一家人嘛!”他解下围裙,讪笑着走到陈三水身边:“老爷子你们慢聊,我和小星先回去?” 陈三水装模作样的放下报纸,将眼镜拉低,好似才看见我的样子点头示意,对他说:“别急着走,抽油烟机也卸下来刷刷吧,兰兰一个人操持这个家很辛苦的,你年轻力壮,多帮帮她。” “好嘞。”说着话,彭海庭就要去厨房,我抓着他的胳膊拖到身边,恶狠狠的说:“一会再找你算账。” 走到陈三水对面坐下,双脚很不雅观的搭在茶几上,陈三水微微皱眉,随即释然:“你不是粗鲁的人,你我也不是敌人,不需要挑起我的怒气。” “英国人打招呼的方式就是开一枪?你差点打死我!” 陈三水笑了,从沙发垫子下拿出一把左轮手枪冲我虚晃一下,自信的说:“给我足够射程的枪,我能把飞碟打下来,当夜你离我不到三十米,如果我要杀你,子弹会从你眉心穿出,我保证。” 司徒辰表面恭维他,其实对我说:“老爷子是神枪手,就是人品让人担忧啊,陈爷,为什么算计我家?” “小辰,你父亲救过我的命,我不会害你,等我与小方航谈完了,你会得知我的苦衷。”陈三水面向我,继续说道:“二十年前我见过你爷爷,”他比划出一个大拇指,发自内心的语气:“高人,当世高人,我听前辈说晋南杏桥村中有延年益寿的宝贝,却没想你爷爷亲自看守,一老头一老牛拦在山腰对我说:守得住清心,禁得起贪欲,无须天地至宝也能长寿,管不住双手,耐不得贪婪,寿算无穷也血光之灾。” “我当然不会听你爷爷的劝,刚要动手他们却让路,我提防你爷爷的暗算,却没想到山中自有乾坤,层出不穷的妖魔鬼怪与我为难,要不是有幸碰到一位云游的和尚,险些被一只大马猴将我打下山崖。”现在提起,陈三水依然心有余悸。 我偷偷打量彭海庭,他一本正经的聆听,难道没有和盘托出我的来历?看样子陈三水还不知那大和尚是五乘,爷爷拦路不是好心相劝,而是不让人染指他的宝贝。 陈三水感叹道:“贪心不足啊,我在你爷爷家盘桓几日,他劝我归去,我却绕道上山,你猜怎么着?刚走到山上就有种大限将至的感觉,仿佛阳寿到头即将寿终,这时我才明白杏桥山里的宝贝不是我能染指的,可惜悔之晚矣,想下山却头脑一昏,掉下山崖,要不是兰兰意外搭救,我就埋骨在杏桥村了。” 该不会是陈春峰也出手了吧?到了他的地盘,他身为本地城隍,想判一人生死太容易了。 怕他问我爷爷的事,我打断他的回忆,直接问道:“老爷子,有这样的渊源,你为什么还要害我?” “不是害你,是送你家一场富贵,担心你从中作梗,专门挑你消失之后才做的,却没想到你不知在哪绕了一圈,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又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送财苦心1 陈三水对爷爷的认知仅限于他是个通透一切的高人老头,也许还会点道法玄术,具体到什么地步却不知道。他在钱兰兰家养伤一段时间,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还亲自做法,用草人替魂之术给她把八字改了,有生之年,她会有享不尽的福禄,耗不干的旺夫。 我很怀疑爷爷之所以找上钱兰兰,就是盯上她的旺夫命,爷爷不是万能的,他是爷爷不是老天爷,应该不知道钱兰兰还有这样的际遇。否则当日就不会让她砍桃树,而是引出陈三水直接做了。 就如爷爷不知钱兰兰一样,钱兰兰也不知道陈三水来杏桥村时曾与爷爷打过交道,他们只是偶尔通信联络,更加偶尔的机会,相互稍些土特产,毕竟那时候香港还没回归,往来有诸多不便。 钱兰兰打电话说爱上一个男人,但这个男人有家室。陈三水说做小三不好。她是个好女人,何愁找不到男人。 钱兰兰扭捏着告诉他,已经给这男人生了个孩子,陈三水无奈,便教她孕妇手的把戏,让她将这男人家的气运夺到孩子身上,一旦这个男人准备抛弃他们母子,便会一无所有,家破人亡。 钱兰兰等待时机,将家里的雨衣扎了洞。再次有了身孕,因为这事,我爸和她大吵一架,钱兰兰假意生气跑回老家,实际是为了砍树,当时她的肚子已经隆起,我爸担心不过,还是托人去接她。 “后来呢?那个孩子怎样了。”说破天,伤痕累累的小丫头还在我怀里被衣服裹着,要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早就暴起为她报仇了。 陈三水目光炯炯,将我看的浑身不自己在,他镇定的问我:“你觉得我是随意害人性命的人,亦或兰兰是食子的恶毒女人?” “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会满身伤痕?又为什么穿着寿桃肚兜?” “为什么不能是她死后的事呢?” 我冷笑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服用女儿尸骨熬汤药的女人,会等女儿死了再下手么?” 话音刚落。一直有些萎顿着搓手的钱兰兰猛地抬头,微微泛红的脸蛋一瞬间失了血色,瞪大了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她指着我,快要渴死的鱼那样张合着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就这样错愕了几秒,她疯狂的冲到厨房,传来一阵锅碗摔打的声音,片刻之后,又是歇斯底里的尖叫 “你是想告诉我钱兰兰不知道药汤里有她的骨头?” 陈三水狠狠闭眼,又蓦然睁开:“换做你,你会喝么?” “她会不会拿刀砍你?” 陈三水努努嘴,刚才还妆容精致很有贵妇样的钱兰兰花了妆,眼泪,口水混在一起,乱甩着握着菜刀冲了出来,嘴里发出不清晰却很狂躁的嘶吼,就在她即将冲到身前,陈三水右脚蹬地,后仰到沙发背后又飞扑出来,手刀重重敲在她后颈上,钱兰兰唔得一声,翻着白眼晕倒在沙发上。 将她放好,陈三水重重叹息:“失策了,没想到你连那汤药里的骨头也知道,嘿,真是小觑了你。” 钱兰兰的模样不像作伪,可她一定知道小丫头埋在楼后,又为什么不送她投胎?我问道:“你对小丫头做什么了?” “这事可以问你的父亲,当年那女婴出生后第七天夭折,你父亲也难过许久,并不是丧生在我们手下,只是兰兰怀她时摘了你家的桃子,女娃夭折后她很痛苦,认定是自己过于奔波才没了孩子,她打电话向我哭诉,而当时,我不知道你父亲都是杏桥村老人的孩子。” 钱兰兰哭诉是怨恨自己作孽,陈三水却没有多大的痛苦,他是局外人,冷静的分析了局面后觉得死者已矣,生者还要努力活着,便不远万里赶来见钱兰兰,用特殊的邪法将小丫头身上的气运转嫁到钱兰兰身上,偷偷取下小丫头四肢的几条肉和胸口的两根骨头,骗钱兰兰是妖精的骨头,日夜熬汤药喝。 做了这一切,陈三水返回香港,三年内再没有与钱兰兰联络,直到爷爷去世,我给我爸电话时专门恶心他,说钱兰兰把桃树砍倒气死了爷爷,可树是三年前砍得,而那段时间钱兰兰就在我爸身边,我爸伤心爷爷去世之余只是随口提了一下,却引起钱兰兰的警觉。 她以为砍倒桃树神不知鬼不觉,我爸重提便说明有人知道砍桃树代表的意思,于是她又联系陈三水,说明了原委。 陈三水知道她喜欢的男人来自杏桥村,便猜测会不会是爷爷看出了什么,就问钱兰兰,她的男人与杏桥村口第一户的老人有没有关系,钱兰兰说有,那是老人的儿子。 正在喝水的陈三水喷了三口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搞出这么大的乌龙来,于是又从香港赶到太原,与钱兰兰说明了一切。 他觉得爷爷不会因为桃树的事气死,但这话又出自我口,我一定知道真相,不想让事情败露就只能堵住我的嘴,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陈三水毫不避讳的说了当时的念头,他自认为可以吃定我,但钱兰兰竭力阻止,一来是因为小丫头的事,她觉得自己作恶太多,再一个则是因为桃树,三年前砍了如今却被翻出来,她理解了一句话的含义,莫伸手,伸手必被捉。如果把我害死,早晚有一天会被人知道。 不能杀,就只能用好处塞住嘴,钱兰兰开始打听我的喜好,我爸以为她有意讨好我,不但什么都说了,还将我的行踪密切报告,那几天,我去了扬州江云镇,我爸说我去玩了,要走好几个月。 陈三水构思一番,找到老朋友司徒浩,说太原有块地皮乃是大吉之地,当年唐朝李家二子李世民的封地,最适合做传子用的风水宝地,当时司徒浩正想挑地方给儿子做总部,自然不会放过这块地皮,当即与市政府商榷买下这块地。 地是宝地,美中不足的则是一块死地。 从我去江云镇到现在过了四个月有余,明辉集团当然不可能盖起二十八层的大楼,他们是在原有的建筑物上翻盖起来的,而那座建筑物被火烧过,以前是个高档商场。贞爪尤扛。 这事我依稀有些影响,好像是我上初中时候的事,当时城东准备建成富人区,配套了许多基础设施,无论是健身房,饭店还是购物中心都开始动工,最先建起的就是商场。 一天中午,商场发生火灾,具体的原因我当然不知道,但那火势很大,即便我在学校也能看到滚滚浓烟,而商场一楼卖珠宝首饰,当时的商场负责人做了一件很傻逼的事。 他在广播里喊火势已经得到控制大家不要慌张,同时放下了卷闸门担心有人趁乱抢走黄金珠宝。 毒烟眯眼,火情蔓延,有人砸开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可有许多人葬身在火海之中,陈三水选的地址就是那座大厦。 陈三水说其实当年的火势并不大,真正要人性命的还是浓烟,火灾的起因是燃着了一楼的儿童乐园,那里有太多的橡胶制品,也就是发现这个,那位负责人才敢锁死大门,让顾客集中到地下一层,也就是如今的地下停车场去,毕竟烟雾是向上飘得,下面不会有事。 可惜儿童乐园被烧穿了,火势蔓延到地下一层,这才死了许多人。 虽然发生了悲剧,可大楼的框架还在,这些年陆续有两家公司想在这个基础上盖楼,第一次盖到十八层时,有两个工人掉了下来,第二次是公司领导来视察,十八层的建材掉下来直接砸成肉泥,从那以后,这座大楼就无人问津。 大楼的位置是吉地,不然也不会开商场这种需要招财气运的楼,坏就坏在地下一层死了许多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送财苦心2 明耀大厦施工之时,陈三水带着安全帽坐镇在不远处的简易房里,黄色的橡胶安全帽。身上是黄色的道袍,他跟随过的师父是文革时期逃到香港的茅山正统,抓鬼的本事最拿手,陈三水觉得有他在,此地安矣。 事实也正是如此,每次夜里,陈三水见到那些面色苍白,神情呆滞的人影在楼里飘动时,都会将桃木剑藏在衣服里,捧着他们茅山的天师像跟过去。 大厦厕所,杂物间。他都与鬼做过谈判,不是劝鬼向善,而是骗鬼说自己被雇来保一方平安,希望他们半年内不要害人,期满之后,他收钱离开,为了让这些亡魂安生下来,陈三水也算出血,买了不少元宝香烛供奉。 时间过了四个月。陈三水没有要走的打算。而是费劲心计打探来了当年死在这里的人的生辰八字,用周易卜算之法,算出两个数字将他们的八字合在一处,让我爸按着规格打了一块翔龙璧。 “当年的遇难者有三十九人,你若是用心看那龙壁,”陈三水抿口茶,笑道:“应该能看出来,龙爪下的云纹都是连接起来的人名,不过我是用大纂书写而成,即便有心人发现也看不出那是成条的人名。还当画工别具用心搞出来的噱头。” 被龙踩在脚下,那是永不超生的局面,即便这龙没有被道长神僧一类的人开光,光着寓意也够他们受的,而当年身死在地下一层,上面又是二十八层的活人踩在头顶,他们想翻身也不可能。 “既然你摆了龙壁旺风水,明耀大厦不应该再有事,为什么会死掉一个冯璐?” “生死有命,她命理当有一劫,怎能不死呢?”陈三水严肃道:“一命二运三风水,风水只算是辅助的旁枝末节,而且我也没有摆风水局,大厦的位置本来就是风水绝佳的吉地,我只是将楼里人的命改了。”贞爪尤血。 如果没有陈三水横插一手,大厦死人的事应该会源源不断。但他用龙壁镇住地下亡魂,那些本该死的人便不用死,又成了生死抵换,该死的转为生,就会生生不息,如此多的生气充斥在楼里,在这办公的人精力旺盛,心思敏捷,公司想不赚钱也难。 亡魂可以超度可以镇压,但天心最慈,能化了心结送他们投胎才是最好的办法,可陈三水用龙壁欺凌,反而激起他们心头的怨气,那六个工人在地下停车场呆了半月有余,善心人也会被染尘作恶人,一定会搞出一些事端。 看着陈三水洋洋得意,我不由自主的打击他:“你为了一己私利,害死了七个无辜的人。” “是这样么?”陈三水神秘一笑:“为了一己私利,害冤魂不得善终岂不是更加造孽?但你怎么知道不是老天爷嫌他们作恶,假借我之手来除去,再说那六个工人,醉醺醺的妖娆女人出现在面前,即便换个地方,他们便不会动心?所谓风水旺气运,是将原本就有的好运催生而已,若是命里该他贫贱,将祖宗葬进龙胎里也扛不住帝位而夭亡,我所做的只是将那六人的恶念提前挖掘出来,如果换做是你在地下施工,恐怕冯璐会幸免于难吧?” 这是在拍我马屁呀,难道我能说不是么? “后来呢?你们如何取走支票的!” “冯璐与兰兰是做美容认识的好友,我让明辉集团在这里盖楼,打的主意就是将装修交托给你家。”陈三水冲司徒辰歉意的笑,司徒辰点头示意并不在意,这本身就不是大事,陈三水继续道:“可如何交托也得认真谋划,最好是让你父亲承兰兰的情。” 冯璐是无业游民,靠刷男人的卡为生,正好钱兰兰也是一样的做派,两人臭味相投也好,惺惺相惜也罢,总之是成了姐妹般的好友,碰巧那段时间冯璐被男人甩了,正在物色新猎物,陈三水趁机讨要了她的生辰算命,这是个烂桃花女人。 命带桃花的人很有魅力,而烂桃花就会为男女之情波折一生,陈三水算出了冯璐的命途,忽然想起司徒辰的在英国的那位朋友高先生。 因为与司徒辰亲近,高先生也拖陈三水算过命,陈三水发觉他和冯璐八字相配,最容易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便向司徒家进言说高先生今年财色双收,若是司徒辰将他带在身边,当沾上一份好运。 于是高先生来了太原,帮着打理司徒辰未来的总部。 我爸便与高先生接触,带着冯璐与钱兰兰邀他吃饭,那一晚司徒辰也在。 高先生性格忠厚又是留学高材生,更兼收入颇丰,冯璐自然使尽浑身解数将他迷住,明耀大厦的装修工程就落在我家,而司徒辰则插话,他说那一晚也有此意,一来是顺水人情,再一个也是觉得我爸和杜鹏飞顺眼,是可以托付工程人。 有一个词叫眼缘,就是看到一个人,哪怕他不俊美,可心里就是欢喜,无论同性还是异性。 相处朋友凭的就是感觉,而这种感觉得自一个人的精气神,命火旺盛的人活力四射,走起路来也虎虎生风,气运隆重的人看上去就红光满面,有种一飞冲天的姿态,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风水师傅帮生意人旺财运,并不是交给他一份赚钱合同,而是改变这人的精气神,精神面貌好了,客人怎么看怎么顺眼,自然愿意与他做生意,在店铺里摆上风水局,客人进来便觉身心愉悦,心情好一切都好,不掏点钱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司徒辰与我爸看对了眼缘,我爸当时还是大胖子,那看上的就是他的精气神。 我问陈三水:“这是因为你对小丫头做手脚了?” “没错,”陈三水承认:“兰兰砍了你家的桃树,气运本该是小丫头身上的,可她福分浅,扛不住这份富贵所以早早夭折,她是兰兰的骨血,离世之后的气运不会惠及兰兰,所以我骗兰兰喝了那样的东西,等于将兰兰替做她的骨肉,这样才能庇荫子孙,等于让兰兰的旺夫命更上层楼。” 我将小丫头从怀里抱出来,陈三水立刻扭头到一边,我说:“你看看她,你他吗看看她,这么小的孩子,你下得去手?” “当时她是一具尸体。” “但你将她当成小鬼来养,埋进冰冷肮脏的土里,寿桃枯叶迫她阴寿无穷,要遭多少罪才能去投胎?”越说越怒,邪火烧的我嗓子发干:“你说实话,那种恶心玩意,我爸有没有喝过?” “喝过,不然他怎么会瘦成现在的样子?” “哈,我知道了,你他吗用我爸的血肉温养小丫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陈三水中扭头,可一双老眼紧紧盯我,不敢让余光落在小丫头身上,我将她举到脸前,陈三水再次扭头:“还不是因为你?你不横插一脚,我怎么会让你父亲食女儿骨肉?一个月前你在电话里耀武扬威,惹得方武愁眉苦脸来着兰兰倾诉,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我说什么了?” 陈三水怒视道:“你说自己在东北结识几个出马仙,最会杀人无形之术,还加入了哆啦a梦教当邪教徒,还说与老林子里的一群狐狸精结下宿世缘分,如今正准备去**结交几个活佛喇嘛当朋友,让方武小心防备,若是某天他的小三家里百鬼夜行,不用问,就是你方小爷的杰作。” 这话还真是我说的,在雪坎窝的时候手机没信号,出了林子就给我爸打电话报个平安,可一想到他做的事就心里憋闷,情不自禁又口无遮拦的瞎编了几句,却没想到他与钱兰兰说了。 我一直以为钱兰兰不知道我也是道门子弟,却没想到他们早就知道了。 第一百七十章送财苦心3 小丫头的名字在出生前就已经想好,方小惠。 方小惠出生后的第七天离世,陈三水赶来将她尸体保存。告诉钱兰兰方家的气运已经被封存,但这样做有个弊端,一个不留神便会害的方小惠无法投胎,所以钱兰兰必须每过七天就服用所谓的万年虎骨熬出的汤药,钱兰兰自己养的白白胖胖,她女儿的尸体也会得到滋养,但实际上是一点点把气运往钱兰兰身上渡。 那次我点破桃树的事后,陈三水觉得我只是知道钱兰兰的事,最后决定用好处堵住我的嘴。 不是夺你家气运?现在给你家送钱总行了吧?贞爪尤巴。 结果我那一个电话,我爸着急了,跑到钱兰兰的住处抱怨:“方航现在要翻天了。也不知道他是爹还是我是爹,动不动就威胁我。” 钱兰兰宽慰:“他威胁你什么?” “威胁要害你呀!用邪术,就和电视里的降头,蛊毒差不多。” 钱兰兰看似不经意的询问:“这个世界哪有那种东西,方航学过?” 我爸叹息道:“应该会,他十六岁去旅游就遇见鬼了,他那个不学无术的表哥为了护着他,还扛了罪不知道藏在哪个山沟里,后来鹏飞家姑娘也中了邪。就把航航和妞妞送到我爹那去了。”我爸拍着大腿说:“开始我们想既然世界有鬼,咱村里那么多祖坟,一百个打一个总能打死寻仇的鬼吧?可你不知道,我爹居然懂这东西” 关于我的经历,我爸一直没对钱兰兰说过,既担心吓着她,又是为了不让外人知道当年表哥的事,其实还是为了保护儿子,可现在儿子总是似真似假的要害他女人,也就一股脑全说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说钱兰兰当时差点吓尿了也不为过。 也许她担心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担心我爸会抛弃她,更担心我会伤害方小航。 她与陈三水通了电话,陈三水琢磨一番,觉得我或许还真会些东西,便出主意,让我爸在赵庄买了房子。 钱兰兰只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却骗我说住了半年,就是因为要在这里做手脚,担心我从时间上发现端倪而随口扯得谎话。 最开始方小惠一直在她家里的隔层放着,搬来这里之后,陈三水要了过去,埋进了屋子后面的地里,当时已经尊她为祖宗,祖坟在后,屋宅在前。更会让祖宗庇护。 陈三水让钱兰兰骗我爸也喝下那种汤药,等于我爸与钱兰兰同骨同血同肉,又用他们茅山秘传的邪术取了我爸的气血温养方小惠,再转到钱兰兰身上来,我若是用八字和她的毛发皮屑暗算,我爸和钱兰兰都会倒霉,若是我下死手,两人则重伤,只要不死,便有机会通知这件事,由不得我不收手。 那天她正与陈三水算计这些事,我忽然来到,从可视电话里她就看清是我,陈三水给她出主意,一定要想办法让我送她些东西,届时我暗算她,陈三水也可以暗算我,可当我送出钱后,钱兰兰万分犹豫,她不想一错再错,却到了无法收手的地步,当我要带方小航出去玩,她还是把钱拿走了,担心我害她儿子。 夜里我来她家想偷药渣拿去中药铺检查成份时,第一次从二楼掉下去,陈三水就已经猜到是我,但他当时并不知道我要来做什么,也没有声张,偷偷握住枪就等着我溜进去一枪给蹦了,万事大吉。 幸好的事我本事不高,一楼安着防护栏,我没办法不惊动人溜进去,只好在楼后招小鬼。 钱兰兰不知道,可陈三水就抽着雪茄在一间小窗户里看。 玄法万千,陈三水知道我在施术却不知道我是想杀人还是吓人,他自信可以护钱兰兰周全,就等着我招出害命鬼,好让钱兰兰死了与人为善的心,可看了一会,方小惠循着血脉亲情破土而出,陈三水惊得雪茄掉地而不自知,他以为我专程来找方小惠。 于此同时,钱兰兰也感到一阵心痛,好像是女儿的尸骨出了问题,他们下楼想拦住我,钱兰兰想解释清楚,陈三水却想直接干掉,他顺手拿着方小航喝剩下的饮料瓶堵住枪口,这样等于加了个消音器。 钱兰兰看见他的动作,急忙推他一把,不然陈三水有自信,那颗子弹会从后脑穿过我的眉心。 而我招小鬼能将方小惠招出来,还是因为我去的两天前,陈三水役使方小惠去办过事。 六个工人禁锢了冯璐后并没有立刻杀死,而是关在屋里不停施暴,直到冯璐受不住接连的欢愉气血耗尽而亡,工人闹出人命,这才急忙通知了张老板,按他们最初的思路,是干完这期领了工钱,再分了支票逃走。 张老板也对钱动心,帮忙处理了冯璐的小车,便做主分钱,而与此同时,钱兰兰起了疑心。 我爸生病后公司交给杜鹏飞打理,杜鹏飞知道钱兰兰的身份,便让她代替我爸盯着,钱兰兰当时无心顾及,又将任务扔到冯璐身上,那一晚冯璐是去找司徒辰要钱的,钱兰兰知道这事。 三天后联系不到冯璐,钱兰兰担心她卷了钱跑,陈三水卜算她的下落,这才发现冯璐已死,于是驱方小惠照着冯璐生前的行踪追查,便看到了大吃大喝的民工与张老板。 当时他们已经是死人了,一边吃饭一边从嘴里往出呕蛆。 杀死他们的不是冯璐,新死之鬼不过头七没能力报仇,应该是他们挖地洞埋尸的时候,将那些惨死的鬼放了出来,恶人自有恶鬼磨,也算是一报还一报的事,若是不害人不埋尸,也不会落得惨死的下场。 断断续续将原委分说给我们听,我倒是相信了这个说法,可如何善后却有些为难,就像闹误会的情侣,分手之前谁也不知道对方曾付出过多少,分手了,竹筒倒豆子的说了出来,有些感动,可厚着脸皮再和好又有些难为情。 我以为陈三水和钱兰兰是幕后黑手,就等着将他们曝光出来迫使我爸回心转意,而真相与我想的不同,可初衷总没改变。 “陈爷,那您说我今年会遇到贵人,也是为了方家做打算?”听闻陈三水为了给我家送钱做了这么多事,司徒辰大为吃味,哀怨的问出这么一句。 陈三水佯怒道:“五年前我怎能料到今日的事?当时确实算出你命理当有福星冲撞,按那星斗挪移的速度,便是在你本命年之际撞到身边。” “贵人呢?” “他,他爹,搞了你姐的他的朋友,你看哪个顺眼就当成贵人供起来呗。”陈三水长叹一声:“小辰,陈爷虽然将你家算在其中,却没有做危害之事,你家钱多又总要花销,我只是推波助澜的将花销花在方家身上,而这块地皮贵不可言,你们得来又便宜,陈爷亲自出手将地下的亡魂镇住转死为生,可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 “没有是没有,可想起来,总有些伤感情。” 陈三水摇头笑道:“无妨,从今起咱们就没感情了,这些年陈爷攒了不少钱,也没混出个儿女来,以后就不为你家做事了,前些日子我收兰兰当了干女儿,以后就守在她身边,看看哪些不要命的敢伤害她。”吹胡子瞪眼,最后一句是冲我来的:“小方道友,该收手还是收手吧,虽然你爷爷是高人,可他去世了,对么?送你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呀!” “呵呵,再辣的姜也是下锅炒菜的命,我没兴趣杀人放火,只要你保证不再害我家,有勾魂术,就让她缠着我爸一辈子,陈爷,我也送您句话,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谁也别看我年幼就想扇两巴掌,谁敢让我妈伤心,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正在端水的手一抖,陈三水阴沉的盯着我:“兰兰为你家做了这么多,就一辈子没个名分?” “勾引有妇之夫,该料到会有这个结局。” 第一百七十一章事变金钻破百加更 陈三水将钱兰兰当女儿看待,自然希望她幸福美满,有个完全属于她的男人依靠。也许他不会害我妈的命,可狐狸有夙缘情,苗寨有情蛊,也难保他没有**药来帮着钱兰兰绑住我爸,所以我摆明了态度,有能耐就帮着我爸左右逢源,没那个能耐,我爸敢离婚或是让我妈看出端倪,就只能鱼死网破了。 无论我的魂来自哪里,生我养我的便是那个女人,小时候她将我搂在怀里免我饥寒交迫。长大了我也不能让人欺她孤苦无依。 陈三水盯着我缓缓起身,并没有抓起手枪,而是整理睡衣的领口又拍拍腿,沉着自信的说:“方航,我尊你一声道友,不如和老夫比划比划?我也不伤你性命,只要你能逃出我的咒算,拿着钱,带着你的母亲离开吧。” “嘿。一个胖子还挺吃香。若非不想让我妈难过,真不愿为他出手。”我站起来走到陈三水面前,看着这个鹰钩鼻子却很雍容的老人:“怎么比?” “先来套拳脚吧,朝阳初升之际我便开始咒你,夜里你还能出现在这里,我带着兰兰离开。” “老胳膊老腿,打得动么?” “给少年仔一个机会喽,有本事打到我手足俱残,自然咒不了你。” “好啊。”我捡起钱兰兰的菜刀放在桌上示意他去拿,转身去厨房翻出一根一米长的擀面杖。想起当日的事,忍不住笑出声来:“让你见识一下我师父传的少林打狗棍法。” “逞口舌之快,看老夫好好教育教育你这条小狗。” 我一步步向他走去,当日爷爷和五乘初见的凝重气氛在我二人之间滋生,如华山绝顶的对决一般肃杀凝重,若是屋里有枯叶,想必会卷起千万层,来一场迷人眼的碎叶风沙。 “我爱你就像爱吃水煮鱼,我要把你放在放在我的油锅里” 彭海庭的声音从我口袋里传出,今夜去明耀大厦时他拿着我的手机唱歌玩,居然给我录了一首铃声,太他吗难听了! 好端端的猎猎杀意被破坏没了,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看手机是付海波的电话,接起问道:“付伯啥事?” 付海波声音疲惫,想来在揉着额头为难:“方航。最近有和你那位小碗表哥联系么?” “没有,三年没见过面,你还想抓他啊?” “不是,我刚接到电话,陕西的同事让我们去接一名通缉犯,名叫赵小碗。” “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只是你表哥被那面的同事抓了,而我又接到另一个电话,吩咐我查出你的手机号” 表哥被抓了,有人找我,付海波说与我有联系,那个人便让我给他打电话。 多余的事付海波没说,他能帮的只有这些。 没理会陈三水的等待,我径直拨通了那个号码,一个软绵绵带着南方口音的男声传来,听上去年纪不小,少说有四五十岁:“你好,是方航么?” “我是。” “看到是太原的号码就知道是你了,我是小碗的朋友,他被陕西的警察抓了。” “你不能将他弄出来么?他是无辜的” 这人直接打断我说话:“长话短说,你们的事情我知道,如果仅仅是当年的事还好处理,但现在不一样,他在汉中杀了人,满身是血的握着枪去警察局自首,还坦白了在江云镇枪杀当地老板张雕毕的事,我竭力运作才迫使他们将这事交给太原警方接管,你跟着太原的警察一起去接他吧,在交接时间内把事情查清楚还他一个清白,小碗不会发疯去自首的。” 我试问道:“如果他真的发疯了呢?哪怕他是被人陷害才去自首,可命案是真事,就算我查出来也救不了他。” “真到那一步,或者时间到了你没查出来,给我打电话,后面的事我处理。” “你会杀了他灭口么?” 男人大笑起来:“即便会,我会告诉你么?放心吧小伙子,小碗是个聪明人,他不会跟着无情无义的人混饭吃,也不会卖命去帮一个有可能杀他的人,我的为人他最了解。” 挂了电话,我对陈三水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天心情不好,咱们来日再战。”摸身上感觉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有威慑力的东西,只好在屋子里扫视一圈,见那电视墙还算厚实,大步靠近后用力缩臂,比出剑指狠狠点在墙上。 噗嗤一声,石木的墙板被我捅出一个窟窿,陈三水大为诧异,眉头都拧成一个川字,他阴晴不定的看着我不言不语,任由我抱起方小惠仍在彭海庭怀里:“咱们走,小惠是我妹妹,别再汲取她的尸气,如果我回来后看到物是人非,咱们可就真的不死不休了。” 一指震慑住陈三水,彭海庭耀武扬威的哼了一声,搂着司徒星的腰跟我出门,司徒辰想说什么,还是叹息着不言语。 将车钥匙扔给彭海庭:“开车,先回家。” “我穿成这样怎么开车啊?你开吧。” “老子指头断了,开不了!” 离开赵庄后,一路上都响着我的鬼哭狼嚎,疼,太他吗疼了,拔出来的时候还被木屑刮破了手,要不是风轻云淡的塞进口袋里,一定被陈三水看出端倪。 血不能浪费,挑开方小惠的小嘴便感到一阵轻轻的吮吸,原来哺乳是这种感觉,挺爽的呀! 路上我将表哥的事告诉彭海庭,他大为诧异表哥鱼一样滑溜的人居然会被逼到绝路,我给付海波打了电话,约好明天一早跟着他的人出发去陕西,便安下心想着表哥的事。 到了楼下,一辆大奔驰停在身边,司徒辰姐弟居然没有离开,我问他:“还有事么?” “有,楼里的鬼怎么办?” “白天会有警察去挖尸体,然后你将保安室锁死,千万不要回填埋尸的洞,然后去寺庙或者道观求上几百尊神像放在停车场,若是有机会,最好还是找和尚超度。” “好的。” “还跟着我干嘛?” 司徒辰指指被彭海庭搂着的姐姐:“大师,有点太快了吧?这才认识不到一晚上,我姐住你家来会不会很不方便?”贞爪尤才。 “那你随意吧,反正我明天离开太原,这小子跟着我走。” 看见彭海庭和司徒星腻在一起我就有想吐的感觉,一个是弯仔,一个是百合,居然还真的擦出火花了,彭海庭的强硬不能持久,现在又变成软弱的模样,反倒司徒星成了女王,男的不威武挂在女人身上撒娇,女的不温柔捏着彭海庭的脸蛋索吻,我和司徒辰都感觉有些丢脸。 妞妞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门一开便迎了出来,见到有外人在,这才拿出了女主人派头迎客,我心中一动,随便说了几句话,司徒辰很机灵的夸赞妞妞美貌,又邀请她去公司上班,终于免去妞妞每天困在家里的无聊。 吸了血,方小惠变得活泼起来,除了身上狰狞的伤口有些吓人,其余都是三岁女孩的天真做派,她离世时才降生七天,这三年都是在暗无天日的土里长大,没人陪她嬉戏玩耍,只有虫蚁在不会动的小躯体上爬来爬去,想到这些,我又是一阵难过。 找了两个干净的瓶子,划开手腕放满了血当做她未来一段日子的口粮,我感觉浑身无力快要昏厥过去,趴在床上沉沉睡着,直到第二天被人用巴掌抽醒,才看见妞妞寒着的俏脸。 “死人,有个死女人找你。” 妞妞赌气出去,我扒着门框看了一眼,便瞧见付雨辰笑语盈盈的坐在客厅里与妞妞大眼对小眼,彭海庭穿戴整齐,可他在付雨辰面前抬不起头,面色通红的不敢说话,反倒惹得司徒星起了疑虑,不停捏他腰间软肉。 第一百七十二章狗狗狗!打赏破百加更 付雨辰就是付海波派去汉中接犯人的领队,我问她不是辞职转行了么,付雨辰说没有稳定之前谁傻兮兮的先把饭碗扔了。zi她是停薪留职,听说我要去汉中,重新拾起了警察的工作,至于走完这一趟还干不干警察,就看我愿不愿意养她了。 这些话是当着妞妞面说的,妞妞要与我争执,说了许多好话好不容易安抚下来,我拉着付雨辰夺门而逃,彭海庭交代了几句也跟在后面。 除了付雨辰,还有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都是五大三粗。膀阔腰圆的剽悍男人,他们说赵小碗是重犯,务必要将他安稳押回太原。 付雨辰还记着彭海庭这只小狐狸,趴在他肩头像是姐妹耳语一番,彭海庭乖乖的跑去与警察叔叔作伴,付雨辰就坐在我的车里,她开车,我像二大爷一样翘着腿坐在副驾驶。 “方航,好端端的你表哥为什么要去自首呢?” “不知道。你了解多少?”贞爪尤圾。 付雨辰认真道:“不多。我们接到的通报,前天夜里山西籍男子赵小碗浑身带血,手持枪械冲进汉中市局值班室,英勇的值班民警见此人一身血污又持有武器,担心危害无辜群众,当即奋不顾身飞扑上前拿下此人,经过连夜的审讯,在我陕西同事密不透风的攻势下,狡诈多谋的惯犯赵小碗明白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的道理,老实交代了犯罪经历。并坦白曾在扬州江云镇枪杀当地老板的犯罪事实。” 冠冕堂皇的话,一看就是书面文案。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抓住付雨辰的手问道:“狗呢?他带着一条土狗一只白狐狸,也被警察抓了?” 付雨辰说:“不知道,通知上没写。” “你帮我问问。” 付雨辰哦了一声,先让前车的警察把联系电话发来,又拨通一个电话,做了自我介绍后问道:“疑犯赵小碗有没有带着一只狗和一只狐狸?” “没有。” “你们没有搜查他的住处?能帮我找找么?” “赵小碗没有交代住处,文书上不是写的很清楚么?他开车到了汉中市区,公然掏枪打死四名无业人员,之后被不知名的人持刀追杀,只好逃进市局报案,并没有在汉中落脚。” 付雨辰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那你们能帮我查一下么?狗和狐狸都是我们局长的宠物,被赵小碗偷走贩卖的,要是能找回来” 这边不明意味的笑。那变意味深长的嘿嘿,挂了电话付雨辰轻松道:“放心吧,他们会帮忙找你的狗,要是找不见我再送你一条呗,那条土狗傻兮兮的” “它是陪了我三年的好朋友,狐狸是我表哥的女朋友。” 付雨辰失声惊叫:“不会是前面那只小狐狸的同类吧?这个世界真有狐狸精?天呐。” 多余的没必要说,连表哥在陕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清楚,我便闭目养神,养足精神想办法救他逃脱囹圄之灾,付雨辰一直喋喋不休,直到我假装打起呼噜,她才叹着气闭嘴。 早上出发,夕阳西下才到了汉中,一辆警车在高速口等待,与那两个警察交涉后,便带路去了市局。 付雨辰与两位警察进楼里,让我们在车里呆着,等她打探出消息再通知。 一直等到肚子咕咕叫时,付雨辰才面色难看的出来,趴在窗口说:“方航,我见不到你表哥。他们说只有等局长签字之后才能让我带人走,而且我问了详细的经过,事情有些荒唐,你表哥当晚冲进楼里就跪在地上,握着枪却举手投降说自己有罪,恳请政府原谅。” “还真是他自首了?” “对,警察将他带进审讯室后,你表哥却一言不发,而是从监控录像里找到他的身影,你表哥从一条小巷子里冲出来,对着路边吃烧烤的男女开枪,打伤四人后,开车径直到了警察局。” “狗呢?狐狸呢?” “不知道,监控录像上看只有他一个人。” 我死死的咬着牙,很担心虎子和嘉缘会出事,一只是无主大型犬,一只是可能带着病毒的野生狐狸,这样的两条小东西被人发现就是打死的下场,即便表哥将它们关在屋里,这都过去三四天了,不吃不喝,指不定快要饿死。 顾不上先考虑别的,必须见表哥一面,起码得找到虎子和嘉缘:“付姐姐,我表哥在哪里?” “医院,被警察守着你见不到。” “他受伤了?严重么?” 付雨辰微微张嘴,神色有些为难,小声的说:“具体的伤势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有高层插手,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赵小碗进了警局的时候就已经受伤,却被盘问了三个小时才送去医院,当夜的审讯民警都被外派去执行任务,我也问不出来详细原因。” 付雨辰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直接挂断:“晚上要给我们接风,这是惯例,我倒是不想去,可说不定能给你打探出一些消息,你觉得呢?” 担心虎子,我有些茫然若失:“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趁我失神的当口,付雨辰像是老乌龟,很神异的探出长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个鲜红的唇印:“别难过,一定会找到虎子的,你先找个宾馆住下,晚上我去找你。” 付雨辰红着脸离开,彭海庭抽着烟没有说话,好像也在担心虎子和嘉缘的下落,等四周没了闲杂人,他升起玻璃狂妄的大笑起来:“叫哥,叫哥我帮你找虎子!” 我惊喜的捏住他肩膀:“你有办法?” 彭海庭侧身,嘿然道:“你当那天在韩城家,出马仙的弟子是怎么找到你的?闻着嘉缘身上的味道找见的,我们身上有股特殊的香味,只有同族和爱人才能闻到,等天黑,我喝上两瓶酒活动一下鼻子,咱们开车乱窜,只要嘉缘出现在一公里以内我就能闻见。” 抱着彭海庭猛亲了一阵,我们开车找了一间还算不错的宾馆,便匆匆登记入住,彭海庭偏要开一间房,惹得前台小姑娘纷纷侧目,他说要是开两间房,晚上我就被付雨辰糟蹋了,我冷笑着没搭理他,宁可**给付雨辰,也不能让他占我便宜。 入夜,彭海庭灌了一瓶白酒,我兴奋等待着他的鼻子型雷达发挥作用,他居然歪歪扭扭走到床前摔倒,呼呼大睡了起来,我将他拖到浴室浇了顿凉水才清醒,却还是萎靡不振,跟着我出门乱逛。 我开车,他将脑袋伸出窗外呼吸,按照地图绕了两个小时,将汉中市半个大街小巷都走遍还是闻不到嘉缘的气息,彭海庭皱着眉头,猜测道:“如果它们被小碗关在气味浓厚的屋子里,我就闻不到了,如果它们在汉中市乱窜,很有可能咱们去东它们在西,咱们去西它们又蹿到东,更有可能流浪到周边的乡村,还有最坏的猜测,它们被打死了。” 将车停到路边,我掐着脖子想捏死这个乌鸦嘴,彭海庭涨的面皮发,忽然叫了起来:“松手松手,我闻见了,很清淡的味道”他推开我夺门而出,不停抽着鼻子向路边走去,没留神撞在四个服饰怪异,满头彩色的青年身上,一人骂了一句我听不懂话,彭海庭正要离开,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冲上去拦住这四个彩毛公鸡,我对他喊道:“你继续找,我拦住他们。” 彭海庭不回答,闻着味道进了一个小巷子,前方只有一个矮小的身影,扛着脏兮兮的编织袋,蹒跚着向前行走,彭海庭忽然捡起一块砖头冲回来,砸退了四个彩公鸡拉着我就跑,指着那老太婆身后的编织袋:“你看,那团白色的是什么。” 编织袋磨破一个口子,一团毛茸茸的尾巴搭在外面,我跑过去一把揪下来,只是一截断尾,彭海庭嗅了两下,缓缓抬头,抽动着眼角悲哀道:“嘉缘的,是她的味道。” 三第一百七十三章及时赶到 一截断尾,末端还有一丝血迹,顺滑柔软的狐狸毛干硬的黏在一起。还有几只芝麻大的小虫活跃的在缝隙处钻爬,离远看还算洁白,可在手中后才发现灰迹斑斑,好像从污水里捞出来晒干一样。 抓尾巴惊动了这拾荒的老婆婆,她转过身,脸膛黝黑,有着渔网般的纹,咧开嘴,露出一口黄到不能再黄的牙齿,却也是稀稀拉拉,摇摇欲坠。可以看清大片的粉色牙床。 老婆婆抬头望我,很小声卑微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却带着当地的方言,我一句也听不懂,只好返身将那捂着头在地上哀嚎的彩公鸡拖过来,揪着他的领子提起:“这位大娘说什么?” 彩公鸡被吓着,口齿不清的说了话,等老婆婆回答后他说:“大娘问您有什么事?” 我将狐狸尾巴放在她面前:“这是从哪里来的?” 彩公鸡翻译,然后告我:“垃圾堆里见到的。她想给孙女当围巾。如果您喜欢,可以送给您。” “在什么位置?” 老婆婆指着接到对面的小巷:“就在那里,十分钟前刚捡到。” 我道了声谢,摸出三百块钱递给老婆婆,拉着彭海庭跑出小巷。 转过街道,彭海庭就拖着我停步,我抢先说:“知道了,老婆婆说谎。” 这狐狸尾是从编织袋最底部拖出来的,怎么可能在那么近的垃圾堆里捡到,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随随便便一个垃圾堆就能见到一编织袋瓶子废纸,以后我也干这行了! 贴着墙露出半张脸偷窥,彩公鸡也不去缝脑袋,就在地上躺着扮可怜,而那老婆婆越行越远,只是腿脚不便,始终没脱出我们的视线。 就这样悄悄跟在她身后,越发觉得她诡异,居然每走出一段距离就回头注视,生怕有人跟踪她,幸好我和彭海庭不是常人,身手还算敏捷,这才没有被她发现。 路上经过几个垃圾堆,老婆婆都没有再拾荒,差不多走了半个多小时,老婆婆转身进了一个巷子。估摸着半分钟后,我们追过去窥视,狭小昏暗的巷径里空无一人,巷径的尽头又是一处拐弯,但这么短的距离,她不会走到那里。 “小方,咱们是不是见鬼了?” “哪有那么多鬼?” “可是跟你在一起,很容易见鬼的呀!” “别啰嗦!”我推他一把:“过去找找。” “你傻呀。”彭海庭骂道:“你看着两边有好几间屋子,说不定就专门藏在某个门口,看看有没有人跟踪她。” “我知道,也说不定她进了某一家,刚进门还需要放下东西,再等下去,声音消失,难不成还挨家挨户的闯进去找人?” 与彭海庭一起冲到小巷子当中,来回扫视,竖耳倾听,有男女的喘息,有洗衣机等家用电器的声音,还有动感光波piupiupiu的配音,看来这小巷居民的夜生活还蛮丰富的。 找不到属于老太太的声音,我有些失望,只能天天在这条小巷子里蹲点守候了,可每耽误一天,虎子和嘉缘就可能多一分危险。 眼眶蒙了层水汽,在杏桥村心里想着山女,家里有牛山上有猴,一直没对虎子多关心,离开之后又跟着我东奔西跑,连块香喷喷的骨头也没吃上,要是在汉中被恶人打死,从杏桥村出来的可就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了。 心情失落,我拉着彭海庭准备返回,他忽然推开我的手怔在原地,耳朵轻轻的颤动,我的心又射进了一丝希望,看着他闭上眼,侧过脸,一步步走到一扇残破的木门外,没等他说话,我冲过去一脚踹开,便看见屋子里的惨状。 我们跟着的老婆婆倒在一片血泊中,编织袋里的瓶瓶罐罐散落在地上,她双手紧抱着一个满脸奸猾,贼眉鼠眼男人的腿,而这男人右手握着一根沾血的木棒,脸色狠戾,没被束缚的那只腿高高抬起,即将落在老婆婆脑袋上。 院子里的葡萄架子下,侧躺着一条奄奄一息的大狗。 在杏桥村被我喂出来的一身油亮皮毛变得灰暗,一条猩红的大舌头从长嘴里滑出来站在地上,上面还挂着几道更为红艳的血丝,虎子的双眼不再透出那股奸诈讨宠的机灵,只有证明它还活着的微微反光,两只尖翘的耳朵也耸搭着,耳朵中间流出一道血线,滑过双眼之间,从长嘴巴上滴下。 缓慢的侧过脖子,虎子的目光落在我们身上,它竭力抬起脑袋,长长一声狼嚎,又重重摔了下去,前爪虚挠了两下,最终还是有气无力的呜呜了起来。 我听到老婆婆微弱的呼救声,这一句我听懂了什么意思:“好心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孙女。” 那猥琐相的男人也看到我们,色厉内荏的吼道:“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 虎子的惨状让我不可抑制的泪水狂涌,狠狠闭眼吐出一股压抑的气息,我从男人身边走过,将虎子抱起,托着它的屁股检查脑袋上的伤口。 半截小拇指长,很细的一道口子,像是被棍子一类的东西打出来的,流出的血粘稠黯淡,看来它这段时间过的很差,在杏桥村讲出来的灵动气血被耗了大半。 轻抚它后背安慰,触手便是嶙峋的骨头,也不知道饿了多久才瘦成这副样子,虎子抬着前爪想按在我的脸上,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我扭头,彭海庭已经关好门,推开那人扶起老婆婆,他有些手足无措,我平静的看着他,问道:“你打的?” 他依旧嚎叫:“老子打自己家的狗跟你有什么关系?” “和它一起的狐狸在哪里?” “哪他吗有狐狸?你到底是谁?管这么多做什么?” 老婆婆张嘴,彭海庭侧耳去听,对我说:“这位大娘有个孙女在屋里,想让我们救她。” 点点头,我抱着虎子进屋,屋里有股霉味,便是那种常年卧床的老人才能散发出来的味道,可温度却不低,正中一方炉子还燃着火,将屋里烤着暖烘烘。 第一间屋子没人,推开脱落了黄漆的木门,便看到里屋的木床上一个洁白滑嫩的后背对着我,一头乌黑的发平整的散在脖后,更显得那后背白玉一般的润泽白腻。 “姑娘。”我喊了一声,她没有动:“姑娘?”还是没有回应,难不成被那男人害死了? 我走上前,一只手托着瘦成皮包骨的虎子,一只手推她肩膀,这女孩被推动,不满的嘟囔一声,提起被子将脖子遮住,只露个被头发盖住的脸继续睡觉。 “姑娘,能醒醒么?” “喂,你奶奶快被打死了,醒醒呀!”这女孩也真够粗线条的,怎么与小锁一般嗜睡,我撩开她的头发,便看到一张秀美精巧的脸蛋,即便见多了美女,也不可抑制有股眩晕的感觉,哪怕出身风尘的画堂春柳飘飘与她相比,也少了一丝用蜜糖勾人心神的魅惑。 睡眼慢慢睁开,她揉了揉眼睛,随即瞪得如牛眼一般圆滚滚,又使劲揉了揉,发出一声欢喜的惊叫,也不管胸口的被子滑落露出无限春光,伸着柔软的双臂搂住我的脖子,胸口那两团柔软的与我亲密无间的挤在一起。 一口。 又一口。 她没有亲我,居然伸出香舌一口口舔舐。 “嘿,你舔谁呢?那我当烤熟的大猪头了么?”推开她,竭力不去看不该看的丰腴之处,却看见女孩脸上发自内心如同见了亲人的欢喜,虎子也有气无力的舔她的手。 忽然想到什么,我茫然的大张着嘴,指着她失声叫道:“嘉缘?你不会是嘉缘吧?” 女孩用力点头,又要搂着我舔。 “来来来,先把衣服穿上。”用被子将她蒙住,可她仿佛没有羞耻心,大胆的将火辣的**展示,跳在床上一件件穿起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内裤。 这可是未来的嫂子,让赵小碗那个醋坛子知道我看过她,不会放过我的。 初到汉中的第一夜,就寻到了虎子和嘉缘,虽然虎子受了伤,嘉缘居然变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傻丫头,却也是极美妙的,反正对赵小碗来说很美妙。 又冲出屋子,院里的景象天翻地覆,老婆婆坐在一张小凳子上,颤抖的双手将卫生纸烧成灰落尽碗里,彭海庭将那男人踩在脚下,握着木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敲他脑袋,不见血,却哐哐的响。 “疼不疼?”彭海庭见不得不孝子,尤其见不得上年纪的老人被欺负,这会使他想起收养他的那对老夫妻,当年不懂事也没能力,一心想着猛男王小佛,后来想尽孝了,才发现双亲已长眠:“这么打你,疼不疼?” “疼疼,求你别打了。”贞欢爪弟。 “知道疼还这么打老人?老子非打死你。” “不疼不疼,这么打舒服着呢。” “舒服?爽死你这孙子。” 看着彭海庭施暴的当口,老婆婆烧了半碗灰烬,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抓起纸灰按在头顶流血的地方,纸灰被血沾湿便成了一层黑色的芝麻糊类的东西粘在她脑袋上,几根散乱在面前的白发,一道猩红的血迹,如今又多了一道黑红色的污迹。 她居然用这种最原始简陋的方法止血,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像彭海庭那样有心结,我依然感到阵阵心酸。 “大娘您别弄了,我去买点碘酒纱布。” 抱好虎子准备出门,老婆婆摇头赶走失血后的昏沉,急急叫了一声,居然面向我而下跪,吓得我赶忙将彭海庭拖到身前挡住,被岁长的老人跪拜,天大的福分也会折没了! 那男人趁机要跑,我拦腰踹翻后对彭海庭说:“屋里有个没穿衣服的女孩,好像是嘉缘,你去看看。” “什么?”彭海庭摸不着头脑,跑进屋去看他同族,我则拖着男人到老婆婆面前仍在地上:“磕头,道歉。” 男人知道自己倒了霉,二话不说跪下磕头悔过:“妈我错了,我不该打您,我不该对您的孙女下手,您跟这位大哥说说放过我吧,我一定好好孝敬您老。” 乱七八糟的关系搞得我一头雾水,将他踢了个半死,才询问起事情的究竟。 原来这小子还真是老婆婆的儿子。 四第一百七十四章奇异天珠 老婆婆无儿无女,几十年前逃荒到了汉中,嫁给当地一个收破烂为生的老爷爷。没几年,那老爷爷也因病去世,一天夜里,老婆婆听到门外有小儿哭啼的声音,便开门查看,拾起了裹在襁褓中的未来不孝子,还给他起了个很豪气飘逸的名字,龙逸轩,这是老婆婆从电影里看来的,是个大英雄,她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成为那个龙逸轩。 虽然家境贫寒。老婆婆依然吃力的供他读书,可这不孝子不争气,初中就辍学与一帮无业游民混在一起,平常坑蒙拐骗弄来的钱不够花,居然打起了当时已经六十多岁养母的主意。 一个让人恨不得活活打死他的歹毒计谋。 老婆婆捡瓶子换来的钱藏在家里的某一个角落,这不孝子找不到,便让狐朋狗友假意寻到老婆婆,说手里有一些废铁钢锭想出售,但这些东西来路不正。让老婆婆第二天夜里拿上三千块钱在某个角落里等着。贞欢爪划。 老婆婆相信了。拿钱出门,这不孝子就给他的狐朋狗友送信,半路抢劫。 类似于这样的烂事接连搞了几次,老婆婆终于明白是亲儿子在算计他,哭天喊地了一番将他赶出门去,可这不孝子没有悔改,游手好闲没有花销,经常回家态度恶劣的向老婆婆要钱。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七年,老婆婆勉力支撑。 浑浊的眼泪将从浑浊的双目留下,老婆婆用手背擦去。除了叹气并没有过多抱怨,彭海庭拉着穿好衣服的嘉缘出来,向我点头,她确实是嘉缘。 见到老婆婆哭泣,嘉缘将头埋在她怀里,一如当初的狐狸撒娇哄老婆婆开心。 我坐在一张凳子上,压着那不孝子,嘉缘出来后他就贪婪的盯着,我踩住他的眼睛问道:“大娘,您这孙女从哪里来的?” 嘉缘与虎子亲密的握手,虎子舔她两口,老婆婆叹气道:“三天前的夜里,她没穿衣服昏倒在家门口,这条大狗守在她身边,我瞧她可怜就拖回来当孙女养着,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看上去十**岁,却连句话也不会说,偶尔清醒过来也哼哼唧唧好像很着急的模样,哎,要不是我今天回来的及时,她就被这畜生给糟蹋了。” 跳起,重重坐回凳子上,压的那不孝子一阵鬼哭狼嚎,彭海庭狠狠踢了几脚逼问原因,原来嘉缘被捡回来的当夜,这不孝子又来讨钱,见到正在睡觉的嘉缘就色迷心窍,老婆婆握着菜刀拼死阻拦,再加上虎子死守在床前不让他靠近,不孝子只能悻悻退去。 这几天他一直琢磨嘉缘的来历,绝美的容貌,凹凸的身姿,并不是一般人家可以出落的姑娘,他担心贸然下手会遭报复,又渴望哄骗了嘉缘,万一那些有钱的父母来寻,说不准能当个倒插门女婿。 天人交战一番,今天夜里这不孝子还是来了,偷偷搞开门,便看见虎子露着参差犬牙怒视,他当即捡了墙角的木棍厮打虎子,打得它奄奄一息爬不起来,便准备进屋施暴。 将虎子紧紧搂住,以前在杏桥村跟在我身后,它可是威风凛凛的霸王狗,没想到狗落汉中被犬欺,一个瘦弱的鬼祟汉子都能答到它。 虎子哼哧两声,换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我注意到院子里有两个盆,一个装着清水,一个放了两片白菜叶子,真是心疼死我了,给虎子喂白菜,它连兔子都打不过了吧? 老婆婆回家后见门虚掩,便知道又是龙逸轩回来,小跑进门准备阻止,却被欲火烧没了理智的孽子打破了头,仅剩的一点意识,让她抱着孽子的腿不松开,要不是我们忽然闯入,她很可能会丢了性命。 如此卑劣行径的人,活着还不如死去,可这里是汉中市,不是三不管的藏地,也不是民风愚昧的杏桥村,我也不能直接弄死这孙子,便不去管他,让彭海庭去买药,我想办法与嘉缘交流。 彭海庭告我那截断尾是狐狸变人时脱落的,我说小锁早就变成人,却依然有尾巴,彭海庭羞赧的对我说:“变成人还会长出一条,不过可以收缩自如,其实我也有,只是血统不纯没他们那么长,就好像兔子尾巴一样是毛茸茸的圆蛋,你要不要看看?” “你敢在我面前脱裤子,前面后面都会少一截,不行你试试。” 至于嘉缘为什么会变成人,彭海庭也猜不出原因,可一旦化人,身上的狐媚香就会极淡,当年胡老太爷能闻着它尾骨的味道找到骨头却找不到已经化人的彭海庭,就是因为这个。 “嘉缘,你会写字么?” 嘉缘摇头。 这可难办了,不能说,不能写,交流是个大问题。 “你怎么会和我表哥分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嘉缘歪着头眨眼,进屋翻出两根狗链,正是在**时表哥买来当地人拴藏獒用的那种,她抓着两根狗链,迈起四方步,挺着肚皮,右手做抽烟的姿势,横行霸道的在院子里绕了一圈,见我还是不明白,她又做出手枪的模样,拖着狗链又绕了一圈。 灵光一闪,我叫到:“你在学我表哥?他牵着你和虎子走路?” 嘉缘欣喜的点头,把狗链交到我左手,右手掰成手枪,她则搂着胳膊用挺拔的胸脯乱蹭。 我可不敢借这个机会占她便宜,急忙询问:“有个女人搂着他,很风骚的女人?” 嘉缘更为欣喜,抓过狗链学表哥的模样绕了一圈,又走到我面前,大张着嘴仿佛惊呆,片刻之后回过神,松开狗链挥手让莫须有的一狐一狗赶紧跑,脸上焦急担忧又惶恐。 “表哥遇见很恐怖的人和事,让你们自去逃命?” 嘉缘点头,却没有停止比划,她抓着自己的脖子,来回跑,一边轻轻的配音:哼哼,哼哼。 “狗链太紧,你跑起来难受?”我试问道。 嘉缘摆手,轻轻在虎子脖子上画了一个圈,哼哼,哼哼。 “哦,虎子拖着你跑,你俩很难受?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嘉缘急了,在老婆婆面前又蹦又跳,双手始终环在细长的脖子上,老婆婆迷惑一阵,便拍着大腿明白过来,急忙道:“闺女你等等,我想想放哪了。” 嘉缘松口气,耸搭着脑袋和双手,对我的智商表示很无力。 老婆婆进屋子翻腾一阵,便拿着两个项圈出来:“闺女,你是找这个么?” 嘉缘点头,接过后一个套在自己脖子上,另一个假装给虎子套上,然后递给我。 每个项圈上都有八颗铃铛,嘉缘脖子上的不会响,可虎子的这个一摇便叮叮当当,我不解她的意思,摇了几下要递给她,嘉缘指着铃铛,做出掰开的姿势。 这铃铛很结实,捏了两下没有丝毫变形,我仔细打量一阵,才发现是由两个半圆扣在一起,中间有个铅笔芯粗细的小洞,便让老婆婆取了根针,试探的扎了进去。 轻微一声响,铃铛如怀表一样张开,被藏在里面,摇动时发出响声的赫然是一枚天珠,我接连将八个铃铛全部打开,便是八颗天珠,都是在**的那晚,尼玛阿佳扔给我,又被表哥当宝贝抢走的那些。 我看着嘉缘,她脖子里的铃铛不会响:“嘉缘,你不是把天珠全吃了,所以变成人了吧?” 嘉缘用力点头,摘下项圈给我看,那八颗铃铛居然全部破开,密密麻麻的尖锐牙印。 “你想救表哥,便把铃铛咬开吃了里面的天珠,于是变成人,昏迷在老婆婆家门口?” 嘉缘欢喜的叫起来,点头又鼓掌。 真是个好女孩,以我的怪力都捏不开铃铛,她用牙齿去咬,不用想知道一定咬的嘴里满是伤口,却为了救表哥,坚持的继续。 “辛苦你了,将来赵小碗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亲自帮你阉了他!” 这看似石头的天珠居然真的如此神异,怪不得尼玛阿佳当宝贝送来,感谢我送她玉中鱼或是送她络荣登巴的情谊,可宝贝终究是死物,要紧的还是活人:“嘉缘,你知道表哥被谁抓走了么?” 摇头。 “你还记得当夜你们逃命的地方在哪里么?” 依旧摇头。 想来也是,那是他们只顾逃命又在陌生的地方,怎么还能记得。 彭海庭买了纱布药品回来,嘉缘帮助老婆婆,彭海庭照顾虎子,我将那不孝子拴在椅子上发愁如何处理他,如果能将表哥救出来,嘉缘事后告状,这孙子还是个倒霉下场,还不如我提前收拾,可这是法治社会,总不能直接杀人吧。 “我爱你就像爱吃水煮鱼”不等这荒诞的铃声响彻,我急忙接起来,是个陌生的电话:“你好。” “你好,是方航吧?我叫绪兴昌,来帮你的。” “谁叫你来帮我?” “知道你来汉中又有你电话的人。” 是表哥的那个朋友,我急忙问道:“你在哪里?” “门外,正从门缝偷窥你,不错,是个帅小伙。” 第一百七十五章土地庙里唱鬼戏 打开门,月光下的小巷里站着一个清瘦的男人,蓄着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细碎的刘海垂到如剑般张扬的眉毛,还带着一副轻便的眼镜,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的线条,他微微低头显得有些羞涩,可我分明看见他眼中闪着很锋利的光芒,借着低头伪装,将我扫视的通透。 绪兴昌一米八几的身高,我站在台阶上刚好能平时他的眉毛,如今是深秋夜,他穿的不厚实。黑色的夹克敞开,黑色紧身长袖,黑色长裤,黑色皮靴,这副打扮走在马路上非常引人注目,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装成腼腆的模样。 他伸出手:“你好。” 细长的手指,指尖厚厚的茧子,我与他握手:“绪先生?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还在门口给我打电话。” “还是礼貌些好。省的你怀疑我们监视。”绪兴昌友好的笑。探长脖子打量老婆婆家:“能进去么?我查到了一些线索,关于你表哥的。” 迎他进门,却没有立即详说:“绪先生也是公安系统的?” “对,可你表哥的事情不归我负责,咱们是朋友就可以实说,我是来这里镀金的,明年就该调走了,”他对院中的狼藉有些迷惑:“这几位是?”双眼放光,绪兴昌摘下眼镜盯着嘉缘不放:“方航先生,这位姑娘是你女朋友么?” “未来嫂子。”我拦在他和嘉缘中间:“他叫彭海庭。我朋友,被绑在椅子上的这哥们能帮忙处理了么?”我将不孝子的恶事简单陈述,绪兴昌耸肩撅嘴,带着一丝不屑的感叹:“棒头出孝子,箸头出忤逆,对待子孙后代不能给好脸色,从三岁开始打,打到十三岁,孩子也该老实了,这家伙我处理吧。” 看他毫无波澜的样子,好像对不孝子的恶行没有多大触动,我便心知肚明,这是个太子党,听多见多了人间磨难,对不平事没有丝毫感觉,一心去搏那功名禄利的人才会有如此思维。 将身上的钱都掏出来。就连绪兴昌也识趣的空了钱夹子,凑出一万多块钱交到老婆婆手里,让她安心住着,日后有赵小碗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她,老婆婆问赵小碗是谁,我说是她未来孙女婿。 等嘉缘与老婆婆惜别之后,我们出门准备去宾馆详说表哥的事,那不孝子被绪兴昌仍在后备箱里,拉到一个没有门牌的大楼前,两个黑衣人抬了下去,我很兴奋的问他这是不是国家的秘密部队,绪兴昌翻着白眼无奈道:“这是我哥开的俱乐部侧门,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反正你以后见不到这家伙就对了,你也别把我想的那么神奇,我就是西安特警队的小组长,专门请假来给你帮忙的。” “你们特警队有没有一个打五十个的厉害人物?” “电影看多了吧?你说的那种人我只在军队大区级的特种部队里见过一个,其余的也就是身体素质好一些,练过几年硬气功,咱们这个级别的人里,打起架来谁不要命谁赢。” 到了宾馆,服务员还不让宠物进去,绪兴昌掏出工作证说这是警犬才行了个方便,只是服务员看着虎子头上绷带缠出来的蝴蝶结有些好奇。 “方航,关于你表哥的事,你了解多少?”进了房间,绪兴昌并不啰嗦,打开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放出一个视频暂停了问我。 我实话说:“一概不知。” “好,那我从头开始说。”绪兴昌坐在椅子上娓娓道来:“前段时间赵小碗搞到几颗古老的天珠,碰巧李局家的公司有些资金问题” “李局是谁?” “李老板的亲哥,李老板是你表哥的老板,多余的就不便多说。”绪兴昌歉意的笑笑:“赵小碗联系到当地名为老五的古董贩子,开价一颗天珠二百万想脱手,但赵小碗的态度很强硬,不给验货,他说这批天珠的来路没问题,但来历却不能细说,只在交易的时候允许验证真假,如果不相信就没的谈。” 这个消息是绪兴昌在汉中做生意的亲哥查到的,他想找到老五,可老五好像人间蒸发,也就查不出收购天珠的老板究竟是谁。 最开始老五并不看好这单生意,但放出风后,居然有几位老板决定收购,他们带足了现金在一间屋子里等候交货。 “然后我只能查到这个视频。”绪兴昌按下播放,视频实力表哥吊儿郎当的牵着两个动物进了小巷子,十几分钟后,一白一黑两个影子冲出来,慌慌张张的没了下落,这是街上的监控录下的画面:“自那晚过后赵小碗消失,李老板联系不到他,一口咬定他出了意外便让我们去查,还没等我们查出结果,就听到他冲进市局自首的消息。” 绪兴昌又点开一个视频,依旧是一个小巷子,冲出一个慌张的黑影,看身形是表哥,他跑到路边正在吃烧烤的摊位前疯了一般开枪射击,打到几个人后开始逃跑,巷子里冲出一伙持着砍倒的男人追出来,没追几步就四散分开,画面闪动,换了场景,表哥从一辆车上下来,冲进了市局的大楼。 “第一个视频里,他进去的巷子在汉中市城区,第二个视频他冲出的地方在汉中石台镇,从画面上可以看到他受了伤,警察去这个地点化验血迹确实是他,所以目前看来此事无解,枪是他开的,并且坦白曾在江云镇枪杀当地商人,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走,最轻也是死缓。” 嘉缘激动的摇着我的胳膊,我狠狠点头让她放心,便对绪兴昌说:“我能做什么?” 绪兴昌合上电脑:“我也不知道,小碗来汉中之前与我哥通过电话,我哥想陪他一起交易,他却说不用,如果他出了事,他的表弟会报仇,所以我们第一时间联系到你,我也想问问,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会抓鬼。” “我还真信。”绪兴昌有些兴奋,笑的合不拢嘴:“有一种案件叫灵异案件,我也是听一些领导提起过,这种案子一般会封档存案,只要当事人是无辜的就会无罪释放,如何善后我不知道,但只要你能证明小碗被鬼上身,他就可以出来。” 我狐疑道:“你怎么这么开心?”贞欢爪号。 “这种案子我不知道,但是李局一定知道,他能让我来帮忙就说明以后我也有资格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要升官了!” “但我表哥还真不是鬼上身。”我细心解释:“一些厉害的亡魂可以控制人身做事,但我表哥凶神恶煞,虽然没有福运护身,却是厄运不敢侵的大坏蛋,就算有极厉害的鬼控制他杀人,表哥经过警察局的正门时,诸方邪神恶鬼必须退避,没理由在警察局他还会坦白从宽。” “那是为什么?”绪兴昌猜测道:“要是鬼不能进警察局,是不是他为了躲鬼专门自首?” 我肯定的说:“不可能,他只要自首说自己是赵小碗就够了,没必要开几枪,再连扬州的事也说出来,除非他真想吃枪子。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他,当面问总比咱们瞎猜强。” 绪兴昌摇头道:“见不到,他现在是重犯,有个领导很关注这件案子,应该是得到某些人的请求,若是没有援手,小碗恐怕不妙了!”绪兴昌出主意:“要不咱们去石台镇看看吧,如果小碗真是被害的,应该与陕西的四大家族有关系,当夜与他做生意的就是四大家族在汉中的跑腿。” “什么四大家族?蒋宋孔陈?新中国了还搞这一套!” “不是,古董圈里给他们起的外号,陕西这地历史悠久,靠古董发家的人很多,渐渐就有了四大家族,还真是蒋宋孔陈这四个姓。” 四个大户人家,勤奋置业或者坑蒙拐骗,总之在几十年内靠着收售古董发财,倒不是把持了陕西古董行当这么夸张,只是外地人想收古董,或者有了新鲜货想出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四大家族,不但价钱公道,那些来路不正的东西人家也不拒绝,安稳的收了更能平安脱手。 绪兴昌说这四大家族有一条野路子专门收地里挖来的东西,这些年有不少警察想扳倒他们,却始终没查出真凭实据,唯一的收获就是石台镇的土地庙有猫腻。 “八年前,我的两个同事假扮成古董贩子,对上切口去土地庙交易,三天以后发现他们的尸体跪在土地公公像前,尸检报告上写着他们死的很平静,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就是好像睡梦中离世,但心脏却鼓得极大,队长对他们的死很难过,带人搜查土地庙,三十多个警察将那两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却查不出一点线索,可线人却说那里夜夜有古董贩子交易。”绪兴昌快退视频,指着表哥冲出来的巷子说:“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土地庙。” 我问道:“你不会是专门诓我帮你查案吧?” “不是。”绪兴昌正色道:“这案子不归我管,我只是将这庙里的玄机告诉你。石台镇的村民都传说那是土地公公收服冤鬼的地方,心术不正的人进去就会死,每月下旬,会有些村民听到里面传出唱戏声,老人们说这事给那些被收服了好多年的冤魂唱戏,希望他们不要作乱,但有警察在附近蹲守了半年,一次戏声都没听到。” 绪兴昌看看手机上的日期说:“今晚是阴历二十,你有兴趣,咱们现在去看看。”末了,他又补一句:“当年的刑警队长是如今省里的领导,你帮忙把这案子的真相查出来,还那年死去的警察一个公道,我拿脑袋担保,就算小碗真的自首也能平安出来,死掉的两个警察中,有一位是队长的亲儿子,要说这地方唯一一个与四大家族没有联系的就是他了!” 我嘿嘿冷笑:“这案子不归你管,但讨好领导跟你有关,是吧?” “一举两得,不是么?” “海庭,买今晚的机票,回太原。” 绪兴昌皱眉:“你不管小碗的死活了?那可是你表哥!” “哼,我回去拿东西,总不能赤手空拳去闹鬼的庙里吧?能在庙里作恶,我也不一定摆的平。” 彭海庭埋怨道:“你怎么不长记性呢,去扬州就不带法器,这次来还是什么都不带,就连桃木剑都得向我爹借。” “我哪知道走到哪里都能遇见鬼?要不要我去公园玩都穿上道袍带着桃木剑啊!”我嘟囔道:“来查案也能查到鬼身上,我快和柯南有一拼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怪老汉 付雨辰的电话来了,我推脱一番,她又没查出线索。不情愿的挂了。 当夜,我和彭海庭就买了飞机票回太原,天蒙蒙亮的时候赶到家里,妞妞正满屋子追着欢腾的方小惠跑。 小惠直接扑进我怀里,灵巧的身子却有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力气,她揪着我的衣服从裤腿开始爬,最后搂住脖子,冰凉的小嘴轻轻啄我的脸,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中升起,对她满满的怜爱。 “方航,你不是昨天早上才走么?这么快就处理完了?”妞妞拿着一块崭新毛巾。看样子要给方小惠洗澡。 把小惠交给彭海庭,我钻进屋里收拾东西:“没处理完,回来拿点法器。” 妞妞倚着门框,张嘴又闭上,落寞去翻出我常用的背包,敞开口让我装东西。 “想说什么?” “说了你会听?” “你是我未婚妻,我怎么会不听你的话!” “但你从没有拿我当未婚妻!” 收拾好东西,我背上包,蜻蜓点水在她额头一吻:“三年。三年后我娶你。”贞在岛号。 妞妞哂笑:“还有两年半。珍惜时间吧,找不到那个方盈盈,看你会不会哭死。” “上穷碧落下黄泉,天涯海角寻相见。”默默在心里念出这句话,哪敢让妞妞听见,不然她绝对半夜阉了我。 下楼,便是司徒辰安排的司机,坐在大奔驰里没心情体会舒适,径直躺倒在后排呼呼大睡,接连两天。大半的时间就是在汉中与太原的奔波中度过。 宾馆里洗澡吃饭,虎子恶狠狠的啃着大骨头,等到暮霭沉沉的时分,绪兴昌驱车带我们去石台镇。 “方航,有把握么?” “试试吧。” 石台镇就在汉中市南边一小时的车程,绪兴昌径直将车停在表哥开枪打人的小巷子口,这里被一盏晕黄灯泡照亮,灯下便是烧烤的火炉子,四周散着七八张曾经是白色的桌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围着桌子喝啤酒吃烧烤。 我指着身后的巷子问道:“土地庙在哪呢?看不到呀。” “哦,顺着这条路走上两公里,过了一片菜地就到了白石岭村,土地庙就在白石岭村后面的一个小山坡上。” 我伸长脖子盯着他的眼,想看看这厮怎能如此不要脸,绪兴昌被我看的不好意思,只是讪讪的笑却没有改口。我压着怒火说:“少说有十五六里地吧?你说我表哥可能被关在那里?他跑上十几里地没被人追上,最后到这里掏枪杀人?” 绪兴昌小声解释:“能吃下十六颗天珠的只有四大家族,那座庙确实是他们交易的地界,咱们的线索虽然有些曲线,可终点还是不变的,关于弓身与弓弦的理论,**也是支持弓身的嘛。” “绪先生,我来救表哥,你们是朋友,他安全了我可以帮你查案,前提是先将他捞出来。”这是最后的通牒,我冷声道:“送我们回去。” 绪兴昌想解释,电话响了起来,他让我稍安勿躁便走到安静的地方通话,片刻后找我过去,讲电话递给我说:“领导找你,能救你表哥。” “你好。” “你好,是小方吧?我听兴昌说了。”男声,略显疲惫。 “您有什么事。” “好,话不多说,只要你查出来所谓四大家族的恶事,又能证明疑犯赵小碗是被人陷害,哪怕没有切实的证据,我做主放他出去。” “我需要时间,三天吧。” “好,等你三天,如果你查的出来,我谢谢你!” 将电话摔给绪兴昌,他没有多余的解释而是很坦诚对我说:“这是最好的办法,小碗的事不是证据可以解决的,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没有任何一个犯人会忽然杀人忽然自首,可他依然被关着而不是有人调查真相,方航,我想过为自己谋好处,却是在帮助了朋友的前提下。” 应承了他的解释,我钻进车里换号爷爷留下的鹤氅道袍,将牛骨刀用布裹好,背着黄布符箓之类的跟他向巷子里走去。 巷子里昏暗,两边的木门都贴着面貌狰狞的钟馗像,更为奇特的大部分门框的正中心挂着一盏红灯笼,将钟馗老爷的脸照成了关公。 月色是冷清的而灯笼散发的晕黄被红纸燃了变得很浑浊,巷子尽头的上空一轮缺月悠然挂着,灯笼里燃烧出来的烟霭袅娜着将这条巷子包围了,眺目远望,清辉与浑浊如被分层了一样明显,而我们四人带着一条狗却是在浑浊中不得解脱,巷子的尽头,黑暗大张着嘴要将我们吞噬。 这条巷子很长,接着两边的烛光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豁然开朗,绪兴昌笑道:“漂亮吗?天上与地下都是黄色的,这就是汉中市最美的景色,油菜花。” 除了身后,便是山坡田地,漫山遍野的盛开着黄色的油菜花,微风轻拂便裹着花香也来了,天上地下连成一色,尽是朦朦胧胧,我眯起眼,恍惚间看见黄色中有一抹翠绿向我飘来,狠狠眨眼后竟有消失不见,一下子变得空落落。 “走吧,带我们去白石岭村。” 绪兴昌对我没沉浸在这片美景感到很意外,却也没有啰嗦,手电打着在田垄间照路前行,身边除了风声,便是细微的小虫刨土,静却带着一丝生机。 “等一下,等一下。”走了十几分钟,田地里站起一个人影,挥着手向我们快步走来,是个脖子上缠着毛巾,衣着朴素趿拉着布鞋的老农民,夜色沉沉看不清他的长相,但轮廓里却能感到乡土味极浓,他到了身边,笑着说:“几位要去哪里?” 绪兴昌答道:“白石岭村。” “好哇,我就是白石岭的,咱们正好跟上一起去,老汉下午在地里干活睡着了,一觉醒来到了这个点,正发愁夜黑找不到路呢,几位就打着手电来了。”老汉轻松的吐出一口气,浓浓的烟草味:“能让我跟上走么?” 绪兴昌怪笑了几声:“大叔,从田里到村里的路你少说走了几千遍吧?会因为天黑找不到路?” “这”老汉略一迟疑,随即很沮丧的说:“你们几个娃娃倒是聪明,老汉实话说吧,路我认识,可是不敢走啊。”老汉咧嘴,苦兮兮道:“这几天唱了好几回鬼戏,远远的在村外就能听到,我一个小老头独自赶路,说不准被鬼抓去了,刚才没说实话也是担心你们害怕,不陪老汉我回去了。” 我问道:“什么鬼戏?” “鬼唱的戏喽,”老汉双手合十念了几句阿弥陀佛:“你们不知道吧?我们村后面的山腰上有座土地庙,传说土地老爷保一方平安抓了许多厉鬼镇压在土地庙下面,可厉鬼厉害,逼得土地老爷每月的下旬找戏班子给他们唱戏取乐,土地老爷没办法,又没有活人敢给鬼唱戏,只好抓了几只不厉害的鬼当戏子,每月听到戏声就是亡魂出没的日子,不少人都被抓走了呢!” 绪兴昌没答话看着我,我夸张的吸口起,哆嗦道:“老爷子是真的么?真能听到鬼唱戏?” “还骗你做什么?不信你跟我走,走上二三里地就能听到了。”老汉又说:“不过你们别担心,咱们人多还不一定有事。” “麻烦老爷子带路,我们是镇上来的警察,发现有两个杀人犯就藏在白石岭村的后山里,今夜必须要赶去村长家部署行动啊。” 老汉恍然大悟,拍着额头说:“原来是政府的人,怪不得敢深夜去我们村,听你口音不是陕西人吧?山西那面的?” “对啊,山西太原人,那两个逃犯就是从太原跑到这里来的。” 老汉板着脸:“可得把他们抓喽,不能祸害我们陕西人。” “一定一定。” 老汉不再啰嗦,提着随身的水罐子闷头在前面带路,绪兴昌用手电照他脚下,老头笑着说不用,要不是害怕鬼,闭着眼也能走回去,若是今夜没遇见我们,他还准备在地里睡一夜! 约莫着走了三四里地,终于将黄色的田地甩在身后,老汉说再走半小时就能到白石岭村,我看着两边的树林子,郁葱葱,阴森森,黑漆漆的极高的树干藏着无边的黑暗,不觉让人感到莫大的压力,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视。 林里卷出一阵阴风,从领口灌进去发了一脊背冷汗,虽然秋夜阴寒,可我在道袍外裹着休闲服,早就捂出了一身湿热。 老头忽然停步,绪兴昌撞在他身上,老汉扭头,极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你们听,鬼戏。” 嘉缘紧搂住我的胳膊,彭海庭居然在后背贴了上来,只有虎子没有害怕,却低下头,对着前方黑暗中几点微弱的灯火呜呜发叫。 “虎子,安静。” 老汉牙齿的磕巴声,似有似无的风拂声,我侧着而摒心静气,终于听见挟裹在风中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女声。 不停变调的咦,专门压着嗓子用鼻腔的发音,我闭上眼便想到一副画面。 五颜六色的戏服,挂着彩苏的凤冠,一个女人翘着兰花指微微侧蹲,杏眼圆睁却用眼角斜瞟,轻启朱唇,舌头顶着牙齿喊出戏曲开场的那一声怪叫。 咦声更响,仿佛还伴着啜泣,如一伤心女子跳崖前用戏曲在哭诉,可具体的戏文却听不清。 老汉的牙齿打架,战战兢兢走到我们身边:“几位,要不咱们回去吧,这是女鬼要害人了!” “别呀老爷子,我们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今夜不进村回去怎么对领导交待?咱们这么多人总不能让一只女鬼害了。” 老汉咬着牙狠心道:“成,那我在前面跑你们跟上,遇见危险你们就弃了老汉,老汉活的久了,不能让你们年轻娃娃有危险。” 不给我们道谢的机会,老汉将鞋跟抽起,很是敏捷的跑了起来,大路到了尽头便是许多分散的小路,老汉并不犹豫,挑着一条闷头跑,我带着嘉缘和虎子,绪兴昌又是普通人,便扭头告诉彭海庭:“你跑快点,别让他溜了。” 彭海庭加快脚步冲到我们前面,也不知老汉是力有不逮还是心中无鬼,一直没有甩掉我们离去,就这样跑了一阵,终于能看见明晃晃的灯火人家,老汉忽然绕了个圈子,彭海庭没回过神,扑通一声掉进了一个水沟。 再看那老汉,钻进路边的树林里,眨眼间看不到背影。 “救我我草”彭海庭好像被堵着口鼻,消失了生息。 第一百七十七章没有能耐的土地爷 “笑,再笑老子把你们全杀了!” “姓方的,你他吗是不是专门阴我?” “虎子。你也嫌弃我?知不知道谁最疼你?” 彭海庭只穿了一条小内裤,身上臭烘烘,跳着脚对我们咒骂,我们捂着鼻子憋着笑,手上都抓着一根棍子,刚才他想与我们热切的拥抱,却被打了回去。 太倒霉了,他简直是走了狗屎运,居然掉进了白石岭村外的粪池子里。 快速奔跑顾不上体味空气中的味道,这粪池子的表面还铺着厚厚一层洋灰掩盖气味,直到他掉下去才将浓郁的恶臭搅了起来。手电照清他头上脸上挂着的粘稠又让人作呕的物体,我一边干呕一边狂笑,险些背过气去,绪兴昌与我一般模样,还是嘉缘反应快,捂着鼻子用外套裹着池边人们搅粪的长竹棍将他拉了上来,若是等我们笑够了,有了力气再救他,估计他已经被粑粑汤淹没了。 “姓方的。你自己玩吧。老子不伺候了!”彭海庭这次是发了真火,让谁掉进粪池也会怒没了理智,他转身要走,我劝道:“你光着脚走回去?你认识路?” 彭海庭扭头怒视:“难不成老子就这么臭烘烘的?” 我指着白石岭村说:“你看着村里连小洋楼都有,一定有桑拿洗浴,进去洗洗吧,买身干净衣服穿。” “行,你跟老子拥抱一个!” “不抱。” “不讲义气,老子要回东北。” “别呀。”我拿木棍拦住他:“我把外套给你,你穿上去洗澡。不然你光溜溜的一路走回去,啧啧,野地里还好说,等你走到镇上可丢死人了!” 无可奈何,彭海庭只好接受我的意见,脱下遮住膝盖的风衣后我便是一身蓝色道袍,这副模样不适合见人,只好由绪兴昌用木棍拖着他进村,好几次彭海庭想抱住他,却被特警出身的绪兴昌踢了回去。 一会,绪兴昌笑着来找我们:“幸好夜深了没人洗澡,老板很大方的将一池子水让他用,买了一身合体的旧衣服,等他出来咱们再去土地庙吧。” 就坐在村口等着,嘉缘很孤单的蹲在地上用石头画圈,她新变成人。还不会发出人声,彭海庭说最少要等上三四个月,她才能说简单的话。 抽了七根烟,还是不见彭海庭出来,绪兴昌又去找了一次,回来说:“在里面泡着呢,看那架势没有三四个小时出不来,老板倒是不嫌他烦,估计是掉进他们村的粪池子也有些内疚吧。” 彭海庭心里有气,我们却耽误不起这一夜时间,商量了一阵还是由嘉缘去洗澡堂等他,绪兴昌要给她把匕首防身,嘉缘笑嘻嘻给他来了个小擒拿,这才扭着屁股风情万种的去等彭海庭。 土地庙在白石岭村后的小山腰上,绪兴昌早就画好了地图,我们一路鬼鬼祟祟在村里穿行,有人就藏起来等等,没人就快步赶路,没用多久就穿过了白石岭村,看见不远处伫立在山坡上的庙。 “方航,你说那个老头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反正不是鬼。” “那咱们听到的女声呢?真是鬼唱戏?” “也不知道,说不定是录音机?”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警察也不是每个犯人都能抓住!” 没说几句话,就到了土地庙前。 土地是牧守一方的小仙吏,城隍是与他平级的小阴官,可从来城隍庙的规格要比土地庙高,灶王爷就更可怜了,大多数都是一张神像贴在灶头,这就是因为人们怕鬼不怕仙,土地能保佑五谷丰登,风调雨顺,城隍却是能判人生死。 一般的土地庙就是半人高的小佛龛里供奉个神像,有那么个祭拜的意思就算了,可白石岭村的土地庙还不错,居然前后盖了两间屋子,三米多高的门楼子横放着一块匾,左右的圆柱上写着一副对联。 我若有灵,也不至灰土处处堆,筋骨块块落。汝休妄想,须知道勤俭般般有,懒惰件件无。 乡里人供奉神像贴对联都有个讲究,希望神仙助些什么便书什么样的对联,希望农作物颗粒饱满便写谷满粟满,鸡肥鸭肥,希望土地爷惩治恶人便该写天理循环,不刮地皮。 可这里的对联摆明是在笑话土地爷无用,那又为什么非要多此一举建座庙?吃饱了撑得专门讽刺土地爷? 无用的土地爷,又怎能收服亡魂保一方平安,那鬼戏就更是无稽之谈。 “这土地庙什么来历?对联也太嘲讽了吧?” 绪兴昌解释道:“听说这是文革期间建的土地庙,请教书先生来写对联,他却反对封建迷信,所以写了这样的对子,白石岭村外的油菜花田地也是不大不小的景点,村里人翻修的土地庙的时候为了保持原汁原味就没有改对子,还当成历史讲给来玩的游客听,直到传出了唱鬼戏的说法,便没有人来了。” “故弄玄虚。”我冷哼道:“有人在此设局。” 这个故事听上去很有道理,文革期间,打到一切牛鬼蛇神,教书先生都是大学生支教来的,反对封建迷信也是他们的职责,乍一听这故事合情合理,可关键就在于即便教书先生写了对联,村民会傻兮兮的贴上去,任由对联糟蹋土地老爷? 我将牛骨刀拔出,右手握着,左手掐了个手诀,绪兴昌牵着虎子跟在后面,我们向里走去。 一过门牌楼,就好像从深秋跨入了的冬夜,虽然后面也不暖和,可这里更冷,我暗中戒备,一步步向供奉着土地老爷像的屋子走去。 传说中财神叫截教弟子赵公明,土地老爷则是周朝的张德福,个头不高却很慈祥的小老头,一般的土地爷像都是蹲着且双手持个玉牌,这里也不例外,但神像没有坐在地上反而高坐石台,平易近人的土地爷便成了高高在上,神像的脚尖与我眉头平齐,绪兴昌要拿手电照,我赶忙阻止,拉着他在积灰的蒲团上下拜。 “扬州博山观再传弟子方航给土地爷叩首,望张老爷保佑弟子气运昌隆,家业大兴。” 绪兴昌手足无措,不知道他该怎么说,我让他实名相报后,他也跪下磕了几个头,我从背包里取出香烛,点燃插进许多年没人用的香炉中,让绪兴昌退开,便开始三叩九拜,拿出爷爷当年让我拜祖师的礼敬去拜土地爷。贞在呆扛。 “扬州博山观弟子方航,二十二年间碌碌无为,红尘打滚厮混一小厮,一心向道,妄求玄法乃被嫡亲祖爷收入门中”喊一句磕一个头,这叫头禀,乃是最虔诚的祭拜:“土地爷耳目聪颖,自然随感而至,受弟子香火,全弟子礼敬之心。” 喊完后我便用让绪兴昌站到一侧,手电光从土地神像脸前打过,却不要照在神像脸上,我则紧盯着那一束灯光,除了有纤毫微尘密密飘荡,却看不到有青烟被拘着往土地爷鼻子里飘。 犹豫片刻,我从脖子里拿出当日在东湖边上,女鬼李繁花送我的木牌,恭声喝道:“弟子方航奉博山观老观主之命祭拜,求土地爷赏脸享用香火。” 喊完这句我又盯着神像,香炉与神像的脸差了两米多,若是没有冥冥之中的力量束缚,不可能规矩的飘上去。 始终没有变化,我让紧张的绪兴昌收手:“土地爷不在,这里根本没有鬼戏。” “会不会是人家不给你面子?” “不可能,你看看这地方破成什么样子,土地爷几十年没受到香火,我这几柱香点燃,他还不眼巴巴的跑来吃饭?” “人家是神仙。” “有时候神仙不如人!”在杏桥村爷爷家,逢年过节爷爷都让我给他打过的那位土地老爷上香,虽然不知道他的庙宇在哪,可少说隔了二里地,却依然能看见轻烟成一条线被吸进鼻子里消失,最后还能听见一声冷哼呢。 “方航,如果没有鬼,我们领导的儿子是被人杀的?” “不然呢?你们西安的警察都这样么?破不了的案子就往鬼身上推?” 绪兴昌正色道:“当然不是,可那两位死的蹊跷,跪在土地爷面前忏悔,尸检也没有任何伤口,唯一的疑点是心脏膨胀,医生说是受了惊吓,猛然间供血失常造成的,所以我们才怀里鬼戏是真的。” 我也想不出所以然,要不试试请倌人?这里穷乡僻壤,损失的阳寿不会太多吧?为了救表哥一命,说不得只好牺牲一下。 没等我下定决心,虎子挣脱绪兴昌的手跳上香案,一爪子将香炉打倒,我不明所以的看它,绪兴昌也拿手电照耀,一道光从香案上方穿过,三根落着不远的香烧出的烟在空中汇聚,好像被什么东西拧成一条线。 我抢过绪兴昌的手电将那道烟照出, 袅袅缓慢的飘,绕过神像,从后门飘出,我追了过去,那道青烟进了第二间屋子,可这屋子也有个后门,青烟飘出去后快随散开,手电光也找不到踪迹。 绪兴昌抓着虎子跟来,望向第二间屋子后的旷野上,虎子忽然嗷呜一声狼嚎,低着头钻进我两腿中间使劲靠在腿上瑟瑟发抖,竟然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手电照去,一片空旷,不要说鬼,连个鬼影和坟包都没有,虎子到底在怕什么? 绪兴昌战战兢兢的说:“方方航,我感觉有东西往我脖子里吹气。” “你是警察,一身煞气呢,怕啥!” “不不,不对,真的有。”绪兴昌脸色苍白,渗出密密的一层细汗。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与说话的响动,我听到彭海庭余怒未消的声音:“方航你他吗在哪呢?” 说这话,他便看到手电的光绕道后面来:“这次的事没完啊,你害我掉进.”眉头深皱,嘴巴张大,彭海庭愣在原地微微颤抖,我正要询问他又发什么疯,彭海庭却猛地大叫:“鬼啊,跑啊!” 这一声喊乱了军心,早就快要吓死的绪兴昌和虎子跟在他身后玩命的狂奔,只有嘉缘焦急的看我,哑巴似的吱吱一声,我看看屋外确实没有鬼影,只好带着她先去找那两人一狗。 第一百七十八章鬼坊集1 嘉缘步子小跑不快,可她叫声越来越慌张,不断扭头去看身后的土地庙。我左看右看,除了庙宇的黑影什么也没有,索性将她扛在背上狂奔,一路跑到了山下才放下来。 “嘉缘,你刚才看见鬼了?”我喘着粗气问她。 嘉缘摇头。 “那你叫啥?” 嘉缘比划半天我却不明白什么意思,可狐狸精是天生天养的灵物,感知自然比一般人强许多,她若是察觉到一些危险倒是说的过去。 白石岭村已经无一盏明灯,我们按来时路往回走,彭海庭和绪兴昌也不知跑到哪里去,居然找不见他们的踪影。 这小村虽然不大。可房屋却很密集,走上几步便是诸多的小路,我们绕了好久却发现一个悲哀的事实,迷路了。 “喂,你他吗是胆小鬼投胎的吧?叫你身边的那个废物也别当警察了,收拾东西当兔子去吧!赶紧回来接老子!” 电话里,彭海庭有些内疚:“我刚才确实吓着了,一条大舌头就在绪兴昌的脖子上缠着,你身后有多好鬼影。都冷笑的盯着咱们。被几百个人注视你也会紧张吧?更别说是几百只鬼了。” “你真能看见鬼?” “我发誓,要是骗你天打雷劈。” “那我怎么看不见?你不是灵瞳更不是阴阳眼,居然能看见鬼?你他吗蒙谁呢!”越想越气,这孙子一定是掉进粪坑里不甘心,专门搞出这一趟折腾人:“别啰嗦了,你们在哪?” “油菜地里。” “真他吗能跑,咋没跑到月球上呢!还愣着干啥,回来接老子啊!” “你们在哪?” “白石岭村,具体的地点不知道”气冲冲的挂了电话,正想着一会怎么收拾他们。身后吱呀一声门响,传出个苍老的声音:“谁呀,谁在那里?” 应该是打电话的声太大,吵醒了这里的村民,我扭头看见一个披着衣服穿着大裤衩的老大爷,歉然道:“大爷不好意思,我在你们村子迷路了,刚才正打电话让人来接我。” “哦,这么晚还在村子里跑可不得迷路?你们是哪的人?” “来旅游的。” “那你们进来坐吧,夜里冷!”老人不等我们回答,开着门转身进屋。 白石岭村有很多带着院子大铁门的小二楼,这样的红砖瓦房反而不多见,我拉着嘉缘进屋,居然连电灯都没有,老人左手端着蜡烛,右手提着暖壶从里屋出来:“坐吧。我给你们到点热水。” 油渍烟味极浓的厨房里,老人端出两个碗,不用水洗,就用手在里面抹了一圈,放在桌上倒满开水:“喝吧,秋老虎咬人,当心着了凉。” 碗虽不干净,毕竟是老人家的心意,我捧起来吹着气道谢,他却坐在凳子上盯我看:“你们不是来旅游的,该不会是抓山上的鬼吧?” 碗差点掉地,我放在桌上沉声问道:“您怎么看出来?” 老人指我,我低头看,才想起自己穿着鹤氅道袍,胸前黑白相间的阴阳鱼图案在蜡烛的映照下格外明显,不由得苦笑道:“我这智商咋也不行了呢!大爷,听您的意思这山上确实有鬼?” “有啊?不然你来干嘛?” “你亲眼见过?” 老人撇嘴道:“我要见过早就死了,不过隔三差五就能听见他们唱戏,几年前还有两个警察死在庙里,都是被那些鬼给害了的,哎,要不是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我早就和乡亲们一起离开村子了。” “离开?我看着村里人烟旺盛,不像是有人走的模样。” 老人气呼呼的说:“伥鬼,听说过吧,帮老虎吃人的鬼,这村子里住的就是一群伥鬼。” 一句话说的我头皮发麻,不敢置信道:“一村子鬼?怎么可能!” “瞧把你吓得,哪个观里出来的小道士呦?前几年我遇见过来抓鬼的道士,可没你这么胆小。”老人笑得眯起眼,烛光映在他面上有种看破一切的淡然:“他们不是鬼却和伥鬼一个性质,伥鬼帮老虎做事,他们是帮鬼做事的!” 电话在此事响起,彭海庭询问我究竟在哪里,我思索一番,觉得有必要和老大爷聊聊,便让他们过来,可我不知道具体的地点,老大爷去屋里披上磨损的露出棉絮的绿色军大衣去村口接他们,很放心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在他家里等候。 通透的人,若是五乘在,一定说老大爷是高僧转世。 没过多久,那两个让我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就讪笑着扒在门框上献媚,就算真遇见鬼,大家也得共同进退吧?把我扔下就跑,这算什么事? “滚进来,有时间再找你俩算账,不讲义气的东西。” 老人路上与他们聊了几句,倒了水后还替他们说话:“小道士,骤然见鬼,很多人都受不了那种压力,你也别怪他们了,好好思谋下如何能把那些鬼收拾了吧。”贞在呆血。 我正襟危坐:“大爷,那些鬼在哪里?” “就在庙后的空地上。” “我没有看到。” “你是阴阳眼?” “不是。” “那你当然看不到喽,若是人人能见鬼,我们这些老百姓不得被吓死?” “话虽这么说,可若真的有许多鬼在土地庙里,一定会冲上来分食我们的血气,或者杀人取命,没理由就坐在那里盯着我们看,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规矩?” 鬼魂鬼魂,鬼可是排在魂前面的厉害家伙,人死后由生魂变成亡魂,要么被阴差拘走投胎,要么在倌人那里享尽阴寿,不然就只能沦为游魂,游魂没什么本事,人多的地方人气旺盛就能将他们冲散,只有成为恶鬼才能百无禁忌的害人,而人们所惧怕的也就是恶鬼。 不要说我,就连爷爷都看不见鬼,当年与他收拾饿殍时,我们偷窥废弃工厂的板房里就只能看见东西在空中飘而瞧不见鬼影,之后的桃花女是故意露出身形,而地下停车场的女鬼甚至不能在我面前出现,仅仅用电视机告我遭遇的不平。 今夜去土地庙,如果真有鬼,不做法我也看不见,就是等着他们害人时发现端倪再出手,可按彭海庭所说,则是几十只恶鬼在野地上盯着我们看,他们看啥?动物园看猩猩呢? 我将疑问说了,老人却接话道:“没错,他们还真是有规矩的鬼,小道士,我们陕西有四大家族,专门做古董生意,山腰上的土地庙就是他们收那些来路不正的古董的场所,而我所说村子里的伥鬼,则是四大家族的伙计在这里的住所,有人来出手古董,他们掌眼后,带人去山上给鬼看,久而久之,道上的人就给那里起了个名字,鬼坊集。” “原来这就是鬼坊集!”绪兴昌大叫起来,他对我们说:“我在西安上班四年,曾经接到过两次任务就是围捕鬼坊集的逃犯,第一次我们小组外围警戒,去俱乐部抓人的小组扑了个空,但是从监控录像里看,那些犯人进去三小时我们就到了现场,而这三小时没有任何人出入,事后我们地毯式排查,却没有找到暗道和密室。” 第二次行动有绪兴昌参与,他全副武装与同事冲进西安郊区的别墅里,发现地下室内有两箱古玩字画,便派人看守向领导报告,等搜集赃物的同事来了,那些古玩不翼而飞,领导还怀疑行动的特警里有奸细,狠狠的排查了一番。 两次行动都是围捕鬼坊集的逃犯,却没想到今夜误打误撞,找到了鬼坊集的老巢。 第一百七十九章鬼坊集2 所有人都以为鬼坊集是一个势力的名称,或者说有人知道真相,故意误导了别人。其实鬼坊集的含义就是字面意思,鬼的作坊和市集,地点就在白石岭村后面的半山腰上。 “鬼坊集呀,整个陕西的名贵古董都在这里交易,”老人低着头,的说。 我不由得感叹:“四大家族这么厉害?他们得有多少钱?”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如今正是玩古玩的好年代,而且古董市场的水永远比黄金深,别看黄金是整个地球都在玩,但黄金家族的族长之类也得玩古董。 有一句话叫做退下来不用怕,把玩古董看字画。 玩古董的大多是老大爷。这些老大爷有两种,有钱的老大爷和有权的老大爷,许多老领导退休之后就喜欢带领大家玩玩古玩字画,要说这鬼坊集,应该是他们的福地了,即便不亲自来访,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连绪兴昌这种太子党都想讨好的领导却摆不平四个古董世家,亲子被害的仇都不能报。显然是有强硬的人从中作梗。 “兴昌。咱们先不说这鬼坊集的凶险,就算我请来张天师上身把这地平了,你说我们这几个歪瓜裂枣能带着表哥离开陕西么?” 绪兴昌苦笑:“就算离开,你也与某个势力绑一起了,日后层不出穷的麻烦事,可现在的问题是你不做不行,你毁了鬼坊集查出四大家族的罪证,他帮你救小碗,若是不让他帮忙就只能劫狱了,反正我是扛不住子弹。你请来什么天师之后能抗住?” 不由自主的摸摸肩膀上已经留疤的地方,我叹息道:“大爷,能详细说一下鬼坊集么?他们怎么收古董,难道鬼也玩这个?” 老人说道:“原本这些事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二十多年前有个惩恶除奸的老道士闻讯赶来,在我家住了一个多月,从他的只言片语才了解到一些,你若是有心,我就讲给你听吧,你知道倌人么?这里的事就是几个倌人搞出来的。” 一口水喷出,绪兴昌侧身躲过,我当着老人的面给他和嘉缘讲了什么是倌人,绪兴昌总结道:“神仙里的贪官,这他吗神仙也不全是好东西呀!” “狗屁的神仙,不入流的小阴官而已,”老人十分不屑:“这蒋宋孔陈四大家族是八十年代初才开始崭露头角的。以前只是蒋宋孔陈四姓的小娃娃,一个帮派里的伙计,专门干地里刨食的营生,你也知道陕西这地方比较特殊,就连偏远山村人吃饭的碗都可能是某朝皇帝御赐下来的,这个帮派的有三十多人全靠挖陪葬偷古董吃饭,几年下来也攒了不少宝贝,但充其量算是富户,更不敢漏财担心被人当成地主老财打了。” 后来就赶上文革,小战士们越搞越红火,有一天将落魄了的地主批斗死了,本着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思维模式,小战士们要搞这地主的儿子小混蛋,可这地主没有儿子。 不怕,搞他老子! 可他老子早就死了,没事,我们可以挖出来搞! 轰轰烈烈的挖坟运动,小战士们并不觉得挖绝户坟是没德行的事,可却吓坏了那个帮派的成员,他们这几年弄来的私藏全埋在这地主家的祖坟里。 地主家的祖上是清朝的巡抚,那祖坟修的,啧啧,比活人的屋宅还气派,他们不将里面的宝贝挖了都对不起那位巡抚的余荫,可这一挖就发现地主家祖坟下居然是座不大的地宫,正好用来存放别人家祖坟里的东西。 小战士搞运动是刻不容缓的事,眼见一群带着红袖章的年轻人高喊着打到牛鬼蛇神的口号拿着锹镐进发,这帮派里的老大急了眼,想出一个他以为很妙的馊主意。 一个挖坟高手冲出去跪在小战士面前,承认他有罪,承认他是伪装成羊潜伏在人民中的敌特。 有了新的批斗对象,小战士们山呼海啸将他绑了起来,那年月批斗人,除了游行示众,也就是当街坦诚自己的罪行,在全民都是忠诚卫士的大环境下,并不担心被批斗的人逃跑,因为每一位人民都是一双雷达的眼睛,所以这位敌特的思想很坚定,他没有万贯家财遭人民妒忌,反而有三十个好帮手,只要扛上几天示众的苦楚,那些挖洞偷东西的专家们就能把他救走,还能得到三分之一的宝贝。 但是,他小瞧了革命热情高涨的红卫兵! 承认自己是敌特不行,你得交待上线和下线,这位敌特随口胡诌了两个万里之外的地点和人名,以为可以出去游街了,但是远远不够! 你只是潜伏的敌特么?有没有糟蹋贫苦大众的可怜女儿? 你说没有?不可能啊,敌特必须干这个! 你不承认?打! 你糟蹋过吧,我就说你一定干过,那前段时间我们住在东村小战士家的十八口是不是你投毒杀了的? 没有?你居然说没有?你是敌特耶!你不杀我们最忠诚的卫士? 你说他不是最忠诚的?怎么可能,他把张老财家的反动分子全杀了,这还不叫忠诚?你完了,你死定了,你不但杀了他,还给他身上泼脏水!打! 坚强的敌特扛了两天一夜,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小战士们确定了,如果不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怎么能在他们手下死咬着不松口?别说了,这样的硬骨头一定是敌特的中坚分子,必须要上大刑! 老虎凳,辣椒水,这些弱爆了! 那一晚,月到正中,坚强的敌特哭了,再这样整下去,就算被救出去也不是个人形,他哭哭啼啼承认了所有的罪,诚恳的认罪态度得到了小战士的高度赞扬,并一致决定--连夜把他拉出去当着所有村民的面烧了吧! 可怜的敌特欲哭无泪,为了活命,他振作起来坦白了一切。 被愚弄了的小战士愤怒了,居然有人敢欺骗xxx最忠诚的卫兵,他们拿起了枪,举着火把冲向地主家的祖坟,要将那些该死的人撕成碎片以弥补他们受到的伤害。 至于那些古董,被来就是该被毁灭的对象,谁也不担心会不会波及到。 与此同时,三十多个盗墓高手只将古董转移了一小半,毕竟这样的动作只能在夜里进行,还要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蒋宋孔陈四个人就呆在十几里地外的树林里看守那些转移了宝贝,凌晨两点多,稀疏的枪声传来,他们察觉不对,一起出了树林查看,却迎面遇见了三五个浑身带血的同伴冲来,同伴边跑边说了原委,他们要将可以带走的带走,远走他乡求活命。 小战士在后面嘶吼着追着,不断有子弹穿梭在身边,蒋宋孔陈可是年轻力壮,全身无伤的小伙子,心思活泛着呢。 那时候的世间虽然不平静却不是乱世,一旦被通缉上,可是全家倒霉的地步,万一被抓回来,乐子可就大了,而且大家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在地下干活,稍有不慎就成了墓主的陪葬,求得还不就是个平安富贵?让他们带着不能吃不能喝的古董亡命天涯,这四人可不愿意。 不知是谁最先出手,反正一阵血肉横飞过后,从枪口下逃命的盗墓贼被同伴砸成肉酱,他们带着尸体高喊着出了林子,见到小战士们当即喊道:“饶命啊太君,我们不对!” “别开啊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卫兵们,文攻武卫,针锋相对,我们在林里打猎,见到这几人商量着要反动,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怒火,凭这一腔热血的万万岁革命精神,终于把他们打到在地,还踏了一万次脚,就变成这副不能翻身的肉泥了!” 热烈的欢呼声,小战士们又一次粉碎了资本阶级势力的反扑,四个新加入的成了英雄,那位坚强的敌特听说同伴全被打死,连夜就吞石头自杀了。贞在司巴。 地主家祖坟的古董被毁,可余下的却是四人平分,等世间越来越太平,他们取出了古董一件件贩卖,那时候才是古董热潮刚刚新起,他们算是第一波吃螃蟹的人。 渐渐地,卖变成买,变成了中间人坐收渔利。 蒋宋孔陈被利益纠葛搞得兄弟不睦,眼看就要发动伙计火拼,有人送来一尊金身菩萨像,四大家族暂息干戈,联手给这菩萨估价,最后得出一个价码,好像买不起。 金身菩萨像,不知哪朝哪代坐化了的高僧金身,全身都是不化骨,可这不化骨没有尸变,反而触之便觉得心境平和,每到夜里十二点,对着菩萨像跪拜敲木鱼,便会凭空响起中宵梵呗,闭上眼便是圆明妙觉的高深境界,仿佛能看见金莲璀璨,鱼跃龙翔,比吸白粉还爽。 这尊菩萨像已经超出了古董的范畴,年事已高的蒋宋孔陈经历过地里墓穴的诸般恐怖,对这样的东西心存敬畏,胡乱出价,不敬,下手黑了,不敢。 就在他们纠结着该如何留下这东西的时候,陈家的老人半夜失心疯一般穿着睡衣狂奔,家里的青壮追他不上,眼见他消失在荒郊野外。 天亮,陈姓老人回来,召集当年的兄弟趁夜出门,再回来时,约好那带着菩萨像的人一同离去。 那一年是七十年代末,文革刚刚结束,白石岭村建起了一座土地庙,当天夜里,便响起了咿咿呀呀的戏曲声,不少人看见穿着戏服的花旦武生,在半山腰的庙里唱戏。 第一百八十章鬼坊集3 我问道:“他们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收古董喽。” “不是,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吹吹打打的唱戏,仅仅是为了吓唬当地村民不敢靠近么?可是这样怪异的事情很容易招来警察。” 老人盯着我。缓缓地,一字一句说道:“为了逼走这里的土地爷,不让他插手鬼坊集的恶事。” 城隍土地,说仙人谈不上,说他们不是仙人,又是被老百姓供奉的对象,陈春峰说他当了城隍后,只是有阴差寻来扔下一本册子和一只毛笔,由他勾画生死通知阴差来拘魂,地府的那些妖魔鬼怪却没有见过。 在**的时候我也请教过土地爷的事,本来想回杏桥村向那位老土地求个办法。但扎多活佛告诉我,土地与城隍一路货色。 民间有日游神和夜游神,就如阴差是地府在阳间的办事行走一样,日夜二游神也是一般道理,他们统管着各地土地,由土地爷将辖下的不平事收录记载,什么李家老二偷人啦,什么王家小四不孝顺啦,然后日夜二游神会根据他们的行径赏善罚恶。 说起日夜二游神。古籍中有许多记载。有人说他们是古代的秀才官吏,死后被敕封游神,也有人说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是小鬼,只是他们太厉害了无人能收服,这才尊他二人为游神,但无论来历如何,对他们的介绍出奇的一致。 夜游神是善良正直的巡查者,日游神就不是好玩意了,白天见了他要倒霉,不小心冲撞了要倒霉。你让他哭,他让你哭,你让他笑,他以德报怨也要让你哭,反正遇见这逼准没好事就对了。 老人说土地庙里的鬼戏是为了逼走土地爷,我请他详解,老人嘿然道:“这事也是那位道士讲的,我也想不到有一天凡人能欺负到土地爷头上。” 土地爷的职责是记录本地民风民生的情况,若是有人行为不检,做事不端,土地爷是要惩罚的,而有人家父慈子孝,善财救人,土地爷要帮助他家风调雨顺,四邻和睦,但三天两头的鬼唱戏。吓跑了不少村民,土地爷也没法帮助该帮助的,无力惩治该惩治的人,这样过了一年多,日游神来了。 碰见**就没好事,日游神根本不给解释的机会,土地爷灰溜溜的从土地庙里滚蛋出门,日游神让他把搬迁的村民找回来,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贞史医技。 “逼走土地是掩人耳目的好办法,倌人么,自然不在意阳间法律,可他们居然占据土地庙做生意,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老人摆手道:“非也,倌人是什么德行谁都知道,在他们的一分三分地里搞些猫腻,土地爷也管不着,之所以要占土地庙,是为了圈住那些亡魂不能动弹。” 生魂变亡魂后有阴寿可享,但毕竟没了那具臭皮囊,一旦在阳间活动的时日长了便会被怨气,戾气沾染,从而变得暴戾起来,所以倌人那里的亡魂除了积年的老鬼,其余都是关在瓶瓶罐罐里,只有子孙祭拜或者到了他们的忌日生辰才有机会被放出来度个假。 之所以要费劲心计占了土地爷的庙,就是要让这些亡魂能长时间与人接触还不会变的性情暴戾。 陈春峰是城隍,乃是附在神像上的一缕魂魄,但他能陪着爷爷到处乱跑,也是用了类似于夺舍的办法,若是没有身体,他除了能在城隍庙里游动,也只剩下另一间屋子,阴宅。 有点标配给公务员住宅楼的意思。 无论道士和尚还是妖魔鬼怪,都是学其法而不究其因,他们只要能变出阴宅法屋就够了,这阴宅究竟是什么性质谁也不知道,用科学的方法解释,当它空间重叠就好,要是抽象的理解一下,就如鬼打墙能平地变出围墙将路堵住,或凭空开个地道让人通向地府一样,反正那土地爷的阴宅就在庙的后面,老人说以前还有两个小丫鬟伺候着,现在也被倌人逮去唱戏了。 彭海庭大叫起来:“庙后面的空地上?看吧!我就说见到鬼了,你们还不相信!” 住在阴宅的鬼众自然不会沾染到怨气戾气,也只有土地爷的阴宅是四进的大院子,而土地庙门外的对联并不是给土地爷的,而是鬼坊集自身来寓意。 我若有灵,也不至灰土处处堆,筋骨块块落。汝休妄想,须知道勤俭般般有,懒惰件件无。 那些与鬼坊集做生意的活人,有些是鬼众的后人,有些是鬼众拉来的贪心之人,他们死后下葬,七七过后才能到了倌人这里,这段时间身周的坟地里有哪些宝贝,自然被他们知晓,便唆使缺钱用的下墓里偷来,可墓地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被僵尸机关搞死,这些盗墓的活人都希望鬼能帮自己一把,便有了这样的对联。 另一方面也算是讽刺土地爷,有来上香的一看到这副对联,也淡了敬神的念头。 彭海庭没有阴阳眼,却能看见阴宅里的鬼众,我琢磨一下随即笑了出来:“别人走狗屎运,你走”彭海庭怒目而视,伸手去抓桌上的碗,我吐吐舌头不敢说出那个词:“什么人会掉进那个里面?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人!你气运衰到极点,自然就能看见鬼。” “怎么可能,老子这几天一帆风顺着呢,明辉集团董事长的姑娘都被我拿下了。”彭海庭下流的做着挺腰的动作,满脸猥琐和**相。 我说道:“项羽也是武运昌隆的猛将,碰见刘邦赤龙缠身的帝命不一样吃瘪?你运道再好,也架不住比你运道更好的人的算计,普通人的命火如蜡烛灼灼之焰,你的就是火把耀耀之光,遇见烧着的大楼就不行了,除非你像我一样,那命火旺的好比大兴安岭失了火” 啪的一声,我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张,阴沉着脸说:“海庭,再怎么说你也是雪坎窝族老的亲子,近来又吃了司徒星的软饭,等于给你火把般旺盛的命火破了一桶汽油,又时常呆在我这个火炉子身边烤着,什么样的人能算计到你,让你掉进粪池里?” 彭海庭讽刺道:“别把自己说的多牛逼,你再牛逼能跟省长市长的运道相比?” “可那些人与我没仇。” 绪兴昌恍然大悟:“你说那老头是四大家族的人?” 我点头道:“运道一说在你们看来可能比较虚无,可我从小到大数次落入陷阱却一直死里逃生,就是命途中带着一条活路,那些气运不如我的,想杀也杀不死,看似九死一生,那一生就是为我准备的。” 绪兴昌兴奋道:“这么厉害?我现在找一个即将枪决的死囚,他几乎没有气运了吧?我让他杀你也杀不死对么?” “不一定,你让他杀我,便是你我的气运相抗,若你杀我是因为我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我的气运就弱了许多,若你杀我是为了某些人的活路,那人的气运比我旺盛,我也是个死局,所谓的气运只能事后分析前因,而不能预定未来的结果。” “海庭呀,老头把你骗进粪池里,恐怕还真是希望你见到鬼。”将前因后果梳理一番,我得出这个结论:“你我兴昌三人,以你最为柔弱,临阵应变最差,若是由你见鬼,肯定是自乱阵脚的结果,那老头从田地里出来就一直吓唬,想让咱们知难而退,一计不成便是第二计鬼戏,鬼戏也吓不倒,只好由你跳进粪池,晦你气运熄你命火,咱们进了庙里你自然能见鬼,便会乱我们的阵脚,助他们的的声威。” 彭海庭喃喃道:“可是让我跑到前面的是你。” “这就是呆在我身边的好处喽。”我笑道:“我命火旺盛,粪池不能熄灭,兴昌出身贵门又是官差之人,自然威不可言,就算咱们一起掉进粪池里,能见鬼又会害怕逃跑的只有你和嘉缘,我估计老头也就是这个打算,咱们全掉进去也行,反正只有你这个半女人和她这个小女人能见到鬼,但我不一般啊,冥冥之中灵机一动,既没逆了那老头的计策,也全我运道隆重的吉利,就只有你倒霉了!” 一番话说的他们捂嘴窃笑,只有彭海提不是滋味却没生事端,老人捧着标有八一二字的搪瓷杯没有说话,不皱眉却纹路极深,半片烛光将脸照的蜡黄,很有那些年坐在晕黄灯泡下叼着烟沉默的爷爷的味道。 如果那田地里的老头真如我猜测的一样只是为了让我见鬼后知难而退,起码没有害人的心思,若是他想害表哥性命,没道理会放我活路,难道是看穿了我的身份,担心我去收鬼所以才有此一计?没理由啊,到了石台镇才换的道袍,短短半小时就走到田地,他能这么快速的想出计谋并布置好? 看来还要再探鬼坊集。 “大爷,如果我现在再靠近土地庙,他们应该会下杀手了吧?” 老人点头:“当年那个老道士是龙虎山掌教的师弟,进去后就再没出来,你要是用蛮力,也是一样的下场。” 会么?陈春峰教我茅山术,五乘传我佛教度人经,爷爷更是将博山观的玄术倾囊相授,应该比什么掌教师弟强一些吧?猛地打个冷颤,我还是谦虚点吧,太把自己当盘菜,一般死的都挺快。 黑暗中,老人盯着我,本该浑浊的双目却放着灿灿星光一般有神:“鬼坊集,既然是做生意的地方,你不如进去和他们做买卖,探一探虚实?” 第一百八十一章鬼坊集4 鬼坊集的亡魂恶鬼颇多,除了假意与他们做买卖一探究竟,也没有其余的办法。zi 那位领导让我查到四大家族的罪证。并没有让我收拾了这些恶鬼,何况凭我一己之力,对付一个鬼戏班子还行,要是连几十上百个观众也一并对付可真有些够呛,就算我能干掉他们,恐怕也会立刻被阴差锁魂拘走下地狱陪爷爷挨鞭子。 那些可是享阴寿的亡魂,并不是害人的厉鬼游魂,平白无故把人家搞没了,阎王爷一定不会谢我减轻了他的工作负担。 想通此节,我反而惆怅起来,四大家族有什么罪证?听老人说蒋宋孔陈四个族长如今都已高寿。就算他们三四十年前杀过人,还能把四个风烛残年再仍进监狱?没等到吃枪子那天就老死了。 倒卖古董倒是个好罪名,可查无实据呀,人家和鬼做交易,难不成一群警察叔叔压着亡魂奔赴刑场枪决,让他们再死一次? 说来说去,他要的无非是凶手承认当年害死两个警察而已,可现在摆明是鬼杀的,我把鬼压倒他面前。他无力惩治。让我代为报仇,又回到那个问题上,这是享阴寿的亡魂,受到阴间的法律保护呢! 我将疑问说出来,绪兴昌也苦恼不已,倒是老人说:“也不尽然,当日几个倌人要了那尊金身菩萨像,给四大家族的报酬就是搞出这个鬼坊集来,可倌人贪婪,怎么可能帮鬼坊集做生意?他们所需要的还是类似于金身菩萨像这类至宝。能佑他们在倌人的位置上多坐些时日,可他们掌鬼而不管人,又怎能让人甘心替他们盗宝?别看四大家族拿他们当祖宗供着,若是让四大家族的伙计挖出一些灵物,那四个老鬼说不得卷了铺盖逃跑。” 于是倌人想了个办法,他们将手下的亡魂召集起来,请他们去土地爷的阴宅享乐,条件就是帮助倌人做事。 倌人的职责有点类似于养老院院长,亡魂只是暂时寄宿在那里,并不是听命于他们,也许能驱动三五个亡魂帮忙办事,却无法如此规模的役使,所以要讨好这些亡魂,不然等阴寿到了阴差来拘魂,这些亡魂告上一状,倌人也受不了。 既然叫鬼坊集。自然是和鬼做生意,那些有门路的人找到四大家族,挑日子领到集里,而能享阴寿的鬼大多是积善之家,手里都有些好货色,盗墓贼们可以与他们置换古董,这只是最普通的交易,高深一些的就是出宝贝请亡魂出去,到他们的对头家住上几天,这样的人一般有头有脸,不然也不会有对头。 最厉害的,就是倌人们打得主意,来人请鬼帮忙盗墓,发现一座古墓可能力不够无法下去,或者下去了察觉墓中凶险,就可以来鬼坊集求助,将由盗墓贼,四大家族的伙计,鬼大爷组成奇特寻宝队,一起去欺负那个倒霉的墓主,而这三方相互监督,得来的宝贝自然有倌人分润的余地。 也有新加入的亡魂,在棺材里的时候察觉到四周有哪朝哪代的将军墓,王爷墓,也可以在鬼坊集招人手过去,他们对古董的需求不大,却希望收两个孝子贤孙为他们送功德,更希望讨好倌人,将阴寿的年岁中过的舒服一些。 鬼坊集就是做这种生意,若是有心,查出四大家族这些年来盗墓或者黑吃黑的恶行,总能将他们送上死路。 混进鬼坊集是个问题,我们三男一女带一狗已经被亡魂见过,只能将一两个人留守,而此事也不能今夜进行,老人说明晚才是鬼坊集开戏的日子,到时却是真正的鬼戏,平时的那些就是随便哼两句吓唬人而已。 白石岭村的小洋楼就是给外地人住的,有门路来这里的人都该知道,必须要提前十天半月到村里沐浴焚香以示尊重才行,可绪兴昌却说:“一群死鬼有什么可尊重的,八成是望风,看看身后有没有跟踪的人。” 应该有这方面打算吧,我问老人:“进集有什么规矩么?我们没有门路,怕是不会让我们进去吧?” “明天下午四点你们在村口粪池边守着,自会有人领你们进去。” 彭海庭诧异的看了老人一眼,搂着他的脖子笑道:“大爷,你还挺有能力呀,该不会也是干他们这行的吧?” 老人落寞的笑,我踢了彭海庭一脚:“尊重点,不然你还得倒霉。“ 老人深深望我一眼,起身去屋里拿出一个木盒子塞给我:“拿着它去置换古董吧,进门时要验货的,无论目的是什么,都要带件古董当敲门砖,这是给四大家族的好处。” “谢老爷子帮忙,我一定会抢回土地庙。” “随缘吧,这么些年,早看淡了。” “那我们这就告辞,还要回去乔装打扮一番,毕竟那老头见过我们真容。” “去吧。”老人不挽留,径直回了里屋,我将碗里的水喝干,空碗全塞进彭海庭怀里。贞史医划。 出了门,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取出香烛点燃,对着这间残破的红砖屋子跪拜,彭海庭几人诧异,我说道:“还没看出来么?里面那位就是土地老爷!海庭,你搂着土地爷的脖子说他有能力,嘿嘿,不敬神灵,有你苦果子吃的!” 天蒙蒙亮,我们终于见到了停在石台镇的越野车,今天下午还要返回这里,而这短短的一天,必须要改头换面让人认不出来。 人看人瞧身,鬼看人瞧魂,昨夜雾中天色又暗,那老头不一定看得清楚,只要随意易容一番就能瞒了过去,只是我和绪兴昌身上的味道实在浓厚,我的阳气,他的官气,都是亡魂一眼便能看出来的,我有办法把自己搞的衰一些,可绪兴昌就难办了,除非让他现在辞职,顺便被通缉上,不然那股子官气无法改变,朝阳升起时我趁他专心开车的时候望了一下岚态,贵不可言,最少有市长级别的血亲。 付雨辰早早打来电话邀我吃早饭,我计上心来,让她去宾馆等候。 今夜入集,便让绪兴昌带着嘉缘虎子去那位老婆婆家好好答谢一翻,我和彭海庭还有付雨辰过去。 “方航这一晚上你死哪去了?”大厅里就听见付雨辰叽叽喳喳的叫唤,她见到我身边的嘉缘,顿时大发雷霆:“知不知道这趟是来做什么的?你家里都摆着一个了,还想带回去一个?” “没有,这是我未来嫂子。”嘉缘羞涩,却没有反对这个称呼,看来她的表哥也有一份心意,不过她是狐狸精嘛,缺的是男人而不是某个男人,我要是现在提议带着她私奔,嘉缘立刻会联想到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将表哥当做那夺人所爱的马英才,欢天喜地跟我演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奔逃戏码。 付雨辰脸色缓和,美滋滋要搂我胳膊,我却不漏声色的避让,家里一位再带回去一位?她小瞧我了,**那还有好几位呢,却全不是我要找的那位。 进了客房,我将今晚的打算对绪兴昌说了,他很失落不能一见百鬼听戏的场景,却也不敢冒险进去,我问付雨辰:“你晚上有事么?跟我去一趟可以么?” “可以呀,刀山火海也陪着弟弟你了!”付雨辰拍我的脸,却对彭海庭格外注意:“小狐狸,前段时间我见到王小佛了,他找了个女朋友,准备结婚呢。” 彭海庭的眼眶一瞬间红了,他委屈的钻进卫生间,一会就传来了啜泣声。 “方航,后天早上八点正式交接赵小碗,时间来得及么?” “试试吧,尽人事听天命。”有句话没当着绪兴昌的面说,如果事有不测,我立即找到昨晚的那个老头,不就是要天珠么?大不了去找扎多活佛和旺嘉搜刮一番,昨夜他设计让我们知难而退而不是用鬼害人,显然是心存善念想结个善缘,真逼到那一步,说不得也只能改换阵营了。 买了一包缝衣服针,让付雨辰在头顶的几个穴位扎下去,又拍着鬼穴散了不少命火,还接连刺了十根指头放出小半碗血,这一趟搞得我大汗淋漓,只能日后多多进补将气血补回来。 带来的法器里许多都是被真武像开过光的,只好随身带了几张空白的符箓防身,若是今夜真的与那些亡魂动手,带多少法器去都没用,这些也就是聊以自慰罢了。 绪兴昌找来一些化妆易容的工具,给我剃了光头再描描眉,镜子里我都认不出来这是哪个大傻逼,更别说只有一面之缘的老头,彭海庭就更简单了,他藏在厕所里不知道做了什么,出来后赫然变了模样。 若说他以前是十分人形,现在就是七分像人,三分像狐狸,惊得绪兴昌缠着他要学这招。 打开土地爷送的木盒子,红色的软垫上静静躺着一根金簪,脆生生的镶着细碎宝石的彩苏晃起来发出风铃般的叮铃声,付雨辰和嘉缘争抢着戴在头上,不断对着镜子模仿宫装美人。 太阳公公往西边滚蛋,吃过午饭,我们便开车奔向石台镇。 出门前看了看黄历,今天是黑道日,诸事不顺,百鬼无忌,看来今夜会相当有趣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X姐,你怎么来了! “方航,我今天漂亮么?” “漂亮。” “说心里话。” “真的漂亮呀!” “不行,你得说实话!” 这个问题纠缠了一路。不胜其烦,我随口道:“那不漂亮了!” 付雨辰撅着嘴,狠狠掐在抓着方向盘的胳膊上,我疼的龇牙,险些撞到旁边的车,还没责难她却恶人先告状:“我哪不漂亮了?你说啊我哪不漂亮?” “你回火星吧,地球人无法与你沟通!”付雨辰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像个弱智似的,逼着人说她不好看,说了还生气:“咱们是要去鬼屋的,你打扮这么漂亮给谁看呢!” 付雨辰确实很美。黑色略显狭小的外套,里面穿着棕色的紧身单衣,精致的脖子下划过一道高凸的曲线却又急骤在腰际收了回去,单衣裹着平滑的小腹,比之更紧的又是一条深褐色牛仔裤,将两条修长的腿凸显出来,也将身后的圆润箍的更饱满。 我都说了今晚要去的地方很危险,她还这么穿,万一需要逃跑,迈的动腿么! “给色鬼看!”付雨辰皱着鼻子给了我一个略带威胁的可爱表情。 这一次熟门熟路,停车,穿过小巷,经过金色油菜花田地。付雨辰疯了一样要冲进去照相,一会钻进可能被浇粪施肥的地里说她在丛中笑,一会又自夸什么人比花娇,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是来郊游。 筋疲力竭的拖着她到了白石岭村外,彭海庭对着五米外的大粪坑连连叹气。看来昨夜的经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下午时分。还有不少人从村口进出,看他们的穿衣和气度好像还真是村里人,难道要去鬼坊集的都钻在小洋楼里不出来?纵私司号。 我们站在林荫下等候,经过白天的乔装,担心土地爷吩咐的人寻不到面容,我还专门把那个雕镂精细的木盒子抱在显眼的地方。 时间一点点度过,已经到了四点半还没有人来接,我正担心会不会出岔子。彭海庭电话响了。 “我是一只来自东北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又是他自己录的破歌,与他挺贴切的:“哪位找哥?”问出一句,他也按下免提。 “你好,请问是陈爷爷安排的人么?” “打错了吧?”彭海庭看我,我抢过电话小声问道:“姑娘,我不认识陈爷爷,但我们晚上要去一个地方,你是不是来接我们的?” 小姑娘明显松了口气:“是呀是呀,你们在村口对么?等我一下,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彭海庭还处于迷蒙中:“怎么是个小丫头片子,还不守时?” “她怎么有你电话?” “昨天那位老爷子要去的呀,说是给我介绍媳妇,原来是早算好了!” “哎,等等吧。”这一等,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彭海庭的电话响,他正要接又断了,路东面一个女孩小跑着过来,到了面前左手扶着胸口,右手提着个纸袋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累死我了,今天学校没放假,我接到陈爷爷的电话翘课赶来的。” 马尾辫,小圆脸,脸蛋上还有淡淡的雀斑痕迹,粉色的李宁运动服,脚上是运动鞋,我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不确定道:“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有呀?”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仰着头,不算美丽的脸却有着青春的稚嫩和天真,她靠近我,夸张的看看左右小声说:“你们是不是要去鬼坊集?” “对。” “那就没错了,跟我走吧。”小女孩也不理人,提着装了校服的纸袋子向村里走去。 彭海庭对我说:“别被外表所迷惑,鬼坊集呢!怎么可能派傻子来接人,一定是伪装,嗯,伪装!” 我也这样觉得,这小丫头说不准就是被鬼上身的老奸巨猾,可她带我们走到一栋盖着洋楼的小院后,在身上翻找半天忽然哭丧着脸对我说:“糟了,我把钥匙落学校了。”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姑娘,我还得确认一下,你知道鬼坊集是什么地方么?” “知道啊,和鬼做生意的地方,半山腰上的土地庙里,还有好多凶神恶煞的鬼呢!” “哦,开门吧。” “没钥匙啊!”小女孩抽着鼻子,委屈的快哭了。 彭海庭嘲笑道:“没钥匙?就你这记性,也能当鬼坊集的引路人?你没骗我玩吧,鬼坊集不考核员工绩效啊,不给你们上岗培训啊?” 小女孩留着眼泪说:“不给,我父亲给孔爷爷的儿子开车,前几个月出车祸去世,孔爷爷可怜我们娘俩没有收入就让我来兼职,领一次客人能赚一万块,我要上学就没时间培训,平时都是陈爷爷帮我看着,有客人来就把他们留住,等要上集的日子再通知我。” 孔伯伯应该是蒋宋孔陈家孔老头的儿子吧?原来她有这层关系,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带人进鬼坊集,可这也太儿戏了,万一有人心怀不轨捣乱,岂不轻易就混上去了? “姑娘,你这么迷糊,就不怕我们是坏人?” “不怕呀,你是坏人也是去上面捣乱,你去上面捣乱有好多恐怖的鬼盯着,我怕什么?”小女孩狡黠一笑:“你们是坏人么?” “当然是啦,哈哈哈,不是坏人会来鬼坊集?想办法开门吧妹妹!” 小女孩叫崔叶玲,最终还是彭海庭扛着她翻上墙头,没等她鼓足勇气跳进去,就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铁门吱吱打开,崔叶玲捂着红肿的额头说:“天字巳栋,欢迎贵客光临。”崔叶玲深深鞠躬后又忽然问道:“对了,你们带来什么古董,能不能住我这里!” 将木盒塞给她,穿过院子进了这小楼,装修倒是不错,各种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冰箱里的面包发霉,桌上除了烟头就是空易拉罐,估计是小姑娘没打扫。 “小崔,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上集?”将沙发上积灰的白布扯开,一屁股坐了上去。 崔叶玲反问:“你们谁去?” “都去。” “怎么能都去呢,每次只能进去一个人。” 还有这规矩,土地爷也不提前说,我与他俩相视片刻,那就我一个人去吧,付雨辰和彭海庭也帮不上大忙,之所以带着来,还是感觉有美女小弟相陪,像了大老板的样子:“我去!” 崔叶玲拍着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你就你吧,要是这个姐姐就好了,背起来也轻松些,不过你也可以,那个帅哥挺重。”她在衣橱里翻腾,我问道:“什么意思,你背我去哪?” “上山呀,从这里一路背到土地庙,上次那个胖大婶差点把我压死,一百六十多斤呢!”她翻出两块干净毛巾说:“走吧,上楼。” “又做什么?” “给你洗澡啊,这也是规矩,不用不好意思,我是女孩都不在意,你还怕我占你便宜。” 我再三拒绝,崔叶玲却执意坚持,甚至还怀疑我是不是专门捣乱的,这些规矩应该早听陈爷爷说过,怎么现在又忽然反悔。 为了不让她看出端倪,我只好牺牲自己诱惑的**跟她上楼,脱了衣服后在腰间裹上一条浴巾,她有规矩我也有底线,倒不是多正经,主要是怕忍不住,可我必须忍住。 好在崔叶玲的目的只是给我洗澡而不是赤身相对,她连衣服都没有脱,捧着一盘瓶瓶罐罐往我后背搓:“舒服吧?集里的老爷们为了照顾你们这些客人,专门搞得这项服务,你可占便宜了,我还没给男人洗过澡呢!” “要是我让你陪着一起洗,你怎么办?” “无所谓喽,你给我钱就好,当初干这行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了,早晚有那么一天的,谁让我穷呢!” 感受着小手在背上搓,确实让人身心放松,撩起水闻了闻,便觉得有股刺鼻的呛人味道,而崔叶玲不停从瓶瓶罐罐里取出五颜六色的粉末抹在我身上,好像被皮肤吸收进去,全身的毛孔打开,通体舒泰。 “小崔,你很缺钱么?若是你继续干下去,早晚有天会得到那种结果!”这浴水和粉末根本就是壮阳的东西,洗了十几分钟我就感觉全身燥热,小弟弟有昂首之势,这也就是我留着第一次有大用,不然早就翻身而起了,可下个月换一批客人,都是各地有头脸的人物,哪个不是色中恶鬼! 虽说鬼坊集的亡魂不会主动害人,可人鬼殊途,不要说勾肩搭背的去盗墓,就算在屋檐下谈生意都会沾上晦气,四大家族派人在这里洗澡壮阳,就是担心某个运道衰弱的倒霉蛋进了集里,被鬼沾身后倒血霉,喝口水把自己呛死在山上。 这间浴室的屋顶是一整面镜子,我舒服的躺在浴盆里由着崔叶玲按摩,这种假公济私的机会可不多,浴水温热,水烟袅娜,我恨不得像只母猪那样哼哼两声,渐渐的进入梦乡。 朦胧之中,或者说是梦中?好像有只美人膀臂缠在我脖间,一只酥酥小手轻滑着五根冰凉的指尖从胸口往下,一点点挑开浴巾,轻抚还不停止。 “讨厌,别闹。”娇羞的哼一声,自己将自己吵醒,崔叶玲探寻的望着我,我尴尬的笑笑,平白无故做了这样的梦,我也确实够龌龊。 再次躺好,望着那蒙了一层水雾的玻璃中,崔叶玲的身后多了一团黑影。 脑中猛然清醒,我急忙坐起,崔叶玲吓了一跳,可她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见鬼了?正要咬中指掐出铁叉指刺向她身后,却硬生生的止住双臂不敢交叠,冷静,务必冷静,说不定是鬼坊集专门试探。 我跳出浴盆,顾不上浴巾从腰间脱落,抓起角落里的墩布将房顶玻璃的水汽擦净。 水汽没了,可黑影依旧模糊,我指着问道:“小崔,房顶有什么?” 崔叶玲抬头,却很迷茫:“镜子呀,每栋楼里都有一个,有些客人要那样的时候可以盯着看” “我说那团东西,你看不”随着花,黑影越来越清晰,渐渐变成一个人的头顶,头发倒是极长也看不见脸。 头慢慢的抬。 额头。 鼻尖。 嘴唇。 下巴颏。 女人脸,她在镜子里盯着我笑,笑声在耳边充盈,她就在我身边的位置。 “啊”不可抑制的尖叫从我嘴里发出,心脏仿佛停止跳动却飞速的膨胀将胸腔塞满,如被巨石压着不能呼吸,我失声惊叫起来:“我草,左红莲?” 耳畔,却戏谑的女声:“你以为,下了山就算完了么?” 第一百八十三章皮影戏 前一秒,我和崔叶玲身边还只有空气,下一秒。就多了一身青布碎花旗袍的女人。 是她,是左红莲没错,她趁我愣神的当口,一如当年附身小溪姐那样,右手划过我的脸,小指轻挑耳垂,整个人都软软的靠在我身上,笑意在眼底浮现:“小方航,你长大了!” 她的手很轻柔,可碰在我身上却有种被针扎了一下的感觉,不知道是幻觉还是她真的掐我耳垂。 忽如其来的刺痛感让我惊醒。顿时跳到墙根,左红莲却咬着嘴唇,瞪圆的双眼微微低头看我:“小方航,见到我这么兴奋,连衣服都不穿?” 此时我才发现自己不着片缕,被浴水里的药物所刺激,或者是左红莲忽然出现吓得血液膨胀,某个地方正对着她敬礼,我羞红了脸,弯腰要捡浴巾却被她踩在脚底:“不要捡,你不觉得光着身子有安全感么?” 僵在原地,一只手还揪着浴巾,我真想起身一个铁叉指插死这个贱女人。可除了不想节外生枝的理智,我居然还发现一种胆怯和不知道该不该对她出手。 “小崔,你没看到这个女鬼?” 手上还抓着毛巾的崔叶玲天真道:“看见了呀,左姐姐是来通知我们上山的,上个月就是她来通知。怎么你们认识呀?” 为了掩饰羞涩的东西。我一直不敢直腰,左红莲却替我回答:“是啊,小方航一辈子都忘不掉我,对么?”纵广圣扛。 “对,我恨不得生啖其肉,渴饮其血!” “是么?那你就这幅样子跟我上集去吧,穿一件衣服,就别想我领你进去。” “左红莲!”我直起腰。已经顾不得害不害臊:“你别得寸进尺。” “哦?”左红莲轻飘飘的挪到门口,转身说:“走或是不走,或者”意味深长的一个笑容,嘴角隐隐有裂开的样子,她径直消失在门口,崔叶玲说:“方老板,求求你赶紧走吧,你走不我没钱赚的。” 左红莲的忽然出现让我大吃一惊,可她说的话更让我吃惊。 陈春峰说我是碗子村男婴儿亡魂凝在一起的小恶鬼,而左红莲想要孩子,见我婴儿可爱便抚养了起来,虽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抚养,亡魂又不用吃奶!可毕竟与她有那么一份联系,之后我去碗子村探险,无论是命运使然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又见了当初故人,可左红莲差点把我玩死! 得知这事时,我被山女和爷爷的离去塞满了心,也没顾上问陈春峰既然我与左红莲有纠葛为何她要杀掉小溪姐和丹丹,但如今见了面,她总该与我说道两句吧? 当年爷爷和陈春峰离去一个月,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左红莲的事,而爷爷将我从她身边带走,再见了爷爷,她会否知道我的身份? 这一切,她都没有要说的打算,除了表明认识我,再没有一丝叙旧。 不想交流?她完全可以变成另一幅样子。 真心带我上集?她搞出这么一通,若是有人问她与我如何相识,万一说岔了怎么办? “方老板,咱们走吧,左姐姐在楼下等着呢!”崔叶玲焦急的催促,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很担忧我不去,到了这一步,她担心的不仅仅是赚不到一万块钱,若是我就此离去,连累四大家族少了一份能住进天字房的古董,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小方航,楼下的这个女孩很漂亮,眼睛很大呢,姐姐好喜欢呀!” 没二话,捡起浴巾裹在腰上冲下楼,彭海庭和付雨辰昏迷在沙发上,左红莲正用舌尖舔舐她紧闭的双眼,我冲过去拦在付雨辰前面,左红莲飞退,得意道:“再不走,他们就走不了了!” 在这里动手顶多是对付左红莲一人,上去再翻脸就是成百的亡魂,可现在翻脸是百分百动手,要是跟她上集,却不知道这女鬼打着什么主意,正想发问,崔叶玲就跌跌撞撞从楼梯上翻滚下来,毛茸茸的拖鞋少了一只,应该是沾水滑倒脱落了。 “方老板,咱们走吧,好不好?”摇尾乞怜的恳求,崔叶玲没有尾巴,她摇我的手臂,双眼通红像山女养的那只兔子。 眯着眼看左红莲,还是决定赌一把:“走!看看你能玩什么花样!” “来吧。”左红莲转身:“记住姐姐的话,不-准-穿-衣-服!” “傻逼!”回她一句,我将罩着沙发的白床单裹在身上,威风凛凛的说:“带路。” 左红莲冷哼一声,对崔叶玲扬扬下巴,她乖巧的蹲在我面前,用那种皇宫里小太监的尖细嗓音说:“天字房巳栋客人方老爷请上轿!” 我皱眉道:“什么意思?” “让你上就上!你不上,遭罪的是这小丫头,我的小方航,你不是最疼女孩子么?” “滚你妈蛋,看见你就烦。”我扶起崔叶玲说:“别理她,我带你上山,看看谁敢啰嗦。” 如此豪气云天的话,却将崔叶玲说哭了,泪珠儿滚滚下坠,她深深的拥抱我,在耳边如情人般喃呢:“求求你,别找麻烦了行么,大不了我陪你上床,求求你别为难我了!” 错愕!我是可怜她,心疼她,居然成找麻烦了! 我将她去门边将她换下的运动鞋提来,崔叶玲乖乖穿上又蹲在面前,我冷笑着趴上去,感受她双腿在颤,却固执的坚持:“天字房巳栋客人方老爷起轿!”这一声不如刚才喊得顺畅! 出门,钟声响起,正好是晚上十点。 崔叶玲吃力的将我背出门口,原来这一片小洋楼的门外都停着人影,有些是三个,有些是四个,无一例外,领路的都是极为不正常的影子,天色昏暗我也看不清楚,秋夜本就风大,因为这些领路人的存在,阴风阵阵,嘶吼声卷着尘沙与枯叶眯人眼,便是冻入骨髓的凉意。 妈的,我除了一层白单,啥也没穿。 路的尽头,是个一米多高的人或鬼,等再没人从屋里出来后,他敲响手中锣,尖细的嗓音高喊道:“开戏!” 锣声嗡咛,随之而来是楼与楼中间黑暗处翻滚出的影子,尽是些戏子打扮,有青衣花旦,黑衣小帽的短打武生,长须白面的老生,这些戏子不多,却每三五个客人面前就有一组,而路的前段也蹿出七八个人,听着令开始吹打起来。 丝竹的韵,锣鼓的神,戏子们开始尽情的表演,三人为一组,可没组的动作出奇一致,手举得一般高,声发的一般准,他们好像不是人,轻飘飘的一个垫步能飘起一米多又极缓慢的落下,我龇着牙看他们,这鬼坊集到底有多少亡魂。 队伍跟在带路人的后面,都是男背女,女背男的配置,有些男经纪人领着男客人,却另有一女子相陪,这鬼坊集实在是想的周到。 行到拐弯处,面前的戏子转身,居然是极薄的纸片人,我猛地低呼起来:“皮影戏?”这些纸片人的身后都连着一根不太明显的细线,线头赫然在那最前端的领路人手中! 我的呼声不高,前方那人却转头看我,隔着十几米也能听到他清晰的声音:“客人好眼力,当年北平大天桥下有八大绝活,其中之一就是我老潘家的皮影戏!” 耍皮影戏的应该不是人了,否则绝不可能听到我的声音,他所说的北平大天桥也不是如今的那种天桥,名北平的年代造不出天桥,而是有一条桥连接着天坛,乃是天子王公供奉上天所走的桥,故名为天桥。 我又是悄声一句:“若是潘家祖上有灵,能见到潘老将这门手艺发扬如此光大,恐怕在九泉下也笑的合不拢嘴了!” 我想拍个马屁混脸熟,那皮影人却硬生生回了一句:“是么?一会进了集里,你看看他们是否含笑。” 自讨个没趣,好在没人听见,崔叶玲步履维艰,前面带路的左红莲却轻飘飘的荡着步子,既然有姓潘的鬼总领路,为什么又给每位客人陪个鬼?不单单是这个,为什么必须由人背着进山我一样想不通。 从屋子里到土地庙走了一个小时,崔叶玲好几次摔倒却不知道凭这什么样的信念坚持下来,我估计不是为了钱,没必要拿命去拼呀。 一路无话,终于蹒跚着到了土地庙,潘姓鬼在庙前高喊:“停,请诸位客人下轿。” 我急忙跳下来,崔叶玲汗流浃背险欲摔倒,我扶着她的胳膊,潘姓鬼喊道:“诸位之中有回头客却也有生客,我在这里多啰嗦几句,一会进了集里大家不要多言,陪着那些大老爷们听曲就好,若是有缘,老爷们自会循着想要的古董来相见,若是无缘,客人们也不要焦急,等着戏完了,自会有人主持给诸位排忧解难,现在就请引路和经济领着你们客人按房号排队。” 引路和经济就是左红莲与崔叶玲,左红莲还是不与我说话,捧着木盒子等有五位客人排成一行后,拖着我的手腕站到第六,余下没排上队的人的眼睛便直勾勾定在我身在,几人想说话却被背他们来的急忙按住了嘴,可即便没人叨叨,光那眼神也让我心里毛毛的。 二十多位客人排好了队,潘姓鬼站在前夜我们呆过的门里,左右各有捧着铜盆的童男女,潘姓鬼捻着一根树枝,尖叫起来:“鬼坊集,开集喽,诸位客人请上集!” 第一个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也不犹豫昂首便走进去,经过门时,潘姓鬼用树枝在左边的盆里沾点水扬在他身上,之后的几位也都是一般待遇,轮到我迈着小步子进门,他居然将树枝伸进了右边的铜盆,我侧身躲开他撒来的水:“为什么不给我沾左红莲我草你” 还没问出话,左红莲撩起一波水洒在我脸上,还没骂出口,又被她一脚踹了出去。 踹出门,进了集。 第一百八十四章上集 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就好像寒冬的凌晨六点,冰凉凉的屋子里裹好厚重的衣服准备上班。you一打开门却发现外面是炙热沙滩,人头攒动的泳衣人喧哗不止,热闹非凡,而身后的屋子也顿时消失,理所应当,泳衣人要看裹着棉大衣的傻**。 与这间古楼里各种服饰都有相比,我披着沾了水紧贴身上的白单子就是十足的傻**。 正对面是一座戏台,正中站着一名侧头甩手掐指涂着花脸的大花旦,身边围着三位短打武生,这四位戏子的身后就是穿着灰色长袍,手拿二胡小锣等乐器又带着大墨镜的老头。 戏台下摆着十来张太师椅。后面又是成排的长椅,都是坐满了人,绝大多数头戴瓜皮帽,身披粗布衫,脚上套着一双黑布鞋,只有最角落里的几个是现代打扮,而那太师椅上的几位无一例外,男的穿亮面黑绸唐装,女的穿粉红真丝旗袍,看年纪都是老者,不考虑他们死去多年的事实,尽是些**十岁的老头老太太。 面前少说有上百张冰冷的死人脸,尤其以那些带瓜皮帽最为生硬。无论长脸圆脸扁脸,都是浓郁黑眼圈中两点阴森的眸,面上的筋肉呆板不带丝毫表情,更有些微微张嘴将森然的白牙露出来,猩红长舌头不停舔舐着。 不带人气的目光。如千百柄时刻准备刺出的刀子。 幸好。这些人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便转头看戏,戏子也从最初的呆滞回过神来,咿咿呀呀开始我听不懂的戏文,左红莲此时出现在身后,肘子搭在我肩膀上:“小方航,这地方合你意么?” 我低头怒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领我上来?” 左红莲在笑,看那笑容好像要一点点将我生吞活剥:“你想上来。我就领你上来喽,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她轻轻扇我一巴掌,也不知是勾引还是嘲弄:“当然不会告诉你。” “你知道我是谁么?” “小方航喽!” “你知道我确切的身份么?” “你还有什么身份?袁世凯的私生子?”左红莲冷哼,并不多说转身离去,崔叶玲从进来之后并没有与我说话,而是走到角落里围桌而坐的一群人身边,那是经纪人休息的地方吧! 我跟在左红莲身后喋喋不休:“姓左的,你要杀就杀,别搞这些虚头巴脑。” “你敢不敢说句话?信不信老子骂你?” “喂,你再不理我,我可就走了!” 左红莲走到墙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下,捻起一粒瓜子边磕边说:“小方航,怎么你在我身边总爱撒娇?是不是第一次给了我,只要一见面就会变成当初那个青涩的小男孩?” “老子给你个鬼的第一次!” “可不就是见鬼的第一次?” 什么人最容易挨揍?嘴角上翘带着似有似无的嘲笑,明明不占道理,胡搅蛮缠,偏偏要做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要不是不能动手,真想试试能不能超度了她! 生生压下被左红莲挑起的怒火,我也嗑瓜子剥花生,盯着戏台上或扭捏或翻滚的人影摇头晃脑,上下点动着脚尖,不就是听戏玩深沉么,谁不会呀,偶尔我还跟着哼两声呢! 左红莲惊诧的咦了一声,她问我:“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想知道那龙匾被谁揭下?不想知道当年的事了?” “佛曰:不可说。往往真意都在其中明了,一落言诠便是桎梏,众因缘是法,一切皆是空,既然都是空,你说与不说有什么关系?”歪头,默然等着左红莲答话。 “哼,装神弄鬼。”左红莲起身而去。纵广圣血。 “贱人,谁先开始装神弄鬼的?你就一碧池!” 看着左红莲走到戏台下的联排太师椅前,凑在中间人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人扭头眯眼看我,随即笑的眉眼拘在一起还仿佛很和善的点点头,我没理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从见到左红莲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不会有好事,若非心存侥幸想救表哥,付雨辰彭海庭又被她拿为把柄,早就脚底抹油溜了。 我现在的打算就是熬到找鬼办事的时候,若是土地爷给的金钗贵重,就借口要找人手盗墓,等四大家族的人手召集完毕,直接下手阴了那跟队的亡魂再将剩下的举报给那位领导,若是金钗不贵重,就看看能不能偷听到某些人要做的恶事,等出去了再举报。 “小友,来这里的人,属你打扮最别致!”带笑意的和善老声,我扭头看去心中猛然一惊,正是昨夜领我们进村的老人,此时已不是那副老农打扮,也是宽松舒适的料面唐装,一头白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黑布鞋上露出裹着脚腕的白色棉袜比白灰还白,怎么可能是常年呆在地里的老农民。 不知他有没有认出我,故意捏着嗓子试探:“老爷子,您是阿飘么?” “什么阿飘阿飞,你们年轻人就是胡乱取名,有些叫脏东西,有些较好兄弟,你又蹦出来个阿飘。”话带埋怨,语气越更为亲近,他对身后跟真的一个清秀小丫头说:“上一壶雨前龙井。” 龙井就中的极品叫明前龙井,采茶在清明之前,雨前龙井是上品,采茶在谷雨之前,明前龙井是给皇帝喝的,雨前龙井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这老头张口便是一壶绝顶好茶,着实让我受宠若惊。 “小友,那根贵妃金簪是你带来的吧?不知你来此有何事找诸位大老爷帮忙?” 眨眨眼,我说:“老爷子不瞒您说,那金簪是我加扒房子时从地里挖出来的,一并还有一张地图,地图上写着皇陵二字,我琢磨这是个宝贝,就想找人挖了。” “那是谁向你说来此地求助?” “这事说来也玄乎,前段时间我正睡觉,梦里出来一个老人,他说不远的将来要去什么鬼坊集,我若是有事可以到那里找他,醒来就发现桌上有个地图,这不就巴巴的跑来了?” 小丫头端上茶具,老人捧着一个砂壶摩挲:“虽说泡龙井不能用砂壶,可我就是喜欢那股闷了的味道,小友,与我一起尝尝?” “长者赐不敢辞!” 茶汤清澈,烟波钻鼻,拇指大小的茶杯实在是有钱人装逼的利器!在杏桥村时金伯家里就有这么一套茶具,每到夏天就美滋滋的喊我搬到院子里喝茶,经常是我俩举杯品味着那种说不清的高贵意境,爷爷捧个破碗泡着柳树叶子一般苦燥的破黄汤蹲在墙根,金伯私下里说爷爷是高人,不屑于玩这种卑微小道,后来我问爷爷,他说:老子渴的快死了,还得看他一滴滴往外倒茶,心里急得恨不得掐死他,又不能说,说了显得老子没品位,就懒得陪他搞这玄虚。 后来回太原时,我才在爷爷床下翻出一套精致的本山绿泥茶具,都是浸润了茶汤,养了好久的老货,看来他经常趁夜里无人时,偷悄悄的玩个高雅。 喝茶讲究心境,也许有我在一旁,他找不到那种心境。 “小友,这茶叶如何?” “不错,以前我没喝过这样好的。” “唔,也是个讲究人,那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老头趁我不防,端起那放凉了的茶汤泼在我小腹上,极薄的白单贴在身上显出肉色,他笑的更加怪异:“真是裸的!刚才在楼上看,我还与他们打赌你一定穿着内衣,小友真是很别致的人儿啊!”他停顿一下,郑重问道:“你与红莲如何相识?” “她没说么?” “说了,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糟了,万一露出马脚就死定了。 淡定的喝茶,一滴冷汗从光滑的脑袋上流下,我无所谓的擦拭:“这里真热,老爷子,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往事不堪回首啊,咱们直奔主题吧,您能帮我联系人手,再配上一位老大爷,咱们联手将那皇陵盗了,我不多要,够衣食无忧就好了!” “盗墓?你不会带他们劫狱吧!” “劫狱?劫什么狱?”如流汗水从悲伤落下,也不知道身后的小丫头看见没有。 “劫关着赵小碗的狱喽!”老头郑重道:“小伙子,你表哥的事与我们无关,高抬贵手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无助 我费尽心机混进来想抓住四大家族的把柄,可这个老头居然一露面就揭穿我的真面目,还说表哥的事与他们无关。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有必要再啰嗦下去,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只是看,不说话。 “我知道赵小碗的事,却与我无关,”老头的模样不像作伪:“我叫宋庆元,忝为宋家如今的话事人,或者你们年轻人喜欢说的董事长,总经理,昨天不想让你们来,偏偏还是来了。我设计让那小后生见到亡魂,却不能将你吓退,便料定今夜你还会造访,没想到果真是来了!” 我看他半晌,将两颊贴着的特质胶水搓下来,面容便比刚才圆了一些:“这样你都认得出来?白剃了光头嘿!” “无妨,如今这是钱世界,不看脸。” “这样说来,昨夜发现我身份的应该就是左红莲了吧?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老爷领来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跑腿的,就连我父亲也是个大跑腿而已。”老人自嘲一番,又说起正事:“你表哥的事我略知一二,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被阴了,也许与我们四大家族有关。可却与宋家无关,而今年的鬼坊集由我们宋家说话,希望你能放条生路,毕竟也是几百口子吃饭的买卖,砸了总是不好!” 有关无关,其实并不重要,我早觉得不该是四大家族出手。以他们的势力想让表哥消失再简单不过,何必要多此一举让他先进警察局,实在是有鬼上身的嫌疑,这里又有座鬼坊集,而能救表哥的人又与四大家族有仇,这才不得已混了进来。 宋老头说得客气让我放他一马,可如今我为鱼肉,若是楼子里几百亡魂扑过来,我都得跪下求人家放我一马。 “宋老,事已至此,我也没奈何,既然四大家族有人插手害我表哥,您是不是能帮我把他捞出来?” 宋老头摆手道:“捞不出来,插手的是大老爷,我们得靠他吃饭。” “什么是大老爷?” “这些鬼的头头。”宋老头趴在桌上压低声音说:“你应该对鬼坊集有些了解吧?当年联络到这些鬼的可是蒋家人。也只有蒋家死心帮着大老爷做事,要说大老爷想害你表哥,只会让蒋家人出手,小兄弟,若是你能扳倒他们,救人就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从宋老头坐在我身边,便有许多眼睛盯着,我也压低身子装作很亲密的说:“拿我当枪啊?起码你得上一梭子子弹吧?” “你想要什么子弹?” “能对付的了他们的子弹呗。你觉得凭我一人是斗得过几百亡魂,还是打的了蒋家几百伙计?” “你敢来这里就没有后手?” “有啊,你找出蒋家这些年作恶的证据,我找人将他们连根拔起。”纵助低号。 “哦!那我就知道了!”宋老头坐正,骤然间变了脸,再不复刚才要与我狼狈为奸的亲热:“死个儿子就揪着不放,要不是他比较特殊,再大的人物也被我们拉下马了,我还当你有多大后台,原来就是区区一欧正龙,小子,吃点喝点就滚蛋吧,鬼坊集不是你能撼动的,赵小碗的事与我无关,有能耐就找蒋家报复去吧。哼,浪费老子时间!” 我草,这是狗脸呀,说翻就翻?宋老头冷哼一声就起身要走:“小彩,将这茶汤倒了吧,白瞎我一壶好茶叶!” 穿着短袖热裤的火辣小丫头娉娉婷婷的收拾茶具,宋老头走出七八米,一年轻小伙冲他说话,宋老头便停步,与此同时,左红莲殷切扶着最初坐在太师椅上的胖老头走来,面相比宋老头苍老许多,宋老头一见这人,弯着腰小跑过去想行礼,胖老头不耐烦的受了,走到我面前便是肥肥的一个诺:“方航小友?哈哈,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我还愣着,左红莲踢我一脚:“傻愣着干嘛?快给老爷子行礼呀!” “不必不必,老头我可受不起小友大礼。”胖老头也就一米五六的身高,左红莲本就高挑,穿着高跟鞋在他身边更高了一个头不止,可任谁看见也不会忽视胖老头的气度,他推开左红莲,笑的满脸肥肉乱颤,两眼眯的只剩一条缝,再次抱拳,大耳朵颤抖,大肚皮顶起:“方航小友,老头子我能坐下与你说几句话么?” “您坐,这是您的地盘。”不知为什么得如此礼遇,却也无所谓的受了,这里的人可没好东西,就如宋老头一样,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就翻脸,胖老头八成也找我有事? 胖老头坐在椅子上,两条短腿都触不到地,他剥开一粒花生,宝贝似的塞进嘴里:“这季节,新鲜花生可不多了,吃一粒就少一粒,方航小友,你来鬼坊集有何所求?” 我没接话,他又说:“小宋,去招呼客人,在这里杵着做什么?偷听不成。” 宋老头面如土色,哈着腰退步离去,看我的眼神却一直疑惑。 “我叫赵得禄,赵钱孙李的赵,得到的得而非德行的德,功名利禄的禄,哈哈,好名字,方航小友,有什么事你尽可以说,你我之间无需隐瞒,咱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难不成和扎多活佛一样,也是师兄弟? “您是本地倌人?” “曾经是,如今忝为石台镇土地。”赵得禄欢笑,被嚼碎的花生米渣子便从门牙缝,嘴角里掉地,他居然跳下凳子捡起来又塞进嘴中,贪婪的舔着嘴唇:“将那老东西赶跑,我就成了土地爷,是不是很威风?” “土地爷您好”看看在赵得禄身后面无表情的左红莲,我咬牙,还是说了:“不知您老可否绕我表哥一命?” “谁是你表哥?” “赵小碗!” “谁是赵小碗?” “老爷子如此不坦诚,还有必要说么?” 赵得禄摊手,认真道:“可我确实不知道。”他打个响指,便如天女散花一般从房顶轻飘飘下来一个身穿红衣,头戴金钗的消瘦女人,看不清脸,可头上的金钗却是我带来的,赵得禄说:“谁是赵小碗?” “前些日子蒋天带来一男人,说奉大老爷的令让上他身掏些秘密,我让吊死鬼帮他们做了这事,其余的也不知道。” 赵得禄迷惑的说:“大老爷交待的?”他问我:“大老爷交待的事你不知道么?” “谁是大老爷?” “还真不知道,那我也不说了。”赵得禄挥手扇在红衣女脸上,她扑倒在地就消失不见,如此送别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赵得禄又问:“方航小友,除了救这个赵小碗你还有什么事?” “有,当年有两个警察死在庙里,是四大家族害的吧?能不能将凶手交给我。”他不肯帮忙救表哥,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找到凶手也好回去交差,赵得禄不是蒋家的人,让他交出几个狗腿子想来不难。 “你说那两个呀!这事我有映像,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普通亡魂连身都近不得,无奈之下我只好亲自出手了,当年他们拿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符咒在庙里贴,若是不搞死他们,只怕这里的亡魂会不得安生,毕竟是亡魂,还不到恶鬼的地步,随便两张符就有可能搞得魂飞魄散。” 得,若是他亲自下的手,也别想交凶手了:“老爷子,您能不能发动一下人脉救救我表哥?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他的事!” “不能。”赵得禄拒绝的很干脆:“大老爷做事有他的理由,我不能随意干涉,方航,这件事你就不要再张罗了,整个四大家族都没有人会帮你。” 我不需要他们帮,我要他们跟我去自首呀! “赵老爷子,您所说的大老爷是不是一个和尚。” 赵得禄诧异的说:“怎么会是和尚呢?无论我是倌人还是土地,都不会尊和尚为老爷!” “那是一位瞎子?” “瞎子?”赵得禄大笑道:“方航你不要猜了,既然你不知道大老爷是谁,就是大老爷有意瞒着你,三天前红莲说大老爷嘱咐照看的小伙子方航将会来集里,我这才让她留心上,大老爷说了,好吃好喝的招待,不许人欺凌,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叫红莲去办,我这还有三五个刚去世的黄花大闺女,不是积年的老鬼,今晚你就留下吧,我让她们陪你。” 我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哦?娈童之癖?那可有些难办了” 被赵得禄扇飞的红衣女鬼慌慌张张的跑来,趴在他身上耳语,赵得禄也大变了脸色,高喊道:“所有亡魂,速速将客人藏起,不然重打三千六百鞭。” 鸡飞狗跳,亡魂们猛然起立,就近揪着身边的客人飘到戏台上,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出将入相的两个门帘变成敞开的木门,将客人们塞进去后一个老太太挥手一抹,顿时变成了一堵结实的墙。 赵得禄指挥着人做这些,却独独忘了我,等这鬼坊集只剩下我一个活人后,赵得禄才想起来,拉着我急忙说:“坏事了,怎么把你给忘了,罢罢罢,方航你命火微弱,我且给你暂时吹熄了,等那人离去再给你帮你吧。” 说着话,我连那人是谁都没来得及问,一口阴森之气从他口里喷出,深入骨髓的冰凉,好像全身都被冰块贴住,除了眼珠子再没有一处地方能动,左红莲将我抱起放进那一群站直的鬼中,便恭敬的立在我身边。 第一百八十六章怪客 鬼坊集没有正门,我们从庙里进来,实际上是穿过了一堵墙。zi这应该是鬼打墙性质的东西,只是真实的鬼打墙撞上去后能否穿过我也不知道,反正此时我们进来方向的那堵墙漾起了一圈圈波澜,就好像石子被掷如湖中,波纹向周边扩散。 一个瘦高人影,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袍,两袖敞口宽松将双手遮住,头上戴了一顶竭力下压遮住脸的草帽,衣领也高高的遮住了脖子,从正面看着人,瞧不见丝毫肤色。 我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转眼珠子看身边的亡魂,那脸色都泛起了青,这是白到极致才有面皮,他们对这人十分畏惧。 赵得禄带着听戏时同坐在太师椅上老头老太太迎上去,只是少了三个人,这少掉的应该就是四大家族的老人吧?他们也不敢见这位怪客。 “还不到日子,您就来了,可有事么?”语气不算恭敬,这人应该不是倌人的上级,却偏偏透着一股畏惧的意味在其中。 怪客不答话,只是用草帽下我看不到的双眼盯着他,毕竟赵得禄太矮了,站在怪人面前,他不需要将草帽抬起也能看到。 “您现在点人头么?好像没有阴寿到了的。”赵得禄有问出一句,我身不能动。心却猛地明悟了这人的身份,阴差。 上次跟绪兴昌说没见过阴差,其实还真见过一次,在杏桥村是爷爷讲新死的少女的魂拘出来将李冉填进去,就是想让阴差将她拘走,那夜我就和虎子趴在不远处看。 也是四个凶神恶煞,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恨不得见谁就咬上一口的赤膊大汉。手上还持着铁链枷锁,好似随时要拘人一般的模样,可他们夜里在坟中行走,又是阴魂性质的存在,一般人看不见他们,也不知道做出那种恶相给谁看,爷爷说普通阴差就是那副样子,好比如今流行的黑社会。 光膀子带纹身挂着狗链粗金链子的一半都是小地痞流氓,穿西装出入茶楼会所的才是有钱又敢打敢杀的黑社会。 这样的说法换到地府公务员的身上确实不妥帖,那还有个确切的,如今这位阴差,就是绪兴昌类型的特警之流,他要从倌人手里接走享尽阴寿的亡魂,一来倌人狡诈难打交道,再一个亡魂以鬼身在人间留恋了好久。也不如新死时对阴差有畏惧心态,所以这种阴差比较精干威严。 至于拘李冉的那一种,城管?协警?不外乎此流。 赵得禄问他是否接亡魂,这草帽阴差他带个草帽干嘛? 草帽阴差说话,平平静静,平静到有了与沉的,如九天外飘来的虚无之音,他说:“这里有人味。” 赵得禄毫不紧张。老油条子的卖相:“您说的哪里话,这是土地庙,当年的土地爷被游神赶走,我见阴宅空着,便擅自用了让亡魂们都出来舒坦舒坦,既然里土地庙近,偶尔有来上香的,自然就传过来人味。” “你说谎,这里有人。” “您逾越了,这是在责难我?”矮小的赵得禄挺直了腰杆,带着讨好笑容的脸冷起来,虽然身形还是卑微,却无端的发出一股威严,他身为倌人这么久,在土地庙开集的日子隐隐以他为尊,就算是头猪,也能培养出上位者的气势,赵得禄一发彪,确实很有威慑力。 草帽阴差的回答更干脆,他甚至没有说话,抬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赵得禄踹飞,矮胖的身材高高飞起又重重落下,最后还在地上弹了两下,草帽阴差这时才答道:“对,我在责难你。” 刚才站在赵得禄身后的应该也是倌人,他们面色惶恐,纷纷跑去扶赵得禄,嘴上却说着讨好的话,不外乎是这些年殚尽竭虑,煞费苦心的打理亡魂,希望大人看在往日相交融洽的情分上饶一命云云。 赵得禄被扶起,他不是人自然不会流血,却好似从水里捞上来一样全身都湿乎乎,尤其是刚才趴着的地方,留下一个人形的水印子。 阴气被打散了,不能再维持人形,阴差这一脚踹的真够狠。 有这必要么?大家同系同属,赵得禄又没有被他抓住真凭实据,无非是略带怒意的问了一句居然就被打成这样,而且赵得禄也不是傻子。 我从不敢对五乘说:你他吗在欺负我!说了他欺负的更狠,我也没有任何能抗拒五乘的能力,除非我脑袋发昏被欺负的狠了,赵得禄敢质问阴差,应该是吃准了他不会对自己动手,要么就是赵得禄控制不住怒意,但他这老奸巨猾,唾面自干都不是问题,绝不会控不住情绪。纵助宏扛。 果不其然,赵得禄被同伴扶着,脸阴的好像暴雨前的天,他抚掌狂笑:“好好好,好威风,好煞气,官不大官威却大得赛过阎君,既然您觉得这里有生人,那你就找吧。” 草帽阴差漠然道:“善,所有亡魂,一字排开。” 赵得禄冷哼一声,刚准备迈步的亡魂没一个敢动。 新官上任,下属在老领导的带领下集体抵制,草帽阴差面临的就是这种窘况,可他不生气,径直走到最近的亡魂身边,看不见眼睛却都明白,他在阴沉的盯着他。 老亡魂瑟瑟发抖,不住的用眼神向赵得禄求助,可赵得禄自身都难保,怎会帮他解围。 “我说一字排开,你听到没有?” “听听听听到了。” “动。” 老亡魂刚抬脚,赵得禄又是一声冷哼,打摆子的老亡魂顿时如地基一般牢靠的扎在地上。 草帽阴差抬手,两根之间夹着一根细长生锈,不知在雨里泥中埋了多少年的铁钉,缓缓的扎在那不会动的老亡魂身上。 哭天喊地的嚎啕,撕心裂肺的叫喊,即便我全身好像被冰冻,依然听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僵硬的面皮眼角不住抽动,就好像那根钉子慢慢插进我身体里一样。 缓缓扎进去,又缓缓拔出来,老亡魂如刚才的赵得禄,像从水里被捞出来,痛苦的折磨让他忘记了赵得禄的威压,只想逃开离阴差远一些,老亡魂手脚并用的趴走,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阴差迈步,走到第二人身前,这是个新死的女孩,还穿着现代人的服饰,她不待阴差说话,哭哭啼啼如被一万个大喊糟蹋过一样扑到了老亡魂身边。 羊群效应,有了这两位带头,所有的亡魂都排成一排,我不禁感动的热泪盈眶。 果真是好兄弟,他们没有抛弃我,明知道我不能动,居然很贴心的给我留了个位置,不用挪步就排在他们中间。 阴差站在面前,审阅部队似的看了一圈:“生人自觉上前,休要自误。” 亡魂们当然不会动,我更不会动,但是在看不见的身后,我身边的左红莲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在我屁股上点了一下。 两腿僵硬,双臂紧贴,我便直挺挺像根木棍似的展展趴在地上,鼻尖装在地面时,磕得我头晕眼花,面皮酸痛,鼻涕,鼻血,眼泪混在一起糊了满脸。 面前露出一双黑靴子,头顶传来戏谑的声音:“你很自觉!着装也很别致,如今的年轻人喜欢穿成这样探险么?”默的阴差调侃一句,便沉声喝道:“生人入亡魂地,当下十八层地狱。” 一只手揪住裹着我的白单,阴差将我提起又狠狠过了几层,我此时就如刚沐浴出来,被小太监扛去侍寝的新妃一般模样,全身被单子紧缚,只剩下脑袋露在外面,阴差将我扛在肩头对赵得禄说:“放生人来此,你好自为之。” 赵得禄被抓住把柄,尴尬与被坏了好事的愤恨接连在脸上闪过,他阴测测的说:“你可知他是谁?” “天王老子也不能擅入亡魂地,哪怕他是阎君私生子,也有阴天子为我做主。” “好好好,大人好骨气。” 阴差不再啰嗦,扛着我转身就走,他背过身后我的脸便朝着左红莲,这个贱人轻佻的吐出舌尖,眼中笑意灿然,像是荡妇被色棍扒光了一样的爽快。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草帽阴差就一路扛着我走出土地庙,健步如飞的下山,我有心求饶却无发张口,急转着如一休哥一般聪明的大脑想脱身之计。 被他扛着到了山下,隐隐能听见阴差的喘息声,而我小腹处也传来一股暖意,不是我想歪了,而是从他身体里传来的,剧烈运动过后的人,身体都会变得暖暖。 他是个人!他居然是个人!假扮了阴差将我偷了出来! 山脚下,快到白石岭村,草帽怪人急急止步将我从肩上仍在草垛上,胸膛急骤起伏着大口喘气,气息稍定后,他张嘴就骂:“你说你和废物有什么区别?裹个白单装蝙蝠侠呢?这也不懂那也不懂,天天就知道四处瞎闯弄巧成拙,闯来闯去还他吗死不了,为什么死不了?你以为自己命大?还不是有人给你四处填窟窿!命火也被弄灭了,我要是晚些再来,魂是不是也得被人弄散了?” 这他吗谁呀,老子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如此恶毒的骂我,长这么大我还没被人骂过呢,除了陈春峰,那是他看我不顺眼,再说了,我怎么四处瞎闯弄巧成拙了?江云镇的风水局是谁破的?雪坎窝里的狐狸命案是谁查的?**女弱郎尼玛阿佳是谁摆平的?太原明耀大厦是谁帮冯璐伸冤的?还不都是老子卖命得来的成果? 咦?也不对啊!我倒是把张雕毕的反弓煞给破了,好像是被陈瞎子算计,还逃了个齐健,雪坎窝的狐狸命案也查出来了,结果害得韩城和陈娇身死,老太婆可能还被困在金光寺,尼玛阿佳是没事了,可我亲手把络荣登巴送她身边,还不远万里赠了一块玉中鱼,明耀大厦的事更倒霉,那陈三水现在还是威胁我家的毒瘤。 这么一分析,好像还真是弄巧成拙了。 脸部僵硬,苦笑也做不到,只能认这草帽怪客摆布,他指着我哆哆嗦嗦骂了半天,终于熄了怒火解下草帽,月光照在他脸上,我惊得眼珠子快要跳出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是他是他就是他 他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捏开我的下巴灌进去,约莫过了三分钟。便是缓缓的一股热流,热力驱散了全身的冰凉僵硬,虽然还不能动弹,却可以感觉到这具身子又属于我了,再不是刚才装着生魂的容器,身魂分离的不着力感。 肩膀头顶的命火慢慢燃起,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好像心里痒。脑中想,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也形容不到。 我啊啊几声,勉强能发出音节后,当先问了心中的疑惑:“你到底是什么人?” “此地不宜久留,你险些铸成大错。”他扶起我向村里走去:“先离开吧,一会他们会反应过来。” 伏在他身上,我还是无法解开疑惑:“你怎么能让倌人相信你是阴差?就因为你穿着这身衣服?” “为什么非要让他相信我是阴差?” 我猛地扭头看他,依旧是初见的样貌,无非少了当初那股老于世故的圆滑劲,我问道:“你什么意思?” “自己想!” “你真是阴差?”我激动的按住他的肩膀:“你是真正的阴差?在地府里听命的?阎君什么样?判官什么样?牛头马面有多厉害?” “你问这些做什么?” “问问,向往啊。修道人哪个不想知道?” “向往地府?我看你是想找个办法下去打救你爷爷吧?” “有这想法,”我笑笑说:“你怎么知道我爷爷的?他真在地府挨鞭子?” “在不在地府我不知道,但我也从来没见过什么阎王爷。” “怎么可能,你是阴差啊!” “你见过白天陪你四处乱跑的阴差?你见过会用百度知道的阴差?你见过和你啰啰嗦嗦还四处给你擦屁股的阴差?”?健苦涩的笑,望着天空中的繁星微微出神,却没有停下步子:“你爷爷,哎,一环环的连环计。所有与他相熟的人都被算计,五乘就不说了,这俩老东西斗了一辈子,陈春峰可是茅山掌教的私生子,被你爷爷蛊惑的强暴了一富家妞,没奈何偷了茅山的宝贝跟在他身后逃命,还认为你爷爷帮他参破了情爱一道,牛精忠更倒霉,跟着亲爹在终南山隐修,你爷爷引着仇人到了终南山避难,害他全家惨死不说,这傻子还当你爷爷和五乘是恩人,傻呵呵的跟在后面要为家人报仇。” 听到他们过去的荒唐事,我不由有些脸红,打岔道:“你也是当年和他一起云游的?” “我云游个屁。老子好好的在义庄里躺着,梦中有个红脸官袍汉子让我去古城镇委任当地城隍,就从棺材里跳出来拿上笔和册去了,从城隍庙里出来就要回义庄,走啊走啊走啊,走他吗到你家去了,都说鬼打墙害人,你爷爷玩的更绝,给鬼打了条路。” 说起往事。?健不由得发了火,狠狠捏住我的肩膀:“我问你爷爷为何诓我来此,你爷爷说有事要我做,我是谁呀?我他吗死后就成了阴差,能给他办事?然后你爷爷把我装进瓶子里关了十四年,就挂在你家茅坑里,你这个衰娃子还冲着老子尿过尿。” 听?健说起来我还真有点映像,小时候过年回杏桥村,老家都是旱厕,就是一个坑下面全是粑粑的那种,我年幼眼尖,主要也是**了一点,毕竟正常人不会盯着坑下面看,反正我看见下面挂着一个小瓶,就跑去问爷爷那是什么,爷爷说是专门给我准备的玩具,让我用劲尿,尿到瓶子上就赢了。 然后我憋着劲的喝水,终于掌握了力度和准头,以后养成习惯,去厕所不尿住瓶子就感觉不得劲。 按?健所说他当时还是阴差,应该属于亡魂一类,我那一泡泡的童子尿可把他淋了够呛。 怪不得他从东湖边的小楼里溜走时留下的字条中满带愤恨,也是个看我不顺眼的家伙。 “?健大师,听说你还找过陈瞎子?” “这你都知道?我慢慢说吧!那年我被折磨的屈服了之后就被他放出来,蹲在杏桥山顶不让五乘那老鬼上去,当日他和陈春峰去扬州也带着我,便将我留在扬州上了这具身子,他让我代为照看赵小碗,可天高皇帝远,只要你表哥没死,我也懒得帮他,直到后来你去了,我一下就闻出你身上那股尿骚味。” 当时?健很诧异,以为我会私下里和他接触,可事实上没有,他也不敢或不愿贸然表露身份,晚上去东湖游船,他和雾女翻云覆雨之后准备睡觉,雾女忽然说话了,是个男人的声音。 当时?健差点吓死,掀起被子检查雾女的身体确实是女人才放下心,然后那男声说,如果方航对这里的事感到棘手就让他用你的账号上网求助,就说网上高人多,试试也聊胜于无,无论有什么问题他都会帮忙解答,所以后来我不会五步拜鬼罡,便从网上收到了录像。 他以为这消息是我爷爷发来的,可直到拜鬼罡录像出现后才发现这人不是爷爷,也不是陈春峰。 请倌人那一夜他偷听见我爷爷去世的消息,心里大为震动。 初时觉得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龙游,再也没有人能束缚住他,可转念一想,莫名消失了好久,忽然再回义庄说不定得被阴差抓住,而且占据人身这么久,也舍不得这花花世界,他觉得还得找条出路。 与五乘一样,?健也不认为爷爷死了。 “那老头会死?精的跟猴似的,”?健鄙夷道:“你表哥送我的鞋里装了追踪器,却不知道我在他身上也装了窃听器,得知你们要抓我就赶紧溜了,顺便帮你把拦路鬼也解决掉,真没法说你,那样的恶鬼也是可以随意哄骗的?要不是我出手,早就跟上你,不知道将你身边哪个人的身子占了。” 从东湖边上溜走之后,?健漫无目的的闲逛,最后想起录像上的身影很熟悉,好像以前一直在杏桥山出没的人,也想破了爷爷摆在山顶的小阵却不得其法,?健从窃听器里得知这人叫陈瞎子,便发动关系寻找,无非是明里问朋友,暗里问过路的游魂野鬼,居然还真给他打听到了。 “等等。”我打断他的话:“时间对不上。” 小锁离开**回风林窝的路上,陈瞎子劝她不要听五乘的话,实打实将一切讲给我听,而让陈瞎子改弦易帜的原因就是见过了名为?健的老者,可从时间上推算,那段日子我刚刚回到太原不久,?健又怎会是我去了江云镇之后才找上陈瞎子。 ?健说:“你听谁胡吹的?今年五月我一直在扬州,而且我就这副样子,怎么会变成五六十岁的老者,八成又是那帮老东西搞的鬼。” “行,过去的事先不说,你见到陈瞎子都做了些什么?” “救人,陈瞎子在逃命,五乘派人在追杀他。” 我激动地扶着?健的胳膊:“你见到五乘了?那个孙子在做什么?” “方航,找到五乘对你不一定是好事,他不会害你性命却会逼你做不想做的事。”?健正色道:“五乘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妇人一个中年男人,明白我的意思么?都是人,包括五乘在内,活生生的人,我听闻陈瞎子的消息赶去,他正在往悬崖边上走,那中年人在不远处看着。” ?健说这中年人也是高人一流,却不知是五乘从哪寻来的帮手,而当时,?健并不知道这事跟五乘有关系,他从过去拉住陈瞎子,那中年人极为诧异的说:“?健?你怎么来了!” 听到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健也十分意外,问他是谁,中年人却说:“你不必知道。” ?健要带走陈瞎子,中年人说:“这是五乘要杀的,你带不走。” “我必须带走,我要带他去救人。” “救谁?” “你不必知道!” 中年人不生气,袖着手很孤寂的在月光下站了片刻,问:“方航那小子?” 虽然不知道他的来历,可?健说这中年人提起我的名字的时候笑的很欢心,有种舔犊之情的意味,他心中一动,说:“就是他,方航有危险。” 中年人摆手道:“他能有什么危险?方航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中年人说这样的话,?健反而不知如何作答,他救陈瞎子只是想打听些事情,并不是非救不可,可他对中年人的来历很有兴趣,想通过他问问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健犹豫的当口,陈瞎子低声说:“在某些人眼里,死不可怕,但方航会害怕。” ?健明白陈瞎子的意思,中年人说我没有危险,是他认为我没有危险,比如五乘认为放弃山女对我是好事,却让我扯心一般的难过,中年人如此说,并不代表我真的没事,毕竟他是五乘那边的人,思维和正常人都有些区别。 中年人也听到了陈瞎子的话,他问:“老瞎子你想说什么?” 陈瞎子吸口气,略带虚弱的说:“你可知五乘为什么叫你来杀我?” “你坏了他的事。” “对,因为我要赶去陕西救方航,所以他要杀我!” ; 鬼画妖 第一百八十八章抓人 听到陈瞎子如此说,中年人眉头紧锁:“他有什么危险?我吩咐下去好吃好喝的招待,谁会亏待了他?” 陈瞎子说:“五乘要逼死他表哥。你说这是危险么?” 中年人震惊,他掐指算了半天,最后郑重说道:“你们走吧,我拦住五乘。” 与此同时,悬崖的对边走来两个牵手的身影,左边的高大威武是个光头,右边的温婉婀娜,是个女人。齐健知道那是五乘。 这一对人就在那里看着,目光落在齐健身上让他两腿哆嗦,可中间人却是不惧五乘,很淡定的说他可以拦住。 齐健问了好几声他是谁,中年人却不答话,径直消失在夜幕之中,齐健回头,五乘和妇人又牵手离去,而陈瞎子却不停呕血,断断续续的说:“汉中,zhen小碗被人抓去。做这事的是江云镇的张雕毕,五乘帮张雕毕对付了zhen小碗,如何处置却由张雕毕自己做主,若是不出意外,zhen小碗死定了。” 齐健与表哥倒是有几分交情,并不愿意看着他被害死,可事情还没问清楚也不能立刻就走:“这与方航有什么关系?” “zhen小碗一死,方航一定会报仇。帮忙抓住zhen小碗的有一个厉鬼,应该与方航有些关系,我只知道方航与厉鬼死磕,无论怎样都会倒霉,其余的就不知道了。你还与我啰嗦什么?快去救人。” 人一定要救,可陈瞎子也不能就此放过,齐健撕碎衣服要绑住他一起走,陈瞎子却说:“你带着我怎么坐车坐飞机?我泄露天机太多已经是五痨七伤的局面,一对招子都瞎了好些年,今夜被那高人出手折腾,寿算已尽没几天好活,难道你还不放心?” “你先把方云讯的事告诉我,他真的死了?” “不知道,那时我已经与五乘到了**,但是看五乘的反应。就算死了也能再投胎,至于如何带着前生记忆,就看那老鬼的本事如何,而五乘这人有些问题,他既想再见到方云讯,又担心被方云讯坏了事,行事疯疯癫癫我也看不透,但我可以告诉你,方航的命理依然在我把握之中。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齐健问他:“刚才那人是谁?” “不知道,我坏了五乘的事就溜了,那人是主动找上五乘的,追了我好多天,可怕,真是可怕,我每每算出一地乃是大吉之兆就赶去逃命,往往到了地方却被冤魂缠身,好几次险些丧命,今夜正抹赶路,若不是你叫了一声,就掉下万丈悬崖!” 话已至此,齐健也问不出其他,可还是不愿意就此离开,他将陈瞎子绑在一棵树上任他自生自灭,便从四川赶往陕西,临上飞机的那一刻手机响了,是一张照片。 照片中,陈瞎子穿着泳衣露出干瘪昂张的身子泡在私人泳池里,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娇艳火辣的女人,还比出个v字手势对着镜头做鬼脸,与照片一起发来的还有一行字:汉中市白石岭村土地庙,亡魂意图困下方航等zhen小碗死。 有了这句话,齐健星夜赶到白石岭村,今天白天就上土地庙探查一番,下山后以他的眼里,很自然的发现这村子的格局不对,站在山腰上看居然有种八卦之势,乃是专门迷人的路径,于是他找到最突兀的一间屋子,这是八卦阵阵眼。 齐健与老者说了许多,发现老者好像在拖延时间,连哄带骗的威胁一阵,这才得知我已经入了鬼坊集。 毕竟当过阴差,虽然谁也不知道他算不算真正的阴差,可齐健却说他真的拘过亡魂扔进棺材,也带享阴寿的亡魂到过倌人那里,凭这这点气息,他换了一身打扮去鬼坊集将我骗出来。 左红莲将我弄倒的那一指头,应该就是专门让齐健把我带走,她是大老爷也就是那个中年人带来的,中年人要我走,她自然会出手相助,可若是中年人能通知到她,更可以让zhen得禄将我放了,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背后操控着地方的仍是五乘这贼秃。 前后来历与我讲清,齐健扶着我到了白石岭村的小洋楼外,经过这一阵的行路,命火被吹熄带来的僵硬已经散去,我活动一下手脚,翻墙进去拍醒睡姿很不雅的付雨辰与彭海庭。 他们迷茫睁眼,我没有多说,穿上衣服后带着他们悄悄出门,与齐健一起顺着小路溜走。 陈瞎子是算命高手,这点早听爷爷说过,可他接连搞出饿殍,太岁棺材,盈香楼,却又都被爷爷所破,明明是死对头,却没想到也蹚进这一趟浑水中,开始帮着五乘不知道搞什么猫腻,后来又叛变了好像帮着爷爷?真不知道这老瞎子到底要做什么。 齐健说的那个中年人也让我摸不着头脑,听说我有危险便放掉陈瞎子让他来救我,这样关心我的人不是没有,可又能耐险些搞死陈瞎子的,我映像中只有陈春峰和爷爷,陈三水也许还差许多,扎多活佛应该与陈瞎子半斤八两的水平,但这些人不是死了,就是不会帮我。 齐健见到这人的地方在四川,我觉得有必要去看一看。 如今当紧的事还是表哥。 当日在东湖我算死张雕毕,事后却只发现一件衣服在湖中飘着,那时惆怅于齐健的消失和陈瞎子送来的玉中鱼,对张雕毕这无足轻重的叼逼就没太上心,可现在想起真是后悔,五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救了这孙子,还给了他报仇的机会。 陈瞎子说抓住表哥的是厉鬼,想必就是左红莲了,而那中年人就是鬼坊集的大老爷,一班倌人亡魂听命的对象,看他的意思是不会再插手,可表哥已经被抓了,就算抓住张雕毕又有什么用呢! 将这里的事对齐健说了,他坐在车上思考良久,确定的说:“是有些麻烦,即便不是鬼上身也是类似于遥人动作的傀儡术一流,可这与鬼上身一样,总不能拿到警察面前当证据。” “是啊,后天早上就要移交犯人了,咱们还剩最后一天。” “这样吧,先抓住那张雕毕,既然他在这里算计你表哥,总脱不开所谓四大家族的帮助,咱们将帮他的人抓住几个交给你说的那位领导,要是能榨出来他们的恶事,也算完成你们的协议。” “办法是好办法,可四大家族有不少伙计,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知道能伤他们伤筋动骨的事,我估计参与倒卖国宝古董或者私自盗墓的活,还得是核心人员,主要是这样的人难抓,不然我也不用去鬼坊集了!” 无论如何也只能先试试,彭海庭很没智商的出主意:“后天雨辰不是带着小碗回太原?咱们半路上劫人不就完事了?无非是两三个警察!海庭哥挥手就能摆平,实在不行让雨辰拔了他们的头发和我的头发一起放在香囊里,我随便说句话那两位帅哥哥就能放人。” 齐健扭头说道:“你傻吧?都知道你们跟着来的,明天你们消失,犯人被劫了,一查方航,哎呦呵,原来是犯人的表弟呀!于是满天下通缉他,连他家人也不得安生,是不是狐狸精除了勾引人,什么也不懂呢!” “狐狸精怎么了?我就听不得这样的话” 一路的喋喋不休,等到了汉中市找到一直等着的绪兴昌,将能说的说给他听,绪兴昌不可抑制的失望,我稍加安慰,告诉他这事还没完,便让他发动人手帮我寻找这个张雕毕。 我琢磨着张雕毕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怎么也得藏到犄角旮旯瑟瑟发抖担心被我找到,可绪兴昌清晨六点离开,上午十点就打来电话:“挺简单,同事上班我先让他们把名字录进电脑里搜索了一下,居然有张雕毕入住宾馆的登记信息,地点就在你表哥带着狗和狐狸进去的那个小巷子不远。” 天源路十八号,绪兴昌让我等他一起过去,我早已急不可耐要抓住这个贱人狠狠揍一顿,还是齐健劝我,有警察在做什么事也方便些,这才在宾馆的门口等着他。 我们是坐出租车来的,担心有人看到太原的车牌号起疑心。 绪兴昌很快赶到,精干的小夹克将上半身矫健的肌肉紧裹着,就他这身材,虽然我应该能打得过他,却总担心他没事拍我一巴掌。 张雕毕登记的房间在八楼,嘉缘,付雨辰,还有虎子在绪兴昌的车里等着,绪兴昌联系了大堂经理,搞来门卡便带我们上去。 他先在门上听了片刻,悄悄刷门,滴一声响起后,推开门冲了进去。 这是套房,三米的走廊过去是客厅,再里面才是卧室和卫生间。 客厅乱糟糟摆满了酒瓶和食物垃圾却没有人,我们又扑进卧室,一个全身**的女人纠缠着被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并没有被我们进来的响动而惊醒,彭海庭要喊她,绪兴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去关好门回来对我们低声说:“咱们没有搜查令,阵仗不能太大。” 关门,轻声拉住窗帘,绪兴昌走到窗前拍那女人的脸:“美女,醒醒吧!” 这女人不耐烦的翻个身,脸从被子里露了出来,一看就是被酒色气掏空了身体的女人,那脸色白的与僵尸差不多,不过容貌还算精致。 齐健微微诧异:“这女人我认识,你也应该认识!” “谁?” “林月。” “谁是林月?” “年纪不大,忘性挺大。江云镇你表哥的姘头呀!后来被张雕毕勾走的那个!” 原来是她!我走上前扯过被子将她的身体蒙住,使劲摇晃着肩膀:“林月,林月!” 依然不醒,睡得与死猪一般,不是昨夜喝多就是嗑药了,林月翻个身撒娇似的抱住枕头,妩媚的娇嗔道:“别闹了,我再睡会。” “这都啥时候还他吗怜香惜玉呢,真看不起你们这些臭男人!”彭海庭骂骂咧咧推开我,揪住林月的头发将她托起就要扇,绪兴昌猛然脸色大变,抓起桌上的台灯砸在彭海庭额头。 轻微一声响,擦着彭海庭的头顶留下一道烧焦的痕迹,擦过我的脸,我那吹弹得破的俏脸蛋多了一道血痕,好像锋利的刀刃从脸颊滑过。 身后的墙上多了一个弹孔。 就早彭海庭揪起的林月的时候,她顺势从枕头下掏出一把加了消声器的枪,没能打伤彭海庭,她急急指着快要抓住她的绪兴昌说:“退后。” 绪兴昌老实的退到墙根,她又急忙转身,不顾被子从胸前滑落,指着我:“你们三个,和他站到一起。” 真尼玛,抓人反被抓,以后再也不和城里人玩了,动不动就是枪!; 鬼画妖 第一百八十九章低智商女鬼 绪兴昌也是傻,刚才不拿台灯砸林月,若是把她砸晕或者将枪砸掉了。也省去现在的事。鬼画妖 第一百九十章抓不着 张雕毕的日子不好过!鬼画妖 第一百九十一章夫妻鬼 茶馆里没有人??他们是瞎子么?鬼画妖 第一百九十二章恶事 三层的格子间里只有一对夫妻鬼却不见伙计与彭海庭,而夫妻鬼逃下楼梯,我正要去追。?健忽然揪乏我的肩膀,笃定道:“弃车保帅?声东击西?管他呢,咱们上四楼!”鬼画妖 第一百九十三章落幕 这里的场景让我想起了中世纪的教廷的裁判所,虽然我也没见过裁判所的真容,但那里的惨状。总不至于比这里还凄惨。鬼画妖 第一百九十四章双生子 “表哥,疼不疼?”鬼画妖 第一百九十五章双生子2 见到这两个女人的一刹那,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扔掉水壶掐出铁叉指打出去,那样阴森怨毒的眼神。根本不似活人眼中可以放出的,最近又接连怪事,我的神经实在过敏的厉害。 实实在在的两个人,确实不是鬼。 我想对她们打个招呼,她们却转身进了屋子,可临转身,眼角里射在我身上的仍然是愤恨。 我有得罪过她们? 没有吧?确实是第一次见面,但她们看我的样子就好像杀父仇人,亦或者我是把她俩囚禁了糟蹋好几年的坏蛋。 在脑海中翻腾许久,始终不能找到与她们相叠的面容,我在极大的客厅里寻找接热水的地方,慢慢思考他们的来历。 张律师的朋友? 废话。不然怎么会住在这里。 既然与我无关,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这个问题在心头萦绕,始终挥之不去,沉甸甸的快要将我压的窒息。那种眼神太可怕了,即便李冉从金悦湖里爬回来害妞妞的当夜,也不如这个眼神阴戾。 厨房的灶台上立着个雕像,是肌肉线条很鲜明的男人,右手勾着衣服搭在肩头,两条腿一前一后做出走路的姿势,这是个**的雕像,一看就价值不菲。连两腿间的沆瀣大物都精雕细琢,尤其是两个蛋,半个拳头那么大。 我恶意的在那圆蛋蛋上弹了一指头,居然软乎乎的,没等我弄明白这是什么材质,雕像就射了我一脸,还他吗是开水! “草草”我揉着眼,摸着被烫红的面皮:“变态,他吗的大变态,这东西居然是热水器,那地方流出来的水也有人喝?看来张律师也不是正经人!” 怀着更加恶意的心里。我将水壶放在雕像下,轻轻按了一下,这家具真先进,将手柔柔的放上去,水流缓慢,用劲捏就成了呲水枪,一会得把彭海庭叫来,他看到这种东西,绝对会烫死他。 给他们倒了水,我就说起刚才看到的两个女孩,表哥也不知道这里除了福伯两口子还有人住,倒是付雨辰机警,她说:“刚才福伯不是说了?小李一家四口。你看到的两个女孩应该就是小李的两个女儿,双胞胎!” 表哥不明意味的笑了两声,看我的眼神说不出的淫荡,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张律师在北京开了律师所,平常不在这里住,每年只有一两个月需要李家工作,而这一两个月的收入就能让他们全家衣食富足,这样的好事哪里会从天而降,还不就是打这两个女孩的主意? 经表哥的提醒,我想起两个女孩的容貌,不算是国色天香却也有三分味道,离得远看不清身材,可在身上楚楚可怜的意味和质朴的感觉,还是很让男人动心的,最关键--那可是双胞胎啊! 想着龌龊的事,齐健戳我一指头:“你怎么笑的这么像赵小碗?” 我打岔:“我俩是兄弟,自然有些像,不过有件事你们不知道,刚才她俩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让我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你们以前认识?” “不认识,可她们恨不得吃了我!” “我知道我知道。”彭海庭举手,看看楼上没有人,便小声说:“你第一次来陕西,怎么可能得罪西安的人?但你在汉中可把某些人得罪死了,我估计她俩就是四大家族的人!” “不至于这么巧吧?”我不确信的说:“除了姓宋的老头,我并没有与四大家族的人碰面,前天下午我才露面收了茶楼的两只鬼,夜里警察才对四大家族的店铺和伙计动手,今天就有人知道我是四大家族的仇人?再说,四大家族收两个小丫头做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齐健沉吟道:“养鬼一术,最好的就是血养,一人血再多也不如双生子同根同源,心意相通方便,既然四大家族有能力养鬼,这样的一对女孩当是他们要拉拢的人。” “不可能,我就不信走到哪都能碰见鬼,活了十六年,见到左红莲一只厉鬼,杏桥村三年,也见了**个,可杏桥村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个不少了,怎么离开杏桥村回到真正的人间反而走哪都能碰见鬼?”我将杯里的水饮尽,确定的说:“这楼里敞亮,风水极佳,而这小村地势平坦土壤肥沃也不是养尸地,村后一条小山脉尽头临着河流,乃是青龙入海的地势,这地要是闹鬼,我把别墅吃了,从地基开始啃,谁敢跟我打赌?” 挑衅的望着他们,齐健明哲保身不做声,彭海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余下的更不敢质疑我的话。 表哥问道:“你也是大人了,两个十七八的小丫头瞪你一眼,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至于放在心里?女孩么,隔几天发次神经很正常!” “可是那个眼神不对劲啊,我在杏桥村见过桃花女,付姐姐知道,她俩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桃花女见到仇人一样。” “一会问问福伯,看看这两个女孩什么来历。” 坐在沙发上聊天,表哥的腿伤还要半个月左右才能彻底结痂,可被剜掉两块肉所留下的后遗症却不知什么时候能好,少说三五年以内,只要快跑就会撕肉般的疼痛,不过乐观的人,或者说连命都不在乎的人,这点伤痛也算不得大事。 福伯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一男一女,男的提着个小包,一进来就对我们笑道:“是智鹏的朋友吧?我姓李,你们就随智鹏叫我李叔就行,他也没说最近有客人来,我只好刚买了菜,晚上给你们做饭,几位有忌口的么?” 七八十岁的老人叫福伯,不到五十的又是李叔,这家人的称呼可真够乱,我们与李叔李婶打了招呼,他们乐呵呵去厨房做饭,福伯将那个包递给我们说:“都是些洗漱用品和小衣服,你们看看能不能用,不合身我再去换。” 小衣服就是内衣,他照顾女孩的面子没说,付雨辰也不好意思当着面试穿,我们就没在意,拉他坐下闲聊。 “福伯,楼上的两个女孩就是李叔的女儿吧?” “女孩?”福伯咦了一声,转过身中气十足的大喊:“甜甜,萌萌,你们在楼上么?” 接连喊了三声,三楼的门开了,两个女孩伏在栏杆上:“我们在。” “还真是你们呀,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智鹏哥让我俩来找点东西,进来时你在睡觉就没看见我们!” “原来是这样呀,你们父母也来了,一会帮他们做饭吧,咱们晚上吃火锅。” 女孩应了一声又回屋,对我们这些生人视而不见,福伯拍着脑袋笑道:“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要不是你们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两个小丫头居然也在屋里。” 我找了个合适的借口打探:“福伯,这年头,双胞胎可不多见啊。” “唔,哪个年头都不多见!” “现在才十一月,她们不上学么?” 福伯说:“上学,不过她们学校正在装修,每天只有上午去学校,下午就放假了!” “这个年纪正上高中吧?” “对,两个女孩读的艺校,小张说以后想办法让她们当明星呢。”说道张律师,福伯有种自己儿子的骄傲:“我们小张可了不得,在北京认识不少大人物,天南海北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人,前段时间一位导演跟他回来,还夸这两个丫头有天赋,不就是看小张的面子?” “那是”我顺着他的话说:“可是当明星很累,看这两个女孩的面色不是很好,莫非她们生病了?” 福伯嘀咕道:“隔着这么远,你也能看见面色?不过你说的没错,她们身体确实不好,十六岁那年同时病了一场,大夏天就经常冒虚汗,小张说这里条件好,就让她俩经常住在这里。” 我心中一动,问道:“没查出来是什么病么?” “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是” “我是一个粉刷,粉刷本领强”福伯止住话,我恼怒的瞪了彭海庭一眼:“以后别玩我手机,录的什么破歌。”纵斤长技。 绪兴昌的电话,我接起来说,就听到他的声音:“方航你们在哪?” “西安。” 绪兴昌松了口气:“不太远,你说个地址我让人把那具小孩尸体送过去。” 滴血道童的材料!我打起精神,兴奋的问他:“西安市郊区长青路十八号。” 西安和汉中离得不远,两个小时就能到,挂了电话我想再询问女孩的消息,福伯就起身说:“还有客人来?我叫小李多准备点饭,小张后天坐飞机回来,到时你们好好喝几杯,我先去看看小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不能打草惊蛇,我没再追问,对付雨辰使个眼色,她心领神会的扶着福伯去厨房帮忙,我低头小声说:“十六岁病了一场,搞不好真是被四大家族发现,教她们养鬼了!咱们怎么做,下手为强?” 彭海庭咳嗽两声却不接话,一对眼珠子在楼里乱飘:“这么大的别墅,从地基开始啃,得吃上五六年吧?” 齐健琢磨道:“慢慢来,咱们要在这里住一阵子,有机会将这她们养的鬼抓住好好谈一谈,四大家族大厦将倾,两个小女孩难道还执迷不悟?我估计是被四大家族用邪教把戏蛊惑,或者许以重利,她们不是想当明星?很可能拿这个条件当诱饵,小狐狸那个姘头家挺有钱,让她帮帮忙圆这两个女孩子的梦就好!” “什么叫姘头?什么叫“小”狐狸?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不敢打你。” 第一百九十六贼一般的警察 周吉就是绪兴昌的同事,见他的第一面,我很难将他与警察联系起来。d7cfd3c4b8f3就连最柔弱的女文职,也比他多了一分警察的味道。 举个例子,如果你在公交车上丢了钱包,让你凭感觉选一个人当小偷,这个人就是周吉,如果在混乱的超市收银台前一个女孩被摸了屁股,她会揪着十几米外的周吉大喊这是流氓,别人也会相信他是流氓。 当周吉打电话说到了别墅门口,我便去接他,见到的就是红色夹克,色裤子,英伦风的皮鞋。而他的长相让我想起了一只直立行走的动物--黄大王。 那一对眼睛可真像啊,被他看着,就会不由自主的想摸摸钱包手机还在不在。 周吉从后座上取出一个手提袋,贼眉鼠眼的笑着走到我身边:“您就是方航么。久仰久仰,这是你要的东西,我叫周吉。” “哦谢谢。”对他的面貌略微愣神,我便接过手提袋,正想邀请他进屋喝水吃完饭,周吉就窜到我身边,不到一米七的身高比我矮了半个头,他却亲热的踮脚搂住我的肩膀:“方大师。能商量个事么?” “你说。” “收我为徒吧,我很有天赋的!” “收徒?你想跟我学什么?” 周吉小声说:“抓鬼啊!”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会抓鬼?” “这不是秘密,尤其是对参与了这次行动的人来说,我们都知道有位大师帮忙,而绪队长叫我给您送尸体的时候,我就知道您是那位大师!” “你也参加行动了?看不出来呀!”善意的玩笑,也许会伤人,但他的样子真是令人无法不吐槽! “当然,”周吉炫耀道:“如果没有我,他们可找不到这些小尸体,我在孔家当了六年的伙计。可惜没有下过地,只是替他们带路和打理这些小家伙,您不觉得我的样貌和气质很容易得到别人信任?当然,我指的是坏家伙。”他忽然松开我,从地里抠出一块红色的方砖,两指并拢狠狠敲下去。 方砖断成两截,周吉说:“我爷爷是耍把戏的,从小教我硬气功,他说这个世界有很多高人,我一直很想遇见一位,您不觉得凭我的身手,在刑警队呆着很浪费么?如果您能教我,我觉得我的指头可以捅穿僵硬的尸体。也就是我没见过,但您一定见过的--僵尸?” 望着断成两截的方砖,我有些哑然,右手的指骨隐隐作痛,想起了那也当着陈三水的面捅穿墙壁,都说十指连心,当时差点疼哭了,指甲到现在还没长出来呢! 我可以掰断一块砖头,却不能用指头敲断。 “那个”我有些不知所措,便实话对他说了:“我也是家传的手艺,并不靠这个混饭吃,如果你想学也可以教你,可最重要的还是填饱肚子,你跟着我去太原,做什么工作?” 周吉兴奋道:“咱们开个铺子,专门捉鬼,一次收费十万块,怎么样?遇见贫苦人家也可以替天行道。” 小说看多了吧! 从我离开杏桥村所遇见的恶鬼亡魂都是五乘和陈瞎子安排的,收拾掉也没钱拿,难道我找五乘要通关奖励?可若没有人安排亡魂,我也见不到鬼,若是走两步遇见一只,还有生人的活路? “先吃饭吧,这个事还得从长计议。”拖着周吉进门,他还在喋喋不休,原本他对鬼神一说并不相信,是潜入到四大家族看守这些小尸体时,偶尔会发现小尸体睁眼或甩胳膊甩腿,这才深信世间有鬼,他悄悄告我一个秘密,若非接触不到四大家族的核心,他都有兴趣改弦易帜找个会抓僵尸的盗墓贼拜师了。 表哥几人对周吉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尤其是表哥,对周吉说些一见如故的话,而齐健见了周吉居然神色一怔,掐着算了半天,确切的说:“周先生,你是不是壬戌年七月十六日到九月二十三日之间出生的?” 周吉反问:“壬戌年是哪年?” “八二年!” “神仙啊,活神仙啊,我就是八二年八月八日的生日!” 周吉抓着齐健的手要拜师,发誓将本门法术发扬光大,齐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脱开,走到一边神色怪异的不知想什么,我问他:“你的龟卜之术居然这么厉害?” 算命之术考究五相加生辰,分别是面相,手相,骨相,声相,还有最不常用的影相,再加上生辰八字可以算出一个人的运途如何,可齐健看脸,听声,不查手,不摸骨居然将生辰八字算了出来,用这种手段去算命忽悠人,还有不上当的? 齐健苦笑:“我怎么能算出他的生辰?是那个时间段生的人才会有那种面相,七十二行都有自己的祖师爷,盗贼的祖师爷就是地贼星时迁,你看这周吉的容貌,眉角飞散乃是跳脱纸人,眼底溜神乃是偏门之人,口舌机警乃是巧妙之人,再加上一副不似好人的脸,一看就是当贼的料,而八字里又带着地贼星的气运,再看他生日,八月八,发又发,这家伙要是当小偷,除了与他命理相克的警察,怕是没人能抓住他!” 一番说辞把我逗乐,再看眉飞色舞,口水飞溅讲故事的周吉,不是贼就是骗子,别人当警察他也当警察,却只能混进四大家族做卧底,也算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了! 李家夫妇早已烧好火锅,就等着周吉到来,此时已摆上桌招呼我们去吃饭,福伯不与我们同桌,他家的老婆子恶疾缠身,盛了两碗饭菜就道歉了端走,李叔李婶要替张律师尽地主之谊,还开了酒陪我们喝。 “李叔,甜甜和萌萌不吃饭么?” 期间两个女孩下楼与父母打招呼,被李叔引着与我们见了一面,不咸不淡的叫了哥哥姐姐就转身离去,如此不热情的姿态让李叔有些难看,可他也没有多说,好像习惯了女儿的这副做派,此时听我提起,他犹豫再三,还是亲自上楼叫女儿下来。 谱够大的,居然让亲爹去请,这要是在我家,我爸早就解开皮带抽了! 李叔上楼不久,我们就听见隐隐的争吵,他压低了声音怒吼,女孩们却毫不顾忌的尖叫,我对李婶说:“要是两个妹妹没胃口就算了,咱们吃就好。” 李婶面色难看,愁苦的解释:“这两个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以前还听话,自从大病了一场就变得沉闷起来,智鹏带她们去北京看病,好像是心理出了问题,我们两口子心疼女儿,智鹏也娇惯的厉害,可在家还好说,等以后去外面上班,谁能包容她们一辈子?小方,你们都是年轻人,婶子求你个事,好好劝劝她俩,这样下去总会惹麻烦的。” 我趁机问道:“李婶,她们有没有接触过特殊的人,受了刺激才会变成这样,或者有没有奇怪的响动,比如夜里不安稳,经常摆弄怪异的东西?” 李冉回忆道:“没有吧?自从病了之后她们有大半时间住在这里,有福伯看着,接触不到乱七八糟的人,其实我们也怀疑可能是早恋了,可去学校打听,并没有与男生特别亲密。”纵斤长弟。 当然不会是男生,男生哪有事业有成的男人有魅力,可即便她们与张律师大被同眠,为什么会对我恨之入骨呢? 李叔终究说服了女孩下楼,两个病恹恹的丫头跟在他身后入座,李叔笑呵呵,将刚才的怒火埋在心底,而这两个丫头也变了态度,对我们热情开朗不说,小嘴甜的好像吃了蜜,就如三流小明星见到谋导演一样的奉承,还去院里将虎子牵进来展现爱心。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这两个小丫头身上,除了面色苍白,喝两杯酒之后腾起一丝病态的红润,再找不出问题,等大家酒足饭饱,坐在沙发上吃水果时,她俩道别后亭亭上楼,李叔两口子收拾残局,周吉趴在我肩头小声的说:“二师父,这俩丫头有问题。” 齐健是他大师父,周吉无视我们的拒绝,执意这样称呼,我问他:“有什么问题?” “一个黑色长裙高跟鞋,一个粉色运动服平底鞋,都带着项链手表,还抹了口红。” “说明什么?” 周吉严肃道:“来吃饭还擦口红,在家里还穿的这么正式,说明她们爱美的地步已经到了臭美的级别,这样的女孩最在意什么?形象!你记得我给她们加了两片肥腻的烧肉吧?她俩毫不在意的吃了,爱美的女孩会吃肥肉?哪怕喜欢吃,也会装成不喜欢!” 真的假的?我问付雨辰:“姐,你喜欢吃肉么?” 付雨辰做出厌恶的样子:“不喜欢,我爱吃素!” 她说谎!我明明看见她狼吞虎咽的啃了一个大鸡腿! “周吉,你继续说。” “那个甜甜坐在我旁边,你知道她带着什么表么?百达翡丽,我攒十年的工资也买不起一块!而且你没有注意到吧?甜甜吃饭很别扭,好像不会用筷子。” “胳膊受伤了!”我确切道,很可能是放血养鬼的后果。 周吉皱眉:“不是,她管用左手却用右手夹菜,可那个萌萌惯用右手,虽说双胞胎的行为很一致,却也不一定都是右撇子,但她偏要装出这副样子,就显得十分可疑。” 我不禁讶然望他,不愧是警察,虽然长相有些奇特,逻辑思维和观察能力确实厉害! “你有什么想法?” 周吉咧嘴笑,自信道:“晚上!我给你查出她们的秘密,你抓只鬼来给我看。” “好说,你查她俩,我弄个滴血道童给你开开眼界!” 第一百九十七章神偷谍影 入夜,郊区的别墅只有呼呼风声,我所在的二楼窗户外正是落尽了树叶枯枝大树。风一吹便摇曳着好像张牙舞爪的恶鬼,我站在窗前,严丝合缝的玻璃不允许一丝凉意进来,可静静看着被月光洒上一层霜的苍茫野地,却让心也变得孤凉起来。 那一年的夜里,杏桥山黄叶飞卷,我带着虎子,扛了两床被子上山,狂风吹得山腰处那个倩影裙角飞扬,却吹不散她欢心的笑靥,与她相遇,山女拉着我的手说:“方航哥哥。我不冷。” 我告诉她:“知道你不冷,只是找借口上山而已。” 于是我们裹着被子坐在一块巨石上聊天,虎子横躺在我们腿上,脑袋枕着她的腿。屁股对着我。 夜深了,爷爷就上来找,虽然在密林深处却拦不住他的双眼,径直走到我们身前,他漠然的扫了一眼,扔下两个钢蹦转身就走:“有家不回,有床不睡,也不知道寒碜谁。喜欢就坐着吧,像两个小要饭的,活该被妖精叼走。” 那时爷爷拦着一切妖魔鬼怪,我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能多见山女一面,却没想事情突变,才发现自己白白浪费了时间。纵他女弟。 虎子的脑袋在我腿上蹭蹭,一双眼湿乎乎的,我也不好受,被秋夜感染,张嘴大吼:“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谁省。谁省” “方航你他吗又发疯了?”表哥的吼声更大:“没事干就滚出去遛狗,大半夜的鬼嚎什么?把门给老子关住!” 俗人,真是俗人,如此仓惶的夜,不该吟两首诗嘛? 扫了表哥陪嘉缘看动画片的雅兴,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发骚,搬着凳子坐在靠门口的位置,从这个方向正好能看到两个小丫头的屋子,我要看看她们夜里会不会出来,还要看看周吉如何打探她们的秘密。 这几天虎子吃的膘肥体壮,有向猪发展的趋势,不单单是体型,就连智力都在退化。带着妞妞去杏桥村的第一夜,它还机警的对着妞妞咆哮,如今在这别墅里,却拿自己当成了宠物犬,一丝示警的意思都没有,指望它分别两个女孩是否养鬼是没戏了! 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脚尖,忽然看见三楼的屋子开了一条缝,我急忙蹬地后翻,身子还在旋转时抓起凳子,等落地后又连续撤步,这一番动作极为迅捷,我敢保证门里出来的人不会看到我。 轻声放下凳子,正要偷偷靠近门边偷窥,虎子猛然转身,压低脖子冲着我身后的窗外示威,我心中一惊,转身看去,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缓缓飘下,已露出腰的位置,在空中仍微微颤抖,做出不着力的姿态吓人。 “来得好。”我暗喝一声,右手掐出剑指,拼劲全力,跃步向窗户刺去,口中低诉:“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收摄不祥”指伤没痊愈,可这一扇玻璃也能穿透,当然,这要是防弹玻璃,我就只能呵呵了,不过张律师没到装防弹玻璃的地步吧? 就在指尖轻触到冰凉的窗子时,黑影摘下脸上的黑布,我急忙收指,险而又险的趴在玻璃上,周吉指着开关,我打开窗户问他:“你怎么这副打扮?专门扮鬼吓唬人?” 周吉抱怨道:“你以为我想啊,这是夏天的紧身服,冷死我了!” “你不是去查女孩么?跑我这做什么?”探头出窗,周吉居然用一根钢丝吊在房顶上,我不由笑道:“神偷谍影啊大哥!你玩的真高级!警察还学这个?你不当贼真可惜了!” “别闹,什么神偷谍影,这是我在孔家学会的,他们盗墓的时候就用这些装备,我从孔家撤退时专门搞了一些,还没来得及安置就被派来给你送尸体。”周吉倒挂着,消瘦的脸有些膨胀,语速也不自然:“二师父您快睡觉吧,算我求你了,那女孩屋里有监视器,一直盯着你这扇门,我在房顶冻了一个多小时,而且我是人不是蝙蝠,现在已经眼冒金星快要脑溢血了!求求您早点休息吧!” 周吉鬼祟的在我屋里张望:“鬼呢?你不是搞鬼给我看?” “不到时候,凌晨三天是五更天,阴极生阳的时候才是做滴血道童的时候,说这些你也不懂!要不要进来休息会?” “好!”周吉继续下降,扶着窗台后解开身上的钢丝跳了进来:“冷,我这小身板被吹得直晃!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查到了一些东西,二师父,你猜她们在屋里做什么?” “我怎么能知道,别卖关子赶紧说。” 周吉正色道:“跳舞,走猫步,拿着香蕉当麦克风唱歌,好像神经病一样,是不是鬼上身了?” “不是,要是鬼上身早就发现你了,而且这座房子里真的没鬼,”虽然怀疑她们是养鬼的女孩,但也有可能是曾经养过落下了病根。 人有五感六识,一间房子是干净还是肮脏一眼就能区分,在道士或者命火旺盛的人眼中,有鬼的屋子就如肮脏的屋子一样,一眼便知,任何事都会留下蛛丝马迹,鬼神之事也是如此,只要身在其中,那种无孔不入的冰冷就像是贴在皮肤上的寒冰一般容易察觉,而福伯久居这里,只要有鬼,他的印堂就会发黑,可下午我和齐健都看过,福伯的大脑门油光锃亮,乃是晚年有福之人! 给周吉分析了原委,他说:“既然没鬼,你为什么不招只鬼把她们迷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报,我为保家人平安,为救他人性命,为助善人好运,这些都是老天爷允许的,若仅仅是为了探查两个女孩的**而肆意招鬼,很有可能招不来,更有可能引火烧身,最有可能招来鬼,查出来秘密,明早出门我被车撞死!” 招鬼招魂,我在江云镇做过,为了救李芸的命,在太原做过,为了偷钱兰兰的药渣,可那是想看看她是否害我家人,在**更是招过所谓的神兵天将,为了自保,为了救画堂春,为了惩治那些愚昧残忍的藏民,可做这样的好事,代价就是我的命。 生人亡魂不同路,走在一起便是死,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的! “好吧,原来鬼也不能随意招啊,真让人失望。”周吉嘀咕两声,活动身子养精蓄锐:“那两个疯丫头除了唱歌跳舞,还盯着电脑冷笑,穿着同样的睡衣我也分不清谁是谁,反正听她们说的话,是有事要等你睡着后再做。” “你还能听到她们说话?” “安窃听器了,吃晚饭的时候感觉她俩有问题,假借去车里拿酒,顺便拿了窃听器,黏在那丫头的高跟鞋底,我聪明吧?” “万一她们洗鞋呢?” “我草,你见哪个女人洗过高跟鞋?”周吉隐晦却很怪异的看我下身:“啧啧,没谈过女朋友吧?哎,修道的日子真是清苦呀,还是个小处男,嘿嘿。” 气恼的将周吉推出窗外,看着他又如蜘蛛侠缓缓上升,过了十分钟后,我估计周吉又挂在了女孩的窗外,便打着哈欠,假装疲惫的伸懒腰将门关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好像有一双眼睛就在莫名之处偷窥,我的一举一动都暴露他眼下。 但是周吉说那个监视器在走廊,并不能看到卧室。 也许,屋里还有监视器,关上门后便被女孩打开了? 应该不是,如果有,她们没必要盯着门外,直接看屋里就好,何况在门外安监视器,还可以对客人解释说为了安全,若是直接安在屋里,一旦被客人发现可是犯法的事,张律师懂法律,不会这么做。 除非他是个变态! 不确定他是否是变态,我也无所谓,喜欢就看吧,我脱光了摆两个造型也好。 拉上窗帘,屋里是浓浓的黑暗,我虽然不能如亮灯时一般明视,却可以看清个轮廓,而监控器若不是夜视等于废了,如果依然能看见,尽情的看吧,希望她俩看到我炮制小尸体时,不会吓得尖叫起来! 盘膝坐在床上,双目紧闭,调整呼吸,进入一个万籁无声的境界,就连窗外一如既往的风声也被我忽略,静静地等着,下一次睁眼,就是凌晨三点。 第一百九十八章哦可爱滴蓝精灵 周吉带来的小尸体泡在福尔马林中,吃完饭我就抱到厕所给他洗了个澡,并不是普通泡水腐烂的尸体那样。you一碰便如沾水的纤维流出恶臭浓汁,这个小尸体虽然有些干瘪,但皮肤还算娇嫩,肌肉也有弹性,就如睡着的枯瘦婴儿一样,只是双眼紧闭,胸部没有起伏,更没有一丝呼吸。 想做滴血道童,除了要寻到一具合适的尸体,还要施为诸多小术,更要有这尸体的生辰八字,但将那对夫妻鬼收服后。齐健送他们入河下阴间时,我曾询问过一番,当时女人大肚子被推进棺材中活埋,婴儿也胎死腹中。可她穿着嫁衣,怀着身孕,被公婆以残忍的方式虐杀,自然怨气难平。 按道理,她会变成厉鬼复仇,万幸她还有个老公。 怨气未平,不能投胎更无阴寿可享,这夫妻鬼便在墓地里缩着。孔家去盗墓的时候将他们挖了出来,领队的一眼就瞧出这尸体不对劲,正在缓缓吸收亡魂有化为僵尸的迹象,于是他明人将尸体刨开,想取内脏喂狗,绝了尸变的可能。 挖开肚子,僵尸被毁,冒出了夫妻双鬼,可盗墓贼戾气重,煞气重,悍不畏死的士气更重。双鬼奈何不得他们,反倒被挖出了肚里已死的胎儿。 胎儿在腹中惨死,连这个世界也没有看一眼,怨气有多重可想而知,但他没有变成小鬼,这就证明了我的猜测,确实是滴血道童的材料。 而那些盗墓贼得到了死婴便带走,反倒引着夫妻鬼跟在身后,直到了孔家才有高人出手,供奉血肉让他们留下帮忙看铺子。 可这又涉及到一个问题,茅山术里的记载的滴血道童是产下的死婴,自然有生辰八字,而我的这个是被人从死尸肚子里挖出来。生辰八字就不得而知。 在黄纸上写着他被挖出来的日子,我只能希望这样有用,若是不成功也无所谓,滴血道童这种小怪物,有了固然能防身,没有也不见得注定会死。 焚香三根,插在小尸体面前的馒头上,我持着桃木剑绕着他步罡踏斗,这是为了祭天,告诉老天爷我要搞滴血道童了,若是你不同意就提前吱一声,别我搞出来你又一雷将我劈了,那就不讲究了! 滴血道童与僵尸同属,不同之处就是用赶尸术控制僵尸,施术人动一下,僵尸便动动一下,这样做无非是借僵尸无惧疼痛死亡,力大无穷又手爪锋利,而滴血道童有智商,与五六岁的小孩差不多,能领会人话,看懂人心,不然也不会称为道童。 之所以有这样的神异,还是因为曾经的魂魄。 正如前面所说,沾了气运而生的好命人死后才能做滴血道童,远的可以说梁山伯,天上文曲星下凡,近的就是周吉,生辰暗合地贼星,他要是出生就死,也是滴血道童的材料,而这种魂魄虽然散了,可那一点灵机却留在尸体中不会散去,滴血道童的智商就是这个! 不知道绕了多少圈,反正是头晕眼花,立足不稳,就连盯着我看的虎子都成了斗鸡眼,我看墙上的表已是三点五分,可心中所感,此时正是五更天整。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赠你身,送你命,天将阴差为我兵”好似顺口溜的一段话,却是茅山术中记载,喊完后我忍着痛将食指全部划开,双手成爪按在小尸体的头顶,鲜血缓缓流下,渐渐流过他全身,到了脚底时却没有继续,在我看不到的位置被吸了进去。 略微干瘪的小尸体好像充了气一样膨胀,我忐忑的望着他,却惊疑的发现他居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细细的双眼,正冒着红光盯着我。 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下一步该怎样做,这小尸体微微张嘴,发出嘤咛的一声轻哼,似乎是舒服极了,我欣喜他的叫声,刚想收手,却见他张开小嘴,闪电般的咬在我中指上,急速的吮吸着。 身体里的血有种被水泵抽走的感觉,那种失血过多的眩晕阵阵袭击,终于在一波心悸之后,我唔了一声,歪着头晕倒。 头脑昏沉,睁开眼仍是模糊的重影,我扶着地艰难的爬起来,低声呼唤:“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点劲也没有?” 傻呆呆的看窗外仍是黑色,下意识瞟了一眼墙上的表,凌晨三点半,看来我没有昏迷太长时间? 昏迷?我为什么昏迷? 坐在床尾,将刚才的事思索一番,蓦然惊醒,顾不得有可能被偷窥,跌撞着跑去开灯,屋里充满光亮后,我看见虎子蹲坐在门口,威风凛凛如狮子王辛巴在悬崖上审视领地,它头顶盘坐着一个小人,明明是七八个月婴儿的模样,眸子里的灵动却如最顽皮的童子。 灰色的皮肤,就是死了好久的颜色,牙齿微微泛黄,手指与脚趾也略显粗糙,但其余皮肤滑腻的闪着光,头顶只有前端长着细软的一层黑发,这个模样原本有些恐怖,可我看他却越看越喜欢,有种看自己儿子的感情。 小人两腿大开,中间是小拇指头长的**,蔫巴巴证明他的性别,我咳嗽两声,尽量显得慈祥:“来,让爸爸让哥哥抱抱!” 我还担心他不会喜欢我,他却径直从虎子头上跳下,像是大猩猩那样手脚并用爬到两米之外就猛然跃起扑进我怀里,力度之大直将我撞在床上,小人坐在我胸口,嘟起柔嫩的嘴巴在我下巴上亲了我口,酥痒又麻麻的,我将他抱在怀里:“给你起个名字吧,灰色的皮肤怎么不是蓝的呢!好吧,以后叫你格格巫,专门欺负蓝精灵。” 格格巫叽叽的叫两手,小手抓在胸前的衣服挂着,这么可爱的小家伙我得给表哥看看:“走,带你去见个坏蛋!” 刚说完话,格格巫就从我身上跳下,一步跃到门前张开双臂拦着,嘴里发出不明的叫声,双手连摆让我退后。 我问他:“怎么了?” 格格巫的声音有些仓促,我却不明白什么意思:“你不想让我出门?” 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可是咱们也不能一直呆在屋里,放心吧,有我保护,没人能伤害你的!” 格格巫摇头,指指门,又抱着双臂瑟瑟发抖,然后摊开手无奈的望着我。 “你说门外有让你害怕的东西?” 格格巫摇头,指着我,继续发抖。 “门外有让我害怕的东西?”纵他女划。 格格巫点头,我哈哈大笑,故意大声的说:“是不是有两个疯女人举着刀在门外等着?走,看哥哥怎么大嘴巴子抽她们。” 有了这句话,格格巫不再坚持,小跑到脚下揪着裤腿利索的爬到肩头,扶着我的耳朵站定,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他的坐骑。 挥手让虎子挪开,我深吸口气暗中戒备,脚尖点地随时准备后撤,将门拉开一条细缝,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刀光和有人闯进,便全部打开,后撤一步凝神看去。 门外没人,我抬头望女孩的屋子,门缝里也没有光亮传出,也不知格格巫到底在说什么。 出门,右转,忽然停步,感觉身后意味阴森,缓缓扭头,却看到走廊里暗的等下一人坐在椅子上。 低头,袖手,一身黑色紧身衣,胸口心脏处插着一柄尖刀,只剩刀柄露在外面,鲜血将他的打扮衣服打湿,灰色的大理石地面上一滩深红色的血迹。 嘀嗒,嘀嗒,浓浓鲜血从椅子上滴下。 周吉被人杀了?我脑中浮现这个十分诧异的念头,却是一万分的不敢相信,一步步向他靠近,挑起他的下巴。 尖嘴猴腮,奸诈的容貌,确是周吉没错,而他的嘴角向两边竭力上挑,双眼眯成一道细线,赫然是欢心到极点的笑容。 周吉真的被人杀了!还示威般的将尸体摆在我家门口。 下午刚来,拜齐健,拜我为师,虽然我们没有答应,却愿意交他这个朋友,而晚上,他帮忙打探对我有敌意的两个女孩的隐秘,居然被人刺穿了胸口,还放在我的屋外,还给他摆着这样开心的脸。 他死的很开心么? 他被人杀死,应该很开心么? 这样的事,人做不到吧? “周吉,你”欲言又止,鼻头酸痛,双眼微湿,我半跪在地,扶着他染血的膝盖,将脸埋在胳膊上好一会,终究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沉沉的吸气又缓缓吐出,对着他的尸体说:“我把鬼搞出来了,你看看啊!这家伙和僵尸差不多,你看他的牙,尖的,还会吸血!罢了,你看不到,我让他给你报仇。” 起身,我扶着走廊的栏杆,深深凝视了斜对面紧闭的屋子一眼,又看向周吉,终究压抑不住胸口的憋闷,大喝一声:“去那间屋子里,把那两个贱人给我弄出来。” 一声炸喝在这座别墅中响彻,格格巫嘶哑的怪嚎一声,从我肩头跳下,双手撑地飞快的消失在走廊尽头,虎子甩着舌头追在身后,眨眼间也出现在楼梯,紧接着,便是接连的开门声,表哥,齐健,彭海庭都穿着内衣跑出来。 “方航你又我草!”表哥看到了周吉的尸体,他惊骇的捂住嘴,另一只手一点点的去试探他的鼻息,这个动作让我有些意外,胸口插着刀子,大理石地面上流着大面积快要干涸的鲜血,他居然还要试探周吉是否有鼻息。 如果换个人,我可以理解为他不相信下午还是活生生的人,晚上却成了尸体的事实,但这个人是表哥时,就变得很可疑,我不知道他是否杀过人,但显然见了不少尸体,当年小溪姐和丹丹死了,他也没有这样惊骇的苍白脸色。 就如我猜想的那样,表哥有事瞒着我,当他的手指从周吉鼻子下挪开时,他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双手搭在我肩上:“怎么回事,他是怎么死的?” 我静静的看着他:“凶手快来了,马上就到,但你为什么会有这样剧烈的反应?” “因为周吉不能死,他死了我们都要遭殃。”表哥拉着脸,靠在墙上有些颓废。 第一百九十九章变化 当一个道士出现在人们面前,他很厉害,会抓鬼。又能让鬼画符凌空飘荡,这时,每个人都想从他身上弄些好处。   拉感情,送礼物,不外乎威逼利诱这一套,但这样做的人野心不大,最多想让道士帮忙看看风水旺旺气运,脑袋抽筋的要两颗长生不老的仙丹。   野心大的人,就像周吉背后的那位,直接送来了人拜师,将我和齐健想方设法拉到那条船上还不够,还要掏空老底子。学会我们的本事。   周吉很厉害,两根指头就能敲碎一块砖,还在四大家族做了好几年的卧底组建心思活络,我可以掰断而不能用指头敲断,绪兴昌这类的特警应该能砸断或者用脑袋撞断,一样不能敲断。   周吉学过功夫,虽然相貌差了点,但领导看重的是他的本领。   表哥说周吉从当警察开始就给一个大人物当警卫员,三年后,他与绪兴昌一样下基层锻炼,并直接下到最基层当卧底。毕竟危险与机遇并存,如果我不出现,警察又成功捣毁四大家族,他的功劳极大,顺理成章的身居要职。   而我和齐健出现了,机灵的周吉就到了我们的身边,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他就是来拜师的,只是没说身后的靠山,而这一切表哥知道,绪兴昌打电话告诉他。希望他能帮助周吉留在我身边,他们这些当官的,总喜欢搞些勾连的把戏。   表哥对周吉的来历与目的并不在意,我也同样不在意,爷爷没和我说法不传外人,我手里又有茅山术和五乘教的一些佛法,更有齐健这个老古董在,随便教给周吉一些就够他受用。   可现在,表哥不但没能完成他老板交代与那位领导搭上关系的任务,反而让那位领导视为亲子的周吉死在这里。   “这有什么?凶手就是那两个女孩,交给警察就好!”   “有一个词叫迁怒,你懂么?”   “没王法了?又不是我们害死周吉的!”   表哥正色道:“我说的是张智鹏。那两个小丫头和他的关系不一般,把她俩交给警察,张智鹏不会善罢甘休!”   “那又如何?一个律师而已。”   “方航,你膨胀了!”   “不,是你想多了,”站在表哥面前。毫不理会他皱眉怒视的眼神,平静的告诉他:“表哥,不要想两面讨好,我不会帮你瞒着这件事的,虽然周吉接近我们的目的不单纯,但他是真心想与我们交朋友,今夜他是为了帮我调查那两个女孩才死的,我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语气平淡,但表哥知道这事没有改变的余地,他幽幽叹息:“好吧,我给绪兴昌打电话叫他来处理。”   格格巫推开那扇门冲进去后再没出来,抓两个女孩子而已,怎么会耽误这么长时间,我觉得事情有变,小跑着上楼,到了女孩的屋外一看,才发现屋里只有虎子站在破碎的窗前,格格巫和女孩居然都不在。   窗户被打碎,虎子探头看外面的荒地,冲我吼了两声,难道女孩逃跑,格格巫追出去了?可我并没有听到打破窗子的声音,而那两个女孩怎么可能从格格巫手下逃走。   滴血道童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祭练才能做到与养鬼般的心意相通,此时也不知道他遇见什么事,便带着虎子回去,付雨辰和嘉缘都穿了衣服围在门外,等我回来后纷纷打问情况,我对他们说:“两个女孩不见了!不过我刚弄出来的滴血道童追出去,应该能抓住他们。”   彭海庭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望着一楼客厅:“福伯和李叔两口子呢?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他们!”   “福伯住在院里的平房中,李叔他们可能是回家了吧,不在最好,不然抓了两个女孩,少不得与他们啰嗦。”   齐健一直没有发表意见,弯着腰,转圈的打量周吉,我问他在看什么,他却直起身很严肃的问:“方航,你说周吉为什么会笑?”   “不知道!”   “他是什么时间到了你屋外的?”   “也不知道,我祭练滴血道童昏过去一阵,你们有听到响动么?”   这座别墅很大,并不是常见的格局,有些类似筒子楼,一楼是客厅,厨房一类的屋子,二楼围了一圈客房,三楼才是主家的卧室与书房,我和表哥住在东边,齐健与彭海庭在南边,虽然离得远些,但以齐健的能耐,就算是踩在地毯上的轻微脚步也能听见,更别说要搬动尸体放在椅子这样的大动作。   但事实上,齐健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付雨辰思索着说:“会不会是鬼上身,你们容易招这些东西!”纵见鸟亡。   我说:“不可能!”   “那你的意思,这是一场人为的凶杀案?可周吉是警察,又在暗中监视两个女孩,怎么可能被她们捅死,除非她俩是搏击高手,而就算被她们捅死,又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尸体搬到这里来,还让他笑的这样开心。”付雨辰蹲在周吉的尸体面前:“如果他是微笑中忽然被杀,刹那间的痛感会让瞳孔放大,可你们看他的眼睛,笑的眯成两条缝,显然不是忽然被捅了一刀。”   自顾自的点头,付雨辰变成了干练的女警,她让彭海庭陪着去三楼女孩的屋子转了一圈,回来后对我们说:“不对劲,屋里有很多玻璃渣子,说明窗户是从外打破的,绝不是你所说女孩们打碎窗户逃走。”   “那两个女孩去了哪里?”   “被人带走了?会不会是你的滴血道童捉去吃了?”   我没心思与她开玩笑:“就算被人带走,格格巫又去了哪?若不是女孩刚才打破窗子逃跑,格格巫还能去哪追她们!”   付雨辰说:“等警察勘查了现场再说吧,至于那两个女孩,恐怕早就不在屋里了!她们的被子乱糟糟显然是盖过的,可我摸的时候很冰凉,说明窗户早就被打烂了,难道你觉得她们会一直呆在灌冷风的屋里?”   搞不清这些逻辑联系,也没有专业的线索嗅觉,我气呼呼对齐健说:“能招魂么?损阳寿也顾不得了,周吉死的冤枉,我招魂替他昭雪,阴差也不能说什么吧?”   齐健摇头:“就是因为不能说什么,所以阴差早早就将魂拘走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快?这帮狗东西什么时候做事如此利索,哪有活人刚死就拘魂的道理,连头七的祭拜都不让享用?”   齐健以前也是阴差,我这指着和尚骂秃驴的话让他有些不满:“阎王叫他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周吉命中有此一劫,阴差早早来等候亡魂有何不可,谁跟你说新亡魂必须要过了头七才能拘走?那些不明所以的亡魂留上几天也不会作恶,可他死的时候你在一旁搞滴血道童,难道能逃了阴差的法眼?说不准就是怕你招魂,才急忙把他拘走了!”   “妈的,这帮狗东西,欺负良民真有一手,厉鬼不敢拘,折腾老实人比他吗兔子还快!”   刚才还被我的言语刺激到的齐健此时却没有发怒,他闷不做声看了我一眼就扭头他处,我心中冷笑,就知道他有鬼,装大尾巴狼的货。   爷爷是夺舍重生,却不敢让阴差知道,杏桥村但凡有点怪事都忙不迭的出面摆平,生怕阴差巡查时抓住他的马脚,可齐健以阴差之魂占了人身,却四处向城隍亡魂打听陈瞎子的消息,难道他不怕被阴差发现?   他说自己也是类似于夺舍的把戏,但阴间公务员擅离岗位好多年还占据人身,要是东窗事发,十八层地狱之下都得再挖个坑把他埋进去,所以他一定不是夺舍,或者说他夺舍了,也不怕被阴差发现,最有可能的就是官官相护?一丘之貉?   亡魂上路都要带点礼物给小鬼,谁也不敢保证阴差都是刚正不阿,我敢打赌齐健知道阴差拘走了周吉的魂,说不准他们还在屋里喝了几杯酒,只是他没问周吉的死因,或者问了却不敢泄露天机。   我是不指望从他那得到消息,只能等绪兴昌来了再说。   表哥有意不让我听到,走到角落里打了电话,他对我们说:“绪兴昌一会过来处理,他让咱们保护好现场,海庭,你下楼把大门锁了不要让福伯进来。”   “什么意思?”我微微发怔:“难道你不给张智鹏提前打个招呼?”福伯年迈,他进来与否显然不重要,表哥的意思就是不让他将这里的事通知张智鹏。   表哥说:“你不了解他,那孙子心眼小,如果让他知道家里的事一定会从中作梗,若是咱们不能将凶手交给周吉的干爹,说不准就会成为凶手被抓进去,而这座别墅里可能藏着张智鹏的秘密,等绪兴昌来了一股脑全查出来,保不齐连他也能弄进去,不是免去咱们的后顾之忧?”   我们来这里半养伤半度假,张智鹏好心提供住处,仅仅因为在他家死了重要的人,表哥就要把张智鹏也坑进去斩草除根,这种直接翻脸的态度让我很不适应,以前他虽然心狠手辣,给我的感觉是一团火,即便害人也是堂堂正正的烧死,可如今,我感觉他心中藏着一股黑色的阴火,像蝎尾毒针一般闪着诡异寒光。   究竟是我以前不了解他,还是这一趟陕西之行让他变得阴狠了? 第二百章一头牛 别墅的门窗全部锁好,我和齐健四处溜达寻找警察找不到的线索,我随口问他:“齐师傅。你感觉我表哥有变化么?”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这不是他的作风,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个表哥,会把张智鹏叫来给他一把枪,对他说我把你家的女孩送进监狱了,如果你不满意就崩了我,不动开枪,以后还是好朋友。”   齐健感慨的笑着:“你说的人是小马哥不是赵小碗!”齐健停步,站在三楼走廊的壁灯下点了两根烟,递给我一支后慢慢道:“我知道你很努力,但你的进步还是太慢了,若不是你懂些道法,连赵小碗都不如,当然。这不能怪你,上学时你有父母亲戚照顾。上了这条路后有方云讯护着你,即便他死了,依然有五乘,陈瞎子,我,还有那些不知道的人在背后帮你,虽然你有过危险,却始终没能成长起来。”   我有些赫然。却固执的说:“他们在帮我么?不见得吧!”   “起码没让你遇到生命危险!”   “在**,我差点死了。”   “可你死了么?”   我说不出话,齐健温和的笑笑,恍惚间我感觉他与牛哥很像,齐健说:“以前你见到的赵小碗是光棍一条,凭着热忱和血性,让那些身居高位,心思阴沉的人欣赏他。但你不知道这种欣赏从何而来!就是因为那些人曾经也有这样的热忱和血性,他们在赵小碗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初的影子,所以才拿他当心腹,愿意帮他。”   “但表哥变了,他以后还会得到这些人的帮助么?”   “会,他们带着赵小碗走上了自己的路,而赵小碗走到一半忽然发现身边的人已经让他放不下,所以他会变得与那些人一样,像你所说,他拿着枪坦荡的面对张智鹏,也许张智鹏会觉得他豪气冲天而一笑泯恩仇,可他若是开枪了呢?小狐狸没了男朋友,你没了表哥。赵小碗的父母没了儿子”   “他没有父亲,很久以前出车祸死了。”   齐健长长的哦了一声:“怪不得,没人管的孩子才能成大器,野狼总比家犬厉害!但野狼会吃人的呀!赵小碗为了身边的人,必须变成一条凶狠的野狼,他的命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将枪交给别人来决定他的生死,如今的局面你也看到了,那对双胞胎女孩并不一定是凶手,而奇怪的则是这间别墅,别墅的主人又是张智鹏,所以赵小碗决定坑他,你说他为什么背着你给绪兴昌打电话?”   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他在和绪兴昌商量怎样害了张智鹏。”   “对,你是否觉得他太残忍?”   我苦笑道:“可以理解,还是难以接受。”   “但对身边的人来讲,这样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齐健的双手按在我肩膀上,明明与我一般高,我却仿佛仰视他:“如果张智鹏怀恨在心,抓不住赵小碗便找他母亲报仇,趁嘉缘逛街绑架了她,或者在背后给你一枪,你说赵小碗会伤心么?他只是在避免这种局面的出现,哪怕出现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一。”   齐健背手,继续巡视走廊:“赵小碗怕了,他在汉中被抓的那一夜,如果虎子和嘉缘也被抓住,你觉得张雕毕会如何对待两只动物?恐怕是乱棍打死!再做成狗肉锅,狐狸皮围脖?所以他现在变得阴狠,要消灭一切可以威胁身边人的存在,仅仅是汉中一次挫折他便意识到这些,而你自山女死后到现在,依然茫然不知所措,方航,机会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好!”   我跟在他身后,明白了道理却不知如何做:“表哥的敌人是人,可我呢,却没有一丝头绪。”   “可你的起点也比他高,头绪嘛,都是找出来的,看你找不找而已。”   “齐师傅,你也想找到五乘或者我爷爷吧?”   “不,我只想找到牛精忠。”齐健转身,像是吃了一万只怀孕母苍蝇般的愁苦相:“还记得我告你救陈瞎子的场景么?当时他平静的走,前路却是悬崖,算命之人眼瞎心不瞎,以陈瞎子的本事居然不知道走在死路上,这样的手段,将一位阴差从城隍庙诓到杏桥村,恐怕也不是难事吧?”   恍如一道闪电将我劈中,我一步窜到他身边就这衣服急问道:“你的意思是当夜那个中年人是牛哥?”   “不但如此,我怀疑冒我名字半路找到陈瞎子,让他劝小锁与你坦白的也是牛精忠,而事后他找到了五乘,正因为有他在,五乘才能放任小锁对你说实话!毕竟小锁是牛精忠的女儿,他总要卖三分面子!”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敢置信的问他:“牛哥为什么会在五乘身边?那我爷爷呢?也活了么?”   “我不知道。”齐健推开我的手,拍着肩膀安慰道:“也许,牛精忠找不到你爷爷所以跟着五乘找线索,也许牛精忠所愿的与五乘相符便背弃了你爷爷,也许,他知道你爷爷回不来了,只能到五乘身边,毕竟他们当年都是好兄弟。对了,别牛哥牛哥的叫,那是你牛爷爷!”   齐健说的很有道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我关心,鬼坊集的大老爷又不是五乘,若非牛哥给他们说了,断然不会好吃好喝的招待我,还有左红莲,能将她弄出小院又安安稳稳带到汉中的人屈指可数。   不会是五乘做的,如果是他,估计左红莲已经被超度了,也不可能是陈春峰,左红莲没事找事的贱人性格与他的暴脾气相处不来,很有可能半路上就被他灭了,只有温吞的牛哥,既能压住她,又能忍受她。   可他为什么会到了五乘身边?难道爷爷真的回不来了?   念及于此,我只觉得心烦意乱,一秒也不想多呆,拉着齐健说:“咱们走吧,找爷爷去。”   齐健摊手无奈道:“去哪找?没有头绪。”   “头绪都是找出来的,你刚说过!”   “现学现卖!我发现你小子不是心软,是没触到你的逆鳞,一旦事关方云讯和山女,就能抛弃了赵小碗他们,不把这里处理干净,他们回太原都难,原来你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死活呀。”   将我说的面皮发烫,齐健调侃道:“不着急,我也想找见他们,有件事你猜的没错,我确实和阴差有来往,如果牛精忠能将一件东西还给我,我不会受到任何责难,嘿嘿,当年还以为是方云讯将我抓住,没想到是牛精忠出手,一头牛啊,一头牛就将我摆平了,这世道真他吗的人比人,气死人啊。”   我安慰他:“术业有专攻,抓阴差的事牛哥在行!”   “呸,知道陈春峰和牛精忠为什么跟你爷爷关系好么?他们那两下子都是你爷爷手把手教的,勤能补拙这句话真没错!你爷爷木讷愚钝,一辈子算计了无数人,你小子倒是聪明机警,走到哪被人算计到哪,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报应落在你身上”   我正要狡辩,一楼的大门开了,稀里哗啦涌进来十几个黑制服警察,绪兴昌昂首挺胸走在人群中,我拉着齐健急忙下楼:“先处理这里的事,然后啥也不干了,找爷爷去。”   下了楼,绪兴昌正与表哥他们说话,福伯拄着拐杖在门口缩头探脑的张望,我对他有些歉意,却强装着视而不见,径直走到绪兴昌面前:“兴昌,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友谊就是在战斗中升华的!”绪兴昌紧紧握住我的手,笑的无比温馨,我感动的差点哭出来,他又说:“那什么,等这里的事处理完了,你帮我点小忙吧。”   妈的,就知道没好事!   打了招呼,绪兴昌让其余警察去检查尸体勘查现场,另有两人留下给我们做笔录,我正要坐回沙发等待人生的第一次审讯,绪兴昌搂着肩膀带我出门:“走,有位老爷子想见你。”团协沟划。   他说老爷子,我便知道是谁,可怜巴巴的看看表哥,他对我挤眉弄眼,没奈何只好一个人去见周吉曾经护卫的那个人。   别墅外的草地上停着三菱越野车,看上去与民用一个模样,可我怀疑车窗是防弹的,后备箱里驾着加特林机枪,挡风玻璃下的香水瓶是液体炸弹,说不准方向盘上还有个按钮,一按就会变成飞机保护领导逃生。   带着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到了车门前,一个黑色运动衣的中年男人拉开车门,我看见后排坐着一个休闲服的老者,身材高大白发苍苍,他对我说:“小方?上来聊聊吧,我想问你几件事。”   很普通的容貌,语气也很平和,可车前车后的人却给我一股必须听话的威压,我老实的钻进车里,那中年便把车门关上,老者问我:“小吉怎么死的?”   “被杀了。”   “凶手是谁?”   “正在查。”   “是不是四大家族的人?”   “应该不是,现在有嫌疑人,只是没有证据。”   “哦,小吉是我的干儿子,他救过我的命,无论这事是不是人为,希望你能还他一个公道,作为回报,我帮你做一件事。”   心思一动,我说:“老爷子,我不求你帮我的忙,只求你别打我主意,好么?我的能力低于你的想象,无论延年益寿还是升官发财,我都做不到。”   老者摆手说:“你想多了,把小吉送到你们身边只是他喜欢你们的世界,我只是想办法让他能留下而已,并不是对你有所期望,而我要帮你做的事也不是等你开口提要求,这件事对你很重要,能否得到我的帮助,就看你能否帮助我了。”   我想询问,老者却挥手:“先查案吧,小吉是个好孩子,他不该死。” 第二百零一章不会胖的女孩 ?从凌晨四点到现在过了三个小时,格格巫始终没有回来,那两个女孩也不见踪影。反倒是李叔李婶来了,见到警察后显得很惊慌,与福伯一起战战兢兢的接受盘问。   我回去找绪兴昌时,他正与表哥偷偷交谈,见我过来便止了话,绪兴昌说:“方航,确定不是鬼吧?”   “不是。”   “我们也觉得是人为,法医给周吉做了简单的尸检,从尸体僵硬情况来看,死亡时间在凌晨三点到四点,那个时候你有没有听到特殊的响动?”团大坑亡。   身边还有几个警察,有些话不好明说,我拖着绪兴昌走到角落里:“三点我在做事。中间昏迷了一阵,三点半醒来。出去就见到了周吉的尸体,其余的表哥对你说了吧?今夜他帮我查那两个女孩的秘密,用了从四大家族拿出来的吊索”   不管表哥说没说,我又将详细经过复述了一遍,绪兴昌却对经过并不在意,而是问我:“这里的屋子隔音效果很好,如果在三点之前,女孩屋里的玻璃被打碎。她们的门又闭着,你能听到声音么?”   “听不到。”事实正是如此,无论我还是齐健都没有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当时我在入定他在熟睡,与她们的房间又隔着远,夜里还有呼呼风声,听不见也是正常。   “也就是说并不知道玻璃是什么时候碎的。”绪兴昌摸着下巴:“从周吉的衣服里找到一些玻璃渣子,我们估计很有可能是他发现了女孩的秘密所以打破窗户跳进去。可是不知道具体时间,就没法猜测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玻璃是周吉打碎的!警察在他靴子的缝隙和上衣与裤子中间发现了几块极小的玻璃,而玻璃渣又集中在室内,根据渣子散落的距离来估算,与人破窗而入的力度相符,而潜伏在窗外的只有周吉。   根据我讲述的昨夜的事,警察分析出的结论是,周吉发现了女孩的秘密,并且这个秘密会对我们造成伤害,他自信能控制住两个女孩,于是踢破窗户进来,却没想到反被杀了,女孩杀人后将尸体摆在我的屋外。趁夜逃跑,而警察现在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两个女孩。   绪兴昌自信的插着腰对我笑:“这个结论如何?在绪副队长的带领下,仅仅耗时四个小时,便破获了谋杀警察的凶案,而绪副队长会亲自带队捉拿狡猾的杀人凶手,将她们绳之以法。”   “你是什么队的副队长?”   “西安市特警大队二中队。”   “怪不得,要是刑警队我估计西安的罪犯该偷笑了!”绪兴昌冷脸,我正要说出发现的问题,表哥便劝道:“方航,这就是真相,明白么?抓住两个女孩后,她们会坦白受到了张智鹏的指使。”言毕,是个警告的眼神。   “表哥,这种鬼话能骗了别人,骗的了周吉的干爹?”   “骗不了,但起码给了交待。”   “那不是交待,是人命!”我寸步不让的看着他:“你不就是担心张智鹏么?这事我处理,但周吉不能白死,我必须把凶手找出来。”   表哥还要劝我,我很认真的告诉他:“放心,我不会玩火**,不就是一个张智鹏么!怕他做什么!”   “某些三代,懂不?”   “懂,找只鬼上他身去自首,可以不?”   “可以,你随便吧!”   我答应对付张智鹏,表哥便不再哆嗦,乐呵呵搂着嘉缘坐回沙发上,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我对绪兴昌说:“你们在屋里发现女士睡衣了么?”   绪兴昌不知道,他问了身边勘查现场的警察后告诉我:“没有!”   “嗯,二楼的走廊有监视器,女孩一直盯着我的门,周吉冷的受不了便让我赶紧睡觉,当时他说女孩穿着睡衣在屋里跳舞,如果她们杀了周吉还有闲工夫将尸体弄到我的门外,为什么不换了衣服逃跑?还有,周吉既然有把握能制住两个女孩,又怎么会反被杀了?她俩是做明星梦的小丫头,可不是从小练武的高手!还有周吉脸上的微笑,这怎么解释?”   “哎,糊弄过去就算了,你偏要较真。”绪兴昌甩给我一个调皮的小眼神,却没有对我的较真生气:“仅仅认识一晚上你就这样帮他,哥哥我可是跟着你出生入死了好几天,等抓住凶手记得帮哥哥把事办了!”   轻佻过后,绪兴昌板起脸,对身边的警察说:“女孩父母的口供怎么说?”   “没有疑点,很平淡的叙述了她俩长大的过程,唯一的问题就是十六岁生过大病,可带她们去北京看病的是张智鹏,她们的父母只知道是精神方面,其余的并不了解!”   “女孩有仇人么?”   “他们说没有,李甜甜和李萌萌的性格比较孤僻,在学校不与同学交流,唯一与她们亲近的就是张智鹏。”   我插话道:“有仇人,好像我就是仇人,见面的第一眼她们看我的眼神带着仇恨!”   绪兴昌拍着额头,苦恼的说:“你这算自首么?能不能别捣乱!破窗而入不一定要抓人也可以是救人,既然女孩没能耐杀死周吉,那就是有能耐的人要杀女孩,周吉出手相救却被杀了,女孩恐怕也凶多吉少!”   警察们都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尴尬的吐吐舌头:“可她们确实仇恨我,昨天的眼神让我有被眼镜蛇盯上的感觉,这是为什么?”   “第一,她们是疯子,第二,你与仇人有相似之处,第三,她们认为你是仇人的帮手!”   暂时还找不出原因,警察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他们将周吉的尸体搬走后,便离开了大半人手,只有绪兴昌带着四个警察留下,他们要等张智鹏回来,而福伯两口与李叔两口就只能暂时委屈些,被软禁在一间无法与外界联络的屋子里,由四位警察看守,如果期间张智鹏打电话回来,还需要他们帮忙圆场。   我们也没有闲着,去三楼的房间打开女孩的电脑,绪兴昌轻车熟路找到了监控软件的存档,打开一个个视频检查。   三楼是张智鹏的卧室与书房,女孩的屋子就在书房旁边,这样的格局让我们都相信她们与张智鹏有说不清的关系,除了背地里骂他不是人,更多的则是男人的艳羡与嫉妒。   别墅里装监视器也许是为了防备小偷与坏人,可这里的监视器却不是二十四小时开启,只有用这台电脑开启软件才能出现监控画面,我怀疑张智鹏是个变态,专门为了偷窥才装的监视器。   绪兴昌快进视频,最后定格在十一点二十,那时我们都回了屋子休息,而视频也从一楼的画面转到二楼,并且定格在我的门外,她们一直盯着我,只盯着我一个人。   画面不变,就是我开着门的景象,到了十二点的时候,我关了门,昏暗的楼道空无一人,又过了十分钟,画面终止。   绪兴昌摸着眼角,他思考问题时经常做这个动作:“十二点十分,画面结束,而周吉的死亡时间在三点到三点半,中间有三个小时,他们在做什么,又发生了怎样的事?”   “周吉说她们监视我的时候并不是一直盯着,而是唱歌跳舞,偶尔才看一眼监控,我睡了后,她们会不会继续唱歌跳舞?”   “有这个可能,但显然不会跳到凌晨三点,期间一定发生了很重要的事,逼得周吉必须进来!”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屋里陷入沉默,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思路猜测夜里的情况。   我们这些人里只有绪兴昌和付雨辰有破案的头脑,绪兴昌推开椅子,再次仔细的搜索着蛛丝马迹。   垃圾桶里有香蕉皮,衣柜中满满的衣服和鞋子,床上是凌乱的单子和被子,这些东西都是女孩屋里随处可见的,并不能让我们产生联想,但绪兴昌翻了半天,在床头柜里看到杂七杂八的零食和垃圾桶的瓜皮果屑,却好奇的说:“大半夜还吃这么多东西,两个馋嘴的小丫头,这样天真的年纪和思维,她们会杀人么?”   付雨辰忽然幽幽的说:“半夜吃零食也不会发胖,可她俩身材很不错呢!”   我满头黑线,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嫉妒心,女人的思维真是可怕,付雨辰伸长脖子瞟了一眼,又变得沾沾自喜:“阿胶糖,桂圆,红枣,都是补品,她们得流了多少血呀,产后大出血吧!”   经她的提点,我们才发现这些零食都是补气血的,而这两个女孩的身体确实不好,也就是因为气血虚弱,吃了诸多甜食也不会发胖。   我倒吸口冷气,僵在脸,好像想到些东西:“付姐姐,怀孕的女人是不是吃这些?”如果她们怀孕了,就能解释格格巫为什么还没回来,滴血道童在娘胎中夭折,最大的愿望就是重新回到娘胎中,如果他发现女孩有人怀孕,刚刚降世与我感情不深,一定会想办法钻进肚皮去。   可付雨辰却说:“怀孕要补气,这些都是补血的,女人只有那几天的时候吃这些最好。”   表哥贱兮兮的笑了:“对,怀孕不能吃,大姨妈来了可以吃,还有流产也可以吃,这事我有经验。”嘉缘气的掐了他一把,表哥更加得意,我却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知道她们当年得的什么病了!根本没病,张智鹏带她们去北京打胎了!”   “对。”“有可能。”接连的附和声,我很欣喜自己的聪明,可这个发现对案情没有丝毫的帮助。   绪兴昌皱眉追问:“张智鹏对这两个女孩的感情如何?” 第二百零二章疑点  ?“很好,照顾李家四口,还让她们住在这里修养。吃的油光满面,穿的用的也都极尽奢侈。”   我将所听所见的说出来证明他们的感情,可付雨辰却不认同:“感情好还让女孩子打胎?”   “十六岁的事,难不成生下来?”   “很难么?张智鹏在北京工作,找借口让女孩去北京上学生孩子有何不可?假装送出国也不难呀,就算生孩子为难,可以他的能力,打胎后带去北京长相厮守,总比扔在这聚少离多好吧?这可是双胞胎姐妹,如果不是毫无感情甚至有了厌恶,哪个男人不想带在身边?”团大坑弟。   说的很有道理,这样分析张智鹏确实玩腻了女孩有了厌恶心,更可能想杀人摆脱她们的纠缠。可他远在北京也确有其事,昨天下午还和表哥视屏通话。张智鹏当时就站在挂有标牌的法院门前准备开庭。   “好吧,想不通就暂时不要想。”翻遍了屋子没找到线索,绪兴昌又坐回椅子上问我:“这两个女孩为什么会对你如此关注,居然一直在监视你!”   这个问题不单单是他摸不着头脑,我更加莫名其妙,就算一见钟情深深的**上了英俊的我,也不该用那样的眼神表达**意。   无奈的叹息,绪兴昌又说:“这样吧。咱们假定情景看看能不能猜出靠谱的事实,我的思路,一个武林高手暗恋她俩却追求不到,起了杀心趁夜杀人,周吉为了保护女孩露出行踪,却意外被这位高手杀死,所以说他是为了救人才破窗而入,你们有没有其他进来的理由?”   彭海庭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周吉要强暴她们!”   “谢谢你设身处地的思考,请你不要发表意见了!陪虎子一起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吧!”   彭海庭阵亡,表哥猜测:“周吉发现了女孩恨方航的原因,决定勒索她们!”   “谢谢你天方夜谭的建议,请你不要发表意见了!陪海庭一起躺在床上咒骂我吧!周吉是警察,不是你这样的恶棍!”   表哥也挂了,齐健干笑没敢说话,倒是付雨辰的想法很有见地:“会不会有人发现了周吉,从外面将他撞进来?”   “你们太原警察破案的思路都这样曲折离奇?一个人见到窗外挂着另一个人,便用绳子把自己也掉在房顶,抱着周吉一起用花哨的方式出场?”付雨辰脸红,绪兴昌还是照顾女人的面子:“不过你的建议给我提供了思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凶手另有其人,他要杀女孩前必然会监视她们的行动,由此,意外发现了周吉!”绪兴昌将矛头对准我:“方航有什么建议?”   “嗯,有点想法,我去个厕所理理思路!”   这绪兴昌好不容易遇见专业内的事情,讽刺了这个鄙视了那个,我不赶紧溜走,下场与表哥彭海庭一样。   面对绪兴昌似笑非笑的眼神,我僵硬的挪动步子逃跑,关上门后点烟舒缓一下心情,可烟抽到一半,忽然有股如芒在背的感觉,好像有根针即将刺下来,全身都不自在,如同蚂蚁在身上爬一般。   事有蹊跷,我急忙推门进去,绪兴昌当先笑道:“不是去厕所么?”   “准备去,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盯上了,赶紧回来跟你报告一下。”   “真的假的?”绪兴昌惊诧:“你居然能感觉到?”他挪动笔记本将画面给我看:“神了,以后没人能监视你!”画面里,正是三楼的走廊,正中心就是我刚才所站的位置。   绪兴昌说我刚出去,他就打开监视器看看我究竟在干嘛,反正闲着,不如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   可这个玩笑反倒让我想起另一件事,昨夜应周吉的要求,我将门关上假装睡觉,却立刻腾起一种被监视的感觉,与刚才的相差无几,这样说来,我所住的屋子里确实有监视器,昨晚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女孩的监视下:“兴昌,现在我又怀疑凶手是女孩了,她们一直监视着我,发现我昏迷后想下手,周吉为了救我破窗而入,明明看见我在祭练尸体却依然敢动手,只能说明她们不一般,应该能杀死周吉。”   “当时你开灯了么?”   “没开。”   “唔,我看看这监视器能不能夜视。”绪兴昌熟练地摆弄监视软件,差不多过了三分钟,他却说:“不对呀,这里没有监视你的窗口,全部都是看走廊的画面。”   走廊里有壁灯,监控里的画面虽然昏暗却也能看出大概轮廓,女孩电脑上的监控软件就能控制这些监视器的开关,但这种监视器不具备夜视功能,而我昨碗关了灯却有监视器开启,这就说明还有其他人也在监视我。   “兴昌你检查一下她们的电脑,会不会还有控制其他监视器的软件!”虽然我相貌较为英俊,体魄较为雄伟,却也仅止于此,我不觉得自己的魅力大到了能让所有人都**我**到偷窥的地步。   而除了**我,也没有监视我的理由了!来张智鹏的别墅度假是表哥即兴提议的,若是有仇人想算计我,必须说服表哥参加他的计划,若是偶然遇到了仇人,他又怎会提前安装监视器?若是他正在监视这栋别墅,我偶然到来更偶然是他的仇人,那也不用破案了,一会人家偶然就能溜走!   可绪兴昌却十分肯定的说:“刚刚看了,不可能再有监控软件,就是另一个人监视了你!”   有了新的发现,我们急忙跑到了昨夜我睡觉的屋子,一齐动手寻找监控头的位置,最终还是彭海庭先找到。   墙上有只展翅的雕被钉在极高的位置当做装饰,且不论这是真雕还是假雕,那么高的位置就不会有人随意去动,而监视器就是雕的右眼,一根电线从雕的肚子里穿过进了墙里。   既然监视器装的这样隐秘,那安装的人也不言而喻,就是张智鹏没错,可昨夜是他开了监视器监视我么?   也许是。   按照如今的线索来猜想,有人想杀两个女孩,提前监视她们的行动,很有可能就用这套监视系统,可安装的人是张智鹏,就算监视我的也是他,他却没有能力杀人,相距太远了。   就在我们都琢磨不出原因的当口,表哥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对我们说:“张智鹏的,还是视频电话。”   “装没起床,问他有什么事。”   表哥利索的脱去上衣,搂着嘉缘光膀子钻进被子,假装睡眼惺忪的按下接听,便传来了张智鹏的声音:“小碗,还没起床啊?”   “嗯。”   “吃早饭了么?”   “没起床怎么吃?”   “也是,”张智鹏傻笑,也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一时没弄明白:“我明天的飞机回西安,到时咱哥俩好好喝!”   “好,灌死你,等你。”   “哦,那就这样,先挂了!”   虚惊一场,看来张智鹏还不知道这里的事,可绪兴昌却眉头紧锁,越来越阴沉:“小碗,这个张智鹏是XXX的孙子吧?”   “对。”   “我在西安听说过,是个玲珑八面的人,做事很体面,可他早上八点给你打了一个电话,随口说两句就挂了,居然没有什么要对福伯交待。”   绪兴昌来了后就问福伯,张智鹏有没有与他们联系过,无论福伯还是李叔都说除了昨天下午打了一个电话让我们好好招待后再没有其余联络,按说他作为的主人,虽然不能亲至却也该安排我们今天的行程,起码得让我们有事做吧,难不成一天憋在屋子里?   可事实上,他并没有管这些,绪兴昌起了深深的疑虑,他开始怀疑张智鹏杀了周吉。   “他要杀两个女孩,周吉进来救人反被害死,可他人在北京有杀人动机却有不在场证明”绪兴昌苦恼的坐在床尾嘀咕,也真难为他了,他是特警不是刑警,抓人在行,破案却不拿手,咦?这样说起来,他带着一队特警来处理凶杀案是什么意思?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想破案,只是准备收拾了尸体就坐等抓人。   绪兴昌还在苦恼不在场证明,齐健对他说:“不在场也可以杀人。”   绪兴昌抬头看他:“可张智鹏不会招鬼吧?方航也说了这事与鬼没关系!”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如果他有一种办法千里之外杀人,是不是能确定他就是凶手?”   绪兴昌在屋里来回踱步:“花言巧语把双胞胎姐妹搞到手,怀孕了却让她们打胎,几年之后玩腻可心里有愧说不出分手的话,或者姐妹抓住他的把柄,张智鹏便决心杀人,他有千里之外杀人的办法,而周吉见到两个女孩有危险,奋不顾身相救却被张智鹏杀死,”绪兴昌猛地抬头:“逻辑上说的通,但还有两个疑点,第一是周吉脸上的笑容,第二是女孩为什么恨方航,尤其是第二个疑点,不解释清楚,周吉破窗的原因就很有可能不是救女孩,而是为了阻止她们杀方航。”   还有第三个疑点,也是我最为关心的,不管是谁杀了他,为什么要弄到我的屋外?而且当时我在昏迷听不到声音,可齐健的耳目一样灵动,他说除非是练家子,不然搬尸体搬椅子的动静瞒不过他。 第二百零三章精神病 事情陷入了僵局,绪兴昌认为是凶手的有不在场证明,可除了张智鹏。并没有其他嫌疑人,我们将所有有机会作案的人都分析了一遍,给他们安上合情合理的动机,却找不到杀人的方式,周吉脸上的微笑也成了最大的疑点。 “这么说,只能是不知名的人了?武林高手,打得过周吉,并且点了他的笑穴。”绪兴昌征求我们的意见。 “两个女孩呢?我刚弄出来的滴血道童去哪了?”我没见过格格巫发飙,可再不济也有普通僵尸的力气,一般人怎么会是对手,而格格巫消失在屋里后,虎子一直在窗前张望。只能是格格巫跳窗而出,并不是在屋里被人抓住。 “这样吧,周吉的笑容就当他是死前得了癔症,咱们分析点实际的,方航你好好回忆一下到底有没有的罪过女孩,也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比如有一年她们去太原理由,你用侵略的目光调戏了她们?” 这是个白痴问题,我说:“不知情的状态下发生的事,我能回忆的起来?” “你家人有来过西安的么?会不会是你的亲朋好友得罪了她们,她们迁怒到你身上。” “怎么可能,那两个丫头就是学校别墅两点一线的生活,谁会跟她们结仇呢,说不定是得罪了她们家人才这样恨我的吧。可李叔李婶基本上也是自己家和别墅。不会与我家人有交集”说出这句话,除了付雨辰和嘉缘,余下的都明白了什么,我质问绪兴昌:“你们警队出内鬼了!是不是进茶楼那几个警察把我的长相泄露出去的?” 绪兴昌摇头道:“不是内鬼,而是”他打开电视,不停的换台,最后定格在西安卫视新闻频道,电视里的女主持人正在回顾前日新闻。 “近日,我省警方在市民方航的配合下成功捣毁一特大盗墓团伙主犯落网三人,从犯落网十六人,从他们藏匿窝点搜出关于这则事件,本台将持续跟踪报道。下面是对本案有着卓越贡献市民方航的采访” 画面一转,是记者采访的样子,一个脸部被盆栽遮挡的人正对着话筒说出一连串的陕西方言:“歪几个碎娃想盗墓捏,额一眼就把他们看出来咧,然后额就报警,警察来咧却找不到歪几个碎娃,可是额能找到呀” 电视里打出一行字,显示接受采访的人就是勇敢好市民方航,但我发誓这货不是我,而电视机的右上角正挂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我坐在地摊上左手捧着一碗油泼面,右手冲镜头摆出剪刀手,笑的傻兮兮。这是那天去接表哥的路上绪兴昌给我照的。 照片下就是方航两个大字。 “我草,你们居然把我曝光了!” 绪兴昌一本正经的解释:“这是对你的表彰!你配合破案,我们不能忘记你的功劳!” “这是表彰?这是他吗**裸的拖我下水!四大家族在陕西经营这么久,有多少你们抓不到的死忠份子,他们一定会来找我报仇的。” “不会,他们找不到你,我们专门找陕西人接受采访的嘛!” “那是你们知道我不会配合采访。”指着电视,我怒火中烧:“把脸挡住,再挂一张我的照片,你们他吗的是保护我还是想害我?” 绪兴昌无奈,只好说了实话:“这是领导的意思,你也知道我们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抓住,万一跑掉一些会邪术的报复社会将造成极大的危险,所以只能给他们一个宣泄口。”我和表哥围过去要揍他,绪兴昌举手投降,急忙解释:“有回报,不会白让你当替罪羊,以后你来陕西做生意会有很大的方便,只要是正当生意,都能开个后门!” 这个解释不令人满意,绪兴昌又说了一句:“方航,这个提议是那个人说的,你知道我不可能抗命,他的想法就是让你们狗咬狗,都死了,天下就安静了,自从他儿子死在鬼坊集的手里,他对你们这种人就带着一种莫名的恨,不过他也不是铁石心肠,我们准备盖一栋三十六层的办公楼,你家不是做装修的?” 三十六层,能赚不少,可对我对钱没有太大的**,一想到未来层出不穷的报复我就浑身打颤,可这事绪兴昌也不能做主,而且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估计那些人早就知道我的长相,如何善后才是目前该做的事。 言归正传,我猜测周吉的死就与四大家族有关系。 “这事没完!破了案咱们好好聊聊。”瞪了绪兴昌一眼,我又坐回沙发:“事情很明了,张智鹏是四大家族的人。” 我没见过那两个女孩,她们对我的恨一定源于别处,只能是我得罪了她们在意的人,而二十岁的女孩最在意的就是心上人。 听表哥说张智鹏有些背景,虽然他只是个律师或者说是生意人,可他爷爷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当年提拔的年轻人都是现在的高官,四大家族经营日久,与这些人联系密切,张智鹏自然就是他们中的一份子,利益链的其中之一。纵丸系划。 这样就好解释为什么别墅中有许多摄像头,很有可能这里就是盗墓贼藏匿古董或者销赃的一个据点,而两个女孩经常住在这里又与张智鹏关系密切,没理由不知道他的猫腻。 所以电视上出现我的照片后,她们知道我坏了张智鹏的好事,断了爱人的财路,因此对我产生了恨意,更有可能,她们认为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抓张智鹏。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是猜测,还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张智鹏与四大家族有联系,可这个猜测却是我们都相信的,而女孩之所以一直监视我,就是担心我会做危害张智鹏的事。 “两套监视设备,女孩掌握的是监视走廊的一套,如果她们掌握监视卧室的设备,没理由一直盯着走廊看。”绪兴昌确信的说:“监视卧室的那一套,只能在张智鹏手里,也就是说”他盯着我,一字一句道:“这里发生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表哥急忙给他打电话,却是关机的提示音,绪兴昌懊恼的拍打着桌子:“他上午给你打电话就是探风声的,咱们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他就明白是做好陷阱等他。” 张智鹏跑了! 之所以要等他回了西安在抓人,而不是找北京的警察帮忙,就是担心走路风声,可没想到还是被他察觉,不过他跑与不跑倒无所谓,充其量只是四大家族的外围成员,很有可能就是帮忙脱手古董的小虾米,毕竟玩古董的人,北京不比西安少。 “现在只能证明张智鹏有倒卖古董的嫌疑,可咱们要做的是抓住杀害周吉的凶手,跟他没有关系吧?” 绪兴昌阴沉着脸:“不一定,现在他的嫌疑更重,除了想摆脱两个女孩,还有杀人灭口的可能。” “可他人在北京。” “可以让四大家族的人动手,盗墓贼中也有许多身手不错的,通过张智鹏安装的监视器,很轻易就能掌握你们的动作。” “周吉脸上的笑容怎么解释?”这句话是表哥说的:“而且我来陕西并没有与张智鹏通气,只是受伤后才联系他,你也知道我是个大嘴巴,与四大家族斗智斗勇的事怎么可能不炫耀一番?如果我来别墅的目的是为了抓他,不可能说出四大家族的名头,这不是摆明了打草惊蛇么?就算他怀疑,也可以暂时不回来,没必要找人把我们灭口吧?方航现在是英雄,死在他家别墅,这不是坐实了罪名?” 齐健捧着水杯,下了最终的结论:“绪兴昌没猜错,小碗也没说错,他不想杀咱们,只是准备杀两个女孩,可周吉撞破了他的毒手,反倒糟了他的毒手。” 我拍着桌子提醒道:“有这种可能,但周吉被杀的笑容还有出现在我屋外的原因还不明确。” 齐健伸个懒腰,无所谓道:“那是警察的事,我只是提供思路。” 绪兴昌已经打通电话,让同事与北京的警察接洽,拘捕嫌疑人张智鹏,并要了一份张智鹏的详细资料,他想看看张智鹏的过往经历,有没有可能学过飞剑杀人之术。 付雨辰一直在思考,见我们都沉默后,她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李婶说两个女儿有精神病,咱们以为是张智鹏带她们去北京打胎而找的借口,可流产后的女人身体虚弱,面色苍白,精神病却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他为什么不说是身体方面的原因,而要找脑子的问题?” “问问就知道。”绪兴昌让看守屋子的警察带福伯四人出来,现在张智鹏已经逃走,不需要他们接电话演戏,而李叔李婶还不知道女孩的消息,警察只对他们说带走调查了。 福伯的老伴步履蹒跚,是久卧病床的老太太,得到警察允许后,福伯扶着老伴回屋休息,我们趁机询问李叔两口子。 “李叔,有件事必须要对你说实话,你的两个女儿失踪了。” “什么?”李叔猛地站起,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们怎么会失踪,是被人绑架了么,有没有生命危险?” “暂时还不确定,不过有点眉目,我们需要你配合,回答几个问题。” 事关女儿生命,福伯忙不迭点头:“你问,我一定老实回答。” “昨晚吃饭时,李婶说甜甜萌萌有精神病,你们从何得知的?” 第二百零四章催眠 “智鹏对我们说的,那年甜甜时常头疼,智鹏就带她们姐妹俩去北京检查身体。差不多走了小半年,回来后他偷偷告诉我们两口子,甜甜和萌萌的身体没大碍,但是体检时查出她们有精神分裂的倾向。” 我和付雨辰对视一眼,感到了浓浓的阴谋气息,如果仅仅为了打胎,没必要再抬出精神病的说辞。 张智鹏说他们的女儿有精神病,自然急坏了两口子,求他帮忙找权威医生治疗,张智鹏也答应了,还说这种病比较麻烦,因为双胞胎存在一定程度的心灵感应。两个女孩时常会感到对方的思维,这种异样的状态长期压抑,造成了大脑的疲惫,久而久之,她们在脑中塑造了另一个人,如果想治病,必须给她们宽松的环境,并且不能让她们知道自己有病。 李叔两口子答应了,对女儿关心却不管教,反正她们在张智鹏身边或者别墅里居住也学不到坏习惯,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相信了张智鹏的话,女儿确实有精神病。 李叔说一年前,他来别墅找女儿却发现甜甜看他的眼神很怪异。好像在看陌生人。而萌萌却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只要他接近,就会尖叫让李叔不要害她。 面对女孩的冷漠与防备,李叔心中悲苦却还是按照张智鹏的嘱咐悄悄离去,这种病不能靠药医,只能让她们接受正确的心里辅导,而张智鹏在国外留学时主修法律,辅修的就是心理学,他专门向精神科的医生请教了治疗的方案,哪怕身在北京,也会时常通过电脑对两个女孩做心理辅导,帮助她们早日康复。 “智鹏对我家的两个丫头可算仁至义尽了。要是没有他,恐怕甜甜和萌萌早就疯了。”李叔说完了过去的事,李婶抹着眼泪。 彭海庭不知道萌生了什么样的想法,他说:“张智鹏这么好,你们不担心女儿早恋?” “哎,其实我和老婆想过,两个丫头年幼不懂事,智鹏又夜夜与她们视频,恐怕她俩的心早就拴在他身上了,只要智鹏愿意,等她俩年纪大点,嫁给他也没什么,谁让智鹏治了她们的病呢?虽然我们心里有些难受,可也实在没办法。如果不跟在智鹏身边而是嫁给别人,以后再犯病可怎么办?” 说着话,又是一阵抹眼泪,我问道:“张智鹏愿意娶她们么?” “上个月智鹏还保证过,只要甜甜和萌萌不觉得委屈,他愿意照顾她们一辈子。” 这样的话让我的思绪翻滚起来,最开始猜测张智鹏嫌弃两个女孩,又担心她们被抛弃后告诉家里人导致他身败名裂,于是起了杀心,可李叔的话显然不是这样,他们的关系几乎趋于明朗,女孩父母都看开了的事,张智鹏也没必要下毒手,即便结婚也可能离婚,他们在一起再分手,也不会造成轩然大波。 问完了话,绪兴昌以警察的身份再三保证会尽快找到两个女孩,便请李叔李婶去休息,等没了外人,绪兴昌说:“难道她们真有精神病?” “应该有吧,如果精神病是为了让女孩离开父母留在别墅而编造的谎话,没理由从十六岁就开始编造谎言,他想杀人不会等这么长时间。” “若不是张智鹏,那就是外人下的手,这案子难查了!” “不对,就是张智鹏!”付雨辰自信的笑,扬着下巴睥睨了绪兴昌一眼:“特警始终是特警,有肌肉没脑子,你们西安警察破案的思路都这样简陋无能?”讽刺了绪兴昌,她好整以暇的说了自己的想法:“确实是千里之外杀人的办法,治疗精神病要心理辅导,他一定每晚都对女孩进行心理暗示!”纵丸系号。 一言惊醒梦中人,虽然我还没明白完全,却朦胧的懂了一下。 “女孩流产之后身体虚弱,也许伤心孩子的离去对张智鹏说了不中听的话,他心中恼怒便趁她们心神失守的时候留下隐晦的暗示,然后夜夜通过视频攻击她们的心灵,昨天晚上就是张智鹏最后一击,在他的胡言乱语下女孩的精神趋于崩溃,也许将对方看做了要害自己的人,举起刀子相搏,周吉破窗而入救人,却被女孩意外刺中了胸口。”彭海庭说完,脸色红润,大有扬眉吐气的感觉,他扫视我们每个人,自得的说:“哈哈,我刚才就想到这个可能了,只是被雨辰提前说出,怎么样,厉害吧?我上大学时为了迷惑别人,也辅修心理学!” 付雨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说错了笨蛋!我说是张智鹏做的却不是说他要杀女孩,而是他杀了周吉!” 我们又看向她,付雨辰解释道:“小狐狸只是辅修心理学,可我妈就是精神科医生,双胞胎的心灵感应确实会造成一定程度的精神分裂,受到巨大的刺激后很容易产生病变,十六岁那年的事对女孩就是巨大的刺激,所以说她们患了精神病,确实有可能。” 张智鹏没说谎,付雨辰猜他一直在给女孩治病,这种治病的手段就是催眠。 一套完善的推测,让我们不由得相信了这个事实。 我的到来让女孩认为是张智鹏的威胁,她们开始监视我,担心我走出卧室探查别墅的秘密,直到我关门后,女孩放下心,通过电脑告诉了张智鹏这件事,而张智鹏与四大家族有联系,很可能知道我的本事,关上门不代表做不了事,于是他打开了监视卧室的摄像头。 也许他在北京的电脑可以打开,也许他让女孩去书房鼓弄了什么电子设备,反正能监视我的只有他。 从我关上门到周吉死亡中间过了三个小时,我们一直在猜测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付雨辰说,也许张智鹏在给女孩治病。 关于治病的具体过程不得而知,可不外乎是轻音乐,讲故事,钟摆法的催眠方式,但他们没有想到,窗外藏着一个人,为了打探他们的秘密,正侧耳瞪眼的盯着屋里所发生的一切。 “难道你们还没想到么?张智鹏想用催眠的方法唤醒女孩心中美好记忆,或者强加给她们一段虚拟的景象来克制恐怖的幻想,却没料到周吉在窗外,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成功催眠女孩,但他一定把周吉催眠了!” 说到这里,绪兴昌让她等会再说,他则一路小跑到女孩的屋子将笔记本电脑取下来,当着我们的面操作一番,最后点开一个名为“他给的世界”的文件。 “昨天我找监控录像就看到这个文件里有二十多个视频,当时没留心,刚才听美女一说,我就猜出来这是什么了。” 打开一个视频,十秒钟的黑暗过后,一个清瘦带着眼睛的短发男子出现在画面中,剑眉朗目看上去十分潇洒,表哥说这人就是张智鹏。 缓缓的轻音乐响起,张智鹏露出迷人的微笑:“甜甜,萌萌,今天给你们讲的故事叫玛丽莎森林,咱们先照例做一个游戏” 他举起一幅画,花花绿绿的油彩像漩涡一样向中心汇聚,配音是:“来,你们找出这幅画里有多少条小鱼,回答正确我就接你们来北京住一个星期。” 图像很清晰,我盯着看这幅画,便感到双眼失焦,脑中有些混乱,而张智鹏富有磁性的声音更加迷人,他合着音乐的节拍温柔的说:“这幅画是意大利画家卡拉奇的作品,你们看色调的中心好像有个点,能找到么?用心去找,放轻松,感受卧室的温暖和夜晚的宁静,你是不是有些困意?闭上眼,脑中想着这幅画,眼前会出现一只” 我猛地给自己一巴掌,就这么短短的五分钟开头,我差点歪脑袋睡着,而彭海庭和嘉缘已经靠在一起,眯着眼睛打起了瞌睡。 “喂喂喂,睡着了?快醒醒!”一人扇了一巴掌,除了早有准备的付雨辰和绪兴昌,其余人都有瞌睡的迹象,就连齐健也不例外,可让我诧异的是表哥居然没感觉,冷笑的啃着苹果,表情一如既往。 “表哥,你怎么还清醒?” “废话,老子是他想催眠就能催眠的?看看你们的样子,真给我丢人,以后别”绪兴昌冷不丁的插嘴:“小碗,你不怕催眠为什么一直捏着自己的大腿?” “草,就你话多。”被揭穿了把戏,表哥气恼的把苹果塞进绪兴昌嘴里。 证明了催眠的威力,付雨辰说:“我猜的没错,周吉穿着单衣在外面冻了好几个小时,早就疲惫至极却强撑着,也许他性子坚韧能抗住的身体上的劳苦,可思维已经混乱,而电脑中出现张智鹏的影像,周吉一定会聚精会神的盯着想知道他们搞什么猫腻,却没想反被张智鹏催眠。” “说的有道理,可惜昨夜的视频没有保存下来,不然就能知道张智鹏说的话。” 齐健说:“我有点思路,我想张智鹏催眠了两个女孩和周吉之后应该会让他们做一些放松的动作,而周吉就在此时踢碎玻璃露出行踪,或者他被催眠之后做了什么事暴露自己,张智鹏引导他主动进来,询问了隐藏的目的后,张智鹏要杀人!周吉梦想是学道法与鬼尸为伍,如果张智鹏说自杀就能变成鬼,你们说在那种情况下他会拒绝么?只有被蛊惑了心智才能死的如此欢心,邪教组织的把戏,”想到往事,齐健冷笑:“这种事我经历多了!哼!” 冷冷的一声哼,我们看齐健的眼神都有点鬼祟,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觉得他就是有了某些信仰才会死掉成为阴差,难不成他信奉的是牛头马面? “应该就是这样,如果张智鹏一直监视我,应该会看到我在屋里摆弄小尸体,而周吉也知道我要做这件事,如果张智鹏暗示他,死后变成尸体就有机会被我弄成厉害的东西,周吉那时鬼迷心窍的状态一定会搬着椅子,坐在我屋外面带微笑的自杀。”我问齐健:“如果他搬着椅子走路,你能察觉么?” “不能,别忘了他的命理,他就算扛着大象抗奔也不一定被人发现,生辰八字沾着地贼星的气运,做任何事都有种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感觉!” 绪兴昌合上电脑:“结案!杀人者张智鹏,早上我就说抓他,你们非要查真相,查来查去查到下午,又把他揪出来了!” “还有问题,两个女孩和我的道童哪去了?” “出去找啊!你还真以为在这坐着吹牛就能解决全部的问题?猜出来张智鹏是凶手不还是没有证据?”绪兴昌扭动着身子:“出门活动活动,累死了,还得回局里找高手破译了小丫头的账号,搞出来昨夜的视频才能定张智鹏的罪。” 刚起身,收到一条短信,一个陌生的号码:方航,今夜十二点,别墅往都东十里的坟地见,一个人来,我有话对你说。 第二百零五章迷路 “怎么了?谁的短信?”见我停步,表哥近前问道。 我把手机递给他,他瞟了一眼。又递给绪兴昌,轮着看了一圈,表哥冷笑:“张智鹏?嘿,正发愁找不到,他居然送上门来,兴昌,晚上你带队去抓了他。” 绪兴昌犹豫:“坟地,还是十二点,会不会有鬼?” “怎么可能,张智鹏只是普通,他” 齐健说:“未必,如果他真是四大家族的外围成员。找两个会赶尸的匠人不成问题,而且四大家族的招牌虽然倒了,可那些豢养的恶鬼还在,若是有两个余孽帮他,光凭警察还抓不住。” 绪兴昌看着我,热切的说:“方航,晚上你去赴约,我带人在后面跟着,只要他现身就抓人,你帮忙别让我们被鬼眯了眼就好。” 表哥不同意:“那可是四大家族的余孽,除了会役使亡魂,说不定还有枪,方航坏了他们的事,见了就是开枪的局面。就算你能抓住人。也得给我表弟收尸!” “可以给他穿上防弹衣。” “打脑袋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表哥松垮垮的脸慢慢阴沉:“兴昌,过分了。” 绪兴昌一愣,火热的立功心也慢慢的熄灭,他搔搔头,有些内疚:“不好意思,我也是鬼迷心窍了,这样吧,你画点符给我们带上,虽然不能让全部队员带上符箓行动,我可以找上三五个靠得住嘴又严的人,只要计划得当,人少点也没问题。” 不用我涉险。表哥几人自然同意,可我则有些好奇:“不会是张智鹏吧?他敢见我?好不容易才从警察的视线溜走,没理由这么急着现身,如果他真有枪,完全可以找机会在我后背开枪,没必要搞这些十二点,坟地里的噱头。” 从杏桥村出来后,总是要见鬼搏杀,手机丢的比较快,表哥说如果经常去补办电话卡,很有可能被警察怀疑,所以我每走一个地方都买一张电话卡,这个号还没用几天,除了我身边的几人。也只有我妈和妞妞知道,张智鹏没理由这么快就能查到。 可不是他,谁又会找我呢?午夜时分,坟地相见,没猫腻的人不会故弄玄虚。 “这样吧,你们给我找件防弹衣,表哥,那把枪给我用用,晚上给我带个窃听器,你们跟在身后准备抓人。” 这是最折中的办法,却不是最安全的,不过绪兴昌那句话说的没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真是四大家族的余孽,能早些解决了他们最好。 事已至此,绪兴昌带着四个警察回去搞装备,表哥则将我领到别墅后,十五分钟后,我黑着脸出来,表哥摸着后脑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彭海庭问道:“你们干嘛去了,怎么还有枪声?” 表哥感叹:“方航的枪法真可怕啊!除了他瞄准的地方,子弹能打到任何一个角落,三米外的啤酒瓶打不到,我在他身后那子弹擦着头皮过去了,嘿嘿,要是他晚上开枪,除了四大家族的人,咱们都挺危险。” “跳弹,你懂不懂什么叫跳弹!” 原本要离去,却没想到又留在别墅里,李叔李婶着急女儿的下落,自然没心情给我们做饭,福伯又恼我们欺负张智鹏也不出现,这座别墅就好像成了我们的地盘,关起门来自由自在的做主人。 一楼杂货室,我和齐健踏着地板,听到传来的回声后,我说:“两间密室,刚才那间放着资料文件,这间应该是存放古董的地方。” “行,咱们知道在哪间屋就好,等兴昌带着警察假装搜查完毕,他会找人挖出来,”表哥怪笑着出门:“倒了一个四大家族,站起来一个赵小碗,不知道十几二十年后有没有人像如今的我们,来打倒古董贩子碗魔王呢?哈哈哈!方航,你弄几只鬼,表哥学鬼坊集也开个交易场所?” “你还真打算听绪兴昌的话在这接四大家族的班啊?” “wyhnot?他钻研权术,我努力经营,赚钱给你娶媳妇!” “左红莲就在陕西,你不怕么?” 一说起左红莲,表哥的脸冷了下来,眉宇间积郁着化不开的恨意和哀思:“你为什么不把她办了?丹丹和小溪死的挺惨。” 关于左红莲的问题,救出表哥后我就想要不要去鬼坊集找她,可鬼坊集每月只开集一次,就算为了我破例开集,见到她又能怎么做? 灭了她?我不确定能不能做到,就连爷爷当年也无法降服只能镇压,不过那时候他是小孩,陈春峰与牛精忠又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可即便如此,也可以说明左红莲的怨气已经到了很难消除的地步,而且我与她又有那样的一份纠葛,还真不好意思下手。 至于问她如何从小院出来又准备做什么,她一定不会说的,按那个贱人的性格,又是对我百般戏弄! 所以我和齐健商量一番的结果就是,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真把她欺负狠了,五乘蹦出来怎么办?虽然他不会杀我,可齐健就难说了,还有彭海庭,嘉缘这些人,五乘心狠起来,一点面子都不会给我。 妈的,忽然感觉他们就是一群贱货刺猬,没事干就滚到我身边扎人,还不能打! 夕阳西下,一轮悠月当空挂,绪兴昌又带了四个警察回来,不同的就是这四位大哥全副武装,表哥见了他们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草,哥几个来打cs?” 这四人是绪兴昌的嫡系,确切的说是他的大官爹地安排陪他镀金的保镖,绪兴昌让我画符贴在他们脑门上防止鬼打墙,我说又不是僵尸,贴脑门也没用,而且就这四位大哥往那一站所散出来的虎威,一般的鬼都无法近身。 一米八几,虎背熊腰,见到嘉缘和付雨辰两个大美女都是冷冷的瞥一眼,我怀疑他们是不是传说中大势力从小培养出来的看家护院。 十里地的路程,夜里十一点出发,刚入冬的夜里寒风凛冽,我却捂得满头大汗。 钢盔,防弹衣,绿色呢子风衣里裹着牛骨刀,符纸等一系列装备,今夜要见的人比较特殊,很可能既会道法也有科技武器,不好好准备一番,去了就是死的结局。纵司呆扛。 我离开后的五分钟绪兴昌几人也出发,钢盔里装了窃听器,他们会根据声音判断我的处境,如果我主动要求支援,就大笑三声再咳嗽三声,他们就会冲过来抓人。 别墅东边的坟地规模不大,就是山脚下的小树林中有七八座散落的坟包,傍晚十分我和表哥还骑摩托绕道山上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潜伏后下去查探地形,是个难以藏匿身形的地方,如果一会我见到敌人多,掉头逃跑就好,凭我野狗般的速度,三十米外的人还真不好瞄准。 此行轻松,我脚步轻快起来,盯着远处的山峰直走,耳边呼呼的风声,偶尔灌进脖子里让我抖动一阵,差不多走了二十多分钟,便看到前方黑压压的树影绰绰,我提起小心,蹑手蹑脚的靠近,就在无意间低头辩路的时候,忽然发现我的影子移了位。 出了别墅向东走,月光从身后照来,影子落在正身前,可此时却挪到了偏右的地方,但这一路上我是盯着正东的山峰并没有改路,没理由走错方向。 扫视四周,山峰还在我眼前,路还是傍晚走过的路,就连不远处的大石头也是见过的那块,可方向错了,怎么会看到一模一样的场景? 不对劲,我转着圈盯着身周的动静,空旷的野地里只有我一个身影,身后一片是无起伏的坦途,却没能看到绪兴昌他们。 鬼打墙? 封闭的空间里找不到出路,是实实在在的鬼打墙,将原本门口的地方打起一堵墙便可,而在屋外迷路,就是被鬼眯了眼,这里也有很多说法,阴暗的小巷中越走越黑,只是鬼带着人绕路,看上去走了一条直线,其实是在各个小巷中乱窜。 可是在野外迷路,尤其是非森林,非坟地的空旷原野上,没有参照物的指示,人们赶路都是凭借月亮,北斗七星或者指南针,鬼能迷人眼看不清俗物,却无法让人见不到月亮,除非鬼就趴在后背,可我后背虽然凉飕飕,却是风吹干汗的凉意,并不是鬼魂孤零零,凄惨惨趴着的阴冷。 我就站在原地不动,时刻盯着四周的动静,却发现天色渐渐暗下去,一朵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乌云,正一点点遮挡黄腾腾的月亮。 第二百零六章久别,再见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我迷了路,仅靠月亮指导。而月亮却要被乌云遮挡,我不幸这是走霉运的所致,一定有人在暗中作祟。 呼风唤雨,招云起雾,爷爷都没有这样的本事,我觉得这朵乌云也不会是人为,他若是连云朵都能驱使,早就腾云驾雾把我抓走了,还用的着搞迷路的玄虚? 摘下头盔,脱下大衣,解下王八壳,我握紧牛骨刀冲着树林处大喝:“何方高人开玩笑?可否现身见面?” 无人回答。我又喊道:“敢做不敢当么?人已在此,进不进树林有什么区别?” 还是无人应答,看来是打定主意不现身,我也不会傻呵呵的去树林里找他,说是没有区别,实际上区别大了!空旷处通风,不聚阴风邪气,树林里可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我在这里都被迷了,若是进去就是死了! 只要不是机枪大炮我就有一拼之力,第二次喊话无人回答后,便蜷起左腿,右腿用力跳起,左手掐诀。右手挥舞着牛骨刀。嘴里小声念着:“藏形隐迹,步我罡魁,我见其人,人无我知,动则如意,叱声鬼随,急如水火,鼓舞风雷,变泽成山,翻地覆天,我身坚固,安然默然。万载长生,与道合仙,急急如九天玄女律令敕。” 步罡踏斗其实就是走出一个九宫格的方位,但按照什么样的顺序,用什么样子的姿势则有很多讲究,爷爷说种步法是祷告天地,祈求帮助的意思,可每次走完我并没有感觉到身体轻盈,气如斗牛,更没有觉得有神仙帮忙,可有一次我起纸人,步罡后抬剑便能让纸人站起,不步罡却一点作用的都没有。 如今我踏的叫祈福昭天罡,这是最常用的一种步伐。就是祈求天下平安,万民富足,爷爷说遇见邪风怪雨的时候踏这种步法,就是告诉老天爷:嘿,你他吗快看呐,你的月亮被遮住了!人间出现异状,赶紧出来管管呀! 正规的祈福昭天罡是右腿支地,左腿指天,两条腿做个一字马的造型,身子横着取人在中间的寓意,爷爷踏的时候飘逸轻灵,但我不行,两腿分不开,当初练这个时差点把蛋扯了,为了方家的香火延续,爷爷才没逼着我苦练一字马。 一套罡步踏完,喝出最后一个猛地字时伸臂,刀尖指向树林,可再看天空,月亮并没有从乌云中跳出来,也没飘来一阵清风吹散云朵,可我却感觉胸腔发闷,眼黑头晕,振聋发聩,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小腹抽动两下后,一口热血喷出,顿时跌坐在地。 接连的喘息,两眼不受控制向上翻着,我大口喘息,吐血过后的无力感传遍全身,就连握刀的力气都消失掉,脑袋耸搭着抬不起来,可心头的震惊却让我想竭力看看树林中到底是谁。 爷爷说做法时最怕被人打断,禀告上天,祈求鬼神的事中途夭折便是极大的不敬,反噬的下场重则丧命,轻则呕血,而越是简单的罡步一般越是宏达,比如祈福昭天,几乎没什么用却意义非常,若是步罡时被打断,十有**要没命,可我刚才确实断了。 疑惑的看着树林,那里有一位高人,他要打断我步罡却偏偏挑在步罡完成之际,让我受到最轻的报应,这不单单是道行高低,术法深浅的问题,最重要的还是积年累月的经验与眼光,有这样经验的人,哪怕只是道观里最低微的火工道人,那份老道和从容的气度也不可小觑。 现在看来,他不会要我的命?可为何要迷我来这里,还让绪兴昌几人跟丢了? 身体的不适稍稍缓解,我慢慢直起腰,望着黑暗的树林,脑中炸响一声后嗡嗡蜂鸣,胡乱将牛骨刀插进领子里,手脚并用的向前方跑去,我知道那人是谁了。 别说迷我这个假道士的路,就连算卜术惊为天人的陈瞎子,一双眼看遍阴阳的齐健都能迷了的人,摆出这样的阵势实在不值一提。 虽然拼了命的冲,却还是用了十来分钟才到了小树林边缘,我捂着胸口忍住那阵疼痛嘶吼:“你在哪?你出来啊!” “牛哥,我来找你了!” “哞,哞,哞” “别哞了,你哞的一点也不像。” 斜刺里传出一道清朗的声音,我猛地停步,扭头,不知何时又洒下的月光照在一个人影身上,他坐在一块巨石顶端,左腿伸直,右腿蜷起盯着肘部,手托着下巴,那张憨厚敦实的脸,带着隐隐的微笑,一对神采飞扬的眸子透着真诚与欢喜。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鼻子发痒,双眼酸涩,他还是那个姿势,只是脑袋歪了点,更加惬意的看着我:“三年不见,你小子长能耐了,居然能识破我的迷心术半路踏起罡步,就这一点,你比那个尿罐子强!”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说不想回答,只是一步步靠近走到石头下,狠狠在脸上错了几把,发出一连串猪般的哼哧声,抬着脑袋问:“牛哥?真的是你?” 他挪挪屁股,将大石头让出来一块地方:“我叫牛精忠,再叫牛哥我抽你,来,上来聊会!” 巨石一人多高,我全身酸痛根本上不去,牛精忠用桃木剑将我拖上去,我见四周并无香案神像之类,惊诧的问他:“那个那个谁,你居然连香案也不摆就能招来乌云?” 桃木剑在我脑袋上轻飘飘拍了一下,牛精忠笑道:“对付你还要摆香案?不过我也没想到你能从迷心术中脱出来,仅凭一把桃木剑招来那云,差点把我的老命丢了。” “真是你招来的?你真的能招来云?” “难么?” “难,爷爷都承认他不能呼风唤雨。” “唤雨不行,呼风还可以,他年纪大了又厚脸皮找女人,阳气太弱,自然无法激出来催动自然中的风,这种把戏只是小术,我记得你初中时的课本上不是讲过蝴蝶什么玩意?一只蝴蝶在中国扇翅膀,西洋国家会刮大风,咱们道士呼风也是类似的原理。” “你什么时候看过我的书?” “那年暑假你回老家,为了不写作业对着你爷爷的真武像祈祷书包被火烧,我估计真武爷不会管你,就发善心趁你睡觉的时候叼出来把课本啃烂了,不过啃之前翻了翻,毕竟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嘛!” 随着他的话,我脑中浮现一副画,闷热夏夜,星光闪闪,一只老牛跪坐在桃树下摇晃尾巴驱赶蚊虫,面前摆着从语文到英语到物理的初中课本,他看完一页便用舌头舔着翻下一页,看完一本,大嘴巴撕扯着咬烂,最后目光聚集在生物书上,老牛盯着讲述基础生理知识的那几页,聚精会神起来。纵司呆血。 这副景象不是我脑补出来的,而是记忆中实打实存在的样子,好像是他顶开门叼走书包时把我吵醒,我便爬在窗户上偷看,至于后续如何我忘了,好像是被吓晕了吧? 想起种种过往,我心中阵阵的欢喜:“牛哥,我表哥他们没事吧?” “没事,在东边的坟地里兜圈子。”他补了一句:“叫岳父!” “不,就叫牛哥,习惯了!” “由你吧!” “那个”我看着他的眼,认真道:“你什么时候活过来的?” 牛哥眨眨眼:“我从来没死!” 心跳的越来越快,我快要承受不住飙升的血压:“我爷爷呢?” “不知道。” 我急了,追问他:“怎么不知道,你们一起死了的,坟还陈爷爷挖的。” “你说那个老家伙啊。”牛哥摸着后脑勺,笑的前仰后合:“那三个老鬼一个比一个鬼,你爷爷带着我和陈春峰收拾五乘,他居然把那具破尸体从湖里招出来,我明明撞碎了,他的鸠盘荼魂也被陈春风用命火烧化,结果前段时间我找见他了,陈春峰也不是好东西,明明被阴差拘走,不知道使了什么鬼点子,四个月前居然从茅山偷了一只恶鬼一具僵尸跑我家折腾的翻天覆地,哎,我这种老实人,在他们手里就是吃亏,好不容易骗次人,还被” “等等,我听不懂你说什么,陈爷爷怎么回事?他怎么也活了!” “说来话长,不过夜也很长,哈哈,这句话还是跟你学的!” **的生机消散就是死,但对于牛哥这种高人来说,魂不散或者不去喝那碗孟婆汤,就算是没死。 当日爷爷向陈春峰交待了后事,脑袋一歪,气绝身亡,但陈春峰觉得怪异,他不相信爷爷死了,而牛哥同样不相信,他是牛身,双眼可以见魂,可无论如何看都看不到爷爷的魂飘到哪里,于是他和陈春峰挖了墓,将山女和爷爷下葬,直接撞死在墓碑上。 他不确定爷爷究竟死没死,若是死了,他活着也没意思,若是没死,他只有死了脱去牛身,才有更多的招数找到爷爷。 而牛哥自杀后,陈春峰怒了,方云讯一声不吭就自杀,你他吗也跟我玩这套?老子对付不了方云讯还对付不了你一条死牛? 于是陈春峰就在墓地里招魂,反正有现成的尸体,虽然是人的亡魂,可与牛尸有着血脉联系,不怕招不到,但这是陈春峰的想法,他还真没招到。 虽然没找到牛哥的亡魂,但他见到牛了,一团黑雾中一个顶着牛头手持铁链的精壮大汉慢悠悠晃来,牛哥的魂就坐在五乘墓碑上看着陈春峰被吓得落荒而逃,鞋掉了也来不及捡,他哈哈大笑,也看到了牛头大汉,心说这是罪孽太多,居然引得牛头马面之一亲自出马来拘他。 开心的笑过后便是苦笑,他要为陈春峰拦住牛头,大家都是牛,他自忖毫无胜算。 无所谓,死就死吧,谁让陈春峰是他三哥。 这只牛拦在那只牛的面前,那只牛说:“让开!” 这只牛叫苦,让开?难道非抓陈春峰不可? “让不开,带我走就好,贪多,你嚼不烂的?” “不带你,我要上香。” “给谁?” “反正不是你!” 牛哥不懂,却还是让开,他看见扭头从腰后取出三根拇指粗却很短的怪香,并不点燃,却插在爷爷坟前,然后重重跪下,沉沉的磕了三个响头,豆大的牛眼泪从脸上滑落,滴在地上,便长出三朵灰色的花。 第二百零七章脱恶道 六道中有恶三道,分别是地狱道,畜生道。饿鬼道,但凡有大罪孽的人,死后都要在这恶三道中厮混打滚。 爷爷便是有大罪孽的人。 冰寒极苦的雪峰之巅有天山雪莲,十恶不赦的坏毒之人有心头柔软,哪怕是最恶业最重的恶三道,依然有一片净土,传说中是坐镇恶三道的地藏菩萨慈悲眼泪所化,这净土中有一种花,名叫三途花,恶三道的众生寻到三途花,便会脱离恶三道。 牛哥说牛头眼泪所化的灰色朴质小花朵,就是三朵三途花。 “你的意思是说爷爷脱离了恶三道?”爷爷没有在地狱受苦。我心中稍定:“看来恶三道也不是可怕之地,只要找到花就能逃出,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爷爷?” 牛哥摇头,一本正经的说:“要是有那么简单,恶三道还会令人惧怕?三途花从来只有三朵,听五乘说为了找到这三途花,恶三道每天会死掉如砂砾多的众生,而这三途花,却是被阴差守护,能得到花的,不需要三途花也可以打败阴差逃走,得不到的,即便见到三途花也会被阴差扔回去,留下这三滴眼泪后。牛头又重重磕头。对你爷爷的墓碑说:你给的我还给你了,今后谁也不欠谁。” 牛头转身对牛哥说:“下山吧,来时看过你的生死簿,阳寿未尽,只要不被阴差见到,不会有人拘你下地府。” 所谓阳寿,指的就是身体的寿命,无论是老死病死,自杀而死,都可以算为阳寿尽了,因为命中该有一劫,记载一个人八十年的阳寿。他就绝没有理由三十岁自杀,哪怕有人算出他的寿命专门害他提前死,也很难与老天爷安排的命运抗争。 牛哥很纳闷,他做了诸多恶事,虽然有爷爷相助,自身又道法高深,也没理由自杀了还算阳寿未尽,可他正想问牛头,却发现牛头的身体趋于虚无,最后化为点点萤火虫般大小的光辉飘散。 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牛哥直觉上认为牛头死了,死的很彻底。 他茫然的坐在五乘墓碑上,不知前路该如何行走,正在发呆至极。便看见一对长脸高帽,持矛披甲的阴差手持铁链行来,牛哥虽然自杀,却是学爷爷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并不是真想被阴差抓住,于是他跳下墓碑,狂奔下山,远远的又看见陈春峰鬼祟的溜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牛哥心底里有个声音,他此时不能与陈春峰相见。 很强烈的声音,牛哥顺从了这个想法,不理会陈春峰狂奔而去。 人不能日行千里,魂可以日行千里,牛哥借着树荫,乘着风势而行,也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忽然看见树下躺着一人,胸口不见欺负好像死去的模样,等他近前一瞧,中年汉子不是死了,而是类似于被鬼上身挤走魂魄的模样。 牛哥试探的钻进这具身体,却惊喜的发现没有丝毫不适感,仿佛这具身体就是为他准备的一般。 肉身虽然可弃,但天生的肉身用起来指使如臂,所以被鬼上身的人怎么看都感觉生硬僵涩,可牛哥这具身体有种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感觉,他渐渐明白过来,也许真是有人提前为他准备的,从这人出生之际,就不停的改换八字,将这人的八字与牛哥魂魄的八字改的相符。 可是做这件事的人是谁? 我问道:“是不是五乘?” “不是,我问他了,他说那时候我跟在你爷爷身边,他没工夫为我考虑!” “那就是爷爷!真是深谋远虑!”团圣坑弟。 “也不是,如果他早早就料到日后的结果,怎么会让山女死,怎么会败给五乘?”牛哥将桃木剑放在膝上摩挲着,三年前的事对他也是不小的打击:“不管是谁为我准备了一具身体,反正没有恶意,我也就却之不恭了!” 有了肉身,牛哥与活人无异,他感觉五乘没死,便要找他问个明白,若真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害了大家,只能再拼个你死我活。 “结果还没找到五乘,就被陈春峰找上门了,这具身体有妻儿老小,我想安顿了他们再上路,可是四个月前,家里的鸡鸭猪狗一夜间全部被吸食了血液而死,身上都有两个牙洞,我一眼就看出是被僵尸吸了血,一边让家人安心,一边准备法器,一天夜里,我独自守在屋外,凌晨时分果然有个身影蹦跳着靠近,我直接冲了出去却没想到僵尸扭头就跑。” 这样一追一套,跑了深山老林中,僵尸速度减慢,牛哥左手捻诀,右手握剑快步追上,眼看就要捅穿僵尸喉咙时忽然心生警兆,急忙止住了脚步,堪堪在即将落下山崖的那一刻稳住身形,还没等他喘口气,就被人在后腰处重重推了一把,牛哥掉下山崖,又被一条绳子拴住腰间,悬在了半空中。 “陈春峰我草你姥姥,这他吗是我家传的迷心术,老子拿你当兄弟才教给你,你居然用来对付我?” 我又问:“你怎么知道是陈春峰而不是我爷爷或者五乘?” 提起这件事,牛哥有些怒意,可眼中却是笑意,他们之间的友情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你爷爷不会这样折腾我,而五乘,他会先站出来享受一下我的惊诧,然后再发表胜利感言,最后会直接弄死而不是用绳子拴住,只有陈春峰会迷心术,又喜欢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陈春峰果然出现在悬崖边,他探着脑袋说:“拿我们当兄弟,为什么他们都死了,你没死?” “草你姥姥,先把老子拉上去。” “回答我,不然把你扔下去。” “草你姥姥,什么叫他们都死了?五乘没死,你他吗也没死!” “五乘没死是因为我们杀不了他,我没死,这是一场意外。” “草你姥姥,你没死就是意外,老子没死就不是意外?” “对,我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却不知道你做过什么事!” “老子做什么了?那他吗是五乘在背后使坏,你居然往我头上赖?” “就算五乘全身铁打又能钉几根钉?可若是有你做内应,他算计我和迅哥就容易的狠。” “你怀疑我?” “不然呢?这几年我在城隍庙,迅哥每次上山都与他吵架,两人不止一次要弄死对方,只有你,隔三差五上山陪他说话聊天,不怀疑你怀疑谁?” 牛哥火起,抓着绳子一点点往上爬,可陈春峰却一点点往下放绳子,这样僵持了三分钟后,陈春峰说:“别爬了,绳子到头了,再爬我就只能松手。” 牛哥在空中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老鬼,你他吗在城隍庙里当大爷,迅哥窝在屋里神神叨叨,老子不去找五乘还能找谁?而且老子的女儿在山上,偶尔偷看他两眼有什么过错?” “哦?如果不是你和五乘勾结,为什么你还活着?假死而遁,又鸠占鹊巢搞了一具完美的身体,我没为你准备,迅哥也不会这样做,除了五乘还有谁?” “陈春峰老子没心思和你啰嗦,还记得兄弟情就把我拉上去,不然松手摔死老子!” “好,听你的。”陈春峰真的松开手,牛哥急速坠落,也就过了两三秒便又停在空中,虽然没死却快要将腰勒断,可经过这一回,陈春峰真的相信了他,一点点拉了上去。 见面后,二话不说便开打。 “茅山术是什么玩意?玩僵尸阴魂的微末小术,我们终南才是道家内丹正统,为什么我能将不化骨撞碎?当然,不可否认,是因为不化骨实力大减才被我毁去,却也足以说明终南山隐修士的强大。” 我咂嘴道:“你赢了?” “没有,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自己有点面子而已,陈春峰有心算无心将我搞得筋疲力竭,他又带着茅山炼出的恶鬼和僵尸,我能打得过他才怪。” 暴怒的牛哥被陈春峰制服,虽然很不甘心,却不得不说出来当日的经过,陈春峰自然相信他的话,略微思考有提出三个疑问。 1,这具身体是谁准备的。 2,我爷爷的下场。 3,五乘和爷爷到底要做什么。 第一个问题没有答案,只能等日后再说,而第二个问题,他们分析争吵了许久,猜出个大概的思路。 “对了牛哥,陈爷爷怎么会出现,他说阴差会去拘他下地狱,难道是骗我?” 陈春峰说:“具体的经过你得问他,我知道的就是他也有与我差不多的遭遇,懵懵懂懂的活了过来或者根本没死。” “那我爷爷呢?” “正要说,你打断了。”牛哥按住我的肩,盯着眼,语气有些沉重:“他怕是麻烦了。从恶三道脱离的众生并不会回到人间,而是去善三道投胎,用咱们道士的话说就是了却今生罪孽,来世投个好人家,不管牛头与你爷爷因何相识,你爷爷本该去恶三道受苦却得他盗来了三途花而脱离,可下场总归是投胎,如果没有三途花,他也许还有机会,可三途花一现,便是注定要投胎,不然牛头不会以命免他苦难,你懂我的意思么?” 懂,但是不明白,也许明白了却不愿意相信,势必要刨根问底,找出一个可以反驳他们的理由:“就算投胎也无所谓,我可以找到他的转世,到时候” 牛哥不等我说完,他不想让我这样自欺欺人:“孟婆汤,别忘了孟婆汤!无论我还是陈春峰,亦或是你爷爷与五乘,都是活过两辈子的人,当然,如今算是第三辈子,可是以我们的能耐与机遇,却从不敢投胎饮那一碗孟婆汤,一旦喝了,便与前世的人事再无纠葛,明白么?就算你找到年幼版的方云讯他也不认识你,你也没有办法想起过往。” 第二百零八章心寒 牛哥说的是实话,我以前就想过,以爷爷与五乘的本事。却从没有让寿命到了的去投胎,留下的寻找到唤醒记忆,一来是人海茫茫,找不找的到是两说,就算找到了,也无法帮助对方记起过去。 爷爷的踪影无人能把握,可从三途花来看,他本该堕进恶三道受苦,可三途花救了他,反而进了善三道投胎。 爷爷找不回来了? 这个结论让我的心脏重重抽搐,当初他死前安排了这么多,若是没有后手怎么会那样做?而他不回来。山女呢?也会在六道轮回中厮混打滚,与我的世界永远没有交集了么? 不会的,不会是这样,五乘都没死,爷爷怎么能死。 涨紫的脸色渐渐平复,喘息声也越来越平静,牛哥就在身边淡然的注视,我问道:“不说爷爷了,我相信他有特殊的办法。” “我们都相信,所以赵小碗在陕西出了事,你听我继续说。” 牛哥与陈春峰相遇,聊了一夜后两人分道扬镳,陈春峰去找爷爷的下落,而牛哥去找五乘。 当初五乘假死却留下树猴子在杏桥山。牛哥经常上山祭拜。偶然之下从树猴子那里得知了一个信息。 **有座庙中有泉神水,这种水能塑造肉身,让亡魂变成真正的活人。 基于这个消息,牛哥猜测五乘应该就在就洗澡,于是他一路跋涉,居然看到了小锁的身影。 小锁的身世只有很少的人知道,牛哥与五乘就是两个,爷姥只知道她是同族姐妹生的却不知道父亲是谁,当初小锁死后牛哥还悲痛了一阵,只是我没猜出来原因。 小锁是一团八识心王,但牛哥认为有这个就足够了,而且他当时也无法区分。是与陈瞎子聊过后才知道的。 见到小锁和陈瞎子关系不错,牛哥也没声张,一直跟在后面从四川跟到东北,好不容易将小锁如今的处境弄了个大概,牛哥随口想到齐健这个名字就用了,又化妆成老头的样子趁夜去找陈瞎子。 说是聊了一夜,其实是打了一夜,陈瞎子是老瞎子,自然不可能扛着大刀片子与牛哥火拼,但他早就料到今夜有人回来,早早设下机关等牛哥往里跳,可牛哥也不是易于之辈,虽然废了一番手脚却也将机关术破了,老瞎子惊疑不定。正要用更厉害的手段,牛哥却止住他好言说今夜是有事相商而不是动手。 如果是陈春峰去了,少不得要大打一架,可牛哥脾气好,显露了实力就不在动武,与陈瞎子一道坐在桌上喝茶聊天。 牛哥问他此行目的。 陈瞎子说送小锁去东北。 牛哥说他就是小锁的父亲。 陈瞎子此时才知道他也是杏桥村的人,可得知了也无所谓,撇撇嘴就不说话。团圣坑划。 然后就是牛哥讲故事,也没什么确定的主线,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将他们四人过去的经历讲了不少,而陈瞎子的面色也从最初的倨傲变到动容到苦脸最后到了面无表情。 牛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话里话外透露出一个意思--我们很牛逼,得罪了哪个你都倒了八辈子血霉。 软刀子威胁了半天,牛哥说起此行的正事,他问小锁究竟要去哪里。 陈瞎子没有眼珠的眼眶对准他的脸说等一个小伙子来娶她。 牛哥详细问过,便低头沉思,当日杀金悦湖河伯和李冉的时候还是他驮着我,自然知道山女在我心中的地位,如果小锁用欺骗的办法,一旦谎言揭穿后就真的没了感情只剩下恨意,他不能让女儿得到这样的下场,同时牛哥也是男人,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女孩招人疼。 可怜的女孩。 于是他让陈瞎子教给小锁实话实说,言行举止要大度雍容,哪怕受了委屈还要笑出来。 谁都不傻,谁也都不是铁石心肠,小锁表现的越诚恳,难过后还强颜欢笑,是个男人都会心疼她,牛哥就是打着这个主意。 当然这样的想法不会对我说,他的解释是让陈瞎子教育小锁不要说谎,其余都是我猜出来的。 而陈瞎子从他话里也察觉到一个问题,自己一直在与虎谋皮。 当日收服了盈香楼的女鬼后陈瞎子跌跌撞撞的走来,还爷爷问他是不是想死,陈瞎子还意气风发的说想试试,而那一晚真的动手,他要面对的是爷爷与五乘联手,还有爷爷怀里抱着的城隍像,那尊城隍像就是陈春峰,真正的城隍老爷! 陈瞎子与五乘有勾结,也属于利益上的联系,应该是思路相近,可听了牛哥的话,他觉得如果再帮五乘,就算爷爷活不过来,但是陈春峰找他麻烦也难以应付,事实证明就是如此,牛哥与陈春峰不相伯仲,而牛哥差点把陈瞎子害死,陈春峰要是想对付他,恐怕也能成功。 就这样,在牛哥的三寸舌之下陈瞎子背叛了五乘,转而按自己的思路做事。 解决了小锁的事,牛哥并没有现身相见,而是按照陈瞎子说的地址去了**,可五乘已经离开,他又是一番波折寻找,终于找到了他。 这是许多年之后,牛哥与五乘第一次以人与人的身份见面,两人喝了一顿酒,游玩了几天,五乘让他用迷心术算计陈瞎子,理由就是收拾叛徒。 牛哥自然不会心软,即便陈瞎子帮了他! 之后的事就是齐健讲述的那样,齐健救了陈瞎子,而牛哥得知五乘要找我麻烦,便放了陈瞎子。 “牛哥,鬼坊集的大老爷是不是你?” “是我,当日找见五乘的时候他正准备对付鬼坊集,久别之后,他说看看我有没有长进,于是我就把那些倌人恶鬼收了,这种事我做起来顺手,陈春峰的茅山术虽然役使鬼尸厉害,可要想收心,还得道家正统。”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即便好如亲兄弟,正一教和全真教的比试也从未停止。 牛哥收服了鬼坊集也没让他们做事,却被别有用心的五乘利用,五乘让他去碗子村将左红莲领出去,可五乘却趁牛哥不在的机会勾搭了鬼坊集中野心较大的,后来五乘说我不日将到鬼坊集,让他们好好招待时,牛哥还嘱咐了几句,可他不知道,如果没有齐健,我会被困在鬼坊集三天三夜。 “五乘为什么总找我麻烦?他是我师傅啊!” “呵呵,五乘没找你麻烦,他害的都是你身边人。”牛哥有种想笑笑不出,想哭又觉得荒诞的感觉:“用你们现在人的话说,五乘是精神分裂到变态的地步,当年他与你爷爷吵架,背着小包袱要分道扬镳,事实上却是暗中通风报信,引来十几个四川的黑巫与我们为难,眼看我们三个快被杀死,他居然跳出来很愤怒的说:这是他的兄弟,除了他没有人能杀。” 我打趣道:“这是为了挽回你们的心呀!” “可问题是我们都知道这些人是他引来的!现在我把你的心脏捅个窟窿,等你快死了再给你治伤,同时温柔的告诉你:方航,我不允许你死,即便我死了也要让你活下去!你说这样的人,不是变态是什么?” 哎,认识五乘,只能是我们命中该有一劫。 “五乘与我与陈春峰一样,都不相信你爷爷死了,可按目前的状况分析,你爷爷绝对没有理由再回来,所以他要逼你爷爷出来,方法就是将你身边的人全部杀尽,如果尿罐子不去救你,赵小碗会被挖眼割脸做成没有四肢的人棍,而你悲痛之下会找鬼坊集与左红莲复仇,你赢了,乃是擅杀亡魂与倌人的恶果,阴差会来拘你受死,你输了,被杀之际五乘又会跳出来说:徒儿不要怕,师父还活着,就没有人能动你一根汗毛。嗯,一定是这样!” 脊背发凉,头皮发麻,确实是五乘行事作风,这个死变态,早晚得被他玩死! “牛哥,现在你来了我就不怕了,咱们一起对付五乘,你,陈爷爷,齐健,再加上我,咱们四个一起找到五乘把他抓起来吧。” “抓不到,当年我们三人都对付不了五乘,再加上你和齐健这一对拖后腿的,说不准会被他抓了。”牛哥摸摸我的头发,忽然留下两行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变得空落落,他说:“方航,这次我来找你不是要留在你身边,而是跟你道别的。” “什么意思?你要去哪?” “有件事刚才没对你详说,我和陈春峰分别之际已经交恶,从此再见便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为什么?你俩为什么会结仇?” “哎,这么多年了,他虽然称呼五乘为兄长,可实际上还是跟着你爷爷的,他是前几代茅山掌教的私生子,虽然衣食不愁也有一身本事,可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年幼时也吃了不少苦,而你爷爷的出现让他有了转变,在陈春峰眼中,你爷爷如师如父如兄,你爷爷死了,你问我愿不愿意与他一起杀掉五乘。” 牛哥不愿意,因为爷爷是自杀的,虽然是为了五乘而自杀,可五乘从没想过要他死。 牛哥说五乘虽然变态,却也是一种虚假的表象,就凭这么多年来五乘害人却从不作恶就能看出来,就算表哥真的死在西安,五乘也会超度,助他下辈子衣食无忧,享尽富贵,在五乘眼中表哥这辈子作孽太多,寿终而死一定不得好报,倒不如早死早超生,还能投个好人家。 但是他的好想法在别人眼中就是害人,可五乘的心还是净的,起码牛哥这样认为。 “一个是大哥,一个是二哥,他帮一个我帮一个,所以陈春峰还在找你爷爷,我到了五乘身边。”牛哥盯着我说:“明白我为什么要和你告别了?如果下一次你身边有人出了意外,就有我的一份,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出手,五乘也不会,你的直系血亲与杜妞妞也不会,他们是方家人!” 第二百零九章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沉默,良久的沉默,坐在石头上牛哥盯着我。我闷头抽烟。 他不远万里跑来就为了告诉我,做好准备吧小伙子,我要开始害你了。 这四个老家伙的感情很深,我自忖与牛哥的关系不可能说服他别帮五乘,可连他也插手,五乘可真是如虎添翼,按他的思维一次次逼我爷爷出手,恐怕表哥,彭海庭这些人可以等死了,而我也没能力为他们报仇。 “方航,你为什么沉默?” “我该说什么?” “不该问问陈春峰的下落?起码他会帮你的!” “他在哪?” “不知道。”牛哥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上,接连吐了三个烟圈这才心满意足的说:“好久没抽烟了。你也别愁,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带我去找五乘。” “我找不到他。” “那你把我杀了吧!” “你小子还是那副脾气,我以为你会答应娶小锁换得我的帮助呢,哈哈。”牛哥笑道:“其实你想多了,五乘并不会操刀来将你身边的人一个个杀尽,他是要逼你爷爷出现而不是与你彻底翻脸,要做到这些也不容易,选合适的机会,给你找个合适的仇人,还要确定如果你爷爷在世一定能收到消息,只要你处置得当,就如这次一样,他也不一定能得手。” 我斜眼看他:“你觉得我斗得过五乘?而且他不需要每次都成功,只要成功一次就够了。” “我给你出个主意吧。带上小锁云游天下。与相熟的人不再往来,眼不见心不烦,就算五乘算计你,我为了小锁的安危也会拦着,而他算计你身边的人,你又不知道,还有什么可难过的,说不准碰见陈春峰或是你爷爷” “然后带着你的孙子,大家坐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牛哥眼中笑意盎然:“如果你愿意我也无所谓,小锁长的不难看吧?” “嗯,可山女更好看。” “风情不同。你也算是用情至深了,那天你发疯的样子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后来你没见到那女娃和小河伯的尸体吧?啧啧,喉咙都被你啃碎了” “别恶心我。” “好,言归正传,我要走了,临走前还得嘱咐你几句,”他意味深长的盯着我的下身说:“没破身?还是童子?” “嗯。” “看来你也意识到了,我还担心你在**女人堆里管不住自己。” “差点就松懈了,扎多活佛说了几句话反倒让我警觉起来。” 牛哥说:“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爷爷和山女真凭借冤亲债主的纠缠投胎到你家,你能面对他们么?你爷爷成了儿子,爱人成了女儿,到时你怎么办?” “抱着他们自杀呗。能怎么办!” “按你的性格倒是做得出来,可这是唯一能尽快相见的办法,无论五乘还是我和陈春峰,都觉得你爷爷是打这样的主意,得到三途花便可以安心投胎,若是想见面就只能投胎到你家,可孟婆汤怎么解决,他根本不会认识你!而且他也该想到,你自觉见山女无望,说不准做出想不开的事。” 人们说女儿是上辈子的情人,这种话并不是空穴来风,我还是看五乘留下的佛经才有了这个念头,前世夙缘今生报,上辈子没尽的缘分来生也得再偿还,而爷爷一直说世间最难缠的不是厉鬼而是冤亲债主,鬼最多害一生,冤亲债主可是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 妞妞的命是爷爷救得,我也是爷爷养育成人,他对我们有大恩德,若是投胎我家受我和妞妞倾心养育便是享上辈子的福分,所以我才一直不敢粘花拈草,一来是怕破了元阳损耗一点机缘,再一个也是担心妞妞生气,从此不相往来。 可我的疑惑与牛哥一样,即便他投到我家,也记不起前生的事,又何必临死前让我娶了妞妞? 找不出原因就只能拖着,所以我一直没和妞妞结婚,就是想看看事情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早了方航,你的那些朋友在东边坟地里发现了双胞胎女孩,现在正到处找你,我要走了。” “她俩是你劫走的?我的滴血道童呢?” “昨天我就在你们房子外呆着,名叫周吉的警察忽然出现让她俩犯了癔症,居然从楼上跳下来,我将她俩救下后还没问话,两个疯丫头就念叨着要去北京质问谁谁谁,我担心她们会坏事,就打晕了带在身边,没想到你搞得滴血道童也是死心眼,屋里没有女孩,居然一路追到坟地里跟我抢,我连他也收了,就放在石头后面,一会你可以带走,不过用处不大,比你爷爷手里的那个差远了,但你千万别擅动那个小尸体,那是你爷爷都不敢驱使的厉害玩意。” 牛哥起身,我问他:“这就要走了么?” “对,五乘还有好多事要我办!” “好多?他要搞死多少人。” “跟你没有关系,当年我们就有好多秘密没查清,好多宝贝没找到,如今都有了身体,还要抓紧时间做完,那些追杀过我们的人死了,他们的后人还活着,也要一个个对付了,方航,听说你和杜妞妞有个三年的约定现在只剩下两年了,这样吧,在你的孩子出生前我不会让五乘与你为难,如果确定孩子不是迅哥,我就拦不住了,你好自为之,但以后最好还是别与人联络,常在外漂泊着虽然孤苦了一点,可五乘想对付你也不会那么容易,听我的劝吧,这些事是我们老家伙的事,你身在局中,却是参合不起。” 牛哥跳下石头,我又追问:“不骂我两句就走了么?齐健和陈春峰都骂过我!” “有这事?抽时间我帮你报仇,你别灰心,他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年我们四个虽然豪气冲天,无人能挡,可结果呢?任何亲朋好友都死光了,你走上这条路,虽然年幼却能护住身边的人已经不易,任他们说去吧,说到他们都老死,就轮到你教育别人了,走了,别拦,别说话,有缘自能相见。” 牛哥向树林深处走去,看上去闲庭信步,可速度却极快,我跳下石头,对着他的背影喊:“你去**把小锁带走呗,我不会娶她的!” “躲不了,你爷爷的山女躲不了,五乘的画堂春躲不了,我的小锁自然也躲不了” 最后一句,后面隐约的话语被风吹走,黑暗中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 心中惘然若失,不知该不该去追他,赖住他,脑中有这个方法,却明白无用,只好站在原地,等怎样也找不到之后让自己死心。 刚才我们坐着的石头下有只木盒,一根铁钉插在锁眼处,这样的禁锢锁不住格格巫,但他被牛哥收拾服了,就算没人看管也不敢逃跑。 我打开盒子,狰狞的小尸体正捂着眼瑟瑟发抖,从指缝里偷看放他出来的是谁,见到我后,格格巫惊喜的尖叫一声,扑进我怀中搂着脖子,顺着领口往衣服里钻,不大的小人却发出成年人受尽苦难后的叹息声,我扶着衣服里的累赘,将牛骨刀绑在后背,向来时路走去。 刚出了树林,就看到一行人猫着腰快步靠近,为首的就是绪兴昌,我喊了一声,**人呈扇形向我包围,确定我安全后,表哥着急的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跟着跟着就看不到你,绪兴昌的追踪器居然掉地上摔坏了,可我们冲进树林中只找见那两个被绑住的女孩,还是绪兴昌让局里的人用设备再次定位,我们才找到这里。” 绪兴昌拿着大衣说:“你怎么把这个扔地上了?我们只找到衣服没见到人,差点出动警力解救你,还是齐健大师劝了几句,这才靠近树林看看。” “别问了,这件事与你们无关,是我个人的一点私事,来找我的是我师父的朋友,他出手你们自然迷了路,两个女孩呢?”团向坑号。 “还在坟地里躺着,兴昌着急你的下落就没管她俩,可那坟地也不大,我们绕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出路,齐健大师却说不是鬼打墙。” 齐健此时歪着头没看我,故意装成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来也猜出让他们迷路的人是谁,毕竟牛哥的本事他见过,瞒得了谁也瞒不住他。 简单解释了几句,绪兴昌按照我教的一套说辞与警察对口,又去坟地里将两个小丫头弄出来,期间齐健几次想与我说话,都被我找个借口岔开。 周吉的事告于段落,虽然还没抓到张智鹏,但警察破译了小丫头的账号,又找到软件公司调出了当时的视频记录,可以清楚的看到张智鹏让女孩按摩自己的脑袋,窗户外一身紧身衣的周吉弄出了响动,而张智鹏面色大变,站起来紧盯着画面,最后安稳的坐回椅子上说:“面前有阻碍,只有打破了才能身心放松” 周吉打碎玻璃进来,惊动被催眠了的女孩,她们没有清醒反而发疯一般叫着张智鹏要杀她们从楼上跳下,张智鹏很担心,却强忍着镇定的对周吉暗示,只有死了才能解脱,于是周吉茫然出门,画面关闭。 周吉的干爹看了视频了老泪纵横,让我七天后再去找他,而我则带着表哥几人找间宾馆住下,说了自己的打算。 “海庭,你回东北吧,齐师傅,帮我个忙,跟着表哥别让人害他,付姐姐,你回太原,至于兴昌你的事我恐怕帮不了,你看看海庭或者齐师傅谁有时间,帮着处理一下。” 第二百一十章杀人夜1 一句话,不到一百字,对这几个人的去处做了规划。我又不是他们亲爹,自然没人听我的,反应最大的就是付雨辰,她绕着发丝,低下头,嘴角微微翘起,也不知是嘲笑还是苦笑:“我为什么要听你安排?” “是啊方航,我们各回各家,你干嘛去?”表哥问我。 彭海庭也说:“我不想回东北,我想去太原找小辰。” 绪兴昌和齐健没说话,前一个无所谓,后一个若有所思。 “行。你们想去哪去哪!” 表哥问道:“听你的意思是不和我们一起?” “对,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去哪,去多久?” “没目的地,没有时间,什么时候该回来自然就回来了。” “不行,这个关头你往哪跑?表哥手里有大笔买卖,你走了光凭我一个人怎么做?” 当年在太原表哥只是个小混混,充其量算是开了间酒吧,有车有房的小小小老板,认识几个朋友却没有利益往来,自从在碗子村出了事,三年里他做的不错,尤其是江云镇那一段,吸金不多却让人见识到他的能力。后来跟我去了东北。**这些地方,虽然没有当我面做事,可听彭海庭这些人偶尔说漏几句,我也猜出了大概。 大兴安岭久绝人烟,即便韩城一家挖人参也只在边缘地带,而有了彭海庭做缓冲韩家又家破人亡,表哥想联系人手把这生意接过来,当然也有许多人眼红想分一杯羹,可他们搭不上胡老太爷的关系,深处的宝贝只由表哥一家独享。 之后就是**,趁我昏迷那段时间,表哥与扎多活佛和旺嘉小法王不知达成什么协议。总之由他牵头,他背后的老板出资,搞了许多能赚钱的买卖,也就是因为这个,才让那位老板的资金链断开,缺了几千万。 大老板不至于连几千万都弄不到,还要让小弟卖古董筹钱,而是谁也不会把几千万放在家里,若是用融资的办法,还需要交待资金的去向,可无论是胡老太爷还是扎多,旺嘉,都属于不能曝光的人物,就算有可靠的老板愿意合作。表哥也不想被分薄他的利润。 现在又是陕西,四大家族倒了,表哥与绪兴昌盯上古董生意,齐健偷偷对我说他俩定了个计划,让我找几个高人,大家一拥而上把鬼坊集打劫了,积存几十年的古董,就算流出一小批也够他们衣食富足一辈子。 无论是东北,**,亦或是陕西这里,都与我脱不开关系,胡老太爷给我面子因为我背后有人,扎多是我师兄,旺嘉等我救他出苦海,而鬼坊集也不是表哥这些人能对付的了,所以这个关头他不想让我走。 可有钱固然好,也得有命花才是。 “表哥,贪多了嚼不烂,从来都是亡魂欺负活人,你莫把主意动到鬼的头上。” “怕啥?女鬼都上过还担心抢几只死鬼的宝贝?” “这些事你和齐师傅商量着来吧,我非走不可,你别劝,如果我不走,给你座金山也没命花,海庭若是不想回东北就帮着表哥做事吧,你的小富婆手里流出点汤就够他们喝了,齐师傅,麻烦你多照顾我家里,如果有人与他们为难,还请你出手相助。” 齐健端着水杯说:“这是自然,我无家可归,今后就是方家人了,改名叫方健也行,可你真的不用我跟着走?你究竟有什么事?不是说好解决了这里的事就去找人么?” 他还惦记与我一起找爷爷,可五乘都找不到,我们也白搭。 “有些人找不到,只有他想见人时才会出现,”摆摆手,示意他别纠缠这个话题,我看向一脸黯然的付雨辰。 对付雨辰我一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情,爷姥说我命犯桃花劫,虽然有劫可桃花旺却是实实在在,山女,小锁,画堂春这些绝色都对我倾心,但与付雨辰比起来,她比较特殊。 山女是两世缘分,妞妞是青梅竹马,小锁是情窦初开,画堂春就更不用说了,人家缺个男人,我又在恰好的时机出现,所以认定这人是我,余下的柳飘飘一类只想找个依靠,对我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桃花旺与有魅力是两码事,我并不吸引女孩,只是机缘巧合与她们结缘而已。 可付雨辰美丽,英武,时尚,十足的二十一世纪女性,她见多了男人不像小锁一样第一次见我,又不是画堂春那种饱经沧桑执念很深,可她也喜欢我,就够我沾沾自喜了,我想躲开画堂春她们,却愿意带着付雨辰,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念头,可这个念头必须结束了,不然便是玩火**。 “付姐姐,咱们出去聊聊?” 夜光下,车水马龙的西安街道,付雨辰搂着我的胳膊迥然是出游情侣的模样,虽然入冬后行人不多,有些地方还是热闹非常,我俩挑着景点转悠,等人少了才忽然发现已经凌晨。 “说几句话?” “不用说,我明白,你也别内疚,其实姐姐没多喜欢你!该去哪就去哪吧,失恋这点事,谁没经历过三五次,姐姐能扛得住。” “那我就走了,你上去跟他们说一声,如果有机会咱们再见。”宾馆外,我牵着虎子要走,付雨辰叫了一声,我又转身看她。 “明早再走呗,着急什么!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你是不是男人!” 我苦笑道:“付姐姐,我有苦衷啊!” “哼,滚吧,看见你就烦。” “嗯,那我走了。” 今晚出门时我就将东西收拾好装进车里,本来想与付雨辰交待几句就离去,没想到她拉着我玩了一圈,这样也好,起码留个念想。 来陕西时有我,彭海庭,付雨辰这三个生物,离开时依旧三个,我,虎子,还有格格巫,不过它是变种生物。 电话响起,是表哥打来的,我直接扔出窗外摔个粉碎,拿起新手机拨通了妞妞的电话。 “方航?” “你怎么知道是我?” “大半夜又是陕西号,除了你还有谁?” “小惠呢?” “屋顶趴着冒充蜘蛛侠,你什么时候回来?” “正在高速上,早上七点到家,你打扮一下,白天带你出去玩!” 妞妞问我是不是抽筋了,我瞎说两句就挂了电话,又给司徒星打过去:“小星,有件事找你帮忙。” 这位明辉集团的小少爷还没睡,语气十分清醒:“是小方大师啊,有什么事?” “明晚帮我约一下陈三水,我有事找他。” “好的,约在哪里?一起吃晚饭还是饭后再见?” “这就要看你了,你觉得陈三水消失对你有好处,就在月黑风高的深夜约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你觉得他是个宝贝,就约在闹市区。”团向阵扛。 司徒星愣神片刻,走到另一处安静的地方小声说:“你要干掉他?” “对。” “小方大师,感情上讲我愿意帮你,可现实上讲陈三水死在太原,父亲会找我麻烦,而且我约他出去,警察也会找上门来,我是生意人,尤其是家族产业,我不能拿父亲一辈子的辛苦开玩笑。” “没了他还有我,陈三水不会被人杀死,他会出车祸或者心肌梗塞,全凭你的想法,至于他能带给你家的好处,我也可以带来,不过你要等些日子,最近两三年我可能要消失一段时间,你懂的,我们这样的人经常要闭关修炼,半月前我得到天书半卷,已参透其中三篇,所以在我闭关的日子,不能让他威胁到我家人。” 随口胡诌的话,引得司徒星一阵激动,竭力压着嗓子,语气却不再沉稳:“什么天书?小方大师,你收我为徒吧,我想向您学习长生不老。” “这个问题容后再议,你先把拜师礼让我看看。” “您瞧好,明天夜里,陈三水一定会出现在最偏僻的山顶。” 这个傻子,就这智商基本上也就告别长生了! 没有功夫等到几天后去见周吉的干爹,但他说会帮我做一件事,便直接打电话问了,没想到一个不安定分子居然还在搞破坏。 他打听到我在西安的消息,找朋友让我回不了太原,他的这位朋友涉及四大家族被抓了,为了戴罪立功疯狂的交待出很多人犯罪的事实,其中一位就是陈三水,而周吉的干爹可以帮我以预谋杀人的罪名抓了他,我想了想告诉他不需要,抓了还会放出来,倒不如死了,起码不会再活了。 挂了电话,看了一眼坐在虎子头顶的格格巫,不知道小惠会不会喜欢这个朋友,应该会吧?他们那么像,如果可以,不如给他俩结个阴亲再送去投胎。 自从亲手搞出来一具滴血道童,我就怀疑小惠的死也许是陈三水刻意为之。 沾了我家的气运又胎死腹中,这与滴血道童何其相似?而小惠是尸体却灵动之极,这不是一般的邪术可以做到。 一路无话,主要是没人陪我说话,早上六点多就到了家,在楼下买好早餐给我妈送了一份,便径直下楼,开门后便看见妞妞打扮的青春靓丽,正满屋子追着叽叽喳喳的小惠跑。 一见到小惠,格格巫呆滞片刻,张开双臂飞扑出去将她搂住,很亲昵的眯着她头顶稀疏的黄毛。 第二百一十一章贼心不死 我一直以为约会是简单的事,大家拉着手走在街上,开心了亲个嘴嘴。动情了开个小房,可真正到了与妞妞约会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么费事。 “咱们去看电影吧?” “不去,这段时间在家把新电影都看过了!” “不如去公园?” “方航,咱俩都二十二了,去公园玩什么?” “那咱们去打羽毛球之类的。” “你会么?我记得你只会踢球,还射不进门!” “那你说去哪?” “听你的。” 哎呦我操,女人都这么难伺候么?我说了三种活动都被否定,最后还说听我的。 “这样吧,咱们去河边散步。” “大早上就散步?你没病吧?” “毛病真多,哪也不去了,睡觉。”躺下用被子蒙住头,不由得就想起了山女。与她在一起时刻没这么多麻烦事,山顶,溪边,石上,一坐就是一整天,说不完的话,可与别人就没这么默契。 小惠与格格巫在家里疯跑,上蹿下跳,飞檐走壁,妞妞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屋里又变得一片狼藉,她揉着脑袋痛苦的说:“你看到了?这段时间我基本上就是收拾小惠弄乱的屋子,你好不容易回来,也不带我出去玩。” 哀怨的语气,幽怨的眼神。我坐起来看着乱七八糟的屋子。也没心情呆在这里,便和妞妞背了书包将小惠与格格巫装进去,带着虎子出门,没有目的地,走到哪算哪。 “方航,前段时间我见到你爸的另一个女人了。”车上,妞妞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我还没明白我爸怎么厚颜无耻到让钱兰兰见人,妞妞又说:“是你妈领着我去找她的!” 方向盘一扭,险些装在隔离带上,后面的车急忙刹车,司机探出脑袋骂我是个大傻逼。我好言道歉后,抓着妞妞的肩膀说:“我妈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 “你小瞧女人了,自己的丈夫出轨还察觉不到?” “然后呢,你们去做什么?” “就是去看看,你妈想见见这个女人,钱兰兰家还有个老头与她聊了几句,当时我不在旁边,后来听你妈说那个老头很厉害,好像是威胁她了,如果不和你爸离婚,他就会对付你,所以这段时间你妈的身体一直不好,已经准备离婚可你爸怎么也不同意。” “陈三水。”咬着牙念出这三个字,我狠狠砸拳在方向盘上:“钱兰兰当时什么表情?” “很得意。她送给我一串项链不过我没要,你妈与老头聊天的时候她把我拉到旁边说你爸的财产全是你的,她一毛钱也不稀罕” “老子草她祖宗,她以为谁都和她一样眼里只有钱?” “你冷静一点。”妞妞抓住我的手说:“有件事你妈不让我说,但我觉得应该告诉你,前段时间家里遭贼了。” 杜鹏飞送的房子就在我家楼下,妞妞说那天夜里她正在睡觉,小惠将她摇醒,指着房顶咿呀的说些听不懂的话,妞妞当时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还以为屋顶有什么东西,可开了灯也看不见,小惠却越来越焦急,妞妞害怕就将她装进书包里上楼找我妈。 出了电梯才发现我家门虚掩着,她急忙进去,便看见一片乱糟糟的场面,抽屉柜子都被拉出来,地上掉着好多琐碎的物品,而我妈当时不在屋里,妞妞打电话得知她当晚住在二姨家。 我妈回来后将东西清点一遍,值钱的东西都在,而不值钱的也不知道丢没丢,也许有人拿走了平常不注意的东西,也许这个贼没找到想要的。 妞妞要报警,我妈却说不用了,甚至第二天也没有换锁,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妞妞说锁子没有坏,应该是被钥匙打开的,而有我家钥匙的人屈指可数。 “为什么不打电话告我?” “你妈不让说,而且告了你有用么?”妞妞没通知我却通知了杜鹏飞,杜鹏飞与我爸穿一条裤子,自然早就知道钱兰兰的事,他怀疑与她或者我爸有关,可毕竟不是自己家,他也不好声张,就找了个警察朋友帮忙分析。 警察说如果确实没有丢东西,就只有一种可能--示威。 这次只是翻腾一阵,下一次就是要命了。 妞妞说我妈应该也是这样猜测,没有换锁就是因为这样做没用,只要我爸还去钱兰兰那里,总能搞到钥匙。 可我还有些疑虑,陈三水不至于做这样的事吧?太幼稚了! 当初见他的那晚已经把事摊开说了,我一天没死他就一天不能轻举妄动,当我妈找上门时他或许会摆明自己的态度,可这样的行径只能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如果让我妈受到惊吓或者受了伤,我不顾一切的鱼死网破,就算弄不死他,他也不能二十四小时护着钱兰兰。 以陈三水心狠手辣的性格,让西安的朋友弄死我,再直接除掉我妈才是最好的打算,而我的死讯没有传来,他做再多也没用。团反匠巴。 可除了他,我也想不出别人会对我妈下手,还用这样无聊的手段。 “方航,你觉得会不是是方小航?” 我诧异的说:“不可能吧?他才四岁。” “他在咱家住过三天。”妞妞一本正经的怀疑起四岁小男孩:“咱家有楼上的备用钥匙,那三天里方小航经常很乖巧的帮我下楼买东西,如果他要偷偷配一把,有很多机会。” 说的有理,可我还是不敢相信四岁的小孩有这样的智商,但凡见过方小航的人,都不相信那张可怜稚嫩的面容下隐藏着成熟恶毒的心,而且这种事也不是他有想法就能做到,当时是夜里十一点半,入冬寒冷,北风呼啸,他要想办法来我家再想办法回去,还要想办法瞒着钱兰兰与陈三水,因为这两人不会让他做如此无聊的事。 “如果有人帮他呢?”妞妞又说了一种猜测:“我也觉得小航很单纯,但你不觉得他很可怜么?没有父亲疼爱关怀,整日被关在屋子里,难道他不想要个爸爸?如果钱兰兰有个朋友希望她不用再做小三,专门教小航这样做,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可是谁会知道我要带他回家住三天呢?” “方小航可以从你爸那里搞到钥匙。”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我苦恼的搔头,很头痛该怎么处理这件事,钱兰兰与陈三水好解决,可方小航是我亲弟弟,就算没有这层关系,谁又能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痛苦的低下头,心里将爷爷诅咒了一千遍,这他吗叫什么事,豪门恩怨在平头老百姓家上演了! “妞妞,我去你家吃软饭怎么样?” “来啊,”妞妞笑的眉开眼合,手指挑住我的下巴轻佻道:“给爷笑一个。” “今晚把陈三水做了,让我爸与钱兰兰自生自灭,就这样!” 有了决定,心中的石头落下,也不再杂七杂八的乱想,直接去了公园,这一天主要是离别前陪陪妞妞,顺便让小惠与格格巫体会一下童年的乐趣,未来两年还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事,如果有机会就送他俩投胎,总不能白来这个世界走一遭,连游乐场都没有去过。 逛公园,看电影,冬泳,这一天玩的极为尽兴,到了黄昏之际,我惦记着与司徒星商量的事便匆匆回家,本想着吃了晚饭和他联系看看是否约出了陈三水,可刚驱车到了小区口,就看见虎子翘着前腿在马路边躲避路人扔来的石头。 虎子本该在家里呆着,却不知如何出来了,此时顾不上别的,见到三个十**岁的小混混用石头砸它,我就恨不得直接撞死他们。 将车停在路中间,我和妞妞拉开门冲了出去,虎子见到我们,哀嚎着跑来,一只前爪受了伤不能着地,三条腿蹦跳着歪歪扭扭,那三个小混混仍不察觉,自得其乐的捡起一块石头从背后砸在它腰上,看着虎子被打得身斜踉跄险些到底,与小混混一起的两个女孩发出病态的欢笑。 虎子终于跑到我身边,它将头埋在妞妞怀里,一双瞪圆的眼睛湿润润,我不知道这三个小混混对它做了什么样的事,面对僵尸也敢吼叫的虎子居然被欺负的没了气势。 小混混看到我,并没有感到内疚,反而趾高气昂的晃悠着全身的零件走到我面前:“你的狗?” “对啊。” “挺好玩的!” “是啊。” 这样的对话没什么意义,小混混只想说明一个问题,他是牛逼的人,打了狗见到主人后还有胆子混不当事的与主人交谈。 “领狗回家吧,我们走了!” “这两个丑八怪是你女朋友?” “草,你他吗嘴巴干净点!不想活了吧!” 我没回话,转身走向小区边上的巷子,招手对他说:“来,带着你的小弟和丑八怪来。” 这是条过车的巷子并没有商铺开着,只要不被行人看见就好,短短的三分钟就结束了战斗,就连两个女孩都被我扇了两巴掌,虽然打女人的不是好男人,可虐狗为乐的女人也算不上女人了。 妞妞身材纤细,却心疼的抱着体型庞大的虎子,等我回来后她焦急的说:“虎子得病了,”她抓着那只不能动的爪子给我看:“没有受伤,但是凉冰冰的,好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 虽然心疼虎子,还是被她的话逗笑,我轻抚它的前爪检查出了什么问题,虎子发出舒服的哼哼声,看来确实不是骨折之类。 如妞妞所说,这只前爪的半部分都冰凉至极,就连软乎乎的肉垫也如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肉一般僵硬,我握住爪子用掌心的温度给它取暖,虎子枕着妞妞的手臂舔舐鼻子,显然很舒服。 这股阴凉好像会动,从虎子的爪上窜到我的手心,一点点蔓延到手腕,最后被我的热血驱赶。 眨眨眼,我忽然明白过来,将虎子抱过来后对妞妞说:“你去停车,家里出事了。” 顾不上和她解释,我匆忙向家跑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捣蛋鬼 既然虎子能跑到小区口,家里出事已是必然,我没有先回去而是跑到我妈那。见她安稳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微微松了口气,随便应付两句便下楼,出电梯后见到的一幕正如我猜想的那样,防盗门虚掩着,而家里一片狼藉,如同被日本鬼子扫荡过一般。 这幅场景与妞妞说的遭贼一样,可根据虎子的状况并不是小偷,应该是来了鬼。 抓着虎子前爪给它取暖,在屋里信步搜索,直到门外传来了妞妞的惊呼,这才放下虎子对她说:“与楼上的状况一样。不是人为,我的真武像呢?” “塞到床底下了。”妞妞将书包放下,小惠与格格巫跳了出来,见到屋里混乱的局面后,他们抽抽鼻子闻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忽然愤怒的啸叫,如同被抢走鸡仔的老母鸡一般张牙舞爪,而虎子仍翘着腿卧在脚下,小惠迈着小腿蹲在它身边,同情的顺着皮毛。 杏桥村带回来的真武像一直供奉在客厅里,只是家里多了小惠,那尊开光的神像就得暂时被关小黑屋,还给真武爷的双眼上蒙了红布条,不然今天跑进来捣乱的鬼恐怕得交待在这。 “方航。这到底怎么回事?”妞妞揪着头发十分苦恼。如果说被小惠和格格巫糟蹋过的家是经历了五级地震的模样,如今就是十级地震加十六级台风的破坏力。团反匠才。 茶杯水杯,锅碗瓢盆,无论是摆在明面还是放在柜子里的都被翻出来摔碎,抽屉衣柜里的杂物能撕的撕烂,撕不烂的如改锥则插在桌子上,妞妞的衣服比乞丐服完整不到哪去,那件冬天的风衣破烂的犹如小马哥的战袍,内衣之类倒是还能穿,却是一件件平铺在地上,好像专门展览。 望着没有落脚之地的卧室,我只感到阵阵荒谬:“这是专门针对你来的吧?为什么我的衣服没事?” 无论外衣内衣。有些挂在衣柜里,有些被仍在地上,反正不像她的全被撕烂。 “天呐,我快要疯了。”妞妞痛苦的捂住脸,不忍看那些极具诱惑力的内衣全部暴露在我面前。 “你最近得罪谁了?” “我能得罪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在家里守着方小惠。”妞妞将我推进卧室:“你不说是鬼做的?这事与我无关,你收拾家吧!” 妞妞气呼呼的盘腿坐在沙发上,完全没有家庭主妇的自觉,小惠和格格巫想跑,被我揪着脖子提起来:“往哪跑,这就是小人人干的活,把家里收拾干净,我要出去做事。” 将小惠和格格巫仍在床上。看着他俩苦兮兮的做着保姆的工作,我顿时有种地主老财的感觉,走到阳台拨通了司徒星的电话:“约到陈三水了么?” “约到了,我说想在东山建座别墅,希望他能帮忙看看风水,陈三水讽刺了一通也就答应了,他说明天再去,我说选的那块地皮好像有鬼,希望他能今夜就去,陈三水说正在吃饭,一会和我联系。” “好,我现在去找你,晚上跟在你后面上山。” 挂了电话,找出一身黑色的衣服换好,便对妞妞说:“晚上你去楼上睡吧,我有事要出去,估计不回来了!” 妞妞抱着沙发靠垫,紧张的说:“你要去哪,家里闹鬼了。” 我宽慰道:“没事,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咱们都猜错了,不是方小航偷了钥匙溜进来捣乱的。” 想到可爱单纯的方小航与这事无关,虽然有鬼来了,可还是忍不住的欢心,轻松的告诉了妞妞事情原委。 有一种鬼叫捣蛋鬼,以与活人调皮捣蛋为己任,关于这种鬼的情况还是我开玩笑时对爷爷提起,没想到真有这玩意。 他说饿死的人就是饿死鬼,我请他解释胆小鬼和捣蛋鬼是什么怪物,爷爷说胆小鬼就是胆子很小的鬼,活人做个鬼脸都能将胆小鬼吓个够呛,而捣蛋鬼就是专门捣乱的,一般是小孩子死后所化,还有些成年人死后也会变作捣蛋鬼,那就是大龄智障的原因。 这段时间妞妞与小惠在一起,虽然小惠没有害人心,却毕竟是小鬼,相处久了便让妞妞应堂发黑,走了衰运。 走衰运的人很容易招一些奇葩,我估计有只捣蛋鬼就跟上她了,也有可能是附近的人家有小孩去世,见到妞妞带着小惠玩心生嫉妒,专门做点事想引起妞妞的注意。 且不论是哪种,总之没有过大的危害,平常小惠在家里那捣蛋鬼不敢过来,先去我妈那骚扰一番,今天我们出游家里只剩下虎子,它趁机跑来,也许是想和虎子玩,可握手之后,鬼身上的阴气冻伤了它,虎子受不住便跑出去,而捣蛋鬼没有朋友,就拿妞妞的衣服出气,也有可能是他来捣乱,将虎子赶出,反正逃不出这两种可能。 有道是阎王爷好惹小鬼难缠,对付这种东西不能来硬的,只有陪他玩够了,玩爽了,好言相劝求他离开或者送去投胎,我让妞妞晚上抱着真武像去楼上睡,小惠和格格巫就留在家里等那个小东西,年纪相仿,物种相放,玩起来也尽兴,但是我警告了这两个比捣蛋鬼还捣蛋的小家伙,玩归玩,明天我回来要是看到屋子乱糟糟,就等着被关禁闭吧。 妞妞不情愿的抱着真武像上楼,小惠和格格巫牵着手,笑眯眯送我出门,笑的我浑身发凉,总感觉走后这两个家伙要可劲折腾。 明耀大厦已经施工完毕,司徒星就在那里办公,今夜我准备让他领着陈三水上山,我跟在后面趁机偷袭那个死老头,这一次务必要将他收拾掉,不然始终是个定时炸弹。 思考再三,我还是觉得不能杀人,明里刑法相系,暗中鬼神相随,何况二十一世纪的文明人,对杀人总是心有抗拒,不过我可以把他废了,如果他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就想办法让警察抓人,看看陈三水不能用邪术之后在监狱里还怎么害我家。 思量着如何对付这个老头,一边开车在南环路上行驶,这条路刚修好,路灯还没亮起,我估计半年以内一定会出一两次事故,新路建成,总是要收人命的,就看谁倒霉吧。 正想着事,路边忽然蹿出来个人,我急忙踩刹车却依然来不及,哐的一声撞了上去,他被撞飞后重重摔在地上,我赶紧跳下车冲到他身边,接着车灯看清,是个长发飘飘,穿着睡衣棉绒拖鞋的女人。 她侧伏在地上,双眼上翻,嘴中发出嘤嘤的无意识哼声,万幸的是没有流血,只是不知是否骨折,此时我不禁有些庆幸这条路没有路灯,我看不清路而不敢开快,否则以我平常的速度这个女人少说也得重伤。 我将她扶起,狠狠掐了两下人中,又平放在地上,捏住鼻子掰开嘴,深吸气吹入她口中,接连做了十几次人工呼吸,这女人的眼珠子终于恢复正常,呆滞的在我脸上盯了片刻,我赶紧道歉:”您没事吧?有什么地方难受么?” “啊?”茫茫然的一声,这女人居然翻个身将头缩进我怀里,搂着腰蜷起腿要睡觉,我心说不会是让我撞傻了或者失忆了吧?急忙又拍她脸:“您醒醒啊,需要我送您去医院么?” 女人支吾着哼,我也不敢剧烈的摇她,万一脑溢血就惹出大麻烦,可她一直不醒也不是事,我想了一下,还是得找人来处理,刚掏出手机想叫司徒星过来,这女人忽然摇摇头,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你是谁?”冷若冰霜的表情。 我有些尴尬:“刚才我把你撞了,很对不起,你感觉一下哪里不舒服,我可以送你去医院。” “把我撞了?”女人看看路边又看看我的车,拍着头很苦恼的说:“哦,对,我想起来了,真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些失神没看到你的车。” 这女人很好说话,我还担心是碰瓷的没想到她也向我道歉:“需要去医院么?” “不用,我感觉挺正常的。”她笑笑,只是笑容有些苍白,看上去心事重重。 我看表,离与司徒星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便对她说:“这么晚您穿着睡衣要去哪?我送你吧!” 南环路新修,未来是商业区,两边的村庄已经拆除,我也不知道这个睡衣女人从哪冒出来的,不过身体既软又热,一定不会是鬼,看她的模样有可能是与男朋友吵架离家出走,要么就是精神病。 果不其然,女人笑的更凄惨:“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无家可归了,呵呵。” “你父母呢?亲戚呢?我把你送到他们家里。” “我是孤儿。” “那你以前住在哪里?” “我不回去。”女人忽然变得很激动:“我再也不要见到那对狗男女,宁可要饭也不回去。” 这可难办了,我偷偷看她一眼,虽然被我撞得披头散发,却能看出来模样还算不错,要是让她离去说不定被坏人欺负了,何况我刚把人家撞了就撒手不管也太不仁义,可我也没地方安置她。 “这样吧,我先给你找个住处,你好好冷静一下再考虑以后好么?” 女人狐疑的看我一眼,裹紧睡衣揪住领口说:“你不是坏人吧?” 居然怀疑我,我还怀疑她呢,空无一人的公路上忽然冒出来,谁知道她是做什么的! 这段时间层出不穷的麻烦事,若不是她出场方式太特别,我都怀疑是五乘或者陈三水的人,不过这种可能极低,她是人不是鬼,往行驶的车上撞,万一我迷糊着碾过去,她就算是玉皇大帝派来的都得死翘翘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纨绔并非皆无能1 说通了这女人,开车带她往明辉大厦驶去,一路上闲聊着她的来历。得知她叫陈雯,就住在不远的小区。 她说我就信?当然不可能! 大半夜穿着睡衣游荡,不是心里有鬼就是智障,她说在家发现男朋友与闺蜜的暧昧短信,争吵当中闺蜜忽然造访抢男人,陈雯受气不过便夺门而出,不由自主就走到了南环路,我问她难道不怕遇见危险? 陈雯解释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呆着。 如今可是冬夜,路上本来就没多少行人,哪里不能去,偏偏要游荡在南环路。还恰好被我撞倒,虽然她的说辞也能解释通,可我总觉得事情一旦与我有关,就透着阴谋的气息。 脑中飞快的转着种种可能,全被我一一否定,她出现的方式太突兀了,一个不留神真会丧命,即便打我的主意也没必要混在身边,我无权无势,就这两分姿色而已,可无论五乘还是陈三水,想要的都是我的亲朋好友的命。 其实我有想过扔下她不管,可一来狠不下心,再一个也怕她出事。警察顺藤摸瓜查到我身上。 今夜处理了陈三水明早离开太原。反正她是孤儿又没了牵挂,就带在身边,等司徒辰查出来历无误,便让她去明辉集团上班,也算赔她的医药费,要是真有猫腻,就别怪小方大师心狠手辣了,嘿嘿。 陈雯搓着手取暖,脏兮兮的脸蛋,身上有不少擦伤,等到了明耀大厦楼下她忽然问我:“你为什么来这里?” “找个朋友,怎么了?” 陈雯狐疑的盯着我看:“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谁?” “我男朋友!” “不认识。” “他就在这上班。” “这样啊!明天就不在了!”陈雯的毛绒拖鞋坏掉一只。单腿蹦着跟在我身后,我心中不忍将她拦腰抱起,保安早就得知我会造访,核对了姓名便敬礼放行,进了大厦我便打量那块龙壁,确如陈三水所说,连串的蝇头小字被踩在龙爪下,盯着看时,总能感觉有阵阵哀嚎在耳边响起。 “你哭啥?”我还以为是亡魂哭诉,没想到是怀里的陈雯在呜咽。 她抽着鼻子说:“当年我父母就在这里被烧死,一周前这座大厦招工,对当年遇难者的后人照顾,便分给我一个名额,我男朋友大学毕业还没工作。就让他来这里上班,没想到他居然背叛我” 陈三水做事还算地道,镇压了亡魂还照顾他们的后人,不过也是收买人心的把戏,用血亲来压制这些亡魂不能捣乱。 陈雯的男朋友真不是东西,吃软饭还砸人家的碗,哎,天底下像我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 大厦暖和,可陈雯哭哭啼啼的我也没让她下来,等电梯开门刚准备进去,便看见司徒辰在里面,他笑道:“楼上看见车就知道是你来了,专门下来迎接。”他歪着头看陈雯:“哪捡来的美女?” “送给你,要不?” 司徒辰腼腆的笑:“开玩笑,不过这位小姐好像受伤了。” “对,我开车把她撞了,作为补偿,你把她在这里上班的男朋友开除了吧!” 司徒辰微微呆滞,随即下流的笑:“小方大师追女孩的手段很别致啊!不过你也太狠了吧?” 我反应过来,他以为我看上陈雯,故意把她撞伤好套近乎,而陈雯从我们的对话里也知道司徒辰来历不凡,此时有些紧张,被他的话羞得脸埋进胸脯里,不住的扭动想下来。 司徒辰的办公室就在二十八楼,整个一层都属于他一个人,从一楼乘电梯就花了三分钟,我趁机问他:“你姐呢?” “在家,海庭兄赚大了,我姐说服了她的那一位,可以试着接受海庭,哎,齐人之福啊,还长的都不错!” “浓浓的酸意,你嫉妒啊!”宽大的办公室装修的金碧辉煌,就连细微之处都颇下了一番精雕细琢的功夫,我将陈雯仍在那张足以容纳十个人睡觉的大床上,便对司徒辰夸耀:“这装修,啧啧,真是鬼斧神工啊,太衬你的身份了。” 司徒辰苦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将所有余款付给杜先生,多给了三分之一,一毛钱都没让你父亲见到。” “唔,承你的情了。”拉开衣柜,整齐的挂着十几身衣服,我挑了一件厚实的风衣扔给裹着被子可怜巴巴的陈雯便不再管她,与司徒辰坐在红木茶几两侧喝茶:“那件事如何?” “还没来电话。”司徒辰转动鸡蛋大的茶杯,低下头没有看我:“东山上有片地不错,旁边是村民的祖坟,我准备买下来建个生态园,所以” 话未说尽,我却明白他的意思:“放心吧,我有充足的把握,今晚你领着他去相风水,届时我会说跟踪你们而去,不会让你暴露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算暴露了陈三水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但是他与我父亲相处了几十年,我实在不好意思撕破脸皮。” “我懂,你尽可放心,今晚过后陈三水不会再出现你面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事与你有关。” 司徒辰伸长脖子小声说:“床上那个女人就知道,难道你要灭口?” 我瞥了小心翼翼的陈雯一眼,同样小声的告诉他:“你帮我查一下这女孩的来历,她不是有个男朋友在这里上班?就从男朋友身上开始查,不需要太多,只要知道最近三年她有没有和奇怪的人接触就好,明早我带她离开,有了结果你通知我。” “你准备去哪里?以后我有事怎么联系?” “一周之内就打这个电话,一周之后如果有其他事,让你姐联系彭海庭,找一个名叫齐健的人帮忙!” 之后,我与彭海庭一杯接一杯的喝水,再也没交谈过,陈雯披着风衣,被子盖住腿,规规矩矩坐在床上,只是看我俩的眼神有些畏惧。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小时,陈三水的电话姗姗来迟,司徒辰按下免提键:“陈爷,咱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小子不是搭上了高枝?这件事怎么不找他去处理?” 司徒辰谄媚的解释:“方航哪比的上老爷子老辣?得知他与您有仇,我自然站在您这边!” “我看你是联系不到他吧?”电话里的陈三水冷笑:“那小子去了西安还没回来?” “我不知道啊,您怎么知道他去了西安?”团找双亡。 “他爸说的算了,不说他,你来接我吧,与你父亲相识一场,这点面子还是要卖的。” 挂了电话,司徒辰点点头,十分放心的独自离去,从陈三水所在的赵庄到东山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从这里出发只需要半小时,我尽可以享受一番大老板的待遇再离去,反正今晚的事也不需要提前埋伏。 相风水可以白天,安魂则必须是半夜,原本陈三水不想晚上出门,可司徒辰找了借口说那片地里有古怪,陈三水才决定今晚去安抚亡魂,我要做的事很简单,如果那里真有鬼就看着陈三水出手,等他得胜时偷袭一把,如果没鬼陈三水也会摆好了香烛做法,我趁机把他打晕,带到没人的地方绑起来好好聊聊。 怡然自得的品茶,没了司徒辰,陈雯也放开许多,怯生生的问我是什么人,我说普通人,她说想回家,我说她已经没得选了。 陈雯瑟瑟发抖:“难道你要绑架我?还有没有王法了。” “绑架你还不如绑架刚才出去的小帅哥,他比你值钱多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我不给陈雯反对的机会,用风衣将她裹紧推出门外,走出大厦门口时,这女人出了幺蛾子,她居然对着保安喊救命,说我绑架良家妇女。 让她大跌眼镜的则是保安笑着为我们推开门,恭敬的祝愿一路平安,对她的呼救当做没有听见。 看着陈雯心灰意冷的模样,我笑的合不拢嘴,强抢良家妇女的恶少只在电视上见到过,没想我也亲身经历了一回。 虽说陈雯做出不想跟我走的模样,可我心里还是不放心,万一是欲擒故纵呢?还是带在身边稳妥些。 开车,一路奔驰,到了东山脚下陈雯已经吓哭了,她求我不要伤害她,我将车停在隐蔽的地方,很真诚的说:“我来这里有事,并不是要伤害你,你就在车里等着,我也不拔车钥匙,如果你害怕可以开车逃跑。” 不理会陈雯的诧异,我去后备箱取出牛骨刀,拿出一叠画好的符箓塞进口袋,径直走到上山的唯一一条路边藏好,静等着陈三水的到来。 没过多久,就看到一辆车行驶而来,在拐弯处,车灯连闪四下,这是我与司徒辰商量的暗号。 埋下身子,等车顺着公路上山,我猫腰向半山腰冲去,他们七拐八绕始终没逃出我的视线,终于在停车场停下,司徒辰大声说话引陈三水走小路去他看相中的地皮,而我就在身后二十米左右跟着,前方时不时传来司徒辰的声音,倒也不会跟丢。 第二百一十四章纨绔并非皆无能 “小辰,我和你父亲认识有四十多年了吧?”步行十几分钟,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陈三水忽然停步,靠着一颗大树问道。 “差不多,父亲十六岁去便认识您了。” “嗯,也算是老交情,他救过我,我也帮过他,真真正正的好兄弟,可惜呀,再好的交情也有变淡的一天。” 司徒辰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陈爷说的哪里话,上次确实是小辰鲁莽了,而且也是不知道方航的真实身份,这才冒犯了您老。您可千万别跟小辰生气,我可是您看着长大的” 陈三水冷笑着摆手,打断他的话:“是看着你长大,可你跟陈爷爷从来不亲近,对么?” “哪有,您老想差了,我拿您当干爹一般对待呢!” 陈三水不理会他的讨好,按着自己的想法自顾自说道:“究竟是哪件事让你起疑心了呢?七岁那年我黑了你父亲一笔钱,漏掉一张字据让你看见,可你那时连字都认不全呀!还有十三岁那年,你和小星被绑架,虽然我就在绑匪之中,可带着面罩也从未说话,难道你当时能看出破绽?哦!是你十六岁的时候吧?发现你父亲的新女人与我有一腿!也不应该。当时是你把她送到香港求我治病的。在这之前我都不认识她,你究竟是从何时看出我的破绽?” 陈三水说这些的时候,司徒辰就在他前方站定,等到说完了才转身面对他,摇着头嘿嘿的笑了两声:“为什么忽然对我说这些?” “就是想问问,应该是十六岁那年吧?她得了寒症西医治不好,你便带她去香港找我,用针灸治疗了三天,事后你就去留学了,难道是我俩表现过于亲密让你看出了破绽?可每次亲热前都给你灌了安眠药,没理由会被你发现。” “对,我睡得像死猪。怎么可能撞破你们的奸情,不过送她去香港之前就怀疑她了!” “哦?怀疑什么,那女人傻兮兮的哪有我这么万恶!” 司徒星镇定的说:“看你们的眼睛,一样充满了贪婪。” 陈三水苦笑:“我什么时候表现的贪婪?十四岁那年看你父亲重金买来的佛像时?” “为什么非要十几岁?”司徒辰摊开手,很无所谓的说:“五岁那年我准备上小学,当时父亲在你的帮助下刚刚做成一笔生意,赠给你一张三十万的支票,你假意推辞几句便收下了,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你很虚伪,你们是生死之交,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对自己的好兄弟都要惺惺作态,难道你还值得相信?” “五岁?”陈三水盯他片刻。忽然大笑起来:“厉害,真是厉害,五岁就察觉了人性的弊端,你这娃娃也早熟的可以,这样说来,我黑你父亲五百万,绑架你们姐弟勒索了三千万的事你也知道?” “当然知道。”司徒辰傲然道:“见到那张字据时我虽然不识字,可你收起的样子太匆忙,由不得我不怀疑,虽然不识汉字,可字据上的日期就是那位老板付款的日子,顿时就想到他将钱交给你,而你赖账了,至于说绑架我们的事,陈三水呀,我真怀疑你脑子有问题,不露脸不出声就没人知道是你了么?” 陈三水嘲笑道:“不看不听,你是狗鼻子闻出来的?老子天天洗澡!” “确实是!你喜好沉香,而绑架我和姐姐的六个劫匪中有两个都带着沉香手串。” “那你如何知道其中有我?” “因为你风骚啊。”司徒辰撒开性子讽刺他:“六个劫匪中四个被捕,一个被警察打死,一个成功逃脱,而被捕的四人都是第一次犯法的新手,被打死的是惯犯,也是四人交待的组织者,而逃脱的那个就带着沉香,价值一百多万,有能耐从警察手中逃脱,有钱买一百多万的手串,对我们姐弟的行踪了如指掌,还喜欢沉香,你说,我不怀疑你能行吗?” 陈三水鼓掌道:“精彩,思维敏捷的小伙子,继续说下去。” “哼,怀疑你,但是没有证据,贸然揭穿说不定会被你害了,而且凭良心讲,我真没觉得你做错,人有七情六欲,你只是喜欢钱而已,父亲的钱也是在你的帮助下赚来的,为了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又不想在兄弟眼里失了高人形象,做点下三滥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所以父亲领回那个女人后,我就决定试你一试。” 也是生意上认识的风骚女人,司徒辰的老爸早早没了妻子,找个漂亮妞续弦也不为过,可早熟的司徒辰凭借对陈三水的怀疑想到另一桩可能,如果这女人生了孩子,陈三水会不会害死父亲,帮着女人夺取家产?司徒辰可以容忍他捞一份,却不能允许他抢走属于司徒家的那一份。 是年,司徒辰十六岁,富家子锻炼出来的心狠手辣和心思缜密让他想出来一个考验陈三水的办法。 这个女人搬到司徒家的第三个月便病了,每日流虚汗还经常晕倒,医生检查的结果是她体质衰弱营养不良,可事实上是司徒辰一位同学的奶奶是苗疆老人,他听同学说奶奶会很多厉害的本事,便主动求到她帮忙,这老太太听司徒辰说了家里的事,自忖斗不过陈三水,但为了给孙女谋个出路,还是勉为其难给了他一副药。 这种药是古代皇宫中争宠女人常用的,药方就是毒性小的毒虫毒草,日常少量的服用没什么大碍,可一旦饮下混有藏红花花粉的烈酒,女人的子嗣之源就会被破坏,再也无法生孩子。 所以那段时间,司徒辰身上揣着装有白色粉面的小瓶子,每次在家吃饭就往菜里撒些,大家共甘共苦,都吃着有毒的菜肴,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便到了司徒星的生日,司徒辰很有眼色的去取酒,藏红花花粉就被倒在里面。 这种毒对男人无用,只有女人才会中招,而司徒老爷子对子女管教甚严,从不允许他们喝酒,就连生日也不例外,所以那天的酒只有司徒老爷子和那女人受用。 当天下午女人就进了医院,医生也怀疑她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可她与司徒家三人吃在一个锅里,别人都没事就她生病,问题只能出在她自己身上。 西医检查不出结果,司徒老爷子也想过找中医,可司徒辰又进言,与其找中医还不如直接去香港找陈三水,一来香港的医疗先进,二来陈三水就是老古董的代表,活神仙一般的人物就算不懂中医,也该认识香港的好大夫。 司徒老爷子便让儿子带着她去香港,司徒辰又争取到三天时间,那种毒药在脉象上的显示全部消失,反而会变成另一种脉象,绝育脉。 司徒辰的想法就是让陈三水知道这个女人无法生育,如果他图谋司徒家的财产专门安排这个女人出现,就只能再换一个。 可是司徒辰没想到的是陈三水并不认识这个女人,而且从未想过霸占他家全部财产。 钱到了一定的数量便没太大用处,陈三水衣食不愁也满足了贪欲,女人到了香港后确实查出了不能生育的结果,可陈三水反而乐了,他也觉得这女人挺有味道,一来二去就折腾在一起,于是到了香港的第三天,司徒辰忽然发现女人在换卫生巾。 都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一些女性用品都是与司徒星共用的,司徒辰还专门向姐姐打听了这女人的日子,倒不是他变态,而是喝酒的时间不能在那几天,否则会大出血害了人命。 从时间上算,在香港的那几天不在女人生理周期,而那位老奶奶也说过,一旦喝了酒,半月内行房事便会出血,她是想让司徒辰办法拦住父亲,可老婆都病了,老爷子也没那中心思,却没想到在香港让司徒辰看出端倪。 陈三水和这女人有一腿!如果他仅仅贪财还在司徒辰的容忍范围,可做了这样的事,说明陈三水谋害老友性命也是时间问题,司徒辰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原来如此,我现在很欣赏你。”陈三水很诚恳的恭维。 司徒辰耸肩道:“运气而已。”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虽说是机缘巧合,可换了不细心的人也留意不到种种细节。”说到此,陈三水的语气变得冷漠:“这样说来,你去留学的日子我被人打了一枪,也是你做的喽!” “这不是废话?我想对付你又没有能力,当时每月只有三五千的零花钱,最多能请几个小混混,于是我说服父亲送我出国留学,以在国外花天酒地的借口无限制向家里要钱,仅仅一年的功夫就攒了一百万,我拿这笔钱请了一位便宜的雇佣兵,”司徒辰比划一个手枪的手势对准陈三水:“那一枪疼么?我至今都没想明白你是怎么躲过的,难道真和小说里一样有护体真气这种玩意?“ 陈三水咧嘴皱眉,猛地笑出声来:“我明白了,老天也不让我死呐!当年那个老外在街上开枪,却被喝醉的司机骑摩托撞倒,所以那一枪穿过肩膀而不是心脏,他当场就被撞死了,我却以为他要杀别人误伤了我,你父亲接我去别墅养伤,你姐姐问我伤从何来,我随口开玩笑说护体真气挡住了子弹,你担心事情败露向司徒星打探消息,信以为真便不敢再派杀手,反而做起缩头乌龟了,哈哈!” “妈的,居然是这样!我回国后也问过几位风水大师,他们说一些武林世家确实有真气,而高人在危险来临时都会心生警兆,我以为打黑枪已经对你无用这才没有继续下手,若是早知道,三年前就把你毙了,妈的,武侠小说害死人呐!” “对你是害死,对我则是救命。”团找双技。 司徒辰伸个懒腰:“话说到这一步,我也问你个问题吧,为什么选在今晚跟我把话挑明。” “你心里有数!小杂种!”陈三水从怀里掏出那把古董手枪指着司徒辰,狞声说:“方航给爷爷滚出来,当爷爷不知道你回了太原么?” 我藏在树后面听故事正带劲,冷不丁的险些被他吓尿了,这老杂种怎么知道的? 难道陈雯向他泄露了行踪? 也不对,他得先知道我回来才能派陈雯跟上我。 第二百一十五章现身 “方航你还不出来?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这个小杂种?” “人没露面,可是枪指着你呀!”微微侧身露出脑袋,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陈三水后背:“真讨厌你们这些城里人。有把枪就耀武扬威,以为别人没有么?” 陈三水受惊,不敢贸然动手,我就端着枪走到他面前,冰凉的枪口贴在太阳穴上:“老家伙,我在西安也弄了把枪,没想到吧?” 陈三水摇晃着脑袋将枪口顶开,苍老的面皮微微苦涩:“确实没想到,哎,终究是棋差一招。”陈三水倒是看的开,直接将手里的老古董掷地,司徒辰捡起来兴奋地说:“方航大师,毙了这个老狐狸。” “行。你先拿枪指住他,我抽根烟。” “好嘞。”手枪易主,指的人也转变,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用手中的打火机点燃。陈三水眼瞪得有牛眼那么大,司徒辰的嘴巴张的足以装进一颗鸵鸟蛋,他呆滞的说:“你拿把手枪打火机就来了?空手套白狼啊!” “废话,我这种平头老百姓怎么可能随身带枪?”在西安缴获的那把枪给了表哥,我连十米之外的啤酒瓶都打不住,留着也没用,而且这一趟回来我准备有云游四方,万一碰见警察查车搜出手枪。还不是给自己找事? 不过表哥给我出了个主意,他买了一把极为逼真的打火机送给我,说是手枪在我身上的唯一作用就是威慑,能不能打子弹并不重要,有个玩具吓唬人也能将就用。 并不是能杀人的枪才有用,只让对手相信我能搞到枪就够了,今晚来这里,我就准备用计把陈三水的枪下了,大耳光子抽晕了再带走,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知道我已经回来,又提前抓司徒辰当人质,不过一番周折过后,还是落到我手里。 火焰摇曳,照的陈三水脸上一片怪异。我轻佻的把玩着打火机:“没想到吧陈老鬼,这就叫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你们香港人不学毛爷爷思想?” “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陈三水仰天大笑,还煞有介事的抹抹眼角,等手垂下来时,忽然抓上了司徒辰的手腕。 手腕吃痛,司徒辰接连扣动扳机,却只是咳咳的轻响,并没有火药炸开,陈三水扣住他的脉门,狠狠一脚踢在胸口,司徒辰口呕黄水,他又拖进怀中要掐他咽喉。 电光火石之间,我一步上前,屈膝磕他小腹,陈三水只好送了司徒辰,双手交叠压在我的膝盖上,后退三步卸去力道,我扶起不停干呕的司徒辰,从背上抽出牛骨刀正要逼近,陈三水将抢来的手枪插进口袋里,摆手说道:“等等再打,不想聊几句?” 陈三水目光炯炯的望着,我犹豫三分还是停了手,给司徒辰顺气,同时嘲笑陈三水:“为老不尊,和我玩同样的把戏。” “哈哈,我这把枪可以当成古董随身携带,可子弹难搞啊,我一共带了六颗防身,全是金属探测仪测不出来的陶瓷子弹,不过全打完了,今夜准备吓唬你们两个小子一番,打晕之后扔进山沟里,却没想到咱俩的计划撞车了!”陈三水不再纠结这个荒谬的巧合,他问道:“知道我如何得知你在太原么?” 我伸手做个请的姿势:“愿闻其详。” “和这小杂种一样,机缘巧合!”陈三水说:“今天中午兰兰做了碗牛肉面,爷爷我吃了一大碗,撑着了,便去你家消消食,你猜我看到什么了?”陈三水兴奋道:“看见一只小鬼在你家捣乱,啧啧,那一阵鸡飞狗跳可真热闹,不过你得谢谢我,当时小鬼抓着你的狗,还是我出手救下,这才没让阴气侵了它的身子,不过见到狗我也明白你回了太原,虽然意外你为什么没死在陕西,可爷爷也不惧了你这孙子,原本想让兰兰约你出来聊聊,可没想到连你那猪一般的爹地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所以你将计就计?” “正是,司徒小杂种约我晚上上山,我就知道你要暗中动手,哪有不陪你玩玩的道理?”陈三水揉着手腕,耀武扬威:“小孙子,想跟爷爷怎么玩?上次的局还破,爷爷一直等着见识你的本事,不如就”陈三水猛地冲我身后喝道:“什么人,滚出来。” 并不是故弄玄虚,我也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被陈三水点破了藏身处,那人有些惊慌,不知该出现还是转身逃跑,我看到她白生生的小腿,便知道是谁:“出来吧,让你在车里等着或者溜走,你怎么偏偏跑上山了?” “我我想看看你们在干什么。”陈雯从树后闪出,黑色的风衣松垮垮裹在身上,一只脚穿着毛绒拖鞋,另一只脚居然套着我的外套。 陈三水见到她并没有说话,反而仔细的凝视,这才点着头说:“年纪轻轻居然精通养鬼之术,你也与方航小畜生有仇?不如我们今夜联手做了他?” 我心中吃惊,戒备的望着陈雯,她和陈三水一个姓氏,难道是一伙的? 陈雯有些慌乱:“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丫头别装了,去他家捣乱的小鬼有你的血,难道不是你养的?” “什么捣乱,什么小鬼?” “哼,多说无益,既然不愿意联手,我就把你们都收拾了。” 陈三水弄不清问题,可我却有些思路:“陈雯,你是不是打过孩子?”团纵宏弟。 陈雯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以后再跟你解释。”我挥手对司徒辰说:“你带她下山,我和陈老鬼做个了断。” 司徒辰不想走,他担心我对付不了陈三水,可事到如今局面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下,就算留下也帮不上手,我又喊了一句,便带着不情愿的陈雯蹒跚下山,等他们走远看不到身影,我看着陈三水喘息越来越重,有股跃跃欲试的念头。 离开杏桥村后还是第一次与同道中人交手,尤其是与爷爷有纠葛的老人,五乘牛哥这些过于变态,反倒是陈三水与我一个水平,可他活的年月久,经验老道,如果能摆平他,就证明我真正出师,再不是倚仗爷爷余荫的废物。 “哼,我们斗些什么?此地阴气极重,山坟应该有亡魂存留,去那里斗鬼?” 我说:“用不着,我是小老百姓不敢杀人,目的就是将你打晕,至于你准备如何就放马过来吧,二十一世纪了,谁跟你划下道来比试,陈三水,生死各安天命吧,有能耐就杀了我。” 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脚下用力一蹬,提刀冲了过去,可让我没想到的却是陈三水并不还手,直接掉头向山上跑去,嘴里大骂着:“小杂种不守规矩,道家之人居然学小混混一般肉搏,当爷爷我老迈便好欺负不成?” 这老鬼真不地道,第一次见面时还要和我比试一下拳脚,此时又说打架的道士不是好道士,看来那晚我一指头在墙上戳出个洞着实把他吓着了,连跟我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他向山上跑,我在后面追,陈三水耍了个机灵上山而不下山,不然我随意一扑就将他扑倒,可他毕竟上了年纪,上山费力又能跑多长时间?用不了十几分钟还得让我追上。 不知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我小心戒备的同时大肆骂他,陈三水却没有回骂,喘着粗气嘀嘀咕咕的念叨着,我侧耳听了几句好像是念咒,又瞟见他左手指尖夹着一抹黄色,看来是准备搞些邪术。 当年爷爷和五乘打架时也是这样,五乘追着打,爷爷边跑边施法,没想到如今我也遇见这事,可当年的五乘还不会道术,我却得了爷爷的真传。 一时半会儿还追不上陈三水,难保半路不会被他阴了,我见山腰没有茂密大树遮挡身影,谅他也跑不出多远,便索性停步,揪了一把枯黄的狗尾巴草飞快的编着。 十几秒后一个小人初具雏形,爷爷教我的这招鬼绊脚必须用这种特殊的植物才能施术。 狗尾巴草是很常见的植物,不知道学名怎么称呼,就是一根针细的杆顶着一团小拇指大小的毛茸茸的野草,这种植物的生命力很强悍,即便冬天也不会绝迹只是变得枯萎依然,而狗尾巴草扎出来的小人,那毛茸茸的顶端便是脑袋,手掌,脚掌的象征。 因为它卑贱所以容易被亡魂相附,因为它的杆细所以不会招来厉害到反噬的亡魂,又因为做手脚的顶端较粗,足以绊人一个跟头,而这东西要烧给亡魂,所以非在冬天才能使用,这招还是五乘追爷爷时,爷爷突发奇想琢磨出来的把戏。 “请亡魂,缚地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山野游魂听我命,速速归来显神灵”手枪打火机喷出火焰,草人刹那间燃成灰烬,牛骨刀划破中指,我狠狠吸了口血喷在黑灰上,凌空虚画了赦令二字:“助我,助我,积德行善佑来生。” 狗尾巴草烧成的灰烬没有动,可喷在上面的血和唾液冒起蒙蒙的幽光,正是一个小小的人形,它顺着我指得方向急飘而去,顿时出现在陈三水脚下,这老头兔子般逃窜的身影猛地停顿,双腿好像被抱住一般狠狠摔了个狗吃屎。 第二百一十六章制服 见到陈三水摔倒,我哈的大叫一声,微微弯腰猛地冲去。而就在这时,陈三水两指夹着黄符猛地挥甩起来,嘴里念出了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九字,一般的法咒,一旦喊出这九个字就代表咒成,陈三水将符咒仍上天,如一颗流星在夜空中炸开。 我凝神戒备,可过了十几秒都没有感到丝毫不适,难道也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废柴? “哈哈哈,陈三水,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陈三水并不理我,他趴在地上盯着快到山顶的一块巨石,我心中生疑。顺他目光看去,眼神所触之地,竟然是一块块森然的墓碑,在夜中显得无比突兀。 “小杂种,你当爷爷没有后手?下午就来此地将各家的祖坟祭拜过。今夜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百鬼夜行。”陈三水从地上爬起,抹去嘴角因施术溢出的血液,右手剑指,左手握在右手手腕,不停的跺脚,将全身力气憋到上半身,说话都变了腔调,神神叨叨念着我听不懂的东西。 在这个危机关头。我脑中不可抑制的冒出一个念头,难不成他念得是粤语?那些亡魂能听懂么? 当年在爷爷家五乘对着饿殍念经时爷爷告我五乘念得是真正的楞严咒,号称只要有一人记得楞严咒佛就永不会消失的咒言,爷爷说如今的楞严咒只是高僧根据经文译过来的,真正的楞严咒发音已经失传,反正他两世为人,所见过会念的也只有五乘一个。 所以爷爷告我阴差是亡魂充作后,我就突发奇想问他,同样的拘鬼咒由各地方言念出来,阴差会不会听懂,爷爷茫茫然的抽烟袋,坐在台阶上对我说:“你去问五乘吧,他适合回答这样的问题!” 于是我去了,五乘让树猴子按住我。抽了一顿大嘴巴子,还问我听懂没有,我说你他吗光打老子。什么时候解释过,五乘就又解释了一次,临下山时对我说:”徒儿,该问的可以问,不该问的不要问,你活在新时代又没有师兄弟刁难,不然这种光怪陆离的问题一定会治你个不务正业之罪。” “草,你就说自己也不知道不就行了?” “来徒儿,师父再给你解释一次。” 陈三水的粤语咒言让我想起了当年的事,眼睛不觉有些湿润,望着从山头脚不沾地飘下来的七八个亡魂,只觉得心中豪气冲天。 五乘,爷爷这样精彩人儿教出来的弟子,若是见到几只亡魂便落荒而逃,岂不是给他们丢了脸? “陈三水,”横刀在前,我怒喝道:“方小惠是不是你害的?” 亡魂不知受了陈三水怎样的供奉,居然如下人一般侍奉在他左右,殷勤的问他伤到哪里,陈三水被亡魂搀扶,以为胜券在握,狞声笑道:“不是我还有谁?你爷爷乃是神山看山人,贫瘠屋养出了富贵子,一定是沾得神仙窟气运的后果,我便用摘果之术将方小惠养着,等她彻底成了我身边的童女,害怕不飞黄腾达?哈哈哈” 陈三水不可一世的大笑,我冷冷的问他:“看山人?你也真会编名字,你可知山上阻你的大和尚是谁?你可知山中心悸落崖又是为何?” “哼,你说说看。” “大和尚是我师傅,判你落山而亡的是古城镇城隍,他们活着的时候都是我爷爷的兄弟。” 闻言,陈三水眯眼仰头,很是惊异了一阵,问我:“这样说来,当初我在杏桥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爷爷算计之中?” “不然呢?拦你上山是为你好,可你执迷不悟,要从后山绕去抢我爷爷守了一辈子的宝贝,不算计你算计谁?” “怪不得,怪不得当日在你爷爷家盘桓,他翻来覆去给我讲些命里有时终须有的大道理,我还以为是看破世俗的守山人,没想到是想拦我上山,哼,假道学,一丘之貉!” “呸,要不是心存善念,直接就把你弄死了,城隍爷亲自出手,如果真要害你性命,钱兰兰能将你救起?就凭这点情分,你教她摘了我家的果,砍了我家的根,爷爷依然不计较,谁知道你是狼子野心,养不熟的野狗。” 陈三水冷笑:“怕是你爷爷看不出来我的算计吧?” “呸。”我跳着脚骂道:“上午摘了果子,下午我就知道,若非爷爷诓我出门,又带走了看门的狼狗和神牛,你以为钱兰兰有机会砍倒桃树?我真是恨,如果爷爷知道你是为了害死我们方家的骨血,陈三水呐,就算你藏到天涯海角也是个碎尸万段的结果。” “呵呵,不单单是方小惠,还有方航,哪天我心情不好,方文方武方义这三兄弟,也要死,哈哈。” “想多了吧?之所以告你这些不是让你明事,而是想让你知道。”牛骨刀飞快的舞出几个刀花:“那些高人的弟子,你杀的了么?老鬼!” 没说话之前,我还能冷静的考虑抓了他之后逼问些事,再让鬼上他身自杀或者自首,可如今怒气上来,想到小惠的惨状我只想将这老鬼碎尸万段,连肉渣都烧成灰烬。 快步冲去,两只亡魂夹着陈三水的胳膊向后飘,其余的五六个都向我冲来,疯狂的挥舞鬼爪发出渗人的吼叫,这些都是新死的亡魂,在坟墓阴宅之中未满三年,若是有生人步入他们的坟地中还能用些鬼打墙的小术,余下的能耐就只是幻化些恐怖模样吓唬人,就连上人身都极为勉强,更别说我这般命火旺盛。 牛骨刀是打鬼利器,一刀斩上便能砍断他们的臂膀,五六只亡魂犹如街头无赖般的打发,虽然性情凶猛,鬼爪阴毒,间歇着还做鬼脸吓唬,可只要稳住心神,便不会中招,唯一为难之处就是我不敢下死手,而他们不知得了什么许诺,发了疯似的跟我玩命。 陈三水越跑越远,眼看着就要消失在山的那一头,我还是无法摆脱六个亡魂的纠缠,只好横下心,选了弊端最小的法子。 双手合十,牛骨刀横驾在肘部,我盘膝而坐,当周边凄厉鬼影为虚妄,长长一声佛号后,沉声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这是观音心经,虽然只有短短二三百字,却是诸般心经的纲领,给鬼超度最好的经文是金刚经,可我不是佛子,没有冥冥之中的佛教业力加持,贸然逼鬼投胎搞不好被阎王爷惦记,只能诵这种柔和些的心经期望感化亡魂,而此时亡魂受了陈三水供奉,贪欲正隆,也是用观音心经劝他们放下的最好时机。 口闭,睁眼,六只亡魂都在我身边围成个莲花状而坐着,如痴如醉,泪流满面,见我睁眼都沉沉叩首,求我救他们脱离苦海。 “善哉善哉,恶孽无人渡,泊舟自然横。能救尔等的非我非仙,只有自己悟了还是正途。”一边吹牛逼,一边风轻云淡的越过他们,离开七八米外后,我见他们都若有所思好像沉迷于心底的幻想,急忙撒丫子向陈三水追去。 果不其然,我刚跑几步,亡魂就猛地回过神,慈善的面容又变得凶恶,嘶吼着向我追来,可惜我跑出一段距离又没了阻碍,越跑越欢实,哪是他们可以追上的? “陈三水,你束手就擒吧,老子要把你挫骨扬灰啊!哈哈哈。” 月下,陈三水的身影更见慌乱,拼了命的奔逃,与我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约莫过了六七分钟,陈三水已在我三米只外,他甩臂让两只亡魂来攻我,自己则脚下抹油飞奔。 又是刚才的窘状,我不敢下死手,却被这两个老太太缠住,眼看陈三水要逃远,心中一横,握紧刀柄用力甩出,牛骨刀发出呼啸的破空声,直愣愣插在陈三水大腿上。、 陈三水再次摔倒,这一次却无法爬起来,他捂着腿呼痛,脸上的筋肉扭曲在一起,握住刀柄想往外拔却不堪忍受那股疼痛,看着他脸上的复杂神色,我心里别提多快意了。 两个老太太叫的更响,一个团身抱住我,另一个要掐我脖子,不得不说鬼的力气可真大,我一时挣脱不开,只好狠下心咬舌尖,一口热血将那老太太喷的满面青烟,尖叫着后退,我刚扭头要喷身后的那个,她却飞快的溜了。 将这不知死活的鬼踢开,我走到陈三水面前蹲下,问道:“你折磨方小惠的时候,她哭了么?” “姓方的,你他吗不得好死,早晚有天要遭报应。” 我怪笑起来:“报应?你做了这么多恶事都没报应,难道我还担心?陈三水,我就问你一句话,钱兰兰的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别骗我,你知道我有办法问出她的真实想法。”团纵上巴。 “那你去问啊,他妈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快艇一般的纸船 想掏出钱兰兰心底里的秘密很简单,随便招只亡魂,供奉三五日求他上身即可。但人鬼殊途,上身总有后遗症,钱兰兰身体不好,贸然上身,一命呜呼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管怎么说,她是我爸喜欢的女人,更是小航的妈妈。 “陈三水,你说我该怎样处理你呢?”蹲在地上,轻摇着牛骨刀,他腿上的伤口渐渐扩大,伴随着杀猪般的嚎叫,可陈三水是个硬骨头。死扛着不求饶,还让我杀了他。 杀是肯定要杀,但不能在这里动手,司徒辰约他出来的事一定有人知道,万一被警察找上门来。说不定我们都得倒霉。 “方航,成王败寇,爷爷栽在你这小畜生手里也认了,但你回答我一个问题。”陈三水忽然按住我的手,猛地将牛骨刀从大腿拔出,一个没留神,热血喷在我脸上,陈三水发出一声闷哼。却极为硬气的咬住牙根,他扶着地缓缓站起,用鲜血湿润了手掌将白发归拢的一丝不苟。团团每号。 白发混杂着血红,配上陈三水病态的面容,别有一番风味呀。 “老鬼,你想玩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把戏?” “爷爷嘴里吐出去的话从来没有善意。” “挺有自知之明。”我也起立,刀尖微挑防止他忽然发难,可陈三水确实没了斗志,抽着凉气从裤口袋里掏出一根染血的烟:“把你的枪借我用用?” 打火机扔过去,陈三水点上烟后又是一阵唏嘘:“你说现在人的脑子里装着什么?如果没有这玩意,今夜输的不是我。” “你out了!” “是啊,确实落伍了,当年和你爷爷在小院里坐而论道,我年轻气盛。他腐朽老迈,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生平爱和老人闲聊。就因为这个嗜好,才认识了我的师父,茅山派一真子道长。” 我靠着一棵树,点上烟,很享受这种胜利者的姿态:“我有个二师父,当年茅山掌教的私生子,论起辈分来,我比你高的多。” 陈三水陷入回忆,不理会我的揶揄:“那日夕阳西下,你爷爷指着余晖说:人生如阳,奋力爬到日中却终究要落下。我答:虽然落下,可整整一天都属于太阳。你爷爷说:是啊,所以它不甘心,你看这余晖洒的多美?血一样的颜色,迟暮不能杀人,却也让全天下染上了血。” 陈三水狠狠吸了口烟,他问我:“你爷爷杀过很多人么?” “不知道,他对我说的也不多,害人事做了不少,杀没杀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处的那个年代,人命不值钱。” “哎,我一直很佩服你爷爷,真心佩服,他以夕阳暗喻,劝我不要执着,我以白日做答,告他要输了也算值得,可这最后一句却始终没有明白,明明在说服我放弃上山,怎么话锋一转谈起了杀戮之事,直到刚才我终于明白了他的心境,呵呵,可笑,你爷爷不是个合格的说客。” 耸耸肩,对陈三水的遭遇表示无奈。 夕阳做比,陈三水以为爷爷劝他,却没想到是在说他自己,为了神仙窟里的宝贝操劳一生,虽然得不到,却在年老后始终看守,谁敢觊觎便要杀谁,他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得到,就是第三句,爷爷已经懒得劝他,自比为夕阳,要让杏桥山被血浸染。 “方小子,你的本事都是你爷爷教的?” “说实在话,在爷爷身边三年,我一直听故事,搞对象,挨巴掌,从没感觉他教我道法,只是爷爷不在了我又遇到危险,才发现居然学会这么多,当年我俩喝醉了,爷爷拉着我的手扭秧歌,半个月以后我偶然间扭起来,爷爷才诧异的问我跟谁学的踏罡步斗,之后便完整的教了一遍罡步。” 此时回想,不知爷爷是专门用特别的方式教我还是真的无意间漏出一点被我学了,除去对付李冉时教了两手,其余的都是我从故事里听来,或者他给我讲忌讳禁忌时我随口问出来的把戏,就连五乘也没有认真传授佛法,每次上山只让我坐在他坟前打瞌睡,久而久之,经声灌耳,需要用时便从心底里浮现。 如果爷爷是花式故事性教学,五乘应该算催眠教学了吧?不过我总觉得他俩是不知道如何授徒,只好任其发展。 看我的眼神不似作伪,陈三水有些意外:“你随意学来的几手道术,就能接连破了我的狠招?” “咱俩并没有真正交手吧?都是误打误撞。” 陈三水正色道:“挖出小惠已是不易,更别说在明耀大厦保命,还有今夜,你搞得什么东西绊我一跤?我请来的亡魂也奈何不得你分毫,你在陕西的日子,我接连做法三次想用草人咒杀你,却全部无功,尤其是七天前的夜里,四十九年一次的阴日,我做了你的替魂傀儡乘阴船入河,还是在与你有仇的金悦湖边做法,可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茅山术最常用的把戏就是替魂傀儡,与电视里那种扎满了针的木偶布偶一个性质,这种招数用在正道能替人消灾挡祸,就连血光之灾也能挡下,可若是生辰八字和贴身之物落到对头手里,稍不慎就会被搓圆捏扁。 我那本破书里就记着如何制作替魂傀儡,总之很麻烦,光那扎草人的东西就很难收集,更别说要口诵茅山秘传的咒言,陈春峰并没有教我这个。 而陈三水说的乘阴船入河,乃是河水属阴,纸船沉了之后,便是乘船人落入黄泉之际,直达阴间的快捷通道,不过是死了才能去的,曾经我还有个想法,把自己弄死去偷偷去阴间找爷爷,找的见万事大吉,找不见就不回来了,正好与山女同死,只是彭海庭说这事不现实,先不说谁来送我的魂魄下地府而不被阴差发现,就算被真的溜下去,最后可能的结果是见到爷爷了,我被抓住与他一起挨鞭子。 陈三水做了傀儡阴船,又在金悦湖投水,若是正常情况,小船会飘到河中央被一股漩涡卷入,而身在陕西的我无论在做什么,魂魄都会以日行千里的速度飘到金悦湖里,陈三水根本没想让我下阴曹,而是做个水鬼被那群鱼怪欺负。 可邀天之幸,他失败了,失败的原因,我猜测道:“因为我吃过木太岁,哈哈,味道不错哦,再让你咒上十回八回也不会死。“ 陈三水摇头:“别说是木太岁,就算你吃了龙肝凤脑身具九五皇帝命格,那阴船也会沉入水中,无非是你不会死而已,可你不知道。”陈三水变了表情,如同吃了怀了一肚子卵的屎壳郎一般腻味:“你不知道,那只船飘出十几米后金悦湖底激流涌动,好像有只怪兽急不可耐的要将纸船吞噬,我就看着船一点点像漩涡中心漂去,可下一秒,居然开出来了!”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叫开出来?你还给我扎了掌舵的船长?你那阴船不会是豪华游艇吧?呦,承您厚爱了!” 陈三岁双目无神,看来那一天的经历让他着实费解:“为什么要用开这个字?你见过快艇么?就是跑的极快,船尾的发动机能卷起水浪的东西,当时那只阴船就像一艘快艇,破开河水从漩涡中逃出来,河里的怪物卷起浪花追它,快艇又变成帆船,压住一个个浪头剧烈摇摆却始终没有被拍进水中,当时我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后再看,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明明是巴掌大的白色纸船,可我看它就像是与海啸搏斗的航空母舰,哪怕滔天巨浪也会被它冲破穿出。” 我干巴巴的问他:“你在讲故事?或者拍我马屁?” 陈三水摇摇头:“真事!” “你在傀儡上写的名字是方航还是敖广啊?” “做法之前我给你算过命,大凶之兆,运程衰弱到极点,仿佛被上百只恶鬼缠身的局面,所以我一直想不通,你究竟如何逃过我的咒杀?” “具体什么时间?” “阴历九月二十八。” “没错呀,那几天我正在和一群亡魂玩,还接连放血搞得自己气血衰败,没理由咒不死我,最少也能喷几口血。”摸着下巴沉思,我忽然反应过来此时的处境,晃着牛骨刀叫道:“老家伙,又他吗上你的当了!我应该和你探讨怎样能搞死我么?” “将死之人的一点疑惑而已,方家小子,我也是道士,对这天地也有一份好奇。”说这话,一丝浓稠乌黑的血从他嘴角溢出,陈三水向我走来:“你不能为我解疑么?究竟为什么?那纸船为什么会如此灵动,难道有条真龙在水下托着它么?” 陈三水服毒自杀了?他居然不做任何反抗! 他剧烈摇晃我的肩膀询问,可我也是茫然:“不知道,你一定写错名字咒错人了。” 血色更乌,已经到了如墨的漆黑,一层薄薄的青紫色从他面皮里泛出,陈三水嗤嗤笑了两声,低下头,双眼黯然:“罢了,我自己去问阎王爷吧嘿嘿,小杂种,夕阳西下也要让世界染上血色,此时我真的懂了这句话,你懂了么?” 心中一抽,我猛地发力掐住他的脖子:“你他吗还做什么了?” 陈三水靠在树上,他的血滴在我的手背竟然有种灼热感,我赶忙松手,他阴沉却很得意的说:“兰兰是个好女人,小杂种,虽然我不如你爷爷,可有一点却与他一样,我们都为自己的后人操劳了,小杂种,兰兰真的是好女人,别伤害她,不然我变成鬼也” “老子让你连鬼也做不成。”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浓,我双手握刀要将他砍成两半,牛骨刀带着呜呜的破空声,陈三水眼中的神光渐渐淡去。 刀锋,终究贴着他的额头停下,陈三水也终究歪着脑袋倒下。 不能杀,起码要让警察知道他的死因是嘴里的毒药,而不是被人砍成两半。 英雄迟暮,宝刀未老,就算死也能拉上陪葬,陈三水一直在拖延时间,而我居然此时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不管他的尸体,我拼命向山下狂奔,虽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可他针对的人无非是那几个,无论哪个,都是我不能失去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漂泊1 离我最近的车是司徒辰开来的,可车在山中的停车场,我又追着陈三水跑了一阵路。根本不知道车在哪里,只好奋力奔下山,便看见两辆车并排停着,两个身影正焦急的在车前走动。 “小辰,给妞妞打电话,快。” 离着老远我就大吼起来,见到我的身影,司徒辰欣喜若狂,反而张开双臂要与我拥抱,我冲过去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急忙拨通了妞妞的电话。 “你好,哪位。” “我,方航。家里有没有出事?” 妞妞沉默,她居然沉默了,我的心被提的老高,焦急呵斥了几声,这才听到她压低声音对我说:“你死哪去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手机丢了。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你妈晕倒了,刚从急救室里出来。” “草,陈三水,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手机传来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我赶紧问她:“人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我不知道,两种说法,医生说她已经没有生命迹象”心脏一紧,我险些昏厥。妞妞又说:“但是你表哥的朋友悄悄说她没有危险,明天早上就会醒来,我也不知道该听谁的,现在正准备转院呢!” “表哥的朋友?是谁?” “你表哥叫他齐师傅,我不知道全名,今天夜里你表哥气势汹汹带着两男两女来找你麻烦,我说没见过你,他就上去找你妈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回来,我上去找他们可家里居然没人,打了电话才知道他背着你妈去医院” 啰啰嗦嗦了一大堆,终于听明白个大概,表哥发现我妈晕倒在客厅,顾不上叫人便送去医院。医生抢救一番确诊死亡,当时我妈已经没有气息与心跳,可齐健看了一眼。拉着赵小碗出门说悄悄话,回来后确切的说我妈没事。 “方航你要见赵小碗么?他快和你爸打起来了,我偷听了几句,好像是因为那个女人害了你妈。” 看来是陈三水出手,不外乎鬼上身挤走魂魄这类的把戏,可齐健既然说没事就一定没事,就算魂魄被拘走,他也一定招了回来。 心中稍定,长舒了一口气,还没回答妞妞,就听见电话里传出来表哥的声音。 “你在给谁打电话,为什么要躲在这里?来,我和他聊几句。” 完了,被表哥发现了,他也真有意思,无非是玩几年消失,至于从陕西追到山西么,我又不是他老婆! 妞妞知道我不想与他们见面,假装挂机,沉着的说:“我挂了。” “哦?”表哥意味深长:“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妞妞,能告诉表哥你与方航说了什么样的悄悄话么?” 妞妞依然沉着:“不是他!” “既然不是他,为什么躲着我们。” 沉着,此时无法用言语形容妞妞白痴般的冷静,她找了一个很完美的借口:“我在给小白脸打电话,当然不能让你们听见,对吧?” “哎哎卧槽”表哥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怪不得死活赖着方航,就这智商基本上也嫁不出去了,你告诉他,赶紧滚回来见我,东北那边出了点事,有个小老板不知道从哪搞出来几个萨满教的余孽抢人参,他得帮我收拾了。” “嗯,要是方航给我打电话一定转告他,我还得再和小白脸聊会。” “哎,你在杏桥村被僵尸吃掉脑子了,让他给你画几张符吧。”表哥捂着脸走了。团团刚扛。 和妞妞简单说了几句,我觉得既然他们回来,不见一面实在不合适,何况我妈还躺在医院,说什么也得去看看,司徒辰还要与我商量陈三水的事,便一同赶去,他开车在前面带路,我和陈雯后便跟着,车里,陈雯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打过孩子?” “猜的,你儿子或者女儿去我家捣乱了。” 陈雯微微发怒:“你说谎。” “没说谎,你是不是在鹏程小区附近住过?” “你怎么知道?”陈雯惊叫:“当时我在那里租房子住,没了孩子后心中难过就搬走了。” “嗯,怀孕有段时间了吧?” 避而不答,她说:“我想生,男朋友不让。”陈雯难过道:“从始至终他就不想娶我,没办法,我只好去医院做手术!” “不是这样吧?”我歪头看她一眼,陈雯被我的眼神惊着,我说:“是在医院做的手术么?美女,你谋杀了一个即将形成的生命!” 挑破了心事,陈雯瞪眼捂嘴,片刻后哇的哭了出来,对我又掐又挠来发泄心中的痛苦:“我没有我没有,但没人娶我,你让我怎么生孩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碗药一直没有喝,是因为滑倒才丢了孩子,并不是要杀他” “大姐你冷静一点,这事跟我没关系,再捣乱咱们就撞树上了”一只手掌握方向盘,另一只手还要推开陈雯,我不敢用力担心刺激到这个快要发疯的女人,女人一旦发起疯来,那可厉害的没边了,我估计要是现在惹恼她,说不定抱着我同归于尽了。 “没完了是吧?”陈雯居然与我抢方向盘,大喊着要下去陪她的孩子,在这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我顾不上怜香惜玉直接扇了她一巴掌:“给老子冷静点,你要自杀就等没人在的时候,拉上老子算怎么回事?有能耐找你男朋友去!妈的,一群疯子,身边坐着个疯子,前面还有个疯子,司徒辰是不是吃撑了,开个大奔驰就了不起?有能耐你他吗起飞啊,真当自己开飞机了!” 陈雯的情况与我想的差不多,孩子没了就近一埋,可六七个月的婴儿已经成型,人家心中恨着呢!说不定每天夜里折磨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而陈雯与男朋友不知是害怕还是愧疚,不想弥补自己的错误反而搬家躲避,那小娃娃又没有滔天血仇自然不能追杀过去,就成了孤魂野鬼,机缘巧合下见到在我家疯跑的小惠,心里便羡慕了。 我觉得小婴儿最初的想法不是捣乱而是想和妞妞一起玩,可小惠不愿意,无论是担心妞妞被鬼缠上还是不想让别人分担了妞妞对她的关心,小惠恐怕都威胁过小家伙不准靠近,于是小家伙只能趁没人的时候调皮捣蛋,小惠在我家,他就去楼上,小惠出门,他就去把虎子欺负了一顿。 没把这个猜测告诉陈雯,我不知道陈三水发现捣蛋鬼是怎样处理的,如果他放了小鬼还好说,能招回来让他们母子相见,可陈三水是个畜生,也许直接弄死了,告诉陈雯反倒让她更加难过。 陈雯静静的坐着,我感觉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看来有必要给她介绍个男朋友,我觉得齐健就不错。 司徒辰也不错,可是这逼为什么开快车呢? 摇下玻璃,我探出头迎风大吼:“你他吗要变成擎天柱啊?给老子开慢点,我这是三菱,追不上你。” 冷风灌嘴,凉意激的我直打嗝,可司徒辰不但没有减速,反而更加快了。 “怎么还得寸进尺了咯,炫耀他的车好?咯,赶明我也换一辆好车去云游四方咯” 陈雯呆滞的扭头对我说:“受惊害怕可以治打嗝,你看,其实司徒辰的车里还坐着一个人,长发飘飘,面容阴森” “对,走起路来咯脚不沾地,喜欢吃小孩的咯我最不怕鬼,你还是换个方式吓唬我吧。”司徒辰的车速少说在二百以上,前面还有个急转弯,难道他要漂移攒氮气? 长长的刺溜声,大奔驰甩出漂亮的弧线,在地上拖出一道青烟,我还没来得及赞他甩尾漂亮,就看见奔驰的后玻璃上映出一张人脸--长发飘飘,面容阴森,她对我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嘴角扯到耳根。 轰隆隆的翻滚声,碎玻璃洒满地,奔驰车撞倒了两棵树,挤在隔离带中间。 车头冒起浓烟,我脑中炸响,耳际嗡鸣,急忙刹车,拉开车门冲出去:“救人,救人啊。” 陈雯终于不再发疯,慌张的与我一起跑去。 车门挤压变形,鼓鼓的气囊将昏迷的司徒辰挤在座位上,我拉了两把却无法拖出,陈雯扑倒,揪着气囊连啃带咬,可整齐的碎玉牙齿怎能咬破气囊?我见身边有块手臂粗的碎玻璃,赶忙抓起用劲捅去,连续三下,终于听见了滋滋的放气声,等气囊稍微疲软,架住司徒辰将他从车窗里拖出来,扛在肩上拉起陈雯跑远。 十几秒后,汽车砰的炸开,巨大的冲击力将我们推飞又重重落地,司徒辰依旧昏迷,陈雯步了他的后尘,只有我还清醒,却感觉全身的骨头碎了,如被大象踩过。 嘀嗒,嘀嗒,清脆的高跟鞋声,一双民国样式的女鞋出现在眼前,黑色的鞋带紧紧勒住脚踝。 满是鲜血的手胡乱抹了把脸,我爬起来神志不清,跌跌撞撞的向车走去,我要去拿牛骨刀。 “左红莲你死定了,老子发誓你死定了,今天晚上不宰了你,老子跟你一个姓。” “是么?”轻飘飘的人从背后将我搂住,毛茸茸的脑袋搭在肩头,左红莲冰凉的脸蛋在我脸上蹭来蹭去,还伸出舌头舔舐我脸上的鲜血,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戏谑和轻浮:“左航?我喜欢这个名字!” 第二百一十九章漂泊2 “这个女人不如你的小溪姐,但我很喜欢她的眼睛,无时无刻都涌着悲伤。左航,你允许我将她的双眸抠下来么?”陈雯坐在越野车头,顾影自怜摸着自己的脸颊,无名指在左眼上画着圈。 “左红莲,从她身体里滚出来。” “你还骂我?看来当初的教训没有吃够。” 嘣的一声轻响,陈雯睡衣上第一颗纽扣掉地,左红莲还要继续,我赶忙跳到她面前,右手握剑,左手横冲指点在她眉心和鼻尖上,便可以看到一个虚幻的脑袋猛地从陈雯后脑勺仰出,可下一秒又重叠在一起。 “妈的,贱人!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这个咒语呀,我听你爷爷念过,二十多句呢。你念完之前我能把她的眼睛挖出来,信么?” 念咒声戛然而止,我气恼的问道:“左红莲,你到底要做什么?” “来找你玩啊!” 我指着地上昏迷的司徒辰说:“差点玩死他,还上了陈雯的身。” 左红莲压低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不然呢?难不成和你玩过家家?” “没兴趣和你啰嗦。”面对一只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的厉鬼,太上老君来了也头疼。刚才我去拿牛骨刀,左红莲居然不阻拦,等我成功取到法器后就看到她飘进了陈雯的身子,疾跑向那团还在燃烧的火焰中,为了让她停步,我差点叫奶奶了:“现在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一声不吭就从陕西跑了,你可真是个负心人。”陈雯的脸上一阵嗔怒神色,幽怨的斜眼看我:“人家巴巴的从陕西跑来找你,刚见面就动手,我还不如不来呜呜呜”左红莲又开始装模作样,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啥事就说,没事就从她身子里出来,陈雯是个可怜人。身体也不好,你不要折腾她。” “呦,小方航可真懂怜香惜玉。怪不得小溪姐那么喜欢你。”左红莲跳下车头,一步一扭屁股,也不知卖弄风情给谁看:“几天不见,想姐姐了么?” “呸,谁是你弟弟。” “这么快就不认了?当初你在碗子村最喜欢搂着姐姐睡觉呢。” “滚一边去,再恶心我,我剁了你。” “来啊,来啊,剁了我啊!”左红莲步步紧逼,用陈雯不甚丰满的胸部将我拱的后退:“方航,你不是答应给姐姐报仇?什么时候去抓那些人的后代?” “下辈子!” “好,那你欠姐姐的债怎么还?” “有能耐你自己来取。”左红莲不知是发春还是怎地,一双手不是撕我衣服就是抓裤裆,吓得我跳出七八米,远远的向她叫嚣:“你有没有正事?要杀要剐给句痛快话。” “既然你这么心急,姐姐就跟你实话说了。”左红莲不再向我靠近,正色道:“去碗子村将我的尸骨挖出来火化。” “行!明天就去,你赶紧出来。” “还没完,今夜就走,烧了之后背上我的骨灰云游天下,两年之内不准踏入山西半步,你要去最奇伟的山峰,最清澈的河流,最壮阔的海边” “等等。”我拦住她的话,百思不得其解:“你又搞什么阴谋诡计?” “别管这些,你只要按我的话去做就好了,你当然可以拒绝,姐姐又不忍心害你,但是你身边的人可就倒霉了,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么?五乘贼和尚交代了一个任务,他让我把你身边的那只狐狸精推进金悦湖里,但是牛精忠不让,他帮我偷跑了出来。” 我顺着她的话分析:“所以你要摆脱五乘?” “对,只要毁了尸体,他就无法再控制我。” “那上山下海又是什么意思?躲避五乘还要找风景好的地方?” “那倒不是,只是让你带着姐姐旅游而已。”不知她想到什么,兴奋地面色通红:“怎么样,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她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即便不来找我,我也准备消失一段时间,何况听她话里的意思,五乘为了逼爷爷出现确实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而牛哥虽然在他身边,却还是向着我,偷偷摸摸帮助左红莲,如此说来,如果我离开收不到家里的消息,五乘就算想害人也无能为力。 爷爷在意的只有我一个,只要我不绝望,死在多的人也与他无关。 只是与左红莲同行,无异于与虎谋皮。 收起刀,我问道:“这样说来,你来找我是类似于一种私奔的行为?” “可以这么说。” “那你搞出这样的事是什么意思?”我指着司徒辰说:“差点害死我的朋友!” “但是我救了你妈,如果没有我拦住那三只小鬼,她已经跳楼了。” “可是我不相信你,跟你去外地,有可能回不来!” 左红莲摊开手,无奈的说:“是啊,很危险呢,不如你留在太原吧,试试能不能护住你表哥的小狐狸,其实你表哥很可怜,亲手杀了自己的女朋友丹丹,还是那么惨的死法,好不容易有了新欢,也快变成水鬼”左红莲吐舌,轻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想起当年人事,我便有些愠怒,可斯人已逝,左红莲并不是单纯的仇人,最重要的则是我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对付她。 望着平静的左红莲,她极有信心,确定我会答应她的要求,可她越淡定我越觉得怪异,她是厉鬼啊,一出现就把司徒辰和陈雯都害死才是该做的事,怎么忽然变得心慈手软了呢?而且冤死之人不离埋骨之地,按理说左红莲无法离开碗子村,怎么会山西陕西的四处乱跑? 搞不清由头,只能以身试险,何况这也是如今最好的办法,若是不答应她,指不定这个贱人会怎样捣乱,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司徒辰没有重伤,只是巨力冲击的昏迷过去,我拍了几巴掌便悠悠转醒,迷糊着对我说:“小方大师,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全身疼痛?” 我扶他坐起,背靠着车说:“小辰,出事了。” “什么事?” “我被绑架了。” 他看看四周,揉揉眼:“这里空无一人,难道你被鬼绑架了?” 我草,颇具慧根呀! “别问,知道太多对你不好,一会你开我的车去医院,找到一个名叫赵小碗的人,将今夜发生的事告诉他,他会帮你处理陈三水的问题,然后你替我给妞妞带句话,就说我有事要离开两年,这两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无法帮手,你让她和我妈安心过日子,只要我不被贱人害死,到时自然会回来,”深吸一口气,我缓缓的说:“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司徒宸握着我的手:“你说,我一定做到。” “给我拿点钱,算我借你的,如果两年后我没回来,你找赵小碗要账。” 司徒辰不在意的说:“什么借不借的,你要多少?” “越多越好”清冷的声音从车下传来,司徒辰吓得一哆嗦,急忙扭头却看见一张令人生怖的面容,左红莲的脑袋掉在车下,裂到耳根的大嘴中是一条猩红的舌头:“小帅哥,你看我这么惨,能给多少?” 司徒辰再次昏迷,醒来后哭哭啼啼的递给我一张卡,他说我竟然带鬼勒索他,以后做不成好朋友了! 望着司徒辰开车远去的背影,我长长叹了口气,刚才的教训还不够,居然又是一百八的速度溜了,我的越野车可吃不住这么开啊。 左红莲趴在我后背,虽然轻飘飘,却让我有种泰山压顶的压力,任谁背着一只喜怒无常的厉鬼,也不会感到轻松。 她让我上山,翻过这座山,跃过那座山,买一辆车赶去碗子村,之后就可以云游四方,见识祖国的大好河山。 一路无话,若非知道她不会摔死,我真想扔进山沟里。团团司扛。 “方航,知道那个小帅哥为什么会翻车么?” “因为你在和他做游戏。” “不是,因为他的车被人做了手脚根本停不下来,我只是迷他的眼免去那股恐惧而已,怎么样,姐姐对你的朋友不错吧?” 谁知道真的假的,我打趣道:“嗯,你是心地善良的女鬼,全世界你最好。” “那是自然,姐姐最心疼你了,爱屋及乌也就照顾你的朋友嘛。” “谁在碗子村欺负我的?” “难道你让厉鬼不杀人?难道我有了怨气不能发泄?” 听她提起怨气,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总感觉她比较怪异,猛地停步盯着左红莲,她转了个圈,略带羞涩的问道:“姐姐好看么?” “你有问题。”我靠近她抽抽鼻子,淡淡的兰花清香,与五乘身上一个味道,但是鬼当然不会有味道,我闻到的是她的心。 以前我问爷爷五乘是不是有抹香水的习惯,他身上总是香喷喷的,爷爷说五乘是个臭不要脸,脂粉堆里打滚出来的,身上就沾着挥之不去的女人味,后来我嘲笑五乘时,他淡然的对我说:“忘却诸般烦恼,体会诸般妙相,品尝诸般喜乐,将一颗红尘心淬炼的古井无波,如一杯淡茶,晶莹剔透,微苦涩更甘甜,那茶烟袅袅,闻之欲醉。这样的心便是梵心,大智慧,大神通的梵心,在梵心面前,任何人的心事都无所遁藏。” 轮回是一面镜子,上辈子的恶反射到这辈子,梵心也是一面镜子,心里装着什么味道就能闻到什么味道。 第二百二十章漂泊3 大师总能让人感到亲切,因为大师都有一颗梵心,妄想富贵的人在大师身上能闻到牡丹花香。心中便得欢喜,心神不宁的人在大神身边,又会有一种淡淡的平和气息抚慰躁动的心,自然不再慌张,梵心是一切果,接近了,便得到心中想要。 是不是果子我不知道,五乘也不会把他的心脏拿出来让我解剖研究一番,反正爷爷让我理解为一种堪破世俗,放下万物后的心态,在这种心态下,举手投足都会影响别人,自然显出了大师的风范。 左红莲身上发出一股淡淡的兰花香。绝不是香水香粉的作用,香水无法附着在鬼的身上,而且刚才我也没有闻到,是感觉她变得不一样之后用心去看,才在脑中有了兰花香的感觉。这就说明她有一颗梵心。 “左红莲,你居然平息了怨气?” “当然,否则我怎么能去西安?” “你怎么做到的?” “你不求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裸的挑衅,我问一句她反问一句,高傲的态度让我相当不爽:“不说算了。” “不想知道?你不知道当年你爷爷放的匾来自哪里吧?为什么会称为龙匾呢?哎,不求我我就不说。” 低头走路,一言不发。可心里痒的厉害,左红莲偶尔说一两句,就像最撩人的春水勾的我心思大动,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说了无数肉麻讨好的话,左红莲这才心满意足,对我说了一些当年的事。 横书的匾到处都有,竖书的匾只有皇帝才能使用,而那块匾就是皇帝赏赐的,左红莲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朝代的皇帝,当年爷爷去找她,苦口婆心的劝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左红莲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害人,爷爷一怒之下将她收拾了一通,用符箓贴在门上囚禁起来。 积年累月。爷爷再去时左红莲怨气更深,他也不复当年的身手,而且即便有本事。也不想灭了身负血海深仇的厉鬼,于是他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连夜下山跑进城里偷东西。 城里有户人家祖上是将军,皇帝御赐了一块象征荣耀的牌匾一直被他们保留着,爷爷去偷来之后磨掉鎏金大字,念及左红莲的悲惨遭遇写了一副对联挂在小院门槛上,她一日不回头便一日不能出门,而爷爷为了防止她被锁起来后,怨气更加深重,便扔了几本五乘念过的佛经,虽然左红莲不想看,可独自呆在小院中实在无聊,苦闷之下也翻了几次。 再后来就是牛哥去接她,牛哥当然不会傻到把匾揭了放她出来,即便那样做,左红莲也只能去报仇然后投胎或者毁灭,牛哥就站在门口说:“放下仇恨你就能出来。” 左红莲惨笑:“让你与我一样惨,你能放下么?” 牛哥不回答,而是说:“方航在陕西,能出来我就带你去见他。”说完,牛哥转身就走,左红莲心急如焚,下意识想冲出小院拦住牛哥,没想到就这样跑出来了。 “你在开玩笑吧?” 左红莲认真道:“没有,我也是拦住牛精忠的路后才发现出来了,而他笑的很深邃,仿佛预料到这个结果。” “他怎么说?” “他说我已经放下了,我说没有,见过你之后还会报仇,无论天涯海角,也要让当年伤害我的人痛苦万分,但他却坚持说我放下了,我不与他争执,一路跟在身后,直到路过杏桥村时他带我去给你爷爷上香,这才聊了几句,我发现自己真的放下了。” 我心中一动,失声道:“你不会是两年之后就去投胎了吧?” 左红莲扬着下巴斜眼看我,眼波流转,意味深长的说:“你舍不得么?” “鬼才舍不得你,只是想不到而已。” “两年时间,陪着姐姐好玩!我继续给你说那次的事” 堪破之后才能放下,放下之后才得自在,但是堪破仅仅是看透看穿,比如左红莲在小院时已经堪破,她觉得人生不过如此,欣喜的来到这个世界却受尽苦难,就算当年的人活过来被她杀一次,那些痛苦也不会从心底消失,这种思想已经算是堪破。 当人明白满汉全席仅仅是满足口舌之欲的五谷杂粮,这时便进入堪破的境界,但堪破归堪破,下一顿还要继续吃五谷杂粮,所以说堪破容易放下难,放弃吃饭便是放下,可不用吃饭的是神仙,自然进入自在的境界。 左红莲被关在小院里无所事事,如果有人陪着她解闷,或者有其他的娱乐活动,时间长了那股仇恨就会慢慢变淡,可左红莲什么也没有,回忆过去便是痛苦,她只能幻想着如何报仇,久而久之,报仇的种子已经成了参天大树,就如同寻宝人念念不忘的黄金,虽然明白那是不能吃不能喝的死物,却如梦靥一般死死纠缠,挥之不去。 牛哥事后告诉她,龙匾是一把加在左红莲心上的锁,只要那颗名为报仇的大树还在,锁子就永远不会开,即便把匾摘了也没用。 “那你怎么把树砍了的?” “没砍,但是心中多了一片绿洲,那棵树就微乎其微了。” 左红莲不想报仇时就能摆脱小院的囚禁,而牛哥说带她去见我,左红莲的心立刻被我的身影占据,她担心见不到我下意识往外跑,不再想着仇恨,龙匾也就不再阻拦。 我心中戚戚然,咧着嘴将她从头看到脚:“别说的这么煽情,也别说你爱上我了,就算说了我也不信,就算真的爱上了也别说”想着那个恐怖的可能,我心中一片慌乱,顿时语无伦次起来。 而左红莲的动作让我更加害怕,她一只手搭在我肩膀,软软的靠了过来,媚眼如丝,吐气如兰的说:“为什么不信?” “别闹,你不知道咱俩什么关系?”我想推她,左红莲耍赖般的挂在我身上,双腿紧紧盘住腰,我感觉有只蟒蛇将我绞住,从天灵盖冷到脚底:“左红莲,你赶紧给我下去!” “还没问你呢,你爷爷说咱俩当年的事了么?” “说了,我是碗子村被你搞死的男婴的合体,婴儿时期你抚养了我。” “哈哈哈”银铃般动人的笑声,左红莲花枝乱颤,脑袋埋在我肩头狠狠咬了一口:“你爷爷怕我缠上你随口胡诌的,不过你确实是那些亡魂融合,但你不想想,我被锁在小院里,怎么能害死那些刁民的婴儿?” “你说,我听。” “他也说了一句实话,你还真是我养大的,当年日本人占领了碗子村,所有人都嫌弃我,当面笑,背后说,只有一个人待我真诚,就是你。” 我干笑两声:“呵呵,当年很傻很天真。” 左红莲轻戳我的脸:“对,当年你就是个傻子,”见我没反应,左红莲详细解释:“我没有跟你打情骂俏,而是你确实是傻子!痴呆儿,弱智,明白么?你在山下行乞险些被人打死,碗子村的人捡上来却没人愿意养你,我见你可怜喂了两次米饭,从此你见了我就傻笑,要说碗子村唯一一个真心对我的,就只有你了。” 荒谬,太他吗荒谬了,左红莲居然说我上辈子是个智障,任谁听到这样的话也会不爽吧? 她讲的与爷爷说的是两个版本,可细细分析其实并不冲突。 简单说来,上辈子我比她小了七八岁,得她喂了两碗饭就赖在她身边,但左红莲也不愿意照顾白痴,万幸的是呆到深处天然萌,虽然不能照顾起居,偶尔发善心赏两碗饭还是可以的,平时我就在山里当野人,挖到红薯还给她送点,感情越处越深,天寒地冻时还能在她家将就一晚。 后来她死了,我是傻子又不知道,翻墙进去找姐姐就被她顺手做了。 碗子村那些婴儿是她让我害的,干掉一个我就聪明一点,后来几乎有了正常人的智商,爷爷就来把我带走了。 “不对,你又骗我,听说我是爷爷和五乘搞出来的,怎么可能是你杀死的亡魂?” “鳄鱼吃人犹流三滴眼泪,即便我死后凶戾想杀掉碗子村的人,却独独不会害你,你不知我已死,浑浑噩噩在小院住了两年都没事,我怎会忽然下手害你?”左红莲盯着我的眼,盯得我手足无措:“你爷爷将我关起之后的两年又来了,还是你给他开的门,他说你在娘胎里受了惊吓,三魂七魄被吓丢不少,便教我杀了你去吃那些小孩,所以我才把你害了。” 不行,信息量有点大,我敲着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将左红莲的说的与陈春峰说的一一对照,当年爷爷应老村长之邀上山收鬼,锁起左红莲便离开,后来五乘对他说了些话,爷爷又去碗子村找左红莲,应该是那时候见到了我。 难道说爷爷对我好就是为了弥补这件事?可现在想来,当时他是帮我。 “你继续说吧,就因为这层关系,你为了见我宁可放弃报仇?”团团司血。 “当然不是,劝说我放下的是牛精忠的话,只是有了一次其他念头压过报仇的**后,想一直压着就变得简单了,之后的事与你爷爷说的差不多,唯一瞒你的地方就是咱俩感情不错,约好报仇之后就去投胎,争取下辈子做夫妻的。”左红莲又开始撩拨我的耳垂:“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除掉你的小溪姐了么?” “我草,你绝对在说谎,我完全不信。” “是么?那我再说一件事你就信了!”左红莲将我的脸捏成肥猪,笑嘻嘻的说:“冤亲债主,我就是你的冤亲,你跟我定下姻缘还没了结就去投胎,我又一直是鬼,所以与你亲近的女孩从来没有好下场,你说对么?” 第二百二十一章漂泊4 左红莲应该没有骗我,与鬼有了纠葛的人注定命途多舛,欠下鬼的情债。就要用情来偿还,这样分析起来,无论小溪姐还是李冉的死,都与我上辈子的事有关。 有关就有关吧,我上辈子都是傻子了,还能让我怎么样! 赌气不去理她,继续向深山进发,一路上左红莲乐呵呵的调戏我,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山女的死,是不是也可以赖在左红莲头上! 一天一夜的行路,终于看见人烟,打问后得知已经出了太原。再往南走十里路有去大峡谷的车,我便捧着一个破罐子行去,这罐子不知装过谁的骨灰,能让左红莲藏在里面躲避太阳。 长途车上,昏昏欲睡的人们想不到他们正与一只厉鬼同行。若非左红莲被牛哥的三寸不烂之舌解开了心结,恐怕这一路会发生诸多恐怖。 再次到了当年的起点,绝村依旧荒凉破败,更为巧合的是天空飘雪,道路泥泞,不过山色未变,来人却不是当年的人。 左红莲想从罐子里出来却被我按住,她大包大揽的说不会有事。可我还是不放心,毕竟她当年太惨了,触景生情之下难免会情绪激动,即便她此时没有太大的怨气我收拾起来都力不从心,更别说再变成厉鬼,很可能我当年逃出生天,如今却死在这里。 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左红莲闲聊,渐渐靠近绝村之后她的情绪便开始低落,虽然按着罐子口,却能听到呼呼的阴风之声,好像置身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上,随时要被巨浪打翻一般让人揪心。 不知不觉,我看到一片熟悉的山坡,当年就是在这里。丹丹捡到了左红莲用过的怜子铃,也就是在这里,我们向绝村进发。 此时此刻。山坡上坐着两男两女,打扮时尚,青春年少,都是厚实的冲锋衣和靴子,背着鼓囊囊的书包,脚下还搁着行囊,看这样子,应该是来旅游的。 我犹豫一下,正要躲进树林里,左红莲就阴沉沉的说:“进碗子村只有一条路,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今夜一定会进村避雪,难道你要在山林里藏一晚上?乖,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你不会发疯吧?” “难说,当年你们四个,如今他们也是四个,最多最多,我留那两个男人的命。” 我急了:“你怎么还是怨气未平?” 左红莲冷笑:“这个地方勾起了我的痛苦,需要有人陪葬!” “别傻了,咱们下山住一晚,明天再上来。”我捂着罐子要走,没想到眼前人影一闪,左红莲居然出现在面前。 小溪姐的长相,可我知道她就是左红莲,伸手去拦,却被她轻灵的绕开,见了茅厕的野狗般向那四人疯跑而去。 他们已经看到了左红莲,站起来挥手打招呼:“你们好,真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人。” 两男两女,男的威武阳刚,女的温柔可人,听口音不是山西人,好像是南方那边的,左红莲揪住最前面的男人,用一种很魅惑的嗓音说:“小帅哥,你看我美么?” 四人齐齐一怔,面色变得呆滞起来,我心说不好,这是被左红莲迷了心智,她也不知道抽哪门子疯,居然见面就要杀人。 我急忙跑去,一巴掌将左红莲抽到在地,压在她身上假装厮打,实际上是掐出铁叉指顶着她的心脏,怒骂道:“贱人,不勾引男人你就浑身不舒坦是么?来来来,老子跟你在雪地里打个野战。” 被我这么一打岔,四人回过神来,看我们的眼神都无比怪异,我冲那男人友善一笑,掐着左红莲的脖子扛在肩上,小跑着钻进了树林里,还能听到身后传来他深沉的话语:“难道我已经帅到这个地步了么?没发现呀,在四川时都没有女人这样主动的送上门。” 左红莲在风雪中剧烈的与我厮打,从后面看这是一个发了羊癫疯的女人,可实际上她在我耳边很陶醉的低声唱歌:“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这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一想到未来的两年要与她呆在一起,我就恨不得拖着她赶紧去投胎。 雪越来越大,太行山脉渐渐被白色笼罩,四个蹒跚的身影果然朝着绝村前行,无独有偶,住进了左红莲的院子,只是这一次,没了杀人的厉鬼,祝他们夜里睡得安稳。 月色星光将大地照的银灿灿,我冻得瑟瑟发抖,却还要徒手扒那冻硬的坟头,左红莲神色孤寂,坐在一块大石上哼着我听不懂的歌,哀啼宛转犹如悲伤的美人鱼附在岸边啼哭。 拆了村民遗留的木床引火,枯骨噼里啪啦的炸碎,左红莲闭着眼搭在我肩头上详细介绍:“这是手骨这声是膝盖” 说的很轻松,可我能感觉到她的心在滴血,看着自己的尸体被烧化,并不是美妙的经历。 “方航,我们趁夜下山还是回院里休息一夜,要不要缅怀你逝去的小溪姐?” “没兴趣缅怀她,我只想知道算了,下山吧。”其实我想问问她那些老村长血亲的亡魂如何,那可是不辞辛苦想救我们出院子的老人,可一提起老村长,恐怕又戳痛了她的心。 “呼”她将手中的一捧雪花吹在我脸上,隔着薄薄的雪雾,我忽然想起山女那张美得惨绝人寰的脸,当初她也做过同样的动作,左红莲用冰凉的手指捏住我的脸:“咱们下山后去哪?” “两年以后你真的会去投胎?” 左红莲瞪大眼睛,天真的点头:“放心,我不会一直赖着你,难道你觉得我喜欢这样活着?” “那你说去哪就去哪,我陪你。” 左红莲仰着脑袋思考:“这样吧,森林,草原,大海,高山,你制定个行程把所有好地方都带我去一遍,虽然咱俩不能在一起,可你上辈子答应我的,蜜月旅行总不能少。”团女丽号。 “好,先去海边吧,我还没见过海呢。” 来路已经被雪压垮,左红莲跳上我的后背,指点我向深山行走,彻夜不眠的赶路,明天下午就能走到河南地界,我们的第一站就定在青岛,左红莲想要去海南,我感觉海南人多,指不定她又出什么幺蛾子,要按我真正的想法是去广西,最偏僻的渔村看一眼大海就算了。 远远望了一眼山顶亮着晕黄灯光的小院子,我感觉人生总有许多意外,三年前我恨不得碎尸万段的女鬼,如今却要带她去旅游,那时她张牙舞爪,满身伤痕的恐怖模样,如今却像只熟睡的猫儿,静静趴在我的后背,若不是鼻子里喷出细微潮湿的气体打在我脖子上酥酥,痒痒,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似乎,陪她玩两年也是个不错的经历,只要她别发疯就好。 但事实证明,狗改不了吃屎,左红莲变成不文静的女鬼。 吃饭结账时,我会发现钱包不在了,左红莲消失的无影无踪,静谧清幽的小村落脚时,人们会在我身后看到一只无头的女鬼。 就连睡觉都不得安生,总有浓妆艳抹的女人敲门,说我叫了特殊服务。 最惨的一次在贵州,左红莲骗我吃了三天的野果,味道确实不错,甘甜多汁,唇齿留香,后果就是腹泻一周,整日里昏昏沉沉,我以为她的恶作剧到此为止,却没想到这些阴寒的水果搞得我命火微弱,阳气稀薄,她趁机上我身去灯红酒绿的夜店消费,等我清醒时,已经喝的烂醉如泥,被两个捏着兰花指的男人扶到了宾馆,我真不知道左红莲死于建国之前,是怎么知道同性恋酒吧这些事的。 时光如白驹过隙,两年共计七百多天,可有左红莲在,每一天都过的无比充实,别看她二十多岁的模样,调皮起来却如十三四岁的女孩一般,好几次我都恨得牙痒痒想要离她而去,可左红莲只要可怜巴巴的拖着我道歉,便心软了,我一直安慰自己,她受苦多,也只剩下两年,陪一天就少一天。 日子一天天过,两年一点点少,左红莲的恶作剧越来越过分,可她的笑声越来越欢心,不再是阴霾瘆人,反而如初生的婴儿,每一次笑都让人感到单纯与清澈,当她幻化出一条白色连衣裙,光着脚露出半截小腿坐在栏杆上畅快的看着我的狼狈时,我都想让自己变得再窘一些,好让她更加开心一些。 最后三个月,左红莲连续三天都落落寡欢,有一天清早没见到她,我正要熟练的裹着床单开窗逃跑,却发现衣服和钱包都在,她并不是为了捉弄我而消失,于是我一直等,等到夕阳西下,一个漂亮的女孩敲门,我轻车熟路的掏出钱递给她:“现在不想了,不好意思。” 这女孩却拉住我的手往外走:“抓紧时间,这个女孩还有三天的寿命,我帮她父母赚了些钱,这才说服她把最后三天送给我。” 三天过后,左红莲又开始笑了,我也很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开始在乎她的喜怒哀乐,她不开心时,我也变得不开心,于是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找那些大限将至的女孩,用钱买她们的所剩不多的日子。 想法不错,可收效甚微,并不是每个人我都能算到她们的寿命,偶然间算到的,也无法说服她们相信自己快死,找那些病到奄奄一息的,左红莲又喜欢玩些刺激的游戏,本来人家能活半个月,一趟过山车没坐完就死了。 我倒是不在意她强行上人身,可左红莲变了性子不想害人,而若非快死的人的身体,她也无法体会到真实的感觉。 纵然万般努力,九十天的时间也不过有寥寥十七天让她享受到了真正的生命,我一直担心她来了性趣,要在所剩无几的日子里与我同床,那样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可她并没有这种意思,我很隐晦的问她要不要找个帅哥,左红莲简单的笑笑没有回答,嘴角牵动的很无力,那一刻我忽然明白,由于生前的不堪经历,她一直很自卑。 该来的总要来,在狂笑中连续喝了三天的酒,早上九点,左红莲忽然扑进我怀里痛哭,等她哭够了,又微笑着说:“走吧,咱们该回碗子村了。” 飞机上,我抱着的陶土罐子里传出一个略带哭腔的声音:方航,我不想回去,我害怕那间屋子。 更怕的,是曾在屋里子发生的事。 第二百二十二章明明已忘记1 星光点点,些许光辉洒进山中便被黑暗吞噬,一只亡魂缩在树下抱着腿。脑袋埋进膝间瑟瑟发抖,肩膀一下下的颤动好像在抽泣,见到这副可怜模样,胸中的怒气顿时飘散,我坐在旁边搂住她的肩膀,左红莲歪脑袋靠在我身上。 我说:“院子里有两具尸体,死了两年多吧!” 左红莲抬头往我,清泪划出两道水痕:“那个老畜生害的,害的人越多越不得解脱。” “你早就知道,却没有告诉我,而是看着他们送死?” 泪泉更涌,如我开始在意她,她也变得在意我的情绪:“我不想让他好过。我要让他一辈子困在这里,你别生气,一会我就走了” “不生气,那老家伙不会有好下场的,你放心。” “嗯。”乖巧的嗯了一声。左红莲闭上眼,感受最后的温存,可她是鬼,不可能体会到活人的温度,于是我划破中指,塞进她嘴里,左红莲轻轻的吮吸,这是鬼最大的享受。如吸毒一般上瘾。 月到中天,人欲离别,左红莲猛地吸着我的指头,贪婪的想让这种舒适变得更加厚重,我感觉一阵眩晕,双眼发黑,险些没昏死过去。 终究,她还是舍不得吸死我,意犹未尽的松了口,将嘴角的血丝舔净,起身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泥土,这两年来她的动作越来越像人。 “方航,我该走了。” “嗯,一路平安。”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你应该问我要不要和你一起去死。” 左红莲咬着嘴唇。小女儿撒娇似的捏了我一把:“那种话我哪说得出口。”她不再问那个确定了答案的问题,温柔的搂着我的脖子说:“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如果有机会。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留下,可你知道,这样做不现实。” 我问过左红莲为什么知道自己两年后会离开,她说做了鬼,冥冥之中就能感觉到那些活人无从查觉的东西。 人间有法律,可总有些人在钻法律的空子,阴间也有规矩,可阴间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地方,这句话是爷爷说的,我问他,人间有厉鬼害人性命,为什么阴差不将厉鬼带走,爷爷说阴差是贱骨头,大嘴巴子抽上去,比孙子还老实。 爷爷的意思是说阴差不敢拘厉鬼。 细说起来,鬼这玩意的战斗力与怨气成正比,生前委屈越大,死后攻击力越高,阴差可以对付一两只厉鬼,可若是一视同仁将厉鬼全部拘走不让他们报仇,恐怕阎王爷也得被赶下台来,可若是挑软柿子捏,那些本来就很怨恨的厉鬼得不到公平待遇,软柿子又变成硬柿子,所以厉鬼没报仇之前,从来没有阴差敢拘。 就是这样,左红莲能在小院里呆了几十年,而她出去之日,便是散去怨气之时,她没有那么厉害了,变成普通的鬼,但阴差也不会立刻拘她,总要有个清算判定的日子,若是正常的话,左红莲会有二十年阴寿可享,她虽然害过人,可与她本该害的人相比,微乎其微了。 二十年的阴寿,牛哥让倌人放她一马,可看管左红莲的倌人非江云镇的老头可比,虽然牛哥也比我厉害却不得不与他谈条件,十年换一年,二十年变成两年,牛哥和倌人打了一架,拼死为左红莲多争取了半年。 如果她在倌人那里,有牛哥照应和供奉,她可以过得很滋润,但左红莲不愿意,宁可在我身边过两年。 半年前她曾说过一句话,如果我不愿意陪她两年,恐怕我家现在已经没有活人了。 今夜,就是阴差押魂的日子,如果我不想让她走,就只能赶跑阴差,而这样做的后果估计爷爷也扛不起,否则在杏桥村时他也不会躲着阴差,更何况我是方航而不是方云讯,只可能阴差带我走,而不是我把他们赶走。 离去已成定局,留个珍贵的念想才是正经。 “那个左姐。”这两年她一直让我叫她红莲,可即便我们的感情急剧升温也始终没有答应,这个名字太他吗土了,还难听:“左姐,你说我有生之年能再见到你么?” “我也想,起码干干净净的再出现在你面前” 又是一阵心碎的眼泪,我急忙安慰她:“你在我心中是最纯洁的。” “比你的山女呢?” 我搔搔头,不好意思道:“你知道她?牛哥说的?他的嘴够碎的。” “我也这么觉得,唠唠叨叨像个老太太,”左红莲眯着眼笑:“他也是两世为人,还是大男人,带我赶路时买几斤枣被小贩坑了三块钱,居然喋喋不休的争执了半个多小时,我都替他脸红,夜里不睡觉和我聊天,我都不想理他了,他还委屈的说当牛时不能说话,如今有了机会一定要说个够,后来见到五乘,五乘说就是嫌他烦,才赶去找我的” 左红莲拉住我,又要说一遍她和五乘见面的事,可我知道她是想找到当初的感觉好忘记分离的痛苦,可这是自欺欺人,时间快要到了。 “别说了,上路吧,你投胎后争取找到你。” “给我当干爹?” “呵呵,你看了不少电视剧。” 月亮被云朵遮住,夜色的黑更加厚重,在我即将看不到她的容貌时,左红莲忽然狡黠一笑,搂住我的脖子,啵儿一声亲在脸蛋上,她小声说:“你找不到我,如果你知道我去做什么,一定忙不迭的赶我走,永别了方航,”香舌轻轻挑动我的耳垂,她留下最后一句话:“上辈子你叫张二狗,我有了你的孩子,可惜被那条老狗害了” 心重重跌进肚子里,一串风铃般的笑声渐渐远去,月又从云里钻出,来得及看到的只是一个娇小的背影蝴蝶般飘忽着闪进小院,两扇残破的木门敞开,黑洞洞仿佛要噬人--左红莲刚才说什么?不行,信息量有点大,脑袋快炸了。 “砰--砰”连续的锣声响起,两排瘦高的人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都是背对我远去,行在他们中间的是那个微微颤动的身影,她一直没回头,直到消失在夜幕中,爷爷说一旦被阴差锁上,就会忘却生前,任亲人当年也不会有一丝意动。 我还被她走之前说的那句话震撼,什么意思啊卧槽,我不是智障么?难道左红莲连智障的便宜也占? 智障也是人,一样有七情六欲,她不是占便宜,应该是想让真心对她好的男人舒服一点,哪怕对她的好是缘自神志不清。 活在那个年代,受到那样的对待,她太卑微,太容易感动,恍惚间,我眼前出现一幅画面,手里捧着一个沾着泥土,还未成熟的红薯对着左红莲傻笑,鼻涕和口水混杂在一起,她搂着我的脖子恸哭,不嫌污秽一口口亲在我的脸上,最后擦干眼泪,深深吸气下了重大的决心,牵着我的手进屋。 从那以后,我更喜欢去找她。 张二狗?这他吗都是些什么名字! 擦擦脸上不知何时留下的泪水,我忽然感觉如芒在背,扭头,小院的门框下吊着一个人,脚背紧绷,双手蜷成爪,歪着头瞪着眼,可眼珠子不是上翻,而是直勾勾,阴森恶毒的盯着我。 左红莲有过一次身孕,她说是老村长的孩子想以此让他相救,可烂人始终是烂人。 怪不得爷爷去碗子村带我走时专门见他一次,还让他再吊九十五年。 袖手,放在身前,我与这老脏货对视,他的胸口发出破败风箱的嗡嗡声,好像气的两块肺子都要爆炸,我看他一阵,好整余暇的说:“老狗,好久不见。” 他竟无言以对,难道是被左红莲欺负的无法说话了么? “哎,我会抓鬼但是不会折磨鬼,你先吊着吧,等我想到整治你的办法再来,他妈的,不玩的你痛不欲生,老子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转身离去,身后是呜呜的嘶吼,不知是求饶还是怒骂。 虽然早就知道她会离开,可真的分别之后,心里有种万念俱灰的哀伤。 我没喝过孟婆汤,怎么全然忘记了以前的事呢?应该是爷爷搞得吧!他想让我忘记,偏偏一件件被提起,从山女的小恶鬼到左红莲的智障小弟弟,都是让我悔恨的过去,总是分别后才记起,若能早些回忆,一定提前珍惜。 彭海庭曾经对我说过:不如怜取眼前人。这也是唯一安慰自己的办法了,抓不住只能放手,能抓住的还得抓紧才是,若是有一天妞妞也出事,谁知道会不会蹦出来个人,说我上辈子是妞妞的小**! 山间行路,我仰头眯眼,惬意的闲庭信步,摔不死正好,摔死了拉倒,杏桥村陪了做鬼时纠缠的山女三年,她离我而去,全国各地陪了上辈子偷欢的左红莲,如今她也走了,同样是想挽留的人却同样的无法抗拒,我感觉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老天爷就是喜欢折磨精彩的人,估计以后还有我受的呢,团女余扛。 由他去吧,爱咋咋地,今夜良辰美景又赶上伤心之时,必须作诗一首:几为愁多翻自笑,那逢欢极却含啼,老天爷是个大傻逼。 怔怔的停下脚步,我脑中回响着一个声音:难道说这就是堪破? 原来如此,看淡了**伤心便是堪破,忘得掉恩怨情仇便是放下,放下了就自在了,山女,妞妞,左红莲等等,他们离我一一而去时也毫不在乎,自然就会自在,原来所谓的自在就是无心,怪不得五乘一直不得自在,他是个重感情的人。 第二百二十三章明明已忘记2 离开时我二十二,回来后已二十五。 与妞妞约定三年后娶她,过了四个月时她说过了半年。过了半年时她说还有两年,陪左红莲游玩的这一趟,让司徒辰带话说两年后回来,没想到一走就走了两年半,如今可真真正正到了三年之约,再见面就该结婚了。 娶还是不娶? 妞妞是个大美人,我一直拖着实在犯贱,当初给了自己三年去逃避,没想到眨眼间就到了日子。 爷爷始终没有出现,山女也只在梦中见过面,一旦与妞妞结婚,即便有朝一日爷爷带着山女脚踏莲花而来,难道我还和妞妞离婚不成?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爷爷和山女八成是回不来了,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不露面,时至今日,我也不可能自杀相陪,可活着就必须要结婚。娶妞妞容易,但**还有小锁和画堂春,而且一旦回家,我估计五乘又会动手,爷爷不在,我能挡得住五乘与牛哥层出不穷的杀招? 画堂春是五乘安排的,如果娶她,五乘应该会手下留情吧?可小锁又是牛哥的女儿。娶了她说不定能策反牛哥,但妞妞的来头更大,爷爷山女和陈春峰都让我娶她,关键是这三位不是去世就是消失。 都娶了?且不说妞妞会不会答应,我自己这一关也过不去,胸膛单薄,拥一人入怀已是极限,两个人就搂不住。 快刀斩乱麻,回家,五乘要来就让他放马过来吧,画堂春和小锁还在**,直接与妞妞生米煮成熟饭,天塌下来也就那样了,死猪还不怕开水烫呢。 五乘没死。牛哥回归,我估计那只猹也不远了吧?有他和齐健在,起码能对付了牛哥。关键我惹不起五乘,那逼连徒弟都是活佛,真是令人感到窒息的牲口啊。 近乡情更怯,开着刚买来的车,双手抖得连方向盘也握不住,见到司徒辰该怎么解释呢? “小辰你好,我也没想到你的卡里居然有三百万,但是你要理解我,当初我是被鬼绑架走的,她非要全部花完我也没办法,所以暂时还不起你,希望你理解一下你说那辆车啊?她说开车游玩比较好,就买了一辆,确实有些贵了,可她喜欢奔驰我也没办法没有骗你,人家是鬼耶,自然有办法将开了两年的车变成新车。” 不行,这么说太扯了,怎么能全赖到左红莲头上呢! “小辰你好,钱花完了,当初我说借你还不同意,哥们现在手头有点紧,你容我缓缓,实在不行让我表哥先给你。” 也不行,谁知道表哥现在什么情况,万一他比我还穷呢?不管了,当夜司徒辰都说不用我还,难道还死乞白赖的要债?虽然把剩下的七十多万买了一辆小奔驰很不仗义,可我出去两年半,总得衣锦还乡一下吧?实在太羡慕司徒辰的奔驰车了,鬼使神差的黑了钱买一辆,哎,一定是被魔鬼蛊惑了。 忐忑的开车到楼下,却发现无论我家还是我妈那里都紧锁着门,而我为了不让他们找到连手机都扔了,原本想新买一个,可买车花光了全部的钱,就连油钱还是我在碗子村下给大学生情侣算卦骗来的三百,虽然看不懂手相,可捡好听的说谁不会呀! 蹲在楼道里纠结好久,始终没找到下手机会,终于,一辆蓝色的小迷你停在路边,走下一打扮时尚的都市丽人,一看就是当小三的,表哥说那种车绰号二奶车。 清清嗓子,摆出一副很和善的笑脸迎上去,富有磁性嗓音柔声道:“小姐你好,能用一下您的手机么?” “滚一边去,老娘有男朋友。” 女人头也不抬,绕开我要走,我急忙拦住她,误会我要手机号还好说,刚才那老大妈以为我是骗子,差点报警呢! “小姐,你看我的车。”丢丢两声,奔驰的门开了,我晃悠着钥匙炫耀:“我是明耀大厦的总经理司徒辰,手机忘在办公室了,并没有骚扰您的卧槽” 双眼暴徒,面皮胀痛,我弯腰成大虾状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裤裆,一丝丝涎水不受控制的从嘴角落下,这女人收回腿,冷笑着又踢了一脚,这才掏出手机打电话,几秒钟后,她用发嗲的嗓音说:“辰总,有人冒充你,估计见我从公司出来以为是没见过你的小职员,想骗财骗色呢,人家好害怕呀,你赶紧来保护人家好不好嘛~~” 电话里不知司徒辰说了什么,女人又发了几句骚,这才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高跟鞋踩着我的肚子叫嚣:“你这样的人渣老娘见多了,租辆没有牌子的破车就冒充大老板?老娘床上躺过的老板比你见过的还多,跟老娘玩这套?” “打打120,快,我要死了。” “你这种人渣也配去医院?信不信老娘再给你几脚?”她作势欲踢,我忍着痛在地上翻滚,挣扎着滚到车边上,四周已经围了不少吃饱撑着的看客,都对我指指点点,言语里充满了鄙夷。 那贱女人追着打,不得已我只好滚到车底下躲避,刚才的一脚太狠了,我感觉盈香楼的绝色们一起勾引,我也做不出任何下流的事。 没过多久,真正的大奔驰开来,虽然是老车,可停在我的车边上,就将小奔驰压成了瘸驴子,一双油光可鉴的皮鞋出现在我眼前,要不是躲得快,险些踩在指头上。 司徒辰的声音清冷,他质问道:“我让你去方先生家取东西,你怎么在这里闹事了?” 女人娇滴滴的辩解:“不是的辰总,有流氓冒充你,我把他塞进车底下了。” “胡说,明明是老子主动钻进来的。”有气无力,我感觉方家绝后了:“辰总,劳烦您的贵手将我拖出来行么?” 小弟弟收到重创,语调变得如太监般尖细,司徒辰不屑道:“什么样的烂人也配碰我?报警。” “司徒辰。”我大吼着展现自己的怒气,完了,与太监大叫时一模一样:“你赶紧把老子扶出来,草,你的三百万不还了,不行,你还得再陪我几千万医药费。” “三百万?”司徒辰低喃,猛地反应过来:“我靠,方航?”他趴在地上,露出半张脸看我:“真的是你呀,你怎么钻车底下了?” “我是被贵公司职员塞进来,医药费加精神损失费,你自己看着办吧!”拉着司徒辰的手,一单单向外挪去,那些好事者见到剧情翻转,都瞪大眼睛等待下文,反倒那位八分姿色的女人被吓傻了,呆滞的容貌只剩下三分美丽。 我不想当小丑在这表演,夹着腿钻进车里,司徒辰随后进来,亲热的打在我肩膀上:“小方大师,哈哈,你没死啊!” “废话,你盼着老子死?” “当然不会,你说两年后回不来就是出意外,半年前我们要给你热热闹闹办个葬礼,要不是妞妞哭哭啼啼让我们连她的葬礼一起办,你的衣冠冢都立起来啦,哈哈,谁也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 “妈的,办葬礼咒我,还热热闹闹?三百万不还了。” 司徒辰大方道:“本来也不用你还,我向你表哥敲了三千万,哈哈,父亲都夸我会做生意。“ “我靠,欺人太甚,老子和你拼了!” 夹着蛋忍着痛要掐死这个损友,司徒辰挣脱后笑着解释一番,原来表哥也开了公司,都是利润比较大的业务,司徒辰想分一杯羹共同发财,可表哥就是不同意,其实司徒辰加入是有好处的,一面拓展市场一面充裕资金,可表哥嫌他把我放跑一直不松口,最后司徒辰说我走之前向他借了好多好多钱,逼表哥还债。 表哥说还债简单,方航向你借了十个亿对么?小钱!晚上就让齐师傅把你全家变成鬼,一百个亿也烧给你。 眼看表哥就要撕破脸皮,妞妞说我欠的债由她来还,表哥无奈之下同意了司徒辰加入,两年时间赚了不少。 “你们都是大老板?妈的,明天给我换个车。” “小事,不过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反而在楼下调戏我的秘书呢?” “对了,我妈和妞妞去哪了?” “上班呢,你妈在小碗那,妞妞在我那,干的很不错,有不少人追她!” “别扯了,我回来的消息别传出去,先送我去医院吧。”摇下车窗,我对外面手足无措的女秘书说:“美女,别揪心了,不给你告状,不过你这一脚挺贵的,不敲他个百八十万,都对不起您的玉足了。” 司徒辰面无表情的呵斥两句,女秘书灰溜溜的离开,司徒辰带我去检查小弟弟的伤势,一路上乐不可支说着两年发生的事,他可是涨见识了,如今的齐健俨然第二个陈三水,而且这个陈三水,属于他司徒辰而不是司徒老爷子。 “对了方航,你还记得一个名叫田英武的人么?” “啊?”田鹦鹉?我好笑道:“记得呀,以前我上高中的班长,和我抢班花,没事就抽他。” “去年你们同学聚会,田英武开了间小公司,还叫嚣着要与你比比成就,妞妞去了,说你在外地上班,田英武劝妞妞离开你跟了他,说的急了被妞妞扇了一巴掌。” “管他呢,已经不在一个世界了。他说什么把妞妞惹急了?下流话?”团巨尽号。 “田英武说见到一个人与你长的特别像,他念及同学之情就赏了口饭吃,还让妞妞陪他喝酒,陪的不好就把那个与你像的人开除,妞妞让他随意,田英武又说在他的公司是与浙江的明辉集团合作,惹他不高兴,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我大笑起来:“对对对,那孙子的老家是浙江,公司也在浙江么?想说就说吧,妞妞太冲动了,没必要跟狗计较。” “田英武说那个人的女朋友很漂亮,有机会他想试试方航二号女人的滋味。” “哎,这种人也能赚到钱,老天爷真是瞎眼了。” “没瞎,他破产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明明已忘记3 同学聚会总有一批人以各种理由推脱,不是忙的没时间而是穷的没脸去,在去年的田鹦鹉眼里。我自然是属于没脸露面的那种,本就憋了一肚子坏水我又不敢现身,他嚣张的没了边际,聚会开始时还能保持高傲的友善,几杯猫尿下肚便说些猖狂的话,妞妞本不想理他,田鹦鹉在嘴上占尽了便宜又要摸她的小手,却被妞妞两巴掌抽的下不来台。 田鹦鹉与明辉集团有业务往来,他出面张罗的饭店是司徒辰名下在太原的新开的酒楼,妞妞打了他之后,田鹦鹉很嚣张的叫保安拦住她,却迎面碰到了彭海庭。 这小子现在厉害了,不但司徒辰见了面要叫姐夫。就连表哥也仰仗他与司徒家转寰,这还不够,司徒星以前不喜欢男人,她的女伴自然也是富家小姐,被彭海庭征服之后另一个女孩居然也投入他的怀抱。彭海庭现在吃了两家的软饭,要说我们之中混的最好的就是他了。 妞妞正与保安纠缠,彭海庭叼着大雪茄摇晃着全身的零件走过去,却看到妞妞双眼通红,泫然欲泣,顿时火冒三丈,弄明白原委之后便给妞妞撑腰。 田鹦鹉只是明辉集团一家子公司某一业务的合作伙伴,还是凭借他四叔在明辉集团工作才讨来的好处。彭大爷开口,田鹦鹉的公司没了生意,再加上有心人拍他马匹,将田鹦鹉的所作所为夸大又虚拟了一番宣传出去,那些想讨好明辉集团的人自然不会再与他往来,没过三个月,田鹦鹉就从小老板变回了小**丝,若是未来没有大机遇,基本没有逆袭的可能。 司徒辰将这些事当笑话讲给我听,我也没想到短短的两年,家里居然翻天覆地了一番,表哥在东北,**,陕西搞到不少渠道。又有背后的老板与司徒家注资,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刚强有力,心狠手辣的主。短短两年也算风生水起,而我爸和杜鹏飞的装潢公司也跟着发了老大一笔财,其余的齐健,付雨辰这些朋友,如今也都是出入体面的有钱人。 只有我,除了一辆亏心得来的小奔驰,连个像样的手机也没有。 司徒辰说完就问我这两年怎么过的,我说陪女祖宗旅游,刚送走就赶回来。 他见我语焉不详,也没有逼问,而是反问起未来的打算。 “陈三水怎么处理的?我没被通缉吧?”这两年一直悬着心,连买机票都是用邪门歪道,生怕警察追查我谋害港台同胞的事。 “早没解决了,警察说陈三水是自杀,只是身上有些伤口不明,活动几次也就压下去了,你还是守法奉公的好市民。” “那就行。”双手交叉在脑后,舒服的靠在座椅上:“看病,洗澡,吃饭,明天我和妞妞领结婚证,然后窝在家里等老死,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追求了,你们养活我吧。” “方航,生命不息,奋斗不止,不要这么颓废。” “不颓废,我要当救火队员,哪里着火哪里就出现我的身影--直到有一天被烧死,或者找见那个贼和尚。”抬头瞟了眼窗外的景色,我坐正问他:“你要把我带到哪去?这附近没有医院吧?” “别装了,身体壮的像牛去医院做什么。”司徒辰开车到了一片僻静的野地,不远处还有个小湖泊,此时晚风习习,附近的居民都在这里散步,他对我说:“跟你说个正经事。” 司徒辰严肃的眼神却让我看出浓浓的,熊熊的**火焰,不由得心里发毛,谨慎的问他:“你要说什么?别这样看我,瘆的慌!” “方航,知道我为什么让小丽去你家么?知道我为什么接到她的电话便亲自赶去么?” “不知道。” 司徒辰猛地抓住我的手,无比认真的说:“我需要你的帮助!其实我让小丽过去是想把你家里的两只怪物弄过来,再没人帮我,我会死掉的!” “等等,什么怪物?”刚问出口,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小惠和格格巫?天呐,我都忘记他俩了!” “我也是巧合得知你家里有两只怪物,方航,你身上的秘密可真多。”司徒辰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说:“有人监视我,有人要害我,这段时间我都快疯了,无时无刻都感觉被一双眼睛盯着,就好像被鬼跟上一样。” “你怎么不找齐健?” “我不敢!”司徒辰双手紧紧揪着头发,刚才还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你不明白,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话,那个人都知道,仿佛就藏在我的心里,怎样也无法摆脱,如果我找齐健大师帮忙,很可能还没来得及说出求救的话,就被他害死了,他很可怕,就连我睡觉都被盯着” 司徒辰激动起来,手舞足蹈,口水飞溅的讲述自己有多么疲惫,这段时间他快被那个人搞的精神失常,偏偏又不能找任何人求救,每当夜晚降临,他都觉得有一团阴沉的云朵压的他快要窒息,哪怕用被子包裹全身,依然能感到一双眼将他窥视的一览无余。 “你不懂,你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司徒辰激动的拍打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让散步的人纷纷侧目,我想安慰他,可连他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你冷静一点。”我按住他的双臂:“到底是谁要害你?人还是鬼?” 司徒辰颓废的抬头,迷茫的说:“我不知道。可能是鬼,但就算在白天,阳光将我的办公室填满,四处都是明亮的我依然能感觉被人监视,如果是人,为什么我在飞机上也能感到害怕?为什么我钻进被子里也感觉脖子上有冷风再吹?” 司徒辰的语无伦次把我也说迷糊了,他处于十分亢奋的状态,显然不可能完整的理出思路,我便一点点询问:“也就是说你感觉被人盯上,且不确定是人是鬼--那你倒是求助啊,警察齐健一齐找,人来杀人,鬼来灭鬼。” 司徒辰无意识的喃喃:“不行,一旦我说出口就会死,即便齐健在场也救不了我,这是一股很强烈的直觉。” “但是你刚刚对我说了,不是没死么?” “所以我一直犹豫是否要对你说,开车绕了半个太原才下定决心。”司徒辰又抓住我的手,恳求道:“方航,帮帮我,我只相信你!” “放心,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但无论杀人还是捉鬼,起码得有线索,你把经过详细的对我说一遍。” “好。”司徒辰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点上烟一口接一口的吸,趁这工夫稳定心神和整理思路,接连抽了两根烟,他语气平缓的说:“一个月以前我回了浙江老家,在祖宅与父亲聊了几句,当天就赶回太原,夜里睡觉就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仿佛从极高的地方滴落在湖中,当时我没在意蒙头便睡,从第二天开始,就感觉被人盯上,耳中很清晰的响着到一个声音: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 “然后呢?” “没了,这声音一直响,好像从天边传来,很飘渺,很虚无,从耳朵钻进引起我的注意后,又变得舒缓,低沉,有力,仿佛一个男人就趴在我的耳边轻轻诉说,可他的眼神很阴冷,不带任何感情的盯着我。”司徒辰猛地一震,抓着我焦急的说:“你听,又响了,他又在我耳边说话了。” 与司徒辰紧张的模样不同,我感到万分错愕,因为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没见到有人,更没有感到有鬼趴在他耳边,而他的表情以及情绪和动作让我联想到另一种可能:“小辰,我就是随口问一下,你应该明白,并不是所有的” “我对老天爷发誓,我没有精神病!我全家都是正常人。” “当然,我相信你的话,你不但没有精神病还是司徒家的精英,但我想会不会是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压的你喘不过气”团巨布扛。 “我对老天爷发誓,我没有任何压力,每天晚上都能与女人上床。”司徒辰将手搭在我的肩上:“但是,无论枕边躺着多少女人,那个人都能随意的监视我,他甚至透过那些女人的眼睛盯着我看,我能感觉到!你明白么?那些女人正在兴奋,眼神会忽然变的戏谑和阴毒,可这些都是我偶然间用余光看见的,再看时又变得正常,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说着话,司徒辰又开始痛苦,双手握拳不停砸着自己的脑袋。 这不是精神病是什么?即便我没文化也听过被害妄想症这个词! 如果司徒辰说的是真,那就绝非人为,可即便是鬼,也不可能全天跟着他还始终没有害人。 “放心吧小辰,我知道你遇见什么事了,这叫双瞳术,南洋降头师最擅长这招,咱们先回家,这段时间你就跟在我身边,等我安顿一下家里和妞妞结了婚,就帮你揪那个人出来。” 随口胡诌的名头,却是司徒辰的救命符,他感动的快要掉下泪,不住许诺要送我一份重礼。 第二百二十五章明明已忘记4 小惠与格格巫一直住在我家,妞妞承担着母亲的责任照顾他俩,虽然不用料理衣食住行。可有这两个调皮鬼在,比照顾最调皮的孩子还要累一万倍,偶然间,司徒辰发现了我家的两具小尸体,大为诧异之余并没有向外人透露,有时还来见见这种传说中的僵尸。 自从他得了精神病便想办法自救,他觉得不能找齐健,也不能找其余高人,更不能让监视他的人知道他要自救,于是司徒辰想了一个办法,先是偷鸡摸狗的从妞妞那里搞到一把钥匙,又让秘书去我家翻一份莫须有的文件,当小惠发现了不速之客时一定会下手揍她。司徒辰就有理由出现在小惠面前,届时,两具僵尸在侧,总不会看着潜伏的人害了他的性命。 我问他为什么不假装去做客,一样可以见到小惠。 司徒辰解释说不做能太明显。否则会被隐藏的杀手干掉。 我认为他疯了,一定是疯了。 司徒辰的事暂且搁置一旁,他给妞妞打过电话后便载着我回家,我的心七上八下,不知该如何面对。 从06年与表哥去了大峡谷之后,方航再也不是以前的方航--所有认识我的人共同心声。 所以在这两年中,家人接受了再也见不到我的可能。 通过司徒辰陈述的经过,表哥齐健几人倒是猜出带走我的是左红莲。但他们也知道背后还有个五乘,估摸着就算不死,也有很大的几率再不出现,所以他们从未寻找,过着听天由命的日子。 只有妞妞一直坚持的等待,她不信我会死,就算冒出这种念头,也会想办法说服自己。 门开的一刹那,我双腿发软,心跳的飞快,不知妞妞会发飙成什么样子,担心之下差点转身逃跑,而她看见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意外,然后双眼泛起泪花。紧接着用手揩去,下一秒便微笑着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回不来了。” 刚才还充涨着担忧的心如泄气的气球。全身的力气飞快的溜走,从膨胀到萎缩,巨大的落差让我如从云端跌落,眼前飘忽,脑中发蒙,不着力也不知说些什么。 手被妞妞攥住,她拖我进门,温柔的笑:“看你脏兮兮的,赶紧洗个澡吧。” 这不是阔别重逢,反而是妻子迎下班归家的丈夫,一片平静,好像日复一日的上演这一幕,习以为常了的。 唯一觉得正常的只有妞妞,我感觉自己正处于漩涡的中心,她不会忽然捅我一刀吧? 坐在沙发上,妞妞倒茶后就去放水给我洗澡,我小声的说:“辰,暴风雨前的宁静,你看到刚才妞妞倒水时做了什么动作么?小拇指微微颤动两下,应该是下毒了。” “航,少看点古装剧。”司徒辰做了表率,将茶水一饮而尽,凝视我,正色道:“会一直宁静下去的,即便你说另有新欢她也会平淡的接受,妞妞是个逆来顺受的好女孩,她选择等待就会一直等下去,无论你怎样选择,她都会顺从。” “她还逆来顺受?”我小声争辩:“你不知道她小时候有多嚣张。” “人是会变得,野狼都能驯服从忠犬何况是喜欢你的女人呢?你给了太多的压抑,妞妞早就不会反抗了,她无法放弃这段感情又无法得到你的心,只能任自己一点点凋零,我也听说她以前是个活泼的女孩,可这两年在我那上班,除了浅浅的公式化微笑,再没有其余的表情,方航,听说你以前有个女朋友可惜去世了?我跟你打赌,如果你再这样我行我素,十年之内妞妞不自杀也得郁郁而终。” 我的脸扭成一团,想到妞妞刚才的模样,确实是那种得不到甩不掉的无奈心态,这三年她习惯了我的借口和等待,哪怕三年后见我也不愿询问我是否会履行诺言,甚至连我的行踪都懒得多问,她知道我不会说。 “妞妞现在的想法就是你娶她最好,不娶就一直等着,等到死掉的那一天。” 我斜眼看司徒辰:“你很了解她?” “你吃醋了!” “有点。” “你该吃醋,这么好的女孩我却一直没有下手,不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而是担心你恼羞成怒报复我。”司徒辰很平静的与我对视:“明白么?妞妞已经可怜到足以让我放弃你的地步了。” 拍拍他的肩膀,我很郑重的告诉他:“谢谢。” “谢我放弃你?” “谢你还知道害怕!”揪着衣服将司徒辰往外拖,他竭力要挣脱,用腿勾着沙发不松开,着急的吼道:“你干嘛,还不让别人说心里话?我是在劝你,你不能恩将仇报。” “乖,出去待会,别在这当电灯泡。” 司徒辰松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报复你该干嘛干嘛,当我不存在就好,我闭眼捂耳。” “不行,有你在我心里不自在。” 推搡着,终于把他推出门外,他犹自大喊:“快让我进去,我会被杀掉的,你不能见死不救。” 将真武像和牛骨刀塞进他怀里,应付道:“喏,有这两样宝贝,阎王爷也拿你没辙!” 不理会他在门外的叫嚷,妞妞从高压锅一般冒着热气的浴室里探出脑袋,我褪去外衣,故作轻松的问道:“小惠和格格巫呢?虎子也不在!” 妞妞说:“在楼上,你妈有时无聊,就接上去养着了。” “哦,那什么以后别你妈我妈的叫,已经过了三年,该改口了。” “什么意思?”平静的妞妞终于不再平静,她猛地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你在说什么?” “我说时间到了,该结婚了。” 我微笑着敞开双臂走去,她却紧紧关上浴室的门藏在里面,我不知她是欢喜过头还是余怒未消,正要敲门,门又忽然开了,妞妞将被蒸汽打湿的头发捋的一丝不苟,面容庄重,语气严肃,可双手绞在一起泛了白色,显然心中很不平静,她问我:“不等你的方盈盈了?” “不等了。”心里默默的说:等不到。 妞妞嘴角上扬,勾起骄傲的微笑:“如果你娶了我,她又跳出来了呢?” “不可能发生的事拒绝回答。” 妞妞不满:“我说如果,你必须设想一下!” “那我问你,如果明天跳出来一个你最爱的男人,你还嫁我么?” “不要转移话题,我心里只有你,甚至从小到大只认识你一个男孩!” “我说如果。” 妞妞摇着头,十分确定的告诉我:“没有如果!” “那你还让我设想啥?”不给妞妞狡辩的机会,我蹿到她面前,搂着盈盈一握的纤腰,低头死死封住她的双唇,她胡乱挣扎想要推开我,可她的力气却从嘴上宣泄到我的身体里,妞妞渐渐软下去,我变得血液膨胀,化身为狼。 不行,有点疼。 轻轻推开她,抚了两下杂乱的碎发,我说:“先洗个澡,你去收拾一下,晚上和表哥他们一起吃饭。” 双颊酡红,如同饮了蜜酒一般沉醉,鸵鸟似的将头埋进胸口,耳尖不住的颤抖,声音如丝那么细,“一起洗呗,装什么正经” “不不不,还是过段时间。” 疼痛让我变得清醒,妞妞却是活脱脱一只女色狼,揪着我的衣服,毫不理会我的尖叫,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拖进浴室。 浴缸里热气腾腾,将她似笑非笑的撩人眼神变得更加朦胧,我像一只被抢了崽的母鸡那样尖叫,配合着的还有妞妞一声声轻浮的怪笑。 阵阵撕扯声,还有哗啦啦的水在流 十分钟过后,妞妞仅裹着一条浴巾,头发散乱,喘气如牛,她坐在浴缸边上,赤足踩着凳子,左手夹着烟怒气冲冲的吞云吐雾,十足的女老大派头:“方航,你这病有多久了?” “这不是病。”缩在浴缸里,我如骤雨打了的娇花一般憔悴。 “放心,老娘一定把你的病治好!” 蜷腿护胸,我遮住自己诱人的春光,小声解释:“真的没病,回家前被司徒辰的秘书打了那里,所以暂时有些失灵了。”团共肝划。 “他妈的,司徒辰居然敢让人打你?老娘要去剁了他。” 说着话,妞妞狂风一般蹿出浴室,冲进厨房取了菜刀又跑回客厅,看见空无一人的沙发,转身质问我:“司徒辰呢?” “走了,刚把他赶出去。”我与她争抢菜刀,一边劝解:“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养几天就好了。” 妞妞只是冷笑,任谁被勾起了火又发现灭火器被人弄坏,也是这副要杀人模样。 “算了,他又不在,这会说不定都藏到了天涯海角,饶他一死” 轻微的哐哐声,我俩扭头望向防盗门,忽然间想起一件事,司徒辰说他偷了一把钥匙? 人进来了,司徒辰乖巧的捂着眼:“我不看,我就进来避避难。” 没看到妞妞露出的大片春光,自然也没看到妞妞即将打在他脸上的拳头。 第二百二十六章偏偏又提起1 关于婚礼的事,我并不想惊动太多人,原本打算办上三四桌。除了家人只邀请些最亲近的朋友,可坐在床上思索了一夜,赫然我发现自己的朋友连一桌十个人也凑不齐,多么痛的领悟! 彭海庭,司徒辰,唯一的两个朋友,齐健算是半个家人--爷爷留下的家仆,付雨辰倒是亲近,可我要结婚,新娘不是她,实在没脸通知这个消息。 幸好彭海庭和齐健撑了场面,他们拖家带口而来,终于让那桌朋友的酒席不至于空荡荡。彭海庭有两个女朋友,齐健则和陈雯搞在一起,听表哥说两年前陈雯发了疯似的要找自己的孩子,我不在身边,只好由齐健出马。两人因此结下了良缘。 表哥又叫了绪兴昌,还有江云镇茶馆里与我熟识的一男一女,十人的朋友桌终于坐了八个,我心满意得的觉得自己人缘不错,却让我爸狠狠损了几句,他说我一个二十五岁的小伙子,居然连十个朋友都没有,一定是我人品有问题。 于是我一怒之下。搞了两块牌位立在上面--尼玛阿佳,左红莲。 人数不够,可咱质量高啊,还未承父业的小老板,半身狐狸血的小妖精,夺舍重生的阴差,**地界的弱郎,已去轮回的女鬼,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大怪物? 你说司徒辰不是怪物?他最怪了,每天神神叨叨的说有人要害他,参加婚礼还穿着防弹衣,左口袋里齐健画的符,有口袋里是个十字架,所有的来宾属他最奇怪。 “老杜。以后妞妞就是我们方家人了,你放心吧,方航敢对不起她。腿打断。” “老方,方航是个好孩子,会抓鬼,不错,可是成了家之后也不能只和鬼打交道,你看看那桌,连灵位也搞出来了,就这还提前叮嘱咱俩不要叫太多的朋友,这幅架势我哪敢叫人来呀,不知道的还以为妞妞嫁给一个神经病呢!” “你可以教训他。” “亲爹说话都不管用,他会听我的?你瞅瞅那两个名字,尼玛阿佳,左红莲,这都什么名啊,人不来,还搞个牌位,难道是死人?” 杜鹏飞和我爸一唱一和的挤兑我,我心说要是把尼玛阿佳和左红莲弄来不得吓死你们? 我爸与钱兰兰的事已经不是秘密,甚至我妈都懒得管他,眼不见心不烦,而我爸说儿子结婚这么大的事,应该让钱兰兰也参与一下,她一直很关心我呢。 我干脆的告诉他,钱兰兰来了一定回不去,搞不好婚礼完了就得给她办葬礼。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两年我妈在表哥的公司上班,少不得与齐健,司徒辰这些人打交道,她是个好女人,尽起了长辈的责任,现在齐健见了她都是满口的姐叫着,如果钱兰兰出现,不血溅当场也得被鬼跟上回家。 何况我爸也不知道,那一桌厚厚的桌布下还有一张小圆桌两把小椅子,小惠和格格巫就在下面等着上菜,两年相处下来,任何让小惠难过的生物都变成了死物,就连那天小惠见到我激动的干哭了几嗓子,格格巫都追着我满屋打了一圈。 小宴会厅里的婚礼进行到酒酣正浓的地步,表哥忽然拍打着桌子大喊:“方航,你怎么自己灌自己呢?上去讲两句!” 茫然抬头,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表哥让我讲两句? 是啊,是我结婚的日子,确实该说几句,我也有满腹牢骚不吐不快,可这些话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 酒意上头,昏昏沉沉瞥了一眼妞妞,裹着白纱的俏脸笑靥如花,恍惚间,与另一张让我神思的脸庞重叠,缓缓抬手,轻抚那柔软的双颊,一道绝美的弧度勾勒出圆润的下巴,妞妞摩挲着我的手,羞涩的咬着下唇,双眼迷离与我一样想着当年旧事。 她的欢笑,心里也一般甜蜜,我在苦笑,心如刀割。 直到此时,才真真正正的明白过来,我居然结婚了,新娘名叫杜妞妞而不是方盈盈,过了今天,我要做的是守护妞妞而不是追寻山女的下落。 今天一过,便是与山女彻底诀别的时刻,虽然离开杏桥村的这三年我从未拥有过,可如今,连希望也要失去。 爷爷,人算不如天算,我等不到你的后手也按你的遗言娶了妞妞,如果这是再见山女的唯一办法,再见后你让我如何? 狠狠的眨眼,不让他们看见我的眼泪,表哥很知机的扶住我的肩膀,侧身挡住别人目光,双手穿过腋下将我托起,凑在耳边小声的说:“酒从来没有消愁的作用,而是将你藏在心里的悲哀放大,别难过,这样也不错。”他将我的手交给妞妞,打着圆场说:“来,让新人给咱们唱一首《终于等到你》。” 音响配合的响起那阵熟悉的旋律,可我真正想唱的则是另一首歌,可惜不是你。 接过麦克风,呜呜叫着准备胡言乱语几句,金色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阔步走进一个趾高气昂的人,他环视一圈,大叫着:“姐夫,结婚也不请我们?” 油腔滑调的声音,这人的大眼睛极为灵动,目光也十分深邃,我盯着他看,只觉得眼熟,想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却始终想不起他叫什么。 表哥帮我一把,他诧异道:“旺嘉?你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我,是我们。” 一个我们,将我的醉意惊跑,如浸泡在温水中忽然赤身**的被人扔在了北极的冰山上,还有七八只膘肥体壮的北极熊贪婪的望着我。 我抖如筛糠,不敢置信的看着门口,北极熊终于出现,化作一个个美艳娇艳的仙女姿态,可仙女的眼神却如野兽一般闪着饿疯了的血光,仿佛下一秒就要一拥而上,将我撕得粉碎,一口口吞噬血肉。 在这般让人惊悚的目光下,又隐藏着揪人心肝的幽怨与悲哀,最为浓烈的眼神来自画堂春与小锁,一个穿着粉色的长裙,一个穿着青春气息极重的短裤短袖,她二人的目光像是刀子,一刀又一刀,将我捅成千疮百孔,快要无法站立。 柳飘飘,青玉彩烛,她们三个的杀伤力便小了许多,仅让我额头冒汗,心力交瘁而已。 下意识,我扭头瞟了一眼妞妞,她那狠戾的眼神完成了神一样的补刀,身体千疮百孔还不够,径直将我脑袋剁了。 “表哥,我高血压犯了,快送我去医院。”软绵绵向一边倒去,直接摔在地上,脑袋磕起碗大的包,爬起来找表哥,才发现他和彭海庭已经相扶着躲到墙角,一个高呼着脑溢血犯了,一个大喊着心脏病犯了。 妈的,刚才就不应该爬起来,直接晕过去多好! 画堂春几人目光复杂的看我,一言不发,妞妞也等我表态,狠狠掐着我腰间软肉,屋里变得静悄悄,我成了他们的焦点,就连墙角里两个快死的人,也屏息静气看我怎样处理。 天呐,谁来救救我,我该说什么? 现在根本不是说话的问题,旺嘉这个小贱人一进来就喊姐夫,他自然不可能是妞妞的弟弟,其他人从这个称呼就能看出来我与他身后的某个女人有纠葛。 他们在猜测那个女人的身份,前女友?情人?无论是什么,出现在我的婚礼上,都是来者不善。 死静一般的过了十几秒,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就在我准备咬舌自尽的当口,画堂春终于动了,她松开小锁的手走到我面前,双目对视后,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啪,清脆的响声。 啪,啪,接连的两声,妞妞见我吃亏,抬手就要打画堂春,却被瞧出火药味的齐健拉住,怒火攻心之下妞妞反手打在他脸上,而第二声是画堂春又扇了我一巴掌,她走到我身前,胸脯顶着我的胸膛,仰起头,冷着脸,珠玉贝齿中吐出一个个清冷的字:“那天夜里,你付出性命不让任何人欺负我,而刚才,这个女人要打我!你说的话,不算数了么?” “是啊姐夫,我把德协麦朵让给你,不是让你玩完就仍的,你答应过我,一辈子对她和我姐姐好的。” “贱货,老子什么时候答应” “啪。”又是一巴掌,画堂春寸步不让:“你就是答应过。”团共肝号。 “啪。”还是一巴掌,妞妞捂着嘴,眼中涌出泪珠,她绝望的对我说:“还不止一个?” 草,这叫什么事啊,我焦急的望向表哥,他与彭海庭齐齐摇头示意无能为力,我再看向齐健,他鬼祟的指着小锁,我明白他的意思,有五乘和牛哥在背后撑腰,他也不敢得罪这些女人。 危急关头,这些家伙一个也靠不住,我想司徒辰毕竟是生意人,和稀泥的本事应该很拿手,可他像个乖宝宝,脑袋摇的与钟摆一般,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摆明了作壁上观。 接连挨了几巴掌,我看唯唯诺诺的小锁也有补刀的意思,嘿,再加上她,可就成了三个,要是青玉彩烛也说我答应过娶她们,今天的婚礼可就热闹了。 人,一定要靠自己。 跌退两步,狠狠的坐在地上,屁股传来剧痛让我脸色苍白,又咬破舌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我虚弱的吼道:“厉害,假借抢亲扇耳光,居然用**秘传的大慈悲掌偷袭,博山观弟子方航甘拜下风!” 留下一句谁也不懂却极有遐想空间话,我干脆利落的晕倒在地,就算地震也别想把我叫醒。 第二百二十七章偏偏又提起2 “表弟你怎么了?你不能死啊!上次你和崆峒派掌门决斗还受了内伤,怎么又被人暗算?” 人精就是人精,表哥顺我的话发挥着。 彭海庭也吼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少林内功没有祛除干净,我让他安心休养,他偏偏东奔西走,毒素已经入侵五脏六腑,齐健大师快点救人呐。” “哦哦,救,我救。”被表哥和彭海庭挟裹着冲到身边,他们三个抬起我拔腿就跑,还高喊着:“快,快去取诸葛神医留下的天山雪莲。” 我爸摸着大光头嘀咕:“原来我儿子是武林高手,没想到啊!不是跟着他爷爷学跳大神的么?” 匆忙的跑出酒店,刚上车,司徒辰也追了出来:“等等我啊。咱们共同进退,里面太危险了。” 我一脚将他踹出去:“回去盯着,别让她们搞出事。” “我可不去,你们刚走,里面就吵翻天了。基本上分为四派,你爸和大伯三叔想息事宁人,反正不管几个都是方家的儿媳妇,妞妞的父母亲人痛骂方家狼心狗肺,那伙女孩和妞妞担心你的伤势要出来,却被拦住让她们交代清楚。” “还有一派是谁?” “你妈和你的三个姨姨,介于你父亲有出轨经历,她们对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深恶痛绝。正在对你进行惨无人道的口诛笔伐。”司徒辰见了这么热闹的场面,高兴的合不拢嘴:“方航,你从哪搞来这么多美女?后来的五个女孩,都不比妞妞差。” “说出来吓死你,快开车,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漫无目的的行驶,我头如斗大,想起了当日扎多活佛将她们留在金光寺,说是三年后缘分到了自会相见,却没想到选在了今天,我还准备生米煮成熟饭,再见也能硬着头皮死扛,却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 柳飘飘带着青玉彩烛纯粹是凑热闹,她们的思想还停留在民国时三妻四妾的境界。我要是娶两个老婆,也不差多她们三个,要是铁了心只娶一个。她们也不会寻死腻活。 难解决的就是画堂春和小锁。 “方航,哥跟你说心里话,我觉得画堂春不错,在**对你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 司徒辰兴奋的插嘴:“说说,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你他吗听故事来了?安静点。”恶狠狠的推开他,我对表哥说:“不可能,娶妞妞是爷爷安排的。” 表哥回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搞父母之命那一套?画堂春多可怜?佛像前跪了四天四夜,滴水未进。” 司徒辰又插嘴:“妞妞不可怜?虽然她顿顿吃饭,却食如嚼蜡。” 齐健沉思一番,也开始劝说:“方航,儿女私情始终是旁枝末节,你不是普通人,别忘了还有个贼和尚一直等着害你,如今你露面,他一定会继续动手,照我说还是娶了小锁吧,牛精忠站在你身边,再加上你我二人,说不定能对付的了五乘。” “呵,你们是帮我挑老婆呢?”表哥属意画堂春,司徒辰可怜妞妞,齐健觉得小锁能将利益最大化,我拍拍坐在副驾驶上的彭海庭,问道:“你不发表一下意见?” 彭海庭深沉的说:“咱们物种不同,我不知道你在为难什么,全娶了多好,我爹就有好几个老婆,我现在也有两个,未来还会更多。” 司徒辰噗嗤笑出声:“你喝多了吧?物种不同,你是外星人?” “我是狐狸精。” “呸,说你胖还喘上了,平常开几句玩笑,真当自己天呐,这尾巴难道是真的?” “松手,你给老子松手。” “不行,必须把你的道具揪下来,太变态了,居然在屁股上粘了条狐狸尾巴!” 彭海庭疼的龇牙咧嘴,探出身子和司徒辰厮打在一起。 表哥又与齐健争执究竟是真爱重要还是利益重要。 四个大男人,比起酒店的四个派系差不到哪去,一般呱噪,一般喧嚣。 在我所认识的女人中,最想娶的就是山女,但她不在了,剩下的画堂春与小锁和妞妞,其实在心中一般重要。团估页才。 虽然与画堂春相处最少,可她是个执念很深的女人,在**娘娘村的那晚,明知落在村民手里的下场比死还恐怖,她也有机会离开,却坚定不移的要留下陪我一起死,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能不动情? 小锁也是一般,当日冒着危险放我逃生,又被黄大王剥皮剔骨,她忘记了那段惨痛的经历,可我知道她承受怎样的苦难,而且她的小脑袋迷迷糊糊不知装着什么,我与画堂春掉下山崖,居然二话不说跟着跳了下去,这也是一份生死相随的感情。 妞妞更不必说,青梅竹马,从小定了娃娃亲,虽然没有过生离死别,但可以想到,一旦遇见危险也是不离不弃的场面,何况今天就是与她结婚,难道我能说这个婚不结了? 彭海庭说:“我真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娶了妞妞养着其余的,多好的办法!只要嘴甜点哄她们开心,说不定还有大被同眠的机会!” 表哥叼着烟冷笑:“贱人就是矫情,人家是诗人嘛,满脑子海枯石烂,至死不渝,他的恋爱经验还停留在初中阶段,哎,我给你们背首诗吧,笑死老子了:当日一偌,鸿雁双鱼也” “去你妈的,一群贱人。” 不理会四个肆意狂笑的男人,我推开车门大步上楼,电话一直没接,可短信里说的很明确,再不回家,以后都不用回了。 屋里坐着不少人,我刚进门就齐齐张口,七嘴八舌的对我进行批判,我靠在门口等他们啰嗦完了,便和颜悦色道:“我来处理,大家各回各家,好好休息,tomorrowisanotherday。” 相互看了几眼,这些局外人也知道自己除了添乱没有其他用处,纷纷用眼神表露了或劝告或警告的意图便离去,他们刚走,小惠和格格巫就从卧室里跳出来,一左一右趴在我肩膀上虎视眈眈。 哎,不愧是有血脉联系,这时候也只有他俩一心一意的帮我。 “小惠,格格巫,把这个光头抓进去,我不想再看到他细皮嫩肉的模样。” 一脸挑衅的旺嘉面色狂变:“姐夫你不能拿我撒气,我也是唔” 旺嘉被拖进屋里便传来拳头到肉的殴打声,我将卧室关住,望着客厅里六个美到极点的容颜,搬了小凳子坐在她们面前。 “青玉彩烛,好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在**金光寺,她们二人的八识心王经过轮回做了柳飘飘的侍女,与上辈子的地位没什么差别,依旧是可怜胆怯的小丫头:“哎,你们长得漂亮又重获新生,当初我答应给你们赎身,如今你们已经自由了,所以” 话未说完,意思明了,青玉彩烛红着眼像一对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我狠狠心不看那花朵被摧残的模样,又对柳飘飘说:“哎,姐姐呀,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我方航又不是什么奇男子,难道还让你非我不嫁了?” 柳飘飘将青玉彩烛搂进怀里安慰,细说起来,我与两个小丫头都有约定,和她却无凭无据,纯粹是五乘自作主张安插来的,而且在**时也说过,她只是没男人又遇见我,抱着所谓的心态。 “有热闹干嘛不凑?”柳飘飘瞪我一眼,不被其他人察觉的做着鬼脸:“你师父与巴家族说你是佛子,我若嫁给你,整个巴家族都会沐浴在佛光之下,所以他们逼着我来投怀送抱,不然你当我嫁不出去?” “你可以抗议!” “瞎说,像我这样的女人在巴家族有很多,因为要嫁给你,所以地位高了一些,你觉得我敢抗议?” “行,此事容后再议,我想办法解决巴家族的逼婚。现在,麻烦你带着青玉彩烛去另一间卧室里休息,我和她们说几句悄悄话。” “可以,提前说好,我们三个与画堂春妹妹绑在一起哦!你自己看着办吧。” 又解决三个,还剩下三个最棘手的,小锁嘟着嘴,委屈的低头,妞妞面目表情,歪头看窗外,画堂春笑语盈盈,挑衅的等我说话。 “妞妞,那三年你在昏迷,有些事一直没细说,现在也见面了,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妞妞醒来的时候我又陷入昏迷,陈春峰将那三年所发生的对她讲了个大概,我不知道除了山女,有没有说与小锁这些女孩的纠葛,而我醒来之后,更不会主动将这些事告诉她,此时再说一遍,一面是让她知道个经过,也是想自己回忆一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尤其是男人,大多数的男人都有一个别致的外号--装逼犯。 当日五乘送画堂春几人去投胎,说是来生还能再见到我,当时我已有了山女,所以对五乘的自作主张表示万分的愤慨,可心里还是挺美的。 画堂春这样的如花美眷,哪个男人舍得放弃? 如今,画堂春找来了,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是妞妞,可即便与山女成亲,我也做不到对画堂春冷面相向。 第二百二十八章偏偏又提起3 当天夜里,五乘说画堂春与我的命运纠缠在一起,我是抱着被动接受的心态。表面上装作一副惆怅唏嘘的样子,心里都他吗乐开花了,甚至还神往的脑补了一场闹剧。 晚上回家,屋里香风细细,烛光摇曳,一切都笼罩在朦胧雾霭中,床上是温香暖玉,我迷迷糊糊的爬了上去,等成就了好事,脑中清醒后才发现身边人是画堂春,而后,被山女捉奸在床,我痛哭流涕的告诉她这是一场误会。我在被动中完成了一切。 山女玲珑心通透,查出红烛中放着迷药,画堂春坦白一切都是五乘安排的,而她失了身子又无家可归,山女又期望我是个负责人的好男人。便好言相劝,劝我接受画堂春,于是,在两个女人的软磨硬泡下,我勉为其难,被动的享受齐人之福。 这就是我幻想的剧情,虽然没对任何人说过,但确实这么想过。 至于说小锁。五乘也说她已去投胎,未来还可相见,她留给我的映像就是时刻怯生生,有着白藕般双臂小腿的可爱又单纯的小女孩,她呆萌萌的,是做妹妹最好的人选。 在杏桥村的夜里,我不止一次抱着被子幻想,有朝一日与山女结婚又遇到有着救命之恩的小锁,不能不照顾她吧? 小锁傻兮兮的称我为哥哥,不能不与妹妹住在一个屋檐下吧? 小锁年纪不大又胆小,指不定遇见雷雨交加的夜里就抱着枕头爬到我的床上,我当然会严词拒绝,可她是小女孩嘛,山女一定会劝我顺着她。于是在朦朦胧胧的夜里,又一个萌妹子到手。 也许这些念头比较龌龊,但却是男人的通病。或者说是男人的梦想。 可惜天不遂人愿,我娶得不是山女,画堂春与小锁出现的方式也与我梦想的那样大相径庭。 怪不得人们常说,梦与现实相反。 沉沉叹息,将一切告诉妞妞,期间总能听到她们的冷哼,要不说两大之间难为小,有些话实在难说。 讲完了,我坐在小板凳上比她们矮了半头,抱着双腿可怜万分的等待裁决,妞妞面若寒霜,冷冷的说:“你的意思是,其实你不喜欢她俩,一切都是和尚师傅从中作梗?” 我还没说话,画堂春就轻咳一嗓,吓得我连忙低头看地,她说:“方航,你话里说在盈香楼时只为了送我们投胎,并无男女之情,那我问你,初见之时我便让你离去,你是如何回答的?” 这话我哪好意思说?想想都脸红,当夜她只裹了一层粉色的轻纱,窈窕**若隐若现,我扒在门框上看的直吞口水,画堂春让我进去,我说不敢进去,只卖艺不卖身。她又让我离去,我说舍不得,想看看,最后画堂春念我与山女感情真挚不愿打搅,我又说:要不你试试用强?其实我没啥抵抗力。 见我不敢说话,画堂春不住的冷笑:“我再问你,那晚在娘娘村,恶人要欺负我,你是不是心碎欲裂,拼了命也要救我脱险?” 这句能回答,我拍着胸口大喊:“没错,在下义薄云天,嫉恶如仇,平素眼中揉不得沙子,自然不能让无辜女子被恶人所害。” “好一个义薄云天,那后来在金光寺,我与旺嘉有婚约又是他弟子,他罚我在佛像前跪拜与你何干?你凭什么对我又搂又抱?旺嘉说有此施为是做给外人看,方便你我以后成亲,当时你拒绝了么?我看你笑得蛮欢喜!” 画堂春一席话说的妞妞双目喷火,恨不得将我剁碎吃了,我继续盯着脚尖发呆,听到身后传来:“没错,我罚自己老婆下跪碍着你了?而且你将她拦腰抱起,一只手托着屁股一只手放在胸前,那时的表情,啧啧,忒淫荡了!” 恨恨的扭头,门框上竖着排列三个脑袋,我大吼道:“格格巫,你们他妈的看戏呢?给老子拖回去继续打!” 天可怜见,当时我真不是有心占她便宜,横抱而起可不就是那个姿势?可我正想解释一下,小锁又抽着鼻子呜咽起来:“方航,你都跟我睡过觉了,怎么能不负责任?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如果你不要我,我就不活了” 哀哀怨怨,哭哭啼啼,我全身犹如针扎一般不自在,都是被妞妞的眼神弄得,那时候我重伤刚愈睡得深沉,小锁是变成狐狸跑进来,谁知道一觉醒来会变成**少女?这事可真冤枉我了,关键还没处说理,不解释,妞妞得把我剁了,可撇清关系,一来没人相信,再一个将小锁置于何地? 厚颜无耻以至于自荐枕席?这样的帽子一扣,她又得寻死觅活的折腾。 平心而论,小锁真没冤枉我,无论是去雪坎窝还是在**,与小锁极为亲密,总是当宠物似的抱在怀里,趁她不注意时还占了不少便宜,现在想起来,恨不得把手剁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赖下去也洗不清关系,就算我说自己是柳下惠一般的正人君子妞妞也不会相信,他妈的我自己也不信。 “画堂春,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结婚?” “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眼角不自觉的抽动,我有种被跗骨之蛆一般的厉鬼缠上的悚然感,回家休养了三天我爸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我说择日不如撞日,就后天吧,于是小婚礼举办,短短的一天就被远在**的画堂春得到消息,一定是出了内鬼。团估页圾。 赵小碗或者彭海庭,不会再有别人了! “那你和小锁有什么打算?”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将心比心,如果山女要嫁给别人,我一定会约她出来好好聊聊,能破镜重圆最好,如果不能就祝她幸福,去婚礼上闹事算怎么回事?我了解画堂春的性格,白鹤一般的高洁孤傲,她看上的男人心里只能有她一人,如果是抢亲,绝不会带上小锁,连柳飘飘她们都会瞒着。 这女人贼着呢! 我悉心解释:“虽然**和我们汉地风俗不同,但都是新中国的蓝天,且不说法律不允许一夫多妻,就算女人也不会愿意与别人分享丈夫的,所以说,我根本不能” 没等我说完,画堂春冷笑三声,窝进沙发里摆出舒服的姿势,仰着头并不看我,她说:“我没想带着小锁来嫁给你,单纯的搞破坏而已,你不娶我,就谁也别娶了!” 妈的,我就知道是这样!太可怕了。 桃花女上吊自杀时曾在墙上写了一句话: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 而五乘收走画堂春时,她问我下辈子会不会不认她,我没回答,五乘替我说不会,我与她的命纠缠在一起,怎样也断不开,于是她笑着留下最后一句话:“那就好,我认定你了,如果执念很深,下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方航,别再骗我,不然下辈子我会自杀的,送你一句话,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 画堂春是个疯子,为爱痴狂的疯子,一个处理不好,就是第二个桃花女。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光脚不怕穿鞋的,喜欢耗就耗着吧:“杜妞妞我是娶定了,家里屋子多,你和小锁就在这住下。” 一句话让画堂春恍若雷击,面如白纸,她双目无神,喃喃道:“好,好,既然如此” 看着她绝望凄怆的模样,我心里也万分难受,虽然不想说,却还是说出了口:“画堂春,无论你还是小锁,我都一般喜欢,但有些事你不知道,爷爷临终前让我娶了妞妞,这事关我们全家的安危,我不能擅作主张。” 画堂春抬头看我:“你想说什么?” “想告诉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呆着,你做饭小锁洗碗妞妞收拾家,谁也别给我找事。” “凭什么?” “凭我有本事!” “你有什么本事?”妞妞耻笑:“没钱没地位,还想学别人金屋藏娇?既然你要留下她俩,那我走。” “我的本事就是杀了人,警察还查不出来是我做的,小惠,格格巫,出来。”卧室打开,两个只有篮球大的小娃娃拖着奄奄一息的旺嘉出来,我说:“看住这个穿白裙子的女人,别让她做傻事。” 画堂春面无表情的缩在沙发里,我摸摸小锁的脑袋,让她乖乖等我回来,便扛着不停挣扎的妞妞出门,这三个女孩性格不同,画堂春是一根冰针,硬碰硬不但扎人还会让她粉身碎骨,只能先稳住日后再说,妞妞虽然变得温顺可骨子里还是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在她心中画堂春和小锁就是抢男人的小三,死不足惜。 只有小锁最听话,给点吃的喝的再摸摸头让她乖乖的,她就能抱着枕头发呆一整天。 如果说三个女孩里必须娶一个,哪怕同样喜欢也只能是妞妞,她关系到爷爷能否重生,就算不为了再见山女,也要护住家人,如果没有爷爷,日后的结果就是亲近的人一一死去,从表哥到齐健到彭海庭,五乘不会手软,也许他杀顺手之后,画堂春她们也不得善终。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谁都没有错,错的是杏桥村与外面是不同的两个世界,当妖魔鬼怪与无神论的社会相互碰撞,总会有人像火星那样刹那间光华后却又消失于空气之中。 我得和妞妞把爷爷生出来--真他吗是件离奇荒诞的事! “方航你要带我去哪?” “找个地方生爷爷。” “我要回家。” “乖,你现在是我老婆。” “家里那两个呢?” “情敌或者丫鬟,看你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 “行,我可以让她们住着,但咱们先约法三章。第一第二第十八第三十四” “草,活人做不到你的要求,别说了。” 新婚洞房,居然要找间宾馆,男人当到我这个地步,实在太丢人了,可即便我委屈求全依然不得安生,走到半路,电话响起。 “是方航吧?” “哪位。” “交警,你来一趟中心医院,一辆奔驰出了车祸,车上的四个男人重伤,你赶紧来交住院费。” 方向盘一抖,我差点步了他们的后尘,难道五乘又出手了?否则谁能将他们一锅端,齐健可是在车里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偏偏又提起4 有一次司徒辰告诉我,他的奔驰自重好几吨,被大卡车撞了仅仅颠簸两下。车里的人毫发无损,所以我才眼红的说什么也要弄一辆,可再见到他的车后,我很怀疑是不是被陨石砸了,车头面目全非不说,还差点从车头的位置被切成两半,而车里的四个人,重伤昏迷。 交了手术费,交警将事故过程简单的告诉我,监控录像上显示,表哥四人从一间桑拿店出来后一路疾驰,行到桥上时忽然加速,以二百迈以上的速度撞在路中的隔离带上。如果鉴定结果显示不是车的故障问题,司徒辰以后就别想开车了。 交警的意思就是说没有任何意外,司徒辰主动撞在隔离带上,巨大的冲击力将隔离带撞断竖的切了过去,残破的钢筋将表哥的左臂打断,洞穿了彭海庭的小腹,而齐健受到挤压,胸前断了三根肋骨,其中一根险而又险的没有刺穿心脏。 司徒辰受伤最轻,仅仅左小腿骨折,大脑受到撞击休克,运气好留下后遗症。运气不好,他以后就叫司徒植物吧。 “这个贱货,还没改掉开快车的毛病。”狠狠的砸在墙上,望着手术室亮了三个小时的红灯,我决定等他伤好了一定要揍一顿,两年前就翻了车,怎么不长记性。 司徒星和二姨嘉缘正在赶来,惟独齐健没有亲属却有陈雯担心他的安危,医生说他们伤的极重,司徒辰没有性命危险只可能醒不过来,余下的三个尤其是彭海庭,说不准就救不回来了。 大脑飞快的转动。不是在思索谁害了他们而是在想如何能救人。 这是**的伤口。我除了祈祷没有任何办法。 手术室外的人渐渐多了,都是眉头深皱一言不发,亲友们只有靠祈祷来赶走心中的担忧,画堂春与小锁也来了,除了轻抚着安慰,没有更多言语。 猛然间,我想到一件事,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分开人群开车回家,一路上车速极高,车里的三个女孩并没有相劝。 找到虎子,取下它脖子上的项圈又赶回医院。这些天珠可是络荣登巴的宝贝,嘉缘吃了几个便省去十年苦功变成人形,我估计对外伤也有神奇的疗效。 我将司徒星拖到一边,小声告诉天珠的作用,她心领神会,托了一通关系终于联系到医院领导,又召集了各科的医生会诊,终于试探性磨碎了天珠,小心用药,如今的年月天珠少见,就连那位七十多岁的老中医都不知怎么服用,只能一点点抹在伤口上。 凌晨一点,手术室开门,一行白衣天使疲惫的走出,当先那位医生摘下口罩,憔悴却欣喜的说:“保住了,没什么大碍,谁是彭海庭的家属?他现在已经醒了。” 七嘴八舌的问,医生挨个回答,彭海庭醒的最快,已经能有气无力的咒骂司徒辰,表哥还在昏迷,反倒是最厉害的齐健气若游丝,医生说撑过三天万事大吉,撑不过,万事休矣,陈雯哇的痛哭。 彭海庭伤的最终醒的最快,我估计与他体质有关,半身狐狸精血不是开玩笑,在东北时,胡老太爷心疼儿子,老参当萝卜干给他吃,一副身板也不知有多么的龙精虎猛,反倒是齐健,阴差之魂占据人身,契合度不高,对身体的损害也大,他伤的不是最重却是最危险的一个,而且他也说过,占了人身后行事与以前大相径庭,一旦**死亡,即刻有阴差拘他离开,想救都救不成。 彭海庭被推进病房,仅仅一段路的时间恢复不少精神,躺在病床上小口吃着司徒星喂得苹果,大口咒骂司徒辰脑袋有病。 昨夜我回家领死,他们四个无所事事,表哥提议去洗澡按摩,而他们四人中并没有正人君子,洗澡也不安生,各自开了房间并不是在一起,按摩还没完,司徒辰慌张的挨个敲门叫他们赶紧走,三人不明所以,可见到司徒辰面无血色,神色匆忙,也就匆匆穿衣服离开。 一路上,几人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司徒辰只是开车不说话,看路是往我家走,他们也不问了,可行到桥上,司徒辰发了疯一般猛踩油门,起先还当他着急,可越来越快之后齐健要让他减速,话说了一半,司徒辰大吼:“老子撞死你。”然后就撞栏杆上了。 “小星星,你弟弟是不是有精神病?”彭海庭被固定在床上,表情却很活跃,这个程度的伤无法打败他丰富的大脑,交警一直在旁边听着,此时抱怨他们开车超速居然不赶紧制止,彭海庭冷笑着说:“怪我喽?你们交警发驾照的时候不检查他有没有精神病?你们给司机做体检时放水了吧?” 交警被噎住,也知道彭海庭有些来历,讪讪离开,彭海庭余怒未消,看了一圈没找到适合泻火的人,居然把矛头对准了我:“小方子,你是不是给他催眠了?两年前你俩在一起他就出车祸,今天又是这样,准备去找你翻了车。” 司徒星好像一直看我不顺眼,闻言立刻怒目而视,我则询问彭海庭:“小辰要撞死谁?” “撞死鬼,他妈的那里一个人都没有,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其余人还在手术室外等消息,交警走后便没了外人,我放心问道:“那里有鬼么?会不会是被迷眼了?小辰这几天总说有人要害他,若是有鬼出现在路边,他可能激动之下就撞过去了。” 彭海庭说:“不可能吧?他不是忽然加速撞过去,而是高速行驶了一公里才撞得,如果早被迷眼,齐健应该能看出来,而且撞得时候我确实什么也没看到。”彭海庭若有所思:“你这么说我也发现了,他最近好像神神叨叨特别喜欢腻在你身边,有时我去公司找他,推门声都能吓得他坐地下。” “你感觉有鬼缠着么?” “不可能,有次我和小碗聊天还说起这事,专门询问了齐健会不会是大厦下面的脏东西作祟,齐健暗中去小辰办公室看了看,窗明几净,别说脏东西,连灰尘都没有。” “我也这么想,听他得话不像是好兄弟跟着。”转头看向司徒星:“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精神病。” 司徒星担心的说:“不会吧?我们家没有精神病史,而且小辰平时也爱玩,不可能有压力。” 彭海庭说:“方航,还记得周吉和双胞胎女孩么?” “你说心里暗示?”确实有这可能,为什么有这种可能我也不知道,但总感觉传说中的催眠术和心理暗示很厉害,说说话就把人弄死了,无论电视和小说都这样讲的:“小星星” “别叫我小星星,只有小庭庭能这样叫我。” “草,你俩真恶心。”再看小妞妞,也受不了这股酸气,我说:“小辰不承认自己有精神病,等他清醒过来,咱们找个心理医生假借吃饭的机会和他聊聊,你查一下两个月之内和他有过接触的人,看看谁有可能害他。” 事关亲弟的安危,司徒星也不敢鲁莽,径直出去打了电话叫人去查,便又回来和小庭庭腻在一起,你亲我一下,我啵儿你一口,差点恶心死我。 两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门接连打开,被推出来的三个人都脱离了生命危险,齐健不会死,陈雯松口气,软趴趴的晕在长椅上。 之后的三天,表哥和齐健陆续醒来,第一句话都是骂司徒辰是个神经病,我向他俩询问一番,确定不是脏东西作祟后,大家都明白一个事实--司徒辰得了精神病,虽然不知道心理暗示是否属于精神病,但不妨碍我们这样看待他。 听说精神病杀人不犯法! 明辉大厦的事由司徒星处理,表哥的公司就只能由我出面,每天绝大部分时间就是坐在沙发上与画堂春大眼瞪小眼,小锁咯咯笑着玩电脑,下班时,妞妞再来接我们。 回太原后穷的一贫如洗,给他们交住手术费花光了礼金,让我诧异的是无论司徒星还是陈雯,都没有还我钱的打算,她俩不缺钱,估计以为我也不缺钱,就没有提这事以前伤了我的自尊,可问题是我现在兜比脸还干净,这才是让我伤自尊的事。 二十五岁了,也不能再和父母要钱,妞妞知道我的困境,但她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我身边跟着两个大美女,为了防止我带她们玩,一毛钱也不支援。 整整一天,我都在与表哥办公室的保险柜作斗争,好不容易搞开了,愕然发现这不是小金库,是他妈的军火库,吓得我赶紧关上。 “小刘,听说你女朋友要来?喏,开我车去,等女朋友走了再还我。”小刘感激涕零的拿着车钥匙离开,我估摸着还车的时候怎么也得把油加满吧?表哥为了防止一些蛀虫做手脚,居然连油钱都不给报销,搞得我还得打下属主意。 “画堂春?你在想什么?” 沙发上,画堂春盖着条毛毯平躺着看我,目不转睛,好像我脸上有朵花:“我看你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跟你说个事吧!前天旺嘉给了你什么东西?” “银行卡,他最近比较忙,顾不上陪我们,就每人给了一张卡,不用再找他结账。” “借我点钱呗!改天从司徒辰那里敲来,双倍还你。” “不用还,你陪我几天就白给你。” “算了吧,最近有点虚,嘿嘿。”前几天与妞妞越过了雷池,最近一直忙着生孩子,走路都有些虚浮,妞妞怕我在办公室瞎搞,夜夜承欢,我现在见她都害怕了。 那一夜,画堂春折腾的真厉害,一会上吊一会开煤气灶,跟她谈到半夜,画堂春只是哭,一直问我她哪里不如妞妞,我好言宽慰,画堂春就是转不过弯,无奈之下我只能实话实说,之所以不与她在一起,是因为只有娶了妞妞才有机会救爷爷,如果不这样做,我身边的人可能会被五乘一一害死。 画堂春认命了,她这般骄傲的女人不屑于给人做情妇,所以她每天跟着我却再不谈情说爱,走在妞妞的老路上,等自己萎谢枯死。 唯一让我难受的就是画堂春现在二十四小时监视我,即便在夜里,也搬了沙发睡在门外,搞得我上厕所都得穿戴整齐。团记坑巴。 第二百三十章偏偏又提起5 司徒辰睁眼了,仅仅是睁眼,眸中无神。瞳孔扩散,医生说出现了最不幸的事,他光荣的加入植物行列,为地球的绿化事业做出了自己贡献。 科学解决不了的事,只能迷信来试试,理论上正常人变成植物的程度也有轻重,医生说司徒辰是轻度植物人,未来有清醒的机会,我和齐健商谈过一次,结合了医学知识,给司徒辰吓了一个崭新的定义,他的魂跑了。 三魂七魄离开身体与植物人差不多,区别就是身体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有点脑死亡的意思,只要肌肉腐烂血液变质之前把魂装进去就能活过来,而流失一魂三魄,会变成智障,与张二狗差不多。 司徒辰如今的状态在医学上被称为轻度植物人,具备基础的意识而没有自主意识,就是说扇两巴掌这孙子也疼,但是痛觉神经不会将反应传递到表面,大脑暂时处于休眠状态,于是表哥扶着拐杖狠狠扇了两耳光,彭海庭也要泄愤,可刚伸胳膊就扯动了伤口。疼的昏过去又进了急救室。 在这种状态下,齐健和我商量的结果就是给他喊魂,我们猜测那一场车祸少说吓跑了他二魂二魄,只要喊回来就能唤醒。 司徒辰的主治医生是个老大爷,最近和我们走的很近,软磨硬泡的向我要了一颗天珠去研究,两天下来对神神鬼鬼的事深信不疑,而我将喊魂的打算与原因跟他说了后,老大爷不但没有反对,反而兴致勃勃的询问原理帮我们分析一番。 人们说无知者无畏,齐健很确信受到重大惊吓后昏迷不醒就是魂魄丢了些的原因,可老大爷结合中医西医还有神话传说一分析。反而吓得我们不敢贸然动手。 昏迷不醒后喊魂救人。确实能把人救回来,但不是百分百成功,并不是每个植物人都是丢了魂魄,而受到惊吓后魂魄四散的几率也极高,所以老大爷说如果两种情况都发生在司徒辰身上,他昏迷不醒的原因与魂魄无关,而我们把三魂七魄给他全找回来又唤不醒他,结果与关禁闭无异,司徒辰有了与正常人一般的自主意识,但是眼不能动口不能言,过个五六七八天的,兴许把他憋疯了!团记坑才。 综上所述。老大爷出了个万全之策,我招只魂给他研究一番,再把司徒辰解剖了研究一番,应该能解开困扰植物人的问题--而司徒辰除了为绿化做贡献,又为医疗卫生进步做了贡献。 喊魂不成,只好继续等待,司徒辰住院半个月的时间,司徒星接待了四个女孩,都说有了她弟弟的骨肉,希望能继承遗产让孩子受到良好的教育,司徒星让她们做个穿刺亲子鉴定就全吓跑了,而以司徒辰女朋友名义来照顾病人的女孩更多,这是打亲情牌,想让司徒家感动一番。 日子一天天过,又是一年炎热季,同一天传来两个好消息,早上妞妞做检查,确认了怀孕,下午三点,司徒辰也醒了,他嗷的鬼嚎一嗓子从病床上滚到地上,抱着脑袋所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哭喊着他错了,再也不敢了,等照顾他的三个女孩小心翼翼安抚一番后,司徒辰终于定下心,反而问她们发生了什么事。 出院后的司徒辰没有回家,赖在我身边跟着,他万分确定有人要害他,我也不能直说他得了精神病,只好徐徐图之,可我家确实没有地方住,四个卧室我和妞妞一间,画堂春小锁遇见,柳飘飘带着青玉彩烛一间,旺嘉一个人霸占了一间。 曾经旺嘉很嚣张,顶着小光头,穿着小内裤在门口叫嚣:“谁不服我住单间可以来嘛!我是扫榻相迎的,嘿嘿。” 屋里除了我全是美女,他当然万分欢迎,我有心打击他的嚣张气焰过去挤两天,可旺嘉也说,如果我舍得娇妻独守空床他倒是无所谓,眼看旺嘉牛逼哄哄的快上天,虎子背着格格巫和小屋窜进他屋里,旺嘉至今还睡在地上,床上躺着一条狗和两具尸体。 司徒辰搬着铺盖来了之后,可怜巴巴的去了冷冰冰的餐厅,客厅都没他的份,人家画堂春每天夜里还要堵我的门呢。 这家伙,放着豪宅不住跑来打地铺,我一直等他忍受不下去,主动给我换一所大房子。 “小辰,今天不去上班?” 客厅里,环坐着八个人,中间蹲了一条吐着舌头的狗,狗背上趴着两个面容狰狞,皮肤灰黑的恐怖小人,他们的目光都在我身上,搞得我忐忑不安,没话找话。 司徒辰叹气道:“不敢去,我现在连开车都不敢,更不敢独自坐电梯,还是在你身边有安全感。” “旺嘉呢?今天不去见你的信徒?” “不去,这年头,和尚喇嘛也不好干了,信佛的都是大婶老奶奶,小姑娘少啊!” “飘飘姐,你也没去逛街呀!” “没有,衣柜放不下了。” “那你们能不能回屋睡觉?都在这盯着我干嘛?”早上妞妞去上班,这些人就把我包围了,尤其是画堂春,哀怨,凄婉,绝决,悲伤,各种负面情绪夹杂的目光让我心疼的直想按在沙发上好好宠爱一番:“画堂春,你和飘飘姐出去逛逛吧,外面的世界比我精彩。” “心累,不想去。” 妞妞不在,她顺势靠在我肩膀,见这副架势,小惠冲其他人尖啸着摆手,他们心领神会,各自回屋不再露面,我说:“哎,何必呢,真没发现我有什么魅力,你这样做让我很难过。” “我也很难过,你现在不与我说话。” “妞妞怀孕了,我得考虑她的感受。” 画堂春幽幽道:“我很孤单,也想有个孩子,方航,不如我给你生个孩子?有了孩子就不会再缠着你。” “乖,这样不好。” “呵呵,你果然只在乎她的感受。”画堂春冷笑,轻轻捂住我得眼,下一秒坐在腿上搂着我的脖子,在耳边柔声说着威胁的话:“哪怕不能和你在一起,你也别想脱离我的视线,我要你和别的女人亲热时,都能感受到我痛苦的目光。” 我无奈道:“何必呢,你这样的女人,应该被男人宠着而不是自暴自弃。” “因为我自甘堕落,喜欢做这些下贱的事。”惆怅泪,缓缓流:“方航,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哪里不如杜妞妞?如果可以,我真想永远停留在那天夜里,看着你为我拼命,看着你为我担心。” 我不知道说什么,她便自言自语:“因爱生恨,你说有一天我恨极了,会不会变成厉鬼缠着你?” 四周没人,小锁靠在沙发上睡眼惺忪,我挑着眉轻轻划了一下画堂春的手心:“别闹。” “你总是这样,我说的狠了,便眉开眼笑的安慰一句,我狠不下心对你,又舍不得离开你,只好想尽一切办法让你感受到我的存在,哪怕你在别人的床上,我也无孔不入的出现在你身旁,明天给你屋里按个监视器吧,省的我总得守在门口” 听了画堂春的话,脊背上冒出一阵凉气,最难消受美人恩,偏偏不得狠辜负,如果我是普通人,画堂春如此相随自然是万世修来的福分,可我这个情况下得她青睐,反而让我有种惧怕,担心她钻牛角尖害了妞妞,事后我又舍不得伤害她。 “我草,我知道了,司徒”刚一张口,又被一张樱桃小口堵住,画堂春激烈的轻吻,而我的吼叫惊醒了打瞌睡的小锁,她睁眼便看到我趁她不注意搂着画堂春亲嘴嘴,又急又气,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鸡飞狗跳的响动,门开了,人全出来,看了一眼又钻回去,柳飘飘倚着门,吃味道:“呦,还当你真的一心一意,没想到杜妞妞不在就露出本性了,从明天开始我也跟着你。” 小锁哭啼啼的将画堂春拉开,一张嫩嫩的脸蛋梨花带雨,她像是幼儿园被欺负了的小朋友,见到父母后扑进怀里哭泣,画堂春咬着亮莹莹的下唇,仰着下巴我对挑衅,我顾不上抱怨,紧抓着脑中闪现的灵光喊道:“司徒辰你出来,我问你点事。” 司徒辰笑容猥琐:“怎么,拿我当借口?” “不是,我问你,你总说有人要害你,那种感觉是不是好像被监视,心里毛毛的,可是总带着愧疚感,尤其是和女孩偷欢时,这种感觉最强烈?” 司徒辰惊喜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每次和美女约会就觉得有股杀意,不过我不是偷欢,你刚才才是,怎么,你知道要害我的是什么鬼了?” “是不是鬼还不知道,还记得两年前在东山树林,你与陈三水叙话时说过,你为了让继母不能生育,找同学的外婆要了一副药,对么?” 提起这事,司徒辰的脸比驴脸还难看:“方航,郑重的告你一次,她不是继母,请不要用这个称呼。” “不好意思,向你道歉。”我知道他的心结在哪,那个女人和陈三水有一腿,如果称呼为继母,司徒老子的立场很难堪,而司徒辰心中最重就是司徒老爷子。 “是有这么回事,难道那个老太太害我?不应该吧!” “我记得你说求她帮忙,她为了孙女过的好一些才答应,你是不是承诺娶她的孙女了?” “对!” “那你还不娶?你都说她是苗疆出来的老人,这样的怪物也敢得罪,我看你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怪不得最近疯疯癫癫的还没有恶鬼缠身,八成是被下蛊了,你回老家看父亲时有没有见过老太太?” 霹雳啪啦说了一阵连珠炮,司徒辰皱着眉,万分无奈的苦笑道:“不是我毁约,而是五年前我在英国留学时小娟就去世了,难道你让我和死人结婚?” “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小娟长的漂亮又温柔,从小与我青梅竹马,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她奶奶会巫术?若非她香消玉殒,我巴不得娶她为妻,听她外婆说,是得了肺病死的。” 思索片刻,我略带猜测的告诉他:“这样说吧,害你的不是鬼,我们曾一度怀疑你有精神病,可是前段时间接连找了三个心理医生陪你聊天,也没查出你的精神出了什么问题,现在提起那老太太,我有个猜测,说不准你是中蛊毒了。” “不会,婆婆不会害我。” “人心难测啊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了!这样吧,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你给我点钱,我帮你过去看看。” “你是找借口避开诸位美女吧?还想趁机敲我一笔?给你出机票就不错了。”司徒辰掏手机看了一眼又对我说:“没电了,你订机票吧,到浙江福家镇。” “我草,够偏的啊,连省会都不是,我代表太原人民鄙视你,说的具体一点我连酒店也订了,咱们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别让老太太起疑心。” 司徒辰冷哼:“你这省会连我们三线城市都比不上,福家镇齐云乡少山坡,你定辆车就好,房子我来找,少山坡就我家一户,你也定不上酒店。” “真他吗土豪,少山坡是啥玩意?听起来挺耳熟的。” “新闻上报道过吧?我家租了少山坡三十年开办工厂。” “是么?我从来不看新闻,不过这少山坡确实挺耳熟的,嘿嘿。” 第二百三十一章人生若只如初见1 “小辰,有件事必须要对你说了。” “嗯。” “随着我们的友情越来越坚挺,那些你不知道的必须要告诉你。其实我和表哥经历了很多事,在你看来都是不可想象的,包括彭海庭和齐健,不过他俩的秘密我不能说” “我知道,彭海庭是狐狸精,嘉缘也是,齐健大师是重生的鬼,你以前有个老婆是植物人” “你他吗才是植物人。这些事都是谁告你的?” “小碗。” “贱货,他不去干传媒真是浪费了。” “你好好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忽然间真情流露我很不适应!” “辰。”轻轻搭着他看报纸的手,我说:“其实我很迷茫,我所会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毫无用处,而我又不得不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你知道的。我一直背负着很沉重的包袱,花掉大量时间去追寻,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表面上看,我每天与你们在一起光鲜亮丽,可是在清幽的夜里,我经常望着孤月惆怅,妞妞现在有了孩子,家里还有一群女人,如果哪一天我出了意外,留给她们的只有悲痛。” “哎,人生崎岖路,退步是悬崖。其实我很理解你,你不知道我小时候过的多苦,好不容易日子好起来,却不得不为了父亲和家族去奋斗,你能想到” “不不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再苦再累不能抱怨,我现在和你讨论的是一旦丧命,我们能给亲近的人留下些什么。” “你想留下什么?” 微微低头,我有些羞赧的说:“如果我能留给她们一大笔遗产就心满意足了,但你知道我。身无分文啊。” “哼,哼。哼。”一声接一声的冷哼,司徒辰用余光对我进行了深深的鄙夷:“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会给妞妞她们很多钱。” “大哥,你就给我点钱花吧!咱们还是好朋友么?天天看我讨吃要饭,你心里不觉得羞愧?” 司徒辰放下报纸,正色道:“小碗让你去他的公司上班,我也让你帮忙做点事,难道还能少了你的花销?是你一直推三阻四,赖在家里和女人为伍。如此不上进别人怎么帮你?如果你是废物,我们念着感情就当照顾也能给你钱花,可你明明有本事偏偏要懒惰,扶不起的阿斗啊!别忘了你家里住了多少女人,前天柳飘飘过生日都要妞妞花钱替你买礼物,用老婆的钱养自己的小三,你还要脸么?” “你他吗小点声,”飞机上的人纷纷侧目,都想看看司徒辰嘴里如此奇葩的阿斗长什么样,我赶紧低下头,用杂志堵着脸跟他吵架:“柳飘飘不是我的小三,仅仅是朋友而已,还有,你们交待的事是人干的么?赵小碗让我去坟地招只鬼帮他杀人,你让我摆个风水局害了对面的大楼,你姐姐更奇葩,居然让老子去医院偷婴儿给她炼个滴血道童,你们就不怕遭天谴?” “比起某些害自己朋友的人,我们已经光明磊落了。” “哼,有机会我还搞你们,等着吧!” 中国人有一个特征,有敌人的时候大家组织起来打敌人,没敌人时自己打自己。我们现在就是这个局面,面对妖魔鬼怪还能团结一心,日子过得安逸了,大家开始窝里斗,基本上是表哥带着彭海庭和司徒辰为非作歹,我暗中搞破坏,齐健作壁上观,基本还是帮着他们。 原因只有一个,我穷。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为了解决经济危机,我厚颜无耻的找表哥要钱,他说东北有些人跟他抢人参,山东还有一伙盗墓贼经常使绊子,他让我把这两个问题解决了,可我当然不能帮他杀人,人在做天在看,中间还有法律盯着,于是再找司徒辰,这家伙说对面新起了一座大楼挡住他的采光,齐健告诉他可以用引流之法将明耀大厦下面的亡魂引过去,于是这事又落在我头上。 三番四次的交涉无果,他们坚守一个基本原则,不办事不给钱,而我也看出来了,他们整天向我妈吹风说我不务正业,于是我自食其力,搬了张小桌去街边算命,虽然不如陈瞎子,可比那些蒙人的白胡子们强上不少,两天时间就传出了神算子小方的名头,结果第三天我被城管抓了,彭海庭举报的。 风水气运一事,在官场生意场上尤为重要,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我这个活宝贝,想着法的逼我低头。 所以我要给他们点厉害尝尝,时值司徒辰准备带我回老家却忽然有些事脱不开身,我便求了一位刚去世的老人联手敲他一笔,事成后对半分,那老大爷在夜深人静时,阴森森的去找司徒辰谈心,吓得他屁滚尿流,答应做善事积累阴功。 照我的分析,司徒辰目前是惊弓之鸟只相信我一个人,随便编几句就能弄点钱花,可他不知怎么开了窍居然找到齐健,齐健说明耀大厦风水极佳,一楼还有龙壁镇宅,一定是有人专门搞他,便设计了个圈套,第三天夜里老大爷又去时,司徒辰拖延时间,齐健用罗盘算出了送鬼的方位,三四辆车浩浩荡荡载着十几个大汉把我围在树林中,妈呀,那一晚上可把我打坏了。 身体上的痛苦还是其次,主要是面上无光呀,那段时间谁见了我都带着冷笑,就连妞妞都教育了一顿,搞得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所以伤刚好些,就催着司徒辰动身,他答应解决了这事再给祖宅摆个风水局,就给十万块钱花呢。 哎,人生不如意啊,想我在杏桥村时不但不受欺负,还是个小大款,出来了才发现遍满现世的冷漠与恶意。 关于司徒辰总感觉有人害他的事,我与齐健深入的沟通了一番,太极浑圆,道法三千,就连我主要修习的茅山术也只是三千道法之一的旁枝末节,这世间有多少奇门邪术谁也不得而知,既然司徒辰频遇诡异又无法用科学来解释,那只能是邪门歪道,我们看不出来,不代表并非鬼邪。 钢琴八十八个键能演绎出千万种旋律,但归根结底还是那八十八个键,司徒辰所遇到的是无非亡魂幽冥,只要查出来谁在害他,如何害他,就能找出破解之法,爷爷与五乘之所以厉害,大半要归功于他们见多识广,得过的顽疾多了,自然久病成医。 飞机轰鸣落地,出走舱门便是另一片天地,湛蓝的天,湿润的风,比起山西舒畅许多,来接我们的是司徒辰一位朋友,也是富二代,他给我们安置了落脚处。 我怀疑害他的就是那位精通苗蛊的老婆婆,司徒辰说不可能,老婆婆对他犹如亲孙子,更是曾经的孙女婿,这样的关系怎么会害他,但的的确确是一个多月前回了趟老家才发生的事,就算不是老婆婆也与这里的人有关,所以我们隐匿行踪,准备暗中观察一番。 少山坡是清朝末年留下的名字,就是一座不算高的小山坡,改革开放时司徒老爷子在这里兴办工厂顺便安家落户,后来生意做大了,便抛弃了厂房由一对儿女和亲戚组织玩起了虚拟的游戏,但老爷子心恋过去,不愿意搬离少山坡,就一年年的翻盖别墅守着他的工厂。 整整一片山坡,半山腰是废弃厂房,山脚孤单单立着一座三层小洋楼,还带着硕大的园圃,老爷子没事时就粘花拈草好不快活,而给他作伴的有司徒辰恨之入骨的女人,还有两个保姆两个保安,让我没想到的则是那位老婆婆也在。 “当年我家不算富,吃住都在厂子里,白家村有不少人在厂子里上班,其中就有小娟的父母。”回忆往事,司徒辰笑的淡然,可一股哀思萦绕眉宇间,双眼湿漉漉的:“那时我才上小学,有天夜里来了几个流氓偷纺纱,小娟的父母与他们争斗时被捅死了,父亲可怜她们祖孙两人孤苦就时常接济,我和小娟也因此时常在一起玩。” 一年后司徒辰母亲去世,司徒老爷子在山下盖了小楼方便儿女嬉戏,当时想着白小娟祖孙也是枯守在家,便想接她们来同住,既照顾二人,也能让白婆婆帮忙照顾一下孩子。 那时家家户户住平房,楼房都少见更别说小洋楼,白小娟一听有大房子住还有小轿车坐,高兴的合不拢嘴,可一向心疼孙女的白婆婆却不同意,她让小娟过去,自己则死守破屋,但小丫头心疼奶奶不忍离开,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司徒辰与白小娟一起念初中,本来就是儿时玩伴再加上白小娟出落的楚楚动人,温婉乖巧,两人的感情坐火箭般上升,怀着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司徒辰再次邀请白小娟去家里住,于是白小娟要回家说服奶奶。 早恋的女孩十分固执,这一次白小娟百般哭闹,撒泼打滚的求奶奶,折腾了一天一夜后,白婆婆说了实话,她说自己是不祥之人,走到哪里都会招灾惹祸。 老师教过要破除封建迷信,白小娟不相信,要奶奶说出个一二三来,白婆婆再三叹息,给孙女看了自己养的蛊。 司徒辰也不知道蛊虫长什么样,反正白婆婆说了,蛊虫就在她身上,走哪带到哪,一旦去了司徒辰家难免被发现,遭人厌恶还是小事,若是被不知厉害的人喷两下杀虫剂,那尼玛可就惹上大事了。 一个合适的理由,搬家的事不了了之,可白小娟一心念着司徒辰,既不想瞒他也不愿司徒辰以后知道了嫌弃自己,就把白婆婆的事实话实说。 司徒辰体贴的理解她的苦楚,好言安慰后继续和白小娟早恋,两家的关系越来越好自不必说。 后来的事就与陈三水有关,司徒辰要干他又干不动,想起白婆婆有本事就去吃软饭靠女人罩着,但白婆婆出力后也无法撼动陈三水,司徒辰只好出国留学攒钱找杀手,白小娟乖乖的念书等待,竟得了肺病从此天人两隔,而白婆婆心灰意冷,耐不住劝又孤单至极,便住进了司徒辰家,不过是在花圃里盖了小房独住。 上次司徒辰回家还见过她,精神矍铄,健步如飞,虽然孤苦却衣食无忧,两人闲聊时温馨融洽,绝不会有歹心要害他。 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司徒辰的想法我却不以为然,也许是小人心度君子腹,反正觉得白婆婆有嫌疑,毕竟事情太巧合,她有机会又有能力出手。 当然,除了她还有别的嫌疑人,司徒辰有几个堂兄弟姐妹,我问他有没有可能上演一出传说中争夺家产的戏码,他却说兄弟和睦,绝不会自相残杀,反正在他眼里,有嫌疑的人全部无辜便是。 这些事是在太原就知道了的,如今在车上我们只是闲聊,开车的帅哥叫冯伟,司徒辰与白小娟的初中同学,他不停从倒车镜里打量我,开到住处时,终于憋不住心里话,张口问道:“方先生,咱们是不是见过?” “嗯?没有吧?” “见过吧?看您面熟呢!” 冯伟是个健谈的人,为了拉近关系,我随口开玩笑:“电视上?”团鸟丽才。 司徒辰说:“对,前几天新闻联播里通缉的强奸犯就是他,我们专门回来避难了。” 冯伟哈哈大笑,忽然恍然大悟:“想起来了,你可能没注意我,半个月前我去四川旅游见过你一面,你女朋友长得太漂亮就多看了两眼,没想到还有机会见面,这次来玩怎么没带女朋友?” 我和司徒辰四目相对:“不可能,半个月前他在城管大队蹲着呢,给人家擦了一个星期的玻璃才放出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人生若只如初见2 关于冯伟见过我的事寻不出来根由,也就当个笑话揭过去,不过我心里有个思路。一定是某位崇拜我的粉丝专门整容成我的样子,但是粉丝居然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这让我有点难过。 冯伟给我们安排在一间公寓中,齐云乡南边,而少山坡在齐云乡东边,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司徒辰暴露,认识他的人太多,我们又打算先暗中调查一番再露面。 “小辰,眼下的计划是这样的,明天下午咱们远远的看看你家的房子,你是司徒家接班人又在那里住过,若是被鬼跟上,从房子的岚态中可以看出些端倪。如果确实中了阴术,咱们就得半夜溜进去看看,比如你小时候睡过的床下有一口小棺材,或者烟囱里钉着一只蝙蝠,这些都是线索,看完这些,再把嫌疑人挨个见一面,如果有人懂得养鬼养蛊,面相和气色都会改变,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咱们得暗中行动。” “可以。”司徒辰犹豫道:“真的有必要么?那些都是我的亲近之人,婆婆慈祥,大哥豪迈。二哥爽朗,三姐温柔,这些人不会害我吧?”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五天以前你想不到我会招鬼骗你钱,不是么?” “你在自黑?” “我在说事实,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立场不同对一件事的看法也不同,我招鬼骗你钱,在我看来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可你觉得我不思上进。懒惰成猪,拿你堂哥举个例子。如果他认为明辉集团在你手里会走向灭亡,为了家族振兴把你搞死,他还觉得自己是大义灭亲呢!” “这个说法不能掩盖你阴我的真相。”想到可能被亲人算计,司徒辰变得郁郁寡欢,他藏进沙发里,叼着烟盯着天花板:“方航,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别说了,不答应。” “事成后随你开价。” “哥们,如果我想赚昧心钱早就发财了。难道你真觉得我可怜到要靠摆地摊算命为生?开大车搞货运也比那强啊。”冰箱里取出两罐啤酒,享受着划过喉咙的凉爽,我学司徒辰瘫倒在沙发上,进入一种没有追求的境界:“妞妞怀孕了,肚里的孩子有可能是我爷爷或者朝思暮想的女人,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求个平稳,让我有机会再见到那些牵肠挂肚的人。” 司徒辰歪头看我,不解道:“这和我的事有关系?以你的本事,轻松至极吧?” “有关系,一步踏错步步踏错,没听过父债子还么?无论我的孩子是谁,他都忘记了前生,我不能做一点会影响到他的事,善恶循环终有报,报应不定落谁头,当年我爷爷害的人太多了,以至于夺舍重生后这份恶果迁到了方家头上。” “你家人都混的不错。” “我呢?”望着白腻光滑的墙壁,心中一阵失神:“爷爷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跑了一个恶人是为了引出更大的恶人,老天爷算计精妙,绝没有逃脱之理,我厉害么?不足爷爷万一,齐健厉害么?被爷爷玩弄鼓掌。当年我惹上金悦湖的怪物,爷爷耍尽手段要除掉他,可无论多么歹毒精妙的圈套都弄不死那个灭绝人性的河伯之妻,最后报应临头,山女离我而去,爷爷气绝身亡,我也是好几次险死还生,现在还活着,也许明天就死了,如果没有爷爷,我不会遇到这些事,那你说,受了这样的教训我还敢帮你们做事?也许我的孩子就会重走我的路呀。” 司徒辰问:“恨你爷爷么?” “不恨,我恨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一无所知的人为前生的事还债,为什么要让无辜的人惨死好折磨那些有罪的人,无论如何,山女是无辜的,她日复一日的守在山洞里孤苦无依,小心翼翼的等候着心上人的到来,可美梦正甜,骤然惊醒,仍被幽寒寂寞的夜包围,得不到不可怕,可怕的是得到了又失去。” “如果那个女孩再出现你怎么办?比如现在,你结婚了,身边还有两个倾心的女孩子,她忽然出现在你面前。” “乌鸦嘴,别说不吉利的,你这是要愁死我呀。”将靠枕抱在怀里,胸膛充斥的满满便不再有莫名的恐惧:“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山女变成我的女儿,能看到她,保护她,照顾她,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山女长什么模样,我带女儿出去玩,享受着恋爱一般的欢喜。” 正痴迷着,一个抱枕砸在脑袋上,司徒辰骂道:“真变态,你以后别和我呆一起,这样吧,既然你不帮忙,就介绍一个高人帮我吧,总听你们说一个名为五乘的大师傅,什么时候介绍给我认识。” 平地里一股阴风卷起,吹得我从头到脚都冰凉,我哆嗦道:“别提这个名字,我保证你不会想认识他,他是变态的。而且你为什么总针对那个女人?她又不能生育,对你没有威胁。” 司徒辰正色道:“我也向你保证,见了面你就会讨厌她,除了父亲,整个司徒家没人喜欢她。” “见了再说吧,我去睡觉。” 舒服的洗澡,酣然而睡,解去了一身疲惫,睁眼时窗外已被暮色笼罩,司徒辰早就穿戴整齐等我一起去吃晚饭,明明是夏天,他穿着立领长袖戴着鸭舌帽和墨镜,恨不得告诉全世界--快看,我在隐藏身份哦。 不这样做更容易被认出来,便也由他去了。 开着冯伟留下的车,司徒辰轻车熟路在齐云乡乱窜,他从小在这里长大,有着极深的感情,说是吃晚饭却绕来绕去给我介绍这里曾发生与他有关的故事,尽是些在这小便过,在那和人打过架,我又不是深爱着他的女朋友,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自然提不起兴趣,一面随口应付着一面盯着窗外。 “小辰,那里有人打架。” 司徒辰顺我指得方向看去,一处大排档外围了成群的人,正对着我们的方向刚刚砸出条椅子,正好闪出缝隙让我们看清,两个大汉抓着一个女孩,七八个大汉不停殴打着躺在地上的好汉,之所以说他是好汉,乃是瘦弱的身躯居然敢和一群职业打手起冲突,实在有种。 那些大汉都是黑色紧身衣,隆起雄壮的肌肉块,拳头上青筋凸起一看便是十分有力的,这样的人我在司徒辰身边见到过,不过他虽然轻浮却很低调,不喜欢有保镖跟着,这样说来,那些人是职业的打手保镖没错。 司徒辰指着大排档的里坐在的一个俊俏青年给我看:“他叫龚花花,我初中同学,家里挺有钱的,父亲做五金生意,跟我不对付。” “吹牛逼吧,你的同学就必须有钱?你的老乡就全是有钱人?” “大哥,那他吗是私立学校,能去的都是败家子,而且我们乡有政策扶持,造就了一大批浙商!” “你对自己的认识很到位,准备怎么办,帮帮那位好汉吧!” “好汉个毛线,你看不出来他在求饶啊,摆明是因为女人争风吃醋,这种垃圾死一个少一个,不过那女人身段真不错,可惜看不见脸,咱们走吧,被人看见我就暴露计划了。” “求饶么?咦,还真他吗是求饶!”亏我称他为好汉,没想到是个软骨头,大汉围着踢,他一边拱手求饶一边向外爬,满脸奴颜婢膝的贱相,看得我也想过去踢两脚。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假好汉慌乱中的眼神与我相对,我感觉他有些面熟,还没想起何时见过,他便如抓住救命稻草,嘶声尖叫起来:“他就是乐正林,这事全怪他,跟我没关系呀。” whois乐正林? 我向后扭头,路上除了我们一辆车连只蚂蚁都找不见。 无论是看客还是正在施暴的人都被这一嗓子惊动,顺势向我们看来,司徒辰大叫不好,急忙挂档飞奔,与那些人一起转头的还有被大汉架住的女孩,她呆了一下,捂着嘴小声的惊叫,一双清澈的双眸透着浓浓的不敢置信,额头微皱,将覆着的几缕碎发带的颤动起来。 清丽绝美的脸庞,如雾中观花一般朦胧,又如朗夜皓月那样皎洁,她呆立在人群之中,与他们没有什么不同可即便不看脸也能感受到那股出尘的气质,美到极限,还带着青山绿水自然幽静的风采。 完美的鹅蛋脸,白皙到几近透明的柔嫩肌肤,两片不知是惊喜还是害怕而腾起的红晕如熟到甜美多汁的红苹果一般让人心中荡起涟漪,乌黑的长发随意被一根丝带束住,修长的弯弯黛眉好似下弦月有着勾引心神的尖,薄薄的双唇是嫩嫩的粉色,一看就是抹着蜜般的甜滋味。团鸟丽圾。 我的脸和手紧贴在窗户上,贪婪的看着这张娇滴滴的脸,多少个夜里在梦中因她而温馨,醒来后只能怀着空荡荡的心独自怅惘,她是最艳丽柔弱的花,薄冰似的一碰便碎的翠玉,让人想要捧在手中呵护,可三年前的那天,羞花被碾做尘泥,美玉坠地摔成了粉碎。 四目相对,竟是痴呆了,眼前过画似的一幕幕闪过当初的情景,她不在被庸俗的人包围,而是浅笑在葱郁的林中,支着下巴等待在幽静的山洞,欢心的笑着在清澈的溪水里撩拨,无论是当年的粗布乱服还是如今的黑色长裙,都是一般的脆弱纤薄,弱不禁风,让我恨不得把心交在她手中的美丽人儿。 车在司徒辰的咒骂声中疾驰,我着急的吼叫着不让她的身影脱离我的视线,可渐行渐远,眼看她就要再次从我身边消失,我下意识的拉开车门,一只脚踏了出去。 “你他吗疯了?”司徒辰惊叫,猛踩刹车,一股巨力还是冲撞了半个身子,我脚腕一扭,钻心的剧痛却顾不得这些,胡乱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她跑去。 就是她,容貌没有丝毫的变化,清新自然的飘扬身影更添了真实的气息,如今,她离我这样近。 第二百三十三章无缘对面不相识 二三十米的距离转瞬即到,快到她身前时,我忽然止步。望着柔情似水的双眸深深吸气,拘谨的不知手该往哪里放。 生离死别之后,此情此景在梦中出现过千万遍,梦醒后却从不敢奢望,宁愿下次入梦再不见,以免醒来心会疼。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豁然明白,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拒绝画堂春,如履薄冰的经营着不敢再惹老天爷生气,仅仅是为了能再见到她。 我就说么,什么时候变成情圣了,家里放着如花似玉的痴心美人也不加一指,只是防止再见后山女伤心而已。 缓缓呼出最后一口紧张的气,我微笑着。压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走到她面前,正要说话,她却大叫起来:“正林你快跑,不要管我。” 是说乐正林么? 难道山女不记得我了?她怎么不激动呢! 她很激动,可这种情绪不是惊喜而是担忧。 带着诧异,脑袋恢复过来,双眼不再盯着她一个人,这才发现还有两个大汉抓着她的手臂,瓷娃娃似的白腻肌肤上一道道红色印子,他们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却让我心疼的怒火中烧。 “放开她”还是不说了,直接小跑两步抓住一个大汉的手腕,别看他们比我高了一个头又仿佛大猩猩一般雄壮,我那小块木太岁也不是白吃的。单说力气就胜了不止一筹,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的降妖伏魔,垂死挣扎的次数多了,身手自然提升许多, 掐上手腕,那大汉初时不屑,正要抓我就发出嗷的一声惨呼,另一个连忙松了山女来帮忙,我推开手中这个,右手并指成剑,闪电般的戳在胸口,他面色一滞,双眼上翻,心脏被重击带来的刹那间眩晕让他沉沉跪倒,身子软绵绵的靠在我身上。脑袋正好顶住小腹。 这个姿势太怪异了,我拉着山女后撤,任他磕破脑袋。 华丽丽的英雄救美,山女惊呆,双眼闪着崇拜抱住我的手臂,惊喜道:“正林你怎么变厉害了?” “谁是正林,我是方航啊,你不记得我了么?”按住她的肩头,感受着指尖传来的丰腴,心神顿时激荡起来。恨不得将她抱紧怀里好好的亲昵一番,可听说我不是正林,山女歪着头端详片刻,失声道:“真的不是,但你们长的好像。” 她十分不自在,既觉得不该与我如此亲热,又掩不住心里的失落,甩开我的手小声道歉:“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你怎么能连我也忘了?”不复当初的亲切,她的心中居然没了我的身影,这让我很难受,却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三年前在杏桥山。山女离我而去,且不说青藤仙子这种天养的灵物能否投胎,就算她即刻轮回,如今也只是三岁女婴,可我面前的佳人,看模样足有十六七。 一定有问题,难道我也认错人了? “你叫什么?” 她微微张嘴,忽然大喊道:“小心。” 脑后是呼呼的破空声,我还没来得及扭头却被山女揪扯,她一面拉我一面挡在身前,闭着眼憋着脸替我迎接那即将砸在头上的棍子。 一如既往,即便她忘记我,却下意识要保护我--也许是心底的善良,但这种猜测让我很欢心。 当年我无法保护心爱的女人,而如今,连画堂春都可以拼命去守护,更别说让我不知怎样宠溺才好的山女。 来不及击退,只好将手护在她面前,棍子砸在指骨上传来阵阵裂开的疼痛,我反手抓住棍子,才发现打我的居然是假好汉,反而那些威武大汉都站在所谓的龚花花身后戒备。 抢过棍子,正要问他抽什么风,却看见他脸上浓浓的憎恨和怨毒,鼻青脸肿,污迹斑斑,可容貌却十分熟悉,我盯着看了许久,下意识叫了出来:“田鹦鹉?你他吗敢打老子?” 天可怜见,与高中同学久别重逢,我真的没有再欺负他的心思,纯粹是习惯使然,反手将棍子挥了出去。 田鹦鹉是高中时期的班长,与我与妞妞与李冉是同班同学,当初李冉貌美条顺,最爱穿紧身衣和牛仔裤,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是个青春期的男孩看到就吞口水,我和田鹦鹉算是情敌,无非是我正大光明的调戏李冉,田鹦鹉只能在厚厚的镜片下偷窥,本来没有仇隙,但这逼嘴贱,总向老师打我的小报告。 当时我是什么身份?强奸犯赵小碗的表弟,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谁都想欺负一把,有一次高三的几个小子跟我打架,田鹦鹉一边大喊不要动手一边拿了棍子,打着以暴制暴的旗号偷袭,他纯粹是打落水狗,下手阴毒在我脑袋上开了个口子,却没想到我发了狠,不要命的举着砖头追了他半个操场,狠狠拍了一顿。 后来学校报警把我们都抓了,本来要开除我,我爸又求爷爷告奶奶的托关系平事,而我在拘留室里碰见几个社会上的小混混,都与表哥有些交情,靠着他们帮忙才没人找我的麻烦,可从那以后我是彻底看清了,老实人不但被鬼欺负,连面相忠厚的四眼田鸡也想捏两把,于是我主动出击,将敌人消灭在襁褓之中,没事就折腾田鹦鹉。 他本名叫田英武,嘴太碎才被我起了鹦鹉的外号。 此时我们阔别六年,再见后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萌发同学情的年代,也就是依着当初的习惯,我才下意识给了他一棍子,田鹦鹉捂着头,鬼哭狼嚎的后退,大骂着:“方航你他吗不得好死,老子要弄死你这个贱人。” 逼孩子,怎么长不大呢,连威胁的话都与当初差不多,方航你这个坏学生,我要给你告老师。 此时,司徒辰停好车小跑过来,一路高喊着:“方航你疯了?居然从车上往下跳,没见过女人么”他靠近,看到了山女,顿时惊为天人,眼睛离不开山女,嘴里对我说:“腿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呦,这不是司徒大少爷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怎么不打个电话叫小弟去接你呢?”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传来,就像青楼老鸨接客和小太监高喊有事早奏无事退朝时的装腔作势揉捏起来,每个听到这种声音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行,我得抽丫的。 司徒辰没有理他,一直询问我是不是疯了,我则关切的看着山女,忐忑的问道:“真不记得我了?” 山女,或者说有着山女容貌的女孩摇头:“你和我男朋友长的很像,可仔细看还是有些区别,而且你们的气质不一样。” 她有男朋友! 这句话像一柄锋利的尖刀将我的喉咙切开,胸腔积攒的欢喜急骤的喷涌而出,将前段时间听到的几个小事连接起来,我好像明白这人是谁。 田鹦鹉的公司里有个员工与我很像,他还叫嚣着要试试方航二号的女人,而司徒辰的朋友冯伟也说去旅游时见到我,想必是那个乐正林带着她,这样说来,她确实不是山女,可实在太巧了,她与山女一个模子刻出来,我又与乐正林形如双胞,就算那乐正林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没理由山女也有个姐妹。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不到二十。” “本地人?”团沟场扛。 “对。” “有出生证明么?给我看看。” 话说出口,我也觉得这个要求很无礼,她微微皱眉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却谨慎的挪着脚步离开了些,司徒辰对我说:“你绝对疯了,追女孩也不能这样,下午还和我说要全心全意对妞妞,晚上就暴露本性。” 听到司徒辰的话,女孩觉得我是个登徒浪子,虽然施以援手却也是贪图她的美色,便心有不愉,礼貌却拒人千里之外的说:“谢谢你帮我,你们还是走吧,他们很厉害的。” “司徒辰,你别他吗给脸不要,没听见老子在跟你说话么?”当着许多围观者的面遭遇冷落,龚花花有些下不来台,带着打手保镖耀武扬威的靠近:“你们也盯着这女孩了?不好意思,是我先遇见的,准备让她去我家上班,你们还是靠边站吧。” 他一点点靠近,女孩有些畏缩,却还是催促道:“你们快走吧,他家很有势力的。” “你怎么办?” 女孩惨笑:“他知道我男朋友的下落,我也逃不了。” “没事,有我在保证你有男朋友!”拍拍胸口,顺势要搂她肩膀,她灵巧的躲开,眼神更加愠怒,我讪笑道:“这样吧,你先回家,解决了他们我再去找你--帮你找男朋友。” “这”女孩犹豫一下,看龚花花的意思,就算他真的有消息恐怕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便欣然点头,道了谢就要离去,我却灵机一动,她对我没什么好感,说不定离开后就会躲着,即便她不是山女也有脱不开的联系,不能让她藏起来。 “等一下,留个电话号。”司徒辰拦住龚花花,给我争取了片刻时间,我晃着手机说:“你放心,我不是坏人,虽然对你一见钟情,可你也该看的出来我与那个死太监不同,发乎情,止乎礼,这个道理我明白。” 女孩冷静的说:“你的女朋友叫妞妞,不是么?” 她还是不放心,我有女朋友还对她动心,与龚花花是一丘之貉,可我没时间解释也无法解释:“起码我不会伤害你呀,我朋友比龚花花厉害,留个电话,我们帮你找男朋友才是最好的选择,对吧?” 女孩微咬下唇,轻蹙娥眉,便是一种伤感的美人姿态,她思前想后,还是说了一串数字,并担忧道:“你们不会有危险吧?不如还是我留下你们走。” “放心,别说他们奈何不了我,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能让你受到一丝伤害,即便你不认识我,但我绝不会让你绝美的脸庞写上痛苦的表情。” “无耻,色狼。”女孩转身就走,裙角飞扬,清淡自然的女儿香让我神清气爽,留恋的沉醉在一丝秀发拂过鼻头的酥痒感。 望着婀娜的背影,我问道:“你叫什么?” “方盈盈。” “草,站住。”一个梦靥般纠缠着我的名字从她小口中脱出,我恍如雷击,失神片刻又便是一句脏话,而方盈盈被我惊着,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跑,我想追她可脚腕钻心疼痛,万幸有龚花花的保镖帮忙,架着不停挣扎的方盈盈往回走,经过身边时,我挥舞着拳头将她抢过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三载流年,不枉心动惦念 司徒辰与龚花花都是阔少,经他们吵架我才知道龚花花也是外号,真名叫龚华。司徒辰讽刺他娘娘腔才唤作花花,正确的发音为龚huaerhuaer。 名为方盈盈的女孩被我按在怀里,无论身高还是味道都与山女一般无二,如果她不叫这个名字我还能说服自己是双生姐妹,等调查后再下结论,可她既然也叫这个名字,那就不用啰嗦了,即便不是山女也必须是山女。 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双臂压在肩膀上,抓着她柔若无骨的酥手,轻嗅发丝传来的幽香,恍惚间又回到杏桥山的小溪边,第一次拥抱她时。也是这样挣扎的。 “我不会伤害你,只想和你好好聊聊。” “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 “马上就放,但你先听我说几句话,”抓着手,却不在禁锢她的身子,刚才面对面时她给了我一膝盖,要不是脚腕受伤一直翘着腿,一定又步了当日的后尘,被磕住要害缩成大虾。 方盈盈转身,俏脸憋得通红,无论一颦一笑都深深牵动我的深思,即便此时发怒,依然可爱如与主人怄气的小猫。望着圆睁的杏眼中倒影的我的身影,忽然有股欢心的念头涌了上来,初见时震惊,说话时强作镇定的压着惊喜,直到此时平静注视,我才终于明白那个事实--我的山女又回来了。 温馨,从天而降的幸福感让我其乐融融的享受着她在眼前的充实,像色狼慢慢头到脚的轻抚美女诱人的**,像古玩爱好者舔舐嘴唇认真把玩手中的和氏璧,对我来说,世间再没有比她更重要,而此时此刻,她与我近在咫尺。 “你你怎么哭了?”缓缓涌出的眼泪让她手足无措,不自觉的放松手腕不再挣扎,她眉头紧锁。怒意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慌张且羞涩的躲闪着脸:“你别哭了,我不走还不行么。” “没哭,风眯了眼,”食指揩去眼泪,我并不松手,微笑着缓缓告诉她:“真没想到三年后还能再见到你,你知道我找的有多辛苦?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呐,我一直在想你究竟藏在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出现。” 她低下头,也许还一头雾水,但想必能感到我的真心,她喃喃着,一如枕边爱人在夜里悄悄说着情话:“我没有藏。” “没藏,是我没找对方向,不过这不重要,现在不是又见面了?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只有最长情的告白田鹦鹉,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捂着后脑勺转身,不知何时摸过来的田鹦鹉抓着一根断裂的棍子,他想不到我的脑袋居然打不破。还以为能像当年见到鲜血飞溅的场面。 那一边,司徒辰已经与他们厮打在一起,他大声叫我帮忙,可我刚才真的没听见。 田鹦鹉要跑,我用瘸腿将他踹翻在地,对方盈盈说:“你就在这里等我,千万别跑了,找不到最想见的人,是人间莫大的痛苦。” 她微微张嘴,欲言又止,我就静静等她回答,再次四目相对,方盈盈鼓起勇气说:“我不跑,那种感觉我知道,正林失踪后我才发现他是我最想见的人,你明白么?” “明白,我会帮你找见男朋友的。”不过那个人就是我。 “希望如此。” 松开她,一瘸一拐向司徒辰走去,不亏我给她起了盈盈这个名字,真如任盈盈一般聪明。 司徒辰此时无比惨烈,被四个大汉按住任由龚花花殴打,好在这些打手知道他的身份不敢亲自动手,否则那虬结的肌肉挥出一拳,司徒辰便昏死过去而不是跳着脚骂了龚花花又骂我。 没走几步,身后响起惊呼,田鹦鹉居然摇摇欲坠的爬了起来,蹭出血的手要抓方盈盈,她惊呼一声,忽然蹲下身子捡起木棍狠狠砸下,田鹦鹉彻底晕了,方盈盈瞧见我的目光,双颊更红,轻吐香舌后急忙扔了棍子,又是一副乖乖女的形象。 好,刚才那一下有山女的风范。 见我靠近,龚花花的保镖或者狐朋狗友分出四人,我腿脚不便,见身边有张厚重的木桌便靠在上面,如此一来四人就无法从身后攻击。 刚才轻而易举的料理几个,他们也不敢莽撞,谨慎的靠了过来,隔着一米多远时齐齐扑上,抬脚往我身上踢。 双拳难敌四手,我憋住气鼓起全身力气抱着一人的脚腕,胳膊用力一抻,扭着腰将他反身惯在地上,而我也被另外三个踢倒,轻飘飘拍打身上的土,慢悠悠继续走去,挨一下放倒一个,他们还对付不了我。 这一次他们团身飞扑,两个抱住胳膊一个正面殴打,我单脚踏地高高跳起,他们踢我无所谓,可我的一个鞭腿却又打昏一个。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陈三水还练过二三十年气功,而他们只是锻炼了肌肉力量,还是最无力的死肌肉,也就看着唬人一些,其实没有多大作用,像绪兴昌那些特警,脱了衣服后仅仅是没有赘肉和线条平滑,可一旦憋气用力,全身鼓囊囊的像是钢甲暴龙一般骇人,被绪兴昌打一拳连我都有些发懵,而这几个顶多算是蚊子叮一口。 不在一个境界了,四个人解决掉两个,另外两个都吓得退后,龚花花见到这里的情况也停了手,我一点点逼近,他面色阴沉,拍打着司徒辰的脸蛋说:“找来个硬茬子?你等着,有时间咱们再交流交流。” 司徒辰被推倒在地,他不服气,爬起来捡了砖头就要追,却被人家一脚踢了回来,看着龚花花几人小跑上车,司徒辰揉着胸口大骂:“老子等着你,他妈的非把你皮扒了。” 我终于踱步到他身边,替他拍打了灰尘,好言相劝:“别生气,这家伙年纪不小做事却像个小孩,等我伤好了帮你打几顿。” “那是,他就一玩狗遛鸟的废物,家里的生意都是他哥打理,白养着他等死的,哪像我一样发愤图强。” “你们都有兄弟姐妹啊?不搞计划生育?” “老子是农村户口。” “呦,村民呀。”司徒辰正在气头上,我想方设法帮他提升下优越感。团沟场血。 “嗯,我是村民,但老子比你有钱呀,三线省会小市民去摆地摊还摆出优越感了?懒得理你。”司徒辰又叫嚣了一阵,围着看热闹的人都哄然大笑,几个知道他身份的窃窃私语,对他也是指指点点,司徒辰不想再当猴子,扶着我的胳膊分开人群离开:“你没见过女人吧?连命也不要了?” 止步,我郑重道:“小辰,你别当着她的面瞎说,她的身份很特殊。” “英国女皇的私生女?” “不是,是我的梦中情人?” 司徒辰诧异道:“不是死了么?” “我也不知道,但一定是她,我的直觉不会错,你别多说话就好,咱们先回家,我好好跟她聊聊。” 走到刚才的地方,却找不到方盈盈的身影,我心慌的大喊大叫,却看见她拖着田鹦鹉的衣服靠在我们车旁边,我终于放下心,若是再让她跑了,我就直接报警去。 “盈盈你先让开,我俩把这家伙装进去。”把田鹦鹉塞进后备箱,我拉开车门让她上车,方盈盈却问我要去哪里,我说先回家,她不答应,让我有话就在这里说,我骗她找个医院,边给我看伤边聊,她这才中计上车,然后我坐在她身旁让司徒辰开车回家。 方盈盈又是剧烈挣扎,可上了车还由得了她?我的地盘我做主,按着手和腿,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 “小辰,这不是回家的路吧?” “嗯,快到少山坡了,直接回我家吧,这么一顿折腾,你觉得父亲会收不到消息?” “好吧,我还有好多话要说呢,你又耽误我时间。”嘟囔几句废话,我猛地想通一件事,三两下将短袖脱下,方盈盈吓得尖叫,司徒辰拍着方向盘大骂:“这他吗还在车里呢,你忍忍行不行?闹出事来老子可不帮你解决。” “闭嘴,别骂了,别叫了,给你们看个东西。”转过身,我急冲冲的说:“盈盈,你看我后背上有首诗,你念出来。” 蝇头小字,是当初山女在我背上留下的,她说要留个戳,向全世界证明我是她的人。 “少童荡浆唱蛮歌,山女簪花艳绮罗,坡行处,下弦月,聚少情难说。”一根冰凉的葱葱玉指点着小字,背上酥麻难耐,等她念完后,我兴奋的抓住她的手:“藏头诗啊,少山坡下聚,哈哈,当初你刻上去时就告我在哪里找你了。” 方盈盈当然听不懂,司徒辰倒是有些明白,他询问了时间后反问我,刻这首诗时我与山女难舍难分,难道她知道自己会死,提前留下了预示? 当然不可能,若是山女知道几天后将要发生的事,第一反应就是让爷爷处理而不是隐隐留下线索,她知道没找到她之前,我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其实我有个猜测,好像爷爷和五乘都对我说过这种事。 第二百三十五章娓娓诉深情 初见一幕场景时觉得很熟悉,思索一番后,原来在不知哪夜的梦中见到过。这样的事情应该有不少人经历过吧? 人们常说的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都说明了人在某种状态下可以做到预见未来。 当日爷爷让我扮戏子欺凌盈香楼的一众女鬼,我这么善良的人自然不答应,让他找猪仔去,可爷爷却说童言无忌,乃是天地间一点灵机,有时候比算命先生的话还灵,而山女是秉承天地灵物而生的仙子,论起灵机来不必小孩差。 五乘在给我的信中也说过,山女给我念过四句话,无心之言却预示了我们的结局,如韩凭与妻子那样不得善终,这也说明机缘巧合时。山女的话很灵验。 收拾李冉的前几日我陪山女洗澡,送回山洞后,她的情绪总有些低落,虽然竭力掩饰,可她的心事我一眼便知,好言安慰几句后,她即兴做了一首小词刻在我背后,彭海庭看过,说韵脚不搭,只是朗朗上口,心迹明了。 山女在山洞里读书很多,偶尔还有一两首连五乘都赞不绝口的惊世之作,可她偏偏写了一首不算完美的,很有可能也是灵机一动,感觉这首诗很重要。固执的留了下来。 这个戳我背了三年多,只是想她时念几遍,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而且她是竖着刻得,也看不出藏头的韵味,再加上我对着镜子看不真切。也不好让妞妞时刻帮我品读,竟然再见面之后才豁然明悟。 若是能早一些,恐怕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寻到。 再见山女的惊喜缓缓褪去,我开始思索目前的困境,虽说她就在我身边,可如何走下去才让人为难。妞妞怀着我的孩子,家里还住着三五个女孩,若是山女加入其中,恐怕日子就没法过了。 而且打心底里我就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她是我一个人的,平心而论,山女也希望我是她一个人的。可事到如今,难道我还能与妞妞离婚? 妈的,五乘这个贱货,爷爷和陈春峰也不靠谱,口口声称娶了妞妞是见到山女的必要条件,现在娶了,见了,可我真他吗想不通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司徒辰才是万里牵线的红娘。 头疼啊!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真把我惹急了惹急了我他吗也没招啊。 心烦的事不要想,欣赏眼前的美景才是正经,头靠着副驾驶的座椅,指尖在山女手背划动,舒服的我快要飞起来,口水流成瀑布也没有察觉。 “方先生,您能不能放过我?” “不可能。” “我会报警的。” “你没机会。” “我有男朋友了。” “知道呀,我就是。” “你这样对大家都不好,即便你有权有势也只能得到我的人,有机会我就自杀。” 司徒辰揭我老底:“放心吧美女,他就是摆地摊算命的,有权有势的是我,但我不会帮他做不要脸的事,如果他欺负你,尽管报警。” 我混不当事道:“没事,咱有表哥。” 言语里,方盈盈感觉我有些背景,当下默然不语,对自己的未来颇为担心,一颗心砰砰跳动,满面愁容,撅着嘴,鼻子一抽抽好像快哭出来。 我真感觉自己是变态了,她越委屈我越开心,恨不得再吓她两句,把眼里流下来才好呢。 夜幕重重笼罩,我们终于开车到了少山坡,一路上肚子饿得咕咕直响,可司徒辰在铁门前按了好几声喇叭也没人响应,他嘟嘟囔囔的骂着保安去开门,等见到黑压压的别墅露出真容后诧异道:“没人?全家都不在?” 我们在车里等车,司徒辰打了电话后转身笑道:“真没人,全回老家了。” “这不就是你老家?” “不是,老家在三十公里外的小村,下车吧,既然没人就让你们尝尝我的厨艺,保管吃的满嘴流油。” 方盈盈看了一眼司徒辰家,憋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流下来,我估计她想到了人多住宅区向保安求救,却没想到司徒辰家高档到如此地步,整个山坡只有一户,目前看来,此地的活人只有我们三个。 上辈子山女刚烈至极,虽然不知方盈盈是不是她,但也是绵里藏针的性子,我担心她做傻事,绕到车门那边,她将脸埋在双臂中哭泣,我真心实意的安慰:“盈盈,如果这世界上只有一人能牵动我的灵魂,这个人就是你,可能你也看出来了,有些事与你有关但你还不知道,咱们进去聊会,我把一切讲给你听,好么?” “不去,我要回家。” “听我说完就送你回家,如果你执意要找那个乐正林,我发动所有的朋友帮你,但你也得把线索告我,不是么?” 方盈盈抬头,脸庞仍挂着泪珠:“你不许欺负我。” “放心,我只做让你开心的事。” 为了展示自己的光明磊落,我退出十几米外告诉她,如果不相信可以开车离去,我不会阻拦一分。 也许是这样的行为让她安心,方盈盈犹豫两下,也就关了车门下来。 真是个傻丫头,看一眼油表她就能发现,剩下的油不够开出五里地。 既然山女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不能让她再度离去,即便她自己想走也不行,谁与我抢或者横加阻拦,哪怕我对付不了,也要一步一叩首的祈求五乘。 进了屋,方盈盈的小肚皮里传来咕咕的饥饿声,她有些害羞却没好意思说话,我笑着让司徒辰赶紧做饭,真想到他这富家子居然有一手很棒的厨艺,轻车熟路的花了四十多分钟便整治一桌香喷喷的饭菜,期间我和方盈盈没有多交谈,吃过晚饭后,我问司徒辰哪间屋子可以用。 “不去屋里,就在这里说吧。”她还是不放心。 我见墙壁上斜挂着一柄手臂长的宝剑,拉出来一看,锋芒毕露,便递给她说:“拿着,如果我动手动脚就一剑捅死。” 司徒辰指了一间客房,方盈盈还是不想去,我用祈求的目光望了半晌,这才不情愿的点头。 司徒辰家的祖宅很朴素,虽然那些家具一看便知绝非凡品,可处处透着岁月的痕迹,应该是好久没有换过,不过客房倒是很温馨,比起西安张智鹏家也不遑多让,应该是专门优待客人用的。 走进客房,方盈盈要坐在书桌前却被我推到床上,她二话不说就要拔剑,无论怎么用力也拔不出来,我搬了一张小凳坐在她脚边,指着剑鞘顶端说:“给你时就被我捏扁了。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她将匕首仍在一旁,大骂我是个骗子,被我闪电般抓住手,十指紧扣,深深纠缠在一起:“盈盈,听我给你讲个故事,讲完后你要做什么都行,只要你安静下来,我帮你找乐正林。”找人固然可以,但你要是执迷不悟,见到的只能是死人。团吉沟弟。 方盈盈冷着脸说:“讲吧。” “讲故事之前先问你几个问题,从咱们见面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你对我也有些了解,如果我喜欢的只是你的脸和身体,换言之,我把你强暴了,你有地说理么?” 方盈盈弯腰,盯着我脸,张口喷出清新的味道,她一个字一个字,恶狠狠的说:“你敢,我死给你看。” “我不会这样做,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可以欺负你,只是舍不得。”作势要亲嘴,吓得她急忙抬头,我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初次见面我便如此掏心掏肺的对你,你不觉得很奇怪么?我和你男朋友长相一样,你不觉得有原因么?” “我也想不通。” “嗯,第三个问题,你看看我,除了与你男朋友一模一样的荒诞,有没有其他感觉?” 方盈盈不说话,我想给她时间思考,可这个问题实在太重要,等不了多久就催促道:“有没有?你说话呀。” “有点。” “什么感觉?” “不知道。” “哦,你是不好意思说,一定感觉亲密,熟悉,热爱对吧?” “闭嘴。” “ok,先问这些问题只是想让你知道,接下来的故事也许有些背离你的三观,但凭我对你的感情和你对我的感觉就能看出来,我没必要编出一个如此虚幻的故事来骗人。”有了答案终于能放下心,我慢慢站起,趁她不注意懒腰抱起,放在腿上后霸道的将她禁锢在怀中,看着方盈盈的脸像熟透苹果一般红,终于心满意足,缓缓说道:“先从我十六岁说起,那年也是夏天,我去山西大峡谷旅游” 平静的屋子,一直响着我娓娓道来的故事,有时也夹杂她的询问与惊呼,更多时候,她静静的听,没有信或不信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中,那么的理所当然。 “之后,我一直想办法再见到你,可时间久了,你的身份又太过特殊,我除了静静地等找不到任何办法,碰巧司徒辰老家有事便跟来处理,可惜的是人善天不欺,老天爷待我方航不薄。”终于说完了一切,压在心中的石头轰然落地,余下的不在我,而在她如何审判:“盈盈,听完了故事,你有什么想法?” 第二三百三十六章冰冰少女心 “这种状态下,我没办法思考。”近在咫尺的脸,似笑非笑的说。 有些尴尬的笑两声。我抬起压着她腰的腿,松开手放她爬起,一个故事讲了三个多小时,我没有放过点点滴滴可以勾起她回忆的细节,我也是人,保持一个姿势也会累,所以就从最初的抱着变成枕着,最后强行搂住躺着。 方盈盈起身,整理微带褶皱的裙子,跪坐在床上挺胸抬头,骄傲的好似开屏孔雀:“方航先生,不得不说你的故事很感人。” “打动人的故事往往是真实的。” “我没有怀疑内容的真假,只是有些疑问。”她眨着眼。机巧好似女神探:“照你所说,山女死去三年,你一直努力想救活她,可最后还是放弃了,老老实实等着她主动出现,所以我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样的线索让你相信她会出现?” “这个我也不知道,男人的直觉吧。”在我的故事里,妞妞是与我有娃娃亲的女孩,离开杏桥村后一直单身,所以朋友们自作主张以为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不会告诉方盈盈,之所以选择等待是因为有好些老家伙说过,娶了妞妞再与生个孩子,就有机会见到山女。 然而我的回答她并不满意。用一种略微嘲讽的语气说:“是否我可以换个思路,你口中对山女所谓海誓山盟的感情只能维持三年,三年到了,你累了,感情淡了,就选择听之任之” “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放弃,你听我解释” “先听我说吧,你讲了那么久,那位杜妞妞长的好看么?” “还行,但是不如你。” “这样啊。”方盈盈将发梢顺到耳后,调皮的说:“山女寻不到。身边又有妞妞陪伴,所以就听天由命喽,一个人等待始终枯燥,就拉个女人陪你一起等,我说的对吧。” 灵机一动,我有点明白她的想法:“你吃醋了?” “如果我真是你所说的山女,我有理由吃醋。而且你的故事很好听,不由自主就把自己带了进去。”我不可抑制的欣喜,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她沉沉叹息,真诚对我说:“方航先生,你确定最爱的是山女么?” 并起三指,我郑重道:“对天发誓,最爱她,如果你是山女,最爱你。” “如果杜妞妞忽然给你讲一个故事,故事里你与她几世纠缠,缠绵悱恻,你会放弃山女么?” 我眯起眼,阴沉的盯着她笑嘻嘻的脸:“什么意思?” “看啊,你明白了,故事始终是故事,再感人的故事也抵不过现实的感情,我不怀疑你在骗我也没必要编这种谎话骗我,何况看你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也许我真的是山女,但这辈子我心里只有正林,哪怕十世以前我的另一半都是你,但是很抱歉,今生你来晚了。” “不晚,虽然乐正林出现的早,但我向你保证,他消失的一样很早。” 威胁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可方盈盈还在笑,笑容无比残忍:“那我也向你保证,你所爱的山女会出现在每个男人的床上,你觉得哪个男人会拒绝我呢?” 我摇着头,漠然的说:“你没有机会。” “但你有机会看到我最凄惨的模样,咬断舌头,剜瞎双眼的山女,会让你比当初更加心痛么?” “呵,呵呵,哈哈哈。”娇弱的人,说着残忍的话,海棠花一般清淡出尘的女人告诉我她要做蛇蝎,我仿佛看到一只没牙的小猫,挥舞着无力的爪子宣誓:主人,我要咬死你。 拍拍床,我说:“乖一点,坐过来,你不知道我的手段有多么歹毒,当我把乐正林干掉后抓住魂魄用灯火灼烧,听着他惨痛的嚎叫,你还忍心糟蹋我的山女么?” 这样做确实过分,我倒不觉得伤天害理,为了山女别说伤天害理,欺师灭祖也干了,只是对她有些残忍,不过山女本来就是我的,她只是没了记忆一时执迷不悟,相处久了还会回到我身边,到时谁还在乎乐正林的可怜。 可是方盈盈的一句话让我相信了她确实是山女:“方航先生,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三年前冒出来个男人对山女说同样的话,她会怎么呢?我与她一样,只要我是她。”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就是山女的心,她明白,为了保护我而牺牲自己,对我是更大的伤害。 目光交错,我只觉得深深地挫败,而方盈盈已经不是三小时前的软弱,她捏住了我的把柄,妈的,作茧自缚呀这事。 沉默许久,电灯忽然说话了:“那个我插一句嘴啊,方航你冷静点,盈盈也消消气,如果你真是山女,那你和方航是相爱的两人,虽然是上辈子的事,可也没必要这辈子反目成仇,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呢?大家坐下来谈谈,再把乐正林找到,实在不行我给他” “司徒辰你这个杂种,你他吗滚出来!” “滚出去你也看不到,我在客厅呢!” 怒不可遏的往外走,准备将火气撒在他头上,可方盈盈抓住我的手,环住脖子踮起脚尖,重重吻在我的唇上。 熟悉的触觉,心底里的味道,三年不觉,再次体会时只觉的风卷云舒,说不出的**滋味。 没有继续,即刻唇分,方盈盈双眼迷茫,软声细语:“替山女还你的,我很羡慕她,也求你放过我和正林。” 虐心,从未有过伤痛,好像一把生锈了的钝锯一点点锯开胸膛,又一块块将心脏锯碎。 耳中响着嗡鸣,眼前漆黑一片,我跌退两步,失了魂的坐在床上--她求我放过她。 我追了三年的梦,守了三年的情,终于在今日修成正果,可她却说我的梦与我的情是她的累赘,禁锢了她的脚步,让她无法追逐自己的梦。 可笑,下午我告诉司徒辰,人间最痛苦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又失去。 傍晚八点我再次得到了山女,午夜时分,她再次离我而去,而且是主动要离开,还哀求我放手,成全她与别得男人。 小腹阵阵抽动,胸膛急骤的起伏,嗓子眼里冒出一股腥热,浓稠的心头泪从嘴角流出,却垂成丝无法滴落,方盈盈慌了神,她跪倒在腿边,关切匆忙的问:“你没事吧,不要吓我。” “没事,不用管我。”声音沙哑,血无法滋润干涸的喉咙,又是一股用到嘴边,却被我强忍着吞了回去:“你先出去吧,别走,就在下面等我,等我好一点就帮你找乐正林,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幸福。” “我再陪陪你。” “不用了。” “我不走。” “求你,好么?”低头看她,我都能感到眼中枯涩无神,可心中还有这希冀的:“你心里有别人就别在我眼前晃了,那样我更不好受。” 这是实话,既然得不到不如见不到,想让我好受也有两种办法,要么把我装进去,要么别在眼前晃。 方盈盈选了后者,她只是叹息一声就起身离去,轻轻地关门,我能想象到门外的她蹑手蹑脚,生怕弄出一丝响动提醒我她的存在。 果真是山女啊,除了自己喜欢的,对所有人都是铁石心肠,如今的方盈盈不如山女厉害,若是真正的山女,恐怕已经把我杀了--既免去我难过,又免得伤害到乐正林。 “司徒辰,把监控关了。” “我知道这段不该看,可我怕你做傻事。” “放心,我就是想哭一会。” “嗯,那我关了。” 十秒钟后,我说:“司徒辰给我送瓶酒来。” 无人回答,看来他真的关了监控,我跌跌撞撞的将门反锁,像是被糟蹋了的小媳妇飞扑上床,用被子蒙住头,干些男人羞于启齿的事。 摇晃着手中残留红色液体的高脚杯,司徒辰翘着二郎腿,怡然自得的盯着硕大的液晶电视:“嘿嘿,这小子哭起来还挺单纯的,平时看他疯疯癫癫不着调,没想到也是个大男孩。”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扭头招手:“盈盈快来,刚倒的酒和茶,不知道你喜欢那样就都备齐了。” 方盈盈看见屏幕中正在抽搐的男人,心中不是滋味,坐在沙发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司徒辰问她:“你心疼么?” “有点。” “其实这段我不该看,是怕你不会关电视所以留下交待几句,一会你看到他下楼就按这个键,监控会关闭。” “嗯,你走吧,我一个人看就好。” 司徒辰起身,刚走几步又返回来,撑着沙发靠背,低头问道:“张爱玲说: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是**。如果方航走进你的灵魂,你会爱上他么?” “没试过,不知道,就连初吻也刚刚送给他。”方盈盈抬头,郑重告诫:“有天我离开后你把这件事对他说,希望能留个念想,其余的还是瞒着吧,如果他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我保证在爱上他之前,他的心会比现在更碎。” 司徒辰摊手,轻佻的挑着眉:“放心,儒商从不教人欺负女孩,你自己看吧,我走了。”转身,方盈盈继续看电视,司徒辰那张稚嫩的娃娃脸上写满了与平时不符的阴戾,原来还是个雏,那就好,这样才符合山女在他心中纯洁的样子。 大别墅里七拐八绕,走到一间隔音极好的书房,司徒辰掏出那个平时很少使用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jim,我后备箱里装着一个人,你把他带走,逼问出名为乐正林的所有信息,以后这两个人就不用出现了,做的秘密一点,务必是意外,最好找个替死鬼,多少钱都行。”团吉沟划。 挂机,司徒辰将手机卡拆下掰断,随手扔进了垃圾箱,摸着下巴冒出来胡茬暗自嘀咕:要不要告诉小碗和海庭呢?咦,还是算了吧,那两个家伙可是大嘴巴,女人都比他俩懂的什么叫保守秘密。 哥们,我只能帮到你这一步了,若是你真有机会再次得到心爱的女人,也就能全心全意帮我做事了吧?任何东西都有价值,虽然钱买不到感情,但是可以用感情来换嘛!我真他吗机智! 第二三百三十七章温柔的刺刀 乐正林算什么东西,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小瘪三。 方航--仅仅两个字就透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意味,他怎么比呀!就连容貌都要变成我才能找个女朋友。他会抓鬼么?他比我有钱?他身手比我好?他有爷爷?有师父?家里有狗? 都不如我,怎么跟我比呀! 就这条件居然把我女朋友抢了,不行,我得再哭会。 “方航,吃早饭了。”司徒辰推门进来,拍着我的肩膀:“真哭了一晚上?哪来那么多眼泪啊。” “没有,哭一会睡一会。”揉揉肿成核桃的眼睛:“小辰,我帅还是乐正林帅?” “你帅。” “是么?我俩长的一样,你怎么看出来的?” 司徒辰苦着脸说:“别刨根问底行么?我都没见过他,就是安慰你一下。” 捂着脸,深深的绝望:“你们吃吧,我没胃口。” “盈盈说你不吃她也不吃,小姑娘一晚没睡。就坐在沙发上发呆呢!”司徒辰把我从被子里拖出来,继续打击:“不过我觉得是担心男朋友,跟你没多大关系,方航,颓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得搞清楚问题的根结在哪。” “什么根结?” “乐正林为什么长得和你一样,还有方盈盈为什么长得与山女一样,你不是说山女三年前才去世么?可方盈盈今年十九,昨晚我看她身份证了,彻头彻尾的大活人。” “我也不知道原因,反正不是我爷爷就是五乘在搞鬼,而且这些不重要,我不需要搞清楚乐正林的身份,也不想知道山女为什么会变成方盈盈,我要的就是她回到我身边。但是现在看来,基本上没戏。”团吉沟号。 司徒辰问我:“你确定她俩是同一个人。” “一定是。”皱眉思索,确定了所有证据,我点头给他解释也是说服自己:“首先是长相,其次是名字,方盈盈这个名字是我给山女起的。没理由模样相同名字也相同。” 司徒辰打断我的话:“可是她十九年前就叫这个名字,而你是六七年前才认识山女。” “对,所以我开始也有怀疑。”我耐心的说:“可是她们太像了,性格,思维,她与山女一般无二。一个人的为人处世是与经历相关的,她和山女所处的环境截然相反,可行事却百般相同,都是一样的杀伐果断,对外人冷酷无情,山女是植物,没有人类的感情所以这样做事不奇怪。可她呢?娇娇柔柔的小女孩说出威胁的话连我都感到心凉,如果她不是山女又怎么会这样?还有那首藏头诗,少山坡下聚,事实不正是如此么?” “哎,好麻烦呀,上天给你庞大的力量,同时也给你更大的考验,幸好我遇不到这么奇葩的事,so,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帮她找男朋友,她想要的我都帮她得到,结婚时再送房送车送红包,怎么样,我伟大吧!”这是沉思一晚的决定,最妥善的处理办法,受伤的人只有我一个,无论她还是妞妞,都能平静的生活:“既然她没了记忆只想着那个傻逼,我除了成全还能怎么做呢!吃饭吧,饿了。” 拉开门,刚要出去,司徒辰摸着下巴忽然说:“如果我说如果,毕竟我不了解你们的技能,如果她的记忆会恢复,比如说二十岁?三十岁?就像闹钟那样设置好了的,到时她醒悟,发现你亲手把她推到别的男人身边” “那你会见到一个变成疯子的方航,就像五乘那样。” 朝阳初升,方盈盈的精神不佳,却呆呆的坐在客厅里,阳光在她脸上打出了薄薄一层光华,唯美,圣洁,高贵,好似九天玄女落了凡尘。 见我下来,方盈盈一言不发,去厨房盛了粥和小菜,静静地坐在桌前吃放,樱桃小口一张一合,轻轻咀嚼,两瓣粉嫩的嘴唇看的人蠢蠢欲动。 她几次想张嘴还是忍住了,司徒辰搅着碗里的稀粥用余光来回扫视,我们三个人就好像心怀鬼胎的二战三巨头在一起谈判,气氛古怪到极点。 “盈盈,我先帮司徒辰处理了家事,就帮你找男朋友。” “没事,我不急,你可以”余下的话被我瞪了回去,司徒辰讪讪的继续吃饭。 方盈盈说:“谢谢,不过今天我该走了,等你忙完给我打电话。” “不行,你哪都不能去。” “方先生,难道你要软禁我?别忘了昨晚的话。” 擦擦嘴,将筷子放在晚上,我说:“先把乐正林的事告诉我,我再考虑让不让你走。” “好。”方盈盈放下碗,娓娓道来,昨天光顾着讲故事,还一直没有问过她的情况,此时也一并说了。 她学素描,高一时乐正林是她的家教,这份该死的孽情便开始滋生,高二时乐正林露出了伪善嘴脸下的丑陋面目,信口雌黄说自己深爱着方盈盈,正处于怀春年纪的少女便上当受骗,今年高考结束,方盈盈考到了北京的一所大学,两人便去四川旅游。 照我说没钱就别到处浪了,乐正林失业快一年,连收入也没有居然有脸旅游,还要住在方盈盈的同学家,白天才能游山玩水。 为期一周的四川之行结束,就在火车站时,乐正林去买饮料却再也没有出现,我希望被人贩子拐跑割肾了。 方盈盈在车站久等不至,到了时间便打电话,一直占线,于是她没有回家留在同学家等候,当天下午便收到一条短信,乐正林发的:老板找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回拨过去,居然是关机状态,方盈盈担心不过便报了警,警察从人头攒动的监控中找到乐正林的身影,确实是跟在一个男人身后离开车站,看样子没有被胁迫,方盈盈只能独自回家。 蹊跷处就在于乐正林没有老板,他以前在田鹦鹉的公司上班,可田鹦鹉自作孽后公司倒闭他也跟着失业,所以方盈盈前思后想只能去找田鹦鹉。 田鹦鹉垂涎她的姿色不是一两天了,方盈盈从他眼中的欲火就能明白,她然坦白了来意讲出乐正林失踪的经过,田鹦鹉确实是他派乐正林办事,晚上就能回来,届时方盈盈可以来接人。 接人地点在一处民房中,田鹦鹉的公司倒闭后有些东西就寄放在那里,他骗方盈盈过去就没安好心,而方盈盈从他那离开时碰巧被龚花花看到,龚花花惊为天人,便问田鹦鹉这女孩是谁。 田鹦鹉准备靠他东山再起又了解他的为人,眼珠一转就编了谎话说方盈盈是他女朋友。(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龚花花哦了一声,商量了些事就离开,可暗中让人监视田鹦鹉,理由只有一个,田鹦鹉不配有这么漂亮的女孩。 晚上,方盈盈如约去民房找田鹦鹉,她冰雪聪明,猜出田鹦鹉心有歹意可按捺不住对乐正林的挂念,哪怕有丝毫机会也不愿放过,于是偷偷装了一个电棍,就是外面卖的防狼器,电一下爽翻天的那种。 到了民房,乐正林不在,田鹦鹉倒了咖啡,解释说还没回来,估计会晚上两三个小时,让她喝点咖啡等等。 方盈盈心下起了疑心,借口说等会再喝便笑容满面的陪他闲聊,田鹦鹉一见美女笑了,心说这有门啊,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于是更加卖弄,口若悬河的快把自己吹成超人。 他会画画也知道方盈盈喜欢绘画,便卖弄的取自己的作品给她看,方盈盈趁机将咖啡倒掉一半,装成喝了模样,田鹦鹉看到后笑的更欢。 几分钟后方盈盈揉着眼软到在沙发上,她专门试这孙子,饮品里下迷药的事再平常不过,如果田鹦鹉真这样做一定会趁虚而入,若是没有,应该会救她醒来。 田鹦鹉伸出了禄山之爪,方盈盈心中叹息,看来他也不知道乐正林的下落,于是掏出防狼器给他来了下爽的。 田鹦鹉被电出了个扫把头,全身抽搐的跳着霹雳舞,方盈盈趁机逃跑,刚到了楼下大排档便被龚花花带人拦住,片刻后田鹦鹉也追了出来。 龚花花对她的美貌念念不忘,听人报告说方盈盈确实去了田鹦鹉家,心里窝火的厉害,便带人到了楼下,还没想好是揍田鹦鹉一顿展现自己的雄飞,还是索性冲上去抢走女孩,并想办法摆平警察。 见到破口大骂的田鹦鹉,龚花花颇为诧异,询问了缘由后,得到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无论理性还是感性,龚花花无条件相信方盈盈,就在大排档耍起威风,为美人报仇。 而方盈盈也看出来了,她逃脱色狼的毒手却落入色龙的窝里,正不知如何脱身,代表正义的英俊骑士方航从天而降,救走了被恶龙霸占的公主。 这是一个唯美的童话故事,却被冰冷的现实戳成血肉模糊。 公主没有和骑士在一起,反而对骑士说:“既然你这么爱我,顺手把我的王子也救了吧。” 她笑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是她的王子 第二十百三十八章枯骨滋养的娇花 乐正林的离开是个迷,时至今日他已消失九天,我说估计凶多吉少,方盈盈让我帮忙把他俩合葬在一起。气得我直接把桌子掀了,淋了司徒辰一脑袋白粥。 坐在被三米高的围墙护卫着的别墅台阶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正对面是冉冉升起的朝阳,将我的影子拖出很长的一道,我仿佛听到有个男人在背后说我好像一条狗。 门响,司徒辰换了一身墨绿色的中山装,估计是他爷爷留下的,杂七杂八打了不少补丁,他坐在我身边说:“还生气呢?你的肚量也太小了。” “她不该说那句话。” “可你明知道她不喜欢你。” “那也不能说那句话,听过韩凭之妻的故事么?韩凭妻貌美如花被宋王霸占,两人双双殉情给宋王留下遗言求他帮忙合葬,她什么意思。我是宋王?” 司徒辰苦笑两声:“你懂的可真多,盈盈哪知道你喜欢看古代爱情故事,一不留神就戳中你心口了。” “山女给我讲的。” “呃你冷静一下吧,我得干活了。”此时我才发现司徒辰居然抓着一柄锄头,还穿了一双老头布鞋,摇摇晃晃的走进花圃,像是准备清早去地里干活的老农,他挥着锄头对我说:“我跟盈盈商量了,她暂时留在这里,我托人帮忙找乐正林,不然她一个女孩既没能力也不安全。” “答应了?你准备帮她找人?” “当然不找,缓兵之计。” “她是犹犹豫豫还是一口就应承下来。” “虽然我想安慰你,但不得不实话实说,我磨破了嘴皮子才说服她跟在你身边。”团岁向划。 “嘁,想陪着我的女人多得是。” “可你只想要她一个,孩子怎么嘴硬呢。”司徒辰抬头喊道:“干嘛去?” “把田鹦鹉放出来。昨晚把他忘了,说不定这孙子都憋死了。” “不用去了,昨晚冯伟派人把车开走,我让他收拾田鹦鹉,这会估计都扔进山里了。”司徒辰小心翼翼的从一朵花下面拔出野草,照顾亲爹般的细心,他说:“父亲带着家人回老家拜祖坟,今天下午才能回来,你不是要看什么状态?就趁现在吧。” “哦,好的。”眯起眼,当着司徒辰的面摆出高人形象观摩,其实啥也看不出来,望岚态的时间是朝阳初升,黄昏刚现,天地被照的红彤彤时才能看出个大概,今天清早我还窝在被子里玩颓废呢。 “好房子。地质不错,坚土之人刚,弱土之人柔,墟土之人大,沙土之人细,息土之人美,这里的地吸收你家的人气也会变化。”我蹭蹭地,泥土的黏性很大:“你父亲是个坚强的人但思想细腻颇具儒家气质。而这别墅在山脚凹地,藏经云:凸地风吹,凹地聚气,如果这里有水龙的则会聚财,但附近没有河流,能聚的贵气。你家应该有人当官,但是官不大。” “何以见得?” “鼎锅盖,鸡蛋黄,万宝此中藏,这是说地穴的风水,但你发现没有?如果离远看你家的房子有点像墓碑,正好当个阴宅来用,而屋顶又是弧线元宝顶,阴宅住活人,阳气变阴气,阴气化水流,硬生生给你家开了条水龙,那些贵气被水龙转变,官也不会变大,反倒是借着官威助了财气旺盛,陈三水给指点的?” “除了他也没别人,父亲还以为是个高人,没想到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非也。”我认真的说:“明白电灯泡原理不代表能发明出来,如果你让我做,我只能给你找有山有水本身就是好风水的位置,做不到这样无中生有,而且墓碑屋的伤害极大,如果你家一直没有减丁的现象就说明陈三水还留了后手,只是我看不出来。” “哎,好端端一个牛逼的风水师傅被你搞死了。” “矫情,当初你不是拍手称快?”给他一个白眼,我看花圃与围墙中间盖着一间不大的小屋子,便问道:“那是白婆婆的住处?我进去看看。” “等等。”司徒辰扔下锄头拉住我:“白婆婆从来不让人随便进她的屋子,以前我还以为是老人的毛病,现在估计里面有你说的蛊,要是对付不了你可别乱闯。” “也是,我最怕虫子了,当初在东北”大门打开,方盈盈缓步走出,高挑的身材套着一身印花的无袖连衣裤,花里胡哨的全身搭配上浅绿色的凉鞋,像一朵花团锦簇的牡丹盛开,顿时吸引了我的眼球,怎么也挪不走。 司徒辰用肩膀供我:“盈盈的裙子脏了,这是我姐的衣服,挺合身吧。” “嗯,合合身。” “那个反正我也闲着,帮你们干点活吧。”方盈盈也不看我,盈盈冉冉的走来,蹲下身子小心侍弄着满园的花花草草,身上是黑白粉三色的印花,身边是万紫千红的娇花,托出她那张清丽绝伦的容颜,这样美轮美奂的景色让我心头狂震,却紧连着狠狠的失落。 “方航,盈盈真是聪明,居然这么懂花草,一看就是有爱心的人。” 方盈盈笑道:“正林也喜欢花,跟他学过不少。” 嘴里浓浓的酸味,我忍不住冷嘲热讽:“喜欢花草的男人生不出儿子,注定绝后的货她上辈子就是植物变得,当然知道怎么弄这些东西。” “你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父亲喜欢花草就生了龙凤胎,你不喜欢说不定生一窝七仙女。”司徒辰的注意力还在方盈盈身上,担心她弄坏司徒老爷子的宝贝:“盈盈,这几株野蔷薇快枯了,咱们把它们挖进花盆里吧。” “挖什么挖,死了正好,粘花拈草的不是好男人。”脑中冒出一副画,司徒辰和方盈盈依偎在一起小心发掘着野花,我心里就一阵不爽,直想把他按地上打一顿,走到方盈盈身边蹲下,感受着她的体温,心跳飞快:“这就是蔷薇花么?让我闻闻,盈盈你记不记得一句话,我心中有猛虎在细嗅蔷薇。” 边说话边趴下去闻那香味,方盈盈说:”记得,正林对我说过。” 草,我现在看啥都不爽了。 伸手要将野蔷薇拨到鼻尖,方盈盈一句话说的我血液膨胀,手上的劲就大了些,却没想到这种破花居然有刺,扎的我鬼嚎一嗓子,慌忙间跌坐在地上。 “辰哥你听我解释。”完蛋了,本来这几株野蔷薇仅仅快枯死,现在全被我一屁股坐死了,司徒辰双眼变得通红,没了理智般举起锄头要杀了我,满院子奔跑时我又不小心踩烂几个花盆,这下结大仇了。 “别闹了,蔷薇花没死只是花朵碎了,挖出来好好养一段时间还能活。” “听见没?花都没死你就判我死刑?这种情况最多赔你医药费!”躲过锄头大喊,司徒辰恨恨的转身,与方盈盈一起用手将那残花刨出来。 我尴尬的站在一边,这俩人都不想理我,原来我方航连几株破花都不如,不行,得哭会。 刚准备走,司徒辰陡然惊叫起来,猛地起身接连后退,我兴奋的面红耳赤:“死了死了,全被你踩死了,辣手摧花啊!” 方盈盈瞥了一眼,也是惊声尖叫,急忙从花圃里跑出来,慌乱的鞋都掉了一只,我赶紧扶住她却还觉得不满意,索性横抱起来:“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 “别他吗恶心人了,赶紧来看。”司徒辰面如土色,持着锄头将蔷薇花铲掉,一点点拨着黄土,露出来的是一颗骷髅头,细腻的黄土铺了薄薄一层却依然可见森森白骨,拇指大小的甲壳虫子在骷髅头眼洞和口中来回出入,它们畏惧阳光的动作以至于带动这阴惨惨的骷髅。 继续挖着,直到头颅完整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司徒辰用锄头挑出来,一根腿骨又暴露在阳光下。 司徒辰茫然的骂了一声,发疯的蹲在地上刨那些骨架,渐渐地,坑越来越大,骨头越来越多,两亩半的花圃仅挖开一个角,就被他挖出三个骷髅头。 拾回鞋亲自给山女穿上,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变得很温顺,乖巧的跟在身边,可此时我顾不上享受少有的温存,去厨房拿了一柄锅铲与司徒辰一起挖土。 半个小时过后,司徒辰还想挖却被我拦住,三具几乎完整的骨架拼凑而成。 听他说司徒老爷子从不让人在花圃中乱走,也许,一个不小心,司徒辰将父亲的秘密挖了出来。 “小辰,要不咱们在埋回去吧!” 他抬头问道:“为什么?” “是不是先与你父亲沟通一下?” 司徒辰坚定的说:“不用,他一定不知道花圃下的秘密,我拿脑袋担保。”盯着我的眼,司徒辰从未有过的肃穆:“你放心,父亲不是那种人。” “那就小面积的挖一下,就算这事万人坑,有三具尸骨也足以说明问题了,咱们先把这个人的右臂找见,让警察有完整的尸体检查。” “右臂?”司徒辰自言自语,忽然冲到那具没有胳膊的骨架子前,捡起只有一半的臂骨端详,片刻后,失魂落魄的跌坐,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萎靡,他双目无神,喃喃地说:“我知道这是谁了,他的右臂不在这里。”他举着骨头给我看:“看到了么?末端有断茬,当年我爷爷参加对越反击战,被炸掉了半只胳膊。” 第二百三十九章祖坟空 虽然我很不想碰死人骨头,可这是司徒辰的爷爷,他又万分迫切要递给我,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仔细检查起来,其实也看不出端倪,若不是他指点,我还以为那残缺之处是虫吃鼠咬出来的。 “死了多久?” “你问我?”我怎么可能知道他爷爷去世多少年。 “爷爷去世的时候我不在身边,更不知道他是何时走的,五岁以前,每次过年都要会老家,可五岁以后再没见过他,而我一心想着对付陈三水,别的都没放在心上,直到后来要留学,离开的三天前父亲开车带我回老家给爷爷上香,那时我才知道爷爷不在了。看坟地的样子已经有了年头。” 司徒辰说他问父亲爷爷什么时候去世,因为什么去世,这么多年来父亲又为什么一直瞒着。 司徒老爷子只是摇头,一言不发,甚至司徒辰问他是不是被陈三水害了,依旧是摇头未语。 这样的表现已经证明了司徒老爷子并不相信陈三水,不过此时已经不重要。 逼问不出结果,司徒辰又在离开前夕,虽然无尽的疑惑与悲哀也只能压在心底,等他回国后一面要与陈三水虚以委蛇,另一面还要背地里想办法干掉他,同时又竭力的发展家族企业,反而将这事给忘了,却没想到今天又挖出了爷爷的尸骨。 三具尸骨在墙根处并排而放,又找了白单子覆盖,虽然白骨不会变成僵尸。但该尽的礼仪也得做完,就算这些人的魂魄已去投胎也不能马虎,爷爷对我说过,不敬祖先,哪怕祖先的魂魄轮回了千百遍,报应也会落在后代头上。 司徒辰有数不清的问题问我,可我一个也回答不出来,我估计法医也看不出端倪,毕竟他爷爷已经变成枯骨。 “小辰,当务之急是要弄明白一个问题,你父亲是否知道花圃下面迈着人骨。”回到屋里,我们商讨这件事,有些话说的很隐晦,司徒辰对父亲已经尊敬到信徒对待耶稣的地步,一不留神刺激到他,虽然不会威胁我们。可情绪激动之下也很难得到有用的线索。 司徒辰缓缓摇头,他确信父亲不会杀人埋骨,但当这人变成爷爷时便成了谜团,谁让他爷爷死的蹊跷呢。 “那我们是不是把骨头再埋回去?晚上你父亲回来后人多眼杂,传出去会有不好的影响。” 刚才还落落寡欢的司徒辰忽然来了精神,他兴奋的大叫:“就在那摆着吧,父亲绝对不会知道花圃里埋了爷爷的尸骨,自从家里养花后他就教我侍弄那些花花草草。教我要用平和的心面对一切困难,你说,如果我每天要在花圃里挥锄头,他不担心我把爷爷挖出来?” “这样说来,尸体是别人埋进去的喽?”我问他:“另外两具尸骨是谁。” “我哪知道。” “你家有祖坟么?” “当然有,名门望族呢。你以为开玩笑?”草,爷爷都让人刨了出来也不知他哪来的高傲。 正得意着,司徒辰想到不好处:“你的意思是说另外两具尸骨也是我的亲人?” “不仅如此,你家的祖坟规模不小吧?”也许这里不仅仅有三具枯骨。团岁向号。 他又跌坐回沙发,满头大汗:“你说对了,我家的祖坟里埋着十六个人!” 不多嘛!跟我家差不多,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名门望族! “那你说咱们是全挖开看看,还是等你父亲回来再说?” “等他回来吧,也不用打电话通知了,我需要时间来静静。” 司徒辰想静静来平复心情,我则在脑海中快速思索这事的前因后果,好像有个被层层灰雾包裹着的念头怎么也看不清,如果搞清楚一件事,应该能猜出来他家祖坟埋着的死人为什么会跑到花圃里。 方盈盈捧着茶杯说:“司徒先生,我想问一下,你知道那些人骨是什么时候被埋进去的么?” “当然不知道。” “如果有人挖了你家的祖坟再埋进院子里,这样的大工程不是一两个小时可以做到的吧?你不如想想谁有机会做这种事。” “对,如果花圃里有十六具骨头,这可是大工程。” 司徒辰回忆一番,确定的说:“我是小学时搬到这里来的,虽然五岁后就再没见过爷爷,但他应该不是那时候去世的,头几年父亲还经常回去的,外面的花圃从搬过来之后就有了,每次买到花种就栽进去,从没有动过大工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我去留学的四年,”司徒辰对我说:“方航,会不会是陈三水?” “他有嫌疑但是没动机,陈三水的造诣在风水,他靠这个在香港混饭吃,至于说害人的阴术邪法就那么几手茅山术,他还不如我,可在我的记忆中要动用别家先祖尸骨来施术的只有一种,就是把祖先踩在脚底,让他被后代血裔压着无法投胎。” 司徒辰将桌子拍得如雷般炸响,咬牙切齿:“就是这个贱货,陈三水阴狠,父亲明知他害了爷爷也不敢声张。” 我摆摆手说:“你冷静点听我说完,你父亲去了香港才认识他,说明过去陈三水与你爷爷没有宿怨,就算来了大陆之后结仇,而我刚才说的邪术最大的作用还是在后辈,你们踩着祖先的尸骨生活乃是大不敬,别说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走在路上都能掉坑里,可实际上你家人丁兴旺,富得流油,还有,这种办法只能埋那些新死不久没有投胎的,他没必要连你老爷爷也埋进去,如果真是搬空了祖坟,十六具尸体,我就不信全部都在倌人那里,总有去投胎了的。” 刚有个泄愤的目标现在又没了,司徒辰问道:“那你说是谁。” “说了你别生气,陈三水有嫌疑但是没有动机,而另一个人有动机,可我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而且你也不一定相信我的话。” 司徒辰说:“白婆婆?” “对,不要忘记咱们来这里的目的,你身上发生的事我一直怀疑与她有关,只有阴毒诡异的苗蛊才能不被我和齐健看出端倪,如果真是她就很好解释,先人尸骨还有最大的作用就是凭借骨肉联系咒子孙后代,不是风水意义上的气运折损,而是用邪术诅咒,比如咱们汉族的打小人,你也知道,那些山里的少数民族最擅长搞这些血啊肉啊骨头什么的。” “可她没理由这样做,白婆婆为什么要害我?” “不知道,可她坚持住在花圃边上,这还说明不了问题么?”虽然有足够的理由怀疑白婆婆,但我还有一事不明:“可是她怎么把十六具尸骨埋进去呢?先从你家祖坟挖出来,再赶上三十里地运到这里,还要趁你家人不注意时挖坑放骨,最后再填土,呵护那些花草不被人看出,而且你家有保安呀!” 别墅正门后门各有一间不大的屋子,如果白婆婆趁着夜深人静时动手,一定会被保安发现,大规模的挖土,仅仅一夜时间,那些被填回去的泥土还湿润,司徒老爷子早上起床后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除非她又费力气的往上面洒上一层干土,可这更说不通,她不怕干完后累死在花圃中? 难道有人帮她? “小辰,那两个保安会不会被收买了。” 司徒辰不满道:“都是父亲在香港认识的老乡的儿子,怎么可能帮着白婆婆?而且你不是怀疑我的堂兄弟们?白婆婆年老力衰又无依无靠,他们却能找到帮手。” “时间问题,你说如果要埋也只能在你留学的那段日子,可当时你大哥也是刚刚大学毕业,你让他从哪有钱有能力搞到一批人帮忙做这样的事?何况院里有保安,还有白婆婆这个老蛊婆在院里盯着。” “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我无奈道:“你怎么总针对她?” 司徒辰反问:“你怎么总帮她说话。” “我是帮理不帮亲,咱们还是别瞎猜了,去做午饭吧,等下午你父亲回来看他怎么处理。中午我要吃饺子。” “吃个蛋,老子没心情做饭,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家里出了大事,司徒辰沮丧的上楼,我见他的钱包还在桌上就顺手摸走,带着方盈盈开上司徒辰的小汽车去镇上觅食,虽说她自幼懂事家里管得不严,可一天一夜没回家总要交待一声,我也想顺便去看看她父母,询问一下她的过去。 “方先生,刚才听你说的头头是道,你真的会抓鬼么?” 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方盈盈,见她双手交叠好像很关心这个问题,我问道:“怎么了?” “今年我爸总做梦梦到爷爷在哭,算命先生说这是爷爷的坟地不对,你能不能帮忙看看?” “可以,亲我一下再叫声方航哥哥,你让我做什么都成。” 第二百四十章太辣的老姜 一道天堑出现在我和方盈盈中间,坐在福家镇还算高档的西餐厅中,一顿饭默默吃了两个小时,从头到尾。她没有和我说一句话,而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抿去最后一丝红酒,真不知道这种怪异的液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我说:“你不想问些什么?” 方盈盈优雅的用纸巾擦去嘴角的油腻,十分淡然:“跟我没关系,不是么?” “好,好,好一个没关系。”粗气喘喘,惨笑连连,小腹又开始抽动,胸口发闷有股腥热涌上喉咙,自从遇到方盈盈后我就仿佛进入女人来事的那几天,气血虚浮。失血量直线上升。 两小时以前接近餐厅时,妞妞忽然打来电话,她骄傲的笑着告诉我,我的儿子正在踢她,我说这真是个极好的消息,不过司徒辰家有点事,现在不方便说话,妞妞乖巧的挂了电话,而我不确定方盈盈是否听到什么,内心忐忑,我连话都不敢说。 偶尔偷看她,脸上始终洋溢着浅浅的笑,竟不能看出一丝心事,于是怪异的气氛就在车里滋生,到了餐厅后我还没展现绅士风度问她需要些什么,她就主动点了几个菜。然后掏出手机跟家人报平安。 我感觉她听到了,一顿饭的时间纠结到极点,试探的问出后,得到了最不想得到的答案。 她说跟她没关系,真是让人绝望的话语,连我是否骗了她都毫不重要。 “喝了酒就别开车了。” “没事,壮壮胆好往悬崖下开。” “哦。” 依旧是平淡,直到回到司徒辰家,她都没有说话。 一个三十多岁穿着休闲的干练男人正握着一柄大扫把扫地,枣红色漆的大门敞开,从外面就能看到三辆排成一列的奥迪车,我心中明悟,这是司徒老爷子回来了。 扫地的男人看到我便停了手中的活,扔下扫把等我下车后迎来,笑容爽朗,行止有力。他与我握手:“你是方航吧?我是司徒家的保安。” 能把保安说的如此骄傲,足见他对司徒家的感情已经到了不是外人的地步,我与他打招呼:“大哥你好,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爷子心里有事,就匆忙赶回,小辰说你和女朋友出去吃饭,就是这个姑娘么?长的真漂亮。”他给我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后又与方盈盈握手,说了几句与我有关的恭维话。她不置可否,这是连解释都懒得的意思。 这男人让我们进去,又开始扫地。 进了院子,我见墙根处的三具白布尸骨已经消失,看来司徒老爷子已经得知了家里的事,便组织着语言好陈述自己的意见。第一次见面总不能让他看清了,也是给司徒辰挣个脸面。 刚走到台阶前,厚实的棕色木门却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儒雅男人,指长的灰发自然却整洁的趴在头顶,温和的脸庞看上去很是和气,这男人风神朗俊,一看就是见多世面却不把自己摆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穿着蓝色的中山装,洗的次数多了有些发白。 “小方航?哈哈,有失远迎,我是司徒星辰。”司徒星辰主动伸出手,笑容满面的脸上给人睿智与成熟的感觉:“早听小辰说认识一位高人,今天终于见到真面目了,哈哈,还要谢谢你帮我家收拾了陈三水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张口,这可不是交易,而是因为你与小辰是好朋友。” 恭维示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丝毫不显得虚伪,反而语气与表情都让我觉得他见我到是发自内心的欢喜,我不想恶意诽谤好朋友的父亲,可我有几斤几两重还是心里清楚的,绝没有重要到能让司徒星辰如此礼遇,他这样做也是流于表面,说好听些就是礼贤下士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家起名字可够随意的,司徒星辰拆开就是一对儿女。 爷爷原名李凤凤,他要是有生个龙凤胎也这么起名,这个是李凤,那个还是李凤。 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且不论司徒星辰的迎接是否真心,姿态做足了我又是小辈,这要是在古代,说不得我还得跪下磕头。 “伯父您好,我早该来拜访您只是一直脱不开身,好不容易来了还让您等着,真是让我惭愧了。” 司徒星辰哈哈大笑:“没什么拜访不拜访,我又不是老古董,有机会还要去太原找你父亲下盘棋。”他看着方盈盈说:“这是你的女朋友么?小方航可真有福气,来,咱们进屋说。” 随他进屋,却感觉后背发痒,扭头看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正扶着花圃的木门看我,慈眉善目,肉嘟嘟很松弛的圆脸蛋上满是善意,她冲我点头微笑,示意我进屋便转身也进了小屋。 这就是白婆婆,看外表绝非恶类。 可看我的长相还是好人呢!五乘更是庄重沉稳的得道高僧,谁能想到他连女朋友都有! 客厅里有三个女人是第一次见面,两个粗手粗脚的应该是保姆,另一个妆容高贵,衣着华丽,细长脖颈上带着一串璀璨项链,宽松的领口露出胸前大片丰腴的白腻,盖住小腿的灰色短裙,修长的双腿上裹着灰色丝袜,端庄的打扮又极有成熟知情趣的韵味。团岁反扛。 这人是司徒星辰的续弦,司徒辰的后妈。 她站在司徒辰身边,愁眉紧锁,见到我们进来又变成发自内心的微笑,三十多岁的少妇笑起来别有番风味,而且不得不说她的笑也很真诚,我甚至怀疑这一家子是不是都练过这个表情,而且已经臻至化境,完全看不出虚伪。 若非大智大善便是大奸大恶,而白婆婆已是古稀之年,断不会被恶人教化的虚伪到看不出,我觉得这司徒星辰应该是善心人,无形之中就影响身边的亲属真诚向善。 女人很美丽,很端庄,可我知道她的底细,被陈三水睡过。 也许是年幼无知,也许是欲求不满,这些都不重要,起码她现在看上去是个规矩人,可我不由得想到一个问题,以司徒星辰的睿智难道看不出陈三水的奸诈?以他的势力和陈三水的**凡胎,一枪就蹦了,他何以隐忍不发几十年? 陈三水已死,这些没了意义,只是我心中对这一家子很好奇。 屋里所有人都笑,只有司徒辰苦着脸,他甚至不敢看我,就跪在客厅郑重,光着上半身,脊背上道道红痕。 “伯父,小辰这是怎么了?” “犯了些错,让他跪着反省。来来来,咱们坐,珮菡,去楼上取东西下来。” 这女人叫佘珮菡,很好听的名字。 招待我们落座后司徒星辰主动倒水,他儿子一眼都不敢多看,低着头木讷的跪着,司徒星辰不咸不淡的关心了我的家世,直到佘珮菡下来,手里捧着一个镂空花纹的黄花梨木盒,她亲昵的坐在山女旁边笑道:“盈盈,你们是小辰的朋友,阿姨送你个见面礼。” 完全以长辈自居,她把自己摆在司徒辰后妈的位置上,果不其然,司徒辰冷哼,嘴巴刚张开要说话,他爹就将茶杯掷了过去。 紫砂茶杯破碎,一同破碎的还有司徒辰的脑瓜,一道鲜血流下来,这尼玛是亲生的么? 我急忙抓起桌上的毛巾要给他止血,司徒星辰伸手阻拦,让我稍安勿躁。 佘珮菡脸色微变,嗔怪的瞪他一眼,却也没有给司徒辰治伤。 如此完美的收买人心的机会,佘珮菡都没有当着我们的面表现,只能说她明司空见惯和家教太严。 虎父养不出狗儿子,怪不得姐弟俩年纪轻轻就能执掌明辉集团,要是我爸也这样,估计我现在还在清华读研究生呢! 佘珮菡将木盒打开,厚厚的红绸裹着一对碧绿的玉镯,温润如水,翠意盎然,一看便知绝非凡品,她说:“盈盈,这玉镯你收着,戴在身上能滋养皮肤呢。” “谢谢阿姨,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能要,还是你们留着吧,将来给小辰的妻子。” “阿姨给你你就拿着,咱们一家人不用见外。” 司徒星辰也劝道:“收下吧,小方航帮我们家大忙,于情于理应该感谢,送钱太俗,幸好有你在,伯父才能贿赂一下你的小男朋友。” 方盈盈为难,目光向我求助,我说:“收下吧,就当伯父送给咱俩的结婚礼物了。” 方盈盈娇滴滴的冲我做个鬼脸,很配合的认可了这个说法,不过我心里清楚,一旦司徒星辰不在她便会还给我,如今所做的无非是维护我的面子。 说实话,我现在对司徒星辰有些畏惧了,家里挖出来亲爹的尸骨还能不愠不躁的与我瞎扯淡,先套交情,再送礼封住我的嘴,当着女朋友的面恭维三分,我要是个没见过世面或者阅历稍微浅了点小傻子,此时哪有不飘飘然,以为司徒星辰是我私生子的道理,一会他开口相求,我有脸拒绝? 人前教子背后教妻,司徒星辰进退有度,老而弥辣,厉害! 当着他们的面给盈盈带上手镯,那翠绿更显得娇嫩,皓腕逼得更白,我趁机拉着她的手不松开,正想问司徒星辰家里的事,他却提前开口:“小航,早上你们打理花卉时挖出来三具人骨,听小辰说应该是有人要暗算我家?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 来了,等我说完,他就该求我帮忙。 第二百四十一章红剑 “伯父,先让小辰起来吧,许多事还要和他相互对照才能分析出个结果。” 司徒星辰点头:“小辰,过来。” 一向跳脱飞扬的司徒辰规规矩矩起身。保姆赶忙递过去又拿出碘酒纱布给他止血,司徒辰连坐也不敢,直挺挺的站在他爹旁边,就连保姆消毒都得踮起脚尖。 真想不到这逼在英国时哪来的胆子打着搞对象的名义向家里要钱,而我出去吃个饭他就跪下了,要是一下午不回来,估计得直接给他收尸了吧?难道是怀疑佘珮菡挖他爷爷的尸骨,以至于见面就动手了? “伯父,您不知道花圃下面埋着人骨吧?” 淡定的摇头:“你放心直言,这是我孩子和妻子的家,我不会让他们住在阴森恐怖的地方。” “那我就直说了,听小辰说其中的一具尸骨是他爷爷?” “没错,我检查了骨头的断处。两个孔隙里还有铁锈的痕迹。嘿。”司徒星辰摸着头发说:“这些验尸的本事还是陈三水当年教我的。” 尴尬几秒,只有方盈盈淡然处之。 “嗯”思索片刻,我实话实说:“有件事您还不知道,这两个月来小辰经历了一些事,他总感觉有人无时无刻的监视着他并且准备下毒手。而我和另一位道长给他做了检查。并不是被脏东西跟上,联系到您家里的尸骨,我觉得有人用骨肉之术想咒他,不知道您有没有怀疑的人?” “没有。陈三水还活着我会怀疑他,但他死了,尸体被我埋在山上。” 手眼通天呀,香港友人的尸体都被他弄来了。 “伯父,明人不说暗话,我怀疑您的后辈中有人图谋家产。” 司徒星辰缓缓点头:“也许是吧,小星呢?她也有同样的经历。” 这我倒不知道,司徒辰便回答了:“没有,从没听姐姐说过。” “哦,那就不是我家人做的。”我和司徒辰都看他,不明白为什么如此断言,司徒星辰撇撇嘴,还是说了:“除了他们姐弟,司徒家其余人都知道明辉集团未来的接班人是小星,要害也会害她而不是小辰。” 一片死寂,难道司徒辰真不是亲生的? 即便在严父身边,司徒辰既然将心底里的不甘表露出来,他没有说话而是抖个不停,垂在身侧的双手哆嗦着好像要打人的模样,佘珮菡看到了他的异状,解释道:“小辰,你爸也是为你好,你们姐弟没有区别,但是公司交给小星就能得到韩老板的帮助,两家相互扶持总比一家强,小星是你亲姐,总不会亏待你的。” 至始至终司徒辰的脸都扭向一边,佘珮菡也不生气,说完了就乖乖闭嘴,我好像知道韩老板是谁。 彭海庭的二老婆,就司徒星原来玩拉拉的女伴就姓韩,具体叫什么我不记得,反正是闽南那边很大很传统的家族继承人,这样看来司徒星的取向在家里不是秘密,可她爹也没阻止反而任其发展,不知是为了拉拢韩家还是尊重女儿,反正他的思维我无法理解,就像我爸明知棍棒底下出孝子也舍不得往死里打我,我们根本不在同一境界。 我是外人不好插手人家家事,便继续说眼下的事:“伯父,既不是您的家人也不可能是陈三水,那只能是您的生意对手,以为小辰是接班人所以提前下手了。” 这话我不信,但也是唯一的解释,早早将尸骨埋好,司徒辰还没接班就开始动手,有智商的人不会这么做,现在不是封建社会,没有法律的支撑即便搞死一个公司的老板也得不到他的财产,毕竟司徒家还有不少直系血亲存在。 司徒星辰还是摇头:“我也没有生意对手,即便有些老朋友,也不会拿小辰当靶子!” 我无奈了,太自信的人真难沟通:“伯父,要是这么说,难道把司徒老爷子的尸骨挖出来再埋到您家还是好意不成?” “不是,我没有敌人但是小辰有,那些小家伙年少气盛,结交一两个歪门邪道便想害人倒是说的过去。”歪歪头,他对儿子说:“去把剑哪来给小航看看。” 传家之宝?不知道比我的牛骨刀如何! 我兴奋的等待,司徒辰上楼又下楼,白布裹着剑柄,是一把红彤彤做工粗糙的木剑。 我接过来,轻微的动作居然将木剑碰的掉漆了,两块指甲盖大小的红碎片落下,再看剑身,红漆皲裂出一道道交缠的纹路,完全是粗制滥造的残次品,一把十块都没人买,嫌脏手。 “伯父,这剑有什么玄机?” 司徒星辰说:“今天我回村里祭拜父亲,这把剑就插在坟头。”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说他父亲的坟头插了把剑,简单的如同早上喝的是稀粥。 司徒星辰说今天是他父亲的忌日,于是昨日清晨就逶迤出发,与村里的亲戚一一见面后今早去祭拜,然后就看到了红剑插在父亲的坟头,他问了乡亲们,没一个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用脚也能猜出来这不是好兆头,司徒星辰不敢贸然祭拜,啰嗦了几句就回来,他知道我在所以着急打问消息。 看着这把红色木剑,我恨不得把它盯出花来,却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一把不起眼木剑,甚至没有打磨刷漆,好像是用木头刻出个形状扔进红墨水再捞出来晒干。 “小航,红剑插在坟头上是什么意思?” “啊?”司徒父子都等着答案,我如实相告:“不知道。” 司徒星辰面色一僵,苦笑起来:“陈三水一般厉害的道士都栽在你手里,却依然对付不了如今的敌人,看来家里有难了。” “话不能这么说,陈三水不是道士,充其量算是术士。”我正色道:“追寻天人合一,返璞归真才是道士,这是说心境,而道士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追求路上领悟了披荆斩棘的办法,所以有了道术,陈三水上不体天心,下不察民意,只追求风水玄学的术法威能,这是死寻死路,所以他死了而我还活着,上下五千年不知有多少阴毒歹术,即便茅山掌教来了也不可能一眼便知,但俗话说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伯父处世光明磊落,为人宅心仁厚,自然不用怕这些小人。” 司徒星辰笑着摆手:“瞧你把我夸得,我只是遵从先人遗训而已。” 司徒辰着急的说:“方航,说了半天,就是你没有办法,让我家自求多福吧,对么?” “也不是没办法,我只是不知道这把剑代表什么而已,”毛巾裹着剑柄,我递还给他:“这么说吧,任何害人的邪术不外乎当面背面,当面,招只鬼跟着,搞个僵尸杀人,背面,摆风水局引煞气或者阴气,用生辰八字和贴身之物咒杀,或者动祖宗坟地的主意,司徒老爷子去世已久,他的魂变不成厉鬼,身养不成僵尸,再从祖坟来说,如果老爷子葬在吉穴,贸然迁坟倒是能坏了后代气运,可眼下显然不是,至于说不敬祖先背离孝道,这剑又不是老爷子后代插的,也对家里没有影响。” “这样说来,祖坟上的剑没有任何坏处?” “也不一定,说不定有我不知道的办法可以害人。”为了安他们的心,我决定还是说清楚:“但是没必要担心,见招拆招,等他露出马脚就能动手了。” “万一等死人呢?”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司徒星辰替我回答了他儿子:“你陪小航和盈盈四处逛逛,这里虽然偏僻可山顶的风景还不错,其余的不要担心,有父亲在,那些牛鬼蛇神不敢放肆。” 司徒辰不敢再多说,他爹与我们聊了几句就说路途疲惫,要上去休息一下,吃完饭时再见。 他带着佘珮菡上楼,司徒辰像是恭送太君的狗汉奸一般尊重,等人走了,又是死狗模样横躺在沙发上:“妈的,刚见面就打我,疼死了!”团司吉扛。 不说这事我都快忘了:“为啥打你?还让你跪在地上,你是亲生的么?” “还不是因为龚花花?有人向父亲告状!” “家教挺严!” “可不是,从小到大,只要有不好的事发生,无论我是对是错都必须挨一顿打,然后跪在地上挑自己毛病,避免下一次再犯。” “所以你很畏惧父亲?以至于见了面就没了智商?” 司徒辰不理解的看我,我见那两个保姆都在厨房忙活,客厅没有外人,便小声对他说:“你就没察觉到诡异?家里挖出你爷爷的尸骨,他的坟头又被插了一把剑,可你父亲只关心这把剑能否带来危险,并不在意尸骨的事,如果他不是知道内幕,就是与你爷爷毫无感情!” “不可能。”司徒辰断言道:“爷爷留给父亲一把折扇,这么些年来父亲当宝贝供着,绝不可能不关心爷爷的事。” “那就是知道内幕不对你说。” 司徒辰苦着脸道:“可是我也不敢问,问了他也不会说呀!” “这个不重要,咱们回来的目的是找出要害你的人,家里的秘密可以日后再想办法,你现在找个借口带我见见白婆婆,如果不方便,就去见你的堂哥堂姐。” 第二百四十二章草鬼 将方盈盈关在小黑屋里玩电脑,她现在是国宝级珍惜保护动物,无微不至的关爱和照顾是一方面,最需要的还是防止国宝丢失。 白婆婆的屋子在围墙角落。阴冷潮湿不说,常年照不到阳光,这是她要求的,就连盖房子的材料也是普通红砖水泥,不过毕竟是司徒家出手,外面看就是破败民房,可内里装修的颇为豪华,几乎与我家差不多了。 敲门,白婆婆拉开一条缝隙,我还没说明来意她就抢先道:“是小方呀,你稍等,我得先收拾一下,蛊虫不熟悉你的味道。难免会犯些脾气。” 开门见山。她并不隐藏自己养蛊的事实,不过一户人家是否有蛊虫很容易看出来,普通的蛊就是奇怪的毒虫,附近不会有任何昆虫的存在,一般只要看犄角旮旯里有没有蜘蛛网就好。而以蛇这种冷血爬行动物为蛊的。就看门槛附近有没有奇怪的痕迹,不过如今以都市社会为主流,很少有人懂得这些,只要去了苗族的部落里多留心就好。 人对不了解的东西总有畏惧心。就如少数民族盛传巫术,在他们眼中汉人的道术就很玄妙,可在道士看来,他们的巫术简直血腥可怕,不要说我,就连爷爷都不愿意惹他们,尤其是苗族。 不过他们与苗族发生了很多恶事,听爷爷说基本上五乘引起来的。 十几年前我爸有个朋友去湖南武陵山旅游,回来后就得了一种大医院也治不好的病,他说自己被苗女看了一眼就浑身难受,呕吐不止,还告诫我们不要去那些地方。 半年后这人就死了,全身满是流脓的烂疮,死前倒是对老婆说了实话,在武陵山认识一个苗族少女,觉着人家长得漂亮就套近乎,最后发展到上床,本来以为是露水鸳鸯却没想到女孩一心要嫁给他,他身在苗族部落也不敢拒绝,嘴里说着甜言蜜语,却趁机会拿着行李溜了。 除了名字年纪故乡,女孩对他一无所知,他以为逃出生天却没想到早就中了蛊。 后来我跟爷爷说起这事才知道,苗女没下蛊,是他自己染上的,任何一个夺走苗女初夜的男人都会中蛊,他不进去,蛊也不会进入。 再说回白婆婆,我和司徒辰在门外站了七八分钟她便开门迎客,屋里装修的很好,家具也都时髦,只是空气中飘着一股不是很好闻的味道,应该燃着驱赶虫子的草药。 白婆婆让我们坐下,双手捧着茶壶倒水,在她这个年纪,一只手端不动满水的壶。 做完了待客的礼貌,她就搬椅子坐在我们面前,双手规矩的放在腿上,实实在在的老太太模样,并无任何养蛊人的阴狠和怪癖。 “小方,你来找我应该有事吧?”白婆婆的牙掉光了,光秃秃的牙床尽显老态:“我养了几只虫子,不过这些年来也很难驱使了,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之所以说养蛊人总有怪癖,就是因为养蛊要喂血,做多了不合主流的事性格也会变得怪异一些,而白婆婆年迈,气血衰竭到极点,她的蛊虫一定吃不饱,甚至到了主动伤人的地步,所以她才要先收拾一番再让我们进门。 “婆婆,我是想向您打问一些事。”没见面时还有些怀疑,可如今却觉得她慈眉善目,老的让人心疼:“您平时睡觉轻么?比如说有人在外面挖挖土,您能否听到响动?” 白婆婆摇头:“我听不到,夜里也起不来,但我既然住在这里就不会让人伤害到小辰的家人,所以我很确定那三具骨头不是被人趁夜埋进去的。” 她的意思应该是有自己的办法守护着院子,虽然人听不见,可虫子却在夜里当起了保镖的绝色。 “您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哎,小辰出国的第三年。”泪花在浑浊的眼窝里翻滚,那一年她的孙女白小娟得了肺病去世,此时想起不免有些伤感,她摸了两下眼睛,便强作坚强起来:“也有可能是那两年被埋进去的,不过就算埋也一定是没有血肉的枯骨,那时候我经常和小娟来这里,蛊虫自然不能进屋,如果院里有新鲜的尸体,会被啃掉的。” 新鲜的尸体,就这五个字,我断定她年轻时也做过一些不美妙的事。 按照司徒辰的说法,他在时家里从没有大规模动土,唯一离开的四年,有两年时间白婆婆坐镇别墅,不过也不能确定就是那两年被埋进去的,虽然司徒辰不在可保安还在,如果连住在前后面的保安都能隐瞒,瞒过他也不是难事。 唯一能肯定的是,一定是白婆婆住进来以前发生。 说完了这个,我又问起最关键的:“婆婆,小辰最近遇见点麻烦事,我看不出来所以猜测会不会是巫术一类,他总感觉有人害他” 道术与巫术在一般人眼里没什么区别,如今道教式微,道士所会的土办法也就是杀只鸡,宰只羊,与巫术还真没多大不同,可细细区分起来,本质上还有正邪不同,同样是草人诅咒之术,道士杀鸡泼血是祭祀天地,而巫术却是喂养阴魂草鬼,所以道士看不来的,在懂的巫术的老人眼中便无所遁形。 事关司徒辰,白婆婆不得不郑重起来,她让司徒辰脱了鞋平躺在床上,翻看眼皮,敲打脚心,最后从抽屉里取出十几厘米的细针扎在好多穴道上,更有两根是从眼角插进去的,我不知道有什么用却看的头皮发麻,总感觉扎在我身上一般恐惧。 折腾了十几分钟,白婆婆微微冒汗,从床下拖出一个腥臭扑鼻的罐子,将里面黑稠稠的液体倒进他嘴里,抹了把苍白的头发居然捏出一个指头大小,肉呼呼的小虫子。 虫子有两粒小米一般的眸子,我都不确定那是不是眸子,反正转来转去好像看人的模样,而白婆婆掰开司徒辰的嘴扔了进去,这一切他都没有反应,好像睡着一般。 三分钟后,司徒辰干呕着跳下床,跑出门外将午饭都吐了出来,这才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的回屋,我眼尖,看见一只肉虫子一蠕一蠕的跟着他进门,钻进了柜子下消失。 白婆婆出门检查呕吐物,回来后担忧的望了他一眼:“小辰没有中蛊,但是被草鬼缠了一段时间。” 居然是草鬼!这可是只听过没见过的怪物,我急忙问她怎么看出来的。 “被草鬼跟上的人会散发一种很特别的香味,你们闻不出来,可隔上十里地我都能闻见,”说起草鬼,白婆婆终于露出了狰狞的一面:“小辰,你放心,那只草鬼再敢来,婆婆给你灭了他,总不能让你受伤。” 爷爷给我讲过,湘西有三绝,分别是赶尸,放蛊,落花洞女,赶尸不必说,落花洞女只发生在当地,未婚女子经过一个洞口看一眼后便开始不吃不喝,死时面带微笑,父母知道她去嫁给洞神了,不但不办葬礼反而要办婚礼。 三绝中只有放蛊算是害人的手段,而人类最喜欢的就是研究杀人技,苗人数千年将这一门邪术研究到变态的地步,也就衍生出了诸如草鬼,扎客之类。 众所周知,蛊虫是将很多恶心的生物放在一起任它们厮杀,最厉害的便是蛊,当然还有其他辅助手段,而草鬼也差不多,将一些有灵性的动物放一起打架,活下来的喂养一段时间培养出忠诚再把它弄死,这时就能得到一只厉害,忠诚,且万分怨毒的动物魂魄。 单单这样还不够,要让动物魂与亡魂结合起来才是一只合格的草鬼,这里便要用到许多草药,具体怎样做我并不知道,这是苗人不传的秘密,反正听爷爷说类似于蚊香,把草药混杂在一起点燃,用烟熏他们。 白婆婆说草鬼身上的香味应该就是这个。 那段时间司徒辰疑神疑鬼就是被草鬼跟上了,可草鬼为什么跟他却一概不知,或者说他并不知道得罪了谁,因为草鬼不同于亡魂,他们是被豢养的。 “婆婆,活人的魂魄与动物魂结合的后果是什么?还能去投胎么?” 白婆婆说:“不知道,我们苗人没有投胎一说。” 我靠,体系的差异啊!团司吉血。 之所以有此一问,主要还是心里有个念头,可这个念头并不好说,也许会让这一老一少悲痛欲绝。 我的两个事都问完了,白婆婆也开始提问:“小方,司徒家祖坟的事有眉目了么?那柄剑会造成什么后果?” 我苦笑道:“不知道,我觉得是恶作剧或者表达恨意吧?木剑的材质极差,并不是我们道士常用的桃木或者打鬼的柳木,而且粗制滥造不知道在什么燃料里泡了一下就捞出来,既不能辟邪也无法驱鬼。” 白婆婆说:“不是燃料,上面的红色是混合了草药汁的血,我能看出来,以前也做过。” 怪不得我搞不清那红色是什么东西,颜色比血液鲜亮又比红墨水粘稠,居然是特质的血,我请教道:“这样的液体有什么用?” “在我们苗族,杀死仇人后会用他的血与草药混合,涂在木偶人上可以让他的灵魂飘荡在天地间不得安宁,不过我不知道木剑的血混了什么草药,也就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第二百四十三章岚态血宅 一切在忽然间袭来,又无声无息的消息,直到某一天才发现,原来它走了。 白婆婆说缠着司徒辰的草鬼已经离开。我问他最近什么感觉,他思索一番说,自从出了车祸后,那种无时无刻,无孔不入的感觉就消失了,只是这段时间太忙才没有察觉。 细想回到太原后的日子,司徒辰觉得齐健都无能为力所以才赖在我身边寻求保护,可即便这样,他依然会一惊一乍,有时上班当中也打电话说那个人又来了,唯一能让他安稳的就是呆在我家,现在想来,应该是家里有真武老爷像。即便特殊的草鬼也不敢造次。 辞别白婆婆。我问司徒辰:“准备怎么办?草鬼已经离开,好像没有什么事需要做了。” 事有很多,都不知道从何下手,司徒辰拜托朋友打探乐正林的下落,司徒家坟地里的事也没有头绪。司徒星辰知道事情却不愿意说。而祸害司徒辰的人也无觅踪影。 司徒辰所说的感觉很像被鬼跟上,可他的面色和印堂都很红润,我估计就算是他的兄弟姐妹养了草鬼害人,明面上也看不出端倪。 “不知道。要不就在我家住下吧,你趁机与盈盈培养一下感情。” “可你并不知道敌人什么会来,我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当保镖,你父亲也不允许你赖在家里。” “哎,烦躁啊。”司徒辰靠在墙上,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小娟去世多久了?”团司吉巴。 “五年。” “你不去给她上柱香?” “想,担心去了难过,”司徒辰咂咂嘴说:“算了,咱们现在上山把,小娟的坟在山顶。”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我急忙拖住他:“等等,我觉得有件事还是要提前告诉你,刚才就想说,担心你承受不住。” “与小娟有关?” “对。”带着他又走了几步,确定白婆婆听不到我的声音,掏出烟给他点上后,我说出了心中的猜测:“你知道的,前段时间画堂春住在我家,那女人好像疯了一般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即便我和妞妞亲热她也在门口守着,你也听说过我俩的事,我从没有辜负过她” “你不是甩了人家么?” “没有,我就从未和她在一起过,当年在杏桥村她有着厉鬼一般的执念,我少不更事见到美女就心疼,后来在**重遇,我不顾一切救了她的命,而她也滴水未进的跪了几天几夜,只为了能和我在一起,你说,那时候我能说伤害她的话?所以就远远的跑开了,可她追到太原,在我家住着,每次见到她心碎的脸,我都有些难过,可平心而论,我并没有做错。” “你错了,你比较贱,四处留情还舍不得斩断,你这样的男人就该千刀万剐,骨头喂狗,血肉喂了老鼠。”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司徒辰冷哼:“那你还等什么,赶紧自杀呀。” “等你和我一起死。”我也冷笑的盯着他:“当日画堂春说了一句话,她不能与我在一起,就要如跗骨之蛆一般让我感受到她的存在,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我做什么她都在背后注视着。听到这句话,我忽然感觉后背发凉,与你的情况一样,所以才灵机一动叫你出来,因为我觉得盯着你的就是小娟,而你也承认了,每次和女人鬼混,那种感觉就异常强烈,之所以有种即将被害的念头从你心里冒出来,并不是她要对你动手,而是你感到愧疚,自知做了理亏的事,潜意识里就有种要遭报应的念头。” 暮霭四合,天气已不那么热,又是站在阴凉下,司徒辰却抖如筛糠,脸上冒出密密一层细汗,他惊魂不定的问道:“你说那只什么鬼是小娟?” “草鬼,应该是她,从白婆婆的话里分析,苗人所炼制的草鬼并不属于咱们汉人的阴魂,用火灼烧草药放出来的烟大多伴有浓浓的阳气,你知道艾条吧?点燃艾条熏烟可以治肾亏!而凭这股阳气,动物的魂与人类的魂融合,严格意义上来说,几乎等于一个活人。” 活人是阴阳调和,亡魂只是阴魂,所以被鬼跟上的人会阴气过重,印堂发黑,哪怕面色红润,看上去也透着一股病态,那段时间司徒辰并没有这些现象,我们便觉得不是被鬼跟了,而白婆婆却说跟他的是草鬼,所以我才分析出草鬼不是严格意义的亡魂,而是阴阳互补的另类生物。 人有气场,有时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有人盯着你,便是气场的作用,我不知道草鬼有没有气场,但白小娟出现在司徒辰身边时,他一定能感觉到,并不会知道白小娟在,但与她有关的念头和感觉会冒出来。 当着自己老婆的面和别的女人亲热,有时还不止一个女人,有点良心的人都会感到愧疚和不安,司徒辰这种富家子弟又是生意人,也许他金钱昧心,但对白小娟的感情极重,他不知道白小娟就在床边看着,可莫名在心中升起的内疚则越发厚重。 如泰山压顶般的压抑,他需要发泄,于是夜夜承欢夜夜痛苦,进入了一个死循环,快要逼得自己发疯。 从来没有人或是鬼要害他,白小娟只想再见到当年的恋人,却让司徒辰陷入沼泽地里,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那一天,他们四个禽兽败类去做大保健,想必白小娟是跟着的,进了房间后司徒辰的恐惧又冒了出来,于是及时收手,叫上其余三人逃窜。 马路上,车在前行,司徒辰憋闷着需要释放,于是车速越来越快,不知他看到了什么景象便一头撞在隔离带上,大奔驰被切成两半,四人险些死掉,自那以后,白小娟就走了。 没有人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这些是我的猜测,可无论我还是司徒辰,都深信不疑。 他已泪水涟涟,痛苦的蹲在地上揪着自己的头发,我很同情:“小娟只想看看你,没想到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于是她决定离去,也许在离去前想现身见一面,可你惊悚到极点,以为是凶手或者厉鬼,便开车撞了过去。让你受到重伤,想必她是极伤心的,便索性不再现身,默然的” “闭嘴,你给老子闭嘴。”此时的司徒辰暴怒犹如一头被抢了幼崽的钢甲暴龙,他揪着我的衣领顶在墙上,小孩打架般的用脑袋一下下冲撞我的胸口。 看到他这副样子,既为他感到难过,心里却不可抑制的冒出一股快慰。 在通往变态的道路上,我已越行越远。 “方航,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见见小娟?”折腾累了,司徒辰扶着我的肩膀苦苦哀求。 “有这个打算,本来我就想招这附近的游魂野鬼问问消息,倒是可以试着给小娟招魂,不过你得有个心理准备,我对草鬼所知不多,既不确定能不能招来,也不确定即便招来了,她还是不是你心中的小娟。”看看时间,下午五点,我说:“你联系齐健,让他带着我的法器赶来,这里的事比较麻烦,我一人应付起来够呛。” 司徒辰失魂落魄的去打电话,我去洗了个澡,给他家供奉的观音菩萨上香,虔诚的诵了几篇经文后就开始喝水,最纯净的山泉水,一杯接一杯的灌下肚,洗涤俗尘,醒脑明目。 方盈盈下来,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一遍遍的往厕所跑:“你们道士做法前都需要去卫生间沾沾仙气?” “是这么个意思,不过还有最厉害的招数,据说吸收了处子元阴可以功力大增,你要不要助老夫一臂之力?” 傍晚七点,日暮西山,我搬着小凳子坐在院子里,舌尖盯着上颚屏息凝神,眯起眼皮白眼上翻的盯着别墅,在方盈盈眼里,我就是一个大傻子。 眼珠干涩,景象变得模糊不清时,终于看到一层茫茫的光将整个房子包裹起来,四周还有氤氲之气升腾,好像烧开了水一般的气体,这副模样代表了司徒家人丁兴旺,生意兴隆,气运延绵而不绝断。 屋宅有四岚四晕,青色主吉,黄色主财,紫色主贵,黑色主命,如今的司徒家别墅被一层黄色的光芒笼罩,就是说他家有钱,而四周袅娜着仿佛扭曲了景象的黑色便是证明住在屋里的主人气脉悠长,犹如黑水江河一般奔腾不息。 司徒家有钱又死不了,就这个意思。 可就在我即将闭眼要滋润眼球时,最后一丝缝隙中所看到的景象更为模糊,却是暗沉沉的一片血光,如同带了红色眼镜再看,这一幕将我激的一惊,下意识瞪圆了眼,可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视觉便消失,除了表象,看不出丝毫喻意。 望岚态犹如算命,都是冥冥之中把握一点灵机,眯起眼后所看到的景物不真实时,才能见到屋宅内蕴的玄机,可爷爷从没跟我说过,在即将闭眼的一刹那恍惚间会出现另一种颜色。 血光出现的更加机巧便也是更加精准的意思,可按照望岚态的说法,进入那种不真的境界后看到什么便是什么,从没有下一秒就更改的一说。 思前想后我得到两个结论,第一是我自己的原因,眼睛充血得了红眼病或者闭气缺氧出现了幻觉,第二就是巧合--在刚才那一瞬间,有无法力抗的人对司徒家起了杀机,瞬间湮灭了屋宅散发的全部生气与富贵。 不知道真实原因,我决定等齐健来了商量一番再说,而他已经动身,带着我的狗和狐狸还有小弟,十三个小时之后便到。 第二百四十四章看家护院 少山坡离太原一千多公里,齐健和彭海庭星夜赶路也得要凌晨才到,吃晚饭时,司徒星辰与佘珮菡下楼。我将望岚态的结果告诉他,甚至直说了最近会有血光之灾,但司徒星辰却夹着菜,不咸不淡的问我如何化解。 普通人求高人最多的就是如何消灾解厄,但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人的命天注定,如果司徒星辰被仇人害死,也可以说成老天爷安排他为曾经的恶孽还债,要想破解这份因果只有两种办法,积德和改命。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面临恶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善报去冲淡。可积德之重还是一个积字,临时抱佛脚未免太迟,毕竟有心为善。虽善不赏。 至于说改命就比较难了,非高人不可。 很多算命的白胡子都有真功夫却不得不沦落到天桥下摆地摊,就是因为算出来也破不了,如今有人要对司徒星辰动手,我从房子中看出了血光之灾,这是老天爷给的暗示,或者说老天爷动手前必然会露出的征兆,就像小鬼子要来干咱们,许多的蛛丝马迹都能看出来,可要想拦住就必须有强大的军队。 老天爷的设定是司徒星辰出血,而他如日中天的富贵势力,能将这份运道生生阻断的必然也是贵人,普通人想救也救不了。 虽然我算是个小道士,也不一定能助他平安,可司徒星辰的样子好像完全不担心。若不是有他儿子拦在中间,我真想抽身离去,管他是出血还是断头。 “伯父,如今之计您最好闭门不出,彻夜通读佛经,其余的事就交给我吧。” 举着筷子,司徒星辰沉吟片刻:“好,今晚就麻烦你了。” 吃过晚饭,他便和佘珮菡乖乖的进屋,读不读佛经倒是不知道,即便读了也不一定有用,关键还是在我能不能拦住下手的人。 “小辰,你家保安有枪吗?” “当然没有,你以为这是香港警匪片里的保镖?” 喝着茶,不免有些担心。刚才的牛逼好像吹大了:“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今晚来只鬼或者僵尸,我拼了命喷点血就对付了,哪怕是一群苗人带着草鬼和蛊虫来,我也想办法拦下,可你父亲有点特殊,万一今夜来了一群黑社会,持着砍刀握着枪,我他吗也不是铁人呀。” 司徒辰猜测道:“不会吧,你们这种人应该是古板的守旧派,怎么能用枪呢!应该反对一切高科技才是。” “陈三水就有一把,我陕西遇到的四大家族也是恶鬼和手枪轮番上阵,碰见那些不守规矩的贱骨头谁也没招,你赶紧想个办法,我可不想像义和团那样拿砍刀迎着枪炮就冲上去了。” “没那么夸张,如果有人拿着枪冲进来绝对是脑袋抽筋了,警察查不出被邪术或者厉鬼害死的人,可枪杀就成大案了,不过你说的也有可能,也许就有那么一两个陈三水般的怪胎,这样吧,我给父亲的朋友打个电话,就说有人要找我家寻仇,向他要两个警察叔叔当保镖。” 说完,司徒辰就拨通电话闲扯淡了起来,看的我一阵羡慕,生意做大了不单单惠及家人,就连政府都舍不得这种下金蛋的母鸡,当宝贝似的护着。 挂了电话,司徒辰对我轻松道:“妥了,一会有车开到附近,荷枪实弹的四个警察,不过都是空包弹。” 我抱怨:“空包弹有啥用?还不如拿弹弓呢!” 司徒辰摊手,无奈的说:“你就是无法无天惯了,连警察叔叔的威力都不知道,四个警察拦在面前还鸣枪示意,别说黑社会,就连职业杀手也偷偷溜了,难不成你让我找一只全副武装的军队来当保镖?李嘉诚也办不到,那是国器,谁用谁进去。” 不说司徒辰,就连方盈盈都用看白痴的眼光看我,听他这么一分析,好像是这个理,如果我今晚要对付司徒家,见到警察一定会远遁,黑社会担心严打,方外之士更不愿意被缠上,这年头,即便养着鬼的高人也不好混了,除非像四大家族一样有鬼坊集的上百只恶鬼做靠山,可他们也只敢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隐藏点东西。 在圈里,怎么折腾都行,可以让警察叔叔灰头土脸,但要是直接打脸惹得人家发起彪来,啧啧,厉害的没边了,比如说付雨辰的老爹查案时被养蛊养鬼养尸的人干掉,他们局里撕破脸皮找高人出手,反正我绝对带着齐健第一个响应,就算我不想去,表哥和家里人都得逼着去。 白婆婆怀里捧着一个木盒子进屋,冲我笑笑后就坐在角落里的小凳上,她年纪大了坐不惯沙发,缩在墙角的模样让我有些心疼。女吐叨划。 方盈盈是好女孩,嘘寒问暖的哄她开心,白婆婆再尝到小辈的讨宠欢心后笑的合不拢嘴,问她需不需要同心蛊,能让我一辈子离不开她,方盈盈笑着拒绝,脸色却忽然僵硬,畏惧又小心翼翼的瞥我一眼,这是担心我对她下同心蛊呢。 其实我还真想过,可同心蛊是一心一意,一旦下了蛊,心里只能装着她,而目前看来显然不现实,家里还有拖油瓶呢,哎,自作孽啊。 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司徒辰消失了半小时,再见时他握着一柄没有刀鞘的利刃,又细又长有点日本刀的意思,他说:“这把绣春刀你拿着,很锋利,小时候我还用它砍过树,是陈三水在香港买来送给父亲的礼物,听他说这不是一般的古董,很有可能是明代锦衣卫佩戴过,饮了不少人血的辟邪之物。” 饶有兴趣的盯着他两眼,我将刀接过,解开裹着的白布看去,刀身微微有岁月留下的黯淡痕迹,刀刃处还有几道小小的缺口,那种刺眼并让人感到冰凉的气息尤为明显,接在手里后我就觉得头发丝都立了起来。 舞出一个刀花,听着呼啸的破空声,确实是把好刀,我说:“送给我了?” 司徒辰明显心疼却无可奈何:“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好意思要回来?” “你刚才去了哪里?” “给你找武器。” “找武器用得着偷偷摸摸?你家绝对有个藏宝贝的密室,小辰呐,带我开开眼界呗!” “哈哈,这算什么那啥,我和李哥去接人,不然太晚了赶路也害怕。”不等我回答,他拿起外套慌张跑了出去,齐健他们要早晨才到,只是找不见来少山坡的路,司徒辰和一个保安要去市里接人,原本用不着这么早就走,摆明了担心我惦记他家的宝贝。 必须要惦记,如果仅仅是值钱物,司徒辰不会鬼鬼祟祟的溜进去,我拿脑袋打赌,密室里的宝贝一定有陈三水搜集来的珍藏,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不打了司徒辰这个土豪劣绅,我这种贫下中农怎么过上好日子? 夜寂寥,有白婆婆在,连夏夜该有的虫鸣都消失了,只有轻轻的热风从外面灌进来,司徒家别墅的大门敞开,我就坐在门里,绣春刀横放两腿之上,闭着眼,静静感受着空气中的平静。 白婆婆盖了一条毯子靠着墙打盹,方盈盈却兴致勃勃的看电视,距离齐健到来还有七个小时,我也不知道隐藏在暗处的人会不会今夜就来,让她与司徒辰一起离开,可她拗着性子不走,也不知道要留下做什么。 时间一分分渡过,我的心如没有一丝波澜的古井,即便滴下一滴水也能荡漾圈圈涟漪,这一刻便是五乘说的老僧入定,心无旁骛之下才能更好地体悟周边一些响动。 身后传来轻轻的响动,脑中浮现出方盈盈蹑手蹑脚靠近的模样,我说:“还不休息?” 她没有回答,从背后环住我的脖子,灼热的鼻息喷到脸上:“忽然感觉你有点可怜。” “还行吧,习惯了。”眼依旧闭着,我问道:“怎么突然有这种感觉?” “这个时间,正常人都在约会,你却像个傻子拿着一柄破刀坐在门口守夜。” “帮朋友而已,并没有孤单,比起当初独自坐在山洞里发呆的山女,我已经拥有很多了。” “有件事一直没有说,在遇见你之前我就经常做梦,一望无际的路上,正林从那一头奔跑而来与我拥抱,当时我以为是思念他,现在才明白梦里的人是你,所以我相信你的故事。” “你想说什么?” “我今年十九岁,山女却是三年前才去世,虽然时间上冲突,可种种迹象都表明她是我的前世,或者我与她是一个人,毕竟与自己有关系,总是想多了解一点,所以这几天我竭力观察你的一举一动,表面上玩世不恭,可心里还是炙热的,不得不说你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不自觉就将你与正林对比了。” 有点明白她的意思,我睁眼,看着一望无尽的夜空:“我是个好人但是我们没有缘分,还是说我是个合格的哥哥?” “这么说吧,即便与你有同样深的感情我依然选择正林,你不觉得咱们之间有很大的差距么?根本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在认识你之前我甚至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而你现在却等着鬼或者僵尸来杀人,咱俩在一起,难道要让我面对那些可怕的东西?” “走上这条路就下不去了。” “但我现在还没上路,所以明天我要走了。” 我歪头看她,方盈盈眼神躲闪:“你能去哪,甚至不知道乐正林为什么离开,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孩,你去哪找他?” “就像你找山女一样,没有头绪,却还是遇见了。” 我劝道:“可我好几次都差点没命了,被人用枪打过,被**的弱郎追杀过,也为救人刺穿过自己的心脏,更险些被一窝亡魂囚禁,能活到现在除了运气好,还有许多高人在背后帮忙,可你呢?除了我,一无所有。” “但我也遇不到你说的危险。” “可你也不需要这种程度的危险就会死。” 方盈盈眨眼,咬着嘴唇犹豫,最后缓缓的说:“与你无关,这是我自己的事。” 我咬牙怒道:“你这是逼我,如果你不是山女,我管你是死是活。” “那你就找山女去吧,不用管我。”方盈盈转身上楼,走的如此绝决,连衣角都没扬起。 我站起来对着背影喊道:“处理了这里的事就帮你找人,如果执意要走,你最好祈祷老天别让我先找到乐正林。” 她不回答,我也懒得再多说,憋着火又坐回椅子上,白婆婆被吵醒,幽幽叹息一声又合上眼,别墅又变得沉寂起来,只有秒针滴答滴答的响动。 夜更深,外面传来一阵喧嚣,我蓦然睁眼,抓着绣春刀疾奔而出,踩着围墙下的石头借力,右手扒顶,扭身站在墙头,还没看清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道急冲而来的影子就扑进我怀里,抱着我的脖子砸进柔软的花圃之中。 第二百四十五章圆光术1 摔下墙,我想转身爬起却好像被千斤巨石压住,正要挥刀去砍,却看见月光下。盘腿坐在我身上的枯槁小人裂开嘴,露出大板牙,咯咯的欢笑,干硬又锋利的小手轻轻抓挠我的脖子,用瘙痒来让我发笑。 我不禁有些诧异:“格格巫?你们怎么来了?”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可天色还乌黑,齐健他们应该在早上六七点才到,我托着他的身子爬起,格格巫如小猴一般猿猱到我的肩头蹲着,我拉开门走出,又是半人高的影子蹿进来,虎子扒住我的腿,甩着长舌头一下下跳起。而不远处有两个人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四把装着空包弹的枪顶着他们的脑袋。 “太君别开枪,是自己人。”我赶忙上去与警察叔叔交流。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潜伏在别墅附近,任何今夜靠近的都是敌人,却没想到齐健他们来的如此快,还没有司徒辰引路,自然被警察叔叔抓了。 万幸是空包弹,如果是真子弹,估计虎子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解释一番,四个特警也没有抱怨,点点头就钻进黑暗中继续潜伏,我将愤怒到容貌扭曲的齐健与彭海庭接近屋里,白婆婆看了两眼就主动倒水招待,我对他们说:“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要到明天早上。” 彭海庭余怒未消,齐健灌了两口茶说:“有个领导要来浙江,司徒星托关系就让我们蹭了人家的专用通道。” 宠物可以坐飞机,但格格巫是个麻烦事。带着他根本过不了安检,可领导用的都是专用通道,齐健他们跟着大人物混,也就免去检查,下了飞机后早有司徒星联系的车,便直接开了过来。 “你们怎么找见的?” 彭海庭怪笑:“你藏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哥哥的鼻子,何况还有格格巫在。” 怪不得,他的香囊还在我身上,本来都还给他了,可彭海庭拿上香囊又动了歪心思,有段时间齐健发现他的行踪有些诡异就跟踪了一回,确定不是招惹脏东西便没当回事,后来被我无意得知,却发现他去的是王小佛家楼下,为了避免可怜的小佛班长又变成弯的就把香囊没收。今夜他显然是闻着味道过来的。 齐健背着鼓囊囊的背包。装满了符箓白烛这些做法的器具,我将绣春刀给他拿起了爷爷留下的牛骨刀,顿时腾起一股此刀在手,天下我有的豪气:“你们来了我就有些底气,原本还以为会有大动静,这都三点了还没出事,现在有了你俩和格格巫,想出事也出不了,明早再看一遍岚态,如果还有血色,晚上咱们去山顶问问那些游魂野鬼” 将司徒家遇到的事一一对齐健说了,他听完后要过那柄泡了血液的木剑端详,抠下大片血痂子碾成粉末冲了浓浓的一杯,在我和彭海庭的作呕声中饮尽,然后擦擦嘴角,意犹未尽的打了个饱嗝,先对白婆婆点头示意,这才说:“野鸡血泡了几样辟邪的草药,没啥用,江西北边的人在小孩周岁时做这种玩具讨个吉利。” 我半信半疑,拿过残留着液体的玻璃杯嗅嗅,顿时被那股怪异的腥气呛到:“真的假的?血液的味道也有区别?” “人血没喝过,但各种家禽家畜的血抿一口就知道,吃的食物不同血液的味道也不同,狗吃肉,血液腥燥,鸡吃米,血里清淡寡味,野鸡可是号称彩凤凰的灵禽,喝一口就爽翻天了。” 很多人都知道黑狗血能辟邪,黑狗肉也是堪比红枣的大补品,但要说阳气最重的还是野鸡血,一来是天生天养,吃虫饮露,身体里的灵气重,再一个就是野鸡长的花里胡哨有点凤凰的意思。 齐健说江西北边的村子有个风俗,小孩周岁时便开启灵智,最容易被脏东西占据躯体,要搞些法器镇宅挡煞,之所以只在江西北边这个位置,也是因为那里有龙虎山,这法子也许是山上的道士传下来的。 “老齐,这种土制的辟邪物插进人家祖坟里有什么用?而且还是今年刚插得。” 齐健说:“不知道,就算魂魄没去投胎也不是这种小玩意能压制住的,不过听你说了小辰家发生的事,我觉得这柄木剑的意义并不大。” 来了帮手,我就让白婆婆去休息,此时屋里没有外人,有些话就能放开说。 齐健与我想到了一起去,虽然我不知道这木剑有什么作用,可从花圃里挖出尸骨和司徒星辰的反应来看,就算坟里插一把百年老桃树做成的桃木剑也没有用,如果花圃里的尸骨确实有司徒老爷子,那祖坟就是空坟或者说埋着的是另一个人,再歹毒的算计也害不到司徒家头上。 齐健也是这个想法,他觉得首先要搞清楚两个问题,祖坟里躺着的是谁,司徒老爷子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女吐大扛。 这两个问题并不是秘密,起码司徒星辰就知道真相,可他丝毫没有坦白的打算,而我们在他面前就是晚辈,总不能大耳光抽一顿,严刑拷打吧? “这个暂且不说,其实我叫你们来还有两件很重要的事。” 彭海庭大言不惭道:“贤弟但说无妨,无论什么妖魔鬼怪彭哥都给你拦下来,这世间还没有狐仙对付不了的敌人。” “没你事,叫你来不是抓鬼的。”我对齐健说:“还记得咱们说小辰得了精神病的事吧?现在证明是误诊,缠着他的是草鬼,而草鬼的真实身份又是他的初恋情人” “我草,真的假的?” 一向儒雅的齐健都说了脏话,我顿时明白了事情正朝着最坏的地步走去:“你不会告诉我,草鬼无法投胎吧?” “这么说,以我当阴差多年的经验可以断定一点,你现在焚香秉烛祭祀地府,符箓上书这里有草鬼出没,只要你有能耐通知阴差,我保证你见识一场真正的百鬼夜行,不要说草鬼,做草鬼的人也会被拿下打入十八层地狱。” 我苦兮兮的说:“这么凄惨?” “信仰不同,虽然我也没见过阎王爷,但从神话体系上分析,亡魂归阎王爷管,哪怕最恶的厉鬼依然逃不了阎王爷的手心,可草鬼却不是,按照苗人的传说,人死后魂魄在祖庙享受供奉,这是从阎王爷嘴里抢肉,你说他能答应么?不过这仅仅是猜想,我以前就守着杏桥村的一亩三分地,并不知道苗人去世有没有阴差去拘魂,反正草鬼没有好下场是一定的。” “这可糟了,我都告诉司徒辰那只草鬼是白小娟了。” 齐健埋怨:“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小孩就是小孩。” “我哪知道草鬼这么凄惨,他有权利知道白小娟的一切,难道有天陈雯出了意外,我们就该瞒着你?而且将白小娟变成草鬼的人一定会再出手,到时他也会知道真相。” “别说这些了,先考虑怎么办吧。”齐健斩钉截铁道:“这一家子真是怪胎,别人对帮忙消灾的高人都是实话实说不敢有丝毫隐瞒,他们居然把真相藏得死死,好像咱们求着帮忙一样,如果知道一些内幕,起码能分析出来谁在下黑手,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没头苍蝇到处乱撞!” 我说:“不要紧,这事我已经有办法了。”阴笑两声,我探出要小声说:“他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认为保守秘密的益处大于说出来,咱们不能打他,但可以逼他,今天晚上咱们上山招游魂打问情况,如果问不出来就扔两只鬼去找司徒星辰,看看能不能吓得他说实话。” “好主意。”齐健抚手称赞。 彭海庭说:“那你叫我来又是做什么?好像没有我能帮忙的。” “打酱油啊!原本我以为要开车,叫你给老齐当司机的。” “草,伤自尊了,老子要回家。” 彭海庭作势要走,我拉住他笑嘻嘻的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吧,经过三年坚持不懈的努力,我终于找到了山女,她现在就在楼上睡觉呢!可不幸的是她完全忘记了过去,并且被一头与我模样相同的骗子用甜言蜜语给骗了,所以海庭你的任务很重,要么帮我把她搞到手,要么你去勾引她男朋友。” 满心欢喜的将遇到方盈盈的经过讲了一片,不出意外,他俩都反问我准备如何处理,可我并没有头绪只认准一个道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前的第一目标就是把她栓死在我身边。 “方航,这事我可以帮你,但你莫要玩火**,这段时间妞妞如何对你我们都看在眼里,所有人都不希望她难过。” “老齐说的对,过去就让她过去吧,怜取眼前人才是正经,反正我帮不了你,对女人的吸引力是天赋神通,没有手段可以教你,而且我也不可能帮你勾引男人。” “你们只看到了这三年,可那三年的事也是我的人生!”我郑重告诉他们:“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放手,你们可以不帮我,但千万不要搞破坏,千万不要。” “哎。”齐健长长叹息:“我见过山女那丫头,是个好孩子,罢了,你们的事就由你们自己处理,但总要对谁都公平才是,我可以让她想起当年的事,前提先让我见见,如果真是山女,我把圆光术教你。” “草,老齐你真是自己人,不亏在我家住了十几年,你居然会圆光术,太他吗牛逼了。” 齐健耸搭着脑袋,满脸的苦相:“说出来你都不信,教我圆光术的是陈瞎子,他说未来有机会用到。” 圆光术盛行于民国,乃是寻找失物的小法术,发展到最后却成为呈现过去的一种道术,听上去玄幻不可及,可实际上许多老人都听过乃至于亲眼见过,几乎就是民间跳大神的必备招数,与踩药渣一般普遍,可即便这样简单,爷爷却不会,甚至连五乘也不会,仅仅是对我讲过而已。 第二百四十六章爹多,任性 要说起圆光术那可是厉害到极点,五乘告诉我如果把圆光术练到极至基本上算是诸葛亮刘伯温在世,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都是小事。甚至可以上窥九天下查地府,不过他也不知道谁能练到这个地步,可这并不影响圆光术的威名。 美猴王有七十二变,练到极点能幻化天下万物,可人类连一变都做不到,充其量从活人变成死人,但圆光术可是实打实摆在眼前,看不到五百年,看看三五年还是没问题的。 传授齐健圆光术的是陈瞎子,这是我万分没有想到的,这种探测之术本来就属于算卜一脉,陈瞎子一声浸淫此道,会圆光术也无可厚非。可爷爷都不会的把戏他居然会,我十分痛心,有种期末考试考了第二见到第一名的嫉妒。 “陈瞎子不会骗你吧?他要是会圆光术还能险些被牛哥弄死?我爷爷都不会这招。” 齐健说:“陈瞎子看不到。会使圆光术也无法施术,不过他在卜术上确实是高人,否则也不会几年前就预知你的处境,提前将圆光术传我,这事你还别不服气,起码你爷爷算不到的事他算到了,当然,也有身在其中无法通透的原因,陈瞎子是外人,自然方便一些,可这也足见他的能耐。” “这么厉害怎么算不出牛哥要杀他?” “他只是算命术士,能将未来把握到锱铢不差的是神仙,陈瞎子对自己的命有预测,他算出自己三年内不会死就一定不会死,虽然被牛精忠设计。可结果呢?我横插一手将他救了!”越想越觉得他可怕,无论我还是齐健都有种被玩弄鼓掌的感觉:“而且你爷爷未必学不到圆光术,我估计是不想学,圆光术能看过去,你爷爷根本无法面对自己的过去,五乘也是。” 说的有理,如果爷爷会圆光术,一定会看看当年的少游之类,可越看越伤心,以他那种表面铁石心肠内里却很柔软的性格,只有可能强迫自己不去学。 彭海庭插嘴道:“我也知道圆光术,既然老齐会,不如看看司徒家发生了什么事,免得咱们想办法询问。” “没那么简单,圆光术是看人的。比如你现在丢了钱包。估摸着时间段滴血施术,脑中想着钱包的样子,镜子里便显示这个时间你的经历,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想看尸骨什么时候埋进花圃里,除非找到目睹这一切的人。”齐健解释:“说白了就是祭祀天地求灵物帮你找钱包,如果方盈盈真是山女,用她的血施术,镜中会出现片刻当年的事,就看这片刻能不能勾起全部记忆,我估计问题不大,她并不是喝了孟婆汤投胎的转世,只要她与山女有关就行。” “太让人兴奋啦,咱们即刻开始吧!我去叫她起床。” “不忙,”齐健阻止道:“最好等风平浪静了让她静下心来神思,这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齐健看看表,对我说:“给小辰打电话吧,现在也该起床了。” 司徒辰昨夜去市里接人,而齐健若是开车,最早也要七八点才到,司徒辰准备找间宾馆等着,所以昨夜齐健来了也一直没有打扰他,现在是早上六点,该叫他回来,可我拨他手机,传来的却是提示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居然关机了,等等,我给那个李哥打。”李哥是他家保安之一,担心司徒辰一个人开夜车就跟着去了,我绕到别墅后门,另一个保安正在扫地,托他给李哥打了电话,也是一样的结果,关机。 心底冒出不祥之兆,没理由这么巧两人都关了机,我急急忙跑回屋里:“都联系不上,我怀疑小辰出事了。” 齐健与彭海庭刚到,自然也不知原因,我便上楼敲司徒星辰的门,里面还没人应声,书房却开了,司徒星辰神情疲惫,脸色苍白,他说:“怎么了小航?我一直在书房念经。” “伯父,小辰的电话打不通,有可能遇到危险。” 一直给我风轻云淡姿态的司徒星辰第一次变了模样,原本就没有血色的面皮惨淡成一张白纸,密布血丝的双眼向外暴突着,他两步冲到我身前,抓着肩膀说:“怎么会回事?小辰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他昨夜去接人,可人坐飞机来了,今早叫他回来却打不通电话,李哥也关机。” 司徒星辰怔怔的看我,猛地跌退两步,靠在墙上捂着胸口说:“报警,让警察通过监控找。” 我搀扶着他:“现在不是警察能解决的,敢对司徒辰下手也必然不怕您的报复,如果您还藏着秘密不说,他就真的危险了,如果您现在告我对头的身份,只要能查出来生辰八字这些基础信息,我就能在最快的时间找到他们。” 司徒辰出事后我脑中炸响着冒出一个念头,房屋被血光笼罩预示主家有灾,而这一切都与司徒星辰有关,尸骨埋在他的院子里,他在祖坟上看到了新插的木剑,同样也是他藏着秘密不说,这些都证明有人要对付他,所以我虽然留下帮忙却一直没有逼问他究竟有什么秘密,路是他选的,既然认为不说比说出来强,无论什么后果他都愿意承受。 我跟他既没交情又是晚辈,没立场也问不出他的秘密,如果是司徒辰,早就严刑拷打了,可对他不行,惹急了人家撵我走,丢人不说还帮不上忙。 可千算万算就是忘了多嘴问一句,这屋子的户主是谁。 房产证上写着谁的名字,并不一定就是这个人倒霉,而是说屋中人有杀身之祸,可屋子的岚态却与户主息息相关。 说托庇也好,祸水东引也罢,如果户主是司徒星辰,他的屋子自然沾了他的福气,假如有人要杀我,我却来到他家,那些原本能干掉我的却畏惧势力不敢动手,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冒出血光,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倒霉的是司徒星辰,只要我们离开就不会有危险,他却无法躲避。 可如果户主是司徒辰,他爹只是暂住的房客,福气和势力不变,在他的护翼下自然高枕无忧,可一旦离开就是灾难降临的时刻。而我看岚态时,明明是富贵长寿之兆却忽然变成厄运,就与司徒辰的行动有关。 看完岚态后他对我说齐健有可能找不到路,他要去市里接人。我觉得出门反而安全,甚至想让他带上方盈盈,可就是没想到因为他萌生了离开的念头,才让敌人找到对他下手的机会,于是血光出现,笼罩了他的房子,呆在家里则一切安好,出门,便是血光之灾。 想到这一层,嘴里愁得发苦,任你千般功法,老天爷始终笑到最后,人们学会望岚态,学会龟卜算命之术,提前行趋吉避凶之事,可古往今来又有谁逃脱了天网? 这一次没看出岚态预示的征兆,说我学艺不精也好,说我粗心大意也罢,可就算点破了玄机,难保老天爷还有后手,即便如爷爷一般的高人,不一样落得惨败的结局? 这样说起来好像一切都是命,我完全可以坐回客厅看电视,司徒辰该死就死了,若是命不该绝,一会他就自己回来了,可谁敢保证老天爷的打算就是让我不救,害他去死? 何况明知道有些事命中注定却依然要做,就是无法抗拒心中的不忍与难过。 人生如棋,全在老天爷算计之中,明知道下一步会痛苦却不得不走,否则将面临更大的痛苦。 忽然间,我明白了爷爷与五乘的执念,不悟道不修佛时,闭着眼睛任人驱策,虽然活的浑浑噩噩却胜在不知,等学会了神通,明悟了真理,以为不会再犯当初的错,居然无奈的发现只是变成睁着眼走路,明明看见却无法改变,比以前更加难受。 也许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老天爷,是像爷爷一样的人多了,需要发泄了,这才虚拟出来个被骂的对象。 不管怎么说,司徒辰还是要救,可我让他爹把秘密说出来或者告诉我谁是对手时,他仰头,沉稳的脸看起来那么绝望,死死握着拳头,全身抖动个不停,这种关键的时候居然还跟我玩心理斗争。 终于,儿子的安危占了上风,他已大汗淋漓:“小航,我根本没有秘密,你一直以为我对坟地和花圃里的事漠不关心,可实际上我也一无所知,只是当年小辰的爷爷叫我过去,他说自己要死了,让我秘不发丧,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未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说出去,否则会害了他,开始我没在意,三天后他又叫我去,我却看见他的尸体躺在床上,便按他的话做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所以这几天的事虽然玄乎却从未对你们说过,就是因为说了也没有用。” 抠抠脑袋,扶着司徒星辰下楼,小辰的爷爷怎么和我爷爷一样,不声不响的就挂了,难不成也是高人?也和鬼斗却斗输了,把自己变成鬼继续斗? 变态吧他们! “对了。”忽然想起一件事,我问道:“那我们挖出来的到底是谁?”女吐大巴。 “我爹。” “祖坟里的呢?” “也是我爹。” 草,你爹真多! 第二百四十七章司徒私生子1 司徒星辰自然只有一个爹,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他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爹。 活的连爹也找不到,真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他。 如果我们不把花圃里的枯骨挖出来。他一直都以为亲爹躺在坟墓里,而他检查过枯骨右臂的断茬后,与他爹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而且当年参加越战时他爹还有一处暗伤。 有一次子弹打偏,炸碎了脚边的石头,碎石与弹片一齐钻进了脚背,毕竟弹片的威力大些,半刺进骨头里,当时的医疗技术无法取出,留着也不影响生活,只是阴天下雨有些疼,所以除了司徒星辰和他娘并无人知道,可我们挖出来的断臂枯骨的脚上就插着三枚弹片。 所以他很确定。这个是爹! 但当初的尸体也不会有错,让他去收尸,尸体的模样没变,入殓时也擦洗过身体。每一块伤疤都是原先的位置原先的痕迹,所以司徒星辰现在也很迷茫,他根本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这不冲突,也许没有真假之分。”齐健说:“老爷子的尸骨在地下室放着,可谁也不知道坟墓里是什么,如果我没猜测。应该是空的。假死而遁,金蚕脱壳。”他深深望了我一眼,好像我爷爷应该也是这样? 好吧,即便现在证明坟里是空的,可目前最要紧的却是司徒辰,不知道老爷子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就不知道谁对司徒辰下手,更不知他想要做什么。女叨低划。 司徒星辰托警察找线索,半小时以后就传来回信,从监控上看,司徒辰的车并没有进入市区,而究竟到了何处一时还不得而知,警察正在搜寻。 坐在偌大的客厅里,我们几人都没有说话,一向淡然又好客的司徒星辰也没有精神与齐健二人寒暄,机械的重复着泡茶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将早已泡白的茶水倒给我们喝。 佘珮菡和方盈盈也起床,前者坐在司徒星辰身边,刚下楼时还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可司徒星辰不搭理后也就老实坐着,方盈盈原本决定今早离去,可现在出了事,她不好意思张口,乖乖的搬了凳子坐在角落里,虎子枕着她的脚呼呼大睡,这份亲昵不是凭空而来的。 没人做饭,也没有人有胃口吃饭,直到了上午十一点,电话响起,警察传来口讯说司徒辰的车找到了,就在福家镇齐云乡的一条小路上,那是去市区的必经之路,换言之,昨夜司徒辰开车离去后没过多久就被人抓走,而车里没有打斗痕迹,从现场发现了三个脚印,有司徒辰和李姓保安,另一个人暂时不明。 脚印是最大的线索,能得出的结论就是有人拦住司徒辰的车,车里的两人就乖乖跟着他弃车而去,脚印只持续了十几米就被其余车辆的轮胎碾压,凭这些线索能看出的也就是那个不明身份的人在前,两人跟在后面。 如果带着武器威逼他们下车,应该是两人在前他在后,而现在的情况相反,警察的推测是熟人作案。 司徒星辰企盼道:“小航,你有什么线索?” 好像在他眼里,高人掐指一算就该明悟一切,可事实上我没那本事,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个鬼降个妖,这破案追凶还真不会。 既对他说,也给自己理一下思路:“现在咱们要做的是救小辰,前提条件是知道他在哪,这必须搞清楚谁抓了他,而联系到最近发生的事,动手的人应该就是坟头插剑和埋骨花圃的人,所以这事就落到司徒老爷子身上,您再回忆一下,当年他还有什么话比较可疑?” 司徒星辰陷入沉思,齐健却说:“不用这么麻烦,您父亲可否去过江西?” 司徒星辰当即回答:“去过,他就在江西当兵,后来国家准备打越南在全国抽调了几支部队,他也在其中。” “那您讲讲当年的事吧,我们帮着分析一下,说不定就找出来敌人了。” 司徒星辰缓缓叙述当年的事,没想到他爹还是毛太阳的小战士呢。 那是一个风起云涌又颠倒黑白的年代,二十岁出头的司徒老爹气血方刚,怀着一颗赤色心脏加入了红色小战士的队伍,不过以司徒星辰对他爹的了解,纯粹是唯恐天下不乱,跟着大部队一起去捣乱了。 一群流氓中,最流氓的那一个便是头头,司徒老爹是当之无愧的流氓,没过多久就成了领军人物,上级看他是个人才,浙江又与江西相连,便派他去江西北边的小镇指导工作,专门对付哪些顽固分子。 江西北边能有什么顽固分子?龙虎山呗,牛鬼蛇神的聚集地。 而与此同时,留在家乡的司徒星辰渐渐长大,虽然当时的红色风暴很猛烈,可公道自在人心,乡亲们背地里对他指指点点,说他爹不是个好玩意,司徒星辰忍受不了闲言碎语,就背上小包袱跑了,辗转各地混饭吃,最后偷渡到香港,成功加入黑蛇会。 远在江西的司徒老爹并不知道这些,还一心从人民群众中揪出敌特,司徒星辰也不知道他爹的成绩如何,反正没过几年国家就开始拨乱反正,司徒老爹却摇身一变当上了小营长,且不论其中有什么猫腻,反正都是过去式,就这样过了两三年,他又带着人去参加越战,越战结束,他受伤退伍,回家才知道儿子跑了。 跑就跑吧,当年不比现在这般看重孩子,司徒老爹的小日子过得滋润,和老婆越来越和睦,就这样到了九十年代初,司徒星辰也回来了,他在香港混的风生水起,一手乱披风刀法无人可敌后用起了枪,一不留神就嘣死个大人物,而香港快要回归,整顿之风盛行,他和陈三水变卖家产跑回大陆发展,正好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大潮,司徒星辰赚了个满盆钵,陈三水去杏桥村玩了一圈,差点玩死自己。 平稳过渡,几年后司徒老爹用一种蹊跷的方式去世,半年后,司徒星辰的母亲也耐不住孤独,撒手人寰。 这就是司徒老爹的故事,虽然简短却也算精彩的一生。 讲完了,司徒星辰又等我们出主意,我猜测道:“会不会是老爷子当年在龙虎山下搞得太狠了,当年的龙虎山弟子长大后回来寻仇?” “不可能,”齐健否定:“越战是79年,而司徒先生所说,老爷子交待自己要死的年份是96年,中间隔了十七年,如果你要报仇会等这么长时间?” 彭海庭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年的孩子眼睁睁看着父母被杀死,所以等学到本事再来喽,别忘记那把剑是小孩的玩具,你想想,那个小孩子一直怀恨在心,发誓要用这把剑杀死仇人,所以现在插在了坟头。” 齐健说:“有可能,但我问你,这十七年谁教他本事?他的师父既然知道这段仇恨又有能力,为什么不替他报仇?当然,可能是师父想让徒弟学成后自己选择,可关键的问题在于他报仇了么?” 按照齐健的思路,九六年,司徒老爹发现有人前来报仇,于是自杀谢罪,如果仇人平息怒火,没必要十年后再插一把剑又绑走司徒辰,如果他余怒未消,也没必要十年后再动手,难道他感觉司徒星辰的存在有利于国家建设,专门等他纳税够多后再来? 如果司徒老爹是假死而遁,等下葬后再爬出来溜走,那花圃里的尸骨就是他,虽然没有棺椁保护腐烂较快,可也需要三五年,也就是说那人揪出了假死的司徒老爹,干掉后埋进了花圃专门恶心司徒家,过上三五年又觉得不够爽,跑回来抓走司徒辰,说不通啊! 这中间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客厅再次沉默,几分钟后,方盈盈怯生生的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咱们挖出来三具枯骨,如果其中一个是司徒老爷子,另外两具是谁?” 第二百四十八章司徒私生子2 她这么一说我反倒想起一个问题,当天我就问过司徒辰,他家的一共有十六座坟头,既然有了三具枯骨。会不会整个祖坟都让人刨了。 他没有答案,而我带着方盈盈吃饭回来时司徒星辰已经到家,询问一番后他说祖坟上根本看不出被挖的痕迹,即便祖坟全空,除了开馆没有任何方法证明,可这是大工程,也不能说挖就挖,何况当时没有许多思路便不了了之。 如今她再次提起,我也明白过来,如果祖坟全空了,那这对头很有可能与司徒老爹无关,毕竟祖坟里埋着的还有老爹的老爹,这很有可能是一场旷世奇仇。 暂时不能开棺。但我们也有别的办法,当下人手一把铁锹冲进花圃里,辣手摧花翻了个底朝天,除了花朵的尸体并无任何异状。确实只埋了三具枯骨。 这一次,方盈盈胸有成竹的说:“其实木剑插在坟头上不一定有恶意,说不定是亲人表达哀思的方式?” “盈盈乖,你带虎子出去玩一圈。”以司徒星辰的城府听到这句话都有些不愠,足见方盈盈的话有多不靠谱。 十年前我就想干掉你爹,几年前从你家坟地里挖三具尸体出来埋进你家花园。今年我又把辟邪木剑插进你爹坟头。顺手绑走了你儿子,但你要理解,这是我表达思念的方式,一个高大上的方式。 方盈盈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我不出去,你们听我说完。”方盈盈坐在我身边,一本正经的说:“你们想不通那个人为什么拖了好多年才再次出手,其实这很简单,又爱又恨,就是这种纠结的心态让他左右为难,也许近几天有什么事刺激到他,这才下定决心忽然动手了。” 虽然不明白,但好像挺有道理。我问道:“从木剑上分析,这个人祖籍江西龙虎山下,他的祖上可能是道士一流,父亲或者祖父被老爷子批斗而死,这是恨,可爱从哪来?父亲或者祖父在周岁时做木剑保佑孩子平安,他见到亲人的惨状后发誓要用自己的武器捅死仇人,可十年前来报仇却发现老爷子自杀谢罪,他无奈离去,前几天是亲人忌日,他猛然想起年幼的愿望,不远万里跑来插了一柄剑,我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 “你真傻。”方盈盈居然敢鄙视我:“按照司徒伯父所说,被老爷子批斗死的人不止一个,为什么单单对他有愧而自杀谢罪呢?” “因为这人来报仇了呗,老爷子自知不敌,为了保护家人才自杀。” “你们都这么想?”方盈盈环视一圈,见我们都点头承认,她送给每人一个鄙视的眼光,连虎子都不例外:“真不知道你们的脑子里除了杀人放火还装着什么,虽然我不知道真相,可给你们编个故事,你们听听有没有可能。” 那一年,司徒老爹背上行囊远走江西,在龙虎山下进行破除四旧的伟大事业,一些道士或者与道士有关的人遭到牵连,而就在这时,人头攒动的批斗现场,司徒老爹发现一位遗世而**的美丽女孩,他怦然心动,想要与她共结连理,就在猛烈的追求展开后,老爹发现这个女孩是道士的女儿。 讲到这里,司徒星辰插嘴:“不可能,我爹去江西时已经成亲,我都会打酱油了!”女叨低号。 方盈盈淡定的说:“这是一段感人的婚外恋,不容于世俗。” 司徒星辰沉默,她继续说。 为了心爱的人,老爹想方设法保护道士岳父,不知道保下来没有,反正他和那个女孩的事成了,还生下一个孩子,并在周岁时依着当地传统给他做了一把木剑。 我们齐齐色变,都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 “但是司徒老爷子有家室,所以这段感情一直瞒着所有人,说不定那位女孩未婚生子还引起了震动,为此她吃了很多苦却从没有把老爷子供出来。”方盈盈继续她的猜想。 之后就到了对越反击战,也许是司徒老爹玩腻了,也许是为了立功好让江西的母子有份好生活,总之他离开妻儿去参战,可在战场上受了伤,国家自然不会把他送到情人那里修养,于是司徒老爹返回原籍,过起了平淡的日子,时间久了,说他没办法去江西也好,说他忘记了也好,结果就是那对母子或者母女遭到抛弃。 时间一晃而过,江西的孩子长大成人,也许是外公或者外婆传授道术,也许是根据古籍自学成才,他自觉身世可怜想要找父亲报仇,就一路寻来浙江,而司徒老爹无意间看到了他,感觉这年轻人很像自己的儿子,眼中还带着憎恶,他顿时明白了一切,决定自杀谢罪,好保全家人。 老爹让司徒星辰准备收尸,找机会自杀了或者被那人趁机杀了。 “司徒伯父,这只是我的猜测,之所以有这种想法就是因为您并不知道老爷子具体的忌日,”方盈盈说:“您只是三天后去收尸,可老爷子究竟死于哪一天呢?而这把木剑做工粗糙,您拿回来时剑身的血痂子还没掉光,如果在坟头插了许多天肯定不是这个样子,上周还下过大雨的,对吧?所以我猜测这剑插上去的日子就是老爷子真正的忌日,就在您祭拜的一天或两天之前,既然选在忌日又是没有杀伤力的木剑,除了以寄哀思,还有什么解释呢?” 精彩,真精彩,这是母柯南呀!果真有当日山女在爷爷家院里分析桃花女的气势,尤其是说完后翘起嘴角洋洋得意等着人表扬的神态,与山女讨宠的模样如出一辙。 我激动的为她鼓掌,齐健狠狠踹我一脚,我才发现司徒星辰脸色难看,好像吃了蟑螂那样恶心,尴尬,他爹出轨还生了孩子,我居然鼓掌庆祝。 清清嗓子,我问方盈盈:“你的推测很有道理,可还有一个问题,花圃里的尸体如何解释?他为什么要从司徒家祖坟里刨三具尸体埋进来?” “你确定是祖坟里挖出来的?”方盈盈狡黠一笑,我向她请教,足让那种小女孩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她眯着眼,两道弯弯的月牙,如偷了母鸡的黄鼠狼一般得意,我心头狂震,这是山女标志性的笑容,从今后谁敢说她不是山女! “祖坟被刨,无论墓碑还是坟包都会发生改变,司徒伯父也说了,村民会隔三差五的上午锄草照料,如果被人把尸骨挖出来,怎么能不被人发现呢?我觉得只有一种情况,趁村民还没有熟悉坟地就被挖出来了,如果老爷子确实死了,应该是运回江西与那个女人合葬,如果这个世界真有死几天再活过来的本事,老子也就不是自杀谢罪,而是用这种方式摆脱司徒家,赶去江西与妻儿团聚。” 精彩,我不由自主的又想鼓掌,司徒星辰却面色铁青,生生捏碎了手里的紫砂茶杯,热水将鲜血稀释,化成淡淡的红流下,如果司徒老爹真的在江西陪伴了几年,恐怕他与司徒星辰的父子血脉也将如这流出的血一般淡了。 当年抛弃了江西的妻儿,几年后又抛弃了浙江的妻儿,如果真是这样,司徒老爹可是两头不讨好的家伙。 “盈盈,你是想说花圃里的枯骨有可能是老爷子和和江西那个女人?另一具是谁?” “这你就要问埋骨的人了,也许是司徒伯父的母亲?也许是别人。” 点点头,我问大家:“我觉得盈盈应该猜了个**不离十,你们认为呢?” 司徒星辰沙哑的说:“应该是这样,当年父亲很关注江西的动态,那面遭灾他便心神不宁,我以为是思念战友,没想到是放不下狐狸精和小杂种。” 狐狸精和小杂种这两个词让我十分意外,女的就不说了,男的可是他亲弟弟,一向和颜悦色的司徒星辰居然如此厌恶那人,不过这是人家家事,也许司徒星辰的亲娘因为他们的存在受了许多苦楚呢? 我问道:“事情就是这样了,可他绑走小辰做什么?就算要钱也该来个电话吧?” 一朵阴云笼罩了客厅,我们想到很不好的地方,不要钱,难不成是要命? 第二百四十九章玄大师 警察刚打电话说找到司徒辰的车时,我就想带着虎子和格格巫去看看,可一想到虎子不是猎狗,格格巫除了追踪我挺牛逼。根本找不到其他人,再加上有件事一直想不通,就留在家里等着和司徒星辰商量一下,而方盈盈一番言论说出,那个问题更让我不解。 白小娟! 我觉得将白小娟变成草鬼的应该就是埋尸骨的人,可现在看来,他没理由这么做,人家对付司徒家是得不到父爱心里嫉妒,白小娟只是单纯的小姑娘,未与司徒辰结婚就香消玉殒,他何至于连这样的女孩子也不放过? 爷爷教我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做过一件坏事并不能说明他会做任何坏事,而况以局外人的眼光看。他的所作所为并不算恶人,而白小娟化为草鬼之后只是静静注视司徒辰,虽然引他担忧受伤却绝非本意,从这点来说。那个人应该不想下杀手。 对啊,为什么司徒辰会乖乖停车跟他离去呢? 因为白小娟在他手上! 想通此节,我更加确定他不会杀人,白小娟静静看他和其他女人亲热而不动怒,就说明草鬼有完整的思维,如果那人要害小辰。白小娟只会阻拦而不是帮忙。 从始至终。这位司徒家的私生子都没有害过一条性命,这样看来,即便他没有善意也不会有哪怕一丁点的恶意。 要知道龙虎山的来头可是大到极点,如今流传的全真正一两派,牛哥在终南山修习过,学的就是全真派那种内丹之术,而正一教的发祥地就在龙虎山,师祖张道陵可是五斗米道创始人,要是真说起威能,恐怕茅山都差了一些。 别看茅山术现如今人人皆知,那是沾了电影传播的光,真说起来茅山的一号人物也只是被称为掌教。掌这一个教派而已,龙虎山的嫡系传人却是历代皇帝都要尊称一声张天师的厉害人物。 司徒私生子得传龙虎山的本事,随便扔块石头都能破了司徒家的风水,隔三差五捣捣乱,他们死定了。 眯起眼偷看一下佘珮菡,依然是关切的眼神,焦急的神态,可从小辰的嘴里传出她的事迹,她当年可是风骚到极点,连陈三水这种老东西都不放过的女人。 大胆设想一下,陈三水狼子野心,就算念及旧情不把司徒星辰弄死,多搞些钱或者抢个女人总是简单,但事实上他并没有这样做,九六年司徒老爹自杀,不久,司徒辰姐弟被陈三水设计绑架,弄到钱后陈三水就远遁香港,再次招惹司徒家就是司徒辰带着佘珮菡去香港看病,陈三水虽然占了便宜,却没有把这女人据为己有的打算,这很不合理,佘珮菡不算漂亮,却很容易挑动男人的**,陈三水见她就会像狗见了粑粑。 还有一事,司徒辰给她下药弄坏了子嗣之源,这些年来佘珮菡不能生育,总应该做些检查吧?医学进步到今天,未必查不出来是被人动了手脚,而司徒辰又对她冷若冰霜,若是查出被人下药破坏了身体,只要长着脑袋就一定会怀疑司徒辰,可她扮演了慈母的角色,要说心胸开阔,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认命。 如果我推断是真,司徒私生子不但没有害人反而不遗余力的帮助司徒家,一面威慑陈三水,一面劝诫佘珮菡安分守己,这样看来,他也不会伤害小辰。 大家都在沉默,只有我心思乱动,碰巧佘珮菡要去接水,我趁机问道:“阿姨,看你的面色发黑,昨晚没休息好?” 佘珮菡憔悴的笑笑:“可能吧,昨晚担心家里。” “那我给你把把脉吧,我家祖传老军医。” 齐健又踢我,就连彭海庭都瞪了一眼,显然觉得我的话很不合时宜,佘珮菡为难道:“不用了,先想办法救小辰吧。” “放心,我的算卜之术很厉害,小辰命中有福报,这个坎一定能渡过,来,我给你把把脉,有些病可不能拖延,尤其是女人。”齐健捂着脸出去抽烟,他以为我不靠谱的智商又进入低谷,我将毛巾叠成方块,做好一切逼她过来,司徒星辰感觉我盛情难却,劝了一句佘珮菡也就答应了。 指尖轻触到细腻的肌肤,我装作做深思的样子却收到一条短信,居然是彭海庭的,他说:大哥,你他吗摸的地方是脉搏么?装也装的像点呐,再往下两指的距离。 调整一番,搭了半分钟,我信口雌黄:“气血衰弱,最近得多补补身子,倒是没什么大毛病,不过有个问题很麻烦呐。”看着司徒星辰:“伯父,您知道么?” “你是说生育?” 我正色道:“对,从脉象上看,阿姨应该很难有子嗣,这么些年您们没去医院检查一下?不过就将养子嗣之源来说,西医也没有办法。” 司徒星辰叹道:“前几年珮菡一直生不出孩子,我们就想去医院检查,可医生说珮菡的身子没问题,玄大师就给算了一卦” “等等,玄大师是谁?陈三水?” 司徒星辰冷哼:“他也配称大师?玄大师是我无意间结识的高人,本来也不熟悉,那次去医院无意间碰到才慢慢熟络起来,他给珮菡算卦,卦象显示珮菡年轻时做了些错事,今生注定没有儿女,哎,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小心脏剧烈的跳,我已经压不下去心头的激动,世间真有如此巧合的事?他们去医院就碰到了不熟悉的大师,我敢说医生的检查结果是假的,绝逼是玄大师搞的猫腻,而他为绝了司徒星辰再找大医院检查的念头,甚至编了一套说辞,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保护司徒辰。 “哎,那我就实话实说吧,其实我见到阿姨的第一面就看出她此生无儿无女,若非前世恶果就是今生孽债,不过后半生应该会想尽清福,若是想要孩子不如领养一个?”说了一通废话,我直奔主题:“伯父,这位玄大师住在哪里?既然他这么会算,我想让他帮着算算小辰的下落,毕竟算卜之术不是我擅长的。” 司徒星辰愣神:“嗯?刚才你不是还说自己很会算命?”女叨宏扛。 “有么?”大脑充血的后果就是神志不清,我继续胡言乱语:“其实算命也有不同,我算未来还可以,算过去就有点水了,哈哈,哈哈,他住哪?” “乡里的一座小院,不过玄大师深居简出,一般不见客。” “博山观道友造访,他不见也得见。”让司徒星辰将地址写在纸上,我兴奋道:“伯父,你就在家里等我好消息吧,他一定能算出小辰下落,看我把人给你带回来。”见司徒星辰有些不信,我顿时觉得自己的得意忘形了,微微正色道:“家师曾说,浙江有一高人自号玄大师,乃是当时算卜第一人,所以我才这么肯定。” 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我背起脚边的书包说:“海庭留下保护伯父他们,虎子你看着这女人别让她跑了,老齐,拿上装备咱们出发。” 钻进司徒星辰家的车,格格巫立刻从书包里跳出来透气,齐健抱着背囊坐在一边问我:“你搞什么鬼?面相能看出来一个人是否会有子嗣?而且你什么时候学会中医的?不会又想坑他家钱了吧?” “瞎说什么呀,我是那种卖队友的人么。”将心中猜测一一对他说了,我甚至可以肯定猜测就是事实,司徒辰就在玄大师手里,至于他要做什么倒是不知道,所以我带足了法器还要叫上齐健,如果他不老实,打到他老实。 而齐健听完我的话也陷入思索,最后他说:“两个问题,第一,如果玄大师是司徒家的私生子,按你所说暗中保护,他会将白小娟做成草鬼?这是在害她。第二,昨日傍晚你望岚态确实看到了血光之灾,如果玄大师拦路是替他挡灾,对他下手的就另有其人,你把他们留在家里,合适么?” 第二百五十章九宫八卦 合不合适得看我有没有办法,能派上用场的只有我和齐健,对付玄大师这种龙虎山出来的积年老鬼,我一个人恐怕够呛。能和颜悦色的聊聊最好,一旦谈不拢动起手来,我要是折里面,司徒家就真没希望了。 玄大师有可能是司徒私生子,我又不能让司徒星辰找警察叔叔帮忙,一旦他的身份泄露,我不在意他们俩会不会兄弟阋于墙,可司徒星辰察觉他的身份,难免对当初给佘珮菡算卦的事有所怀疑,搞不好迁出司徒辰做的而是,总不能把他从私生子的手里救出来,却被司徒星辰打死,岂不是白忙活了? 至于司徒家的安危。我还真不是很担心,司徒星辰经营多年,若是随随便便被宵小搞死才是荒谬!从当日望岚态的结果来看,只要司徒辰不离开他爹就不会有危险,足见司徒星辰的运道隆盛到什么地步。女场亩弟。 何况方盈盈还在那里,她呆的地方就是我心中最安全的地方。 玄大师的小院很幽静。在齐云乡南边的树林边缘,距离最近的小村子也有一段距离,四周还散落了七八座小院,一看就是有钱人度假的场所,此时日头正高,厚厚的热浪逼得路上空无一人,我们这辆小车就显得很突兀,我和齐健合计一番,径直开进了山里。 山不在高,能看见小院里的情况就好,将车停在盘山路上,我和齐健摸到树林里细数了一下,总共八座小院,从外面看时都是高墙大门一般的豪华,可居高临下俯视却又是另一番景况。 玄大师家是三层的仿古建筑。飞檐走脊,画片门窗嵌着玻璃,楼前是一片石板空地,楼后是鱼池,一座小桥横跨,通到一方凉亭,周围是青青草地点缀着淡淡白花,确实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可再看另外七座,则是南方小村最普遍的斜顶瓦房小楼。院子里杂草丛生,好像许久无人打理。 “老齐,我怎么感觉这些座院子就是掩人耳目用的?” 这里地皮便宜,却根本没有任何配套设施,能在此地盖房子的尽是些喜欢玩高深的大老板,就算他们从不来居住,也应该会雇人打扫,何况屋子的破败与围墙高大又对比的很突兀,我问他:“难不成是玄大师把这的房子都买了?”凝神注视,我看那八座小院围成一个很玄妙的圆圈,猜测道:“这是九宫八卦阵吧?他脑袋进水了?” 齐健思索道:“保不齐还真是他的房子。” “哪来这么多钱?”不是我眼界小到总觉得和尚道士就该像我一样穷,而是修道之人与天挣命,本身就是犯忌讳的事,逃过五弊三缺的伤痛就是大幸,衣食足就是走运,像他这样富贵花常开的几乎不可能。 陈三水有钱吧?结果被我做了。谁能说这不是老天爷安排给他的苦果?就算没遇到我之前,陈三水的日子也不见得滋润,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可实际上他常年奔走,光我知道的就压制了明耀大厦下的恶鬼,这也是为了积阴德,可玄大师一直守着司徒家,如果他为了享受搞这么多钱,那可真应了一句话: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下雨打雷都有可能劈死他。 玄大师不傻,安稳守护他的家人才是目标,不会自掘坟墓。 齐健嘿了一声,眯起眼说:“好像还真是九宫阵哈?东方东南方属土,如果靠山的两座小院是震宫和巽宫,那按方位排下来,最右边的小院就是坎宫?坎属水,咱们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好像过了做桥?你记得那是什么桥不?跨山的还是跨水?” “跨水,我专门瞟了一眼呢,只是我想不通一个问题,九宫属于算术一类,一般是用来推算天象节气的,只有配合八卦阵才能起到阵法的作用,他盖上八座房子也没什么用呀,四周空荡荡并无任何建筑和阵眼起到迷人心魄的功效。” 齐健不答,又盯了一会这才告我:“不一定,他迷得不是人,是鬼,你看连同八座小院的黄土路,条条相同在中间会聚成一片空地,好像是广场可这里又不举办篝火晚会要广场做什么?如果你当空地是是个点,处于中宫的位置,而黄土路格外明显,绕一周却无延伸,周而复始的环绕不停,你再看东西方位,东边靠山靠水的草地滋润茂盛,西边却略微焦黄,这是啥?太极阴阳鱼!” “soga!”我明白这些房子的用处了:“你是说他用九宫阵和太极图圈住了这里的阴气阳气,气不流通,邪魅阴晦之物一旦进入房子的范围就等于睁眼瞎,只能原地打转喽?”我好笑道:“看来这玄大师确实得到龙虎山的真传呀,搞了这么大的手笔,不过有什么用呢?老古董终究是老古董,现在人都用枪,他迷得住鬼却迷不住人呀!” “废话,以你为谁都像你一样不守规矩?人家的目的是保护司徒家的人,明面的敌人有司徒星辰和警察应付,他防的只是歹毒术士一流,而且咱也不知道屋子里有啥,说不准藏着坦克大炮!” “管他呢,乱拳打死老师傅,咱俩年轻力壮,一会摸进去,就算他有枪也不给掏出来的机会,直接大耳光子抽一顿逼他谈判。”这可是对付龙虎山传人,一想到我那博山观第一大弟子的身份就恨不得现在进去大展身手,太爽了,非要好好教育他,我说:“啥时候进去?” “等等吧,你这一句话还给我提了个醒,他不一定有枪,可说不准装了摄像头,这大白天的,咱俩都穿着黑衣服,近视眼在一百米外都能看见,何况这些座小院若都是他的,来这里的人只会找他,咱俩刚才可是停车看了两眼,也许他现在已经警觉了,这样吧,咱们下山离开,等天黑些再摸回来。” 说做就做,我俩蹑手蹑脚返回车里,种种迹象都表面司徒辰就在玄大师手里,也不差这四小时,便给司徒星辰打了电话,随便忽悠两句,确定他们没有危险便安慰一番,保证夜里十二点前把他儿子安全带回。 从司徒辰失踪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七个小时,如果要杀也早就死了,倒是没必要打草惊蛇,毕竟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 把戏做足,小院消失在视线中后我和齐健开车远远绕了一圈再次上山,确定玄大师拿望远镜都看不到后,静静等着天色暗下来。 “你咋没带我的鹤氅道袍?”我埋怨道:“我还想炫耀一下呢,那可是龙虎山!” 龙虎山是正一教魁首,一般穿黄色法衣,主修醮仪与符箓,而穿蓝色鹤氅道袍基本是全真派,主要是炼养和清修,爷爷有两种道袍,但要说扬州博山观的分属还是全真派,如果我今夜能穿着鹤氅打到正一教的玄大师,我草,想想就兴奋的快吐了。 “我他吗给你搬座道观来算了!真拿自己当全真道士了?全真派四条清规,不结婚,不食荤,任何场合必须着道袍,还要束发留须,这四条你能守住哪条?女人比狮子王多,吃起肉比狗还猛,我都懒得说你。” 牛骨刀缚在后背,斜挎着百宝囊,格格巫趴在胸口鬼鬼祟祟的张望,我和齐健踮起脚向山下溜去:“这你就不懂了,五乘教我佛经,陈春峰传我茅山术,咱还是牛哥半个女婿,采集各家所长,所以我是念佛经修茅山的全真道士,你说牛逼不牛逼,这世间都没有对手了呀!” “嘘。”快到山下,齐健小声道:“别说话,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咱们不知道玄大师住在哪里。” “乾宫乃天位,又是最豪华,司徒星辰说的就是那间屋子。” “不一定,如果这九座小院都是他的,难免会做掩人耳目之事,也许外面看起来最破旧的那间才是,这样吧,咱们也别直奔乾宫,一间间摸过去。” “我看看啊离咱们最近的是离宫,离卦属火,正所谓大好河山一把野火烧尽,让俺老方进去会他一会。” “真是个傻逼。” 第二百五十一章火里的女人 齐健说一间间摸过去,瞬间让我有种打通黄道十二宫的感觉,玄大师就是关底的**oss,干掉他能爆出一件名为司徒辰的装备。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监视器。可我觉得就算有也没什么大用,八座小院只有玄大师一人居住,我不信他没事时就盯着监视器看,只要小心些别弄出响动,总不会被他发觉。 靠近离宫位的小院便进入了九宫八卦阵的范围,阵法一说听起来玄乎,可实际上是老祖宗们对天地自然研究无数年的成果,传说中刘备为兄弟报仇举兵东吴,被陆逊抽了一顿大耳光,丢盔弃甲向蜀国逃窜,陆逊在后穷追不舍,而诸葛亮在长江边上用石堆摆阵,竟困住东吴大军数日不得走出。最后还是诸葛亮的老丈人把陆逊救出来。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两个道理,第一,阵法很牛逼。第二,当老婆有个牛逼爹当后盾时,最好对她好一些。 演义固然是演义,正史中没有记载诸葛亮八阵图困住东吴大军的事。但在杏桥村遇到桃花女时,我上山顶便陷入爷爷布下的小阵中,事后专门询问了阵法的事。 人观察天地万物靠的是五感,阵法就是迷惑人五感的招数,眼不能视,口不能言,耳不能听,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万事无成,就像催眠一样,眼前一切尽是虚妄,竭尽全力找不到真,还不是由人摆布?爷爷在阵法一道钻研不深,他摆的阵无非是用几个参照物稍微影响人的思维,最关键还是要坟里的亡魂完成致命一击,要说我所认识的人中摆阵最厉害的就是牛哥了。 听齐健说。当日牛哥算计陈瞎子时潇洒如九天仙鹤一般,他就跟在陈瞎子身后,偶尔弹出一颗石子,偶尔盯着他的后背凝视,就凭这些响动在无形之中影响了陈瞎子的脚步,一点点走到了悬崖边上,当然,这也与他道行高深有关,如果是普通人的眼神,绝不会让陈瞎子感到难受而歪曲了脚下。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说一旦处在阵法中等于变了感知,也许很普通的东西却没来由有种畏惧,也许前路就是悬崖,可眼里却是康庄大道。 贴着小院的围墙,仿佛白天吸收的热量正在散发,后背暖融融的,我双手平托,齐健踩在上面扒住墙头偷窥,确定院里没有动静后轻轻跳下,我也扭身上墙,随他一点点靠进小院,格格巫像是幽夜鬼魅,飞快的在我和齐健之间乱蹿,没发出丝毫响动。 猫着腰靠近屋子,包着铁皮的木门紧闭,窗户上拉着厚厚的帘子。也不知屋里是什么情况,不过这样密不透风的房屋反而有问题,也许玄大师就藏在屋里看动画片。 “老齐,里面有人么?” “嘘。”齐健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轻车熟路的插进锁眼捣鼓,看那样子十足的小毛贼,也不知道啥时候学会了开锁的技巧。 轻轻一声响,锁子打开,齐健用全身力扒着门边上抬,防止它发出缺了油的吱吱声,可门刚开出一条缝,就冒了一丝微光出来,我心里一个咯噔,难道这么巧,第一间屋子就找到了? 齐健也有这种念头,他不再开门,趴在我耳边说:“屋里可能有人,你上房顶看看。” 点点头,我踮起脚绕到屋后,这是一间两层的小破楼,墙壁被风雨敲打出了许多凹凸处,我虽然能上去,可难免发出响声,便由格格巫当个壁虎,小手小脚正合适,他在下面顶着我一点点往上爬。 二楼依旧黑窗,我趴着听了一会感觉应该没人,便用撕开胶带将玻璃贴紧,锋利的牛骨刀划了一个圆圈,轻轻一按,玻璃破开,可有胶带黏贴,并没有哗啦啦碎裂,仅仅是轻轻地一声噗。女场亩划。 钻进屋里,二楼是扑鼻的粉尘味,好像蝴蝶翅膀上的灰粉十分浓郁,堵着喉咙发痒,脑袋懵懵的,我趴在地上扫视一圈,只有一张大床,再无任何摆设。 我小心靠近楼梯口,趴在地上露出半张脸偷看,一楼的客厅一片乌黑,只有一间屋子往外冒着淡淡的黄晕,如果有人便在这间屋子。 轻声下楼,牛骨刀握在右手,格格巫真成了壁虎,没有任何依附的在墙壁上游走,从门上爬过到了另一侧。 门外,我和格格巫一左一右,比划指头数着一二三,吹响一声口哨同时飞扑了进去,齐健听到响声也直接推门进来,可让我诧异的这屋里 玄大师是个变态! 还在半空中保持狩猎姿势的格格巫露着锋利的尖牙,两只小爪子距离这个女孩丰盈的胸口只有一分米,万幸我抓住了它的脚丫子,不然这丫头已经死了。 她怔怔的看着我,一双杏眼被水雾和惊恐占满,短短的一个错愕便要尖叫,我急忙冲上去捂住她的嘴,而齐健看到这一幕也是惊得下巴颏都要掉地:“草,玄大师居然” 这个女孩长的很精致,秀发俏脸自不必说,不算高挑的身材却有一番娇小,让人忍不住想要疼爱的风情,可她没穿衣服,左右手各被一根连着墙的铁链束缚,她紧紧蜷着身子,竭力并拢双腿,却无法遮住旖旎风光,而我捂她嘴的动作稍显粗暴,竟将她吓得呜呜哭了出来。 看她的打扮和处境,显然是被玄大师禁锢于此,至于说目的,自然是那下流无耻的念头。 齐健脱下短袖想遮住她的羞耻,可女孩双手连着铁链也无法穿衣,只能勉强遮盖一下,我小声对她说:“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女孩一愣,随即惊喜的点头,一双大眼睛露出浓浓的感激和欢喜,短袖盖在胸前,她蜷起腿夹住,却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反而更加容易激起那种变态的欲火。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将短袖脱下裹住她的双腿,不然真的没办法说话,即便能控制住眼睛不偷看,可想想这个场面就感觉全身燥热。 “我叫小翠,是被这里的主人绑来的。”遇到救命人时欣喜,可提起过去,她开始流泪:“家就在附近,我在外地上大学,放暑假了想回来看看父母就回学校打工,可刚离开家就遇到一个老人问我能不能辅导他的孙子学习,于是我就被骗到这里,他他总是欺负我,还将我锁在屋子里。” 小翠哭起来,却连抹眼泪的做不到,空荡荡的屋子只有她一个人和一盏昏暗的台灯,算日子已经被掳来一个多月,若非我们忽然来此,估计这辈子见不到家人。 “小翠你放心,我们一定救你出去。”拴着她的铁链有三根手指粗,我不确定牛骨刀能不能砍断,就算能砍断也会发出很大动静,便问道:“你知道那个老头藏在哪间屋子么?” 小翠梨花带雨的抬头:“不知道,上了车我就晕过去,醒来后已经被他带到这间屋子,他也从不让我乱跑,每次来都把我绑到楼上,在那里欺负我” 小翠又开始痛哭,渐渐有嚎啕的意思,我担心惊动玄大师,赶忙劝道:“你先别哭了,我们是警察,这就去抓了他,搞到钥匙就来救你,你耐心等待一下。” “嗯,谢谢你们。”小翠止住眼泪:“虽然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可这里的每间屋子都关着一个人,上次他把我带去对面的院子,那里也有一个女孩,不如你们去问问她?” 我靠,玄大师真是畜生,老色魔呀! 第二百五十二章阵法威能 让小翠暂且忍耐,她却恐惧到极点,担心我们一去不复返:“能不能留下一个陪我?我真的很害怕,求求你们了。”说这话。她不顾春光大泄,两只沾着泥土的小脚夹住我的双腿,可怜巴巴的说:“求求你别走,我可以陪你” 一番话说的我和齐健都不自然,小翠宁可自荐枕席也要让我留下,可见她被玄大师折磨的多么凄惨,当下我摸摸她的狗头安慰:“我们一定能抓住那个色魔救你出去,放心吧,排除万难也要带你离开。” 小翠灿然而笑,昏暗小屋也因她的欢心而明亮一些,她乖巧的说:“嗯,我相信你,拉钩。” 还他吗拉钩。真是个小孩。 好不容易安抚了小翠,我们悄悄闭门,按着她说的路溜到另一间小院门口,掐指算术,这里应该是坤宫位,属土。而刚才的离宫位属火,我不禁萌生一个念头:“老齐,你会不会采阴补阳?” “不会,怎么了?” “火生土,玄大师总带着囚禁于火位的小翠来土位欢好,你说这是不是有联系?” “神经病。”齐健骂了一句,这一次知道小院里锁着女孩,也不担心弄出动静,径直翻墙跳了进去,用小贼的伎俩弄开屋门后,便看见一个更加憔悴却很火辣的女孩,与小翠的那种楚楚可怜的神态不同,这个女孩很平静,见到我们也不遮掩,大大方方露着诱人**萎靡的靠着墙。两条修长**仿佛闪着细腻光泽。 她叫小环,齐云乡里人,也是被骗来的,从她嘴里我们得知玄大师不单单一个人施暴,有时还呼朋唤友,所以她初见我们才没有动静,以为是来欺负她。 重燃了自由的希望,小环终于露出懦弱的一面,与小翠一般缠着让我们留下一人陪她,只好再次摸狗头再次安抚。她让我赌咒不会丢下她不管,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揪着我的手。 我和齐健已经赤膊,自然没有衣服遮她的身体,离开这间屋子后我和齐健已经面红耳赤,简直快要化为与玄大师一样的色魔。 即便如此,依然要向另一间关着女孩的屋子行去,小环说她的亲妹妹在那里,就是为了寻找妹妹才被骗来,妹妹被绑来的时间长,说不准知道玄大师的小院。 这里是兑宫,八卦中兑卦属阴金,我又问齐健:“不对呀,火生土,土生金,金位锁着土位的妹妹,你说咱们从土位出来是不是还得去坎位?”金生水。坎位就是属水。 “艮位,阴金之后是阳金。” “那不是按八卦走一圈?这样算来最后一个就是玄大师,咱们直接去乾宫吧。” 齐健阴阴一笑,尽是**相,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这副表情:“你傻呀,这些女孩都是极品,咱们虽然不能欺负,可借安抚的名义占占便宜呗,难道你不想?” 这么一说我脑中尽是小翠小环的诱人,顿时口干舌燥,双眼喷出火来:“走,去看看,要让女孩知道她们即将获救。” 兴冲冲奔着下一间屋子而去,至于司徒辰,谁还记得他呀!女人才是最该保护,他会得理解的。 兑宫囚禁了小芳,两年前她和朋友一起被骗来,玄大师经常欺负两人,不过她的朋友姿容更胜,玄大师经常留宿那里,也许她知道。 目标艮宫,安抚了里面的小朵又奔向坎宫,坎宫里的姑娘,我靠,虽然不好意思说可确实火辣,眼睛好像是水做的一般撩人,齐健假模假样帮她接铁链,实际上下其手,我现在很鄙视他。 坎宫之后是巽宫,属木,这一次不用她说我就直接问那里是不是有个女孩需要解救,一想到木位便让我想起山女泛着淡淡青色的双唇,恨不得飞进小院里看看那位姑娘,可就在我和齐健准备翻墙跳进去的时候,脑中电闪雷鸣的炸响起来。 齐健刚跳起却被我拉了下来,他的眼中尽是欲火,脸蛋烧的通红,被阻了好事后此时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揪着领子就要喝骂,我赶忙用牛骨刀压住他的眉心:“眼前所见皆虚妄,他人之言尽相反,醒来,醒来!” 齐健双目无神,继而猛地打个寒颤,看他脸色就知道,与我一样出了身冷汗。 看身后,不知何时跟上的五个女人哦不,应该是五个女鬼。 小屋闷热,初见时她们香汗淋漓,煞是旖旎的**春色,可如今,具是面容阴森,嘴角挂着冷笑,缕缕长发遮住半张脸的瘆人模样。 但凡是阵法,无论九宫八卦,五行四相,哪怕搞出个周天星宿来,都脱不开一环扣一环的联系,传说中八阵图有六十四种变化,却只有一处生门,破阵之道就像是跳格子,按着规矩一步步向前才能慢慢的脱逃,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但是再厉害的阵也有一条生路,只是越厉害,这生路隐藏的越隐晦。 按着女孩的指点,我和齐健顺八卦之序逐个往下走,要是不走上必死的路,我把这里的房子生吃了! 从靠近小院就进了玄大师的九宫八卦,明知是阵又发现按着八卦的顺序,还他吗走了这么远,我觉得这事得赖在齐健头上,离开小翠我就发现不对劲,问他是不是有怪异,他还骂我神经病,这家伙色迷心窍了! 虽然齐健当过阴差,可他类似夺舍重生的魂魄很不稳定,就算见多识广也容易被鬼眯眼,看他急冲冲的样子就知道。 “啪啪啪。”鼓鼓掌,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夸奖她们:“厉害,好算计,又是拉钩又是发誓,真怕缠不上我!” 齐健老马失蹄,抓着绣春刀的手青筋暴起,咬着牙恨恨的说:“贱货,居然敢欺骗本座。”本座?这是阴差的自称么?他一步步向女鬼逼近:“如此说来这九宫阵并不是防着外人,而是罩着你们几个女鬼?好好好,倒要看看你们除了鬼话连篇还有什么本事。” 横刀在手,齐健干脆的划开手掌,刀刃染上一道鲜血,可还没等他靠近,那些女鬼就冷笑着四散飘去,纷纷进了原本的屋子,这九宫阵罩住的范围阴气极重,她们倒是来去自如。 齐健失手,怒火中烧的要去追杀,我却拦住他说:“先救小辰,既然玄大师养鬼恐怕不是好人,别耽搁了。” 齐健一言不发,闷着头与我一道冲去,目标就是最后一座小院,也是最豪华的,按照八卦位走下去,那里是最后一站,可若真的每间屋子都进,恐怕也到不了最后一站。 事已至此,再隐匿行踪便是自取其辱,我们冲到屋子外就直接翻墙进去,三层小楼的木门紧闭,窗子也不透出一丝光亮,我和齐健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比我们更快的是格格巫,两只小手臂狂挥着打碎玻璃,破窗而入。 门开了,屋里黑乎乎不能见物,我下意识瞥了眼窗子却连月光都看不见,这时才发现玻璃居然刷着黑漆。 靠近门口,我和齐健背靠背,谁也没想到带个手电,可分开去找灯难免遭到暗算,齐健说:“走,打碎玻璃。” 是个好主意,正准备动手,却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朗月星稀,两位道友贸然造访,贫道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啪的一声,头顶吊灯亮起,宽敞又豪华的客厅里空无一人,而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即便不曾出门相迎,可二位不觉得过于粗鲁?真当这里是你们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你他吗在哪呢?滚出来。”听声音好像是从对面的老君像里传来,可这显然不可能,我拿起老君像仍在地上:“鬼鬼祟祟不敢见人?” “非也,贫道正在百里之外的山中静修,此乃我龙虎山传音入密的功夫。”女场亩号。 我骇然,这尼玛也太厉害了吧?不是小说中的功夫么?居然真有? “老齐,你会这招不?咱们是不是惹不起?” 齐健也有些紧张:“听说过,确实没遇见过。” “贫道无意为难二位,既然能躲得过那些小鬼想必也是道门子弟,这样吧,你二人发下毒誓从今不再与司徒家为难,贫道便不请九天神兵打你二人入地狱了,否则,凭你碎我老君像之罪,便该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这么厉害,居然能随意驱使天兵天将?当初我在**可是差点没命才用了这招,还不知道请来的是不是神兵,难道龙虎山真的如此威猛? “玄大师?在下方航,请问你与司徒家有何交情?” “呱噪,再不发誓可别怪贫道心狠。”这一句怒意十足,可他好像感冒了,鼻音重的离谱,齐健皱起眉头,盯着老君像后的帷幔一步步靠近,玄大师的声音又传来:“执迷不悟?也罢,就别怪贫道” 正在靠近的齐健忽然脚下打滑,摔倒的片刻下意识揪了一把,刺啦一声,厚厚的帷幔荡起呛人的灰尘落下,如一张天网将齐健裹了个结实。 而我看着露出的墙壁,怒火中烧:“死老头你他吗还装神弄鬼?赶紧滚出来!” 墙没有异状,只是有根空心铁管冒出来,拐着弯延伸到供奉老君像的柜子下面,绊倒齐健的就是这东西,而所谓的传音入密,就是玄大师这老不死的藏在密室里对着空心铁管喊话。 第二百五十三章龙博山观大战龙虎山1 铁管都暴露了,玄大师却不自知,不知道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继续装高人:“装神弄鬼?我看你是不知道龙虎山的能耐,也罢。今日就让你们这些宵小” “你别废话了,赶紧把司徒辰给我交出来。”玄大师应该看不到一楼的情况,也就是说这里没有监视器,我索性将柜子推开,对着铁管大喊了一句,也不知道他听见我的声音从铁管传过去得吃惊成什么样子。 沉默,良久的沉默,齐健终于和帷幔争斗完毕,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用眼神询问我这铁管就是噱头?女住序号。 我点点头,他也对着喊了一句:“喂喂喂,能听到么?” 听尼玛呀,这还聊上了。 吱呀一声从楼上传来。我们急忙转身盯着楼梯,随之而来的是沉稳的脚步,一个四十多岁的国字脸男人渐渐走下,他穿着宽松的唐装,左手背后,右手握着一柄古剑指地。昂首挺胸的缓步下楼。 格格巫趴在我的肩头做出豹子扑食的造型,龇牙咧嘴发出威胁的嘶吼,玄大师见到它。面色猛地僵硬,旋即缓缓点头,走到离我们四五米的地方。 “滴血道童?好,看来你们也是正一中人。”抬手。剑指着我们:“动手吧,贫道领教高招。” 这人可真够厚脸皮,刚才还用铁管装呢,现在仿佛忘记被拆穿的难堪,一副来华山巅峰决斗的模样,拿自己当王重阳了。 “玄大师?” “正是。” “司徒辰在不在你手里?” 玄大师倨傲一笑,脸色不变却脚下用力。身形一扭,刺向齐健面门,齐健凛然不惧,猛挥绣春刀挡剑,同时是一脚踢向玄大师侧腰。 修道之人多少要练两手把式,既能强身健体也可以防身救人,即便爷爷此生无心修炼也经常早起打一趟拳,我倒是跟着学过一些,却也是短打的小巧功夫,这还是第一次握着凶器与人打架。 挨一拳头可以扛住,挨一剑可就多一个窟窿。 齐健和玄大师动手之后我就仔细观看寻找帮忙的机会,实际上是在做战前动员,得给自己打打气,不然真没胆子冲上去,那可是稍有不慎就会血溅当场的战斗。 “我拦住他,你去找司徒辰。” “那成。”我正在做热身活动,齐健就说了一句,我如蒙大赦,倒提牛骨刀就要上楼,可玄大师也不阻止,甚至连担心的样子都没有,我以为他被齐健缠的无法脱身,却没想到一只脚刚踏上台阶就被格格巫踹倒在地。 它不是踢我,而是在我肩膀上借力扑出。 脑后一道清凉,我下意识摸了一把却看到满手血迹,顿时吓得魂都没了,再看格格巫,如小蛇游走般在一个白衣飘飘的女人身上乱窜。 摸了几下后脑,虽然流血可伤口不深,若非格格巫将我踢到,刚才拿一下就把我脑袋砍掉了。 心里毛毛的,有种捡了条命的后怕,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像我这险些不知不觉就挂了,实在让人感到心凉。 格格巫只有蓝精灵那么大,严格来说有种小孩变成僵尸的意思,只是比僵尸多了五分灵智也比较机灵,而且滴血道童的威能与婴孩尸体的生辰八字有关,八字越富贵,滴血道童越厉害,像爷爷留下的瓶子里装的那个小娃娃,到现在我都不敢做成道童,给齐健看了一次,他也忌讳莫深的说不要瞎搞。 相比而言,格格巫就差了许多,他的父母是陕西四大家族豢养的恶鬼,还没剩下孩子就双双惨死,而滴血道童的炼制需要生辰八字,当初我做它是靠从娘胎里被挖出来的日子,八字不知,威力也小,何况他的来头恐怕也不大,要是能把玉皇大帝的转世搞成滴血道童 偷袭我的是个白衣服女人,那一身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好像是床单裹在身上,蓬头垢面看不清面貌,更无法得知她从哪里冒出来,格格巫揪着她的衣服满身乱窜,逮到机会就咬一口或者打一拳,虽然格格巫比真正的滴血道童不如,可能将我踹到,它的力气可见一斑。 但打在女人身上却没有反应,就算她没有痛觉,骨头也该断了。 难道她不是人?却也不像鬼,格格巫打不住鬼,否则刚才的小环小翠一流也不会跟踪我们好久。 草鬼,她是白小娟。 这样看来玄大师真是司徒私生子。 有了这个念头,我急忙大叫起来:“别打别打,咱们是自己人,我是司徒辰的朋友。” 格格巫自然听我的话,它从白小娟身上跳下来,大猩猩似的小跑到脚下揪着衣服又蹲在肩头,齐健也趁机跳开,凝神戒备却不再动手。 其实我和齐健都明白也许有些误会,除了早有的猜测,玄大师刚才也让我们发誓不要对司徒家动手就可以离去,只是见面后他也不给我们解释的机会忽然就要干掉齐健,这才火拼起来。 齐健是什么人?平日说起话来轻声细语,见谁都若有若无的点点头,公司都知道这么一位随和又淡泊的高人,可我与他聊天时得知这家伙以前是个捕头,具体什么年代的却不说,上辈子他与山贼勾结专门祸害富贵人家,被官府抓住打板子给活活打死了,魂魄被阴曹收为阴差服役,说不好听就是个奴隶,他心里怨毒着呢! 正常人见了狗也会逗弄两下,可每个正常人都拿狗当伙伴?齐健就是这样,这几年表哥做些不正当生意,经常与一些奇特的人冲突,他总逼我帮忙而不找齐健,就是因为齐健懒得管他,心情好了逗狗玩玩,心情不好又被狗烦,一脚就踢死了。 我身边就没有正常人,齐健漠视一切活人,表哥是个笑面虎,司徒辰好像挺心软,见了谁都有些羞赧仿佛是邻家大男孩,可看看他做的事,我十几岁时可没他的心机,既找杀手又下毒药去害人,彭海庭就更不用说了,唯唯诺诺看上去很好欺负,可听表哥说有一次司徒星带着他参加有钱人的晚宴,被司徒星的爱慕者嘲笑几句,当夜就找不见人了,三天后笑话他的那人死在家里,警察说是被啮齿动物咬碎了喉咙,彭海庭却像个没事人的出现,表哥在他口袋里发现一张东北回太原的机票,就猜出来他回去找胡老太爷帮忙。 与这群心狠手辣的人为伍,虽然不会害我,可麻烦事层出不穷。 玄大师把我们当成敌人一见面就下了杀手,原本解释清楚就好,可齐健就是想干掉他,说是让我上楼找司徒辰,估计是嫌我碍手碍脚,马上就能杀人了我又跳出来阻拦。 现在冒出来白小娟,终于能冷静的谈一谈。 齐健戒备玄大师,白小娟变成草鬼后看不清脸,可乱发之后的眼神还是愤恨的射在我身上,我赶忙解释:“玄大师,我是小辰的朋友,今夜是来救他的,这位是白小娟吧?听小辰说起过你。” 玄大师笑道:“是朋友就好,小娟,是他么?” 那颗乱发遮面的脑袋点点头,我松了口气,玄大师笑声晴朗的向我走来,隔着老远就热情的伸出手:“方航是吧?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大师过奖,早就听说龙虎山”与玄大师握手,正想说两句客气话忽然心生警兆,下意识向一侧扭腰,便感觉小腹剧痛,浓浓的血腥味从喉咙冒出来,格格巫凄厉的嚎叫,扑过去用小拳头打在玄大师脸上,齐健也在此时靠近,挥刀逼退了想要偷袭的白小娟。 玄大师跌退两步,擦去嘴角的血液冷笑:“狼子野心,倒是挺机灵,不过今夜注定死在这里。” 第二百五十四章山观大战龙虎山2 缓缓从小腹中抽出锋利的竹签,幸亏察觉到不妙及时躲闪,这根竹签只是捅穿了皮肉而没有伤到内脏,不过这也够疼的。还飙出了一串鲜血。 恨恨将竹签折断,齐健和白小娟打成一团,此时我才发现白小娟手里居然抓着一把细长的软剑,轻飘飘好似一根竹篾,而看她的身手也很不错,即便齐健毫不惧她,一时半会也无法脱身来帮我。 玄大师持剑而立,傲然道:“自尽吧,你的这个小家伙拦不住我,太差了。” 我很不解:“为什么?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要动手?” 难道我猜错了?白小娟是没有意识的草鬼,一切都在玄大师的控制下,而他也不是为了保护司徒家,只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动手。至于为了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玄大师缓步靠近,解释道:“其实我开始并不想杀你,只是刚才忽然发现小滑头,找死。” 他故技重施,想借着说话的机会偷袭。可我步步后退始终保持距离,玄大师计谋不成,便索性撒开步子冲来。我捂着小腹的伤口,刚要抬臂就感觉一阵撕裂的疼痛,而格格巫见我危险,又是蹬着肩膀团身飞出。却被我及时抓住脚腕,玄大师挥出的一剑这才没有砍断他。 玄大师的剑不一般,倒不是说有多么名贵或者锋利,而是道士随身的从来不是武器而是法器,格格巫骨肉僵硬,憋着劲时全身僵硬的犹如石头,就算是铁棍砸上几百下也不一定能打坏他。可面对开过光有佛经加持的东西或者不知吸了多少年香火的道士法器,格格巫就变得与常人无异,刚才那一间如果斩实,格格巫断了。 挥臂将格格巫扔出窗外,它又往进跑我却大喊:“跑,你还要保护妞妞和小惠。” 即将跳回来的格格巫身形一震,呜呜的悲呼两声,也不知它跑没跑,反正没再听到它的声音。 当初做它的目的是当个武器,却没想到积年累月的相处下来,居然有种弟弟的亲昵,也许它容貌可怕又嗜血如命,可每次见到它和小惠家屋里追着乱跑时都感觉十分温馨,今夜凶多吉少,齐健自然有办法逃跑,可格格巫傻兮兮的,一旦我交待在这,它唯一的下场就是找玄大师拼命却被杀死。 能跑一个是一个吧,幸好格格巫还算听话,要是画堂春那个傻女人,恐怕又得上演一出生未同寝死同穴的把戏。 “玄大师,就算你要杀我也得给个理由吧。” “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么?” “老子做什么了?你说说看。” “半年前,你在”铿锵一声,牛骨刀和古剑碰撞,这个贱货从来都是边说话边动手,幸好我早就防着他。 一击不中,玄大师收剑,用力蹬地抬脚踢我脑袋,我伸手挡住,玄大师又急忙后撤,挥剑刺我胸口,我想躲开,可只要举步,小腹便是一阵撕扯,只好再挥刀格挡,玄大师忽然止步,弯下腰来了一个扫堂腿。 他的速度不快力气也不大,如果我没有受伤,跳起来躲过后一脚就能踢飞他,可小腹汨汨流着血,这几个动作已经牵动了伤口,正要抬脚躲闪,却猛地脑袋发昏,眼前一黑被他踢到,沉沉摔倒在地。 玄大师冷笑:“我还当你是铁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扛不住了。”女住乐扛。 见我危急,齐健愤怒的想相救,可白小娟好似发疯一般缠住,险些割断他的脖子,齐健只好怒吼:“牛鼻子,你若是杀了他,我保证你满门被灭。” “哦?”玄大师睥睨一眼,冷哼一声:“凭你?” “也许你不信,但我劝你最好别杀他,惹出一些不该惹的人,你想死都难。” 趁着齐健和玄大师吵架的当口,我悄悄从百宝囊中捏成一张画好的符,默默念诵:天长水,地长水,金长水,三水并一水,叫大鬼请二鬼,四个小鬼把磨推,正推正转,倒推倒转,如若不转,压在阴山下面,寄骨千年不许出世,南斗六郎,北斗七星,太上老君急急敕令!敕!敕!敕! 请鬼咒念完,在小腹沾了些血抹在符箓上,玄大师已经冷笑着走到我身边,抬剑欲刺之时,我猛地滚地躲开,他十分不屑,正要走起几步将我干掉,我又拼尽全力滚回他脚下,揪着裤腿将符箓贴在左腿膝盖上,慌乱之中他猛地刺出一剑,我躲闪不及,胳膊又填了一道伤口。 人体鬼穴中有两处在膝盖,左腿阴鬼穴,右腿阳鬼穴,请鬼上身最好的穴位是脑后风府穴,一下能将阳火拍灭,可若是贴符在膝盖,阳火命灯仍在,鬼自然无法上身,不过我也没想让他鬼上身,这时候就够厉害了,再来只鬼恐怕齐健也逃不出去。 左膝盖贴上招鬼符,玄大师虽不知这是什么可也知道没有好事,急忙伸手撕去,可他用九宫八卦阵将这里的阴气阳气禁锢,夜里阳气渐熄而阴气陈腐,哪怕屋子里依然有种阴森的气息,他刚一撕下,符箓就在手中燃烧,浓浓的阴气顺着左腿鬼穴灌进身体,他面皮一僵,咬着牙倒吸凉气。 “小畜生,真是看轻你了。” 趁他行动不便,我挣扎着爬起来,玄大师如今左腿僵硬,我的小腹有伤不能剧烈运动,两个残废只好大眼瞪小眼,有本事就单腿跳着来杀我,看看谁能杀了谁。 玄大师师承龙虎山,虽然不知我念得什么咒,可左腿的感觉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不再追我,左手持剑又咬破右手中指,在剑身上画了一道细长的图案,伸手入怀掏出七八张画好的符箓,从剑尖开始抹到剑柄,那些符箓就好像被胶水黏住,牢牢地附在上面。 我估计这是一种激发身体里阳气的道术,他想冲走腿上的阴气好恢复行动,可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不就是做法么,谁不会呀! 当下我忍着疼盘膝而坐,从百宝囊中摸出三个草纸剪成的纸片人,都是巴掌大小仅有脑袋和四肢,又在小腹沾了血,挺方便的,比他咬指头简单多了,量还大! 双手比出北斗指诀,两个并拢的中指指着平放的三个纸片人哆嗦个不停,嘴里念念有词:“我持戒律,乐行善事,身心清净,今持神咒,护法善神,不来护法,如有种种违缘,当不在祖师真号” 一咒念毕,我大喝道:“起!” 双手猛抬,却好像有万斤巨力压着,而三个纸片人好像风吹一般有种站起的趋势,我双臂紧绷,憋得面红耳赤,终于将手抬起,纸片人忽的站立。 “去!”北斗指诀点向玄大师,纸人在空中飘荡,慢悠悠极其轻灵的靠近,玄大师见状不敢托大,右手握剑左手剑指在剑身上一搓,剑身的符箓好像利箭一般飞射,大部分都落空只有一张与纸人相撞,在空中炸出火焰,同归于尽。 可我还有两个纸人。 纸人无力,只是四周的阴阳二气暂时附在身上,接近人身时拳头忽然变大能挥出一拳,差不多有成年人的力气,虽然打不死玄大师可也能拖延一番,玄大师吃痛之后便挥舞着剑不让纸人靠近,毕竟纸人太轻,他无法斩断可每次挥剑所带动的气流都能将纸人飘歪,玄大师得意道:“哼,雕虫小技,用不了半小时贫道就能将这两个纸片人砍碎,到时就是你的死期。” “是么?那您加把劲,我给您老多弄点好玩的。”慢条斯理的打开百宝囊,我取出厚厚一沓草纸和剪刀,三张叠在一起同时剪,半分钟就能剪出三个纸片人,齐健一直担心我的安危,此时哈哈大笑,嘲讽着面色难看的玄大师。 他的脸色如猪肝一般酱紫,显然被气的不轻,我说:“三个,六个,九个唔,十二个了,玄大师,咱们慢慢来,其实用不了半小时,这些纸人只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不过一盏茶足够我做出三十多个,看看能不能把你打成猪头。” “贼子敢尔,小小年纪不学无术,居然钻研这些歪门邪道,真给你们师门丢人。” “没办法,爷爷不教我厉害的,不过这些小玩意对付你足够,对了,我还有这个宝贝呢。”献宝似的掏出一个草人,这家伙与纸片人的原理差不多,只是更加厉害,我晃悠着说:“这东西得拿鲜血浸透了才能用,要不也给你爽爽?” “小贼,贫道和你拼了。”玄大师拖着左腿后退,纸片人速度慢,一时追不上他,眼看着玄大师退到墙角,单腿蹦跶着撒欢,我心中一凛,这是在踏禹步。 果真是人人都有后手,我不敢托大,拿着草人就要按到小腹处染血,忽然听到楼梯处传来吱吱的叫声。 是格格巫,它居然没走! “格格巫,快下来把老头推倒,不能让他踏完禹步。” 楼道一阵匆忙的脚步,格格巫飞快蹿出却是扑倒我怀里,玄大师以为它发疯,刚露出欣喜的表情,就被一个人拦腰抱起来仍在地上。 玄大师哎呦一声呼痛,比他更响的尖叫却是从白小娟嘴里发出,她撇开齐健,如小兽见了天敌一般惊慌,急匆匆打碎窗户逃窜,司徒辰撕心般嚎叫:“小娟,别走。” 第二百五十五章损友 白小娟的身影一僵,被司徒辰点破了身份,再跑只能令他悲苦,于是白小娟停步。转过身,透过浓密的头发盯着眼前熟悉的男人。 我敢肯定她哭了,可是脸被头发遮住,什么也看不到,虽说鬼的真实面目很丑,可她为什么不变成当初的样子呢? 难道草鬼不会? 司徒辰举步维艰的向她走去,虽然白小娟去世五年,可实际上却是七年没有相见,好不容易阔别重逢,却是人鬼殊途的局面。 终于是接近了,这一刻所有人都望着他俩,玄大师重重叹息,认命的低下头。格格巫不懂什么是爱情,却也乐于看个热闹。 司徒辰伸手想撩开她的头发,白小娟有些激动,全身颤抖着抓着他的手,司徒辰命令道:“小娟,让我看看。” 抓着他的手缓缓松开。司徒辰终于见到了心上人的真容。 白小娟背对我,虽然不知她变成什么样,可司徒辰刷白的脸色让我知道一定不甚美观。 司徒辰的胸膛急骤起伏。一种残破风车特有的沙哑呼声从他嘴里传出,他的眼睛像是被扎了屁股的疯牛一样血红,脸色由白变红,几乎快要滴下血来。这是气血上头的模样,足以证明他此时有多么的愤怒。 司徒辰没有说话,猛地冲到玄大师身边,疯狂的涎水从嘴里甩出,大骂着不知谁的祖宗,捡起玄大师的剑就要刺下,而比他更快的却是白小娟。一闪身就到旁边,抓着司徒辰的手摇头,生怕他伤了玄大师。 “小娟你让开,我要杀了他。”白小娟死不放手,就算司徒辰想推开她也做不到。 “你放心,我的朋友也是抓鬼大师,他一定能帮你摆脱这个老狗的控制。” 这一次我看见了白小娟的眼泪,一滴滴坠落后居然在大理石地板上长出一根小草,不是真实的而是一种幻像,从发芽到生长最后枯萎了消失,原来这就是草鬼呀,眼泪能变成草。 下一秒我就推翻了刚才的定论,司徒辰挣不开白小娟,便拖着她向我走来,终于看到了白小娟的长相后,我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明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却无法控制双眼不躲闪,甚至有种想逃离这张恐怖的脸的念头。 这是怎样的容貌啊,也许很多人只会觉得不是人类,可在我眼里比僵尸还惊悚。 没有皮肤,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睛和裂成一条缝的嘴,其余的地方尽是嫩绿,密密麻麻的草芽拥挤着冒出一个个尖,虽然是娇嫩柔软的芽叶,可我发誓没有人想体会一下手感如何,若是硬要形容这张的恐惧从何而来,其实也简单,找一张海报,用最细的针在脸上扎出密集的窟窿就是白小娟的脸了。 “方航。”司徒辰直接跪在我面前,磕了一个头就被白小娟托起,他已泣不成声:“求你我求求你,想办法救救小娟。” “救,一定救,你先稍安勿躁。”按着格格巫的脑袋爬起来,我紧盯着司徒辰不敢让目光扩散到白小娟脸上:“冷静点,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佛池,我知道**的秘密,扬州江云镇里有个湖,应该也能让容貌恢复,你放心,拼了命也要帮你。”我将司徒辰拦在身后,这样既能保护他也能让白小娟离开我的视线。 “玄大师,你他吗不得瑟了?” 格格巫用小手捧着牛骨刀塞进我手里,刚刚踏出一步,白小娟就凄惨的叫了一声,瞬间拦在玄大师身前,呼喝着威胁我退后,忽如其来的草芽脸吓得我的浑身哆嗦,又把司徒辰拉出来推了过去。女住乐血。 太尼玛恐怖了,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真心伤不起。 从司徒辰下楼玄大师就默然不语,此时被司徒辰愤怒的盯着,他苦兮兮的说:“小辰,我是你八叔啊。” 我草,八叔?司徒老爹搞了几个私生子? 司徒辰骂他:“胡说,老子没有八叔。” “我的身份是秘密,可整个司徒家的辈分排下来,在你父亲那一辈我是老八。” 司徒辰咬着牙怒声说:“就算你是二爷爷三爷爷他们的私生子,老子也要为小娟报仇。” “哥们,这是你爷爷的私生子。” “什么?”司徒辰瞪大眼睛看我:“你他吗胡说什么呢?” “冷静!他的身份是真的,你必须接受这个事实,但你说的对,私生子也不能欺负人呀,你问问他为什么把小娟弄成这样。” 我在煽风点火,可玄大师叫到:“狗血喷人,小辰别相信,将小娟变成草鬼的就是他。” “哎呦卧槽,你这信口雌黄的本事比道术厉害多了,小娟,你是三个月前去太原探望小辰的吧?难道你没见过我?”闭着眼,指着自己的脸说:“你仔细看看,你去太原之前就是草鬼,可那时候我还陪着恶鬼游山玩水呢。” 白小娟又开始呜呜的叫,可谁也听不懂她的话,我真想让她用头发遮住脸好好聊聊,可说来就太伤人了,还是我闭着眼吧。 “小辰我眼睛疼就先闭住了,老齐,你把私生子绑住,咱们好好拷打一下。” 白小娟是铁了心要护住玄大师,齐健碍着司徒辰在也不好动手,反倒是玄大师肆无忌惮的叫嚣起来:“小辰,八叔不会害你,这么多年一直暗中帮你拦着陈三水,你身边的两个家伙才是人面兽心的东西,是他们害了小娟,尤其是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子,心肠歹毒的可怕呀。” “你再乱说话老子弄死你,别仗着年纪大就能血口喷人,我怎么心肠歹毒了?”这老东西居然倒打一耙,我辛辛苦苦跑来救人,还要被泼一身脏水:“小辰,你八叔是个私生子,童年有阴影的人一般都会变态,他在这里买了八栋别墅养了好多女鬼,我们来救你时差点被阴了。” “你他吗放屁,道爷一生清贫,哪来的钱买别墅?” “懒得理你,为老不尊的东西,七八只风骚女鬼呢,也不怕吸死你!” 玄大师被我气得喘不上气,咳嗽了几声险些昏过去,白小娟轻抚他胸口,好半天才缓过劲,他冷冷的说:“道爷帮孙老板压制祖宅里的恶鬼反倒被你说成行那淫邪之事?你这小子的心黑透了!若非道爷耐住孤寂坐镇此地,女鬼出去为恶还不知害死多少人,你们两个小贼鬼鬼祟祟溜进来险些被害,难道还怪罪道爷不成?若是一身正气不为女色动心,女鬼又怎么能迷得住你。” 齐健在我旁边干笑:“有这可能哈,九宫八卦阵罩着,几只女鬼也跑不出去,而且咱俩不是怀疑他应该不会大肆敛财,满足自己的骄奢淫逸么?” “什么叫咱俩?明明是我这么怀疑,你却七手八脚的影响思路,今天的事全怪你,每次我有点正确的念头你就骂人,要是让我冷静思考,用得着搞出这么多事?”齐健被我骂的脸色通红,气冲冲扭头不理,我搭着司徒辰的肩膀说道:“玄大师,这样说来你一直保护司徒家?” “废话,道爷自然守护亲族。” “那你为什么把小娟变成草鬼?” “哇呀呀呀,气死道爷了,小杂种还敢血口喷人。”玄大师被白小娟搀扶起来,他指着我说:“小娟,你来告诉小辰,将你变成草鬼的是不是这个小杂种。” 这一次即便白小娟面容恐怖我也紧盯着,她居然缓缓点头,愤恨的等我一眼。 这是联起手来阴我呀,我正要辩解,司徒辰却自信的说:“不会的小娟,我相信他,而且两年以前他被绑架,根本没有来过浙江。” “就是,我一直在海边和草原玩,浙江的边都没碰过,”拍拍司徒辰,我问他:“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大哥,你从卡里取钱我当然能查到地点,那两年你的下落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齐健回头贱笑:“对,记得有一次你和左红莲在内蒙骑马时被撞了一下么?就是我做的,当时我们想把你救出来,可担心她背后的五乘,就没敢动手。” 第二百五十六章幕后人 原本我和玄大师是相互怀疑的,他说我害了白小娟,我猜测他可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有了司徒辰在中间缓冲。大家就能坐下来聊一聊。 “小辰,昨天下午望岚态看出别墅中人将有血光之灾,却没想到这灾祸是应在你头上的,今早打不通你的电话才明白过来可能出事,于是我们群策群力分析出了你的下落,我便和老齐过来救人。”顿一下,我有些想不通:“司徒伯父身体健硕,怎么就早早把房产落到你头上了?” “不止房产,整个少山坡都是以我的名义的租的,当年出台个政策是扶持青年企业家,二十五岁以下兴工办厂有福利,父亲就更换成我的名字了。”坐在玄大师的家里,司徒辰与我闲话家常。完全没有把他这个八叔看在眼里的意思:“你们怎么猜出我在这里的?” “这个”看看玄大师一脸淡然,我就放心说了:“从你爷爷坟地和枯骨的事猜出来的,方盈盈编了个故事,现在看来应该与事实相符,”我嘿然道:“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居然能在现实中遇到,真让人跌破眼镜啊。” 将方盈盈的猜测详尽说给司徒辰听。他的表情变得很夸张,最后喃喃自语:“应该的,艺术源于生活。电视剧也是根据真事改编,这样说来。”他望着玄大师:“您真是我的八叔?” “在你家是二叔。”司徒老爹只有两个儿子,但是老爹也有一个亲兄弟,这些年开枝散叶下来。司徒星辰那一辈便有八个人,他们是堂兄弟,但要从司徒辰这里来说,算是族兄,只是如今没这么多称呼,便统一称为堂兄堂姐,反正他们靠着明辉集团吃饭。感情倒是极深。 司徒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便没了声音,我向玄大师卖好:“小辰,这些年来玄大师一直暗中守护着你家,如果不是他,你对佘珮菡下药的事已经被你父亲知道了,正是因为这个,我们才猜出你被带来这里。” “是么?那谢谢二叔了。” 玄大师摇头笑道:“你不愿认我也无所谓,我从未想过更名换姓当你们司徒家的人,只是因为小娟相求才帮你一把。” 当年司徒辰下药后佘珮菡身体不适,查不出病因只好不了了之,几年后佘珮菡生不出孩子,司徒星辰这才想带她去检查身体,那时候司徒辰在国外,白小娟已经去世,玄大师说我将她炼成草鬼后被他偶然救下,白小娟想念白婆婆,时常在司徒家逗留,无意中得知佘珮菡要去看病便求玄大师帮忙,这才引出了后来的事。 说到这里,玄大师又对我怒目而视:“小子,事到临头,你还要” 话说一半,又是一剑刺了过来,幸好我和齐健都防着这老孙子,剑被我挡开,齐健顺势一个鞭腿将他踢飞,白小娟飞扑而来,可齐健早有准备,一张符贴在手心推向了白小娟面门,下手不狠,却将她打退几步,我一想到齐健的手与白小娟的脸相触,那密密麻麻的手感真让我不寒而栗。 “好好好,看来今天是拿不下你们了,技不如人,贫道甘心认栽,小杂种也不必再装,要杀要剐这就动手吧。” 对白小娟留情,可玄大师却恨得我们牙痒痒,齐健踢他时都笑开花了,足见用了多大力气,玄大师几次想爬起却都颓然倒地。 “怪不得龙虎威名显赫,边说话边偷袭,果真是当世第一绝技。”将他讽刺的面皮通红,我把沙发向后推了几米:“玄大师,咱们之间存在一些误会,还是先解释一下的好,你觉得呢?谈不拢再动手也不迟。” “好,咱们聊聊,来,你好好解释一下。” 我笑道:“不过去,我就坐在这里和你聊,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有了四五米的缓冲,他想偷袭也没机会,只好冷笑着坐在对面,司徒辰却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中间,一副裁判的架势。女尤找圾。 我说:“玄大师,你口口声称是我将小娟变成草鬼,不知有什么证据?” “五年前小娟去世,魂魄茫然之际被一术士掳走,日夜祭练成草鬼,她自然记得你的面容,三月前恰逢小娟忌日,我腾出手送她去太原与小辰相见,却无意间发现你就是当日那邪门术士,这还不算证据?” “是么?白小娟在你身边呆了多久?”司徒辰还在英国留学时他爹就带着后妈去检查身体,如果玄大师帮忙周旋此时是应了白小娟的要求,她在他身边少说呆了三年以上,三年不见司徒辰,偏偏过个忌日就送她去太原见情人,感情忽然爆发么?泼脏水也不能这么没有技术含量。 “小娟去世半年就到了我身边。” “这么说她与小辰分别四年半你才想起送他们相会?你是及时雨还是马后炮?” “人鬼殊途,难不成你让小娟天天跟着他?”玄大师毫不理亏:“三月前小娟忌日时他回家祭拜,对着墓碑说了许多肉麻话,这才让小娟难以自持,说什么也要去见一面,否则我可舍不得让她不远万里的跑去你们山西,不过人善天不欺,居然让她见到了你,也算是不虚此行。” “好,这个理由很充分。”低头,盯着白小娟的脚尖:“这样说来当日将你炼成草鬼的人,与我这张脸一模一样?” 冷冷一声哼,答案很明显。 我对齐健眨眨眼,他摊手说:“不知道,我又没见过那个乐正林。” 司徒辰拍着大腿说:“对,刚才怎么没想到呢,八叔,有件事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遇见一个人与方航长的一模一样,看来就是这个杂种害了小娟,方航,新仇旧账一起算,赶紧把乐正林找出来做了。” 其实关于乐正林的身份我有个猜测,只是没对任何人说过,玄大师与白小娟说我炼制草鬼时我就已经怀疑他了,只是有几个问题不搞清楚,总不能盖棺定论。 “小辰,你知道我和乐正林是怎样的关系,哪怕他随地吐痰我都愿意干掉他为人民除害,可仅仅容貌相像算不得确凿证据,我倒不是袒护他,只是不想让真凶跑掉。” 司徒辰激动道:“怎么不是他?和你的长相一样,不是他难不成是你?” 玄大师摸着脑门说:“等等,什么乐正林,我怎么听不懂。” “乐正林是方航的情敌,他俩的关系很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六年前方航的初恋女友去世,而三天前我们回到浙江,机缘巧合之下碰到了一名十九岁的女孩,方航说她是死去前女友的转世,因为她们长得一样。”玄大师噗嗤一声冷笑,还没发表自己观点,司徒辰又说了更加让人不相信的话:“与此同时,这个死去的女友的现男友失踪了,而现男友的长相又与方航一模一样,名叫乐正林。” 这是世间最惨烈最扑朔迷离的撕逼大战。 “方航道友,这样的故事有些幼稚了吧?你还不如说她们是双胞姐妹更让人相信。”调侃我一句,他又问司徒辰:“这样说来,乐正林此人是只听过没见过喽?小辰,你还是太嫩了!” “玄大师不信此事么?” “当然不信。”玄大师冷笑:“女孩十九岁,但你的前女友六年前才去世,她如何投胎?就算投胎,谁有听说今生遇见当年人?若是发生这种事,世间岂不乱套?还有这所谓的乐正林,你二人从未一起出现过,与其相信那荒谬的故事,还不如说是你与这女孩演的双簧。” 第二百五十七章谈崩 没见过即为不存在,这死逼老道士居然是典型的唯物主义老顽固。 “玄大师,我没兴趣与你分说出一二三,我来这里就是救小辰。既然他安全,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小辰,咱们走?” “走不了,你没兴趣说,但贫道必须要听,否则就把命留下。” 握着牛骨刀起身,我眯着眼蔑视:“凭你?” 毕竟吃过木太岁,手臂和小腹的伤虽然没有痊愈却已经止血,最初见面时我还有些畏惧刀剑相搏,可刚才动过手也没了第一次的羞涩和忐忑,再打起来,我有信心三分钟之内拿下这死老头。 “贫道不才。却也愿为护佑家人而殒命。” 针锋相对,玄大师缓缓抬剑,剑尖直指,微眯着的眼寒光闪烁,一旦出手就是实打实的性命相搏,再不会是刚才那般荒唐。 齐健舞出个刀花。轻松道:“方航,这老家伙不是对手,你坚持片刻。我收了小辰的情人就帮你灭了他。” 萧瑟,一股杀意从玄大师身上迸发。 我调整呼吸,让全身肌肉处于爆发的前奏,那一面。白小娟和齐健也相互戒备,她发出鬼类特有的阴森低沉的呼声,让我诧异的齐健的嗓音居然也变了,仿佛一头雄狮对闯入领地的野兽咆哮。 灯光闪闪,屋外掀起了一阵微风,一滴汗水从司徒辰脖颈滑下,他慢慢挪着步子踱到中间。杀意的漩涡让他感到心悸,面色如纸一般白:“等等,别动手,咱们不能说清楚么?” 可以说,但是说清楚,难! 玄大师一心为了司徒家,我也想帮司徒辰,按说我们可以坐下好好谈谈,可他不相信我,除了乐正林的身份过于诡异,我觉得还有其他事情让他怀疑,而我不能解释,就算让他相信乐正林真的存在,动手也是唯一的结局。 中间还夹了一个方盈盈。 白小娟是五年前去世,之后就变成了草鬼,如果真是乐正林动手,恐怕他与司徒家有着很大的仇怨,也许是老一辈的情仇,也是他惦记司徒家的财产,且不论是哪个,都是揭不开的仇隙,毕竟白小娟过于凄惨,就连司徒辰也恨不得生吞了他。 在这种情况下,方盈盈忽然出现就变得很可疑,虽然在我心里她始终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可司徒家不会相信,就算他们相信方盈盈跟在我身边没有恶意,可玄大师一定会想办法逼问乐正林的下落,即便方盈盈确实不知道,还有一个词叫迁怒。 乐正林害了白小娟,她先是司徒辰的未婚妻,现在又与玄大师有着父女般的感情,更何况她是白婆婆的后代。 一旦这些人迁怒到方盈盈头上,我真不敢想象她会受到怎样的折磨。 所以我一直在搅混水想撇开乐正林的嫌疑,现在动手是最好的机会,玄大师肯定留不下我们,我也可以借机发怒,带着方盈盈离开司徒家。 “小辰你让开,今天的事无法善了,还是让我和玄大师过过招。” 见我固执,司徒辰只好劝玄大师:“八叔,真的有乐正林这个人,你不知道方航的经历所以不相信,他的事挺麻烦,尽是些鬼呀僵尸呀,一般人听上去很悬乎的。” 玄大师倨傲道:“八叔可不是一般人,什么鬼呀僵尸呀,见的不比他少。” 司徒辰快哭了:“小娟,你怎么也打打杀杀的?快把剑放下,女孩子不要玩这些。” 白小娟鬼叫两声,玄大师替她解释:“这是我教小娟的功夫,她是草鬼,学起来很快。”女尤找亡。 白小娟这些年与玄大师相处极为亲密,此时觉得司徒辰被我蒙蔽,说什么也不肯罢手,司徒辰只好劝齐健:“老齐算了,当我没说。”转脸一瞅,齐健笑的那么猥琐淫荡,就知道绝不可能听他的话。 “格格巫,你也不听哥的了?快把棍子放下,你跟着参合什么!” 格格巫用小棍子敲着自己的小手,站在我脚边一副收保护费的样子,根本不把司徒辰放在眼里。 “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非要让我难过么?八叔你是长辈,怎么以大欺小,方航,你来浙江是帮我的,不是和我家人打架的,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出乐正林。” 我说:“找不到,你知道他在哪?” 玄大师忽然插嘴:“抓了他女朋友,还怕乐正林不出现?” 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玄大师见了方盈盈一定不会罢手,我相信她什么也不知道,其他人却不会相信,尤其是白婆婆,见到白小娟的惨状后她有一万种更加歹毒的手段报复方盈盈。 “小辰,伯父很担心你,你带着李哥先回家吧,我和你八叔好好聊聊,玄大师,不如我们等小辰走了再说?” “小娟,和小辰回家,不用管我。” 上道!司徒辰走,白小娟必然跟着,剩下他一个人可翻不起多大浪花。 “对呀,李哥去哪了?”司徒辰拍着自己的后脑勺:“八叔,人呢?” “什么人?” “我家的保镖啊,我俩开车去市区接人,难道你把我弄来把他杀了?” 玄大师扬着脖子十分意外:“我去救你时并没有见到别人,车里只有你一个。” “我草,还他吗舞刀弄棒的干嘛?全给老子放下,赶紧把李哥找出来,不然父亲扒了我的皮。”司徒辰来劲,左推右抓的把我们都推到沙发上,站在中间大喊:“人呢?李哥人呢?” “小辰你冷静点,我和小娟去救你时确实没有外人,只看见你在车里昏迷,担心遇到危险就带回来了。” 司徒辰要问他,我说:“等一下,这样说来你见到司徒辰的时候他已经昏迷?而不是未遭毒手前被你拦住救下?” “当然不是,昨天夜里有人看到小辰的车在路边停着便打电话告我,我和小娟过去才发现他昏迷在座位上,所以就带回来保护,”玄大师问我:“你呢?发现了什么?” “我们推测出来你的身份后就怀疑小娟在你身边,原本我以为你暗中保护司徒家,发现小辰有危险提前将他带走,因为警察勘查现场找到三个脚印,分别是李哥和小辰跟在另一人身后离去,便觉得是你用白小娟引着小辰乖乖离去,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 玄大师又问司徒辰:“从你回来就一直昏迷,我检查过并无大碍,现在倒是可以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李哥去市区接人,他开车我在副驾驶上坐着,迷迷糊糊就睡着,后来被格格巫推醒才发现来了这里,下楼却看到你们在打架,也顾不上说不太多。” 齐健问道:“那个姓李的有没有说些奇怪的话?” “你怀疑他么?”司徒辰眉头紧锁:“不应该吧?他父亲和我父亲是在香港拜把子的兄弟,为了救我父亲被人砍死,等父亲回到大陆就将李哥接到家中抚养,他不可能算计我家。” “我问你有没有说奇怪的话或者做奇怪的事。” 司徒辰回忆道:“没有吧?闲聊,问了几句你们的来历,他说还有段路让我先休息会。” 齐健又问:“玄大师,你什么时候将三具枯骨埋进司徒家?” 刚才还平稳交流的玄大师忽然变得很阴沉,他严肃的盯了我俩一阵,这才沉沉说道:“不是我做的,我一直以为是你们做的。” “玄大师,事已至此,不如咱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你留不下我们,有小辰在咱们也无法翻脸,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把各自知道的事说出来,再耽搁下去,说不定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好,你想知道什么?” “你的身世,当年司徒老爷子究竟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一直怀疑我,别说小娟看到我的脸,你该知道,我没有理由与司徒家为难,除非你心里有一个怀疑我的理由。” 说是讲给我们听,玄大师却避而不答,问我:“你有没有听过芝马?” “没有。”“听过。” 我问齐健:“你听过?是啥?” “传说中的草药,千年参,太岁,人形何首乌这种级别的东西,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他问玄大师:“你有芝马?怀疑我们的目的是芝马,所以始终不相信?” 玄大师苦笑:“我好像作茧自缚了?” “放心,我无法服用这些灵药,而这个小家伙吃过木太岁,也看不上你的芝马。” “哦?”玄大师显然想不到我有缘服用木太岁这种至宝,他说:“你吃过?什么味道?感觉如何?在哪里能找到?” “我家地里种的,每年能收五十来斤,不过这与你无关,赶紧说正事。” 显然是假话,可玄大师就好像见到绝美芭比娃娃的小女孩,撅着嘴想让父母买又不敢开口,别提多可怜了。 太岁人参这种宝贝可是长腿会跑的,玄大师自然不奢望我有木太岁并且送给他一些,可得到木太岁出现的线索,总有办法能算出它的下落,当年陈瞎子能得到一整口棺材的木太岁,凭的就是超人一等的算卜之术,此时他想问我又拉不下脸张口,急的快要哭了。 “玄大师,先说正事吧,解决了这里的麻烦如果咱们能相处,倒是可以结伴去抓那木太岁,当年我吃了拳头大的一块便有今日的成就,要是全部抓了,恐怕得变成超人吧?你放心,我不会多要,够救人就好,余下全是你的。” “那成,小方道友真是有如天助,怪不得初见时贫道就惊为天人,处理了此间之事,咱们还要好好亲近一番。”玄大师巴结,然后说:“当年父亲去江西,为的就是一块芝马。” 第二百五十八章芝人芝马 方盈盈猜的差不多,只是细节上还有些出入。 司徒老爹去龙虎山下的目的并不是指导工作,而是找传说中的宝贝--芝人芝马。 许多草药生长的年月深了都会往人形或者动物形的样子发展,芝人芝马就是这个意思。原本只是古籍中记载的典故,但是很多草本药典里也都记载,足以证明这玩意真的存在。 传说有个叫唐敖的在山林行路,远远见一小人骑着一匹小马,高三四寸的模样,他觉得是个稀奇玩意就去追赶,小人就骑着小马跑,可小人小马毕竟跑不过大人大马,没两步就被追上,唐敖还不知这是什么鬼,小人就苦求:“求您别吃我,求求您了。” 唐敖一听,原来是好吃的呀。就把小人小马吃了,顿觉通体舒畅,飘飘然直欲飞升。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总归是好东西,唐敖美滋滋的下山,碰见一队人马问他有没有见过小人小马。唐敖说见过,被我吃了。 为首的人大惊,说他吃的是芝人芝马。乃是世间少有的奇药,这队人追赶好久,却没想到被唐敖逮了便宜,酸溜溜的恭祝一番便离去。而芝人芝马也从此进入人们的话题里。 有人说这是肉芝,有人说是蘑菇类的精怪,且不论如何定论,总之神异无比,司徒老爹就是接到指令,去龙虎山为某些大人物找这芝人芝马。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龙虎山下有芝马的消息也不是空穴来风。司徒老爹花了半月时间,就打听出来芝马的下落,可想弄到手还有些麻烦,因为有芝马的那个道士自然不会交出来。 为了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司徒老爹费劲脑筋,将目标锁定在一个名为九公的老者身上。 九公是玄大师的外公也是龙虎山的弟子,只是早早就娶妻生子没在山上潜修,司徒老爹只知道芝马在龙虎山上,其余却无所觅,他便隔三差五与九公套近乎,想打听些消息。 司徒老爹当时并没有表露一官半职,仅仅是生产队的小人物,可九公却能闻到他身上的官味,碍于不知司徒老爹的目的,老爹又诚心巴结,虽然仍有戒心却慢慢熟悉起来,经常在院里喝酒聊天。 人都是感情动物,司徒老爹又在壮年,一来二去就与九公的女儿眉来眼去,既为了套消息又无法抗拒男女之情,两人居然在江西成亲,还生了玄大师。 司徒老爹的算盘很好,组织上替他隐瞒身份,只要搞到芝马就玩消失,九公一家只能哑巴吃黄连,可随着日子久了,他反而有些离不开,虽然领导没规定任务期限,可总有离去的一天,而他在江西呆了两年,始终查不出龙虎山究竟将芝马藏在哪,心中越来越急。 这一天司徒老爹进山却失足掉下山崖,奄奄一息快要死去,竟然跑来一只小马跳进他嘴里,就这样在山里躺了三天,司徒老爹居然伤势痊愈,健步如飞的下山回家,并把这事对九公说了。 他想趁机询问芝马的效用,以及山里是否还有芝马,可九公却说:你心里念着它,它自然显出身影与你相见,而你命在旦夕,芝马便成全了你。 这时司徒老爹才得知原来九公早知道他的目的,正忐忑着,九公却说:我瞧你是个好人才把女儿嫁给你,你得我们江西的芝马救命,还是不要负了我们江西人。 司徒老爹想了一夜,妻儿的情分总是无法割舍,那芝马被他吃了,若是找不见另一只也无法交差,而且通过这一次他也明白,芝马有灵,明知他心怀不轨也舍身救命,即便再找到一只,也不忍心抓住献出,于是司徒老爹绝了心思,安心在江西生活。 当时他一点没想过浙江还有一家子人等他回去。 寻找芝马的任务还没完成,一批领导下去换了新的领导,新领导从档案里翻出司徒老爹的任务,觉得这是很可笑的事,想让他回浙江却得知他居然在江西成亲,并没有调查他原本就有老婆,而是一纸任命为江西某部的营长,后来就到了越战爆发,司徒老爹参战,受伤,回家。 根据玄大师的说法,司徒老爹心里最记挂的还是九公女儿,只是他已经回家,再跑到江西相会就会被人查出重婚罪,在那个年代,这种罪足够枪毙他了。 虽然心中惦记却总不能在一起,而九公久等女婿不回,托人调查一番终于水落石出。 司徒老爹早有家室的消息直接将九公气死,九公女儿也恨上司徒老爹。 就这样过了几年,玄大师成人,从九公的遗物中翻出司徒老爹的地址便赶到浙江寻父,之后就是假死而遁,凭他吃过芝马的身体,玄大师帮他龟息三天不是难事,司徒老爹抛弃这家转投那家, 在江西生活了几年,司徒老爹和九公女儿双双病逝,这让玄大师很不理解,母亲是**凡胎也许会被疾病夺走生命,可司徒老爹身强体健,没理由忽然离去,他埋葬双亲后一直思索这个问题,偶然的机会遇到了九公当年在龙虎山的师弟,一番交流后得知,九公曾经救过一个小人,小人赠马为报,九公以此等机缘不是他能享用为借口拒绝,小人觉得九公很通透,便时不时送点好药材给他。 九公如何得知司徒老爹的目的已不得而知,但救老爹活命的芝马却出自九公之手,由此,那位师弟猜测,也许老爹的死有些猫腻,因为知晓九公秘密的并不只有他一人,说不准是为了芝马将老爹害了。女尤找弟。 这只是猜测,没有丝毫证据,玄大师只能在心底怀疑,也正因心里有疑虑,平时便诸多留心,直到某一天他发现老爹的墓碑歪了一些,便找人打着迁坟的旗号动土,挖出来棺材后趁着夜里无人,玄大师开棺检查,没有尸体。 司徒老爹和九公女儿的尸体都没了。 这点难不倒玄大师,中国人最在意落叶归根,所以才有赶尸匠这个职业,而许多道士云游四方,客死他乡后自然不会找赶尸匠来送尸体,龙虎山的道士也会赶尸,不单单会赶,还能找得到! 玄大师与司徒老爹乃是亲子,找他的尸体相当方便,当下就在家里演算老爹尸骨的去向,一路从江西追到浙江,原本他以为是老爹心念故土,偷偷找人运回祖坟合葬,可到了浙江再算,居然算出具体的埋骨地在司徒星辰家里的花圃。 到了这一步,事情就变得诡异起来,玄大师双亲的尸骨被人运到司徒家,显然不会是善意,玄大师最先怀疑的就是司徒星辰,可他观察几日发现司徒星辰在花圃里走来走去,一双儿女也踩着爷爷的尸骨玩耍,即便司徒星辰想报复父亲和二娘,也不该拿儿女开玩笑。 如此,玄大师觉得应该是外人,具体是谁也不知道,便决定藏在暗处揪他出来,期间倒是想弄出尸骨下葬,可一来担心打草惊蛇,再一个也没办法挖骨,如果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在司徒家动土,司徒星辰也活不到今天,而一旦坦白身份和来意,玄大师不确定司徒家能否接受他,一个不小心司徒老爹安稳下葬,九公女儿的尸骨惨遭鞭尸呢! 之后的事就是我们知道的,玄大师没钱,一直在山腰的废弃工厂住着,暗中对付陈三水几回却无法彻底消除,人家陈三水名字带个水字,却不是水货,何况手里还有把枪,不过也让他收敛三分。 再后来司徒辰离去,白小娟去世,玄大师觉得女孩可怜,无事时还上山顶祭拜,却发现小娟魂魄不在,于是四处寻找,在一户破房子里找到草鬼,等了半个月始终不见幕后人露面。 有了白小娟当探子,玄大师终于不用每天监视司徒家,他结识了一位祖宅闹鬼的老板,一通天花乱坠的说辞让老板给他盖房子付生活费,舒舒服服的住起了小别墅,还找了个女人。 玄大师的身世就是这样,他一直等着幕后人再次出手,却没想到三个月前得知我的消息,即便我不来这里,他也会去找我。 白小娟在司徒辰身边发现我后吓得魂不守舍,她不怕我而是担心我害了司徒辰,想把我干掉却自忖能力不够,只好暗中保护司徒辰,可没想到她比我危险多了,差点把司徒辰害死,于是黯然离去,通知玄大师关于我的身份。 就如我最初的猜想,埋骨与炼制草鬼是同一人所为,玄大师也是这样想的,稍有不同就是他认为我与司徒家有夙仇,很有可能司徒老爹当年批斗死的牛鬼蛇神就是我的祖上,而我去江西追杀老爹时意外发现他有服用过芝马的痕迹,便假意接近司徒辰,想搞出他家的传家宝。 “这样说来,你也不知道埋骨人究竟是谁?”我询问道。 “不知道。” “可是我们挖出来三具枯骨,另一具是谁?” “不知道,如果不是你说,我甚至以为只有两具。” 我猜测道:“应该不是乐正林,从时间上算,当年他才十几岁,怎么可能搬着两具尸体从江西赶到浙江,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李哥是内鬼,玄大师追查尸骨时白婆婆还未住在院子里,如果看守前门的李哥放人进来,就可以瞒着司徒家将尸骨埋下,只是谁会做这事呢?” 第二百五十九章你要战,便作战 没有任何思路,司徒星辰担心儿子,打电话问我们事情如何,于是我们告别玄大师。先把司徒辰送回去,顺便打听一下李哥的来历。 白小娟留在玄大师身边,这是一致认同的,我担心白婆婆见到她后报复方盈盈,至于其他人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而玄大师很尴尬,他可以露面却不能表明身份,一来是司徒星辰不会认他,再一个也是因为司徒辰,这个小伙子害了后妈,连带着二叔也被拖后腿,所以玄大师决定离开,他趁夜将女鬼收拾了就回龙虎山下,好好再调查一番当年的事。 走就走吧。他们走的越远越好,只剩我和齐健在司徒家,就没人能威胁到方盈盈。 在驱车赶回司徒家的路上,我挖空心思想着一件事,如何能把幕后黑手的帽子扣在乐正林头上! 这是一个完美的阴谋,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殚尽竭虑的想要陷害一个人,当然,在司徒家人面前我还会竭力洗脱乐正林的嫌疑,但私下里必须让方盈盈知道,乐正林就是王八犊子。接近她的目的就是隐藏身份得到司徒家的钱,而我帮着乐正林开脱。是为了保护她。 其实我并没有觉得这些事是乐正林搞出来的,很简单,他没有能力做这些,虽然白小娟很明确指出害她的人与我有着同样的脸,但既然冒出个乐正林,也许还有乐正森,乐歪木。 单纯的样貌并不算证据,刘德华,吴彦祖这人都与我长的很像。难道他们也有嫌疑么?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一只长了大屁股的毒蜘蛛正闪烁阴毒的小眼睛,吐出粘人的细丝构成一张大网,等待着将我兜进去的那一刻。 我得罪了谁呢? 没有!我安分守己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偏偏总有些人喜欢与我调皮捣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乐正林就是其中之一,而他背后的人应该更可怕。 也许是五乘? 应该不是他。乐正林出生时他还在杏桥山玩猴子。 可除了五乘,想折腾我的人都被我折腾死了。 那就是爷爷的敌人,比如说记得牛哥说过一件事,他从爷爷坟前躲避阴差逃跑后,居然见到一具很合适的身体,就好像一觉睡起,妻子准备的早餐那样贴切,他不知道谁如此贴心,但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如果给他准备身体的人没安好心,应该算是我的敌人,但如今的事不应该是这人搞出来的。 “老齐,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你和爷爷相处的久,你说他还有什么敌人。” 齐健吃着从玄大师家里拿出来的奶油蛋糕,含糊不清道:“方云讯的敌人现在都是死人,只有你才会擦不干净屁股惹上一身的骚。” “等我再升升级就厉害了,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你觉得是谁在背后阴我?” “想多了亲,现在是司徒家出事与你没有关系。” 我摇头道:“乐正林呢?如果真是他做的,凭他与我长的一样,方盈盈又与山女长的一样,这就与我有关了。” “管他呢,搞清楚让小辰惴惴不安的原因,你来浙江的目的已经达到,之后的事就让司徒家自己处理,我用圆光术让方盈盈记起过去,她变回山女后你的心愿也了了,然后你就可以带着她满天下追杀乐正林,多么富有情调的事情,我也可以回太原找我的小情人。” “可是要害小辰的人还没找到。” “他不是还没死?司徒家树大招风,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没来浙江之前他也活的好好,总不会轻易死去,你先考虑自己吧,妞妞快生孩子了,你的老情人却突然出现,家里又藏着不少小妞,你准备怎么处理?” 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容易才把这个麻烦忘记,他偏偏帮我回忆,我说:“明人不说暗话,我娶妞妞就是为了再见到山女,当初以为她会变成我的女儿也就无法再续前缘,而妞妞又一直苦苦等待,所以我才和她结婚,既能找到山女也能免去妞妞的痛苦,可事实是什么?我他吗让那四个老家伙联手阴了,一个个都说不娶妞妞就见不到,但我想不通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哦?你这是给自己一个抛弃孤儿寡母的理由?你被骗了,所以妞妞应该找骗你的人去承担错误?” 扭头怒视:“你存心给我添堵?” “对,谁让你曾经尿过我。”窝进座位里,齐健将手上的奶油抹在靠椅上,惬意的说:“方航,你就是一只无法摆脱命运的可怜虫,被无数双眼睛注视,他们随意的捉弄,戏耍,而你还不自知。” “齐健,你他吗什么意思啊?” “呵呵,听不出来么?我在嘲讽你!”摇下玻璃,齐健对着倒车镜用绣春刀刮胡子:“等你再练练级就厉害了,啊哈哈哈,你以为这是玩游戏么?大不了死了再重头来过?小狮子捕猎前先热热身,等身体活动开了却发现羚羊逃得连影都看不见,小狮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我要给你告妈妈,你居然不等我就跑了。这时一群游荡的野狗见到小狮子,扑上去撕成粉碎,小狮子临死前很愤怒的喊:你们怎么能这样?我有爷爷,我要叫爷爷打你们,我家里还有牛,山上还有猴,猴子守着的老和尚也很厉害。” 跐溜一声,车在路边急停,齐健猝不及防之下脑袋磕在车门上,他边揉边说:“咦?小狮子发怒了?让我猜猜它下一秒会说什么,一定是这样:你居然嘲笑我,我要咬死你,等等,先别过来,我还没热身呢!” 我盯着齐健的脸,想看看他是鬼上身还是被玄大师暗算了,司徒辰也跟在后面停下,拍打着车门说:“发生什么事了?” “小辰,我给你讲只小狮子的故事,从前在山西南边的山里有只小狮子,每天耀武扬威的叫喊着:我是狮子,我是万兽之王,我家里有爷爷!有时候小狮子碰见和尚就会被打一顿,可打完之后他又开始叫喊:我是狮子,虽然现在打不过和尚,可练练级之后就厉害了,可是狮子怎么练级呢?交配呗!” 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来齐健在骂我,司徒辰一头雾水,摸着后脑勺说:“你俩吵架了?” “没有,我就是忽然想起这个故事,觉得小狮子比较可爱罢了!方航,你觉得呢?” 他玩味的看着我,我也严肃的盯着他,就这样四目相对良久,我深吸着气说:“老齐,我知道你嫌我没本事,可你他吗让我怎么做?老子不是超人,你他吗这么有能耐怎么不把那些藏起来人抓住?” 齐健微笑,眼中没有一丝笑意:“你挺有本事,虽然现在还不行,可是练练级就厉害了!不如跟我试试?说不定干掉我既涨经验也掉装备!” “齐健,你在说真的?” “是啊。”齐健咧嘴笑了,手掌在脖子处横拉:“我也想试试小狮子能不能掉装备,比如你这把牛骨刀,我很喜欢。” “试试就试试,我也想知道明朝锦衣卫究竟有什么本事!” 齐健拉开车门跳出去,我也拿起后座上的牛骨刀跟下,格格巫目露凶光跳在我肩头,呜呜的对着齐健发出威胁,而夜色中,一袭黑衣的齐健如同九幽冒出来的厉鬼,他斜倚着一棵树,看上去轻松至极。 司徒辰揪着头发大叫:“疯了,你们他妈的都疯了!” “方航,其实我不是锦衣卫,”绣春刀耍出一段冷锋化作的花簇,刀尖向下,齐健弹着刀柄说:“你看到我打开刀柄的后盖就觉得知晓绣春刀秘密的都是锦衣卫?其实我真的不是,当初告你是捕快就一定是捕快,不过我很欣慰,你的心终于能藏下事!” “你不想说,我便尊重你的选择,即使有了发现也不会点破。” “谢谢了,不过你是将死之人,一些无关的事倒是可以告诉你。”绣春刀扛在肩上:“听过关宁铁骑么?我的祖上曾是其中之一,跟随袁崇焕进京却被锦衣卫杀死,就是用这绣春刀柄的暗器,白天我拿到这把刀时只是想见识一下,却没想到被你误解了身份。” “然后呢?” “你还想知道什么?” “如今的状况。” “很明显,我嫌你烦,什么都要等以后,以后以后以后,你他吗要等到什么时候?”说道最后,齐健有些暴怒,我忽然觉得他挺像狮子,尤其是那一头被怒气冲起的头发。 耸耸肩,我也有些无奈:“我不想等,但是没办法。” “好幽怨的口气,你不如哭出来?哭着说臣妾做不到啊!” “好的,臣妾做不到啊!” “没事,我帮你解脱。”齐健收刀回刺,洞穿了自己的左肩,一股热血喷出,在他脸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色,他却混不当事:“小辰闭嘴,叫的我耳朵疼。”他真的抠抠耳朵:“方航,我本来是清闲自在的阴差,被你爷爷拘到家里关了十几年,又给你当了几年的保镖,难道你一直以为我会甘心情愿?明明是被逼的!” “这几年没人拦你,想走可以走。” “去哪呢!原本还想赖在你身边过好日子,可走到哪里都被算计,这种生活让我很痛苦,所以咱们做个了结吧,让我出出气。” “好,如果今夜你死了,我会照顾陈雯。” “谢谢,如果你死了,我照顾妞妞,但你可别冤魂不散,否则他们就死定了,你知道的,四个老家不在你又死去,没人拦得住我。”女叉东圾。 看来看去的司徒辰抓着一块石头藏在身后:“老齐你冷静一点,这是做什么呢!咱们好好聊聊” 从来狮子扑兔,哪有兔子暗算狮子,司徒辰甚至没靠近就被齐健挑起一块石头砸晕,他深吸口气,语气冰冷:“你带着伤不在状态,我左臂也不能用,很公平,来吧,让我看看这几年小狮子升了几级!” “齐健,我根本不相信你要与我厮杀,有什么苦衷就说出来。” “好,我给你一个相信的理由。” 夜中,齐健如鬼魅一般冲来,格格巫双腿一蹬挥舞着小手扑去,绣春刀好似蓄势已久的眼镜蛇,在刹那间亮出毒牙,直欲将格格巫劈成两半。 这就是他的理由,不相信就是死,他疯了,他绝对疯了! 或者说一直是我一厢情愿,以为齐健算是爷爷的朋友,却从未想过他本来就是被逼,无路可走才跟在我身边,现在发现处处被人为难,厌倦了这种生活也开始厌倦我。 左臂一震,抠破小腹的伤口沾染两滴鲜血,拈花指急速收回,格格巫好像被绳子拉着退后,齐健的刀斩空,他倨傲一笑,再次用力,刀尖捅向我的心口。 沉闷一声响,牛骨刀与绣春刀相撞又分离,指头在刀刃抚过没摸到一点缺口,果真是好宝贝,我说:“看来你真是疯了,来吧,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的同道相搏,来来来,送你一句成吉思汗的话:你要战,便作战。” “呱噪。” 第二百六十章小狮子去练级 这个世间最不缺的就是人,活人死人,怪人正常人,大家从生到死。走在同一条路,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每个人都像一滴油,其余人就是奔流的河水,油在水中流,也许会被激流卷进水里,可到了平缓的河道,油又会浮上来,再次泾渭分明。 我也是一滴油,穿梭在人流中经过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他们的目光不会在我身上停留片刻,我也没想过因为谁而驻足,但河总有湍急处。当我被卷进水里便与他们交融在一起后,刚刚适应了这种被包裹的感觉,却又不得不飘到水面。 触着一些,却与更多分别。 一同分别得还有我自己,一滴油被打碎,变成许许多多更小的油花,之后再次被打碎,直到彻底湮灭在河中。 我已经被打碎过,而齐健又打了一次。 但不得不说,这一次让我很欢喜。油滴分散成油花,却有一朵见到了那滴熟悉的水。就是第一次被卷进河中便始终铭记的那滴。 当我睁开眼时只觉得这个微小的动作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就连呼吸都带着沉沉的压力,最开始眼前一片模糊,好像戴着铺满雾气的眼镜,随着瞳孔渐渐凝聚,一张脸慢慢放大,占据了我的全部世界。 她始终娇小,可我的世界也不大,她足以占满。 可还有一个生物要挤进来。带着一条腥热又湿乎乎的长舌头,在我脸上留下粘哒哒的口水。 “山女,我在哪?” 听到我的声音,虎子再次发出熟悉的狼嚎,一声声嗷呜仿佛色狼见到**的美女一般兴奋到冲动,山女温柔的将手穿进脖颈将我扶起,垫了一块枕头后。我看清如今的处境:“这是哪?” “我家。” “哦。”她是方盈盈。 “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天你受伤,我把你送到医院抢救,后来就一直住在我家,毕竟住院费挺贵的。” “我没死么?”微微低头,全身都被白纱布缠着,像极了刚刚制成的木乃伊,我苦笑道:“怎么把我包成粽子了?”女叉东弟。 方盈盈端过一个白瓷碗,小勺舀了水乖巧的喂我嘴里,她说:“你被捅了十六刀,脖子以下全是伤口,不包成这样怎么止血?” “是么?齐健这个杂种下手可真狠。”嗤嗤笑两声,我问道:“他呢?也不好受吧?” “比你强多了,打不过人家就别动手,你们不是朋友么?怎么忽然就自相残杀了!” 一滴水落在下巴上,方盈盈捻着手巾擦干,我趁机舔了一口,她好似触电般缩回,气恼道:“伤成这样还要占我的便宜,真不该救你,让你在树林里喂狼才好。” “你怎么救得我?还有,齐健比我强多了是什么意思?他还活着?” “对呀,那晚齐健和司徒辰回来,司徒辰面如土色,一到家就缩进屋里不出来,我问他你去了哪里,齐健说把你杀了,我不相信,他就指了个地方让我自己去,于是我带着你的狗开车过去,这才及时叫救护车将你送到医院。” “齐健没受伤?” “不重,比你好很多。” “怎么可能,我把他胳膊都砍断了,肚子上也捅了三刀呢!” “别逞能了,就知道吹牛。” “真没吹牛,齐健和我也就是半斤八两,那天晚上他冲过来” 那天晚上齐健冲过来,我用牛骨刀抵挡了几下便开始观察他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像脑袋进水或者鬼上身,可他又不是狗,怎么可能说翻脸就翻脸,正想再问一问,一不留神被他砍了一刀,从左肩到小腹,深可见骨,如果不是格格巫将他撞飞,那一刀就把我劈成两半了。 这一下把我惹急了,不再让他,真刀真枪打了起来,我正值男人最骁勇的年纪,吃过木太岁又被爷爷和五乘教导,怒火上头之下齐健根本打不过我,第一次把他捅了个洞时一股热血喷在脸上,我又有些内疚,正想罢手交谈,齐健却穷追不舍,还是格格巫救我一命,可齐健却在左手心画符,掐着格格巫的脖子要废掉他。 于是我就疯了,他的血让我的双眼蒙上血光,救下格格巫之际也砍断他的左臂,大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是小道士,齐健是老阴差,我们之间的战斗自然不会仅仅刀剑相搏,齐健断臂受了重伤,向着树林深处跑去,我一路追杀,到了树林深处便见到一座坟墓。 一墓三尸,齐健在墓碑后面发现了这两女一男的生卒日期,边打边驱动尸体破土而出,我就算是铁打也钉不了几根钉,一面应付一面向外跑,而齐健驱尸后速度较慢,只是三具尸体闻着我的血也不会追丢,拉开了七八百米的距离后我也豁了出去,百宝囊中能用的都用上,还学爷爷和五乘曾经那样,逃跑时请鬼上身。 不死不休的局面,谁会想到叫他来浙江帮忙却与我反目成仇! 如果按照正常进行下去,我应该能杀了齐健,下场就是那三具被血激活的僵尸没人控制,一旦我脱力或者失血过多就会被他们撕碎,不过我还有格格巫,它能带着我逃命,可惜天不遂人愿,打着打着就到了一处废弃的小村,齐健毕竟是阴差,驱鬼之术深不可测。 他冲进义庄掏出一块黝黑的木牌,我滴妈呀,义庄里飘出七八只穿着奇装异服的恶鬼,都是早就死了却没有投胎的孤魂。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身体里的鬼被拖出来吞噬,顿时头晕眼花无法站立,齐健怪笑好似表演一般耍起刀花,每一下都在我身上砍出伤口,等我奄奄一息之后,齐健踩在我的头说:“小狮子,你没机会练级了。” 最后我就挂了呗,细长的绣春刀捅穿了心脏,余力只够我喷他一脸血。 可没想到方盈盈在小村里找见我时还带着心跳,送到医院后医生也说这是个奇迹,心脏被捅穿却没有死,他们兴奋地想把我解剖了研究,不过一番沟通之下,还是老老实实把我救了。 “方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的朋友忽然就要杀你呢!” “他疯了呗。” “哎,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方盈盈同情道:“家是回不去了。” 方盈盈说,她找见我之后就打120求救,同时给司徒辰打了个电话,虽然齐健在司徒家,可她仅是个不到二十的女孩子,没钱给我治伤不说,像我这种满身刀伤的人进了医院,一定会引起警察插手,一个搞不好性命无碍却进了监狱。 不过她还是很聪明,打电话时尖叫着让司徒辰找齐健,她要骂他,司徒辰小声劝慰,说这种事不要插手,而方盈盈就是等他这句话,司徒辰能劝就说明齐健不在身边,于是她把我的情况说了,司徒辰惊喜于我还活着,连忙托朋友帮忙,不然我真被医生研究了。 司徒辰托朋友解决警察和医院,还送了不少钱来,同时告诉方盈盈一个消息。 我的家人得知我死在浙江,悲痛的办了葬礼,齐健做了草人傀儡,可以随时伤害他们,司徒辰不敢将真相说出去,他让方盈盈告诉我,赶紧想办法。 这是三个月前的消息,两个月前司徒辰又打了电话,齐健起疑心,今后不能再联络,怎么解决就看我的了,而这段时间齐健很正常,仿佛赎罪一样帮着所有人做事。 听方盈盈说完,我问道:“不对呀,彭海庭也在司徒家,齐健就堂而皇之的告诉你,我被他杀了?” “彭海庭不在,齐健先打电话将他支开,事后又说再你们回去的路上被人暗算了,知道真相的只有我和司徒辰,但他不敢说,你觉得我敢说么?” “哎呦,委屈你了,来让我抱抱。” 方盈盈满面羞红在我脸上掐了一下:“你怎么没心没肺,这时候了还顾得上开玩笑?” “为什么顾不上?齐健一定想不到我被捅穿心脏也死不了,哈哈,他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天珠,虽然不如木太岁可也相差不多,在**那次为了救画堂春,我刺破心脏请天兵,事后被扎多活佛用金莲天珠配合失去神效的佛池救命,那可是肉白骨活死人的宝贝,治我那点小伤简直太轻松了,药力根本没有用完,一直潜伏在心脏处缓缓滋润我的全身。 以前还只是身强体健,自从离开**后,每次受伤都能很快恢复,陈三水一枪打穿肩膀也不过一夜便结痂,全是靠着天珠神效。 不过这一次是彻底完了,否则也不可能躺了三个月才醒来。 “盈盈,你说得知我的死讯,我家人得有多伤心?” “司徒辰说了,你的灵堂上有好多人哭晕过去。” “是呀,但你换一种思路,我的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路上埋伏了许许多多的敌人,如果现在回去,家人先是惊喜,可以后我又被人杀了,他们还得再悲痛一次” 方盈盈目不转睛的望着我:“所以呢?” “所以我还是不回去了,起码要等杀我的人死光再说。”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像一只长了大屁股的毒蜘蛛藏在暗处,结张网等着猎物主动撞上来。”想着兴奋地事,不由自主咳嗽两声,方盈盈赶忙抚着胸口顺气,我说:“盈盈,乐正林还没出现吧?” “哎,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正林也不知道在哪里。” 我就知道那孙子也不会出现,方盈盈红了眼,我安慰道:“等我伤好些就帮你找他,不过在这之前是不是先让我见见你的父母?” “他们早见过你了,还以为你是正林。” “呵呵,他们会发现方航比乐正林好一万倍,你也会发现的。” “我不想发现。” “由不得你,不过找乐正林的前提是找到一个瞎子,他算命之术很厉害。” 方盈盈皱着鼻子瞪我:“你是想让他用那个什么圆光术吧?” 我意外:“你怎么知道?” “两个月前齐健找过我一次,他说自己从某个瞎子那里学到一手本事,可以让我记起山女的事,我说你都死了记起也没有用,他说你太讨厌,现在折磨不到你,只能让我恢复记忆替你伤心。” “然后呢?你想起来了么?” 第二百六十一章大疯狗 “方航,虽说伤痕是男人的勋章,但是把勋章挂满全身就是智商有问题了。” “过几天就没了,我这人没啥优点。就是皮肤细腻有光泽。” “方航,你就准备天天赖在屋子里?咱们快没钱了!” “哦?你想怎么办?” “不如咱们去**吧,你当尼姑,我混黑蛇会。” “方航,你要是再嫌我烧的菜不好吃就自己动手,别整天什么也不干,趴在电脑前打游戏还总挑别人的毛病。” “我在赚钱。” “打游戏能赚钱?” “能啊,普通人谁能像我这样连续五天五夜不睡觉去打装备?等我把这把刀卖了咱们就有钱了。” “卖了么?多少钱?” “没有,有个傻逼把我号盗了。” 我时常问自己,人的一生应该怎样度过,小时候我的答案是当科家,发明许多先进科技造福人类,大一点之后就想当警察。因为电视里的女警花很有滋味,再大一点就受到表哥的影响,想成为一名光荣的黑蛇会去快意恩仇,后来去了杏桥村,我认为自己的一生就是努力奋斗让山女过上好日子。 现在我步入成熟期,不会因为外界而改变自己的想法,赫然发现我所希望的生活就是让方盈盈包养我,每次与她去超市买菜,一群老男人都会嫉妒的望着我,而结账时,见到我无动于衷反而是方盈盈打开钱包。这种目光又会变成鄙夷。 这酸爽,透心凉,我就是这么**。花着美女的钱还睡着美女的床,男人做到我这地步,真乃人生一大快事。 “方航,你好像完全不担心家里?” “哎呦我操,抢我的怪,老子砍死你。”从电脑前抬起头,我回她一句:“担心什么?” “你和朋友反目成仇,他现在就潜伏在你家人的旁边,难道你不应该回去保护他们?” “我打不过他呀,而且小辰也说了,我不回去他们就没有危险。反而让齐健知道我还活着才会害了他们。” 方盈盈披着围裙握着锅铲从厨房里冲出来,很严肃的对我说:“你总该做些什么,而不是在这里打游戏。” “我在赚钱养你啊。” 方盈盈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刚才还柔顺的黑发随着心情的糟糕竟然有种变成鸟窝的趋势,她指着电脑屏幕里只剩下内衣的小人说:“司徒先生送给我一百万,给你看病花了不少钱,原本我以为剩下的一些足够买辆车让我去找正林。可是你居然拿去买游戏装备。” 我正色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有好装备我怎么打宝贝卖钱?” 一句话彻底惹恼了方盈盈,她推着我的脖子将脑袋按在屏幕前,哆哆嗦嗦指着我的游戏小人物一副气到极点的模样,问道:“装备呢?一个月以前你还穿着很华丽的衣服,拿了一把大长刀,现在几乎全裸不说,手里握把木剑是什么意思?” “我是道士当然要用木剑”方盈盈忽然满面酡红,看那样子好像快要昏倒,我只好讪笑着解释:“被人打掉了,但是我在积累经验,早晚有一天能打败他们” “无耻,怪不得你每天坐在电脑前,就连吃饭都舍不得离开,方航你真是个变态。” 忽然骂一句,方盈盈转身就跑,我眼尖,看见她全身粉嫩嫩好像快熟的螃蟹,就连耳垂都红彤彤的,这种肤色我只见过一次,就是半月前我去买酱油,方盈盈闲着无事翻电脑时无意间发现小电影的模样。 可我把小电影都删了,也不知她忽然发什么神经。 转身,准备继续用我那没穿衣服的小人去干架,可目光落在屏幕上的一瞬间,吓的嘴里的烟掉在裤裆上,眨眼间就烧出个洞。 传奇这款游戏大家不陌生吧?老游戏了,年代久远又十分经典,能在网游界经久不衰,自然是经过政府和人民的考验,不算血腥也不会下流,可你们知道我看见什么嘛? 我那个只剩下内衣的女性小人躺在地上,一个只穿内衣的男性小人的手正在她胸口上揉来揉去。 怎么说呢,这副画面让我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倒是听过有许多转为男性准备的游戏,可传奇绝不是其中之一,它唯一与主流相悖的景象就是角色被杀后地上有一摊血,而我眼前的画面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盯着看了一会,那男小人的动作越来越放肆,我试探的打开音响,果不其然传出了声音。 不堪入耳啊!除了女人的靡靡之音还有男小人的粗气声。 方盈盈在厨房咒骂,我赶忙关了音量,心说难不成是无意中出发了隐藏剧情?这是系统动画?于是我再次试探着打出一行字:哥们,在么? 这个男小人也是玩家控制的人物,昵称叫大疯狗,自从我花巨款买了装备之后就被全区围攻,大疯狗咬的最狠,我的衣服就是被他打掉的,以前他没有大刀,自从我的号被盗,他就用上了大刀,可惜没证据证明是他做的! 但这并不重要,你可以抢我衣服,也可以偷我的刀,可你不能用这种动画来侮辱我,抢了装备还强暴老子的角色,这游戏是你家开的? 我觉得如果触发隐藏剧情或者隐藏动画,大疯狗应该也很纳闷,因为这种事是从未有过的,否则网上早就传开了,可是我问他在不在,他仿佛早就料到一般,很淡定的回复:干嘛? 你他吗说老子干嘛! 我说:这是咋回事? 大疯狗:看不出来?我想爽爽方盈盈的方航航。 方盈盈的方航航是我的昵称,我又问他:这副画面是你搞出来的? 大疯狗:对,不然你以为呢? 我说:我草,你是黑客? 大疯狗:管我! 嘿,很倔强的性格!我告诉他:赶紧把老子放开,不然弄死你! 大疯狗:来啊,弄死我! 我说:你别给脸不要脸,赶紧把你的小破人弄开,不然分分钟砍死你。 大疯狗:来啊,砍死我!女木央才。 我说:有种,我很欣赏你的勇气,说地址。 大疯狗:傻逼。 这是他最后回复的两个字,无论我如何呼叫他都一言不发,眼看着大疯狗的魔爪撕扯我那女小人的内衣,我又把音量开了,听到一个女声正在凄厉的呼喊:救我,快救我啊 我也想救,可实在没办法,点击退出游戏都没用,当她最后的遮羞布被扯去之后,我无奈的关了电脑,心中从未有过的屈辱,这个大疯狗,我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这件事让我越想越憋屈,恨不得冲进电脑里代替角色把他揍一顿,而方盈盈以为我在玩黄色游戏,一脸阴冷的不说话,我只好解释:“盈盈,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滚。” “别生气了,等我把这孙子揍了就帮你找乐正林。” 提起乐正林这三个字,方盈盈顿时红了眼,她固执的坐在沙发上,抱着枕头,面无表情的盯着电视,任眼泪一滴滴往下掉,既不擦也不哭出声。 距离与齐健那一战已经过了半年,头三个月一直昏迷,清醒后没几天就渐渐康复,躺在床上那段时间我一直思考,究竟是什么让齐健忽然翻脸,至始至终我都不相信他会杀我。 可他确实杀了,如果不是天珠的药效未尽,心脏被捅穿便是死人,虽然他知道我吃过天珠,可连我都不知道天珠能治疗那么重的伤,他更不会未卜先知。 虽然齐健的话很绝情,也符合他一贯嫌我不上进的作风,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信相识几年之后他心中不爽就要杀我泄愤,而且我还有一个证据,他不敢杀我! 五乘虽是对头,却不止一次表达对我的关心,何况还有牛哥陈春峰的存在,就连齐健自己也说过,杀了我就会引出想不到的敌人,他总该为自己考虑吧?何况还有陈雯那个女人,他想害死她么?真把我杀了,陈雯落到五乘手里,啧啧,我都不敢想象那种凄惨。 他没有杀我的理由却依然下手,只能怀疑他有我不知道的苦衷,但思前想后,从到了浙江他一直在我的视线之内,谁能威胁到他? 只有玄大师了,当着我的面却用我不知道的方法,可这也是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总不能对司徒辰的二叔下手。 不止一次回想那一夜的经过,玄大师的话始终围绕着司徒家,可如果不是他暗中威胁,偏要给齐健安个杀我的理由,甚至让我想到了假死而遁,让家人以为我已死,这样就可以留在方盈盈身边,方法不错,可齐健实施的过程相当血腥,甚至到了真死的地步,我问过方盈盈当夜抢救的经过,医生说心脏洞穿,血像趵突泉那般突突的喷,没有人以为我会活下来,我也这样认为,连我都不确定的事,齐健就更不可能确定。 何况也用不着下死手,他说我的尸体被敌人抢走,既然没尸体给妞妞他们检查,完全不用动手,他直说我死了就好。 难道他真是恼羞成怒要杀我? 还是不敢相信! 所以在没搞清事实之前,我只能留在浙江以图后谋,当然这与方盈盈脱不开关系,我就是想赖在她身边,至于把她的钱花完也是故意为之,因为我偷偷看到她给乐正林的卡里打钱,这是担心失踪的乐正林缺钱花。 尼玛,拿老子的救命钱养小白脸,这事能忍?我宁可在游戏里把钱糟蹋了也不给乐正林花,也一直拖着不帮忙找人,死了最好! 可老天爷没有站在我这边,游戏里糟蹋的不止是钱,连我也被糟蹋了。 叮咚,门铃声,我问道:“岳父岳母来了?” “滚。” “哦!”我飞快的跑进卧室穿上外套,确认仪容仪表帅的掉渣后面带微笑的去开门,可站在门外的人差点把吓得我差点跪倒,询问的声音都尖锐中带着颤抖:“小锁?你怎么来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两女同心 “我来找你呀。” 灰色紧身衣,外面套着瘦小的皮夹克,一条牛仔裤紧裹着修长的腿和浑圆的臀部,小锁如今也是俏丽青春的都市范女神。她右手拉着一个皮箱,笑眯眯仿佛捉到老鼠的萌猫一般欢心,虎子见了她十分激动,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搭在她肩头,长舌头舔来舔去,小锁摸着它的头,主人那样下命令:“虎子乖,让我进去。” 我还在失神的当口,小锁已经侧身挤进,方盈盈听到声音从屋里处理,两个女人对视时都有些失神,小锁有种见到天敌的畏惧。而方盈盈十分震惊,估计是惊艳于小锁的美丽。 下一秒,小锁就蹿到我身边亲昵的搂住胳膊:“方航,她是谁?” 方盈盈也看向我,眼神询问着同样的问题,这个时刻我无比期望自己昏过去,可强壮的心脏再次展现了它的坚强,哪怕噗通噗通跳的飞快,却始终没有狠狠抽一下。 深深吸气,脑袋还有些发懵,我介绍道:“盈盈。这是我妹妹小锁,小锁,你叫她盈盈姐。” “不叫。我的年纪比她大。”小锁刨根问底:“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面对小锁的追问,我情知此番绝无善了,便郑重的问道:“以前你在山里见过她么?” “远远的瞧见过一两次,心里很害怕就没敢靠近。” “那你知道她与我是什么关系吧?” 靠在身边,小锁仰着脸问我:“五乘大师说她死了。” “嗯,现在又活了。” 如果说女人是水做的,女狐狸的高明之处就是装了一个水龙头,无论心情,二十四小时随意流泪,此时的小锁忽然变成淅沥小雨中的海棠花,淡淡的白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她狠狠看我一眼,紧搂着胳膊,一颗小脑袋压在我的肩头,仿佛三四岁的小女孩得到心爱的洋娃娃便勒进怀里舍不得放开,小锁颤声道:“那你不要我了么?” “没有,你别瞎想。” 小锁不理我的解释,自顾自的倒苦水:“方航,如果你也不要我。我该去哪里呢?杜妞妞有家人,画堂春有姐妹也可以回**,可我什么也没有,风林窝里没有我的亲人,爷姥也不喜欢我,除了留在你身边我真不知道该去哪里,难道你想看我被人欺负么?” 谁敢欺负你呀,不担心被牛撞死可以试试。 小锁挺可怜,但是住在我家算是客人的五个女孩中,妞妞最讨厌的就是她,不止一次向我表示她对小锁的评价,总结起来就是两个词,心机婊和绿茶婊。 画堂春与柳飘飘来历相同却心高气傲,在盈香楼攀比了好些年,这辈子相互照应着却总认为高对方一头,平时也不多交流,各有各的朋友,但她们深谙世事,时常送给妞妞一些小礼物,拿人的手短,妞妞也不好意思与她俩计较。 青玉彩烛在盈香楼是请倌人,可有画堂春和柳飘飘在便总是懦弱,她们拿自己当丫鬟,把妞妞当地主婆一样伺候,妞妞甚至对我说,如果有一天必须从这几个女人中挑小三,她就替我挑青玉彩烛。 惟独一个小锁,妞妞见她就恨得牙痒痒,她说小锁看上去傻兮兮,其实心里鬼的很,哪怕妞妞在旁边也要对我撒娇,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还总说自己多么可怜,好像全天下都对不起她。 因为妞妞的评价,我特意观察过小锁,就想看看她是真傻还是假傻,最后确定了,真的傻! 在妞妞眼里小锁的肆无忌惮是示威,挑战她女主人的地位,可事实上小锁没有这种想法,她根本看不起妞妞,就连画堂春这些比小锁风情更胜的也一样看不起,小锁的心态就是:我不搭理你们也不需要你们搭理我,反正我和方航有夙缘情,他就是我的男人,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抛弃我,我就死给他看,至于你们与他是何种关系,我完全不在意,狐狸精与人类的思维又不一样,我不吃醋。 妞妞说过一句话:成天闹着要自杀,你倒是别理她让她自杀一个试试,老娘免费送她一把刀。 我估计就算妞妞把刀递过去,小锁也会说:跟你有鸡毛关系! 小锁的思维不是常人可以揣测,她现在当着方盈盈的面诉苦,我真担心方盈盈会烦她,而事情从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我还没考虑好怎么安慰小锁,方盈盈就说:“你是废人,没有自理能力?离了男人就活不了?” 小锁茫然的看她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只问老虎为什么吃肉的兔子,她说:“跟你有关系么?” 方盈盈语噎,怔怔的呆了半响,干脆道:“没关系,你们都与我没关系,方航,带着妹妹滚出我家。” 这房子是方盈盈父母给她准备的婚房,我在她家住着始终不是回事,便被两位老人赶到这里来,最关键的是他们知道我不是乐正林,依然这样做了。女木央亡。 方盈盈转身回屋,我推着小锁去了卧室:“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呀,你又不在,我留在家里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知道你在浙江,就在司徒辰家附近闻你的味道,最后就找到这里了。”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她,别人都以为我死了,惟独小锁能明悟一切,我赶忙追问:“妞妞她们知道我还活着么?” 小锁踮脚搂住我的脖子,在耳边说:“你以为我真是傻子?” 松口气,我说:“那就好,可你实在是太鲁莽了,我在这里有很重要的事,你还是先回太原吧。” “你担心我破坏你和她的好事?放心,我去摆平她。”小锁拍着饱满的胸脯,雄纠纠气昂昂的去了隔壁屋子,我觉得这事还是交给她比较好,小锁最擅长的就是装可怜,只要她讲述自己惨兮兮的过去,事后我再解释自己同情小锁,一定能让方盈盈释怀,说不准还觉得我很伟大。 可小锁刚过去我就听到她傲慢的说:“小妞,谈谈吧,我是方航的老婆。” 草!我小跑去准备把她拉走,却被方盈盈一把推出去锁在门外,偷听几声又听不真切,只好忐忑的等着结果。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一会听见她们在哭,一会又欢声大笑,时而还得吵两句,我怀着万分不安,只好打开电脑转移注意力,看看我的小人怎么样了。 上线后那小人就在原地站着,一身粉红色的内衣完好无损,露肉的地方还是干净细腻的虚拟肌肤,可我怎么看都觉得心里腻歪,总感觉自己不纯洁了,于是重新申请账号,这一次创建了男性角色,名字叫方航航的方盈盈。 把装备换到新人物身上,传送到适合新手发展的地方升级,我准备提高自身素质,未来把大疯狗砍死一万遍,可就在与怪物搏斗的时候,屏幕一闪,大疯狗居然出现在我的身边,先是一刀抢了我的怪,继而屏幕上飘出两个字:嘿嘿。 这个贱骨头!我急忙点回城卷轴送想逃跑,却诧异的发现我的人物好像被施了定身术,傻呆呆站在原地不动,大疯狗又发出两个字:爽爽。 我说:爽你大爷,老子是男角色。 大疯狗:照样爽! 然后我的人物就躺下了,如娇滴滴的牵牛花被牛蹄子碾碎一般凄楚。 我真搞不懂,运营这款游戏的可是顶尖的公司,怎么随随便便冒出来个黑客就能肆意妄为,如果他也是顶尖的黑客,不却窃取国家机密,怎么无聊到拿我开涮? 男角色只有一条小内裤,这一次被扒的更干脆,我克制怒火没有关电脑,看着那不堪入目的动作打字问他:你是不是有病啊? 大疯狗:没病,就是想爽爽。 我说:你黑了银行,搞点钱出去爽活人不行么? 大疯狗:不行,就想爽你。 我说:啥也别说了,把你地址告我吧,我过去让你爽。 大疯狗:傻逼。 如果说上一次我只觉得荒唐和郁闷,这一次是真的怒了,无论大疯狗是什么身份,我必须要教他明白低调做人的道理,别以为懂些电脑技术就能无法无天,我这种得道高人都夹着尾巴作人,他更没嚣张的资格。 前面说了,我在这款游戏上花了不少钱,任何游戏公司针对多金客户都有专门的客服,我给屏幕截图后发送到客服qq,问这个小丫头:美女,给我个说法吧。 客服回答:先生您好,正常的游戏pk我们也不好插手。 第二百六十三章屈辱 看到客服的话我差点一口血喷在电脑上,这也叫正常的游戏pk?网络世界中强暴不犯法么? 可就是因为客服的这句话,我把截图打开想看看这种pk哪里正常,却悲剧的发现我发送的图片是角色被一刀砍死在地上。身周掉落了好多装备。 一瞬间我明白了真相!大疯狗黑了我的电脑,他不单单能看到我的人物,连我的电脑也能控制,发过去的图片被他修改了! 为了印证这个猜想,我再次创建新人物,昵称改为:五乘爱上陈三水。 上线后一眼就看见大疯狗在新手村站着,于是我当着他的面溜出去,假装打怪的新人,他果真跟了上来,头上飘着一行字:哥们,又来给我爽了,谢谢你。 我说:哥哥,你在说什么呀? 大疯狗:哥哥会让你明白的。 于是。五乘爱上陈三水被推倒,再次上演了jay周的歌词,我赶紧截图发送给客服,问她管不管这事。 客服回答:帮不了您。 点开截图,依然是正常被砍死的画面。 果然是专门与我作对,我靠在椅子上思索,终于想出两个办法,第一,创建新角色,昵称:我是五乘大师,上线后找到大疯狗便不再管他。开了音响听着五乘大师凄惨的哀嚎,心里爽的几欲飞天! 除了报复还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我想知道这孙子是不是五乘。因为在我的仇人中,除了他没人会做这种无聊之事,现在可以断定不是五乘,他不会爽自己。 第二个办法,与女客服聊天,用举报她服务不到位的威胁要来一张照片,然后用甜言蜜语猛烈攻击,网游的贵宾级玩家都是有钱人,当有钱人献媚时,女客服自然无法招架,没过半小时她就举手投降。甚至称呼我为老公。 原话是这样的:老公,人家想换个新手机。 冷笑,我告诉她:银行卡号。 十分钟后,女客服更加嘴甜,她想与老公去欧洲,坐在老公的豪华游轮里与老公过与世隔绝的生活,从此画眉闲了画芙蓉。 我说:简单,我是浙江明辉集团的少东家司徒辰。 发了一张司徒辰喝醉的私照过去。我说:跟我结婚,从此你衣食无忧,哪怕离婚也能分一半财产,而你要付出的东西微不足道:把大疯狗的地址给我。 女客服说:老公,这不合公司规矩,不如你先娶了我,成了一家人我自然帮你。 我说:拜拜。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第一招做完,第二招:退步才能再向前,十五分钟后见成效,女客服软磨硬泡却得不到我的回复后,为了心中不理智的幻想,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搞到大疯狗的ip发来。 我说:地址,你给我这玩意有啥用? 女客服:老公,让咱家公司的技术人员分析一下嘛! 我说:难道你要让外人知道我即将报仇的事? 女客服:老公你好有男人味哦,等下,我马上帮你。 又是五分钟,女客服发来消息:海口市美兰区滨江路361号。 我靠,有点远! 将女客服拉进黑名单,游戏里的惨剧还在继续,我打字说:大疯狗,我今夜赶飞机去海口找你,记得要爽哦。 我准备吓唬他一次就算了,游戏里受气现实中报复,这是幼稚人才干的事,可没想到大疯狗说:厉害,有点势力,赶紧来吧,哥哥等不及了。 我说:呵呵,等着吧,子弹会穿过你的脑袋。 大疯狗:这可说不定,不过你把方盈盈也带来,我顺便也爽爽她,记得带来哦,不然我亲自去找她。 双手一震,我急忙问道:你究竟是谁? 大疯狗:傻逼! 又是这个别致的结束语,照旧,无论我辱骂还是好言相商他都不再回答,自顾自凌虐五乘大师,我只好给他发了一句:你死定了,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什么背景,只要敢伤害她,你就死定了,我会带着盈盈去找你,放心! 大疯狗:好的,等你。 破天荒的回复,我还没继续打字,大疯狗的身影一闪,下线了。 这人究竟是谁呢?看这意思好像专门与我为难,又知道方盈盈的身份,难不成是乐正林? 说不准,毕竟我的昵称比较特殊,方盈盈的方航航,之后又是方航航的方盈盈,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对情侣,而从我的话语间又能看出是个男人,也有可能专门用方盈盈来激我去找他。 把玩着一枚古钱币,这是唯一的法器,齐健成功将牛骨刀和百宝囊从我身上爆出,只有挂在脖子里的五帝钱还在,只是那一夜奔跑厮杀时红线断掉,仅剩下一枚康熙年间的卡在腰带里。 关于这个凭空冒出的大疯狗,我感觉他应该不是五乘。 五乘再荒唐也得有个限度,杀人放火可以是男儿血性,贪财好色也能解释为天性人欲,但要说他上网陪我打游戏就有些说不过去,这事已经无聊到**的地步,五乘应该没这份闲心,何况他还把自己爆了。 也不会是乐正林,他没这本事! 屈指数算,在浙江修养了半年,如今已是萧瑟初冬,养了一个季度的秋膘也该活动活动,还有两个月就是妞妞临盆之际,到时还要赶回太原,就算不能现身,也得守着自己的孩子出生。 关于齐健的事,我一直在等待,无论他有什么苦衷,这半年也该处理完了,如果没有苦衷,等我把等级练上去就是清算的日子不行,一提等级就心口疼,总想起我那可怜的小人。 有了决算,我准备趴在隔壁屋子偷听,耳朵刚凑上去门就开了,方盈盈和小锁拉着手如同双胞姐妹一般亲密,我后撤一步谨慎的问道:“什么意思?攻守同盟?” 方盈盈不理我,继续去厨房做饭,我把小锁推进屋问她说了些什么,小锁却咬着嘴唇双目带水的望着我,被我逼急了才说:“盈盈要帮我,也要我帮她。” “你帮她什么?她又帮你什么?” “不告你。” “行,那你回太原吧,我和盈盈要出去办点事。” 小锁执拗道:“我也去。” “很危险。” “听盈盈说你陷入经济危机了?”小锁贼兮兮的笑:“这次来我带着全部家产,你要是让我跟着,我就包你们的衣食住行,不然饿死你。” 嘿,小丫头片子居然威胁我,搞点钱还不简单?当我文阳巷神算子方棒棒的名头是吹出来的? “你哪来的钱?” 小锁掰着指头算数:“回东北的路上五乘大师给过我,去**的路上你也给过我,要去太原找你了,扎多活佛也给我一些,这些年来你妈妈还有小碗哥他们都陆续给过,我全部攒起来了,就等着和你私奔的时候用。”小锁从箱子里翻出小本给我看:“这是我的账本,你看看。” “真是个持家的好姑娘。”摸摸小锁的狗头,她惬意的表情与虎子很像,只缺一条吐出嘴的长舌头,这一刻,小锁在我心中的形象升华到顶点,以后谁再说她傻我就扇他,整整四年,吃着佳肴美味,穿的光鲜亮丽,总共的花销是10.8元,买了一盒木糖醇,施舍乞丐八毛钱。 吃过午饭,方盈盈和小锁闲聊却不理我,我厚着脸皮凑上去,搭话道:“盈盈,我的伤痊愈了,咱们收拾一下准备动身吧,先去趟海南,然后找乐正林。” 方盈盈惊喜抬头:“什么时候走?” “看你方便。” 三天后启程,她要说服父母才能出远门,主要是二老不让她去找乐正林,经过半年的相处,二老对那位与我长相一样的小伙子起了莫大的疑心。女木央技。 同样的两个年轻男人,一个风度翩翩,家境优渥,另一个身世寒酸,下落不明,他们自然怀疑乐正林整容成我的样子,为非作歹的同时,欺骗了他们的宝贝女儿。 上个星期方盈盈的父亲才隐晦问我俩什么时候结婚呢! 第二百六十四章机会 “小锁,什么时候买的车?” “来浙江之前呀,我说你去世了心情不好,准备买辆车自驾游散散心。小碗哥的朋友就送了我一辆。”小锁熟练地掌握方向盘,向着齐云乡里的一座道观行去:“他还想陪我游玩,我拒绝了之后直接来找你的。” 我正色道:“骗男人的钱可不是好女孩该做的,你以后得收敛点。” 小锁噘起嘴,委屈的说:“我可没骗人,说不要,偏要给,好像不要就是看不起你们,要也是错,不要也是错,总之错的就是我!” 小锁从来不讨要东西,只是见到喜欢的物品就用艳羡的目光盯着,男人自然心疼漂亮姑娘。买来送给她, 总之她每次见到好东西又舍不得买时,别人就觉得她很缺钱很可怜,偏偏表哥,司徒辰或者彭海庭几人都不缺钱,经常给她送钱又送礼物,小锁还在心里嫌他们烦:我看我的关你们什么事?我还想要月亮呢你倒是摘去呀!又不是方航,没事干献殷勤做什么。 道观附近总有许多奇特的店铺,我们逛了两个小时买来不少黄纸朱砂之类的消耗品,又去道观买了一把桃木剑,虽然比不了牛骨刀却聊胜于无。做法时喷点血上去倒也能将就着用。 买这些东西是为了充门面,去海南看看大疯狗是什么来头,说不定得暗算一把。之后我准备在一些大城市里算卦,还记得几年前齐健救下陈瞎子时,陈瞎子发了一张照片,是在一栋带泳池的别墅里,还搂着泳衣美女,当时我和齐健就猜测出一些事情。 陈瞎子目不能辨,纵然道行高深却也是**凡胎,他的生活来源应该是给大老板算命问卜,从那私人游泳池可以看出陈瞎子在南方,别以为我没住过大房子就傻,要是在山西挖个私人泳池。也只能玩玩泥浆浴。 高人都有些特定的客户,陈瞎子那种级别必然被人当祖宗一样供养,所以我也要变成高人在那个圈子打问消息。 此事极易,陈瞎子必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夜深,将方盈盈接回来后她十分疲惫,好像与父母沟通的很艰难,喝了碗粥就去休息,此时又面临一个极大的问题。只有两间卧室,无论怎样劝说小锁都不与她同住,死活赖在我的床上。 好,山不过来我过去!小锁不走那我走。 “盈盈,小锁不肯和你挤,要不咱俩挤挤?” 带着嘶哑怒火的声音:“滚!” “虎子,只能咱俩挤挤了!”抱着被子把虎子推下沙发,它幽怨的瞟我一眼,缩到墙角趴着,我脱了衣服钻进被子没一会,就被一条细小的舌头舔醒,睁眼就见到一张狐狸脸趴在旁边,小锁对着我的耳朵说:“我这样总行吧?” 在**就是这样把我骗了,睡前是狐狸,醒来就是少女,我推开狐狸脸:“快回去,一会她出来见到家里有狐狸还不得吓死?”小锁没说自己的身份,只告诉方盈盈是与我同村的少女。 小锁不走,削尖脑袋往被子里钻,我揪着她的尾巴往外拖,又不敢用劲担心弄疼她,只好僵持不下,虎子看这拔河大赛有趣,便是嗷呜一声狼嚎。 方盈盈被惊动,快步走出,而小锁更加得意,就等着被方盈盈看到,情急之下我被诸葛亮附体,捂着小锁的嘴不让她发声,又将她缠在脖子上,对探头张望的方盈盈说:“我的狐狸围巾美么?” “变态,娘娘腔。”方盈盈厌恶的转身离去。 我把小锁放出来,略带怒意的说:“回去,不然我真生气了!” 小狐狸吐吐舌头,不情愿的蹿回了屋子,却狠狠摔门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方盈盈又被惊动,见小锁的门关着便来找我:“什么声音?”女木央划。 “没有啊,我没听见。” 方盈盈揉揉头,正要离去却忽然问道:“你的狐狸围脖呢?”她疑心渐重:“我记得回家时没见到你买了一条狐狸皮!” “准备送你的礼物,可你说变态我就扔了。” “扔哪了?” “楼下。” “捡回来我看看。” 我继续抵赖:“找不到,点燃了扔的,你不喜欢,自然让它尸骨无存。” “你在骗我。”方盈盈盯着我的眼,寸步不让:“花了多少钱?在哪买的?明天带我去那家店!” “肯定不能带你去呀。卖狐狸的老板娘很漂亮,你去了岂不是曝光我的奸情?对吧!” “恶心,不要脸!” 方盈盈终于回屋,我估计这下就算地震也不会出来,可这只是小锁在的第一夜,未来指不定惹出什么事。 可以睡觉,却怎样也睡不着,自从与齐健打了一架,我便机缘巧合的破而后立,虽然耗尽天珠的药力,可失血过多,浑身是伤,伤好后便将天珠完完全全的吸收,前段时间刚打游戏时试了一次,我现在可以连续五天不合眼,只要别剧烈运动就好。 盯着天花板,想对未来做出规划却静不下心,两间卧室里诱人的玉体横陈,能静下心那是太监,想着方盈盈抱着被子睡觉的可爱模样,不自觉就哼起了歌:“小秃驴下山去赶集,老秃驴有交待,山下的女人” 小声唱歌,虎子忽然抖个机灵,猛地从地上站起,对着门口发出呜呜的威胁声,我心中一沉,从床上跳下向门口看去,黑洞洞的走廊一派寂静,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这他吗可糟了,法器全失我没有阴阳眼,即便有鬼在侧也看不见。 强迫自己静下心,竭力体会四周的动静,以往呼啸着狂风的夜此时仿佛死了一般幽寂,除了虎子的喘息声再没有任何动静。 左手拇指按着中指,做出要弹人的动作,我当然不会弹指神通,只是用食指与无名指夹着五帝钱,右手则是剑指戒备,五帝钱朝哪个方向嗡鸣便打出去。 转悠一圈,五帝钱稳如泰山,可虎子全身的毛如钢针倒立,显然有鬼进家。 草,盈盈! 拔腿就跑,一脚踹开反锁的门,屋里暖融融,可厚实的窗帘遮挡月光反而更加黑暗,虎子如离弦的箭,咆哮着飞扑上床,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打了回来,如果是鬼做的,他就在方盈盈身边。 “找死!”五帝钱甩出,双手掐成铁叉指照着那个方向印了过去,除了铜钱打在他身上从空中掉落,再无任何反应,而稀薄的月光下,方盈盈双眼紧闭,汗水密密的从额头渗出,双唇抿的结实好像植物人竭力想要控制身体却做不出任何动作。 鬼压床。 咬破中指,在她湿滑的额头上画出一道符,横抱起跑到小锁的屋子,这死丫头居然也锁了门,只好再次踹开,可门刚开就是一阵冷风扑面,这下可让我逮个正着,如果是普通人,这阵阴风便会冻入骨髓,可对我来说也就是开冰箱门的感觉。 实实在在一剑指,好似插入豆腐的感觉,耳边传来痛苦的尖叫,听声音是个男鬼,他飞速后退到床边,举起昏迷的小锁向我掷来,就这一晃神的当口,凉意从身边掠过,他夺门而出,我右手抱着方盈盈左手抱着小锁,犹豫片刻还是恨恨的没去追,谁知道是不是声东击西,万一我走了,她俩可就危险。 “贱骨头,别让老子抓住!不然烧死你这王八蛋!” 将两个女孩放在床上,我怒气冲冲的将屋里所有门上贴着的门神撕了下来,点燃后从窗外扔出去。 不佑宅平安,留他们何用!门神毕竟是门神,挡不怨魂却能拦住怨魂外溢的阴气,所以那男鬼进了卧室我便察觉不到,否则早将他抓了。 可这门神也太他吗水了,按说越往南道教越盛行,怎么这里的门神像连我们山西都不如,随随便便就能被游魂野鬼闯人宅,生人还有法活么! 难道是冤亲债主? 不可能,方盈盈和小锁不会与人结怨。 难道是乐正林的亡魂?这可真他吗是个好消息! 打开灯,我想看看她们的情况,可刚静下的心却再次躁动,甚至是半年来跳的最快的一次。 洁白的灯光在两具玉体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芒,我捂着胸口靠着墙大口喘气,拼命抗拒脑中的眩晕,方盈盈和小锁的额头沾了我的血,没了鬼压床的状态后陷入昏迷,全身松弛便慵懒的躺在床上,刚才我放下时比较匆忙,小锁的半个身子都压着方盈盈。 交叠的**,仅穿着半透明的内裤,刚刚赶走一只男鬼,翻涌的气血还没平静,被这眼前的旖旎一激,我险些昏死过去。 好机会!绝妙的机会,方盈盈被鬼压床时一定有感觉,我可以解释自己被鬼上身,一切都在不由自主的情况下进行,反正我重伤初愈,拦不住鬼上身也是应该的,她又不懂这些,还不是随我说瞎话? 生米煮成熟饭! 到底要不要这样做? 蹲在墙角将第三根烟抽到一半,我恶狠狠的踩灭烟头,向床走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海南 “方航,你那天晚上没对我动手动脚吧?” 这样的问题从方盈盈醒来之后就问个不停,而我的答案始终如一:“究竟怎么说你才相信呢?我不但动了,还大动特动。动的不亦乐乎,动完之后给你和小锁拍了裸照,如果你俩敢报警,就等着成为网络红人吧。” 小锁乐呵呵的说:“我才不报警,但你得给我看看拍的好不好,要不晚上重拍一次吧!” 那天夜里踩灭烟头,走到床边把她俩摆了舒服的姿势,盖上被子后我就蹲着守夜,至于那件一直犹豫的事,想,但是不忍心。 而那个男鬼自离开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第二天天亮,我将夜里发生的事对方盈盈说了。她也是一头雾水,并确定自己没有害过人,既然不是冤亲债主,我们又在附近绕了几圈,没有发现有人家办白事,那男鬼的来历只有一种,就是别人派来的。 究竟是谁还暂未可知,于是我与方盈盈一道见她父母,私下里聊了几句之后,她父亲握着我的手说:“小方,叔叔觉得你是个好孩子,盈盈就交给你了。” 所以我顺利带着她离开,从那一刻开始。方盈盈的监护人就变成了方棒棒。 方盈盈对父母对我的信任难以相信,她甚至怀疑我用****蛊惑了两位老人,对此我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向她解释。 人的气质与神韵会随着阅历的增加而改变,久经历练的中年男人的神采自然不是青涩小男生可以比拟,十六岁以前,我模仿陈浩南时就已经进入了一种假装的看破生死的状态。而十六岁,见到了左红莲之后,就真正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一路走来,几经涉险,如果在方盈盈父母面前都无法表现出沉稳干练的气质,这些年算是白活了。 智商最低的动物都有直觉,何况是人呢? 人与人相处就像是两个挤压在一起的弹簧,一个劲大些。另一个受到的挤压就更大,弹簧不能张口叙述这种感觉,却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力度,人也是这样,有时你无法形容一个人好在哪里,可你见到他,总是带着欢心的微笑。 这就是我给方盈盈父母的感觉,并不是伪装出来,而是真实的。会用生命去守护他们女儿的态度。 真心换真心,一切都简单至极。 “盈盈,你去过海边么?” “没有,怎么了?” “这次带你玩玩,海南玩够了再去一趟云南和广西,我办点事。” 以前听爷爷说云南与广西各有一个鬼市,口号就是:给我我想要的,你能得到一切。爷爷说鬼市最开始兴起在广西,有一家人养鬼运财,过了好几年舒坦日子,结果偷到一位大老板头上,那时候国家对沿海地区的开发仅存在于几个偏北的沿海城市,所以广西就是偷渡走私圣地,而这位大老板就是靠走私发家。 黑暗的地方总会聚集许多牛鬼蛇神,大老板的货被偷了便找人追查,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高人,一言点破这是类似五鬼运财的把戏,于是大老板请高人帮忙,就查到了那户人家。 爷爷并不知道具体的经过,这个故事的结局就是大老板也起了驱鬼办事的念头,也许是那位高人帮忙,也许从别处找来术士,总之他开始靠着邪术赚钱。 一来二去,这样的事多了起来,渐渐就形成规模成了鬼市,类似于鬼坊集的存在,区别就是倌人成立鬼坊集,派手下的亡魂帮四大家族和古董贩子做古玩生意,他们的目的是法器一类的古董宝贝,而鬼市什么生意都做,有鬼做人的生意,也有人做鬼的生意,哪怕想和女鬼来一腿都可以,只要不担心亏阳和被鬼缠上,广西鬼市只有一条规矩,进了鬼市,无论人还是魂都不属于自己,只属于拳头大的那位。 话是如此,可大家还是约定俗成守着仅存的道德,却也是担心把客人瞎跑,搞得鬼市散伙。 广西搞起这玩意之后,云南那边又是山谷纵横,河道交错,许多少数民族混居,他们也学着广西开办了鬼市,不过云南交通不便,客人更少,服务质量也就更高,广西的规矩是拳头,这里的规矩就是钱。 在鬼市能得到一切并不是空话,只要付得起相应的报酬。 我一直很想去鬼市见识一番,让爷爷带我去,他说:去做什么?送死? 后来我让五乘带我去,他笑眯眯的说:好啊,等师父能下山了咱们就去。 看他的表情我就绝了这念头,直到有一次与山女聊起来,她与我约好将来一起去的。 山女不在了,我要带着方盈盈把当初山女想去的地方全部走一遍,先去广西,那里靠海,说不定能打听到陈瞎子的消息。 在高速上奔驰了整整两个白天,夜里就找宾馆休息,我一直守着她们顺便等男鬼出现,可他再没来过,难不成被我一指头插死了?倒是有这可能。 海口与广东隔着海,我们又是开车来的,只能把车开到船上运过去,但我不能乘船,哥们现在是黑户,表哥把我的户口消了,身份证也不能用,只好抱着虎子钻进后备箱里,一路磕磕绊绊。女庄余扛。 汽车坐轮船的事让我觉得很荒唐,可听说这里还有火车,一样要运到轮船上过海,想着交通工具也要乘坐交通工具,我在后备箱里就乐不可支,方盈盈还笑话我没见识。 “方航,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海。” 小锁也兴奋地附和:“我也是。” “没见识,两年前我就在海里游过泳,还尿了一泡,算算日子,应该已经飘到美国了吧!” 这一趟来海南,我准备先给大疯狗一点教训,再去广西鬼市看看能不能打听到陈瞎子或者帮某位大老板办点事,但最重要的还是陪方盈盈旅游,所以到了海南后没有立即去大疯狗家,而是找了当地的导游带我们游玩。 导游是个女孩,带着我们逛了两天,第三天时她陪着方盈盈和小锁上街,我则借口找朋友,在方盈盈怀疑的目光下出了门。 大疯狗,哥来找你了! 滨江路361号,按图索骥到了地方,是靠海的联排别墅,怪不得大疯狗如此肆无忌惮,能买得起别墅,想必不会惧怕我的报复。 小区保安不让我进,只好晃悠着走到清净的小路上,助跑几步翻墙而入,可那女客服给的地址只说是361号,并没有具体到哪栋别墅,我在小区里溜达了几圈,有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口的无奈。 其实与大疯狗没有深仇大恨,之所以不远千里要赶来揍他,一方面是顺便旅游,再一个也是怀疑大疯狗的身份,我总觉得他是有意引我来此,当有人做一件无聊透顶的事时,多半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想让我来,我就来呗,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万一游戏里激怒我不成,再派人伤害方盈盈,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找不到大疯狗,我准备先回宾馆再想办法,正朝楼后的围墙走去,一辆红色的敞篷车忽然从远处开来,在我身边停下,开车的是个年轻女孩,打扮的花枝招展,给我一种很轻浮的感觉。 她摘下墨镜,向我招手道:“帅哥,一个人?” “有事?” “我没事,但是你有事。” “是么?”靠近敞篷车,我双手压着车门问她:“我有什么事?” “不管你有什么事,我都能帮你,”女孩微微一笑,拉开车门说:“上来吧,去我家聊聊!” 难道这货是大疯狗? 第二百六十六章智商是硬伤1 在我映像中,别墅就应该是碧海蓝天,凉风习习的三层小楼,四周载满了椰子树。楼下停着敞篷跑车,可迄今为止,我只见过三栋真正的别墅,钱兰兰住的是小村里的别野,大门正对着垃圾堆,东北韩城家和司徒辰家倒是豪华,可一个在人参园子里,一个在山脚下,虽然这两家都很有钱,可看起来就像暴发户,买不起海边的房子,跑到荒郊野岭独自高傲着。 敞篷车女孩的家反倒符合我在电影中看来的模样,通体白色的小楼带着车库。被一圈青青草地包围,草地里还种了椰子树,只是没有椰子。 进屋,女孩脱了鞋赤足踩在洁净的木地板上,我就站在门口的地摊上看她忙活,端茶倒水之后女孩说:“进来呀帅哥,聊聊。” “给我拿双拖鞋。” “你们大陆人真麻烦。” 这几天大陆人的称呼让我相当恼火,一直觉得只有香港人和台湾人才会这样叫,没想到海南也是,其实称呼上没错,可他们总先用意味深长的语气哦一声,然后玩味的说:大陆人呀。之后就问:大陆哪里的。我说山西。他们就笑了:山西人呀。 山西人怎么了?不招人待见?所以有几次再被问道,我就说是北京人。于是他们笑得更神秘:哦,北京人呀。 这样我就平衡了。 坐在沙发上,女孩在茶几对面,看我的眼神十分热切与火辣,我心说这大疯狗叫我过来,难不成真是为了爽爽? 喝口水,清清嗓子。我说:“找我什么事?” “你来这里做什么?或者说你什么人?” “先别说这个,我想知道你把我带到家里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从口袋里拿出康熙铜币,在两根指头间熟路的翻滚,就等着她承认自己是大疯狗后弹她满头包,可女孩却笑意更深:“你要找谁?” “找一只咬人的小狗。” “我就是!” “好,我喜欢你面对死亡时的淡定!”将铜币装进口袋。我起身走到她身后,抓着沙发靠垫捂住她的嘴,女孩开始剧烈挣扎,我就想不通了,早就说要报复她,居然现在才开始挣扎,难道以为我真是来给她爽爽?或者说亮出自己是女孩的身份后我就一定愿意给她爽? 左手穿过脖子捂着靠垫,右手横抱起她的腰,大疯狗就像一条被捕捉的鱼。使劲翻滚着身子却始终无法挣脱,我勒着她上楼,找到卧室后扔在床上,还算青春靓丽的大疯狗此时真的配的上疯的字眼,短发散乱,妆容破损,满脸花里胡哨。 趁我拉窗帘的当口,大疯狗从床上跳起想逃跑,我顺手抓起窗台上的小盆栽砸向卧室门。 花盆从她耳边呼啸而过,落地后碎裂,却也将门关上。 大疯狗吓傻了,我怪笑两声又把她推倒床上,将她上衣撕扯下来分成两块,一块背缚了手,一块绑了双脚,这个过程中大疯狗出奇的没有挣扎,可怜巴巴的蜷缩在床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好了,现在咱们聊聊?” 我坐在床边,大疯狗扭着身子向后撤,现在才知道怕,晚了。 “你叫什么?” “小薇,求求你不要伤害我,我可以给你钱。” 我说:“我不远千里从浙江赶来,你觉得掏点钱就能解决?说吧,为什么引我来海南,谁让你这样做的。” 小薇学着毛毛虫蠕动,脑袋顶着床头坐起,就像日本人那样跪坐着,很诚恳的对我说:“我知道你疑心重,但请相信我,真的没有人让我这样做,我只是需要你的帮助才出此下策,只要你能帮我,我就给你一大笔钱,甚至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如果咱俩相处不错也可以结婚,你就能得到我父亲的财产,他只有我一个女儿!” 她有病吧? 我问道:“你有病吧?” “没有,我说的是真话,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呢?” “你想让我做什么?” 小薇挪着膝盖靠近,小声又阴沉道:“帮我杀个人。” “我草,你真是有病。”推开她的脑袋,我脱掉短袖又假装脱裤子:“姑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紧告诉我究竟是谁指使你这样做,再不说,我就劫财劫色顺便杀人灭口。” “真的没有人指使,你为什么始终不相信我呢?”小薇后退,可她身后就是墙,只好缩在床边瑟瑟发抖:“难道你看不出我的诚意么?只要你帮我杀了他,我可以把全部的钱给你,如果你愿意咱们就是情侣了,这与劫财劫色有区别么?反正你都要杀我灭口,为什么不选择杀另一个人?” “那又是谁告诉你我会杀人呢?把他的名字告诉我,说实话就可以不受伤害,我虽然心狠手辣,却不是杀手。” “你不是杀手?”小薇一愣,紧张的问道:“你不是杀手为什么跳墙进来?”继而尖叫道:“你是贼?天呐,救命啊,救命啊!” 歇斯底里的尖叫,我赶忙扑上床把她按倒,捂着嘴说:“别叫,不是杀手不代表我不会杀人,如果你引来人,杀手也救不了你。” 小薇眼神惊恐,我又捂着嘴将她抱到红木衣柜前:“柜子挺结实,看好,你再挣扎,就会变成这副模样。”右手剑指,狠狠打穿了两指厚的木板,差点把我疼哭了。 拉开柜子,赫然发现柜门的里面居然包了一层铁皮,气急败坏的骂道:“谁他吗让你往柜子里放铁皮的?” 小薇喃喃道:“在海边,家具容易受潮变形,许多厂家都在看不见的地方包铁皮固定。” “贱人,真是一群贱人,做家具都不按套路,让不让人家装高手了!”将小薇仍在床上,我捂着指头想哭,总是这样,每次秀一下指力就他吗遇见这种事,以后再也不装逼了! “小薇是吧?我现在心情很不爽,希望你能实话实说,不然装进麻袋扔海里,懂么?” 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她已经吓得失了魂,呆呆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听你刚才的意思好像是认错人了?错把我当成杀手带回家?“ 再次点头,小薇缩着脖子:“求求你不要杀我。” “那就要看你是否配合了,”我揉着指头,问道:“也就是说,你不是大疯狗?” “不是。” “可我说来找一只咬人的小狗,为什么你说自己就是?” 小薇仰着头,皱眉抽鼻,很委屈的说:“我注册的论坛名字是吉娃娃,你那句话被我理解成另一个意思:我是不是要杀人的吉娃娃。” 这也行!我发现最近总能遇到一些很离奇的事,难道我被鬼跟了开始走霉运?女庄余巴。 我让小薇把事情经过说一遍,她扭扭捏捏的不想坦白,被我吓了几句也就老实说了。 她家是做生意的,父母常年奔波,小薇不缺钱又缺少管教,渐渐就和一些三教九流混到一起,她虽然没有方盈盈和小锁那样的容貌,可纤细的女孩加上时髦的打扮总能引来不少登徒浪子,大概两年前,酒吧里认识的一个富二代走进她的视线。 富二代也分级别,这个男孩的家世不如小薇,可年轻人交朋友没有那么复杂,小薇又有点二,渐渐被他俘虏了芳心,没过多久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而半年以前,小薇与男朋友出国旅游,到了她留学时的国家后这个男孩变心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可男孩与她分手之前偷了小薇父亲的一份文件,抢了一单生意。 小薇挺郁闷的,心情很不爽,又经常听到男孩与她那位朋友秀恩爱的消息,渐渐就心生怨毒,准备做了他。 第二百六十七章智商是硬伤2 杀只兔子,手都要哆嗦两下,何况是残害同类?我真不知道小薇哪来的胆气,但她也说了。这个念头冒出来后就像毒品一般难以自制,心情好时自然没有这个想法,可一旦听到那一对秀恩爱的消息,就如毒瘾犯了,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干掉他。 勉强成习惯,习惯成自然,杀人的打算第一次在脑中冒出时她还很害怕,想想都会心跳加速,可日积月累的想着,三个月过后就习惯了,在一次聚会时,小薇听到朋友传来的话,就是那个男孩表示了对她很不屑的言语。 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小薇虽然没做过杀人事却也道听途说不少,尤其是她的朋友中很有几个坏家伙,侧面打听一番,小薇登陆了名为清道夫的论坛。 第一个帖子的标题是《找杀手,价格面议》,短短两个小时就有三十多条回复,无一例外都骂她是个弱智。 痛定思痛,小薇开始留意别人的帖子,渐渐还真发现了规律。 清道夫论坛的内容很驳杂,医药,星象,一夜情,只要该有的话题这里都有。小薇是女孩,自然对谈情说爱有着特殊的兴趣,她忘记自己的初衷反而兴致勃勃看别人的帖子,久而久之就发现一个现象,与恋爱有关的帖子下面总是跟着一个钓鱼的帖子。 熟悉论坛的人应该都知道,只要有人回复,帖子就会出现在首页。许久无人回复的帖子就会被挤到后面,在清道夫这个论坛上最火爆的话题的就是情人,汽车,游艇,珠宝 这是个高端人士聚集的地方,钓鱼自然也算个话题,可没理由三年前的帖子依然经久不衰,而且她还发现。每次钓鱼贴出现在首页,并且排在恋爱贴的下面时,恋爱贴的发起人总是钓鱼贴最新回复的那一个。 如果这是一种暗号,也就是说发暗号的人要现在钓鱼贴留言,并且立刻发一个恋爱贴。 对钓鱼贴起了疑心之后,小薇点开这个从未看过的帖子,并研究每一条留言,她发现这里的回复很奇怪,每个分享钓鱼经验的人都要长篇大论。少说要三五百字,而这三五百字也不是一次发送,分为三到五条逐次发送。 每一条的前两个字都也有规律:首先,其次,最后。或者是:先要,接着,再把,继续,最后。 这些词只是承接上面段落的词语,看上去没有意义可每个人都这样就显得很可疑,小薇觉得自己发现了秘密,十分激动的按照这个规律发了帖子。 小薇也承认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单单为了报仇,而是被好奇心驱动,就想了解传说中的杀手的真相。 发帖后的第三天,小薇收到一条站内私信,九个数字:659847156。 这应该是杀手大哥的联系方式,小薇因见到杀手的回复而兴奋却惆怅于不知怎样用这串数字联系,她只好下载了所有聊天软件,挨个添加这串号码,有些软件上却有其人,可她添加了又收不到同意,折腾了半个月后,小薇无奈,只好给发信人回复:怎么联系。 她的回复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一点音讯,直到过了半个月,这人终于回复了一句话:新会员请登记资料,并确定见面时间和地点,我们会派人考察。 小薇回过神来,是她的问题让对方猜出这是新客户,需要考察一番背景才能获准加入,毕竟人家是杀手大哥嘛,没点规矩怎么行。 不过小薇还没傻到极点,她要是登记真实信息,万一对方留下客户资料某一天又被警察抓获,岂不是给家里招灾惹祸?于是她玩了三分真七分假,更有一些资料没填。 即便这样还不够,未来还与杀手大哥见面,出于安全考虑总不能在自家的房子,可要是去的偏僻的地方或者索性在餐厅之类,又显不出自己是个有钱的客户,于是小薇借了朋友家的房子,户主的父亲是司法部门的领导。 小薇是这样想的,虽然会把真容露给杀手大哥,可这不重要,女孩子嘛,换个发型就是另一种模样,所以她今天剪了短发还化了很浓的妆,即便未来有一天杀手大哥被抓,资料查不到她身上,长相也有所改变,杀手大哥能指认的就只有房子,而房子户主的父亲就是警察头头,谁会相信他与杀手勾结?就算相信,谁敢抓他? 确定万无一失后,小薇就给那人回复私信,通知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而那人也回复:出于安全考虑,时间必须变动,但客户定的时间不会改变,只是前加两天,后加三天,这五天内不定时会有联络人造访,小薇只要留在屋里等候就好。 于是小薇窝在这栋别墅里等待,今天是第五天,她担心杀手大哥不来,就站在阳台上张望,无意间发现我的身影--整条马路只有我一个人,四处张望又鬼鬼祟祟,她当即留心上了。 后来又看到我助跑两步翻墙而入,那矫健的身手,那飘逸的动作,那飒爽的英姿,还有那谨慎的行踪,除了杀手大哥还有别人么? 当时小薇的心如小鹿乱撞,目不转睛盯着看,她看出我在找人可绕了一圈有种要走的意思,便匆匆忙下楼开车,用自以为很神秘的对话引到家里来,却没想到搞出这么大的一个乌龙! 解释完误会,小薇用祈求的目光看我:“大哥,我连自己的秘密都说了,您就放过我,好不好?” “好。”解开束缚了手脚的残破上衣,我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扔给她:“来,登陆那个论坛,找出私信记录给我看。” “哦。”小薇噘起嘴,一副受气包的模样,熟练在电脑上敲打着,差不多五分钟过后,她把屏幕转过来:“看吧。” 与她说的一样,时间也都吻合,就连她给其他帖子的回复记录也可以看到,看来这还真是一场误会,半年前我在哪里?也就是与齐健厮杀的前后,没有人会在那段时间就设计陷害我。 对她没了戒备,我又看了一遍那些私信,嘻嘻,其实我对杀手大哥也挺好奇的。 指着她填写的信息,我打趣道:“你登记的可真够详尽啊!就连我都能看出这是假的,你还想骗杀手大哥?陆小薇,女孩名字你在性别栏里填着男,就你这智商,啧啧,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 小薇一副抓狂的模样:“我只想搞乱这个资料,谁想到那么多啊!” “孩子,杀手很谨慎,看出你在作假一定不会来,醒醒吧,我走了!” 我正套短袖,陆小薇揪住我的裤袋恳求:“你陪我一起等行吗?” 我嘲笑道:“又抖机灵?你是想等不来杀手就求我帮忙吧?” 小薇腼腆的笑,看上去还挺青涩的:“大哥,你这么厉害就帮帮我呗,你是武林高手吧?我也不杀他了,你帮我揍他一顿行吗?” 眼珠子一转,我计上心来:“是个好主意,揍一顿给多少钱?” “只要我有!” 轻佻的捏捏小薇的下巴:“好说,这段时间正缺钱,我先回去安顿下朋友,你就在这里等我,过几天等她们玩高兴了,我帮你痛打负心汉,赚笔钱就开溜。” 小薇不松手:“你陪我一起等等嘛!要是杀手大哥不来就算了,要是来,我还得取消订单,有你在也安全点,不然杀手大哥赚不到钱,恼羞成怒打我怎么办。” “放心吧,杀手的素质很高,我在场反而危险,人家会杀我灭口,懂不?乖,松手”灭口我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灭口?”粗鲁的将小薇推开,我打开衣柜找出一件上衣扔给她:“穿上跟我走,作吧!你他吗早晚把自己作死!” 小薇还蒙在鼓里:“怎么了?” “穿衣服!”我怒道:“啥也不懂就别他吗瞎折腾,还不如找父母帮你出气,不知天高地厚,你能陪杀手玩的起?智障,真是智障人士。”小薇还没意识到危急,被我说了几句居然有掉眼泪的趋势,气得我按着她脖子往上衣里钻:“你想想,为什么要资料?就是准备先调查一番再派人接触,可你的资料是假,他们查不到就会起疑心,你给的见面地点又有警察背景,他们绝对会怀疑你是警察!五天!你知道这五天有什么用?就是观察你的动向,看看有没有警察与你联络。”女庄余才。 小薇的脸色刷白,喃喃道:“可我没联络警察,他们是不是考验我?见我正常就不动手了?” “有可能,但我更相信是确定没有警察后杀你灭口,因为你太傻了,傻到会拖累生意伙伴,”穿好衣服,我搂着她准备出门:“别不承认,我啥也没干就被你牵进来,这就是你的本事!” 轻轻拉开门,探头后走廊里没有人影,正要下楼,耳朵轻动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就是那种皮鞋踩在沙滩上,砂砾摩擦的动静,我心中一沉,来了! 没猜错,果然要杀她灭口。 第二百六十八章试炼 其实我现在很紧张。 职业杀手这种玩意都是听过没见过,当然,会抓鬼的道士也挺神秘,如果有个杀手得知道士要干掉他。估计也挺紧张,他会想这道士有没有养鬼,会不会随身带着僵尸大军,是不是一伸手就能召唤出刀枪不入的皮卡丘 同样的,我现在也在疯狂幻想,担心杀手大哥拿着加了消音器的枪,担心别墅外面的制高点趴满了狙击手,即便今天侥幸逃脱,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喝口水被毒死,睡觉时屋子炸了,走在街上被人打黑枪。 越想越害怕,都有了举手投降的冲动。 单凭一个脚步声并不能说明一切,也许他真是来找陆小薇做生意的。毕竟人家是杀手,调查一番就能查出陆小薇目的,可我不敢赌,总不能现在出去问他:哥们,你是来杀人的还是来找人的。 看向陆小薇的目光带着怒火,我捂住她的嘴在耳边小声说:“有人正上楼,你听我的,现在站到墙角里发出一点声音把他引过来,门一开我就动手抓人,不会让他伤害你。” 陆小薇拼命的摇头,始终不肯当诱饵,我只好劝道:“放心,有我一口气在你就不会受伤。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咱俩都会死在这里,你要是还不答应,我就打晕你独自逃跑。” 这样一说,陆小薇居然紧抓着我的皮带不松开,我摸摸她的狗头,露出自以为最迷人的微笑。终于让她安下心,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声音打颤的说:“谁谁谁.谁来了?” 这不是完美的吸引人的声音,可以她的智商已经是超水准发挥了,我以为她要喊:求求你别杀我。 卧室门开着一条缝,她的声音传了出去,我站在门后耳朵贴墙,听着走廊里的脚步声更加轻微可距离更近。 走廊铺着地毯。他已经踩在上面,我不断揣测着他的动作,模拟出一套套应对方案,揣测的原型来自于电影,这也是没办法,只能希望艺术来源于生活。 照我的估计,杀手大哥应该会将门开出一条缝,伸进一只黑洞洞的枪管朝陆小薇开枪,届时我猛地推门挤住他的手。先把枪下了,余下就变得简单,虽然电影里说杀手大哥的功夫从来一击毙命,唯一的目的就是杀人,可我觉得只论身手,比我强的人还真不多,绪兴昌那群特警已经很厉害了,他参加我的婚礼时还比试过一次,也就那一身肌肉块看上去挺唬人。 不着边际的幻想着,忽然听见门外的脚步,杀手大哥在这里停下,只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难不成隔着门开枪? 还没等我想个明白,白色的木门拿我当夹肉饼一样狠狠挤了过来,鼻子磕的酸胀,情不自禁就闷哼一声,紧接着脑中炸响,额头的位置好像有火在灼烧,我心头狂震,竭力的歪头,耳边划过一刀冰凉,还没从门里挤出来,眼前又是一道寒锋闪过,直朝着呆立在墙角的陆小薇飞去。 下意识,纯粹是条件反射,我伸手将那寒锋抓住,右手顿时血流如注,鲜红染尽了锋利的手术刀。 此时,陆小薇终于回过神,如下了蛋的老母鸡一般咯咯的尖叫个不停,而我半个身子闪出去,木门被拉起一点距离又狠狠砸下,门把手砸的左手的骨头快要断掉。 尼玛,杀手就能欺负人?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等我从门里闪出,他已经向楼下匆匆逃去,我一步蹿出准备追,又是一把手术刀飞来,这一次终于没躲开,直插进了左肩,疼得我直掉眼泪。 “尼玛的。”就你会玩飞刀?刺向陆小薇的手术刀还被我抓着,情急之下顾不上瞄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玩意怎么瞄准,就是抡圆了胳膊朝他扔去。 手术刀被杀手扔出是成一条直线射向目标,可被我扔出去则在空中转着圈,滴溜溜砸在他后背上,刀柄命中,他只是踉跄两步就准备继续逃跑,可耽误的两秒已经够我追上他,刚抓住衣领,杀手猛地转身,不知道从哪里又摸了一柄手术刀,刺向我的面门。 近身肉搏我可不怕他,速度太慢,比齐健差远了。 左手推开手腕,右手勾住肩膀狠狠下压,又在他膝间踢了一脚,杀手立刻单膝跪倒,我侧步到他身后,膝盖顶着脖颈将两只手抓起,往死里捏他的手掌,杀手吃痛,沉沉一声闷哼,豆大的汗珠即刻冒了出来,却紧咬着牙没有发生。 “你他吗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吧?手术做完了么!”两只手被我一只手抓着,在他上衣内侧摸出一排医用器械,我不知这些怎么称呼,可与电视里医生做手术的工具一样,刀可以杀人,可我想不通的是他居然还带着两把剪刀。女来丰血。 总听说杀手的后槽牙里塞着氰化钾,一旦任务失败就会自杀,我倒是想捏开他的嘴检查,可转念一想,氰化钾是啥?伸手进去他会不会咬我的指头?杀手有没有刷牙的习惯? 还是算了吧,要自杀就由他去。 按着杀手上楼,他就是满脸阴霾着不说话,没有多余的动作。 陆小薇钻进被子里瑟瑟发抖,听见推门声又开始尖叫,我说:“是我,安全了。” 陆小薇探头,惊悚的面色惨白,双眼通红比挨了打的小兔子还凄惨。 把杀手推在床上后我就骑了上去,当然不是想上他,而是坐在腰上用膝盖压着他的手,把床单撕成布条后结实的困住,这才松了口气,再次检查他全身,却没有其余武器。 拉过一张转椅,我坐在杀手大哥的对面仔细观察这种稀有生物,其实也没啥特别,一张娃娃脸,俩眼俩耳朵,也就是普通模样,扔人堆里显不出的那种,没有我帅。 “哥们,能聊聊么?咱们之间存在一点误会。” 这个杀手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身材纤细,面容青稚,不过眉宇间的阴戾倒是极重,这样的长相在普通人眼中会感到畏惧,可懂面相的人知道,这是离死不远的征兆,俗称乌云盖顶,血光即现。 杀手说:“聊啥子?” 四川人?还不会说普通话!难道真实的杀手素质这么差? 我说:“你们是来灭她的口吧?其实用不着,她不是警察钓鱼而是智商有问题” 吧啦吧啦三分钟,将陆小薇的事情简短的说了一边,她一直配的点头,竭力用一副柔弱的样子表现出智商不高的事实,杀手听完后也没有啰嗦,他说:“我知道了,放开我,我要走。” “这么说误会解开了?” “嗯,说清楚就没事了。” 这么简单?不行,我得给他点压力:“哥们,你别糊弄我,咱们实话实说,解决误会最好的办法就是握手言和,你也别觉得自己受了伤就委屈,你看我的手也受伤了别以为不流血就没受伤,那是肌肉挤压了伤口,懂不?我也是练家子,身怀一甲子内力,咱们继续斗下去只能两败俱伤,哎,给你透个底吧,你查一查就知道我背后的势力,我叫乐正林。” 眨眨眼,我觉得这样不够,狠狠扇了他两巴掌,狞声笑道:“记住,老子是浙江乐正林,不服气就放马过来。” “服气,我踢到铁板了,现在能放了我么?” 杀手怎么如此软弱,是真服了还是缓兵之计?不行,再聊聊:“哥们,你是口服心不服吧?” “心服口服!真的!” “你为什么服呢?你知道我的背景?” “知道,大人物,我们得罪不起。” “哦?说说,说说你了解的我是怎样的大人物,难道你们还调查过我?那你知道最近半年来我的行踪不?” “不知道,我们从未调查过你,这次任务失败我也认栽了,请你现在放了我”杀手的电子表滴滴两声,他忽然变了脸色,一改刚才的沉稳,骤然慌张绝望起来,表情无比狰狞,像是见到了杀父仇人一样大吼:“死定了,你们死定了,组织的报复会让你们粉身碎骨,没有误会,从来就没有误会,哈哈哈,咱们一起死吧。” 说完话杀手就想死鱼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皱着脸,觉得这哥们是不是疯了,怎么说自杀就自杀,可我伸指头想探他鼻息,他居然玩了个鲤鱼打挺,扬起脑袋咬我,却被我狠狠一巴掌抽了回去,揉着崩开伤口的手嘲笑他:“装什么装,老子还以为你自杀了呢,好好的玩什么绝望呀,要不咱们再聊聊?” 第二百六十九章真正的杀手大哥 我感觉挺尴尬的,聊得好好的就不想活了,难道是嫌我烦? 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还当什么杀手!不过他刚才说没有误会,难道是铁了心要杀陆小薇? 有可能。她要杀人,说不准也有人要杀她。 就在这时,别墅一楼忽然穿来巨响,杂乱的脚步还有破门而入的声音,少说有三五个人闯了进来,那杀手又变成活人,很疯狂的大笑:“哈哈哈,我的任务失败,你们全要陪葬。” 任务失败就要死么?他们的组织好残忍,我想通了一些东西,如果真如我猜想的那样,这件事确实没有误会。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将陆小薇搂住:“抱紧我。” 考拉上树。双臂环着脖子,双腿盘在腰间,她做这种动作很熟练呀。 “新手同志,你自求多福吧,记住,老子叫乐正林,有种就来。” 来开窗户,三米外就是一颗不长椰子的椰子树,粗壮的树干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我让陆小薇抱紧,纵身一跃抱住树干,这股冲击力将陆小薇挤的翻起白眼,这也没办法。虽然有点疼但总不会掉下去,要是背着她,吃痛的就是双臂和双腿,万一疼痛难忍松了手,没死在杀手手里却被我摔死了。 扛着陆小薇上楼审讯,拉窗帘时就看见这颗椰子树,只是当时没想到会用它逃命。之所以多留了心,就是好奇它为什么不长椰子。 向下划去,几秒后听到屋里的响声,那位杀手兄弟凄惨的大叫:“乐正林,名叫乐正林的人将她救走。” 谢了哥们!愿你的组织能成功干掉他! 我并没有听到新闯入的人如何回答,反而是两声轻轻地噗噗,这个声音听过一次,夜探钱兰兰家被发现之后。陈三水用饮料瓶子当消音器打我时,就发出了类似的响动,而如今又听到,很明显,后闯入的人带着枪,他们枪杀了同伴。 无法无天了!我以后可怎么混呀! 既然事情如我猜想的那样,现在就是最危险的时刻,我也顾不得陆小薇,拖着她的屁股径直落了下去。四米的高度摔不死我,可她却承受不住骤然的颠簸,牙齿咬破了嘴唇,失声尖叫。 楼上的探出一个身影,我撒丫子跑路,按着表哥教我的办法蛇形跑,虽然速度慢些却容易躲枪子。 楼下有不少雕塑和大树,隐藏在其中那个杀手不好瞄准,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颗打不住我的子弹打在了身边刻着书法的石头上,碎石飞溅,将我后背打得血肉模糊,少说崩进去七八块碎石子,保不准还有弹片。 电影与童话一样都是骗人的,子弹打在人身上基本就废了,根本不可能扛着伤继续杀人,那夜中了陈三水一枪,若非他拿的是杀伤力较低的古董柯尔特手枪,一枪就能打碎我的肩膀,就算子弹打不住人也不代表安全,就像我现在的状况,弹着点是石头,崩碎的碎石有着更大的伤害面积。 弹性肌肉可以挤住伤口,所以手上的刀伤虽然还没愈合却止了血,可背上卡着许多小石子,每次跑动都是牵引伤口崩开,血越流越多,意识快要模糊,眼前的杂草路好像没有尽头,我抱着陆小薇藏在一座别墅后面,将她拍醒后说:“跑,快跑,去莱特酒店找方盈盈,让她们给赵小碗打电话,会有人保护你。” 语气低微,陆小薇没听清,她见我双眼上翻,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她并没有扔下我逃跑,而是用纤细的身体将我扛起,一步步拖到我们躲藏的别墅门口,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却始终没人回答,她拍门,却将门拍开,赶忙扶我进去。 这里的别墅造型差不多,陆小薇将我横放在沙发上居然独自出门,十分钟之后才回来,浑身大汗,本就花哨的脸被汗水和眼泪打得乱七八糟,她将门反锁,拉起窗帘说:“那些人没有追来,我刚才把这附近的血迹擦没,他们应该找不到了。” 我狠狠摇头使自己振作起来,虚弱的说:“差点让你害死,这是哪里?” “是我朋友的屋子,他不在,门也没锁。” “去厨房,找刀和筷子把我背上的东西弄出来。”女来丰巴。 陆小薇单纯善良,不然刚才就独自求生,找杀手只是误入歧途,但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女孩,唯一的缺点就是智商不高,我让她取刀是划开伤口用筷子掐出碎石,可她居然拿了把菜刀,一副剁饺子馅的模样,差点没把我气晕了。 “水果刀,求求你别犯傻了!” 陆小薇再次回来,倒是拿对了东西,她问我:“怎么做?” “用水把血迹冲散,划开伤口取出石子和弹片,千万注意点,别把我弄死。” 陆小薇吓坏,颤声说:“我不敢,还是报警吧。” “别报警,难道你要让警察知道你找杀手的事?我的身份见不得光,你赶紧动手,否则我就死这了。” 陆小薇哭泣,不停嘟囔着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她就是那种无心作恶却总能惹出麻烦的人,许多人认为是智商的原因,可归根结底是衰运,照我的猜测,她父母的生意不会很合法,亦或者陆小薇曾经做过不好的事,比如说打胎,比如说无意间害死了人。 叮叮咣咣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取出六块大小不一的石子和一块弹片,应该还有一个没取出来,在后腰处扎的比较深,可我不敢让她动手,说不准就是肠穿肚烂的下场,她的杀伤力太大了。 暂时留着,等安全了再说,也许得找个黑诊所动手术。 陆小薇找了床单用开水消毒后在厨房烤干,简单包扎伤口后便疲惫的跌倒,双眼茫然盯着墙不知道想些什么,我平趴了一会,虽然很想睡觉却强忍着虚弱:“小薇,外面什么情况?” “没动静。” “咱们在小区里逃命,难道监视器看不到?” “不知道,但是就没动静。” “也许是杀手把监视器毁了?有可能,可他们为什么不继续追杀咱们?” “不知道。”陆小薇说:“是不是你的来头太大把他们吓着了?还有,为什么解释清楚依然要杀人呢?” 我说:“还不明白?你是试手的目标,第一个闯进去人只有刀子,如果是正常任务一定如狮子扑兔全力以赴,他当然用最厉害的武器,也没必要分成两个批次,而他的电子表响起应该是任务时限到了,没能完成就代表试练失败,他的教官或者前辈一流就冲进来完成任务,同时解决掉失败品,懂不?” 陆小薇不敢置信道:“怎么会,他们怎么能随便杀人呢!” “不随便,也许在你买凶的同时也有人找到他们组织要杀你,也有可能是你把自己作死了,想想看,你买凶杀人自然不会宣扬出去,甚至连找房子都很隐秘,如果拿你当新杀手试练对象,警察没有丝毫线索,怀疑目标只能放在你的仇人身上,有什么比这还好的呢?” “天呐。”陆小薇捂着脸:“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你没作孽,我才作孽了,就是来海南打个架而已,居然被你拖进浑水,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踢踢陆小薇,我说:“你朋友什么时候回家?” “他平常不出门的,也不知道今天去了哪里,连门也也没有锁,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 “别打了,你找找他家有没有治伤或者消炎的药,这里不能久留,我觉得那些杀手在查乐正林的背景,一旦查出真相,恐怕会去而复返。” 陆小薇紧张起来,也顾不得其他在屋里乱翻,一楼只是简单的日用品,找不到药物只好上楼,我准备小憩片刻,却听到她在楼上尖叫,刚挣扎着爬起,陆小薇慌张跑下,指着二楼结结巴巴的说:“死了他死了。” 第二百七十章死疯狗 我行动不便,只好让陆小薇冷静下来,把楼上的情况对我详细说了。 她说二楼有具尸体,应该是她的朋友。可是已经腐烂,全身满是翻卷的伤口,看衣服挺熟悉,应该是那个人。 我问她怎么死的。 陆小薇说:“不知道,他挂在卫生间好像是上吊,可地上有一片凝固了的血液,身上的伤口应该是刀伤,就连脸部也被划了许多。” “扶我上楼看看。” 陆小薇忐忑的扶着我,从一楼走到二楼这简短的路程又让后背流血,疼得我龇牙咧嘴。 她的朋友是个男人,二楼的墙壁上挂着许多他的照片,看模样也就是二十四五的年纪,身材微胖。其貌不扬,腼腆的笑着时让人感觉很内向,陆小薇战战兢兢地扶我到了卫生间,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不过卫生间的窗户开着,大部分味道散了出去,不然一进屋就能闻见。 一米七几的身高,看照片应该有一百五十斤往上,可挂着的尸体被海风吹得干瘪,露在外面的筋肉干枯黝黑,脸上也让人反胃,眼窝深陷,双眼暴突。掀唇露齿,尽是没了血色的腐肉。 这人被麻绳挂在卫生间的一条搭浴巾的横梁上,双脚离地半米,吐出半截萎缩的舌头,应该是上吊自杀或者被人勒死又挂上去故弄玄虚,可让我不解的是他又被水果刀之类的利器捅成千疮百孔,破烂的衣服处甚至能看出那种流血过多而泛白的腐肉。 我松开陆小薇。捂着鼻子进去,捏起他的上衣检查伤口,陆小薇紧张的扒在门框,双手因用力过度而变发青,她问我:“正林哥,他被谁杀了?” “我他吗呕”一张嘴就是浓浓的腐臭灌进去,恶心得我急忙退出,将卫生间的门紧闭任他在里面吊着。深深的呼吸一次后,我说:“第一,别叫我正林哥,你可以称呼我为航哥哥或者正林小杂种。第二,请少说话,或者说话前用用大脑,你觉得我知道凶手是谁?” 想下楼休息却无意间看到卧室,便索性躺趴在床上:“去,拿干净的湿毛巾来我擦擦脸。” 纯粹拿陆小薇当小女仆使唤可心里没有丝毫不舍。就这智商,我都懒得说她了。 也许是我的话让她有些难过,陆小薇一言不发,用温热的毛巾给我擦脖子,舒服的我想哼哼:“小薇,你叫我方航吧,在这里休息两小时咱们就离开,不要报警也不乱说,可以把这事告诉你的父亲,让他处理那栋别墅的狼藉,还有,这小区的监控也要处理,至于这栋别墅的事就装作不知道,可以么?” “可以。” “不为你的朋友感到难过?” “其实我和他不熟,就是吃过几次饭,他是个宅男,一般不出门的。” “嗯,他可能得罪人了,哥哥教你一招,你看他的眼睛,瞳孔扩散又上翻,舌头吐得比一般人长,这是外力窒息的基本征兆,而身上的刀伤是死后捅上去的,你看那些血迹,颜色黑紫,很明显是没了氧气的死血,人死后血液会在8-10小时之内凝固,当然这也与气温和环境有关系,他上半身伤口的血仅流到腿上,地上的血迹也不多,这就说明是他死亡十小时到二十四小时之内被人捅的,粘稠的血液仅靠引力流出少许。” 陆小薇思索着说:“他是上吊自杀还是被人谋杀了?” “不知道,这得把尸体搬下来检查勒痕的方向,你要有兴趣可以做,反正我不碰他。” 陆小薇吐吐小舌头,调皮地说:“我也不想碰他,不过要是谋杀,凶手应该是他亲哥哥,他是个私生子,平常跟我们在一起很自卑,所以就窝在家里,前段时间听说他父亲病重,给他留了一大笔遗产,他的亲哥哥很不满意呢。” “豪门恩怨,这事少不了,其实我也有个弟弟,也是私生子,不过我会杀他,我家的钱也不多。” 陆小薇正色道:“你不杀他,不代表他不杀你呀,我这个朋友很懦弱,为了不让他哥哥感到威胁,每天就是藏在家里上网玩游戏,可即便做成这么颓废的模样,依然没能感动哥哥,哎。” 不会这么巧吧?我歪头问她:“玩什么游戏?” “不知道。”女来丰才。 “来,扶我去看看他的电脑,要真是这样,这事就有古怪了。” 陆小薇搀着我下床,她没来过这栋别墅也就不知道书房在哪,只好一间间找过去,到了墙角最后一间,门反锁着,侧耳倾听一阵倒是没有动静,我忍着痛一脚踹开,屋里黑漆漆,窗帘紧闭只有电脑屏幕散发着微微光芒。 这家伙,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我玩游戏只能用笔记本电脑,六千块买来的都让方盈盈心疼了好几天,可这个死胖子的电脑,看得我一阵眼红。 晃动鼠标,屏保取消,电脑里出现的画面让我一阵苦笑。 披着黑披风,身着绿铠甲的小人,身前飘着三个字:大疯狗。 噼里啪啦敲着键盘,陆小薇问道:“方航哥,你在干什么?” “拿他装备呗,本来就是我的,”熟练操作电脑,把衣服和大长刀换到我的号上,可怜兮兮仅剩内衣的小人又变得威风凛凛,我退出账号在他的文件里乱翻:“在哪呢?究竟在哪里呢?” “你又做什么?” 我指着屏幕告诉她:“你这个朋友是电脑高手,在游戏里把我欺负了一顿,其实我这次就是来海南揍他的,却没想到他遭到不幸,真是可怜呀,我现在要找他的软件,能控制游戏的小人强暴其他小人的软件。” 陆小薇皱眉道:“不可能吧?他怎么会是高手呢,四个月前才买的电脑,我朋友还当笑话讲着玩,说他连看电影都要打电话询问怎么操作。” “真的假的?他不会用电脑?” “会用,但是你们会的我们基本不会,聊天除外!”陆小薇反问:“现实中许多精彩的娱乐,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网络上,如果不是为了找杀手,我的电脑就是摆设,这个小区每栋别墅的三楼是家庭影院,他用不着拿电脑看电影,之所以做出这种姿态就是为了让他哥哥以为是个沉迷网络的废人。” 咬着指头思索几分钟,陆小薇的叫声将我拉回现实,我眯起眼,查看大疯狗的登陆时间,这个家伙几乎不下线,在线时间最多一次长达465个小时,而最近的下线记录就是凌虐我的最后一次,可凌晨四点钟再次上线,一直到了今天。 从日期上看,我们启程的前一天他上线,至今过了四天半。 心里冒出一个凉意,感觉更重念头的则是荒谬,我扭头看看身后,拉住窗帘,这间宽敞的书房有一大半都是昏暗,好像深不可测的地洞张开大嘴要将我们吞噬,我扶着桌子站起来,搭在小薇肩膀上说:“走,快走,离开这里。” “怎么了?” “不怎么,快走,记住把你这朋友的联系方式删除,无论他给你发送什么都不要搭理。” 陆小薇虽然还是听不懂,却能感觉到危险与恐惧,她好像习惯了这种忽如其来的变故,一言不发,搂着我退出门外,可就在我将门关闭的那一刻,电脑屏幕变成黑白色,露出一张狰狞又恐怖的脸,快要风干成骷髅,仅余一层皮肉贴在上面,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话,可并没有声音传来。 我用身体堵住小薇的视线免得她害怕,与屏幕里的脸对视一秒,悄无声息的说:等着,伤好了就来找你玩。 电脑贴墙而放,门口正对着电脑侧面,可关门时,屏幕转了过来,这显然不是自然现象。 经过卫生间,我让小薇下楼等着,我又拉开门,捂着鼻子看那具尸体,没学过专业知识,只能看出死了有段时间,却无法具体到那一天,毕竟卫生间的窗户开着,想必对尸体有些影响。 尸体的双眼依然上翻,我能看到的是布满黑紫血丝的眼球,可我知道,这没有神彩的双眼也在盯着我。 “大疯狗,你引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呢?估计你没想到,我最擅长的就是抓鬼了,等着,我会回来找你,到时咱们好好聊聊!” 第二百七十一章电脑之鬼 记者采访爱因斯坦,问他是否相信神的存在,爱因斯坦指着桌上的一杯咖啡说:“先生,这杯咖啡从何而来?” 记着很纳闷。却照实回答:“您给我端来的,不是么?” 爱因斯坦说:“是的,小到一杯咖啡都要依靠外力才能出现,我们生存的宇宙运行的如此完美,难道会没有一个庞大的力量在维持?当科学家攀上一座高峰时,却发现神学家早已坐在那里!” 这是爷爷给我讲的故事,他还问我是否知道牛顿,我当然知道,爷爷又说,牛顿的所有发明都是在年轻时完成,他将自己的后半生献给了。 之所以讲这两个无法考证真假的故事,是因为我问他这个世界是否真的有老天爷存在,爷爷最后说了一句话:聪明如爱因斯坦和牛顿都相信有神,你为什么还要怀疑?除非你自认为比他们两个聪明。 虽然我总觉得自己的智商在一百八以上。可吹吹牛逼还行,没厚颜无耻的拿自己与他俩相比,可爷爷讲了故事后我所感兴趣的就是他怎么会知道牛顿和爱因斯坦,爷爷说在书里看来的,我当然不信,直到有一天看见他捧着英文版的基督山伯爵之后津津有味的读着,我才忽然发现这个老家伙比我想象中更加厉害。 我问他何时学会英文,他说朋友教的,在我喋喋不休的追问下,爷爷这才说了实话,曾经有段时间他们四人小组碰到一个传教士,那洋鬼子一看这四个家伙挺牛逼,就有心让他们沐浴在上帝的荣光下,爷爷本不想搭理他,可五乘却忽然找到了稀奇的玩具。 传教士给他们讲解圣经。五乘就在一旁宣扬佛法,他要让上帝的小弟变成地藏菩萨的小弟,后来爷爷瞧着好玩,也跟着参合一手,这样结伴了几年,信仰未变可人却变了,四人小组会讲英文,干坏事时最喜欢说的话就是:我以上帝名义宣判你有罪。 那传教士变化更大,听爷爷说分别后就去当了海盗,头几年来信还邀请他们去小岛上试试欧洲女人的风情,真可谓是酒肉穿肠过,上帝心中坐。 “你爷爷真的这么厉害?” “当然,否则也不会有你的出现,盈盈,难道你就不想了解自己的过去?等咱们找到陈瞎子,我让他用圆光术使你恢复记忆好不好。” 方盈盈浅笑:“不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而且你确定我对你的感情比对正林深?即便记起上辈子的事,也有可能陷入无法取舍的地步,难道你忍心看我为难么?”方盈盈摸摸我的狗头,继续挑着后腰深卡的碎石:“还是说正经事吧,既然牛顿和爱因斯坦都相信神,我们也可以相信老天爷的存在。” 撇撇嘴,继续刚才的问题:“既然老天爷存在,那鬼也可以看做另一种生命,我从网上查到的资料上说,灵魂是一种记忆磁场,也有说是电子离子的聚合体什么玩意,但是没有确切的解释鬼是怎么跑进电脑里的,难道他们也与时俱进了?” 在大疯狗家小憩片刻。我就带着陆小薇乘车赶回宾馆,将方盈盈和小锁叫回来后,一边买药治伤,一边把今天的荒唐事对他们说了,就连小锁这种迷糊蛋都对陆小薇投以同情的眼神,我真不知该怎么吐槽她的智商。 一同说了的还有在浙江与大疯狗的恩怨,我始终想不通他怎样强暴了我的小人,没找到他的软件而陆小薇肯定的说他对电脑不熟悉,这反而让小锁提出一个猜想,大疯狗潜入了网络。 如果网络是另一种生存空间,那他强暴小人时就真的爽了,如果网络还是虚拟,他便是电脑之神。做出一场不堪的动画故意激怒我。 我倾向于后者,可这又引出一个问题,大疯狗为什么挑我欺负,如果他真的图谋不轨,我又怎样对付他! 这还是我第一次研究灵魂的构成,可看看屋子里的四人一狗,方盈盈学历最高,高中毕业还没去大学报到,就我们几个学渣,估计没戏了。 小锁负责出难题却不负责解决,她说如果鬼是一种磁场或者电子聚合体,那道术也该是这方面的东西,隔着互联网,恐怕我拿大疯狗没辙,于是我让陆小薇打听出大疯狗的生辰八字,剪了纸人想把他的魂拘来,却没有任何感应,看来小锁说的没错,只要大疯狗在电脑里,我就无法收拾他。 “那天夜里潜进家里的鬼就是大疯狗,这事赖我,他本来只想激怒我,可我答应带着盈盈去找他,这句话就像是契约,让盈盈变成了类似于他的冤亲债主的存在,所以门神拦不住,他也可以即刻飘到浙江去,”自我检讨一番,我说:“但大疯狗是新亡魂,即便有些怨气没被阴差拘走,也不会有多厉害,以我如今的道行,一剑指就能插死他,那一夜他本该消散,却不知为何依然活着。” 陆小薇一直没有说话,就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她拿我们当疯子了,尽说些怪力乱神的话题,不过如今我俩的关系很亲昵,陆小薇终于聪明了一回,在出租车上居然要认我当干哥哥,我问她为什么不当男朋友,她说像我这么厉害的人一定有不少仇家,男朋友太亲密容易被拖累,还是哥哥好,既得罩着她又不用担心危险。 方盈盈用镊子夹出碎石便按着纱布上去,微热柔软的小手轻抚我的腰放松肌肉,她说:“方航,会不会是这样,就因为大疯狗被你打了一下,这才钻进了电脑里?” “不可能,他来之前就在电脑里把我的小人强暴了。” “但他以前可以出来,甚至能去浙江偷袭,可你今天见到他时,他只在电脑里露面,也有可能出不来了呀!” “说的有理,可我怎么能把他弄出来?砸了显示屏?”如果今天以前就得知大疯狗的事迹,我可能还会坐在电脑前让他陪我玩游戏,可现在不同,陆小薇的经历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有职业杀手的存在,如果不把大疯狗解决,一旦有什么事惹恼他,谁知道会不会找杀手干我,以他电脑之鬼的身份,做这事比陆小薇厉害多了。 我的问题让三个女孩束手无策,一副低头沉思的模样,可看小锁点着脚打拍子就知道她在走神,看来还得我自己想办法。 “小薇,什么时候联系你父亲?我还想找他帮帮忙。” “什么事?” “托你父亲找几个电脑高手呗,盖几堵防火墙看看能不能把大疯狗关起来。”虽然很不靠谱,可这是目前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陆小薇虽然还是不相信鬼神之说,却也按着我的话分析:“不一定,他连游戏都能控制,估计黑客也对付不了。” 这可怎么办呢,我估计爷爷来了也没办法,他一样没见过电脑之鬼,我他吗真长见识。 方盈盈试问道:“不如和他聊聊?看看他有什么要求!” “无理的要求,当夜他可是要去欺负你和小锁,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就被他得逞了,这种烂人能有好心思?我估计他发现自己成了电脑之鬼还乐呵着呢!”抓住方盈盈的脚狠狠捏了两把,我说:“不管他,反正走之前把门窗锁好了,先搞定杀手大哥们,忙完了就把他的尸体扛出来,纸人招不来魂,我就不信尸体也没办法,真把我惹急了就找个养尸地一埋,看看是电脑之鬼厉害,还是僵尸吸魂厉害。” 这些事她们也插不上嘴,全靠我一个人拿主意,这样也好,正好在方盈盈面前出出风头,这半年下来我感觉她对我有点意思,毕竟综合考虑我也不算太差吧?还和乐正林长的一样呸,他和我长的一样。 “还是打不通电话,我估计正在飞机上所以没信号。”无奈的耸肩,陆小薇示意没联系到父亲。 陆家的生意很驳杂,这也与地理位置有关,海南是旅游胜地又有港口,陆小薇的父亲便开了船厂做船运,我偷偷问她是不是走私或者偷渡,陆小薇说:你爸才干这种事。 她母亲开了一间五星级酒店,我问她是不是私下里做皮肉生意,她说:对,十几只小鸭子,要不要给你找一个!女扑岛弟。 照陆小薇的说法,她父母就是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从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于是我问她是不是堕过胎或者欺负过乞丐之类,陆小薇也不承认还说自己是单纯的女孩子,这我就只能呵呵了,她可是在比利时留过学的人,虽然我没出过国,可咱看过电影呀,那些地方开放着呢! 渐渐入夜,陆小薇不敢回家只好留宿在宾馆,可她连一个人睡觉也不敢,生怕被杀手大哥趁虚而入,死活要我陪她一起睡,我倒是无所谓可小锁不答应,最后商量了一番,虎子小锁和陆小薇挤在一个屋,把方盈盈留下照顾我,这可把我乐坏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青帮 第二天清早陆小薇就焦急的拍门说有警察打电话,警察叔叔要找她了解一些治安情况,可事实并非如此,有可能他们从监控里看到我满身是血的逃命。也可能发现了别墅里的尸体,更有可能是大手大哥们冒充警察,所以我让她稍安勿躁,如果陆父可以摆平就直接关机,如果能量不够,最好还是联系一些内部朋友,询问一下怎样处理。 陆小薇思索一番便关了手机,可她说这里不能呆了,开房间用的身份证会录入电脑,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警察找上门来,于是我们退了房间,陆小薇开着小锁的车带我们回家。 惹上杀手很危险,不知何时就会飘来一颗子弹,如果没有大疯狗的存在。仅凭与陆小薇的关系,犯不上这样卖力气帮她,毕竟身边还有两个女孩,那些杀手也查不到我身上,谁让我现在是黑户呢,单凭监控里的长相,倒霉的是乐正林。 可我不知道大疯狗究竟能做到哪一步,这就必须借助陆家的势力,就算搬出尸体做法也需要他们帮忙打马虎眼,如果我对付不了大疯狗,更需要他们帮着打听陈瞎子的下落,以目前的情形看,这趟浑水是蹚定了。 陆小薇家很偏僻,市区之外的一个小镇上,却不是司徒家那种荒郊野岭。而是一座占地上千亩的富人区,有高层和别墅两种建筑,小区里配备了种种基础设施,我再一次感受到有钱人的生活究竟有多么奢侈,引海水进河道,足不出户就可以钓鱼,这已经让我震惊,更加理解不了的是一个小区而已,居然连他吗学校和医院也有,还有一条商业街。 “盈盈,以后咱们就住在这里。” 方盈盈咬着嘴唇问我:“你有钱么?” “你和我住就有钱,只要你愿意,我豁出去给他们改命也能让这里的有钱人送咱们一套房子。”女扑岛划。 “那你弄两套吧,我和正林一套,你自己住一套。” “不好意思,我对你的爱还没到爱成**的地步。” 我们的欢声笑语没能影响陆小薇。一路上她都萎靡不振,前天还是衣食无忧的富家女,今日就成了杀手和警察的目标,这种压力就算是男人也无法承受何况一个纤细的女孩。 心里沉甸甸,见到父亲陆薄时,陆小薇嚎啕大哭着扑进父亲怀中,陆薄温和的笑着,轻拍女儿的肩膀安慰:“好了小薇,不要哭,爸爸知道了,不会让人伤害你的,来,给爸爸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陆小薇抽抽鼻子,忍住眼泪后将我们的名字一一报给陆薄。他也礼貌的做了自我介绍,便客气的请我们落座,一个不像中国人的大妈倒了茶水,我心情有些激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菲佣?万恶的资本家呀!怎样能让你们把钱分我一些呢! 示意我们喝茶,陆薄先说道:“方先生,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巧合,不过现在的问题有些棘手,您了解情况了么?” 陆薄点头:“昨天下午有朋友打电话说小薇惹上了麻烦,我联系不到她就连夜从新加坡赶回来,今早警察又通知我小薇暂时没有危险时才稍稍安心,估计你们会回来,就在家等着了。” “那您具体都了解了什么?” “不多。只听说有一帮小混混要杀小薇,你把具体讲一下吧。” “好,事情是这样” 讲故事期间我一直观察陆薄的反应,他好像只会笑这一种动作,有时对陆小薇宠溺的笑,有时对我感激的微笑,听到陆小薇的糊涂事后又哈哈大笑,仿佛胸有成竹,万事都不放在欣赏,直到我说完,他手中把玩的玉佩才放下,镇定的说:“小薇,爸爸知道了,你不用担心,这不是大事。”安抚了女儿,他又对我说:“小方?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您随意。” “唔,还是谢谢你救了小薇,如果有需要叔叔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他从茶几下掏出一个信封双手放在我面前:“小意思,不成敬意。” 这老家伙不简单,我知道昨天在小区里逃命时为什么始终没有人干涉,也许杀手大哥买通了保安不报警,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海南不比内陆,治安强了不止一筹,最多两三个小时警察就会收到消息,而他们发现陆小薇参与其中便通知陆薄,陆薄知道我救了陆小薇便压着这事,知道的人少,做事也方便。 知道有救命之人,所以早就准备了谢礼,他绝不是普通的商人。 能与这样的人结交首先不能被小瞧,我没有一丝留恋就将信封推回去,其实真没啥留恋的,看信封的厚度也就两三千块,我还没混到叫花子的地步,更不会相信这是两三千张支票,只是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真拿我当叫花子了? 应该不会,除非我得罪过他。 “陆叔叔,我和小薇是朋友,救她自然应该,您不用这样。” 陆薄继续微笑:“朋友也有通家之谊,我只有小薇这一个孩子,你救了她就是救了我们全家,不瞒你说,小薇的事我还没告诉她的母亲,不然一定会吓得她精神病发作,如今的医药费这么贵,你让叔叔省了一笔钱,叔叔也得报答你一番,不是么?” 你家心脏病用两三千就能看好啊?难道陆薄专门恶心我?可真想不起哪里得罪了他! 我执意不收,陆薄执意要给,僵持之际陆小薇抓起信封取出里面的东西,看过后对我说:“哥,你就拿上吧,我家所有产业百分之五的股份,你可别嫌少,就算是我爸也只有百分之三十的。” 妈呀,眼前冒出了金色的小星星,百分之五是多少?是不是后半辈子就可以混吃等死了,她家一年少说要赚一千万吧?我啥也不干就能分五十万,太赞了,再也不用打司徒辰的主意啥也不干?妈的,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瞬间从利令智昏的状态清醒,我也微笑着将信封推到红木茶几中央:“陆叔叔,无功不受禄,您应该还有其他事要我做吧?” 陆薄笑的像只老狐狸:“那就要看你收不收这百分之五的股份,收下,咱们就是一家人,家里人的事自然要你帮衬,如果不收,我怎么好意思再劳烦小兄弟呢?” “嘿嘿,小薇已经认我当哥了,不过您还是先说说究竟是什么事吧!” 陆薄收起笑脸,正色道:“明天,跟我的人一起挑了血液的总部,不然他们阴魂不散,藏在暗处总不好对付。” “血液是啥?” “杀手组织,一群地痞流氓干些杀人放火的事,我早想收拾他们只是一直没借口,毕竟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江湖?这尼玛都是什么名词!职业杀手已经让我很意外了,陆薄居然又冒出一个江湖,我干巴巴的笑两声:“陆叔叔,您不会是黑社会吧?” 陆薄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高深莫测道:“青帮,堂主。” 这两个词从陆薄嘴里吐出后我脑中随之反应出一行字:天地会青木堂堂主韦小宝。 韦小宝是小说人物,可现在有个人对我说,他的身份和韦小宝差不多,我很像问问他是不是脑袋抽筋了。 许多人都听过青帮的名号,我也不例外,红花绿叶白莲藕,三教原来是一家,说的就是洪门,青帮,白莲教这三个黑社会出自同一门派,小时候表哥总给我讲那些打打杀杀的故事,这洪门和青帮一直以龙头老大的身份出现,有点类似于武侠小说中丐帮的意思。 说起丐帮,我又想问问陆薄是不是真的有这个组织。 怎么来一趟海南,把我的世界观颠覆了呢! “陆叔叔,真有青帮洪门的存在么?政府不抓你们?” 陆薄很夸张的摊手耸肩:“为什么抓我?我偷税漏税了?我打家劫舍了?都没有!甚至提供了工作岗位并且捐了许多善款,小方呀,不要用电视里的眼光看待现实,叔叔每次说出自己的身份,总有人问我是不是喝醉了,难道青帮很难接受?仅仅是一个称号而已。” 再次干笑:“嘿嘿,美猴王也是个称号!可除了疯子没人会这样自称。” “你错了,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反抗不公的都是孙大圣。同样,青帮也不是神话,你可以拿我们当商会组织,我们也只是商会组织,你想象中的事情不会在中国发生,倒是国外的青帮如你所想,可是那与咱们无关,仅仅是我这种人出国后多一份照应和保障。”挥挥手,陆薄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还是说血液的问题吧,必须解决了他们,苍蝇虽然小,可嗡嗡声也烦人,明天动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既然小薇认你当哥,你也不好袖手旁观吧?” “不是说这种事不会在国内发生?” “对,明天要去的地方是越南。” 尼玛,这是跨国杀人啊,傻子才跟着掺合,我说:“陆叔叔,既然您势力庞大,多我一个也没用,而且我真的不会打枪,瞄准自己都能打住美国,去了也是拖后腿。” 陆薄神秘一笑:“不需要出手,只要跟着去就好。” 他的表情让我有种落入圈套的感觉,略一思索,滋滋的吸着凉气,我说:“陆叔叔,你认识一头疯和尚么?” “认识和尚,可是没疯的。” “那你认识瞎子么?” “倒是认识一位,地位比我还高,你说呢?” 草,早该想到,陈瞎子若是没有背景怎么敢掺合爷爷与五乘的博弈,我还当他干着给老板算命的营生,却没想到来头这么大,不过也就想不到这里,在我印象中青帮是反清复明的组织,现在应该没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五乘与陈瞎子的感情 三大黑社会中白莲教是邪教,早就挂了,而青帮与洪门比对,还是洪门的名头响一些。可陆薄嗤之以鼻,他说枪打出头鸟,蹦的越欢死的越快,洪门之所以出名是他们做的事比较轰动。 洪门的目的是赶走满人收复汉地,将繁体“漢”字中的中土笔画去掉便是洪,于是就有了洪门这个称呼的由来,也就是因为他们对抗朝廷这才名声大噪,显得青帮弱了一头。 方盈盈说:“不单单如此吧?听说国父孙中山就是洪门中人。” 陆薄傲然一笑:“我们青帮的名人也不少,杜月笙,黄金荣”我正想说十个杜月笙也不如一个国父,陆薄就更加傲然的说:“还有姓蒋的那位。” 真叼啊!这么说来陈瞎子比爷爷厉害多了,我一直引以为傲的博山观连遗址都找不到,可陈瞎子背后居然盘踞了一条大龙。 “陆叔叔,我可以与陈瞎子见一面么?” 陆薄轻蹙眉头:“小方你不是外人。但在我面前还是要尊重一些,你口中的陈瞎子是青帮长老,希望你能顾忌我的感受。” “不好意思,那我可以见他么?” “随我来。”陆薄没有二话,让陆小薇带着方盈盈她们参观别墅,便领我上楼进了书房,用座机拨了一串电话,十分恭敬的请示能否与陈瞎子通话,这时候我感觉挺不自在的,在杏桥村时陈大长老被爷爷和五乘撵着跑,怎么轮到我了,与他通个电话还要请示报告一番。 与陆薄聊天中我也将所谓的青帮猜出个大概,就是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人,无论是政客,商人。还是泥腿子,以青帮这个古老的名义交错勾连在一起,如一张大网,也好似盘根错节的老树,但值得庆贺的是,时代在进步而这张网的力度却在退步。 感谢新中国,让我对这组织松了一口气。 利益勾连,仅此而已,与如今的商会,俱乐部几乎没什么区别,他们以青帮的名义相聚,寻找能够合作的伙伴,并不是几百年前,龙头老大振臂高呼就会得到山呼海应,只是这张网太大,几百年的积累足够这张网笼罩很多地方。但也仅仅是笼罩,不是掌控。 电话通了,陆薄对那一头的老瞎子嘘寒问暖之后就讲电话递给我,我清清嗓子:“陈长老?我是小方。”女扑岛号。 “哦呵呵呵,小方航,你怎么对我这样客气?”陈瞎子的嗓音还是那样沙哑,犹如两块木头摩擦出来的音色。 我说:“陆叔叔让我尊敬您呗。” 陆薄莞尔一笑,陈瞎子说:“把电话给他。” 陆薄接过电话,说了几句又递给我,十分放心的出了书房,我坐在他的皮椅上,点上一根没有商标的香烟,在这种环境里吞云吐雾,真有一种运筹帷幄的自豪感。我说:“老爷子,来头不小啊。” “呵呵呵,看上去唬人,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 “你在哪里,方便见一面么?” “明天帮着小陆把事情办了,他会送你来见我。” 沉默,直到一根烟抽完我才说话:“能不能不办?” “为什么?”陈瞎子有些诧异:“虽然青帮不是当年的盛况,可对付一个小杀手组织还是有胜无败,明天去的都是自己人,你做出什么事也不会传出去,随便招两只鬼应付一下场面就好,事后还有丰硕的回报,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我的麻烦还不够多么?再招惹上青帮。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死。” 不知道陈瞎子是装傻还是真不明白,他居然问我:“此话怎讲?” “老爷子,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你,但目前看来你好像没有害我,实话对你说吧,我现在有一大家子人要保护,你觉得我跟你们掺合的起?一枪就把我蹦了,我不怕死但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更不想拖累家人。” “可是谁会杀你呢?”陈瞎子说:“方航,你是不是杞人忧天了?”停顿一下,他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怕了,你发现自己走到哪里都会遇见危险,担心有一天遇见过不去的坎!” 我苦笑道:“不是么?你有没有听过柯南?走哪哪死人,我现在与他差不多,你知道陆薄女儿的事吧?这种情况都能把我牵进来,你说我是不是倒霉催的!” “不是,是你走大运了!”陈瞎子言之凿凿,好像很有把握:“以前你是一颗棋子,现在却变成了棋盘上乱蹦的跳蚤,我问你,当一件运行周密的机器忽然卡了一粒小石子,会有怎样的后果?” “机器坏了。” “机器很结实。” “那就是石子碎了。” “对,你现在就是背着石子乱蹦的跳蚤,机器因你的存在而发生故障,你又因故障面临被碾碎的危险,但你可听过百炼成钢?这块石子经过千万次碾压,也许会成为无法碾碎的钢铁,你可又听过洗尽铅华?当你最外层的糟粕被碾碎,变成了极其细微的小石子,自然可以在机器的缝隙里存货,届时,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局面!你可欢喜?” “我草,难道你是说你究竟在说什么?” 陈瞎子哈哈大笑:“听不懂就算了,但你不要担心,安排你去越南就是让你变得如钢铁般坚硬或者说磨碎你臃肿的石屑,你也不用害怕惹上青帮后甩不掉,青帮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中国只有一个声音,而这个声音喊着正义的话,一旦青帮不正义,世界上就没有青帮了起码国内没有。” “你们都要跨国作案了,难道还不恐怖?” “很难么?以你的本事,溜出国境线不难吧?以你的本事,招只野鬼潜入一座破楼吓死里面的活人也不难吧?你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青帮几百年历史的威名让你产生了恐惧,这是正常的,如果人连历史都可以正视,早就冲出地球移民月球了。” 这老家伙懂的还真不少,不过说的确实很有道理,道理谁都会说,我心里还有点怕,可木已成舟,到了这一步想不帮忙也不行,我问道:“不说这个,我还得请教个问题,有只与我为难的小鬼钻进电脑里了,随随便便就能控制网络,我该怎么把他干掉?” “电脑是啥?就是随意换台,想看啥就看啥的新式电视机么?” 满脸黑线,我说:“没事了,你当我没说。” “别呀,我对新鲜事很感兴趣,你又遇见什么稀奇了赶紧说说。” “别闹,有兴趣就自己来看,挺好玩的一个鬼,也不说这个了,齐健是怎么回事?差点把我杀了。” 陈瞎子又是惊异:“他要杀你?为什么?你俩反目了?” “你是陈瞎子么?” “是啊,姓陈,也是瞎子,咱俩在杏桥村相识,我还送你的小狐狸回了东北。” “没错呀,可你居然什么也不知道,那方盈盈和乐正林的事你也不知道喽?” “不知道。” 我微微愠怒:“可是你教齐健圆光术,说是有一天可以用到!” 陈瞎子说:“没错,你爷爷有可能投胎成你的孩子,用圆光术试试,说不定能唤醒他的记忆。”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陈瞎子都不一定知道山女的存在,他认为圆光术要用的地方就是爷爷身上。 幽幽叹息,我说:“老爷子,你没说假话吧?其实我现在谁也不信。” “安心,与你爷爷相熟的没有人敢害你,当然五乘是个例外,那家伙脑袋不正常,不过我的脑袋正常。” “好吧,企盼尽快与您会晤,有好些事需要你帮忙,这段时间要是方便,帮我找两个人吧,陈春峰和乐正林,咦。”我忽然来了兴趣:“老爷子,你帮我把乐正林做了,我加入你们青帮,如何?” “我可以帮你杀人,但请你别加入,庙小,抗不住五乘那个祸害。”即便隔着电话,依然能听到陈瞎子的颤栗:“五乘是个畜生,把我绑到**做了两年苦力,好不容易被使唤着送狐狸溜走,险些又被他派的牛弄死,我以为终于安生了,那个畜生居然隔三差五给我打电话,去年过年我躲到新加坡的堂口,半夜在枕边收到一封信,五乘寄来的贺年卡,方航呀,我苦心钻研的算卜之术,料定还有十六年阳寿,可我现在感觉命就掌握在五乘手里,老头子与你一样不怕死,可五乘不杀人,他妈的一直吓唬人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七十四章置身宇宙深处的绝望 挂了电话我就坐在书房里发呆,陈瞎子好像说了一些事却没有明言,还得思索一番,不知道坐了多久。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跑出门喊人却无人应声,只好擅自接了他的电话。 “陆先生不在,请留下姓名,我会通知他的。” 电话另一端沉默片刻,一个中年男人说:“告诉陆先生,他与我们存在一些误会,既然是误会,最好的办法是澄清而不是动武。” “我会转达,请问您的姓名。” “你就说血液来电。” 居然是杀手大哥!我感到有些好笑,现在知道好好说话想要澄清误会,昨天怎么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见面就是手术刀和手枪,往死里干我! 窝在转椅里,两条腿搭在书桌上。调整到舒服的姿势以便跟他好好聊聊:“血液组织?你们收到消息的速度挺快!” “只要身体里留着血液,我们就能知道这个人的一切消息。” “吹牛逼吧!我发现你们这些牛鬼蛇神都喜欢用邪教徒的口气说话,这样才能显出你的高深莫测?鄙人乐正林仅代表陆先生正式通知你:青帮几万弟兄枕戈待旦,即将砍下你们的头颅。” “原来是乐先生,能从我手下精锐中救走人果然应了英雄出少年这句话,可我们的资料中并没有显示你何时加入青帮。” “这事被我藏在脑中而不是血液,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青帮有几万人呢,你全知道?” 这家伙也不反驳,难道青帮真有几万人?太扯了吧?不过看他怎么算,陆薄的公司也有几百员工,如果吃青帮的饭就算作青帮的人,他们在全球开了那么多公司,几万人还真不多。 中年血液沉默片刻,他说:“如果我没猜测。乐先生与我们应该有些误会吧?我们对您有些了解,浙江人,今年二十五岁,是个人才却与青帮没有纠葛,如果我的人冒犯了您,我在此向您道歉。” “嗯,等我带着几万兄弟当面接受你的道歉。”这感觉好爽,有种大将军攻城掠地的感觉,要是再骑匹马就好了。 中年血液愠怒:“乐先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司马穰苴说过:国虽大,好战必亡。乐先生如此不知好歹,就算青帮再大个十倍也护不住您,青帮势大,我愿意休止兵戈,难道你还想赶尽杀绝?历史悠久的组织自然无法毁灭,可杀死一个人只需要一颗子弹。切记,你只是个小卒子。” 微微一笑,我告诉他:“我也送你一句话:战争的终止必须经过双方同意。没错,我是个小卒子,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有本事就来杀我,记住,乐正林这三个字将成为你们的挥之不去的梦魇,从现在开始我就藏起来,看你能不能找到,再见!” 扬眉吐气,说狠话还不用担责任的感觉真爽,他居然威胁我,真当我是吓大的?有本事就杀呗。杀了乐正林我还偷着笑呢! 细想起来这还真是个好主意,反正我和乐正林长的一样,要是用他的名字为非作歹,恐怕全天下都得追杀他。 吊儿郎当的走出书房,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该不会乐正林此时就做这事吧?打着我的旗号杀人放火! 不对,不对,事有反常必为妖,此时我冒出冒充乐正林的念头时忽然对他有所警觉。 起初见到方盈盈,心神激荡之后通过她的表现确定是山女无疑,可她十九年前就存在的原因却没有深究,这并不重要,我要的是人并不需要高清她的来历。但再想到乐正林,敌我莫测的情况下就必须考虑他的来历。 方盈盈现在是普通人,我一直自作主张的以为乐正林也是普通人,但如果这一切都有人安排,很有可能他也学过道术,现在正藏在某个角落里等着害我。 站在窗前,看着别墅前的草地上坐着的三个女人,我无意识敲打着窗台。 当年爷爷带我去投胎时山女还未变化成人,如果以实际年龄算,她与方盈盈一样,乐正林也与我相同,会不会有一天世界上消失了方航和山女,乐正林与方盈盈取而代之? 有这可能,也许齐健杀我的原因就是这个,狸猫换太子,以假充真。 想到此处我不寒而栗起来,谁有如此之大的手笔和能力做这样的事?难道是爷爷?他若是已经重生,为什么对我避而不见?如果他没法重生,又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可以! 艳阳高照,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和恐惧让我从头顶凉到脚底,如果真是这样,当乐正林改名为方航出现,那些我所熟悉的人都拿他当我,而有能力发现真相的,却是做出一切的掌控者。 要说从未怀疑乐正林其实也不尽然,我早就对他的身份有过猜测,当年爷爷送我占了母亲的肚子,原本要出生的魂魄去了哪里? 满心欢喜的准备降生却是空欢喜,被**害和无法得到生命的怨气足够他变成厉鬼来复仇,可他从未来过。 要么被爷爷打杀了,要么就是再去投胎。 爷爷应该不会杀那人,一来他是方家真正的孙子,再一个也是爷爷的原因,他夺舍重生本就是大忌,随意出手万一惹得阴差发现,搞不好连他自己也得搭进去。 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送他去投胎。 乐正林才是真正的方航。 想通此节,我更加恐惧起来,如果这一切真是爷爷做的,我没有哪怕一点点机会去反抗。 一股从心底里散发的绝望将我包裹,只觉得万丈高楼一脚蹬空,扬子江心断缆崩舟。 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消失,乐正林以失忆的名义出现,我的家变成他的家,我的妻子变成他的妻子,甚至连我的孩子也会称呼他为爸爸,他霸占了一切属于我的,私下里再对方盈盈说出实情,无论是妞妞还是如今的山女,完完全全变成了他的女人。女余刚才。 多么可怕的局面,多么可怕的人才能做到这样的事。 我不来,乐正林在浙江,我将要来,乐正林即刻消失,他不与我碰面却等着占据我的一切,一定是这样,一定会朝着这样的局势发展。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握拳,指甲深深刺入皮肉中,一滴滴鲜血落在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响声:“真是这样么?不会吧?爷爷不会害我可我占了我妈的肚皮,那个魂魄就在他手里,如果不是他,谁能搞出来乐正林?” 杏桥村的一幕幕从眼前闪过,那个抓着烟锅子坐在台阶上吞吐模样恍如隔了一层雾,任凭我怎么瞪眼也看不清他的样子,而雾中若影若现的脸好像在笑,不知是真实的表情还是袅娜着的雾气勾起了他的嘴角,那个笑容有种莫名的寒意,好像残忍和高深。 爷爷会对我残忍么?不知道,但他从不是善心人。 五乘与爷爷两辈子的目标就是摆脱命运的束缚,他们把我搞出来就是为了和老天爷比斗,如果乐正林代替我便是斗赢了老天爷,我并不确定爷爷是否舍得牺牲我,毕竟不在一个境界。而他也说过一句话:成大事的人从来没有感情。 曹操负天下人便成了魏王,刘邦烹吃其父便建立了汉代,史称明君的周文王也吃过儿子的肉,这些故事都是爷爷给我讲的,难道他就是想告诉我一些道理? 哎,忽然间发现自己最信赖的人可能一直在谋划让我消失,心中的悲哀无法言喻。 打心底里我不想怀疑爷爷,可事实就是铁证,只有他能搞出来乐正林。 如果我孑然一身,也就随他去了,可现在不行,我不能让妞妞她们与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在一起,更无法忍受自己想棋子一样由人摆布。 既然谁都不能相信,就只能靠自己了。 下楼出门,小锁见我就小跑到身边,她也没话说,就是呵呵的傻笑,我问道:“小锁,如果你见了乐正林能区分他与我么?” “能啊。” “我俩的长相一模一样。” 小锁搂住我的胳膊笑道:“那也能。” “如果他冒充我,还说自己失忆了,你怎么区分?” “感觉,味道,体温,好多地方都能看出来,”她将我的手摇来摇去,眨着眼睛炫耀:“你忘了那个香囊?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闭着眼睛找见你。” “说的也是,如果有天你发现我不是我,你会怎么做?” 小锁微微歪头:“我懂了,你怀疑方盈盈的男朋友要冒充你!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带着所有你在意的人下去陪你。” “乖,你可真是心狠手辣的小丫头,去屋里看电视,我和方盈盈说几句话。” 小锁乖巧的进门,不忘了告诫:“要真是那样,方盈盈也靠不住。” 与方盈盈在小区散步,我心里沉甸甸,她问我是不是有心事,我则问她:“盈盈,如果我把乐正林杀了,冒充他娶了你,你能看出来么?” “能。” “那你会怎么做?” “我会在结婚那天的交杯酒里下毒。” 努努嘴,我心说这样看来乐正林即便冒充我也活不了,画堂春和妞妞都会毒死他。 “真有你成为我的新娘的那一天,明知酒里有毒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第二百七婆十五章床头婆婆1 真正的人才总是桀骜不驯,可即便陆薄如此说,他也无法举例证明哪个成功人士的性格很轻狂。 司徒星辰温文尔雅,陆薄总是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就连陈三水平时也扮作一副宽厚长着的模样,他们都不桀骜。 所以我觉得桀骜不驯的人或许有才,但想把才用在有用的地方,还需要一番磨炼。 基于这种想法,那三男一女第一次用高傲的眼神看我时,我就觉得应该让这几个年轻人明白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但有些人就是贱骨头,先问我:“你就是陈长老的弟子?来,咱们比试一下身手!”等我把他干趴下了,他又捂着胸口说:“只有野人才在二十一世纪动拳头,想活的久些还是要靠脑子。” 他显然是个没脑子的,并不知道因为这句话我已经准备让他留在越南。 从海口开到越南的货轮中,我们五个人藏在一个集装箱里,陆薄想的很周到。不但装了电灯,就连软榻方桌这些也一应俱全,唯一让我不爽的就是那四个年轻人,最大的也比我小一岁,他们已经可怜到蹲在角落里,依然不忘记愤恨的瞪着我。 昨天将中年血液来电的消息通知了陆薄,他没有思索就说一定要除掉血液,不单单因为陆小薇,而是积怨已久。 这个血液只是保安公司,中国人网络了一批越南退役士兵,接点护卫保镖的工作,在一些生意人身边呆久了见惯勾心斗角的事,偶尔也帮着除掉一些生意对手,他们基本上不敢再中国嚣张,充其量就是几个沿海城市。 陆薄做海洋货运生意。半年前想从越南进一批香料,对方的几个保镖就是血液组织的人,漫天要价一番得不到同意就派人打断了陆薄手下的一条腿,也就是黑蛇会强卖强买的行径。 陆薄咽不下这口气也就派人以牙还牙,对方吃了亏,觉得陆薄有些能量便没有再生事端,偏偏陆小薇搞了这么一档子事,电脑高手查出她的ip后顺藤摸瓜就查到陆薄身上,这下可高兴了。 与陆薄做生意的越南人一直咽不下这口气,可血液得知陆薄势力庞大不愿意结下死仇,但陆小薇的一番施为让血液猜出了这是个缺心眼,想着法骗她不要与外界联络,在别墅里藏了四五天后,血液估计此时动手就能瞒天过海,既不让陆薄知道谁是真凶,又能消越南老板的心头之气。 陆小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除掉她再容易不过,血液就派了新加入的成员试手,也是个中国人,在中国作案后只能死心塌地给越南猴子卖命。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我的出现破坏了他们的计划,那几位杀手大哥还没来得及偷渡回国就被抓住,陆薄决定除掉他们。 挺简单的一个事,血液保安集团总部与广西就隔了一条河,坐船到广西后翻过栏杆走上五公里就到了,我问陆薄如何躲开戍边的解放军叔叔,陆薄说不用躲,唯一的障碍就是铁栏杆,五六十岁的老头都能翻过去。当地人经常到越南豪赌,拿上一千块就是土豪。 这样的杀手集团我也是醉了,听陆薄说他们的总部就是野地里一座大院子,白天有几十个退役军人训练,晚上都溜出去寻欢作乐,我们的目标就是三层小楼里的中年台湾人,血液创始人之一,他负责公司对中国的一切行动。 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我出手,可陈瞎子偏让我参与,说是要造势,有了功劳就可以介绍一些朋友给我认识,为了保证行动顺利,陆薄还派了四个精英。说白了就是向导,不然把我一个人扔在广西,能不能找见回来的路都是问题。 可向导也没必要派四个人,还是四个看我不顺眼的家伙,在陆薄家第一次见面时就出言不逊被我揍了一顿,而在我钻进集装箱的那一刻,那四个家伙站在我后面,其中之一摆了个手枪的造型,对着我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集装箱里有一面衣冠镜,陆薄担心我们出去后衣冠不整,很贴心的摆在里面,却没想到把那哥们的小手枪给暴露了,于是我微微一笑,假装没看见,等轮船行驶在海上后,便揉着拳头狞笑逼了上去。 这一次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派了四个人,陆薄不知道我的本事,仅仅以为是个身手不错的莽夫,而这四个带枪的哥们若不是帮我完成任务,就是顺便把我做了。 反正现在觉得谁都有可能杀我。女余刚圾。 “咳咳。”清清嗓子,指尖在空杯子上敲了几下,那颇有三分颜色的女孩苦着脸给我倒满水又蹲在角落,我估计他们这次是真服了,武功高的人不可怕,心狠手辣的人才可怕,我连女人都打,你说得可怕到什么地步吧! “那个小刘是吧?”女孩姓刘,具体的名字倒是忘了,要是必须对他们说话,以男人的性格还是愿意和女人交流,虽然我对她没有那种兴趣:“你们为什么看我不顺眼呢?” “没有呀,我们一直很佩服您。” 拿起桌上一把加了消音器的手枪,对着她说:“这样的动作可以表达敬意么?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扣扳机了。” “那个”小刘犹豫道:“您没开保险。” “是么?那你等等啊。”表哥教我用过枪,也是一年前的事了,我把那小长条的东西掰上去,乐呵呵的说:“这下开了,能说了么?” 小刘快被我逼疯了:“真的没有看不起您的意思。” “我说有就有,你给个理由吧!” “你要不讲理我也无话可说,反正你不能杀我,否则陆老板那里没法交代。” “没有看我不顺眼,为什么一直找事?” “因为这次任务简单,你忽然就当了领队,我们肯定不服气,这是能力的争执与是否喜欢你这个人没有关系,对吧。”小刘试探着站起来,见我没有反应,大胆的坐在我身旁:“其实就我个人来说还是非常喜欢您的。”见我还是没有反应,她有抓起那把银色的小手枪放进口袋里:“现在我们真的服了,还有三个小时到广西,不如您让他们也坐下?否则腿麻了也不好做事。” “那可不行,万一你们拿枪打我呢!” “天呐,杀了您,陆老板得把我们剁成肉酱。” “说的有理。”从口袋里掏出半小时前画好的符,烧成灰烬后扔进水杯,有用枪指着她说:“乖,和你的三个朋友把这喝光。” 小刘还在犹豫,我用枪一指立刻老实了,与那三个小年轻捏着鼻子灌下符水,这下他们的命就和我绑在一起,时效不长,也就二十四个小时。 背上的伤裹着绷带却有些微痒,我趴在软榻上说:“记住一句话,要是开枪打我千万别一枪打死,先试试我受伤你们是什么感觉再决定,鲁莽行事只会让你们陪葬,来小刘,给哥按个摩,到了地方叫醒我。” 像我这种生活在内陆的小帅哥对走私贩毒这种事只以为存在于电视上,可没想到现实中真有,我问陆薄为什么非要藏在集装箱里,就算再远,开车也比坐船快,陆薄说这一路上到处是关卡,警察叔叔带着汪星人检查,很容易发现四个精英的手枪。 集装箱里闷热潮湿,搞得我昏昏欲睡,只希望在我睡觉的时间里四位精英别做傻事。 到了广西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昏沉沉,太阳快要消失在海平面。码头有许多大船也有许多船工穿梭,我们趁乱溜出去,坐着卡车进城,又是两个小时颠簸便到了名为港桥的小渔村。 将我们送到地方卡车就离去,也不多说话仿佛陌生人,其实也就是陌生人,做完事后我们想办法回去,并不需要再钻集装箱。 沿海城市总是发达一点,同样是村,杏桥村穷的快穿不起裤子,柏油路都在村口三里地之外,可这里居然有一条夜市,不到人头攒动的地步却也热闹非凡,路边是爆炒的海鲜烧烤摊子,许多穿着拖鞋的赤膊男人围着白色塑料桌喝啤酒,绝大部分叽里咕噜的说粤语,少许说着各地方言。 这是一个生机蓬勃的地方,让我的心也跟着活络起来,看着身后亦步亦趋的四位精英,很有种富二代带秘书保镖出行的感觉,搂住小刘的肩膀,在她脸蛋上捏来捏去:“小刘,想吃什么说话,哥请你,后面的三位掏钱。” 说是让她选却没等她开口,径直走到一个还算干净的摊位前,刚坐下就有服务员拿着纸笔走上来说:“叽里咕噜叽咕。” 居然不说普通话! “换地方。”起身准备走,下意识瞟了一眼女服务员,却诧异的愣了一下,探着脖子仔细盯了两眼,惊喜道:“彭叮?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高中时我们班有两大班花,是整个高中部都能排进前十名的美女,一个叫李冉,另一个就是彭叮,其实我俩还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想想都让人有些脸红。 严格来讲彭叮才是全班最漂亮的,无论长相身材都比李冉强了一筹,之所以我一心挂在李冉身上除了她比较风骚,再一个就是彭叮家里开饭店,她十几岁就拿蛇当宠物玩,而我最怕的就是蛇。 彭叮的性格开朗活泼,虽然是美女却像个假小子,又和杜妞妞关系不错,连带着我俩也极为熟悉,那时候偷偷摸摸在她身上占了不少便宜,偶尔摸摸小手,有时还捏下小腰,同学都说我俩搞对象。 导致我们的感情忽然下降到冰点是因为我多嘴,彭叮的腰很软,我总夸她是水蛇腰,那时候我哪知道水蛇腰是啥样子,仅仅是语言匮乏找不出别的赞美词,可说多了她就记在心里,小女孩嘛,总是傻兮兮的,有一天从家的饭店偷了条蛇装进书包,刚下课就趴在我耳边说:你看看究竟是蛇软还是我软。 然后她就往我手里塞了条滑溜溜的东西。 再然后我就吓尿了,是真的尿了,灰溜溜跑回家换裤子。 从那以后就留下心理阴影,见到她就回忆起一条冰凉滑腻的草花蛇从手心溜走的感觉,这份惊悚让我总躲着她,时间长了她很生气,把我拉到楼梯拐角聊天,可我是真怕了,这不是打一巴掌等不疼了就会没事,那时我见到她都浑身哆嗦,只好找借口说移情别恋了李冉,她又很难过,吧唧一声啵儿了我一口,说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就走了。 后来我就开始调戏李冉,与田鹦鹉的仇也是那时结下的,他喜欢彭叮,彭叮和我搅和在一起,他无奈之下改成喜欢李冉,我又调戏他梦中情人,他以为我专门和他作对。 学生狗的年纪,总是这么逗比。 第二百头七十六章床头婆婆2 彭叮没想到能在诺大的大中国与我偶遇,我喊出她的名字后,彭叮凝视片刻,也是失声叫道:“方航?你怎么在这里。” 挠挠头。我有些不好意思,当初对她冷若冰霜,若是同学相见后再回忆起来,指不定有多尴尬:“我来办事,真想到能遇见你,你呢?怎么跑到广西了。” 彭叮笑道:“我嫁到这里了,三年了呢!” 彭叮伸出三个指头,可我却看见她的手结满了老茧,全不是当初的娇嫩柔弱,再想想自己,如果不是体质特殊,恐怕也是伤痕满身的局面。 眨眼几年过,沧海变桑田,物是人非啊! 彭叮绕着我看一圈。很欣喜,发自内心的欣喜,一如年幼时很亲热在我肩膀上打了一拳:“混的不错嘛,人模狗样的!” “哈哈,你还和小时候一样,你呢?老公对你好不好?要是不好赶紧说,我都准备抢亲了!” 彭叮捂着嘴笑:“你也还是没正经,先坐,我给你们拿吃的。” “叫你老公出来喝几杯。”对她背影喊了一句,彭叮摆摆手没回答。 坐回椅子上,心里暖融融的,他乡遇故知,人生四大喜事今逢其一!可四位精英中的戴眼镜的一只却冷冰冰的说:“方哥,咱们来办事,还是不要和陌生人联系的好。” 我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句道:“再啰嗦我让你回不去陆家。不信你就试试!” 小刘赶忙打圆场,她按住我的胳膊说:“方哥别生气,他年纪小不懂事,”我还没说话,小刘眼珠子一转,凑到耳边说:“你的这位朋友恐怕过的不是很好,她小腿上有淤青,走起路时微微侧身,好像是有伤。” “哦?”我看了一眼进到站在吧台前的彭叮,问道:“你想说什么?” “那是棍伤。” “知道了。”我告诫他们四个:“吃饭,喝酒,这次我是头,有什么不满也给我压着,回了陆家随你们报告,但没回去之前最好老实一点。” 四人点头答应,也算是能伸能屈。终于发现他们的好品质了! 盘算着如何开口时,彭叮已经提着篮子过来,她拿了十几瓶啤酒放在桌上,开心道:“你们先喝,我给你们上菜。” 不待我说话彭叮又离去,十几分钟后端着盘子过来,一看那某些人眼里的美味佳肴我差点吐了。 虫子!各种虫子,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肉类可看上去也不符合我的胃口,彭叮笑眯眯的说:“烤海蛇,方航你慢慢吃,我请客。” “等等。”托着她的手,我问:“你老公呢?出来陪我喝两杯呀!” “他在忙着算账,一会有时间就过来,我先去招呼客人。”彭叮要走。我却抓着手不放。 “老板娘还要忙?这么多服务员呢!小时候你的酒量就挺大,好久不见还把我晾这?”彭叮面有难色,看看吧台里的矮小男人又看看我,还是咬着牙狠心拉了椅子坐下,她打开啤酒,豪爽的敬我和精英四人组一杯,我仿佛又看见当年那个拍着桌子大叫方航你干了这杯我就让你亲一下的小女孩。 喝过酒,我问道:“你怎么从太原嫁到广西了?” “李冉淹死后你悲痛的退学,我痛失所爱就想离开太原远远的。” 我尴尬道:“别开玩笑,说正经的。” “哈哈,其实也没什么,我父母出车祸去世,四年前奶奶也去世。我大学毕业了又没有亲人,就和男朋友回了他家。” “他对你好么?” “好啊,不然我会嫁给他么?”彭叮底气十足,可她以前就这样,说谎话比真话还大声! 老婆的老同学来了,他都不出来喝两杯,就算不喝酒,起码要礼貌性的打个招呼,可那小矮子仿佛老大爷似的坐在吧台里吹电扇,一看就不是疼老婆的人。 现在彭叮死要面子,原本我不该干涉她的家事,可她也说了如今没有亲人,弄得我一阵心酸,还是固执的问道:“你身上的伤是哪来的?与老公吵架了?” 彭叮笑的更爽朗:“哪能呢!他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里!这是前段时间摔倒弄得伤。” 我盯着她的眼睛说:“是么?可他对我不是很热情呀。” “那可不?”彭叮等着眼睛,十分认真的说:“我每晚都在梦中喊你的名字,他当然看你不顺眼。” 一句话说的我面红耳赤,这么多年,她的性格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爷们,我端起酒跟她碰杯:“来,把你灌醉了绑走。” “来呗,谁怕谁。” 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高中时期不止一次想把彭叮灌醉,每次都是我先趴到,如今倒是有了酒量却没了机会,不过我偷瞟她是否还有伤势,少妇的苗条身子和风情还是让我不住的咽口水,盯了半天只记得看曲线了。 夜深了,耳边的吵闹渐渐平息,精英四人组用眼神表达过一次对任务的焦急,却也不敢张口催促,彭叮喝了不少啤酒,脸蛋红扑扑,双眼迷惘起来,谈起往事有时呆呆的流泪有时欢声大笑,十足的女疯子,偶尔还要调戏我两句,问我愿不愿意带她走。 直到她想起胖妞妞时,我说已经是我的妻子,她才啧啧两声不再说开放的话题。 月有圆缺夜,人有分别时,凌晨两点,整条街只有三两桌还在继续,我们还要一路小跑赶去偷渡,只能结束此次相聚,对彭叮说改天再来看她。 彭叮靠在我身上,醉意十足的问道:“方航我再问你一次,带不带我走,最后一个机会哦!” “别闹了,你老公在里面看着呢!” 彭叮扭头看了一眼,摇摇头说:“你们走吧,我也得收拾了。” 经营烧烤摊,显然不富裕,我想给些钱却担心她的自尊无法接受,只好暂时作罢,可彭叮连结账都不需要,还说敢掏钱就拿椅子砸我,于是又聊了几句,我就带着四人离开,彭叮歪头站在街上不知想些什么。 “再嘟囔我就揍你,不到十公里的路,跑上半小时就到了,难道青帮精英还发愁这个?”走出几百米后,我伸胳膊展腿着热身,原本想潜进血液的基地搞到那台湾人的生辰后咒死他,现在耽误了时间,只能我拿上枪跳进去把他毙了,不过做完就得赶紧跑路,否则被一群士兵追上,美猴王也得交待在这。 应该留下彭叮的电话,直接叫她去海南上班。 “走,再回去一趟,最多五分钟。” 不等他们同意,我又顺着来时路小跑,隔着老远就看到那黄灯泡照亮的烧烤摊,刚才我们坐过的位置一片狼藉,并没有人收拾吃剩的残渣。 也许彭叮回去睡觉了,这样也好,我直接找她老公,偷偷的告他可以去海南工作,也免得伤了彭叮自尊。 可就在我怡然自得走到饭店门口时,却看见一幕让我懵了头的场景。 一直坐在吧台里彭叮说是老公的矮小男人此时正搂着一个服务员打扮却浓妆艳抹的女人,矮小男人的手伸进她衣领里揉捏,再看彭叮,消瘦的身影握着扫把独自打扫,那男人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指着彭叮嘴里叽里咕噜乱叫,虽然听不懂,可显然不是好话。 我就这样歪着头瞪大眼睛往里走,门帘发出响动,他们一起看来,彭叮惊得扫把坠地,不敢置信的问我:“方航,你怎么回来了?” 走到她身边,却看见地上散落了好些酒瓶渣子,而她右手小臂上是一片红灿灿的条印,那男人的脚边有两截断掉的墩布把子,我抓起彭叮的手臂轻轻按了一下红印,她咬着牙却无法控制脸上痛苦的表情,我说:“什么情况?你不准备说清楚么?” 彭叮凄苦着没有说话,反倒那男人耀武扬威走来:“你系方航吧,呲呢饭就尿给钱,一共七百六十块,赶紧给我。” 发音不准可还是能明白意思,看看满脸羞愤的彭叮再看看那个女人,我问道:“彭叮是你老婆么?” “系啊。” “哦!”点点头,我说:“懂了。小刘,给他两千块钱,余下的当做法连离婚的诉讼费。” 我要拖着彭叮离开,矮小男人却挥舞着手臂要阻拦,一直看戏的精英四人组拦在面前,将他双手倒剪按在桌上,那女人尖叫着冲上来却被小刘一巴掌扇倒在地,而后处理的员工被尖叫惊动,握着菜刀之类的武器冲出来,两个肥成猪的厨师模样最为激进,喊着怪话要砍我,等一只枪管对准他后,整个饭店变得鸦雀无声。 “彭叮,你就是太要强了,想让我带你走又不直说,若非我折回来,你还不一定受多少苦,别说假话,因为你请我吃饭才生气的吧?这个年月还把几百块放在眼里,这不是穷而是对你不在意。” 埋怨两句,彭叮低着头不说话,我叹息一声要带她走,彭叮却挣脱我的手说:“方航谢谢你,可是我走不了。” “几位老大,有话好唆,动刀动枪就不好了!”那矮男人举起双手求饶,可对着彭叮又叽里咕噜起来,广西话软绵绵,即便我竖起耳朵也不知道他是威胁还是道歉,只好问彭叮。 “方航你不要管我了,赶紧走吧。” “你脑袋有病?这样的男人还留下干嘛!” 彭叮苦笑:“不是我不走,而是我走不了。” “怎么?把你身份证扣了?没事,我也是黑户。” “不是。”彭叮摇头,欲言又止:“你还是走吧,别管我。” “有什么事不能说呢?办法总比困难多,难道你俩有孩子了?” 彭叮笑容更加苦涩:“有就好了,就是没有他才这样对我。” “没有就走。” “走不了。”一着急,彭叮哭了出来:“你解决不了的,我被床头婆婆跟上,不然两年前就逃走了!”女余刚亡。 “床头婆婆是啥?” 彭叮忽然搂住我大哭:“是鬼,很可怕的鬼。” 轻抚她后背安慰,想了解一下这床头婆婆究竟是何方神圣,可彭叮泣不成声,那矮男人反而得意起来:“方先生,你还系走吧,有床头婆婆在,这个女人只能留在我身边。” “是么?你等着,等我问明白情况再解决了床头婆婆就来做了你。” 不行,必须做了他,不然报了警,我没死的消息一定会传到齐健耳朵里,可现在也不能动手,万一这床头婆婆是什么性命相系的邪术,恐怕彭叮也活不了。 “小刘,你们四个去办事,完事后直接回老板家,不用管我。” 彭叮还在哭,我索性扛在肩上离去,到村口拦了出租车,让司机找一间不要身份证的宾馆。 哭累了,彭叮沉沉睡去,我顺口问司机:“师傅,你知道床头婆婆是啥么?” 司机的普通话不错:“当然鸡到,床头婆婆是神仙啊,保佑人多子多孙的。” 好像对中国人来说,任何东西都有神仙,厕所有厕神,土地有土地爷,床头婆婆就是坐在床头的老婆婆,严格来讲只是个慈眉善目老太太的雕像,司机说在床头婆婆的注视下行房事,可以生十几个大胖小子,很多人家都信这个。 我就不信!当着神仙的面做**之事,哪怕是夫妻也要遭雷劈,那段时间和妞妞亲热之前都要先用红布条蒙住客厅里真武像的双眼,有一次画堂春使坏把布条揪了,第二天早上我就从床上掉下去,有些事就是这么邪,神像越灵越容不得欺辱,若是床头婆婆不灵,男女累死在床上也别想靠她生个一男半女。 “其实除了床头婆还有床头公,传说中这二位送子的神仙是周文王姬昌夫妇,因为他们有一百个孩子,也有的地方只信床头婆,传说是殷十娘,你鸡到吧?就是哪吒的妈妈。” 听到殷十娘的名字,我忽然想起爷爷说的话,哪吒年轻时比较嚣张,经常扇人大耳光可他扇的人一般都有后台,许多大人物要收拾哪吒,殷十娘护子心切,拼死保护自己的孩子,就凭这份爱子心,后来被许多地方的人尊为送子神仙,那些求子的人拜她,不但能得到儿子,还能得到像哪吒一样厉害的儿子。 某非真有床头婆的存在?可既然是送子神仙,彭叮为什么说是恐怖的鬼呢? 第二百七十七章床七头婆婆3 到了宾馆将彭叮扔在床上,看她一时半会还无法清醒,就打开电脑想搜索一下床头婆婆,自从有了上网的习惯。我发现网络里的知识真他吗丰富,前段时间在某个论坛发现一位被网友疯狂吹捧的算命大师,我就花五百块让他给算了一卦,手相面相以及八字都不需要就开始吹牛逼了。 记得有段时间流行过一个恶作剧,就是用一个噱头勾引大家认真盯着屏幕看,过上几秒后忽然出现一张恐怖的脸,我现在就遇到了这个情况。 正在审视网页中关于床头婆婆的标题,屏幕忽然变了,一张皮肉腐烂,掀唇露齿的鬼脸占据了整个屏幕,那一双上翻的眼珠子用微露的瞳孔盯着我,这是一张活着的脸,忽然出现的恐怖模样吓得我连水杯子都掉了。 拍打着胸口等气息平稳,我对着电脑说道:“大疯狗。你就得瑟吧,等我腾出来手就把你废了。” 屏幕中那张处于黑暗背景的鬼脸没有说话,嘴唇萎缩后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脸上的筋肉一颤颤抖动,他的眼珠子乱转,似乎想表达什么。 “赶紧给我滚,不然你连鬼都做不成。”双手支着电脑桌,我和大疯狗对峙:“现在,立刻,滚蛋。” 大疯狗眼珠子转动更快,牙齿也打颤起来,我琢磨好久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难道想用这样的模样把我吓死?而他见我不明所以,越来越急,忽然间从屏幕上消失。我以为他走了,却看到鼠标在动。 他点开qq,登陆了一个不知名的账号,又自动弹出一个窗口,一行字被打出:帮帮我。 恍然大悟,宾馆里的电脑没有麦克风和音响,他听不到我说话也无法对我说话。 这个傻**,打开写字板就行了,上什么qq。 我试探的晃动鼠标,完全可以控制,便打字回他:帮你什么? 大疯狗打字:我被人杀了,你帮我报仇。 我打字:谁杀的你? 大疯狗:应该是我哥,除了他没有仇人。 我问:那晚去我家的是不是你? 大疯狗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以为变成鬼就可以肆无忌惮,你知道的。我被压抑了很久,一旦释放总会有些鲁莽。 我说:可我没理由帮你呀,非亲非故,你差点欺负了我女朋友,我可不是义薄云天的好人。 大疯狗说:你是好人,凭你帮助陆小薇的事就能看出来,而且咱们是互相帮助,那天我控制了小区的监控,警察这才没找到你们,否则你已经被抓了。 原来是他,这几天我还怀疑过,就算警察知道陆小薇的身份没有抓人,起码也该把她保护起来,怎么会不闻不问。我问大疯狗: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大疯狗:把他杀了。 我说:别闹。我可不杀人,最多帮你报警,不过你既然能控制网络,为什么不找警察帮你伸冤呢? 大疯狗说:刚死的时候觉得挺稀奇,这样活着也不错,见你给游戏充了不少钱估计有些背景,就想惹怒你找我报仇,发现尸体后自然会报警,却没想到被你那么厉害,差点又把我打死,只好钻进电脑里避难,却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与方盈盈猜测的差不多,大疯狗确实出不来了。 他说那天晚上在家玩游戏。忽然就被人勒住脖子,再次睁眼时却在床上,他以为是做梦就照理去书房打游戏,半个小时后想去冲个澡,却发现一具尸体掉在卫生间,当时他吓了一跳,第一个念头不是报警而是要看看这人是谁,因为尸体与他穿着同样的衣服。女鸟台划。 被勒死的人会变了模样,可大疯狗看了几眼就发现这是自己,他没觉得自己已死,还以为亲哥专门搞这吓唬他,正失魂落魄时无意间瞥了一眼镜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模样与那吊死鬼一般无二。 新死的亡魂都有这一段迷茫期,可大疯狗有点区别,他玩了半个小时电脑才发现自己已死,理论上新亡魂是碰不到鼠标键盘这些东西。 有这么一个问题让我一直迷惑,爷爷说新死亡魂无法做任何事,就是说他们抓水杯时手会穿过杯子,在人耳边喊叫那人也听不到声音,我理解的鬼可以当成一种虚无的气体,怨气越重越凝实,可若按爷爷所说,既然新亡魂连杯子都能穿过,他们也没理由站在地上,应该像水落在沙滩上一样融了进去才对,更别提现在都是高楼,住在十几层的人死去更应该掉到第一层。 这个问题直到现在我都没想通,只能归结于这片天地有太多的秘密。 不管怎么说大疯狗明白自己变成了鬼,可他还有点不相信,也许是玩多了电脑的缘故,他试验自己是否是鬼的方法比较独特,没有给自己一刀而是把手指头伸进了电源插座,结果就是嗖的一声,大疯狗钻进了电脑里。 这让他很诧异却带着一丝欣喜,活着时虽然不缺钱可与他相处的人也不缺钱,这种情况下因为身份的卑微承受了许多非议,如今能在网络中生存,大疯狗觉得获得了新生,准备享受另类的生命。 但被杀的仇不能不报,碰巧前段时间有个人买了好多装备,他就把目光锁在这人身上,好好欺辱一番引这人去他家报仇,发现尸体后警察介入,自然会查到他哥的身上。 我问道:“这么说来你是被勒死的,可你的尸体上有很多刀伤,这怎么解释?” 大疯狗没回答,我再次逼问并说不老实交待就不会帮他,这才含含糊糊的说了出来。 不管男人男鬼,只要性别是男就克制不了荷尔蒙冲动。 大疯狗明白自己是鬼后第一个念头就是亲自去报仇,可他一旦离开尸体二十米的距离就会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回来,大疯狗只好放弃,继续在网络里为非作歹,直到看到一个女玩家。 这个女玩家在现实中也是大疯狗陆小薇这些富二代圈子里的,没其余爱好就喜欢打游戏,大疯狗之所以选择传奇这款老游戏娱乐也是听她说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疯狗暗恋她。 暗恋归暗恋,现实中女玩家根本瞧不上大疯狗,游戏里也一样瞧不上甚至不知道他是谁,大疯狗在世时就控制电脑人物找她套近乎,每次蹭到身边就是被一刀秒了的结局,说话都不理。 我不相信,问大疯狗为什么不花钱买装备,有一身闪亮亮的装备自然就成了有身份的人。 大疯狗说:我不缺钱同样也不缺智商,没有游戏技术就花钱买装备,下场和你一样,被人抢的只剩下内裤。 我懒得给他解释,大疯狗继续讲故事, 成为电脑之鬼后大疯狗嚣张了,风骚的走位,飘忽的出刀,立刻吸引了女玩家的目光,两人交流一番,女玩家得知同在海南就约他出去吃晚饭,还要拜他为师,大疯狗心里欢喜却无法赴约,他被这种痛苦折磨,决定再试一次,却没想到想着那女孩的模样,居然一路飘出别墅。 大疯狗给这份际遇命名为爱的力量,自以为老天爷都被他感动。 赴约成功却无法现身,女玩家不知道大疯狗就在身边还以为被放了鸽子,怒气冲冲回家准备找他算账,大疯狗一路跟着,无论伸手还是喊叫都无法让她察觉,到家后大疯狗放弃努力,看着女孩玩电脑,洗澡,睡觉,他也厚颜无耻的爬到床上。 秒针滴答滴答的响,午夜十二点时,大疯狗发现自己异常亢奋,从恹恹欲睡的状态变成打了鸡血的模样,也是无意间,他想抱着那女孩,胳膊刚触到她,女孩就发出一声娇哼。 无意识的哼声,女孩无法醒来,可触觉那么真实。 这就是鬼压床,而大疯狗接下来的行为自不必说,他得偿所愿,女孩在梦中泣泪涟涟。 第二百七十八章床头婆婆4 凌晨时分大疯狗就离去,他虽然是新亡魂却也不傻,明白鬼不能见太阳。 回到家大疯狗很兴奋,他觉得这样也不错。虽然不能与人交流可尝到甜头后也不需要有言语的交流,带着这样的想法,大疯狗决定晚上再去找她,可没到晚上,那女孩就来了。 与鬼交媾这种事挺荒诞,说**吧,其实也没什么变化,比如说欢好时被鬼咬了个牙印,这牙印不会出现在身体上,但要说那女孩没有被糟蹋,可感觉是真切的,甚至比春梦更真实。女鸟台号。 要是从科学的角度分析,人的感觉是靠分泌激素产生,与鬼那个啥确实会分泌激素。而让女孩分泌激素的原因就是大疯狗,也可以说他做了恶事。 正常人应该都有这种体验,夜里做梦,醒来后仍带着感觉却无法回忆起梦中的场景,那女孩起床后就想到了昨夜的事,感觉像是做梦偏偏每一个片段都历历在目,可若不是做梦,家里又没有人,身子也没有任何痕迹。 心中迷惑,女孩决定去见见大疯狗,他们本来就是现实中的朋友,只是相交不深,也就是这个才让女孩怀疑,就算做那种梦,也没理由梦到大疯狗。 女孩来了。大门紧锁,打电话按门铃都没人回答,正准备离开却发现门口又把钥匙,大疯狗扔下来的。 女孩试探着开门,大疯狗想等她进来后再次伸出毒手却无奈的发现在白天他做不出任何事,只能看着女孩在家里呼喊他的名字。 最终,女孩见到了卫生间挂着的尸体,惊叫一声就跌坐在地,脸色苍白,心肝乱颤。 只要是中国人就一定听说过闹鬼之事,哪怕是无神论者,经历了女孩的事也该往闹鬼的方面联想。 梦中与他那样,而他又死了,女孩猜测到他变成鬼把自己欺负了,披头散发的冲到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把大疯狗捅成马蜂窝。 我挺佩服这个女孩,想到闹鬼的可能还敢作践鬼的尸体。要么是胆子大到极点,要么就是深深厌恶着大疯狗。 捅完了,气消了,女孩也不声张,用抹布擦掉指纹,拿着那把刀离去,根本没有想过报警给他伸冤,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也不知道大疯狗以前怎么混的,居然招人烦到这个地步。 而在另一边,大疯狗目睹了一切,怨恨在心底滋生,他想晚上再报复她,可当时白天。大疯狗只好玩游戏打发时间,刚上线就收到女孩的留言辱骂,女孩不知道大疯狗就是现实中的朋友,只是骂他爽约,并划清了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大疯狗冷笑,准备让她晚上知道厉害,可真到了晚上,大疯狗又发现自己无法出门。 沉思一番,他猜出了与冤亲债主差不多的理论,他这种小亡魂若是没有亲密的联系,连为非作歹的资格都没有,女孩拜他为师就可以为所欲为。现在撕破脸后他想去也去不了。 从自诩为神到认清自己的实力,这种落差让大疯狗有些怅惘,只好继续上线调戏我来打发时间,不管怎么说先把仇报了,可正欺负着我的小人,大疯狗觉得光激怒我是不够的,必须与我建立一种联系,就可以夜夜吓唬逼我来海南给他报警。 终于气得我发誓要来找他,大疯狗心满意足又生了邪念。 方盈盈的方航航,他觉得我是方航航,那方盈盈就是女孩喽,之后的事很龌龊,这孙子不但要我报仇,还想占我女人的便宜,可人算不如天算,这畜生怎么也想不到我不但在游戏里是道士职业,现实中也是个道士。 大疯狗说那夜去了浙江,惊喜的发现方盈盈和小锁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有味道,正准备干些畜生行径,就察觉我身上散发出让他快要窒息的气息。 其实他最开始没想到我与方盈盈住在一起,用他的话说:五天五夜不睡觉泡在网上打游戏,这样的男人会和女朋友住在一起?既然男朋友不在身边,帮着照顾一下女朋友也无所谓,反正是鬼,又没人知道,也不算太过分的事。 如今听了大疯狗的全部冤情,我觉得这逼死有余辜,被他糟蹋的女孩就是证据,得厌恶他到何种地步,才能让愤怒的念头压制了对鬼的恐惧,明知是鬼也要捅他尸体几十刀。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大疯狗在浙江被我赶跑后才明白一个道理,既然他能变成鬼,世界上就一定有抓鬼的道士,而我就是其中之一,机缘巧合下跑到他家后,大疯狗想让我帮忙,先帮他报仇,再把他从电脑里搞出来,大疯狗信誓旦旦的保证,凭他能在网络中穿梭的能力,一旦联手,可以统治整个地球。 “此事极易,我一定把你搞出来,但我对网络不太了解,你也许是世界上第一个电脑鬼,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大疯狗说:不难,那天你在我家时带着伤,闻到你血液的味道我就感觉自己强壮了一些,如果你给我搞些血和肉,我的伤好了就能自己出去,你放心吧,出去也打不过你,到时咱俩合作,统治地球,你当人皇,我当鬼王。 当你妈个蛋,弄出来之后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炼鬼之术,做了这么多缺德事还想再害人?收拾了你阎王爷都得给我记功。 我说:你不要急,我现在还有点事得处理,你在家先等几天,我帮朋友处理了床头婆婆就去救你。 大疯狗:善,既然人皇如此说,本王自当领命。 这傻逼!我都无语了,给个杆子就往上爬。 我说:你先帮我两个忙,第一,把网上关于床头婆婆的记载全部调出来。第二,把你的钱弄到我的卡上,反正你死了也不能花,我用冥币换人民币,一比一的汇率。 大疯狗:甚好。 见他这么傻,我忽然有点不太好意思,就想给他个机会:鬼王兄,如果你能出来,有什么愿望么? 大疯狗说:我要把那个女人活活干死,她居然敢捅我的尸体! 我说:好,调出来资料就回家转账吧,卡号是:xxx,等我处理了这里就回去帮你。 咔咔咔,电脑弹出七八个网页,大疯狗说:我浏览了一下,这些是关于床头婆婆比较有用的资料,你先看,我走了,祝人皇阁下武运昌隆。 我真不知道该说啥了。 不知道大疯狗消失没有,电脑好久没有动静,此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这台电脑又没有视频,刚才那孙子怎么看到我的? 不考虑这些不切实际的问题,我扭头看了一眼彭叮,双臂双腿纠缠着被子睡得很香甜,我估计这段时间以来,这是第一个安稳觉。 网上能查到床头婆婆的消息不多,也是最基础的,好像真是传说中的神像,而关于来历也有不同的两种。 第一个版本是周文王姬昌夫妇,不过有网友指出并不**头公和床头婆,神名为送子娘娘与送子爷,姬昌活了九十七年,为周族首领五十年,原本有九十九个后代直到收雷震子,就那个长翅膀的鸟人为义子之后就凑成百子之数,传说中的百子千孙便是从他的事演变而来,人们拜姬昌夫妇求子倒是说的过去。 至于司机说的殷十娘却不在其列,显然是当地人极少数人臆造出来的传说,而网上得到大多数人认可的床头婆婆,我倒觉得**不离十,挺符合司机师傅的话也有理由让彭叮以为见鬼。 网上说这事凄美爱情成为风俗习惯,我看了之后真没发觉哪里凄美,倒是挺猥琐的。 第二百八十九章床头婆婆5 传说中有个名为郭华的书生进京赶考,路过苏州时借宿旅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文人墨客来了苏州既然要领会这种风流之地。 郭华就在夜里出去游街。碰巧遇见一位卖扇子的姑娘,两人眉目传情,当夜便结为夫妻。 谁知好景不长,郭华居然暴毙在床上,卖扇子的姑娘怀念郭华又担心邻居知道她与郭华的风流事,就将尸体埋葬在床下,可不久之后,扇子姑娘竟发现自己怀孕了。 生下孩子,有时自然要祭拜亡夫,理所当然对着埋在床下的尸骨磕头,久而久之就被人发现,问她为什么要跪拜于床前,扇子姑娘说以前孤苦,有位算命大师教她对床磕头。就会有天上仙人给她受孕,而生下孩子后也要继续跪拜,可以保佑孩子成才。 从此,人们纷纷效仿,没孩子夫妻要对床磕头求子,有孩子的也要磕头期望仙人指路。女鸟尽血。 时间久了,这种风俗流传开来,最后就形成床头婆婆这种神仙,还有人专门做了泥人,说是当年的扇子姑娘,放在床头后诚心祈祷,就算没老公也能像她一样凭空得子,有老公自然更了不得。 虽然古代有诸葛亮而现如今没有,可我真不觉得古人智慧有多高,起码大部分人的智商很低。 郭华与扇子姑娘一见钟情后当夜结为夫妻。不久,郭华暴毙在床上,扇子姑娘思念亡夫就葬在床下,这叫爱情故事?是偷情故事吧! 一个闷骚男与风骚女在街上看对眼,故事说夜里结为夫妻,实际上不就是来了一腿?郭华本来要去赶考,爬到扇子姑娘床上后食髓知味,反而住下不走了,这样的男人哪里担得起凄美二字,而且没多久就暴毙,年纪轻轻怎么说死就死了? 整了太多次!脱阳了呗。 再直白一些,扇子姑娘欲求不满,郭华那副小身板摆不平,最落得个精尽人亡的下场。 再看故事里,扇子姑娘将郭华埋在床下,看上去有种变态般的痴迷。可仔细想想,她不怕尸体腐烂了生虫子?要我猜测应该是锁鬼,她圈了郭华的魂魄不能去投胎,夜夜与鬼欢好。 这样说来扇子姑娘也不是正经人,而人们拜她求子,自然得不到好下场,而且她后来被尊为床头婆婆的风俗也不为人知,起码现在流传甚少,否则爷爷应该会给我讲过。 小地方的小风俗,之所以成不了气候就是因为害死的人太多,所以被淘汰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经过还得等彭叮醒来后再说,我估计对付床头婆不是什么难事,唯一难得就是现实。我如今没有法器,还有一堆麻烦事要处理。 玩电脑到清晨,估摸着时间那四人小组应该办完了事,联系不到他们我就给陆薄打了个电话,他已经醒来,我讲明昨夜的原因,他也理解我没有带队出手的苦衷,反正血液组织不算大事,精英四人组应该可以应付,陆薄也没有多说,只让我尽快回去,安排与陈瞎子的见面。 方盈盈和小锁还在他家住着,倒是与陆小薇玩的挺开心。穿上比基尼泡在海水里好不快活,听我的恨不得飞过去跟她们同游。 上午十点多,我正玩电脑就听到身后的响动,彭叮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怔怔的望着我,我说:“醒了?洗把脸,咱们聊一聊床头婆婆的事。” 昨夜彭叮醉酒,此时有些头疼,她揉着脑袋,表情十分难过:“原来是真事,刚才我还以为是做梦方航,谢谢你。” “不谢。” 彭叮去浴室洗澡,我估摸着时间不短,就下楼去对面商店给她买了一身衣服,昨夜见面她穿的破破烂烂,早不复当年学校里光鲜亮丽的小孔雀模样。 等我回来,彭叮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上,我将裙子和高跟鞋扔递过去,彭叮楞了一下便毫不避讳的在我面前换衣服。 妈的,早知道就连内衣也买了。 “方航,送我回去吧?” “干嘛?你还离不开他了?” 彭叮捂着脸,好像有些痛苦:“我不能走,一旦离开他超过十天就会死。” “放心,有我在就不用怕死。”刚坐在她身边,彭叮立刻搂住腰凑近我怀里瑟瑟发抖,看来那床头婆婆真把她吓坏了,我问道:“你要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能说,说了会连你也牵进去。” “求不磨叽,你赶紧说,我赶紧办事,办完事把你老公灭口,咱们还得赶回海南。” 彭叮正色道:“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我的事不是黑蛇会能解决的。” 我快疯了,以前也没发现她这么啰嗦,可我又不能说自己是个道士,一说了她就让我证明,我拿啥证明?现在唯一的本事就是气血旺盛鬼魅不侵,总不能大白天的招只鬼给她表演一下吧? “彭叮你要是再啰嗦就不是好孩子了,我认识五台山的大师,一定能摆平那个床头婆婆,前提是你要让我知道经过。” 彭叮一言不发,思索了几分钟后开始脱衣服,我头皮一紧,反正现在也破身了方盈盈又不在身边,用这种方式安抚彭叮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可这事不能主动,该用什么办法显出自己无力挣扎呢? 还没等胡思乱想结束,彭叮将裙子脱下转过身说:“看我后背。” “我草你学坏了,居然敢纹身!” 娇嫩滑腻的后背,柔软的肩头上印着一张苍老的脸,最引人注目的是嘴角两边的法令纹,显得这老太婆十分刻薄尖酸,我将蓝色内衣的带子揪起仔细端详一阵,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砸着嘴回忆后,觉得很像陈娇的外婆。 陈娇是韩城的老婆,她外婆是蛊婆子,与浙江的白婆婆一样,可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是那种阴沉,迟缓,却很恶毒,尤其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白眼珠子,明明目不能视可被双眼对准,就感觉被毒蛇盯上,总让人后背发凉。 彭叮后背的纹身与陈娇外婆的长相有很大区别,但同样目无瞳孔,眼窝里是她后背白腻的肌肤。 我伸手触摸,光洁的脊背上微微凸起的手感,便问道:“真是纹身呀!你纹这东西干嘛,还不如纹我照片呢!” 陈娇用胳膊兜着解开的文胸,歪头说:“你的长相能吓住鬼么?这不是我纹的,我纹了一张关公脸,可一夜过后却变成这副模样,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嘛?” “明白,闹鬼了,说说床头婆婆的事。” 彭叮转身,并没穿起衣服,坦然的说:“三年前我跟着他来到广西结婚,可过了半年都没有孩子,他家又比较传统,不去看病反而逼我喝一些恶心的汤药,可即便这样依然怀不上孩子,又过了半年,他妈送来一个木头刻的小雕像。” 这雕像就是床头婆婆,当时彭叮只知道这是求子的神仙,心中鄙夷这家人迷信却还是听从婆婆的吩咐把床头婆放在床头,每天夜里睡觉前矮男人都要拉着她一起给床头婆磕头。 那位出租车司机说的没错,想要床头婆发功就得在她的注视下行房事,起先彭叮与矮男人就是这样做的,可两三天之后她就感觉不对劲,每天夜里有种被盯着的悚然感,不单单是亲热的时候,只要夜幕降临她又在卧室,无论走到哪里都感觉脊背发凉。 当时彭叮并没有想到床头婆,她认为那仅仅是一个巴掌大的木头人而已,可日子久了又被她发现一个疑点,就是矮男人忽然变得龙精虎猛起来。 这种羞涩的问题让彭叮说的很犹豫,总是一句话说到最后就没了声息,怪不得她刚才啰啰嗦嗦不想告我,除了对床头婆的畏惧,更对我羞于启齿。 “小叮当,咱俩还有话不能说么?”摸摸彭叮的狗头,这样会让我显得很高大,无形之中衬托她比较微小,容易让她吐露心扉。 听到年幼时的昵称,彭叮咬着嘴唇流泪,却犹自坚强不肯哭出声,她在我腰间狠狠捏了一把:“这事都怪你,要是咱俩结婚,我也不用受这么多苦。” “没事,哥哥这不是来救你出苦海了?可即便找不到我这么优秀的男人,你也不能找那样的男朋友吧?丑,矮,穷,还打女人。” “最开始不是这样的,你听我慢慢说吧。” 彭叮上大学时与矮男人是同学,当时他还号称广西小土豪呢,家里做水产生意,靠着甜言蜜语把彭叮拿下,彭叮的家人全部去世后,她就嫁到了广西,不得不说的是这矮男人不但身高矮,在男人最在意的那方面也矮人一头。 可自从床头婆来了之后,他就变得威猛起来,而于此同时彭叮也有了被盯上的感觉。 我不知道她脑袋里装着什么东西,可根据高中时大大咧咧的性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豪爽的女人,这代表了什么呢?代表她看过小电影,满脑子小电影模式。 在这种思维模式下,彭叮想到了很龌龊的方面,她以为矮男人有了某些病态的爱好,比如说偷窥癖。 这种事在夫妻之间可以理解,即便彭叮不能理解,远嫁他乡又没有娘家人也只能打落牙齿吞下肚,可她担心偷窥的并不是矮男人,而是更加病态的爱好。 于是她要调查一番,也买了监控摄像头装在家里,想看看是否会有另一个男人出现,也就是这样让她看到了真相,在她经期时,她的婆婆用很龌龊的手法取了经血淋在那小木人上面。 她的第一个念头--这一家子人是变态。 第二百八十章两年酸楚1 彭叮的反应不算离谱,正常都会认为这是变态行为而不往闹鬼邪术之类的方面联想,我第一次见到左红莲就知道闹鬼也是因为碗子村的传说和来历太邪门,彭叮见到婆婆往木头人上滴血就觉得她是心理变态。既然心理有问题,她要求助的对象自然人而不是拜神。 遇到这样的事,当然要对亲近的人求助,可脑中回想一番,她赫然发现自己处于举目无亲的境地,整个世界,找不到一个可以相信的亲人,矮男人当然是亲人,可他很难依靠,因为这个变态是他的母亲。 “其实那一刹那我就想到了你,可思前想后还是没给你打电话。”低下头,彭叮自嘲的笑着。 两年前我在陪左红莲旅游,甚至有一次就在广西桂林,但无论我在哪彭叮也能联系到。她有我父母家的座机,能联系到他们就能联系到妞妞,妞妞知道她的处境后就会有齐健或者彭海庭过来帮她。 但她没有这么做,骄傲如孔雀自然不会轻易低下头颅,她认为向我求助是服软的事,尤其是她结婚后更不愿意让我知道她的痛苦处境。 可除了我,她能相信的人也只有矮男人,那时候两人的关系还不错,新婚燕尔的浪漫还没消失。女帅土划。 她对他说了,他反而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彭叮找不出借口,只好坦白了在家里安针孔摄像头的事。 矮男人微微一怔,随即幽幽叹息,他点上烟用一种很疲惫的神态对彭叮说了实话。 “叮叮,我们这里有个求子的风俗就是拜床头婆婆,但一般的拜法肯定不行。幸好我们村的神婆很灵,她做出来的床头婆像有特殊的魔力可以送子,所以我妈去求了一个,用你的经血浇在上面也是神婆教的方法,担心你反感这才一直瞒着你。” 严格来说这样做法并不算过分,虽然变态了些,可许多迷信的土方子都挺变态,老人家抱孙子心切可以理解,更何况婆婆担心儿媳反感,不嫌污秽的亲自做这事,说清了缘由之后也就可以解开误会。 彭叮自然不信这一套迷信,但入乡随俗的观念再加上孤苦无依的处境,她除了接受再无其它选择,而矮男人叫母亲过来说清楚之后,老太婆抹了一番眼泪,彭叮还暗自恼怒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让婆家劳神。主动将这活接了过来。 记得上学时有个什么染色体的理论就解释过,生不出孩子并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生男生女决定于男人,可大家都被封建思维荼毒了这么久,作为女人还是有些内疚,明知道与自己无关依然怪自己没能替婆家传宗接代。 所以彭叮那时就想,我主动帮你们浇血,要是还生不出来就不能怪我了吧? 想法是好的,她也憧憬着以后的生活,可惜事情总没那么简单。 地里冒出一块金子,向下挖掘个几十米说不定能找到一座金矿,海里的冰山露在水面上的也只有一角,许多问题暴露出来后应该以防微杜渐的心态去遏制,彭叮这一次顺从了他们。三个月后,这家人愚昧的一面就如大海骤然消失后露出的冰山,大到彭叮无法面对。 心里期望他们的方法有用,彭叮对床头婆的关注多了起来,每夜被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尤其是造小孩的时候,她甚至能感觉那种目光带着艳羡,企盼,嫉妒。 感觉越发厚重,彭叮的心里毛毛的,即便矮男人威猛如一头大象她也无法欢喜,终于在三个月后她被这种无形的压力折磨的筋疲力竭,趁家里没人。给床头婆婆洗了个澡。 她对床头婆寄予期望也不是没有根据,从床头婆被送来至洗澡时已经渡过四个月,月月淋血,虽然每月就那么几天还不是二十四小时不停的流,可每月的量也够成年人洗把脸了。 这么多血淋在床头婆身上没有一点反应,依旧是黑黝黝,带着棕色的木纹,那些血好像都被吸收了一般,这样神异的小木头人,应该有些本事。 彭叮认为这床头婆再不济也有喝血的本事,既然能喝就说明它有生命,那窥视她的也许就是床头婆,而血则是床头婆的维持生命的食物。 彭叮要给她浇水,把它肚子里的血洗出来自然会死掉,也就不会再监视她。 水龙头下哗哗的沐浴,彭叮感觉那米粒般大小的眼睛好像射出一股戏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床头婆的嘴角也有微微翘起,摆出嘲讽笑容的意思,这一切都是她的感觉,其实床头婆还是原本的模样。 被心中的魔威吓,彭叮更要灭了床头婆,光用水淋还不够,拿了鞋刷子开始刷,还沾了洗衣粉。 清水从床头婆头顶流到脚下后就变成血水,彭叮虽然害怕却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她就一直刷呀刷,刷了快一个小时,血水没有变淡的趋势。 “正常人的血很粘稠,那天流下来的虽然不是纯血,可看上去也很红,照那个速度流上一小时都够小孩子游泳了,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还有好多血要流一样。”彭叮的脑袋靠在我怀里,喃喃地说。 一个小时不够就两个小时,最后从早上八点半一直刷到十一点半,彭叮感觉双手都要被水泡化了,可床头婆的血液依然没有流尽,她感到有些害怕,再加上还要做午饭就没有继续,用卫生纸擦干了就放回原位。 入夜,矮男人回来,闲聊几句就开始睡觉,彭叮忽然觉得被窥视的念头弱了许多,她认为白天的施为奏效,决定明天继续。 可未来的一周生意忙碌,彭叮没时间给床头婆洗澡,眼看着第七天傍晚准备回家,一辆拉货的大车忽然冲进了矮男人家的水产铺子。 这一车是他家进的货,已经付了钱,铺子里的货物也是收了钱准备出售的,一场车祸导致矮男人家的生意血本无归,他还被货架砸断了一条腿。 入院治疗,彭叮一直陪床,矮男人的母亲哭哭啼啼一番后居然回了柳州老家的小村,说是要给儿子祈福。 老太婆走了两天,归来时满脸阴霾,什么也不说却对彭叮冷若冰霜,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矮男人出院,生意失败让他心蒙了一层阴影,回家后还在思考卖了房子和车子能不能赔偿损失时,老太婆忽然发难,尖声质问彭叮对床头婆做了什么手脚。 彭叮也不傻,当然不会实话实说,可老太婆自顾自的告诉矮男人,她回老家后去见神婆祈福,可神婆却不见她,在院子里跪了两个多小时,神婆才现身说这是报应,有人毁了床头婆,大仙发怒就降下灾难。 老太婆是个迷信的人,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她没有解释反而立刻问谁对大仙不敬,神婆神神叨叨的跳舞唱歌,最后给了结论:大仙说是你家媳妇做的。 矮男人听后便怒视彭叮,彭叮脸色惨白,只好嗫嚅着将一切说了,却没想到以前还很温柔的矮男人变成暴怒的野狗,伤势还没痊愈不能追着彭叮打,但他手里有根拐杖,劈头盖脸的来了一顿野狗滚法。 矮男人的母亲冷眼旁观,并未劝阻。 这一场家暴让彭叮肝肠寸断,远嫁他乡却得到这样的待遇,万念俱灰之下连死的心都有了,萎靡在地上喊出离婚两个字。 老太婆却冷冷的说:“害了我家还想走?我已经求神婆帮忙,床头婆婆就附在你身上,不给我家生个儿子出来,你就等着死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两年酸楚2 彭叮并不知道具体的术法是怎样,自那以后她被矮男人关在小屋子里,十天是一个周期,不同房就会浑身难受。时而如火烤,时而如冰冻,而这种感觉并不是每十天爆发一次,是一天比一天重,如果她不想受折磨,就得夜夜陪他睡觉。 最开始彭叮有了离婚的念头后拼死挣扎,宁可被锁在小黑屋也不上床,最长的一次抗了十天,她趁机会偷了钱和身份证逃跑,可第六天就被刀割一般的疼痛折磨的昏死在路边,又被人按着身份证的地址送回了家。 她明白自己已经陷入无法自拔的泥潭,矮男人和老太婆又说了许多恐吓的话,彭叮只好认命,随着他们变卖家产后定居在港桥村。还开了一间小饭店讨生活。 彭叮顶着老板娘的名头却干着服务员的活,为了摆脱苦楚,她用了许多办法,无论是自杀威胁,还是软语相求,都得不到这家人的怜悯,她本想真的自杀一了百了,可老太婆不知怎地忽然对她说:你可以死,死了的下场更惨,我会求神婆把你装进雕像里用火烧。 当一个人克服了死亡的恐惧却发现死亡也无法得到救赎,此时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将灵魂献给虚无的信仰,另一种是彻底失去灵魂,变成一副行尸走肉。 彭叮选择了第二种,她如木偶。被这家人操纵。 可男人喜欢的是女人而不是女木偶人,彭叮在床上如同死鱼一般不会动弹,很快就让矮男人对她失去兴趣,与饭店里的一个女服务员打得火热,渐渐摸到了床上。 至于彭叮,她就是个干活的机器,只要不让她死了就好。 而彭叮也无所谓,没人搭理真是再好不过的结局,干完活就过自己的小日子,安逸的很。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那矮男人的良心没有完全泯灭,彭叮的认命被他视为温顺,渐渐又对她稍好一些,明面上依旧是老板娘。 野火烧不尽,板蓝根又生,日子久了。阳光雨露又滋润了枯死的心,彭叮不再像以前那般一言不发,有时还说几句话,那矮男人甚至还同意给她买个电脑解闷,而彭叮上了几天网就与我一样,萌生了查资料的念头。 她与我不同,我只是查资料,可她查完了还要找人帮忙,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大师,大师胡诌一番理论,说气运旺了就会百鬼不侵,而纹身就有这种效果。 纹身确实有效,就连爷爷都对我说过,但也要看纹的图案是否与八字匹配。乞丐命的人纹个五爪金龙,那就只能坐等领便当了。 正儿八经的纹身师傅很厉害,绝不是现在的门面里拿个机器刻来刻去,他们不但会手绘,还会一种很奇特的九柱算命法,更要在开工前祭拜祖师爷。 就拿算命来举个例子,有人做梦梦到奔流的河,一般的算命老头一听河水便说水通财,这是要发财的吉兆,殊不知水与水也有不同,是远眺见河还是站在河边,那河不知名还是黄河,河里是否有鲤鱼飞跃等等。不同的梦境有不同的征兆,正经纹身师秘传的九柱算命可以算出一人究竟适合什么样的图案,若是找一个没本事的师父纹,说不定会招灾惹祸,除非像韩城那样纹个哆啦a梦,包子手蓝猫倒是不会害人。 彭叮就找了一个二百五大师,听到关二爷能辟邪就去纹上,结果当天夜里梦见小时候看过的央视版三国演义,关羽败走麦城那一段,二爷就在她梦中被砍了脑袋,第二天起床后,肩膀上的二爷红脸就变成老太太脸。 有了这样的经历,彭叮彻底放弃抵抗,任劳任怨等着死去的那一天,甚至都没想过有机会获救。 人心都是肉长的,矮男人见她越来越温顺,对她的态度也渐渐好起来,彭叮的日子比以前舒服了许多,就这样眨眼间过了两年,我来了。女帅役血。 见到我后她初时欢喜随即就变得心情复杂,与矮男人说偶遇老同学,矮男人反而问她:所以呢? 彭叮自嘲的笑着:没什么,就是告你一声。 矮男人也有些心疼,告诉她:这样吧,给你的同学打个八折。 之后的事就是那样,我拉着彭叮一起吃饭,矮男人虽然不满却也没有阻拦,一来是陪老同学吃饭合情合理,再一个,我估计也是担心惹麻烦,彭叮没亲人才能任他欺负,若是被我知道了,说不定会报警。 吃完饭彭叮不要我的钱,可矮男人问她是否结账,彭叮却说:回家后我把钱给你。 这一下惹急了矮男人,上去就是两个嘴巴子,他说彭叮吃他的喝他的,现在还要拿他的钱养别的男人,既然她有钱,以后就不给发工资了。 彭叮早就心灰意冷,并没有争辩而是拿起扫把收拾,矮男人瞧不惯她毫不在乎的样子,当着服务员的面打老婆,直到打断了木棍。 也没打几下,那木棍打了她多半年,已经处于断裂的边缘。 听彭叮诉完苦水,我心里很不好受,像轻抚就伤痕一样酸溜溜的。 单从外表来说,她虽然不如方盈盈画堂春小锁这些妖孽般的女人,可也是十分美丽的,哪怕给有钱人当情人,也是含在嘴里怕化,顶在头上怕风刮的宝贝,她与矮男人在一起,说是委身下嫁也不为过,要是为了钱,完全可以当小蜜,还不是觉得矮男人忠厚又喜欢自己,跟他结婚不受委屈? 可谁能想到受的凄苦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连鬼也来欺负了。 “彭叮你放心,这事我给你摆平,他们家怎么欺负你,我十倍还给他们。” “然后呢?”彭叮抬头看我,眼中全是迷惘。 微滞一下,我明白她的意思,却不得不说:“然后你去海南吧,我已经和妞妞结婚了。” “我不在意。” “可我的情况有点特殊,以后你就知道了。”彭叮现在就是快要溺死的人,原本都认命了却忽然发现我这根救命稻草,见到唯一也是最后的希望,自然说什么也要抓紧,昨天夜里喝醉后还一直问我带不带她走,可我说与妞妞结婚了便不再纠缠,可是现在,她连最后的自尊都抛弃。 和画堂春挺像的,稍微处理不妥当就会变成疯子,一如当年画堂春的话:你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毁去希望,那我只好和你同归于尽! 有时候救人也能把自己搭进去。 “放心吧,我会把你安排好的,只要我还活着就没人能欺负你。”安抚几句,我不敢等她说话,赶忙说道:“当前要做的事是找到那个神婆,先把床头婆婆解决了,否则你会越来越难受,至于报仇的事以后再说,总之不会让他们家好过。” 彭叮说:“其实昨天夜里我睡得很安稳,好像在你身边就像是脱离了地狱,方航,这是老天爷安排的,如不你带我远走高飞吧。” 老天爷?他也就是吃闲饭的货!可彭叮的话让我猜出一些原因:“上次你和他同床是什么时候?” 顿时,她的脸红如滴血,发出蚊子扇翅般的小声:“八天以前。” “哦,这样说来昨天夜里你本该是很疼,可在我身边就没有感觉了。” “对,所以你一定是上帝派来救我的,方航,带我走吧。” “上帝?那更是个吃闲饭的,都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了能有什么本事,你还不如说三清或者如来佛呢!”将她转过去我将文胸的扣带系好,这样亲密的接触让我一阵心猿意马:“我知道为什么了,咱们先离开,你知道那个神婆在哪里么?” “在他们老家柳州,名叫东鹤村,我只在结婚的时候去过一次,坐火车得五个小时。” 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位置,看到周边的几个地名让我心里有些忐忑,广西的少数民族真多,单一个柳州附近就是苗族,瑶族,侗族,布依族,怪不得那神婆给的床头婆有如此神效,指不定是哪座大山里走出来的邪门老妇。 第二百八十二章闭上眼用心看 床头婆应该与道家的傀儡娃娃或者替命草人差不多,都是驱动阴魂或者冥冥之中咒算之类的小术,也有可能就如蛊虫一样藏在彭叮体内,我身上阳气重命火旺。在彭叮身边时那些东西便不敢出来作乱,如果把床头婆毁去应该就会平安,毁去并不是砸了木偶人,而要将那阴魂或者与她命相连的咒法解开。 道士做法要捻诀念咒,少数民族应该也差不多,我不一定能解得开床头婆,最基本的,他们的话就不会说,看来要找个帮手。 问陈瞎子! 拨通陆薄的电话,他在外面办事,不过他说陈瞎子已经到了海南,想等我回去给个惊喜就没有通知,我松了口气,又给方盈盈打过去。接电话的却是陈瞎子:“小方航,你还不过来?” “忙啊,脱不开身,要不您老来找我吧!” “不行,那我多没面子,青帮长老,你以为是开玩笑?” “别介,我是真有事,您要是方便就跑一圈,把盈盈和小锁带上,我这遇到点麻烦,您知道床头婆么?” “略有耳闻,你被缠上了?” “差不多吧,搞这些事的神婆是柳州人,您是否知道柳州那里” “有鬼市。”陈瞎子说的高深莫测:“懂了。我们现在过去,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电脑鬼,小陆托人弄来了他的尸体,这事有些麻烦,他父亲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病入膏肓对这个小儿子爱极了,小陆想做个顺水人情,你觉得呢?” 我问道:“怎么做?让鬼和他父亲见一面?” “不是,只是告诉他这件事而已,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把他从那机器盒子里弄出来。” “随便吧,反正这的事完了我也得处理他。” 与陈瞎子约好见面地点就听见彭叮的肚子咕咕直叫,我带她去吃早饭,想了一下又去商场买了一身运动服,将她打扮的光鲜亮丽后,去银行取钱,大疯狗终于做了件好事。看到卡里一连串的数字,心中别提多自豪了。 再次来到矮男人开的饭店,彭叮由不得畏惧起来,小声劝我好几次离开,我却认为这事必须得说清楚,强行拖着她打碎了饭店的玻璃门,便看见穿着背心拖鞋的矮男人正指挥人收拾卫生。 矮男人见我们,十分高傲的说:“系不系很痛苦啊!现在脱光衣服在他的面前跪下求我,我心情好可以再睡你一次,贱货。” 饭店里除了三个女服务员还有两个肉呼呼的胖大厨,他们仿佛看戏一般等着欣赏彭叮的身体,而被丈夫如此侮辱,彭叮怒火攻心,双脚一软险些晕倒。幸亏我扶了她一把。 我搂着她的要扶稳,还是那本柔软纤细,这矮男人实在没眼色,我都打破了玻璃门,怎么可能是来求饶。 原本我取了三万块钱想把这事平息,虽然他对彭叮不好可毕竟是夫妻,如果撕破脸皮他将这事传到当年的大学同学耳中,指不定有多少人戳彭叮的脊梁骨,何况他已经知道我叫方航,万一报警,很容易就能查到太原去,若是让齐健知道消息,也许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我是真不想现在把他灭口更懒得动手。可他偏偏不识趣,言语间下流恶毒。 扶着彭叮坐在椅子上,我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出去将卷闸门都拉上,从外面看不到饭店里的场景后,我揉着拳头对他说:“小矮子,昨天夜里彭叮没什么痛苦,我俩睡得很舒服。” 矮男人眼角抽搐,无比怨毒的说:“系么?那你们还来求我做什么?” “谁说我是来求你。”脚尖挑起扫把,慢慢走到矮男人面前,昨夜他们被精英四人组用枪指着也知道我有来历,此时虽然恼怒却不敢动手,而我和颜悦色的笑,他虽然双腿在颤却没有逃跑。 呼的一声,扫把穗在他脸上炸开,这一下使得劲大,细小的枯枝将他面皮上擦出许多伤口,女服务员顿时尖叫,两个厨师则抓起啤酒瓶向我砸来。 躲过一个将另一个抓住在矮男人头顶打碎,汨汨鲜血流过他的眼和嘴,矮男人发出公鸭子被掐脖似的沙哑吼叫,双手乱摆着想推开我,而那余下的人则慌张的要从后门逃跑,我将手中破碎的酒瓶扔出,贴着胖厨师的鼻尖砸在门上。 “小叮当,想欺负你的是谁哪个?” 一句话说的彭叮眼泪直掉,在这里开饭店伊始,大家以为她是老板娘,可时间不久有个厨师就发现矮男人与服务员苟合在一起,更发现了彭叮在家里的地位不是很高,他动了歪念头,认为彭叮敢怒不敢言心里憋屈,再加上风华正茂一定是如饥似渴的状态,就时不时调戏她。 彭叮自然看不上这种獐头鼠目的腌臜货,有一次厨师调戏不成就想用强,矮男人无意间看到后制止了暴行,事后反而骂彭叮是个**,也没有对那厨师责难一言半语,最近那厨师越来越过分,彭叮只好躲着她,如果我再不出现,早晚有天发生不可想象的悲剧。 彭叮捂着脸哭却始终不指认,我只好拖着矮男人的衣领按在吧台上:“小矮子,彭叮跟我走,你服不服?” “她会死的,她一定会死的。” “这个不用你担心,昨天我已经联系到大师摆道场为她做蘸,无非是床头婆而已,你要做的就是准备好手续,过段时间一起去离婚,即便你不准备也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法院判决。” 在他后腰处狠狠点了两下,小矮子捂着腰叫唤,我看了看剩下的人都吓得面如土色,还是罢手带彭叮离开。 在街上散步,她说:“他不会离婚的,一定是卖了饭店藏起来。” “我知道,估计现在正给他妈打电话好求神婆帮忙,然后躲着不露面。”一边和她说话,一边给陆薄发短信,告知了饭店地址,让他帮我处理了老板和欺负过彭叮的厨师,这是最好办法,原本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打草惊蛇再让陆薄帮忙,如今多了揍他一顿而已。 透出一股无法无天的气势矮男人就不敢报警,现在只是老婆被抢走,他可以遣散员工然后藏起来看看神婆能不能对付我们,那些员工也会觉得事情不大而缄口莫言,如果今天彻底帮彭叮出气,就必须把屋里的人灭口,但这显然不可能,我是道士而不是杀人狂魔。 陪彭叮在海边散步,换上新衣服又逃脱了魔爪,她一直洋溢着欢笑,等陈瞎子到了已经是下午,还带着小锁和方盈盈。 一见面小锁的笑脸就僵在脸上,嘟着嘴一言不发,方盈盈歪着头看了半天也没多说,反倒是陈瞎子,握着竹棍点地,甚至右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小方航,你还没变样,真让我欢喜。” 摸完我又要摸彭叮,一副变态老瞎子的猪哥相,吓得彭叮赶忙藏在我身后。 “老爷子,好像以前你也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吧?”我只见过陈瞎子一面,那夜送盈香楼女鬼投胎后,爷爷与五乘骤然翻脸,好像有股肃杀的狂风将我们裹挟,而陈瞎子就从远方跌跌撞撞的跑来,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现在回想,因他的出现爷爷与五乘之间才得以缓和,难道陈瞎子有意如此? 陈瞎子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握着竹竿的手指着自己的心口:“眼不见,心里通透着呢,你有两只眼一个鼻子一张嘴,我说的没错吧?” 这是什么话,冷笑话? “每个人都是两眼一鼻一张嘴,我又何必要看你们呢?” 很有禅机的一句话,我回道:“其实我在对你冷笑,不知道吧?” “这还真不知道,不过你笑起来那么丑,我为什么要知道?”拍拍肩膀,陈瞎子说:“当年我也有眼,可是眼花缭乱影响了心就自己挖了,现在我的心呀,与比干的七窍玲珑心也差不多了,不如你也试试?” “老爷子咱别打机锋了,赶紧办正经事吧。”女帅役巴。 “不是打机锋是教你怎样办正事。”陈瞎子挺胸抬头,干瘪瘦小的身子却被他做出一副高大的意味,竹竿一挑他指着方盈盈说:“你是为了这女娃的事吧?闭住眼,用心看,你就知道怎么办了。” 我苦笑道:“不是她,是她。”拉着竹竿指到彭叮身前,还说自己的心比眼厉害,连人都分不清。 “哦,海风太大听不清呼吸声了,不过都一样,闭上眼,用心看。” 第二百八十三章少童与山女 从前有个和尚远近闻名,来向他寻求佛法的人络绎不绝,而这和尚传道的方式也简单,别人问他:大师。什么是佛法。 和尚伸出食指给人看:这就是佛法。 来者皆顿悟拜服,感谢和尚开示便离去。 有一天这和尚有事外出,只留下他的徒弟,一个小沙弥在寺里,这天又来一人请教什么是佛法,可和尚不在,小沙弥就自作主张学着师父的样子伸出一根指头给他看:就是这个。 前来请教的人很高兴,感谢离去,小沙弥也很高兴,但他很快就高兴不起来。 和尚回来,小沙弥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和尚进屋里,一会背着手出来说:你将刚才传授佛法的方式再讲一遍。 小沙弥不明所以就依言照做,可他刚伸出食指。和尚就从背后拿出砍刀将他的食指剁掉,小沙弥大声呼通,可呼声过后也顿悟了。 这种参禅的名号应该人尽皆知--一指禅。 不是少林寺的一指禅,那是武功,这个是悟道的禅法。 当年五乘给我讲了这个故事问我是否明悟。我当然不知道,就跑下山问爷爷,可爷爷却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在没弄清真像以前不要照猫画虎,否则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我还是不懂,爷爷详尽解释:和尚教人一指禅是要收费的,那小沙弥没收钱,就被砍了指头。 当时我满脑空白,嘴张的能吞下一个西瓜,第二天上山后五乘问我是否明白一指禅的精意,我本来想说不明白。可见他手里把玩着一把利刃,只能强装镇定。将爷爷的一番说辞告诉他,却没想到五乘居然点头认可,将刀子扔了。 其实我一直没有明悟。直到今天陈瞎子跟我说闭上眼用心看之后,我忽然懂了。 按照他的说法,我面对彭叮闭上眼,竭力去体会陷入黑暗后能体会到的东西,好像是过了一分钟,也许更久,我睁开眼笑了,陈瞎子问我用心看到了什么,我说什么也没看到,他撇撇嘴,不屑道:“俗人,走吧,去柳州。” 上车,三个女人坐在后面,彭叮被挤在最中间,我开着车按照导航的指示一路前行,方盈盈终于憋不住心里话,她问道:“方航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真的什么也没看到,眼前黑乎乎的。” 她不依不饶:“那你笑什么?” “虽然没看到但是我想到一些,我想到把你们的衣服扒光后仍在床上,然后我扑了上去,床上有你,有小锁,有彭叮,还有好多人于是我就笑了。” “流氓。”方盈盈啐道,可与她一起说话的还有陈瞎子,他说:“聪明。” 一根指头是禅么?是他妈的蛋!两根指头是禅,三根指头也是,甚至爷爷说的学禅付钱也是禅。 佛说众生平等,人是未来佛,佛是过去人,既然大和尚的指头是禅,小沙弥的指头为什么就不是禅?如果小沙弥的指头是禅,那大和尚将他的指头削去,岂不是把禅法杀了? 禅法杀不了,被削的仅仅是一根指头,而这指头落在地上依旧是禅。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人生处处可得美景,世界万物皆为禅法。 就像只渡自身的小乘佛法修到极致成就了罗汉果位,渡些普通人自然毫无问题,而自觉后觉他乃是菩萨果位,此时的小乘佛法又怎算的小乘,救一人便是最高乘,一人与万人都是命,何来贵贱之分。 佛法与陈瞎子的算卜之术不同,但也有触类旁通的功效。 他让我闭上眼用心看,其实就是摒弃一切嘈杂去探寻本心,如果我闭上眼用心看之后告诉他:老爷子,我什么也没有看到!那我就输了,因为我说没有看到的意思是没有看到与眼前息息相关有用的东西,而陈瞎子并不需要我看到这些。 一根指头是禅,断掉的指头也是禅,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我该看的是我心里想的,而不是看到自以为他说的能看到的东西,他闭上眼看到的是他的禅,我看到的是我的禅。 老和尚砍了小沙弥的指头就是告诉他:你以为指头是禅,现在你的指头被我砍了,禅不会随着指头的离开而消失,你的禅还在,全凭你悟。 爷爷的想法更简单,因为五乘的存在让他对和尚没有好感,既然禅是一切,那爱钱的和尚就是禅,既然一切都是禅,想那么多也没意义,随便糊弄过去就算了,如果有人能盯着粑粑顿悟,粑粑就是禅。 越想越觉得好玩,我将五乘将一指禅的始末当笑话讲给他们听,然后问了最后一个想不通的问题:“老爷子,你说五乘为什么不砍我的指头?难道他认为我悟了?可那些话是爷爷说的,他应该能看出来不是出自我的口吧?” 陈瞎子不吭声,我以为他在思考就没打扰,过了十几分钟才试探着瞥了他一眼,没想到陈瞎子立刻惊觉,他说:“还惦记这个问题呢?我说出来怕你难过。” “说吧,没事。”巨反扔巴。 “那你听好,我猜五乘的想法是这样的:完了,这孩子没救了,剁了指头也悟不了,随他去吧。” 车里沉寂片刻,随即是一阵哄堂大笑,笑的我脸上火辣辣。 倒车镜里瞥了一眼方盈盈,原来她一直也从倒车镜里偷窥我,我对她森然一笑,可以眼见她打了个寒颤,估计把这小丫头吓死了,哈哈。 拍拍陈瞎子的肩膀,我说:“老陈,谢了。” “老陈,他妈的老陈,”陈瞎子的竹竿可以拆卸成两截,进车里装不下他早已拆开,此时捅着我的腰怒道:“老陈,你他吗没大没小,再叫一句我听听。” 汽车在高速上七拐八扭,吓得她们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疾驰了三个小时后排的女人都沉沉睡去,陈瞎子忽然说:“你对鬼市了解多少?” “不多,仅知道那是个市场,给他们想要的,我能得到一切。” 努努嘴,陈瞎子点头道:“此言非虚,但你不知道鬼市为什么敢夸下如此海口吧?” 我说:“难道不是势力大,妖魔鬼怪云集么?” “是这样,云南与广西都有鬼市,偏偏广西胜出一筹,这里面就有些不为人知的猫腻了。”陈瞎子将双手放在肚子前,开始了长篇大论:“古有百越之地,广西就是其中之一,越的意思就是少数民族,史称北方胡,南方越,你们中原人常称呼我们南方人为南蛮子,就是因为我们的祖先隶属于百越之地,当年不如中原繁华,结果满清时期,人家满族人称呼汉人都是蛮子,哈哈,让你们再笑话我们。” 我瞥他一眼,不屑道:“呵,真不知道你哪来的优越感。” “行,咱们说正事。”陈瞎子去掉嬉皮笑脸:“秦朝时期嬴政以屠睢为帅发兵五十万进攻百越,可百越之地大山千万,秦军惨败,屠睢身亡,五十万士卒全部埋骨柳州深山(最后一句杜撰,其余史实),如今的广西鬼市就开集在古战场当中,靠着数不尽的亡魂阴气,即便云南邪术繁多,依然不如这里的鬼市繁荣,而今你要解决缠着小丫头的床头婆,很有可能就要与鬼市打交道。”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难道你不知道床头婆究竟是什么?”陈瞎子用没有眼珠的眼眶对着我,解释道:“床头婆立于床头,以其**之性让男女损耗寿命换取欢愉次数,靠这个受孕之后接引鬼市亡魂投胎,你的这个老情人被床头婆缠上,不生个小娃娃让那五十万秦军士卒有个归处他们怎么甘心?一旦你灭了床头婆,一损俱损之下五十万亡魂都要找你为难。” 听到五十万这个数字,我不自己觉就松开了方向盘和油门,扯着嗓子问他:“你他吗喝多了吧?五十万?我连五十万人都没见过,你告我要得罪五十万亡魂?草,回家吧,享受生命最后的时光。” 第二百八十四章那一年的大手笔 即便杀五十头猪需要我忙活三天,何况五十万士卒亡魂?假使如猪一般好杀,杀尽了也需要近三十年,何况被杀的只能是我。 当即我就要调头离去。这不是开玩笑的事,让小白兔单挑霸王龙,你们以为小白兔嗑药了? “别慌。”陈瞎子宽慰道:“这只是最可怕的下场,既然我来了,就有办法对付床头婆,什么远交近攻,什么合纵连横,三十六计一起使,总能分化了他们。” “你以为这是打仗呢?不如你学毛遂去跟五十万亡魂谈判吧,谈得拢我们再去。” “我可不去,我是让你分化床头婆。”陈瞎子撇嘴道:“先给你说说这种妖孽吧。还记得桃花女么?当年你对付桃花女的时候我还给你家送了一只小尸体。” “记得,你用冥币骗我堂弟,现在说这是什么意思?先把旧账算一下?” 陈瞎子嘿然道:“过去的事将来再说,把我惹急了就转身一走。你去哪再找一位高人帮忙?和齐健闹翻了吧?五乘靠不住吧?牛精忠也不管你,陈春峰又找不见,除了我,你还有靠山么。”如果他有眼珠子,一定会甩给我个白眼。 “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不如咱们先聊聊过去呗,当年你惦记我爷爷守护的宝贝,搞了三重鬼,饿殍,太岁棺才还有盈香楼的事出来,最后你们怎么解决的?” 陈瞎子呵呵两声,摸着自己的干枯的手背:“这事要换个角度看,传说中杏桥山上有神仙道场,天材地宝自然有德者居之,你爷爷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一座山圈成自家的后花园吧?我们这些有本事的都想分润一二!可方云讯和五乘实在是高!不过想来也是。若真有神仙洞府,必然要有人守护。表面上看你爷爷在守护自己的囊中物,也难说不是被成仙之人算计,替人家看家护院。既然是神仙选的打手,厉害一些也说的过去。” 陈瞎子在杏桥村转悠了好多年始终不得其法,他也知道这里有高人在,若是贸然强闯引出高人针对他出手便很难逃出生天,所以他要侧面试一试水深。 五乘的墓在山上,陈瞎子也与冬瓜鬼五乘打过交道,只是五乘说自己也是来寻一份机缘却被护山神兽给害了,陈瞎子和他联手后就得知这护山神兽叫方云讯,家住杏桥村第一户。 虽然陈瞎子打架不行,可他的算卜之术乃是阴人的至高法宝,陈瞎子算出来小芳男人不得善报,便出手害了他一家,如果爷爷帮忙,这份恶孽就落在爷爷头上,恶孽多了便没有好下场,喝口水都有可能呛死,陈瞎子一直这样害人。 第一招饿殍,如果爷爷助小芳男人家就被恶孽缠身,如果他要灭了饿殍就会造出一只厉鬼,完美的进退两难之计,可爷爷不声不响就化解了,甚至陈瞎子当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只知道饿殍就这样古井无波的消失了,不明白他怎样做到的,至于去你家的三重鬼本来就是其中一环,你爷爷对付那小娃娃时派点鬼捣捣乱而已,”陈瞎子心有余悸的说:“游魂,阴鬼,僵尸,游魂是我从东北弄来的,阴鬼是做法找来的,那僵尸可跟我没关系,我只是驱动杏桥村祖坟的尸体,哪能搞来一只不化骨呢!那他吗根本就是五乘自己弄得。” “不是说冬瓜鬼要被天王感召,不化骨又竭力吸收冬瓜鬼,这样才能让五乘留在杏桥山里么?他为什么把不化骨毁了?” “因为你爷爷给他的坟里放了五只殄蝠。听过殄文么?就是专门给死人看的文字,也叫鬼书,你爷爷将殄蝠放在不化骨的头顶和四肢上,日日夜夜给五乘的尸体念鬼经文,不化骨已经快废了,否则还能让你带着条狗从家一路跑上山?”陈瞎子感叹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吸引不化骨离开的事危险至极,你爷爷却还是让你置身险地,就是骗你走好和五乘谈判。” 五乘的想法也简单:我用冬瓜鬼和不化骨相互牵引的办法留在人间,你倒好,放点蝙蝠要灭我,现在老子快死了,你给想个办法吧!巨反扔才。 那不化骨追着我,爷爷只能妥协,商量好打碎了扔进坡池,用坡池阴阳逆转的水流将五乘变成水鬼,再次牵引他不必离去。 这是爷爷和五乘的博弈,所以他一直不说,只说等我长大了就明白了。 与此同时,陈瞎子还不知道五乘借他的手给自己谋福利,还纳闷爷爷怎么这样厉害,自己不小心弄出不化骨都被他灭了。 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别看他的三个圈套在半年内全部施展,实际他已经在杏桥村附近游荡了许多年,单帮孙老怪弄太岁棺养寿就废了不少功夫,他这样做是积德,因为孙老怪年轻时有善报,原本要下辈子清福,而陈瞎子让他此生便享也说的过去,可一旦有人横加阻拦,就会引起阎王爷主意。 “小芳男人家作恶,你害了倒是无所谓,那海牙呢?他做什么了?” “与表嫂私通。” “那我在空心柳里发现的女鬼呢?你怎么说是女儿?” 陈瞎子怪笑:“那是海牙的表嫂,她和小叔子的丑事被男人知道了,准备谋杀亲夫前就被我害了,扔进空心柳里帮我看守太岁棺,后来见你们吵架我又准备露面,就拿她当个借口而已。” 我说道:“帮孙老怪运棺材的人就是青帮弟子喽。” “对,不然你让我一个瞎子做这些事?” 孙老怪年迈,吸收寿元缓慢,那太岁棺抢了海牙的命还留有不少就被爷爷发现了,如果按照爷爷的想法,再做一具棺材骗孙老怪躺进去,就可以将寿元封在符里还给海牙,可人算不如天算,见到太岁棺后爷爷心喜,偏偏弄了一块给我吃,太岁棺也有灵性,把孙老怪恨到骨子里,让他寿宴当天喜事变丧事,而海牙救不回来,陈瞎子的阴谋再次破产。 这一次陈瞎子察觉到蹊跷,没理由接连两招都被爷爷无声无息的抵挡,若是他真有这样的本事,早就把自己灭了,于是他潜心钻研爷爷的来历,恰逢爷爷带着陈春峰外出一月,陈瞎子搞了桃花女,表面上是桃花女出来复仇好破爷爷在山顶的阵法,实际上他让桃花女将家里的东西查了个清楚。 夺舍重生,命理自然不一样,他按方云讯的生辰算出必然在此局陨落,可爷爷实际上是李凤凤,我估计全天下就没有人知道他的生辰八字。 于是陈瞎子跑去晋北,将当年救下的一众女鬼骗到晋南来,他是这样想的:你不是能耐么?一个有怨气的饿殍被你收拾,我给你搞一楼的女鬼来,惹得她们怨气大增你一定打不过,好言相劝送她们投胎,阴差来了看你怎么收场。 “可惜呀,人力终究无法逆天,这套计谋算是灭顶局,以灭顶之力对付敌人,可我不知道你爷爷的生辰就研究不出八字相克办法,比如你爷爷是火命,我若是搞一批水鬼就可能让他栽了,否则纵然再大力也终有一线生机,力大降十会,也有以巧破千斤呐。” 命途万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就像人们常说危机就是危险与机会并存,一个命理属土的人自然走在黄土命途上,若是搬一座大山挡路,虽然很难翻越,可土命的人偏偏有机会登山后会当凌绝顶,若是在黄土命途上载满树林,木借土生成大兴安岭一般浓密的树林,这人百分百没救。 陈瞎子说盈香楼只能算是灭顶局,如果有了爷爷的八字,他就能摆出绝杀局让爷爷跳。 盈香楼的事虽然凶险,最后的阴差接引时爷爷和五乘把我扔下就跑了,而陈瞎子根本没想到这俩老东西能做出这样的事,可事实偏偏如此,因为他不知道本地城隍陈春峰就是爷爷的老基友,见到绝尘而去的两人,陈瞎子和他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这件事让陈瞎子彻底死心,盈香楼的女鬼交待当年的经历后就将他暴露,陈瞎子觉得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现身相见,他当时自以为与五乘一伙,还想联手把爷爷做了。 “后来呢?”我追问道:“你说了几句话就跑了。” “我他吗能不跑么!”陈瞎子苦着脸,愤恨道:“一直以为五乘是迫于你爷爷的威胁才虚以委蛇,我俩联手就能拿下你爷爷,可刚靠近就察觉不对,心脏一抽抽的好像被一只手捏住,心底又响起五乘的声音,他让我感受一下身后,那时我才发现,娘了个腿的,黑暗里一个半人高的老头坐在牛背上,领着上百只野鬼盯着我,他妈的,还记得你爷爷做了三个纸扎人吧?” “对啊,乞丐什么的龌龊人,专门恶心女鬼的,从杏桥村祖坟里招的野鬼。” “他不单单招了三个,那天你爷爷做了两手准备,能劝她们投胎最好,劝不动就开打,他把杏桥村祖坟里所有的亡魂都搬过去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鬼村1 当日在盈香楼劝女鬼投胎时,我基本就是个靶子,女鬼的怒气都撒在我身上,五乘则在一旁可着劲的说。而爷爷好像没有太多贡献,开始讽刺几句,事后搭个桥送她们离去,那时我还有些埋怨,说女鬼厉害的也是他,危急关头又好像没事人似的看戏,可谁知道爷爷早留了后手,能说就说,说不了就动手。 以他的性格,能动手最好还是别说话。 那件事后他萎靡不振了好些天,我以为是难过五乘的离去,却没想到是做法安抚亡魂消耗了心血,累成那副模样。 那一夜他和五乘翻脸,我担心他俩动手就一直跟着。爷爷将我打昏后骑着牛,带着陈春峰联系到五乘,四人小组掐算了一阵,绕到杏桥山北边的悬崖上等着,到了夜里陈瞎子就蹒跚着来到。 他不想来。但是牛哥出手,或者出蹄子,他不想来也得来。 陈瞎子走着走着,忽然停步说:“终南术法?厉害,名不虚传。” 爷爷说:“你自尽吧。” 陈瞎子说:“好。”然后就走到悬崖边跳下去了。 这是五乘让他做的,山崖边有个网兜,陈瞎子就掉在上面,直到口干舌燥快要死去时,五乘终于赶到,那时他身边已经跟了一位妇人。 不用说。网兜是树猴子弄得,至于五乘何时做了这些事又怎样瞒过爷爷他们。只有五乘自己知道了。 陈瞎子谢过五乘的救命之恩,问他有什么计划,五乘说:“有。从今后你跟着我,干些端茶倒水的活吧。” 陈瞎子当然不答应,暗中戒备五乘的刁难,可等了好久都没有动手,他目不能视也不知道五乘是否还在,只好试探着下山,发现没人阻拦后也是一阵迷惑,却没有停步。 叫人来接,坐车离去,一路跋山涉水后,陈瞎子以为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四川,却发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檀香,紧接着就听到了五乘的声音:“myson,weletoxizang。” 那一刻,陈瞎子哭的老泪纵横。 五乘会说英语这不奇怪,他和爷爷一起与那西洋传教士云游过几年,只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总让人哭笑不得。 五乘怎样把陈瞎子弄到**这就更没人知道,反正他俩密谈了一夜,陈瞎子认命般的给五乘免费打工,具体的缘由不对我说,只是没日没夜的推断演算些命理的事情,务必做到精益求精,最让陈瞎子怀疑的是五乘说了一个八字,不断让他推演这人的命理,陈瞎子猜测应该是我爷爷,可每次推演的结果都与上一次不同。 由此也让陈瞎子断了与爷爷和五乘捣乱的念头,且不论八字是谁的,只要是四人小组任何一位,都不是他能对付的了。 讲完了当年的事,我也就当个故事听,与眼下的难题没有丝毫帮助,只是对爷爷的风采更加神往,那是我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老爷子,你说爷爷和五乘究竟对我如何?” “不知道,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好端端的猜测疯子做什么,我连他们是否需要去厕所都不能确定。” 倒车镜里瞥一眼,方盈盈枕着彭叮的肩膀睡觉,我小声问道:“她是我的山女不?” “别问我,一切与杏桥村有关的事我拿不准,你自己想办法吧,闭上眼,用心看。” “那你为什么帮我呢?咱俩之间的交集好像并不算和睦呀!” “我与五乘呆了几年,虽然不如他可我不傻,倒是知道一些事情,且不论他与你爷爷怎样比斗,最终的结果还要落在你身上,能力的高低是一回事,首先我与他们是同一类人,都在追求同一目标,我不能参与其中,难道还不能跟着你看看?” “看吧,有时间脱光了给你看。”我说:“那床头婆怎么解决?” “对,你别瞎打岔,我要用桃花女举例子你偏偏问我当年的事,搞得我现在心里很不好受。”陈瞎子哼哼唧唧的骂了一阵五乘,继续道:“桃花女的来历你也知道,特殊原因特殊方法死去的女鬼都叫桃花女,就好比一种传承,佛祖不吃肉他的小弟也不吃肉,就是这个意思,床头婆也是同样的道理,当年那扇子姑娘实际是个暗娼,她要的不是钱而是男精。” 那位与她相好的书生实际是被吸死的,后来的事与我的猜测也一样,扇子姑娘觉得总吸死人也不是一回事,就索性禁锢书生的亡魂欢好,这是一种邪门的采补之术。 扇子姑娘只能算是个邪门小妞,她吸阳以图青春常驻却意外怀孕,意外怀孕怎么办?那时候没有无痛人流,只能把孩子生下来,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孩子也不是正经玩意,与我差不多,是恶鬼占了肚皮投胎,学到扇子小妞的采补术后反而发扬光大,搞出了床头婆婆的信仰。 这种信仰害了不少人,渐渐就埋没在历史的车轮下,可自从鬼市出现后,妖魔鬼怪齐聚一堂,反而搞出了床头婆雕像。巨反扔圾。 说起来也简单,床头婆的雕像质地特殊有催情效果,再往里封一只会采补术的淫荡女鬼,其中有必然的联系,要是不淫荡也不会学采补之术。 床头立着床头婆,欢好起来格外卖力,受孕的几率也增大,而床头婆的好处就是能在其中吸收**之气,等女人怀孕后,床头婆引亡魂来夺舍,而一旦产子要将床头婆还回去,那是藏在雕像里的女鬼就会被放出来,重发青春。 当年秦军来袭,五十万亡魂被虐杀后镇压着不能投胎,但偶尔冒出来一两只就是连五乘和爷爷都感到棘手的恐怖存在,有他们坐镇,无论是高官晋升的龙脉,商人害命的杀器,都会源源不断,与他们交易的方式之一就床头婆。 让夫妻用床头婆求子,引一只亡魂投胎。 那神婆就是做这样的事,所以陈瞎子说我毁了雕像就是与五十万秦兵亡魂为难,只是有些夸张而已。 毁掉一个雕像不会让他们倾巢出动,何况他们也不可能全冒出来,只是这样做很容易得罪与亡魂做生意的人,若是不能周全,与得罪了亡魂也差不多,根本不需要五十万,一颗子弹就把我做了。 “咱们可以先去柳州找神婆聊聊,如果她能放过你的老情人最好,若是不答应,就只能去鬼市想办法,不到逼不得已的地步,最好还是别抢雕像,毕竟一个雕像后面就站了一个秦兵亡魂,你断他的活路,他也不会让你好过。” 五个小时车程,从中午走到夜晚,终于到了彭叮婆家所在的东鹤村,一个人迹罕至,十分荒凉的小村,彭叮说年轻人都在外面做生意就显得村里冷清了,不过家家都是高墙大院,因为外面赚钱容易,村里盖屋便宜。 彭叮不知道神婆家在哪里,我问她当地人是否认识她,彭叮说应该不会,上次一来是三年前还浓妆艳抹穿着婚衣,而留守村里都是老眼昏花的老人,应该记不得了。 商量了一番说辞,我们找了离彭叮家比较远的人家,门外对着一池水泊,四周云烟荒芜,杂草丛生,除了正门有条土路,其余地方都是半人高的野草。 敲门,没人应声却传来嗦嗦的响动,差不多过了半分钟,朱红铁门吱呀一声开了条逢,露出一个快要掉光头发,满脸老人斑的脑袋,看上七十岁以上,老大爷提着手电筒问道:“什么事?” “大爷,我们来旅游的,车抛锚没法走了,能不能在您家借宿一晚?” 啪,直接把门关了。 不是很好客呀!我扭头看看还开着大盖的车,早知道就不伪装了。 正准备开车离去再换一家,门又吱呀着开了,这次出来的是个年轻人,他笑道:“夜里凉气重,快进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陈瞎子会透视术 夜深,围墙又被杂草围着望不到边际,随着年轻男人进了门才发现这座小院出奇的大,有点旧社会地主老财家三进院子的意味。最外面是正厅,经过后是东西厢房,再往北走就是主家住的屋,听他说再后面就是厨房,只是如今生活好了,家家安了油烟机,便不需要去那么靠后来做饭。 院里铺着石板,缝隙间撒些小石头,就整座院子来说还是很别致的,收拾的也利落,我们进门后就看到最开始的老人拖着步子挪回了正房,一副行将就木的生硬动作,而那年轻人将我们引到正厅落座。 “我叫石宇,刚才那位是我父亲。不知道几位怎么称呼?”围着圆桌,石宇边倒水边和我们打招呼。 我出面给他报了一番名字,不过都是随口杜撰的,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些好,能不留真名就最好别留了。 “你们全姓方啊?”石宇失笑道:“一家人?” 我告他的名字是方大棒,方莹。方锁,方叮,老头叫方瞎子。 我陪笑道:“不是,这位是我四爷爷,方叮是亲妹。其余两个是家里的童养媳,从小是孤儿就随我家姓了。” 方盈盈在桌子下面踩我的脚,可石宇却目露神往,艳羡的说:“童养媳?还是一次两个?你可真有福气!” “哈哈。名门之后嘛,自然要有些做派。”清清嗓子,我向他套话,说石宇是年轻人也是与刚才那位老人相比,看模样他该有三十岁左右,我说道:“石大哥,您父亲有七十了吧?家里就你一个孩子?” 石宇略一呆滞,叹息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看我年纪小吧?其实我还有四个哥哥,只是前些年全部去世了,父亲没奈何,才又生了我。” “不好意思。”话题有些沉重。我连忙岔开:“石大哥,刚才你父亲好像不太欢迎我们,是不是有些不方便?如果实在为难,我们可以换个住处,其实我们会付钱的,只是车坏了这才打搅你们。” 石宇无所谓道:“看你们的模样也不缺钱。我也就不跟你们客气了,走的时候随便给两个,我也好向父亲交差,不然你们走了还得埋怨我,毕竟这里有些特殊,随便放生人进家很容易惹事,我的兄长们就是因为这才没了的。” 我不方便询问,石宇思索一下也觉得不是大事,就主动说了:“我估计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旅游吧?我不多问你们也不要说,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当年我家兄长就是领客人游玩,最后却没有回来,半个月后警察在河里找见他们的尸体。” “这么恐怖?”我假作悚然:“石大哥你可别吓我,我们不来旅游能做什么呢?做坏事也不会带着三个女人一个瞎子,对吧?要是这里不安全你可得说出来,说不定我们就遇到危险了。” 石宇盯着我的双眼凝视,探询道:“真是旅游?哎,那你们可来错地方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东鹤村究竟有什么危险,但住在这里久了,总能见到一些很特殊的人,有器宇轩昂的,有凶神恶煞的,还有的一看就是大老板,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往这里跑,但既然会来,这里就一定有些不平常的地方。” 陈瞎子见我半天没说到正点上,插嘴道:“你这么说我估计是来找人的,当年我在gmd当军官的时候跟着师长去道观里见了一位大师,那时候道观的情形和你说的差不多,也是云集了四面八方的牛鬼蛇神来请教。” 我顺着他的话道:“不可能吧,这里破旧又荒凉,怎么会有高人呢?对吧四爷爷!” “对个头,我又看不见,怎么知道这里是否破旧荒凉!” 石宇就看着我说话,一点没有插嘴的意思,我只好向他询问:“石大哥,你们这里也有高人?我倒是想算一卦。”巨广东划。 石宇苦笑:“我真不知道,不然刚才就对你们说了。”似乎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纠缠,他即刻说:“你们吃饭了么?要不我做点?” “不用,吃过了。” 石宇看看表:“那就早点休息吧,农村的夜里也没有娱乐活动,东西厢房你们随便住,铺盖之类都是干净的,明早我做好饭等你们起床。” 说完话,石宇很放心的离去,我估计还对我们有所怀疑,生怕惹上麻烦像他四位哥哥一样落得被灭口的结局。 是个坦荡汉子,热心肠又豪爽,我起了收徒的念头。 可石宇进了正对面的偏房后,陈瞎子忽然冷冷的说:“他与那老头没有血缘关系。” “你咋知道?” “看面相。” 我双手抱拳,恭声道:“佩服,老爷子的相术真乃天人风采,正常人都做不到您这么清丽脱俗。” 陈瞎子撇嘴,不屑道:“拍马屁也不教你!” “非也,我是在讽刺你,你是瞎子啊老爷子,跟我谈什么面相,你看的见么!” 噗嗤一声,三个女人都笑了,看到方盈盈笑的如一朵清新小花绽放,我心里别提有多美。 陈瞎子歪头,他明明没有眼珠可我却有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浑身不自在起来,直到一滴冷汗从脖子流到脊背,他忽然说:“黑色外套,蓝色长裤,紫色内裤,小方航你也蛮风骚的。” “我草,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没有错,可这身衣服是陪彭叮买衣服时顺手买的,这一路都没有聊过我的穿着,他又从何得知颜色? 陈瞎子自负的说:“闭上眼,用心看,我不用闭眼就已经是闭眼,自然心眼常开,我连着三个女娃的内衣也能看见,你想不想知道?” 如果他不说后面的话,我一定跪下拜他为师,可他居然占我女人的便宜,气得我我也没啥办法,你说捂哪呢?眼是瞎的,可我不信他真能用心脏见物,而且还能透视。 “陈老,我求您有个老人的样子吧,别为老不尊成么?” “成,那咱们继续说刚才的事。”大拇指轻蹭着竹竿的竹节,每次他说正事就喜欢做这个动作:“他们没有父子关系却偏偏说是父子,你说为何?” “您老明示。” “我也不知道,但他的笑声里带着血。”陈瞎子意味深长,却又补了一句:“五乘教的,他说一个人的心是否装满了血,从笑容里就能感觉出来,就像威猛的老虎撒娇一样,怎样都让人觉得不搭配,那石宇就是这样,他的笑很阴森,本应是不该笑的人。” 虽然不懂,但还是觉得很厉害,我说:“怎么办?现在拿下他们?” “不要,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咱们假装睡觉让他们安心,三更时分你溜出屋子把这里的情况摸清楚,敌不动我不动,如果对咱们没恶意就不要打草惊蛇了,别忘了咱们的目的。” 我说:“抓住了严刑拷打不行么?” “下下策,他做杀人事又不一定要杀咱们,没来由就结下死仇做什么?就这么定了,睡觉。”陈瞎子起身,用一种猥琐下流龌龊,是人就恨不得打死他的口气说:“乖,快进屋,脱了衣服裹上被子好好睡一觉,瞎子爷爷会保护你们的。” 所有人的不寒而栗起来,我估计三个女人宁可被石宇害命也不和他住一个屋。 陈瞎子东屋,我们四个西屋,陈瞎子吃不到葡萄就不让我吃,死活让我和他睡一起,还是小锁当机立断拉着我跑进屋里,方盈盈看看左右,西边是我东边是陈瞎子,有智商的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第二百八十七皮章剥皮血尸 “盈盈,亲个嘴吧。” “方航,这里有外人在我不想对你发火,如果再动手动脚会让你很没面子的。” “呵呵。早晚有一天你会因为这句话而后悔。” 一个小脑袋从我肩膀上冒出来,小锁怯生生的说:“我不喊,也不发火。” “咳咳,有外人呢,你们三个注意点。”大通铺最那边的彭叮恼火道。 在海边陈瞎子让我闭上眼用心看,事后我说想到好多女人躺在床上而我扑了上去,但想到的不是我要的,仅仅是男人本性的一番幻想,在闭上眼之后脑中浮现的脸庞始终是山女,有她哭,有她笑,有她清纯,有她娇俏,这就是我真正想要的也是唯一想要的。 双臂就那么宽。搂不住两个人。 这样的想法很对不起妞妞,可思想总无法控制,心中所想的并不是一定要得到。 那时候除了山女我还想到另外的事,没见陈瞎子之前我怀疑爷爷搞出乐正林是否为了替代我存活下去,可即便真是这样又能如何?只能等见到爷爷亲自问他,而没见到之前。就不要瞎想了,枉自劳神没个结果。 除了爷爷还有齐健,好像是时候到了就豁然开朗,并没有从外界得到提示。 这家伙也真废了一番苦心,平心而论如果将我俩调换。我下不了杀手,但他可以,也确实这样做了,不顾一切只为绝杀我的生机,不得不说他够狠,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冒着被我杀掉的危险也要杀我,可这老小子做事忒绝,我敢保证如果在他面前露面,一定又是极其惨烈的厮杀。 不管方盈盈如何拒绝,反正我是一直搂着她,随着月亮升到最高头,我将她放在枕头上,盖好被子后轻轻在她脸蛋上啄了一口。正要蹑手蹑脚的下床,方盈盈就柔声说:“小心点。” “嗯。” 石宇家的屋门破旧,打开会发出响动,我只好掰着窗户,见院里空荡荡的才谨慎跳出,没有奔去正房而是绕到围墙下。双腿用力一蹬翻了出去。 稠密的草丛完美掩盖我的身影,四周尽是一片草莽而没有人家,只要不发出响动就不会被发现,而我跳出来只是为了看一遍这院子的风水,顺便瞅瞅草丛里有没有藏污纳垢。 没有疑心时这是偏僻野外的普通小院,可起了怀疑就处处透着诡异,同样是暴露在太阳下的地面,草坪上总是凉爽一些,越卑贱的草越容易聚阴,正常人不会让野草包裹了院子,即便不懂风水的人也该锄草,毕竟人有感知,看到周围的杂草总会心里不自在,而且墙根的野草茂密容易动摇地基,保不准会在某一天顶破围墙。 绕着小院走了一圈,差不多一百来米就到了正门口,这草坪极大自然不能全部探查,但我感觉应该没有问题,真正吸引我目光的是小院正对的湖泊,此时那水面平如镜般映着月亮的影子,稍微笼着一层烟霭看上去那么的静美,岸边还有歪斜着的柳树,许久无人修剪的枝条快要垂进水面。 眼前的一切都是祥和,看上去不该有一点邪意。 可我就觉得有问题,因为这里不该有柳树。 广西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但在我心中已经列为离开后就再不踏足的禁地,而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椰子树没有叶子,因为那玩意叫棕榈树,根本不是一个品种,绰号公椰子树,因为它不下蛋。 出于对种树的好奇,在广西重见后还专门蹲在树下研究了一番,却看见树根部由于雨水过多泡烂了后密密麻麻的冒出许多淡黄色的尖芽,就好像是白小娟的脸皮绕着树根围了一圈似的,当时我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跑带颠的藏在彭叮身后。 这不足以形容广西的恐怖,我不敢看路边的棕榈树,但这里的树太他吗多了,尽是些奇形怪状的,除了棕榈树,最普遍的就是那叫不上名字但树干上长满半个小拇指大小的尖刺的东西,比他吗棕榈树还让我毛骨悚然。 毫不夸张的说从港桥村开车到柳州的路上我就没敢乱瞟,始终盯着马路中央。 我不是想说广西的植物有多么多姿多彩,只是想说在这热带地区,柳树很罕见,但眼前就有几棵。 有柳树就罢了,偏偏在河边,河边阴气重也罢了,偏偏这家人有问题。 事有蹊跷不能不查,但我偏偏是个怕水的人,尤其是这种看上去很平静却望不到底的小湖泊,那次在江云镇的东湖与彭海庭向着岸边游,我就有感觉水下藏在巨齿成排的恐怖怪兽要咬我。 深海恐惧症和密集恐惧症都有,南方不适合我生存,天生就是在山西吹煤灰的命。 我咬着牙纠结好久,始终没胆子脱了衣服下水看看,终于还是转身准备去偷窥石宇,可就在这时候那水泊动了。 先是一圈圈涟漪打破了水面的平静,一见这状况,我急忙闪身飞扑到杂草堆里,肚子硌在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上发出啪的一声酥响,咬碎麻花的声音。巨广东号。 我摸了一把,出手的摩擦感和几个空洞让我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一个骷髅头。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小声嘀咕两句,将这倒霉的骷髅头推到一边,静静盯着湖面的动静。 涟漪的向河岸靠近,就像有东西在水下走动,我心说这里也有个河伯?不对,仅仅是小水洼,应该叫他洼弟。 要真是洼弟就有热闹了,自从山女离我而去就看不惯这些东西,正好今夜有方盈盈,当着她的面给山女报仇才好。 果不其然,那涟漪当得波纹越来越密,渐渐就有个人头露出水面,之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等第四个人头出现后,第一个已经走上岸,全身水淋淋的被月光照着十分明显,我一眼就看出这四个家伙不是活人,但也不是鬼,更不是僵尸。 僵尸的肌肉普遍干枯僵硬,就连不化骨的样子也是这样只是力气更大,听爷爷说还有一种与活人类似的湿尸,只是阴气充斥于表皮之下将皮肤与肌肉滋润,而眼前的四个家伙就好像是被剥了皮的活人,全身血肉模糊还挂着一根根血管和肉筋。 在水下泡尽了血水,他们是淡淡的红色,摆手迈步间还有血肉绷断,应该是最近被扔进湖里,否则会泡的膨胀起来,像陈瞎子的女儿那样,走起路全身的肉都晃荡,破了口子就是哗啦一滩臭水流出。 四个怪物的方向就是石宇家,我心说难道他们是来杀我们的?于是默不出声,看着他们走到门口后,院门自动打开,有人将怪物引了进去。 我不露声色的翻上墙,看见石宇正领着他们前进,是去正房而非我们住的东西厢房。 又等他们进了屋子,我才跳下去贴着墙根猫腰溜到了正房窗下,贴耳倾听却没有任何动静,心中暗骂一声,只好绕着屋子不停寻找能听到的位置,要是实在不行就只能上房了。 可就在我溜到屋后时便看见石宇说是厨房的位置刚刚关门,而正房又有个后门,他们一切的猫腻都在厨房进行。 陈瞎子说石宇笑起来都带着血腥味,应该就与这四具怪尸有关,他们并没有找我们的麻烦,按理说我也不该再探听他们的秘密,可谁还没有点好奇心呢? 所以我没有丝毫犹豫就踮着脚溜到了厨房外,这是第一次见他家的厨房,修建的方位用爷爷的话说叫挡鬼煞。 第二百八十八章误打百误撞 中国人讲究一个四四方方,表示有规矩的意思,住人的宅院一般都是四方形,谁见过五角星形或者三角形的院子?倒是有个圆形的家伙。但人家叫天坛,不住人。 院子是四方形,院里的屋也座落有致,石宇家的正厅,厢房,正房连起来就是个天井,而正房之后的厨房则很奇特,就好像建筑工人开了个玩笑,并不与围墙平行而是斜斜的落在哪里,门口朝着西南方位。 风水学上有句术语叫“谁家坐北朝西南,血流光了尸骨寒。” 坐北朝南这个词大家都听过,南方属火,门口对着南便是一片亮堂堂,红红火火的局面。虽然并不绝对要根据具体的风水考量,可大部分总是没错,可一旦偏西,别小看这一点点方向的改变,差别大了去。 西南方在八卦上属木,但五行中南方属火。西方属金,火将金烧成水又生了木,看上去生生不息,可木处于金和火中间,既被烤又被砍。再浓厚的生机碰见这两个天敌就不是生生不息而是生机断绝。 再回到那句话上,血流光了尸骨寒。 古代的大户人家在正门里都会见一堵墙壁,比如明耀大厦一楼的龙壁,造型差不多用处却不同,古代的墙壁叫影壁,而古人称僵尸为走影。 传说中僵尸是不会拐弯的,他们进了人家要吸血,却被影壁挡住正路,只能蹦跶着无法前进,当然这是以讹传讹的说法,反正我见过的僵尸比兔子还灵敏,但也许影壁防的只是最普通的僵尸。 即便挡不住僵尸却也可以挡煞气,总归有些好处就对了。 斜刺里突兀的建一座歪房,也与影壁的原理差不多,僵尸不会拐弯就无法进这斜屋。直冲而来的煞气,阴气自然也会卸去,但谁家没有祖先?每逢中元节清明节,祖先魂魄归来享用香火,他连门都进不去,岂不是气的尸骨发寒? 挡鬼煞固然有些用处。但堂堂正正才是大将之风,我眼前的斜厨房剑走偏锋,用歪门邪道对付煞气晦气,可一旦上了邪路就很容易滋生邪事,最简单的一点,这屋里的阴气一定很重,因为南方火气也冲不进来。 他家进了四具怪尸已经很邪门,但这个厨房才是让我必须一探究竟的原因,因为四具怪尸虽然不是活人,可我看他们的阳气倒是很重,否则也不会在水里也没有膨胀,如果他们养了阳气重的怪物,就断无可能进一间阴气重的屋子,就像士兵不会把枪扔进水里一样。 刚溜到窗户下就听见两声咳嗽,胸腔的发音很重好像是肺里有了毛病,微微黄光从窗户里透出来,我也不敢起身,只是贴着墙偷听。 屋里,石宇说:“爹,娘的病很重。” 咳咳咳他娘很配合。 一个老声传来:“我知道。” “那我们” “不行,你娘之所以落到今天的地步就是做了太多恶事,你怎么还想着害人?”应该是第一次开门的老人,但也说不定藏着其他人,老头说道:“小宇,你将屋子里那些东西都烧了吧,留着也会继续害人。” 石宇焦急道:“烧了那些木头人娘会死的。” “她现在还不如死了。” “可咱们呢?”石宇争辩:“把他们放出来,咱们一家子都要倒霉,大哥他们也是靠着这个才坚持到现在的。” 老人厉声道:“小宇,你看看他们是在坚持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难道他们愿意这样活着?” 屋里没了声音,但可以确定四具怪尸就是石宇的哥哥,看这样子好像不会说话。 良久,传来老人的一声叹息:“小宇,听爹的话将那些邪门东西烧了吧,你不是人,他们对付不了你。” 石宇不是人?我不由得想起夜里与石宇聊天时的场景,他怎么会不是人呢,能说能笑能喝水,这肯定不是僵尸,若是鬼上身,阴气是极重的,如果我和陈瞎子都看不出来他是鬼上身,也没脸再说自己是道士了。 若不是这两种,他是啥?妖精? 更不可能,小锁是狐狸精,骨子里就流着甜如蜜般勾人的魅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若不是狐狸精就是命理八字很奇特,其余的黄鼠狼,刺猬这些,也各有各的特点,还是那句话,民间五仙当面都无所察觉,我立刻抹脖子自杀,不给爷爷和五乘丢人。 “爹,虽然我不是人,可和人有区别么?”石宇诚恳道:“您就听我一句劝吧,今夜就是好机会,既然那丫头送上门来,咱们就趁机收拾了,即讨好了他们也能救娘的命。” 老人愠怒:“不行,你若是对她下手,从今后就没我这个爹。” 石宇说:“难道就看着娘死?” “这也是她自己造的孽,小宇,不是爹食古不化,而是他们绝非一般人,尤其是瞎子和那小无赖。”老人说了这一句我才明白过来是在说我们,明明三个小丫头送上门,他偏偏说是一个,这不是专门误导人么! 而且什么叫小无赖?我就想不通了,有些人我也没得罪,可背地里对我的称呼不是小杂种就是小畜生,今夜又来了个小无赖,我做什么无赖事了? “爹,也许他两人有些本事,可娘也不是普通人,我不需要多做,仅仅将箱子里的木偶人放出去就好。” “傻孩子。”老人骂道:“你想想,那被床头婆缠上的小丫头为什么忽然来了咱家?身边还跟着两个汉地的高人!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石宇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们就是来对付娘的?” “应该是,白日里周家的老婆子来过一次,说她家儿媳妇被人抢了,想求你娘让床头婆把那小丫头弄死,可你娘已经自身不保,我就随口将她应付过去,结果晚上她家儿媳妇就到了,难道这是巧合?”巨广协扛。 石宇恨恨的说:“那就更要杀了他们,床头婆吸干了那女人自然会放过娘。” “胡闹,你以为这是床头婆的问题?就是你娘这些年做的恶事太多如今遭了报应,你若是还要害人,她下辈子得做牛做马。小宇,听爹的话,明日里送他们离开,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居然误打误撞闯进了神婆家,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此时石宇又说道:“爹,如果明天他们不肯走呢?既然到了咱家,想必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不会,我估计那些人是来解决床头婆的事,却不一定知道你娘就供着床头婆,七天后会开鬼市,他们应该会去那里想办法。” “如果知道娘在这里呢?” “汉地的人好大喜功,咱们软言相求,他们就不会动手了,解开床头婆的办法只有你娘知道,等她扛过这一波,交给她去处理吧。”老人告诫道:“记住爹的话,无论如何不要再害人了,当年我管不住你娘才让她落得这副局面,你可不要再冲动。” 石宇说:“我也没想害他们。” “是么?没想法为什么迎他们进门?”石宇嗫嚅,老人叹息:“是看上那三个丫头了吧?小宇,爹知道你想当个正常人,可这种事勉强不得,尤其是淫人妻女,会遭天打雷劈的,你好自为之吧。” 屋里没人说话,我听得差不多也觉得该走,便贴着墙一溜烟飞奔,看来石宇没按好心思反倒是他爹明白事理,不过神婆病入膏肓是个麻烦,既然只有她知道如何解开床头婆,那就只能再想办法了,真到逼不得已的地步,抓了她四个儿子威胁,看她老不老实。 溜回屋里,方盈盈低声问是谁,我回答后她便安心,我爬上床不顾她的挣扎搂住脖子,小声的说:“这家人有问题,老太太是个坏人但老头不错,可惜老头妻管严,不敢阻止老太太才导致全家遭了报应,你知道这应了什么话么?” “不知道!” “阴盛阳衰,家事必坏!我爷爷说的,男人不能当家做主,嘿嘿,擎等着倒霉吧!所以你以后得听我的老实点,不然就揍你。” 第二百八人十九章烬余之人1 一夜无眠,早上六点多就爬起来去找陈瞎子,却看见他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的抽着烟。一副我是你二大爷的模样。 “陈老,昨天夜里” “你说那四个怪物吧?”陈瞎子递给我一根烟:“尝尝,特供的,昨夜我给他们四个算了一卦,卦象上显示曾遭血光灭顶之灾,后来我去院里将他们足下的泥土取了些,用投石问路的法子向阴仙问卜,终于知道他们的来历,四个烬余之人。” 烬余之人被我听成金鱼之人,正好奇这年月怎么连金鱼都能修炼成精,陈瞎子就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烬余这两个字,我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当年在杏桥村时我为了提高对山女的吸引力总爱背两首诗,有一次背出一句“博山炉烬未全灰”,爷爷忽然想起件事。就说:“狗,说起这个烬字,爷爷得给你提个醒,有一种东西叫烬余之人,你若见了最好躲得远些,那玩意不好惹。” 我说:“这是什么鬼?”其实烬余之人这个称呼虽然生僻,可不难理解,就是从火灾下逃生的人。但爷爷却说没这么简单。 自然界中水与火相对,但科学研究表明水是由两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组成的水分子,可火是什么?别看我学历低,却也知道没有火分子这东西。 当然了,这不是爷爷的原话而是我用自己的方式理解的意思,爷爷只是说火很特殊,金木水土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惟独火是一种虚无。 而所谓的烬余之人就是被火烧死但还活着的人。 听上去玄乎吧?解释起来更玄乎!巨肝记血。 无论道家还是科学世界对死亡认定标准是相同的,就是**没了生机,一个人被烧成焦炭质的物体这总该算死亡了吧?可烬余之人的奇特之处就在于全身被烧焦,人家还有呼吸和心跳,过上一段时间甚至能长出血肉。 道家有借尸还魂的说法,魂魄离体之后,肉身也是生机全无,只要没下葬之前魂魄再钻进去就可以重生,但谁听过亡魂占据了没有肉的骨架子重生?全身的肉被烧成炭。骨头被烤酥,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借尸还魂或者夺舍重生,所以这种生物才有了特殊的名字而没有称他们为活人。 奇异之处还不仅如此,爷爷说他们甚至没有魂魄,是用火焰来只配行动。 说的简单些,他们的魂就是一团火。 当初听爷爷说了我就明白他为什么让我躲着烬余之人,美猴王在老君炉里被火烧了一通就变得很厉害,烬余之人就是人间美猴王,你说我能不躲么! 这件事我只是当故事来听,毕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会料到爷爷去世而我又遇到这些怪物,此时听陈瞎子说起,才发现自己只知道他们很厉害,如何对付却不了解。 “老爷子,怎么对付烬余之人?” “我怎么知道?”陈瞎子反问:“我负责指点迷津,你负责降妖除魔。” “可我也没办法呀。”摊开手,无奈的说:“我甚至连他们的本事都不知道,是力大无穷?是刀枪不入?是摄人心魄?” “都不是,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吸命火。”陈瞎子阴测测的说:“恶鬼能吹熄活人的三盏命灯,可他们却是能吸去的,打你一拳,你就会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烤焦,浓烟从嗓子眼里冒,有一年江西地界的一座别墅里发生了火灾,就搞出一个烬余之人。啧啧,那凶险,还是出动部队才给灭了他,就这都死了好几个小战士呢。” “什么部队?武警消防?” “你的脑子被僵尸吃掉了?”陈瞎子敲我一瓜:“昨夜的四个可是从水里钻出来的,怎么可能被淹死?是用冲锋枪把那家伙给突突碎了,听我们的人说,碎肉掉在地上就烧出一个坑来,溅出的血好比硫酸,滋滋响着将四周的野草腐蚀,而且你说他刀枪不入倒是差不多,若是三五颗子弹就能打死,我也不会听人说是突突碎了。” 我怀疑的看着他:“真的假的?要是这么厉害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也不一定,万物相生相克,肯定有极其简单的办法对付烬余之人,只是咱们不知道罢了。” “你也知道咱们对付不了?可我看你的神色很轻松嘛!老爷子,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我希冀道。 陈瞎子伸出一个指头摇着:“我真没办法,只是明了自己还有十四年阳寿未尽,绝不会死在这里所以不担心。” “那我呢,还能活多久?” 陈瞎子干脆道:“不知道。” 我有些急眼:“你都快把我研究透了,怎么可能算不出阳寿?” “真不知道,众生为棋,苍天博弈,但上次我在电话里就说了,你现在是棋盘上的跳蚤,跳来跳去谁也不知道会跳到哪里!”陈瞎子用很失望的唉声叹气:“看来你是真不懂呀!给你说的直白些,在你爷爷和五乘的算计之下,你已经成功逃脱了老天爷的魔爪,从今往后,绝无一人能把握你的命理,也许如蜉蝣一般短命,也许如通天塔一般高不可攀,也就是因为我算不出了,所以才现身相见,跟在你身边看看究竟能走到什么地步,否则我这一把年纪,难道喜欢陪着你奔波不成?” 陈瞎子的一番话将我说懵了,他的意思是我已经逃脱老天爷的掌控,没有了前世纠缠也不再有后世恩怨,无论阎王爷账本里记载了多少我的善报或者恶报,从今往后都一笔勾销。 做善事,不会有福运,作恶事,也不再有报应,这条路如何走都不会留下痕迹,那些注定会发生的事飘然远去,原本要遇见的人也不会出现在眼前,彻彻底底的摆脱了所有业力,即便满天神佛真的存在,即便他们广目无双也无法察觉我的身影。 爷爷与五乘谋划了两辈子,从合作到翻脸再到合作最后以翻脸为结局的事业,居然不知不觉的在我身上成功了? 无与伦比的震撼,不修道的人永远无法体会我现在的心情。 山女是山中仙子,方航是凡是俗人,这段感情不容于世俗所以她离我而去,可若是现在再遇见她,只要相爱就没有那些条条框框来阻止我们。 当年以爷爷的道行精心谋划两年都无法杀死李冉,就因为李冉是引他丧命的克星,但如果再来一次,只要我本事足够,即便老天爷让李冉活,我也能把她杀死。 爷爷说人如鱼,命途如河,顺流而下的鱼虽然看不清前路却只能顺流而下,但如今我变作鳄鱼也好,长了脚的美人鱼也罢,总之是上了岸,虽然岸上是危机四伏的森林,但走到哪里全凭我的实力,再没有河道可以约束我的行踪。 虽然面临着烬余之人的危险,但我还是不可抑制的欢喜起来,只有一个字:爽。 想着命理的事,便回忆起那夜在东山上与陈三水叙话,他说曾经做了我的替魂傀儡乘阴船入水,无论能否咒死我,那阴船总该沉入水中,可事实却好似一艘发动了的快艇,荡起连串的水花飞速游动,哪怕再汹涌的漩涡,纸船也如乘风破浪一般勇武,最后脱离了陈三水的视线。 这是极为不寻常的事,但此时听陈瞎子一说,我便醒悟过来,我连命理都没有,他当然咒不死。 可是将这件事对陈瞎子说了,他却摇头道:“别忘了是谁让齐健去西安救你,那时我都能算出你的行踪,又怎么会没有命理呢?虽然我不是每天卜你一卦,可频率也挺高,要是具体到从哪天开始无法把握你,应该是你结婚之日的事吧?” 第二百八十八章烬余之人2 “不对我还算出一卦,当时你深陷桃花劫无法自拔,而你与几个女人在同一屋檐下搅得乌烟瘴气,也就说你结婚之后我还能算出”陈瞎子皱着眉头。片刻后确信的说:“对,你有了子嗣的那一天就是真正脱离的那一天。” “怎么说?” “我要是随随便便就能猜出来,你爷爷和五乘也不用折腾两辈子,不过这样看来有件事倒是没错,你不娶那个杜妞妞再生个孩子,就今生无望见到方盈盈,”陈瞎子自嘲的笑笑,也不知道有了什么念头:“至于你说的阴船不落水就很简单了,有人咒你自然有人保你,而且那香港老匹夫也不一定是咒你。” 根据陈瞎子的猜测,那夜陈三水真是踢到铁板了,他惹了我所认识的人中最厉害的两人之一。 既然那乐正林与我一般年纪,再大胆猜测一下,可能生辰也一般无二。陈三水咒我便是咒他,而命理强硬的人也许不会被咒死,可阴船毕竟是纸船,浸湿了之后沉入水里是必然的,既然纸船飞快的溜走就说明有人做法,当时没人护我周全,但乐正林则有人关心,不外乎是爷爷或者五乘做的。 “别想这些了。眼下最要紧的是烬余之人,处理了他们再说别的,你准备怎么办?” 我收收心,分析道:“昨夜还想拿下他们四个威逼神婆解开床头婆的邪术,但现在看来是拿不下了,那就挑软柿子捏呗,抓住石宇或者他老爹威胁,我就不信连行将就木的老头也对付不了,不过石宇也不是人,你知道是什么嘛?” “看看再说,咱们先找借口留上几日,摸清了老底再动手。” 商定了一番计划,我临出门时小声说了一句:“老爷子,如果没人陪着您能行路么?” 陈瞎子戳戳自己的胸口:“用心看,比你走得远。” “那就好,如果一旦有危险您就独自跑吧。不用管我,能带走小锁和彭叮最好。” “哦?方盈盈呢?你舍得留下让她陪你赴死?” “不舍得,但她不会离我而去。” “你们这些年轻娃总是搞些情呀爱呀,搞得我这颗枯萎的心都有些萌动了,你出去吧,我一个人玩玩凄美,怀念一下逝去的青春和初恋情人之类的东西。” 原来他的初恋情人是个东西,真没想到这老家伙还有恋物癖,我的初恋情人就不是东西! 走出屋子,石宇已经握着大扫把在院里扫地,我十分热情的迎了上去,热乎的说:“石大哥忙着呢?我来帮你。” “不用呀哥们,你们是客人怎么能干这粗活呢?我自己来吧。”说话的当口我已经开始帮忙,在杏桥村都没这么仔细过。 忽然发现人的本性还真是有点贱,诚然。我这样做是为了和他套近乎好打问消息,可他家要是没有四个烬余之人,我绝不会如此认真的帮他扫地,好像本意中就想打扫干净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明知山有虎还要得逼瑟瑟,要么是武松那样喝多了,要么是脑袋抽筋找刺激。 “石大哥,早上吃什么?” “村里没啥好东西,一会我去河里捞两条鱼吧。” 你家大清早就吃鱼啊!而且那水洼里的东西能吃么! 我劝阻道:“吃点清淡的吧,石大哥我不拿你当外人你也别觉得我装。实在是大鱼大肉吃腻了才跑到这种地方来,昨天夜里我还和老婆商量,想在你家里多住几天,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石宇握着扫把的手一僵,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但他很快恢复正常,很随意的说:“当然方便,我家空屋子很多呢,后面的厨房也能住人,正好今天下午有四个远房亲戚来,晚上咱们好好吃一顿。” 这次换我表情不自然,难不成他要把水洼里的哥们弄出来?就那副样子怎么现身?该不会他知道我昨夜偷听,有意威胁吧? 心里已经掀起巨浪,表面上装作平静:“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最喜欢热闹,石大哥,你父母怎么没出来?我感觉有必要和老爷子交流一下,不然他总怀疑我们是坏人。” 石宇皱眉说:“我娘有传染病不能见人,其实我爹不想让你们留宿也是担心传染,那病可厉害,一旦染上就会全身长疮,流着恶臭的脓水。” 他如此说我反而安心,若是四位亲戚是威胁,显然没必要抬出传染病,我若连烬余之人都不怕,还会怕得病? 于是我随口说:“这样吧,过几天让伯母随我去北京,我家可是首都大户,一定能找到最高明的医生,包治百病。” 石宇空洞的笑两声:“那就谢谢你了。” 忙了一阵后石宇去准备早饭,我见方盈盈几人睡得正香就没有打扰,陈瞎子也出来溜达,我假装扶着,他小声说:“石宇不是人,没有面相,声相也不丰润,具体是什么还不知道,但总不会强过烬余之人,多他一个也无所谓。” 我说:“可咱们真留在这里?我怀疑下午的四个亲戚就是怪物。” “不会吧?他们难道解释说亲戚来的路上被硫酸破了?”陈瞎子宽慰道:“看看再说,不行就跑,其实我决定留下还有一个原因,你那老情人的事不是死仇,冤家宜解不宜结呀,那石宇爹好像是明事理的人,能劝得他们主动放手岂不妙哉?再看看,看看这家的为人。”说的很有道理,可我总觉得他在给自己打气。 就在这时候,一直紧闭门的正房打开,石宇爹依旧是行将就木的状态走出来,就连表情也如昨夜一般冰冷,好像恨不得将我们生吞活剥。 他一步步挪到我们面前,径直下了逐客令:“您们走,我家不欢迎你们。” 被人赶出家门,我还得厚着脸皮想办法留下,可真是够难为情的:“老爷子,我们不是坏人而是坏了车,否则也不会赖在您家的。” 石宇爹不为所动:“我不管你们这么多,赶紧离开。” “老哥哥。”陈瞎子也帮着说话:“听您声音,咱们也都是一般年纪,你看我这老胳膊老腿,难道还能帮他们推车?您就容个几天,我家二小子已经准备来接,等他来了我们就走,成不?” “为什么要几天?”巨肝记巴。 “开车来,他在黑龙江定居了。”我草,陈瞎子可真能吹,最北边的黑龙江开车到最南的广西,少说能赖一个星期。 石宇爹当然不答应:“不行,你们现在必须走,没有理由。” “老哥哥怎么不通情理?”陈瞎子仿佛见到了天大的奇怪:“咱们这把年纪都看破了许多,您就不能发发善心么?我们也不是白住,而且听说你家老婆子患病了?我家二小子在东北做人参生意,有一株百年老参能滋补身子,我让他带过来可好?” 一听到这句话,石宇爹赫然色变,激动道:“真的?你们真有百年老参还愿意送给我?” 陈瞎子立刻回答:“当然,只求您收留我们几天,我这老胳膊老腿实在是走不动路。”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孙子,给你爹打电话叫他把人参带来,按下免提给老哥听听。” 我诧异的抬头,这时候我他吗上哪找爹去!可陈瞎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石宇爹也紧张的看着我,如果做不到陈瞎子的话,估计立刻露馅,被四个烬余之人围殴的局面。 硬着头皮掏出手机,我真不知道怎么解决眼前的危急,而石宇爹的眼神越来越疑惑,我只得忐忑不安的拨号。 没有别的人选,我认识的人中只有表哥有人参。 第二百八十九章烬余之人3 咳嗽两声,装出东北强调,自然隐藏了真正的嗓音,等电话里传来表哥喂了一声后。我按下免提,粗声粗气的说:“爹,你干哈呢!” 表哥显然愣了,我紧张的快将电话捏爆,终于听到表哥惊喜的声音:“呦,是乖儿子呀!来,再叫声爹听听。” 行!这个仇老子记下了! 我继续说:“别闹了爹,我要人参。” “成,要什么爹都给你,乖儿子,爹开心,真的很开心!” “那你来接我们的时候就带上吧,只要家里那株百年老参,就这样。再见!”挂了电话我直接关机,根本不给他打过来的机会,却没想到石宇爹更加疑惑,他问陈瞎子:“昨夜这小鬼说你是他的四爷爷,为什么你的二儿子却是他爹?” 贴着我的陈瞎子僵硬一下,可他是积年的人精,随即就笑了出来,很羞涩的低着头说:“老哥哥这不明摆的事么?为什么他叫爹之后我儿子那么激动?私生子呀。嘻嘻,谁家都有点丑事嘛!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对吧,嘻嘻!” 草,这个仇老子也记下了! 朝阳下,陈瞎子亲昵的搂着我,笑的那叫一个猥琐。 “小方航,这家子人很古怪呐。”吃过早饭,陈瞎子带着我和三个女人出门散步:“四个亲儿子不是人,小儿子又不知道是啥生物,老婆子是神婆,就连那老汉也有问题,走起路来拖着脚步沙沙作响,好像膝盖不会打歪似的。” 我堵着气不想理他,方盈盈与小锁一左一右扶着陈瞎子。恭维道:“陈老真是高人,眼睛瞧不见却洞察世间,要是能教教我就好了。” 陈瞎子歪头用空洞的眼窝对着方盈盈,似笑非笑不知要表达什么,方盈盈的俏脸顿时苍白,嘿嘿了两声便不再说话,小锁则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她指着那些坐在小院外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他们也许有人认得出彭叮。” 虽然彭叮说只有两年前来过一次还是大红嫁衣画着浓妆不一定有人认识她,但出门之后还是有些紧张,鬼头鬼脑跟在我们后面,要是在城里见到这种人,大家都会认为她要摸我们钱包。 之所以冒着危险也要出来出来看看,还是对东鹤村有些好奇,这里青壮极少,只有些老头老太太留守,彭叮说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做生意的理由倒是说的过去。可昨夜里听石宇爹话里的意思,鬼市就开在这附近,我们难免要想到青壮都被鬼市拉走的可能,如果是这样,村里一定有鬼市经纪人之类的东西。 陈瞎子说我实力不济,妖怪当面也看不出来,而让他一个瞎子四处闲逛又过于诡异,只好全军出动,装成有钱人郊游的模样。 可是在村里晃了一圈也没发现哪里特殊,最最平常的小村模样。除了家家户户的小院都是红墙黑瓦的小楼,其余都和杏桥村差不多,这里飞只鸡,那里游群鸭子,但陈瞎子还是看出了端倪:“小方航,我怎么没听到狗叫。” 他这么一说我也有些诧异:“是呀,农村怎么不养狗呢?”说起狗我就有些思念虎子了,也不知道它在陆薄家过的好不好,不过听小锁说,它与陆小薇养的母哈士奇搞一块去了。 狗是通灵物,在东鹤村转了一圈都没听到狗叫,我和陈瞎子想到一起。 农村人家养狗是为了看家护院,这里不养就只有两种可能,若非不需要看家护院,就是狗会影响到某些东西。 可整个东鹤村都没有狗,难道他们全是一伙的? 念及此处,我就感觉路边眯着眼晒太阳的老人其实是阴森的盯着我们,即便朝阳初升,我依然感觉后背发凉,全身毛毛的好像有虫子在爬,反正也逛的差不多了,就和陈瞎子商量回去。 又踱步到石宇家门口,我们的车还敞着大盖停在不远处,还没进门就听到院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刚一露头彭叮就失声惊叫,急忙扑进我怀里背对那些人。 院里站着石宇和石宇爹,正与一个手舞足蹈的老太太交谈,而他们身后一字排开了四个精壮的光头男人,目光炯炯,肌肉虬结,抱着臂站在那里有好像四座不会倒塌的大山,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家伙。 我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烬余之人,可随即就否定了,烬余之人没有皮肤,是一种类人的生物,而眼前四个可是活生生的人类,看模样有种保镖的感觉。巨肝记才。 先不说他们四个,彭叮的惊呼引得他们侧目后,我就看清那老太太的模样,最普通的农村老妇,灰发散乱,双目浑浊,脸上布满了深深的丘壑皱纹,粗布乱服的打扮,而她好像很激动的争辩着什么,转过脸后依然带着浓烈的愤慨。 她只看我们一眼就继续与石宇爹说话,可我心里却轰然叫苦,看彭叮的反应,这老太太该不会是她婆婆吧?如果现在露馅,那四位又不知来历,估计我们真交待在这了。 方盈盈半个身子藏在我身后小声说:“给你个机会吻她,抱起来进屋。” 我即刻反应过来,做作的大笑三声后又在彭叮的屁股上捏了一把,调侃道:“害羞什么?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来,咱们去屋里亲热一番。” 将彭叮拦腰抱起,对着柔嫩的粉色双唇啵儿了一口,当着方盈盈的面占其它女孩便宜,偏偏还是她让我这样做的,我的心顿时被一种古怪的快感所沾满。 “来来来,你们两个也进来,咱们一起睡嘛!”揪着方盈盈和小锁向客房走去,那老太太又回头看我一眼却十分鄙夷的啐了口唾沫,而石宇家人居然也没说破,好像还有松了口气的意思。 要进屋商量对策自然少不了陈瞎子,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能看见,反正喊了一句:“乖孙子,爷爷指导你怎么亲热。”便也跟在后面。 进屋后彭叮立刻从我怀里跳出来,只是脸蛋红扑扑也不只是羞还是惧,她说那个老太婆就是矮男人的亲娘,骤然见到这才叫了一声,而陈瞎子则无比严肃道:“小方航,烬余之人来了,刚才我在院里看见四团火。” 居然真是他们,我不禁有些担忧:“妈的,该死的齐健什么也不留给老子,没有牛骨刀我拿什么跟他们打?老爷子我求你件事,无论如何带她们走,我就算拼了命也给你们挡住半小时。” 陈瞎子摆手道:“稍安勿躁,听这小丫头怎么说。” 陈瞎子的动作吓我一跳,他说小丫头却指着墙壁,我顿时以为大白天闹鬼,如临大敌的戒备着,却想到他来了一句:“咦?你倒是说话呀,方盈盈?” “老爷子,我在你后面呢。” 满脑袋黑线,我又相信他真是瞎子了。 陈瞎子没猜错,方盈盈确实有一番看法,她说根据昨夜我夜探的情报分析,石宇爹虽然管不住媳妇却能管得住儿子,如今神婆病重家里就是他做主,而石宇爹知道我们的身份,刚才我刻意隐瞒彭叮时石宇爹也没有拆穿,足以说明他是真的不愿再帮彭叮婆婆,既然他是个明事理的人,还不如试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说他帮忙解除床头婆。 这倒是个好办法,如今的为难之处就在于石宇爹忌讳我们为难神婆,也担心床头婆为难神婆,而我们的难处在于不知道如何解开神婆又对付不了烬余之人以至于无法威逼。 既然大家都有难处,不如好好聊聊,打不过就讲道理,放诸四海而皆准! “盈盈你真机智,来,方航哥哥赏你个吻。” 方盈盈推开我的烈焰红唇说:“这样,一会等老太婆走了你就出去向石宇打问消息,不要点破他们家的事只说咱们的真实目的并恳求帮助,这样做了他家才有台阶下,如果虚以委蛇,咱们也有缓冲的余地,看看是溜走还是动手。” “盈盈,你真聪明!” “谢谢夸奖,但是请把手拿开。” 陈瞎子摸着下巴,忽然咂嘴道:“小方航,我知道那四个家伙为什么像人,也知道石宇是什么鬼东西了,你听说过画皮吧?” 第二百九十章谎言 大名鼎鼎的画皮谁不知道? 我不能说熟读古籍吧,起码是把《聊斋》看烂了,看过白话聊斋的人应该知道,虽然算不上黄书却也有许多的**元素。小时候我家有个书柜,《金瓶梅》在最上面我拿不到,就只能日复一日的看聊斋,除了狐狸精与书生上床的桥段,最喜欢的就是那篇《画皮》。 我估计绝大部分人对画皮的了解仅限于知道它是个什么鬼,但原著要讴歌的其实是一位模范妻子。 故事的主角就是我们山西太原人,这也是我喜欢画皮的理由之一。 古时候太原有个逼叫王生,有天在小路上溜达见到一位神色慌张的美女,他就上前问道:“美女你跑啥?” 美女说:“我被爹妈卖给有钱人当小妾,但他家的正室容不下我,所以我就跑了。” 王生问道:“那你要跑到哪里?” 美女回答:“我也不知道。” “不如去我家?” “甚好。” 美女到了王生家后就说:“你要是可怜我就别让人知道我的下落,否则我会被抓回去吊着打。” 王生巴不得全天下人都不知道家里有美女,当即答应,带美女藏到密室后就把她睡了。 其实这王生有个老婆陈氏。密室里藏人总瞒不住妻子,他对陈氏说了后,陈氏劝他别找麻烦,但王生怎么会听,夜夜和美女睡一起。 过段时间王生上街碰见一道士,道士说:“哥们你被鬼跟了。” 王生不屑道:“老子过的好着呢!懒得理你。”话虽这样说可王生还是有些怀疑,他回家后见到密室的门紧锁,并不如往常一般敲门而是趴着偷窥,却看到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正在崭新的人皮上勾描。画些眼睛之类的,这可把王生吓坏了,赶紧跑去求道士救命。巨刚史才。 道士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好杀她,你将我的拂尘拿去吧,挂在门口后她会知难而退。” 王生拿着拂尘回家却没胆子面对恶鬼。就让陈氏将拂尘挂在家门口,那恶鬼穿好人皮变成美女后来找王生却被拂尘阻拦,她愤恨的离开,没过多久又反了回来,恼怒道:“到手的鸭子怎能因为道士的恐吓就放走?”美女扑上来将拂尘砸烂,挖了王生的心脏离去。 男人死了,陈氏哭哭啼啼去找道士伸冤,道士心说我留你一命,你还将我的拂尘毁了,我得收拾你! 于是道士赶到陈氏家不远处将美女恶鬼降服,但王生却没法救活,道士怜陈氏憔悴,就出主意说:“城里有个乞丐是高人。他或许有办法帮你。” 陈氏赶到城里寻见那浑身脏兮兮的乞丐,求他相救后乞丐反而耍起无赖,出言调戏不说还动手动脚,其实陈氏长得不错只是王生不知足。但乞丐喜欢呀。 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陈氏羞愧欲绝,但为了丈夫还是百般忍耐,乞丐见她铁了心要救男人,就啐出一口浓痰在地:“你吃了这口痰我就帮你救人。” 积年老乞丐的浓痰有多恶心我就不说了,反正陈氏阵阵作呕,但为了王生,她忍住反胃,不顾众人注视的羞辱,趴在地上将痰吸进,却没想到乞丐冷哼两声就走,进了破庙后再没人找得到。 要知道古代的女人最重名节,绝不可能和现在的人一样整天想着约,她吃了乞丐的口中物不单单是恶心那么简单,几乎**一般的羞耻,把这份羞耻等量代换到奔放的二十一世纪,就像女人在广场上被一群男人那样,新闻联播还报道了一般的颜面无光。 她可以忍受一切羞辱却依然救不回王生,陈氏哭哭啼啼准备回家自杀,而在这之前要先收拾王生的尸体。 在整理王生流出的肠子胃时,陈氏忽然感觉浓烈的呕吐感,哇的一下,居然将王生的心脏吐了出来,而王生就这样复活了,听说妻子救他的事迹后,还狠狠夸耀这是个好女人呢。 蒲大家的聊斋不单单是志异,这篇画皮的目的就是讽刺那些不要脸的男人,王生与现在的一些无耻之徒差不多,老婆陪上司睡觉,这种人还开心的守门。 明明是针砭时弊的讽刺性故事,拍成电影后居然有盛赞凄美爱情的感觉,都是那条金色小龙搞的鬼。 今日陈瞎子说起画皮,就是说那石宇和四个烬余之人就是套了层人皮出现在我们面前,可我却搞不懂这个原理:“画皮的故事是以讹传讹,如果鬼套上人皮就与活人无异,那还要肉身做什么?” 陈瞎子反问:“无论是烬余之人还是石宇,他们没有一个是鬼,这个容后再说,小方航我问你,如果能上鬼市,你准备做些什么生意?” 都不要思考,我当即说道:“找爷爷,摆平五乘。” 陈瞎子不置可否:“但前提是你上的去鬼市,我不知道怎么进入但是石宇家一定与鬼市有联系,听说鬼市中有专门卖人皮的铺子,你可不要小瞧这手艺,必须不留一丝刀口的完整剥下来,还要让皮保持长久新鲜,肤质不同质量也不同,石宇的那套算是差的!最上等的好皮”电光火石之间,陈瞎子猛地摸了一把方盈盈的小手,搓着指头说:“唔,这就是上好的皮。” “你真是个老流氓,我都”话说一半,我不敢置信的问道:“听你的意思,我怎么感觉像是活人生意?” “本来就是,如果有一天你见到四五十岁的妇人却有少女的肌肤,不用问,她换了一身人皮。” 太变态了,有种血腥玛丽的感觉,怪不得鬼市号称给我想要的,你能得到一切,最初我还以为是交换些法器之类的东西,而这句话也太夸张,我想当玉皇大帝你们能做到么? 可现在知道了,这根本就是面向活人的市场,而活人没有当玉帝的念头,他们想要的或者付出代价能换来的,只有满足自身享受的**,虚荣就是一种**,为了得到男人贪婪火辣的眼光,许多贵妇残忍的购买少女皮肤,至于这皮肤的来源就没人知道,但是可以想到。 在这人吃人的世界中,他人即地狱。 心底里的仅存的善念,让我呆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彭叮一直在窗台上观察老太太的动向,老太太在院子里手舞足蹈一番后,也许是担心被我们听到内容,就拉着石宇进了正房,不知道他们怎样交谈,老太太怒气冲冲的离开,我准备好一番说辞后,拦住了送走老太太的石宇:“石大哥,刚才那人是谁?” “我们村的老人,怎么了?” 装出天人交战的样子,我无奈的说:“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瞒了,其实我们来东鹤村还真有其他事,那老太婆的儿媳是我高中同学,被什么床头婆婆缠上后饱受折磨,我们打听到东鹤村有位神婆会解开床头婆,所以才来求助,现在话也挑明了,你能不能指条明路,告我那神婆住在哪?” 石宇避而不答,反问道:“那你们答应送我家的老参也是骗人的?” 我郑重的说:“没有,车确实坏了,我父亲正带着人参赶来接我们。” 石宇松口气,眼珠子乱转一看就知道在动心思,片刻后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其实这事你算找对人了,我们村曾经确实有位神婆,可惜半年前就去世了,刚才的阿婆是想求我家帮忙做神婆没做完的事,可能你不知道,我爹也懂那些厉害的东西呢,你等等,我叫他来你们慢慢聊。” 第二百九十一章人形大补药 人的脸皮可以厚到无限的程度,只要有利可图。 石宇一家子才是害了彭叮的罪魁祸首,可彭叮涕泪俱下的讲述那两年受到的折磨时,他们便拍着大腿骂。骂矮男人家都是畜生,骂那神婆做了人神共愤的事。 反观彭叮,这也是个演技派,见了仇人也不眼红,偎依在石宇爹身边轻柔的夸耀他们家真是正义人,如果能嫁到这里来,一定会农奴翻身把歌唱,从此当家做主人。 我见石宇有些心动,可彭叮立刻就说了,这次她与我相聚便决定再不分开,以后跟着我过好日子。 石宇便又问起我们的家世,我估计是打起了方盈盈和小锁的主意,于是我一手搂着一个:“确实是我老婆,原本有俩。来了趟广西就成仨了!而这位也确实是家里的四爷爷,从小在扬州博山观学艺,就是他出主意让我们来找床头婆。” 坦白了来意,我们便盯着石宇爹,已经给他台阶下了,如果心存善念,应该会想办法帮忙,可他脸上阴晴不定,始终不肯张口。陈瞎子便说:“老哥哥,我们也不会白让你家帮忙对付那神婆遗留的邪术,用百年人参换还不成?” 石宇爹说:“不满你说,当年东鹤村有两个女人并称驾鹤双姝,一个是你们说的神婆,再一个就是我家老婆子。但是神婆作恶太多,我家老婆子看不过眼就在十年前约她去南海比斗,那一战打得昏天暗地,可正义永不会失败,我家老婆子终于将神婆打倒,可她也受了重伤,常病不起,也就是因为我家老婆子的出手,那神婆施法之后才会耗尽阳寿而死,否则”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彭叮:“你早就身亡了。” 听听人家这牛逼吹的,明明是坏人还把自己讲成正义的化身,活脱脱的美少女战士呀,最后还隐隐点破他们是彭叮的救命恩人。按这说法,那人参就该我们双手奉上,叩谢恩情后灰溜溜的滚蛋,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对付无赖自然要用无赖的办法。我当即说道:“伯父,你们家为了人间的正义真是做出许多牺牲呀,我要替彭叮感谢你们,这样吧,您看十万块钱够么?” 石宇爹吹胡子瞪眼:“这是什么话,我们会要钱?你就随便给一株百年人参吧,反正你家做这生意,应该是当萝卜干的。” 我为难道:“再大的家业也是一分一厘攒下的,家里虽然有不少人参,可我不当家呀,如果彭叮嫁给我,父亲自然愿意赠送人参,可她现在命不保夕,父亲又是生意人断不会做赔本买卖,怎么可能拿人参换一个随时会死掉的儿媳妇呢?您说是吧?” 石宇插话道:“不一定,你是宝贝私生子,难道他忍心看你得不到心爱的人?” “商人重利轻离别,我也是商人,也不认为用百年人参换即将死掉的女人是笔好生意。” 石宇语噎,站在老头身后的四个傻大个忽然齐声冷声,撸袖子晃拳头好像要打人一般,我微微一笑,扶着桌角的手用力一掰,顿时将整块巨石打磨的桌角掰了下来,满脸歉意的说:“对不起呀石大哥,我从小吃了太多的老参,总是控制不住力气。” 石宇一家人顿时色变,虽然广西靠海,并不像北方有坚硬的青石,但这些砂石也不是普通人能掰断的,也许我这样的怪力在烬余之人眼里算不得什么,但他们必须的掂量掂量,仅靠吃人参就养出这样的力气,我家究竟得有多少珍奇草药。 那神婆的状况不外乎是阴魅反噬被吸了气血寿元,如果得到大补之物将养几天就能缓过来,而我就是要给他们一个错觉,从小拿大补的药材当饭吃。 石宇爹用指头敲打着石桌,好像在检查这桌子是否被动了手脚,他说:“几位,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可以想办法解决了那神婆的邪术,但自身也会受到很大的危害,只有进补好药材才能将养回来” 我接着话茬说:“是呀,人参最适合补血养气,而且我家还有何首乌,灵芝这些东西可以当辅料。” 石宇忽然意动,迫切的问道:“那你家有没有血地衣这种药材?” 我知道地衣,满世界都有,可血地衣却是第一次听说,可石宇问出这句话后,那四个傻大个的喘息声都变得急促起来,烬余之人虽然不能说话,可思维与活人差不多,这副样子应该是有些紧张急迫,难道血地衣对他们有用? 可我不能吹牛逼呀,谁知道血地衣是啥玩意,连形状模样都不了解。 我不知道,但还有个积年老妖精在身边,陈瞎子摸着竹节说:“血地衣?那玩意不值钱可是现在不好找了,十几年前各地爆发热症时我家还存了一些,如果你们需要倒是可以取来。” 此言一出,石宇爹再没有丝毫犹豫:“好,你将血地衣和人参给我们,我就出手对付床头婆。” 这算是最后协议,可我们根本没有血地衣和人参。 既然有了协议,没有撕毁之前大家就是盟友,石宇爹给我们介绍了四个烬余之人,他说是远房亲戚天生智障,父母病故所以被几个亲戚轮番抚养,最有意思的是名字:石天,石地,石玄,石黄。 我不知道这四个名字是否随口胡邹,但如果他们本身就叫这名,那事情就很有玄机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道家最常说的一句话,既然天地玄黄和宇都存在,那是否还有石宙,石洪,石荒? 搞不好这还是一伙八人小分队。 石宇爹进屋照顾老婆子,石宇做午饭,我和四个傻大个大眼瞪小眼一阵却看不出什么猫腻来,其实他们不傻,智商与作活人时没什么区别,只是身体改变后举手投足显得木讷呆滞,便有点傻兮兮了,口水流成瀑布也不知道擦一擦。 “小方航,你知道地衣吧?最普通的一种草药。”抽个机会,陈瞎子对我解释:“高山森林,荒漠绿洲,有土地的地方就有这种植物的身影所以称为地衣,人可以食用,也可以给动物当饲料,你说这代表什么?” “地衣很卑贱?” “对,越卑贱的植物越容易吸纳阴气,就好像用狗尾巴草扎草人最容易招惹阴魂附着的道理,”陈瞎子道:“但俗话说物极必反,阴极阳生,如此卑微的地衣却有一种血地衣,通体红色,极阴中内蕴了一点至阳,乃是治疗热症的上品,阴气退热,至阳暖身,就达到了阴阳调和的效果,这是中药理论。”巨刚史圾。 我有些明白了:“你是说这种血地衣对烬余之人有很大益处?” “正是,他们内里火气旺可平日却泡在水洼中,岸边还栽种聚阴柳树,所以我有个猜测,会不会是内火烤的他们浑身难受,所以需要阴气来降温?” “就是说要想对付他们也要用将取先予的办法,他们因内火而变得强大,就给更大的火气让他们膨胀?”陈瞎子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我则问道:“那怎么办呢?拿火烧死他们?” “不行,普通的火烧不进他们体内,最好的办法就是服下至阳的东西。” 我干笑道:“你该不会在打我的主意吧?” “可不就是,你血气旺盛,要是给他们喝了你的血,那就会砰的一声炸开。” “馊主意,多少血才能让四个烬余之人炸碎?就算我舍得一身剐要将他们拉下马,难道放上一澡盆的血他们就会傻兮兮的喝下去?” 陈瞎子鬼头鬼脑的笑了:“喝不喝我不知道,但如果没猜错,今天夜里他们就会对你动手,你这么一条人形大补物在面前,他们何必舍近求远等人参呢?你听我说,晚上咱们这样做” 第二百九十二章横波目变流泪泉 纤细的身影坐在水洼岸边的巨石,手里捻着一根柳枝,将刚发的嫩芽一片片揪下后扔进水中。%d7%cf%d3%c4%b8%f3 下午时分日头正毒,明明是让人心浮的太阳天。她的背影却给人一种秋风萧瑟的寂寥。 水波涟涟,绿柳荫荫,眼前是佳人美景,身后是烬余之人冒出的血腥味,我就处于中间,倚着门框,双目失神,脑中尽是另一幅所差无几的景象。 同样是清澈水,一般的成荫树,就连水边的女人也没有变,独独变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那时候脚边趴着虎子,现如今身旁倚着瞎子。 我问:“你热不热?” 陈瞎子回:“热。” “那你一直靠着我干嘛?” “眼睛看不见,只能凭你的体温和心跳猜猜你现在的心境。” 我好笑道:“你感觉出什么来了?” “我贴着一块千年寒冰,不远处有一簇篝火噼里啪啦的冒着火星子。” “我为什么是冰?” “小方航。其实我的相术一般,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神奇。”陈瞎子不明就里的说起其他:“当年我师父才叫厉害,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带我云游时,明明没有目的地的四处闲逛,可每次囊中羞涩,他就带着我去弄钱,有时候在地里挖出几块银元,有时候走在街上就有人把钱送来。” 我猜测道:“青帮大人物?” “不是。他就是普通的游方术士,他死了之后我给人算命为生,救了青帮一位堂主却被他威逼入伙,几十年前那堂主去世我才得了自由身。”摆摆手,陈瞎子说:“不纠结这个,继续给你讲我师父。他之所以从不缺钱是因为相术高超,随便看人一眼就能得知过去,有人将钱埋进地里他就带我去挖。” “那主动送钱的呢?” “被他点拨了,他看人一眼,那人顿时通透,被师父开示,自然送些金帛感谢。” “有没有这么玄乎,吹牛吧?” “不吹牛,我也有这本事,走在街上看人时他们总给我送钱,好苦恼呀。” 我打趣道:“于是你就自剜双目?” “对,能力太强也是一种罪。”我不知道他真有这本事还是吹牛,反正他恬不知耻的承认了:“再说回刚才。我的相术一般,全凭一双神异的眼,但师父说眼不如心,我能看出一个人的命理却看不出他的内心。有不少次我点破他人,却加深自己的罪孽,自剜双目也与这个有关系,但是现在我厉害了,不管你信不信,人眼能看到的,我的心眼也能看到。” 他的话音刚落,我猛地挑起一块石头砸他面门,都快贴住脸皮了他都没有丝毫反应,我这才将石头抓住。 就这还吹牛说自己能看见,我正要戳破他,陈瞎子的脸变得煞白,怒骂道:“老子能看见不代表能反应过来,你还指望快一百岁的老人躲开你扔来的石头?” 我嘿嘿两声:“开个玩笑,你还没解释呢,我为什么是冰。” “草,没心情了,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你还说自己不是冰?全天下就你最冷血。”陈瞎子提起竹竿怒气冲冲的离开,他不用竹竿探路却走得十分顺畅,甚至还赌气似的将一块小石头踢飞,没有丝毫停顿就进了屋子。 他果真能看见,以往用竹竿点地还走得慢吞吞的模样全是装出来的,可他的眼窝是腐肉,难道小心脏真的长眼睛了? 陈瞎子的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我也不想在他身上多费心,盯着方盈盈十分孤单的身影,最终还是叹息一声,走了过去。 “盈盈,在想什么?” 她转身,戒备道:“你要做什么?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跳进湖里去。” “呵,一天天就知道装大尾巴狼。”我一本正经道:“吃了晚饭你和小锁开车离开,去城里随便找个宾馆住一夜,如果明天接到我的电话就回来,接不到就有多远逃多远,最好是去太原投奔齐健。” 方盈盈不解:“要发生什么事了?” “我准备给石宇家创造动手的机会,具体会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 方盈盈皱眉:“那四个怪物不是很厉害么?要不咱们逃跑吧。” “总不能看着彭叮有事,我也不可能一辈子守着她寸步不离,对吧。” “真是怜香惜玉。” “这叫重情重义。”轻笑两声,我说:“就这么定了,我会叫小锁看着你,要是不听话只能打晕了扔上车。” 我向回走,方盈盈紧跟着说:“小锁不劝劝你?她就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不是整天把同生共死挂在嘴上么?” 指指自己的脑袋,我说:“哎,小锁的思维和正常人不一样,刚才我跟她说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还觉得生离死别的场面很凄美,照她一贯的作风,就是体会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后再自杀陪我,说得不好听些,她挺变态的。” 方盈盈苦笑两声,这一路行来,了解小锁的性格后大家都对有些畏惧,好像她对一些残缺的美情有独钟,每次看爱情悲剧电影都感动的大哭一场,偏偏还要乐此不疲的继续看,我敢威胁画堂春却只能哄着小锁也是因为这个,画堂春心生怨念将我杀了她自己也痛苦,但小锁不会,反而享受那种变态了的爱情悲剧,陈瞎子说她年幼时在狐狸洞被欺负,留下心理阴影了。 客房里,我和陈瞎子闭目养神,彭叮紧张的在窗前走来走去,方盈盈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小锁则兴致勃勃的看着我,直到我承受不住她目光中的灼热,便问道:“怎么了?” “帅,方航你太帅了,”她仰着小脑袋痴迷的说:“一想到晚上你要厮杀我就特别兴奋,脑子里不由自主冒出你断了条手臂浑身是血还被四个怪物包围的模样,答应我,如果打不过他们一定要死的悲壮一些,等咱俩在黄泉路上见面后再讲给我听。” “可以,但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说,你的思想就是我的信仰。” “我要这次没死,咱们去瞧瞧病行么?” 下午假装修车,吃过晚饭后方盈盈和小锁借口要出去溜溜,在石宇**的目光中扭着小屁股出门,我估计他心里乐开花了,一会把我干掉,等两女回来就说被鬼杀了,他在趁机走进她们的凄婉内心。 是个好想法,可惜那俩不会回来了。 夕阳洒下一片血光的时候,石宇伸着懒腰将门关了,那四个傻大个从屋里走出来,假装在院子里散步实际上防止我们逃走,种种迹象都表明陈瞎子的猜测没错,他们果真起了歹意。 床头婆附在小木人上,吸收彭叮与矮男人欢好时的**之气,再用不为人知的方法催情,而从我跟在彭叮身边那床头婆就无法靠近折磨她,这时候就会反噬,将神婆的身子骨掏空。 如果我们抢了小木人毁去,也许会得罪鬼市的成群秦军士卒,何况有四个傻大个在未必能得手,所以下午石宇爹发现我血气旺盛后动了歪心思,陈瞎子心灵剔透当即察觉他的想法,便出了个将计就计的办法。 床头婆饮过彭叮的经血所以远在千里之外也能害她,又与神婆有一份关联便能吸她寿元血气,但我跟她可没关系,要想从我身上弄点好处就必须现身,只要脱离木人,她出了任何状况也不会被鬼市得知。 而陈瞎子认为我只能就救婆,要想得到血地衣,石宇家就不会杀死陈瞎子,所以今夜要发生的事应该是囚禁而非杀人,只要神婆现身时我忽下杀手,事成后飘然远遁就好。 唯一的危险就是烬余之人,我首先要挣脱他们的禁锢灭了床头婆,还要带着陈瞎子和彭叮逃脱,可虽然危险却也不得不做。 正门打开,石宇爹拖着步子发出沙沙声走来,我心知到了关键时刻,便凝神戒备等他开口。 “小伙子,我思考了一下这事还是不能再拖,时间越久你这三老婆就越危险,所以咱们今夜就动手吧,我帮她除了害人的床头婆,事后你们将人参和血地衣给我送来。” 我简单道谢,石宇爹又说:“我只是跟老婆子学过几招算不得高人,所以这事还得劳烦你帮忙,行么?” 我随口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那就好。”石宇爹欣喜:“小宇,和你四个表哥将你娘还有东西抬出来吧,请这小伙子躺上去。”他对我和颜悦色的笑,装的很和善:“你先休息一下,等天黑了咱们就开始。”他对陈瞎子说:“你以前在哪个道观学艺来着?我今夜准备用你孙子的阳气挡上一挡,对他有些损害,所以还得看你的意见。” 石宇爹欺负陈瞎子眼瞎,直说要用我但显然没说实话究竟怎么用,他的心机可谓深沉了,如果陈瞎子真的瞎,一会我的心脏被剖了说不定他还以为做法成功。 陈瞎子让他放手施为,石宇爹笑意更深,而石宇和四个傻大个此时也从厨房抬出一直传来咳嗽声却从未露面的神婆,乍一见那木床上躺着的老妇我心里就咯噔一声,虽说人老后会萎缩一些,可这神婆也缩水的太厉害,我估计身高也就在一米一左右。 她是个侏儒,被薄单裹着全身看不到模样,我再看看较为雄壮的石宇爹,脑中浮现一个景象,就是在付雨辰家时虎子欺负她家小泰迪的模样。 先天的缺陷无法避免,谁也不能说她如何,可后天做尽了恶事,这就怨不得人讨厌,不过想想也是,神婆这副模样想必受了不少白眼,很容易心理扭曲。 就这当口,石宇和傻大个们又抬出一张空床来,看那木板和铁皮都是崭新,我顿时知道下午那阵咣咣做活的声音是从何而来,便问道:“这是什么?”巨刚史技。 “晚上你躺在上面闭眼休息,其余的就不用操心了,千万别睁眼,不然会吓坏的。” 木床不结实,但石宇爹在上面包了一层铁皮,尤其是四条腿都用三脚架固定,看这样子是准备把我绑在上面? 笑嘻嘻拍打两下木床试试手感,心中叫苦连天,就这结实的程度,我应该无法折腾散架。 石宇慢悠悠走到了彭叮的身后,虚伪的笑:“小方兄弟,你现在就躺上去吧?睡上一觉,说不定醒来时就没事了。” 与此同时,石宇爹站在满脸茫然的陈瞎子身边,那四个傻大个则围着床也围着我。 眯眯眼,灿然而笑:“好啊,再给我拿床被子。” 二话不说,平躺在床上,血色夕阳终于完全落山,天色蒙上了一层灰雾。 第二百九十四章做根香烟也挺爽 与烬余之人一起动手的还有石宇,他爹喊话过后,石宇就从腰间摸出一柄匕首,勒住彭叮的脖子飞速后退。而陈瞎子虚抓了两下却没能拦住,他惊慌失措的喊:“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要做什么?” 围着神婆跳舞的石宇爹狞笑:“老瞎子你最好安生一点,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陈瞎子用竹竿点着地,摸着空气跌跌撞撞向我走来,刚靠近却被四傻之一踹在地上,陈瞎子捂着胸口双眼上翻,等缓那股快要昏厥的劲头后,后悔莫及的哭喊:“天呐,原来你们一直在算计我们,不说说好做交易的么,我们有人参,有血地衣。” 石宇阴森道:“再好的人参也不如你孙子大补,至于血地衣抓了你还怕找不到?”说话时,石宇轻佻的用食指在彭叮脸蛋上蹭来蹭去。淫声道:“真滑嫩,等收拾了你男人再收拾你,一定让你乐呵飞了。”他此时已经得意忘形,又对我喊:“你那两个女人也是绝色,估计现在找不到我家门,一会撤去门口的障眼法接她们进来,哈哈,你这一趟真是给我家送了不少好东西。” 小锁和方盈盈借口出去遛弯,并没有说何时回来,我原本还担心他们会怀疑为什么夜里二女还不归来。但显然是多余的,他们早就隐匿了家门位置,自以为用类似鬼打墙的把戏困住,却不知道她们早就跑的没影了。 我现在没心思与他们对骂,爽的我都快飞了。 人有三盏命火分别在头顶与两肩,恶鬼能将命火吹熄从而吞噬血肉或者占据人身,但对烬余之人来说这命火就是他们的食物,此时四傻趴在床边吸得如痴如醉,而我也有一种爽翻天的感觉。 抽烟的人觉得爽快,可我变成香烟后才发现作为一根烟也挺爽,那种全身的憋涨感从两肩和头顶飞速宣泄。连带着我的灵魂也有种几欲飞天的飘然,在这种迷糊的状态下,我仿佛漫步太空,随意一跳就跃然万丈,像北冥的鲲化鹏,乘风而去一般豪迈。 四傻觉得贴在床边不爽,八只大手齐下,将棉被和麻绳撕扯开,我如娇弱的少女被歹徒制服,娇滴滴的任他们蹂躏。 前后左右各是一颗脑袋,被按着的皮肉灼烫的如火烧,而他们吸了我的命火,再不能保持活人的模样,白嫩的肌肤枯萎后冒起烧焦的浓烟。最后全化为灰烬,又变成第一次见他们时的血肉外露,只是那筋肉更加粗壮。弹跳着如同结实的橡皮筋。 我被吸的云里雾里,翻着白眼早忘了最初的计划,与阳火一同流失的还有鲜血,三傻端着碗不让一滴血液浪费。 渐渐地,最初的快感消失,我感到空虚乏力,甚至肩膀还有了疼痛,脑中短暂的清醒可随即又昏沉过去,可就在这时,四个傻大个忽然齐齐尖叫,好像全身着火的人类躺在地上打滚,那些粗壮的筋肉和血管一根根爆裂,都带着焦黑又冒出糊味,几滴洒落的鲜血滋滋的腐蚀着石板地面。 绕着神婆跳大神的石宇爹愣神,紧张道:“石天你们怎么了?” 没人回答,只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响彻了整个小院。巨匠宏亡。 我伏在床头,像是被粗暴大汉糟蹋了的小姑娘,连站立抬臂的力气都没有,哼哼唧唧的呻吟着,一看就是嗨大了。 石宇松开彭叮扑在大傻身边想扶起他,可刚一触碰,就被筋肉爆裂溅出的鲜血染了满手,而石宇也干脆,毫不犹豫的将左臂从肩膀处揪下,刚仍在地上整条胳膊就好像被烈火烘烤的树干,一点点枯萎下去,十几秒后就成了灰烬。 此时,陈瞎子拍打着身上的土爬起来,不复刚才哭天喊地的模样,傲然道:“老东西,凭你也想算计你家瞎子哥哥?怎么样,阳火吸得可爽快?这娃娃的阳火旺的离谱,你以为仅仅是人参之效?打破脑袋你也想不到他有幸服过木太岁,刚才我让小女娃用嘴暗渡他一颗壮阳药激发了全身的阳气,那木太岁精华进了这四个怪物的身体,火借木势燃的更旺,还怕不烧死这些畜生?” 说话的当口,四个傻大个的哀嚎已经弱了下去,有气无力的哼哼几声后彻底没了动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饱满的血肉好像在被僵尸吸食,眨眼间就干瘪成一滩荒骨,石宇焦急的拍打他们,可一碰之下却扬起层层飞灰。 石宇哭天喊地,他爹则颓然的软到,伏在神婆旁边哭的老泪纵横,陈瞎子急忙道:“方航,抢了他手里的木偶咱们走。” “哼嗯哼嗯。”我神色恍惚的向他扭头,心里明白他的意思却做不出任何动作,软趴趴的像条肉虫靠着床腿发傻。 陈瞎子的办法很不错,他从石宇爹讨要血地衣的话中分析出了烬余之人的弱点,虽然他们在火中淬炼了灵魂和**,可魂能变成火,**却仅仅是强壮的离谱,本质还是血肉之躯,血地衣阴极生阳,既能滋补又可以用阴气降温,但如果是纯阳的东西,他们一定承受不住。 所以这四个傻大个每日泡在湖水中,还要栽柳树让阴气变得更加浓郁,否则那全身快要躺熟的疼痛就够他们发疯了。 陈瞎子计谋成功,烬余之人饥不择食没命的吸,虽然把自己吸死了可我也有损耗呀,能把以阳火为食的怪物撑死,你说我现在得虚到什么程度。 “小宇,给我把他抓来,既然小天他们没了就一定要救活你娘,快,拿他的血给你娘进补。” 石宇擦干眼泪,握着匕首缓缓起身,我提不起一点力气,只好歪着头对给我擦口水的彭叮小声催促:“走,快走。” 没了烬余之人的威胁,但并不知道石宇是什么怪物,不过此时只有他一个,陈瞎子应该有办法逃脱,可彭叮却紧抓着我的手臂固执道:“我不走,你因为我才受伤,要死咱们死在一起。” “别废话,快走。” 石宇握着匕首走来,彭叮像是老母鸡护崽一般张开双臂拦在我身前,陈瞎子此时又说:“老东西,你还不善罢甘休?呵呵,看看你家屋里吧,早有我埋伏的救兵。” 此言一出石宇即刻色变,脚不沾地的飞奔向他家正房,而陈瞎子也不再假装,提起竹竿疾走到我身前,打晕彭叮后扛在肩上说:“我走不快只能带着她一个,你自己保重。” 不等我回答,陈瞎子一路小跑着离开,那速度确实不快,他年事已高,能带着彭叮已经勉力,不说连我也带上,估计他都没力气抱着两人。 何况石宇家要我有大用,留下也能拖延一阵。 石宇在正房转了一圈又急忙跑出:“爹,屋里没人。”他见陈瞎子已经扛着彭叮小跑到门口,手臂一挥掷出了匕首,直朝着彭叮的后心插去,可陈瞎子此时显露出超乎常人的本事。 他不会功夫又老迈不堪,却一个人大江南北的转悠还在无比危险的杏桥村折腾了好多年,凭的就是未卜先知的本事。 不需要看,石宇刚刚抬手之际他就脚下转弯向一旁躲闪,那匕首擦着他的手臂,险而又险的撞在墙上,这不仅仅是巧合,而是陈瞎子浸淫算卜得来的趋吉避凶的本事,他不会杀人可也没人能杀得了他。 夺门而出,我看见陈瞎子往门槛下扔了两颗东西,估计是阻敌用的,看来他速度再慢,石宇也无法追上。 第二百九十五章隆重登场 一击无功,石宇果真想去追杀他们,可他爹阻拦道:“回来,先对付这个小子。一切等你娘醒了再说,再耽搁下去他的血就流干了。” 咬牙怒视陈瞎子风骚的背影,石宇只好恨恨转身,冲到我身前就是两个大嘴巴子。 活这么些年头,除了五乘和陈春峰还没人这样打过我,我虽然浑身无力可输人不输阵,一口唾沫朝他啐去,可惜连动嘴的劲都没有,口水拉出一道丝落在自己身上,石宇见我吐他更加愤怒,啪啪的大嘴巴子连着扇,扇的我晕乎乎的。 “小宇别闹了,先把他抬过来。”石宇爹好像不能乱动,哪怕四个傻大个烧死都一直抓着人骨和木偶站在原地。此时我的血流了一大片,他满脸肉痛好像浪费了宝贝。巨匠宏弟。 石宇揪着我的手臂向他拖去,没有几步门外又是一阵响动,刚跑去的陈瞎子居然扛着彭叮又反了回来。 我们三个都盯着他,陈瞎子干笑道:“嘿嘿,也不知道为啥,刚出去我就一阵心悸,好像再跑下去会没命的。” 石宇笑容阴森,三两步将我拖到他爹脚下,便转身去抓陈瞎子:“难道你跑回来就能有命?妈的。老子活活弄死你们。” 石宇爹不再阻拦,他抓着我的手腕按在神婆口边,气若游丝仿佛随时会断气的神婆尝到鲜血的味道,就如快要渴死的花得到甘霖滋润,顿时变得生机蓬勃,贪婪的吮吸起来,我他吗有种奶孩子的感觉,全身麻麻的好像有微弱的电流穿过,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变态了,两腿哆嗦着感觉到阵阵快感。 神婆吸了血,眯成缝的双眼瞪得圆滚滚。但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依旧被一团死气笼罩,可石宇爹抓着的木偶人却仿佛血色光芒,微微的艳红色诡异到极点。 与此同时石宇也冷笑着走到陈瞎子身前,陈瞎子皱眉苦脸,直觉告诉他不能出去,可留在这里也是个死,他空闲的那只手不停掐算,就在石宇抬手抓他时,陈瞎子面色一凛,从大门左边小跑到大门右边。 这是躲猫猫的游戏?石宇显然也这样想,他并不着急,如猫捉住老鼠一般先戏耍一阵,慢吞吞的挪步去抓。 就在他经过门口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机器的轰鸣声。石宇下意识回头,两道黄光照的他睁不开眼,石宇抬手遮挡。下一秒却被一辆飞奔而来的汽车撞的飞起。 哗啦啦的一阵喧嚣又荡起阵阵浓烟,石宇家大门轰然倒塌,碎砖与断木将车顶砸的凹陷,却万幸没有伤到车里的两人。 漫天灰尘中,车门打开,一身黑色皮衣的方盈盈拉开车门从驾驶座上走出,她姿态高傲,动作潇洒,摘下墨镜后露出冰冷的双眸,嘴角挂着冷酷,下巴微扬,微微歪头又斜靠着车顶,像极了前来交易的女老大。 小锁也从副驾驶上下来,笑嘻嘻的说:“方航,我们来的及时么?” 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让她们找个地方藏起来,可她们不知道在哪里换了身衣服,用极具破坏性的方式登场,方盈盈是黑色紧身短袖套着皮衣皮裤,及膝的黑色长靴还扎了干练的马尾辫,她轻蔑的扫视一圈后拉开后门拿出一柄砍刀。 小锁则一如既往的呆萌,粉红色运动服下是蓝色运动鞋,上衣还有只大狗熊的图案,本来很可爱的装扮可她偏偏叼了一根牙签,撸起袖子露着的半截手臂上还贴了一只蝴蝶纹身,手里抓了个啤酒瓶子。 方盈盈很有男人味的迈步走来,石宇被撞得骨头断裂,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方盈盈经过时狠狠的一个鞭腿,踢得他满口大牙崩飞,紧随其后的小锁将啤酒瓶砸在他脑袋上,踩着肚子跳来跳去。 走到石宇爹面前,她冷冷的说:“放开他。”石宇爹还没说话,方盈盈抡起砍刀径直砍在了神婆的胳膊上,一声尖啸的惨叫发出,绝不似人好像毒蛇被活活揪断的嘶鸣,石宇爹双眼暴睁,不敢置信的看清了眼前的发生的惨剧后,也顾不上我和木偶人,挥舞着手臂要与方盈盈拼命。 没有烬余之人和石宇的保护,他只是行将就木的老头,方盈盈摆出个弓步姿势,右腿蹬地,被紧裹着的纤细长腿如一支利箭撞在石宇爹胸口,他顿时面皮涨红,跌退两步后坐在地上,暗红色的鲜血从嘴里咕咕往外冒。 方盈盈看看并不流血的神婆,又看看地上的床头婆木偶,满意的点点头后蹲在我身边,白葱一般的玉指夹着我的鼻子说:“姐姐厉害么?” 到现在我都没从惊愕中回过神,一直以来方盈盈给我感觉就是外表软弱内心刚烈,但这种刚烈只是一种玉石俱焚的态度,表面上看还是柔弱温婉的小女人,但此时此刻,我都不知道怎样形容她。 霸气,狡黠,英武,还有调皮。 张张嘴没有说话,方盈盈将我扶起,脑袋枕在她的大腿上,接过小锁递来的纸巾擦去我脸上的血迹和口水:“我们早就回来了,可是好像遇见鬼打墙一样,明明没有走错路却一直找不到石宇家,小锁说既然有人隐藏了石宇家的位置就说明已经开始动手,我们很担心却始终找不到路,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景色就变了,原来我们就在不远的草地里兜圈子,于是赶紧冲了过来。” 陈瞎子还扛着彭叮,粗糙的老头手很不老实的蹭着她的小手,此时他说:“我知道了,门一打开就破了石宇家迷惑人的邪术,所以你们能找到路,而我如果继续顺着路逃跑,很有可能被奔驰的你们撞死怪不得我一出门就感觉脊背发凉,有种会死的很惨的念头。” 方盈盈还是挑衅的望着我,她要有个尾巴一定已经翘天上去了,可我还是感到阵阵后怕,这一次是机缘巧合之下她救了我们,如果没这么巧,她却是自投罗网,落进了石宇这个大色魔的手里。 不忍心扫她的兴,可我觉得以后必须聊聊这个不听话的问题。 “盈盈,谢谢你。” “不用谢。”方盈盈眯起眼笑,像是两道弯弯的月牙,我心中叹息,有种被火炙烤着心脏一般的感觉。 “小锁,也谢谢你。” “光说谢可不行,你得以身相许。” 微笑着没搭理她,如今侥幸逃脱一死,我不得不面对刚才就想到的问题,紧张的问陈瞎子:“你是不是把我搞坏了?” 陈瞎子胡搅蛮缠:“这个问题吧,怎么说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对吧?” 我希冀道:“那你还能不能算到木太岁的位置?我想再咬它几口。” 陈瞎子说:“其实木太岁是我师父留给我的,而且我与它也是合作关系,如果我想吃它,它就会逃走了,我若是能抓住,还用得着在杏桥村想方设法偷你爷爷守护的宝贝?” 草,这一趟真是得不偿失,吃大亏了,我看着方盈盈笑意更浓的俏脸,怒道:“你高兴了?开心了?快活了?” “当然。”她在我额头上戳了一下:“我都快开心死了,这下你不能耐了吧?当年你需要靠我保护,现在依然要靠我保护,你要是比我厉害了,我岂不是治不住你了?”说完话,方盈盈将我横抱而起,浓浓的笑意荡漾在脸上:“你现在被我当女人抱着,是不是很憋屈呢?” “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求不拆穿。” “死方航,等你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二百九十六章纹身隐秘 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石宇不是人,是他爹如此说石宇也没有反驳,可他摸烬余之人时被内火旺盛的血沾染手掌后,直接撕扯掉一条胳膊。断茬处与人类的伤口没有区别,就连他被撞碎了浑身的骨头又被小锁踩成软趴趴的模样后,几根碎骨从皮肉里刺出来,我们依然没能看出这货究竟是啥。 陈瞎子用竹竿将他的伤口挑开,蹲在旁边摸索着全身,最后冲我干巴巴的说:“你不是说他不是人?” 我反问:“你不也说他套了层人皮?” “那是烬余之人套了人皮而你说他不是人我才有了这样的定论。” “我也没说,是他爹说的我再转述给你听。” 争论石宇的真身并没有意义,只是以为他不是人又偏偏是人的事实让我们很费解,如鲠在喉,不弄清楚就感觉没有掌握全盘的踏实感。 倒是有心逼问石宇爹,可他被方盈盈踢了一脚后就面如金纸,等我们记起他来才发现断气了,至于那神婆更是死了个彻底。 望着院子里的狼藉,我真不知道这一趟是为了什么。给人家搞了个灭门,还没解开彭叮的床头婆诅咒,而我的损失更大,从今天起就是废人了,别说做法打架,三五年之内不会气血衰竭而死都算命大。 陈瞎子十分内疚,可我知道这事怨不得他,若非他急中生智让彭叮给我送了颗药丸,激发全身阳气助燃命火,现在连命都没了。 四个烬余之人抽方航牌香烟时我虽然嗨得有些飘飘然。但心里还是在想如果这次侥幸不死,可能连找他们报仇的能力都没有,如果用人体的阳气用有油灯来比喻,烬余之人的一番施为等于将灯芯抽去了十分之九,哪怕灯油再多,也不可能燃起以前那般旺盛的火焰。 阳气可以补回来,但要旺命火却没那么简单,除非我再啃两口太岁棺,何况陈瞎子那颗药也不是随便吃的,我现在连阳气都弱的离谱,若非床头婆吸了太多的血暂时不会作恶。此时早就来折腾彭叮了。 车还勉强能开,陈瞎子在神婆的宝箱里翻腾一阵取了几样东西,我们就离开了这个是非地,但鬼市还是要去,只是入门之法只能另作他想。 就在不远处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宾馆,方盈盈死活要抱着我走路,我羞得面皮通红,鸵鸟般埋进她胸脯里,不得不说,这一世的山女胸不小。 我现在是条死狗,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哼哼,不过我让彭叮放心,能上鬼市就想办法救她,上不去就回太原看看齐健有什么高招。至于他还会不会杀我也顾不得了,大不了把彭叮托付给她,我再想办法跑呗。 方盈盈翘着二郎腿舒服的窝在沙发里。不住用眼神调戏我,看那得意的模样就让我气不打一处来,而小锁却没了以往的我行我素,看方盈盈的眼神总有些担心和畏惧。 “小锁来,让哥哥抱抱。”巨乒爪弟。 小锁怯生生的看了方盈盈一眼,十分谨慎的挪着步子向我靠近,方盈盈咳嗽两声,她赶忙停步委屈的看着我又看看她,没过几秒钟居然开始抹眼泪。 “彭叮来,让瞎子伯伯看看你的纹身呗。”冷不丁的,陈瞎子满脸淫笑的冒出一句,气的彭叮直跺脚。 自从与他见面的第三天后,我就忽然明白为什么他可以与五乘在**相处两年。 让爷爷和五乘在一间屋子里,一天之内两人谁也不会理谁,但五乘一定会率先发难对爷爷冷嘲热讽,三天之内必定会打起来。 如果换做牛哥与五乘,无论五乘说什么牛哥都是笑呵呵,让他洗碗就洗碗,让他擦地就擦地,让他做害人的事,牛哥就一脸淡然的说:这样不好,算了吧。 要是陈春峰与五乘,一个暴脾气一个阴险性子,太阳落山之前就分出生死。 惟独陈瞎子能和他平安无事的呆在一起,俩人比着不要脸。 “老陈,你把我搞成这样不觉得内疚么?”我说:“你还有心思占便宜?我现在都怀疑你是某些人专门派来还我的了,这样的吧,咱俩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发誓同生共死如何?” 陈瞎子淡然道:“呸,我还有十几年阳寿呢谁和你同生共死,而且你不怕咱俩的血滴进水里后融在一起?当年我可是在太原住过一段时间呢。” 一句话差点把我气吐血,还没想好如何骂他,陈瞎子就正色道:“我没和你们开玩笑,彭叮你将衣服脱了,我怀疑你的纹身有问题,我是个瞎子,你还怕我占便宜?” 他是瞎子?谁他吗信啊。 “不给你看,你是老流氓。” “哎,连瞎子伯伯都不相信了,”陈瞎子不以为怒,幽幽的说:“上次听方航说我也没来得及细问,好像是纹了关公最后变成老太婆的脸对么?你纹的是关公全身?” “不是,只纹了一张脸,纹身师傅说美髯公比较好看。” “纹在哪里?” “右肩!” 陈瞎子正色道:“脱衣服,我看看。” 彭叮急了:“老爷子你怎么能这样呢!”她求助的望着我,可我看陈瞎子的模样挺严肃,就说:“脱了看他看看吧,虽然陈老比较好色,可关键时刻也没掉链子。” 我也帮着说话彭叮只好照办,她穿着裙子不方便脱衣,就钻进厕所里脱了衣服用浴巾拦在捂着胸前,背对陈瞎子。而陈瞎子也不客气,空荡荡的眼窝对着也不知道用什么看了几分钟,就上手摸,不过确实再摸纹身罢了。 “去穿衣服吧,我告你们一个发现。”等彭叮回来后,陈瞎子有掏出特供的破烟吧嗒嗒抽着,很深沉的说:“你被人算计了,纹身的料是蛇血。” 蛇血倒是没听过不过我知道鸽子血纹身,据说很不卫生容易得传染病,既然小鸽子都危险,那蛇血更没好事。 “青帮有个纹身师傅与我关系不错,当年也是很能打的主,后来受了伤这才窝在总部疗养。”陈瞎子缓缓说道:“之所以能打,是因为他懂一种很特别的扶乩之术。” 电视里经常会出现有人比出剑指,另一只手拖着手腕,不停跺地哆哆嗦嗦的念道,这种法术叫扶乩术,最开始是问卜,随着不断地钻研,那些用扶乩术问卜的人发现能请到一些神秘莫测的东西上身,从而变得力大无穷,而这种人就叫做乩童,有些是请自家先祖上身,有些请游魂野鬼,严格来说这是不入流的小术,像爷爷那样驱鬼做事勉强算的高端。 陈瞎子说的纹身师傅就会扶乩术,最为离奇的是他说自己请的是关二爷。 当时陈瞎子不信,如今我也不信,我在**搞那一回可是把自己的心脏和命都献了出去才请来一位不知道什么东西,也许是厉害的恶鬼,也许真的是最微末的天兵,可关二爷是什么地位?关帝! 就算我把自己挫骨扬灰献在二爷面前他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更何况是一个普通人,除非他吃了一整口太岁棺或者其他宝贝。 “咱们不纠结这个,总之他用起扶乩术后确实威猛,这在青帮是出了名的,那个老家伙后背纹了二爷,他说凭借这个才能请来也告我一些纹二爷的规矩,简单来说,除了最基本的八字够硬能扛得起,还有就是必须纹在胸前。” 他说必须纹在胸前可自己纹在后背,显然是自相矛盾,可陈瞎子说那是他家祖传的本事,究竟为何已不能考证,但二爷纹在心口确实是规矩,哪怕最傻的纹身师傅也知道,只是不一定会遵守,如果客人执意要纹在后背他们为了钱什么都能做。 而彭叮说她去纹身的时候根本没人提起过这个忌讳,纹身师傅是个男的,她也不可能露出胸口让师傅纹。 陈瞎子说:“好,这就很可疑了,咱们再说一个,纹二爷的目的是为了借那股杀伐之气和武运昌隆的运道,所以多纹骑马关公,持刀关公,或者夜读书的关公,他只给你纹个脑袋算怎么回事?你见那些纹龙的不都是纹一整条,哪个只纹了龙**的?” 彭叮脸红,陈瞎子继续说:“你纹的二爷可睁眼了?” “睁了,师傅给纹的丹凤眼,看起来很有神呢。” “唔,就怕他有神,画龙点睛便腾云,关帝开眼要杀人。这是那老家伙告我的规矩。” 我说:“不对吧,我见过表哥的朋友在后背纹持刀关公,威风凛凛还瞪着大眼珠子。” “他找死,你管得着?即便现在没死你确定未来不会横尸?就算未来不死你可见他有了荣华富贵?” 一顿连珠炮呛得我无话可说,而陈瞎子又道:“这一切都不合纹身规矩,偏偏又是蛇血,我那老朋友就是用蛇血纹的关公,蛇是小龙,通灵呢,不信你摸摸彭叮的后背,纹身处尽是些细碎的小疙瘩,这就是蛇血的征兆。” 我刚伸手要摸,方盈盈就咳咳两声,只好讪讪缩手问道:“那就是说这是有预谋的喽?” “对,如果没有这纹身,床头婆应该无法跟上她。” “不对呀,”我分析道:“当时彭叮已经被那家人掌握了,何必多此一举再搞个纹身害她?而且她去纹身也是临时起意,那些人又从何得知?” 第二百九十七章齐健之谋 我的问题让彭叮一阵紧张,可陈瞎子避而不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起身要走:“小狐狸带着彭叮去休息,我还有些事得琢磨。小方航估计得挨收拾了,咱们走吧。” 我喊道:“你说清楚再走,别吊人胃口。” “往齐健身上联想吧,说出来我怕吓死你。” 陈瞎子已经出门,小锁还赖着不走可方盈盈意味深长的对她笑,小锁猛地打个寒颤,可怜巴巴的又开始掉眼泪,却还是拉着彭叮离去。 只剩下我们两人,方盈盈移步到床边坐下,背对着我微微颔首:“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在你家住的那半年时间。” “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相由心生,境由心造,你的心都变了,难道我还能察觉不到?”我缓缓的说:“山女长的美,即便方盈盈有她的容颜却始终是浊世里的一株牡丹。与杏桥山那根苍翠的青藤截然不同。” “就因为这个?” “也不全是,我最初只是怀疑你为什么不担心乐正林,虽然你总在我面前说要去找他却终未成行,可你知道当年我丢了你时的心情么?那种急迫和揪心的感觉根本无法抑制,即便天王老子拦在面前也无法阻挡我去寻找的脚步,可你对乐正林的关心仅仅停留在嘴上。”我苦笑道:“其实那时候我并没有想过你恢复记忆了,而是猜测是否对我有感觉,所以始终舍不得离开。” 山女转头,炯炯的大眼睛盯着我:“后来呢?是什么让你确信了?” “就是见到陈瞎子后他让我闭上眼用心看,那一瞬间我想到了齐健杀我的原因。同时也想到如果他真的站在我这边,就一定会让你守着我,可除了把方盈盈变成山女又有什么办法呢?”抓住她的手,一如当年的触觉,那时候她对我最大的挑逗就是偶尔,偷偷摸摸的捏捏我的手心,而现在十指相扣了,她狠狠夹着我的指头,我说:“齐健有没有把原委告你?” “当然说了。”山女等我一眼,盈盈眼波是爱恨交加:“那一晚齐健回来就将我叫到无人处,他说跟在你身边总被人算计就一怒之下把你杀了。没了你我就自由喽,可以去找乐正林!也不知怎么地,听到你死去的消息后我脑袋嗡嗡的响了起来,好像倚为生命的东西被人抢走后的茫然与失落,直到齐健再次说恭喜我获得自由后才缓过劲,然后我顺手抄起水果刀捅他,说真的,那时候我真没想到自己居然敢杀人,可心里就是想杀了他。”巨乒爪号。 齐健自然不会被她所伤,抢过水果刀后冷笑:“我杀了方航与你何干?你有什么理由替他报仇?” 当时方盈盈很纳闷,她也找不出理由可就是心里难受,甚至在那一瞬间察觉到一股恐慌,她以为自己对一个仅仅认识几天的男人动了真感情,感情的浓度还超过了乐正林。这让她不知所措,可齐健就在面前也来不及细想就随口找了个理由:“替天行道。” 齐健冷笑着将脚边的箱子踢开,里面是我的百宝囊。牛骨刀,还有闭着眼的格格巫,这些东西都沾着鲜血,他说:“方航身怀至宝都被我杀了,你有哪门子本事替天行道?水果刀可杀不死我,不如你拿他的东西试试?” 我明白齐健的想法,他想对方盈盈用圆光术却担心她怀疑是我与齐健串通,所以拿这些染血的东西证明我俩真的反目,可方盈盈当时根本没有多想,齐健说将我杀了,她满脑子想着的就是报仇。 明知不敌方盈盈自然不会与他动手,冷冷的问我的尸体在哪,而齐健笑的更加冷血:“喂狼了,不过你这小丫头怎么不知好歹?我杀了他也是帮你重获自由,难道你喜欢被他绑在身边?” 方盈盈说:“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上辈子我们是夫妻。” “上辈子?你都不记得还谈什么上辈子。”齐健盯着她看了一会,叹息道:“罢了,终究与他相交一场,现在斯人已去我就了他最后心愿吧,小丫头,我用圆光术试试能不能唤起你的记忆,你可愿意?” 方盈盈说:“动手吧。”那时候她很好奇,虽然我说过与山女的故事可她始终当故事来听。 就像我们小时候听到白雪公主与王子的事迹,感动于真挚的爱情可谁会爱上故事的主人公?可齐健说我死去的消息后方盈盈心如刀绞,这便勾起她的好奇心了,她想知道上辈子与这个叫方航的男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今生再听到他离世的消息后都会有无法承受的心痛。 无论我还是齐健对于圆光术能否唤醒记忆始终不确定,说白了,圆光术就是个录像带,将过去发生的事再次呈现出来,如果我讲给她听是讲故事,那用圆光术就是看个电影,仅此而已,可却是唯一的希望。 那一次也许老天爷真的眷顾我了,从镜子里看到了点点滴滴后方盈盈感同身受,就好像被锁着的记忆大海忽然间汹涌而出将她淹没,镜子里的画面仅仅刚开头她就记起了全部的事,除了经历还有那份感情。 齐健还在对着镜子施法时方盈盈忽然抓起牛骨刀洞穿了他的小腹,十分淡然的说:“现在我有理由了!” 那一刻,方盈盈再次变回了山女,而我也更喜欢用山女称呼她。 齐健受伤,却不慌不忙的捂着肚子,眼看方盈盈还要动手,他说:“先等等,我也不确定方航是否死了,不过我真的将他杀了。”齐健是想说他真的想杀我,那样重的伤也应该能杀死我,但如果与他猜测的一样,我是不会死的,他要做的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山女问道:“你猜出来我恢复记忆,是否猜出来齐健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我点头道:“差不多,但始终不知道究竟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齐健也不知道,所以才兵行险着,用这种极端的办法试试能不能让你摆脱困境。” 在海边时陈瞎子说用心看,我就从本心出发去猜测,心里感觉齐健没理由杀我就给他找苦衷,也许是临近大海时心胸和大脑比较发达,居然一下冒出一个疑问。 司徒家的事引出了玄大师,而玄大师又讲了司徒老爹故事,简单来说就是司徒老爹在浙江结婚了,而江西还有他深爱的女人和孩子等着,这时候司徒老爹选择假死而遁。 这与我的处境何其相像?在太原和妞妞结婚还有了孩子,而浙江又遇到了山女,我是否也该像司徒老爹那样假死而遁? 基于这个想法,卧床养伤的那半年我甚至还怀疑过是否齐健就是这样想的,为了成全我和山女而翻脸,但当时总想不通一件事,假死而遁,可他是真把我往死里搞。 直到在海边才又冒出来一个念头,这是巧合么?我面对选择的窘境时忽然冒出来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与我处境相同,而他想办法化解了。 大胆猜测一下,是否有人安排我在这个时候重遇山女,担心我无法抉择便十分迂回的搞了一个阴谋将解决的办法告之。 从心里来说我是不相信的,谁能在几十年以前就预料到我的处境并且提前让浙江的司徒老爹去江西,还要让他娶妻生子,又在十几年前教他假死而遁。 如此尽心的为我谋划,难道我是他亲爹不成?可就算是亲爹也没理由,因为司徒老爹去江西的年月我还在碗子村陪左红莲玩呢!爷爷都没将我带走,这事就不可能出自五乘和爷爷之手。 不管我信不信,反正齐健是信了,他认为早在几十年以前就有人安排了我的路,而这条路不一定通向天堂还是地狱,就像是工厂里的流水线,从我出生就被安置在机械上,始终顺着预先设定好的方向走,而齐健想帮我又没能力毁掉这条流水线,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从机械上取下来。 取的方法也很独特,偷偷摸摸拿走一定会被人发现,所以他选择一锤子砸扁,让那开工厂的人主动放弃这个已经损毁的货物。 至于说这一锤子的效果是表面上破碎还是再无翻身之地,齐健也不能确定,他只能尽量做到逼真,如果他自己都认为我死了却再出差错,这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也无需再费心。 好狠的置之死地而后生,齐健不单单对我狠,他对自己更狠,可以预料到的,当工厂老板发现自己的货物被人一锤子砸扁,一定会愤怒的将这捣乱人撕成粉碎,而齐健却毫不伪装的在太原摇摆,他就是示威:来啊,老子把你的货毁了快来找老子报仇。 假使这人是五乘,当五乘找上门时一定会逼问他是否真的将我做了,而齐健的计划也到了最后一步,咬紧牙关不松口。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猜测,可山女复述的也是如此,那夜她恢复了记忆后齐健就将这些事讲给她听,并让她去给我收尸,一旦发现我没死,千万隐藏起来,而事后山女与齐健还有过一次联络,齐健将他所知道我离开杏桥村后经历的事全部告之,重点就是妞妞,画堂春这些女人。 我都想不通他说这些干嘛,闲的蛋疼? 第二百九十八章鬼市来人 如果司徒家的事只是为了提醒我怎么样去做,那司徒辰就存在引我过去听故事的嫌疑,所以从头到尾方盈盈就没有和他联系过,给我看病的钱也是齐健给的。 “就因为齐健把我的事告诉你。所以你决定一直装着不认识?” “对,难道我不该生气么?” “哎,我也没准备一直瞒着,他多哪门子事呀,存心给我添堵吧?” 山女笑道:“对啊,齐健平时跟着司徒辰和你表哥混吃混喝,其实并没有多少钱,他给我的银行卡是女朋友存着准备买房的,后来钱没了,齐健又死活不说花在何处,那女孩与他吵了好几天,齐健心里不舒服就不想让你有好日子过。” 我深深的苦笑,摊上这么一群朋友也不知道是走好运还是走霉运。 山女冷不丁的在我肚子上捶了一圈:“说说咱俩的事吧?” “不说。” “不说我就打死你。” “打死也不说。” 山女一下子眼眶微红,委屈道:“方航我恨你。” “你恨我干嘛?当初谁让我娶妞妞的?还夹着一朵破花跟我玩深沉。”捂着胸口。我装作很憔悴的样子学着当年当日她的语气说:“把这个给妞妞戴,娶了她,心里却永远记着我!这话是不是你说的?我是不是依言照办了?” 山女羞得满脸红晕:“闭嘴,别说了。” “凭什么不说?不是你让我说话的?”山女捂嘴的手被我握住,紧抓着不让她逃跑:“我就说那时候准备给你取个名字,脑袋里忽然就冒出方盈盈三个字,你可比任盈盈聪明多了。” 山女的脸红到快要滴血:“讨厌,别说了。” “就要说!陈春峰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暗恋我好多年。”虽然现在力气不如她大,可我知道山女的死血。一捏小蛮腰就软趴趴的,我将她拖到怀里,使劲揉她的腰:“见我上山你就乐坏了吧?赶忙让死兔子把我引过去看你洗澡,还跟我装,还要念一句诗来告诉我你会嫁给什么少童,最后还请我吃了个破果子。” “胡说,谁想引你看我洗澡,你就是流氓。” “不承认?那时候我还是鬼,闲得无聊找植物聊聊天,你就对我情根深种变成女孩要嫁给我,哎。魅力大就是没办法,李冉在水上跳舞时我被勾走魂,你就酸溜溜的说她其实也不好看,后来送我下山就露出马脚了,发现我喜欢你的时候是不是心里美坏了?我看你当时蛮开心的么” 话没说完,山女已经跃然趴在我身上,一双柔软的唇堵住了我喋喋不休的嘴。 那一瞬间我的脑袋就懵了,千万种思绪萦绕心间,尽是与她过往的一幕幕,山女很骄傲,当年她见我带着妞妞回老家以为无法再续前缘,可爷爷说了几句她便重获信心,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一出现就是我的了。 可她因圆光术重获记忆后却没了这份自信,甚至不敢在我面前表露身份,只能一直伪装也不知道伪装到什么时候。 陈瞎子早就看出来了。他说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就是看穿了山女独自时的彷徨与无助,而我也早就明白,却不知道如何面对。 难道我能与妞妞离婚,做抛妻弃子的事?山女也不会同意我这样做,所以她一直没有言明,我也装作毫不知情,一同将那份感情藏在心底。 爱的程度始终不变,只是种种经历让我们可以给自己的心加上一把锁,不为免去心痛,而是担心对方难过。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得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这一吻吻出了一个世界,人在广西,心却回到那葱郁的山林里。 “那一年你挡在我的身前,这一次换我保护你了,既然你没有性命之忧,我就佑你欢心喜乐。” “方航哥哥,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只要你开心,我就会开心。” “嗯,先不说这个,等我睡一觉养足精神咱们就想办法上鬼市,现在事情变得不那么简单了,好像有些事根本不是五乘能搞出来的,而且你有没有明白陈瞎子刚才的话,他让我把彭叮的纹身往齐健身上联想,反正我只想到一个可能,有种围点打援的感觉。” 山女说:“你是想说通过彭叮的麻烦将你引来,最后身受重伤弱了道行?可是谁能算计的如此精准呢?” “所以陈瞎子才说会吓着我,”无力的抬抬手,我自嘲的道:“我现在与废人没什么区别。” “其实我最担心的是石宇。”山女说:“烬余之人是石宇爹亲子,可石宇是从哪冒出来的?又为什么留在他家呢?咱们没弄清楚他的身份也就不能确定他究竟死了没有,其实我检查石宇尸体的时候看到小腹下面有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也许是被撞时有尖锐物洞穿了,但我觉得像是从里面破开的。” 关于从里面破开的意思山女也不太确定,她只是感觉车撞人不应该会撞出一个乒乓球大小的洞,而且那伤口处的皮肉向外翻卷,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只是想说石宇可能没死,而我现在是个废人她也不复当初的能力,若是被跟踪报复,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该来的总要来,山女守着我沉沉睡了一觉后,陈瞎子便联系陆薄派人来接,我对他说了石宇的情况,陈瞎子也没有多说,与我抱着同样的念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昏睡了六个小时的车程,又到了陆薄家的别墅前,虎子正和一条二货玩的开心,看样子从未思念过我这个主人,而与陆薄聊过后也得知那个血液组织的事处理的很完美,等陆薄去忙,他女儿又凑过来对我神神秘秘的说起另一件事。 就是那个大疯狗,最近陆小薇上网时他总冒出来,不断询问我的下落,陆小薇语焉不详,支支吾吾的应付过去但心里还有些腻味,想让我早些把他处理了。 容后再说,起码得等我的伤好了,可在陆薄家逗留的第二天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陈瞎子慌慌张张的亲自将我从床上拖起来,说有个名叫石宙的人点名要见我,陈瞎子觉得他是烬余之人。 即便全盛时期我也不一定能对付的了一个烬余之人,可我若是不露面恐怕这座别墅就变成灰烬,于是我硬着头皮下楼,就看见一个肌肤娇嫩的中年汉子,陈瞎子说他是烬余之人,可他会说话。 “方先生你好,我叫石宙。” 点点头,我问道:“来报仇的?动手吧,我也没有反抗能力了,不过冤有头债有主,希望你不要滥杀无辜。” 石宇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紫色封面的请柬,很恭敬的双手递给我:“方先生,有贵人请您四天后参加竞拍,我将是您的引路人,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就收拾一下动身吧。” 不明所以的接过请柬,我打开一开,空白的。 仍在桌上,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殄文,写给亡魂的字,所以您看不到。” 眼角抽搐两下,我说:“谁派你来的?” “一位贵人,我暂时不能透露他的称呼,不过贵人也没有交代您必须要去,只是有我带路,您才有资格进入鬼市。” 他居然是来带我上鬼市的,虽说我一直想去,可这时候反而有些疑心,就像一直冷若冰霜的女神忽然要对**丝献身,这**丝就得琢磨一下是不是要喜当爹了。 我问道:“你和石宇家有什么关系?” 他说:“这事与我的任务无关,您只要考虑是否与我同去即刻,如果不去,我便不再打扰。”巨乒欢扛。 四周人都盯着我看,陈瞎子默不作声,山女张口对我比划:不要去。 我思索片刻,干脆的告诉石宙:“休息一天,明天走,你自己找个地方住下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上路 血气旺盛的人就会活力四射,而像我现在的血气亏损到极点,早上连起床都费劲,连人带狗一起上都没把我叫起来。也不知道谁最后一个离开的居然忘记关门,那sb二哈顺着虎子的气息找来在我枕边尿了一泡,我才闻着那股骚燥的味道睁开眼。 大爷一般的待遇,坐在卫生间的椅子上任由山女和小锁给我洗漱,这种日子别提多美了,可偏偏陈瞎子不识趣,他倚着门框说:“心情不错?” “挺好的。” “你带着老婆和狗赖在别人家也会心情好么?” “我是道士,怎么能用一般男人的标准来要求呢?” 陈瞎子撇嘴道:“可你今天要和烬余之人上路去鬼市,且不知那邀你之人是何目的,去的是龙潭虎穴,不去又心有不甘,你如今四肢无力就连走路都要人扶着,难道毫无担心?” 吐出嘴里的牙膏沫子,我说:“遇困之人。行脚下路便是闲人,我目前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不去又能怎样呢?爷爷说道家追寻判断,佛家追寻适应,我既学道术也悟佛法,判断出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适应,谁想让我去哪都可以,反正就这一百多斤,还能怎么折腾。” “你倒是看的开。” “阿弥陀佛,竹影扫街尘不动。月穿潭底水无痕。”抓起刮胡刀递给山女:“来,给我剃个光头,去了鬼市显得醒目一些,让那些对我有敌意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陈瞎子若有所思不在说话,山女动作飞快将我变成了一个秃瓢,照照镜子,我觉得很有五乘的风范,便穿好衣服出门,这一趟我准备独来独往,就算回不来能多留些人惦念我。 下楼时,陈瞎子还有些言语未尽的意思。我说道:“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今日踩着浊泥出门,若有再见时,我必定脚踏莲花,乘愿而来。” 决定了去鬼市我便做好回不来的准备,一切都放下后便是四大皆空,说出的话也带了许多禅味,而石宙就在客厅等候,当他引我到交通工具前,我尼玛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你就开着一辆破面包带我去鬼市?” 石宙的脸色不太好看:“贵人只让我来接你,又没有给我派车,这车还是前些年我自己花钱买的。” 陆薄微笑。他不知道我要去何处可能让陈瞎子都动容的人居然开了辆小面包,他感觉自己倍儿有面子。 挥手,司机从车库开了辆越野车出来。陆薄说:“小方大师,开这辆车去吧,我把你要的东西也装进去了。” “好。”我让石宙去开车,他也无所谓,只是开惯了破车有些不习惯,问了司机如何操作后就等我上车,我与他们一一道别,陈瞎子让我安心上路,小锁让我死的悲壮一些,而山女则贴在耳边蜻蜓点水的轻吻,连带着一句让我心颤的绵绵情话:“我等你回来。” 很简单的一句话,搅乱了我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我真的不知道她能不能等到。 比起我见过的四个烬余之人,石宙就显得有些木讷,出了陆薄家的小区我就问他是否认识石宇和石天那些人,石宙却说:“不认识,但名字能连在一起应该也是鬼市的行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石宙只是其中之一,与另外七个没见过面。 我又问他那另外七人是否都是烬余之人,他反而问我:“什么是烬余之人。” 话匣子就这样打开,石宙并不抗拒与我闲聊,好像真把自己当成一个司机,而他对鬼市的一切也不知晓,仅仅是住在离东鹤村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里,与老母亲相依为命,生活来源就是帮鬼市做些简单的活,比如挖个草药,买些特质的锅碗瓢盆。 他如普通人一样吃饭睡觉,买车盖房子,就连鬼市里的一帮子非人类都能坦然面对,我问:“你不觉得自己与别人有很大不同么?” 石宙毫无波澜的说:“没有吧?无非他们给活人老板做事,我给死去的老板做事,大家都是赚钱混口饭吃,我吃的也不必他们好。” “你还需要吃饭?”这简直颠覆我的认知。 “当然吃喽,我不吃饭也会饿,你总不会认为与鬼打交道就会变成鬼吧?”也许是聊天中石宙觉得我是个啥也不懂的白痴,反而安慰我:“你放心吧,虽然不知道贵人为什么找你,可他们都蛮善良的,只要你好好说话就不会为难你,我小时候掉下山崖险些没命,还是鬼市的人用草药救了我,不过我磕了脑袋后就失忆了,但一饮一啄嘛,因为那些草药我现在变得很厉害,力气特别大。”说这话,石宙还弯胳膊秀了一下肌肉。 我趁机摸了一把,皮肤有些粗糙却是软绵绵的,并不是烬余之人那种略带灼热,摸上去微微刺痛的感觉。 “你平时吃什么?” “什么都吃,不过我们农村人比不起你们富家子,我吃的都是娘做的饭,野菜居多但是味道不错,有机会你可以去我家尝尝,咽到肚里特别清爽。” 我知道了,他是被烧死变成了烬余之人,而鬼市用不为人知的办法抹去他的记忆,平日里吃的饭菜就是血地衣那种降温的草药,这样说来,石宙的日子比那四个怪物可舒服许多。 许多人找算命师傅企望破解厄难,却从未想过积德行善才是改命最好的法子,石宇的事迹足以证明,人善天不欺,他虽然失忆了可秉性不会改变,依旧是诚恳稳重的庄稼汉,鬼市需要他的同时也在照顾他,而东鹤村四个,从他们看彭叮的淫邪目光就知道不是好东西,同样是烬余之人却只能泡在湖里,过着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巨阵亚亡。 后备箱里有个塞满冰块的裹尸袋,里面是大疯狗的尸体,原本我觉得那鬼市既然用温和的态度邀我前去,就算心怀歹意,可我表面上也是座上宾,如果威逼利诱一番,说不定能让石宙帮我处理了他,可现如今却不好张口,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怪物,我也不忍心打破他宁静的生活。 “石宙,你觉得咱们是朋友么?” 石宙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大白牙,傻呵呵的:“不是,你是有钱人。” 和他比我确实是有钱人,可这与能否做朋友有什么关系?我问道:“难道你不想和土豪做朋友?” 石宙说:“不想,上次我带一个有钱人进鬼市他就要和我做朋友,可我在家等了一月都没见这位朋友找来,我进山去问,才知道他想通过我套一些鬼市的秘密,却被鬼市的大人物处理了,事后鬼市的老板告我,有钱人的钱都是算计朋友得来的,我要是跟他们做朋友就没有好下场。” 一番话说的我哑口无言,看样子那个倒霉鬼看出了石宙的身份也看出他有点二,想骗到身边却被鬼市的人处理了,还给石宙灌输了一通胡言乱语。 任我口灿金莲,石宙始终不跟我做朋友,最后逼得没办法只好用钱买他的血,三百一两,逼着他给我放了一斤出来,到了没人的地方将血灌进裹尸袋扔掉里,既然我的血能让他在电脑中也感觉到兴奋,那石宙的血就能将他烧死。 石宙心满意足的将三千块钱装进口袋,笑的合不拢嘴,我怎么看都感觉他不和我做朋友的原因是不好意思要朋友的钱。 老实人偶尔耍个小聪明也挺难招架。 我们猜的没错,鬼市就在柳州的深山中,石宙带着我将车停在他家门口,并没有引见老母亲而是从厨房拿了五个参杂着绿色植物的馒头,还有三个小时才能进入鬼市,他请我吃馒头果腹,可我真不敢吃,对他是降温的东西,对我说不定就是毒药。 广西的山不算高却胜在延绵不觉,大多是人迹罕至的茂密树林,出了石宙家没多远就进了人烟绝无的山地,淡淡的雾气弥漫四周,前后左右都是张牙舞爪的绰绰树影,也不知道是不是血气亏损没了以往的豪情,总感觉被许多双眼睛盯着,脊背上飕飕的冒着凉风。 第三百章初入鬼市 “石宙,还有多久?” “不远了。” “你不是说只用三个小时么?” 石宙颠颠身子将我挪动的舒服些,无奈的语气中带着一分鄙夷:“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没用,走了十几分钟就差点吐血。我背着你走路自然就慢了,我一个人去鬼市也就两个小时。” “可现在已经过了五个小时,为什么还没看见你说的别墅?” “刚才走错路了。” “废人!” 石宙怒道:“闭嘴,还不是因为你才迷路的?老老实实吃你的香蕉,你们有钱人才废,力气都花到婆娘身上了!我看你的三个小蜜都挺漂亮,昨天晚上没干好事吧?” 扔掉手中的香蕉皮,从布袋里再拿一根美滋滋的扒开,深山老林里的野香蕉真好吃,尤其是坐着人肉轿子,真有种地主老财的感觉。 走不动山路不能怪我,被烬余之人害的!迷了路也不能怪我,没吃晚饭又竭力爬山,还活着都是走运了。石宙背着我找到野香蕉后却发现迷路了,找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到正确的道路上,反正那贵人也没规定时间,我管他什么时候到。 “石宙,我给你介绍个媳妇吧。”说真的,我感觉他挺适合柳飘飘。 “不要,肯定是你的小蜜玩腻了想甩给我,来,再喂我吃口馒头。” 右手抓着香蕉自己吃,左手掏出个菜馒头放在石宙嘴边让他啃。我有种喂驴的感觉。 就这样漫无边际的闲扯着走了一个多小时,远远地就能看见一个建筑轮廓,四周空荡荡。 近前,却发现这根本不是平常见到的洋楼别墅,而是那种电视里才出现的古代楼子,全木质结构,久经风霜后只剩下断壁残垣,木门斜搭,窗户坍塌,几根残破的柱子支勉强支撑着小楼不倒,向里看去也是遍布的陈网蛛丝。许久没人搭理的模样。 “这就是鬼市?” “不是。”石宙始终没将我放下来,走到楼后我却看到一个很深的山涧裂缝,望不到尽头也没有任何响动传来,就好像那黑暗的缝隙仅仅是绘上去颜色一般,全无悬崖该有的呼啸风声或者流水声,而石宙就背着我站在缝隙边上。 “放我下来。”心底冒出一股不妙的感觉,这种静谧到极点的黑暗总会让人不自在。 “时间到了,咱们下去吧。”石宙没将我放下,而是紧紧压在背上纵身一跃,带着我跳了下去。 急骤坠落,灌进嗓子的冷风让我无法说话,只好在心中骂了一万句草泥马,本就缺血,此时又猛然失重。脸皮被吹得变形,嘴唇眼皮被掀起,脑浆变成了浆糊。浑浑噩噩的只转着一个念头,这逼不是来带我殉情的吧? 噗通一声,我和石宙砸进了地里,脸埋在脚腕高的野草中刺得麻麻痒痒,但再稠密十倍的草坪或者柔软的土地都不可能让我们毫发无伤,可事实上就真的没有摔死。 从空中坠落的急速好像刹那间消失,我与石宙仿佛就是从一分米的高度平平掉进草地里,抬头望去,一轮冷月高挂,璀璨繁星点点,可今夜我们上山时并未看到星星。 这不是人间。 不远处就是华灯初上的石板街道,路边是二层小楼,建筑风格却有种江南古镇的意味,每间小楼都外挂着红灯笼,照的街上行人全身通红,而这些人的衣着也不尽一致,有些青布长衫,有些短袄绸裤,还有的西装革履却是现代人的打扮。 这里有饭店,有绸缎庄,就连店铺门外也有挑着箩筐的小贩,身着古装的全部经商,现代人中大多数都在店铺间往来穿梭,恍然间,我觉得自己置身于清明上河图之中,只是多了现代的衣物。 这就是鬼市,真真正正鬼做生意的集市。 拥挤热闹如菜市场,可诡异之处就在于没有丝毫声响传来,那些吆喝的小贩虽然嘴巴张合却没有声音传出,卖力挥舞手臂可脸色呆滞,眼神迟缓,至于那些客人也是一言不发,闷不作响的从铺子里进进出出,都是低着头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会动的彩色清明上河图。 “石宙,这就是鬼市?” 石宙扶我起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土说:“对,原本走别墅的地道也能进来,但是咱们误了时间所以只能跳崖了。” 我以为鬼市该和鬼坊集差不多,大家坐在一间屋子里商谈买卖,可现在看来鬼坊集差了不止一筹,几个倌人只是平地里起座戏台,可鬼市却是一望无垠的山顶草地上多了一条红火的商业街。 随着石宙从草地踏入石板路,两边动作迟缓的亡魂连脸眼珠子都没转动一下,自顾自的忙着,倒是几个现代人对我们微微侧目,随即也低下头匆匆行路,我看这些活人大多雍容富贵,想必是外面的大人物。 鬼市长三百米,亡魂无数,生客三十七,这是历来的规矩,多一个人都不行,而我就是今夜第三十八人。 在东鹤村时偷听石宇爹说话的那一夜,他说七天后鬼市大开,可石宙却说这里常年开着,只要你想来又有资格来,就会由人接引走别墅的地道,但平时来的人少,若是遇见倒霉的,整条街只有他一个活人,那滋味想想都不好受。 走了几步,我问石宙:“咱们去哪?” “你说,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 我咦了一声,拉住他问道:“不是说有人邀请我么?你不带我见他,难不成带我参观旅游。” 石宙回答:“我也不清楚,鬼市的大哥去家里让我接你过来,并没有说要做什么。” “那个大哥呢?带我见见?” “见不到,”他拖我走到一间基本没有客人的饭馆门口,指指大厅里正襟危坐的一个男人,又拖我到对面的绸缎铺,这里倒是有客人,尽是些四五十岁,珠光宝气的大婶,而绸缎铺的大厅里也坐着一个长袍男人,他的脸上带着京剧脸谱的面具,看上去好像个变态。 这样说来,饭馆里背对我们的男人也带着面具? 石宙说:“他们是鬼市的管理者,找我的大哥就是其中之一,一旦上了鬼市就会戴上面具,我不能跟他们说话也不知道谁是谁!” “打电话之类的通信手段呀!你们没有信物?” 石宙严肃道:“没有,他们有事就去家里找我,我有事就对母亲说。” 我不信:“没有信物,难道不怕有人冒充?” 石宙仿佛看傻子:“谁会冒充?” 说的也是,路上聊天时我就知道了,石宙每次见到鬼市的人就是对方来找他,给些钱让他办点简单的事,如果某天有人忽然出现让他做特殊的事,石宙一定会仔细询问一番,何况还有他娘还与鬼市有说不清的关系。 无论我怎么逼问,石宙始终回答联系不到邀请我来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我来,我让他带路回家,石宙却说:“你怎么不开窍?这是有人给你好处,难道你没有想要的?”巨阵以扛。 “什么意思?” “鬼市号称给我想要的,你能得到一切,就是说你可以和这里的鬼做交易,外面得不到的东西在这里都能得到,你想延长寿命么?你想在外面当大官么?你应该是喜欢美女吧?只要你能拿出他们喜欢的,这些都可以实现。”石宙劝道:“现在很显然是有位贵人看你顺眼,所以给你个来这里的机会,你怎么还不珍惜呢?” 这机会我还真不稀罕,只是石宙拿我当普通人,以为我与这里的客人一样都追求俗物,觉得我该好好利用这一夜。 其实我早想上鬼市的目的也就是做交易,准备用些法器或者自己的血摆脱某个积年老鬼帮我找出来爷爷,可此时既然是被贵人邀请而来,就不能简简单单的交易了,而且也没看到这里有找人的铺子。 我走到不远处扛着箩筐卖梨的小贩身边问道:“哥们,做交易么?” 这满脸蜡黄的古代人抬头,死鱼眼盯了我一阵,缓缓点头,可我真不知道让他做什么,便随口说:“要个妞,能给么?” 第三百零一章恶果 “能给。%d7%cf%d3%c4%b8%f3”小贩的嗓音好像粉笔在黑板上擦出的刺耳声,刺得我从脚底麻到头顶。 其实我只是想试试他,因为从来了这里就发现一个问题,绸缎铺。当铺,纸扎铺,饭馆,这条街上虽然有许多商铺可也有各自的经营项目,也许绸缎铺就是陈瞎子所说卖人皮的地方,可饭馆呢?吃撑了的人才来这里吃饭。 我问石宙这是为什么,他也说不知道,以前只带一个人上来过,而那人直奔装裱店去了。 所以我猜测这里的鬼都能做生意,比如我眼前这个卖鸭梨的,他可以卖富贵,可以卖寿命,也可以卖身。 我问小贩:“我要美妞,有么?” “有。” “怎么换?” “给我当三十年孝子贤孙。”小贩起身。头顶只到我脖子:“我可以将往年子孙烧的女人送你一个,你挑最漂亮的,绝对比你们外面的女人有味。” 听听人家这口气,死人的日子都比活人好过,一个卖鸭梨的小贩不单单有老婆,还不止一个! 不过他的口气可够大,孝子贤孙不同于一般子孙,这名称就决定了必须要孝顺他,一旦不孝否了他的意愿,有啥结果我也不知道。但绝对没好事。 我说:“三十年太多,这买卖不做了。” “可以。”小贩又蹲下:“吃我一个梨就可以走了。” 梨倒是黄灿灿的看着新鲜,可除非我脑袋进水,否则绝对不吃,要真说起来,这种鬼市外面也有,盈香楼就可以算是其中之一只是独做皮肉生意,不同之处就在于外面的那些是迷人眼为了害命,而这里则有规矩,不允许他们胡乱害人。 我说:“谢谢好意,梨就不吃了。” 偏僻的地方都有鬼唱戏的传说。就是荒郊野岭里忽然冒出了戏台子,不明所以的村民去听戏却被鬼缠上,吃鸭梨也是一个道理,他生前是卖梨小贩,死后在鬼市继续做着生意,我吃一个就会被缠上,可委婉谢绝了小贩后石宙反而急忙拉我衣角,小声说:“必须吃,你开出请求,他索要回报,如果你不答应,就必须照顾他所做的生意。” “我草,这不是强买强卖?” “哪里强买?是你主动找上人家的。” 我说:“要是不吃呢?” 石宙脸色变得很为难,他指指我身后和街道对面。我扭头一看,却有两个面具人已经起身,双手叠在小腹前。透过面具很不和善的盯着我看。 我让小贩稍等便又问石宙:“我要是开出的条件他无法完成呢?” “不可能,你给他们想要的,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我鄙夷道:“吹牛逼吧,我要当地球之王难道他们也能做到?” 小贩诡笑着插嘴:“你可以试着向我提出这桩交易喽。” 石宇告诫道:“街道小贩做不到就会去求店铺老板,店铺老板做不到就会求更高级的老板,一旦有能做到的,向你开出的条件就会连带介绍人,而你若是不答应,就要照顾所有的生意,明白么?如果他去求绸缎庄的老板后你再反悔,不但要吃梨,还要穿他的绸缎。” 想到套上一身人皮的感觉,我冷不丁打了个冷颤,那小贩就似笑非笑的捧着梨,我看看他又看看那些面具人好嘛!现在已经有四个面具人注意到我了。 吃就吃,光脚的不怕穿鞋,就算他缠上我,只要离开鬼市没了面具人的保护就让陈瞎子收拾了。 抢似的抓过鸭梨,我狠狠心一口咬了上去,看上去光鲜亮丽,可如嘴后却无比干涩,毫无一点汁水可言,我不禁怀疑这鸭梨闹不好是他生前就卖的那些,少说放了几百年,没化成灰都奇了! 艰难的咽下肚,小贩的笑容灿烂到极点,竟然还露出一丝高僧才有的祥和与宁静,而那腹中梨却散发着大魔力,肚内不酸,眼睛却酸涩的留了泪。巨阵以圾。 一下下抽着鼻子,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我有种**孩童被父母丢弃在人流中的悲苦,还没从那阵心酸中解脱出来,便又仿佛遭到了妻子的背叛,那种心脏被捏一般的凄苦难以言喻,而与妻子私通的汉子有权有势,我连报复都不能,只好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爸爸妈妈,你们别不要我,小航航会很乖的”石宙在一旁拖拽:“你干嘛?别丢人现眼了,赶紧起来呀!” “山女,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比乐正林好一万倍,我给你跪下了!” 石宙急了:“你怎么是个疯子呢?早知道就不陪你来了,我在鬼市也很有地位的,这一下全让你败坏了。” 就这样趴在地上哭闹了几分钟,我就如被脑中惊醒一般猛地怕了起来,擦干脸上的鼻涕眼泪,怔怔不明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四周做生意的亡魂艳羡的盯着那卖梨小贩,而小贩则无比欢喜,淡淡的微笑。 茫然扫视一圈,石宙在羞愤,几个看热闹的活人幸灾乐祸,可那些亡魂的表情却让我明白了真相,咬着牙对那小贩说:“恶果,你居然让我吃恶果,好好好,这个恩情我记下了,未来我要是不死,一定想办法和你好好亲近一二。” 拉着石宙转身离去,到了稍微僻静些的小巷里我靠在墙上喘粗气,他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说:“恶果,这里的亡魂所售之物都是他们生前所做的恶事和痛苦的情感,我吃掉一个鸭梨,等于背负了他的一些罪孽,这里的鬼都是他吗无法投胎的恶鬼,那个小贩幼年遭弃,成家后妻子出轨,我不知道事后发生什么,但他一定做了人神共愤的事,现在我替他扛了一些,未来就要遭到原本属于他报应,你懂不?” 石宙恍然大悟:“我懂了,可是你为什么懂一些我都不懂的事。” “我他吗本来就不是白痴,否则你的贵人怎么会邀请我前来?”我再次劝道:“石宙,你就带我找那个大哥去吧,要是继续做交易,我得让他们玩死。” “不是吧?我虽然不是常来可经常与那大哥聊天,从没听说过你这种遭遇,一定是你祈求的心不诚所以被他们作弄的。”石宙好言相劝:“你就听我的吧,将心里想要的诚心说出来,这样就不会被为难,如果你真的没有,咱们就逛一逛,不过外面天亮了才能出去。” 石宙如此说,我也有些意动,刚才的遭遇也看出了这鬼市有些能耐,恶业功果这玩意是记载在阎王爷生死簿上的,我也是听爷爷说过的故事才猜出他们的货物就是恶果,可从生死簿上消除恶业,恐怕爷爷也做不到,不过五乘能做到,就是对着一个人积年累月的诵经,用高僧业力感化这人曾经的恶事。 一法通百法通,我觉得这鬼市幕后之人应该是个和尚。 难道是五乘? 不可能,陈瞎子都算不清我的命理他怎么能邀请我前来?如果真是他在幕后操控鬼市,也不会让四个烬余之人把我搞废。 越想越心烦,如果是以前,我刚才就跟那小贩翻脸了,打不过我还逃不了么?可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是个废人,未来还注定走霉运。 死翘翘的啦! 事到如今只能破釜沉舟,我抱着不成功变成人的打算带着石宙再次回到街道,看了几眼后选择那间空荡荡饭馆,冲进去就对着算账的掌柜说:“你好,交易。” 掌柜左手敲算盘,右手握着毛笔在账本上书写,眼皮子都不抬,只是点头让我继续说。 我沉吸口气,告诉他:“帮我找人,两个,方云讯和吴春峰。” 掌柜这才抬头看我,张嘴却发出如二八少女的黄鹂嗓音:“长相,说了长相就能找见。” 这声音真耳熟,我顿时有些担忧,难不成是我身边的人?便问道:“您的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掌柜皮笑肉不笑的说:“当年有个小歌星来找我交易,我开出条件她却不允,让她吃我的饭又不吃,于是我就挑了她的嗓子,怎么样,好听么?我给你唱一首她的成名曲吧,如今在你们外面可听不到她唱歌了。” “不用了,我已经听出来是哪个明星了。”真可怕,那美女可是我小时候的偶像,怪不得忽然就退出歌坛,原来被这老鬼害了。 饭馆掌柜让我脑中想着爷爷和陈春峰的模样,两三分钟后他却皱眉道:“你找这两个人?我做不到,你们坐下稍等,我去找找其他掌柜。” 他一说这话我就心肝颤了,就算他找一个能帮我的掌柜,最后我也要答应两个条件,终止交易也要吃两个人的恶果,可没过三分钟我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饭馆掌柜回来说:“我拜托了绸缎庄的掌柜,但他也没办法,去给你找纸扎铺的掌柜去了。” 三分钟后,一个中年胖子进来,脸色阴郁的对饭馆掌柜拱拱手,后对我说:“纸扎铺李掌柜没办法,他去醉月楼求助。” 又是三分钟,一个消瘦的高个老人进来,依次拱手行礼后面向我,颇为好奇的说:“是个小家伙?那老鸨子无能,去托马厩的赵老板办事,你等等吧,”他啧啧两声,感叹道:“小家伙,如果你托我们找的不是活人,恐怕这一副身板就得留下喽。” 三分钟复三分钟,三分钟何其多,一个多小时后,清冷的饭馆鬼满为患,我估计整条街的掌柜都快来了,没一个能帮上忙的,而此时就算有个一个能做到我也答应不起这么多条件! 终止交易,吃不起恶果! 如果爷爷和陈春峰都不是活人,我得被这些鬼生吞活剥了。 哎,唱首歌吧:“想哭的我却怎么哭也哭不出来!” 第三百零二章白马非马,死人也是人呀 千夫所指的感觉真不好受,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初中时期的家长会上。 每个家长都与自己的孩子坐在座位目光炯炯盯着讲台边上的我,我还得低头,含胸。装成一副我做错了的样子,其实我真不觉得自己哪错了,不就是考了个倒数第一,至于拉出去示众嘛? 如今也是一样,我做错什么了?可大厅里聚集了整条街近乎一半店铺的掌柜,还有不少不活人来看热闹,都用那种没安好心的眼神盯着我。 石宙有些拘谨,走也不是,留下又无法承受众人的目光。 “小子,你居然敢拿死人糊弄我们,这下子有你好受的了。” 每过三分钟就会听到这句话,无非是这家店铺的老板找到自认为很有能力的下一家,三分钟后下一家的掌柜来说找不到,前面那位就觉得我在糊弄人。 刚才说话的这位是个当铺大朝奉,他找不到爷爷与陈春峰。询问了一番找人的由头后也没去求下一位掌柜,径直来饭馆问我准备在他的铺子里当点什么东西,即便再找下去,真寻到一位能找见爷爷的掌柜,这么多鬼开出的条件也不是我能完成的。 戏弄掌柜就是坏了鬼市的规矩,他们会啖我血肉挫骨扬灰,还不如依次光顾他们的生意,起码出鬼市之前不用死。 转着圈看了一眼,近八十名掌柜等着我的回答,我要是每个都光顾一遍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便死马当活马医,说道:“不行,你们必须得给我找人,从来只有客人中指交易,哪有你们先违约还要我赔偿的道理?若是开了这个先河。以后每来个客人你们都依次拜托最后一拥而上。大家还不得被你们坑死?我说的对不对?” 最后一句是朝那些活人问的,我想让大家同仇敌忾,激发他们的危机感与我一起对付这些掌柜,可能来鬼市的哪个不是人精?我看向谁,那人便说自己无所谓,几位鬼大爷不会刁难他。 一圈下来,活人将掌柜们的马匹拍舒坦,那大朝奉嘲讽我:“听到了?他们都不信我们会无理取闹,这就是鬼市的信誉,鬼市不会破坏规矩。更不会让你来挑战规矩。”他逼近我,居高临下道:“说吧,你准备当些什么?不如我自己取?” “不当,你没给我找见人。凭什么要我赔偿?” “你要找的人根本不存在。”巨庄每巴。 “肯定存在,”爷爷我还不能确定,可陈春峰一定活的好好,牛哥还与他见过面呢,我说:“就算你说不存在也得拿出证据吧?总不能你说的就一定是对的。” 大朝奉冷笑:“鬼市的信誉就是证据,我们不会信口雌黄,难不成这么多掌柜还与你个小娃娃混闹?我们找不到那两人,就说明他们不在阳间,也许是你失散的亲人,既然失散也就不知道他们的死活,所以我们才没有怪罪你没弄清楚就贸然相托之罪,你居然不识好歹,还要强辩不成?” 他这么一说反而给我提了个醒,急忙说:“谁说我找的是活人?他们就是死人,我是让你们找尸体好运回老家下葬,活人死人都是人,我只说找人而没说找活人,是你们理解错了怎么能怪我头上?” 给自己32个赞,我简直可以当哲学家了,古有公孙龙白马非马之典故,今有帅方航死人是人之诡辩。 掌柜齐齐冷笑,那大朝奉歪头看我一阵,不善的意味搞得我心里毛骨悚然,他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点头赞许了我的说法:“有理,是我们理解错了,小家伙你是人么?” “是啊!” “好,活人死人都是人,那你是死是活也就没有区别喽?”猛然间,大朝奉伸出鸡爪一般锋锐的手掐住我的脖子,下一秒已经挪到了墙根,他将我顶在墙上,骨爪一点点加力,露出残忍的微笑:“我将你变成死人,看看你的嘴巴还能不能如此机巧。” 石宙骤然失措,他想冲过来阻拦却被一个掌柜按住肩膀,不见用劲却见石宙满头大汗,而其余的掌柜阵阵诡笑,伸舌头舔舐双唇显得无比嗜血,至于那些活人,都冷眼旁观没有言语,甚至有几个变态的,居然带着欣赏的目光看我的脸色从苍白变得酱紫。 大朝奉掐着我的脖子一点点抬高,我挥臂踢腿的挣扎却全然无功,他就如扎根万年的参天大树一般愕然不动,眼见我的气息渐渐消弱,大朝奉继续嘲笑:“好肉腐肉都是肉,我让你血肉腐烂也无不妥,四肢就是四肢,是否长在你身上并无所谓对吧?小子,这么多年来敢与我们耍嘴皮子的你是第一个。” 若是还在以前,阳火气血都没亏损,我会跟你这死老鬼啰嗦? 脖间传来的巨大挤压迫的我向外吐舌头,就连咬舌尖喷他一脸血恶心一下都做不到,脑袋里好像膨胀开,推着两颗眼珠子向外暴,渐渐的就失了景,只能看出个轮廓,四肢软绵绵的垂下再无力挣扎,看来是要被他杀死了,只可惜了山女,她等不到我回去,我也见不到还没出世的孩子。 可惜了。 “等一下,你们不能杀他,杀他就是坏了规矩。”恍惚间有个清脆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看这意思是在为我说话,掌柜们齐齐怒目而视,她身边的人或鬼急忙退步,将一个衣着简单,却透着一骨子诱人风情的大姐姐让了出来。 大朝奉将我松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摔得我屁股生疼,竭力吸了两口气,我揉着脖子看那女人。 刚刚才轻松下来的心又猛地提到嗓子眼里,那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简单服饰却无损万种风情的赫然就是画堂春。 被人空开,画堂春索性走到我身前,大朝奉冷冷的说:“给我个理由,否则你也活不了。” 画堂春没理他,扶起我坐在一条长凳上,抚着胸口给我顺气,小声道:“你等着,咱俩的帐一会再算。”画堂春拦在我身前,挡住了大朝奉阴森的目光,她说:“鬼市信誉隆重,如果他没有坏规矩,你们是否留他一命?”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自然人人会说,鬼也不例外,大朝奉当然不会砸自己的招牌:“不说鬼市,即便生前我们也是商人,商人最重信誉。” 众掌柜齐齐点头,那个养马的老倌阴森的补了一句:“商人自有商人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守规矩却也不能让人坏规矩。” “老丈说的有理。”画堂春嫣然一笑,这里的掌柜以大朝奉为首,她对他说:“这位老丈,他托你们办的事是找人,对么?” “对。” “那你们找了么?” 大朝奉略一愣神,随即嗤嗤笑了起来:“你也要学他开始狡辩?我们找了但是找不到,找不到就说明那两人不是活人,既然不是活人就不在阳间,不在阳间也就不是人,明明不是人他偏偏要我们找人,这就是坏规矩,小丫头,如果再狡辩说找人不是找到人,那我就开始杀人了,反正杀人也不是杀死人。” 画堂春笑意更深,俨然一轮清月在幽空洒辉,这大厅里的人和鬼,只要是男的都为她动容:“老丈精明绝顶,我自然不敢在你面前咬文嚼字,找人就是找人,像那死人也是人的理论我也不赞同呢。” 大朝奉冷哼:“废话少说,若是你说不出个一二三,就与他一同死吧。” “好,我先请教老丈一件事,不知你如何理解找人的意思?” “找到那人的位置。” 第三百零三章美人心计 画堂春接着他的话说:“对,找到位置就是找人,如果再进一步就是将人带到面前,但诸位老丈和姐姐都无法离开此地。若是他偏要让诸位领来人那就是强人所难了,诸位能帮忙的也仅仅是个位置,对吧?” 大朝奉说:“然也,如果此人在阳间,我们便能说出精准的位置。” 画堂春反问:“精准到什么地步呢?我听说阳间有许多古墓都有古尸坐镇,若果那两个人是盗墓贼,下到墓里被困,几位能说出具体在哪间墓室么?” 大朝奉眯眼,精打细算的考量一阵,我估计他现在力求说话无漏洞,遇见我们这两个挑刺的狡辩货,说话都得小心翼翼:“时势有不同,自然不能一言以盖,那人处平常地,我们自然可说出他在哪村哪屋。如果依你所说他们在古墓,我们说出那古墓的位置也算完成交易,只要我们说的地方能找见就算无错。” “老丈说的有理,具体问题具体对待,人长着腿会走,若是现在在某一地,等我们去找了却发现他走到外地也不能算您说错,只是有些时候您可以精准,有些时候略有偏差,但总体来说却是没错,对吧?” “对。” 画堂春深吸口气,缓缓的说:“可现在不是已经明了?那两人不在阳间,这就是位置,至于说具体地点,诸位连阳间古墓都无法确定精细。那出了阳间岂不是更加模糊?所以诸位说不在阳间。本身就是给他找到人了。” 一语道毕,我感觉那些活人都有拍手叫好的念头,他们都是生意人,无论贩货还是做官都算是交易,自然欣赏这种无赖的言语,可那些掌柜的脸色则更加难看,画堂春绕来绕去将他们给绕道死胡同里。 我要爷爷和陈春峰的位置,他们无法说出却偏偏说不在阳间,可他们也承认了事有不同,有些问题的答案很模糊。但不在阳间换言之就是在阴间,一样是位置,只是这个位置模糊到极点。 大朝奉盯着画堂春一言不发,而画堂春只是浅浅的笑着。丝毫不因他的眼神畏惧,可我忽然想到另一桩可能,其实画堂春只是一时将他们兜晕了,她的回答没错,位置可以模糊,但生死总能界定,不在阳间就不是活人,绕一圈又回到原点,我让他们找的是活人,既然不在阳间,就说明我的要求有错,是专门刁难掌柜。 也许画堂春很聪明,可这里的掌柜哪个不是积年累月做生意的货?比起精打细算总不会输给她,我担心大朝奉反应过来刁难画堂春,急忙将她拉在身边:“老丈,您久经世故自然有颗仁慈心,这女孩与我有情所以奋不顾身来相救,她的话有些无理取闹希望您不要介意,要杀要剐我一肩担之,您饶她一条小命。” 画堂春捏住我的嘴,大庭广众之下我也被一小丫头如此虐待简直丢人,偏偏我浑身无力想反抗也不行,只好任她推到长凳上,捂着我的嘴继续说:“老丈还要思索什么?执意坏了规矩也要杀人泄愤?” “呵,好一对有情有义的男女,原本我想留你一命,既然你喋喋不休也怨不得老头心狠手辣。”大朝奉赶苍蝇似的挥挥手:“罢了,我懒得与你们争辩这些字眼,你说对就是对,”大朝奉翘起嘴角,微微颔首后,戏谑的对我们说:“既然我们给出了位置,这桩交易就算完成喽?来吧,听听我们的条件就着手去做,做不到就依次光临我们的铺子,念在你二人情深,老头我也不是铁心人,这样吧,来了几十位掌柜,你们一人一半,要死也能死在一起。” 我就知道是这结果,纵然画堂春强辩成功,也无非是他们不杀我,可几十个条件我也受不了啊,现在连她也拖下水了。 “我一个人唔。”刚喊出几个字又被画堂春捂住嘴,她趴在我耳边小声喃呢:“生未同寝死同穴,早就说好了的,活着时你要陪那山女,难道死了就不能留给我么?好狠的心呀!” 软言细语的幽怨让我一阵心神荡漾,恨不得即刻搂着她,满腔豪情的同生共死,可现实就是现实,即便死了,我的墓碑上也会刻着山女或者妞妞的名字。 “小笨蛋你别说话,看姐姐怎么收拾他们。”又是软软的一句,画堂春见我不再啰嗦,心满意足的摸着我光秃秃的狗头对大朝奉说:“老丈真是爽利人,不知道您想让我们做什么呢?” 大朝奉干脆道:“我的条件就是要你俩的命,做不到就去铺子里典当东西,提前说一声,若是不典当你们的人头就别想老头子开当票,交易不成,你们一样是死。” “这么说您铁了心要杀人?” “不杀也可以,将两条舌头给我割下来,省的再呱噪。” “啧啧啧”大朝奉说的血腥,可画堂春确如逗老鼠似的吱吱了起来,那轻佻的声音和戏弄的表情气的大朝奉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真是阴毒的糟老头,怪不得人们常说当铺无好人,从你身上可见一斑。” “贱人找死。”大朝奉猛地一甩袖子,刚准备扇巴掌画堂春却主动将俏生生的小脸蛋送了上去,大朝奉的手停在空中,颤了几颤之后还是放下:“好好好,牙尖嘴利,老头不坏规矩先暂时饶你一命,等你转到我的铺子里,老头让你生不如死。” 画堂春笑而不答,她又转脸向饭馆掌柜,我第一个相求的就是他,结果这孙子无能,给老子引来几十号老鬼。 画堂春说:“老丈,既然交易完成,你开出条件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那饭馆掌柜左看右看,大朝奉傲然说:“孙老头,还有在场的诸位,饶他们一命留给我收拾可好?你们就开出些容易的条件,可千万让这对狗男女活着到我的铺子,这份情,老头记下了。” 掌柜们都点头应承,那大朝奉是最后一个被找来,自然是这群鬼中最厉害的,饭馆掌柜不敢得罪,随口说了一句:“简单,叫我声爷爷就算完成交易,不叫,就吃我的饭。” “应该的,您年纪大,祖爷爷都担当得起呀。”画堂春笑的眼都睁不开了,拍着我说:“快叫呀方航。” “爷爷。”不但叫了我还给他鞠了一躬,直起身说道:“爷爷,你可千万别让我那个爷爷逮住,逮住了你就是他孙子。”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 饭馆掌柜之后是绸缎庄掌柜,他正要摆出自己的条件,画堂春却阻拦道:“稍等,我还得问一下。”她问大朝奉:“阴毒老鬼,咱们这交易算是完成了么?” 大朝奉说:“算。” “怎么完成的?” “你们要找人,我们给出了不在人间的位置,这就算完成,你想反悔?想也别想,这是你亲口说的。” 画堂春调皮的摇着脑袋,眼神调戏大朝奉,看样子想再将他气死一回:“我当然不反悔,你们也不会反悔吧?这交易真的完成了?” 大朝奉怒吼:“休要呱噪,完了。” “方航,拍拍身上的灰一会陪姐姐洗澡去。”画堂春像是黑道老大一样搂住我的脖子,带着不属于大家闺秀的地痞模样:“好久不见,你这死冤家想姐姐没有?”巨庄每才。 目中无人的态度将大朝奉气的够呛,我看他的身影都变得有些模糊,这是维持不住鬼身的征兆,显然快被画堂春气炸了,他再次怒吼:“两个小辈,真当老子不存在?一会落进老子手里,让你们洗个油锅浴。” “死老头你想得美,凭什么落进你手里?”画堂春转问饭馆掌柜:“老丈我问你,我家男人可是第一个就找上你的么?” 饭馆掌柜说:“是。” “你怎么做的?” “我做不到,就拜托绸缎庄的” “等等。”画堂春逼问:“你为什么做不到?” 饭馆掌柜仍蒙在鼓里:“我找不到那两个人。” “为什么找不到?” “不在阳间的人你让我”方知失言,饭馆掌柜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惨白的死人脸居然因急火攻心变得无比关公那般红,而一众掌柜也哗然喧嚣起来,画堂春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机关枪似的突突:“瞧瞧,不在阳间就是位置,你心有答案却不言明,穿糖葫芦似的找了一连串的掌柜来,就是有心欺负我家男人,你说吧,这算不算违反鬼市规矩?” “不算不算!”饭馆掌柜的手摇的好似钟摆,他要不是鬼身,此时一定汗如雨下,而如此紧张的原因也是有两个面具人越众而出,幽冷深邃的目光锁在他身上:“我当时不知道不在阳间就是答案。” “这与我们无关呀,是阴毒老鬼说任务完成了,难道他说话不算话?”随着画堂春的话,面具人的眼神又落在大朝奉身上,他瞬间变了脸色:“算话,孙掌柜早就知道答案,只是心喜这两个讨人喜欢的小娃娃就忍不住跟他们开了个玩笑,专门借我口说出答案,交易已经结束,很圆满,这小子叫了爷爷,此时便可离去。” 第三百零四章杏桥故人 走在鬼市街道,两边的小贩和掌柜都是动手动嘴却不出声,画堂春拖着我的手前后晃悠,十分得意的说:“姐姐聪明不?那些臭男人的心思我还不了解呀。%d7%cf%d3%c4%b8%f3好男不和女斗,我随口狡辩几句他们就觉得与女人争辩是丢脸的事,而完成交易他们一样可以用条件压死你,所以我早算准了那阴毒老鬼不会在位置的问题上与我纠缠,所以才一步步把他们逼近死胡同了,方航,你高兴么?” “啊?”茫茫然回了一声,我说:“高兴,谢谢你救我一命。” “我是问你见到我高不高兴。”巨庄每圾。 “高兴。” “那你怎么不笑?” “没吃士力架。” “来,给你一条。”画堂春真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士力架塞给我,我随手扔给身后苦着脸的石宙,问她:“你怎么会来这里?” “找你呗。”画堂春瞪我一眼:“齐健说你死了,我得想办法救活呀,扎多活佛说广西有个鬼市能做到一切我就来喽,没想到还真让我找见了。”画堂春搂住我的胳膊说:“这半年多你跑到了哪里?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去找我?就算你不想我难道不想杜妞妞?” 我说:“出了点意外就一直没回去。回去反而会让你们陷入危险。” “怎么把自己弄成秃头了?”画堂春在我的脑袋上摸来摸去:“刚才我一眼瞟见还以为你要当和尚呢,幸亏我偷偷跟着,不然你现在已经死了。”再次邀功后,画堂春冷气脸:“我问你,那只骚狐狸是不是在你身边?” 我悻悻道:“不在呀,小锁不在太原么?” “鬼话连篇,你闻闻自己,一股狐狸味还敢狡辩,走,跟姐姐洗澡去。”走到一间澡堂外,画堂春就将我往里推,必须要承认我现在是个废物,还不如女人的力气大,让石宙救我,可他还在赌气。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跟在后面。 “你疯了。这种地方怎么能洗澡?”我边挣扎边讲道理,这里的掌柜巴不得有活人来照顾生意,画堂春脑子进水了不成? 刚才不见石宙发声,此时却冷不丁补了一刀:“鬼市有两间铺子可以让活人光顾,澡堂和窑子,许多人来此也是为了这个。” 画堂春早就知道,不然也不会带我来这里,而这间澡堂子之所以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就在于男女共浴。 弥漫的蒸汽中若隐若现了许多窈窕曲线,看着一具具**进入温暖的池水中,这种隔靴骚的挠人最适合讲究情调的富贵家。也许这种场所在外面也有,可你能找见一群鬼陪你洗澡么? 无论男客人还是女客人都泡在一间池子里,俊男与美女具是鬼物,陪人欢好又不吸人气。再加上暖风熏人,温水撩拨,只怕是铮铮铁骨也得在这里化酥。 倒是也有单间,不过基本上没人去,反正隔着水蒸气谁也看不清脸,不怕被熟人看到所以就一起洗呗,不过画堂春自然不会与他们共浴,要了个单间就如捉小鸡似的掐着我的脖子进去。 既然在鬼市就不可能收人民币,澡堂老板只要一样东西就是玉,画堂春在太原被那么多大老爷们哄着,最不缺的也是玉,皓腕上褪下一对镯子就连石宙也请了,还是他帮着画堂春把我推进单间的。 有些纠结,如果她用强我毫无反抗之力,到时候是拼命挣扎还是哭哭啼啼的顺从? 思前想后我决定还是顺从吧,毕竟被女人强暴的事传出去也不好听,倒不如我耍个流氓,进了浴室就火急火燎的脱了个精光:“来吧,残忍的蹂躏我吧,不要因为我是娇花就怜惜。” 画堂春笑吟吟的进来,薄薄水雾托的她犹如仙女风姿,她倒是不着急,咬着嘴唇,眼中流波婉转,如妻子般温柔妥贴的拿着浴巾缠在我腰间,推到浴池边坐下,用木勺舀池里温水从我头上浇下,我心里猴急:“搞这些干嘛,赶紧来洗澡呀。” “小方航,就算你要鸳鸯戏水也得等我走了再说吧?难道你喜欢表演?” 一个爽朗的老声在身后响起,吓得我一哆嗦连忙看去,隔着水汽,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头泡在池子对边,也是腰间缠着浴巾,头上还垫了一块毛巾,我失声道:“草,金伯?” 真的是他,这老头子一副舒坦到死的模样靠在池边,优哉游哉的盯着我笑:“没想到?” “真没想到,你怎么来了?” 金伯乐呵道:“她一个女娃娃,没有我带路怎么能找到鬼市?难道你忍心见她一人餐风饮露从山西奔到广西?一路上指不定遇见什么危险呢!” 画堂春用毛巾蘸水在我后背轻搓:“听扎多活佛说了鬼市的消息我就要来找你,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扎多活佛又说,他有一次与五乘大师闲聊,听得提及一位住在杏桥村的金伯与你家亲密,就让我找金伯带路,最初金伯还不答应,是我好言相求又答应将青玉许给金伯的小儿子,这才说服他呢。” “小儿子金伯你啥时候有个小儿子?” “屁话,你们都这么风流,金伯我就不能有个私生子?” “真不地道,怎么能从我家抢女人呢!”倒不是对青玉有情,只是不忍心她受苦,金伯的那大儿子金大柱长什么样?那夜李冉带着猪婆龙把我和金大柱咬了,毒性爆发,人脑袋长成猪头,我无颜面对世人决定自杀逃避,就问他还活不活了,还记得金大柱说啥吧? 他说:“我活呢,以前的我和现在,区别不是很大。” 人头和猪头长的一样,就是遗传了金伯的基因,现在他的私生子要娶我家那总是柔弱可怜的小丫头,我这心里一万个难受,谁的妹妹嫁给猪头也会难过,可这话说出来让金伯伤心,只好狠狠捏了一把画堂春,一定是她见不惯两个女孩,专门往火坑里推。 画堂春知我心思,弯腰凑耳小声说:“我就是不想让她们跟着你,可我们两世姐妹还会害她不成?青玉与金伯的小儿子情投意合,我只是穿针引线让他们见面,你就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舍不得那小丫头。” 我说:“真的?” “我会骗你?金小壮在太原上班,我让青玉帮忙照顾,两人相处久了自然有感情。” 那就好,最好把她们全部嫁出去才好,我放心道:“金伯,我妹妹就托给你了。” “唔,嫁妆准备的厚点。”他抹了把脸,问道:“说说你吧,不是死了么?而且你脸色怎么如此蜡黄,有种精元亏损的意思。” “别掐。”我推开画堂春的手:“这是和人拼命被吸走阳火的下场,金伯,你知道我爷爷的下落么?” “不知道,我来这里也是想找找他,安顿了家里就没准备活着回去。”金伯扯着嗓子喊,随即又蔫巴巴的说:“不过我也斗不过你爷爷的那帮老朋友,上次吃饭你也瞧见我的地位了,在他们面前根本没地位,你要是对付五乘可别找我。” 牛哥和陈春峰是爷爷的兄弟,金伯可以说是纯小弟,好像有一年金伯的爹死在四川,爷爷不远万里带着他去报仇收尸,尔后金伯见识到爷爷本事,死活赖着要学,严格来说他还算爷爷半个徒弟。 金伯说我死之后画堂春挺绝望,但她从齐健身上察觉到一丝不对,究竟哪里不对也说不出来,总之他像是变了个人,画堂春咨询扎多活佛得知了鬼市的消息,她就准备悄悄的动身,把我救活了就私奔,可还没来得及动身小锁就跑了。 平时在家里小锁也不说话,那天早上她们没见到小锁也没多问,到了晚上依然没见她回来,担心出事就打电话询问,表哥说小锁出远门散心了,画堂春顿时怀疑她有猫腻。 虽然不了解什么是夙缘情,但画堂春理所当然的认为我的事小锁应该知道,起了疑心后画堂春也开溜,大家都是美女,平时巴结她的人不比巴结小锁的少,但画堂春手段高呀,人家是坐着豪车被司机送到杏桥村,说服了金伯后又坐着头等舱飞到广西来的。 我都没坐过头等舱。 虽然知道鬼市却不知道如何进入,便在柳州找地住下,直到半个月以前有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找上门来,要购买画堂春脖子里的石坠。 这石坠是我从爷爷箱子里翻出来送给她的,质地不明但绝对是护身的好宝贝,既然老头的眼光如此毒辣必然是同道中人,画堂春引他见金伯,两个老头吹一阵牛逼后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金伯从他口中套出鬼市的消息,一个月后鬼市有集宝大会,那才是同道人争相而来的真正鬼市。 之所以鬼市能在山里以如此奇异的方式存在,也是因为同道人有求,齐心合力给它建了一条街,不然那些正道牛鼻子老和尚,怎么可能让鬼长留人间! 算日子,集宝大会就是石宇爹当初说的日子,距今还有三天,听说鬼市的幕后老板也会出席,金伯便准备与他们做交易,他也看出来了,就算鬼市能找到爷爷和救活我,也绝非那些普通掌柜能办到,于是金伯探了一眼究竟后带着画堂春今夜再来,原本想等待集宝大会,却偶然间见到了我。 第三百零五章小女孩与恶人1 见到我啃鸭梨后画堂春万分诧异,她脑袋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和小锁私奔,本想着当街抽我一顿打耳光却让金伯劝住了,金伯说我也许有逼不得已的苦衷。还是慢慢跟着,再商量是否现身。 跟踪盯梢这种事自然不符合金伯的身份,他便与画堂春约好在澡堂子里见面,而画堂春在危急关头终究是蹦了出来。 他们交待了来意就换我讲述这半年的经历,支支吾吾的说了个大概,傻子都知道我有事相瞒可金伯毫不在意画堂春也好当着金伯的面发飙,竟然被我侥幸蒙混过关。 再说起正事,我说这鬼市的掌柜找不到爷爷与陈春峰,但牛哥确实见过他,总不会过了几年那老家伙又死了一次吧? 金伯却说让掌柜找茅山掌教他们一样找不到,蚂蚁的世界只有蚂蚁窝那么大,即便大象当面也只会当成一座山,要想寻到爷爷和陈春峰,最少得鬼市老板出面,可根据他打听到的消息。鬼市一共有三个老板,具体来历已经无法考证,总之就是三个很大很大的大人物。巨来布亡。 “谁也不知道鬼市具体从那一年开始,都是听朋友说有这么个地方就来看看,反正我能查到的线索就是七几年已经存在,耳口相传的就是这里曾经死过大批秦军士卒,鬼打墙之类的把戏在这里就如日出日落一般常见,再加上浓郁的怨气和死气,这里就适合亡魂栖息。” 我说:“是这样么?我倒是也听过类似的话,可战国时期楚国最南,而楚国最南边也不过江西湖南等地,那时候广西一片荒芜,秦军士卒过来干嘛?打猴子?” “秦朝一统天下后分封四十八郡,广西所在之地就是当时的象郡,你说的没错。广西属百越之地当时确实没多少人。但楚国有批人逃到这里,秦军就追杀而来,当年的缘由不明,可秦军惨死五十万确实没错,反正我是这么听来的,即便以讹传讹,也不至于空穴来风吧。” 再后来就有了鬼市,可我眼见的鬼市与爷爷口中的截然不同,他说这里是混乱之地,拳头大的就是爷。可现如今无论是亡魂还是活人都守着鬼市的规矩。 “谁知道呢,也许是鬼市老板突发奇想搞起了新兴企业管理模式?”金伯嘿然道:“别管这些了,你这次来有没有带宝贝?三天后的集宝大会就是以物换物,如果不想与同道或者亡魂交换会有鬼市出面收购。你爷爷留了那么多好东西,随便扔出一件就够他们开眼界了。” 我摊开手,无奈道:“你看看我身上的物件,值钱就拿走。” “我看那俩腰子不错。” “别闹了我是真没宝贝,有些留在太原有些被齐健搜刮回太原,如今我就是一穷二白,抓鬼的桃木剑都是现买的,如今也不知丢在哪里去了。” 我脱得赤条条,金伯为老不尊在我的衣服里搜了半天也没发现值钱物,只好带着肉痛的劲说:“哎,只能拿我的宝贝了,你小子,走就走呗还把你爷爷家搜刮一空,我寻思着趁夜去摸两件,可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酸到掉眼泪了。”他从墙上挂着的衣服里取出一柄小匕首:“看,这是我准备交换的东西,值钱着呢。” 我接过来一看,确实寒光逼人,可刀柄上刻着的李字就让我不理解了,抓起金伯脖子里的翠玉挂坠,后面也刻了个李字,手腕上栩栩如生的十八罗汉橄榄核也带着李字,我随口问道:“这是我爷爷的东西吧?你从哪弄来的?” 金伯随口擦着背随口说:“你爷爷床底下有个地洞,里面装着不少好东西。” 刚说完他就后悔,讪讪的瞟我一眼,急忙说:“你爷爷的遗产见者有份,你可不能打我的主意啊,那牛骨刀真武像都被你搜刮了,我也得占点便宜不是?” 将匕首在池子里泡了一阵,再摸刀刃时依然通体阴凉,这股寒意是由里至外散发出来的,实在是分金斩铁的好宝贝啊。 “金伯,这玩意送我呗。” “你要它干嘛?”金伯就跟被抢了孙子似的,也不顾可能受伤,猴急般的抢了过去:“管制刀具,你带在身上就不能坐火车了,而且这是我准备在集宝大会上交换的,可不能让你小子摸走了。” 担心我惦记他的宝贝,金伯裹着浴巾匆匆忙溜了:“你们两个聊聊天吧,我得去大池子里泡泡。” 没了金伯在场,我第一个动作就是裹紧浴巾,果不其然,画堂春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上面,我怒吼道:“姑娘且慢先听老夫一言。” 画堂春知道我如今没力,赤足站在浴池边居高临下的盯着我:“说吧,看看你能不能说出朵花来。” “我找到山女了,这辈子只娶她一个。” 说完了我就紧盯画堂春,按照我想象中的步骤她会绝望的晕倒,然后我赶紧把她扶好,好言安慰一番后画堂春决定开始新生,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她仅仅是呆滞片刻尔后脸色变得雪白,竟然转身出门,我正穿衣服准备追她,画堂春又回来了,手里抓着金伯的小匕首,寒光闪闪,狞笑狰狰。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画堂春安抚,胡言乱语之下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她就咬住一个死理,刚才在饭馆时强敌环伺她挺身而出救我,在那些掌柜面前称我是她的男人,既然我不喜欢她为什么当时不反驳? 这个问题我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我俩的思维就不在同一世界,如果我俩之中必须要死一个我肯定奋不顾身并且一直这样做了,可刚才明明能活,难道我还傻呵呵的自寻死路?不能说她今天救了我,我就必须娶了她。 画堂春给我两个选择,要么是心里有她所以当时不反驳,要么是贪生怕死,得她救命后薄情寡义当了负心郎君。 我一个也没选,前者得娶她,后者她要杀我,就是甜言蜜语加上动手动脚的糊弄过去,可这种办法无异于饮鸩止渴,只能越陷越深。 我心里惦记着山女他们,想出去报个平安便说服画堂春不要折腾,去另一间房找到石宙时他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那位贵人只邀请我来鬼市并没有交待事情也没有限制我离去,和石宙商量出的结果就是既然随时可以离去也没有不让我再来,那就出去玩一圈再回来。 画堂春要跟着,通知金伯就在澡堂里住下后我们便离开,再次走上鬼市的街道,天色没有丝毫变化,石宙说这里常年是夜间,只是外来的客人只有夜里能进来,白天也没人驱赶他们离开但大多数都走了,因为这里不卖饭。 此时的鬼市静成一场哑剧,随处可见走动吆喝的人影却全无一点声音,我们经过时那些小贩和掌柜的目光就落在我们身上,有些是探寻有些是憎恨,还有几道说不出什么意思就仿佛在看死人。 硬着头皮从他们身边经过,眼看就要走到街道尽头重新踏上那一片黑乎乎的草地,迎面忽然跑过来一个慌张的人影,看身形是个女孩。 她一边跑一边惊慌的扭头看去,猝不及防之下一脑袋装在我身上,顿时撞得我前仰后合差点没背过气去,画堂春将我扶起那女孩吓得呆住,泪眼婆娑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畏惧,她颤巍着道歉:“对不起,我没看到你。” 我揉着胸口说:“没事,幸好你是把我撞了,要是遇见里面的鬼那才倒霉了。” 女孩意外道:“你们是活人?” 这话说得,鬼被撞到会跌倒么?我还没来得及解释,草坪昏暗处又健步跑来三人,眨眼间就到了面前,为首的是个老者带了两个青年男子,看上去倒是风神朗俊神采奕奕的模样,可眉宇间却隐含着一股暴虐与贪婪,以那老者为甚。 第三百零六章小女孩与恶人 三人到了身前,女孩又开始哆嗦,她小声的向我求助:“大哥,能不能救救我?” 平心而论。虽然不知道这三人与她又什么仇隙,可一看这模样就感觉小女孩是无辜的,十**岁黛眉杏眼,本应该是机灵活泼的少女被三个男人追到花容失色,若非这里是鬼市我都怀疑他们要劫色。 我还没说帮不帮她,那老者在面前站定,微微调息后倨傲道:“小子,把这丫头交出来,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他要不这样说,我还能和颜悦色的当个和事老,可开口就要弄死我的人怎么能给他好脸色? 我还没出鬼市,左右各有一间店铺,面具人就坐在当中向我们这里张望,我面色不变,微笑着拖着那女孩向后退几步。完全暴露在两个面具人的目光之下后说道:“老先生,你们三个大男人追一个小女孩做什么?” 这三人并不畏惧,径直大步走到面前,逼视着我说:“与你无关,赶紧交人。”巨来布技。 不容商量的口气,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样子,而这一句话也将那女孩吓哭了,呜咽着拉住画堂春的手,像条摇尾乞怜的小狗般哭求:“姐姐你让大哥帮帮我,他们是坏人要抢我的宝贝,求求你了姐姐。” 画堂春是个心软的女人,尤其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她当即给女孩擦眼泪,边说:“你放心,没人能欺负你。”她又对我说:“方航你就干看着?揍他们!” 这句话一出我就心中叫苦知道要遭。果不其然。那老者就在我面前,听到画堂春要动手就先下手为强,猛地提了一口气,右手握拳狠狠砸在我胸口,石宙怒吼一声向他们冲去,可另外两个青年也是练家子,石宙虽然是烬余之人可常年吃些阴寒的草药压制内火,比起普通人只是力气大了一些,无法像那四个傻大个用火气灼烧。 两个青年应该是练过小擒拿之类的功夫,身手灵动。腾跃着在石宙身边跳来跳去,也许他们不如石宙力气大,可狗熊从来打不住蜜蜂,虽然石宙体质特殊。他们的擒拿无法卸掉石宙的关节,可一时也僵持起来,早晚能将石宙拿下。 我被老者一拳打倒,想爬又爬不起,胸口憋闷,心脏仿佛堵住嗓子眼连喘气都做不到,他冷冷瞥我一眼骂了声废物就要去抓画堂春,原本以为轻而易举的事可画堂春也是个烈性子,她连恶鬼都不怕,连我都敢杀,怎么可能如一般女人似的除了尖叫就只会哭。 老者刚走两步却没想到画堂春率先发难,一个撩阴腿踢他下身,可老者显然练过功夫,电光火石之间双膝一合,画堂春就好像踢在石头上,娇呼一声后赶忙带着女孩一蹦一跳的跑到我身边。 经她俩搀扶我终于爬了起来,猛地捶了两下心口缓解那股快要窒息的憋闷,摇摇脑袋清醒过来,可双眼还是不停的上翻,眼前一片模糊。 在脂粉堆里打滚半年的男人都不如现在的我虚,身子骨快被掏空了骨髓一般,那老者不想害命仅仅随意一拳,却差点把我打死。 “尼玛的,疼死老子了。”揉着胸口,粗声喘息,老者走到面前倒是没有动手,估计看我这副样子也吃不住他折腾:“交人,休要自误。” 我没理他,而是扭头冲身后坐在大厅里的面具人说:“他破坏了鬼市的规矩,你们也不管?” 面具人捧着一个精致的小茶杯,高举杯子摇摇敬了一下,一饮而尽后再次斟满,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反倒是那老者哈哈大笑:“小子,你知道什么鬼市规矩?我又如何破坏规矩?鬼市的规矩只在交易上面,客人不能冒犯亡魂,小贩掌柜也不可肆意妄为,却从没有说禁止客人与客人动手。” 看看自己的拳头,老者沉醉道:“在这里,拳头就是老大。” 另一边,两个青年已经将石宙拿下,石宙满脸羞愤仍大吼着挣扎,确如上了岸的鲤鱼一般,再能打挺也跳不回河里。 “师父,这男人力气不小,废了好大一番劲才收拾了。” 老者高傲的点点头,冲我说:“看你模样也是外面的高门子弟,我卖你一个面子,将这小丫头交给我,我将这汉子还给你。” “放开他。”我还没回答,对面铺子里的面具人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老者身后,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也不等回答,直接走到两个青年面前,双手各抓住他俩的一只手腕,不见有什么动作,两个青年却惨嚎着退后,面色灰白还有豆大的汗滴从闷头滑落。 老者很是吃惊,也许他如我一样知道这面具人很厉害却不知道厉害在何处,仅仅是抓下手腕怎就让他们如此难过?难不成是捏碎了? 老者掰开徒弟的手看了一眼,我踮起脚偷窥,方才被面具人抓过的地方竟然留下焦黑的五个指印,空气中似有似无飘着一股烤熟了的肉香,我骇然的望了面具人一眼,又看看身后稳如泰山的那一位,烬余之人,他们居然都是烬余之人,难道这玩意对鬼市来说是量产的么? 石宇家有四个烬余之人我不奇怪,那是四个亲兄弟,指不定某次全家出游却被烧死了,之后见到石宙,听说他失了记忆我便猜想,也许鬼市满世界搜集那些被烧死的人,虽然大海捞针可以鬼市的能耐总能凑齐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八个。 每间铺子里坐着一位面具人,昨日只惊动半条街就来了八十多位掌柜,也就是说这鬼市少说有近二百的烬余之人,那可是机关枪打碎了才能消灭的怪物,被消灭的烬余之人仅仅是无意间产生,没有自主的意识才会傻乎乎杀人喝血来中和自己快要燃烧的血液,可这里的面具人都有自主思维,好好运作一下就是庞大的势力,如果鬼市真有这样的实力,早就统治地球了。 越想越觉得可怕,我估计这鬼市三位老板的实力比爷爷和五乘还强了许多。 那老者的徒弟被烫伤,面具人救下了石宙便不再多事,只是撂下一句:“他是我们鬼市的人,不知者不怪,别有下一次就行。” 石宙无奈的看我一眼还是被面具人拖回了店铺,而经此一事,老者的嚣张气焰被打压,刚被人扇了脸也不好意思再扇我的脸,恨恨的瞪我一阵后,拖起两个徒弟离去,还威胁道:“我在面外等着,有本事你们就不要出来。” 看着他消失在鬼市外的草坪上,我心知终于渡过一劫,画堂春关切我的伤势,嘘寒问暖一阵得知没有大碍就问那小女孩:“妹妹,你究竟怎么得罪了那个死老头?” 小女孩怯生生的说:“我要来这里救人他们不让,便一直追着我了。” 语气很坦诚可她的眼神总是躲闪,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女孩虽然骗人可那老者的气度与行径更不像好人,我估计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毕竟人心难测,总不能刚认识就和盘托出。 我说:“姑娘,我不问你有什么为难之处,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保护不了你,那三人就在外面守着而鬼市不卖吃食,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出去吧?” 女孩若有所思,掰着指头想了想,很天真的说:“我是来参加集宝大会的,还有三天就开始了,只要忍住肚子饿找个地方藏起来就好了。” “这么说你身上有个宝贝?那些人也是为了宝贝才追着你?” 女孩吓得花容失色,双臂交叉捂着自己的胸口说:“没有宝贝,我真的没有宝贝。” “你有,就在衣服里装着呢!” 第三百零七多头蝮 我只想吓唬她一下,却没想到这女孩就如触了电般的跳开,推开画堂春一溜烟跑进旁边的小巷中,虽然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到鬼市。%d7%cf%d3%c4%b8%f3但这一路担惊受怕想必成了惊弓之鸟,画堂春揉着胳膊冲我抱怨:“这小丫头真不知好歹,别人救了她居然连个谢谢也不说,还下这么重的手。” “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一样豪爽坦然,对人一片赤诚。” “那倒也是。”画堂春又变成趾高气昂的高傲小公鸡,挺起胸脯搂住我的手臂,而与此同时石宙也从铺子里出来,苦着脸对我说:“方航,刚才那位大哥告诉我,无论你在鬼市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当做看不见,再也不能出手帮你。” 仅仅认识两三天,石宙选择听命于鬼市也在情理之中,他能感觉到不好意思已经是很难得的品质,我宽慰道:“没事,我也不会总遇到危险。走吧,带我出去,打个电话吃点饭再回来。” 石宙大惊:“你还要出去?那三个人就在门口等你呢。” “先看看吧,总不能一露面就动手,要是被发现咱们再跳崖呗,最好是找个小路偷偷溜下山。” 画堂春说:“要不叫上金伯一起?” 我沉思道:“不用了,他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看那老者和两个青年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也是一股大家风范,虽然微带了暴虐的气息,想必也是正经高人,而小女孩来参加集宝大会应该是有所求,能在集宝大会上露眼的宝贝,她一小女孩怎么会有?若非是家传就一定是从这三人那里偷来,总之,这三人可能是丢失至宝后心绪烦乱。可能是见财起意才起了恶念。就算被他们抓住只要好言相商一番,小女孩不在身边也不会把我们如何,大不了就道个歉呗,我都成了这副鬼样子,还有啥看不开的。 石宙见我执意要出去也不在阻拦,出了鬼市踩上草坪之后他挑了个方向带路,越走越黑,空气中带着浓重的潮气,虽然在鬼市也没有声音可那鬼影动弹也算是一丝活力,可现在却静的可怕。画堂春紧紧靠在我身边,两人的喘息声就是唯一的动静,若非能感到石宙就在前面不远,我都以为他将我俩抛弃在宇宙的最深处了。 不知道走了多远。差不多十几分钟之后石宙让我们等等,就这样等了一阵,忽然有一丝光亮射下来,凭这一丝光线我看清了目前所处之地,不知何时,我们已经走在一座很宽敞的地道中,四周尽是长满青苔的石壁,修建极为考究,而石宙推开了头顶的木板,便露出另一片世界的艳阳天。 石宙当先爬出去,木板大敞后我仔细观察墙壁,好像雕刻着图案但大部分都被青苔遮挡,我用指甲蹭去一些,只来得及看见是线条刻得小人便被石宙叫了出去。 也许石宙诚恳木讷可以算是我的朋友,可他毕竟是鬼市的人,得知我打探鬼市的来历机密难免会出事,邀我来的贵人善恶不明,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将画堂春推出去,我趁机又看了几眼便赶忙爬出,墙壁上那些小人穿着奇装异服,绝非是我所见过的朝代古装,不过除了唐宋明清我也没见过其他,但有一点我很确定,忘记哪年级的历史书上介绍了一尊青铜鼎,鼎面上雕刻的图案和这小人有些相似,尽是些手抓长矛,脑袋顶罐的造型。 鬼市又两个入口,一个是跳崖,另一个就是夜里见到的破烂木屋,我们如今就从木屋里出来,再次回到属于人类的世界,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与鬼市有天差地别。 石宙在木屋的缝隙里偷窥了好久,确定外面没人便放心带我们出去,可刚走没几步,一颗大树后面闪出个人影,正是刚刚才见面的老者,他的两个小徒弟却不在。 我小声对石宙说:“不要你帮我,但是一会谈不拢你就带着她跳崖,可以么?” 石宙郑重点头:“放心,我不会让你的小蜜收到伤害,可你小蜜也太多了吧?” 没理会他不合时宜的打趣,我摆出和善的微笑向那老者迎去:“嗨老先生,又见面了。” 老者犹自冷笑,我近到身前,笑着说:“其实我们专门出来道歉的,刚才是我鲁莽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哦?”老者睥睨我:“现在知道认错了?” 我心里一阵憋屈,曾几何时也要用如此卑微的态度给别人道歉,即便是面对五乘我也没服软,不过五乘再暴戾也不会杀我,眼前的老头哪怕不如他,杀我也是动动指头的事。 男人没人实力就是被搓圆捏扁的命,哪怕是最亲近的人,态度也会不同。 深吸口气,我缓缓道:“老先生误会了,看您的样貌也是得道高人,您想呀,我看到一个女孩被三个男人追逐,自然要拦住问个究竟,对吧?后面的事纯粹是误会一场,您老消消气,改天我摆个酒席给您赔罪?” 老者拍着我的肩膀,十分爽快的说:“言之有理,我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如果你身边的小丫头不说动手,咱们之间说清楚也就没了误会,报仇自然要找仇人,牵扯无辜却不应该,你说对么?” 心里松口气,便觉得全身都暖洋洋,我赫然发现自己扮演这种卑微的角色还真有天赋,别人打我一顿事后说打错人了,我居然还满心欢喜的感恩戴德?难道气血亏虚之后连带着骨头也软了? 我顺着老者的话说:“您说的没错呀,咱们之间”歪歪头,我见他的神色有些恍惚,好像失了魂的模样,便问道:“老先生泥煤系” 说出几个字就感觉含糊不清,好像嘴里含着东西说话,我下意识抿了嘴唇又唾了口唾沫,却感觉嘴巴变成了喷泉,咕咕的往外流血。 与此同时,石宙惊悚的尖叫传进我耳中:“方航,你背上爬了条大蜈蚣。” 我歪头去看,那大蜈蚣已经爬在我肩上,正急速的从老者袖口钻进去。巨来布弟。 这玩意将我吓得魂都没了,足有四五岁孩子的小手臂那么长,全身血红色,数不清的足齐齐摆动有种镰刀搁在身上的意味,尤其我看它的那一刻,蜈蚣顶端的两个黄色瞳孔仿佛与我对视,阴森森让我全身发凉,竟然看到了一种憎恨,怨毒的意思。 被蜈蚣吓得跌退几步,口里甩出了浓稠的黑色血液,那种暖融融如被骄阳照进肺腑的感觉更加厚重,四肢无力,头脑昏沉,恨不得跌倒就睡。 与石宙约好的是老头动手他就带着画堂春逃跑,可此时却以为我被毒蜈蚣咬了,两人争相扑上来将我扶稳,画堂春花容失色,雪白的面孔,眼中满是焦急:“方航你没事吧?被蜈蚣咬了哪里?” “咬到后背了,”刚才还呆滞的老头忽然说话,神采奕奕不提竟然满面春风的微笑:“你还想把毒吸出来?别做梦了,这种蜈蚣叫多头蝮,从来没听说被咬的人还能活着,自己的事自己清楚,哈哈。” 话从老者嘴里吐出,声音却不似刚才,而这个声音让我头皮发麻,虽被蜈蚣毒折磨的昏昏沉却也吓得清醒了,我指着他不敢置信道:“石宇,你居然是石宇?” “亏你还记得我的声音,几天不见,我找你找得好苦呐。”石宇咬牙切齿道。 我们早知道石宇不是人,可山女将他撞成破烂后再没动静,那尸体确确实实是人尸,后来又发现小腹有个窟窿,只是找不出原因也就没有深究,此时我想到刚才石宇的一阵失神时有蜈蚣趴在我身上,顿时明白了一切,惊慌道:“蜈蚣,你居然是一只蜈蚣,石宙,快带画堂春跑。” “跑?你们那也去不了。”石宇嘴里发出两声不似人类的凄厉啸叫,那悬崖处便爬上来两只小了一些的蜈蚣,他们钻进土里便消失,片刻后两个青年扒开身上的浮土钻了出来,阴沉着脸阻拦了跳崖的方向。 “你叫石宙?回去吧,我饶你一命,但是这两个人必须留下。” 第三百零八章获救 我听说过有人用虫子控尸的把戏,而大蜈蚣控制活人还是第一次见。 石宇所占据的身体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南宫惜风,他大言不惭的说即便我没有受伤也不可能打过这个老者,因为他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三岁习咏春,二十六岁打遍江南古武世家的同辈,南宫惜风早年来过一次鬼市,就是石宇爹带着上山的,从那时起石宇就盯上了这具身体。 他现在就蹲在我身边,拿着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我的脸,静等我全身骨肉化为脓水的那一刻。 石宙是个朴质汉子,答应我会保护画堂春就一定要做到,石宇让他独自离去,可石宙却说如果他死在这里,鬼市的人就会察觉到并赶出来报复,要么让他带走画堂春,要么他立刻自杀。 石宇干脆的点点头,石宙打晕画堂春让我自求多福便转身离去,而石宇也不着急报复。反而与我攀谈起来。 “你是蜈蚣精么?”平躺在松软的土地上,脖子以下已经不属于我,我能感觉到骨头被一种脓水飞快的腐蚀,有种酥化的趋势,南宫惜风的手搭在我肩膀的同时,大蜈蚣就蹿到我身上咬了一口,没有丝毫疼痛,反而心里冒出一股欣慰微暖的感觉,就好像回归母亲怀抱一般,看来南宫惜风也是这样被暗算了的。 石宇摇头道:“不是,我就是多头蝮。” “讲讲,临死前给我科普一下。” 石宇用指头在地上写了两个字,扭着我的脑袋看过去:“念出来。” “蚣蝮。” “baxa。”石宇说:“龙生九子之一的霸下。” 我抿口唾沫运足力气想吐他一脸,可唾沫软绵绵的落在我脑门上,上次也是这样。每次在石宇手里吃瘪就连啐口水也是自己倒霉。看着石宇在冷笑,我骂道:“臭不要脸的,你咋不说自己是五爪金龙呢?” “落到这个地步你还要逞口舌之快?”石宇抓起一把青草揉成团塞进我嘴里:“你又没见过龙,怎知这世界万物的真相?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可谁真正见过这九子?都是以讹传讹罢了。蚣蝮确实是霸下,只是人们嫌这两字过于阴毒才不愿承认,而霸下所产的子脱不开蚣与蝮两种。” 《捕蛇者说》应该都知道吧?这片文章里的异蛇就是蝮蛇的一种,名叫五步蛇,按石宇的说法,蝮蛇都是霸下的孩子。 蛇是小龙。倒也说得过去,可石宇说霸下会产一种名为多头蝮的怪蛇,这种怪蛇的脑袋上长着九个肉瘤子,每过几十年就有一个肉瘤子破开。里面钻出一条蝮蛇或者蜈蚣,石宇就是其中之一,而多头蝮产够九子就会死去。 这种蜈蚣没有名字便也已多头蝮来称呼,他们一样能产子,控制两个青年的小号蜈蚣就是石宇的孩子,我想讽刺他几句却被混着泥土的青草堵住了嘴,只好看着他耀武扬威的吹牛逼。 这世间有狐狸精,有黄鼠狼精,因为这些动物的灵智极高,一旦开了窍后变成人并不困难,但真说起来,大象犀牛这些动物体型庞大,脑容量总比那些小家伙大,若说灵智还升了一筹,只是体型太大才没办法变成人,而蜈蚣也就是丁点,就算全身都是脑浆构成也没理由成精。 石宇说自己并不是妖精一类,只是这种蜈蚣过于特殊,他们的食物不是动物的脂肪体液,而是魂魄。 吃的阴魂多了,自然就带有人类的习惯,说的直白一下,石宇会说话会思考并不是依靠脑子,而是吞噬了数十数百魂魄之后下意识的举动罢了。 “当年我娘在深山里发现我后大感奇异就带回家养了起来,原本只喂些小虫小兽,直到有一次没关好笼子被我跑了出去,正巧家里有人,我就凭借本能的咬他一口,等他全身化为脓水便破开小腹钻了进去,那时我才发现,只要被我的毒液改造过身体就可以控制他们,吃的魂魄多了就与活人没什么区别,”石宇沉醉道:“渐渐地,我觉得这才是生命的意义,我比你们更加神异,凭什么只能钻在冰凉的甲壳里而不是温暖的血肉中?” 石宇觉得作人才是享受的事,他娘又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不但不制止反而帮着他胡来,每次害死一个人,大蜈蚣便吃掉魂魄再占据人身,它变得越来越灵动,从最开始的行尸走肉成为了心思聪颖的大活人。 自见我们之前,他已经吃了二十多个人,都是从外地偷偷拐去的倒霉蛋。 石宇爹还算有点良心,当夜不让我们进门就是担心被蜈蚣吃了,就连石宇自己也承认,他爹不惜狠下心要害我们救神婆也是为了消灭石宇,哪怕石宇表现的再孝顺,也不会有人相信一只阴毒的蜈蚣会有人类的感情。 烬余之人虽然厉害,但他们傻乎乎的分不清是非,也对付不了一只大蜈蚣。 说完自己的来历,石宇就用指头戳我的身体,好像装了水的气球那样,按在哪里便凹下去一块,石宇将我上衣撕开,轻抚着我的小腹说:“就是这里,再过一个小时你就会化了,我扒开皮钻进去吐出一点毒液你的身体又会变得坚固,知道我准备做什么吗?” 我苦笑道:“假装成我?” “对。”石宇兴奋的说:“上次跟在你身边的三个女人可真漂亮,没想到今天又看见一个,你真是我的贵人呀。” “这算什么,我在山西太原的家里还有四五个美女,有本事你就去。” “放心,我会一个不剩的全部享用,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我决定留下你的一点意识,等我将你的女人一个个压在身下后,看你能不能笑的这么轻松。” 我咂咂嘴说:“放心吧你没有机会,我不是那么好冒充的。” 石宇狂笑两声:“我有!这南宫惜风的妻子是个三十岁的妇人,从小就陪在他身边,不一样没看出我的破绽?前天夜里被我活活弄死了,不过你的那些女人我准备留下,那副模样和身材的女人不能早早死去,少说得玩上两三年。” “我是说你没机会离开这里。” “是么?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后手。” “后手当然在身后喽,不信你看看。” 直到此时石宇依然没察觉到危险,还假模假样的将我翻了个身:“来,让我看看你背后的小手,没有小手也不怕,等我钻进你的身体里就有许多手了” “他在说你的身后。” 平地一声响,石宇猛然扭头,十几个面具人袖手而立围成一个圆弧,淡然又孤傲的盯着他,按说被这种眼神盯上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可石宇硬是没有察觉,他们在那里站了快三分钟,石宇始终热火朝天的对我连讽带刺。 我的脸一直朝着那个方向却也不知道他们何时出现,明明是忽然出现的人,偏偏有种他们一直站在那里的感觉,没有丝毫的突兀,也没有眼前一花的错觉。巨豆土亡。 骤然见到这些面具人石宇有些不知所措,按说他也是鬼市一份子,可从未与面具人打过交道,如今他占了上风,这些人的到来就不会帮助鬼市同僚复仇,更不可来看热闹,瞧那一副冰冷的模样就知道面具人没这么无聊。 “你们要做什么?”石宇紧张的问。 圆弧最中心的面具人淡淡的答:“三爷要他活。” 石宇蹲在我身前,双手握拳时刻准备动手:“谁是三爷。” “你没资格知道。” 石宇眼角抽搐,拿捏不准能否对付了这么多面具人,那两个青年小跑过来左右将他护住,石宇盘算片刻,狠狠地说:“但是我要他死。” “哦。” 冷冷一声,面具人一齐迈步向前,整齐到没有丝毫延迟的一致抬脚让我眼前一错,就好像空间扭曲一般,脑中冒出一股眩晕,快要化脓的血水激流涌动向头顶,闷哼一声后流下两道鼻血。 抬脚一步,威力如斯,这步伐好像扣着我的脉搏,又有些心跳随着脚步的意思,他们每前进一步都暗合了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律动,我心底里也冒出个鼓点,咚咚咚的响着,仅仅十几个人却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好像大山逼来,又像天塌一般压抑。 这石宇的智商明显不够,如果我是他,就会拿我当人质威逼面具人不要靠近,可石宇却带着两个青年冲了上去。 虽然多头蝮钻进的身是被改造过的,可石宇也不敢赌南宫惜风的身体可以挡住烬余之人的内火,稍微接近后就可以看到一只大蜈蚣从领口处飞跳向面具人,而那面具人凛然不惧,伸手抓住后慢条斯理的撩起南宫惜风的上衣,将蜈蚣塞回了小腹的血洞里,还顺手摸了一把。 一声凄厉的惨叫,石宇小腹处冒出阵阵浓烟,一股烤肉的香味飘进我的鼻子里,带起了浓浓的饥饿感。 石宇的上衣被扯尽,露出了不属于南宫惜风这个年纪的精壮身子,他就好像个皮球,被十几个面具人推来推去,而小腹的血洞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焦糊的烤肉。 大蜈蚣不停的寻找机会从身体里钻出,可每次刚刚冒头就被一个面具人按住,落手的地方便是焦糊的掌印,另外两个青年也是一般待遇,三个人形皮球被十几个面具人玩了个爽快。 第三百零九章烂泥人 这些面具人果真都是烬余之人,他们每次下手只放出一点点内火将石宇的皮肤烤焦,大蜈蚣吃烫便无法钻出,就像烤全羊那样。石宇的皮肤焦黑,汗水与油脂流不出来便闷在身体里,他的血液越来越热,到了最后我估计都快沸腾了,而大蜈蚣就这样被烤熟。 最开始说话的面具人带着一张花旦脸谱,他的手穿破焦尸发出了咔咔的碎裂声,两根指头夹着死翘翘后蜷缩着的大蜈蚣端详一阵,而另外两只小号蜈蚣也被取出,面具人盯着看,不住的吞咽口水。 蜈蚣被烧的通红,扒开甲壳后露出鲜嫩的肉质,还冒着袅袅的白烟,虽然我很恶心虫子可嘴里也分泌了唾液,二十四小时没进食,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但面具人显然不准备将这种美味分我一些,他们将蜈蚣分成十几分,有多有少,三个吃了多的,余下的吃了少许。 刚才还恶毒狰狞的大蜈蚣成了盘中餐,仅剩下一地散乱的甲壳。 十几个面具人十几双眼,一言不发的盯着我,直到我手脚抽筋浑身难受,才试探着说:“多谢诸位大哥的救命之恩,不过我中毒了,只有舌头能动,送佛送到西嘛,大哥们是不是帮忙解个毒?” 花旦脸谱机械般的摇摇头:“解不了,多头蝮的毒液**蚀骨,若是你刚中毒就与女人欢好。血脉膨胀之下就能血液烤尽。可现在”他用脚在我大腿上蹭了一道:“你已经没有知觉了。” 我说:“能让那位三爷看看么?他老人家应该有办法。” “试试吧。” 说做就做,面具人估计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抬着手脚,很可能就像破布袋一样被拉扯成碎片,他们便从树上揪了许多枝桠搭成一副担架,将我翻滚着弄到上面,虽然我是个精瘦小伙,可中了蜈蚣毒之后结实肌肉居然有种流动的感觉,轻拍一下都颤颤巍巍的,而这些人粗手粗脚也没将枝桠处理干净,刚将我推上去就是接连的轻微噗噗声。 我问道:“什么声音?” 面具人随口回答:“你的皮肤被戳破了。如今正流着脓水。” 这浑不在意的口气差点没将我气死,可人在屋檐下也只好软言相求:“大哥们,赶紧帮忙止水行么?不然没等你们将我送到三爷面前,我就流干了。” 花旦脸谱不愉道:“弄晕他吧。这小子真烦。” 话音刚落就有个面具人凑到担架边,抬起我的胳膊便能看到黄色粘稠的汁水连成串往下流,这可都是我的血肉,他不嫌恶心,掌心贴上来顺着开口的皮肤抹了一遍,我只来得及看见白腻的皮肤被烤成焦黑便被钻心的痛感笼罩了大脑,一声未哼,干脆利索的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只看到自己泡在一个木桶中,脑袋边冒着薄薄的白雾,房间里一片古意盎然,面前有两张太师椅,坐着金伯和陈瞎子,左右的客座上各是两个女孩,两个针锋相对,一个噤若寒蝉,还有一个支着脑袋打瞌睡。 “醒了?”最先说话的是金伯,他板着脸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让你在到处瞎跑,现在落到这种下场也是你活该。” “金伯你生别生气,他只想给我们报个平安,谁能想到会有蜈蚣控制了人的身体?”见我睁眼,山女一边安抚金伯一边拖着椅子凑到木桶边,左手五根柔荑灵巧的划着我的光脑袋。 当初金伯见了山女就小仙女叫个不停,还沾她的光吃了些菊泉和青泥,现在山女开口他也不好意思再纠缠,只是愁眉苦脸的说:“可现在怎么办呢,他这副软趴趴的鼻涕虫模样连下山都费劲了。” 山女笑眯眯的摸着我的脸:“没死就好,总有办法。” 山女对我如此亲昵,我顿时感到了旁边有个醋坛子裂了,画堂春正双眼喷火的盯着,我赶忙转移话题:“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四肢无力连起身也不行?” 陈瞎子说:“中毒了,没解药,只能暂时拿冰水把你冻起来。” “那位三爷呢?他没办法解毒?” “连面都没见到,面具人抬着冰桶仍在这里就说那三爷不愿见你,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无所谓的哦了一声,我又问:“陈老,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在海南等我回去!” 山女将我的脸捏成猪头,笑颜如花却带了一丝愠怒:“不来怎么行呢,难道让你信马由缰的找女人?你刚走我们就动身跟在后面,只是找不到来鬼市的路所以耽搁在山下,直到昨天夜里才有个面具人主动找上门来带我们上山,顺便说了你的处境。” “没说为什么邀你们来此?是不是那三爷做的?” 陈瞎子说:“应该是吧,三爷就是鬼市的老板之一,我想拜访却也吃了闭门羹,你赶紧考虑如今怎么办,现在你脑袋之下就是薄薄一层皮肤裹着脓水,一直冻着也不是办法。” “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昏迷了三天,今夜开集宝大会。” “好,到时候你们将我抬到三爷面前就下山,我要是没死大家再相聚,要是死了就一了百了。” 如此丧气话让他们都默不作声,金伯用匕首修指甲,陈瞎子摩挲着竹节,我感觉和谁说话都不合适,便盯着彭叮说:“你怎么样,床头婆还找你么?” 彭叮可怜巴巴的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木人放在茶几上:“找,没上鬼市之前她冒出来好几次,我已经快被折磨疯了,见到那面具人后陈老爷子请教他如何为之,面具人却说既然是鬼市流出去的东西,他怎么会帮忙对付,让我有办法就逃出生天,没能耐就等着惨死吧。” “无妨,一会你找石宙,想方设法从他那里骗点血出来淋在床头婆身上,烧死这个淫妇。” 最开始没有处理床头婆就是担心惹恼了鬼市的秦军亡魂想找一个万全之策,可现在看来则没有这个必要,那三爷既然邀我前来,无论是敌是友都会因为床头婆这种小事翻脸,如果是敌,我都这样了他还能将我如何? 石宙在院子里逗弄虎子和哈士奇,陆薄将这条狗送给虎子当新娘,估计它俩是有史以来踏足鬼市的唯一两只动物,不过在这里虎子可吓得够呛,走哪都能看见亡魂,一直狂吠个不停。 今夜要开集宝大会,也是鬼市每年不限制人数的日子,不过自从我们来了这个规矩就破了,应该是三爷专门破例,我还得思考一下晚上见了面如何与他分说,便让山女去叫石宙,将我搬进僻静的屋子里面。 这里是绸缎庄的后院,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那掌柜专门腾出来给我们一群人居住,每日还有面具人送来三餐,彭叮说看着古装人吃着方便面的感觉真是史上第一混乱。 “我想跟你说个事又怕你不高兴,但你都有这么多了也不差那一个。” “说啊,你能拼命帮我救人就已经是我朋友了,你想要啥?” 石宙这个木讷的汉子微微脸红,我便猜出他的意思,见他几次张口都没敢吐露心迹便主动问道:“说吧,你看上谁了?” 说真的,他要是喜欢小锁或者画堂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张口劝说,虽然明白石宙是个好男人可心里还有些不舍,然而石宙的脸色千变万化之后,十分沮丧的说:“我怕她看不上我,你知道我的家世,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比不了,我娘常年带病,就连村里的女人都不愿意嫁进我家,而且我的工作又是与鬼打交道,哪有女人会喜欢呢,还有啊” “停停停。”石宙抱着大木桶越说越激动,将我摇的晕头转向,见他隐隐有动手比划的意思,吓得我赶忙阻拦:“你可别把我掉下去,冰水一洒就得给我收尸,不但美女飞了还有人找你玩命呢,赶紧说你到底看上谁了?” 画堂春受不了他怯懦的样子,不耐烦道:“他喜欢那个叫彭叮的,我早看出来了。” 被点破心事,石宙羞得将脑袋缩进脖子,只顾迈步忘记看路,吓得我大叫:“抬头抬头,撞墙上了。”好不容易进了屋子,我心有余悸的说:“明白了,你是准备把我弄死好带着彭叮远走高飞吧?你放心,我俩没那种关系,不过她可是我高中同学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你必须得用心对她才行,至于其他也好办,等你俩在一起了就让彭叮认陈瞎子当干爹,女儿出嫁他总得出一份家族,陈瞎子可是地主老财,往死敲他。” 石宙欢天喜地的出门,山女和画堂春一左一右坐下就准备说话,我想潜进水里淹死自己都做不到:“命悬一线,纵有千言万语,留待日后说,出门左转,再见。”巨豆土技。 山女眨眨眼,一声不吭就起身离去,她从来都是这样乖巧,只有画堂春才喜欢与人纠缠,不过有山女做表率她也不能弱了,瞪我一眼也就跟着出门,我泡在冰桶里虽然不能动弹却也觉得没了束缚,有种天高任鸟飞的爽快。 木桶有个盖子正好能卡住我的脑袋,脖子以下没了知觉,但不用看知道如今是何种的凄惨模样,我不禁有些怅惘,折腾了许多年却没弄出个名堂,引以为傲的血气亏损,骨头和肉也软绵绵化成脓水,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三百一十章初见,相杀 其实我从未有过远大的目标,只是循着初心想再见山女,可一路走来却忒多的艰难险阻,还尽是巧合才遇到的麻烦事。唯一与我为难的就是五乘,可他也从未起了歹心,无论是弱郎,蛊婆还是陈三水,都与他没有关系。 我若是普通人自然不会与他们相遇,偏偏被爷爷带上一条不普通的路,路的尽头就是山女,我始终不能放弃。 等见到山女了,却又发现她身后还有一条路等着我走,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思绪万千,不免有些唏嘘,望着窗外叹气,鬼市的天从来都是黑的,皎皎月轮常在,漫天繁星灿然。它们亘古不变,而我稍有不慎就会消失,消失不可怕,是那份牵挂让我心有不甘,人一旦有了欲,就会滋生千万魔。 我想要的不过是与山女厮守终生,哪怕回到杏桥山与世隔绝也好,可在红尘厮混打滚,我变了,她也变了。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不知何时,窗外立了一个消瘦的身影,简简单单的站着却如一柄锋刃般散着锐意。他留着精干的短发也带着面具。同样是花旦脸谱却不是那日救我的人,说起来我好像发现一个问题,面具人也有级别,花旦脸谱就是领头之人。 这人念出四句诗后也不进来,靠在窗前说:“你的心乱了。” “被刺穿过,怎么能不乱?” 他戳戳自己的胸口,闷声道:“我这里也被刺穿过,与你不同我是被子弹打穿了,一个叫j的人做的。” “哦?”我随口问他:“那我们同病相怜?” “这到没有,你现在烂成稀泥。可我还健步如飞。”面具人沉沉道:“咱俩是同命相连。” 我皱起眉头紧锁他的身影,最开始以为是三爷到访,可听他的话显然不是,我微微低头。郑重道:“你是乐正林?” 他打个响指,缓缓摘下面具露出苍白的面孔,虽然我每天都会在镜子里看到同样一张英俊的脸庞,但此时我终于发现自己挺自恋,原来我顶多算是清秀,没有一点帅哥的影子。 见到方盈盈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幻想过与乐正林会面的场景,无一例外都是我将他踩在脚下,手握牛骨刀仰天狂笑,阴森森说句安息吧,然后刺穿他的心脏或者割下脑袋。 可真的相见了,却是我像条死狗而他神采奕奕,随意的站在窗外就显出年轻人该有的意气风发,好像一根挺拔苍翠的青竹深深又牢固扎在地里,那从骨子里往外散的自信但凡见到他的人都会为之一振,而凝视后又会发现这不是普通的骄傲人,眉宇间的沉稳与老练确实担得起这份自信。 他是另一个我,也曾是我的情敌,也许在这种场合下见面我应该自卑或者感到羞愧,可说真的我没有,歪头看他就好像看自己,他越精神越干练我就是越欣慰,曾几何时,我也如他一般腼腆的笑却透着强大的自信,斜挂百宝囊,手握牛骨刀,肩膀上蹲着强横的滴血道童,脚边卧了一只疲懒的狗。 我在扬州破风水局请倌人送亡魂,在东北招魂与蛊婆谈判,在**斗弱郎灭恶贼保护美人,在陕西深入鬼坊集还捣毁古董集团,在太原镇压亡魂又杀了茅山陈三水想想过去,虽然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可也算出生入死,一番浴血奋战下来威猛如狮,连活时捕快,死作阴差的齐健都不放在眼里。 那一夜的厮杀真是痛快,平心而论,若非最开始我手下留情被他砍了几刀,凭齐健的身手可没机会招鬼就会被我斩于刀下,哪怕眼睁睁看着他将绣春刀刺入胸膛我都没有怕过,还笑的很快慰,有种死得其所的感觉。 这样想来,今夜见到乐正林而没有羞愧不是我厚颜无耻,而是有种看待后起之秀的心态,我牛逼过了,现在轮到你牛逼,时也命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弟弟,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你的弟弟。” 我跃跃欲试道:“可我对你真有种亲弟弟的感觉。” “随你怎么称呼,我只是来通知你一件事。” “说。”巨豆土划。 乐正林忽然换了一副神态,十分感兴趣的趴在窗前问道:“闲聊两句吧,你能评价一下自己么?” “烂人一个。” “我也这样认为,可师父却说你是个好孩子。”乐正林不解道:“可你哪里好呢?山女在的时候你嬉皮笑脸,山女不在你也仅悲愤几天就又开始玩世不恭,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好多人喜欢你。” “不但有人喜欢我,而且你发现没有?”我神神秘秘的说:“喜欢我的女人都是绝色,喜欢我的男人都是英杰,你想不通吧?因为他们高人一等,所以才能发现我身上最神秘的高贵品质。” 乐正林更加感兴趣:“说说看,什么品质。” 我羞涩道:“长得帅?” 乐正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也不怕引人过来,他笑的很夸张,好像要掉眼泪一般:“可是咱俩长的一样呀,这种高贵品质我也有,但师父总说我不如你。” “先入为主呗,不过你师父就究竟是哪一个?五乘还是爷爷?亦或是我不知道的高人,比如鬼市三位大爷?” 乐正林莞尔一笑:“对你来说没区别,无论是谁,为了坚持自己的信念都会放弃感情,如果是五乘难道会让你欣慰一点?不见得吧!其实你最希望的还是爷爷。” 确实不见得,我对五乘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总跟我调皮捣蛋而不是真下杀手,可乐正林的存在却是为了让我彻底消失,如果是五乘做的只会让我更加难受,乐正林也说的没错,我希望是爷爷。 每个人从懂事起就知道长辈会先自己一步而去,哪怕感情再深也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我最心疼的是山女离去而不是爷爷,真到了反目成仇的那一天,爷爷执意要毁掉我和山女,为了她,我可以对爷爷下手,当然,能对爷爷下手就更不会在意五乘。 真正让我这样希望的还是实力,我再练三辈子也对付不了五乘,而他肯定是没死,如果五乘搞出乐正林,我干不过他俩又找不到靠山,但如果是爷爷,以五乘一贯与他不睦的作风,结果就是五乘和牛哥罩着我,那一边是爷爷陈春峰带着我弟弟,大家实力均衡,谁也不比谁弱了。 爷爷高深又心狠,但五乘不要脸呀!他俩斗了两辈子都互有胜负。 “弟弟,你见山女了么?” 一团和气的乐正林忽然冷了脸,显然这个问题让他很难受:“闲话少说,我今天露面就是要通知你,时间差不多了,等你从鬼市下去。”乐正林森然而笑,不可否认当我们这张脸摆出阴森的表情时还是挺有威慑力的,此时,乐正林的嗓音都带着血腥味:“等你从鬼市下去,咱们就互相杀吧,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 “好啊,”我学着他的表情和语气,郑重的通知:“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我么?如果我没死在这里,你能见到真正的方航。” 乐正林摇头笑道:“残疾小白兔还学老虎威胁别人,可笑。竹郎骑马来,绕床弄青梅。我与盈盈就如同你与山女,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师父说山女与你有一诗定情缘的经历,其实盈盈与我也有,她十五岁我给她当家教,当时情愫暗生,一年后便送我四句诗,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她在等我,我不能失约,你明白么?” 多么感人肺腑的故事,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盈盈?你别叫的这么亲昵,这名字还是我取的。” 乐正林傲然道:“是么?可她二十年前就存在,你认为自己赋予了山女这个名字,却不知山女只是方盈盈的替身,就如你我,你始终是替身,你能将方盈盈变成山女,我一样能将她变回我的盈盈。” 没有人能动山女的主意,虽然我知道多说无益,却还阴冷道:“拭目以待,我必不会死,你敢动她,跃马扬刀杀你家。” “呵呵,拭目以待。”身形一闪,消瘦的人影消失窗前,随着风声灌进的还有一句话:“山女,山女,美人当如许,可不只有你喜欢!” 乐正林来的飘忽走的也诡异,我深吸几口气安抚心神,将冷酷的面容褪下后便惯做以往有气无力的模样大吼:“石宙,快来。” 外面一阵响动还有彭叮的小声低呼,石宙慌慌张跑进屋里,我阴沉着脸说:“石宙,拿面镜子来。” 他不明就里的将桌上镜子对住我,望着镜中阴沉的脸蛋,我自言自语:“妈的,为什么我冷着脸就不恐怖呢?石宙我要杀了你!怎么样,怕不怕?” 石宙皱眉问道:“这是泡的时间长脑袋也进水了?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始集宝大会,你究竟想好怎么办没有?” 我放弃练就威慑的面容,耸搭着脑袋说:“还是原来的计划,你把我搬到三爷面前让我俩大眼对小眼就没事了。” “这不好吧?万一三爷恼你不敬要杀人呢?” “那我就吐他一脸!” 第三百一十一章人形灵药 鬼市街道的尽头是一座硕大的房子,那天我和画堂春散步时就走到这里,石宙说这是鬼市三位大爷居住的地方却没有面具人把守,当时我还大为好奇的绕着房子转了一圈。用活人的话说:这真是给鬼住的房子。 三层楼那么高,半个足球场一般大,却没有哪怕一扇窗户和门,实实在在的家徒四壁。 可今夜石宙抱着木桶再次带我来到这座奇怪的建筑前,却变成了宫殿般恢弘的存在,飞檐走脊,朱漆门窗,正对着的大门里灯火辉煌,九级厚实的汉白玉台阶下左右各立了两座钟馗雕像,持剑而立,丑到威严的模样一看就是开了光的真家伙,面对着二位神尊塑像连我这活人都冒出一股敬畏的心,真不知道那些亡魂如何度日。 今夜的集宝大会回来很多生物,道士们想交换些草药法器之类的东西,鬼市的亡魂会将这一年的收入拿出来。有些要道士做蘸送别,有些想托他们为子孙谋一份好处,就连那些正儿八经的阴差也会到访,只要有人能看出他们的身份。 我们来的最早却是最后一个进去,面具人将我拦在门口索要请柬,我说是三爷请来的贵客他便进去询问,期间有不少生物从我身边经过,他们的素质出奇的高,对我这坐在木桶里之露出个脑袋的怪人视而不见,让我意外的是这些来参加大会的人也都带着面具,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我计上心来,等着身边同时有七八个人上台阶时我忽然喊了一声:“领导,司机打电话找您。” 不约而同,有三四个都大发雷霆。说些不是不让他联系之类的话。我心中了然,冲他们和善的笑笑。 活人的社会总有阴暗的角落,而阴暗形成的原因就是有高强遮挡。 鬼的世界也不例外,亡魂本该去投胎,即便飘荡在天地间也没胆子形成鬼市这般规模的所在,除非像是人间黑蛇会那样头顶插了一把伞。 领导这个词的含义可丰富喽,那三四个人的身份是什么?不外乎道派掌教,达官贵人之类,这鬼市的势力有点大呀,那些人之所以带个面具就是担心熟人认出来。见了面还得打个招呼:呦,您也来了,做什么呀? 没啥,找个亡魂大爷把我小蜜弄死。您呢? 差不多,找个美女亡魂给我当小蜜,哈哈哈。 总之就是沆瀣一气的各种生物败类,不过获悉他们的身份后我反而动了些念头,既然我与乐正林已经下了战书成为你死我活的局面,我若是能结识一些大人物总是有益无害,往小里说,这些人身上自带的贵气官威便可助我运道,虽然陈瞎子说我如今是跳蚤,可气运一说谁能把握的纤毫分明? 若是恶毒一些,我约乐正林出来单挑,再拜托某位大人物调兵给他几梭子,哪怕爷爷和五乘当面也得被打成肉泥吧? 真是好主意,念及于此,那些再从我身边经过的人便无法淡然,纷纷侧目审视我火辣的眼神,他们不再是人,在我眼里就是一颗颗会走路的子弹呐! 等了有一阵,大殿的门都关上也没人让我们进去,我有心强闯奈何石宙才是我如今的腿,他噤若寒蝉不敢动弹,最后逼急了才劝了一句有用的话:“你的小蜜和长辈可都在院子里,惹恼了里面的人他们可就没命了,就算三爷瞧你顺眼也别忘了他只是三爷。” 颇有道理,我只好耐心等待,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有个关公脸谱的人便从侧门出来,语气十分空洞的说:“你回去,我带他。” 石宙有些担忧的看我一眼,我点点头,他便恭声告辞,面具人也有一股子怪力,双手抱起冷冰冰的木桶带我走侧门进入,我忽然冒出一句:“大兄,王尚在?” “陛下已归,长眠”话说一半,面具人忽然住嘴,一对眸子盯了我好一会忽然笑出声:“打听我们来历还没死的,你是第一个。” 真被我猜对了,望着眼前这位秦朝遗物,我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总有种面对前辈的恭敬偏偏心有不甘,只好讪笑两声:“大哥,五十万全被焚烧?”巨叼欢血。 “猜出来就装在心里,泄露一句便是被百万披甲踏成肉泥的下场。” 一句阴森的威胁却也给出了答案,鬼市量产的烬余之人居然全部是秦军亡魂,而这面具人也没否认五十万这个数字,看来当年的事应该还有玄虚,那些披甲执锐的大军不可能是被敌人烧死,火烧赤壁也没死这么多人! 宫殿里坐满了人,并非我想象中的拍卖会而是有种茶话会的感觉,就是几十方桌左右各摆了两把椅子,左椅坐着人而右椅虚席以待,中间的小方桌上立着一个木牌子,红底黑字的写着类似于做蘸,害人,送魂之类的行动,白底红字上则写着上好翠玉,百年桃木之类的物件。 面具人小声给我讲述:“摆出自己的能做到或者能付出的,有客人相中就会书写回报托我们送给那人,两方不准交谈,一切皆由我们传话,若是同意交易才可以坐过去协商。” 我说:“有时候也传两句瞎话?” “既然是鬼,自然鬼话连篇,你这小子很有意思,敢与我如此说话,你是第一个。” 就这么一段路我都拿走他两个第一次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炫耀的,鬼市开门做生意自然会拿大头,由第三人传话看上去是隐瞒对方的身份,可谁知道是否会在递话时添些水分,比如一块上好翠玉便是雕刻观音的上品,若是由老师傅做工再被道士开光,普通恶鬼便无法近身,三爷看上这东西就不让他交易,最后只能贱卖给鬼市。 大殿里的人都老神在在的坐着,这是抬高自己的手段之一,摆出气度非凡后对方的价码也不会低,可面具人捧着木桶怪进来这可是稀奇事,他们全都目光炯炯的看来,我心说这面具人忒不地道,他们都带着面具也不说给我一个遮挡英俊的容貌,反正都被人发现了,还不如大方一些,于是我吼道:“大家好啊,小子方航乃山西太原人,哪位有需要捉鬼看风水的赶紧记下了,联系电话139” 话说一半这些人都笑了,而我则没敢说完,凉意逼人的木桶已经不再冒白气,若是背出一串电话号,估计那面具人就把冰块烤化了。 他要将我放在一个空座上,我说没东西交易直接找三爷就好,面具人想了想便再次捧起带我到大殿的角落里,这偏僻一角便搭了条案,供奉瓜果和热茶,三个脖子与手背的皮肤都暗淡无光的老人端坐,他们不但带着面具还将头也包了起来。 那一刹那我怀疑这三人中有五乘,虽然早怀疑他们便是掌教一流的大人物,可除了和尚,谁会连头发也盖住防止别人发现身份? 我被放在这张桌子面前就能感觉后脑勺被万人瞩目,那些客人也许在猜想我的身份,而端坐条案那一侧局中的蒙脸人则端起茶杯小抿一口,施施然放下说:“老三,这就是你近来关照的那个小家伙?他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一说完我就盯着左右看想找出那个是三爷,而这两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最终,我右手的蒙脸人动了,他没有开口而是伸出两只手比划,看这意思好像是再打手语? 另外两个老者对他的动作习以为常,看完后他的比划,第一个说话的蒙脸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嘿然怪笑两声,便对带我来的面具人说:“将军,将这小家伙抬下去,取二斤上好的大补药材给他泡澡,老三要拿他入药。” 第三百一十二章焸煦膏药 入啥?他要拿老子入药? 那面具人也不含糊,刚刚还与我交谈甚欢现在却对他们唯命是从,根本不帮我求情便要抱下去,我张口就是大唾沫甩向那三爷。自从来了广西,这种攻击方式已经习以为常,却不似前几次那样落在自己身上,可三爷也不是前几次的易于之辈,右手食指轻敲条案,茶盏盖子顿时飞起,拦住我的唾沫砸在了木桶上。 我大喊:“且慢,我再说最后一句话。” 居中蒙脸人挥手道:“老三口齿不便,有话你就对我说吧。” “好,请问拿我入药是什么意思?” 蒙脸人噗嗤一声笑了:“你这小家伙还心存侥幸?你见那蜈蚣蝎子竹叶青是如何入药?” “这么说我死定了?” “然也。” 我浑不在意的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虽然咱们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可三位德高望重也是道门魁首,总不会做过多伤天害理的事,我还有几个朋友相伴来此。能放他们安全下山么?”怕他们不同意,我皱着眉头补了一句:“赶尽杀绝总是不好,如若他们有事,哪怕身堕九冰寒之地,我也要爬上来啖尔肉,饮尔血。”扭头,对面具人说:“言尽于此,将军,送本座离去。” 如果我右手是三爷,中间是大爷,左手便是排行老二的那位,他一直没出声此时也笑了出来:“小家伙有骨气,这威胁之言掷地有声嘛!老三,你与他究竟有何仇隙,若是可以不如网开一面吧。这样不在意生死的年轻人可不多见了。” 三爷默然。一对淡漠的眸子紧盯着我,那二爷又说:“老三,这点面子都不给?” 三爷茫然扭头对他,双手比划两下,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二爷的眼都放出了怒火,他不顾自己的身份拍案而起,怒骂道:“好好好,这几年你越来越放肆了,真当你们便可以目中无人?罢罢罢,我懒得管你那些破事。可你别忘咱们真正的身份,藏头露尾的日子你过习惯便适应了鼠辈的身份?哼,这小子交给你,三日之后贫道领教你的高招。” 说完。二爷也不再帮我说话,居然怒气冲冲的走了,我对着他的背影高喊:“别急呀二爷,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怒呢?你他吗别走!走了老子就死定了!” 二爷挥挥手毫不在意,三爷发出一声重重的鼻音,面具人不敢怠慢,抱着木桶贴墙一路小跑,我说:“大哥你把我放了呗。” “小家伙,我的五十万袍泽都仰仗那三人才有希望超脱,我虽然觉得你不错,可放了你,将他们置于何地?” 我撇撇嘴也没说啥,可这面具人却仿佛竹筒倒豆子一般吐起了苦水:“他们都在这鬼市之下嘶嚎,日日夜夜承受烈火煅心之苦,他们战无不胜,本以为打过这最后一仗就能脱去奴籍回家,却永远长眠在此地,我们明白战者亡于战场的道理,却不能忍受那些人愚弄戏耍。” 咦?快死的不是我么?可看他的架势好像还需要我安慰! 三爷的房间就在大殿后面,摆设倒也简单,一张木床,一张红木桌子,与外面的金碧辉煌相比简直寒酸到极点,面具人将我放在宽敞处便转身离去,过几分钟又提着个小包袱回来,揭开木桶盖洒了二斤叫不上名字的草药,搬个小凳子坐在旁边,双手贴在木桶上。 冰块冒出的雾气渐渐稀薄,我感受不到水温却也知道他在用内火催发草药的药力,听陈瞎子说过我现在的情况,一旦水温不能将我的身体冻住,用不了一个小时毒液便会侵入脑子,真真正正的**蚀骨,七窍流出的鲜血还混杂着被腐化的骨头渣子,而这种境况离我不远了,偏偏心里还一派祥和。 竭力扭头,慢慢在冰桶里转了一圈后面对面具人,他此时已没了往日的气度威风,就像是土到掉渣的烧火大汉,我说:“大哥,能拜托你个事么?” “说说看。” 我缓缓道:“我有妻子还有未出世的孩子,你们上战场的人有好多与我一样吧?就如你的话战者亡于战场,我不怕死也不怕妻子独守空闺和孩子孤苦无依,但是我怕那些与我为敌的人欺凌他们孤儿寡母,你想想,你们在战场殒命,家乡妻儿却被恶霸欺凌,心头悲愤却无法救他们出苦海,对男人来说这是多大的悲哀!” 面具人感同身受,也许他身上没发生类似的事,可同行同住的袍泽也一定有过,他点头,虽然看不到脸却能从眼神中得知他的坚定:“放心,我会照顾你的朋友,你去之后我便安置他们在山下小村入住,那里尽是我的兄弟,不会让他们受苦。”巨叼欢巴。 我有些羞赧,不好意思的说:“其实也不单单是在鬼市的几个,山西太原也就是你们那时候的并州地界还有我一个正室和几个小妾,你要是方便就把她们都接来呗,我仇人挺多的。” 面具人傻呆呆的说:“女人也不少,我听说与你来鬼市的就有四个女人吧?” “三个算是我老婆,另一个是石宙的女朋友,哈哈,刚给他俩牵线的,石宙也是你们的人?” “嗯。” 我就说嘛,要是无意中被烧死的烬余之人,鬼市怎么会不遗余力的帮他安好,可相比之下石天那四个傻大个就过的凄惨了,我说:“反正我快死了也不怕告诉你,其实我干掉过你的四个兄弟,就在山下不远的东鹤村里,前几天你兄弟的兄弟来找我报仇还是三爷派人救的命,真是想不到哇,他救我其实是要杀我,而那几位大哥虽然出手相救,实际上却是与我有仇,这世间的事谁能说清呢!” 面具人摇头道:“你快死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三爷没准备把你入药,邀你来鬼市的人是我,派人去救你的也是我,是三爷发觉你中了蜈蚣毒之后才准备入药。” 听面具人解释了前因后果,我满脑子茫然只能说出一句话:老子真是日了狗了。 石宇家里的四个烬余之人根本不是当年的秦军亡魂! 诚然,五十万秦军士卒死于焚烧,他们的亡魂不知道出于何故无法投胎,就被镇压在山下魂鬼相哭,阴风阵阵,直到有一日来了个道士发现此地妙极,便于他们合作,亡魂不兴风作浪只用本身的死气阴气隐匿鬼市,而道士呼朋唤友帮他们再世为人。 阎王爷手底下有阴兵,可五十万死后也是阴兵,他们要是心有怨气不去或者不能去投胎,阎王爷除了干瞪眼还真拿他们没辙。 鬼市建起之后便出现了面具人,他们所带的面具便是一种宝贝,不知道如何制作但是戴上之后就能消除焚身的痛苦也可以在鬼市自由活动,可人心没尽,鬼心更大的没边,面具人不满足这种生存状态,经过几次谈判后那些道士便决定起他们的尸身做实验。 关于烬余之人的来历爷爷说错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烬余之人,只有一种名为焸煦的药。 秦始皇一统八荒**便开始梦想长生不老,许多方士应召开炉炼丹,但那时候的方士与现在的专家一个性质,干不了正事可搞起邪门歪道,啧啧,那尼玛可厉害的没边了! 焸煦汤膏便是方士搞出来的长生药之一,有点类似于现在的膏药,就是熬一锅黑稠稠的浆糊倒在锡纸上,趁那浆糊还烫着时往人后腰上啪叽一贴,一阵焦糊味和白烟飘散,这人就被烫死了。 除了秦始皇和几个方士再无人知道焸煦汤膏的成份,但试药的人被烫死之后停尸三天便又活了过来,满身的火气,皮肉尽被烤焦,但无论怎样他是活了,研究不成功却也不算完全失败。 第三百一十三章三位爷之外的第四爷 战国有四大强兵,分别是魏武卒,赵骑士,齐技击。秦锐士,前三种是从骄兵悍将中选拔出来的精英,偏偏秦国特殊,秦锐士的兵源绝大部分来自于囚犯,但不得不承认秦国的战略很成功,秦锐士锐不可当,帮着秦皇完成了一统天下的霸业。 囚犯立战功便可脱罪去奴籍,这在根本上激发了他们的斗志,原本要死的人见到希望后哪有不拼命博取的道理?而身为囚犯,这些人本身就是一群亡命徒,可除了不要命他们还有一个特质--死了也没人心疼。 五十万秦军都是征战多年老囚犯,他们战功彪炳,久经沙场之下也铸就了更加鲜明的性格,无法无天,漠视人命。 若是这些人卸甲归田之后秦国的老百姓可就遭老罪了。为了防止自己的地盘生灵涂炭,秦始皇给他们每人贴了一块膏药。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中国的历史上从来不缺这种事,所以到了秦二世的时候秦国出现了无兵可用的局面,项羽刘邦相继起兵,只有章邯征兆了三十万囚徒和工人组成长城兵团,却再也无法重现秦锐士的辉煌。 我对历史不算了解,只是偶尔听爷爷提起过只言片语,面具人说起这档子事后我的脑中冒出一个名字:赵佗。 赵佗率领五十万南方军团远征百越,秦朝狼烟四起后赵佗却不带兵回援,坐看秦朝和大家说拜拜,反而自己建立了南越国。 可我问他是否就是赵佗或者赵佗的属下,面具人却说去他妈的赵佗,当时的南方军团已经没了。他们的统帅是屠睢。史称屠睢好杀被百越人反抗杀死,秦朝重新派遣名将掌军,可实际上屠睢带领着南方军团到此后,便有随军方士犒赏三军。 “大家厮杀多年都带了或轻或重的伤,陛下深感欣慰之余不免有些难过,便赏赐仙药给大家治伤,来来来,不要怕,看上去烫可实际上爽歪歪哦!不要挤嘛,一个个来。” 总之就是胡言乱语哄着南方军团贴膏药。而这些士卒虽然出身囚徒,可江湖中人最重道义,他们也许漠视人命,也许嗜血好杀。可对自己的老大却是无比忠心,哪怕面前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秦始皇一声令下他们都会前赴后继的跳下去将路途填平。 膏药贴了,南方军团完了,秦始皇的本意是造就一支无敌的怪尸大军,可也不知是有伤天和惹得老天爷发怒,还是某位随军方士脑子抽抽了,南方军团没有像试药人一样思维清晰,孔武有力,真就如死了一般无法复活。 身体站不起来,但他们的魂因背叛而怒吼。 毕竟是五十万人,总有那么几个体质特殊的,隔三差五就有些站起来出去害人,他们所过之处便如旱魁一般引起火灾,渐渐就传出了烬余之人的说法。 再说回不久前的事,石宇家的神婆只是某位道士传授了两手小把戏,目的就是让她用床头婆害人,引渡亡魂投胎,但这只是道士们与秦军士卒合作的方式之一,面具人是另一种,还有就如石宙一般,彻彻底底的用草药医治贴过膏药的尸体。 石天四个傻大个就是最先一批用草药治好的人,但是尸体放的太久,魂魄进去后便没了记忆,他们的袍泽也不愿他们生活在上一世的阴影中,便让道士给他们找个归宿,于是那位神婆的师父就领去了石宇家。 之后的事面具人知道的不具体,但不外乎是神婆四个儿子意外被烧死,她心有不甘就出手害了石天他们,可魂身不符之下便造就那副恶心模样,每天还要承受内火灼烧。 几年前面具人得知了消息,他们让道士解决,可道士与他们只是合作,糊弄一番后不了了之,加之石天四人藏进湖底,面具人让石宙打探出他们消失后也不好纠缠,但面具人提出个条件,鬼市的三位领导不能固定,十年轮换一次,省的某些人自以为交道打久了就能对亡魂漠不关心。 再后来我们去了石宇家,鬼市的外围据点被灭他们自然得到消息,几个面具人出去探查一番,同为贴过膏药的存在,虽然没见到尸体却察觉到同伴刚刚离去,他们知道被道士骗了却无力抗争,但袍泽之情总是深厚,我为袍泽报仇他们便给我报酬,于是就尼玛把我邀到鬼市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面具人以为我就是个小道士,能来鬼市还不得笑的裤衩都掉了?可刚到鬼市我就惹出大麻烦,半条街的掌柜都与我为难,三位爷自然得知消息便留心上了,尤其那位三爷,还乐呵呵的打手语说这个小家伙有意思。 有惊无险的渡过饭馆危机,出去报平安又被石宇逮到,面具人当然不会让我死,既然三爷说我有意思,他们便打着三爷的旗号出去救命,中了蜈蚣毒之后抬到三爷面前求他解毒,可三爷根本不管。 不管就不管吧,面具人是囚徒,他们不在意人命,能救最好救不了也没有心理负担,可三爷不知道查阅了什么典籍,忽然发现中了蜈蚣毒的人很适合入药,就算我今夜不参加集宝大会他也不会让我离去,打定主意拿我当人形人参来使。 初见后面具人就与我相谈甚欢,因为我对他们有小恩,三爷下令入药后他又很激动,因为对我有小内疚,但也仅限于此了,恩情与内疚之情都不足以让他冒大不韪救命,何况就算他将我放了,我一个木桶怪能跑到哪去? 不过他答应了,再过十天便是他们的忌日,届时五十万都能出动与三位爷谈判,谈的拢,以后来去自如,必然护我家人周全,谈不拢,一拍两散,跑出去三五个秦军亡魂也会替我保家护宅。 “哎,真是让你害死了,不过咱都是血性汉子,日后你们要是能离去,记得满天下帮我追杀一个乐正林就好,模样与我一样但是看上去就有种很贱的感觉,记得往死里虐他,虐到他哭。” “小兄弟你放心,只要我们有一人能出去,必然誓死卖力。”面具人拍着胸口郑重道。 歪头看他两眼,我忽然说:“你有后手!”巨叼欢才。 面具人一愣:“什么后手?”他叹气道:“小兄弟你安心去吧,我若有后手怎么会不救你呢?唯一的办法就是鱼死网破,可你总不能让我拿兄弟的命开玩笑吧?” “那天去救我的人中没有你吧?” “没有,我要当值。” “呵呵,当我没说。” “后手就是背后有黑手。”话音刚落,面具人猛地回身一掌推出,可那人敢说话也是个有恃无恐的,左手剑指点在他掌心,毫不畏惧烬余之人的膏药内火,同时右手成刀,猛地切在他脖颈上,面具人一声不吭,直挺挺到底。 来人就是鬼市三位爷之一,只是我分不清究竟是哪位,便试探的问道:“大爷?” “为什么不是二爷或者三爷?”闷声闷气,与刚才在大殿见面的清朗声不同。 我说:“三爷看上去阴沉沉的而且没必要做这种事,二爷也是高人,怒意流于表现显然不符他的身份,我估计是借机发难好对付三爷,只有大爷您了,把我弄走或者干掉就可以嫁祸给二爷,三爷找他拼命,还不是您渔翁得利?” “我不喜欢你这种运筹帷幄的模样,年轻人最好不要出风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我调侃他:“讨厌别人出风头是因为他抢了你的风头,这样说来您真是大爷?是死是活给个痛快话吧,我也看开了。” “不是大爷也不是三爷,老子是你牛爷。” 第三百一十四章当个有身份的人 当他把面罩摘下露出那张朴实又温和笑着的脸,我就知道这次不用死了。 “嗨牛哥,好久不见,我把你女儿也带来了。你要不要见见?” 牛哥不着急带我走,他在三爷的屋子里翻出几个瓷瓶,依次打开问过后,将其中一个扔进了木桶里,我说:“这是给我解毒的?” 牛哥摇头:“不是,只能暂时压制住你的毒性,几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疲懒,以前只是对别人没个正经,现在连自己也不当回事了。”牛哥感叹的笑着,不知是笑我还是自嘲:“方才远远见你被这亡魂抱进来我还以为看错了,直到你油腔滑调的曝出自己的电话我才知道确实是你,说说吧,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被多头蝮咬了一口,”我简单的将石宇家的事说了一遍,便问他:“你怎么成了鬼市的二爷?五乘呢?” “丢了。”回忆起往事。牛哥的笑多了三分凄苦:“他被打落山崖山崖,不出意外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那小兰也痴情,跟着就跳了下去。我被追杀一百多里地,这才侥幸逃出生天。” 短短几句话却让我有如五雷轰顶,五乘带着牛哥居然也会被人打败追杀?难道是解放军叔叔围剿他们了?可这并不现实。 五乘和牛哥道行再高也不过**凡胎,随便一颗子弹就能杀死他们,但就如陈瞎子精通算卜一样。他们也有趋吉避凶的本事。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本能,以五乘的性格在红尘厮混,最有可能就是潜进上流社会,靠着一条口灿金莲的口条忽悠人,只能是达官贵人倚靠和保护的对象,绝没有理由被人干掉。 我急忙问道:“死了么?他真的死了?” “谁知道他会不会死,当初我们三个合力把他杀了。几十年后不是又活了?”牛哥有些恼怒五乘的狡猾:“不过这几年我再没见过他倒是真的,就算没死也一定藏起来不敢冒头!” “谁对你们动手了?” “陈春峰呗,我们死而再生,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又不会得罪别人,那次与你在西安分别后我就到约定好的地方去找五乘,到了那荒村破屋却没见到他,正待寻找,陈春峰就从树后闪了出来,我刚要打招呼就被人在后背印了一下子。” 如同被迅疾的流星砸中,牛哥喷着鲜血摔倒在地,而陈春峰和那人却没再动手,牛哥就靠在一个树上与陈春峰说话:“厉害呀,不但能瞒过我的耳目,还能悄悄凑过来偷袭,你从哪找了这么一位高人?” 偷袭的人很淡漠,一派风轻云淡的高人姿态,只是袖手而立并不作答,陈春峰说:“你管我。” “真要反目成仇?咱们四人好好的,怎么就成了你死我活的局面。” “叛徒没资格说话。” 牛哥苦笑:“究竟是我叛了你,还是你叛了我?二哥呢?” “掉下山摔死了。” 牛哥挑眉问道:“真的?”巨吉央圾。 “真的!” “那这样说来你才是叛徒呀,何以如此大言不惭的质问我。” “你们背叛了我们就再也不是兄弟了,杀与不杀都不存在背叛一说。”牛哥说老陈当时已经疯了,眼里没有任何人情,就认准一个死理,五乘和牛哥背叛了他。 我问道:“陈爷爷真下的去手呀,你们不是老兄弟么?” 牛哥微怒道:“你叫他爷爷就别叫我牛哥,辈分都乱了。陈春峰那小子执拗的很,最爱钻牛角尖,他与我们三个都不一样,心眼小的可以跟女人比了,五乘你爷爷还有我是三兄弟,他就是你爷爷的狗腿子。” 陈春峰是茅山掌教的私生子,从小长大的小山村里尽是茅山信徒,平日里衣食无忧好像个小皇帝,可在茅山的人面前总矮了一头,时任茅山掌教的那位是老掌教的女婿,道观里的弟子们便是老掌教的徒儿,平素里见了陈春峰自然诸多刁难,这样大起大落的处境就导致陈春峰的心里有点变态。 “被人们否定讥笑的同时又竭力渴望证明自己,想成为一个有身份的人。”牛哥给自己的定论点赞:“没错,他就是这么个人,偏偏他那亲爹又是个软头骨,见着儿子被欺负也只能夜里无人时抹眼泪,遭遇了这样不公平的人生,一旦有个赏识他的人,就被他当成亲爹般的存在,碰巧,你爷爷就是这个人。” 严格来说陈春峰不是好人,在茅山弟子那里得到的压抑就要在别处释放,小时候干些打架骂娘的恶事,长大了就欺男霸女,带着几个地痞流氓收收保护费,敲敲寡妇门,可他越这样做,茅山弟子越看不起他,直到有一天爷爷来了,当时他们还不认识牛哥。 五乘玩世不恭却有一颗赤诚心,他不祸害良家妇女的事就可见一斑,但他同时也是个暴脾气,云游到陈春峰的家乡时见到土霸王,第一也是唯一的念头就是一掌拍死这个畜生,可爷爷却不答应,说他心善也好,专门与五乘对着干也罢,反正他觉得陈春峰是个苗子。 真要分析起来,其实五乘比爷爷正义,他熟读教人向善的佛经,虽然不信那一套可为人处世的准则却是从佛经中吸取而来,不为恶的人不杀,不荒淫的妇不碰,但爷爷不同,他念的是道经,道家只求今生解脱,并没有行善积德修来世的说法,所以爷爷的原则就是:我看你顺眼就罩着你,哪怕你是坏人,看不顺眼就要干你,即便你是好人。 一切后果皆有前因,五乘虽然被赶出佛门好几次,那也是他在佛堂里白日宣淫犯贱在先,从头至尾没有人负了他,但爷爷不一样,他云游四方时做了不少善事可回到家乡发现儿子被人害死还成了水鬼,老婆给他带个绿帽子还要杀他,同门师兄又是幕后黑手。 所以爷爷从来不看表面,看上去好的有可能是假道学,看上去坏却有颗赤子之心,他做事只凭自己的喜恶,万幸的是爷爷三观还算正,喜欢的一般都不坏,陈春峰就是这样。 爷爷以高人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顿时让陈春峰看到希望,在爷爷的教诲下痛改前非,其实也是为了学道法证明自己,当个有身份的人。 爷爷教他为从前恕罪,陈春峰就一步一叩首从山下拜进道观,茅山派见他可怜便勉为其难收入墙中,而他又是掌教的私生子,入了教便高人一头,获取信任后偷了茅山术和不少法器就跟上爷爷跑了,顺便引了一票人在屁股后面追杀他们,不过陈春峰很欣慰,没身份的人能被追杀? 终南山有许多隐修士,牛哥家就是其中之一,那三人天南海北的惹麻烦,不知不觉逃到了终南山,具体经过牛哥也不愿说,总之就是追杀三人组的人意外杀了灭了他家,牛哥气冲冲的提着宝剑去报仇却被人抽了一顿大耳光,在三人组的帮助下复仇成功后也没个去处,只好上了贼船。 原本是身家清白的道门子弟,奈何遇到了心脏都灌满怨毒汁的三人小组,五乘用大理论告诉他满天神佛都是虚伪的,爷爷以同道前辈的身份给他讲述从来大德无好人的理念,陈春峰上蹿下跳的说:人一定要有身份!看看你跟个野猴子似的钻在树林里,父母被杀了吧?木屋被烧了吧?为啥?因为你没身份,再看看我,一票人追着砍,我却活的无比滋润,为啥? 当时牛哥似懂非懂的说:因为你有身份?什么身份? 不要脸三人组之一呀,你要是加入就也有身份了。 牛哥按着木桶与我聊天,一会功夫就重新冒起了白雾,我心说这是练的寒冰掌呀,他捂着我的眼揭开木桶盖子瞟了瞟便不再施为,继续说:“生死之交并不代表相处融洽,比如我和他,我是终南正统,他心里有阴影就总觉得我看不起他,有时候他出个主意我只是笑笑没表示赞同,他就说我不拿他当回事,你说,老子笑也有错了?所以他带人来杀我时我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想不通他从哪挖出来个高人,高的顶天了,估计你爷爷也不是对手。”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察觉陈春峰的性格确实有些极端,当日爷爷脑袋一歪自尽身亡,牛哥在山顶撞倒墓碑而死,陈春峰第一个反应不是难过而是暴躁如雷的认为自己被抛弃了,这就可以看出他与常人的思维不一样,我估计他事后发了疯的揍我也有发泄的原因。 还有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陈老头叼着烟很嚣张的表示要烧了五乘,其实他哪里对付的了五乘,无非是见我这个外人在,旁边还有牛哥正吃草,存心想出个风头显摆一下,若是外人恐怕受不了他这副自大的性格,但爷爷当时只是笑笑并没有戳穿他,如此的包容才换来陈春峰以死相报,当牛哥表示要跟在五乘身边后,他便不念旧情要杀了他们。 也是个挺有意思的老头,想想陈春峰夜里抹眼泪伤感于自己被抛弃的样子也挺萌的。 第三百一十五章最坏不过牛精忠 “那你知道那位高人的身份了么?是不是我爷爷?” 牛哥在我脑袋瓜拍了一下:“真当我没人疼?若真是你爷爷怎会帮着他杀我?而且我看那人气度非凡,有种漠视苍生的模样,你说什么生物才会真正留露出那种毫无感情的姿态?” 这句话看似问我其实已经给出答案,他说生物而未说人。但妖精也是苍生一众,那就只有我试探道:“神仙?” “陆地神仙吧,他陈春峰要是能找见神仙也用不着与我为难。”牛哥解释道:“咱们道士的终极目标就是修炼成仙,可古往今来那飘渺仙途只在传说中听过,我们四个也算人间高人,可如何修炼成仙却连门槛也摸不到,咱们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却也是凭借老祖宗流传下来对世间规律的总结,但见不到并不代表不存在,比如陆地神仙。”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就是神仙,既然与三界五行都没有纠葛,自然也就了却情缘只循天理,陆地神仙便是到了这一境界,周身都散发么蔑视苍生的气场,但要说陆地挪移。腾云驾雾也肯定不会,只能算是堪破生死之后的大彻大悟,对自然万物的应用也就登峰造极。 说起来也简单,他们不念人情全身心的体悟天地。而无论我还是爷爷亦或五乘,心里都有许多杂念,刻苦用功的人肯定比偷懒的人强许多,当然这里也有天资一说,可能摒性绝情。人家的天资也不会差了。 茅山存世已久。也许当世掌教比爷爷和五乘稍次,可积年累月的底蕴却不是他们这种散户可比,牛哥猜测陈春峰不知道使了什么甜言蜜语骗出来一位茅山老祖宗,不然也不会厉害如斯。 “别说这些了,咱们赶紧逃吧。” 牛哥摊手道:“逃到哪去?你忘了我上次说过的话?再见后便是反目成仇。” 我根本不搭理他:“别装了,我要是死了你家姑娘就算不殉情也得哭死,不过你怎么生出来那么奇葩的女儿。每天就是幻想我怎样才能死的悲壮一些。” 牛哥干笑:“那是一场误会,她娘也是这个性子,当年五乘整日叫嚣着要吃狐狸肉,你爷爷又偏爱爷姥对另外两个毫不关心,陈春峰每天威逼她们变成人形,只有我心怀善念护她二人周全,有一次陈春峰使坏给我的酒里下药,迷迷糊糊就那什么了。” “以后再闲谈,你赶紧带着我跑路呗。” “可是咱们跑到哪去?我没办法给你解毒,难道你还一辈子泡在冰水里?”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死前聊聊天?” “非也,鬼市三爷精通药石之道,他要将你入药,绝非是为了你体内的蜈蚣毒,应该还有木太岁的关系,原本我以为他这里该有解药,可刚才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所以现在只能兵行险着了,一会集宝大会结束他便来此,一定先给你解毒再做取血之类的事,你耐心等候半天,毒解了,我便来救你出去。” 我心里没底:“确定么?” “当然不确定,不然怎么说兵行险着呢,可你有其他办法?” 我叹气道:“没有,不过你怎么会成了鬼市的二爷?” 牛哥嘿嘿怪笑:“以前我们四个就来过鬼市,当时这里乱糟糟一片,道士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头四处抢夺,五乘打那些亡魂的主意就怂恿他们谈判,这才有了十年轮换一次的规矩,而道士们道貌岸然,不愿意与亡魂为伍又扛不住五十万亡魂集体作乱,三个坐镇之人怕那些尘世的大人物发现他们的真面目就索性蒙上脸,却没想到被我捡了漏,暗中害了二爷以他的身份出现,为了不让三爷看出马脚,我还得苦学手语方便与他交流,幸好三位爷勾心斗角彼此也不了解,我才能浑水摸鱼捞些便宜” 牛哥忽然住嘴,急忙道:“不好,有人去房间找我,你安心呆着,牛爷爷但有一口气在就会保你平安。”说完,他像只鹞子一般极为利索的翻窗而出,我虽然有些担忧他,却无力相助。 又剩下我一个,屋里静悄悄的有些瘆人,虽说来之前就让山女他们不要冲动,可那些人谁会听我的?真担心他们向鬼市要人又把自己也搭进去,不过牛哥既然是二爷,应该能保住他们吧?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阵,面具人悠然转醒,警觉的跳起来,见我还在便戒备的扫视屋里,我说:“大哥别找了,那人拔了我三根头发就离开,我喊了半天也没将你叫醒。” 面具人问道:“哦?他为什么这样做。” “与我有仇呗,虽然蒙着面,可看身形也猜出来那人就是我与你说过的乐正林,他扒了我的顶火三发,估计一会我让三爷弄死,魂魄也会被他拘走折磨,呵呵,人生在世不称意呀,哪个想欺负就来欺负我一把。” 如此怨的语气让面具人很是同情,他扶着木桶诚恳道:“小兄弟你放心,秦军但有一人在,必定虐杀乐正林,稍后我便把你的容貌和他的姓名通知部下,绝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我有些感动,眨眨眼瞟他身后,淡淡的说:“你有后手。” “真没有。” “算了,你没救了。” 唔的一声,面具人缓缓倒地,虽然看不见脸但我也能猜出他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对着新飘来的黑衣蒙脸人,我微笑着打招呼:“来了呀三爷,怪想您的。” 他飘进来的一刹那我以为是牛哥去而复返,可仔细一看,这人的身形有些瘦小便猜出来是三爷到了,虽然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悄悄的翻窗进来,可转念间就萌生一计,我以为说出有后手这句话,面具人总该转身出手了吧?却没想到他一点教训也不记,又被人干倒了。 可三爷为什么要打晕面具人? “想三爷?你是青楼老鸨子?”原来三爷会说话,这让我有些意外,而他也不再啰嗦,转身到牛哥翻过的柜子里翻腾一阵,拿出三个瓶子小心翼翼的倒出汁液和粉末,看样子剂量的用度也有讲究,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三爷说:“其实你也挺可爱的,借宿能借到心思歹毒的神婆家,害得自己一身血气尽失,上鬼市交易便吃恶果又险些被掌柜杀死,出去溜一圈就能中蜈蚣毒搞得脖子以下变成脓水,来求我救命,现在又要当个药引子,你咋这么衰呢?” 想到牛哥会来救我,我心情大好,便对他说:“险死还生,九死一生,哈哈,印堂乌黑一片,却总有一点福星高照,我天生就是应劫之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修成正果嘛,既然那么多死局都被我逃了,这次也不一定会死,是吧?” 一句话说的三爷吃吃鬼笑,他摸摸我的光头,有些欣慰的说:“小猴子鬼机灵,我哪里露出马脚被你看出来了?”巨吉央亡。 我心里惊疑,脸上也有些不自然,而三爷缓缓摘面罩并没有看见,等看到他那张笑得好似菊花的脸后,我心底狂呼,这尼玛搞什么呢! “没想到吧?刚才是不是差点被我吓死?不过你小子也算有种,落入敌手也敢冲我吐唾沫,这点让我很满意。” 我要是能动,现在绝对扇自己几个巴掌看看是不是做梦,那张笑得高傲又鬼祟的人,不是陈春峰又是谁! 微微稳住心神,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陈爷爷,哈哈,其实我一早就猜到是你了。” “嗯,看来多年的磨难也让你有所进步,虽然总把自己搞得离死不远,可这份定力也没愧对你爷爷的栽培。”陈春峰掏出个包袱,坐在床上开始忙活:“你先别得意,这多头蝮的毒可不容易化解,若非研究了一段时间这个死老鬼的医书,我也找不出解毒的办法。” “死老鬼是谁?” “三爷。” “这么说你也是冒名顶替?” 陈春峰一愣,抓住我话里的马脚:“为什么要用也,还有谁?” 我面色不变,随口扯谎:“你们上一任啊,你陈瞎子知道吧?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我,他曾经的师兄就混进来当了鬼市三位爷之一,好像就是三爷,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被人发现。” 陈春峰说:“这样啊,估计我杀的就是他,陈瞎子专研相术,他师兄钻研医术,倒也有些联系,怪不得我杀起来这么轻松,随便几个小手段就摆平了,那大爷和二爷却是高人,远远看着就感觉不好对付。”陈春峰又埋怨了一句:“我还真不想冒充这三爷,你当假装哑巴很舒坦么?光学手语就费死劲了!” 我心里阵阵苦笑,能当大爷那自然是道教魁首,二爷却是他的老兄弟,当年能让陈春峰感觉看不起自己,自然比他高了一头,我担心暴露牛哥就是二爷的身份,赶忙打马虎眼:“陈爷爷,前段时间我在浙江见到牛哥了,他说你带了高人要杀他?” 陈春峰扫我一眼,阴森森的说:“还说啥了?” “说些你们过去的事,虽然我是小辈但还是想劝劝你,这样不好,作人要心胸宽广一些,不要总疑神疑鬼的” 陈春峰撇着嘴,脸蛋皱起一团肉,极为轻蔑的用眼角余光看我,我立刻说:“你别听不进去,我也是为你好。” “没有,刚才那个眼神是牛精忠专用的,你也感觉到这种模样带着鄙视的意思吧?老子每次出个主意他就用这副样子对我,你说我心里能舒服?笑笑笑,笑他娘了个腿,有啥话就直说,不想说就装没听见,偏偏每次都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好像在说老子看不起你还懒得跟你计较,这是恶心谁呢?”相比于牛哥深沉的控诉,陈春峰就显得像个长舌老泼妇,盘着小短腿往床上一坐,一边摆弄包袱里的药材一边骂娘。 第三百一十六章你们玩无间道呢 “是,我承认终南山是全真圣地,可他牛精忠一家子就是终南山里的散修,明明是野猴子还感觉自己挺优越。zi当初杀了追杀我们和误将他家灭门的那些人,你爷爷和五乘念他孤苦无依便劝说一起离去,你知道他怎么说?”陈春峰清清嗓子,猛地挥手将后脑勺对住我:“罢了,终南弟子绝不与恶人同流合污,你们自离去,我今生已无牵挂,自当在山中度日以尽我全真派传人的本分。” 刚说完,陈春峰就是一口唾沫啐在地上,不知用了多少年的石板裂开一条缝隙,要不说高人就是高人,看看人家吐口水的本事再看看我,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他住在终南山里就是全真派传人?故宫里住了几百个小太监小宫女难不成都是皇帝和皇后?”陈春峰越说越急躁:“他把脸送到全真派面前,人家愿不愿意打他还得看心情,他父母亲人被杀时。我可没见有全真派的道士下来救人,而且全真派不允许结婚,可他和邻家的小丫头整日里卿卿我我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事?”巨吉央弟。 陈春峰白我一眼:“那你以为?牛精忠虚伪的厉害,每次我们抢到些宝贝。他定睛一看就倒吸口气:咦,这不是我们全真教某某年遗失的某某物件?天可怜见,弟子不负老君鸿恩,终于未让明珠蒙尘。”陈春峰恼怒道:“这些话一出口谁还好意思跟他抢?可每次喝酒吃肉逛窑子,我挤兑他说全真弟子戒酒戒色。你猜他怎么说?” “猜不出来。” “牛精忠捧着心口装作十分悲痛的模样:既然叛出全真。我哪还有脸守着全真戒律度日?罢了,就让弟子彻底沉沦,以免让老君蒙羞。”我满脸古怪,真没想到温吞稳重的牛哥居然是这副模样,可陈春峰还没说完:“他是不是还告你狐狸精的事了?说我对母狐狸图谋不轨,是他竭力保护才免去她们被我糟蹋?” 我干巴巴道:“嗯,有这事。你还给他下药了。” “我下他姥姥。”陈春峰拍着大腿,大为光火道:“假话说多了估计他自己也信以为真,没错,我是对狐狸精有意思,你爷爷和五乘在东北抢了三只狐狸就一直带在身边,五乘担心堕入畜生道一直不敢染指,你爷爷将那爷姥当妹妹看待却对另外两个不呵护,你说嘛,两只风姿卓越的狐狸精天天被五乘吓得瑟瑟发抖,你不心疼?” 同样的故事,陈春峰与牛哥说的大相径庭。 爷爷遇见陈春峰时就已经带着狐狸,陈春峰纨绔自然不会放过,但爷爷说世间万物皆有灵,你只玩玩可不行,这两只小狐狸跟我身边这么久,你若是能认真对她们就收了,若是不能就忍着,还有,你现在道基不稳,扎根不牢,贪图女色尤其是与狐狸精欢好,未来成就有限。 陈春峰立志当个有身份的人,听爷爷如此说便淡了心思,后来遇到牛精忠时就出了个主意,你一只,我一只,咱俩把狐狸分了,给枯燥的云游之路增加一点乐趣,但牛哥不同意,他说道门子弟绝不对妖精动心,听到这句话时陈春峰还挺惭愧,有点愧对爷爷教导的内疚,可渐渐就察觉到不对劲,他发现牛哥总是若有若无的与狐狸精套近乎,说说笑笑间还认了干哥哥。 陈春峰大骂他虚伪,不行,你得分我一个,牛哥也骂他色迷心窍,不给,她们是我的好妹妹,不能让你欺负。 尔后这俩人总因为狐狸精吵架,而一个纨绔暴戾,一个温文尔雅,两只狐狸精自然看上了牛哥。 “有一次我们在山野破庙歇脚,喝了酒后你爷爷让我进城打探消息,我走到半路才想起没拿法器便回去取,刚进破庙你爷爷就劈头盖脸给我一顿骂,说我心眼坏透了,居然要毁牛精忠的道心,你爷爷连打带骂,五乘蹲在篝火前啃着鸡腿鼓着掌,爷姥那只骚狐狸吱吱的怪笑,我又不敢对你爷爷动手,心里憋着气恨不得撕了牛精忠。” 将挑出的药材尽数倒进木桶,陈春峰手起刀落将面具人的手腕划开,差不多流进一碗血后随手从床垫下摸出一条脏兮兮的袜子给他裹上,然后继续向我揭牛哥的底:“你爷爷骂完了,我问出牛精忠在哪,然后趁他们不备拿上法器去找牛精忠拼命,到了河边就看见他慢条斯理的在两个狐狸精的伺候下穿衣服。” 当时陈春峰红了眼,却没想到乍一见面牛哥也是火气冲天,威风凛凛的拔出家传的青铜古剑寒声道:“来得好,陈春峰,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人叮铃咣啷打在一起,陈春峰质问他为什么冤枉自己,牛哥反问他为何给自己下药,两只狐狸如痴如醉的捧着心口观战:“牛哥哥神勇,要是打不过千万死的悲壮一点,我们会生死相随的。” 加上狐狸精的火上浇油,两人打出了真火,乒乒乓乓的快要分出生死之际,爷爷和五乘忽然出手将他们拦下,然后各打五十大板,逼着他们不许再提此事,但陈春峰一直记着牛哥自己给自己下药去把狐狸精办了,还往他身上泼脏水的事。 被陈春峰说的我头如斗大,问道:“你俩争执已久,怎么能安安稳稳的相处两辈子,还成了生死不离的好兄弟。” 陈春峰犹如被抛弃了的少妇,即恨又思念的道:“他救我几次,我救他几次,连命都是对方给的,谁还会在意旁枝末节?可牛精忠是个虚伪货总没错,我承认自己有些暴戾,但他也好不到哪去,五乘就别更说了,从头到尾我就看他不顺眼,只有你爷爷是真人,顶天立地的真。” “对了,牛哥说你找高人对他们出手,打杀了五乘差点干掉他,是真的么?” 陈春峰恨恨道:“五乘没死,我去山崖下给他和那妇人收尸,却只见到一块布条上写了一行字,确是五乘的字迹。” “他写的什么?” “管那么多干嘛!”陈春峰岔开话题:“牛精忠打架不行,但逃跑绝对是一流,我和那位一路追杀却不小心着了他的道,事后寻踪觅迹却发现他藏在一条街里,可那条街确是那位高人无论如何也不肯进入的,我一个人也对付不了,只能不了了之,也不知道这坏胚与五乘那泼皮现在又躲在哪里酝酿什么坏水。” 万幸呀,看来这段时间五乘一直没找我麻烦是他自己也惹了一身骚,想到五乘吃瘪的模样我就恨不得找到他好好笑话一番,陈春峰陷入回忆许久没有张口,我犹豫再三,硬着头皮问道:“陈爷爷我问你,乐正林的事你是否知道?” “谁是乐正林?” 我松口气:“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而且山女也活了”将我所知道的他俩的来历说出,看着陈春峰呆滞的样子,我说:“你感觉呢?乐正林是爷爷搞出来的吧?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了。” 陈春峰干巴巴的说:“我也猜不出来。” “如果爷爷带着乐正林找我麻烦,你如何处之?” 陈春峰忽然道:“呀,我忘记给你的桶里添些茯苓了,你等着,我去取。” 陈春峰带上面罩就要出门,我心中叹息,虽然牛哥与我呆了三年,可人与人的模样相处的日子还是与陈春峰多,当日牛哥选择帮五乘而是没留在我身边,所以我没问他,但此时陈春峰也是一般,他们四人相交已久,与我再亲密也是看在爷爷的面上,如果爷爷放弃我,陈春峰的选择也无可厚非,我不怪他。 不是我懦弱到必须有人扶持,而是除了这个我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对付他们,我不在意生死,却不愿让山女再次消失。 陈春峰即将出门之际,扭头用那副沙哑的声音对我说:“真有那一天,我放你和山女跑,这是看在山女叫我十几年爷爷的份上。” 陈春峰出门后半个多小时也没回来,我正猜测他是不是跑去种茯苓籽了,面具人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带着呼呼风声跳起,一个箭步跃到墙角,双手亮出个黑虎掏心的姿势,怒声道:“何方宵小暗算本将。” 这货真尼玛不靠谱,看这反应速度估计也对付不了乐正林,我说:“大哥别忙活了,刚才乐正林返回来扇了我两个嘴巴子后又走了,哎,我真是可怜呀。” “哇呀呀呀。”面具人怒到极点,怪吼道:“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此人欺人太甚,还接连挑衅于我,小兄弟你放心,秦军但有一人在,必定虐杀乐正林。” 去你大爷吧,刚才就说过这话了,面具人再次坐在木桶边继续刚才的事业,不过这次无所谓,陈春峰换了草药,面具人现在烧的越快,我的毒解得越快,感受着水面下渐渐传来的知觉,我舒服的眯起眼哼哼,冷不丁就看到窗外有个人影即将翻出来。 陈春峰怎么不爱走寻常路呢,回自己的屋子也总是翻窗,也许是担心被面具人看到? 反正他也打不过陈春峰,我聊发少年狂,盯着面具人小声说了四个字:“大哥,后手。” 面具人终于涨智商了,二话不说,猛推木桶将我推出半米,同时借力后跃,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使出来后,虎虎生威的砸出右拳,挟泰山压顶之力打向面前黑衣人的胸口,而黑衣人只是竖起一根指头点在他拳面,那拳头便无法再进一步。 他不是陈春峰。 只听他怪笑道:“将军敢对二爷动手?真是好胆量!”说完,黑衣人左手一切,面具人又他娘的晕了。 他也不是牛精忠,我能感觉出来! 打晕了面具人,黑衣人怪笑两声向我逼来,我的眼角急骤抽动,心知可能遭他毒手,沉沉吸口气后坦然面对:“大爷身手非凡,看样子是来栽赃嫁祸的喽?” “小家伙好聪明。” “为什么非要杀三爷呢?留着他与二爷打擂台岂不更好?” 黑衣人略微愣神,好奇的问我:“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他?” “你与二爷身形气度都不一样,想要三爷将你误认成二爷显然不行,而你刚刚对着面具人自称二爷,他傻乎乎的必然分不清,这样做只有一个解释,你杀了三爷,借面具人之口通知三爷身后的人,他们自会与二爷为难。” 黑衣人轻轻鼓掌:“聪明,真是聪明,我将那二爷困在悬崖边一夜不得出,必定以为是三爷防他救你而出手为难,而三爷死后,二爷又失踪一夜,那茅山派的人想必会找他算账。” 牛哥被困住了?他能困住牛哥?天呐,有种五乘与人比佛经输了的荒谬。 黑依然缓步向我走来,虽然不知道陈春峰在哪,可除了大吼示警我也没有办法,罢了,不管他能不能听到,不管这一声喊出会不会被大爷灭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暗算。 微微吸气,正要吼叫却被大爷猛地在耳垂下戳了一指头,就好像被扎了的车胎一般,我发出几声轻微的呜声,却连屋子都传不出。 “叫唤什么,引来那老三,师父怎么救你?” 不能说话但是能听得到,字正腔圆,深沉里带着顽皮的口音无比熟悉,我不敢置信的张着嘴眼看他将面具摘下,露出一个有着浓密发茬的脑袋,星眉朗目,高挺的鼻梁厚实的嘴唇,容貌给人正气凛然的感觉可眼中却带着滔天血海的杀意,阔别七八年,五乘更显年轻与飘逸,他刮去了胡子转而蓄发,迥然一个英武俊朗的年轻人。 蹲在木桶边,五乘摸摸我的光头,深邃的眼中透着不可抑制的欣喜:“乖徒弟,师父开始蓄发,怎么你反而留了光头?是不是思念太甚准备继承师父衣钵了?真是好孩子,收拾了那老三,师父就给你和画堂春圆房,哈哈,原本都把握不住你的踪迹了,你偏偏送上门来,这就是缘。” 说罢,五乘戴上面罩靠在门边,挤眉弄眼的说:“看好,看师傅如何以龙象之势暗算那阴毒的宵小之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拿贫僧的徒弟当药引,是可忍孰不可忍!若非这老哑巴口不能言,师父也用不着苦心钻研两月的手语才能冒充鬼市大爷,白白耗费师父两月光阴,你说他该不该堕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我真是日了狗了,原来鬼市三位爷都是假冒的,还都是我认识的人假冒,还都对手语这件事进行了吐槽,早知道他们就该商量一下,不学手语,也别戳穿对方。 初见五乘的惊喜被他紧握的双拳压了下去,我猛然想起一会陈春峰会回来,如果五乘动手,被杀的可是他老兄弟。 想叫叫不出,即便叫了,五乘得知是陈春峰也不一定会罢手。 吗的,急得我满头冒汗! 第三百一十七章夏雪宜大战铁桥三 “无妄想时,一心即是佛国。有妄想时,一心即是地狱。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菩萨观察妄想,不以心生心,故常在佛国。”虽然带着头套一副下作之人的模样,五乘依然口称善哉诵出大德之言:“徒儿,你念想太多才会如此烦躁,试着放下你的心去体悟诸般妙境,顿时可登极乐。” 五乘靠在门口歪头说:“风未动,树亦未动,乃汝心在动,你观风卷残云,树木摧枯,可风未消散,树可再生,它们就如云起云灭,亦是云灭云起。唯有心灭后便如灯灭,虽可再燃,却不复当时光景,”五乘脑袋更歪:“是不是听不懂?那师父说的直白一些。你这大眼珠子骨碌啥呢?有话就说,别显出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惹为师心烦。” 我倒是想说,可也得说的出来呀,你他吗一指头点的我没法说话,不骨碌眼睛还能咋办? “真不想理你。你与师父许久未见。重逢后非但不欣喜反而摆出很着急的模样,是不想落进师父手里?你的想法没错,一会才要好好收拾你这小兔崽子。”五乘将指头竖在嘴前做出个嘘的模样,小声道:“人来了,看师父如何出手!” 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中有一门叫壁虎游墙功,说是背靠墙壁用胳膊肘在墙壁的细微凹凸处借力,就能像个肉虫子似的一蠕一蠕的爬上去。我一直以为是吹牛逼,可五乘此时就真如壁虎那样,灵动敏捷的背靠着墙游动了上去,到了房顶犄角后手脚撑住,又像只大蜘蛛一般趴在那里,静等着陈春峰的进入。 危急关头,我的心好似不会跳了,其实泡在木桶里的这段时间我也没感觉到心跳,可此时的感觉确如不跳一般,喘息都带着一股巨大的压力,我竭力张嘴想向陈春峰示警,却无法发出哪怕一丝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开了,我看到陈春峰的手还推着门边,而他头顶的五乘更是猛地吸气绷紧了身子,犹如猎豹即将扑兔一般矫健的凝神等候。 画面好像定格了,我的脑浆忽然变成了浆糊无法做任何思考,也许是短短一眨眼,也许用了几个呼吸,推着门的手闪电般缩回,门外传出几声急促却轻微的响动,而五乘也没有犹豫,他虽然不知道陈春峰为什么忽然退走,却迅疾的扑下,双手使了一股绵力将木门卸下平平的推了出去。 没走几步,我还能看到五乘的背影,却听见外发出一串沙哑的摩擦声,紧接着木门被洞穿,一道灰暗的剑锋隔着木门无比精准的刺向五乘面部,而他早已察觉,甚至剑尖还没穿破木门时便已经歪头,剑锋擦着他的脸,没有相触却留下一道极细的血丝,眨眼间,汨汨鲜血流了出来。 “好身手,你这老哑巴也是深藏不漏。”五乘发出一声带着惊喜的爆喝,他是见猎心喜,可我估计陈春峰的心就要沉到谷底。 说话间五乘依然改变自己的嗓音。 一声喝毕,五乘右脚跺地,左脚猛踢木门同时借力后撤,而那插在木门上的剑却快速抖动起来,木门久经岁月早已腐朽不堪,顿时被这频率极大的颤抖震的四分五裂。 变成粉末那是电视里才有的情节,陈春峰在如此短的距离单凭腕力便将木门震碎,除了宝剑锋利,也足以说明他的剑术精湛。 五乘偷袭无果,陈春峰一击无功,一个退回卧房,一个追了进来,有面罩阻挡两人并不清楚彼此身份,却不约而同的向我打来,一个竖掌拍额头,一个举剑刺眉心。 我就搞不懂了,这尼玛跟我有什么关系,泡木桶也中枪么? 掌风扑面,剑锋刺眼,眼看我就要被这俩老东西联手搞死,却忽然间天翻地覆,刺向我的剑尖改向五乘,拍向我的铁掌瞬间变成二指去夹他剑刃。 一瞬间我便明白,五乘以为我是三爷的宝贝药引,想用个围魏救赵的办法引他相救趁机搏杀,而陈春峰以为他是二爷或者二爷相托来救我的人,也是同一想法。 叮咚一声,剑尖断,二指染血,两人又是同一动作,一个甩剑尖,一个掷断剑。 这都是同样的套路呀,一个师父交出来的? 同样的攻击方式,同样的及时闪避,而下一瞬间又是同样的招数,五乘亮出了武器,陈春峰又掏出一把剑。 五乘横扎马步,双臂一震,两条袖子就碎成破布,犹如一只只翩翩起舞的黑蝴蝶飞了起来,露出两条小臂上套着的连串铁环,而大臂的肌肉暴突,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暴怒的霸王龙。 天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铁线拳?五乘死后,爷爷心力交瘁便将许多以前不肯说的事当故事讲给我听,我估算出他们最初云游的年代便是清朝末年,就开玩笑问他有没有见过黄飞鸿和苏乞儿,爷爷说他见过黄飞鸿他爹,我开始以为打,直到前两年陪妞妞看电影听她说了些史实才得知黄飞鸿真的有爹。 人一定有爸爸,之所以这样说是怀疑爷爷真的见过黄飞鸿他爸,当年清朝**无力保护良民,广东地界就自成民团,有十位武林高手在民团任职或是有些联系便被称为广东十虎,其中就有黄飞鸿的爸爸黄麒英,不过我当时最留心的还是那位铁桥三。 铁桥三拜少林高手李胡子为师,苦习少林武术后钻研洪拳,最后以铁线拳法称雄于世,得知这个人的经历时我还幻想过他是否与五乘有师兄弟的情谊,本是玩笑话,可现在看来**不离十,若不是五乘起意,爷爷和他跑去广州作甚?还有幸见过同为十虎之一的黄飞鸿爸爸。也许五乘的铁线拳就是铁桥三教的,或者他俩一起参详出来。 五乘露出双臂铁环,我觉得这是他的杀手锏,再看陈春峰,也是叼不啦叽的,原地转了两圈后右手在腰间一摸,一道极细的金光闪过,片刻后陈春峰飞扑而上,手中使的赫然是一柄薄如纸,约莫二指宽的金色软剑,这剑在他手中指使如臂,时而笔直如竹,时而柔软如柳,点点剑光犹如阴沉狠辣的眼镜蛇吻总不离五乘的要害。 我草,金蛇郎君夏雪宜大战广东十虎铁桥三。 我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出关公战秦琼的好戏,可心里却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他们四个并肩作战几十年,些许杀手锏也早使过一万遍,此时分别亮出杀招后两人依然以命相搏,他们真的看不出来对方的身份?或是说早就知道了,此时才没有在意。 五乘,牛哥,陈春峰,全部以同样的方式潜入鬼市,要说这两三年来他们彼此没有发现对方的身份我可以相信,毕竟鬼市三位爷勾心斗角,联系的并不亲密,甚至会刻意隐藏自己的来历,可他们偏偏全跑到鬼市来,其中就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鬼市还有第四位爷那一定是我爷爷没跑,但鬼市只有三位,可只有爷爷才能引得他们趋之若鹜,我只能猜测爷爷是否也藏在这里。 三位爷是四人小组其三,这鬼市还有谁能担得起爷爷的身份?我不禁瞟了瞟地上昏睡着的面具人,恨不得看穿他的面具好好瞧瞧那张脸是不是满是丘壑的老人模样,但转念一想,就以他的智商来说,充其量当个虎子。 不对,这个面具人有问题,虽然看不见表情可一起一伏的胸膛十分平稳,像是气脉悠长的武林高手打坐调息一般平寂,绝不会是被人打晕后沉睡时与生俱来的呼吸频率,看来他早就醒了,一直假装昏迷。 难道他真是爷爷?此时此刻我真想大喊一声:嘿你们别打了,这孙子醒了。巨住巴。 也不应该,以爷爷看似和蔼实际高傲的性子,也许会被大势逼迫而服软,绝不会平白无故的装孙子,即便他要乔装也绝无理由装成面具人被鬼市三位爷驱使好多年,就算他防备五乘也会对陈春峰坦露身份,俩人联起手来以心算无心,一击就把五乘做了。 懂了,这孙子是坐山观虎斗,他不管三位爷还是不是曾经的那些,只要能引得三人火拼就可以浑水摸鱼,也许他真被打晕过,却在即将醒来的那一刻硬生生憋住,装个死人等待厮杀的结果。 我就说嘛,秦朝南方军团的将领怎么可能傻到这个地步。 耳际充斥着金铁交加的响声,五乘与陈春峰的比斗进入白热化阶段,两人毫发无伤可稍有不慎就是致命伤痕,五乘如一尊八臂金刚般巍峨不动,任陈春峰跳跃挪移的刺击也只是慢吞吞挥臂格挡,就等他露出破绽后一击击杀,而陈春峰快比闪电,身轻如燕,双足交换着点地在五乘身周游走,看上去轻飘飘的挥刺却有如雷霆万钧之势一般压迫逼人。 一个是盘坐巍峨山中的狡诈毒蛇,一个如蝎尾毒针,虽然细小却气势恢宏。 跟他二人相比,我和齐健那夜的热血一战与狗咬狗没什么区别,京巴狂咬吉娃娃。♂ 第三百一十八章吃瘪 此时的道士与和尚打架没有鬼神之力,完全肉身相搏,看的我眼花缭乱,如痴如醉。 五乘与爷爷不分高低。陈春峰却只算爷爷半个徒弟,两人厮杀的结果从开始时便已经注定。 那一刻,陈春峰软件笔直直刺五乘心口,而五乘狂笑一声挥臂迎了上去,这一次他没有用小臂上的铁环挡开,仿佛伸手抓剑般的硬抗,剑锋与肉掌相接之际,五乘微微偏手,也不知他怎样做的,那涨满铁环的肌肉顿时萎缩了下去,陈春峰的软剑便松松垮垮的贴着五乘的皮肉刺入,而五乘生猛吸气又化作怒目金刚,筋肉再次变得鼓囊囊,将陈春峰的软剑挤压在铁环之中。 陈春峰下意识想将剑拔出奈何力不如人,这一个晃神便失了先手。五乘狂笑,右臂锁剑,左拳挟裹奔雷之威轰在他心口。 鲜血狂喷,打湿了陈春峰的面罩。他接连跌退,摇摇欲坠,胸膛上的衣衫被炸成碎布,露出一个皮开肉绽的拳印。 “呼。”五乘卸去气息,毫不在意的拍打着双手掸去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雕虫小技。不值一提!记住了。杀你者,青城山道止真人。” 陈春峰靠在墙壁剧烈喘息,五乘却嘿然冷笑着向他靠近,我急的如热锅蚂蚁哼哧哼哧的喘不上气,可五乘打定主意要杀他,对我的急躁全当看不见。 铁掌抬起,眼看就要拍碎陈春峰的脑袋。木桶旁的面具人忽然鲤鱼打挺跳起,一步腾空挥拳砸向五乘后心。 背后受敌,五乘顾不得杀人转身相迎,就在这个时候,陈春峰麻利的手脚并用撞碎窗子跳出外。 悬着心的终于落回肚里,我比亲自厮杀一场还要疲惫,松懈的气息还没呼尽,就看见威势凶猛的面具人被五乘一脚踹翻,揉着胸口想爬也爬不起,五乘看看破碎的窗子又看看面具人,戏谑道:“不装了?你怎么不继续装死?若非你这腌臜厮露了呼吸,贫道刚才便可将他击杀。” 怪不得,我说陈春峰为什么即将进门却忽然退了出去,原来是面具人呼吸声过大让他发觉里还有一人,只是不知面具人是有意提醒,还是恰巧在那时醒来。 面具人扶着木床挣扎起身,咳嗽两声后恭敬道:“大爷为何对三爷出手?我不管你们有何仇隙,可你们若死一个,鬼市再无宁静。” 五乘逼近两步:“哦?你是怕他死,还是怕他死了,没人能掀起更大的风浪?” “不懂大爷说些什么,本将及一众弟兄仰赖三位爷度日,怎会希望你们有人丧命?” “算了,你要将水搅混,贫道也乐于趁机将那茅山酥醪观赶出鬼市,你想挣一份生机,贫道也想给老兄弟夺一份机缘哩,”五乘挥挥手不屑道:“懒得和你呱噪,将军记住一件事就好,那三爷带人来复仇时,记得说青城山两袋米教的道止真人已经潜逃,可否?” 面具人露出黄鼠狼般的奸笑声:“甚好,甚好,其实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您不是大爷。” “哦?”五乘来了兴:“你如何得知?” “大爷性格倨傲却总爱装作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想假扮他并不困难,可有件事只有我一人知道,大爷在山下养了一个女人,每月总要溜下去几天,可从两年零一个月前开始就好像忘记她一样,再没见溜下山过,从那时起我就起了疑心。”面具人高深莫测,与五乘说话却忽然盯上了我:“人嘛,有点不为人知的秘密会露出马脚。” 他知道了!无论牛哥还是陈春峰还是五乘与我的对话,不知他听到多少但肯定知晓这三人与我有关,最后一句便是威胁,我不说,他也不说,大家各自打着小算盘就好。 其实我本来就没准备说。 五乘高深莫测的说:“是啊,我也没办法摸清这大爷的全部底细,只能竭力伪装了,将军,那女人过的如何?别是饿死了吧?嘿嘿。” 从我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五乘在背后握拳,若是面具人的回答不满意,他就死定了。 面具人阴测测的笑,右手在脖子里横了一下:“我已经处理了。” “将军很上道哦!来,贫道送你一粒仙丹。”五乘在口袋里掏出个黑漆漆的泥丸放在手心,面前左手平托仙药,背后右手暗含杀机:“乖,吃了它。” 面具人应该在苦笑:“真的杀了,没留活口。” “吃。” 面具人无奈,只得接过泥丸乖乖的吞下腹中,他就是个傻货,居然在五乘面前耍花枪。 “活可以,口就不要张了,若是贫道有一天碰见一群被女人蛊惑追杀而来的道士,哪怕千里之外,哪怕焸煦之身,这可阴凉的药丸也会燃起火来。”巨住圾。 “本将谨记。” “好,端上这个小怪物跟我走。” 五乘在我耳畔点了一下,当先负手出门,面具人抱起木桶愁眉苦脸的跟在身后。 堵住嗓子的莫名压力渐渐散去,我又能说话只是声音还有些沙哑,就有气无力的说:“大哥呀,你居然骗我。” “你不也没说实话?” “我不说,你也别说,我只想打听一个事,你们鬼市究竟有什么秘密,有没有第四个厉害人物?” 面具人刚要回答,前面的五乘就咳嗽两声,他叹口气,将脸藏在木桶后不搭理我。 街上没几个人影想必是集宝大会结束,五乘挑小路走居然来到了山女几人停留的小院,那掌柜一见他就如老鼠见猫似的缩在柜台后面,五乘也不搭理,昂首挺胸的进,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陈瞎子和金伯的话语声。 陈瞎子说:“不信咱就走着瞧,三日内你必定有破财之灾。” 金伯冷哼:“少在那王婆卖瓜,你要真的如此厉害,当初怎么被迅哥赶跑?” “那叫赶跑?我是懒得与他们四个怪物计较,人总得有点同情心吧?尤其是上了年纪之后,见到可怜人这心里疼的呦”陈瞎子大言不惭:“你瞅瞅那都是些什么生物,一只牛,一个泥人儿,一个鬼不鬼尸不尸的牲口,也就方云讯还算个正常人,老头子瞧见他们的可怜相都快掉眼泪了,我要是刁难他们还算是个人么?” “你就吹吧,他们四个都不在了,吹破天也没人能证明。” “嘿,你怎么不相信,当年我和五乘在**,他为了拜我为师,每天都要跑上几百里地去挑水给我洗脚,那份孝心,哎,老头子说不感动是假的,可这相术一脉也得看天赋呀,五乘实在是太傻了,憨到骨子里的蠢货,你说我能教他么?虽然他天天给老头子捏脚按摩,可我也”捧着茶盏吹牛逼的陈瞎子忽然没声,嘴巴喃喃的张合,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可你也怎样?嗯?”五乘负手进门,如一朵乌云遮日,大厅里的烛光也变得暗淡三分:“我不但给你捏脚,是不是还舔了两口?舔的您老可舒服?” 咣当一声,陈瞎子手中的茶盏掉地,手足俱颤,面如死灰,咿咿呀呀的指着五乘说不出话,而旁座的金伯则急忙起身,十足恭敬的将椅子让给五乘,可他的脸色也不好看,惊呆于五乘的忽然出现却又仿佛不愿与他处在同一檐下。 五乘大马金刀的坐下,敲着桌子说:“茶。” 陈瞎子迈着不利索的老寒腿小跑向前方的茶桌,五乘又说:“小陈,忘记我在**教你的规矩了?我说,茶。” 陈瞎子僵在原地,哆哆嗦嗦的快掉眼泪,他颤巍着屈膝,小声喊了句:“喳。”这才倒了茶奉给五乘。 抿了一口,五乘扭着头说:“傻孩子你哭什么,可是方航欺负你了?” 从见到他就开始掉眼泪的画堂春急忙点头,迈着小碎步到五乘身边给他揉肩,凄楚的用软绵绵的嗓音说:“大师答应过我的,如果我们相逢,命会交织在一起,可他现在翻脸不认人,娶了妻纳了妾,身边跟着狐媚子,偏偏眼里容不下我。” “还有这事?”五乘抬头瞥我一眼:“你还留着干嘛,难不成等贫僧亲自下厨给你做桌斋饭?” 面具人将我放在正厅就站在旁边看戏,此时被五乘逐客,也只能强忍着鞠躬告辞,五乘却不再找我麻烦,扭头看了几眼:“我那小侄女呢?那根野草呢?怎么还不出来给贫僧请安?小金子坐吧,小陈你也别蹲在墙角里了,这不是**没那么多规矩,快坐,把脸上的东西拿下来,贫僧看着恶心。” 金伯搬了椅子远远躲开,贴着半个屁股坐下,陈瞎子挪着脚一点点靠近,同时做了一件让我恨不得掐死他的动作,他将眼窝里的两块腐肉取了下来,好似面团一般揉在一起装进口袋,露出一对眼神清澈却糊着眼屎的眸子。 我怒骂道:“你他吗不是瞎子为什么教我用心眼看世界?老子盯着篝火练了好几天差点把自己练成瞎子。” 陈瞎子讪笑道:“玩呗,看你闲的无聊就找点乐子呗。”我一直对陈瞎子目不能视却眼见天下万物的神通很向往,孙子似的求了好几天陈瞎子才教我盯着蜡烛看,之后是火把,之后是篝火,他说如果有一天我能盯着电焊三小时不眨眼就算出师,我却从未想过这老鬼根本不是瞎子。 “有眼也不一定有珠。徒儿你不必羡慕,这老鬼的观人之术全凭眼窝里贴着两块肉灵芝才能看清人间百态,可即便如此不依然被你家的牛算计了?眼观表象,心辨真假,这心眼一说倒是没错。” 我靠,那两块腐肉居然是肉灵芝也就是木太岁!我吃了一块就血气旺盛到极点,他在眼珠子上贴两块,哪有看不穿活人气运的道理,我大吼道:“棺材呢?你的棺材在哪,赶紧叫出来给我咬两口。” 陈瞎子嗫嚅:“那是师父留给我的,杀了我也不给你们,当初你吃了一些差点没把我心疼死,都哭了!” “那你把这两块给我吃吧,我现在都这样了你还藏着掖着啊!” “徒儿你恶不恶心?”五乘撇着嘴说。 “你怎么来了?”侧面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声,山女拉着小锁面若寒霜的走来:“总说方航哥哥是你徒弟,可你除了算计他还做过什么?乐正林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五乘不理她,转而向小锁打招呼:“好久不见呀小狐狸,可否思念贫僧?”♂ 第三百一十九章小春和忠忠 山女与五乘从来不对付,可当年她是杏桥山的青藤仙子自然有看不惯五乘的资本,可现如今,五乘阴森的说:“狗尾巴花。紫你再呱噪,贫僧赐你一死。” 山女嫣然一笑,躲在我身后调皮的说:“求杀,你杀了我,方航哥哥也不会活,不管你在搞什么阴谋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山女骄傲的挺着胸脯,确切的说:“你不但不敢杀我,连打我都不敢。” “呵,牙尖嘴利,当心一辈子嫁不出去。” “没关系呀,有人愿意娶,无论我怎样他都会娶。” “别吵了,”我赶忙拦道:“几年不见我有许多疑惑,单独聊聊?” “善。”五乘也不愿与山女多纠缠。打个响指向后走去:“那个猪头,将他抱进来,卑贱的小草你不准进来,贫僧不敢动你可打自家徒弟从不手软。” 山女皱着鼻子冲我吐舌头:“谁是猪头?” 我们都看向彭叮身边茫然不知的石宙。 后。闭门,五乘手起刀落割破了石宙的手腕,放满一碗血才让他离开,他揭开木桶盖又堵住我的眼,检查过那些草药后便将血倒了进去:“我猜的没错。这三爷必须先给你解毒才能拿你入药。师父去的很及时。” 你他吗再晚去一阵我才真是平安了。撇撇嘴,心里不屑却还要顺着他的话说:“是呀,多亏你及时赶到,不过那三爷可真厉害,什么来历?” 五乘说:“茅山的老哑巴,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身手,当初我还想冒充他却懒得学手语。这才挑上了大爷,不打最弱的,师父就挑个最强的。” 我再次询问道:“那二爷呢?也是一般厉害?” “能来这里的就没有弱者,道士周身缭绕仙云,和尚脚下绽放莲花,可鬼市亡魂极多,沾染便不得好下场,没有三分本事谁敢坐镇此地?也就是也因为这个师父才能冒充大爷,那些暗地里捣鬼的教派轻易不会造访,他们也担心惹上一身骚呢。” 我又问:“你们三位爷平时不交流?” “当然不,师父都躲着他们,所以这两年时间才没露出马脚,如何,师父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个蛋,那两位也躲着你呢!我点头奉承:“厉害,真厉害!先别说这个了,我爷爷呢?” 五乘坐在床上:“不知道。” “你来这里是不是找他?” “对。” “鬼市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你们确定我爷爷会在这里?” “你们?” 我急忙打圆场:“许多人都说鬼市能做到一切。” 五乘随口道:“那也是普通人想要的一切,但如果你爷爷想死而复生,除了鬼市师父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具体的原因你不要细问,师父在这里等了两年,现在看来是想错了。” 我点点头不再纠缠:“乐正林是谁搞出来的?” “谁是乐正林?” 我沉默,有种被针戳破的心脏的难过,怔怔的过了片刻,又有种要哭的念头,救我护我教我的爷爷,居然搞出另一个我要将我取代,曾经我对他有多依赖,这一刻就有多悲痛:“五乘大师,如果我真的拜你为师,你能否帮我对付爷爷。” “你早当我是师父只是叫不出口,我一直在对付你爷爷只是还没取胜。” 我说:“当初我去方家投胎,原本的生魂被爷爷取走,如今长大名为乐正林,爷爷要让他杀掉我。” “原来如此,”五乘肃穆庄重的点头:“我知道你爷爷要做什么了,那老家伙可真没人性,放心,师父帮你处理。” 他说的简单干脆却让我有种轻飘飘不敢相信的感觉:“真的?我一直想不通,你俩可是过命的交情,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同路不同心吧,我可以将命给他,他也可以舍命救我,但归根结底是我们不将命当回事,生命对于我们来说就如金钱对于你们一样,想要却也不至于重要,”五乘抿着嘴摇头淡笑:“过命的交情并不是好交情,我是和尚他是道士,都将梦想看的比生命重要,其实不光我和他,小春与忠忠就是我们的翻版。” “谁?” “陈春峰与牛精忠,他们二人也不对路,只是力有不逮,搞不出我与你爷爷这么大的阵仗。” 我哑然失笑,一个暴躁如雷精瘦老头,一个气宇非凡的文雅儒士,居然叫小春和忠忠,有机会我非得耻笑他们:“那你们怎么称呼我爷爷,他也有外号?” “凤凤呗,这还不够恶心?” “他们怎么叫你?” 五乘傲然一笑:“叫爹,不叫就打。” 吹牛逼吧,这些人都是背后拆台的本事,我问道:“那什么,前段时间我见到牛哥和陈爷爷了,不过没聊几句就分开,陈爷爷正带人满天下追杀牛哥呢。” “对,小春执念最深,若是路行对了反而是我们四人中走的最远,我和忠忠在他手下吃亏倒也不无道理。”五乘神神秘秘的问:“你猜他带着谁来追杀我们?” “我爷爷?” “扯淡,你爷爷与陈春峰搭手可打不过我带着忠忠。”五乘正色道:“我怀疑那人是你爷爷的师父。” 我惊呼道:“杨四省?他还活着?天呐!”巨住技。 “什么杨四省?” “我爷爷的师父啊,他说自己的师祖能对付半个省的高人,他师父就能对付四分之一个省,所以让我尊称他师父为杨四省。” 五乘捂着肚子狂笑:“你爷爷算盘打得真好,这样算来往前数十辈,他们博山观的掌教岂不是一己之力便抗天下?”笑罢,五乘正色道:“杨四省就杨四省吧,他确实是位高人,有件事不知你爷爷说过没有,当年博山观有位道士对他家做了很不好的事,杨四省之所以收他为徒也是为了弥补此番过错。” “说过,刘碧珍和少游。” “对,杨四省道法参天,十几年前便知后事,他不提前阻拦却教你爷爷复仇的本领,同时也说过一句话,如果你爷爷努力修习有朝一日便可超越他,这就是劝你爷爷放下仇恨,心无旁骛体会道法,可你爷爷放不下自然也就超越不了,以至于杨四省成为陆地神仙,他依然在红尘厮混,而现在,在不在红尘也不确定了,说不定在阴间挨鞭子。” 想象前人的英姿,我心驰神往,那可是我师祖呀:“你怎么确定陈爷爷带去的人就是杨四省?牛哥说是茅山的老祖宗呢。” “茅山道观诸多,陈春峰只在其中之一,但他只要敢在茅山下露面就得被人捉回去打死,而陆地神仙可不常见,千万人中也不过我们四个,千万个五乘方云讯,也找不出一个陆地神仙,就我所知最有可能修到那个地步的只有杨四省。”五乘分析道:“陈春峰找到杨四省,杨四省只有方云讯这一个徒弟,哪怕以陆地神仙的无情之境也会出手,他会不心疼徒儿因我而死,只遵循为徒报仇的道理。” 这样说来就算我找到他,也别想他帮忙对付乐正林喽? “别说这些了,给我指条明路吧,乐正林与我约好离开鬼市后就开始厮杀,你看我这副**样子连狗也打不过。” 五乘安慰道:“从头再来吧,方云讯也是老昏头了,你年纪轻轻却服食木太岁,机缘虽大可你命中无福,如何享得?师父都可望不可即的宝贝被你吃了,可结果呢?一万个方航也敌不过半个五乘,你连小春和忠忠都打不过,徒儿啊,路漫漫其修远兮,只有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到头。” “那你留下教我?” “教不了,再呆片刻就离去,小兰临盆在即,师父总得侍奉左右,顺便也想看看会不会是你爷爷来投胎,要真是他,扔尿盆里溺死。” 我被他说的晕头转向:“你有孩子了?你居然也能生孩子?” “屁话,方云讯都生了三个,师父还不能生上一个?别呱噪了,有话快说,要是没说的就暂且别过,等孩子出生师父去太原找你,看看那乐正林怎样来送死。” 也没啥大事了,五乘答应来找我就一切安矣,我随口问道:“怎样能让牛哥和陈爷爷和好?” 五乘目光炯炯:“什么意思,你能寻到他俩?” “对呀,说好了一年后来找我的,我要策反他俩帮忙对付乐正林。” “哎,其实若没有你爷爷从中转圜,他们两个的性子根本合不到一起,小春是个暴脾气容易跟人急眼,偏偏忠忠又是慢性子,说破天也不理你,每次他俩起争执都是你爷爷强力压下去,日子久了相互救过几次命也就不好意思再下杀手,可吵嘴总是少不了的,忠忠嫌小春毛躁,小春骂忠忠阴险,实际上他二人都是好小伙,与师父和方云讯比不了只能憋着一口气想超过对方,眼里失了清明,能看到的只有缺点。” 五乘说陈春峰视爷爷如师如父,自然想在他面前表现一番,偏偏他经验不够总是出些莽撞的主意,而在牛哥看来这就是小孩行径,他拿陈春峰当孩子看自然免不了露出长辈的姿态,其实没啥,就是毫不在意的笑两下,可这笑容落尽陈春峰眼里就很不舒服。 他得爷爷教导又打不过五乘,但牛哥是终南山里野猴子,还是靠着他们三个才得以报仇,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笑话他?再加上陈春峰出身不好,牛哥又总以全真正统自居,陈春峰更加恼火。 偏偏牛哥有个缺点就是定力不强,见到宝贝就想要,见到醇酒妇人就忍不住,他碍着全真弟子的身份也不好直接讨要,总是拐弯抹角的等别人主动让给他,陈春峰也最讨厌这个,你想要啊,你想要就说啊,你想讨要东西就得恳求呀,凭什么我们买命得来的东西总落进你手里? 也不是不能给,陈春峰最大的心结就是牛哥抢了宝贝或者美女还做出一副,这是我应得的样子。 五乘轻笑道:“在我们眼里他俩就是小孩子,偏偏他俩总认为对方才是唯一一个小孩,你说能不打架?” 半斤八两,谁也说不出对错,我问道:“当年给牛哥下迷药的是不是你?” “这事你也知道?”五乘摸着手背,不免觉得往昔荒唐有些可笑:“知晓内情的只有我和东北那只老狐狸了,你想为师是什么人,怎会让忠忠平白占便宜?当时三只小狐狸情同姐妹,爷姥引你爷爷离去,另外两个给忠忠下药,我只是装作一切不知看热闹罢了,没想到让小春受了莫大委屈。” “不对呀,爷姥明明与那两只狐狸精合不来,否则也不会欺负小锁。” 五乘说:“兽心单纯,人性善变,做狐狸时情同姐妹,化成人就分崩离析,我时常作弄她们,两只狐狸自觉有忠忠做靠山却不如爷姥活的舒坦,就心生歹意要害她,还是我救爷姥一命,顺手灭了忠忠的两个小情人,正因为此,你爷爷疏远爷姥,也对我心生不满。” 我硬着头皮说:“你可真狠,那是牛哥的女朋友。” 五乘挑着眉,毫不在意的说:“那又如何?舞弄媚术,挑拨离间的狐狸精留之何用?若非师父及时出手,你觉得小春与忠忠不会因她俩的挑拨再次厮杀?千万人骂我歹毒,但师父问心无愧。”五乘不耐烦道:“别说这些,若是没事师父就走了。” “等等,浙江司徒家的事是谁做的?” “不知道。” “刚才你见的山女究竟是不是山女?” “是。” “当日你被杨四省打落山崖,如何逃脱?” “猿大一直跟着,他将我和小兰救下。” “你给陈春峰留的字条上写了什么?” “我问他的痔疮治好没有。” “你以前的外号叫啥?” “叫你爹。”问得快他答得也快,可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没诈出来,五乘跳下床左右开弓给了我几个大嘴巴子:“你当师父是傻子?你当师父不如你聪明?” 一阵大耳光打得我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等眼前的小鸟消失,再看时,里空荡荡,五乘已经离去,我对着敞开的窗户大吼:“师父,你变了。” 极轻微的声音飘来:“也许吧,快有孩子的男人心都会变软一些,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叫我师父,保重了,徒儿。” 又叫了几声,确定五乘真的走了,我大吼道:“猪头快来,抱我去见面具人,我要把二爷三爷打包带走啊!” 爽翻了,牛哥被困,陈春峰虽然逃走但一定会想办法救我,虽然五乘说乐正林的事与他无关,但他说我就信?反正此时他要下山生孩子,爷爷又还未出现,我赶在他们之前策反陈春峰和牛哥,浩浩荡荡的干掉乐正林,等那幕后人回过神来,哭着收尸去吧! ♂ 第三百二十章秦皇宏愿1 st石宙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猪头。 而我也没搞明白五乘为什么变得如此好说话。 在杏桥村与五乘相处了多半年,我始终没有真正的拜他为师,诚然,五乘教过我不少东西。讲一些天地至理,教一些搏击之术,还有从佛经中领悟的箴言,他是彻彻底底的前辈大德,我却从心底里抗拒称他为师父。 这不是矫情,而是五乘太变态,他有时会将我与尸体绑在一颗树上,有时又挖个坑让我跳进去后活埋,我不会因为教学手法过于邪意而抗拒他,真正让我打心底里不愿认他的,是从他身上所察觉到真真正正的杀意。巨纵丽弟。 五乘每让我做一件事时都会补一句不做就杀的威胁,但一开始我并不相信,那一次他让我挖个坑,我挖了。他又让我跳进去,我也跳了,然后他就和树猴子填土,我当然会不坐以待毙,挣扎着要跳出来却被他一铁锹拍晕了,最后还是山女告诉爷爷,爷爷又带着牛哥将我拖出来的。 实实在在的活埋,爷爷说五乘原本会留着脑袋在外面,是我逆了他的意志才全部埋了。我问爷爷为什么五乘对我有杀心依然要我跟他学佛经,爷爷只说对我有好处,并劝诫道:他不会杀你,前提是他说什么你都照做,哪怕让你跳崖也坚定不移的跳下去,跳崖死不了,要是被他推下去可就真死了。 这样的人,你让我怎么口服心服的称他为师父? 很多人说我不着调,有时我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索一番,原本挺正常的帅小伙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被五乘逼变态了。 在他身边过着朝不保夕却无力反抗的日子,再严肃的人也会被这股压力折磨到毫无正经。不认识五乘前我见到左红莲只感觉害怕,认识他之后,哪怕再恐怖阴森的野鬼怪尸。我也能苦中作乐找到他们身上的可笑之处,没这本事的人在五乘身边根本活不下来。 而今再见五乘,虽然他还和往常一样说打就打,可我真切的感觉到那股从他骨头里向外散着的杀意没了,虽然他说有了孩子的男人都会心软,但我知道绝不会这么简单,真正让他那时候无比暴戾残虐的原因就是不化骨,魂为鸠盘荼,尸成不化骨,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感觉挺威风,背地里的苦果只有五乘一个人知道。 其实五乘也挺有爱的,只是他将自己的感情藏得太隐晦,即便表达出来也要用一种变态的方式。 石宙将我抱到正厅的时候,金伯茫然若失,陈瞎子也满脸懊恼,显然还没从五乘压力中缓过劲,他喃喃自语:“我怎么就没给自己算一卦呢?我好好的操心你干嘛?我都算出来你要倒霉了,怎么就没想到会殃及池鱼呢pppppp” 叫了几声,两个老头都没搭理我,我问石宙,石宙说金伯正处于深深的悲痛中,这一趟来鬼市,金伯从家里带了不少宝贝准备交易,可因我的出现他便没参加那集宝大会,满心欢喜的以为省下了,结果五乘离去时全给他顺走了,还留了一张字条:小金子有心了,可你怎么知道贫僧的孩子即将出世?也罢,贫僧心领了。 山女正襟危坐,见我出来便欢喜的跑来:“五乘呢?他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闲聊了几句就走了,不过他说过段时间去找我。” 山女眯眼,轻蹙峨眉:“你相信他?五乘很坏的。” “你竟然当着方航的面怀疑他的师父,典型的妖言惑众,方航你还不杀了她!”画堂春冷着脸说道。 我没搭理她,对山女说:“信不信我心里有底,但是爷爷也没交代过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我只能自己摸索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山女恍神,脸色一下子苍白些许,无力的笑笑:“有,等你忙完。” 对她点点头,我让石宙抱着去找面具人,山女小跑着送我,刚将院门打开又猛地关上,紧张道:“外面站了许多人,都带面具,气势汹汹的好像来者不善。” 石宙为难的看我,如果面具人真的要动手,他的立场就变得很难堪,我说:“不怕,送我出去。” 小院被包围了,里里外外站着近百名面具人,带头的是三个花旦脸谱,也许三五个面具人不被五乘放在眼里,但以他们人数众多,若是五十万秦军亡魂不顾一切的爬起来,虽然不至于全部成功,但一千个站起一个也有四五百之众,蚂蚁咬大象一般将五乘围死。 此时此刻我不知他们的目的,但五乘已走,那领头应该不会为难我,何况他还吃了五乘的仙丹。 “嗨大哥们,有什么指示?” “将军令,一人不得出。”开口的是个花旦脸谱,他们的级别从面具上就能看出来,被打晕三次的带着关公面具,以武圣威名应该是当年秦军中的重要人物,只是不知道重要到何种地步,若是最高级别,拿他就是屠睢无疑。 我说:“大哥,我可是帮你们兄弟报过仇,还是四个兄弟哦,你们救我一命也还有三个人情呢,我不提过分要求,让我见将军一面可好?” 花旦脸谱沉默片刻,抬头说:“善。” 石宙将我交给一个小兵兵,而其余面具人看他的眼神中带着亲切与真诚,全无一点嫉妒艳羡的意思,要知道石宙也是他们中之一,此时却是截然不同的生存状态,这近百面具人都不嫉妒他二次为人,除了袍泽情深,我估计还有其余原因。 偷瞟石宙一眼,这五大三粗的庄稼汉此时有些拘谨,而接过我的小兵则略带恭敬,难道说他曾经是秦将一员? 猜出这个,与面具人谈判便有了小小一张底牌,我被小兵兵抱着再次到了鬼市尽头的宫殿,这个小兵兵又将我交给另一个小兵兵,七拐八绕的进到一座偏房里。 里烟霭缭绕,供桌上的博山炉中燃着上好的沉香,一张黄花梨木床上铺着厚厚的软垫,黄色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人,正是受了重伤的陈春峰,而曾经见过的关公脸谱恭立在他身边对我眨眼睛。 陈春峰没有带面罩,堂而皇之将自己的容貌暴露,我进来后,他开门见山的问道:“五乘呢?” “走了。” 陈春峰对面具人说:“将军,让你的部下撤回来吧。” 面具人下去传令,陈春峰忽然咳嗽两声,脸上露出病态的红晕,看来五乘那一拳头确实将他伤的不轻,我说:“陈爷爷,你还好吧?” “我打你一拳试试感觉?”陈春峰盯着我说:“好小子,我拼死拼活的救你,你居然与五乘联起手来算计我。” 陈春峰是个暴躁老头,担心被他迁怒,我赶忙解释:“真没有,我被五乘弄哑巴了,而且以你对五乘的了解,他会和我联手?” “这倒也是。”陈春峰撇嘴道:“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啥,叙叙旧就走了,不过他没发现你的身份,你怎么发现他的?” “刚才那面具人说的,他将我救起后就说大爷其实是一位名叫五乘的和尚。” “太扯了吧,你俩并肩作战几十年,刚才打了那么老半天就看不出来对方的招式?你不知道他擅长铁线拳?他不知道你是金蛇郎君再世?” 陈春峰说:“当年我们四人相互印证道法佛经,即便活动身子也不会性命相搏,我更不会吃饱撑的找五乘比试,少林七十二绝技五乘精通十六种,没认识我的那些年他和你爷爷走南闯北又学会不少,这铁线拳还是第一次见他使出来,至于我的软剑也从未露过,那是民国时期我们去济南寻仇时无意间得来的,你爷爷瞒着牛精忠偷偷送我,五乘当然不知道。” 牛哥pppppp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他了,有种游戏里打怪见不到人,捡装备时无所不在的感觉。 ♂ 第三百二十一章秦皇宏愿2 陈春峰说他们云游的那些年基本上在追杀和暗算中渡过。 有时他们暗算了人之后被追杀,有时追杀人遭到暗算再次被追杀,基本上没有大规模的动过手,何况他们不是江湖匪类。即便争斗也不会真刀真枪的明干,驱鬼走尸才最常用的把戏,五乘没用过重复的武器,身边有块板砖也能捡起来就冲上去,陈春峰最擅长的也不是软剑,他手握桃木剑时能边打边踏一种特殊的罡步招来附近阴魂。 要说有特定武器的只有爷爷和牛哥,爷爷用牛骨刀,牛哥用的家传青铜剑,名为青猊荡魔,挺威武的名字。 “陈爷爷,你和五乘都赶来鬼市¤¤¤¤¤¤算了,先办个要紧事。”我说:“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满足你一个愿望。” 陈春峰抬手就将旁边供桌上的香蕉砸在我脑袋上:“你是阿拉丁神灯么?你能什么本事满足老子的愿望。”巨纵丽划。 我干笑道:“也不算愿望吧,还你一桩心愿。你绝不后悔。” “说说看。” “我带你见个老朋友,你答应我不能动手。” 陈春峰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吧唧着嘴:“动什么手,我也打不过他,他在哪?” 看来陈春峰以为我说的是五乘,心里奸笑,脸上还要一本正经的说:“先答应我,反悔的是我孙子。” “成。” “小兵兵,进来起轿了。” 鬼市没有悬崖。这小兵兵便抱着我出了鬼市,里面是月上三更,外面则艳阳高照,小兵兵健步如飞,陈春峰也没有落下片刻,在山里小跑了十几分钟后才到了最近的悬崖处,隔着老远就能看到青草地上空荡荡,除了三四棵大树再没有任何影子,可陈春峰却忽然停步问道:“你不是要带我见老四吧?这里有他的迷心术。” 我没理他,对着空荡荡的悬崖草地高喊了起来:“牛哥你在哪呢?出来见个面啊。” “牛精忠在里面?”陈春峰发问却不等我回他,他闲庭信步的走上前。可在我看来却好像去了另一片空间一样,身影总是模模糊糊。有时会忽然消失,可猛地眨眼后有会出现,陈春峰停步。用脚压住路边的野草后将一堆碎石踢散。 如同狂风吹走了乌云,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天还是那片天,是我心头变得明亮,眨眼间就看到一个黑衣面罩人从树上跳了下来,手中握着一把青色的,半长不短的古剑。 牛哥跳下来便与陈春峰对视,随即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外人存在便坦荡的摘下面罩,陈春峰冷声道:“果然是你。” 牛哥将青铜剑舞出个剑花:“老四,你将我困住的?当年将看家本领教授,是让你用来对付我的?”牛哥一步步向前:“你的靠山呢?你不带着靠山也敢来见我?” 他俩到底谁是老四,叫的我都迷糊了:“别打架,牛哥,困住你的是五乘,他是鬼市大爷,哈哈,没想到吧。” 牛哥一愣,从头到脚将陈春峰扫了一遍,哈哈大笑:“三爷?” 陈春峰也是满脸怪异:“二爷?想不到,真想不到,咱们三个居然想一起去了。” “别叙旧了,也别打架,咱们赶紧办点正经事,你们看我在木桶里泡着很舒服?”我说:“你俩要是死一个,另一个也得重伤,倒时就看着我被人做了吧。” 牛哥点点头,宝剑入鞘裹上黑布后绑在后背。陈春峰摸在腰带上的手也松开,这下子算是握手言和了。 其实他俩也没有深仇大恨,只是陈春峰至始至终都站在爷爷这边,而爷爷因五乘而死,他就决心报仇,联系牛哥时却得知牛哥不愿帮忙,其实这事真赖不到五乘头上,爷爷是自尽,虽然与五乘有些关系,可牛哥怎么会帮他与兄弟反目?于是陈春峰的小性子又犯了。 又感觉自己被抛弃,说的难听点就是因爱生恨了。 三个人围成圈子,牛哥先说被引来这里的经过,却惹得陈春峰跟我生了一肚子气,他嫌我见过牛哥之后却瞒着他。 五乘假扮的身份是大爷,潜入牛哥子是为了装嫁祸便装成三爷,一见面就突下杀手,而牛哥却以为他真是三爷,心里乐不可支,如果能将三爷抓住逼问出解毒之法再装成大爷干掉他,多美妙的栽赃嫁祸,而五乘一击即遁,牛哥抓了宝剑追杀却被引到悬崖边上,眼看就要掉下去忽然心生紧兆急急止步,这时他才发现中了圈套。 全真修心,正一练术,牛哥的迷心术说白了就是对人的心理引导外加暗示,只是他的心智过于强大,到了可以灌输思维的地步便显得有些神异,而人本对危机本身就有着莫名的感言,再利用自然环境对人的影响,几乎可以任由他摆布。 在悬崖边用迷心术就是最常用的伎俩,五乘的打算是诓着他掉下去,反正三爷和二爷死哪个都行,却没想到牛哥一见悬崖便及时醒悟,五乘也不罗嗦,将他困在此地便离去,但牛哥猜出了他的身份,不过他没往五乘身上想,还当时陈春峰假意将他从鬼市骗出来困住,好让那高人击杀。 算计来算计去,谁的计谋也没有成功,但都共同推动了一件事,就是搅乱鬼市。 他们三个来鬼市都有同一目的,两年的时间摸的差不多了已经准备离去,原本打着的主意是自己消失,弄死一个,剩下的一个便成为另外两门的报复目标,一番厮杀之下,鬼市翻天覆地。 现如今也达到效果了,五乘远遁,这两人带我离开,那些名门大派就会发现一个问题,鬼市三位爷早就挂了,而面具人也早预谋发动,我想用不了多久,不敢说天下大乱,起码许多人得忙手忙脚。 “问两个问题,你们都跑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第二,鬼市乱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陈春峰看小兵兵在十几米外站岗,依然不满意又让他再让些距离,这才高深莫测的对我说:“方航,秦始皇为什么做那么多兵马俑?” “陪他去阴间征战。” 牛哥又问:“炼制焸煦汤药的目的是什么?” “长生不死呗。” 牛哥说:“那你还想不到?南方军团开赴百越之地时秦皇已经统一六国,仅剩关外的游牧民族未定,如果秦皇真担心这些士卒闹事,完全可以将他们扔到关外打仗,死的剩下几万人再放回来,还能杀伤不少敌人,何以让最悍不畏死又最忠心的将士奔赴百越打猴子?别相信练就不死军团的那一套,当时秦皇年事已高,他要死,又怎会给秦朝留下不死军团?” “你是说这五十万亡魂是他准备带去阴间的?” 陈春峰撮着牙花说:“不然呢?秦皇野心天大,他无法留在人间做帝王,就准备带人下去打阎王爷喽。” 一令灭杀五十万人,这份狠心,人间没了敌人就去地府打鬼,这份雄心,我除了敬佩和胆寒再没有其他感觉:“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亡魂为何滞留人间?” “他再有能耐也不过人间帝王,谁知道哪里除了差错,也许是阎王爷不敢让这些人下去?”牛哥说道:“当年我们四人来此,你爷爷就猜出了这些隐情,既然是准备带去阴间的大军,那驻留广西也一定有原因,最有可能的就是这里有直达阴间的通道,所以我们三个才不约而同赶到此地。” 我的心跳的飞快:“难道你们要下地府找我爷爷?” ♂ 第三百二十二章悲哭的小忠忠 ±μμμμμ“我是这么想的,但老四估计是想去地府见识一番,至于五乘,纯粹是奔着地藏菩萨去的。” 陈春峰说的幽怨。牛哥撇撇嘴不置可否。 不同的目的却符合他们三人的性格,陈春峰对爷爷的感情已经上升到基友的地步,不离不弃生死相随自不必说,而牛哥既然自诩全真弟子,最大的梦想当然还是遨游这片天地,五乘大变态一辈子痴迷地藏菩萨光目女,注定就是下地狱的货。 可在这里摸索两年后三人却准备离去,我问道:“这样说来,你们是入地无门?” “算是吧,也许门就在眼前却不得其法,秦皇有众多方士帮忙也没能带走他们,我们三个也许不够看?”牛哥自嘲的笑两声:“谁知道呢。” “那你们为什么又想祸害鬼市?” 这次又换成陈春峰解答:“以势压人。我们找不到入地之门,就挑起道门争端,没了团结一心的道士和尚。秦朝亡魂被欺压已久自然会折腾起来,能容得下五十万亡魂的也只有地府,想必到时候会有人来接引他们吧,我趁机混进去找你爷爷。” 牛哥说:“我趁机混进去观光一番,顺便找你爷爷。” 顺便救我爷爷若是五乘在此,他的目的应该是:“贫僧趁机去见目光女,同时让你爷爷连鬼也做不成。” 在普通人眼里过命的交情就是绝好的关系,但对爷爷他们四个来说,相互厮杀并不代表感情不深。而是经历了腥风血雨之后,在他们看来命太贱了,贱的不值一提,真正让他们渴望的是对这片天地的理解和认知,每一个修炼的道士都渴望见到世界真实的一面。 做不了神仙便想见见神仙,连神仙也见不到,去见见地府也好。 做官的人,哪个不想领略权利最中心的风光? 所以他们三个都来了,明知道即便下得去也不一定回来的,也甘之如饴的隐藏两年,就为了心中的执念。 其实我也挺想去看看。但我和他们不同,陈春峰了无牵挂。牛哥对小锁没有责任,五乘更是绝情的可以扔下小兰,我扔不下。 “原来你们想下地府呀。不急,先帮我处理了敌人再慢慢抹脖子呗。”面前两个老人笑吟吟的不答话,但我知他们会帮我:“陈爷爷,牛哥,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且不论那乐正林是什么来历,既然五乘说与他无关,爷爷也没有出现让你们帮忙,那凭咱们的关系,是不是该帮我一把?” “你说。” “下山,找见乐正林,干掉乐正林,然后你们下地府。” “动身。” 说的轻巧,实际上却还有许多收尾要处理,第一件事就是寻找秦军亡魂的领头人,如果我们只有我们三个自然可以飘然远去,不带走一片云彩,可一旦鬼市三位爷集体失踪,定然掀起一阵狂风,那些有心人稍微追查一番就可以查出我的身份。 想到那些道门高人,寺庙住持发动他们的人际关系,以新中国不许动物成精的掌控力度,寸步难行都是轻的,估计连我家都得被导弹炸了。 陈春峰和牛哥对鬼市了解颇多,原来秦军真正的将领还就是屠睢,只是他的魂被灼化在身体里始终无法脱困,只好由当年的一个军将带领那些脱困的人,正好就是关公脸谱。 陈春峰去找他谈判,牛哥带着我返回小院,他心里憋着一股急躁想见见小锁,可离小院越近越胆怯,不知该不该相认。 “牛哥,我拿小锁当妹妹,你别逼我。” “嗯。” “你好像不太关心她。” “关心,是不知道怎样关心,在家听父母,出门后事事有你爷爷和五乘做主,我自己都没长大,你让我如何为人父?” 近门情更怯,望着两扇虚掩的木门却始终不敢推开,我实在憋不住,就从木桶里跳出去推了他一把,然后自己立足不稳,幸亏有小兵兵及时扶住。 陈春峰的药确实管用,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将蜈蚣毒祛除大多,只是重生凝实的血骨还有些虚弱,就如被几十个大汉折腾了三天的黄花大闺女一般。巨纵余血。 被泡进冰桶之后我的脑袋被盖子卡住,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变成什么样子,而无论牛哥还是陈春峰亦或五乘,给我换药时都会先挡住眼,连五乘都这样做,可想而知是怎样凄惨的一副状况,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变过一段时间蜈蚣身子。 自从山女回来后,小锁就沉默寡言,她可以不将画堂春几女当回事,却无法抑制心中对山女的畏惧,在杏桥山呆过的生物,除了五乘和树猴子没一个不怕山女的。 而牛哥进门后,就拖着步子一步步挪到正厅,陈瞎子和金伯都面露疑惑,牛哥却不理他们,目不转睛盯着小锁看,她正扶着下巴打瞌睡,脑袋一顿顿的好像随时要跌倒。 小兵兵将我交给山女便离去,她欣喜于我的痊愈,小声问我:“这位大叔是谁?” “耕地神器。” 山女捂着嘴不敢置信:“你家的老牛?” “可不就是?你看虎子都认出来了。”在我身边呆了这么多年,虎子终于有些开窍,它带着傻兮兮的哈士奇靠近牛哥,黑鼻头在他腿上轻嗅两下,便是一声欣喜的狼嚎,人立而起将前打在牛哥胸前,跳起脚用猩红的大舌头与他亲昵。 牛哥摸摸虎子,小锁也没狗叫惊醒,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儒士有些失神,怔怔的说:“你好。” 牛哥失神,喃喃道:“你好。” 迷惘的眼神和状态让小锁有些害怕,向后挪着椅子躲开,小跑到我身边后问道:“方航他是谁,为什么盯着我看呀?” 牛哥期盼的望向我,双眼写着拜托。 让我怎么说呢,直说是你父亲?在杏桥村里住了几十年却一直没去找你,因为他不知道你的存在!为什么不知道?其实也简单,五乘把你娘干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个孩子,之所以干掉你娘,是因为你娘太坏了总挑拨离间,还有爷姥也插了一手 这话就没法说,小锁闹性子让他找五乘和爷姥报仇怎么办? 我的沉默和牛哥的失神让小锁若有所悟,她点着头搂住我的胳膊,转身向牛哥说:“你是牛精忠吧?我听五乘大师说过,没关系的我不怪你,那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嘛?” 糟了,语气和善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而牛哥还没听出来,小锁问他有什么事,他便手忙脚乱的在口袋里翻腾:“爹给你送宝贝来了,这段时间得到不少好东西,你先拿着玩吧” 一个点缀了七彩宝石的小匕首,一扎没染朱砂的符纸,一个虎头虎脑却七窍流血的瓷娃娃,两根拴在一起打了个奇怪扎结的草绳 乱七八糟的东西捧在手里,牛哥甚至用一种恳求的姿态求她收下,我估计这些东西都是他私存的宝贝,爷爷将他变成牛,原本随身的法器应该藏了起来,也不知道他在哪挖出来的,但当成礼物送给女儿就显得不那么郑重了,摘几朵野花也行呀。 小锁并不嫌弃,揪着衣服让他放在上面便真诚道谢:“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咱们还是别做父女了,我无父无母的过惯了,忽然多一个父亲也听不习惯的。” 完了,这不是恼怒的情绪而是淡漠,小锁根本不愿意认他也不在意有没有父亲的关心,就如她所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凭空跳出个人表示关心,反而会扰乱平静的生活。 有心结可以用热枕解开,可小锁的心里根本没有父亲的概念,他如何闯进去? 愣了片刻,牛哥捂着脸蹲下嚎啕大哭,像个丢失了最喜爱玩具的小孩子,他说的没有错,自己都是个孩子又何谈照顾自己的孩子。 “咋了这是?”陈春峰提小鸡似的带着关公面具人进门,看到牛哥失声痛哭后急忙询问:“咋还哭了呢?三哥,发生什么事了?” 他俩到底谁是三哥啊,我都懵了。 牛哥如抓住救命稻草,扑上去搂着陈春峰干瘦的脖子擦去鼻涕眼泪:“我女儿不认我。” “我草,你还有女儿?”陈春峰鬼祟的盯着哈士奇说:“是母的,可也不是牛呀!” “是她。”脸埋在陈春峰怀里,牛哥胡乱指了一下,却没想到小锁已经坐回椅子,将身后的陈瞎子露了出来,陈春峰脸色顿时精彩了,满脸的筋肉狂颤,最后还是我努嘴让他看小锁才解开了误会。 “乖,不哭啊,三哥你他吗像个男人一样行么?” 牛哥扭着腰不依,哭哭啼啼的说:“你怎么忽然跑来了?” “我让他帮忙隐藏消息,他居然敢跟我讨价还价,就带着来准备收拾一顿。” “交给我吧。”牛哥抓住关公面具人的衣领,挑了间子冲进去,没过三秒就传出了惨无人道的呼救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我第一次见牛哥发怒他就献上自己让牛哥泻火,真是来自秦朝的好兄弟。 “陈爷爷,你们到底谁是老三?” 陈春峰侧耳倾听里的动静,随口答道:“看心情,我俩谁都不服气对方,轮着当老三。” “对了,你是小春,他是忠忠,五乘的外号是啥?” 陈春峰勃然大怒:“这个贼秃竟然连这也告你!我们一直叫他五姑娘!”陈春峰从怀里摸出一根碧玉簪子在小锁眼前晃一下:“侄女,叫三伯就把这个送给你。”♂ 通知 被大壮抓住的那个人是跟三蛋爹来的,平常在村里就是刺头,没少惹是生非,大壮我不认识,但听那个人的口气,也是个蔫货。 他抵住大壮的下巴,阴阳怪气的说:“你这小王八蛋想咬老子?平常抽你抽的少了?” 大壮的脑袋被推得高扬,不停的咬合却咬不住肉,两只手胡乱抓着,在那人的脸上划出五道血痕。 “狗娘养的,老子今天废了你。”那人招呼一嗓子:“赖娃,哥几个不帮忙?看个求。” 被他这么一吼,几个大汉才反应过来,骂骂咧咧的凑上去七手八脚把大壮架住,大耳光子不停向脸上招呼,也许是打得狠了,大壮歪着脑袋不言不语,嘴里滴出的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二蛋捂着肩膀哆嗦的站起来,即便昏黄的灯光照在脸上也掩不住失血过多的苍白面色,他三两步冲过去一巴掌扇在大壮脸上,骂道:“你这个畜生,居然敢咬老子,今天就把你” 话没说完,他忽然怪笑,伸手就抓住身边人的肩膀,正是叫人打大壮的那个。 农村人对卫生没什么讲究,更不会有剪指甲的习惯,二蛋的五根手指上都留着粗糙的指甲,他的手掐在那人**的肩膀上,居然硬生生陷了进去,汨汨鲜血从五根指洞中流出来,那人疼的嗷嗷直叫。 又是一阵惊愣,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二蛋居然从那人的肩膀上扯下一块肉,急退两步到下胡乱塞进口里,心满意足的咀嚼如同品尝饕餮盛宴,他将一块肉吃下,还意犹未尽的舔舐着嘴唇,野狼一般的阴沉的目光扫视着其他人。 我看被人驾着的大壮,脑袋侧歪,口里流出涎水,双目上翻四只不停抽搐,好像缺了智商的傻子模样。 他不是缺了智商,而是缺了魂魄。 不单单是我,村里的老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大叫:“快抓住二蛋,他被脏东西上身了。” “天呐,小芳男人回来寻仇了。” 老人嚎叫着,大部分妇女小孩跑出门外,只有几个平日里与二蛋相好的朋友或是亲戚围了上去,可此时二蛋犹如西方金刚一般威武,从墙角抓了一把大扫帚虎虎生风的挥动,很有一派关公耍大刀的气势。 听到脏东西这三个字,三蛋爹跑去刚才喝酒的地方,取上那个用布包着的东西跑回来,边跑边拆开,他居然把那刀刃如同锯齿一样残破的大刀给带来了,而此时二蛋正舞动扫帚与人搏斗。 二蛋,三蛋,这些名字起的真没水平。 二蛋的力气极大,穿着露出胳膊的坎袖甚至能看见两条臂膀上的青筋虬结,好像一条巨蟒缠在上面,他嘴里呼乱叫喊着,摇头晃脑口水飞溅,将大扫帚当青龙偃月刀使。 扫帚终究不是大刀,纵然二蛋的力气再大,也耐不住扫把打在人身上便散架,两个青壮小伙瞅见机会冲到他身边团身抱住,却被他一条胳膊推了个屁墩,三蛋爹也趁机冲上去,在众人的惊叫声的砍在二蛋脖子上。 我大张嘴,紧皱眉,一声我草还没喊出口,二蛋嗷的怪叫了一声软到在地,三蛋爹洋洋得意露出刀给我们看,他是用刀背砍得。 指挥人将大壮和二蛋绑在树上,立刻有人抓了我家的擀面杖要上去打,还没靠近就被金伯拦了下来,他老脸通红,扯着脖子喊:“做啥?都说了他俩被脏东西上身,你们还不罢休?平时这俩狗娃哪敢和你们叫板,要不是有东西作乱,怎么能把你们弄成这样?” 肩膀上被扯下肉的男人立刻回骂道:“金伯你别在这和稀泥,有脏东西就咋啦?老子肩膀的肉都掉了,而且就算有脏东西,怎么不往老子身上来?偏挑这两个倒灶鬼!” 金伯仗着辈分回骂:“跟我称老子,也不怕折了你这孙子的寿?” “金伯你让开,我今天非给他俩开了瓢。” “来来来,朝这打。”金伯的牛脾气也翻了,扯下脑袋上的毛巾把头顶上去。 三蛋爹出来做和事佬,好说歹说让那男人先止血,那男人也是个耿气人,抓着一块油渍斑驳的抹布裹住肩膀,大马金刀的坐在横椅上:“今晚这事必须说道清楚,不然我就在这坐着,血流没了就死在方叔家里。”他这是逼三蛋爹。 金伯也不理他,自顾自说:“村长,你那刀是哪来的?” 三蛋爹拍打着刀身得意道:“家里的东西,我珍藏了几十年,只有它能感应到我的虎威,发出刀气劈了那个野鬼。” 金伯一口唾沫啐在他脚下,跳着脚骂道:“老子吐你一脸,这是杀过人的刀!你家的东西是不?老子现在就报警,你和警察交代吧!” 三蛋爹一听就软了,赶忙拦住暴躁的金伯坦白:“金伯你别激动,这刀是我亲爸的朋友给我的,早几年我过坟地被小鬼跟上了,我亲爸的朋友就送了这个,让我挂在家里的墙上。” 金伯眼珠子一转,拉着他走到我面前,即对他也是对我说:“狗娃,你跟我老实交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三蛋爹对视一眼,他干笑着说:“没啥事。” “没事?没事你提前拿着这刀来?”金伯瞪着我说:“狗娃,我和你爷爷可是老朋友,虽然年纪小些,可论辈分也是你爷爷辈的,你跟老头子说谎?” 我见村里的人都疑惑的望着我们,心知如果不给金伯一个说法,这事宣扬开我们家在村里可就真没立足之地了,只好解释道:“金伯,我家可能是闹鬼了,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办法,想借乡亲们的阳气来压住鬼,没想到会出这事。” 金伯恨铁不成钢,佯怒道:“你这狗娃,有这事咋不跟我说?”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山女都说这招可行,我放着青藤仙子不相信,难道还找老农民? 金伯解释道:“要是在别人家,你的办法说不准还真管用,可你家本来就是倒霉的地方,就算供奉天王老子也挡不住那些游魂野鬼。” “为什么?” “你爷爷没说过你家老人的事?” “说过啊,好像我老爷爷一家子在这里被烧死了。” “那你还这么莽撞。”金伯轻轻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也不啰嗦,走到众人面前说:“乡亲们,我跟村长商量了,这次的事他家出个大头,咱们想办法解决吧。” 村民不知道实情,只听有人肯出钱就好说,只是大部分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金伯让还在的人聚在院子里,将门闭上后解释道:“乡亲们,老方家的事大家也知道,当年鬼子进村的时候将他家的人烧死了不少,这么惨的死法,下葬了之后也一直闹腾了几十年。” 村民点头窃窃私语着。 金伯继续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后来方航的叔伯也给咱村帮了不少忙,大家也就别把过去的事再翻出来,不过今晚出了这事,有些话就不能不说了,方家的子死过人阴气就重,很容易招这些脏东西,今晚咱们闹红火,说不定就是有鬼摸过来了” 话没说完,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村民藏在人群里高叫,说因为我家让大家受了惊吓,必须给每人赔个几万块。 见钱眼开,刚才还安静的村民炸开了锅,纷纷赞同这个说法,更有没良心的还说按人头赔钱,这是家里人丁兴旺的。 金伯伸手让他们安静下来,冷笑道:“一群人欺负一个娃娃算什么本事?让他家赔钱也行,一会要是抓出来这个脏东西,如果是你们谁家的老人,那又怎么说?” 这话漂亮,我家只是招鬼,害人的还是鬼,如果真是谁家死去的老人,也不用麻烦,起码得比我家赔的钱多吧? 三蛋爹也出言帮腔:“李兔子,刚才就是你叫的最凶吧?当年让我方文哥给你孩子办户口的时候怎么没这么闹腾?” 村民们知道自己理亏,赶忙调转话锋问金伯怎么善后,金伯也不客气,很自觉的从三蛋爹裤口袋里掏出盒烟,睥睨的望着他。 村长大人多识?殷勤的把火给点上,麻溜的奉了一杯茶。 金伯让我搬了张横椅放在桃树前,他做上去后还用一条腿踩着,摆足了山大王的模样,这才狠狠抽了两口烟,指着被绑在树上的二蛋喝问道:“鬼东西,赶紧把你的来历给老子交待清楚。” 二蛋被绑的像是裹着茧的蚕宝宝,只露出脑袋和脚在外面,这货平时被欺负惯了,也是个蔫吧的老实人,此时居然一副我是你们二大爷的模样,扬着脑袋看星星,下巴翘的快飞上天,脚尖也一点一点的,嘴里哼着轻浮的小曲,完全不拿我们当回事。 用句不文明的话说:这货得逼瑟瑟的! 一副牛逼哄哄的模样将我们所有人的蔑视了,金伯气的烟从耳朵里冒,指着我说:“狗娃,拿你家桃树枝抽这个贱货,看他招不招。” 我正要上前,被二蛋抓了肩膀那人气冲冲的说:“我来,真他吗是个皮痒的贱骨头。” 这男人捂着肩膀走去要摘桃树枝,二蛋忽然扭头,晃着脑袋盯着他,极其得瑟的冷哼一声,爆出一口京片子,嗓音也换成另一个人的:“抽,你丫随便抽,孙子,有本事抽死你老子!” 所有人都愣了,让我诧异的是他们居然呆滞的张着嘴,将目光落在肩膀带伤的男人身上,就连三蛋爹和金伯也不例外。 男人僵在原地,金伯迷茫的喃喃自语:“凯娃,这不是你爹的声音么?” 原来这人叫凯娃,此时他脸色极为复杂,一阵阴晴不定,扑的跪在地上磕头:“爹,怎么会是你?这要是赔钱,咱家不得砸锅卖铁?” “赔个蛋,我看哪个孙子敢让咱家赔钱?”二蛋阴笑着扫视一圈:“信不信老子上你们身?” ♂ 第三百二十三章陈瞎子的伪装 }zyyyyy这一晚我梦见李冉了,一片灰蒙蒙的空间中,白腻的肌肤托着紫色异常刺眼,梦里面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样的。 径直走过去了,李冉蹲在地上深埋着头,我蹲在旁边小声安慰让她别哭了,她还是没抬头,就这样用发闷的嗓音说好冷。 穿的这么少当然冷,我将她拥入怀里,触手冰凉却有些黏腻,像极了鲶鱼皮的感觉,滑不溜丢,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李冉已经死了,急忙松开,可她猛地掐着我的脖子,说一个人好孤单,要我下去相伴。 我说你有河伯哥哥。她说河伯欺负她。 梦到这里我就醒了,阳光已经穿过窗户照在我脸上,出了一身毛汗,揭开被子凉嗖嗖的。 吃过早饭,爷爷就带我上山,我心里想着小锁,随口就把昨晚的梦说了,想问问是不是李冉半夜又作祟了,可爷爷说梦由心生。能潜进一个人梦里的不是鬼,是神仙。 泳装丽人我是经常想,可没想过李冉被人欺负啊,不过转念一沉思,河伯娶了李冉还能怎么欺负?这么一琢磨我就明白了,哎呀,我好变态啊! 这次上山我是信心十足,带着太君进村的狗汉奸都没我这样耀武扬威,我准备先进狐狸洞,再找黄大王,要是时间允许。还得上趟山顶看看山女去,那个清丽脱俗的好似山中精灵的女孩在我脑中挥之不去。可一想到她要嫁的什么少童,就感觉有些窝火,这都什么年月了还有包办婚姻的说法。少童是啥?能跟我比?我可是小老板家的儿子!当我吹牛逼呢! “爷爷,你经常上山都做些什么?” “砍柴,挖草药。” “山顶有户人家,家里有个小女孩,你知道么?昨天我见着了,长的挺漂亮,我个人觉得” “别瞎想了,山顶埋了死人,几十年前有人在山顶建了别墅,夜里失火全家都烧死了。”爷爷狐疑的看我:“你别是又见鬼了吧?” 我气恼的踢了虎子一脚,它不明所以的扭头:“看什么看,怪不得你跑的那么快,见鬼了也不说叫我一起走,亏我喂你那么多肉!”这杏桥山真是太邪门了,以后我打死也不上来,我问爷爷:“昨天你见我不在家,怎么不来找我呢?老牛没说我跟你进山了?” 爷爷劈开一根拦路的树枝笑道:“老牛又不会说话,不过它倒是很着急,我回家的时候它正撞树呢,看样子准备把树撞倒好来找你,我知道你进山之后就放心了,五乘在这里,怎么也不会让你有危险。” 牛哥真是够意思,过几天买只母牛给它,就买那种黑白的奶牛,估计牛哥也好这口。 昨天我见着狐狸精是迷路所致,现在爷爷带路,顺着一条小道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场景,我说指着一棵歪脖子树说:“昨天就是在树下的石头上,我听见小耗子说话的,那四个耗子真不是东西,一会咱们收拾他们去?” “黄大王不好对付,你莫要惹它。” 我不屑道:“黄鼠狼而已,有什么厉害的!狐狸精咱都不怕!” 爷爷忽然按住我的肩膀,很严肃的说:“万物有灵,你要是不懂敬畏天地,咱们还是下山吧,就算最笨拙的石头,你踢一脚,脚也会疼,别说是修成精的灵畜,五大仙之所被人口口相传,不是因为厉害,而是因为它们记仇,即便是没开窍的狐狸毒蛇,也会报复人,爷爷可以教你本事,但要是不懂自然之道,只会给你招灾惹祸。” “是,孙子受教了。”我很虔诚的认错,心里却不以为然,我不是心里变态,做不出虐待小动物的事,即便是小锁也就是心里想想,真得到了只要她别勾引我,也是当个宠物养着,会不会央求她变成人,这是后话,可那个黄鼠狼又有什么值得我敬畏的。 每年要只狐狸精供他淫耍,这种东西也配得到尊敬?城里每年不知要打死多少只老鼠,谁见过它们组队来报复?更别说阴测测的毒蛇,即便不惹它,它也要咬一口,就说绝不杀生的和尚也在佛经有云,佛祖慈悲亦有金刚法相,难道祸害山林的黄鼠狼不该被消灭? 狐狸洞口还挂着人的骨架子,爷爷和五乘一定知道却没有替天行道,这叫自然之道? 反正我是决定了,只要爷爷教我本事,先把那只黄鼠狼灭了。 走过树林便是一条小溪,叮叮当当的水声清澈悦耳,虎子冲上去喝了几口,又钻进树林里,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就看见一座三十多米高的山壁,洞口处依然挂着白骨,白骨下立着身穿丝绸轻纱的女人,全是垂首低头,恭立不语,为首的那个便是昨天见过的爷姥,要说这狐狸精长的真是俊俏,虽然爷姥看上去老意垂垂,却是精神矍铄,今天她穿了红色锦缎长袍,褐黄色的发髻上还插了一朵小花,这样看来倒是像个女人的模样了。 虎子就坐卧在十几个狐狸精前,它倒是不害怕,也不知是见了老熟人,还是知道爷爷在后面有恃无恐,真是狗仗人势的东西。 我跟在爷爷后面出了林子,爷姥迎上来:“慈人,看见这条狗,就知道您要来了。” “胡仙儿,好久不见。” 爷姥布满皱纹的面皮上露出两片红晕,她微微颔首,小声道:“是啊,有八十多年” 爷爷咳嗽两声,爷姥一愣是,连忙戒备的看看我。 咳嗽什么,我都听到了!八十多年没见!爷爷还是有事瞒着我,几年前才回老家给他过了七十大寿,难道他俩是上辈子的交情? 估计见我在场,两个老家伙不方便叙旧,爷姥便单刀直入的问道:“不知道慈人今天上山,找婢子有何事?” 婢子?慈人?这两个称呼我就联想到电视里看来的两个:奴家,恩客。这是古代的娼妓与嫖客,难道说爷爷和老狐狸有说不清的关系? 爷爷把我从身后拖出来:“这是我的孙子,昨天他来过。” 爷姥点头,并没有隐藏昨天的恶意,直说道:“五乘大师说过了,这事还是婢子鲁莽,差点断了您的香火。” “无妨,五乘在这里,他总不会看着我的后人有事,不过我来这里还有其他事,”爷爷在我脸上捏了一把,爷姥后面的几个小狐狸精咯咯娇笑起来,我正冲她们挤眉弄眼做鬼脸,也不知道爷爷怎么发现的。 红绿蓝三姐妹一笑,边上的几个小狐狸也笑了,欢声笑语连成一片,再加上巧笑嫣然时的媚意,我看的痴了,眼花缭乱不知道该把眼神落在谁身上,好将她看个通透,虎子也赶来凑,嗷嗷呜呜的像狼一样嚎起来,女孩们笑的更动听。 老狐狸受笑声感染,似有所悟,和善的对我说道:“少年郎,可是中意我这里的姐儿?” 她这么一说,身后的狐狸精们眼带桃花,那副样子恨不得把我活活吞了,看来狐狸精还真没有一个不风骚的,要不是爷爷还在身边,我真想求爷姥收留我,从此沉醉在温柔乡里。 “胡仙儿,人妖殊途啊。”爷爷正色道:“沉迷男欢女爱,终究有碍修炼,你也快历下一劫了,还是潜心体悟吧。” “婢子受教了。”老狐狸点头,不再给我推销狐狸精,问爷爷:“那您今天过来” “是这样的,昨天孩子离开这里的时候与那位名叫小锁的少女结缘,村里没处耍乐,我想能不能让这个小锁给他做个伴,多与人接触,也对小锁有好处,我也可以经常提点她几句,总不会叫你们吃了亏。”巨女亚技。 老狐狸面色一僵,犹犹豫豫了半天,苦笑道:“您有所不知,昨天是我们奉女给黄大王的日子,黄大王听说了少年郎的消息,当夜就派人来讨要,我交不出人,黄大王一怒之下便把小锁掳走了,所以” “他要你就给?你还有没有人性!”担心小锁的安危,我也顾不上这个老狐狸可能是爷爷的老相好,张口就骂了一句,老狐狸似笑非笑:“我不是人,何谈人性?” 我指着她正要破口大骂,爷爷把我揪回去,叹息道:“胡仙儿,这事你做的欠考虑,既然五乘说他是我的后人,你怎能把救他一命的小锁交给黄大王?” “慈人有所不知,黄大王近几年越来越暴怒,我若抬出您,只怕他以为我借您的名号来压他,出手将我们都害了,婢子担着一家人的性命,总不敢去赌。”老狐狸很委屈的屈膝施了个万福礼,好言相劝:“若是少年郎真的发闷,婢子这里还有不少美貌的女子,挑一个陪他快活便是,何必一心念着小锁。” “你他吗放屁,你以为老子就是为了” 爷爷反手给了我一巴掌,喝道:“道歉。” 我不敢置信的捂着脸,这一巴掌真疼,他居然真的打我了! 爷爷一直拿我当心肝宝贝供着,这一巴掌显然是动了真怒,按说我不应该忤逆他的意思,可我就是想不通哪里错了。 人之所是万灵之长,因为有一颗心,若是心硬的像了石头,与动物有什么区别,先不说小锁是就我命的恩人,就算她只是狐狸,看到虎狼吃兔子,人都有恻隐之心,难道一只有了人类思维的狐狸精被欺负,我不应该愤怒?看到老狐狸把自己的孩子推进火坑,我不应该厌恶? 如果所谓的自然之道就是要泯灭良心,我宁可不学,高科技之道也不错,大不了我拿硫酸泼那个黄大王去! 我一声不吭,揪起虎子的皮钻进树林里,爷爷在后面呼叫,我充耳不闻。 ♂ 第三百二十四章世界因你而多了颜色 §¤¤¤¤¤黄大王的洞府不深,山体潮湿,四周的石壁上挂满了水珠,我们走在铺着干草的地面上。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湿乎乎的脚印,看来是黄大王为了迎接五乘刚铺的。 走了几步就是尽头,三级小台阶上有个石台,石台上摆着石桌石椅石床,上面还铺了厚厚一层绸缎,看来这个黄大王也是个爱享受的畜生。 山洞昏暗,只有石桌上的三根白烛摇曳着灯花,我四下寻找却没见到小锁的身影,不单单是她,就连一只狐狸精都没有,难道说黄大王担心我们占他夫人的便宜全给藏起来了?有这个可能,五乘虽说是和尚,可行事怪异之极,抢人老婆的事也不一定干不出来。 五乘拉着我坐在石凳上。嘴没有动,声音却在我耳边响起:“你不要说话,小狐狸的事为师会与他分说。” 我们落座后,黄大王赶忙凑过来,拘谨的两只前都不知该放在哪里,他明明是动物,却学着人的模样拱手施礼,滑稽到极点,他站在五乘对面。很欣喜的说:“上师快有半个月没来了,弟子一直想聆听您的教诲。”巨女亚划。 五乘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抿了几口茶,这才随意道:“黄三,这几日,你可参透贫僧的禅了?” 黄三沮丧道:“上师佛法精深,弟子实在愚钝,无法理会其中精意,只求他日上师证了世尊之位,能收留弟子当个扫地童子就好。” 五乘淡淡道:“善。” 我一口茶水差点喷黄大王一身,这俩臭不要脸的。简直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 道家神仙有天仙,金仙。大罗金仙的道阶,佛教自然也分三六九等和尚,无他人引导而悟一切诸法者。称为自觉,证罗汉果位,能引渡他人,口灿金莲助世人醒悟者,称为觉他,证菩萨果位。最上层是觉行圆满,不单单要渡了许许多多他人,从心性上讲也要斩断尘缘,言语之间就是诸般妙法,闻者见者皆可顿悟,这一层就是佛。 世尊是啥?世尊是佛祖,十方三世一切佛中最中间的那一位。 燃灯佛,弥勒佛,斗战胜佛,这些已经是很厉害的佛,可世尊只有一个。 五乘还想当世尊?我真看不出来他是脸皮厚还是不知天高地厚,佛祖一巴掌就把美猴王拍倒了,他行么?就算级别最低的罗汉,人家可也会飞,五乘能飞么?给他插俩鸡翅膀也是白搭。 “上师今日前来,是否是” 五乘摇摇手,笑道:“可有做好的三净肉?贫僧今日收一佳徒,你赶紧弄上些给他尝尝。” 听说我是五乘的徒弟,黄大王眼里遮不住的羡艳与嫉妒,他真的很崇拜五乘。 三净肉是和尚搞出来的噱头,有些人出家为僧,却耐不住口腹之欲,便发明了所谓和尚吃的三净肉,我不杀生,不为我杀生,我不眼见杀生,符合这三个标准的肉可以吃,说白了就是集市上卖的那种,不是和尚屠宰牲畜,和尚不亲眼看见屠宰,不是为了卖给和尚而屠宰。 这个五乘可真邪门,没有一点和尚的本分。 黄大王见我脸色怪异,笑道:“自从受上师点拨之后,总觉得无以为报,所以每年的八月中旬,便做些三净肉等上师来品尝,上师来就吃,不来就我吃,这可不算犯了清规,毕竟来与不来,全在上师一念之间。”黄大王对五乘谄媚:“上师,弟子的佛法是不是又精进了?” 五乘微笑点头:“正是,这就是缘。” 人的脸皮真能厚道这种地步?都约好八月中旬,还有脸说缘分。 六只小耗子钻进黑暗中,没过一会,就抬着两个笼屉出来,袅袅的白烟飘进我的鼻子里,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毕竟是妖精做的食物,说不定就加了天山雪莲,北海灵芝这些吃一口就功力大增的宝贝,估计一会下山,咱也成了个小高手。 早上只喝了一碗米汤,现在已就是饥肠辘辘,要不是五乘在身边,我已经冲上大快朵颐了。 黄大王亲自将碗碟为我们摆好,他在五乘面前就像个皇宫里的小太监,肥硕的身材,尖尖的脑袋,卑躬屈膝的伺候五乘,在加上一身绿色短袄,比起马戏团的小丑也不遑多让。 揭开笼屉后,香味更加浓郁,我不禁抽了两下鼻子,五乘淡笑道:“黄三,给他讲讲这肉是怎样烹制的,看他那副馋相,口水都快拖地了。” 有机会在五乘面前献殷勤,黄大王当即献宝道:“这可是上好的五花肉,先在花椒水里煮上两个时辰,等肉里的荤腻煮出来之后放凉,切成小块,再抹上我亲自采集的百花蜜和香料蒸熟。出锅后可真是香,入口即化,尤其是肉上撒的香料,别看咱们深山老林里没什么好东西,可这香料我敢说外面绝对买不到,要说最妙的,还是烧火的” 五乘咳嗽两声,打道:“就你呱噪,典型的王婆卖瓜。” 五乘的笑骂让黄大王更加得意,小跑两步到五乘身前,麻利的端起一碗蒸肉,亲自沾了肉汤放在五乘嘴边,看他那孝顺的模样,我都怀疑五乘是他亲爹。 既然五乘动了筷子,我也不客气,刚吃了一块就感觉王大王所言非虚,比起和我爸下馆子吃的那些,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而且他绝对放了宝贝,一口下肚我就觉得有股热气从小腹里冒了出来,像条温暖的蛇一样在全身游走,说不出的温暖,只觉得通体舒畅。 上好的珍馐当然要色香味俱全,这肉不但看上去白白嫩嫩,吃起来口感极佳,就连闻起来都很不一般,既有花瓣的清香,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迷醉,我只感觉朦朦胧胧,像是置身在一片温香软玉之中。 虽说是两层笼屉,其实就是两碗肉,黄大王不知道我要来,估计是五乘一碗他一碗,现在被我抢了食,他委屈又不敢抱怨,可怜巴巴的伺候着五乘,却不停往我这里甩他的小眼神,比受了气的小媳妇还委屈。 我有些不好意思,没话找话跟他聊天:“黄大王,这是什么肉,不像是猪牛羊狗鸡的味道,估计不好弄吧?” 我诡异的瞥了一眼黄大王两腿之间,难不成是他的鞭?不然怎么让我全身澎湃呢,不过这也太大了吧,居然能做两碗。 黄大王迈着小细腿跑到我身边,两只前抱拳微微鞠躬,做足了恭敬的姿态,捏着嗓子怪叫:“瞧您说的,您可是上师的弟子,我怎么能在您面前称大王呢,这也是山里的那些小妖精们抬举了,这才有了黄大王的称呼,您叫我黄三就行了,不然可要折了小妖的寿命。” 他可真是能说会道,不会是青楼里老婊子转世的吧? 我正要说话,五乘却把筷子拍在桌上,怒道:“黄三,你从哪学的油嘴滑舌?忘记了贫僧给你讲的守舌禅了?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 黄三身子一僵,委屈的对我说:“这肉也不难弄,就是林子西边那群骚狐狸的肉。” 我惊呆,筷子掉在地上,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起来。 黄三弯着腰拾起筷子,问五乘:“上师,他这是怎么了?” 五乘诡异的说:“欢喜过头了吧!” “这可让弟子不好意思了,只要上师喜欢,明年弟子多做一些。”黄三把筷子在衣服上擦擦,塞进我手里讨好道:“您赶紧吃,这肉凉了就不好了,其实往年只有一碗,这还是昨夜我找借口又去狐狸洞强行讨要了一只,可惜那是只小狐狸,修炼的年月不深,您就当吃个稀罕,狐狸肉蒸着吃,狐媚香当调料,这要是在山下”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还得睡一阵子呢!” “我是狐狸精啊!不相信?你看,我有尾巴的。”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还能害你不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说的啊,要是能把我带走,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到时可不能欺负我。” 小锁的音容样貌宛如真人在我眼前闪过,可现实场景中,她被人残忍的杀害,做成了一碗热腾腾的蒸肉。 我千辛万苦找见五乘来救她,可她昨晚就被黄大王剥皮抽筋。 一股邪火占据了脑子,心脏每一次砰砰的跳动都压得我喘不上气,眼前渐渐失了景,头晕目眩的快要栽倒,我赶忙扶着桌子摇摇脑袋,深吸几口气后才压下心中的悲痛。 黄大王还在我面前喋喋不休,我猛地站起来掐住他的脖子,准备用筷子将这张令人作呕的脸捅成稀烂,可刚抬起手,五乘就抓住我手腕,像是一把铁钳那样牢固。 我扭头怒喝:“干什么,给老子松开。” “不行,出家人慈悲为怀,你怎么能在贫僧眼前杀生呢?” 喘气声越来越粗,我强忍着没有冲上去找五乘拼命,他明知道这是小锁的肉,依然让我吃下去,其心可诛啊! 这个当口黄大王挣脱,跑到五乘身边颤栗道:“上师,您弟子疯了么?他要杀我!” 五乘冷哼:“他没疯,你抓的两只小狐狸,有一只是他的小姘头,他当然要和你拼命了。” “天呐。”黄大王吓得尖叫,不住的对我作揖:“您大人有大量,小妖真的不知道,不然一定不敢这样做的。” 做都做了,还有什么敢不敢!我没理黄大王,冷冷的注视五乘:“松开我,我要走。” “去哪?” “下山。” “干什么?” “埋了小锁。” “不准。”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探出个究竟,可看了半天只有淡然和镇定,如果一只小蚂蚁对我挑衅,我也会这样镇定的。 “五乘大师,我把小锁埋了之后就回来,不管你要对我做什么,请稍等一会,小锁是无辜的,她不该得到这样的下场,如果你心里还是一丝和尚的慈悲,请怜悯她。” 我这么说,五乘就真的松开了手,他说:“我不会伤害你,可这里的事还没处理完,你就这样走了?肉在碗里,骨头磨碎了做香料,皮毛呢?若是留在这,就等着被虫吃鼠咬吧。” 我扭头看向不停哆嗦的黄大王,冷声问道:“小锁的皮毛在哪?” 黄大王哭丧着脸说:“烧了,就是拿狐狸毛引火的。” “草你吗。”我再也忍不住悲愤,跳过去一脚将他踢飞,黄大王嗷呜一声摔在地上,赶忙爬起来躲闪,我就在后面追着他打。 山洞狭小,又没有草木阻挡,一只黄鼠狼能跑到哪里去,尤其是他还那么胖,没过多久,黄大王已经头破血流,暗红色的血打湿了他的毛发,沾上泥土和干草。 黄大王一边躲闪,一边向五乘哭求:“上师,管管您的弟子吧,他要打死我了。” 五乘双手合十,沉声说:“阿弥陀佛,你们因小狐狸结缘,现在小狐狸已死,你二人当然要死一个,至于谁死,就各安天命吧。” 黄大王一顿,问:“您的意思是我们拼个你死我活,您不会干涉?” 五乘傲然一笑,没有回答,黄大王一步跳出七八米远,摇头晃脑,张牙舞,左右摇摆个不停,他激动道:“上师您就瞧好吧,弟子这就将您这个不肖徒弟剜心剖腹。” ♂ 第三百二十五章城隍对阴差 x|||||“方航哥哥,我说年纪越小越好,并不是说需要一个婴儿,就算他能看见鬼。难道能告诉咱们么?“ 坐在小板凳上,山女双手支着下巴,很无奈的对我的智商表示了怀疑,她说年纪越小越好,我就找堂姐把刚生的儿子给抱来了,这才两个月大,小鼻子小眼的可爱极了。 并不是我智商低,而是没想到她看不见鬼,需要小孩帮忙而已。 我认识的小孩只有三蛋和猪仔,只是这两个家伙来了,除了坏事我找不出他们任何用途。 付雨辰将我拉到子里,小声询问山女的来历,我解释说是一位得道高人的女徒弟,她这才恍然大悟。马不停蹄跑去献殷勤,想让山女跟她去太原,助她成为一代辣手女神探。 在我的推波助澜下,付雨辰挑了一身衣服送给山女,是一条白色的长裙和一双高跟鞋,都是来杏桥村之前买的,山女犹豫着不敢穿,眼中却冒着极度热切的火焰,素净的脸蛋腾起两片红晕。 山女的容貌精致美艳。仿佛仙自一般的清丽并娇俏,更有着不堪一握的纤腰和两条细长却又圆润的双腿,小屁股也是翘挺挺的,但不得不说,人无完人,山女没胸。 虽然比我的大,却不如付雨辰那般挺拔高耸,不过我是知足的,毕竟是植物,有胸的植物那是长树瘤子了! 日到高头,在里藏了有一阵的山女出来。一席白裙,下摆荡漾在玉一般圆润的小腿处。也许是穿了高跟鞋的缘故,原本就纤细挺直的**更加修长曲滑,山女羞答答的露出半个身子。始终不敢走出来,她的脑袋藏在门里,露出的脖子却是一片粉色。 “山女,快出来。” 只见摆手,不见容颜,一副小女儿般的鸵鸟心态。 九天仙女下凡尘,只有这一句话能形容她了。 付雨辰艳羡山女,揪着她叽喳叫嚷,说是世间男人千千万,怎么就挑了我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巨女圾。 我哪里不争气了! 风光虽好,却总是短暂,整整一白天,我关起门独自欣赏两个美女,太阳不合时宜的渐渐落山,到了夕阳那一刻,院子里多了一抹红色,桃花女又挂在树上,一双死鱼眼转动,落在山女身上后极为动容,居然缓缓流下两行血泪,她从桃树上下来,盈盈跪倒,又是那般磕头祈求,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什么。 老牛依偎在她身边,两只前蹄弯曲,将头埋在地上,也在为她祈求。 山女冷哼,根本不在意桃花女撕心般的嚎叫,她径直走到桃树下,摘下一颗缩瘪的桃子,擦去上面的绒毛后凝神打量,对我说:“方航哥哥,白天有人来过这里。” 我看看付雨辰,她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应该是我们上山的时候,有人溜进来了,当时家里只有虎子和妞妞,也许桃花女也在,但从这三个不同的物种嘴里显然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桃子被人摸过,已经不活了。” 山女举着那颗桃子给我看,这个季节,桃子倒是成熟,可我家院里的这棵桃树显然不是爷爷为了吃水果栽种的,桃子没经过授粉也不能吃,前几天就结了几颗,都是酸涩苦燥的。 “杏桥村有孕妇么?”山女又问。 我摊手无奈道:“不知道,村里的人我也认不全。” “方航哥哥,世间最毒的东西不是蜂尾针,也不是女人心,而是孕妇手,有个孕妇摘了你家的桃子,回去之后剁碎埋进自家地里,如果再把你家的树砍断,就会夺走气运,无论你还是爷爷,或者你的其他直系亲属,都会变得诸事不顺,甚至有血光之灾。” 孕妇还有这种能力?我问道:“你怎么看出来这桃子被人摘过?” “你忘了我是什么?”山女莞尔一笑:“这些花呀草呀,有什么变化我全知道,只是白天的时候阳气太重,而且我也没留意这棵树,现在那个来了,我才注目了几眼。” 孕妇有一毒一宝,毒的就是孕妇手,宝则是孕妇乳,是生了孩子之后第一次哺乳的奶水,因为这时候的奶水是婴儿来到人间第一口吃的,如果被人抢走,等于断了这个婴儿的食路,会让婴儿一辈子吃不饱,换言之就是永远不会富贵,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有些明星模特产后为了恢复身材,很抗拒母乳喂养孩子,但也许是母亲的天性,也许是眼界开阔,第一口母乳绝不会吝啬,当然也有一些铁石心肠的,硬是一口也不给孩子吃,那这个孩子的未来基本上没戏了,就算不考虑玄而又玄的风水气运,摊上这样的妈,小孩能得到好的教育? 再说回孕妇手,毒的并不是孕妇本身而是肚子里的婴儿,在道士们的理论体系中有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婴儿得父精母血而孕育,在腹中就带着先天之气,出生后随着年纪增长慢慢散去或被尘世的浊气污染,这也是为什么小孩能看见鬼的原因。 不光是山女,爷爷也给我讲过一个说法,有能耐的道士懂一种胎息之术,就是不吃不喝,像婴儿在胎盘中一样沉沉而睡,以此来吸纳先天之气,不过这是传说中的道法,爷爷说他也不会。 胎息,顾名思义,说的就是婴儿栖息,孕妇吃了食物化为气血,婴儿就吸收这个维持生命,而孕妇手接触过的东西,很容易被腹中婴儿吸收,所以孕妇容易招惹脏东西,主要还是婴儿会吸阴气。 桃树在我家结果,就是我家未来的成果,孕妇摘走之后埋进自家地里,就是把我家未来几年的气运夺走换到她家,但打断骨头连着筋,气运这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抢走的,这棵桃树也能慢慢吸回来,所以要连桃树也砍断,才能让这种害人的阴招成功。 山女说这也不是高深的邪术,一个月后爷爷回来很轻易就能化解,但眼前却有一个严肃的问题,如果联系到那个油纸伞上,只能说明有人在针对我家,而这个人不会等到爷爷回来。 山女对我说这些的时候,付雨辰不知道哪弄了个小本居然在认真的做笔记,山女也不在意,浅笑着,骄傲的说:“放心吧方航哥哥,我会保护你。” 这句话一出,付雨辰看我的眼神更加鄙夷了,别说她,我也挺瞧不起自己的。 忽然间,院门被敲响,我提了一根木棍过去开门,三蛋流着鼻涕穿着开裆裤站在门外,门刚开了一条缝就削尖脑袋往里钻:“九哥,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什么东西?” 三蛋钻进来,手里抓着一个盒子,没有回答我而是向老牛跑去,刚跑了两步忽然停住脚,哇哇的哭了起来:“九哥快救我啊,你家有个女鬼。” 三蛋一边抹眼泪一边坐在地上嚎啕,他指着桃花女不停大叫:“爹,娘,快来救救我啊。” 山女横跨一步拦在他面前,哄孩子一般将他抱在怀里哄着:“小家伙不哭,那不是鬼,是你看花眼了。”山女脸色变得冰冷,她扭头瞪了一眼桃花女,桃花女立即起身走上桃树,身影渐渐变淡。 三蛋扭头一看,确实没了鬼影,这才惊魂未定的说:“九哥,有个老爷爷让我把这个给你,我也不朝你要好处,回家了。” 我接过他手上的盒子将门关住,既然来了就留下吧,谁让这个小家伙自投罗网呢。 打开木盒,是个小一号的木盒,再打开,是个更小一号的木盒,挂了一把精致的铜锁,也不知道是哪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我也懒得撬锁,放在地上用斧头直接劈烂,木盒破碎后,斧头砍在一个僵硬的东西上,是一个两分米多长的小铜盒子。 我问山女这是什么,她摇摇头接过去看了两眼,眼神顿时变得凌厉,缓缓解开小铜盒的盖子,刚看了一眼又急忙关上,挡住付雨辰和三蛋的眼神,小心的让我看了一眼。 铜盒子里装着一个大头娃娃,确切的说是干瘪,毫无水分的婴儿尸体,布满褶皱的暗红色皮肤紧贴在根根骨头上,四肢只有我的食指那么长,脑袋却有一个拳头大,眼眶深陷没有眼珠,嘴巴大张露出两排丁点大小的黄色牙齿,一条萎缩了的舌头冒出一个尖,上面还钉着一根钉子。 “九哥,里面装的什么?”三蛋扒住我的胳膊,踮起脚张望。 我严肃的问道:“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刚才我和堂哥去山上玩,碰见一个老爷爷,他让我把这个给你送来。”停顿一下,三蛋很小心的说:“他可没给我好处。” 我揪着三蛋的领子在他身上摸索一番,找出一张红色的纸。 面额一亿元的鬼钞。 我厉声喝问:“那老头在哪?” 三蛋吓了一跳,缩着脖子说:“不知道,他给了我东西就上山了!” “长什么样子,你以前见过没有?” 三蛋哭腔道:“我没见过他,不是村里的人,他是个瞎子,看上去很老,有**十岁。” 山女用目光询问我,我摇头告诉她并没见过这个人。 山女又盯着婴儿的尸体看,眉头越皱越深,最终苦笑道:“方航哥哥,这小孩舌头上的钉子钉过棺材,是专门辟邪用的,你应该知道这是谁了吧?” 棺材钉?爷爷说过,那这个小棺材里的东西只能是他了。 饿殍。 ♂ 第三百二十六章龙吐珠之地 近三千公里的路程,不要命的猛开车也走了一天一夜,如今的我与当初比不了,连续二十四小时疲劳驾驶。到了保定时差点没一头撞进收费站。 路过太原还见了一次陈雯,齐健让她拿着家里属于我的法器送给两位朋友,是牛哥和陈春峰找她取来的,然后我就看着他们开始吵架,牛哥要抢陈春峰手里的包裹,陈春峰骂骂咧咧的躲闪,一路小跑到车里后,放下东西就要动手,我急忙阻拦问他们又为什么争吵,陈春峰说:“姓牛的看见你爷爷留下的牛骨刀,你猜他张口说了什么?” 牛哥急忙低头,将脸埋进膝盖间不敢看我,陈春峰怒气冲冲的说:“他大言不惭的说:咦?这不是我们终南山遗失上百年的神器么?”陈春峰指着牛哥骂道:“迅哥拿着用了几十年你咋没找他要?怎么落到小方航手里就厚颜无耻的抢了?今天是我在这里,要是我不在,你指不定又编什么瞎话骗他。” 牛哥被说的面上无光。只好板着脸死鸭子嘴硬:“其实这把刀真是我们终南山的宝贝,元朝的时候铁蹄肆虐,有个道士被鞑子追杀,这才失了牛骨刀的下落,其实吧刚才我也不是想要,就是看看,纯粹是敬仰的心去缅怀先人遗物,你也别拿迅哥说事,他在的时候我看见这把刀也是双眼放光的” 牛哥还在喋喋不休,我翻看陈雯送来的包裹,齐健传出我死了的消息后便将我家的法器搜罗一空,如今陈雯送来的便是全部。我看见真武像的双眼上蒙了红布条,赫然也躺在包裹里,就拿起来在牛哥眼前晃了一下,果不其然。他脸色大变,激动地双颊腾起两片病态的红晕,大吼道:“咦?这不是我们终南山浮云观供奉了上百年的神像么?”共华扑扛。 手伸到一半他就僵住了,看着我们似笑非笑的眼神,直欲钻到车轱辘底下遮羞。真武大帝是武当山的祖师,而终南山号称天下第一福地,历来又有掌管天下道教的说法,他们该供奉的是老子或者祖师王重阳,再不济也当供奉王重阳的师父吕祖,你把真武大帝搬到终南山,不怕气死吕洞宾? 牛哥对宝贝有着病态的贪欲,也就因为守不住心神要抢晚辈东西这件事,一路上他都没好意思说话,缩在后座上都不敢看陈春峰了。 到了齐健所说的小村子时已是暮霭时分。南方的柳树刚刚抽芽,北方却还是荒野一片,褐色的光秃秃土地上有几根枯黄野草的突兀的插着,好像沙漠里渴死的人向天伸出的手臂一般,小村背靠的荒山裸露了大片碎砂石荒地,山顶风大,便能看到一片片土黄色的沙尘暴从半山腰处肆虐,鼻子里满是土腥气,张嘴便灌进了一嗓子灰。 “河北,山西,陕西,是我最不愿意去的地方,空气质量太差,连呼吸都感到压抑呢。” 陈春峰推了他一把:“少废话,当年有人逼你去杏桥村了么?” 陈瞎子可不敢跟他啰嗦,下了车便掐算起来,又用石子在地上画了九宫格推演,最后确切的对我们说:“没错,齐健就在这个小村子里。” 这不尼玛废话,不然我们为什么来这里! 眼看陈春峰就要找他麻烦,陈瞎子急忙解释:“龙吐珠,凤献羽,这里是海龙吐珠的宝地,有着起死回生,贫瘠变富的神效,你总不能让我与天地气运相抗,在这里算出齐健的位置吧?你们也会相术啊,不用麻烦,现在掐算方航的命理,明明近在咫尺可你们连他生死都算不出来,就是因为这地方过于神异了,你们信不信?” 陈春峰和牛哥四目相对,却谁都没有试验陈瞎子言语的真假,这里是不是宝地还有待定论,但陈瞎子的话根本不实际,如今没人能算出我的命理,而他们两个也是一般高低,相互掐算不准,陈瞎子的话根本无法印证。 “陈老,这里没有海,何来海龙吐珠一说?” 所谓海龙吐珠是风水学上的一个穴名,神话传说中的龙都有内丹,每当龙归海时便吐出内丹吸取天地精华,所以这颗珠子就是龙的全身精华所在,而海龙吐珠说的就是临海山脉的一种,在山的尽头有个宝地暗含龙之内丹之位,将先人下葬此处便可旺及后人,不乘九五之驾,也得三公之位。 我不会寻龙点睛之术,但相对应的说法还是略有耳闻,海龙吐珠的关键处就在于山龙的气运全部蕴含在一处,而龙归海更是如虎添翼的意思,二者气运相叠,想不飞黄腾达也不可能了,但我们目前所在之地没有大海,那条光秃秃的山,说是土丘也不为过。 陈瞎子咂咂嘴,指尖碾碎一些沙土凑着鼻子问了两下,说道:“海龙吐珠只是一种说法,保定离海也不过二三百公里,若是这条山脉乃是近海山的分支,此地又是水汽极旺,小龙在这里吐颗珠子倒也说得过去,方航,将墨斗拿下来。” 陈春峰踹了他一脚:“使唤谁呢?自己去拿。” 陈瞎子脸黑,我赶忙一路小跑去取墨斗,来的路上也和陈瞎子聊过,人与人性命相托总需要一个过程,拿他与齐健做比是很不合理的事,齐健在爷爷家的茅厕里被锁了十几年,虽说是监禁的生活可总有放出来谈心的日子,他又是从小见我长大,年纪大的人总有一份舔犊之情,能豁出命的帮我也在情理之中。 而我与陈瞎子非亲非故,我师父把他欺负了两年,我家老牛差点干死他,爷爷也带着陈春峰和牛哥追杀了他好一阵,这种交情,难道还指望他拿我当亲孙子?我在他眼里不是可爱的小牛犊子,而是该死的王八犊子,要不是有五乘他们在,陈瞎子早就弄死我泄愤了,可即便如此,他一百岁老叟也跟着我奔波了好些日子,诚然,他是想看看最后的结果,但心里还是希望我会胜出。 让我帮陆薄做事就是证据,他想让我获得青帮这个助力。而且在石宇家的危急关头,他也没有独自开溜而是带着彭叮,单这一个动作就不容易,一个心狠手辣,看遍了人情世故的老头会不顾危险救一个无亲无故的女娃,难道还能说他与我不亲近? 老年人么,感动总会来的迟缓一些,但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来了,不过陈春峰依然对他嗤之以鼻,就如他自己说的话,用得着你感动么?我抽你一顿打耳光你敢不给我做事? 拉出墨斗线在最后的阳光下暴晒一阵,陈瞎子拿着罗盘不停变换方位,每次都让我和山女绷直墨斗线,他勾住了弹在地上,这样试验了十七八回,墨斗线最后崩在地面时,溅起了三五滴水珠,有一滴落在我的手背,陈瞎子就如狗见了骨头一般赶忙冲过来舔舐,末了还意犹未尽的咂咂嘴。 这是古代方士测地下水打井的方法,只有水汽重的地方才能被墨斗线凝结成水滴,而这种凭空冒出的水也叫无根之水,最是洗涤心灵的妙品,不过看陈瞎子那么回味的模样,我犹豫再三还是没告诉他,我染墨斗的方式比较特别,除了墨汁还加了童子尿和女人天葵。 “陈老,味道不错?” “挺好,就是有股子咸味,幸亏老头子我眼疾手快,不然这滴水就被你抢了,哈哈。”陈瞎子洋洋得意一阵,陈春峰又开始看他不顺眼了,陈瞎子便正色道:“离火位却是水汽最重的位置,有人用七星打劫之法把这里的阵势搞乱了,只是不知道这地下水的流向如何,但是你们看那山,乾山乾向水朝乾,乾峰出状元,乾山乾向水朝坤,年年都死人,一念之差便是天差地别,如果这地下水朝西,这里就是大凶之地了。” 我说:“你见过向西流的水?万流奔入东海,没听过东海海水涌到昆仑山的。” 牛哥搭住我的肩膀缓缓说了两个字:“坡池。” ♂ 第三百二十七章空气里冒出来的村民 qvuuuuu一言惊醒梦中人,当夜爷爷给我讲坡池的原理时我可是骑在牛哥背上的,忘记说了些什么,他还哞哞的笑话我来着。ahref=:target=_blanka 陈瞎子忽然说道:“对了。你们村口那坡池是怎么回事,以你爷爷在杏桥村的威望,出些钱号召村民把河道挖一下呗,门口留着那么个池子,杏桥村得出了多少事,难道你爷爷宁可四处奔波当救火队员,也舍不得花几个小钱?” 是这么个理,坡池本身不会害人,却可以看做是一种预兆,冥冥之中显示出此地多灾多难,其中就有刚才大言不惭的老头搞出来的,我也问牛哥为什么不挖了,他小声告诉我:“没法挖,当时我们刚去杏桥村的年月兵荒马乱,杀了不少人扔进那池子里。一旦挖出许多枯骨怎么解释?不来公差,来个考古队考察万人坑也麻烦呀,说不准就上山把五乘的墓也研究了。” 想到五乘的尸骨被解剖研究,我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痛快:“陈老,想办法找找齐健呗,打不通电话又马上天黑,难不成咱们一间间房子摸过去?” 陈春峰忽然说:“咱们被包围了。” 闻言一愣,转着圈扫视,那不远处土丘上还有身后的乱石堆里若隐若现出好多人影,太阳还没落山自然不可能是鬼,而这些人穿着简朴,最正宗的农民打扮。手里还握着锹镐,正鬼鬼祟祟向我们逼来。 可齐健说这是荒村,早几十年就没人了。 “干什么的?”隔着老远,就有个看似领头的村民举着铁锹大喊。 山女娇喝了一句就藏在我身后偷笑。她说:“太君别开枪,是我。” 露了踪迹,村民们不再隐藏,大大方方走出来围了个小圈子,最先喊话的男人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双手布满了干农活特有的老茧,手背皱纹和指缝中也带着泥土,实打实的农民模样,可齐健说这里没有人,他靠过来却还隔着四五米的距离,语气不善的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奇了怪了,中国人在中国的地盘上溜一溜也不行么?谁听说走到某个村子里,就被全村人包围起来逼问来历的事情。共华扑血。 我说:“来旅游,带着家里的老人来采采风。” “你们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为什么?我们又不进村。在这里露营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这男人面色微变,眯起眼就要发难,他身后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小声说:“四叔,他们应该不是坏人吧?哪有来探风还带着女人和老头的,而且这男人看上去弱不禁风,应该不是那伙坏蛋。” 中年人哑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听这意思是还有隐情?我觉得应该解释一下,如果能说服他们,在村里找齐健也方便许多:“这位大哥,听你们的话好像是防着坏人?那你们可就多心了,你看我这模样也不像作恶事的。” 中年人眼神闪烁,犹豫不定一阵后重重叹息:“算了,可能真是我多心,那些人走了也不会再回来。”他摇摇头,打起精神道:“你们是来旅游?这里没什么好风景,趁天亮就赶紧回城里吧,再晚些上路不安全,这里很偏僻,经常有车匪路霸等在半路的。” 我心思一动,诚恳道:“大哥,现在动身也要两三个小时才能赶回城里,我们人生地不熟的难免走错路,不如你让我们进村休息一夜,明天天亮再走吧。” 他拒绝的很干脆:“不行,我们村不欢迎外人。” “怎么就始终不相信我们呢,这样,你让我们留宿,找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看守,明天清早就会离去,我们付钱还不行?”齐健藏身的小村很偏僻,他说恶鬼能防,人心难测,灭只鬼没有后患,杀个人可就倒霉了,所以才跑到这么老远的地方,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哪冒出来的,但看他们的神色都有些麻木迟钝,并不像心怀鬼祟的恶人那般奸诈。 上至六七十的老弱,下到十几岁的少男少女,都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衣服,持锹握镐的围着我们,我就不信整个一个村都能伪装的如此到位,只为了算计我们五人,何况也没啥可算计的。 听到付钱,说过话的年轻人有些动心,他揪揪四叔的一角小声说:“叔,答应他们吧,今夜我亲自守着,我的学费还没着落呢,这马上就开学了rrrrrr” 中年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揪心般的痛,他狠狠的对我说:“能出多少?” “你要多少?” 竖起一根指头:“这个数!” 我草,这尼玛是土匪呀,我跳着脚大叫:“你们村是宫殿?我现在包个飞机送我们进城都花不了一万,不行,最多给你五千,还得给我们准备晚餐和洗澡水。” 中年人一下子扔了手中的铁锹,两三步冲过来握住我的手,讨好的笑着:“成,您说多少就多少,快进村,平地上风大,吹凉了可不好。” 前后的反差让我有些错愕,再看其余村民,原本呆滞的眼神露出了饿狼特有的绿色贪婪,好几个同龄的都艳羡的望着年轻人,而那个年轻人则痴痴地盯着山女的脸,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是不是说多了?他该不会是要一千块吧? 那年轻人的痴迷的目光让我有些不爽,便搂着山女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她很识的依偎在我身边,将小鸟依人的模样做到极致,我与那中年人闲聊,便得知他就是这里的村长,年轻人是他侄子,年前就在镇上参加了高考,只是始终拿不出学费才留在村里。 “没钱也可以出去打工呀,留在家就等着糟蹋父母的两个种地钱?”我扭头问他,话糙理不糙,并不是讹上父母的理由,而他则十分黯淡的说:“我爹娘都卧病在床,若不是为了留下照顾他们,我早就出去赚钱了。” 挺可怜的,久居都市的人可能不知道,在如今的中国还真有一些不与外界联系的地方,山高皇帝远,没人关心他们,他们也从未走出故居,好不容易有个别人出去了,不是灰溜溜回来,就是带着亲人脱离苦海,不过这些地方都在西部的荒山老林中,而保定可离北京不远,能有这样的村子还真是让我意外。 保定的驴肉火烧也挺有名,出去卖这个也能赚不少,昨天我还和山女一人吃了一个。 随口胡诌了来历,不外乎混吃等死的富家子出来体会生活,介绍时我说牛哥是我二叔,陈春峰大伯,陈瞎子是老管家,然后这村长很诧异的问我父亲排第几,我顿时反应过来又吹破天了,大伯和二叔的中间,我爸只能是1r5了。 万幸有牛哥撑场,他搂着我的肩膀很慈爱的笑,我福如心至,扭捏的告诉村长其实我是个私生子。 客套之后我便问起村长为什么忽然将我们包围,村长唉声叹气的说了原委。 云岩村平时一年也不会来个外乡人,但前年却来了三波,第一位是个迷路的中年人,村里接待了他,主要也是看中那黑色的小轿车挺有气势,想让中年人给村里修条路,我心说修路的活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便问村长是个什么牌子的车,村长还没说话,他侄子就插嘴:“桑塔纳两千,我四叔没见过。” 干笑两声,让村长继续,他说那年请中年人吃饭,提出了修路的请求后中年人答应的很痛快,但是夜里就消失了,我估计是让这**村长给吓跑了,但是有个怪事就是人消失了可车还在村里停着,村长发动人手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人,也不敢动他的车,只能耐心等候。 ♂ 第三百二十八章神秘三老鬼 ¤£没等到中年人却等来七八个人,这些人更有气势但是开的车不好,仅仅是面包车所以村长就没有麻烦他们修路,他侄子不耐烦道:“说了多少遍那叫奔驰商务。一个轮子就能买轿车。” “面包就是面包,老子走过的路比你见过的桥都多,不要啰嗦。”回骂一句,村长继续道:“这七八个人是来找中年人的,人没找到但是将小轿车拖走了,他们有男有女,在我们村住了三天后留下两千块钱也就离去。” 云岩村自产自足,但是有时候开拖拉机到乡上也会购物,倒是知道人民币的好处,村长将两千块钱分了,他们尝到甜头后便迎来了第三波人,三辆面包车,一个气度不凡的老者带了十几个威武壮汉,同样是面包但是村长觉得这些人一定有能耐修路,便请老者吃饭。可那老者根本不去,就在村外安营扎寨,向村民买些食物和水。 这一次他们逗留了小半个月,留给村民五千块钱,但是村长却没有领情而是握紧拳头,受了一辈子苦的中年人也没能忍住眼泪,他嘶声说道:“那几个畜生临走前把村里的二丫给欺负了,我们一直被蒙在鼓里,只是见他们没有带走帐篷所以想占个便宜,却在帐篷里发现了二丫,她都被折腾昏了,到现在都是一副傻呆呆的模样。见到男人就缩进被子里尖叫,别提多可怜” 是挺可怜的,不过这些事我也见了不少,也不至于有多大的同情。反而关心另一个问题:“村长,那些人来这里做什么了?” “不知道,就是用工具戳石头砸地,看上去好像是打井,但他们连个坑也没挖。” 一说打井我就猛地回头看陈瞎子。用眼神询问他是否与地下水改流有关,可他只是摊手缩脖子,紧咬牙关不开口,只好等没人了再询问。 我随口应付这村长:“大叔,你说的这种情况我在小说里见到过,那些人很有可能是盗墓的,你觉得呢?” 村长思索道:“有这可能,我们河北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战国时期乃属燕赵之地。尤其在元明清这三朝,保卫大都,安定天下,这才有了保定的名号,而明成祖迁都北平之后,保定更兼京畿防卫之职” 你他吗刚说自己一辈子没出过云岩村,从哪听来这些花里胡哨的说法,我搂紧山女,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这村长实在呱噪,啰啰嗦嗦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初见面时还想和他套近乎,而现在的想法就是最好对我疏远一些,大家又不熟,为什么连家里的母鸡下了蛋也要告诉我。 牛哥他们三个也是奇怪,从村民出现后就一言不发,好像嘴巴被针线逢住了一样,若非他们三个道行高深,我都怀疑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村长将我们领到一间两进的民房,说是晚上村里有大戏,若是有兴可以去看看,然后便吩咐人烧水做饭,两根指头搓着向我要钱,我数了五千块递给他,村长眉开眼合的闭门而出,没过半小时就有人敲门,端着一托盘热腾腾的饭菜进来,而这中间,牛哥他们始终不说话。 “喂,你们不开口说话还不开口吃饭?”蹲在椅子上,我拿筷子在香喷喷的米饭上戳了好几个洞,他们三人成一排的端坐在床,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子们是泥人的死板模样,我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没好气道:“山女张嘴,哥哥喂你吃。”打情骂俏什么的最有爱了。 山女羞涩的张嘴,长睫毛扑哧扑哧的扇着,我正要喂她吃饭,陈春峰在怀里摸出一个驴肉火烧晃悠了一下:“山女吃这个,这地的饭也不知道干不干净,方航皮糙肉厚的无所谓,你可别吃坏肚子。” “呦,不装雕像了?”我放下碗,问道:“你们真不吃?” 牛哥微笑:“不吃,你要饿就赶紧动筷子,别剩下,别伤了主人的盛情。” “你们搞什么鬼,饭可以不吃,为什么连话也不说。” 陈瞎子眼也不睁,干巴巴的接话:“练功,闭口禅,别啰嗦,快吃饭。”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三个老不死贼眉鼠眼的究竟在搞什么猫腻! 陈春峰将山女拉到身边,将干硬的驴肉火烧塞进她手里:“要吃就吃这个,外面买来的放心,这云岩村水质不行,谁知道做出来的饭能不能下肚,我们三个老骨头禁不起折腾,你又是如花似玉的女娃,难道还像他一样吃些不干净的东西?” 山女吐吐舌头冲我做个鬼脸,既然陈春峰以长辈的名义发话,她也不好拒绝,只得一口口啃着干饼子。 没人和我抢,又饿了多半天,我索性做到桌子上大口扒拉:“爱吃不吃,我就是皮糙肉厚,我就是糟老爷们,吃石头都没问题,你们就饿着吧。” 五碗米饭被我一扫而空,虽然食材不行可味道还是不错的,最近我的饭量越来越大,陈春峰说亏损的血气无法恢复到鼎盛时期,但也会比普通人的身体素质稍好一些,他让我不要痴心妄想的再找木太岁,天材地宝是好,但也要有福消受,我没那个命可爷爷硬让我吃了一块,结果就是不是我的,终究要还给老天爷。 命里无福,但爷爷在,他的气运可护我周全,爷爷不在,巧取来的东西便要一一归还喽,若是运气不好,在归还的同时还要奉上一些利息呢。 将碗筷装进托盘里拿去洗,刚出门就看到村长侄子坐在门外守着,我无奈的笑了:“你还真在这监视我们呀,五千块钱都打消不了你们的戒心?” 他不好意思的说:“发生了那事总要小心一些,你们理解一下。”他抬头看我:“晚饭够么?我再给你们盛点?” 打嗝,我拍着圆滚滚的肚皮说:“够,吃撑了,有个事我想打听一下,你们村有没有古庙,我想上香祈福。” 他摇头道:“没有。” 我有些失落:“你们这么古老的村子也没有古庙?哎,那你们村有什么古代景点吗?比如客栈,老子,义庄之类的,我活了二十六年,去过太平间,就是没去过义庄呢。”共华扑才。 他依旧摇头:“没有,都没有。” 我的心重重一沉,没有义庄?可齐健发来的信息:东运路北走一百六十公理,小山下荒村云岩,义庄东头左数第四口棺材。 路是一定对了,不然也不会找到云岩村,虽然这些村民好像空气里冒出来的一样,可总归是些活人,但这里连义庄都没,究竟是骗我还是哪里出了差错? 不露声色的对他笑笑便转身回,正要说话牛哥却抬手道:“稍安勿躁,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说来听听。” 陈春峰高深的说:“佛曰不可说,吃撑了就带山女去看戏闲逛,两个小时之内不要回来,我们要养足精神在村里找那小齐健。” “那你们睡会,等我回来一起动手?” “不等,两个小时之内就将他找到。” “别呀,多一个我也多一份助力。” “出去玩吧,乖,在外面谈情说爱稳住那些村民就好,其余的不要担心。”牛哥将山女推进我怀里,又推搡着押出了门。 入夜了,门外年轻人见到山女出来很是欣喜,上蹿下跳像个猴子似的凑了过来:“你们要去哪里?” 我搂住山女的腰说:“去听戏。” “那我给你们带路。”年轻人粗糙的脸蛋憋得通红,对我说话,眼睛却没离开山女:“你刚才吃饱了么?” 山女浅笑,搂着胳膊靠在我的肩膀:“我男朋友喂着吃了一些,谢谢你的好意。” “没事,没吃多少就好,女孩子要保持身材嘛,走,我带你们去看戏。” 这孙子欠揍吧,山女的身材跟他有什么关系!♂ 第三百二十九章缚地灵1 £¤§§§§§搂着山女的小蛮腰漫步在云岩村的小路上,村民们都裹着破布棉衣从家门出来,向村中心的戏台子里走去,大部分都对我们指指点点。毕竟是俊男靓女,总会成为焦点。 至今还不知道名字的年轻人一直跟在我们身边,不停对山女献媚,讲些乡村的风土人情,不管山女基本不理他,只是笑语盈盈的点点头,亲昵的搂着我的胳膊讨宠,这就叫长脸。 “方航哥哥,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吃晚饭,还逼着你一个人吃光?” “饭菜有问题呗,我又不傻。”撇撇嘴,我对陈春峰三个老家伙的阴谋诡计十分不屑,不就是把我推出去当个枪靶子?装那么高深莫测干嘛:“饿了一天,就是毒药也得吃呀,反正他们又不可能看着我死。让吃就吃呗,我多乖。”共引豆技。 “嘻嘻,可惜陈爷爷让你吃,不让我吃。” “**裸的炫耀。”甩给山女一个白眼,我说:“你是金豆子,大家都当宝贝似的,只有我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有个爷爷也仿佛要干掉我,悲哀啊。” 山女忽然停步,趁那少年惯性向前的时候严肃又小声的说:“方航哥哥,从头到尾我都不相信爷爷会害你。” 我也一般口气对她说:“其实我也不信,所以至今仍然在怀疑五乘,但这场赌局的筹码有你所以我输不起。不管坐在赌桌对面的是谁,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赢了他。” “我不是筹码。”山女给我整理衣衫,温柔道:“筹码属于赢家但我只属于你一个人,如果你输了,我陪你一起输。” 摸摸头,牵着她继续走路,说的话虽然被那年轻人听到却听不懂意思:“输不了,爷爷是人五乘是人我也是人,既然都是人,他们能做到的我也能,山一程,水一程,行在山水间。所图的无非是山水之间物,都是山水之间人,谁也不比谁高到哪去,我虽然算计不如他们。可谁能肯定在他们身后是否没有人也在算计?” 山女撅嘴道:“听不懂,你是不是想说” 捏捏手心,打断她的话:“不要猜测,以前我就是猜测太多才找不到方向。你的猜测超不出自己的认知,可你的认知没有涵盖我的全部,猜出来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山水之间人要算计整个天地,你觉得可能么?倒不如守得本心,诸葛亮都说方寸之间自由天地,要是爷爷或者五乘比诸葛亮还牛逼,那我甘愿被他们干掉,起码显得我也是个周瑜,连带着你也是个小乔呢。” “其实”山女轻咬下唇,眼波流转:“其实我觉得小乔呀,貂蝉呀,也不一定比我好看。” “那是,周瑜和吕布也比不上我。” 临近戏台,山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可是周瑜和吕布都一心一意的对待美人,哪像你,讨了一个又一个。” “这还真跟我没关系,其实所有的麻烦中最让我烦躁的就是这个,你说家里那些女孩哪个是我心甘情愿的?小锁放我逃生,虽然现在看来没有她我也不会死,可也累得小锁惨遭扒皮抽筋,画堂春就更没奈何,碾转相随的情谊虽然感动却没有动心,可架不住人家心眼小呀,惹急了就一刀子捅死我,我总不能因为她们喜欢我就提前杀掉吧?至于妞妞,咦?你怎么又跟我说这个,当初谁死乞白赖的捏着一朵破花跟我煽情:娶了她,将花给她戴,心里却” “你讨厌。”山女最听不得这个,每次说起都羞愧难耐,她捂着我的嘴,泪眼汪汪的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 “也不算先下手,毕竟给了她们选择,死路还是活路就看她们的心究竟如何了,反正是不能带在身边,小锁有牛哥罩着,画堂春又得五乘许诺,这可是不招惹都要贴上来的马蜂窝呢。” 说了一路的话,那年轻人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可有用的全都避开了他,看着他抓耳挠腮的猴急模样我心里阵阵冷笑,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兄弟,是处么?” “啊?”年轻人一愣,随即羞得面红耳赤,偷瞟山女一眼后嗫嚅道:“是呢。” “明天哥哥带你去城里找妹妹,如何?” 他一本正经的说:“不用了,我不是随便的人,我要保持最纯洁的一面等待我的妻子,只有圣洁的人,才配得上不离不弃的真爱。” “啧啧啧,孩子就是孩子,多跟哥学学,家里养上八个老婆,那滋味才叫**。” 不理会他的目瞪口呆,我搂着山女挑了条长椅坐下,奶都没断的小屁孩居然敢色眯眯的盯着山女,气不死你。 云岩村的人来了一大半,都坐在备好的长椅上看戏,我一个个审视他们的模样,无论轰然叫好还是哈切连天的都无比自然,就是发自内心才能留露出来的表情,并不是鬼唱戏之类的障眼法,可齐健明明说云岩村没有人的。 下午见他们时就有些怀疑,可虽然夕阳却也不是恶鬼能出没的时候,再加上此时的观察,我几乎可以确定这些人绝不是鬼,但有些问题无法解释,比如那让牛哥三人忌讳莫深的晚饭,比如齐健传达的消息。 但话说回来,齐健说是找了当年相熟的阴差庇护,就在云岩村的义庄里避难,如果云岩村没有活人也就不需要接引亡魂,难不成那阴差在这里度假?可这些村民若是活人,饭菜里就只能下些迷药之类,我吃了五个人的量又走了这么久,按说早该昏迷,怎么没有任何反应? 反正有陈春峰他们操劳,我就安心看戏,若是他们都解决不了,我瞎操心也没有用。 “方航哥哥,他们在叫喊什么?”听了几句,山女却如此问我,她从来没看过大戏,连对话都听不懂更别说有兴,其实我也觉得无聊,只是为了掩护陈春峰的行动才装作无所事事,不过在杏桥村时也凑过这些热闹,便将我能听懂的讲给山女听。 “这是一个断案的戏文,好像戏台上跪着的女人被地痞糟蹋了,如今正求青天大老爷做主,这出戏挺特别的,应该保定特有的老调梆子,反正京剧和豫剧里没有这出,你看台上的县令和捕快都是清朝人打扮,一般的戏曲很少有清朝时期的。”盯着那捕快看了一阵,我小声说:“齐健就是清朝人,以前也是捕快呢,那厮可不是好玩意,收山贼的金银与他们沆瀣一气,听说也糟蹋过小姑娘,只是后来当了阴差明白善恶有报的道理,这才收敛了许多” 听说齐健的恶劣行径,山女夸张的吐舌头:“我可没有背后给他泼脏水,齐健上辈子坏透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没做过的强暴男人倒是真没做过,就算做了也不会承认。” “你还不信呀,这可是齐健亲口对我说,古时候人们出远门要开路引,比如你从山西到河北做生意就要山西的官给你开证明,证明你的身份还要标清贩卖的货物,那时候上路不太平,所以生意人都会伪装一番,卖珠宝的假装卖糟糠,可路引上会表明实际货物,齐健就是干这行的,遇到值钱货物就通知山贼动手,事后他能分润三成,有侥幸未死的苦主报官也是他负责灭口” 有一次一队镖师押韵了绸缎贩卖,具体的目的地齐健始终不说,估计是怕我去翻阅典籍查出来他当初的身份,想必与秦桧没什么区别,这队镖师中有两个靓妞,山贼劫道后却没杀她们,正在野林子里乐呵着呢,靓妞忽然偷袭,逃跑后就去县衙报官,县令派齐健缉拿山贼,他就带着靓妞出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山女戳着我的大腿问道:“齐健为什么对你说这个?他不嫌丢脸么?” “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齐健讲的重点是他与两个靓妞互动的经过,男人么,都喜欢炫耀这个。” “真恶心,他要是死在这里才活该。”山女狠狠的捏我大腿,忽然双眼放光的盯着戏台,拍手称赞:“打得好,打死他。” 我侧耳倾听,台上的县令说了一句:“你这贼人,本官对你信赖有加,你却枉为官人干那祸害苦主之事,如此恶孽该当满门抄斩,来呀,给本官重大三十大板,看他招是不招。” 台上的戏子掷地有声,仿佛真是官威十足的县令,不过这出戏怎么和齐健的经历那么像,该不会他曾经就是保定人,如今台上长的戏就是改编他的事迹? 有可能,不然他为什么来这里求助? 想到台上那挨打之人也许就是齐健前世,我兴奋的大叫:“打,狠狠打,往死里打。” 第三百三十章缚地灵2 ~yzzzzz我和山女接连发出兴奋地呼叫,口音不同,在山呼海啸的人群中就显得很突兀,云岩村村民都望向我们。包括坐在最前排的村长,就连台上的戏子也微微停顿了片刻。 在这种场合下成为万人瞩目的焦点,我也不知道是该挥手示意还是解释一下,反倒那村长很和善,背着手走到我们面前说:“小兄弟也懂戏曲?” 我干巴巴的笑两声:“略懂略懂,曾经也登台演出过,观众的反响颇为激烈啊。”激烈的差点把我弄死! “哦?”村长大感兴:“不知道小兄弟唱的是哪一出?” “柳耆卿诗酒玩江楼!” “是么,看来小兄弟对古代的大官也有些了解喽。” “一般吧,不过我唱的柳永柳太爷确实颇具神韵。”其实我唱的是周月仙,画堂春才是柳永,不过我怎么会告诉他,曾经被一个女人当着男鬼男人的面把我糟蹋了一顿。 村长猛地挥手,侧身让出戏台:“既然如此小兄弟何不给我们表演一番?不如你就上去演个县太爷吧!” “这]]]]]]”我是一千万个不愿意,可村民们都轰然叫好,酝酿了情绪准备看热闹。我估计要是不答应,说不定他们也没了听戏的念头,纷纷回家之下难免漏了陈春峰他们的行踪,便硬着头皮说道:“可是我没戏服。” “无妨。”村长双手托在小腹,十分雍容的说:“就穿上面的那身即可,反正也是应个景,大家开心开心就好。” 点点头,起身之际我小声对山女说:“你小心点,有问题就大声呼救。” 山女回以放心的眼神,我便在村长的带领下绕过一众村民走上那戏台子。 台上只有五个戏子,分别是县官,受辱的姑娘,挨打的捕头。以及两个持着齐眉棍的捕快,不过看这戏台的规模倒也不小,不该是石岩村里的戏帮,可要说他们从外面请来的也不太可能,穷的都快穿开裆裤了哪还有兴听戏。 村长招手叫那县太爷过来:“你将袍子和帽子换给这小兄弟,咱们看看城里人的戏曲如何!” 县太爷也不啰嗦,干脆利索的将帽子和戏服递给我,我边换边说:“我可不知道后面如何走,你要是让我唱,我可就临场发挥了。” 村长鼓掌大笑:“好好好,本来这出戏听了好多年也腻了,你想怎么唱就怎么唱,我们权当看表演了。” “那成。”戏服有些肥大。我穿上就如弼马温一般有种沐猴而冠的感觉,但要说心里话吧其实还是美滋滋的,本来咱天生一张明星脸,本该靠着英俊相貌吃饭的人。偏偏干起了与鬼魅邪物为伍的营生,如今有机会本色出演,也要好好走个偶像派的路线。 换好衣服,我便迈着四方步走到方案前坐下。哇呀呀的摇头晃脑一番,底下看戏人拍手叫好,乐呵的好似看春晚一般,我越发得意,重重一拍惊堂木,拿捏着惊京剧强调喝道:“堂下妇人,你有何冤情,还不速速向本官奏来。” 底下有刺头跳着脚大脚:“不对不对,该是打这恶捕头的戏了。” “肃静,再敢咆哮公堂,本官治你个大不敬之罪。”村民哄笑,刺头自讨个没,悻悻的闭嘴坐下,而那青衣妇人则嘤嘤抽泣起来,她翘着兰花指揩拭眼泪,我趁机瞟了瞟她的小脸蛋,薄妆浅黛之下也颇有几分韵味,尤其是梨花带雨的成熟妇女,最容易激起男人某些蹂躏的**。 “求老爷做主,民妇本是保定良人,前些日子随夫进城却被山贼劫道,民妇侥幸逃生来府衙报官,这捕头看似公正带民妇出城捉贼,却在山野里将民妇给糟蹋了,随后便有七八个山贼出现,他们将我拖到僻静处]]]]]]呜呜]]]]]]” 说这话,女人又开始哭泣,我琢磨反正都是现编的戏文,索性由着自己性子来算了,便问起心里关心的问题:“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女戏子愣神,估计也没想到我的问题如此刁钻,可你现编也得符合逻辑啊,七八个粗鲁山贼把你糟蹋了,还能迈着小脚从山里再跑回来报官?你当齐健那些恶捕头是吃屎的? 不过女戏子唱戏多年,眼珠子一转便张口说道:“民妇假意屈从,这捕头瞧我颇有姿色便想娶回家做妾,这才让我抓住机会溜出来,向青天大老爷伸冤呀。”语气得意,她连腔调也不配合了,张口就是河北普通话,跟他吗骂人似的。共引豆弟。 “哇呀呀,小娘子如此凄惨真是让本官我见犹怜,既然你颇有三分姿色,不如跟老爷回家吧,热炕头胡辣汤保管伺候的你浑身舒坦。”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估计村民喜欢的也就是这种戏文。 堂上小娘子微微颔首,宽松的袖口遮住半张脸,可眉目里颇多春情,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奴家孤身一人,全凭大老爷做主,不过这恶贼害我家破人亡,须得老爷帮奴家伸冤呀。” “这还不简单?上次他捅我一刀的仇还没算呢,本官早想打他了。”当下我拔出一根令箭就要下令开打,却看那跪着的捕头冲我挤眉弄眼有种调戏我的意思,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咦咦咦,你还敢对本官甩眼神?信不信我现在就判你个秋后处斩?除非]]]]]]除非你贿赂我。” 赶紧贿赂我呀,把这出戏演上三两个小时,等他们救出齐健就可以开溜了。 见到如此明目张胆索贿的县太爷,村民们都大感有,喊叫着让我赶紧收了小娘子乐呵一番,我没跟着他们起哄,调笑道:“捕头,本官对你有知遇之恩,如今还有恕罪之情,你说该值多少银子?” 捕头的双眼滴溜溜翻滚,看上去十分焦急却始终不说话,那小娘子笑吟吟的起身,半个身子伏在条案前,软声细语的说道:“老爷下了封口令,捕头自然不敢说话,只有您让他开口他才敢发言。”说这话,小娘子的指尖轻佻的在我下巴上滑弄一下,幸好她宽松的戏服挡住了大半人的视线,估计山女也看不到。 我仰着身子笑两声,拍着惊堂木说:“罪人,还不开口?” 果不其然,我下令后那捕头便喊叫出来:“冤枉冤枉,老爷开恩,小的自当散尽家财也要让老爷满意。” “是么?先打一顿再说,来啊,动手。” 我存心拖延时间,可那捕头却又喊道:“且慢动手,容我与老爷密谈几句。” 挥手让那两个捕快推开,我说:“来吧,给你十分钟时间,说不到老爷心坎里就继续打你。” 捕头赶忙起身,揉着屁股向我靠近,那小娘子还赖在旁边不走,风情万种的迷离眼神紧盯着我,我说:“小娘子如何称呼?” “奴家贱名二丫。” 挺熟悉,忘了在哪听过,我随口道:“你让开点嘛,我向捕头要两个钱,然后带你过好日子。” “那奴家就等着老爷了。”二丫温温款款的道了个万福,退在戏台一边却还盯着我不放,我估计她是真看上我了。 捕头凑了过来,黑脸膛上画了个小白脸,标准的奸臣相,不过五官轮廓却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哪里见到过,他比出五个手指头在我眼前一晃,大声道:“老爷,您看这个数如何?”刚说完,又小声的说:“你们怎么进来了?就你和方盈盈两人?” 咦?齐健?听这话里的意思是他,我又歪着脑袋审视片刻,虽然画了脸谱,可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齐健的影子,可他不是来逃难的么,怎么好好的唱起戏了! 我顺着他的话接口:“这个数可不行,少说得这个!”小声问道:“什么情况?你是靠唱戏来避人耳目还是怎么?” “老爷,我真没这么多钱呀。”齐健装作很着急的样子拍打条案:“失手了,这里的村民全他吗是缚地灵,你有没有吃他们的饭?” “没有钱你和老爷我啰嗦什么?”我急忙追问:“啥是缚地灵?我吃了,他们没吃。” 齐健揪着我的领子说:“老爷,你要是执意要杀我,可别怪我将你的龌龊事说出去。”又是小声:“废了,你也被拴着无法离开,亏你也是小道士,来路不正的饭菜也敢吃?” 将他手推开,我正气凛然道:“清者自清,少给老爷我泼脏水。”我说:“没事,有人罩着呢,赶紧说怎么救你。” “继续装,别让这些村民看出来猫腻,用你的爱去感化二丫吧,我看好你。”齐健猛地跳上条案磕头:“老爷,求你饶小的一命,小的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捕快要上来拉他下去,齐健赶忙说了最后一句话:“感化二丫,她才是这里的关键,能帮她睡了最好,反正你也无法离开这里了。” 捕快将齐健押了下去,我则还没消化了他话里的意思,什么叫无法离开这里?我倒是知道伏地魔是啥,可缚地灵又是什么鬼? 齐健下去,那二丫又缠了上来,此时我才猛然回忆起这个熟悉的名字,进村时村长说的三拨客人中有一波欺负了他们村的女孩,不就是这个二丫? 且不管缚地灵是什么总之不是人就对了,但眼前所发生的情况绝不是惨死之人化为恶鬼害命泄愤,盈香楼便是正经的鬼楼子,那里的客人大多是虚幻出来的假象,面色呆滞,行动迟缓,而这里的村民则很是灵动,尤其下午相见的时候,村长还不想让我们进村,哪有恶鬼赶生人的道理。 二丫轻轻坐在条案上,面向齐健却要往我怀里靠,这山女可还在下面坐着呢,可齐健又让我感化她,犹豫之间已经被她得了手,我万分尴尬的在人群中寻找山女的身影,她倒是毫不在意,笑语盈盈的对我点头示意,可她身后的一幕就让我觉得好笑。 原本我们坐的位置靠后,此时我一上台,大部分人都围到前面看戏,并没人知道山女身后正在发生的事情。 那一直向山女献媚的年轻人正被两个人按住手脚捂着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挥舞着大拳头将他打得口吐白沫,牛哥还饶有兴致的冲我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我继续唱戏,不要担心。 对了,他们去义庄找不到齐健,自然要来看看我的情况,有这三个老家伙在,我还担心什么? 心绪飘忽之下,我一巴掌拍在二丫的屁股上,大叫道:“小婊砸,你真的愿意跟着老爷么?” 二丫羞涩道:“当然,谁不想吃香的喝辣的。” “我可没演戏,既然你答应了,明天就跟我回城里吧。” 二丫就跪在条案上抓住我的衣服:“不走,咱们就留在云岩村生活,你哪都不准去。”说的没有转圜余地,可二丫的语气还是温柔,她当我不知道真相,想用女色骗我留下,至于是找老公还是吸精气,就要看看那缚地灵是什么怪物了。 我装作毛手毛脚的样子占她便宜,猴急道:“管他在哪,反正哥哥是离不开你了,要不咱也不唱戏,回我的子好好聊聊未来吧,就这么说的了,走!” 装成色迷心窍的样子,我抓起二丫的手离去,那两个捕快也没阻拦,经过齐健时,我计上心来,扶起他说:“兄弟你受苦了,演个戏而已,看你被打成什么狗样子,不如去我里咱们喝点酒吧,我也得谢谢你这恶捕快做媒呢。” 齐健忙不迭的点头说好,可二丫却一只手搭在我肩膀,柔声道:“死人,你带着他做什么,他不过是我们戏班里的学徒,难道还能做了咱俩的媒?赶紧走吧,今夜良辰美景,热炕头暖被窝等着你呢。” 二丫一言既出,那两个捕快便拦住齐健不让他走,我还想带着齐健和二丫回去,有陈春峰三人在便可拿下她寻个主意,若是将齐健扔在这里,说不定那些伏地魔手起刀落就将他剁了。 正在我愁眉不展不知如何应付的时候,台下的陈春峰忽然郑重摇头,张着嘴用口型告诉我:不能走,就留在这里。 搔搔头,我有些为难不知如何演下去,可二丫却不轻易放过我,一只软乎的小手撩起我的下摆在小腹上蹭弄:“快走啊,难道你不急么?” 急,急也不能和你呀,不过她这一勾引我反而想到留在这里的办法,一个虎扑将她压在身下,狂笑道:“急,急的我都回不去了,就在这里开始吧!” 哗啦一声我将她的袖子撕开,二丫惊慌大叫,底下的村民乱成一片。 第三百三十一章缚地灵3 还别说,这二丫的身子软乎乎也不冰凉,确实感觉不到鬼魅的阴气。 一般见鬼的人也不会感觉凉,就比如在杏桥村盈香楼里。那些附近村民都搂着女鬼却没瞧出端倪,但他们甫一见面便已经被眯了眼,色迷心窍之下明明是冰凉鬼身,抱在怀里却当成温香软玉,可我现在绝对不是被迷了状态,毕竟已经知道他们不是人了。 把二丫扑倒在地,那些村民乱成马蜂窝,年纪大的顿着拐杖大喊成何体统,几个年轻力壮的包括那俩捕快都上来与我拉扯,村长更是大步走上戏台,将我和那些义愤填膺的村民分开后做起了和事老:“小兄弟,这众目睽睽之下你还要欺辱我们村里的丫头不成?除非222222除非你给我们修条路。” 这老鬼怎么总让人修路,虽说要想富,先修路,可他又不是活人。 “村长,你是钻到钱眼里了吧?这个家伙要欺负二丫。你还帮着他说话?”刚才几个与我争执的年轻人对村长很不满意,想来也是,这二丫风风骚骚的想必是个村花级别,被外乡人占了便宜,他们怎能称心。 面对村里人,村长板起脸,吹胡子瞪眼道:“你这小娃娃还管到老子头上了?信不信大嘴巴子呼死你?” “来,你打老子一下试试,平时敬你是个干部,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年轻人总是火气旺,当下就有个最耿直的小伙子要与他厮打,村长倒也不含糊,真就撸起袖子要动手。那余下的人左右拉架,好半天才将这两头盛怒的公牛分开,注意力一下子又集中在我身上。 “村长,不能饶了这小子。”“就是啊,你看他都把二丫欺负哭了。”“二丫没事,哥哥不嫌弃你。” 村民七嘴八舌的嚷叫起来。我双手抱拳向他们一一行礼,带着腼腆的微笑仿佛考了满分的孩子得到夸奖时的羞涩一般,不过衣裳被撕扯凌乱后就显得不那么文雅了。 面对众怒,村长也有些头疼,偏偏我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只好看那二丫:“丫头你说吧,这事怎么处理?” 二丫还在哭啼,捏着兰花指羞哒哒的从指缝里偷瞟我:“村长,他已经占我便宜了,除了嫁给他还有什么办法?” 群情激奋,那些对她有意思的年轻人快要掩面痛哭,村长听她如此说。又来问我:“小兄弟,你娶不娶?” “这222222婚嫁一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年轻男女擅自定论的。” 村长满不在乎道:“这都什么年月了,新社会可不搞那一套。” 新社会还没有牛鬼蛇神呢,你们不一样冒出来了?我继续推辞:“那也得和家人商量一下吧?我对她也不了解,起码得见见我那些叔叔伯伯们。”说完,我就踮起脚寻找台下陈春峰几人的身影,他让我出来看戏,我看了,他不让我回,我做到了,就算拿我当靶子也得有个限度吧? 然而,刚才山女坐着的地方此时空无一人。她不见了,陈春峰三人也不见了。 顿时,我的心凉了半截,一直以为他们在玩引蛇出洞的计策,我就是那诱饵,可现在诱饵快被吃了,捕蛇人却不知道藏在哪里。 “村长,感情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其实我对二丫也颇有情义,但大家开始这段感情之前是不是该相互了解一下?这样吧,你让我俩单独聊一聊,如果二丫是个好女孩,我一定会娶她的。” 村民又开始叫嚷,纷纷骂我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一次我可不敢得瑟了,陈春峰他们不在,要是惹火这些人联手将我揍一顿,一人一脚就踩死了。 “嚷什么嚷?”二丫忽然发怒,面若冰霜的瞪了他们一眼:“我的事用得着你们插手?”村民们噤若寒蝉后,二丫又满面春风的对我说:“大哥,咱们去你房里聊聊呗。” 不能回房,可事已至此,再拒绝就得挨揍了,而陈春峰什么都没有明说,究竟是不能回我们的房子还是每间房子都不能进,这时候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正急如热锅蚂蚁,忽然想到身后还有个知情人,假装点头思索,歪头看齐健的脸色。 稳如泰山,齐健拿自己当个看客一般,果真应了那句围观不嫌事大。 “你们是赖上我了怎地?我不就唱个戏么?不就摸了两把二丫?听说过逼债的没听过逼人结婚的,这捕头也唱戏了,戏里还和二丫亲热过,你们怎么不逼他娶?”装作一副陡然发怒的样子,我伸手揪着齐健的领子打了一拳,大怒道:“都是你这恶棍,我叫你欺负良家妇女。” 趁着村民都没反应过来的机会,我狠狠扇了他两巴掌,而齐健也相当配合,变作发怒模样:“这与我何干,你起了色心还能怪我不成?” 齐健还手,却是轻飘飘的打了几下,而那些村民居然没有拉架,饶有兴的看着我俩相搏,我就推搡着齐健一点点后退,拉开几步距离之后小声问道:“怎么办?” “感化二丫,你走不了了,吃了他们的饭就成了缚地灵之一,放心,我会帮你照顾盈盈的。”共阵共巴。 “照顾你妈蛋,赶紧给老子出主意。” 齐健忽然奇道:“你怎么这么弱,拳头软绵绵的没了力气。” “老子废了,废人一个。” “哎,那你安息吧。” 戏台上都有两个小门,分别写着出将入相,此时我们边打边退便到了出将的门口,齐健忽然按住我的双臂,带着泰山压顶的巨力,大吼道:“小杂碎,有两个臭钱就可以随意拿人泄愤?老子懒得跟你废话,滚一边去吧。”齐健不在留手,一脚踢在我胸口,他趁势溜进出将门里,而我却被他踢到了二丫脚下。 三五个村民见齐健始终没有出来,脸色大变后纷纷跑去抓他,而我被二丫踩住胸口如同被巨石压住,她说:“村长你看明白了么?这人占了我便宜却不想负责,你不为我做主?” 村长面色阴沉的反问她:“你想怎么办?” “让他留下喽。” “与他同来的还有三个老者一个女娃。” “全留下。” 村长面色一滞,我看不到二丫的脸但应该是阴沉的模样,而齐健也说她才是这里的关键人物,想必村长不敢逆她意愿,这样僵持片刻后,村长叹息道:“行吧,我去抓那四个,你将他带走。” 二丫心满意足的欢笑,刚才她脚尖点在胸口我无法说话,此时松开后赶忙大叫:“修路,我给你们修路。” 二丫提着衣领将我揪起,捏着脸蛋说:“修什么路,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住着,你乖乖的留下陪我吧。” “村长,修路啊,我给你们修铁路,挖运河,开航线也行呀,我爸是省长,我妈是省委记,我爷爷是领导人222222”话未说完,二丫将两根青葱般的指头塞进我嘴里,指尖在嗓子眼中轻点着,顿时便只有反胃呕吐的感觉,再也说不出话来。 村长复杂的瞥她一眼,背着手带着村民离去,不咸不淡的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刚才还摩肩接踵的戏台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只剩下台下十几个年迈的老人被搀扶着缓缓离去,二丫挥挥手,那两位捕快便上前结果我,架着双臂跟在她身后,径直走到了戏台旁边不远处的一间房子里。 从外面看这房子蛛丝密布,一阵狂风都能吹塌的破败,可走进去却是干净整洁,虽然不华丽,却也透着股温暖的意味,真真切切可以称之为家,而不是一般鬼物幻化出来的那种富丽堂皇的虚像。 ♂ 第三百三十二章缚地灵4 e烛花摇影,坐在梳妆台前的二丫容光焕发,一双大眼睛从镜子里向我张望,眉目含春。双唇微抿,正轻轻的往脸蛋上擦着腮红。 两个捕快将我仍在床上便离去,二丫则从床下拖出一个红木箱子,取出了女人出嫁时的衣服首饰自顾自打扮起来,她说我若是逃跑一定会后悔,我自忖也打不过二丫,便老老实实的缩在床上。 陈春峰不让我进,但我已经进了,有什么后患也顾不得,只希望他能早点来救我,但此时我不由得思索一个问题,我究竟在担心什么! 如果这是一个**,他们也许会啃食我的血肉,吸取我的命火,如果二丫辣手摧了我这朵娇花,也许会被吸尽元阳。变成枯瘦白骨,可他们不是鬼,而是伏地魔还是啥来着? 只要不是鬼,把我睡了也没啥损失,最多山女有些吃醋,可我没办法呀,三个老家伙不管不顾,齐健更是将我卖了,二丫气力大,我反抗不了也是应该的,要怪也怪不到我头上。 思前想后,无论怎样都不会吃亏,不就是盘肠大战嘛。我一大老爷们还怕这个? 可天上不会掉馅饼,即便掉了也不可能砸我头上,就像我对山女说的那句话,千般猜测也超不出自己的认知,而这伏地魔就不在我的了解范围之内。 “二丫,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二丫转身。嘴里叼着一张红纸,双手摆弄自己的头发,含糊不清道:“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那你今夜准备对我做什么?” “跟你亲热呗,看不出来么?” “这iiiiii不太好吧?其实我也没觉得哪里不好,但你如此轻易的送上门来,总让我心里不踏实。”她说明天就会真相大白,也就是说今夜会发生什么事,难道睡一晚上我就会变成鬼?我问道:“你们一直居住在云岩村?” “对呀。” “可是我们来这里之前专门查过,云岩村很久以前就没有人了,”我紧张的问道:“你们该不会是鬼吧。” 二丫起身,抖抖肩膀后向我走来:“鬼可不能在太阳下出现,而且你摸摸我。看看是热的还是冷的?”二丫坐在床边要抓我的手,我竭力向后缩,可床就这么大,后面还是墙,眼看着她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拽就拉进怀里,如母亲捧婴一般轻抚的脑袋,柔声问道:“感觉到了么?你看我是鬼么?” 我也一直纠结这个问题,虽然缚地灵这个名字一看就绝非活人,但既然是某种灵体,总归脱不开魂魄的本质,人与魂亲热会落下病根,可她从头到尾都是温的,如果真的是人。我怕个求啊,说不定这缚地灵就是类似于植物人这种另类人种呢。 我想起身却挣不脱她的怀抱,此时的躺在她怀里,二丫就好像嫖客一般用那种侵略挑逗的眼神盯着我,我感觉面皮发烫,全身发软,想躲开她的眼神可每次都被转过脑袋,闭上眼不看她,她又捏鼻子捂嘴要憋死我。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就是睡一觉么,谁怕谁呀。我说:“你松开我,看我不好好的收拾死你!”共阵共才。 二丫的指头在我下巴上转圈,举高临下道:“看你猴急的样,过了今晚你还舍得离开?对了,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一大家子人,光老婆就有八个。” “这样啊,他们知道你来了这里么?” “知道。” “如果你不回去,他们会不会来寻你。” “这不废话么!” “好,到时咱们一家人一起过日子。”二丫松开我,站在地上耀武扬威道:“你说,我好看还是你那八个老婆好看。” 我干笑两声:“都好看。” 很明显的和稀泥,可二丫也没有吃醋的意思,她不如山女绝美,不像画堂春高挑,也不比小锁可爱,但此时穿着粗布乱服,结实有力的村妇风情也让人直吞口水,此时她眼神迷离,似笑非笑的说:“等你家人来了,你再好好将我们比比,休息一会吧,我给你做晚饭。”转身走两步,二丫阴沉沉的威胁:“门外有人守着,千万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二丫挑起门帘进了厨房,而听她刚才话里的意思是准备将我家人一网打尽? 难道说来了云岩村就出不去了? 应该是,看陈春峰他们三个的表演,话不说,饭不吃,应该就是防着村民的阴招,而二丫春情大作却不急于折腾我,反而跑进厨房做饭,看来这饭菜一定有问题。 十几分钟后,二丫手里捧着个冒热气的碗出来,温柔坐在床边,挑起一筷子面条说:“饿了吧?来吃一口。” 清汤白面,撒了几粒翠绿葱花,闻起来倒是挺香,我却说:“不饿,你吃吧。”刚说完,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二丫说道:“肚子都咕咕叫了还说不饿?快吃,我还会下毒害你不成?” “我要吃烤鸭。” “这深更半夜去哪给你找鸭子,先将就吃一些,明早给你做。” 我在床上撒泼打滚:“不吃不吃就不吃,除了烤鸭什么也不吃,你这面条在我家就是喂狗的东西。” 我是想装作纨绔子弟耍个赖,可她根本不配合,小心翼翼的将碗放在床头柜,脱了鞋赤脚站在床上,撸起袖子紧紧裤腰带,冷笑道:“真是个贱骨头,不打就不老实。” 说什么也不能吃她这碗面,我翻身而起要跳下床,脚还没沾地就被她提住裤子悬在空中,继而狠狠砸在床上,不甚结实的木床吱吱呀呀几声,好悬没被我压塌,二丫揪着我的头发在床头磕了两下,疼的我鼻子酸痛,眼冒金心,赶忙求饶:“别打了,我错了。” 二丫寒声问道:“你吃是不吃!” 我有气无力的说:“真不吃,我从小锦衣玉食过惯了,就连早饭都是满汉全席一百零八个菜,作人要有风骨,虽然我现在有些饿,但也不能吃你这喂狗的东西。” 我都这么说了,要是个正常女人怎么也得好好劝两句吧?说些人在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话,可二丫不,她将我翻个身,一脚踏在肚子上,我像个大虾似的弯了腰,涎水飞甩,双眼暴睁,她冷冷的说:“老娘辛苦半天给你做晚饭,你竟然挑挑拣拣,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名门子弟。” 说罢,二丫将我皮带解下困住双脚,端起那碗面条,一只脚踩住肚子,另一只用脚尖碾我的喉咙,虽说只是一双玲珑秀气的小脚丫子,可力大的仿佛铁钳,她的脚趾一点点用力,逼迫我的嘴巴渐渐张开。 二丫挑起两根面条,放长线钓鱼似的送进我嘴里,这面条就好似活着的蚯蚓,直往嗓子眼里钻,二丫猛地抬脚松开我的喉咙,刺溜一下,面条落入腹中,二丫如得胜将军一般洋洋得意,松开我站在一旁冷笑,我急忙转身,伸手进喉咙里抠,整个食道向上翻涌,哇的一声又将这面条吐了出来。 滑溜的白面条落在地上竟然慢慢变的枯黄,好像架在火炉子上烘烤一般,我赶忙侧身装作没看见。 如今的局面就好像家里进了持着利刃的贼,非但不能抓贼还要假装看不见,真到了撕破脸皮的地步,凭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可是等死的局面。 “嘿嘿。”我虚弱的平躺,输人不输阵:“老子就不吃这种猪食,要么你打死我,要么给老子做烤鸭,真没想到你一弱质女流居然有如此大的力气,想必是唱戏练出来的吧?”我还得给她找借口,这份体贴简直是史上最憋屈的苦主。 ♂ 第三百三十三章缚地灵5 x{{{{{“好,你有种,我看你究竟能扛到什么时候。”二丫跳下床,趿拉着布鞋去梳妆台上拿起刚刚裁纸的小刀。我瞳孔微缩,打定主意只要见血就把陈春峰招出来\\\\\\不行,他们是大杀器还要保护山女,先把齐健招出来拖延时间才是上策。 然而二丫却没有拿小刀子砍我,她先在木床轻划两下证明了锋利,便跳上床跪在我身边谈判:“再问你一边,吃不吃。” 我梗着脖子说:“哼,怕死不当gcd!” “好,有种,我最喜欢你这样有种的男人,希望你的种不会被我割掉。” 这是要阉了我的意思?剁指头割肉我不怕,可一想到那地方挨上一刀就全身冒起一层鸡皮疙瘩,二丫轻轻舔舐红润的嘴唇说:“我知道你嫌面条不好吃,可这夜里也寻不到其他食物,这样吧,我让它变得好吃些。你乖乖吃掉,一会我好好陪你,要是你还执迷不悟,可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二丫摸摸我的额头,掌心带着温度,我正好奇她准备变什么魔术,就看见她自己吃了起来。 轻挑一筷子送入樱桃小口中,她不嚼不咽,将碗放在床上后用勾人的眼神撩我一眼,竟然半个身子压了上来,红艳艳的双唇对着我的嘴,竭力将面条往我口中送。 如被一条美女蛇缠上,既感觉心里毛躁躁的冲动又惊惧于那种可怕的后果。二丫的身子真如蛇一般滑腻,她怕我挣扎,一条腿压着我的双腿,柔软的双唇紧紧贴着我的嘴,这番香艳的动作让我脑袋里昏昏沉沉,只有搂住她狠狠索取一番的念头。 不吃。就是不吃,大不了等过了这坎让山女也这样喂我,惹急了我叫画堂春和小锁一起上。 我在心里默念佛号,克制**保持清明,阿弥陀佛,不要冲动,退步便是海阔天空,这女人忒小瞧我,难道这样我就会松口? 当然不会,她不会这样小瞧我。 从来都是扇一巴掌给个甜枣,美人计不成,二丫与我对视的眼神渐渐冰冷。抓着匕首的手下滑,就搁在我大腿中间的位置,一只精巧的小脚在我脚面上轻轻蹭着,搂着我脑袋的手指缓缓滑弄。 我懂了,要么张嘴进入天堂,要么她送我去地狱,加入新中国并不需要的太监行业。 一只滑腻的小脚在我脚背上轻蹭,摩擦,摩擦,在光滑的脚上摩擦,一下两下,一下两下\\\\\\ 算了,虱子多了还不咬人,反正都吃过村民送来的饭。再吃她的面条又能怎样。 心一横,紧咬着的牙关刚准备松开,有个人跌跌撞撞的撞开门跑了进来,正是云岩村的村长,他冲进来后失魂落魄的叫道:“二丫,我侄子死了。” 看见床上风情无限的二丫,村长也不避讳,他脸色灰败,惘然失措,二丫爬起来将口里的面条吐在地上,撩了撩发丝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刚才我们去捉这小子的家人,可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以为他们在村里闲逛便派人去找,却发现我侄子吊死在家里,而那些人却仿佛消失了一般。” “吊死?”二丫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怎么可能?你吊死一个我看看。” “真的是这样,就和正常人吊死的模样一样。”村长捶足顿胸,浑浊的泪珠子从深陷的眼窝里流出,他随意擦去,着急道:“你快去救救他吧。” 二丫跳下床,提起鞋后却没有离去,捂着嘴盯了我片刻,忽然阴森森道:“看来你早就发现我们的身份了?说,那些人藏在哪里!” “什么身份,什么藏在哪里?”我装傻道。 “好,原来你一直装疯卖傻,真好。”二丫拍拍手,门外进来两个人,看身形应该是换了衣服的二位捕快,二丫说道:“将他绑起来,不要动他,等我回来再让他知道厉害。” 说完话,二丫便拖着想要打我的村长离去,而捕快则扑到床前,一个按住我,另一个将床单撕扯成条,将我成个大字牢牢绑在床上,看这姿势,那二丫找我算账的方式不言而喻,否则他们怎会绑的如此体贴? 吹熄蜡烛,两个捕快出门不知道去做什么,我试了两下也无法挣开,心里苦戚戚的不知如何是好。 以前见到的桃花女,明明吊在房梁上可那两颗眼珠子还能随着我的身影转动,可她是鬼,虽然我不知道这缚地灵是何物却明明白白的是人身,既然有身体,对付鬼的黑狗血就没有效用,可听他们的意思,缚地灵也不会死于杀活人的上吊,那还有什么能对付的了他们? 杀了那年轻人的应该是陈春峰他们,可此时也没来救我,也不知道打了什么鬼主意,还有齐健,叫我来救命却自己溜了,早知道刚才就应该狠狠打他几十板子。 “齐健你姥姥!老子要是死在这,你的皮也得被扒了!” 刚骂完,就听到床下传出一句:“草,你爱咋咋地吧,不管你了。”是齐健的声音。 我惊喜道:“你在呢?赶紧出来给我松绑呀。” 齐健像是肉虫子一般从床下扭着屁股爬出来,拍打着身上的土说:“不在这能去哪?戏台空旷,我溜走后就藏在这里了,而且那二丫就住在这间子,我估计要是对你下手,在这也能救你一命。” “松绑呀!” “松了也没用,你要是吃过他们的饭,一旦离开云岩村五里地,阳光及身便化作飞灰。” “真的假的?”我狐疑道:“真这么厉害陈春峰他们怎么会让我吃?你有什么办法没?” 齐健点头道:“我的办法也是你家那些老东西,他们既然敢让你吃就一定能解开这缚地灵的替身之物,所以我要先找到他们在说,刚才担心你有危险所以留着保护你,现在我就走了,你稍安勿躁,若是那二丫再回来,你竭力与她周旋。” “吹吧你就,刚才差点变成太监,你还说会救我。” “我哪知道你们在床上做了什么,你又没呼救。” 齐健作势要走,我急忙叫了起来:“别别,你把我松开咱们一起走。” “你不能走。”齐健正色道:“他们找一圈寻不到人,便会来向你逼问,如果咱们都走了,所有的村民撒开来找,又能藏到哪去?这缚地灵根本没办法对付,不然我也不会与他们虚以委蛇到现在了。” “这样吧,陈春峰他们会来救我,你就藏在床下继续当保镖,顺便给我讲讲这缚地灵究竟是什么怪物。” 齐健蹑手蹑脚的在门缝里偷瞟两眼,确定短时间没人会过来后,便坐在床边说话:“知道故宫为什么会在夜里关闭,不许游人进出么?” “这不废话,白天我去你家是串门,你能让我天天夜里去?” “算了,我还是跟你直说吧。”跟我绕圈子说话,齐健很是懊恼:“知道故宫灵异事件吧?就是有人在雷雨天拍照,偶然间拍下四个宫女成排行路的照片,其实那些就是缚地灵,白天是活人的世界,夜里便是恶鬼的天下,这鬼不单单是死去的亡魂,中国大大小小有三十六种鬼,你所见过的不过其中三四,无论左红莲,桃花女还是画堂春的前世,基本上都是冤死鬼,而缚地灵便是三十六种鬼物其中之一,正如其名,缚地灵,束缚在原地不得离去的灵魂。” 我请教道:“既然是鬼,那二丫又怎么会有肉身。” “五乘那冬瓜鬼不一样有肉身?” “没有,在杏桥山的时候,他只是偶尔带着温度。” “正是这道理,缚地灵也不是二十四小时活人,只有在夜晚才会如此特殊。” “见这些村民时可是夕阳时分。” “你也在白天见过五乘吧?杏桥山特殊,即便白天在山里那冬瓜鬼也恍如活人,一样的道理,云岩村风水怪异,日落前一小时,朝阳出半小时,这些缚地灵都能出现,故宫里拍到宫女照片的一样是白天,只是天有雷雨,这便是特殊时刻,而这云岩村一般不会出现,哪怕你在夜里进村也见不到缚地灵,只有及特殊的日子可以被他们接进来,在这片天地中,缚地灵就是活人,你杀不死他们,他们却可以将你变成缚地灵。” “吹牛逼,要是杀不死,村长的侄子怎么就被陈春峰他们干掉了。” 齐健恼怒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寻常理呢,陈春峰他们三个有正常人么?一个是城隍,一个从人变成牛又变成人,另一个陈瞎子\\\\\\电话里你怎么说的来着?太岁棺就是陈瞎子养着的是不?你吃一口就变成小怪物了,他养了几十年,指不定比缚地灵还要特殊。”共阵共圾。 以前我觉得自己是人间异类,可跟他们一比,秒成渣了。我问道:“你也挺特殊呀,阴差变成人,怎么就对付不了他们?” 齐健傲然道:“你说呢?老子也吃过二丫的面条,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娃娃嫩着,少在我面前吹牛逼。” “呸,要不是让着你,上次就被我剁了,赶紧松绑,老子要走。” 齐健一下子哭丧着脸说:“你真走不了,给你说个故事吧,我记得九几年你才七八岁的时候听你爷爷念过一篇报纸,说是南京有个小男孩失踪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爷爷偏要去找那男孩,十有**是对你有好处的事\\\\\\” 这一趟走了多半个月,爷爷空手而归,回来后就说小男孩接了小女孩一把伞,救不回来了。 那也是个雨天,阴雨绵绵,傍晚时分的街道人迹稀寥,总之就是昏沉沉很压抑的时候,有个小男孩没拿伞,一路贴着墙角往家走,见路边的角落里蹲着个小女孩,偶有几个成年人经过也都视而不见,小男孩看她拿着一把伞,就问她是否可以在一起伞下躲雨。 小小年纪就知道泡马子,怪不得失踪了! 小女孩答应了,两个小娃娃贴在一起取暖,女孩将伞交给他拿着,被冻的瑟瑟发抖,紧靠在他身上,然后就没有了,谁也找不到这个小男孩,虽然他就在路边一直蹲着。 爷爷去了,在男孩失踪的街角找了三天,心有怀疑之下便一直等到下雨天,原本那小男孩不是每次下雨都会出现,但爷爷借着雨天的水汽,自然有办法找到他。 见了面,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娃娃贴在一起蹲着,爷爷确定这是让缚地灵害了,也没人知道他做了啥,反正回家后对齐健说无法帮助小男孩。 “那女孩就是缚地灵,谁接她的伞就被会拴在原地无法离去,而你吃了他们的饭,所以就悲剧了。”齐健叹息着问我:“你爷爷都没办法,你说我有啥办法?” 我不寒而栗,痴呆呆的问道:“可陈春峰敢让我吃饭,他应该有办法吧?” “谁知道呢,故宫是全国瞩目的地方,那里接连有缚地灵作乱却始终无人可治,你是相信陈春峰,还是相信全国的高人的能力。”沉默片刻,齐健补了一句:“也许他有办法,也许他也没看出这是缚地灵。”见我陷入痴呆,他又补了一句:“想开点吧。” “想你个头啊。”我气不打一处来:“我来救你,你倒是说起风凉话了,有没有点人性呀。” “我也不知道这里有缚地灵,原本在荒村里散步,冷不丁的身边就出现了穿行的人影,那二丫对你有意思,想用温柔乡将你留下,可我是被三五个村民按着灌了一肚子米饭,而且我也摸出来他们的来历了,这里以前有个古墓,接连来了几波盗墓贼,那二丫就被一伙人糟蹋了,后来考古队来,全村迁走,惟独二丫溜了回来,也不知怎地就成了缚地灵,如今你所见到的村民,都是被她喂了饭拉来的。” 我冷着脸看他:“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没用,讲个故事解闷呗,而且你敢说自己以前没有接触过缚地灵?那街头盯着你的陌生人,雨天从你所经过时对你微微一笑的路人,有时隔窗与你对望的人都有可能是缚地灵,他们就在固定的地方徘徊,只要出现在你眼前便与活人没有区别,一旦与你接触,做出接伞,吃饭这种特殊的动作,你也进了永远无法超脱的迷宫,就算你从这溜走,说不定以后也会被某个缚地灵拖进垃圾堆呢,还是这云岩村的环境好一些,对吧!” “放开我,老子要跟你拼命。” “乖乖呆着吧,我去找陈春峰了,要是没回来,就说明我们没脸见你,偷偷溜走了。” “等等。”我小声叫道:“我想起一件事,那村长一直让我给他们修路,你说这是什么意思?而且最开始他也不想让我们进村!”x{{{{♂ 第三百三十四章缚地灵6 “说了半天你还是不理解缚地灵的意思呀。”也许是对我的智商感到绝望,齐健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缚地灵害人就是一种无法违背的交易,而且你根本不知道这种交易的方式是怎样的,也许你与他说句话就被拉下水了。也许他不让你进村你偏偏要进来,这就算是你主动要当缚地灵,或者他们就是以进为退,想消除你们的戒心而已。” “不对,肯定没这么简单。”我摇头道:“既然他能在这里当村长,即便不如二丫的地位但也差不多,二丫叫我留下而那村长却总想让我给修条路,既然是缚地灵,是否为他们修条路就可以顺着这条路离去?” 齐健揉着额头说:“去哪?这里的村民都是最近几十年被拉进来的,他们会不知道一条路要花费几何?难道还让你修一条遍布全国每隔一角落的高速?可若不这样做,仅仅从云岩村通向城镇或者通到保定市又有什么意义?” “别瞎猜测,你的猜测超不出你的认知,反正这修路没那么简单就对了。” “草,那你自己在这慢慢认知吧,我要去找陈春峰了,如果我们没回来。请不要思念,更不要哭泣,就当我们从未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我们也会当你死掉的,安息吧,阿门!” “草你大爷!” 齐健要出门我也拦不住,只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喂,也许再也见不到了,我就问你一句话,当日你怎么下得了手?” 门开了一条缝,齐健抓着门把思索:“为什么下不了手?能死在我手里就说明你没能力和他们争,既然如此还不如被我杀了,反而能祸水东引,保住你的家人。” “那天你说的话也是真的?” “一半的一半吧。虽然你做的不错却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要想与你爷爷或者五乘斗,你必须事事出彩不是么?”看一眼门外。齐健侧身出门,临末了还探头说了一句:“不挑起心里的怒气我还真不好意思下手,虽然你能力不行,但为人还算不错,拜拜了朋友,上帝与你同在。” “滚滚滚,看见你们就心烦。”共团巨扛。 齐健走后就再也没回来。有些事做过一次也就不在乎第二次了。 可是陈春峰跑哪去了? 一群指望不上的货,人一定要靠自己啊! 这缚地灵也挺有意思,有点水鬼拉替身的感觉,但水鬼拉了替身是为自己投胎,可他们图了什么,找人作伴么?而且齐健说的三十六种鬼物也不全对,起码那不是中国的玩意。 记得有一次爷爷让我给五乘送生牛肉,我看着他茹毛饮血的吃便开玩笑说和尚吃肉是要下地狱的,五乘却说他吃的是草。 我说你吹牛逼吧,你家草还会流血呢? 五乘说:这是植物的汁液。 如此黑白颠倒我真的无言以对。而五乘却没有罢休,他把一块生牛肉啃完之后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然后就指着唾沫发疯一般的大叫起来:是生肉,怎么会是带血的生肉,你不是给贫僧送草的么? 当时我以为他无理取闹,就小心的问道:五乘大师,这是又要找借口揍我的节奏吗? 五乘却忽然淡漠:非也,比揍你残忍多了,为师严守清规,即便耐不住口腹之欲也只食用些三净肉,可你今日来送斋饭,明明是牛肉却诓为师是草,以不净食诳出家人,必然化为食唾鬼,身常饥渴恒被煑烧。 我问他食唾鬼是什么鬼,五乘说是吃唾液和痰的鬼,我说这尼玛也太恶心了,哪有这种鬼!五乘指着南边说:印度,印度传来的佛教典籍中有三十六种鬼,尽是些食唾鬼,食粪鬼,食吐鬼之类的恶心玩意。 我大感兴趣,五乘便详细说来,他说每个国家的传说都是根据国情演变而来,最典型的,中国的鬼只害命而不吃这些恶心东西,因为与印度相比,中国还算衣食富足,鬼是人们杜撰出来的延伸思想的东西,就如蒲松龄的聊斋是为了讽刺社会黑暗,书里的恶鬼狐仙都表达了一种惩恶扬善,崇尚自由恋爱的精神。 而古印度盛行种姓制,那里的人连吃都吃不饱,哪怕变作鬼的唯一目标也是混口吃的。 我给他的话做了一个总结,鬼在印度要挨饿,到了中国就有饭吃,仓禀实而知礼节,所以中国鬼才是最有追求的鬼。 五乘说:不全对,印度鬼挨饿,中国鬼也仅仅是能吃饱饭,真说有追求的还是人家西方鬼,以前听位朋友说,他们国家的鬼都是住在油画,盔甲里的,扫墓也不要寿衣和瓜果供奉只要鲜花,这已经上升到追求艺术的层次了。 说的比较恶搞,但五乘的意思就是鬼有执念,不同处境的人死后化为了鬼,会循着心底里的执念做事,印度有种姓制,老百姓挨饿还不准读书,唯一的目的就是果腹,中国老百姓虽然也吃不饱饭,但儒家思想根深蒂固,反而超脱了最基本的**,西方就更不用说了,也是这个道理,对美好外在的追求更加扭曲。 且不说这缚地灵究竟有什么能耐,无论是哪个地方传来的鬼,都脱不开心底**,水鬼害人是为了解脱自己,缚地灵害人无法自渡,那就一定有让他们欣喜的地方。 空虚寂寞冷,所以需要朋友安慰相陪?有这个可能,那如果我跟他们商量一下,放我走,送十个人来,岂不是就有救了? 有点为虎作张的感觉,可我又不送好人,把乐正林之流给他们弄来呗。 或者把五乘弄来折腾死他们? 真是个好主意,想到五乘对着一群缚地灵喋喋不休的模样就好像,可还没想出个头,门外就传来一阵骚动,二丫推门而入,面若冰霜的走到床前,寒声问道:“你那些朋友究竟藏在哪里?” “你若寻他们,不如先寻自己,自己都沉沦在欲海不得脱身,又怎能在狂风骤浪中瞧得见他人?” 二丫眼中怒火闪动,一字一句的逼问:“我问你他们藏在哪里。” “我他吗既不是雷达也不是猎犬,你问我我问谁?知晓一切的那是佛,但佛所渡之人无非善男子善女人,如是之人甚为希有如优昙花,而自佛涅槃后若有得闻如是大乘微妙经典生信敬心,便可于未来世百千亿劫不堕恶道,哪怕一时行差踏错,只要心中虔诚,我佛化身千万,自然随感而至。” 二丫按住我的脚腕:“你说完了么?” “先说我的话对不对吧!”看似回答二丫,可我的眼神却微微盯着她身后的村长:“佛陀涅槃时曾嘱咐阿难:我为一切天人教师,怜愍一切诸众生者。于当来世法欲灭时,当有比丘、比丘尼,于我法中,得出家已,手牵儿臂,而共游行;从酒家至酒家,于我法中作非梵行;彼等虽为以酒因缘,于此贤劫,一切皆当得般涅槃。”诵出一句佛经,我心里便有些沉静:“二丫,你看不到面前找人之路,却不知佛早已给你铺就一条莲花大道,只要身化比丘尼,西方极乐由你登之,明白了么?” 二丫冷森一笑:“原来还是个邪教徒?你不说是吧?我看看将你放在火上烘烤,那佛会不会来救你这个阿难。” “阿弥陀佛,你烧的灭我肉身,烤不烬我梵心,地狱的红莲业火也不加佛子之身,我若能将你们感化,自然有我佛为我从塑金身。” 二丫冷哼不语,可她身后的村长却留下两行清泪,我心中暗爽,在四个年轻力壮的村民将我抗出门外之际,说了一句:“野渡无人舟自横,何须寻索修路人,苦求他人渡,不如渡他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村长你可千万要救我呀! 第三百三十五章用心走,便是路 “不要怪我太坦白,就凭你们这几个烂番薯,臭鸟蛋,想取我性命。未免过于儿戏了吧?” “都被绑上火刑架了还这么嘴硬,一会那些人不出来,看老子不一把火将你烧成灰。”自我在戏台上扑倒二丫之后,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就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他带着三个年轻人将我绑在一个十字架上,不遗余力的扛着柴火往我脚下堆,偶尔还拿木棍戳我两下,虽然疼,却还是肆无忌惮的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真相信会有佛祖乘云而来将我搭救。 村长站在人群中关切的望着我,双手死死缠着衣角,眉目中有万分的不舍和担忧,我心说你他吗倒是赶紧来救老子呀,白给你念了半天佛经,你想要自己得到救赎就得先救赎别人呐,一会老子被烧死。岂不是给你增加一份恶业? 刚在屋子里想到五乘说过的印度鬼一事,猛然间就想起另一个典故。 说是古代有个熟读佛经的老和尚,随意说出某经文某段落的前两个字,他就可以流利的背诵下来,但佛法造诣越深,他反而陷入泥潭中不可自拔,总认为自己不会被接引到西方极乐世界,五乘说这是一个死循环,老和尚佛理通透后便感觉自己做的不够多,与佛祖割肉喂鹰,地藏菩萨坐镇地狱的功德相比他就是个渣渣。 可老和尚也没办法,他找不到地狱入口就无法效仿光目女,逮不住老鹰也无法割肉相喂,只能更加不遗余力的叩拜佛像和诵读佛经。终于有一天这老和尚疯了,有信徒找他开悟,老和尚反而叩首求施主给他指条通往西天的明路。 信徒一看这老和尚跟**似的。吓得不敢再来庙里祈福,久而久之这香火钱也赚不到,虽然庙里和尚都是老和尚的后辈,可渐渐地也没人管他了,甚至隐隐约约将他软禁起来,防止他再吓跑香客。 之所以是隐隐约约的软禁,就是说这老和尚还有自由。他要是耐不住庙中的冷眼可以偷跑,只是不让他与香客会面罢了,而老和尚最小的那个徒弟也可以随时去见师父。 其实这老和尚并没有疯,他只是心急着想去西天,以至于饥不择食到见人就请教法子,有时候老和尚静下心来也是可以交流几句的。 而老和尚的徒弟小和尚每日里见师父在庙中凄苦,就出主意让他下山云游算了,其实也就是从庙里偷跑。 老和尚同意了,带着徒弟下山,而老和尚走路都要捧着佛经研读。自然是小和尚领路,他不敢带师父往人多的地方走,专挑僻静小路,可即便这样也偶尔会遇见几个路人,老和尚立刻跪下磕头,涕泪俱下的说:施主,请问如何通往西天。 一路上吓坏了不少行人也没能请教出一个法子,也不知道两个秃瓢走了多久,终于又在山里遇见一个樵夫,而这樵夫早年去庙里许愿时曾有一面之缘,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当年的大师,老和尚还没向他下跪,他就提前跪下了,抱着老和尚的大腿哭诉:大师啊,我家婆娘偷汉子,求你给我指条明路吧。 老和尚也跪下,搂住他的脖子哭诉:施主啊,我苦心钻研佛经却不知如何登入西方极乐世界,求你给我指条明路吧。 樵夫一愣,苦着脸说:我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又怎么帮大师呢? 老和尚闻言更苦,探长脖子说:那就拿你的斧子砍了贫僧吧,既然拨不开迷雾,倒不如砍他个朗朗乾坤。 樵夫怔了怔,擦了鼻涕眼泪怔怔的盯着老和尚,许久之后居然笑了出来,三鞠躬谢过大师,掏了几枚铜钱递给小和尚,便欢天喜地的扛着斧子要走。 老和尚也愣了,赶忙拉住樵夫问他为什么欢笑。 樵夫说:大师解我心中苦难,我自然满心欢喜。 老和尚摸着光头问他:贫僧如何开解了施主? 樵夫反问:我求大师,大师求我,这不是人人都有无法自拔之事?既然凡人皆有苦恼又何必相求,倒不如利用手中物将那恼人的全部赶走。 说完话,樵夫又千恩万谢,还说什么务必求大师搭救之类的话。 老和尚不明所以的看着樵夫离去,反倒是小和尚劝他:师父,我觉得这位大叔说的挺有道理,既然人人皆烦恼,您也不必见人就求了,自个悟吧。 老和尚摸摸他的狗头,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却不知为何。 三日后,小和尚进城买馒头时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有个樵夫把自己的老婆和奸夫砍死,县太爷断案时樵夫不惧反笑,说什么高僧曾开金口,死后也登极乐。 小和尚吓得跑出城,带着师父远遁。 而老和尚听到这则消息后内疚万分,可想了一阵忽然笑了:痴人,真是痴人,他心中痛苦,杀人后便得解脱,虽然自己也落得个掉脑袋的下场,可他依着心中所想反而不惧,此不是既解心结,死亦快哉?人生在世所求的不就是开心?我又何须为他难过。 老和尚笑过后便不在意,反倒是小和尚开悟,他说:师父,您偏差了,佛祖一言可解他人心愿,而前几日你的三两句便助大叔出了痛苦之海,于他而言,你便是佛了。 老和尚正色道:胡说,我若是佛怎么还在这里与你呱噪?师父连通往西天的路都找不到。 小和尚说:找不到您就自个修一条路。 老和尚问:朝哪修? 小和尚答:佛在十方三世,你朝哪修都能到达。 老和尚一脚将徒弟踢翻:胡说八道,你当修佛是修路?你现在朝西修一条,我看看多久能修到西天。 师父你又错了。小和尚爬起来说:你没叫那大叔杀人可他杀了,结果却得超脱,我佛赠世人佛经并没有说可通向西天,只是教人为善积累功德,你偏偏要在佛经里寻路,向他人求路,若你按着佛经指点,心无旁骛的体悟行事,佛在十方三世一切世界,自然随处可达。 老和尚反驳:师父哪点不守清规?哪里不尊佛经? 小和尚真诚道:心,佛没说做善事可入西天,但你偏以此为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抱着目的,即便诵读佛经之时都幻想下一刻便得接引,此可谓心不诚,哪怕你读的再通又有何用?佛说放下一切,你放下的只是尘缘,心中仍留了对成佛作祖的期盼,这又怎算谨遵佛训? 老和尚哑口无言,喃喃道:那如今又该怎么做?共团巨巴。 小和尚说:真真正正的放下一切,这一辈子的功德不够就下一辈子,千万世的轮回总有一世可得解脱,红尘炼心,心空了,才能装的进三千世界,您说对么? 老和尚顿悟,五乘说这老和尚最后抱着小和尚跳河自杀了,因为他觉得此生年事已高绝无成佛的希望,而小和尚是个福星,下辈子积累功德的时候一定要带着他。 就是因为这则故事,我才认为村长嘴里一直说的修路该是让人救他解脱,后来当面背了两句很有禅意的佛经,他果然意动,看来也是佛教信徒,我便想激起他心底的善念,做个好人好事把我救了,顺便也带着他一起脱离苦海。 可我就想不通了,这村长光哭不动手,那二丫带着人在村里喊话,说如果陈春峰他们再不出来就将我烧死,结果他们果真就不出来,齐健也没有露头,现在有年轻人持着火把准备点火了,村长跟死了亲爹似的痛哭,却不上来搭救。 第三百三十六章红莲花开,乘愿归来 “且慢点火,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我让我吟一首刘邦的《大风歌》吧,如此悲壮的死法,真是让人感到无尽萧索呀。”清清嗓子。看着面前持了火把的年轻人玩味又残忍的笑着,我猛地抬头大喝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猛士啊猛士,再不出来我就要被烧死了。” 村民哄笑,我扭头看看黑暗中的乡村小道,并没有一个人走出来,心里将陈春峰和牛哥恨的要死:“齐健,你给老子出来呀,再不救命我就要死了,陈爷爷,牛哥,瞎子爷爷,你们别玩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此时此刻我都不相信他们没办法救我,齐健一眼便知这是一村子缚地灵。以陈春峰和牛哥的阅历怎会不知?他们一语不发,一粟不食,还不让我进房子,这不都是担心着了缚地灵的道?他们还将村长侄子给弄死了,一定既有办法救我出去,又有能力解开这缚地灵的束缚。 可他们偏偏不出来。 急的我直跳脚。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死法,我对站在村民前面冷眼注视的二丫说:“姑娘,换一种死法可好?” “你想怎么死?” “我吃你的面条还不行么?多一个小伙伴可比多一个死人有趣很多吧?”我说:“别看我瘦弱,实际上我会很多才艺,我可以给你们跳舞唱歌呀,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我呢!” 二丫笑道:“说的也是,你刚才背得诗就不错,再背一首吧。”二丫阴仄仄的笑:“背完就烧死你。” “那我能不能背三首?” “可以。” “好。下面请欣赏配乐诗朗诵,第一首《春江花月夜》,第二首《长恨歌》。第三首是杜甫的《天宝初南曹小司寇舅于我太夫人堂下累土为山一匮盈尺以代彼朽木承诸焚香瓷瓯瓯甚安矣旁植慈竹盖兹数峰嵚岑等等啊,诗名有些长,我得想想。” 妈的,早知道有今天我就把那首《格萨尔王》背会了,听彭海庭说有几十万行呢,少说不得拖他个三天三夜? 然而二丫早已看穿了一切,并不等我开始背诗。干脆的说:“点火,你慢慢背,希望烧死你之前能背完这三首诗,合着你的惨叫与炙烤皮肉的滋滋声,应该会更加动听吧?” 年轻人将火把掷出,在空中翻滚着荡溅连串的火星落在我脚下的柴火堆上,一片万籁无声,无论我还是村民都屏息看着棍头的火焰渐渐将柴火烤焦,放出一声噼啪,噼啪的轻响。沾染露水而微微返潮的柴火迸射出点点火星,不久之后也簇的冒起了小火苗。 二丫存心折磨,并没有火上浇油,先要浓烟将我熏晕后烤的外焦里嫩,等大火及身之时再被疼痛揪醒,确实是歹毒心肠。共团巨圾。 可随着柴火被引燃,我的心重重一沉后反而缓缓升了起来,看看满天星辰再看看那些脸色不尽相同的村民,心头一片祥和,说不出的轻快放松。 无非是死,我这一辈子也死过不少次了,有被吓死,有濒临欲死,有刺破心脏而死,也有与齐健相搏惨死,最难忍的心痛和了无生趣也经历过,惟独缺一个被烧死,如今倒是体会到了。 几缕呛人的青烟拍在我脸上,我重重吸了一口如抽烟那般吐了出去,接连的咳嗽声渡过,对着二丫调侃道:“没过滤嘴,够劲。” “死鸭子嘴硬,看你一会还笑不笑的出来。” “也许一会我会喊疼,但我的心始终在笑,总比像你们一般做个原地囚徒的缚地灵来的痛快。”吼出一嗓子,我狂笑三声,这不是做作而是临死前有些释怀的洒脱:“村长,我以前也见过一个老村长,哪怕他死后几十年依然不知悔改,单凭这一点你比他强,不过想想也是,他是有心为恶,你是误入歧途,真正的走错了路才落得如此下场,但你记住一句话,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故有心即有身,如论身处何境,心不变则诸般苦难皆枉然。” 村长跌撞着分开面前三五人走出,几次想伸手有几番张嘴,终究是冲到我身边也没说话,可眼泪汹涌而出,猛地跪倒在地对我磕了三个头,二丫顿时不满,冷哼一声后便有两个年轻人将村长拉了下去。 我撇撇嘴,忽然有种伽利略的感觉,手握真理却被一群妄人逼上了火刑架。 也不知道陈春峰他们在做什么,但此时此刻已经没了盼人来救的想法,就是单纯好奇他们的处境,不外乎遇到了困境无法搭救,或者一不小心耍脱了没脸来见我,可是他们怎么对山女交待呢? 千万编个完美的谎言,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伤心呀。 当年她离我而去,那份悲痛我尝过,若不是陈春峰给我一份希望,说不定就真的随她走了,而我今天死在这里,只希望她不要痛苦,不要难过,就如她说过的那句诗,那一刻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这一刻我将化飞灰,不求脱困只想免你肝肠寸断。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还没人惦记,做个无人思念的游魂野鬼,终日惶惶不安,颠沛流离,可我这一辈子也值了,若是死去,起码惦记我的人不少,而且这一村子缚地灵能好过?我估计五乘和爷爷总有一个人暴怒,咆哮着杀来。 倒霉的齐健,但愿他不会被这个人撕成粉碎,反正无论是爷爷还是五乘,总不会拿陈春峰和牛哥泄愤。 还有陈瞎子,估计他也要倒霉了,陈春峰和牛哥不管我,可人家打铁自身硬还有过命的交情,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跟着溜了,可惜我留不下遗书,否则也能帮他说两句好话。 我都快死了还管那么多干嘛,就如凯撒大帝所说: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但心里还是放不下山女呀。 浓烟呛眼,眯起后眼前浮现的便是如花笑颜,她的一颦一笑总能牵动我的灵魂飘飞,可一旦那脸上露出绝望和凄怆,又是灵魂撕碎一般的痛苦,为什么历经了诸多的艰难险阻,最后还是要分开? 人最怕就是动了情,即便甜如蜜,苦起来也如莲子心呀。 火势在蔓延,真不知道我与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他吗一把火直接将我烧死多干脆,偏偏抱来这么多柴火,都快把人家呛晕了,真是一群贱骨头,活该变成缚地灵。 每次呼吸都如割碎肺腑一般的疼痛,我的意识渐渐有些恍惚,裸露着的皮肤被烤破了皮,皮下嫩肉也变得焦黑,全身无一处不痛,可心里跟明镜似的一般清朗,不悲不喜,不哀不怨,我觉得要是五乘在面前,一定赞我超脱,到了大彻大悟,堪破生死的境地。 翻起白眼,脑袋歪了下去,心里迷迷茫茫的想着当年在杏桥山跟随五乘学艺的日子,最多的就是我靠着他的墓碑打瞌睡,他则盘膝坐在坟前,不知是冲墓碑还是冲我念经,叽里咕噜的也听不懂,真不知道有什么可学,但我对爷爷说不想上山爷爷却不答应,他说:别说下雨,下刀子你也得上去。 佛经的威力比刀子还大么?不知比烈火如何? 耳边响起了了叽里咕噜,一如当年五乘诵经那般肃穆庄重,明明从未听懂过,可落在心里便是明悟,不自觉的和着这个声音念了出来。 “世间离生灭,犹如虚空华,智不得有无,而兴大悲心。 一切法如幻,远离于心识,智不得有无,而兴大悲心。 远离于断常,世间恒如梦,智不得有无,而兴大悲心。 知人法无我,烦恼及尔焰,常清净无相,而兴大悲心。” 这是从我心海浮现出的语句,但脱口而出的还是叽里咕噜,那是五乘在我睡着时一遍遍诵读而印在脑海最深处的发音。 佛说过,有一天佛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但只要楞严咒还有人记得,佛法就会存在。 如今流传的楞严咒是虚有其表,只是大德根据意思翻译而来,真正的发音早已失传,但五乘会念,而那段时间他日日对我诵响的便是楞严咒。 他妈的,我就说为什么一靠在他的墓碑上就犯困,绝对是他给我下迷药了! 肉身只是臭皮囊,一心便可渡世人。 蓦然睁眼,隔着熊熊火焰看去,成群围观的村民早已不是人形,赫然是一团团散着微弱光芒的光团,原来所谓的缚地灵,仅仅是被囚禁原地的一群八识心王,直接与人的意识沟通,无身也无魂,和小锁一个样,怪不得没有人能对付的了他们。 楞严咒连佛都能呼唤,还怕这一群八识心王? 捆着双臂的绳子被火焰烧断,可再凶猛的火苗吐在我的手腕上也烤不焦那净若白藕的肌肤,我耸耸肩膀,展开双臂像与人拥抱一般踩着稀松的火堆的走出,面带微笑,犹似我佛慈悲。 人群最前面,三五个年轻人正对村长拳打脚踢,火中走出个人自然引得所有人瞩目,我说:“归来时,我将脚踏莲花,乘愿而来,这句话没有错。”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心底里的画面就是每迈出一步,那火苗便成了艳红色莲花盛开的模样托着我的步子。 一步步走到村长前,他老泪纵横,我说:“信仰终究有回报,佛这不是来救你了?”将村长扶起,我说:“记住,你的信仰归属于五乘,口诵五乘佛之名号,他自当随感而至,救你脱出苦海。” 老村长跪下磕头,我淡笑不语,五乘呐,你他吗搞出这么一群东西害我,我还你个信徒,两清了吧? 第三百三十七章神棍 上次在**倒是听扎多活佛解释过这个八识心王,让我汗颜的是虽然听得认真可实际上没弄明白,此时有佛子业力充斥着双眼见到一团团散发着微光的光团,忽然明白了八识心王的意思。 我不知道理解的对不对。但可以拿这些光团当做虚无的脑浆来看来。 人与人的交流要通过说话,动作,观看等一些渠道,接收到的信息反馈到脑中才能明白信息所代表的意思,而八识心王的作用就是区分,前五识区分基本,第八识叫阿赖耶识,专门区分善与恶的感识,其余的扎多活佛也没说,好像还有第九识,只是一般人不会具有。 拿他们当脑浆看,不需要做动作,不需要说话,脑浆与脑浆的直接交流,这是最恰当的比喻了。 而佛教最重的也是这八识心王,再打个比方说。两个人相遇,聪明的那个自然占尽优势,而佛子专修八识心王,等于他的脑浆很发达,与任何生物相遇在脑浆与脑浆的直接沟通下,那些引人深思,劝人放下屠刀的话基本上就是通过八识心王直接印在别人心里。 山贼要杀和尚,和尚说: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如果换一个人如此说基本没用,因为山贼只是听见这句话,但出自大德之口却是让这句话从山贼的意识里冒出来,若是再有能力一些,勾起了八识心王中阿赖耶识对善的认知。穷凶极恶的大山贼顿时变成了大善人,心存善念,自然放下屠刀。 说的不好听一些。这是最最高深的催眠术,你听过面对屠刀时和尚满脸慈悲仿佛将得大解脱一般欣慰,可你听过道士这样做么? 原因无他,和尚把自己催眠了,道士没这本事。 连自己都骗,你说可怕不?共女叼号。 爷爷曾指着山海经给我讲,上古蛮荒时洪水毒虫肆虐。人类死伤成片,有大智大贤之人在危难间彻悟天地,借自然之力保卫亲族,与洪水猛兽相抗,这些人最开始叫巫师,之后名为方士,如今叫做道士,也就是说道士的出现是为了保护弱小,驱除邪魅,所以他们呼风唤雨。役使阴魂死尸。 人类繁荣了,和尚就来了,他们不需要保护人类便玩起了人心。 衣食无忧,外无凶患之后,道教的教义再不适合这片天地,便渐渐式微,反而让和尚横插一脚,至于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信徒,说白了,就是每个活人都具有的八识心王。 一个人的脑浆再活跃,也不如一群人的脑浆容量大。 横迈两步,右手在火堆中一捞,二指间便映着一簇火苗,然后火苗分散,八片三层的红色莲花灿然在我指尖开放,我微微颤指,便如孔明灯那般缓缓升上天空。 叼不叼?但说实话我心里挺没底的。 我只是**凡胎,并不知道浑身皮肉能否与火焰相抗,但刚才只是想用这样的法子证明自己的能耐,不知哪来的自信便试探去做,没想到真的成了,可眼前一幕是否真实我也拿捏不准,究竟是我有佛力护身,还是悟通了楞严咒以至于八识心王过于强大,幻化出这精彩莲花欺骗自己的双眼,同时也欺骗了这些村民的双眼。 佛教修心,修出能影响别人和自己的幻觉便是有修为的高僧,可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恐怕只有问爷爷了。 “佛经云:钵特摩,此云红莲华。严寒逼切,身变折裂,如红莲华。八寒地狱之七便是红莲地狱,常年长出红莲花烧烤一切恶果,可刚才,红莲升天了,二丫,你本该是堕入地狱之人,可若心存善念,升天不难。” 自我从火刑架上走下,村民们就进入呆若木鸡的状态,他们都是近几十年被拉来的无辜之人,虽然自己变成了缚地灵这一神奇的生物,可记忆和思维犹是当年,他们也许不怕普通人,可积年累月的被神话浸染耳目,看到指生金莲这一幕,怎能不觉得惊奇? 二丫也不例外,我问出一句后她才猛的回过神来,下意识喃喃两句,又变得满面阴寒:“给我抓住他。” 指着我,看向身边的人,可那几个年轻人犹犹豫豫,并不像刚才一般对我喊打喊杀,我说:“抓住又能怎样?昔年有割肉喂鹰,如今我也可以效仿佛祖,焚烬此身来感悟各位。”后退两步,一只脚站在烧红的木炭上:“可是你们烧不死我呀。” 继续后退,在燃旺了的火堆中走一圈出来,平伸双臂,面带微笑,如耶稣接引世人一般的慈祥:“看,我有**力,有大威能,信我者可得接引,登入极乐世界享受无边快活,或是不信,自当在红尘中打滚,死后堕入八大地狱厮混,寒冰彻骨,烈火焚身,永世不得超脱的局面。” 咦?我他吗刚发现一个问题,好像我的衣服都被烧没了,如今正赤身**的给人家宣讲佛法呢。 不管了,**裸的来,**裸的宣讲,**裸便是空,高僧便是慈悲心空空,可让世人轻松松。 缓步到刚才对我的态度最恶劣的年轻人面前,我上前时那些村民惊惧着后退,直到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施主,你与贫僧有缘,入我门来,有大智慧,修大威能,得大解脱,若是逆了这缘分,有大悲苦,落大地狱,历大磨难。” 充满魔力和魅惑的声音,我都没发现自己的言语会如此动听,若是有机会做个电台dj啥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爱我。 就像五乘当夜劝说画堂春几个不肯投胎的女鬼一般,高僧话语从来直摄心魄,我不知道这一番话让年轻人想到了什么,但他心头浮现的绝对如母亲怀抱一般温暖,情人香吻一般醉人。 他流着泪跪下了,泣不成声:“大师求你救我,当年我只是来这里旅游,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进了云岩村再也出不去了,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我出苦海吧。” “善。”我微笑着摸摸他的狗头:“世人犹如羊走迷,各自偏行己路,但你不要害怕,我们在天上的父将罪孽都归在他的身上”脚下的年轻人诧异抬头,喃喃道:“这不是圣经里的话么?” “哦?” 哎呀,好像还真是,那段时间摆地摊算命的时候有些青年男女就在我身边发传单,我专门要来一张看,感觉这几句话挺有意思就记下了,没想到今天装神棍太顺手,不由自主就给背了出来:“善男子着相了,上帝在西方开示教派,而我阿弥陀佛又是西方教主,难道你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么?” 年轻人猛地大叫,我捂住他的嘴笑道:“佛曰不可说,知道了也不要说出来,你获知如此机密,日后极乐世界当有你一席之位,善男子,贫僧看好你哦。” 年轻人欣喜的点头,这还没怎样呢已经开始yy了,他诚恳的说:“大师,如果我去了西天面见佛祖一定给你说几句好话。” “是么?那可要谢谢你了,赏你一朵小红花吧。”傻**就是傻**,当个缚地灵咋连智商也不够了呢!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余下的村民也有动心,其实信教这种事情初时并没有损失,就拿眼前来说,他们只需要对我磕几个头,好言相求几句,能救出苦海最好,就不出去也差不过眼前的下场,可好事怎会来的如此轻松? 接连几个村民小跑出来求我救赎,我淡笑着答应了,尔后便是震天的高僧救我的呼喝,其中不乏几个容貌清丽,身材苗条的少女缚地灵跪倒在我脚下,以最卑微的姿态献上她们的尊敬,额头轻轻触碰我的脚背,就想一路磕长头觐见的信徒一般。 最关键的是我现在没穿衣服呀,一双双纤细素手轻抚我的小腿,一瞬间我就那什么了,你说高人有这反应显然不合适吧?情急之下我抓住村长紧紧搂在怀里遮挡那羞人的局面,而他感到了某些凸起,脸上阴晴不定的挣扎,最后咬着牙说:“罢了,只要大师救我,我愿意奉上自己的**。” 看看他的老脸和讪笑时露出的满口黄牙,我差点吐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宋家恶业 刚才是我面对一群村民,如今是二丫面对我们一群人,她孤零零的站在夜幕之中很有种众叛亲离的萧索,满脸迷茫。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丫,来我怀里,你将感受到温暖。” 她犹豫着没有向前,却有两个年轻人小跑过去,凶狠的押着她向我走来,人心最是善变,半小时前他们对二丫献媚殷勤,如今没有丝毫犹豫就可以转为恶容,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摆在眼前,人类真是没什么不能出卖的了。 丢开村长,将二丫搂住,就算被误会我也不能被人当成gay,而二丫也不傻,羞哒哒的红了脸,低下头不知道嘀咕了什么。我说:“二丫,事已至此你是杀不了我了,给我一个救你的机会吧。” “你怎么救我。”共女低血。 “先说说这云岩村从何而来吧,之后我接引你们到掌中佛国去。” 二丫惊讶的转头看我,却还是没有提问,转着身子面向我后小声道:“他们都是这些年靠近云岩村的人,我只拉来几个,余下的就由他们去做了。” 话不能在原地说完,我让村民散了便和二丫回到戏台边上的屋子里,村长厚脸皮跟在我现在自认为是五乘佛麾下第一大弟子,早已没了以往在二丫身上受到的压抑。 进屋,我一溜烟蹿到床上,用被子裹紧我迷人的**后便让二丫把这云岩村的来历仔细交待,二丫给村长搬了张椅子便拖鞋上床。一双小手温柔的捏着我的肩膀。 云岩村的来历就是齐健说的那样,文革结束后的一段时间全国又兴起古董热潮,由此便衍生了一群活跃于全国各地的盗墓贼。而保定历来就是驻兵之地,官多了,富贵墓也有不少,二丫说这云岩村的祖上便是一位明初将军带着几百兵丁,他们死后便将随身兵器之类的东西陪葬,现在挖出来也能卖不少钱。 二丫本是云岩村的人,这里地处偏避。七八十年代交通不便,平日里倒也见不到多少外乡人,直到她十九岁时便接连来了几波,有时一两个,有时三五个。 来盗墓挖宝,少不得与当地人打交道,各种假冒的身份借助在云岩村人家付些钱也理所当然,这样过了一两年,村民对这样的人反而见怪不怪,他们没能力自己盗墓却可以从盗墓贼的手中赚一笔。也就争着接待他们。 我问二丫,云岩村没有高山密林隐蔽,一波盗墓贼就能带走陪葬,怎么会络绎不绝的来人。 二丫说这里的墓很特别,因为河北本是燕赵之地,等于从战国时期就有人埋在这里,规模再大的陵墓经过岁月侵蚀也会变成平地,换言之,高山密林之中可以用寻龙点睛之术定位墓穴,毕竟有能力在这些地方修陵的人都为了沾一份风水气运,可云岩村的陪葬胜在年代久远,质量不高但是数量庞大,若是没有精准标注了下葬位置的地图就只能碰运气,运气好,挖个茅坑都能挖出战国某将军的墓葬,出土几把佩剑也值不少钱,运气不好你把云岩村挖空了也找不见个棺材板。 墓穴虽多,可质量也不高,真正的盗墓高手根本看不上这些,比如鬼坊集撑着的四大家族,一个墓穴中有价值千万的夜明珠,另一片墓群中有一百把价值十万的古刀,他们指定奔着夜明珠去了,而二丫说来这里盗墓的也不乏高手,因为云岩村有个很特别的地方就是风水。 明朝初年有一位退伍将军带着几百兵丁在这里安家落户,而他们并不是保定人,在盛行落叶归根说法的古代他们却埋骨他乡,其中的隐情并无人知晓,但几波小盗墓贼来过之后便发现这里的奇异,渐渐就传开了,引来更厉害的任务。 二丫二十岁时,她家便接到了一位姓宋的人带队来此。 蒋宋孔陈,鬼坊集撑着的四大家族。 年方二十,二丫出落的楚楚动人,早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女,她家开始参与招待盗墓贼时,每次村里来了外地人都有许多人上前招呼,二丫的容貌出众自然是揽生意的利器。 这也是zuo出来的,钱会引来贪财之人,美色能引来的当然是好色之人,你用美色引诱一群恶徒,却不提前思索恶徒得寸进尺的本性,这不是找死? 宋家的领队名叫宋庆元,这个人我见过,当夜上鬼坊集他还请我喝过茶,只是一会就翻脸不认人了。 男人,又是作恶的盗墓贼,哪有个清心寡欲的,宋庆元开始还想引诱二丫主动就范,给无趣枯燥的盗墓生涯增加一点激情,可二丫又不傻,赚你点钱还要走出小村寻找真爱呢,清清白白的身子怎么可能随便送出。 宋庆元见她风韵却不风骚,一面和伙计考量风水寻墓穴,一面略施小利让二丫的父母财迷心窍,最后和盘托出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承诺只要找到那将军墓中的宝贝就与他们平分。 既然云岩村的祖上是将军和兵丁,如今的村民自然也知道一些蛛丝马迹,有了宋庆元的许诺,二丫家将祖辈传下来的蛛丝马迹一并说了,然后宋庆元提议二丫帮他们找位置。 后来的事就简单了,云岩村的风水叫龙吐珠,就连陈瞎子置身其中都算不出齐健的位置,宋家带着一只老鬼又怎能逃得了好?他们夜里打盗洞时还发生了几次危险,宋庆元心头急躁就拿二丫出气,在野外呆了三天,这一伙盗墓贼连带那鬼坊集的老鬼将二丫折磨的痛不欲生。 而就在第三天夜里,老鬼折了。 活人作恶有刑法惩戒,死后才有阎王爷清算,可亡魂害人,法律管不了,现世报便来的无比及时。 打好盗洞后老鬼先飘下去,再上来便打开杀戒,疯疯癫癫的弄死三个人后宋庆元带着余下的四个逃跑,至于二丫,她被折磨的连路都走不动还能怎样,宋庆元又不缺女人,也不会管她。 然后二丫就疯了,究竟是不堪受辱而疯还是被鬼吓疯的谁也不知道,她爹娘难过女儿的遭遇,可他们心术不正在先也不敢报警,只好吃了个哑巴亏。 盗墓贼如过江之卿的云集云岩村,政府当然会得到消息,盗墓贼对付不了成片墓群可是考古队可以,于是云岩村搬迁,考古住在村里挖墓,也没人知道他们成果如何,反正一年多就撤退了,而二丫与父母去了城里后遭到许多欺辱白眼,她也不知道是自己浑浑噩噩走丢了还是被父母遗弃,反正一路讨吃要饭就回到了云岩村。 不是齐健说的云岩村,而是我现在呆着的地方。 闭塞的神智猛然清晰,二丫变回正常人之后就在这里游逛,与云岩村一模一样的村落但她无法离开,甚至感觉不到饥饿和老去,渐渐地就明白自己不是活人了,而意识还在,最怕的就是孤独。 二丫蹲在村口的巨石上张望,望着远处黑洞洞一片,她就如被抛弃在黑洞之中,没有同伴也没有希望。 终于有一天,二丫见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出现在村口,她不管不顾,就连询问也没有便冲过去搂住这个男人的脖子,她寂寞的太久了,哪怕这人就是当初欺负她的其中之一也无所谓,她愿意承受任何男人的鞭挞只期望有个人能陪她说说话。 其实一开始这男人是高兴的,因为背包客最大的愿望就是旅途中的艳遇,但是他跟着二丫进了小村就吓尿了,荒凉幽寂的小村独住着一个漂亮女人,傻子也知道这不是好现象,男人想挣脱二丫逃跑,可他没有二丫劲大,哭天喊地好似被山贼抢去当压寨夫人一般,二丫将他拖回自己家中。 第三百三十九章绝地缚灵 其实一开始二丫也是高兴的,虽然这男人年纪大又不甚英俊,可总比没有强,二丫甚至愿意嫁给他。想着法的哄他开心,两人欢天喜地在这不会死去的小村里做一对幸福的鸳鸯也挺好,可惜这男人害怕,挣扎辱骂不说还想着逃跑,二丫被压抑了好久也有些心里扭曲,打安生了之后再好言相劝,软磨硬泡一番这男人就是不同意,二丫便将他关起来。 二丫没有饥饿可她担心这男人会饿死,便做了碗面条给他,男人饿了几天便狼吞虎咽的吃掉,二丫说:对嘛,你乖乖地,我就好好对你,我生的不好看么?你在外面能讨到我这样的老婆么? 这男人一琢磨好像是这个道理,但家里有父母妻儿,一声不吭的消失会让他们心碎。于是便和二丫讲道理,说自己没什么本事,得到二丫的青睐是邀天之幸,但起码要回家禀告父母,最好的就是将二老接来,免他们老死之苦。 二丫见他说的真切且在理,也想多几个人陪着就同意了,带着男人到村口依依惜别了一番,男人却发现自己走不出去。 他不停向前迈步,却始终是原地踏步。 搞明白无法离开的处境后着男人和二丫争执,而男人变成缚地灵虽然还是打不过二丫,却不像开始那样毫无还手之力,就这样两个人天天吵架,有时候兴趣来了倒是也能相互慰藉一番。 有人斗嘴也比一人寂寥好受些。二丫也不去村口张望,而这男人代替了她的位置,整天琢磨如何离去。又过了一段时间,男人看见有个两男两女走来,他兴奋的呼救,四人进来后男人让他们找警察来救命,并说了自己的处境。共女低才。 正常人都不会信,一个女孩说:你进来就出不去,可你看我。进来了,出去了,又进来了,又出去了。 男人说:你看我,我就出不去。 那女孩讽刺他:大叔,你原地踏步是什么意思,当我们是傻子? 四个青年不再理会他,进村就见到二丫,二丫想让他们留下便殷勤招待,而吃过饭。青年觉得偌大小村只住了两人实在有些阴森便要告辞,二丫不让他们走,男人冲进来阻拦,青年趁机逃跑并承诺一定会报警,然后他们也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六个人吵累了,心平气和的谈判,琢磨出来也许是饭菜的原因。 而此时又有了争执,男人主张在村口等别人,好让那人报警相助,可青年却不同意,因为在这里住着不会死,他们玩心重并不像男人一样在意父母,而且这种灵异事件警察也解决不了,最为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如今的自己算什么。 是被小村困住的人,警察救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已经变成鬼,万一警察找到道士来,最后的下场也是被打死。 经过一番表决,六个人以五票通过最后决定,既然出不去,不如让这里变成新的世界,最先进来的人最厉害,就好像古代的皇帝一样,若是无限制拉人入内,岂不是自成一个王国?眼下这六人便是开国功臣了。 而这云岩村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与外界接轨,更为奇异的是每次接轨还都有人靠近,这根本是无法理解的事,因为原本的云岩村是荒村,谁会大半夜往这里跑?可这十几年来他们还真就掳了一百多人,从十几岁到七八十岁的人都有。 我看着角落里坐着的村长说:“该不会你就是那个男人吧?” 村长苦笑:“可不就是?我侄子念高二时在我家翻出我徒步旅行的地图,居然一路找了过来,我一人受罪不够,居然连他也牵了进来。” “咱们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叫我修路,好像还有不想让我进村的意思?” “我家信佛,徒步旅行的目的也是为了历练心境,而当初见到你的第一面就感觉很亲切,所以想让你们赶紧离开不要落得与我一般下场。” “为什么你侄子随口劝两句又让我们进来了?” 村长笑容更加苦涩:“那根本不是我的侄子,大师,您也能看出来我犹有三分良心,之所以当这个村长就是想寻个机会脱困,而我又是第二个进来的,除了二丫余下的根本打不过我,所以村长落在我头上,但二丫不信我,总要派个心思歹毒的年轻人跟上,那天咱们见面时你们所站的位置就在边缘,若是要走,哪怕村民动手你们随便跑两步就安全了,可那年轻人说话之后,就有几个摸到你们身边,我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后来的什么桑塔纳奔驰车也是村长随口胡诌的,他想用不合常理的话来引起我们警觉,可那年轻人一直给他打马虎眼,而村长听我的口气好像是个大款,说不定就认识世外高人,便准备来个暗度陈仓,二丫做了面条让我们吃却被他掉包,只是这食材过于恶心,他扭捏着没敢说。 之后就到了唱戏的事,村长不傻,好端端的几个人跑到村里,看气度容貌颇为不凡,再联想到那天忽然抓住的新人,他感觉我们就是来找新人的,于是劝我们去看戏,若是真认识齐健,齐健该把这里的情况实说,而我没看出来齐健,他看见我了也不敢打招呼,村长再次推波助澜,把我赶到了戏台上。 二丫将我掳进屋子里他便隐隐担心,并不确定她能否看出来我没有吃过面条,于是和侄子一合计,商量了个救人的办法跑去搅二丫好事,原本他侄子把自己吊在横梁上,准备等二丫来了就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刚才就好像死了一般,反正二丫也搞不清自己是啥,蒙混一番也就过去了。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村长带着二丫去看,他侄子晕倒在地,冒充他侄子那人直挺挺的挂在横梁上,二丫问他:不是你侄子死了么?为什么换了一个人。 村长说:当着那人面,我当然要假装了。 那时候已经撕破脸,村长的说辞算是多此一举可二丫也没细想,那冒充的侄子是真死了,村长亲侄子到现在也没醒来,但就凭这件事二丫认为我们是来对付云岩村的高人,说什么也要烧死我逼出陈春峰,却没想到一个火刑架反倒成就了我。 如此说来陈春峰他们已经看出了村长的计划,所以顺水推舟帮了他一把,而此时应该还藏在村里面。 自村长开始讲述后二丫就盘腿坐在我枕边,从头到尾她都没对我有善心,此时该是忐忑不安,我瞟她一眼,二丫无力的笑了笑,我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也是经历了苦难才扭曲心智,我有点明白了,也知道我的同伴们藏在哪里了。呵呵,护山神兽,每个宝物都有看守啊。” 如果我没猜错,那明初将军的墓就在云岩村中,他能葬在这里一定是为了守护秘密或者贪图某些惊天的宝贝,而能将此地风水搅得如此混乱,想必当初规划墓局的也是高人,也许他用了手段,也许是风水逆乱之后有了束缚的力量,搞出这么多缚地灵来当它的看家护院。 可如何解决这些人呢? 我不想按五乘的想法做事,可眼下看来,这却是唯一的脱身之计。 “村长,云岩村的人有多少心思歹毒之辈,又有多少是受到压迫只能与他们同流合污的可怜人?” 村长尴尬的看看二丫,后者已经红了眼,认命般的低下头,我坐起来捏捏她的脸蛋:“放心,善恶由天定。” 村长犹豫道:“大师,你知道我们被困在这里无所事事,我年纪大还信佛所以能勉强有些理智,但那些年轻男女火气旺,基本上都那样子了,而二丫又是领头的人,人一旦放纵了**,基本上就没有理智可言了,所以说这村子里的一百来人,除了七八十岁的,余下都没有什么善良之辈。” 第三百四十章佛国既地狱 生活是世上最罕见的事,大多数人只是存在,无论云岩村还是外面的世界。, 相比而言,云岩村里的缚地灵存在的更为长久。他们不顾一切的在这长久中追寻生活的意义,可生活从来都要掠夺他人,一旦惹到惹不起的人,连存在的权利也会失去。 二丫盘着腿椅在床头上,低着头,神情有些萎顿:“我只是太无聊太寂寞了,最初我只想让他留下陪我,却没想到了最后会拉来这么多人。” 我没有安慰也没有谴责她,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将我一个人关在破旧的小村里,说不定所做的恶比二丫更多,无论活人的世界还是死人的世界,丛林法则始终适用。 就像村长所说,**便是洪水猛兽,一旦没了理智这道闸门便开始肆虐众生,云岩村不是外面的世界。也不会有基本的道德枷锁,那些年轻人尽是饮食男女,再耳鬓厮磨的肉欲中沉沦后,早已抛却了良知。 试想一下,如果我和山女是两个普通人,被他们抓住的下场可想而知,日复一日如地狱般的折磨,直到我们适应了地狱的环境。 那些年迈的也不一定多么善良,他们只是丧失了活力而已,每个圣人都有过去,何况他们也不是圣人。 一并消失了吧,既然他们有些人信佛,就用佛的方式教化他们。 “村长。叫所有人在戏台前集合,贫僧以**力引渡你们去西天极乐世界。”握紧拳头狠下心,我从被子里钻出来就要出门,二丫从柜子里翻腾出一身不知道哪个男人留下的衣服,我看了一眼便拒绝了,穿不穿吧。大家都一个样。 这是我第一次在一百多人面前裸奔,不知道怎么回事,羞涩难堪中竟然隐隐冒出一丝异样的快感,若是你们不信可以试一试。 盘坐在一张方桌上,高喊着让眼前的缚地灵们老实坐好:“诸位善男子善女人,贫僧乃五乘佛座下童子,今夜来此地度化尔等,须谨记我佛门清规,一切过往便会烟消云散,大解脱在不远处等着众位。” 缚地灵窃窃私语,几个胆大的喊道:“大师,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西天的菩萨们漂亮么?” 我神秘一笑:“诸般妙境尽在不言中。佛国随心所欲,千万般莲花遍地,九千里泉水叮咚,你要年轻力壮便可身强体健,你要婀娜女子自有那风姿天女自荐枕席,凡入了佛国之人,没一个舍得离开,否则我们这些佛子为何会行走于世间,引渡迷惘之人前去享乐?” 几个泼皮满意了,猥琐下贱的笑着,只有那村长坐在我身边满面虔诚,心头平静的等待着他所为之奉献的信仰回馈于他。 “入我门来,入我佛国,虽有婆娑世界给尔等享乐。确确实实是随心所欲无人愿离之界,但无规矩不成方圆,尔等将此生信仰奉献于我才可得五乘佛庇佑,若是有了二心,当从婆娑世界堕入八大地狱,须知道云岩村这孤独地狱也不过是八大地狱其中之一小地狱。” 与自身息息相关,那些村民不敢鲁莽,一个个满面严肃的点头答应,就差指天发誓,歃血为盟了。 我笑的更加轻快,可看着他们一个个虚伪之态却渐渐心硬,二丫冷不丁的在我嘴上亲了一下,揪着指头小声说:“大师,听说佛家也有欢喜禅,要是你不嫌弃,等去了西天我愿意以薄柳之姿侍奉左右。” “善,你安心坐好,贫僧要诵经了。”我高喝道:“诸位闭眼,心无旁骛虽贫僧诵经,无论心头浮现还是亲眼所见都是心头滋生的天魔幻境,切不要当真更不要叫喊,否则谁也救不得你们堕入地狱的下场。” 村民正襟危坐,恨不得将眼睛和嘴巴缝起来好不看不语。 “贫僧念一句你们念一句。”将心平静下来,我依着心底里浮现的那些发应缓缓吐出几个音节,脑里呈现的却是楞严咒译本:“如来顶髻无上善回向教主释迦尊333333” 村民也跟着诵。 我一句,他们一句。 到了最后越背越快,有时候会接连念出十几句才有了心满意足的感觉,而那些村民明明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却一字不差的跟着了出来,从这一刻开始,业力已经加身,便是想摆也摆不脱的局面。共贞讽技。 我不知道真正的佛门中人是否如我一般,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佛就是一个骗局了,一个欺世盗名的大骗子,但仔细想想应该不会吧,能在历史长河中沉淀下来的必是经过考研的,绝不可能被我随随便便就发现真相,也许那些大德的接引真的能让信徒去到西天? 谁知道呢! 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也学会一个道理,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不要去猜测。 因为楞严咒是五乘趁我睡着时诵,等于硬生生在心里留下个烙印,我不知道全咒共有多少字便随心所欲一直诵,而传到耳边跟的声音却渐渐薄弱,我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大有看破这天地隐秘的趋势。 而脚边的那个声音从未停歇,甚至比开始时更加庄重和肃穆,也许他才是这里唯一一个真信徒,可惜他信错佛了。 楞严咒一直没有诵完,我有个感觉就是只要不想停就可以十年五十年的一直念下去,于是忽然间睁了眼,口不停歇的看面前众人。 一百多的缚地灵消失了绝大部分,除了脚边的村长,对面只坐了五个,两男三女,二丫便是其中之一。 还剩下的六个就是最先进入云岩村的六人。 村长始终肃穆因为这是他的信仰,两男两女也未停歇因为他们妄图去佛国满足无尽的**,说来说去他们只是误入歧途才变成缚地灵,只有二丫,彻彻底底的牺牲品,也许是此处的地墓阴气死气之类的怪物将她欺骗了,也许是墓主人灵智未泯将她囚禁,要说这里还有能激起我良知的人便是她了。 可能是我复杂的目光让她感受到了,二丫睁开眼,先是灵动的眨了两下,随即冲我羞涩一笑,估计当我贪慕她的美色,随后二丫扭头,见身边的同伴都是消失,微微愣神后也没有生长,轻咬着艳红娇嫩的下唇,媚眼如丝的对我送着秋波,我与她对视,经声并未停止。 也不知怎地,片刻后二丫脸色苍白,摇晃着身子爬起来指着我嘶声嚎叫:“别念了,你别念了,你骗我们,你居然骗了我们。” 二丫凄惨的叫声惊醒其余人,我继续诵经,他们继续跟,二丫剧烈摇动着身边一个女孩,尖叫道:“快停下,他会吃了咱们,其他人都被他吃了。” “你说什么?”那两男两女闻言心惊,当即不在随我诵经,而村长虽然没有停止可声音也低沉了下去,双眼探询的望着我。 “尔时世尊,从肉髻中,涌百宝光,光中涌出,千叶宝莲333333”我微微抬头瞥他们一眼就置之不理,倒是对着村长露出一个微笑,他即刻会心,双手再次合十,诵经声大了起来。 正因为我的不答,面前的三女两男明白了事情真相,他们狂奔到我身前,有挥拳的,有屈的,还有抬腿的。 在云岩村中,缚地灵力气奇大,可此时此刻他们的拳脚落在我的身上就像是打在空中一般穿了过去,无论他们怎样怒吼,怎样挥动四肢,却不能对我做出一丝伤害。 摩西带领希伯来人逃离埃及,路遇大海时摩西举起手掌,大海便向两边涌动露出了海底一条通道,我虽然不及摩西,二丫他们五个也不及大海。 第三百四十一章活在阴沟也能仰望夜空 o两男两女消失了,只剩下二丫和村长。, 二丫颓然萎顿在地,村长站起来轻抚她后背安慰,我也不再诵经。可冥冥之中的业力依旧缠绕在他们身上。 盘腿而坐,我撑着下巴歪头看村长:“你早就知道了?” 村长微笑点头:“从我侄子消失起我就感到一阵心痛,如果真的去了西天,不会有这种感觉。” “哦,看来有情人的心还是敏锐的,那你为什么帮我?”他侄子来的也早,虽然他当时就给其余缚地灵示警也不过让我诵经的时间拖得更长一些,可他却没有这样做,反而加重了嗓音,更为慈悲的陪我诵经。 “哎,其实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成全了你反倒是个解脱,我们为你而消失,也算一份善报吧。” “还有呢?” “还有就是你虽然在利用我们,可这份经文我从未听过,而经文中的慈悲力,通透力却从未有过的浓厚。如果我没猜错,该是传说中的楞严咒吧?以前我听一位庙里的大师说过,楞严咒便是咒中之王,该有如此神力。” 我说:“对,师父教我的楞严咒。” 村长长吁一口气,欣慰道:“那就更要成全你了,楞严咒在佛就在,哪怕你骗我们是为了自己活得更长久我也得帮你,这样佛才会存在的更长久。” 村长说的平淡,脸色肃穆庄重,大有一片出尘之态。 可我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怒意,就想如最凶狠的暴徒一般将村长的美梦撕成粉碎,我想大吼着告诉他一切都是做梦。如果这世界有佛,为什么会让一个如此虔诚信徒落入这种阴狠的算计当中。 五乘是最不守清规的和尚,可他的小日子比富商都滋润,反倒是村长这般用脚步亲吻整片大地来表达敬意的清苦信徒落到了凄惨境地,他的信仰是虚妄的,是毫无飘渺的。 我真想这样告诉他。告诉他我杀过多少人,与阴魂打过怎样的交道,而我这种人却得到了楞严咒的传承,你说这不是笑话么? 话到嘴边最生生憋了回去,有些人宁可死也要获知真理,可有些人却愿意守着不切实际的梦死去,而村长显然是后者。 “你去吧,有此善业必得无边善报,八识心王与我相融不见得就是最终归宿,哪怕只剩下残缺的一识,依然可得解脱。” 村长抚掌道:“就是这个意思,我先走了。你随后就到。” “呵呵,我去不了,放心吧。” 村长笑而不语,负手而立,抬着头仰望夜空,就这样化为点点星光飘散,而我闭上眼,能看到那光团洒下了簌簌粉尘,没有像其余缚地灵那样飘进我的脑袋中,而是落在地上,长出一片肉眼不可见的嫩芽。 这是什么意思?算是解脱了? 难说,也许是大彻大悟之后八识心王强大了,可以抗拒我的吸引吧。 求仁得仁,虽然这仁不一定是真实的。可村长起码得到了心中所想。 而眼前的二丫也止住了眼泪,用一种凄婉阴毒却很空洞的眼神盯着我。 我说:“这是陪伴你最久的人了吧?”应该是,若算正常年纪二丫已经六十又余,与父母不过二十多年,余下都有村长在身边。 二丫嗓子哑了,沙沙的说:“为什么?” “哎,其实你和我都落入别人的圈套,区别就是你是草而我是羊,牺牲了你将我养的膘肥体壮,却是为了宰后能饱饱的美餐一顿。” 二丫手脚并用爬到我脚下,扶着我的腿爬起来,双手支在膝盖上,俏脸正对额头相贴,她说:“我听不懂。” “这么说吧,将军有虎威,随军将士全部埋骨此地,若是依着个阵法群葬应该可以镇压一些东西,当然,也有可能是这片地方有龙穴,所以将军葬在这里企盼庇护子孙或者温养尸身达到长生不老的目标,总归就是一个意思,云岩村下面有个活着的东西,也许是活尸,也许是活着的阴气死气。” “所以呢?” “你知道宋庆元的来历么?” “不知道,你告我。” 我嗯了一声:“陕西有四大家族,在一群亡魂的帮助下盗墓,普通盗墓贼动不了的地方却不被他们放在眼里,宋庆元便是其中一家的掌舵人,他来这里盗墓时应该惊动了地下的东西,宋庆元逃回陕西,也许是距离过远,也许是他有亡魂照应,地下的那位无法打他的主意只好把你弄来,在地面上搞一个充满缚地灵的云岩村,还有谁能盗了将军墓?” 二丫爬上桌子,坐在我怀里不停磨蹭:“说与你有关的。” “更简单,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老和尚发现了这里的事情,而他对我有一番算计,便接连引了活人来这里,到了动手的时候他逼我朋友来此被困,我赶来救援也就落入你们的手里,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者他也不在意我的生死吧,能活下去会破茧成蝶,死在这里便说明我不是他要算计的人,目前看来他的计划成功了,我经过连串生死之后,遇险之际彻底放下,便悟了他秘传的隐世经文,吸收了所有八识心王,而你们则沦为喂羊的草料。” 二丫不置可否,脑袋搭在我肩头,一只手在我胸膛轻点,另一只手很不规矩的乱动,她想小声说出粘腻勾人蜜语,可哭哑了嗓子,落在我耳中便如金石相摩擦一般刺耳:“你救我,以后要我怎样都可以,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求求你了。” 二丫抬头仰视,挂着泪珠的可怜模样确实让人心疼,而她这么些年与那些勾来的男人欢好,久经**相搏之后,已经将风骚出水的媚意浸入骨髓了,随便几个眼神姿势就人心头火气,只想把她按倒在地狠狠蹂躏。共贞讽弟。 “最难消受美人恩,我家里已经有不少了,再惹上你可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何况少了你,我怕保不住那最无法割舍的人呐,哎,要怪就怪五乘吧其实你也怪不到他,生活在阴沟里的人依然有仰望夜空的权利,也许你活在最肮脏的阴沟,可谁遮住你的眼了呢?是你自己选择潜入脏水中自得其乐的。” 如果二丫不贪心,有了村长和那两男两女时便不寂寞,是她孜孜不倦的拉人才会被五乘盯上这里,人多了,才能享受一顿犹如饕餮盛宴的八识心王大餐。 用拇指揩去二丫脸上的泪珠,我将她拦腰抱起放在桌上,径直向着小村深处走去,不留恋也不可怜:“五乘算计的了你们却算不尽整个世界,总有他不知道的超脱之法,你若能改过自新,总有一线生机的。” 不知道她是否听到我的话,却能感到光团飘进了我的脑中,而在小村信马由缰的行路,不知不觉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确切的说,是云岩村消失了,而我所处的地方是真正的云岩村,墙塌瓦裂,断壁残垣,好几处都有烧焦的痕迹,路边繁密着枯黄的野草,却也因开春冒出几道翠绿,但整体来说这是一片久绝人烟的地方,应该自考古队离去后就再无人来过。 缓缓转身,看着身后黑雾中渐渐显露的高头大马,我赶忙揪了两把野草遮住小弟弟,黑雾中飘来一个苍茫的嗓音:“现在知道害臊了?刚才面对一百多人怎么如此的不知廉耻?” “他们注定要消失,我当然要让他们在死前观赏到世间最健壮,雄伟,俊朗的男儿身,但你们还会存在,我倒是可以给你们看一看,可完之后,我可就要杀人了。” 啾啾两声马鸣,一个穿着明朝制式将军山文甲的老头骑着一匹披铜挂铁的黑马从黑雾中跳出来,而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兵丁打扮的小卒子,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些小卒子居然压着陈春峰一群人,倒是对山女特别优待,只是盯着她没有捆绑。 o 第三百四十二章明军 见到我,陈瞎子和牛哥脸色难看起来,就像是正在吃苍蝇老鼠的父母被儿女见到后的难堪,陈春峰跳起来就踹了齐健一脚。而山女娇呼一声向我跑来,她身后的两个兵丁要阻拦,我顾不得遮挡小弟弟的干草,双手掐指点出:“赦。” 兵丁就好像被施了定身符一般愣在原地,那将军老头也没阻挡山女,任她跑到我身边便捂着嘴咯咯娇笑:“方航哥哥,你怎么不穿衣服?” “天热。”搂紧山女,便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我对老头说:“你怎么把他们抓住的?陈爷爷,我还等着你们来救命呢,没想到你们先被人绑了,离开广西的路上那牛逼怎么吹来着?好像是:小方航你放心,有我陈春峰在,哪怕阎王爷当面也动不得你分毫。” “罢罢罢,姓钱的你杀了老子吧,被小辈如此奚落老子也没脸活了。不过临死前你得帮老子完成个心愿,就是将这畜生碎尸万段。”陈春峰梗着脖子大吼,一头散乱的白发快要如针一般坚硬,他嘴上说的悲壮,却咬牙切的盯着齐健,而牛哥与陈瞎子接连苦笑。共贞讽划。 骑马老头姓钱,听我发问便哈哈大笑:“本来我们是势均力敌的,你家这三个老头也算厉害,带着个女娃娃也没弱了威风,可这小子没头苍蝇似的闯来,一下子就如狂风一般将这三个老头吹到,我当然要趁机拿下他们了。” 齐健低头,缩着脖子要躲在牛哥身后。可兵丁押着他不让挪动,只好尴尬的对我解释:“我不认识路,谁知道跑来跑去就撞到了他们身上,他们正用符箓阻挡这些鬼兵的阴气,我忽然看见面前有人,自然不由分说就动手了。也不能全怪我,对吧。” 这些人就是当年葬在这里的将军及部下,拿不下陈春峰三人便与他们谈条件,可虽然暂时和解却也在相互试探,毕竟是积年老鬼总不会彻底放心,局面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好,而鬼兵正呼呼散着阴气想将他们的生机暂时冻住,陈春峰三人并排而坐,手拉手,手心又捏着一张符箓,齐健眼前黑乎乎的乱跑,忽然就感觉小腿踢到什么东西。 很有危机意识的他即刻戒备。而陈春峰和牛哥以为鬼兵偷袭便即刻反击,正打着,就被被包围了拿下。 以前我和齐健搭档时也配合挺默契,可有了更高的高人在,齐健就成了拖后腿的。 我拱拱手问道:“钱老将军,能放了他们么?” “你出来了,我们的约定便结束,自然可以放人。”马上老将挥挥手,兵丁们松开他们,陈春峰几人便谨小慎微的靠近,山女上去解他们的绳索,我说:“将军高义,小子冒昧,想请教将军一事!” “说吧。” “当年将军及众位勇士长眠于此。不知为何没有投胎?若是需要,小子可以搭个阴桥送几位离去,总比留在阴冷的地底强上许多。” 钱老头伏在马脖子上,指头不住的敲打:“你以为我们赖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长生不老?守护宝藏?” 钱老头拱手敬天,带着缅怀的语气说:“昔年太祖皇帝驱除元蒙鞑子,随后燕王坐镇燕京守关,城池高耸,战具林立,那些鞑子在草原上造不出攻城器械却时常以骑兵攻城,你说这是为何?” 我都听不懂他说啥,更别说猜测元蒙人为啥,不过牛哥若有所思,试问道:“示敌以弱,声东击西?” “不错,每次骑兵攻城,都要少则几百,多则三五千的丢下几具尸体,最开始我们以为鞑子贼心不死又没甚脑子,总以为一腔热血就能成事便来送死,直到太祖四年,三十六个怪人趁夜奔袭燕京,幸而燕王护卫悍不畏死才将他们赶走,可随后他们就到了居庸关,与鞑子里应外合,险些破关而入,邀天之幸,老神仙及时赶到这才将三十六怪人制服,却也仅仅是制服而不是杀死。” “谁是老神仙?”我小声问牛哥。 他说:“张三丰,传说中元蒙国师也是呼风唤雨的高手,张三丰一剑逼走那些密宗和尚才让朱元璋赶走了蒙古人。” 我家的真武像不就是传说中张三丰的本尊?爷爷还给我讲过的,我问:“张三丰不是宋朝人么?我少你可不要骗我。” 陈春峰勒着齐健的脖子用力,咬牙切齿的说:“真武爷化身在人间修习211年,历经南宋与明初,怎个不能帮朱元璋赶跑元蒙国师?” 好像有这么回事,我看李连杰的演的倚天屠龙记里张三丰和朱元璋还处于一个时空中呢。 “钱将军,这与你们留守此地有何关系?” 钱老头说:“那三十六怪人其实是元蒙国师虐杀三百六十名鞑子猛士拼凑而成的法尸,如今就葬在此地,你说我们留下做什么?” 镇压他们?只能是这样了,我问:“那这里的龙吐珠风水也是老神仙搞出来的?” “我们行伍中人对这些事不了解,只是老神仙交待让我们按扎此地,死后不可归乡便听命行事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告诉你也无所谓,我们的坟在那些法尸之上,坟破则法尸出,所以我们搞出了这个云岩村用以阻挡那些小贼的毒手,但凡有人靠近,我们便合力将云岩村推出,依稀是三十年前有僧人来此与我做了一桩交易,他可以主动送些活人进入云岩村,每凑足一百之数便有人来此吸收他们。” “等等,我没听懂你的意思。”我详细询问道:“既然是交易,对你有什么好处?” “每一个进入云岩村变成那人不人鬼不鬼模样的我们都会感到一阵畅爽的轻快,所以我们喜欢他送活人进来,而你便是满百之后前来吸收的人,你成功,那些怪物消失,大不了我们等活人靠近再将云岩村推出罩住他,你失败,身边的人也会被我们扔进云岩村,百益而无一害的买卖,为什么不做?” 打得一笔好算盘,这样看起来好像光是他们占便宜,可事实并非如此,我说:“如今云岩村没了,你们还能在创造一个?” “原本也不是我们弄出来的,住在云岩村的人都是我们子孙后裔,再心狠的人又怎能对儿女下手?是那三十六具法尸借这风水之地搞出个虚妄的村子想让人迷失其中,开始我们竭力阻拦,直到有个小丫头糟了毒手,全村撤离后我们连她疯癫,便索性放出了村子引她进入,虽然孤单,却好过痴傻。” 之后应该就是村长来了,我估计五乘得知此地的因由也是因为村长,谁让他信佛呢,难免与五乘有什么联系。 如今云岩村破,再有盗墓贼便无法阻拦了,钱老头非鬼非尸,也许也是缚地灵一类的怪物,陈瞎子说他们葬身此处是为了用明军正统的虎威压制法尸,那我眼前这些人应该就是属于军魂之流?反正我是第一次见,姑且称为鬼怪一种吧。 既然不是正统的鬼,也不会有起尸的能力,他们根本防不住盗墓贼,开始有村民住在云岩村也能避免盗墓贼大规模动土,现在没人了,虚幻的云岩村也消失,我担心他们无法在镇压法尸,可钱老头根本不在意:“我为什么还要镇压?你们是我大明子民?如今的天下还姓朱么?老子给你们免费当了几百年看门狗还不知足?谁爱来就来,法尸能出就出,我现在巴不得被人掘了墓好让法尸出去作乱,让满天下人都知道,夺我大明天下便不得我大明儿郎庇佑,自然会有报应临头。” “嘁,装大尾巴狼吧,你们大明有多能耐?秦朝的亡魂跑出去作恶都被解放军叔叔突突了,无非是三十六具元蒙余孽,出去就是死。”哪个男人心底没有一份金戈铁马驰骋疆场的梦想,最开始见到这些古代士卒我还挺尊敬的,没想到绕了一圈才发现在他们眼里,我们现代人就是叛徒,有点秦国子民见到楚国老百姓的意思,我拿他们当老祖宗,他们拿我当小杂种。 “多说无益,你们好自为之吧。”钱老头挥手,调转马头带着士兵钻进黑雾,就好像有狂风吹过,那黑雾渐渐散去,露出爽朗深蓝的一片璀璨星光。 这就走了?我还以为得有点临危受命,将军赠送古代神剑的戏码,结果人家说两句就跑了,大家都是炎黄子孙,搞这么对立做什么,也不说把那匹大黑马送给我,看上去就蛮威风的。 没了外地在侧,窝里斗即刻开始,陈瞎子大吼:“老牛,给我按住这小子的手。” 齐健猛地挣脱陈春峰的束缚,哗啦一声将绣春刀拔了出来:“黄口小儿,你才几岁年纪居然敢叫我小子?当日还是本座前去委任你为城隍,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去你妈的,开始当你们阴差有多牛逼,没想到一个个尽是水货,来来来,咱们好好玩玩,让我看看你这老前辈的本事,跟我动刀子是不?当老子没家伙什?”如婀娜柳条一般柔软的软剑被抽出来,陈春峰双脚一跳就扑了上去,可齐健哪里敢跟他打架,那句话还真没错,阴差却是挺水,尤其是在阳间行走的那些。 齐健绕着陈瞎子躲避:“瞎子,当日这老牛杀你时别忘了是谁不远万里的赶去救你,今日你我联手将这老城隍做了岂不快哉?” 陈瞎子乐呵呵道:“我不敢,你们都是前辈,前辈的事还是前辈自己解决吧。” 齐健贼心不死:“老牛,咱们可是一个院子里住了十几年的交情,我在茅坑你在树下还遥遥相谈过,你和这陈姓小儿不睦,来来来,给哥哥搭把手。” “你们都是地府公干,我可参合不起,当年你不是还叫我牛爷爷?怎么现在成了我哥哥。” 陈春峰单挑齐健,陈瞎子优哉游哉的扇阴风点鬼火,牛哥缓步走到我面前:“没事吧?我们与那些鬼兵对峙倒是没能赶去救你,后来他说这里的事是和尚安排,我们猜到五乘便静心等候结局,原本不会让你置于险地,可这齐健一来反倒害的我们被擒,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烧了。”解释两句,牛哥也不想在这丢人事上多纠缠,便拍着我的肩膀说:“吃了那么多人,你还好么?” 活动两下肩膀,我说:“好,从未有过的好,五乘是怕我打不过乐正林,所以早早的就准备了一份大补药。” 牛哥皱眉:“可这里的事是几十年前搞出来的,那时候你还在杏桥山游逛,甚至连投胎都没有,他如何未卜先知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陈春峰抽空叫道:“哪里是未卜先知,分明是见机行事,说不定五乘准备自己来吸收这些东西,只是事有变动所以才落到了方航头上。” 牛哥回他:“可是几十年前五乘只是鬼身,他如何从晋南跑到河北来?” “即便现在是人,不一样做了许多鬼事?咱们相交这么多年,你何曾见他真正的将底牌露了出来?要我说这世间最不能信的就是他,蝎子最毒的也不过是个尾后针,可五乘每根汗毛都长着不能相信的模样。” 哎,确实不能信他,从头到尾就没听他说过几句真话,即便在鬼市阔别重逢他依然念念不忘的骗我,我说:“陈爷爷别打了,咱们赶紧去找乐正林吧,他才是五乘的大杀器。” 陈瞎子猛地住手:“哦?你不怀疑是迅哥搞出来的了?” “不是,齐健来这里是躲避追杀,追杀他的原因就是他杀了我破了那幕后人的局,而云岩村既然有五乘插手,这一切的事端只能是他搞出来的。” ♂ 第三百四十三章夙敌相见1 “小伙子挺牛逼呀,踩着火就走出来了,很有佛教不动明王的感觉嘛。”挤在后排上,齐健和陈春峰憋了一肚子气只好找我聊天:“说真的。当时把我们吓坏了,盈盈几次要自杀随你同去,要不是钱老头拦着,啧啧,那可就悲剧了。” 陈春峰他们被鬼兵拦住后稍稍动手,那钱将军觉得这几个人不是善类便出面相谈,邀他们作壁上观,而齐健的出现便让他们从坐在椅子上观望变成了被绑着坐在地上,但总体来说没多大的区别。 “其实也没多厉害,现在把我仍火堆里,一样是烧死的结局。”共纵夹技。 齐健颇感兴:“怎么讲?” “和尚和咱们道士不同,道士做法要焚香绘符,凭自身的阳火推动自然变化,比如牛哥能以一己之力招来一阵微风,还有就是祈求祖师爷或者利用星辰对应的阴阳二气,让诉求直通九幽招来鬼神相助。但和尚不是,你看和尚积年累月的念经,等于在意识最深处埋下一颗种子,需要的时候这可种子便能吸引这些年来积攒的佛教业力,顷刻间长成参天大树,而我被五乘逼着也念过不少佛经,意识里也有这么一颗种子,当时机缘巧合的激发了种子,其实是借用五乘灌输在我身上的楞严咒之力,用完了,也就没了。” “那你现在又和以前一样的菜?” “比去石宇家更强。”松开放盘,我自信的握着拳头:“一百多团八识心王全部被我吸收,就好像道士相融了一百个魂魄那样。不像以前身手矫健,可如今才是正规的道士,普通道士咬指绘符,是因为符力无法传到阴魂耳中,所以要用鲜血加持,阳气越重的血能激发的符力越强。而我现在不用,说一句话便可穿过层层屏障将想法灌到亡魂耳中,经我手绘出来的符箓,灵动飘忽,如九天仙鹤一般翱翔寰宇。” “呦,看把你给拽的。”齐健阴阳怪气道:“咱们现在去哪?回浙江把玄大师家的问题搞清楚吧,如果五乘是设局之人,那可是近乎你还没被方云讯从碗子村接走就已经开始算计了,他咋算计的?”齐健捅捅陈瞎子的腰,睡得正香的老瞎子像女人一样娇哼两声,茫茫然睁眼道:“你干嘛?” 齐健讲了一遍,问他:“你师父能如此精妙的算计到几十年后的事?不单单要把握方航的出现。还要去龙虎山下算计司徒老爷子一家。” 陈瞎子嗤之以鼻:“真高人一现,你这伪高人就露出马脚了,小方航,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傻吧?” 倒车镜里瞥瞥齐健的黑脸,我解释道:“我估计连陈老的师父算不到这么精准的事,就如云岩村里的缚地灵一样,五乘只是见机行事而已,当初在司徒家遇到方盈盈,可那时候我已经娶了妞妞,进退两难之地五乘只想提醒我可以用假死而遁的方式,碰巧司徒老爷子玩了这么一出,他只要将我原本遇不到的事想办法串起来就可以,并不需要在几十年前就做准备,是咱们将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齐健冷冰冰的哦了一声算是听到我的解释。估计心里也郁闷着呢,论年龄,齐健最老,论本事,这一车人里除了山女就属他垫底,牛哥和陈春峰自不必说,单拿他和陈瞎子作对比,两人身手差不多,一个虽然年迈却有木太岁陪了几十年,齐健这句身体虽然也四十有二,可他是夺舍重生,魂魄乃是正正经经的阴差之魂,两人倒是算个平手。 可道家之人谁会真刀真枪的肉搏?也就我和齐健这两个怪胎了,但再能打能扛得住枪么?我那几次就是例子。 齐健抓鬼只是凭借亡魂无法上他的身,真正拿手的还是风水之术,而陈瞎子也不会画符,擅长的是龟卜算命,可齐健只是被爷爷留在扬州市随手扔了几本葬经之类的给他谋生,陈瞎子可是浸淫相术百来年,还是顶尖高人的徒弟,这样一对比,齐健就不够看了,也难怪他憋了一肚子火。 倒车镜里偷窥着闭目养神的牛哥和陈春峰,我真有种跃跃欲试与他们比试一下的冲动,倒不是想打败他们而是想看看自己如今到了什么地步,真说画符招鬼这种事,应该不比他们差了,只是经验底蕴以及面对危机的反应差的太多。 车向南开,马上就要出了河北我却没有目的地,应该回家看看却因山女而无法面对家里人,可不回家能去哪呢?一旦去了浙江找玄大师,恐怕司徒辰立刻受到消息,他一定会跟彭海庭说,而彭海庭知道了,就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满脑子转着奇怪的念头,一直袖手而坐的陈春峰忽然前探身子拦住了手刹,而与他一起动的还有牛哥,刚推开门,越野车急骤侧滑,巨大的冲击力将推开的门拍了回来,牛哥已经跃出半个身子却硬生生被挤在了中间,他满脑袋青筋跳动,脑袋里好像有座火山爆发了,咬着牙面红耳赤的一字一句低声嘶吼:“陈春峰我草你姥姥。” 因为陈春峰这突然动作险些翻车,我急忙将山女搂在怀里护她周全,等车跐溜一声停稳后,牛哥的指责和我们恼火的目光全集中陈春峰身上,就连陈瞎子贴了木太岁的黑眼窝都对着他。 陈春峰满脸不自在,嗫嚅了几句听见牛哥的谩骂便大喊起来:“咋啦?你以为这是以前的马车说跳就能跳?老子是救你一命,不然你已经被车轱辘碾死了,我在破庙里钻了几十年不知道这玩意有如此大的冲击力,你可是跟着迅哥看了几十年电视,连汽车不能跳也不知道?” “行,是我莽撞了,可这他吗时速近二百的车你也敢拉手刹?老子跳车死一个,你他吗差点害死一车人。” “我哪知道,从杏桥村出来都是挑小路步行,就这叫手刹的玩意还是上次和迅哥去扬州才知道怎么使唤的。” 我头如斗大,松开山女问道:“祖宗们别吵了,你们这是搞得哪一出啊。” 陈春峰用掌心抹着一头白发,指了指旁边:“那里有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怕他溜了就想赶忙停车去抓,谁知道这傻牛二话不说就要往外跳。” 我没理会他的抱怨,顺着那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居然是乐正林满脸呆滞的站在原地。 “并肩子上呀,这孙子居然敢露面。” 我拉开车门跳下去,乐正林正在那里揉脸回神,估计他也跑不了我便慢悠悠打开后备箱,取出牛骨刀后向他逼近,而牛哥与陈春峰的武器就在手边,早已握着青铜剑和金色软剑一左一右将他包围,等着我靠近了便要动手。 我并不想让山女下来,倒不是担心旧情复燃只是想免她难堪,可山女执意跟在我身边,还很自然的牵住我的手,这个动作让乐正林的眼里射出羞愤的精光,脸色白了又白。 离他还有七八米时,乐正林深吸气又长呼出,他的眼不再盯着山女而是好整余暇的看看陈春峰又看看牛哥,最后面向我:“方航,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面吧?”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送死。”陈春峰和牛哥在左右,陈瞎子和齐健绕了圈将他后路堵了:“不害怕吧?我这张脸从来没有露出惊恐的神色。” “说实话,最开始师父让我来的时候还有些心虚,毕竟这两位老爷子是他那个年代的人,我是晚辈,于情于理都不好动手。”说着,乐正林摆出好笑的模样:“可刚才那一幕真的让我放心了,这还没咋呢,两位老爷子就差点把自己搞死,你说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夙敌相见2 ~yzzzzz确实有些丢人,我估计乐正林只是拦在路上想找我谈谈,站路中间又怕我直接撞死他,所以选在路边较远的地方等着。----却没想到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就险些害死我们。 “牙尖嘴利的小家伙。”陈春峰最是暴怒,此时率先发难,他还没有乐正林的个子高,却能抬着头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他,也不知道怎么练的本事:“说完了么?说完就领死]]]]]]”不耐烦的挥挥手,陈春峰如同刚睡醒一般有气无力:“你们去车上等着吧,这小子不是对手,一袋烟的功夫就拿下了。” 面对陈春峰的轻视,乐正林却显得很有教养,他先是对陈春峰鞠了一躬,然后微微低头,既不失分寸又表现出了恭敬:“陈老爷子您好,我是乐正林,初次见面,请您多多指教。” “嘁,”陈春峰不屑道:“放心。往死里指教你,够么?” 乐正林笑的很腼腆,正如见了自己长辈一般微微羞涩的模样,他又给牛哥鞠躬,而牛哥不像陈春峰那般疲懒,点头回礼后当先说:“小家伙你好,我是牛精忠,你在我们之中选一个出手吧,单挑,只要你不逃跑就不会有人群起而攻之。” 乐正林还在笑,甚至脸上都笑出了两团红晕:“久闻牛爷爷是儒雅作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若有机会,还要请牛爷爷多多指教正林为人处世之道。” “不敢当。牛某乃是山野匹夫,当不得你如此礼遇。” “牛爷爷自谦了,终南乃是道家正统,山野之人也是为了躲避尘世纷扰,昔年卧龙之才也曾于茅庐久居,牛爷爷比他不遑多让了。” 这一次牛哥没回答。一笑了之,看来乐正林的马匹拍的到了点子上。 之后又以晚辈自居给陈瞎子见礼,说什么久闻青帮长老之名,陈老福如东海,才让晚辈有幸见到天下第一神算子,什么当年师父曾求见陈老师尊不成,今日晚辈捡了便宜,倒是抢了师父的运道了。 陈瞎子露着满口黄牙怪笑:“好说,好说。” 接下来又是齐健,乐正林完全拿我当空气了,他说:“齐大哥光彩照人,这段时间在师父的指点下与大哥玩了个小游戏。齐大哥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计较小弟的冒犯。” 这一次吃瘪了,齐健在车里憋了一肚子气在此时发了出来:“滚你娘的,原来追杀老子的是你这小兔崽子,来来来,大哥陪你好好过几招。” “不急,若是大哥要出气,等小弟与挚爱说上几句话,任您随意捅几刀。”话说的漂亮,与乐正林此时的言谈风度相比,我就是路边最没教养的乞丐了,漂亮话谁都会说,关键是]]]]]]有用么? 面向山女之后,乐正林便是款款情深的姿态。似乎不能自持,以至于声音都带着颤抖:“盈盈,你还好么?” “挺好的,不过我现在叫山女,方盈盈这个名字不用了。” “哎,你还是没有想起对我感情呀,上次与你说的事考虑的如何?若是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走。” 陈春峰阴森道:“我们这么多人围着你还想走?年轻人该有一份狂妄,可若是狂到天上可就是找死了,你问问五乘被我们围上之后有没有把握离去。” 乐正林淡笑着回他:“可师父也不会把自己落到如此地步。” 陈瞎子撇撇嘴,乐正林又诚恳道:“陈老爷子]]]]]]以您的身份,我称呼陈爷爷似乎更为妥贴。” “不必,老头子担当不起。” “您担的起。”乐正林笑的很清澈,也不知道是气质还是什么原因,同样的一张脸,我咋感觉他就比我帅一些呢?他继续道:“陈爷爷,晚辈有一事不明,想向诸位爷爷和大哥请教。” “你说你说,就凭这一声大哥我也得回答你。”这句话是我说的,虽然明知道那个大哥实在叫齐健。 果然,乐正林选择继续无视我:“陈爷爷,牛爷爷,我且问你们,今天是否非杀我不可?”共纵夹弟。 “非杀不可。”陈春峰说,牛哥附和着点头。 “为何?” “因为你和小方航有仇,而小方航是我们罩着的。” “陈爷爷好担待。”乐正林拱手鞠躬,直起腰后认真道:“那正林就要请教一番,与你们有生死之交的是方云讯和我师父,论身份,我是方家正孙,也是五乘之徒,这份情谊在,难道你们该帮的人不是我?再论公理,我本应顺产出生,方航是我名,杜妞妞是我妻,方云讯是我亲爷爷,而这一切都被方航抢夺,难道该死的是我?即便如此,我认了,今生只求与盈盈厮守度日即刻,哪怕萝卜稀粥,只要有她在身边也甘之如饴,可结果呢?依然被方航抢去了。” 咦,听他这么一说我简直就是个该被碎尸万段的畜生呀。 乐正林一番话没有人接茬,他转着圈审视每个人的脸色,照例拿我当了空气,我都做鬼脸逗他笑了,他也没给个面子乐呵一下。 沉沉的默然,乐正林很满意,继续道:“陈爷爷,牛爷爷,当年你们与师父云游四方时害了不少人命,但正林知道你们谁都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即便四人中最为心硬的方云讯,不也对身边人火焰一般的温暖?你们心里存着正义,那就评评理,该死的究竟是我乐正林还是他方航?” 还是没人理他,陈春峰和牛哥都瞪大眼睛等着下文,乐正林也没说过瘾,他擦擦因激动而溅出的涎水:“如果没有方航,我是方家真正的孙子,黄牛肩扛嬉戏的人该是我,去城隍庙里虔诚上香的人该是我,无意间发现茅房中挂着瓦罐的人也该是我,最该仰慕你们的人是我,得你们关爱照顾的人也该是我呀,可是这一切都被方航占了,但我又何曾与你们为难?师父讲方航年幼之事,我心里无比渴望是自己与你们这些精彩的人儿产生交集,虽然我没有,可对你们的感情却是真真切切,我不奢求你们能如对方航一般对我,但我他吗的究竟做了什么,一露面就让你们围了起来?” 揉揉眼睛,乐正林沉沉道:“师父打我骂我,我依然恭敬听讲,他将我仍在坟地里超度数十只冤魂,不成功便是死,乌云遮月,寒风刺骨,我哆哆嗦嗦的念经,虽然害怕却从未抱怨,这所有的努力并不是要证明自己,也不是想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只想守护盈盈不让她理我而去,可结果呢?”乐正林绝望的指着我:“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结果。” 说完话,乐正林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捂着面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感动啊,说的我心里酸酸的,还没想到些安慰他的话,牛哥却掏出一张手绢走过去递给他:“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失去的就要抢回来,不属于你的也没必要珍惜。” 乐正林接过手绢,感激道:“谢谢牛爷爷。” 牛哥一如既往的淡笑,而陈春峰也说:“就是,大小伙子还留什么眼泪,赶紧擦了站起来。”拨了两下头发,陈春峰不耐烦道:“要么擦眼泪,要么赶紧哭,忙活完了就来领死,啰啰嗦嗦一大堆,不是说年纪大的人才容易多愁善感么?怎么你这小娃娃的心也如此不坚定,怪不得成不了大事。” “弟弟,虽然你感动不了他们,但是你感动了自己,这就够了,人一定要做自己,因为别人都有人做了,他们铁石心肠,但你赢得了我的掌声,呱唧呱唧。”稀稀拉拉的鼓掌声,见没人理我,只好讪讪的缩了手。 乐正林用牛哥的手绢擦了眼泪,递还给他后便苦笑着摇头自嘲:“你们果真是铁了心要杀我,呵呵,人们都说真心换真心,可往往真心换来的都是虚情假意,这世间,怕是再也没有人情冷暖了。”说的好唏嘘,有种看破世俗的姿态。 一直对他很宽容,从未讽刺过的牛哥忽然说:“乐正林,五乘怎么评价我们的,他有没有教你见了我们如何对待?” 第三百四十五章夙敌相见3 “师父说方云讯心冷隐忍,陈爷爷暴躁虐戾,而您温文儒雅,乃是大家风范。----”乐正林转述五乘的话:“他说我们见了面后一定躲得远远。问盈盈是否愿意跟我走,如果不愿意便即刻远遁,务必与你们保持十米以上的距离。” 牛哥说:“那你怎么不按照他的话做呢?” 乐正林叹息道:“我以为几位老爷子的心总该有一分柔软,不会欺凌一个孤苦的小辈。” “柔软?你说我们的心里有柔软的地方?”牛哥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拄着青铜剑笑的前仰后合,仿佛没有支撑物便会笑的摔倒在地:“乐正林啊,五乘念在兄弟之情不愿意在你这小辈面前揭我们老底,可看在你这一番话上贫道也可以对你说几句,你听他说我温文尔雅乃是真正的君子,前段时间我又跟在他身边厮混,恐怕这破解之计是落在我头上吧?” 乐正林眨着大眼睛看去,这装无辜的样子很有我的神韵嘛。 牛哥嗤笑道:“罢了,来时在车上听小方航说了一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便转送给你:别瞎猜,你的猜测超不出自己的认知,而需要猜测的往往是你毫不理解的。你无非在坟地里过了一夜就觉得自己很可怜?知道当年我们四个过的什么日子?五乘满肚子虫卵,竹签一挑便是一只肉虫子。陈春峰抱着敌人跌落山崖将双腿摔断,你知道在我们寻到他之前靠什么度日?吃尸体,喝自己的尿。”共纵夹号。 “你祖宗,老子什么时候喝自己的尿了?”陈春峰暴怒。 牛哥不屑道:“别装,你那水壶里一股子骚味不是尿是啥?你要敢说自己喝其他生物的尿,我立刻跪下给你磕头。”陈春峰无力辩解,牛哥又对乐正林说:“你觉得他二人的经历比你如何?这种情况之下,心还会软么?他们连自己都不心疼还会心疼你?” 乐正林悲痛道:“二位老人受苦了。” “过去的事,给你闲聊几句。”牛哥不在意道:“你觉得我很温和忠厚?没错,大家都这么认为,挑一件事给你说吧,当年我在窑子与人争风吃醋得罪了当地军阀的儿子,为了摆脱他。我亲手用草人趁他赴宴时咒死一家商户二十一口,有八十的老人,有襁褓婴儿,有七八岁的羊角辫小丫头,而这事过后,那军阀将商户老家亲友全部坑杀。我就在旁边看着,没有丝毫内疚,只是想看看他们是否死彻底,你说,我忠厚老实么?” 乐正林动容,我也阵阵胆寒,早知道四人小组里没有好人,可始终无法将牛哥与伤天害理联系起来,却没想到他比爷爷也差不到哪去。 “我的脾气犯了连女人都杀,而陈春峰最是火爆好杀,看上去毫无人性,却因为五乘烤了他养的狗子而哭天喊地半个月。为什么迅哥敢将我留在家里却将陈春峰远远赶去城隍庙?就是担心他半夜发神经跑到山上烧了五乘的坟,仅仅一条狗子就让他挂心两辈子,你还说他虐戾?确实挺虐,疯起来连五乘都怕。”牛哥戳着自己的心口说:“你说的也没错,我们的心确实有一丝柔软,可惜,这点地方装不下太多的人,何况你的演技也太差了。” “年轻人嘛,能演到他这个份上不错了。”陈春峰撇撇嘴,狞笑道:“可惜你选错了蒙骗的对象,围着你的四个人中老瞎子年纪最小却也百多岁,你能骗的了谁?” 乐正林说:“我骗你们什么?” “哎,你说没骗就没骗吧,但我告你一个不同情的理由。我们不喜欢你。”陈春峰指着我说:“小方航当我们面时恭恭敬敬,这是礼貌。转过身却称我为猹,对牛精忠没大没小,时常调侃这老瞎子,饭桌上也嘻嘻哈哈灌那老阴差酒,这是率性,哪个小家伙不在背后嘲笑长辈?而在我们这些老头子眼里他很顽皮却不做作,小孩子该有的毛病他都有,这就是真,而你与他一般年纪却在要在长辈面前扮作成熟,这便是虚,老人有舔犊之情倒是不错,但我们只舔好孩子,别觉得自己有多可怜,真比苦难,你还能比方航多?承你叫一声爷爷,老头子托大问你一句,九死一生的经历你有几次?再看看方航有几次?” 哎呀,怎么能这样说呢,忽然间发现自己有这么多的优点,好让人家不好意思呀。 说真的我从未想过陈春峰几人的立场,即便他们真的被乐正林感动了,最多也是两不相帮,哪怕他身后有五乘会杀死我也无所谓,如今我在意的只有山女,只要她在我身边,虽千万人吾往矣。 “话说了这么多,你也该死心了吧?”牛哥淡漠的拔出了青铜剑:“挑个人吧,我们没时间与你浪费口舌。” 这一次,乐正林一反刚才的恭敬,只是对山女说:“考虑了这么久是否给我个答复?” 牛哥脚步一错,持剑而立:“这么说你有后手?” 我说:“应该有吧,五乘让他隔着十米距离问话,有了结果即刻远遁,这十米距离只够他喊一句话,估计有万全的把握能让咱们不会一见面就杀死他。” “正林,你自己走吧,我留在方航身边。”这是山女的回答。 乐正林很激动:“为什么?难道方盈盈的记忆消失了么?我哪里比不上他,虽然没和你同生共死过,可你知道的,如果有同样的遭遇,我会做出与他一样的选择,盈盈,还记得那个夏天我教你画画的事么?看着塑像,却情不自禁的画出了我的模样,这些事你都忘记了?” “但是你和方航长的一样呀,我只是画心底里挥之不去的容貌,当时以为是你,现在我知道是他。”山女搂紧我的胳膊,她与人类女子最大的差别就是天生一副小心肝,装下了一个人之后对其余人不假颜色,绝不会有一丝的怜悯:“正林,感情是从经历中滋生的,就如你刚才说的那样,咱俩经历过的不如我与方航的多,所以我更喜欢他333333说更也不确切,我一直拿你当他,而这不是我的错,你也知道那时候我失忆了。” 乐正林说:“可是我对你的感情不比他对你少。” “少很多,你说女人盼些什么?还不就是盼着喜欢的男人能将整个心装着她么?在浙江,方航只是无意间瞥了我一眼,不顾车在疾驰,下意识的想要走到我身边,可你刚才见我牵着他只是微微一怔就继续心里的计划,想要说服陈爷爷他们不再插手,这还不能说明么?” 乐正林要解释可山女摆手阻止:“说这些只是念在浙江我对你承诺却无法做到,你不需要解释,我睁眼看到的人是他,以后也就只属于他了,方航哥哥从未抢过你的方盈盈,从始至终,山女只是他一个人的,就连那个名字也是他选的,我不知道同样的方盈盈为什么会在二十年前就存在,但只要与我有关的,早已打上了方航的烙印,就像他从出生时便注定会来到我的面前。” 乐正林面如金纸,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他昏沉的摇晃着脑袋好像快昏过去,撑着地的手的五指埋进了地里,一根小木棍戳破他的手掌,在手背上露出了染血的尖锐。 乐正林爬起来,眯起眼盯着山女,右手撕开了上衣露出心脏处绘着的朱砂红符,他沙哑地说:“把她交给我,换杜妞妞母子平安。” 我像老乌龟似的盯着他的胸前看:“这是啥?” “索命符。” 第三百四十六章牢狱之灾1 索命符是啥玩意?我看看陈春峰,他和牛哥也在用眼神询问对方,最后得出来一个结论,陈春峰干巴巴的笑:“故弄玄虚的吧?小方航。干掉他。” 死老鬼,故弄玄虚咋不见你出手! 我歪着脖子问乐正林:“索命符有什么效用?” “我死,杜妞妞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 “你说死就死?这是索命符还是阎王爷的生死簿。”道家符箓的效用一般从名字上就能猜出,比如驱鬼符,招鬼符,祛病符,请天兵天将符之类,这索命符的效用应该也是字面意思,可我还真没听说过一张符就能索命的。 道士用邪术害人的方法不外乎招鬼上身,取人贴身物以草人身做彼人身,再有就是纸人写八字入河焚烧这种衰气运的,总不能你在胸口咪咪上画几道就能弄死个人吧?那还需要打什么仗,八年抗战时找个道士再给他一本日本兵的花名册,坐等胜利就行了。 所以这索命符一现,无论我还是陈春峰都不相信,但乐正林既然敢出现就一定有后手。由不得我们不慎重对待。 陈瞎子慢慢靠近,搭住乐正林的肩膀说:“小子,让我看看你这鬼画符如何?不考究清楚他们是不会害怕的,真撕破脸皮你也讨不了好。”共鸟亚血。 “陈老放心检查,看看我是不是危言耸听。” 陈瞎子也不避讳,往手心唾了口唾沫。抹匀后便用枯枝一般的苍老手指在细皮嫩肉的乐正林身上戳指,他顺着那符箓走向绘了几笔,又踮脚观察乐正林的头顶,双眼护着的黑漆漆肉灵芝变成红色,直欲滴血一般的骇人,片刻后他挪到我身边,脸色不太好看:“真话,他死了,你家媳妇也活不了oooooo那个媳妇,不是你身边这个。” “怎么说?” “看来我没有猜错,乐正林与你气运相合。当年你说有个香港来的道士算计你,阴船却如腾龙一般在河里乘风破浪,看来就是算计到了乐正林身上,有人为他保驾护航了,既然他的血脉与你一般。自然能用血咒之法咒算到你的骨血,腹中胎儿惨死,怀胎之妇也会大出血暴毙,再恶毒一些,搞出个鬼婴来,母子连心一起化为厉鬼向你报复,你到时候怎么下手,还能亲手灭了自己妻子和孩子的亡魂不成?” 几句话说的我后背直冒冷汗,这几年对妞妞不甚关心,就连娶她也是应付差事。她怀孕后我身为丈夫没有侍奉左右,天南海北的乱跑不说,身边还跟着不同的女孩,如今她和肚里的孩子被乐正林要挟,以往被我压在心底的愧疚一下子冒了出来,就好像火山爆发一般的猛烈,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 咬牙盯着乐正林,我说:“解咒,我放你走。” 乐正林寸步不让:“我要带她一起走。” 握着牛骨刀向他逼近,我咬牙切齿的说:“不要得寸进尺,逼得我出手杀人,你能挡得了几招?” “我虽然没有你这么多帮手却也不是随意屠宰之辈,何况oooooo”乐正林得意的笑:“你敢杀我么?” “乐正林呀,说了这么半天你怎么还没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些什么人呢?”牛哥忽然插嘴:“五乘让你不要动策反我们的念头你不听,白白被羞辱了一顿,他也让你问过山女的意愿后就转身离去,你怎么又不听他的?山女愿意随你走,方航自不拦她,山女不愿意你就该飘然远遁了,怎么干这种自讨苦吃的事?五乘了解我们,他的主意才是万全之策,你偏偏自作主张,这就是找死了。” 牛哥刚说完我就感觉身后一股恶风袭来,急忙转身挥刀,牛骨刀忍堪堪拦住了陈春峰的软剑,他一击没能得手,颇感意外的嘿了一声,随后右脚蹬地,如翩翩蝴蝶一般轻灵的后撤三米,我知道他要干什么,正要出言阻止就感觉眼前一黑,后脑被重击,最后的意识仅够扭头看一眼,齐健嘿嘿笑的十分猥琐。 “你大爷oooooo” “你大爷!” 沉沉昏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又缓缓醒来,睁眼便看到山女坐在身边,拿着湿润的毛巾给我擦脸,我揉着后脑碗大的包坐起来,陈春峰他们四个正蹲在地上玩石头,我说:“乐正林呢?” 山女回道:“走了,你被打晕之后陈爷爷给他两个选择,要么赶紧滚,要么死在这里,乐正林执意要带我走,你家老牛就对他动手了,三五下便打得乐正林遍体鳞伤,他见老牛铁了心杀人便赶忙求饶,可惜为之晚矣,老牛还有三分不舍可陈爷爷执意杀人,最后还是我说了几句好话,乐正林才得以活命,他刚走半个小时,你要是想追应该还能追上。” “哎,让他去吧,抓住又能怎么样,若是我下得去手他们也不会打晕我了,”握住山女的手,心中莫名愁滋味:“山女,谢谢。” 山女在我鼻尖点了一下:“一个是你妹妹,一个是你孩子,我总不能看着他们死的。” 乐正林就是没事找事,陈春峰和牛哥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们两个对不相干的人根本毫无感情,乐正林可以拿妞妞的性命威胁我,可那两个却毫不在意,陈春峰属意山女,牛哥的女儿与我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如果妞妞去世反而对他们有些好处,怎会受他的威胁呢。 眼神复杂的瞥了那四个玩石头的一眼,以后得防着他们一些,虽然这俩人比五乘稍善却也是一丘之貉,他们认为对我有好处的便会去做,完全不考虑我个人的想法。 揉着后脑勺走过去,陈春峰不咸不淡的说:“醒了?现在咱们去哪?” “回太原吧,我得先保住家人平安。” “走着。”陈春峰干脆利落的起身,毫无内疚之态。 倒是齐健有点不好意思,我摆摆手示意无所谓,抛去感情来讲,这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就在我们即将上车之时,两辆警车从远处疾驰而来,一前一后将我们的路堵住,下来六名警察将我们包围,我让他们稍安勿躁,也许警察叔叔在追逃犯呢。 一个两杠三星走到我们面前,先敬了个礼,然后说:“例行检查,请拿出身份证。” “检查什么?我们又没犯法。”身你大爷,我哪有身份证呀,表哥都把我户口销了。 “我们接到举报你们携带毒品,现在拿出身份证趴在车上。”警察面色威严,手已经摸到了后腰上,这是我才看见这六个警察居然都携枪带弹,满脸严峻的盯着我们。 “哎,把身份证拿出来给警察叔叔检查一下吧。”我扭头笑着说,随即与警察攀谈:“大叔,你看我们哪里像毒贩子?都是一群老弱妇孺,哈哈。” 齐健和方盈盈把身份证递给警察,那警衔最大的则始终盯着我:“你的呢?” “出门急,忘带了,呵呵。” 他指着三个老头:“他们的呢?” 我扭头说:“陈老,把你身份证拿出来给警察叔叔看看呀。” 陈瞎子干笑:“出门急,忘带了,呵呵。” “双手抱头,在路边蹲成一排。”警察不玩了,直接掏出小手枪指着我们下令。 活了这么些年,我还是第一次被手铐锁在车门上,一定是乐正林这个贱人报的警,而经过这件事我也明白一个意思,这不是爷爷他们当年的世界了,现如今,做事前要考虑警察叔叔的存在。 警察在车里搜不到白色粉末,但我们六个人只有两个身份证也颇为可疑,他们便通知同事来将我们带回去,我小声问陈瞎子:“你出门怎么不带身份证呢?” “不是不带,我根本没有这东西。” “那你怎么坐飞机?” “私人小飞机呗,要不就让弟子想办法,我这一百出头的年纪了去哪办身份证?倒是有民国时期的户籍,可他们也不认呀。” “我靠,你这身家清白的怎么不能办一个?” “傻货,有身份证就会被政府知道一个百多岁的老头四处乱跑,你说他们会不调查我?会不起疑心?万一有个大人物猜出我有宝贝续命,一定会发动关系逼我交出来的。” “哎,这可倒霉了,你说咱们怎么脱身呢!” 一个满脸疙瘩的男警察喝道:“闭嘴,不许说话。” ♂ 第三百四十七章牢狱之灾2 警察现在不怀疑我们运送小粉末了,他们准备以倒卖古董的罪名起诉我们,都是牛哥那把青铜古剑惹出来的麻烦。 他那把破剑一般都用黑布包着,无论我们还是他本人都不知道这属于国家级的青铜器。连私人收藏都是犯法的。 我劝他对警察说是路边捡来的,牛哥说这是父母留下唯一的东西,谁拿走就跟谁玩命。 警察叔叔说根据文物法的规定,90年后出土的青铜器归国家所有,如果牛哥能证明这是祖传的就会还给他,可他连自己的身份都无法证明,没有身份证不算大事,但你有亲戚朋友吧?让他们来给你做个证呀,最近几十年总有认识你的人吧?你说几个名字我们调查一下呀。 牛哥一个也说不出来,明明理亏还挺拽:别跟我说那么多,总之不能拿走我的剑。 齐健说与我们只是扬州认识的朋友,他出去了,山女有身份证,本本分分的大学生,她出去了,陈瞎子与审讯他的刑警队长交流三个小时。现在被队长带去给局长算命了,只剩下我们三个还蹲在拘留室里,隔着铁栏杆大眼瞪小眼。 要不是我竭力劝阻,这俩老家伙都准备越狱了。 “陈爷爷,你俩就该学着陈瞎子给他们算个命,把自己伪装成深山隐士想出去还不简单?你们说招鬼上警察身放了咱们的办法根本行不通。连鞋带都让人家搜走了你拿啥招鬼呀?而且事后还得被通缉,如今不是建国前了,一通缉上,你们连城市都进不去。” 陈春峰干巴巴的说:“我会祈福祭天,招鬼驱邪。算命的本事极其低微,尤其是官差,从来算不准。” 牛哥无奈道:“我懂温养内丹,调息肾源,阴阳调和,你见过哪个全真道士给人算命?正儿八经的道士那是皇帝客卿宰相门人。都能跻身上九流中的大人物,而算命先生,风水相师只是中九流中排名五六七的贩夫走卒,但凡有点志气的,谁会学那玩意。” “都蹲进牢里了怎么还自命清高呢,真不知道说你们啥了。” 陈春峰嘲笑道:“你这么圆滑怎么不算命把自己弄出去?” “算了,审我的警察印堂发黑,我说他最近必有血光之灾,还没教他如何化解呢,他们嫌晦气就把我打了一顿。” 如今不管做什么事都讲究个卖相,陈瞎子的眼窝里贴了两块木太岁看上去是真瞎子,而他有时拿出那种高深莫测的姿态来看上去也挺唬人的。很有种泄露天机太多被老天爷弄瞎了双眼的意思,再加上是个老头,那些警察不由自主就觉得陈瞎子有种看破世俗的深邃。 再看我,英俊潇洒,器宇轩昂,星眉朗目,高挑挺拔,一双眼睛滴溜溜转起来就显得贼眉鼠眼,任我说破天他们也不相信。共亩杂巴。 而就在我和牛哥他俩六目相对尽显疲态之时,拘留室的门开了,冲进来两个膀阔腰圆的警察按着我就往外走,我说有话好好说不要动粗,他们却气喘吁吁一副喝酒上头红了眼的公牛状,直将我压到了三楼的办公室。 屋子里坐了两个警察,其中之一就是带队将我们抓来的,我被按着蹲在墙角,那人就瞪圆了眼说:“两个小时前你给我们的人算命说他有血光之灾?” “对,怎么了?” “他被车撞了。” “所以呢?你怀疑我找人暗算他,还是觉得我是个高人?” 他紧盯着我,恨不得看穿衣服将我的**从头欣赏到脚,而他不说话我就明白了,他根本没准备把我怎么样,只是我算出那人会出事便即刻应验,他心里戚戚然的不是滋味想见见我这个人而已。 “同志,如果我说举报人是我的仇人,拿你们当枪专门害我,你会相信么?” “相信,但你们一丘之貉,谁也不是好东西。” 明摆着的,乐正林举报我们贩卖白色粉面可他们在车里查不出线索,只是我们的来历太可疑才一直扣留着不放,而齐健和山女出去时分别见过我一面,如果打电话给表哥或者司徒辰,托托关系应该能捞我们出去,可我让他们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与外界联系,毕竟还有乐正林盯着,万一他把我的宝贝山女抢走怎么办。 “同志,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 “给谁打?” “一个能证明我身份的人。”话已至此,一直把我们关着也不是个事,毕竟陈瞎子去给局长算命了,我又展现出非同一般的道行,稍有些智商的人都会对我们的身份有所猜测。 警察叔叔将手机放在桌上:“就在这打,打开扩音器。” 将手机攥着,我却不知道该联系谁,将脑海中可以想起的人转了一圈,猛然回忆起一个欠我人情的老人,便急忙打他的电话。 “你好,哪位?” 是个年轻人的声音,估计是专管电话的秘书之类,我说:“我叫方航,想和领导说几句话。” “稍等。”说是稍等,我却拿着电话等了几分钟,那警察叔叔皱着眉头都起疑心了,电话里才传出十分沉稳厚重的嗓音:“找我什么事。” “领导你好,还记得我么?” “想了一阵,不记得也不会接你电话了。” “是这样的,我被警察抓了,您能不能帮忙说两句好话。” “不能。” “别这样,我给您干儿子报仇了,而且我也没犯法,这是一场误会。” 电话那端的老人笑道:“每个找我的人都说是误会,你帮小吉报仇,我已经还你人情了。” 这老人就是当年在西安认识的周吉的干爹,他说我查出杀死周吉的凶手就帮我做一件事,还补充了一句这件事不是我提出来,而是他已经发现并对我很重要,结果绕了一圈子,最后他很神秘的说:有个人要害你,他叫陈三水,怎么样?没有白让你给小吉报仇吧? 当时我差点没被噎死,这消息就和小日本亡我中华之心不死一个道理,人尽皆知,偏偏他还觉得帮了我大忙,而电话里他没听到我意外的话便询问几句,我说早就知道陈三水要害我的消息,这老领导也不客气,张嘴就说:哦,那就当你为国家做了贡献,我代表西安的警察队伍感谢你为我们的同事报仇。 那时候我就把他电话背下来了,等着家里去西安做生意的时候让他给疏通一下,没想到今天打电话求助,居然毫不念旧的撒手不管。 “老爷子,我真是被冤枉的,我帮小吉报仇,你也得帮我沉冤昭雪呀,大不了你们哪天遇见破不了的案子,我去帮你们招个魂儿啥的。”到时就说招不到,你玩我一次,我也玩你一次,很公平。 老人想了片刻,回复说:“你在哪个警局,犯了什么罪?” “xxx市刑警队,开始是贩卖小面粉,现在是倒卖古董,估计过一会还得加一个买凶袭警的罪名。” “等消息吧。”老人挂了电话,我将手机递还给警察后他很不给面子的交给下属说:“去,查这个号码的主人,看看他是什么来头。”极具威胁力的瞪着我,他说:“你不是会算么?算算我会不会放了你。” 我真怀疑这警察是不是吃过道士的亏所以那我出气,虽然我现在是犯罪嫌疑人,可嫌疑人也是人呀,至于这样的冷嘲热讽么!此时我也有些怒气,后撤几步到窗外,正是夕阳西下时分,朦朦的一层血色将我裹住,处于这片血色中,我眼前是一片红彤彤。 白眼上翻,到了那种目不能视却偏偏有个模糊的景时,我哼哼道:“你想算什么?” “哼,装神弄鬼,算算我儿子今天几点放学。” “名字,生辰八字。” 警察一一说了,我掐指算出他儿子的九柱,伸指在他面前的茶杯里沾了滴水点在双眼上,并起剑指,急骤踏步的送着道诀:“天灵灵,地灵灵,天有天将,地有地祗,聪明正直,不偏不私,我欲寻人,游魂指路,路为坦途” 这还是我跟陈瞎子学来的,他说掐起这种手诀后能通日夜游神,只要诚心相求就可以得他们指示,模糊眼前呈现出所求结果,但在石宇那事之前我一直用不出来,哪怕给自己身上贴满通灵符也见不到他说的景况,而陈瞎子也说了:要是你随随便便就能看见,老头子还用在眼睛上贴这些玩意? 之所以今天用出这招,一来是吸收了一百多八识心王后想试试能耐,再一个也是这警察太刁难人,高深隐涩的算卜之术是算命,要是连他儿子啥时候放学都能算出来,满大街的算命先生不如算自己什么时候能捡钱,所以我试试能不能算到他儿子的情况,随口说两句气他一下。 接连念了四遍法咒,果真没有浪费五乘的一番辛苦,我耳边隐隐约约想着一个声音:放学放学 我松了口气,收起手诀后正要告诉警察他儿子已经放学,忽然瞅见他满脸奸笑,不由的怀疑他儿子是不是早被学校开除了? “同志,骗人可不是警察该做的事,你儿子已经放学了,就是说不在学校,你可别”越说越小声,我倒吸一口凉气:“我不骗你,但你最好赶紧联系一下孩子,如果我算的不错,他应该出事了。” “哼,信口雌黄的小兔崽子,要是我家孩子真出意外,老子扒了你的皮。” “你他吗一个劲找我麻烦做什么?放学与放血谐音,你们骨肉相连,心生感应才脱口而出让我算是否放学,真担心自己孩子就赶紧打电话问问,否则悔之晚矣。” 第三百四十八章无端剖腹的人 再次回到拘留室,我估计这回很难从警察局出去了,给年轻警察算个命,两个小时之后他就被车撞了。给老警察的儿子算个命,一番求证下来的结果让我欲哭无泪,他儿子是痴呆儿根本不能上学,本来是外婆看着,可今天下午外婆有事出去,十四岁的小男孩将电风扇翻出来,插上电后把手指头伸进去了。 我现在就是人们常说的乌鸦嘴,押回拘留室之前想让警察叔叔给倒杯水,刚一张嘴那哥们看我的眼神就跟见鬼了一般的惊悚。 “夜深了,二老早点休息吧,我已经打电话求助,就算今天出不去,过个几天齐健他们也会找我表哥来救命的,对了陈爷爷,你不是和我表哥玩的挺好?” 陈春峰嘿然道:“那是,小碗那孩子挺和我胃口。厚颜无耻,心狠手辣。” “对了,有件事一直没顾得上问,我爷爷的师父去了哪里?” 这句话一出,牛哥也竖起耳朵偷听,陈春峰说:“走了。他和你爷爷的缘分已尽,生死了无牵挂,而五乘和牛从他手下逃过一命便是命不该绝,以他的身份也不好无休止的追杀下去。” 牛哥隐隐松了一口气,却倔强的说:“哎。本来我还想回终南山寻前辈求助,看来是没有机会见到陆地神仙相搏的场面了。” 陈春峰耻笑道:“吹,有本事你回终南山搞个陆地神仙出来帮小方航摆平五乘呀。” “那怎么行,我与五乘乃是结义兄弟,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长了一张狗脸,说翻就翻?” 无止境的争吵又开始了。陈春峰骂,牛哥斜眼看他,偶尔回一两句小春不要自卑,三哥没有瞧不起你便将他气的半死。 就这样在铁牢里呆了许久,送儿子去医院的副队长忽然开门进来,激动扒住铁栏杆说:“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儿子一命。”言辞恳切,声泪俱下,若非我提前示警,儿子撑不到他回去就会死掉,不过经这一次儿子也断了四根指头,但随我们一道来的瞎子高人已经收他为徒。到不至于以后饿肚子。 听说陈春峰收他傻儿子为徒我很意外,仔细询问才知道原来副队长与局长住在一个小区,他开车慌张赶回去时局长带着陈瞎子正准备外出用餐,见他慌慌张张便跟着去了,而陈瞎子除了看相算命也精通一些医道,给他儿子止血后便说这孩子有颗玲珑心,只是母亲作恶太多,孩子在娘胎里被障气堵塞了先天七窍,此次从血光灾下逃命,未来大事可期,乃是一眼看穿人心的好孩子。 天才与傻子只隔了一张纸窗户,傻孩子本该死在这次的事故下,却因为我这个棋盘上乱跳的跳蚤救了他一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从来没错,但阎王爷也该着急了,该收的魂没有收到,说不得要好好清查一番。 “同志,听你的意思那老瞎子和你们局长处的不错?” “跟哥俩似的,有说有笑。” “他没给我们求求情?” “没有,本来局长要看他面子放了你们,可陈师傅说你们都是从小在山里被母猴子养大的顽劣之人,让局长关上十天半个月的好消消戾气。” 一股浓浓的杀气的拘留室里蔓延开,那两个老家伙都没说话,可脸色却寒到极点,而副队长仍在转述陈瞎子的话:“其实你们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记得几年前还有个狼孩,母狼养大的,连话都不会说,虽然你们被母猴子折磨过,可也不用自卑,老先生,尤其是你呀。”副队长转向陈春峰:“人也是从猴子进化而来的,虽然你被母猴子强暴过,可这不也说明你有魅力?” 我和牛哥都笑喷了,陈春峰气的哆嗦起来,翻着白眼快要昏厥过去,而副队长又对我说:“你俩也不要难过,猴子生的怎么了?英雄不问出处。不过你们爷仨可真有意思,爷爷姓陈,父亲姓牛,孙子姓方,专门为了掩人耳目吧?看起来也长得不像呢。” 啰嗦着快将我们气死的话,副队长将锁子打开:“出来吧,领导放话了,你帮我们办件事就可以走了。” “办事?办什么事?”我谨慎道。 “下午你不是找人帮忙说项?那位西安的领导了解情况之后跟我们领导沟通了一下,倒是可以证明你们的清白,而补办户籍的事就有些麻烦了,你们帮着处理个案子,立了功才能迈出野人的行列,你可别小瞧一个户籍,我偷听陈师傅说他将你们从山里骗出来是准备卖进动物园的,如果有了身份证就是有身份的人了,警察会保护你们不受欺凌的。” 陈春峰已经被气的双眼冒火,他压着快要迸发出来的满腔怒气问道:“那老瞎子在哪?” “陈师傅在医院陪我儿子,我先带你们了解一下这次的任务吧,如果不是方小兄弟用算命的办法救了我儿子一名,我一直不会相信这件案子居然真的属于灵异事件。” 到了现在副队长已经拿我们当自己人了,而我原本想委婉的拒绝他的任务,可那位西安的老领导打来个电话,说这件案子的根由就在太原,这是他专门说通河北的警察叔叔用这种办法放我回家,如果不答应就只能一拍两散,我继续回去蹲班房,而因为我来历不明,那些与我亲密的人也可能被警察监视。 “领导,我可以帮你们处理一些奇怪的案子,但请你先认清我的身份,我是受警察保护的老百姓而不是给你们做义工的倒霉蛋,更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威胁的人,无论我有怎样的本领都是我个人的事,你们可以请我帮忙,但请不要用某些话来威胁我,在西安来一次,我给你大人物的尊重和老年丧子的同情,但这不代表我是任你们搓圆捏扁的软柿子,你可以继续拘留我,但你信不信,今夜十二点之前我就能从笼子里出来,明天一大早就有很多好兄弟去你家作客。” 电话那一头沉默,副队长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说话,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过了许久,那老人说:“我向你道歉,你帮忙处理这个案子,我欠你个人情。” 早听绪兴昌说过这个大领导因为四大家族与鬼坊集的事对方外之人有一份厌恶,就是那种担心他们作恶又无力阻止的复杂情绪,所以我有事相求,明明不归他管的案子却上蹿下跳的张罗起来,就是想狠狠欺负我一顿出气,可这个头不能开,否则以后哪里有些问题,这老家伙都往我身上推。 “您也别欠我人情了,咱们做个交易吧,我给你们查案,你帮我查一个名叫乐正林的下落。” “你要做什么?”老人严肃起来:“警察是国器,不是你家的侦探,更不会帮你找人好让你伤害他。” “老爷子这您可想错了,他是我失散的亲弟弟,你随意调个资料就能发现他与我长的一模一样,男人嘛,谁还不犯点错,我父亲抛弃了他,他便怀恨在心始终不与我们相认,您就当做个好事帮我查查他都在哪里出没,也别惊动他,抽时间我忽然出现与他好好谈谈。”共亩杂圾。 “如果是这样我倒是可以帮你,这样吧,等我确定你俩长的一样后就把他的资料发给你,只要与这个名字有关的记录都可以让你知道,至于剩下的就靠你自己分析了。” 我大喜,有了这些资料想找到乐正林还不容易?他的房子,车子,在哪个宾馆入住都可以查到,我就不信如今这年月他还会餐风饮露的住在深山老林里。 挂了电话,副队长没有多说便抽出一叠资料给我看,第一页就是一张惨不忍睹的照片,一个男人**上身躺在床上,鲜血洒满了白床单,他小腹处有一道横着的伤口,翻卷着的肚皮将内脏暴露出来。 “这是半个月前自杀的木材商,第二张照片是十二天前自杀的小学教师,这两个人没有任何联系但有两个共同之处,第一是死于剖腹,第二是刚从你们太原回来。”副队长意味深长的说:“这个姓李的老师在妻儿面前用水果刀划开了自己的肚子,但调查的结果却是他们没有任何自杀的理由,姓周的木材商甚至筹备女儿的婚礼,他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动了轻生的念头。” 第三百四十九章龙城典故 “虽然他们死的有些凄惨怪异,但并不是每个恐怖的凶杀案都属于灵异案件,也许他们被催眠了呢?”当初的周吉不就是这样?蹑手蹑脚搬了椅子坐在我门外还带着微笑死去,谁都往鬼上身的方面联想可事实上根本不是:“你还有没有其他线索?比如这两个人是否共同杀过某一个同伴。或者说他们的小三其实是一个人,前段时间上吊自杀了?” 迄今都不知道名字的刑警队副队长说:“刚才我就说了这两人没有联系,彻彻底底的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那你要我做什么?就算是鬼杀人,也得告我这个鬼姓甚名谁吧?”也不对,就算把鬼给他们招来又能怎样?把人家枪毙了? 副队长正色道:“一个月前有一伙日本商务考察团去了你们太原,而这两位受害人死于剖腹,所以我们怀疑是他们做的。” “那就抓人呗。” “不能抓,我们没有证据,所以才需要你们帮忙查出他们的问题。” 摊开手,我无可奈何道:“我能做什么?破案是警察的事。” 副队长翻开资料后面几页说:“这是那些日本人的资料,大部分是日本国籍的华人,最开始我们接到报案时查出两位死者去过太原,便怀疑是否在那里得罪了某些人,而派人去找当地警方了解情况后”副队长忽然很小声的说:“你也知道咱们中国人好客,外地同事去了总要招待一下,正事办完了。太原的同志领着他们游玩一番,而在你们太原的晋祠却见到了一群奇怪的人。” 说是奇怪,其实那些人也挺正常,但两个河北人去太原溜了一圈回来就死于日本流行剖腹,而太原又出现一群日本人,这就由不得警察怀疑。 “你看不起我的故乡呀!”要是北京上海这些大城市出现几个日本人在正常不过,怎么换到太原就惹人生疑了?怎么说也有两千多年历史呢,还不值得国际友人游玩一番? 副队长急忙解释:“我没有地域歧视的意思。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们不远万里从日本赶来中国,为什么要去太原?” “我草,”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可这句话真让我急眼了:“我们太原招你惹你了?虽然不发达可也不落后,唐朝就是从太原起兵的,而且河北与山西是一衣带水的邻居,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们呀?” 副队长无奈,摆着手不想纠缠这个话题:“我真没这个意思,算了,先说正事吧,原本我们只是猜测这两人的死法与剖腹很像,但同事见到日本人便找借口上前攀谈,想问问他们的来历和背景,最开始只是心里的一点猜测,同时也想询问一下那种伤口是否在日本见过。可今天发生了一件事却将矛头彻底指向他们,去太原的两个人中有一个出车祸了,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 “是我算命的那个?” “对。” 眨眨眼,脑中冒出了杀人灭口这个念头,便问道:“那他们掌握了日本人的什么证据?” 副队长用指头点着桌子,微微苦笑却是很坚定的语气:“没有证据。那些日本人根本不回答任何一个问题,他们随队翻译说这是商务考察团,如果有事可以通过外事途径来解决,但是那个小伙子的意外让我猜想到他们,虽然肇事司机承认自己酒驾,可如果将这看成一场蓄意谋杀,那些日本人就一定心怀鬼祟,以至于稍微询问都担心露出马脚,你说对么?” “其实你认为最可疑的还是外国人不该去我们山西,对不?” 副队长苦笑:“你是真拿这事跟我犟上了,那我也对你摊开来说。任何一个跨国公司要在外国成立分公司最先考虑的是交通,太原没有直达日本的飞机吧?” 我给他提个醒:“别忘记我们有煤,当年小鬼子就惦记着呢,要不是阎锡山修了窄轨铁路,早就让他们挖空了。” “我不想跟你争执这个,反正十几人规模的日本考察团去山西就一定有问题,那里没有任何他们需要的东西,可既然去了就说明图谋的一定是我们不知道的宝贝,这宝贝重要到稍微露出马脚就要灭口的地步,而灭口的方式又十分血腥怪异,所以这个担子就交给你了,而你调查出来的结果直接向我汇报。” 这下我明白了,哼哼两声盯着他的眼说:“不汇报,直接跟太原的警察说,发现宝贝也上交给我们市局,决不让你们染指。” 副队长搂住我的肩膀,十分亲热道:“小方兄弟,天下警察是一家,死的是我们本地人,功劳怎么能让他们领呢?你听我说,白天举报你们的电话转接到我们局里了,那是你的仇人吧?其实那位西安的领导给你再多资料有什么用,你还得一一分析,总不如我直接给你定位了他的手机信号?而且亲弟弟可不会举报哥哥,你说我要是打个小报告揭穿了你,那位领导还会给你资料么?” 说的挺有道理,我便与他谈条件:“攘外必先安内,你先定位了他,我处理了就能安心帮你。” “你先帮我,我升了官才有权利给你定位。” “那这样吧,你帮我监视他,我查出来结果的同时你通知他的位置,就这么定了,跟你们打交道真累。”假装擦擦额头的汗水,我说:“先把我们的装备还回来,包括那把青铜剑,还有一个问题得明确,你是让我查出他们用邪术杀人的证据,还是查出他们究竟在图谋什么?” 副队长挺直腰杆,色厉内荏道:“都要,杀了中国人就必须有个交待,敢动中国的宝贝,也必须剁掉他们的手,如今不是几十年前,他们轻飘飘的来烧杀抢掠一番还能轻飘飘的离去。”共医爪巴。 此时的副队长满身正气,全无刚才跟我谈条件的市侩,不得不说中国人其实挺复杂的。 “小家伙,我们山西有一样东西,全中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地有。”说这句话的是陈春峰,虽然他在茅山脚下长大算是江苏人,可这么些年来也在山西扎根了:“小方航刚才说的没错,唐朝李家从太原起兵,从风水学上说当时的九州龙脉依山势游走到山西地界,李家顺应天意而得帝位,只是李世民杀兄逼父惹得许多人不满,他担心兄弟的部将从老家起兵便派人将龙脉挖散,而形散运不离,龙不成龙,龙气却不会无端消失。” 我听爷爷说过这事,好像杏桥山的神仙窟便因此由来,只是陈春峰说的更为详尽,古时候太原被称为晋阳城,宋代才更名龙城,也是因为几座山脉形似腾龙,太原处于蟠龙中心而得名。 龙脉虽然被挖散无法托出帝王却始终没有消失,五代十国时期北汉的都城便在太原,国力不强可宋太祖在位十七年两次攻打而无果,直到宋太宗继位才给灭了,他和客卿探讨时曾询问为什么太原总是第一个造反最后一个投降,客卿解释为龙脉断而不散的原因,于是他又派人把我们太原给挖了一次。 当时要以太原为据点对抗辽朝,也就不能直接将龙脉散尽,便修了许多丁字路让原本就不成形的龙脉更加分散,丁字路不像十字路四通八达,总归是锁住了一些。 “所以说”听了陈春峰讲述的神话故事,副队长喃喃地说:“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带走龙脉?这玩意真的存在?” “九州龙脉不离九州,他们没那么大的胃口也没这份本事,可龙脉在太原潜伏千年想必孕育出了许多宝贝,他们图谋的应该就是这个。” 副队长坚定道:“那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了,这样吧,你们即刻动身,我跟领导请示一下,必要的时候就不让小鬼子回去了,如果要动手应该也得你们帮忙。” “然后呢?”我小心谨慎的问他:“黑锅我来背,功劳你去领?” 副队长阴森一笑:“方小兄弟,这是为国家作贡献,难道你忘记八年抗战了?” “没忘,你要是也没忘就和我一起背黑锅。” 副队长笑的更加阴森:“我想到一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你不是有个长相相同的仇人弟弟?功劳我来领,事后对半分,这黑锅就扣他头上如何?”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能想出这么恶毒的计谋,未来的成就少说是个局长呀! 第三百五十章无法释怀的女人 想想就有些激动,以前在浙江就想过嫁祸给乐正林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可今天却是绝佳的时机,如果那些日本人来历非凡。他们死后一定有人追查,我只要露出这张英俊的容貌,副队长再推波助澜一下说出乐正林这个名字,还怕没有忍者阴阳师之类的往死里追杀他?保不齐政府也得帮着通缉。 乐正林使坏让我蹲了一天的苦牢,却没想到给自己弄出个将要绞死他的绳套。 而陈春峰说这是一石三鸟之计,他对日本人的目标很感兴趣,万一是个延年益寿的宝贝也好趁机偷来,反正只中国的东西,只要在中国人手里就不算便宜外人嘛! 我去宾馆找山女,陈春峰和牛哥却怒气冲冲的坐警车到医院找陈瞎子算账,他对副队长说陈春峰被母猴子糟蹋过,而牛哥就是那场不伦之恋的产物,这仇且得报了。 推开宾馆的门却没有进去,先向藏在房顶的齐健自报家门,等他跳下来后将一包乱七八糟的东西丢给他,其中就有他的绣春刀。而山女嘘寒问暖一番后就去放水给我洗澡,我将在警察局接到的任务对齐健说了,他问我:“你准备怎么办?” “先回家吧,妞妞也快生了,然后咱们几个轮班跟踪日本人,确定他们的图谋之后等警察叔叔的指示,确定让他们消失再动手,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会帮我找乐正林,不过那索命符还得赶紧想办法,能耗到孩子生下来最好,一旦有了八字就不是原本的符咒可以算计的了。” 齐健点头应承下来:“可五乘一直不出面才是最大的问题,咱们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明明没有深仇大恨怎么就发了神经要生死相搏呢?你就没和陈春峰他们沟通一下?就算乐正林把你杀了,他五乘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想不通,略带埋怨的说:“最开始我以为爷爷和五乘逃不过因果纠缠,想弄出一个没有命理的人给老天爷看看,就像那些脑袋有病的科学家一样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可现在已经成功了,哪怕陈瞎子都算不出我未来将会如何,他还折腾个什么劲!” “搞不清原因就只能兵来将挡,但你必须明白一个道理。”齐健叹息,有些无力的呻吟:“咱们加起来也斗不过一个五乘,现在有陈春峰和牛精忠站在你这边。可一但五乘出面,就算他俩能和五乘拼个平手,真让你和乐正林单打独斗,你有把握么?” “没有。”虽然与乐正林有过交锋他也吃亏而走,可我就是回答的这么自信:“就算在无法逃跑的笼子里单挑我也没有胜算,五乘不会平白无故送我一百多个人吃。可能他觉得我被秒杀的结果太无趣才增加一点难度,可这变数也在他掌握之内,他不会多此一举帮我变得比乐正林强,直接出手干掉他就行了。” 而且这不是武林争霸更不是国家战争,在法治社会下我们这种人的搏斗基本上都是幕后咒杀或者招鬼使坏,你还能跟打群架似的约好时间地点,在tv的见证下来一场招鬼驱僵尸的旷世大战?解放军叔叔就把我们灭了。 “是呀。”齐健苦兮兮的说:“何况你拖家带口,乐正林却孑然一身,他不是在浙江出生?不如我们抓他父母威胁。” “然后他就再无牵挂,一个个把我家人都害死,我总不能让亲戚朋友藏在一间屋子常年守着吧!” 齐健皱眉点头。咬着嘴唇思索一阵说:“所以咱们只能合纵连横了,确定了地点之后发动所有的关系人脉围攻五乘,一击即中才能永绝后患。” “合谁?连谁?” “你老家不是还有个金伯?东北还有老狐狸!咱们可以勾搭玄大师嘛!反正白小娟也是被乐正林害的,不过我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找白小娟的麻烦对了,白小娟也有个养蛊的外婆呢。” 老弱妇孺齐上阵,要不要把我未出生的孩子也算上呀! 看上去挺吓唬人,实际与以卵击石无异,胡老太爷和白小娟的外婆几乎没用,五乘还有个叫扎多活佛的徒弟,一己之力就干倒了胡老太爷和蛊婆子,真把五乘惹急了,凭那条骗死人的长舌头去**游说一圈,估计有一群喇嘛浩浩荡荡的就来把我们踩死了。 而为了避免民族纠纷,我们又会被解放军叔叔灭了。 “尼玛的,我咋就能惹上五乘这么头疼的人呢,打他吧打不过,叫人一起打,还是打不过,既然打不过你就利利索索把我干掉算了,人家偏不,没事就给我找点事,我本事不济,他还帮忙提升一下实力,这他吗是典型的心里变态呀!” “可惜你爷爷不在了,我所认识的人中只有他能对付的了五乘。” “哎,说这些也没有用了,杀死五乘的身体并不难,难的是你永远不知道他死了没有。” 陈春峰和牛哥架着陈瞎子回来了,刚进门这老瞎子就开始讪笑,嬉皮笑脸的又是一大把年纪,我个小辈也不能说他什么。 陈瞎子倒是知道了我们临危受命的事,他说目前也只有先回太原这一条路,于是我们连夜动身,向着离开九个月的故乡赶去。 车里闷沉沉的没人说话,我们几个对睡觉的需求不高,唯一**凡胎不会养生术的山女却毫无困意,她的额头靠在车窗上,怔怔的望着前方一言不发,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安心,既然重逢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分开。 “方航,既然快回去了,小锁的事你是不是给我个交待?”牛哥前探身子,脑袋从座位中穿过,目光炯炯的盯着我说:“毕竟是我的女儿,不懂如何关心并不是毫不关心,我一直当没看到你为难她的事,现在她也没惹出麻烦,你总得有个说法。” 狠狠的闭了下眼,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当初在广西让画堂春与小锁先回太原便是打着两个主意,一是给石宙离开鬼市的借口,他在秦军中的地位不会太低,只有把绑在身边才有机会得到那些秦朝亡魂的帮助,再一个也是想给我和山女找一条出路。 妞妞已经娶了,小锁因我受过大苦难也不忍心伤她,画堂春不必说,不离不弃的姿态也被我看在眼里,要让我直截了当的拒绝话根本说不出口,可我总不能娶四个女人吧?就算我愿意,她们四个也都不会同意。 所以在我无法拒绝的情况下就只能让她们知难而退了,虽然有些残忍却也是唯一的办法,主意是陈瞎子出的,这是唯一能让我稍稍心安的地方。 一场有惊无险的苦肉计。她们知道我心里喜欢的是山女,而今重逢了,对她们来说便是毫无希望的处境,在我与她们都无法接受三妻四妾的前提下,能做的就只有除掉山女了,所以我给她们时间去提前准备,不外乎发动在太原结识的朋友下手,或者让妞妞知道这个消息,用肚子里的孩子逼我。 无论哪个,一旦发生就不可能和好如初,我要做的就是保护山女,并且不让妞妞这个小孕妇出意外,这些不难,就看她们是否会做了。 而今牛哥忽出此言,要说他没提醒小锁安分守己想必不可能,但有了小锁也不在乎多一个画堂春了。 “小方航,我只有小锁这一个女儿,想想她为了你受过怎样的苦楚,我不管你娶不娶她,要么你将自己扒皮抽筋还她一次,要么你今生佑她平安喜乐,”拍拍我的肩膀,牛哥严肃的说:“我没开玩笑,小锁虽然有些迷糊却一心系在你身上,她是个好孩子,你做不到的事,我来替你做。” 话说的明了,要么他将我扒皮抽筋还给小锁,要么他想尽办法逼我娶她。 “小方航,那我也对你说一件事吧。”牛哥在我右肩,陈春峰就扒着座椅蹭到左肩来:“放心,陈爷爷没女儿往你身上推,就算有也是你阿姨辈的,不过我要对你说的也是个女人的事,还记得左红莲么?” 这个名字怎么会忘?严格说起来与我缘分最深的就是她了,上辈子还叫二狗时就被她睡了,变成小恶鬼又被她养着,投胎成人却又一脑袋撞进了碗子村。 到现在,我依然记得她离去的那个夜晚曾搂着我瑟瑟发抖,她说自己很害怕,害怕去到一个未知的地方。共医爪才。 第三百五十一章孰真孰假 “左姐去投胎了,说真的我挺想她。必看书吧”想她像个小女孩似的依偎在我身旁,哪怕受过千般罪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阳光却还是穿透了层层怨气将她的心照的亮堂起来。 陪她四处游玩的两年。她有时调皮如稚子与我开玩笑,有时温情如大姐姐搂着我睡觉,有时候为了换那些快死之人仅剩的阳寿,小心翼翼帮她们赚钱留给亲人。 而这段时间以来我忙里忙外也没顾得上回碗子村一趟,老村长可是还在小院里锁着,必须得想个办法好好收拾他了。 “一年多之前我去过一趟碗子村,毕竟你爷爷因你而死,我想找到他就要摸清你的来路,没见到左红莲但是见到了传说中的老村长,从他嘴里逼问出了一些事才得知左红莲已经去投胎。”陈春峰说了几句便推牛哥肩膀:“还是你将她从小院接出来的吧?” “对。” “为什么接她?” “五乘让我做的。” 我插嘴道:“没错,听左姐说你当牛时无法说话,变成人后唠叨像个长舌妇,五乘实在受不了就让你去接左姐了。” “哦,呵呵。” 陈春峰继续发问:“听说你还与普平县的倌人斗了一场,这才换得左红莲以二十年禁阴寿改为两年四处云游?” “对,也是五乘让我做的。他说左红莲历经悲惨,能帮一把最好,毕竟是份功德,不过谁也没想到只换来两年时间,其实那女人挺单纯,也不知是本性善良还是受尽苦楚后懒得动心计。让他俩相聚一段时日也算帮那可怜女人做点事。” 陈春峰得到答案,又对我说:“你陪她玩个开心后重回碗子村便去投胎,尔后你赶赴浙江便遇到了山女小丫头。对么?” “对。” “你说这两件事有联系么?”共医爪亡。 “咦?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件事,当年左姐被阴差接走时十分害怕,她抱着我痛哭了一场,说实话我还挺心疼她的却无能为力,我说如果有办法一定帮她留下,可左姐却高深莫测的说如果我知道她去做什么,一定会忙不迭的送走。”我问道:“看这意思是因为她去投胎,我才得以与山女重遇?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因由但应该是这样没错,所以就牵出来一个问题,”陈春峰伸出枯槁的手摸了一下山女的头发,歉然笑笑后说道:“山女娃娃当初确实死了,而她化为人的日子与方盈盈出生之日相同,山女娃娃,还记得那天迅哥带着我和老牛在神仙窟边上守着你的模样吧?一落地就化为十六七岁的少女,还光着屁股呢,哈哈。” “陈爷爷。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没羞没臊的!”说陈春峰不害臊,山女的脸红的快要滴血,她如鸵鸟一般将脑袋埋在胸脯里,左手狠狠的掐我大腿。 “老不正经。”我和牛哥异口同声。 “这么说吧,山女娃娃是我们三个的宝贝,如果乐正林是五乘搞出来的。这方盈盈又从何而来?既然是我们三个的宝贝就决不允许五乘染指,别看这死牛跟我折腾能跑到五乘身边,你爷爷在时他跟孙子似的乖巧,而我们三人联手虽然两次都没杀死五乘,却也不是他可以在眼皮子底下捣鬼。” 五乘第一次发疯时要带三个老兄弟去地府见菩萨,就被三人联手做了一次,没过多久,五乘就乐呵呵的变成鬼出现了。 盈香楼一事过后他与爷爷翻脸,又是以一敌三,没过多久,五乘又乐呵呵的变成人出现了。这逼就跟打不死小强似的,我估计若是爷爷还在,联手再杀他一次,指不定五乘都得当神仙去,果真应了那句有压力就有动力。 陈春峰的意思是说五乘不可能瞒着爷爷和他俩在山女身上动手,而爷爷可以瞒着他俩捣鬼。 换言之,方盈盈的出现与爷爷有关,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左红莲的投胎可以使我重遇山女,因为几十年前她就和爷爷商量好了。 “等等,我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五乘搞出乐正林,爷爷就弄了个方盈盈?他俩比赛造人呢?” 陈春峰摇头晃脑的分析:“你想想,乐正林是方家正孙的真魂”话锋一顿,陈春峰大张着嘴拍打自己的额头:“我勒个娘呀,我刚反应过来一件事,这样说来那乐正林才是迅哥的亲孙子呐!” 闻言一惊,我也回过味来,倒车镜里偷看牛哥与陈春峰对视呆滞,我心里惊讶到无以复加。 对于道士来说夺舍重生与换件衣服没有区别,李凤凤用了方云讯的身体,虽然换了名字可人心不会变,爷爷居然把自己亲孙子的身体给我用了,他究竟在想什么?难不成我奶奶出过轨?我爸兄弟三人都不是爷爷的骨肉? 我将这个猜测说了,牛哥狠狠的拍我脑袋:“你奶奶是个好女人,比那什么碧珍强了十万倍,绝不可能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就算做了也瞒不住迅哥,你知道他最恨的就是不守妇道的女人。” 陈春峰与牛哥忽然不说话了,两个人窝在后排嘀咕起来,我急的满头冒汗:“喂,你们说什么呢?赶紧给我从实招来。” 陈瞎子嘿嘿怪笑:“他们在商量是不是应该抛弃了你,转而帮那方云讯的亲孙子。” 一股尿意传来,要真是这样我可死定了,阴仄仄的看着路边的大树,我很犹豫要不要现在撞上去先将这两个老家伙磕死。 “我可警告你们啊,反正五乘和我爷爷不对付,要是爷爷真正属意的是乐正林那五乘一定会帮我的,你们要不想被天下第一的五乘大师追杀就老老实实给我当保镖。” 这都是些什么事,怎么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原本都确定五乘才是罪魁祸首,现在我又开始怀疑爷爷了。 “山女,要不咱们啥也不管了,直接私奔去吧。” 山女莞尔一笑,一双大眼眯成了月牙,露出整齐洁白如碎玉一般的牙齿,她将手搭在我的手背上,食指轻轻挠了两下:“好啊,我早这么想了,咱们把妞妞的孩子偷走,以后让他叫我妈妈。” 牛哥终于和陈春峰说完了悄悄话,他们再次将脑袋搭在我左右,严肃的问道:“小方航,当初你爷爷讲故事的时候,看你的眼神是不是有些变态的慈祥?” “想多了,我不是李少游,其实我也怀疑并问过他,爷爷都说不是呢。” “换做是我也不会承认的,这事多扭曲呀,若你真是李少游的转世,以后见了你爹就可以称呼为弟弟了,那乐正林都得叫你伯伯。” 我急的快哭了:“能不能别恶心我。” “可若不是这样,你给我一个能让迅哥放弃亲孙子转而疼爱你的理由。” “祖宗们,求不说。” 陈瞎子吧唧着嘴,怡然自得的说道:“哎,卑微的凡人呀,还是让瞎子大师教你们个乖姓陈的,你敢打我就永远别想知道真相!”看着陈春峰缓缓落下的手,陈瞎子高傲道:“术业有专攻,你们也只能干些杀人放火的粗活,咱们从生辰八字的角度分析,先不说乐正林的是谁搞出来的,方云讯收了他的魂却将小方航的魂扔进女人肚子里,尔后才会到浙江送他投胎,就算在医院就送进肚子而那女人事后去了浙江,这中间也有时差,可他们的生辰却分毫不差,这就说明有人替那乐正林斜批八字横改命,硬生生让他借了方航的气运,如今方航变成跳蚤,那乐正林岂不也是如此?” 牛哥恍然大悟:“也就是说迅哥真正要照顾的还是那小子,只是让方航冲在前面拦住所有攻击,乐正林高枕无忧的捡便宜?”说完,他拍拍我的肩膀,苦笑道:“这事闹的,怎么又是你被抛弃的结论?但你放心,只要迅哥不出现,只要小锁不伤心,牛哥帮定你了。” 陈春峰也是同样的话:“对,你先进了爷爷的心,爷爷也确实看那小子不顺眼,咱们赶在迅哥出现前全力扑杀了他不行,毕竟是迅哥骨肉也不能害了命,可留他生机,一旦迅哥出现你的结果又是死,这事还真他娘的无解了。” 一直沉默的齐健插嘴:“会不会乐正林与方盈盈是命中注定的一对,而方航与山女该落得一般下场?”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都不看好我,而我与山女对视一眼,却彼此都没看到畏惧。 是又怎样?她不离,我不弃,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大不了一死,死后也要在坟上长出彼此相接的连理枝。 我暗自偷笑,要真是这样,五乘送我一百多个人吃的结果就是远超乐正林,反正他专门与爷爷作对。 妈的,现在一想起五乘就觉得他好可爱呀,怎么有这么可爱的人呢!喜欢死他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家里人1 有时候看上去很简单的逻辑,背后往往有错综复杂的关系,那些仿佛很艰难的事情,其实又是最简单的。 离开杏桥村时我一直以为五乘与爷爷只是精神变态的科学家。两人在我身上图谋一件事却因意见不合而分崩离析,后来却发觉五乘在搞我,我心里很难过。 之后得知了乐正林的存在,我讶然明白想让我死的是爷爷,后来在鬼市通过五乘的口也证实了这一点,于是我更加难过。 然后乐正林在路边露面,唧唧歪歪一大堆却说了他师父叫五乘,那时候不难过了但是有点担心,因为爷爷不在,没人拦的住变态老和尚。 可事到如今,兜兜转转一个大圈子又感觉爷爷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我一路晕乎乎的开车回家,始终没想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明白一个道理并不见得能做到。 认知之外的事就不要猜测,可事关己身,不理出个思路总不甘心。 “陈爷爷,牛哥。你们说过谎话吗?” “常事,你不骗人就被骗。” “哎,我现在真不知道你们哪句话真,哪句话又是假的,虽然我也骗过人,却从不骗身边亲近的人。” 齐健忽然笑了,他缩缩身子,抱着绣春刀嘿嘿怪笑:“方航,谁都说过谎话,但谁的谎言都没你大,你连自己的骗。” “胡说。我骗啥了?” 齐健清清嗓子,学着我的嗓音唱了一句歌:“我们是**接班人°°°°°°这是你小时候经常唱的,啥时候接个班给我们看看?” 我满头黑线:“尼玛的,我也是被骗了好么!” °°°°°° 俗话说近乡情更怯,怯的是不知如何面对曾发生在故乡的情。 我如今也差不多,下了高速后心里就忐忑不安的,小锁和画堂春已经与山女见过面。柳飘飘那更是打酱油的,真正让我为难的还是妞妞,不管怎么说她是我的妻子,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一声不吭的消失近一年,让她独自在夜里抹眼泪,承受着那份凄苦的同时我却在与山女甜蜜,这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莫大的伤害。 而且她即将临盆,心绪过于浮动很有可能发生危险,听小锁说得知我死去的消息后妞妞并没有多大动容,她一如既往的工作生活。只是看上去就像失了魂一般的机械,从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已经没有目标,只想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下来,平平淡淡的过完这辈子。 车到楼下,我扭头看后排挤在一起的四个人:“你们怎么办?” 四人齐齐一愣,陈瞎子怒道:“什么意思?老子们跟着你累死累活了好些日子,临到头连你家门都进不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就是这意思,我回了家且有的折腾呢,他们跟回去做什么:“老齐在太原有家,陈老狡兔三窟想必也有青帮的事要处理吧?陈爷爷与我表哥许久未见,而小锁现在在司徒辰家,我是怕你们有事要忙又不好意思说所以才有此一问。” 陈瞎子冷笑:“我们没事。我们要上去看撕逼大战。” 四个老不死,我就知道他们想看热闹:“也成,要是妞妞产前大出血你们也能帮忙给治疗一下。” 回家的消息没有通知任何人,真正的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而进了楼道之后我的后背已经冒出一层汗,手心里湿乎乎的,两条腿都有些颤抖,等到了家门口,几次抬手却不敢敲门,齐健不耐烦了,咣咣踹了两脚,那一瞬间我的心猛地提起,就像第一次见到左红莲那般揪心。 楼道里鸦雀无声,我憋着呼吸等待开门,可屋里轻悄悄没有人回应。 时间一秒秒的过,良久,我长呼一口气:“不在家,咱们先找地方住下吧。” 刚说完,防盗门就咔嚓一声开了,一个枯瘦干黄,小骨头架子裹了层人皮的影子贴在门上露出半个脑袋,怯生生的盯着我,片刻后,发出嘤咛般的一声惊呼,飞扑到我话里,生硬的小手臂紧紧搂住我的脖子。 牛哥点头说:“这是你的妹妹吧?被什么两点水害死的那个?” 是方小惠,她独自在家。 摸摸小惠头上枯瘦的黄毛,小惠发出咯咯的声音也不知是叫哥哥还是咯咯欢笑,她学着我的样子用野猴一般坚硬的小手拍拍我的脸,乌青眼圈中的小眸子神采奕奕,尽是重逢之后的欢心愉悦。 “小惠,家里就你一个人么?” 坐在我的肩膀上,小惠点点头,转着脑袋将所有人扫视了一圈,便继续轻拍我的狗头。 招待他们进屋坐下,山女好奇又拘谨的打量屋子里每一个摆设,她只在客厅张望而没有进屋,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小惠从我肩头跳下,离弦箭似的冲进厨房,叮叮咣咣一阵后便端着个盛满玻璃杯的托盘出来,又抱出一个与她差不多大小的水壶,跳到茶几上给我们倒水。 眼泪不可抑制的涌了出来,好像有根箭将我的心脏戳出千疮百孔一般的疼痛。 当年小惠哪里会做这些,妞妞都说她整日像个蜘蛛侠似的在家里疯跑,而一年未见,小惠已经会做家务了。 她的童心从未变过,只是妞妞过于消沉才让这事琐事落在她的头上。 我哭了,小惠惊慌的吱吱叫着,一双小脚丫蹬在我胸口,左手扶着我的肩膀,右手轻轻擦拭脸上的泪珠,擦掉一颗她便送进嘴里尝一尝,我脑中忽然冒出一副画面,夜深人静的时候,妞妞躺在空旷的床上独自流泪,小惠就坐在枕边,一颗颗擦去她眼角滑下的泪珠。 猛然间小惠想起什么,飞快的跑进卧室翻腾,最后拖着一个木盒子出来,可怜巴巴的放在我脚下,指着木盒子呀呀的叫。 打开一看,一张薄薄的黄色绸缎裹着一个与小惠差不多的模样的小尸体,只是那皲裂的皮肤上绘满了朱砂符箓,十根柳枝细的小指头被红丝线拴在一起。 是格格巫。 我抬头怒视齐健,他嘀咕着抱怨的话语将格格巫捧起来放在手心,咬破中指接连滴出十八滴血在水杯,与热水混合后便顺着格格巫身上的符箓反方向画着,最后对我说:“短时间醒不了,我没想到你会气血大失,若是在以前,拿你的血给格格巫解咒才是上策,现在只能夜晚晒月亮吸收阴气来唤醒他了。” 没被他毁了就好,这可是小惠的玩伴,若是能找到些好东西润泽他们的尸体说不定能养出三魂七魄,到时还想送他俩投胎,下辈子结为夫妻。 抱起小惠安抚,我让她不要担心,过段时间格格巫就能醒来,她乖巧的坐在我膝盖上点头,就在这时候,我们听到了门锁的响动,有人在开门。 “妞妞,这几天你就在家里安心休息,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搬出去最好,眼不见心不烦,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就过来陪你,反正老齐也不知道死哪去了。”熟悉的女声,听她说话应该是陈雯?就是我在路边捡到的可怜女人,最后和齐健搞一起去了。 妞妞的声音更加熟悉,只是嗓子有些哑,还有浓浓的疲惫:“没事,方航他姐陪我就行,这个周五就去医院待产了。” 屏风挡着,她们换鞋时都没看到家里有人,妞妞还颇为好奇的说了一句:“怎么没见到小惠?” 几声杂乱的脚步,是棉拖鞋与地面接触的声音,我全身的肌肉麻痹,骨头好像生锈了一般不能活动,呆呆的站在沙发边上看着从屏风后走出的两个女人,一个窈窕时尚,扶着一个穿了背带裤,隆起大肚子的女人,她面色苍白,可圆嘟嘟的脸蛋却是年幼时总在我眼前出现的模样。 她们也看到了我,陈雯惊叫一声,不敢置信的张嘴皱眉,而妞妞身形一晃险些晕倒,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成了纸一般的白。 她看到了我,双眼蒙了一层水雾,继而也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所有人,泪珠从愁云惨淡的脸上滑落。 通红的双眼,肩头微微颤抖,我担心她出事急忙上去扶稳,妞妞并没有挣扎,她痴痴望着我说:“你回来了°°°°°°回来就好,你先坐,我给你们做饭。”抽回手,妞妞对陈春峰点头:“陈爷爷你好,好久不见。” 陈春峰干巴巴道:“呃°°°°°°是啊,好久不见。” “你们坐,我去做饭,雯姐你也去休息吧。”说完话,妞妞固执的扶着腰向厨房挺进,我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陈雯看看我又看看沙发上老神在在的齐健,终究向他走了过去。 “妞妞你别忙了,我们不饿。” 她也不是想做饭,而是不知道该做什么。 妞妞拿出菜板,取出菜刀,又倔强的去开冰箱,我扶她却被推开,只好挡在面前,按住她的肩膀说:“你别激动,听我解释。”共丰岁技。 妞妞低着头,一颗颗泪珠坠地:“我不激动,放心吧不会伤到孩子的,你出去,不要管我。” “你是我的妻子,怎么能不管你。” 妞妞抬头,一字一句道:“带着别的女人回家,是丈夫该尽的责任?齐健说你死了,可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个女人就是山女吧?长的很漂亮,你眼光不错。”妞妞想推开我的阻拦,我不敢用力只好一步步后退,她说:“既然离开了为什么要回来?算好孩子出生的日子了?他是我的孩子,哪怕生下来也与你没有关系,你不能带走他。” 第三百五十三章家里人2 在妞妞眼中,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谋划好的阴谋,在她说我有着诸葛亮一般的智商,一环接一环的盘算着如何离开她。如何夺走她的孩子。 她说我让司徒辰出车祸,将事情搞大好找借口离开,去浙江找到山女后让齐健带回我死去的消息,前段时间她心里就有些预感,画堂春和小锁去外面跑了一圈,回来时居然带着虎子,她们解释说在马路边捡到的,可妞妞持有怀疑。 而如今我出现了,堂而皇之带着山女出现在她的家里,这就是逼宫的信号。 她会离开,带着她的孩子消失在我的世界中。 女人多疑,也爱幻想,从我们结婚的那一天开始,她明知道我娶她只是因为爷爷的遗言,可这不妨碍妞妞对未来做出种种美好的规划,我最爱的女人死了。她又是我的妻子,谁会在意我心里究竟装着谁呢?其实有时候她也明白,对我的感情并不属于男女之情,只是从小到大一直形影不离,她习惯了我的存在以至于无法离开,也不希望有第三个人插进来,这不算爱情,可那份占有欲与爱情并无区别。 她所知道的高人就是爷爷和陈春峰,而爷爷死了,陈春峰也坦白过没有办法救活山女,在山女回不来的情况下。她认为终有一天我会忘记,认命的与她在一起,日子久了,也不难爱上对方。 她对我宽容到不管不顾,并非毫不在意而是知道自己管不住我,只好用这种方式来希望有一天我能回心转意,可等来等去。等到了山女。 也许妞妞不如山女美丽,不如小锁乖巧,不如画堂春风情万种,可她的模样也十分俊俏,身姿更是婀娜苗条,这样的都市丽人哪个男人会不心疼呢,只是对我心存希望才逆来顺受的承受了诸多委屈,无论我去哪里去做什么她从未干涉,哪怕一声不吭的离开,她也心平气和的等我回来。 等不到希冀的,一直填满她心房的美好未来如泡沫一般虚妄。曾经塞的满满此时却全部破碎,将空落落的无助显露个完全。 颤抖着将吸管插进酸奶瓶里,妞妞捧着瓶子小口吮吸:“我又胖了,原本就不如山女好看现在更加比不过她,以前我最不喜欢喝酸奶,可你妈说对孩子好,我便忍着恶心喝,还要吃许多不想吃的东西,我只想让孩子的身体好些,至于我以后会不会变成一只肥猪也无所谓了,女为悦己者容,你都不在了,我漂亮给谁看?” “但你还是回来了看我如今这副样子了。不但看,还带着你喜欢的女人一起来看,山女很好吧?比花解语,比玉生香,你一直就喜欢她的,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恭喜你了,还有,你表哥的生意越做越大,你那几个朋友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如果你和山女结婚,收到的礼物应该比咱俩还多,不过这是你们应得的,我总是比不过她。”靠在灶台上,又是两行清泪落下:“她一出现,就连我的丈夫也属于她了,明天咱俩去办离婚手续吧,记住,她没有把你抢走,而是我不想要了,所以送给她的。” 还算宽敞的厨房里始终响着妞妞的自言自语,我静静的听着,直到她说累了,将自己说的一钱不值却竭力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我才抓住她肉呼呼的小手,揩去脸蛋上的泪痕:“别瞎想,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没有人要抢走你的孩子,也没有人能抢走你的丈夫,你的就是你的。” “哦?没人抢我丈夫,但是我的丈夫多了一个妻子?” “事情与你想的不一样,我确确实实差点死在浙江多亏了山女救命,而因为这件事她现在被人追杀,一旦离开我十米以外就会有危险,否则我也不会带回家里。” “而是金屋藏娇?” 我没接她话茬:“现在胖一点无所谓,以后还能瘦下来,谁敢说我家妞妞不好看就大嘴巴子抽他,来,乖乖的陪我出去,车到山前必有路,委屈换不来同情但是能让别人感觉到你是个心善的女人。”见身后没有人在,我闪电般的在妞妞脸上亲了一下,轻抚着她的大肚子说:“他喜欢踢人么?” 说到孩子,妞妞脸上溢满了欢喜:“踢,小家伙可有劲了,你爸给他取的名字是方弥远。” “真难听,他怎么知道是男孩?你们贿赂医生做b超了?” “没有,你家是单传,你爸说无论如何要生个孩子。” “这事还能由他?你看着吧,一定是个女孩。”拦住妞妞的腰,搭着她的手说:“我连名字都想好了,方小怜。” 妞妞说:“女儿是上辈子的情人,这方小怜是你什么时候的女人?” “很久以前,久到我都不记得了。” 妞妞噘起嘴有些不满意的说:“我还想给山女当妈妈可惜没机会了,但你这事不算完,等孩子出生了咱们再好好算账。” 扶着妞妞出去,她高傲如挺起胸脯的大公鸡一般目不斜视走到卧室,而陈雯正坐在山女对面给她灌输女人该有的道德,破坏别人家庭是很不要脸的事,从刚才她进门的话就能看出来,陈雯与妞妞的关系不错,想来也是,这么多女人也就她俩是正常人类,自然能处到一起去。 我来到客厅,陈雯便转变了注意力,也许是和齐健相处久了胆子也变大,她忘记了我捡到她的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事,居然用嘲讽的口气说:“呦,这不是方航么,听老齐说你死在浙江,怎么活蹦乱跳的就出现了?偷腥的男人可以原谅,可要是用死来伤害妻子,我真不知道这种男人活着有什么意义了。” 她要说别的事,看在齐健的面上她又是个女人我还真没法跟她计较,可偏偏提起我死掉的事,我就冷哼了两声:“是呀,也不知道哪个畜生把我往死整,看着别人对我连讽带刺还装成没事人似的,老齐,你说这种人男人是不是该狠狠揍一顿?” 齐健用咳嗽来掩饰尴尬,拉过陈雯的手说:“小雯你不要多说,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你跟着瞎参合什么,来,我给你介绍几个老头子认识。”齐健将陈雯按在身边,山女翻着白眼冲我吐舌头,她凑近我小声说:“我去和妞妞聊几句。” “聊什么?” “反正不会让她动胎气,你放心吧,看我如何征服她。” 我惊喜道:“这么说,你觉得玩个娥皇女英,大被同眠的游戏了?” 山女嘁了一声:“美死你。”说完她便去了卧室,陈雯想拦却被齐健抓住,而山女已经将门反锁,窃窃私语着我们不知道的话。 其实除了陈雯,每个人都能听到她俩的交谈,不外乎是山女关心妞妞的身体,讲些过去的经历,再表达一下善意。 我暂时没有联系表哥他们,而是让齐健通知他叫上司徒辰与彭海庭集合,小锁与画堂春几人去别处居住,牛哥一心念着女儿便带了陈瞎子开车去探望小锁,至于那些小日本的事只能容后再议。 山女出来了,她说妞妞会静心养胎,等孩子出生后大家心平气和的谈谈,我看妞妞睡得香甜也没有打扰,让陈雯留下照顾便和齐健陈春峰去找表哥。 原本司徒家在太原盖了楼只是方便承接一些土木工程,并不需要司徒辰这个嫡子亲自坐镇,但他是唯一知道我与齐健之间所发生的事,为了不让事情泄露,齐健便连恐带吓的逼他留在太原,久而久之他也认命了,妞妞说这段时间他们的生意很不错,好像有个中部崛起计划要发展几个省市,山西就在其中之一,到让司徒辰赚了个满盆钵。 赶快发展吧,成了大城市就不会有人眼红我们太原来了日本人。 开车去到表哥公司的路上就接到那副队长的电话,他说已经联系了当地警方配合我的行动,并郑重告之我与他们是合作关系,他们没权利插手我的行动,我也没权利让他们做与行动无关的事,这家伙真是个老油条,牢牢将我绑在他身上。 “方航咱俩打个赌吧。”路上时齐健怡然自得的说:“你信不信在小碗的办公室里一定有天罗地网等着偷袭我?”共丰岁弟。 “怎么说?” “小碗不傻,你无端消失,司徒辰与我貌合神离的情况他看的出来,只是当初还用得着我又没有把握能彻底杀死,所以才对你的事隐忍不发,但我不止一次发现他通过那只小狐狸联系一些出马仙弟子,今天我忽然让他叫彭海庭与司徒辰集合,以他疑神疑鬼又心狠手辣的性子,估计会先下手为强。” “哦呵呵,小碗现在也是个大人物了。”后排只坐了陈春峰一人,他带着路边买来的黑墨镜一副黑帮长老的气度端坐着:“当初我和迅哥去扬州找他时还有些落魄,没想到现在已经学会算计人了!” 我从倒车镜里看他:“对了,那段时间你俩总打电话,城隍庙里有信号?” “有个座机,迅哥专门给我安的,”陈春峰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抹匀后将白发蹭的一丝不苟,十分雍容道:“你说小碗还能认得出我么?当初我俩聊天时他还说如果有机会再见面,一定请我找小姑娘呢!罢了,一会你俩不要出现,让我先进去看看他能不能认出来。” 车到了表哥公司楼下,也是高耸的写字楼里租了一层,我和齐健带了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跟在一身黑色唐装迈着八字步的陈春峰身后,活像老太爷带着狗奴才上街那样蛮横,而山女说什么也不与我们走在一起,远远的多了三四米假装不认识。 表哥的公司在十八楼,这是他专门挑的楼层,毕竟是神经病,口味和别人不同,此时是下班时间,不少衣着光鲜的男女从楼里走出来,经过一个套裙丝袜秘打扮的高挑女人时,陈春峰忽然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那女人被老色狼吓得尖叫,陈春峰却满脸下流的对我嘿嘿淫笑:“我喜欢这个姑娘,让小碗给她涨工资。” 涨尼玛啊,谁他吗知道她是哪个公司的。 附近的人都鄙夷厌恶的望着我们,不远处的山女忽然喊了一句:“咦?这不是前几天新闻里通缉的变态老色狼么?” 我与齐健面色不变,目不斜视的从陈春峰旁边走过拉着山女进了电梯,一副根本不认识他的样子。 带着两个保镖出门,他是有权有势的老太爷,既然我们不认识他,几个保安骂骂咧咧的拿着警棍围了上去。 ♂ 第三百五十四章家里人3 ·°33333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便看到几个微笑着的男女站在面前,表哥穿了蓝白相间的格子衬衫并挽起袖子,下摆扎进黑色西裤里。本就是俊朗男人再配上这样一副得体的衣衫更显得健硕挺拔,他双手插进口袋,嘴角勾起了完美的弧度,笑容那样的深邃内敛,全无往日疲懒流氓的感觉。 彭海庭也不是当初那副柔柔弱弱的委屈的模样,他斜靠着墙,歪着脑袋,丹凤眼中不是原先的粉色魅惑而是闪烁着一股邪意和玩味,他还是那副单薄的身材,可褐色夹克却平添了些许沧桑。 司徒辰一如既往的淡然,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的模样甚至到了腼腆的地步,他从小要与陈三水斗智斗勇,不扮作一副假装的神态也活不到现在。 他们三个的出现让我有些意外,看穿着不像是准备出去,而司徒辰摸着下巴感叹道:“我就说是方航你们还不信,看看。是他吧!” “呦,这位看上去好像瞎子的哥们怎么没死呀,”彭海庭阴阳怪气的说:“还有旁边那位老一号的瞎子阿炳,当初说他死了的是你,现在领着个死去的活人回来的还是你,一把年纪的老头了怎么满嘴跑火车呢。” 表哥没有说话,大步上前与我拥抱,狠狠的拍了两下后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捏着,十分欣喜的说:“要不是知道你有难言之隐,那天就把你抓出来了。为了配合你,可是费了老大一番功夫才将你的户口销了,葬礼办的也是有声有色。”我还处于发怔的状态,便被一直站在表哥身边的女人戳了两下胸口,她咯咯的笑道:“方航,你知道我是谁么?” 样子变了,却还是那副甜美的嗓音。 我下意识说:“嘉缘吧?你怎么变模样了。”共丰岁划。 当初在陕西她就变成人形。可一年没见居然从十六七岁的小女孩长成为二十多的靓丽妇人,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就成老太太了。 司徒辰将山女从我身后拖出来,指着她给表哥介绍:“这是方盈盈,我也不知道她和方航现在是什么关系。”然后他又蹿到齐健身边,唉声叹气了两下,小声问他:“你俩怎么和好了?我可一直没有把你供出来!” 彭海庭凑近,左手搂着我的脖子,右手搂着一个短发女人,朗声笑道:“去屋里说,你们看方航的呆成**了。” 我确实有些发愣,原本准备吓他们一跳。却没想到被堵在了电梯口,而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则早知道我来过。 表哥带我们进了他的办公室,应该是重新装修过,没有以往的极致奢华而是简简单单的沙发茶几,办公桌和转椅,就连办公室激情的基本设施都没有,刚刚路过几个大屋子时我也没看到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员工,难道与嘉缘好了之后他就转性了? 茶几上摆了一张黄花梨茶盘,招呼我们坐下,嘉缘娴熟的沏茶,还冲我笑道:“你回来的真及时,下个月我们就结婚了。” 表哥拍着她的手,满脸洋溢着幸福:“这些等等再说。方航,把你这一年的去向交待一下吧。” 这时我才回过神发现他们都目光炯炯的望着我,怎么会这样呢?在想象中,我应该潇洒的走到门口,用强而有力的臂膀推开门,屋里的人会目瞪口呆,望着我喃喃的说:是方航么?真的是方航么?天呐,我居然见到了活着的方航。 然后我会微笑着张开双臂赐予他们最热烈的拥抱,同时还要擦去他们因激动留下的泪水,以神的姿态柔声说:孩子们,尽情哭泣吧,是你们的日夜思念感动了我,所以现身降临在你们面前。 可实际上我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表哥好像一直知道我还在世的消息。 ”你们咋知道我回来了?” 彭海庭坐在我右手的单人沙发上,短发美女寸步不离的守着他,这小子混的不错呀,看那美女唯唯诺诺的样子,就差跪下给他捶腿了,彭海庭指着办公桌上放着的一个玩具直升机:“这玩具上有个摄像头,我们一直监视门口等着这位瞎子阿炳的大驾,没想到小辰无意间就看到你了,小碗说你终于舍得出现了,就去电梯等着呗。” 司徒辰顺着话说:“我眼睛尖吧?这世界上没有我看不到的东西,那天夜里也是我第一个看见你的!” 我诧异问道:“你在哪看见我的?” “齐健家楼下,原本我还要去追你呢,不过小碗拦住了,他说既然你不愿意见人我们就装成不知道,省的破坏了你的计划。” 我从来没有去过齐健家,便仔细询问了一番,原来他们看见的是乐正林。 我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和齐健真正的想法一一相告,表哥和彭海庭对视一眼,便也不隐瞒,而他们的话将齐健气的吹胡子瞪眼。 从头细说,当夜从玄大师家出来,齐健觉得有人设计让我选择假死而遁的办法,而这个圈套的引子是司徒家,他便对司徒辰起了疑心,所以才要当着他的面与我翻脸,事后也没多解释,反而威胁司徒辰不许将真相说出去,回到太原之后,齐健轻飘飘通知我的死讯把家里人吓了一跳,表哥当即要去浙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司徒辰被威胁只好帮齐健说话,而那一夜齐健回到司徒家后对彭海庭说我在半路上被人干掉了,当时彭海庭心疑,可他胆子小又打不过齐健只好跟着回了太原,等我家人稀里糊涂举行个葬礼他就私底下找表哥说了疑惑。 齐健的目的是让司徒辰传话给五乘或者爷爷我的死讯,他没有防备表哥之心便露出了许多马脚,最显而易见的就是我的法器一件不落的全带了回来。 他有时间捡遗产却没办法带回尸体,这种事很不合逻辑,所以表哥猜测要么我在演戏,要么是齐健把我杀了,几经试探,他发现司徒辰面对齐健时有些畏惧,便深信了第二种可能,但他也知道齐健的来历,不是普通人自然不是他能对付。 有一大家子人要保护,表哥投鼠忌器,他只能与彭海庭商量想联系几个狐狸精帮忙,可将这件事反馈给胡老太爷后,那积年老狐狸询问了齐健的讯息,最后下了定论:能让齐健与我翻脸只有一个原因,他背后有高人逼迫或者诱惑。 说的直白一些,胡老太爷不认为为了我而得罪高人是个明知的选择。 寻不到帮手,表哥只好通过嘉缘慢慢的结识出马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就在这中间发生了齐健家失火的事,原本表哥扛着齐健逃到天台时正找机会甩了陈雯将他扔进火里,司徒辰打来电话说见到一个背影与我很像讲到这里我瞟了一眼彭海庭,他挑着眉毛对我鬼笑,我便猜出那一晚他一定也在附近。 齐健知道家里会出事又不得不去时便带表哥当护身符,可表哥也不是吃素的,防着齐健害他就叫司徒辰暗中观察,而我死在浙江又与司徒辰脱不开关系,所以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谋,如果司徒辰与齐健勾结,彭海庭就会看到端倪。 怪不得齐健说起这事时还一阵庆幸,直夸新时代的警察叔叔是及时雨,家里着火没多久就被警察相救,我估计那就是表哥去之前就报警了。 再说回当夜,司徒辰将乐正林当成我,而表哥觉得既然他能看见我,说不定齐健背后的人也能看到我,若是齐健死在这里估计我的家人会遭到报复,他便收了歹心救齐健一命,然后齐健就从医院溜了,只给陈雯留下勿念两个字。 后来的事也很平稳,什么深挖墙,广积粮,慢慢发展势力以图后效,直到今天齐健忽然出现要见他们,表哥才弄了个玩具直升机飘在二楼的高度监视写字楼入口。 听说自己险些被弄死,齐健满脸的不乐意,冷冷的哼了几声:“你们今天准备怎么对付我?不担心我背后的高人了?就你们三个人能打得过我么?”这话不虚,虽然表哥的保险柜是军火库,可齐健夺舍重生根本不是一枪能打死的,除非表哥用机关枪突突碎他,可那样他也完蛋了。 司徒辰拍拍他的大腿说:“老齐别闹,谁知道你也委屈,我都没计较被你欺负了小半年的事,其实今天也简单,如果不是我看到方航,你所乘的电梯根本上不到十八楼,走到一半就掉下去了,难道你们就没起疑心?人来人往的写字楼里,别的电梯都挤满了人,可你们乘的偏偏没有外人。” “废话,一楼的人都围观老色魔呢。”我猛地打个哆嗦,感觉一股深深的怨念笼罩了我:“糟了,把陈春峰忘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孕鬼1 §¤¤¤¤¤叙旧的事总算完了,还有两天妞妞就要去医院待产,原本我想等她安安稳稳的生了孩子再去监视那群日本人,可陈春峰不同意。他将在一楼受的火气全部撒在了日本人头上,执意要连夜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我们急匆匆冲到一楼寻找陈春峰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原地,这老家伙又没手机,可把我们担心的要死,最后还是在车旁边找见他的,陈春峰就蹲在那里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 现在是文明社会,年轻人也不会看见个老头耍流氓就一拥而上把他揍一顿,刚才陈春峰在一楼享受了一下千夫所指的待遇,他说自己好像掉进了无边无际的鸭群中,无孔不入的呱噪声将他淹没了,我说你咋不揍他们一顿。 陈春峰说道德的律是人民赋予的,人多的时候道德律的力就变得强大起来,他气急败坏的说:难道老子耍个流氓被人骂了,就拔出剑把人家都杀了?我的良心虽然不多却也没有被狗吃光了。 表哥与陈春峰相见的一幕特别感人,老的受了委屈见到小的就跟见了亲儿子一般,小的也热泪盈眶。他长时间在寻找一个可以帮他为非作歹的高人,奈何我不帮忙,齐健更是目中无人,他看到陈春峰就像恶狗看到肉骨头那样扑了上去,当场就认了干爷爷。 一一引荐之后彭海庭和司徒辰都围着陈春峰转,他趾高气扬的说要在大家面前给日本人一个好看,表哥便开车载着他浩浩荡荡的离去,那些日本人住在我们太原唯一一个国宾馆里,地处僻静安谧,倒是监视人的好地方。 之后的事就是我回家见过父母,儿子的失而复得让二老激动的掉了不少眼泪。但我心里总是别扭的,因为乐正林的身份越来越清晰,我总有种霸占了属于他的亲情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是一对瞎子父母将你误认成儿子,诸般亲热都让你无所适从,想配合他们来一场父慈子孝,却总觉得自己没这个身份。 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就是山女,除了司徒辰没人见过她的模样。诚然,她美得惨绝人寰,我甚至幻想过表哥几人见了她之后口水直流的场景,可实际上他们只是礼貌的对山女点点头,说几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感悟又送了几件小礼品,并没有过多的交流,甚至隐隐带了三分抗拒。 经过赵小碗大喇叭几年来的传播,与我认识的人几乎都知道杏桥村里有个山女是方航念念不忘的女人,可见面后的落差让我有些意外,略一思考也就明白了,担心山女难过便抓紧了她的手。而山女并不在意。 人是感受性的动物,虽然他们知道山女也曾救我性命,却始终不如亲眼见到画堂春几人的付出,毕竟一起在太原生活了三年,还是与那几个亲热一些。 最重要的,山女变为方盈盈之后就失去了那股空灵出尘的气质,以往的她是植物,由里而外散发的蓬勃生机让她就好像一亩花圃,一片草原,贴进便给人清爽淡雅的欣喜,但如今却不再有这种能力,表哥他们能看到的只是那张脸生的不错,仅此而已。 不过这并不重要。他们没看到,但我从未忘记。 第一夜平安度过,表哥说他陪陈春峰蹲了一晚上就有牛哥来接班,而陈春峰则被他拉去享受生活,爆发了第二世人生的第一春,陪着牛哥的是彭海庭,他完了会有司徒辰陪着陈瞎子,至于齐健现在成了众矢之的,没有高人在时大家将他当高人供着,现在牛哥陈春峰和陈瞎子都蹦出来了,齐健顿时从香饽饽跌成普通馒头,只好每天拉着陈雯来我家闲逛。 一年之前还有表哥和司徒辰给他开几个工资,现在已经快步我的后尘去给大妈们算命了,还是我支援了他一笔钱。 我现在也是小有身家的人,可去银行转账时才猛的想起来这笔钱的来历,就是在海南骗那大疯狗的钱。 当时与他虚以委蛇,可一见到陈瞎子就抛诸脑后,仅仅在石宙开车带我去鬼市时放了他一碗血,淋在大疯狗的尸体上。 如果说当初我的阳血火气极旺,那石宙的血就完完全全是灼烧**灵魂的火焰,我猜测这碗血能烧到藏在电脑里的大疯狗,却不知道能不能烧死,而后来和陆小薇通过几个电话,她说大疯狗在没出现过,这一来二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将大疯狗这个新时代特有的鬼物当稀奇事讲给齐健听,他却怪我有些鲁莽,要是能将大疯狗收为己用那可厉害了,以后成立个电脑公司之类,估计也没有微软啥事了。 闲话少叙,终于到了妞妞躺在产房里的那一天,久未见面的画堂春几女都来,一同的还有我大伯三叔,堂姐堂妹之类的亲戚,走廊里呜呜泱泱的站了十几个人,连珠箭似的对我进行冷嘲热讽,其中我大伯说的最快,坐在椅子上捧着个保温杯教我男人要一心一意的道理,有时候说累了就抿口茶,我像个龟孙子似的给他接满水回来继续听着。 杜鹏飞夫妇看我的眼神复杂却无可奈何,亲戚们以为画堂春几个女人是我养的小三到小八,可他俩却知道她们有些不是人,是人的几个上辈子也不是人,不在同一个世界,道德的约束力就变得弱了。 从早到晚,产房里始终响着妞妞的惨叫,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医生终于让我进去陪她,我赶忙拿着录像机准备见证一个与我有关的新生命诞生的全过程,可妞妞撕心裂肺的喊:“方航你这个畜生,老娘快疼死了你还有心情录像不生了,我要回家。” 扔下录像机拉住她的手,杀猪般的嚎叫始终没有停过,本来就急的满头大汗那大婶医生还对我吆五喝六的,一会让我避开点一会又让我给妞妞擦汗,八点多进了产房直到十二点都没生出来,我担心惹恼了一声也不敢询问,只能干着急的陪在妞妞身边。 “小曼去准备手术刀,再生不出来只能剖腹产了。”一直给妞妞加油打气的医生忽然说了一句,这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便问她:“大姐,会不会有危险?” 医生严肃道:“不一定,杜妞妞难产,如果仅仅进行剖腹产还没有多大问题,就怕随之而来的并发症,你先出去吧,留下也碍手碍脚的,一会还有协议需要家属签字呢。” 这医生一直看我不顺眼,也是我自作自受,她经验老辣,一眼便看出来我根本不会照顾孕妇,便安了个不负责任丈夫的名头,妞妞惨叫时又一直骂我,将我那点破事全抖出来,产房里的医生护士看我的眼神跟他吗看狗似的。 依依不舍的出去,已是夜半三更时分,除了产房门外还亮着灯,其余地方都黑洞洞,我家亲戚都坐在门外等着,从早熬到晚上,已经有几个打起了瞌睡。共司引圾。 杜鹏飞关切道:“妞妞怎么样?” “医生说是难产了,准备进行剖腹产。” 杜鹏飞惊叫一声,不可抑制的惊惧了起来,而妞妞妈也就是我的岳母与我妈对视着,也都满眼的担心,我爸忽然招手道:“儿子来,咱俩出去抽根烟。” 不分场合的说了一句惹人骂的话,小辈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我大伯怒气冲冲的骂道:“老二你脑袋让门夹了?少抽一根烟能死?要抽你自己抽,方航不准去。” 我爸是二百多的大胖子,而我大伯估计连一百斤都没有,我爸拉住我的胳膊转身就走:“又不是你媳妇,管那么多干嘛,我啥时候听过你的话?” 一句话气的大伯吹胡子瞪眼,而我爸已经拖着我转过墙角,置身一片黑漆漆的走廊中,他不由得打个哆嗦,然后正色道:“方航,当年你妈生你的时候也难产,你爷爷出去做个法就生出来了。” 眼角抽动一下,难道他知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事?我故作轻松道:“什么意思?” “我也是猜测,听你爷爷说是有小鬼要抢你妈的肚皮投胎,你俩在肚子里打架所以就生不出来,你说今夜会不会也是类似的原因?” ♂ 第三百五十六章孕鬼2 对于活人来说,医院从来都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并不单单有死在那里的冤魂这么简单。 古时候人们生病并不桥郎中而以闹祸祟为名来驱邪,其实倒也不是全无道理,毕竟很多游魂野鬼之类的脏东西不能像猛鬼厉鬼那样出手即杀人。比如有只食气鬼将生人的阳气吸了不少,阳气缺失的后果就像我在广西那样,吃啥啥不香,走路没都没劲不说就连睡觉都得趴着。 身体软绵绵自然抵抗力低,偶遇风寒便会常病不起,如果这时候驱邪,到能算是个曲线治病的法子。 而医院除了太平间里放置尸体,惨死在手术台上的冤魂,还有许许多多祸祟在走廊中漫无目的的穿梭。 脏归脏,但也不会到了来个人就缠上的地步,只有机缘巧合之下与他们有了接触才会被跟着回家。 而我爸猜测妞妞难产也许与我当年的情况相同也挺没道理,毕竟我的事是爷爷在背后捣鬼,而如今可没有人想抢我女儿的身体,再说我和齐健都在这里,如果是医院本身的脏东西作乱一眼便能察觉到。 “爸你别瞎想了,医生应该有办法。” 安慰了几句便和他回到产房门口。山女却小声说刚才有个医生拿了手术协议出来找我签字,我不在,杜鹏飞便签了名,说是妞妞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哪怕生出来孩子也有可能产后大出血。 一句话说的我为之动容,可产房门上抢救中的灯长亮,认我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也没有办法。 这一次是真的需要抽根烟了。 我失魂落魄的走到楼梯间,狠狠嘬着想让烟气赶走烦躁,可哪怕我道行参天也对生孩子的事一筹莫展,就如一只吃错药的疯狗,我现在看见啥都有些不顺眼。而就在此时手机响了起来,是河北那个副队长的电话,我接起来阴沉的说:“我妻子现在难产,这个时候你最好别说任何无关的事。” 电话那一头沉默,几秒钟之后就挂机了,我他吗恨不得冲到河北揍他一顿解解气,半夜十二点还要打电话叫我干活?催命呢? 就这样喘着粗气在楼道里乱走。虽然这个时候我最该做的就是在产房外等候消息,可一看到抢救中这三个字就好感觉身体在膨胀一般的烦躁,再有他们焦急担忧的模样更会让我心急如焚。 妞妞已经很凄苦了,如果老天爷还有一丝仁慈,请不要再为难她。 今夜是表哥陪着陈瞎子蹲点,另外的两个老头也没带小跟班来,虽然他们不知道妞妞会有意外可我还是准备挑个人骂一顿,眼看就要拨通彭海庭的电话,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是那副队长的:你的具体位置是哪里? 我看了一眼没搭理他,这时候已经没有礼貌可言了。 一分钟后又是第二条短信:我定位不到你的手机。原本想通知你的那个弟弟的手机信号在今天下午与日本人重叠过一次,但刚才又定位了一下,他现在在你们太原的妇幼医院附近,该不会你也在哪里吧? 乐正林在附近?乍一看到这个消息,脑中如丝线串珠一般自然的浮现出一个念头。 二十五年前我抢了乐正林的身体在这家医院出生,正因为此才让妞妞也来这里待产,可二十五年前后,同样的一幕上演了,乐正林要让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在我的孩子身上重现。 医院有许多惨死后无法投胎的魂,我和齐健守在门口他们自然无法进去,可若是有乐正林在暗处兴风作浪就难保不会瞒过我们的眼。 有了这个猜测,我快步跑回去,在他们惊叫和诧异的阻止声中眼看就要踹开产房的门去救妞妞。却忽然止住,真是急昏头了,我他吗闯进去也没用,先不说里面有没有鬼,就算乐正林真的招鬼进去我又赶跑了,一番折腾下来说不定会害了妞妞。 齐健按着我的肩膀刚要劝说,我却拉着他的胳膊向外跑去:“跟我走,有个杂种在捣乱。” 家人不知道我发了什么疯想要询问,可我爸却会心点头,将他们拦住免得阻我救人。共司估圾。 顺着楼道疾跑,我拨通了副队长的电话想询问乐正林的具体位置,可他却为难道:“有误差,平面上看他所在的地方距离医院一百米,可究竟在哪却无法确定,也就是说如果这个范围内有座高层,他可能藏在任何一间屋子里。” 硬生生停步,这家医院在市区,只有方圆百米这个线索我就算找到天亮也找不到他。 “副队长你帮帮忙,只要查出来他的具体位置,以后我任你驱使。” 副队长无奈的说:“我也想帮你,可搜寻信号的是卫星,与我八竿子打不着啊。” 齐健听出个由头,他小声对我说:“要乐正林的电话号,约他出来谈一谈。” 是个好主意,我当即告诉副队长事情的严重性,这时候也别跟我勾心斗角了,只要妞妞平安无事,这条命都可以卖给他,副队长也干脆,挂了电话就将乐正林的手机号发来。 输入了号码却又陷入犹豫,乐正林接了还好说,要是不接可就被动了,打草惊蛇不说,要是他知道自己暴露而铁了心不顾折寿而加速作法,恐怕妞妞即刻身死。 “别急别急,越急越乱。”事关妞妞安危我真不敢赌一把去给乐正林打电话,求助的望着齐健让他拿个主意,可齐健在原地来回转圈也没有思路:“拖,必须把这事拖下来好有时间找那乐正林。”齐健猛地抬头望我:“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我懂一招祈福的法子应该能暂时护住妞妞,你要是舍得牺牲咱们就开始。” 我急的跺脚:“别他吗废话了,赶紧着。” “好,我去给打水,你看见那颗柳树没有?爬上去挑最嫩的枝条用嘴叼下来,每一根都要染上舌尖血,然后是咱们脚下的青草,务必用嘴连根拔起还要染血,弄好后编成九连环在这里等我。” 说完话齐健就跑回医院,而我呆滞了片刻,这法子好像听爷爷说过,是一种类似于借命挡灾的功德术。 功德术与道术有些区别,道术借用的是阴阳二气,而功德是佛家说法自然与念力业力有关,功德便是善业,积善之人必有福报,诸邪不侵,平安百年,所谓的功德术就是让原本无此福报的人多一份功德,这样就可以抵抗冥冥之中的厄运。 按着齐健的指点爬到那颗柳树上,看到了几根刚抽芽的嫩枝条却有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口的无奈,他让连根咬断可距离太远我根本咬不到,只好凝神静气,盯住了那柳条的方位猛地跳起,电光火石之间张嘴咬下。 没咬到,我爬上树继续。 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午夜十二点时分,沉寂夜幕下一个男人一次次爬上树咬树枝,这样的行为足够进精神病院了。 齐健端着一盆清水慌张跑回来时我还在与柳条做斗争,他怔怔的问:“你干嘛呢?” “你不是让我从根部咬断么?快过来搭把手,我踩你肩膀上应该就能咬到了。” “就你这智商怎么活到现在的?”齐健小声嘀咕着将水盆放下,拍拍手像猴子一样利索的爬上树,他没来扶我而是跳到一根粗壮的树干上使劲蹬踏,三两下就将树干踩断,他捡起来扔给我:“咬吧。” “你也不说清楚,用木施法一般都不能沾土,早知道这样我还费什么劲啊!”抱着树干啃了几口,成功咬掉最嫩的枝桠后狠狠心将舌尖软肉咬掉绿豆大的一小块,浓浓的腥血涌出,我滋滋有味的舔着那些脏兮兮的柳条,而齐健又小跑到医院旁边的一家骨灰寿衣店,瞧瞧四周无人,捡起块砖头将玻璃砸烂后跳了进去。♂ 第三百五十七章孕鬼 齐健慌慌张张跳进去又慌慌张张跑出来,手里捧着个空白的牌位身后还跟着一个怒发冲冠的老头,他跑到我身边将长生牌扔下:“用血在两边写上佛光普照,消灾延寿。”他又伸手进我口袋摸出钱包扔给追来的老头:“喏。这钱你拿去换玻璃还有牌位的钱,够了吧?” 正要抬手打他的老头见到鼓囊囊的钱包顿时喜笑颜开,将一沓子钱抽走后心满意足道:“小伙子要买灵位可以敲门嘛,怎么能破窗而入呢?” 齐健嘀咕:“谁知道里面会有人,明明没有听到呼吸声。” 我按齐健的话在灵位上照对联的格式写了八个大字,便问道:“然后呢?” “然后写你的恩人呗,小家伙连长生牌都没见过?”说话的是老头,他看到地上的水盆和染血柳枝后吸了口冷气,颇有些不相信的说:“呦呦,难道这半夜砸玻璃抢东西的小家伙还是个高人?”他抬头望着齐健,眯起眼很感兴趣的说:“结草衔环?” 齐健翻着眼皮瞧他:“什么老家伙小家伙的,知道了就离开吧,看多了容易长针眼。” 老头并不动怒,挺着肚子说:“你是哪家的小子?师父没教过尊老爱幼?既然我看到你们要做的事,身为前辈也要帮你一把,来。我帮你们编草环吧。”老头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蹲在我身边抓起柳条熟练的边起了圆环,我顾不上与他啰嗦,赶忙问齐健:“现在做什么?” 齐健犹豫道:“这招叫做结草衔环,听过这个典故吧?乃是说亡魂和飞禽报恩的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拜妞妞或者独自里的孩子为恩人,立长生牌向老天祈福,庇佑她们长命百岁,命硬不过你的刁难自然无法伤害到她们,但这也有个为难的地方,咱们不知道乐正林是要为难妞妞还是为难你的孩子。而这长生牌只能一人的名字!” “我拜一个你拜一个,快去咬柳枝吧。” 齐健叹息:“没用,并不是说拜了就能救人,我让你口衔柳枝野草是以自己为卑并显示诚意,而舌血沾染是你与妞妞和孩子的一点血肉联系,你是她们的夫和父本就有庇护妻儿的因缘,再拜为恩人更是与你性命相交。我是不成的,除非方小怜出生后认我为干爹,但现在显然行不通,你赶紧写名字吧,要大的还是小的,全在你一念之间了。” 只能保住一个?我愣在原地,怪不得齐健说只有我舍得牺牲才能护住她们,我以为牺牲自己,没想到是牺牲妻女之一。 “我帮你出个主意吧。”齐健思忖道:“乐正林的目的是抱当年的仇,你抢了他的胎位,他要重演那一幕就应该会对付方小怜。也许是找了只小鬼在妞妞肚子里与你的左姐打架,也许他想自己当你的女儿?但总而言之,我估计妞妞应该没危险,不如你写上方小怜吧!”共司讨圾。 齐健的话让我身边的老头抖了好几次,看我们的眼神都怪异起来,我说:“万一他是要害妞妞呢?乐正林一直认为我抢了他的女朋友,因夺妻之恨来害死妞妞也说得过去,何况这是夺舍重生,一旦产子会耗尽母亲心血,我太奶奶生了爷爷便大病一场,以至于再生第二个时直接就死了,我妈生了我之后也病了小半年,这还是爷爷不断给她熬中药才扛过来。你让我怎么救妞妞?” 接连的历史隐秘说了我们一家都是夺舍重生的真相,那老头现在连头也不敢抬,编草环的手也哆嗦起来,没听过好奇心会杀死猫么?让你听,让你倚老卖老赖着不走。 我的询问齐健也束手无策,他摊手无奈道:“所以就到了牺牲一个的地步,要妞妞要是要左红莲的转世,你自己选吧。” 这让我怎样选择?如果仅仅是孩子,那当然保妞妞无疑,可现在的情况是我们都怀疑左红莲投胎后会当我的女儿,这便不单单是放弃孩子的问题。 任何话都不会无的放矢,爷爷总说的冤亲债主,人们常说的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我都感觉左红莲应该会来到我家,而回太原的路上陈春峰提了那么一句,我便形容左红莲的模样让陈瞎子看面相,他推算了一番后得出个结论,左红莲有六成的可能会变成我的女儿。 其中原因并不是我想的那样,陈瞎子感觉有股力量在推波助澜,好像是人为的。 现在不是细究原因的时候,如果乐正林真的帮个小鬼投胎,夺舍重生可不是再投一次胎那么简单。 两个魂一个身,就像养蛊似的胜者为王,当年爷爷抢了方家人的身体,那群老祖宗就和他折腾了好久,皆因为原本的魂被爷爷融了,一个是喝了孟婆汤的生魂,一个是红尘厮混好久的亡魂,孰强孰弱自然一眼便知,可即便同样是魂,相融后也不是合二为一,却好像人吃饭那般,人还是人,饭却没了。 如今的局面,我选妞妞,左红莲会死,是彻彻底底的被吞噬,再也没有投胎的希望,可若是保住左红莲,妞妞死定了,她今生所受的委屈与凄苦换不来一份美好的生活,而要带着遗憾离世,我怎能忍心放她离开。 我是夺舍,爷爷是,齐健算是,牛哥也算是,可除了爷爷并没有一个人知道如何施为,而妞妞的结果会与左红莲一样,彻彻底底的消失在我的生命中,再也寻不到了。 “方航,方航?”齐健推了我一把:“别傻愣着了,再愣下去一个也保不住!” 我缓缓抬头,望着夜幕下黑压压的无尽高楼,紧握着拳头,指甲刺破了留下,一滴滴鲜血坠落,乐正林就藏在不远处却无法寻到他的踪影,但我发誓,这次的事情结束后一定会杀掉他,他让我承受了什么样的痛苦就要十倍还回来。 说过一万遍要干掉乐正林,可心里从来没有这样的打算,我只想找到他打一顿,打服了之后坐下聊一聊,既然斗不过我就罢手吧,大家长相一样,渊源颇深,又没有深仇大恨为什么要以死相搏呢?要说在血缘关系上与我最亲密的就是乐正林了,即便父母也只给我父精母血,而我全身哪怕一根头发丝都属于乐正林,还有比我俩更亲密的关系? 无非是山女,天涯何处无芳草,只要他不跟我抢,完全可以做好朋友。 但现在不行了,一旦结仇便是死仇,他害死了一个与我纠缠三世的可怜女人。 指头还流着血,心里却是血与泪混杂的滴落,我紧咬牙关憋住那股不舍,在灵位上写了恩人杜妞妞之长生牌位。 左红莲与妞妞于我一般重要,既然无法抉择就只能选妞妞了,毕竟左红莲了无牵挂,而以妞妞为心肝的还有好多人。 正面名字,背后生平,长生牌作为祷告上天为恩人赐福之用,自然要写点材料给老天爷看看,而齐健却说什么也不用写,他瞪着眼接过老头用柳枝编好的九连环,用让我以野草打结,左手柳枝环,右手野草结的按在水盆里,而长生牌浮在水面上。 若是正规长生牌,老天爷会根据背后的功德降幅,但我们这个不正规,以水为载,以我结草衔环,誓死相托,环不散,结不断,妞妞绝不夭折。 就这样按着过了四十九个数便松手,环与结不合常理的沉在盆地,真正被那股运道死死压住,齐健松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说:“我念祈福咒,你上去看看吧,应该没有大碍了,但还得过上一两个小时才能确定。” 我僵硬的扭头看他:“上去待一阵,医生会给我抱出来一个满脸诡笑的小孩子,你是要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摔死她么?” 齐健小声安慰:“毕竟妞妞还没脱险,你总该陪她身边。” “我和妞妞都习惯了,每次要她伤心时,我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留下念咒吧,你让陈雯安抚一下她父母,等孩子出生后你就想办法弄死吧,我不想看到她。” “魂变了,可毕竟流着你的血。” “既然是我的血,我收回来不行么?” 齐健唉声叹气,最后还是转身离去,瞥了一眼他的背影便看到黑压压的几座大楼,咬牙切齿道:“顺便把陈春峰他们叫来,今夜我一定要将乐正林找到,活活打死。”♂ 第三百五十八章孕鬼4 £¤§§§§§“弟子平素好修莲师法,莲花生大士有无量无边不可思议的功德。去病,免灾,长寿。衣食具丰,熄灭一切地水风火空所引起的诸灾,摧灭颠倒与邪恶势力,能令一切有形与无形众生恭敬听命”中土佛教中并无莲花生大士,但他却是印度佛教史上最伟大的成就者之一,而藏传佛教中莲师也有相当重要的地位。 当年五乘与扎多活佛讨论佛法,说的便是莲师典故,我也是听扎多活佛提及才知道有这么个人。 自从在云岩村吃了一百多个缚地灵,我现在对人类的自我潜力挖掘有了浓厚的兴趣,便偶然想起了莲花生大士,他不是佛,可他的加持力远超一切佛。 先说加持力,和尚与道士不同,道士凭借一己之力引动天地五行阴阳二气,而和尚则在冥想时产生一种念力,比如说观音大士的信徒。他们的念力在观音大士处汇聚,需要时可以诵念佛经请这股念力加持自身,所以和尚不会捉鬼,但念起佛经后百鬼不侵。 我没见过满天神佛甚至都有些怀疑他们的存在,所以也不知道所谓的加持是怎样做到,但莲师对信徒的加持确实强了许多这也是公认的,也许他比一些佛强大,也许是大方了许多,但总归是以人身在某一方面胜过了佛。 而所谓的八识心王让我联想到曾经听过的一个名称,脑电波。 忘记在哪本上看到过不排除是黄色小说里用科学依据来解释人脑会放出一种力量,只是这力量过于薄弱而无法做事。但一个人的脑电波弱,千万个人的汇聚起来就强了,而那一百多八识心王,也许就是人的脑电波,全被我吃掉了。 关于这个揣测我还与陈春峰牛哥探讨过,他们说**不离十,当许许多多的人同时想要做到一件事时会形成一种念力。念力会推动这件事成功,陈瞎子顺口举了个例子,当年全世界的人都被战火折磨,他们希望希特勒死,于是希特勒就死了。 再说的大胆一些,如此庞大的念力可以将想法传达给老天爷,老天爷会从善如流,而科学家也说了,人脑的开发只是微乎其微的,我现在又吃了一百多人脑,如果能全部开发了。岂不是与老天爷在人间的化身无异? 现在还没找到开发的方法,也不敢奉献自己让科学家研究一下,但念诵了莲花真经后确实更感觉与刚才变得不一样,仿佛被慈母搂在怀里,对着我的耳朵喃呢,从心底里冒出了祥和宁静,再不被凡事琐事而侵扰心神。 一同变化的还有身体,肌肉没有隆起,骨骼没有化为钢铁那般坚硬,但就是觉得全身充盈着力量感,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 这种心神俱妙的感觉让人如痴如醉,所以才有许多人趋之若鹜的当个信徒。 “小伙子”身边老人有些畏缩的张口,他编完了也没敢提离去的事。抱着腿蹲在我身边:“咱们这结草衔环是道家之术,你念佛经祈福恐怕不会有效果吧?” “阿弥陀佛,贫僧本来就是和尚。”长长道声佛号,沉沉打个稽首,我说:“天寒夜深,老先生若是耐不住可以回屋休息去了。” 这是逐客令,一会还不定发生什么事情,身边有人在总有些不自在,而这老头起身看上去有要走的意思,却还是咬牙跺脚的又蹲了下来:“小伙子,你一个人也闷,我陪你聊聊天吧。” “贫僧曾在悬崖下坐了十四年苦禅,岂会被孤寂困扰?” 老头坚持道:“十四年苦禅,大师修出的佛法就是娶妻生子?” “无量天尊,贫道参禅是为了印证道法,骨子里还可以成亲的道家之人。” “你倒是懂的不少。”夜里微凉,老头向我靠近一下:“小伙子,能不能让我见见你的师父?” “死了。” “那能引荐我去你师门拜访一番么?” “只在红尘中,云深不知处。” 老头还不死心:“那你有没有师门典籍之类的东西,我用家传秘术跟你换。”担心被我小觑,老头不等我回答就急忙说道:“你可别小瞧我的本事,经我手雕出来的骨灰盒和牌位可灵啦,来买的人络绎不绝,所以我才能说服老板在医院旁边开了个店。” 我歪头瞥他一眼,医院是救人活命的场所,他开死人所用的店铺,这是专门对着干? “老爷子,我现在有要事缠身,如果你想讨教道法还是过段时间吧,你也听到一些,眼下我没心情说那乱七八糟的事。” 老头急忙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你什么时候方便来指点一二就好,当年我拜进棺材铺子当学徒,老师傅教了几手阴阳把式,自那以后我就喜欢上这些东西了,只是求之无门又浪费了岁月,这才沦落到给人当木匠混饭吃的地步。”估圣休才。 民间有许多高人,这个民间高人是指真正的平头百姓,爷爷陈春峰或者我和齐健之流不在这个范畴,我是说那些从事平凡工作却参悟了阴阳之理的人,比如说木匠,瓦匠,这些手艺人。 鲁班尺可以量阴阳,墨斗可以制僵尸,各行各业研究到极致便超出了一般的世界,鲁班是个木匠,但他所著的イ鲁班经ゥ中便记载了二十七条厌胜术,种类繁多到涉及了风水,诅咒,招魂驱邪。 而这老头也是得老手艺人传下来几招不入流的把式,妄图学到更多却找不到师父,比之金伯都差了许多。 答应抽时间来与他交流一番后就沉默起来,我心里默诵着祈福真言,可老头抓耳挠腮半天,估计想再套套交情好将事情敲定,便没话找话:“小伙子,刚才听你们说话,好像你的妻子遇到危险了?我虽然不太懂那些东西,可这医院里的事还是门清,有时候简单的事稍加思考就变复杂了”明明四周空无一人,可他偏偏鬼鬼祟祟的说:“是不是没给医生塞红包?给你妻子接产的是谁?我一个电话就能把这事办了。” “没塞红包。”老头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我说:“半年前她女儿考上大学,我爸送了一辆车。”为了妞妞,全家早就做了完全的准备。 洋洋得意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老头嘟囔道:“有钱又有道行,哪像老头我没钱又没本事,哎!”沉沉叹息,老头说:“其实这段时间来市妇幼生孩子的女人经常出事。” 我微微诧异,觉得这事可能与妞妞有关系便问道:“怎么说?” “就是出事呗,两个月已经死了三个,还有一个产后大出血的好悬才救回来。” 我抓住他的手腕,激动道:“继续说,与妇产科有关的全告诉我,只要你说的有用我把整本茅山术都送给你。” 老头的脸一下子红润起来,昂首挺胸像打了鸡血似的:“妇产科是吧?几乎没有我不知道的,他们科主任在外面有私活,还有那个叫李曼的医生上个月刚离婚,听说是她老公巴结上个富婆就抛妻弃子了” 听见这几句话我差点动手抽他,我这他吗急的快死了,他叨叨叨着说些没用的。 左手抓着右手手腕,不然真就忍不住了,我咬着牙说:“我要听那些孕妇的事。” 被我阴寒的声音吓了一跳,老头赶忙正色道:“对,我也是昏了头,你妻子还在里面自然关心那些事”老头忽然抿了抿嘴,皱起眉,微带着犹豫和思索:“其实她们都是在产子的过程中出了意外,看上去像是正常的医疗事故,可我却发现一个疑点,只是不知道对不对。” £¤§§§§♂ 第三百五十九章孕鬼5 刚才老头吹嘘自己做的骨灰盒和牌位很有神通,他所发现的疑点也是从这里得来的。 如今这个年代埋骨不用棺材,祭拜不用牌位,骨灰盒埋进地里。家里摆张遗像,按照正常来说他的骨灰盒不会有什么出彩之处,因为尸体烧成灰也就无法尸变,无论装在金盒子还是塞进玻璃瓶没有区别。 再按照常理说,他的牌位根本卖不出去,百分之八十的人家都供遗像,还能瞻仰一下前人容貌。 可这两样东西经他手做出来还真就卖得不错。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老头在木板上雕出来的图像活灵活现,每一件成品都被他焚香供奉,还用鸡血磨碎朱砂画些简单的安魂符水浸泡,这样的效果就是能让亡魂心安,而对着灵位焚香祭拜,那烟气更容易被吸收,有些慧眼之人识的这些妙处,身边哪家有人过世就推荐他们去买,一来二去倒也有不少客人。 将没用的东西卖出去已经不易。虽然不能发家致富可混个温饱倒是没问题,老头说慕名而来的外地人也有一些,但让他怀疑的却是那三位死在产房里的家人全都买了他的骨灰盒与灵位。 如果没有我的出现,这个疑点仅仅是他饭后的一句唠叨,可现在看起来就没那么简单。 每个月有十几个人来买骨灰盒与灵位,遍布在太原每一个角落,原本他说服老板将铺子开在医院旁边是打着这里死人多的主意,可来了之后才发现没有这么简单,就像是服装城旁边开干洗店一样,衣服虽然多,可大家都买回去穿几天再洗。人们在医院去世也不是非要在附近买丧品。 可连续三个孕妇在医院去世后都来买了他的东西,就想有三人在同一家店买衣服后也不穿,直接送到干洗店,这时便容易惹人生疑,老头分析道:“小伙子你想想,我的东西是好在可以安抚死人,但并不是每个死人都需要安抚。可他们接连来买,会不会是那些孕妇死的蹊跷?而且你再想,即便死的蹊跷,没理由三家人都知道我这里的东西好,会不会是害了孕妇的人劝他们来买呢?” 我吸着冷气琢磨他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医院有个变态杀手专门害孕妇,而杀了之后担心孕妇化为厉鬼就劝家属来买东西,那今夜发生在妞妞身上的事岂不是与乐正林无关? 若是与他无关,会是谁能在我和齐健的眼皮子底下欺负妞妞,而乐正林今晚跑到这里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真的是巧合? 不管他是不是,保住女人要紧。我询问道:“那些孕妇是怎么死的?” “一个是难产时将自己疼死了,一个是剖腹产时大出血,还有一个是死胎,拖累的母亲也去世了,倒是正常的死法,毕竟三个孕妇的医生护士皆不相同,排除了医院有凶手的可能。” 听到这里我又产生疑问:“也就是说那三个孕妇都没有生下孩子?母子俱丧?” “对呀。” “那可就邪门了。”摸着下巴,我眯眼望那只亮了几盏灯的高楼,就如正常人心怀良知不会对孕妇动手一个道理,正常的鬼也不会对孕妇动手,厉鬼有自主意识只想报仇,除非有因缘的孕妇,否则他们连一个无辜之人都懒得杀。当然如果报仇后没有泄愤也会大开杀戒,但孕妇却极为特殊,她们肚子里面有个贪婪汲取一切养分的新生命。 按照道教说法,盘古开天之前世界混沌如鸡子,娘胎也是这般模样,你说新生命就是小号盘古也可以,一个不留神连厉鬼也能吃。 唯一不受这个限制的就是在出生前后而死的小鬼,他们恨得根由就是没有娘胎,自然可以干掉生魂自己降生,除此之外就是死于生产的女人,活人孕妇与鬼孕妇倒也棋逢对手,但这里鬼孕妇也有说法。 产下婴儿再死,无论是大出血还是心力交瘁这都算是顺死,因为女人见到自己的孩子初时的那一刻会迸发全部的慈爱,这种情况下根本变不成恶鬼。 只有死于难缠,即对孩子心疼,也为自己难过,再加上孩子被无法出生的怨气沾染就会变成鬼孕妇,这种鬼留恋产房害人,根本的目的还是送孩子投胎,所以鬼害孕妇必然会有新生命诞生,可老头说的三个都是母子俱丧,便坐实了人为的猜测,最多是某个邪门歪道驱鬼物动手。 而如何动手又成了我想不通的问题,难道我和齐健守在门口的情况下依然有个白衣飘飘,长发遮面的脏东西溜了进去? 这根本不可能,妞妞难产时我还在产房陪着,如果有鬼在我面前下手都无法察觉,估计五乘此时已经在动身来拍死我的路上。 “你的铺子没事吧?我要去医院看看情况。”估圣休圾。 老头爽朗道:“不在意了,正常人谁会偷这些东西,所以才连卷闸门都没有。” 这是在说齐健不正常么?他本来就不正常。 妞妞的事也许与乐正林无关便让我稍稍安心,虽然华夏大地隐藏了许许多多的高人,可毫不自夸的说我如今就是其中之一,身边更纠结了牛哥陈春峰这种超超超级高人,只要背后没有五乘的影子,凭我的本事应该能对付的了。 给司徒辰打电话让他路过我家时将法器取来,说不得今夜要在医院做蘸斗鬼。 走到医院楼下时忽然刮起了一阵微风,两边的杨树叶子哗啦啦拍打起来,就好像黑暗中有人鼓掌一般悚人,而被这股微风挟裹着的还有隐约的鸟鸣,十分清脆,甚至有些尖厉的感觉,我都分不清究竟是小孩哭还是真的鸟鸣。 这才刚立春,哪有鸟会大半夜名叫,也许真是小孩哭吧,毕竟是妇幼医院,病房里的到有不少孩子。 楼里空荡荡又黑漆漆,些许玻璃反射了月色光华,本来可以算是安谧的黑被刺出了层次感,便感觉四周若隐若现的藏着人一般,老头亦步亦趋的跟在我后面,倒是没有胆寒的样子。 产房的灯还亮着,听不到可我知道妞妞仍在里面受苦。 亲戚还是那些,面露疲惫的靠着椅子打盹,只有我父母和妞妞父母始终清醒,见我回来后都急切的望着,我点点头让他们安心,而妞妞母亲的眼睛通红,一看就是流了不少眼泪。 齐健小声问我:“你怎么没把那盆水端上来?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我念经祈福过应该问题不大,不过妞妞只能接一部分运道而不是由我挡在前面,刚才我听这老大爷说了件事,这两月来有§§§§§§” 将孕妇的事告诉齐健,他也思索不出个由头,山女和小锁几个女孩在角落里关注,我无力的笑笑让她们不要担心,其实她们本不用来,落在杜鹏付夫妇眼里也不自在,可大家都知道她们的存在,妞妞生孩子也不出面总说不过去。 从早到晚已经过了近二十个小时,不停有护士出来告之情况,原本要剖腹产,可医生观察后发现妞妞的状态很不好,贸然开刀有可能止不住血便只好作罢,可再这样折腾下去,恐怕妞妞会筋疲力竭而死。 在楼下时担心,上楼后又无比揪心,这一刻我恨不得在里面难受的是我。 今夜陈春峰监视日本人,距离较远至今还没赶到,彭海庭却带着牛哥去了外地,最先来到的反而是陈瞎子与司徒辰,他将背包递给我并询问了情况,而陈瞎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掐指算了半天,最后颓然道:“算不出,杜妞妞的命格居然时而高贵时而卑微,就好像她的生辰八字始终在变化一样,这就说明是个我无法把握的人在动手。” 我急忙请教:“乐正林?”如今他与我一样没有命格一说。 可陈瞎子摇头:“不一定,相术是算人的,如果是某些成精的东西在捣乱我也算不出来。” 听了这句话我和齐健一起望向坐在黑暗处睡觉的小锁,这里的人只有她是成精的狐狸。 ♂ 第三百六十章姑获鸟 小锁在折腾妞妞?她有理由却没这份心,甚至没这个能力,可除了她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也许我的猜疑会让她伤心,可事关妞妞性命也顾不得其他。我径直走到面前将她摇醒,小锁揉着眼看清是我,展开双臂嘟囔道:“方航,来抱抱。” 我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握住手小声道:“小锁,妞妞难产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这要问接生婆,我又没有生过孩子。”应该不是她,就算小锁从牛哥那里学了些阴招,也不会在两月前就开始害无辜之人,我揉乱她的头发让她继续睡觉,可小锁却伸个懒腰站起来,拍着自己的额头说:“坏了坏了,我带着虎子来却把它忘在车里了,坏了坏了,就算不饿死也得憋死。” 她顾不上多说。一路小跑去解救虎子,我让司徒辰跟上,毕竟是漂亮小丫头,万一被心怀不轨的人欺负可不好。 来回在走廊里踱步,好几次趴在严丝合缝的门上却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妞妞妈又开始哭泣,我妈扶着她小声安慰,这一番动作惊醒我家和妞妞家的人,产房外的询问声阵阵高昂,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 就在这时候走廊的尽头冒出一个矮小的黑影,虎子哼哧哼哧的甩着舌头狂飙而来。他身后的司徒辰也甩着舌头追赶,再后面是小锁,满脸焦急的娇喝:“虎子快停下,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人们说养狗容易让孕妇流产,所以小锁搬出去住时就带着虎子,我有十几天没见这家伙,可再思念也用不着这样跑来吧? 小锁身后还跟着两个上了年纪的保安。大呼小叫让我们将狗拦住,我担心外面的吵闹影响了医生便迎面跑上去,抓住虎子的项圈将它按在怀里,挠了两下脖子上的绒毛想让它安静,可以往伶俐的虎子此时却仿佛受了惊吓,全身的毛都竖立着,不停呜呜的对我发出威吓的叫声。 不对,虎子不是冲我叫,它竭力将头探出我的腋下冲着身后的拐角处威胁,陈瞎子看了一眼拐角便问我:“方航,是不是这狗发现什么东西了?” 齐健说:“不会吧?咱们都看不到的东西它更不可能看到。” 虽说黑狗通灵。以前在杏桥村第一次见鬼时,爷爷装看不见,我是真看不见,可虎子却兴致勃勃的看热闹,但齐健有双阴阳眼,陈瞎子天生对阴魂有感应,他俩都察觉不到脏东西存在,虎子也没理由发现。 “虎子乖,跟小锁出去散散步。”也许是憋坏了,我将项圈交到小锁手里让她带着虎子出去,那两个保安面色不善的盯着我们,若非我们人多势众,恐怕已经用警棍打狗了。 小锁用力拖。虎子却犯了性子,四伸直齐蹬,死活不跟小锁走,我又挠了几下让它听话,虎子也不像往常那样舔我的手,而是忽然卸力让小锁趔趄一下,它又猛地蹿出,挣开了项圈的束缚。 喉咙骤然间受力,虎子歪歪扭扭的跑了两步便轰然倒地,可即便舌头已经不受控制的吐在嘴边,依然挥动着四个子向那拐角处爬去。 这副惨状让我万分心疼,既然它非要去哪里,我便小心的抱起来走去,保安阻止却被我一眼瞪得没声息,齐健和陈瞎子紧跟在我身后,终于到了拐角,一条黑幽幽的走廊,尽头有扇窗户正对着月亮,月华洒下,虽然没照的明晃却也看不到走廊里有人影。 我摸摸虎子的头:“乖,我让小锁带你去吃东西。” 虎子有气无力的舔我两下,刚准备交给小锁却又生了幺蛾子,它胡乱蹬踹将小锁踢开,猝不及防之下掉在了地上,脑袋砸在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可虎子却没有哀嚎,挣扎着爬起来冲那扇窗户发出一声野狼般的呼啸。估圣休亡。 空洞的嗓音,看来挣脱项圈的那一下让嗓子受了伤。 一声过后又是一声,它压低身子向那窗户逼近,真认为那里有东西。 “小辰,刀。”司徒辰将牛骨刀从背包取出,刚接在手,齐健和陈瞎子已经踮着脚,不发出声却健步如飞的冲进走廊,而就在这时候,让我们所有人惊呆了的一幕出现了。 我看见了一只鸟人。 鸟女人μμμμμμ女鸟人吧! 及腰的乌黑长发裹着一张尖尖的瓜子脸,虽然隔了十几米却让我感觉那头发柔顺的很邪意,这女人**着上半身,却穿了一条暗红色也不知是裤子还是裙子的衣服,像极了简单裹住身体的绸缎,最让我们吃惊的是她的腋下居然长了一对鸟翅膀,灰褐色的羽毛根根都有手掌大小,此时扇动着飘在空中,与我们隔窗相望。 我们三个见到这玩意都愣在原地,而虎子又冲着犬吠一声,她阴森森饿望了一眼,满面不甘却还是扭头飞走,这时我才回过神,不管是什么怪物也得先打死再说,可冲到床边却找不见她的影子。 “刚才那是啥?”我们同时询问对方,却也得到了答案,大家都不知道。 “我记得西方天使就长了鸡翅膀吧?这种东西你们年轻人了解的多。”陈瞎子看着我说。 我说:“不知道,要真是天使那就算是咱们中国的神仙吧?你见过神仙?” 齐健猛地打个冷颤:“我靠,意思咱们得和神仙打一架?我靠,毫无胜算呀!” 虎子软倒在我脚边,气息微弱,双目黯淡,我心疼的将它抱在怀里,检查一番确定只是暂时脱力才稍稍安心:“看样子是被虎子吓跑了?没听过神仙也怕狗的,而且狗能看见脏东西,啥时候连神仙也能看见了?再说,你听过露咪咪给人看的女神仙?” 刚才那不知名生物的出现带给我们太多的震惊,以至于忘记了妞妞还处于危险中,没等我们商量出来个结果,产房外就发出接连的欢呼声,山女在拐角处冒出个脑袋,满心欢喜道:“方航,妞妞生了。” 生了!我当爸爸了? 顾不上神仙妖怪,我将虎子交给齐健照顾,牛骨刀插进陈瞎子的领口后欢天喜地的跑出去,一直紧闭的产房门已经敞开,暖融融的热风向外冒,一个深情疲惫的护士让我换了衣服便带我进去,刚进门就听到了响亮的婴儿哭声,一直被苦水占据的心猛地空旷起来,那一瞬间的那一个声音,差点让我幸福的昏死过去。 妞妞双眼紧闭,十几个小时的折腾已经将她累昏了,而医生怀里那个不穿衣服的小生命正爽快的哭着,虽然呆了手套,我却扔不放心在消过毒的衣服上擦了擦,小心翼翼结果孩子在医生的指点下抱着。 是个女孩,还不到两个巴掌大,全身湿乎乎连眼睛也睁不开,一双小手却奇迹般地揪着我的衣裳,咧开嘴放肆的哭。 “行了行了,交给我们吧,你赶紧陪着妞妞去休息,这一天折腾的,不说她,我们都快撑不住了。” “谢谢,谢谢医生,谢谢护士。”孩子放进一个玻璃罩中,我依次握手向她们道谢,推着病床出了产房,大家见妞妞睡着也没有喧哗,就连杜鹏飞夫妇也只是确定女儿没死便与其他人围在门口,踮着脚等机会看一眼孩子。 那一刻,产房的光亮全被堵住,我和妞妞被一片黑暗包围,就连山女画堂春几个对我不离不弃的女人都彻底将我抛弃了。 会哭就好,会哭就是喝了孟婆汤,了却前生事的左红莲,要是刚才对我咯咯怪笑,二话不说就砸在墙上。 跟在护士身后进了病房,亲戚们累了一天此时也全都回去,剩下最亲近的人也万分疲惫,我索性将他们全部赶走,只留下齐健和山女,司徒辰与陈瞎子。 病房没有外人,欣喜过后便商讨起刚才的事。 “那玩意究竟是啥?妖怪?啥东西修炼成精了,怎么还长着翅膀呢!” 前面说过,动物成精要开启灵智,智商越高越容易成精,可能力也越低微,像狐狸精,黄皮子,耗子精这些的能力仅限于变成人且会迷人眼睛,要真是一只鸟成了妖精,别说我,把五乘和爷爷叫来联起手都打不过人家。 几人沉默,我试探道:“要不咱报警吧?让解放军叔叔突突她!” “突突谁?”门外传来陈春峰的声音,他和提了不少补品的表哥露出身影。 “我草你们还知道来,老子的媳妇和孩子差点就没了。” “就是确定不会有危险我们才敢不来,何况你生个孩子都能惹出麻烦,我们来了也没用,是吧爷爷?”表哥将东西放下,坐在病床上啃着碰过。 陈春峰容光焕发也不知道这几天做了什么,他就站在门口背着手一副老子是首长的姿态:“发生什么事?让陈爷爷给你参详一二。” “表哥你给彭海庭打电话,他要半小时之内再不来就自己跳河吧,陈爷爷,等牛哥来了咱们三个去找乐正林,他就在这附近藏着呢,今夜可凶险的狠,妞妞居然μμμμμμ”将事情详说,我问他是否知道那是什么鬼,所有人都屏息静等回答,而陈春峰则恍然大悟,语调怪异的哦了一声,对着表哥说:“怪不得咱俩那天晚上洗三温暖的时候见到一根羽毛,原来是被姑获鸟给盯上了。” 他转而对我说:“小方航,老牛是跟着那些日本人去外地了,我们也没闲着,他们分成三波,今夜应该有一波带着姑获鸟来了医院,这姑获鸟可不是妖怪也不是神仙,确切的说应该属于阴魂鬼魅的一种,你知道日本阴阳师吧?他们有种养鬼之术,只是给鬼起了个式神的名字。”♂ 第三百六十一章近在咫尺1 封建社会时期每个国家都养了一批御用神棍,中国有钦天监,太史院之流,日本就有个阴阳寮。住着一群被称为阴阳师的人。 这阴阳师可厉害的没边了,不但会观星宿,相人面,测方位,知灾异,还会画符念咒,施法变幻,只要人类做不到的他们都能做到,不但偷学了中国的龟卜算命,就连西方占卜师那一套观星术也会。 既然阴阳师都是通透一切的高人,这打架的本事自然也不会弱了,而日本已经有钻在土地里前进的忍者,他们是物理攻击,阴阳师们就只能在精神攻击方面下功夫。 有点法师与战士的意思。 “其实所谓的式神就是养鬼,只是他们那里鬼魅的种类太多,乱花渐欲迷人眼嘛。一些不常见的鬼就被当成神来崇拜,这式神的意思既可以理解为形式上的神,也可以当做侍奉神灵的小神灵来讲。”陈春峰在白纸上画了一条长翅膀的狗让我们看:“这个东西在日本叫做产女,就是你们刚才见到的那种女鬼,他们以为是本国特有的神物,其实咱们这里早就有过,名叫姑获鸟,只是几千年前就被高人消灭没了。” 陈春峰说日本有许许多多的鬼,也不知道是他们那里环境特殊还是羡慕中国有山海经记载了诸多怪异,便要说自己国家妖魔繁多,毕竟地大物博嘛。鬼多了也能侧面证明一下地大。 “这个姑获鸟呀,其实并不是某个人死后变成的鬼,而是孕妇难产而死之后产生的怨气,许多怨气汇集起来就会形成一只姑获鸟,这怨气与亡魂不同,并没有那种阴森入骨的寒气所以你们没有察觉到也是正常的。说实话就算我在也不一定会发现她,但我一定爬到房顶上看看四周有没有诡异之处,这就是经验了,你们老的快老死了,小的还没断奶,经验和反应自然差了许多。” 又开始自吹自擂,主要还是冲着陈瞎子与齐健去的,我问道:“为什么虎子会发现她?” “具体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只是明朝有个叫陈耀文的人写过一本《玄中记》。上面说姑获鸟以前有十个头,被狗咬掉一只,所以见到狗就害怕,至于为什么虎子能发现她也许是动物的直觉?反正是先人总结的经验,咱们照做就是,管他那么多呢!” 杏桥村的老家里有爷爷和牛哥坐镇却依然养了一条狗,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摸着床边的牛骨刀,我跃跃欲试道:“照这意思来看那姑获鸟是日本人养的?他们是阴阳寮里的阴阳师?咱们去做了她吧!” 陈春峰摇头,严肃道:“不好惹,《齐东野语》里有句话:至今血滴人家为灾咎。这是说姑获鸟的血象征着灾难,落在人身或者人家便会有血光之灾,假如咱们一拥而上将她围殴致死,人人染血之下,恐怕除了你,我们都要倒霉了。” 指节敲在牛骨刀上发出沉稳的重响。我说:“要不我一个人去试试?” “去了也没用,那群小日本不会眼睁睁看你超度他们的式神,就算你能以一敌百,事到临头那姑获鸟翅膀一扇便飞走了,你还能踩着风火轮追上不成?” “那就报警让警察叔叔处理吧,反正他们用姑获鸟害人是事实,怎么对付就是警察的事了。”看看表,牛哥应该快到了,我说:“陈老和老齐留下保护妞妞,咱们想办法把乐正林找出来。” “不忙。”陈春峰摆手道:“乐正林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医院附近?总有逮住他的机会,你猜我发现什么了?”没等我们回答,陈春峰继续道:“这几天我和老牛轮班盯着他们,你忙家里的事便没有详说,其实我俩跟不住,他们总是分成几拨人马向不同的方向离去,而有几个养了鬼也不好靠太近,前天老牛用迷心术将两个留守的小鬼子困住,我们趁机溜进去探查了一番小碗,把那个东西给我找出来。” 表哥接过陈春峰递来的手机,打开相册递给我们,陈春峰解释道:“你们谁认识鬼子文,把这东西翻译一下。” 日文里的汉字倒是认识,混杂起来就看不懂了,其他人也都是这样,倒是陈瞎子将眼窝掏干净盯着看了许久,我们耐心的等了三五分钟,他却严肃的说:“看不懂,不过你们前天就照下来了,怎么一直没找个大学生给看看呢?” “找过,但这种机密文件也不能大马金刀的露出来呀,我拆成一段段话四处寻找不会泄密又懂鬼子文的人翻译,努力两天的结果就是看懂几个字。这个,还有这个,我都认识。” 呵呵,分明就是汉字,老子也认识,不就是跟着赵小碗浪荡了两天没把正事放心上,怎么就能这么厚颜无耻呢! 我让陈瞎子找他们青帮的人帮忙翻译一下,可陈瞎子说什么也答应,只说有不得已的苦衷让我不要为难,而我思索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毕竟这十几张图片记载着的可能是小鬼子想要据为己有的宝贝,若是找副队长帮忙,说不定没了我们占便宜的余地。 想来想去,我给陆小薇打了个电话,她在比利时留过学,应该有几个日本同学吧? 陆小薇答应寻找可靠地人帮忙,甜腻腻的叫了好几声哥哥,让我抽时间去看她,挂了电话后我便问陈春峰:“陈爷爷,你说小鬼子为什么要让姑获鸟来医院害人?” “不知道。”陈春峰理所当然的说:“也许是姑获鸟本性如此!她是难产而死的孕妇怨气凝聚所化,便对那些大肚子女人有着强烈的愤恨,有女人临盆时便藏在附近发出特殊的鸟鸣,孕妇听到这声音便无法顺产,被疼痛折磨致死后,那娃娃就到了姑获鸟的肚子,而孕妇的魂儿也被她吞了。不过我以前听一位云游东洋的道友说他在日本见过的产女就是大着肚子的,可你们刚才看到的姑获鸟没有怀孕吧?难道说去了日本连鬼都变异了?” 表哥询问道:“不是同一品种吧?一个是鸟,一个是女。” “绝对是,他们小日本啥东西都抄咱的,山海经里的烛九阴到了他们那就叫烛阴,九尾狐改做藻女,画皮被称为骨女,而那产女与古籍中记载的姑获鸟一模一样,都长翅膀,血液都有灾厄之力,只是到了东洋之地就连怨气也会怀孕了,这得好色到什么程度,居然连鬼也不放过!”陈春峰说到鄙夷之处便补了一句:“听那道友说,当夜见到的产女连衣服都没穿,顶着个大肚子在黑夜里乱跑呢。” 齐健怪异的嗯了一声:“不对呀,我们看到的姑获鸟穿裤子了,只露着上半身而已。” “来到中国知廉耻了呗,”陈春风痴迷道:“她的胸大不大?” “等等,”抓住脑中闪过的一个念头,我问道:“陈爷爷,被姑获鸟折磨孕妇是怎样死法?”估向宏圾。 “生不出孩子。” “有没有产后大出血?” “我哪知道!”陈春峰白了我一眼:“这是听道友讲个稀奇,我又不是郎中怎么会询问这么详细,就连女人生娃娃时会流血也是听你说了才知道。” “你们看会不会是这样!”望着陈春峰,我说:“临盆时的死因不外乎那么几种,有些是生不出孩子被憋死了,所以姑获鸟能将婴儿弄进自己的肚子,但产后大出血是生了孩子之后血流不止而死,既然已经出生,姑获鸟总没办法吸进去了吧?所以她没有大肚子,而我们见到那红色的绸裤会不会就是血流不止所致?” “颇有道理。”陈春峰摸了一把胡子:“这野生与家养的东西自然有所区别,如果那姑获鸟是小鬼子阴阳师养的式神就一定会给她注一道魂,不然怨气所化的东西只有泄愤这一个念头,而姑获鸟每害死一人便会吸收孕妇的亡魂,搞不好你们看到的就是死在这里的三个孕妇之一。” 第三百六十二章近在咫尺2 姗姗来迟的牛哥终于到了,风尘仆仆的模样也掩不住温润如玉的神采,彭海庭刚进了病房就大发牢骚,说我一回来就把他往死里折腾。没日没夜的监视人不说,刚跟踪着出了城又得掉头往回赶。 小鬼子今夜分成三班行动,一波开车远离,一波留在宾馆,另一波下落不明,可眼下猜测他们该是带着姑获鸟来了医院。 而随牛哥一起来到的还有医院外丧事铺子的老头,牛哥说他在楼道里鬼鬼祟祟的便问了几句,他说找方航小朋友,牛哥就带着进来了。 妞妞平安之后我就让他先回去休息,可老头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总想再与我聊几句,苦于没有进来的借口便在门外徘徊许久,既然他一心向道也简直帮忙救了妞妞,我便做个好事介绍牛哥与陈春峰给他认识,一个是茅山弟子,一个终南传人,老头二话不说就要下跪。牛哥赶忙扶他起身,老头却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典型的顺杆往上爬,牛哥笑着说:“那一位才是高人,你拜他为师吧。” 老头双眼放光,走到陈春峰面前又要磕头,其实我从心底里抗拒这种践踏别人自尊的行为,可陈春峰并没有阻止,施施然受了一礼却孤傲的说:“我为什么要教你?你有能力供养师父?有能力光大师门?还是有能力给师父鞍前马后?什么都做不到,磕个头就要空手套白狼?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一番话说的老头语噎,泫然欲泣的模样别提多可怜,可陈春峰却毫不在意。他对我说:“老牛也来了,你还准备抓那乐小子的话咱们就动手吧。” “我先看看他还在不在了。”虽然不知道他今夜跑到医院附近做什么,如果要偷袭我却始终没有下手,如果是害妞妞现在已经没有机会,指不定都逃到天涯海角去了,而我给那河北的副队长打电话想定位他在哪里。可接连打了三次都无人接听,只好徒呼奈何,惋惜这个机会。 “算了,暂时留他一命吧。”牛哥听齐健说了医院所发生的事,便对那姑获鸟十分好奇:“老陈,你什么时候听人说过这东西?我还只在典籍里见到过,没想到这世间真有。” “当年与道友闲聊时谈过几句。”估向宏亡。 “哪个道友?” “你不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我连与你欢好过的女子都了如指掌,你有那些朋友还会不知道?” 陈春峰不愠道:“姓牛的你忒烦人。我与谁闲聊过还要禀报你一声不成?” 牛哥温和的说:“不是这意思,我只想帮你分辨一下这姑获鸟来历的真假,毕竟总有些乱七八糟的人喜欢随口胡邹,若你误交恶徒而得来的消息用在此时,恐怕会害了这女娃娃。” 陈春峰怒意更胜:“我连人性都看不出来了?” 牛哥叹气,无力的说:“你看看,没说几句就又觉得我看不起你,我是尽兄弟之情在帮你,毕竟你年轻时有些毛躁,心神飘忽之下被歹人蒙蔽也正常,可你得正视自己的过去,谁也没有因为你的出身而冷眼相看,无论迅哥五乘还是我,不都对你关爱有加?哪个又曾” 瞥一眼熟睡的妞妞与山女,陈春峰压着嗓子低吼:“来来来。我见这屋子后面挺宽敞,是男人你就出来与老子决一死战。” 头如斗大,我和表哥一人一个将他俩拉开,推到椅子上紧紧按着,虽然陈春峰的脾气不好,可有时候我真怀疑牛哥故意挑拨,相处了几十年难道他连陈春峰最在意的就是过去也看不出来?可每次说话都若有若无的提起陈春峰的身世,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 牛哥不是没脾气,是软刀子割人的腹黑大叔。 丧事铺老头因两位高人的争斗而费解,靠在角落里东瞅西看,我使个眼色让他找陈春峰套近乎,要说能教他东西的也只有陈春峰了,陈春峰说话难听可心里极为热忱,软磨硬泡之下总能感动他,可牛哥看上去一团和气却是最心硬的,他认准自己终南传人的身份,绝不会收一个身份低微的老头为徒,我和他呆了这么长时间从未指点过一二,就连陈春峰都早早赠我茅山术了。 “牛哥,那些死去孕妇的家人就都去这老大爷铺子里买了骨灰盒与灵位,要不是他提了醒,我们都不知道是姑获鸟在与妞妞抢孩子。” “是么,那可要多谢这位老兄弟帮忙了。”牛哥拱手,笑容满面却没什么诚意:“不过他们去买东西时为什么告诉你要用在何人身上?” 一语直指关键,顿时让我也懵了一下,毕竟去买葬器的人都是死者亲属,哪怕是不算亲近也不会留微笑于表面摆出乐于交谈的模样,而卖东西的人应该也不会问东问西吧?人家死了亲人你还问家里谁死了呀,怎么死的,死在哪里了 问一个还是事有特殊,三人都问就有些可疑了。 满病房的人都盯着他,老头站在陈春峰身边微微拘束:“他们也没有告诉我,只是第一个来买的不是本地口音,我随口问一句是哪里人,他便开了话匣子对我抱怨几句,说从河北来陪亲妹妹生产,可妹妹却死在了产房,没几天又来了一个,听口音与第一人相同,我便问他是不是河北人,这又开了话匣子,他是河北做生意的老板,说的多了还与我吃了顿饭,他说在这里包了个女大学生,来陪着生孩子却母子俱亡,还抱怨说白给她买了一套房” 原来是这样,在河北被抓进拘留室时那副队长便是因这两个人莫名惨死而怀疑到日本人身上,我开始以为他疑神疑鬼,却没成想歪打正着给蒙对了,两个死去的孕妇都与那俩人有关系,之所以死的离谱,就是有人劝他们去老头那里买东西事后被灭了口。 由此看来还有一个人也死了,就是第三个去老头那里的人,虽然他是最后一个去的可与他有关的孕妇却是第一个死的,也是为了讨些钱与医院争执,这才停尸几天没顾得上买骨灰盒,正因为他在医院闹过事,一见面便被老头看出来他就是那孕妇的丈夫。 搞清了原委,我给副队长发短信说已经查出死者的真相,如何处理就看他怎么与上级沟通了,而我则还在思索他们害人的原因。 小鬼子害人不需要理由,我想知道的是他们为什么挑妞妞下手,如果是巧合还好,如果不是,恐怕是乐正林与他们联手,借刀杀人以报当年之仇,他要真当了狗汉奸,我看五乘还有没有脸继续帮他。 “陈爷爷,牛哥,如果那姑获鸟害人是为了泄愤或者填饱肚子没理由专挑这一家医院下手吧?哪个医院两个月之内连死三人都会引起不小的风波,如果害人可以增加姑获鸟怨气,这市妇幼又天天有人生产,已经将事闹大了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的彻底搅一场风波?” 两个老头还没回答,另一个老头插嘴道:“方航,刚才我算不出妞妞的命格就用八字推算了她的骨重,二两六钱,解语为:平生依禄但苦求,两次配夫带忧愁,咸酸苦辣她偿过,晚年衣食本无忧。妞妞的命不好,你将那三个孕妇的八字找来我算算,也许那些日本人在挑一些命理特殊的人下手,而这家医院应该发生过某些事情,冥冥之中就会招命理特殊的人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近在咫尺3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zi人道则不然,损不足,奉有余。 这是道德经里的一句话,如果你感觉很耳熟又没看过道德经。那你一定看过九阴真经。 这间医院发生过什么大事?我和表哥对视一眼,土生土长的太原人却从未听说过,倒是那老头若有所思:“要说大事什么算大事呢?阎锡山的干女儿死在这里算不算大事?” 说起阎锡山可是山西出过的一号人物,如今看来这地界毫不起眼,以至于来几个日本人都有外地人感觉不可思议,但要倒退几十年前那些沿海省份没发展起来时,山西可以全国头一份,国父孙中山都号召全国学习山西这个模范省份,而有如此功劳,全仗阎锡山之功。 他地位越高,运道越隆,干女儿在这医院暴毙所散去的富贵气也就越多。 听老头说阎锡山逃到小岛时那女人身患顽疾没有离去,城破后就在病房自杀了,而如今的医院就是在原本的基础上翻修起来的,有这个事情在先,陈瞎子依着相命之术就给了定论:“那女人的运道消散。老天爷便安排命数不好却积德行善的女人来此地生产,以沾染一分好运。这也暗合道德经里那句损有余而补不足的话。” 我将信将疑:“真的假的,老天爷安排她们走运,却算不出会被小鬼子祸害了?” 陈瞎子反驳:“那你可知这些女人的亡魂投胎之后,下辈子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估向宏技。 “投胎?你去问问姑获鸟想不想去投胎吧!” “你以为咱们在做什么,不就是想办法送她去投胎?” 咦,好像是这个理!可我问道:“你不是说我变成跳蚤不在老天爷的掌握之中了,他怎么还能设计我去做好人好事。” “跳蚤再蹦跶也脱不出棋盘的范围,而老天爷也没有算计你,小鬼子害了积善之人必然得无边恶孽,善业之人有好报。恶业之人早晚横死,只是咱们赶得巧,当了除恶的那柄刀。” 明明不懂,彭海庭却装成很懂的样子:“所以我们什么也不用做,静等着他们被人干掉就好了!” “非也。”陈瞎子解释:“也许一年,也许十年。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做什么?也许是继续对付妞妞直到恶孽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才会横死,虽然妞妞下辈子必得福报,可小方航舍得放她今生离去?” 彭海庭双手捧心对我说:“方航,爱她就放她离去,享受下辈子的美好人生吧。” “滚一边去,再啰嗦我送你投胎。” “方航。”牛哥怔怔的叫了一声,沉声说到:“你不知道乐正林的具体位置,可总该知道大致方向吧?” “东南方。”指着窗外的高耸林立的大楼说道:“新建的小区,后面还有几十栋老楼和商铺。” 牛哥急声问老头:“那个河北商人养的大学生怎么死的?” 老头如实相告:“她是第三个。产后出血,第二个是” 牛哥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能不能通过医院的关系查到这女人的信息,那商人不是给她买了一间房子?在哪里?” 老头随口说:“就在对面,因为她怀孕了才专门买在医院附近。” 牛哥猛地起身,胸有成竹的说:“动手,那群日本人就藏在她家,乐正林也一定在!” 经牛哥几番提问我们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见到的姑获鸟,也就是日本人养的产女式神并没有大肚子反而下体如涌泉般流血,该是那女学生的亡魂所化,而她半个多月前去世,商人十几天前自杀,中间时日不久,那间房子来不及脱手应该是空屋,又与副队长定位乐正林的方向重叠。便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乐正林当了狗汉奸真与小鬼子联手折腾同胞,而他们驱动姑获鸟的位置就在那间空屋里。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陈春峰懊恼的拍着大腿:“被产女所害的孕妇必然怨气难平,又怎会平白被仇人驱使?所以才买了安抚亡魂的家具好让她变得温顺一些,而那木材商要赶回河北筹备女儿婚礼,来不及下葬,那骨灰盒与灵位必然摆在家中接受香火供奉,小鬼子只能去她家驱使产女,民房里也隐蔽一些” 陈春峰自顾自的当个马后炮,不过解释的确实合理,而率先猜出真相的牛哥又是那副表情,面色不变,却斜着眼翘起嘴角得意的偷看,一副你这个老智障的鄙夷模样,别说是陈春峰这个暴脾气,要是有人这样看我,我一定觉得他在骂我傻逼。 “陈老,老齐,妞妞和山女就拜托你俩了。”郑重的嘱咐,一旦我们离去后那小鬼子贼心不死跑来作乱,可要靠他俩保护我的妻子和小情人了:“自己看着办吧,她俩死一个我也没心情活了。” “去吧去吧,哥也没少看那些徒手撕鬼子的电视剧,何况还带着家伙呢,八百里外一枪就能干掉鬼子。”拍拍腰际,表哥贼眉鼠眼的笑。 “小狐狸也留下,老大爷您要是不嫌累就帮我守一会,摆脱了。”其实他在不在没啥区别,可撵走也太没礼貌了。 广福小区栋2103号,老头清楚记得这个位置,因为那木材商人还托他帮忙找买家。 用黑布裹着牛骨刀,背上百宝囊后仿佛又回到去浙江之前的我,只是那时候气血方刚,此时却隐忍不发,当初是爷爷造出来的高手,如今是五乘喂出来的大师,说不上孰强孰弱可此时却有一点麻烦,我赶不上前面两个老家伙的速度。 初春的凌晨一点多还有冷风呼啸而过,漫卷的风沙将路灯下的街道罩在一片蒙蒙的黄晕之中,出了医院后便踮着脚一路向对面的小区奔去,目光所及初了黄橙橙让人迷乱的灯光便是黑暗,而那一座座高耸的楼并没有一间窗子亮着,黑压压的建筑群带着一股将要倾倒的压力,却有三个渺小的人影毫不退缩的跑向那里。 这条亮着黄灯的街道就好像是天堑一般,身后虽不是明火执仗却有着星点人家灯光,可面前却死一般的暗寂静。 “这感觉不对呀。”靠在小区的围墙上,牛哥点着指头数到栋二十一楼,我问道:“咋黑乎乎的,难道这一片停电了?” “应该是他们搞的鬼吧,既然姑获鸟要发出鸟鸣来勾孩子就不能是那无形的怨气,若是四处都是灯光,也许会被人看到鸟人?”陈春峰随口说道。 我也不知道牛哥在数什么,等他忙完了便对我说:“这里没电正好方便咱们做事,翻墙进去跑楼梯直奔二十一楼,你现在身体不行就在楼道里燃符纸招魂吧,那河北的差人说不能随意害命,虽然不知道屋里有多少人但想必不是我俩的对手,你只要拦住趁乱跑出来的就好,其余的交给我们,这一次乐正林插翅难飞,除非他像姑获鸟一样插俩翅膀飞走。” 刚说插翅难飞又说插俩翅膀就能飞,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三米多的围墙并不算高,牛哥和陈春峰原地稀奇,双腿一蹬便轻飘飘的跳了上去,甚至连借力都不需要,望着夜色中飘逸而去的两个身影我心里别提多羡慕,可今时不同往日了,我只好后撤几步鼓足了力气准备翻墙,刚抬起脚就猛地回过神,这俩老东西绝对是做贼习惯了,放着大门不走竟然要带我翻墙。 一溜烟跑到小区正门,稳住呼吸后毫不在意的向里走,门房里的保安还恭敬的给我敬了个礼,牛哥他俩绝对是吃饱了撑得。 “小伙子。”我粗声粗气问那保安:“今天怎么停电了?” 保安解释说:“您好,变压器烧焦了,供电局的人正在抢修,一般来说咱们小区这片是不会停电的,今夜事出突然,望您包含理解。” “电梯也不能用吧?” “对的。” “哎,只能爬楼梯了。”唉声叹气的向里走去,那日本人做的真绝,杀我的同胞还要破坏基础设施,亡我中华之心不死呐! 施施然走到洞六层的楼梯口,我掏出三张符箓用唾沫贴在牛骨刀上,横刀而立,双目怒睁,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虽然现在打架的本事弱了,可做法念咒的速度快了近乎一倍,一旦有小鬼子跑下来便可引燃符咒招那游荡在医院附近的阴魂入体,定当大杀四方叫他们知道中国人的厉害。 可等了几分钟也没听到楼上传来响动,正猜测是不是牛哥他们全部摆平了,却看到两个老家伙蹑手蹑脚的小跑下来,情绪低落的对我说:“方航,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呀,我们搞不开防盗门。” 第三百六十四章近在咫尺4 时代在进步,而某些老家伙已经落伍了。 牛哥说跑到十六楼时陈春峰就耍花枪,让他先闯进去吸引小鬼子的注意力,陈春峰却要趁机杀个攻其不备。牛哥满以为陈春峰是为了掂量他的身手。便雄纠纠气昂昂的冲了上去,可一看到那棕色大铁门之后就有了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 “以前在北平城时我还专门向天桥锁王学过开锁之技。最精密的八铜转心锁都难不倒我,可我真弄不开你们现代人的门。”牛哥挠着头,十分不好意思的说:“这方面知识我会努力学习争取迎头赶上,你赶紧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吧。” 我更不会开锁,而牛哥摸了摸那门与墙的缝隙也得出无法暴力破开的结论。 若是白天我还可以假装送快递查水表之类,但现在肯定不行了。 我试问道:“假装邻居敲门?” 牛哥说:“行不通,他们是鸠占鹊巢藏在那孕妇的家里。傻子才来给你开门。” “那就这样,我给乐正林打电话约他出来谈判,你们藏在外面,等门一开就闯进去。” 陈春峰否定这个办法:“也不行,咱们之所以现在来就是吃准了姑获鸟应该附在灵位上接受香火。好抚平没害死人的怨气,一旦他们察觉到敌意,说不准放出姑获鸟,咱们闯进去也会沾一身灾厄之血。” “那就想个妙计让他们自投罗网喽。”用个我进不去你出来的办法,我阴笑道:“我回医院偷点化学药品,咱们在楼道里弄出一股浓烟,只要做出大楼失火的假象,他们还不吓得屁滚尿流往外跑?” “是个好主意,你去做吧,我俩在这盯着。”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牛皮是吹下了,可我真不知道啥和啥混在一起会冒出浓烟,溜出小区后用手机搜索好久,尽是些看不懂的因为字母,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好办法。只好让丧事铺的老头送出来一瓶酒精,我撇了些干燥的树枝返回去,而牛哥和陈春峰就坐在台阶上眼巴巴的瞅着我生火。 二十一楼的安全通道里,我小声说道:“记得要把浓烟扇进去,点燃之后我就下去望风了,楼里的居民听到着火的呼救都会逃出来,你们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千万别把自己暴露了。” 牛哥和陈春峰抓着楼下偷来的纸片子,不耐烦道:“别啰嗦,杀人放火的事我们干多了。” “我可是第一次,心里还蛮紧张的。”拔出瓶塞,我正准备把酒精倒出,陈春峰的身上忽然响起一个鬼哭狼嚎的声音,骤然间的怪叫吓得我双手哆嗦险些将瓶子扔出,而这声音在楼道里就显得格外沉闷,担心被小鬼子发现,我们三个没有丝毫犹豫拔腿就跑,叮铃咣啷的一顿折腾,直到十六楼才停下脚步。 陈春峰将怪叫着的手机摔在我怀里,我和牛哥恼怒的瞪着他:“咱是出来做坏事的,就算你不关机起码调成静音吧?还有没有点职业操守了?” 陈春峰恼羞成怒:“我说了不要,小碗偏要给我买一个,我以前用的那个有线,根本不会用这种。” 怪不得手机铃声这么难听,原来是表哥送的。 刚才顺手用陈春峰手机给陆小薇打了电话,现在便是她给回过来,我按下接听:“小薇,翻译出来了么?长话短说。” 即便凌晨,陆小薇却丝毫没有困意,压抑着兴奋道:“哥,你是不是做间谍呢?从哪偷来的机密文件?我也想当个女特工。” “快说那文件上写了什么!” “你发给我的资料乱七八糟,甚至有三页是食谱,真正有用的只有一页,还说了许多振兴帝国之伟业之类的话,但上面提到一个川-761号文件,他们所有的行动都是在进行那个文件上的计划,可你给我的资料里并没有这个文件。”顿了一下,陆小薇不太确定的说:“而且我同学说这个川字代表了最高的保密级别,一般来说并不会随身携带,只有行动负责人记在脑子里。” 十几页的资料就得来这么几句没用的话,我不由得瞥了陈春峰一眼,看来他是真落伍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川-761号文件所记载的便是小鬼子来中国的目的,而我们也是冲着这个去的,一时半会还弄不清楚只好先处理手头上的麻烦,挂了电话我们在楼道里侧耳倾听,确定楼上没有响动便要继续杀人放火的伟大事业,本来挺简单的事,跟着他俩却出了许多幺蛾子。 蹑手蹑脚的上楼,忽然有一缕烧焦的味道钻进鼻子里,我停步问道:“刚才你们谁放火了?” 他俩对视一眼,确切的说:“没有,电话响起就急急忙忙的跑下来了,谁也没顾的上干这事。”陈春峰抽着鼻子说:“确实有股糊味,哪里烧着了?” 越往上走味道越浓,可到了二十一楼也能看到我们留下的树枝并没有点燃,正在摸不着头脑的当口,牛哥的耳朵微微颤动,他踮着脚溜到那死去孕妇的家门外听了几秒,又溜回来说:“里面有微微的响动,挺像燃烧的声音。” 我们放火是为了骗里面的人出来,可他们也在里面防火是要做什么?不过这也是个借口,陈春峰让我和牛哥藏在两边,大摇大摆的走上去将门拍的砰砰响:“有人在家么,你家是不是失火了?快开门!” 大力敲了几下,我们全神戒备着等里面的人出来,而那门也终于开了,陈春峰仍在伪装:“你们在家烧烤不成?怎么这么大的烟味” 话未说完,那开门之人猛地伸手揪住陈春峰衣服将他拖了进去,我和牛哥见状急忙闪身追击,那人并未闭门,浓浓的黑烟从门缝里冒了出来,刚进前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正如我们猜测那般这屋子里还是灵堂装扮,一进门正对着的墙边挂着一张彩色遗像,那淡笑着的女人正是我们看到的姑获鸟容貌,而遗像下的供桌摆放灵位香炉,四根烧到一般的香在黑烟中微亮着红点。 拖陈春峰进屋的是个三十多岁中年人,国字脸,小平头,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看上去十分精悍,而屋里还有两个男人也是一般打扮,看模样应该年轻一些,陈春峰正大呼小叫的喊救命,那国字脸正抬手准备打晕他却看到我们进来,便猛地推开陈春峰,阴沉的喊了一句八嘎挥拳向我们冲来。 牛哥迎了上去,他没带着青铜剑,可赤手空拳也虎虎生物,陈春峰却老奸巨猾仍装成受到惊吓的模样。 这间屋子确实着火了,不知是卧室还是书房里一片红彤彤,陈春峰看似抱头鼠窜却埋头冲进了那间屋子,我有些明白他的想法,小鬼子不会无缘无故的防火,应该是那里有什么东西要毁灭踪迹才出此下策。 两个人围攻牛哥,另一个却向我冲来,并不是平常的搏击之术,他双手掐了一个我看不懂的手印想印在我胸口上,那指尖看上去轻飘飘,但应该类似于藏传佛教中密宗的手法,有点少林点穴手的意思。 气血已失我不敢硬抗,抽出牛骨刀在百宝囊里摸出三张画好的符箓一挥手贴在刀刃上,同时也划开左手中指将血顺着刀身抹了一条,后撤一步挥刀挡开那人的指印,沉声喝道:“天长水,地长水,金长水,三水并一水,叫大鬼请二鬼,四个小鬼把磨推,正推正转,倒推倒转,如若不转,压在阴山下面”估团狂才。 一边兜圈子一边念咒,可还没念完,陈春峰就哇呀呀怪叫着冲了出来,肩上扛着一个昏迷的人,左手轻飘飘提着一个细长的蓝色铁罐,他焦急的问道:“小方航,这玩意不是你们城里人用的煤气罐吧?” 乍一看到这个东西我头皮都酥了,脚底打滑险些一脑袋栽进地里,确实不是煤气罐,那他吗是氧气筒! 我大吼道:“快放下,这东西会爆炸的。” 陈春峰一溜烟经过我身边夺门而逃:“快跑吧,屋子里还有七八个呢。” 我靠,小日本好狠的心,不单单要放火,还要炸楼啊! “牛哥快逃,慢一秒咱们就死定了。”楼道里已经响起陈春峰的呼喊:“地震啦,快逃命呀。” 第三百六十五章恶人也有三分善 卧室里的氧气瓶快要爆炸,可小鬼子丝毫没有逃命的打算,我甚至在想他们是不是就没准备活,也许一直就坐在椅子上静候即将来到的爆炸。 招呼牛哥逃跑之后我便向门外蹿去。可那最开始与我动手的人却端起椅子砸向我后背。我侧身躲过的一瞬间便失了先手,他已经挡在门口,满脸狞笑的结了一个手印。 他不逃。也不让我逃,看来真有死在这里的打算。 火苗已经窜到了客厅,我估计那氧气瓶已经被烤的灼热,也许下一秒就会爆炸,而这里的三个日本人却不是短时间可以摆平。 “牛哥,我招鬼拦住他们,你先跑。”喊出一句,右脚跺地。正要念出没念完的法咒,牛哥却双手挥拳冲向门口,那人毫无惧色,双脚扎根似的立在原地,铁了心要拖我们一起葬身火海。 高手相搏稍有马虎便是万劫不复之地,牛哥想甩了那两人夺门而出,可转过身边露出后背,一拳一脚打在背上他像颗炮弹似的撞了过来,我心中一喜,凭这股劲一定能将那人撞出去。到时他就可以趁机逃跑。 “八嘎。”守门的小鬼子怒喝一声。既要防着我逃跑也但心被牛哥撞出去,电光火石之间他右脚一挑将门口的小凳向我提来,同时猛地前扑给自己留点缓冲之地,可牛哥淡淡一笑,硬生生止住了去势,揪着那人的胳膊,两只脚像跳芭蕾的轻灵连点,顿时将那人脱离了门外。 “小方航,你先跑,我随后就到。”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却带给我莫大的自信,以牛哥的本事想摆脱他们三个的纠缠应该不难,我便脚底板抹油溜到门外,反正那些人也听不懂汉语,便放心喊道:“牛哥你靠过来,出门的时候低头,我趁机偷袭他们。”估尽以技。 说的很明白,可牛哥却没有回答,我下意识探出头看了一眼,却发现牛哥已经被他们三个逼到了角落里,这是见我逃跑,便发狠心要留下一个。 牛哥对我微微一笑,满是淡然与潇洒,耳边便响起了他的声音:“我要是死了,看在这份上照顾好小锁。”牛哥探手抓住墙壁上的遗像掷向门口,照片里浅笑的女人脸在浓烟火光中翻转着向我飞来,没有砸在我脸上,而是磕着门边,将防盗门砸的关住。 砰的一声响在楼道里格外沉闷,我顿时陷入呆滞,拼命的砸门可人力始终无法抗衡钢筋水泥,就在这时候,更为沉闷的巨响传来,一个氧气瓶爆炸了。 墙灰簌簌扑落,我贴在门上甚至可以感觉到那股震荡将五脏六腑震的移位,而这一声过后不是结束,只是接连爆炸的开始。 心头难过,眼角刚刚湿润便被热浪烤干,我狠下心扭头离去,每层的台阶都是一步跳下,也就在转身的开始,整座大楼剧烈晃动,不断有被惊动的人慌忙从家里跑出,有穿着睡衣,也有的赤身**,他们尖叫着救命之类的话语,早就失去了尊老爱幼的美得,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快逃命。 杂乱的安全通道泣涕声响彻天,他们留在家里都不一定被炸死,可跑出门却有几个行动不灵敏的在推搡间被人们踩晕过去。 不知是心底难过还是怎的,此时我只是下意识的逃跑,眼神落在这些人身上却异常清明,有种冷眼看世人的态度。 爆炸声从未断过,可还没等我逃多远却已经停止,那屋里的氧气罐都炸了,若是不出意外,牛哥已经粉身碎骨。 心里茫茫然一片,我随手提起一个哭喊找妈妈的小女孩急速狂奔,冲在我前面的就是那些不顾老弱只求逃生的人,他们不在意别人,我也没必要在意他们,像头暴躁的犀牛一般冲开挡路的人,甚至我都分不清究竟是恼怒他们残忍,还是专门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难过。 冲出楼道时,空地上已经有不少聚集,陈春峰逃下来时大喊了地震之类的话,倒是有不少人被他惊醒,可此时这些人没有抬头观察楼上的火灾,反而围成一个圈看着什么。 此时此刻,我已经没有凑热闹的心态,将那小丫头吓呆了的小丫头放下便跳在花台上寻找陈春峰的身影。 一个精瘦老头扛着一个人,这样的组合在人群中格外明显,他竟然就在人群里看热闹,丝毫没有担心我们的意思。 “啧啧,怪不得现在的年轻人说同性才是真爱,你们看这两个多凄美”人群中发出这样的感叹,我则分开人群想将陈春峰拖出来,他所站之处靠前,走到他身边时便已经能看到大家围着看的中心,一眼便让我陷入痴呆。 两个男的,很暧昧的姿势,是牛哥和最先动手的西装日本人。 之所以说他们暧昧是牛哥趴在日本人怀里,缩手缩脚的样子就像是看到恐怖一幕的女孩被吓得躲进男朋友怀里,而小鬼子的动作更让我吃惊,他确确实实是男朋友,紧紧拥着牛哥好像生怕他收到一丝伤害,就连溢出鲜血的脸也挂着温柔的微笑,如果将血液擦去便不那么恐怖,这分明是一副满带关爱的笑容。 我已经被眼前所见惊呆了,恍惚之间听到身边人窃窃私语,他们说牛哥和日本人可能是住在楼上的同性情侣,也许被灾情所困无法逃跑,便相拥着跳楼求生,看这姿势和笑容,下面穿西装的是男朋友,他将女朋友搂住而自己先着地,应该是想救牛哥一命,可那么高的位置落下来五脏六腑都摔成肉酱,两人便双双惨死,化蝶翩翩飞了。 这种不靠谱的议论声被我嗤之以鼻,正想去给牛哥收尸,就看到他的胳膊微微颤动,然后慢慢舒展身子居然做了起来,揉着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说:“妈的,差点摔死老子。” 所有人都跌破了眼睛,他虽然没有伤口可有人试过鼻息,确定没有心跳这才围着不动等警察来处理,可一个确定死去的人居然活了,还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舒展身子,探着脖子问道:“你们见我儿子没有?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不美不丑.小伙子,你能帮我给他打个电话么?” 牛哥一言既出,人群中爆发出如海啸般的欢呼,大家纷纷感叹爱情的伟大,为惨死的男朋友感到欣慰,他的牺牲终于救了心上人一名,可也有几个稍微清醒的却是在思索,为什么同性恋会有儿子。 我看见陈春峰冷哼一声,扛着那人钻进人群里离去,牛哥现在是被人围观的基友,我也没脸过去拉他离开,便走到花坛上冲他招手,小声低呼:“牛哥,这呢!” “儿子。”瞧见我的身影牛哥欣喜异常:“你们看,那就是我儿子。” 围观人群扭头,啧啧称奇的要将我围住,而这时候小区外传来清脆的警笛声,我说道:“做笔录,大家先做笔录,爸,你没事吧?” “你爸没事,可是你妈死了,小伙子节哀顺变吧。”一个老大爷很悲痛的说。 我拖着牛哥装出询问伤势的样子一点点向僻静处挪步,等离那些好事之徒稍远之后便迈步狂奔,顺着陈春峰消失的方向在角落里找到他时,他正蹲在地上狠狠的抽那人嘴巴子,就是他从屋里抗出来的。 “陈爷爷,你打他干嘛?牛哥,你怎么逃出来的?”我还是比较在意第二个问题,便面向牛哥问道:“难道那小鬼子忽然间爱上你了?” “胡扯。”牛哥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我上了他的身,抱着自己的身体跳楼逃命,以前也用过这招,不过”他抬头看看四周的大楼,打个冷颤说:“这么高的地方还是第一次,险些就真把自己摔坏了。” 说完话,牛哥就脱下上衣露出不符合他年纪的壮硕肌肉,仔细检查有没有肋骨跌断,那白白嫩嫩恍如初生婴儿一般滑腻的皮肤让我情不自禁的捏了一把,触手如锦缎,而牛哥笑了两声:“你怎么和那小狐狸似的喜欢挠我痒?” “小狐狸?彭海庭么?” “对呀,他说自己有个癖好就是喜欢挠别人,看到那人被痒的发笑,便有种感同身受的欢乐,这种嗜好还挺稀奇。” 天呐,彭海庭占便宜居然都占到牛哥身上了,怪不得他这几天寸步不离的守着牛哥,原来是那种毛病又犯了,看着眼前这个孔武有力表面上充满温情可实际冷血头顶的男人,我很怀疑如果侧面点拨让他离彭海庭远一些,牛哥会不会回过神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小狐狸干掉。 确定没有受伤后牛哥便套上衣服,张口就说:“这是乐正林吧?我上了日本人的身后倒是得知了事情的原委,方航,你欠这小子一次。” 听他这么说我回头看那已经被陈春峰将脸打肿的人,满脸血痕不说还被烟熏得黑漆漆,而陈春峰一颗都没停下抽他,我说:“陈爷爷别打了,你把他从火坑里救出来总不是为了打死他吧?” 陈春峰板着脸,满是怒意道:“刚才在楼道里狂奔估计把这小子颠醒了,睁眼后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刀,你看看,现在还流血呢。”右手打人,左手却捂着腰间,仔细看就能发现正有浓稠的血液滴下,我急忙说道:“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伤得不重,若非担心你们,老子也不可能被这种宵小暗算。”说了几句,陈春峰就喜笑颜开从口袋里掏出一柄金灿灿的小刀给我看:“知道这是啥么?你爷爷所有宝贝里就这个最值钱,他死后被小金子摸走了,而五乘愿意跟你聊几句就是为了方便弄走这把刀,没想到他传给乐正林,现在却落在我手里,这可是比你的牛骨刀还好的宝贝。” 牛哥的脸一下子绿了,伸手就抢:“这不是我们终南山遗失上百年的重宝么?快让贫道瞻仰一番。” 瞻仰一番的结果就是瞻仰到他口袋里去。 就像恶狗抢骨头似的争了几句,陈春峰和他说好每人玩六个月,但这毕竟是我爷爷留下的东西,他们决定明年二月三十号物归原主,将这把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刀还给我,而乐正林被抽的太狠一时半刻无法清醒,我们商量一番决定先把这小子关起来好好严刑逼供。 扛着乐正林在黝黑无人的街道上等候开车来接的表哥,牛哥却感叹道:“说实话,我对这小子的映像有些转变了,原本以为你天真散漫,这小子阴险虚伪,可现在看来也是个真性人,他只知道姑获鸟去医院害人,却不知道今夜的产妇是杜妞妞,而你用结草衔环报恩之术将自身福气转给妞妞,那姑获鸟始终无法得手,便引的他去医院查探,得知是妞妞,当即与日本人翻了脸,若非有他横插一手,你等不到虎子赶走姑获鸟,妞妞便会命丧于产房。” 第三百六十六章一片混乱 先不说乐正林是否做了好事,他竟然会搭上小日本的关系就让我很意外了。 牛哥是夺舍的肉身,严格来说他并不能算是活人,灵魂出窍是传说中的事情。正儿八经活人的生魂与身体有一份紧密的联系。并不是学几年道术就能脱离的,牛哥敢让我先跑便是确信自己不会死于爆炸或者火灾,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他完全可以像鬼一样溜走个魂魄,但他舍不得这具十分契合的身体,只好扑进小日本的怀里。在一瞬间形成了类似于鬼上身的局面,自己抱着自己跳楼求生。 这种事也不是一点损失都没有,现在牛哥的脑子一片混乱,若非他毅力绝强,早就昏头大睡了。 “来了五个日本人,其中之一在乐正林发难时便带着姑获鸟离去,而那把火也是他放的,并不是咱们平常见到的凡火,总之那些日本人被烧死后魂魄可以回到同伴的身边,我估计他们是为了摆脱害死乐正林的嫌疑。”这是牛哥从那日本人脑中发现的真相。估木役圾。 我问道:“乐正林连这几个肉蛋也打不过?”平心而论那几人并不厉害,若非刚才有火情逼迫,我一个人边打边跑也可以收拾掉他们。 “他想偷袭那些人,却没想到姑获鸟在医院看到了你的模样。”牛哥将那日本人脑中的画面解释给我们,虽然听不懂日文,但也**不离十:“姑获鸟始终吸不走妞妞的孩子。这里又只有乐正林懂中文便去医院查探,而这时候姑获鸟看到了你便错认为是乐正林在背后耍花枪,等他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那带着姑获鸟的阴阳师先打晕了。” 这也行?看着双眼紧闭,脸肿成猪头的乐正林,我不禁感觉他真是个倒霉蛋子,早知道这样我就该亲自监视日本人,在偷偷露出行踪就能陷害了他。 不管怎么说,这次妞妞侥幸活命也要承他的情,乐正林从医院返回到那间屋子后便想办法拖延时间并且找下手的机会,虽然争取的时间不长却十分关键,单凭这一份救命之恩。我便不趁他昏迷时毒打了。 表哥开车过来接人,我将乐正林扔进后备箱便询问牛哥:“这些日本人究竟要做什么?” 牛哥摇摇头:“不知道,带着姑获鸟的阴阳师才是他们的领队,余下的大部分是日本长大的中国人,打着回故国做生意的旗号掩饰身份,他们早就被收入阴阳寮了,你知道阴阳师的首领叫什么?” “不知道。” “阴阳头,就是道教总纲领的意思。以后各大道派要是选了老大,无论给自己起多威风的外号,其实日本人都会称呼他为道头。” 既然是从阴阳寮出来的阴阳师,就等于国家派遣的特务,他们所图谋的绝不会是普通宝贝,而乐正林与他们勾连在一起,想必是五乘派出来的,可什么事能让五乘也动心?他目前的首要任务应该是折腾死我,居然开了小差,这也太不认真了。 “陈爷爷,我去医院看着妞妞,乐正林和剩下的日本人就麻烦你盯着了,”担心等我回去的时候乐正林已经被打死,我便好言相劝:“你可千万别打他了,就算不念及他救了妞妞之情,万一把他打死五乘亲自跳出来找麻烦,咱们可就搞出乐子了。” 陈春峰冷哼一声算是答应,也许他不怕五乘,因为他不怕死,可总得为我这一家子人的安全考虑呀。 一说起五乘,刚刚才一派出尘姿态的牛哥渐渐凝重起来:“老陈,你记不记得以前五乘开玩笑说如果有一天他快要饿死就去东洋讨饭吃,只要顶着个光头披上袈裟,无论走到东洋的哪个角落都是座上宾。” “好像说过。” 牛哥似有所悟,点着头告诉我:“五乘当年有个很要好的师兄弟犯了清规被打断双手,便远渡日本传播佛法,和尚在日本的地位很高,如果这人与阴阳寮有联系,五乘便能通知他们来这里寻宝贝,也正因为他横在中间,那些日本人对乐正林起了杀心时却要用个同归于尽的办法好安抚五乘。” 一个五乘就够难受的了,现在又冒出来个师兄弟,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唉声叹气:“他招惹日本人做什么?有什么事他做不到却是日本人能做到的?陈爷爷招来我哪陆地神仙师祖,他便叫出个师兄弟,估计过段时间又要追杀咱们了。” “胡扯,他那师兄弟早就死了,五乘与日本人仅仅是相互利用,至于说为什么招来,不外乎马前卒?或者他们有特殊的地方?”陈春峰把玩着金色小刀,自言自语道:“日本人比较矮小,难道五乘要他们打地洞?除了这也没有特殊的地方了。” 牛哥纠正道:“有,东洋南洋两个地方妖魔鬼怪盛行,我估计五乘有些事需要他们的式神来做,所以乐正林才会陪着姑获鸟害人。” “管那么多干嘛,一会乐正林醒来后严刑逼供一番不就全知道了?表哥,前面靠边停,你把他们送回家。”在医院下车,我给副队长打了个电话,今夜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要想警察不来找我麻烦,还需要他出面沟通一番,电话里他将我骂了个狗血喷头,说什么如果需要炸楼也不用不着找我,随便派个爆破专家都比我干的漂亮。 “我给好心定位他一次你就要炸楼,这样下去是不是整个国家都让你炸上宇宙了?” 我辩解道:“都说了与我无关,就算我不去一样会爆炸,而且你说的太夸张了,只是炸了一间没人的屋子,怎么到你嘴里就好像东方明珠倒了一样严重。” “我不管这些,爆炸时你在场就与你有关,为什么不想办法制止这种事情?消防员到了火灾现场是要灭火的,你见过哪个消防员去了不干活,最后写报告说就算不去也早晚会熄灭?” “那你想怎么样嘛!” “这事你必须负责到底了,先查出那些日本人的目的然后让他们消失。”副队长严厉的说:“是消失不是被杀死,懂么?再搞出事情就把你交出去。” 这事好办,我满口子答应:“没问题,我找几只鬼上他们身自己去跳海。” “先找到的再说吧,他们已经消失了。”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到他在那头拍桌子的声音:“领导让我负责这个案子,我把重任交给了你,仅仅打个瞌睡的时间你就炸了一栋楼还跟丢了目标”刚刚还有些消气,一下子又火气冲天,他大吼道:“给我找到他们,顺便跟陈老爷子说一声,我儿子出院了,他什么时候方便我送过去办个拜师典礼。” 听到日本人消失的消息我也有些吃惊,一开始有牛哥三人轮番盯梢,今夜却有了空档,来医院的死了三个溜走一个,还有几人去外地,跟踪他们的牛哥被我叫回来也就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可宾馆里的人此时也消失了,副队长说服务员打扫房间时发现他们所有随身物品全部带走,只有那个随队翻译被打晕了躺在床上。 一想到乐正林还在手里我微微放心,安慰他:“没事,我抓住个人质,肯定能把这件事查清楚的,你要相信我的能力,你那两个惨死的老乡不就是我查出的真相?” “草,原本老子就怀疑日本人,你的真相就是说一声老子猜的没错。我他吗现在真后悔把你放了,这件事要是搞砸,哪怕跨省也要把你抓回来。”冷不丁的就说了脏话,看着样子那副队长应该也被领导喷了一脸口水。 事情已成到了这个地步他再骂我也没有用,几番威逼利诱之后就挂了电话,而我回到病房时妞妞和山女还在睡觉,齐健和陈瞎子捻着花生米小口喝着啤酒,全然没有保镖应有谨慎。 “我差点死在外面,你俩的小日子倒是过的不错。”一夜的折腾让我有些疲惫,也顾不得这是在医院,打开一罐啤酒灌了两口,顺便将夜里发生的事讲给他们听,说完后我问道:“彭海庭和那老头去哪了?” “老头回去看铺子,小狐狸在勾引女护士,不然我们怎么能安安稳稳的在医院喝酒?”齐健剥开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五乘越搞越玄乎了,居然还认识国际友人,这次是日本阴阳寮,过段时间说不定连非洲伏都教也喊来,那时候才是真的死定了,先不说黑人兄弟有什么邪门本事,只要夜里藏起来捣捣乱,就在眼前你都不一定能看见他们。” 陈瞎子乐得合不拢嘴,满口没几颗大牙也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笑,我问道:“陈老,你们青帮能不能搞到日本的机密文件?” “不能。” 我甩个白眼给他,自从在鬼市被牛哥和陈春峰欺负了一顿,他现在光棍的厉害,就这一条老命随便折腾,可想用他身边的人却比登天还难。 病房里陷入沉默,等妞妞醒来后我就带山女回去找乐正林谈判,能说服他以后和睦相处最好,要是不能,只好严刑逼供出五乘的下落,想尽一切办法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中了,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心里渐渐被一股阴霾笼罩,好像有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正在发生。 终于,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还没说话,那边就传来蹩脚的中文:“放了乐先生,我放了你的朋友。” 是小鬼子,我的心沉到谷底:“你抓了我的哪个朋友?” “彭海庭先生在我们手里,司徒先生应该也快到了,两个换一个,你不吃亏。” 我捂住听筒说:“彭海庭被抓了,他不是在勾引女护士?” 齐健头也不抬的说:“有可能,你们刚走他就溜了,四个多小时没回来,应该是出事了。” “我草,那你不出去找他。” “去哪找?”齐健很诧异的看我:“万一是阴谋想将我骗走怎么办?” 我没与他争辩,对着电话说:“时间地点,咱们交换人质。” “你放了乐先生,我们自然会放人,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们不想节外生枝,如果一个小时之后乐先生没与我们联系,我会通知你收尸的时间和地点。” 他挂了电话,我琢磨用什么方法能在一小时之内逼乐正林开口,齐健和陈瞎子犹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而就在此时电话又响了,还是个陌生的号码。 “你他吗有完没完?信不信我叫上几万个道友灭了你们阴阳寮?老子连非洲伏都教的兄弟也认识!” 好不容易抓住乐正林却陷入不得不放掉的困境,我现在满腔怒火需要发泄,可这一次却不是蹩脚汉语,而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甚至比新闻联播还要标准:“方航先生?” “你是谁?” “我可以帮你查到川-761号文件,作为回报,我想请你救救我。” 我好奇道:“您哪位?” “其实咱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这段时间我痛定思痛,还是要为当初的事向您道歉,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如果不小心引起您的怒火,希望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给我一个” “你他吗到底是谁!” “我叫程宇。” 在脑中思索一遍,确实不认识这个人:“咱俩有什么过节?” “我在游戏里强暴过你。” 第三百六十七章川-761 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大疯狗居然会给我打电话,那次石宙接我去鬼市的路上用他的血烧了大疯狗的尸体,自那以后他就再没出现过,我以为死了。没想到用他的话说。这段时间一直密切关注着我的动态,生怕漏掉任何与我有关的细节。 我好奇道:“你怎么知道川-761号文件的?” 相比以前,现在的大疯狗谦逊了许多:“是这样的,既然我要了解您,最好的办法就是藏在你身边的人的身边,我一直呆在陆小薇的电脑里。你给她发了文件之后我就看到了。” “你能看懂日文?” 骄傲的话,却是卑微的语气:“以前不懂,现在没有不懂的除非是所有人类都不懂的那些事。” 他是藏在电脑里的鬼,说的抬举一下,保不齐是历史上第一个电脑鬼,在普通人面前称之为神也不为过,区区日文自然难不倒他,可这样一说完反而怀疑他会不会篡改陆小薇的聊天记录,本来那资料上写着具体行动方案,却被他硬生生编出来个761文件。 经过再三的赌咒,任何跟大疯狗有关的活物都被他拿来发了毒誓。可我还是不相信,万一这小子和日本人合作怎么办? 小心一些总是没错,我问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救我出来,把我从电脑里弄出来。”大疯狗带着哭腔说:“那一次一定是你搞我,我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要钱,我把父亲平日给的零花钱全部转给你,你要信息。我也能帮你调查一番,并没有哪里对不起你,可好端端的玩游戏却从心口处冒出一把火,眨眼间烧遍了全身,我疼的满地打滚,哀嚎阵阵,好悬没死过去,难道你真要杀我么?” 这事是我做的,原本也没什么内疚,可大疯狗此时说的如此哀婉就好像我抢了小学生的棒棒糖一般无耻,其实那时候初遇大疯狗,他的言语间猥亵下流并不被我喜欢。再加上在浙江时还险些欺负了山女和小锁,我不想法办弄死他才邪门了 其实吧真正让我起了杀心的还是底气不足,原本没想帮他却骗来一笔钱,这种事让我十分担心某一天被他报复,所以就起了杀鬼灭口的心思,反正也没警察替他伸冤。 而石宙的那一碗血虽然没能烧死他,却也让大疯狗痛彻心扉。 吃了苦头,小伙子委屈的藏在电脑里琢磨,直觉上他认为是我做的,因为除了我也不认识第二个方外之士,可他始终想不通我出手折磨的理由,即便到现在他都不以为我当时是在下杀手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大疯狗脑中的想法就是我故意折磨好让他听话一点,有点骑士训练烈马的意思。 他认为我准备把他将奴隶那样驯养起来,毕竟是第一个电脑鬼,这玩意多稀奇呀。 被那一把火烧怕了,大疯狗也不敢主动和我联系,便藏在电脑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可天不遂人愿,自那次过后大疯狗渐渐发现一个可怕的问题:“我现在无时无刻都在消散,只要电脑开机就能感觉到血肉一点点离我而去的样子,而不开机我又什么也做不了,如果你不帮我的话,唯一的下场就是死。”大疯狗认真道。 “有这种事?”别说电脑鬼,我对电脑都不太了解自然也想不出他的原因,亡魂在天地间游荡会被阳气一点点磨平驱散,可他的魂被吸进了电脑里又能跑到哪去,显示屏散到主机,主机在散到鼠标里,就这样了! 大疯狗恐惧的说:“你不会明白我现在的感受,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却偏偏没有能力阻止悲哀让我无法抑制的暴躁,几次想向你求助,可一想到那把火就不寒而栗起来,你知道我今天下了多大的勇气才敢给你打电话么?我真的不知道哪里惹你不高心了!” 哀怨,太哀怨了,好像我是负心汉一样,我也不能说因为你太流氓,所以我要代表正义消灭你,毕竟咱也没不要脸到那地步,相比而言,我骗流氓的钱才是真正的流氓。 虽然不知道大疯狗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可处于内疚也好,交换条件也罢,倒是可以帮帮他,但我想不通的就是既然被我烧了一次又为何找上没来?如果他连电话也能监听,很有可能便知道日本阴阳师和乐正林的存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完全可以向那些人求助顺便向我报仇。 也许还真是这样,他已经联系到日本阴阳师,现在只是演技而已。 想问,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大疯狗显然是个不够数的白痴,说不定真就傻到不知道乐正林的存在,我现在问他为什么不找我的仇人合作,指不定这逼就回过味来,屁颠屁颠的跑去找日本人了。 “这样吧,你把那川-761号文件给我看看,如果有足够的价值我就把你从电脑里弄出来,对了,这不是机密文件么?你怎么找到的?” “我现在知道全世界每个国家不可告人的黑幕,你想听么?” “算了吧,一不小心就成为全世界的公敌了。” 大疯狗急匆匆的说:“那我现在去准备资料,如果可以你最好找个电脑。” 挂了电话,我把刚才的事对齐健和陈瞎子说了,同时在脑中理一遍思路,难道大疯狗现在成为全世界最牛逼的黑客,居然入侵了日本的机密电脑?如果真是这样他岂不是可以入侵一下美国的间谍卫星,帮我定位了那群日本人的位置?想必以世界警察的能力总不会再出误差一百米之类的幺蛾子了吧? 大疯狗真是个人才,当初我怎么就傻兮兮的想要干掉他,就算自己不用也可以先给国家呀,大小是份功劳呢。估讨妖亡。 对!这次的事完了绝不救他,起码得先给祖国尽份力,我这方外小道士现在都开始打鬼子了,他更没理由推脱, 大疯狗在手,天下我有! 正乱七八糟的瞎想,又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我心说该不会有人把我的手机号贴在电线杆上了吧? “谁?” “是我。”牛哥的声音,一起传来的还有啪啪啪之声:“方航,乐正林醒了,但是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说,老陈正在打他,但我看乐正林的态度挺坚决,两个牛脾气碰一起,最后的下场就是乐正林被活活打死。” 我不可思议道:“你们两位大高手都撬不开他的嘴?牛哥,要不你忍着难受上他身吧,刚才小鬼子还打电话叫我放人呢,他们抓了司徒辰和彭海庭。” 牛哥苦笑道:“上不去,你猜的没有错,五乘搞出来一堆缚地灵给你进补确实是觉得你不是乐正林的对手,他也有类似的机缘,朝阳初升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他的岚态,全身的冒着恢弘的金光,也不知道五乘怎样调教出来的,而且那小子也狠戾,若非我见机的快他已经咬舌自尽了。” 这么严重?我急忙追问:“千万别让他死,死了就换不回来人了,你可以好好跟他说,就说妞妞的事还要承他的情,只要坦白交待五乘和小鬼子的图谋就可以放他离去。” “说了,刚问出日本人在寻找什么宝贝,他立刻就要咬舌头。” 是不是和小鬼子呆久了的人都特别喜欢自杀?以前也没感觉乐正林这么狠,可现在完全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了。 沉思片刻,既然彭海庭和司徒辰不能抛弃就所以放了乐正林吧,如果大疯狗没有骗我就可以再次找到他,就算骗了也无所谓,反正最坏的结果也是放人。 我将大疯狗的事对牛哥简短说了一遍,他也认为当务之急是救人,宽慰我几句便找陈春峰商量,二十多分钟后又打了电话,乐正林已经走了,他们试探着跟踪到一栋商场里,别说追人,就连出去的门也找不到了,让我赶紧找人去接他们。 任何事一旦与旧社会脱节,这俩老头的能力就变得比婴儿还不如。 叫表哥去接人,我心里还有些失落,好不容易将夙敌抓住,别说除掉,就连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一番都没有来得及,就好像憋足了力气准备打比赛的拳击手忽然拉肚子一般憋屈。 不过这乐正林也硬气,要是我落到五乘手里绝对不硬抗,让做啥都行只要别打我。 而就在此时,手机接连传来十几条短信,原来是大疯狗将川-761文件与那些日本人的身份来历发来,许多没用的被剔除掉,简单粗暴的为我解释了乐正林悍不畏死的原因。 日本人的图谋,他妈的,不说只可能被陈春峰打死,如果他说了,老子一定一刀刀将他剁碎了喂狗。 几千字的一个行动计划,揭露了许久以前的一场恶孽。 第三百六十八章回到开始的地方1 我不知道761是序号还是另有含义,但那个川字则取自一个人的名字,津源川,而如今我所见到的日本人的领队名叫津源一郎。从年龄上看应该是津源川的孙子。 碗子村所在的普平县离杏桥村只有几百里地。所以爷爷和陈春峰牛哥离开杏桥村后第一站就云游到那里,而在他们到达的几年以前,碗子村所在的太行山脉中藏匿了一伙日本军队。 就是当年欺负左红莲的那些人,她只知道这支军队奉命隐藏在深山中却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几年时间,那些人只出去过一次还一个不少的回来,根本不像打过仗的样子。 不厮杀。不搞研究,好像这支军队是公费来中国度假一般。 实际上他们在保护三个人。来自阴阳寮的三位阴阳师,不停在太行山脉游逛只为了找见杏桥山里的神仙窟。 文件上没有说他们的消息来缘自哪里,可几百里的误差所导致的结果就是连神仙窟的影子都摸不到。 你要说小鬼子侵华是听信了五乘的谗言我一定不会信,可要说这神仙窟的消息是不是他放出去的就很难说。 横看成岭侧成峰,当对一个人起疑心的时候,哪怕他的一根汗毛都透漏着可疑的气息。 而且五乘也不需要做什么,仅仅给他那在日本很有地位的师兄弟说句话,告诉他晋南有既寿永昌的至宝就可以了。 津源川就是左红莲在日本留学时的情人,后来一手将她拖到火坑里的那个,他不是阴阳师也不是大人物,之所以我断定这篇报告用他的名字命名因为这根本就是他的笔录,那只小军队没能安全回到日本,从碗子村撤军后先是三个阴阳师死了,之后遭遇小股部队偷袭。几百人的队伍能活着回去的不到一百,而津源川赫然是身份最高的那个。 如今来的津源一郎可能是他的孙子,而这次再来并不是寻找神仙窟,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确切位置,要做的只是下去挖宝贝。 乐正林为什么会出现在日本人身边?因为神仙窟的位置就是五乘说出去的。 大疯狗给我发来的东西就是这些,怪不得乐正林死咬着牙关不开口,他敢吐露与日本人合作的原因,估计轮不到我回去拿他泄愤就被牛哥和陈春峰联手剁成肉泥了。 看来这硬骨头也都是逼出来的。 看完了文件我就一直等着大疯狗的电话,只要他帮忙找到日本人的下落我就直接扑过去找把新仇旧账一起清算,而大疯狗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竟然一直没有联系,正在心虚复杂之时山女已经醒来,坐起来呆呆的望着我。 山女洗漱时有个护士进来给妞妞检查身体。我趁机问她能不能看看女儿,护士便带着我去了一间有着大玻璃窗的屋子外。 “只能看不能摸。”护士如是说。 隔着玻璃窗我想摸也摸不到,屋子里有几十张小床也有几十个婴儿,找护士的指点下寻找到方小怜时,她双眼紧闭好像在熟睡,那脑袋还没有我的拳头大,一张小脸拘在一起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似的。 我趴在窗子上仔细看这小小的人,护士疑惑问道:“她是你女儿么?” “当然是。” “那你怎么不进去看看?”护士说换了衣服再吸收消毒之后就可以进去,只是屋子里还有别人家的孩子,我的行动自然要万分小心,可我说在外面看看就好,她便感到好奇:“难道你当了父亲一点都不激动?” “我还有事要做,来不及进去看她。” “什么事比女儿还重要?” “给女儿报仇。”这小护士真三八,别人的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而她还在喋喋不休我却没有搭理,就趴在玻璃上看那个不知道是否在睡觉的婴儿。 虽然我们所有人都怀疑她就是左红莲却没有一个人能拍着胸口保证,可一个人哪怕喝过孟婆汤也该保留了前世的一些习惯,可我对左红莲的了解不深,仅仅相处两年多点,即便有朝一日方小怜的真做出某些动作我也不一定能察觉。 山女来了,凑在我身边,俏脸紧贴在玻璃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人。 护士等的不耐烦便独自离去,我将刚才收到的文件讲给山女听,她问道:“这和你进去看看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只是我根本不想近距离接触她,那种感觉很怪也没办法形容,你既希望她是曾经相熟的人,又对你们之间关系的改变而无所适从,何况你让我对她说什么呢?” 山女莞尔一笑:“说什么她也听不懂。” “那倒也是,可我该怎么与她相处?当成左红莲显然是不行,可又不纯粹是我的女儿。”倘若以后她早恋了,我若教训的狠了,她会不会哭天喊地的与我厮打,大骂着张二狗你这个畜生之类的话。 我应该进去看看她的,只是心里装着些事所以终不能全心全意体会初为人父的欣喜,如果她真是左红莲投胎到我家,她已经与前世没了纠缠,可前世却偏偏来找她麻烦,上辈子被日本人欺负了,今生还没出世就险些被当年人的后代带着姑获鸟害死。 “方航,原先你不是猜测我会变成你的女儿么?”看着里面许多的新生命,那种感觉变得十分复杂,山女的问道:“如果躺在里面的是我,你会不会进去抱抱?” “如果真是你,我已经抱着离开这个地方了,是你还好说,这要是个男孩难保会是爷爷,难道你让我说:爷爷,爷爷,让爸爸抱抱你。” 对,这样一说我终于明白此时的愁绪来自哪里,孩子是父母身上掉下的肉,虽然每个人在法律上都不属于任何人,可每个父母都当孩子为自己的最宝贵的私有物,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珍藏的珍宝其实早刻上别人的名字,就会有我现在的感觉,做女儿,她不纯粹,做朋友,她又是我的孩子,太他妈心烦了。 痴迷的望着里面的小婴儿们,山女不由的抓紧我的手,她不扭头看我却小声的说:“其实我也可以生个孩子。” “嗯,抽时间咱俩努努力争取把爷爷生出来。” “其实你没必要总想着方小怜的过去,无论她原先是谁现在都只有方小怜这一个名字,既然还有前世的纠葛,你不如帮她斩断算了。” 这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仅仅是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正是大疯狗发来的: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渐渐消失了,原来每次有电流时就会带我的一部分身体,刚才帮你查资料损耗了我太多的力气,大师,既然我帮了你,你也帮帮我好么?原先的家,原先的电脑,你开机就能唤醒我。 大疯狗这就去睡觉了?从日本偷份文件就不行了,亏我还想让他动美国的主意。 “山女,我要回杏桥村,你是陪我故地重游还是留在这里等着?”估低节圾。 “一起走,这里我人生地不熟,杏桥山才是我真正的家。” 病房里,妞妞依然熟睡而齐健和陈瞎子严防死守,我交代了几句就带着山女离去,牛哥和陈春峰已经在我家楼下等着,既然没办法找到乐正林和日本人的下落,我只有奔赴杏桥山里守株待兔。 这个时候正式杏桥山苍翠伊始,最适合埋些罪人的尸骨。 从医院到家时便是与日本人约定好的一小时终,小鬼子始终没放弃他们背信弃义的名头,如所有人所料,彭海庭和司徒辰没有音讯。 第三百六十九章回到开始的地方2 最开始小鬼子说他们不会节外生枝的意思就是来中国办事,并不想与我们结下死仇,而段时间内他们能查到与我结仇的原因就是在医院不小心对我的家人下手,所以他们抓了彭海庭和司徒辰用以交换乐正林。 他们偷偷的杀是一回事。见死不救又是另一回事。 但时间久了。或许说他们联系到五乘,便知道自己的所图谋的便是我要保护的东西,所以这时候就不能再放那俩倒霉蛋了,反正乐正林安全,我们也没了交换的人。 一样的道理,如果大疯狗提前半小时将那川-761文件发过来,说什么我也不会放了乐正林。 “表哥。你干嘛非要跟我趟这浑水?” “去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打鬼子是中国公民应尽的责任。”坐在副驾驶,表哥混不当事的乱瞟。 我就不信他是闲的没事跟我出去散心:“其实神仙窟原本有几个宝贝,可是早就被我吃完了。” “吃完了?你这个败家子啊!”刚才还很淡然的赵小碗立刻掩不住的失望表情,我就知道他死皮烂脸的跟着走就是听陈春峰说过那神仙窟的来历,想去捞好处。 原本我对神仙窟没什么好奇心,毕竟山女在旁边住了十几年,甚至我都看过几眼,就是山顶悬崖边上有个深不见底的洞,洞口宽一米左右,强光手电都找不到地,趴在洞口就能感觉到里面阴森森冒着冷气,哪怕夏天中午时分靠近依然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冰凉。 十几年前爷爷每天都要下去给青藤打水挖泥,但他从未到过底也不知道这个地洞究竟多深,只是洞口偏下的位置有几朵雏菊。而泥土又异常稀糊糊却带着饭味好像白粥的味道,他就说这是传说中的菊泉青泥。 菊泉青泥都是传说中的东西,就想西游记里的人参果,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个玩意却谁也没见过,可见到模样像人的果子就吃呗,万一真是人参果不就赚大发了? 爷爷就是这样想的,原先他年轻的时候每天都要接上小半壶菊泉,一些浇给山女另一些拿回家泡茶,至于那青泥倒是从未吃过,这东西毕竟不是像人的果子,万一吃错了可都被人背他下山去医院。估宏何扛。 长生不老的东西谁都想要,可如果仅仅是菊泉青泥并不值得小鬼子远渡中国。找个深山老林子挖几株有火候的人参何首乌都比较靠谱,而且也没听说什么宝贝需要姑获鸟先害几条人命才能得到。 “陈爷爷,那神仙窟下到底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们根本下不去,就算有神仙宝贝,谁有那个机缘能得到?陈瞎子,那个什么三点水,在外面都是高人,可来了杏桥村却连神仙窟的毛都没有碰到便铩羽而归。” 表哥立刻拍他马匹:“这还不是陈爷爷道法高深?谁能从您手里抢走东西呢!” 陈春峰和表哥关系极为不错,再粗俗的马匹陈春峰也甘之如饴的接受,他笑的像朵盛开的老菊花,满脸皱纹拘在一起露出快要掉光的大牙:“话虽这么说,可这中国的高人如过江之卿,比如迅哥的师父,你说他没听过神仙窟的消息?八成是听过却从未动过心思,真正的高人不屑外物,陈瞎子之流的傻货趋之若鹜,而我们四个不上不下的怂货才是最可悲的,难道你们没发觉,我们给神仙窟当了一辈子护院?” 我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说出来,他们四个住在杏桥村舍不得走,偏偏有无法下到神仙窟里,这就陷入无法自拔的泥潭中,既舍不得离开,又不想让别人得到。 **超出能力便会进退两难,在普通人眼里爷爷四人便是人性的劣根爆发才会坠入尴尬的境遇,可谁能说这不是命中注定的束缚?害人太多,以至于两世不得解脱,表面看上去都挺精彩,一个个活出了第二世,可这依然是个看家护院,爷爷去世了,五乘三人重获身体走出杏桥村到了外面的世界,可余下的生命并没有与神仙窟脱离联系,眼下我们正在自投罗网。 “陈爷爷,在给我说一下当年你们去碗子村的事。” “怎么你在想五乘?”陈春峰眯起眼,苦思冥想着五乘的嫌疑:“不可能,我们四个在一起云游了大半辈子,他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超脱世俗之外的事很容易做到因为咱们学的就是这个,一旦入世就有入世的规则,我不信五乘能说动一队鬼子兵驻扎在碗子村几年,虽然时间上看那时候五乘还没死,可我们已经知道了神仙窟的具体方位,他为什么告诉鬼子神仙窟在普平县?如果连你爷爷去碗子村也是中他圈套,五乘就必须再说服鬼子兵搞三光政策,将你爷爷一家满门烧死,难不成他是鬼子的天皇?” 牛哥接着他的话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得到神仙窟的消息却寻而不获所以将行动封档存案,如今五乘联系到他们准备联手下去,而在医院害人就是喂养姑获鸟好让她飞到那神仙窟之下,这种事活人是做不了得。” 表哥扭头问道:“为什么不弄个探测器下去?当年科学不发达所以你们买不到那么长的绳子,现在可有吊车,上千米的钢丝往腰上一栓,地球最中心都能到别说一个神仙窟了。” “那咱们找辆车把你送下去,行么?” 表哥瞪我一眼:“谁知道下面有没有毒虫猛兽,万一把我吃了咋办!” “对呀,小鬼子也怕死呢,杏桥山虽然不高距离水平面也有几百米,若是深入地下,就算遥控飞机也到不了最下面,对了牛哥,当年你们为什么不招只亡魂下去探路?” 牛哥苦笑:“找鬼下神仙窟,这种事只有你干的出来,不过我们还真试过类似的办法,用吊篮装了一只兔子送下去,绳子虽然不长却也有近百米,等拉上来的时候却什么也没了,无论吊篮还是兔子都消失了。” 几百米的地洞里会有什么?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毒蛇毒虫,可牛哥却说那根绳子就好像被人解开取走了兔子,麻绳也没有任何绷断的痕迹,可要说有人住在地下也不现实。 明知道神仙窟有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这就没人敢冒然进入,他们只好买了许多吊篮一次次的往下送东西。 第二次是字条,表达了弟子对仙人的仰慕以及渴望相见的愿望,而结果就是吊篮和字条都没了。 之后就是写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石头,符箓,桃木剑都往下送,哪怕是避邪的圣品那家伙也照单全收。 爷爷说应该不是鬼,也许是类似黑猩猩的怪物,于是再次送东西的时候就变成加了毒药的鸡鸭鱼肉,直到能毒死一百个人的砒霜送完了,再放下吊篮后还会消失。 而五乘又出主意,他将吊篮换成装满油的铁桶,加了一根三米的铁丝再点燃了往下送,就好像一个火球似的东西进入神仙窟,再拉上时依然啥也没有,就连铁丝都消失了。 从送下去到提上来只有五分钟时间,爷爷没感觉到任何拖拽感,既然火桶也消失那就说明两个问题,要么下面有个什么都不怕又什么都要的怪物,要么下面住着会灭火的高智商生物,且无论是哪个,这四人都不敢轻易涉嫌。 “所以我估计那姑获鸟就是为了进入神仙窟准备的。”牛哥确信道:“哪怕把五乘运下去,悬在半空中毫不着力也是个惨死的局面,但姑获鸟会飞,最特殊的还是阴阳师养鬼之法,咱们道士养鬼便是养亡魂,可阴阳师特殊,如果没有虎子救命,妞妞和方小怜的生魂会被她吸走,**没有死亡的自然不是阴魂,哪怕下面有些精贵的宝贝也不会被阴魂污染。” 第三百七十章回到开始的地方3 一片树叶坠落,看上去毫不起眼,却是大树开始腐朽的征兆。 任何事都有征兆,任何事都有翻盘的余地。可老天爷不让人翻盘。他将征兆显示的无比细微,细到无法察觉却真正存在,而事后人们会想起来,才会痛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提早发现。 三四年之后的杏桥村没有变化,依旧是黄土路外半里地才能看到柏油路的破败模样,这几年来我大伯倒是年年回来给祖宗上坟,可祖坟里永远没有方云讯的墓碑。 现在想起。我才发觉他们从没有问过爷爷葬在哪里又是怎样死的,也许是问过的。我随口胡诌个谎话他们也没有追究,爷爷对自己的三个儿子并没有多亲近,以至于三个儿子有时都会忘记自己还有个父亲这回事。 爷爷家的破木门,黄泥围墙不见了,院子里的树桩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红砖水泥搭建而成的小院,从里到外装修一番,唯一没有变过的就是爷爷那间屋子,甚至连我都没有进去过几次。 至于小叔为什么没有装修爷爷的屋子,想必是留以追思?或者嫌老人住过的地方晦气! 沧海桑田变,眨眼百事非。 当初这里有颗桃树,桃树下拴了一头能听懂人话的老牛,而今桃树没了,甚至连树桩也被挖走。老牛却变成了人,依然坐在当初的位置,只是屁股下多了一个小马扎。 “爷爷成为这座小院的主人,院子里的桃树便是他的桃树,而他在心里又将自己与方家分的那么清楚,这桃树又怎会与方家有关系?”望着牛哥身后的空地,我苦笑连连:“钱兰兰将那颗桃树砍断就是砍去了爷爷的后半生,而爷爷没有心生警兆也没算到自己有此一劫,他甚至带着我们出去偷苹果,故意给钱兰兰创造机会。” “所以才说人算不如天算,活人永远被玩弄在鼓掌之中。” 小叔将我们留在爷爷家变独自离去,而对门的金伯去金大柱家陪孙子。我们五个就坐在空旷的水泥院子里干瞪眼,冰锅冷灶的毫无生气,连带着心都有些萎靡不振起来。 “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咱们得找点事干。”快到杏桥村时陈春峰忽然问我小鬼子什么时候来,我眉头一挑,坦白说不知道,然后我们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小鬼子一定会去神仙窟但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准备多久,如果那姑获鸟要吃够一百个人才能下到神仙窟地下,且有的等了,说不准他们还没准备好就被某个替天行道的道士给灭了,或者人家忽然不想去神仙窟了,我们等一辈子也没用。 我说去给陈春峰的庙里上两柱香,陈春峰却敬谢不敏,他说万一被某些存在发现,指不定大批阴差来捉逃犯,最后商量一番,还是去爷爷坟前扫扫墓。 春意正浓,在爷爷家就可以看到微微发绿的山脉格外喜人,而没了传说中的树猴子,从村口上山的路也能看到骑着摩托车忙碌的人,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们进山有什么事,可总归多了几份人气。 五乘死,狐狸精离去,被浓郁绿色覆盖的山脉少了神秘,就连林间的凉意也不在让人感到胆寒,而许久未来,这里杂草丛生,若非有山女在,我甚至找不到爷爷的坟在哪里。 “表哥,当年我就是在这条小溪里遇见山女的,再往前不远处,就是山女死去的地方,如果你肯下水摸,说不定还能找到我埋在淤泥下的木龙。” 表哥似有似无的点点头,趁山女不在身边的机会小声说道:“所以你带她回来重温旧梦?妞妞刚生了孩子,还没睡醒你就带着她跑了!其实这才是我跟着你的原因。” “小辰和海庭被日本人抓了,难道你要我等妞妞睡醒?”扔石子入水,看着打出来的水漂心里微微满意,我很认真的对表哥说:“你们这种卑微的凡人根本无法揣测我的想法,照你看来既然娶了妞妞是不是就该尽到丈夫的责任对她无微不至?” “不是么?不管你听谁的话才娶她,也不管你为了哪个女人而娶她,既然娶了,就不能三心二意吧,你要是在外面玩玩表哥也不会管你,但你显然是玩真的!” “然后呢?没断过指头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那有多疼,哪怕我说的天花乱坠你也不会明白当年在这条溪水里发生了怎样的事,而那些事又对我产生了怎样的影响,”我盯着表哥深邃的眸子问他:“如果嘉缘死了,你会自杀么?” “当然不会,”表哥嗤之以鼻:“这不是古代,都是现代人了还玩什么殉情自杀那一套,你不要混淆视听,我就不信在这破村子里呆几年,你就变成古代人了,妞妞可是” 不想再听他的长篇大论,我直接说:“但是嘉缘会。” 表哥身后的草丛里钻出两个小脑袋,滴溜溜转动的小眼睛无比鬼祟,可连着那细长的身子一起看就可爱至极,一看到这样一对小家伙,山女惊讶的叫了一声,随后它俩迈着小爪子溜到山女脚下,像是松鼠那样人立而起,喳喳的叫了起来。 “这俩家伙还活着呢?”陈春峰也显得有些吃惊,而牛哥笑容满面的伸出一根手指,一只蛇獴便顺着手指爬到他的肩头,十分亲热的咬他耳朵。 当年爷爷准备收拾李冉时找到两只蛇獴来对付金悦湖河伯的柳仙,后来山女惨死,我伤心过头就忘记这俩,不过看上去他们在杏桥山过的还不错,膘肥体壮不说就连皮毛也更加亮了。 积年累月的动物很容易成精,这两只蛇獴虽然不能说话却可以简单理解人们意思,它们钻在山女怀里上蹿下跳的很是活泼,而听爷爷说,它们以前吃过五乘身上的蛇蛊,好像是蛇蛊的血比较神异,这才让它们始终没有老死,也算是飞来横福了。 蛇獴乱跑着与我们玩耍,接近表哥时,他却跳着脚后退:“方航快弄走它们,果子狸可是传染**的动物,以后你们离我远点。” 和我当初一样,表哥也认为这东西是果子狸。 终于看到那四座遥遥相对的坟,我心里却没有怀念故人的愁绪,本来也就没啥可怀念的,其中两个就在我身边,而五乘也活的很嚣张,至于说爷爷,所有人都不相信他死了,偏偏至今都没有出现。 四座土丘,其中三座并排就好像爷爷带着小弟向五乘宣战,那半人高的土包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可里面躺着一具牛骨,一株枯死的青藤,一具人尸,对面那个更离谱,谁也不知道里面躺着啥。 自上次来已经过了近四年,爷爷的坟虽然不在山顶却也是被杂草密林阻挡的最深处,按说早该被野草淹没,可实际上异常整洁,没有一根野草不说,就连坟周的黄土碎石都匀匀的铺撒一层,好像专门有人精心照料。 难道是树猴子?应该不会,五乘说他被爷爷的师父打落山崖就是树猴子救命,看来是跟着去了外面。估宏华划。 不过五乘满嘴跑火车,谁知道哪句是真,哪句又是假,一个全身长毛近两米,既像猴子又像人生物怎么在都市厮混?住动物园么? 坟前不该这样整洁,可眼见的情况却让我们微微诧异,陈春峰和牛哥对视一眼都不明所以,便按住我不让上前,趴在草丛里打量四周的状况,可放眼望去都是翠绿一片,并没有人住在这里专职扫墓。 更不可能是山下人上来,一来没人会做这事,再一个他们也找不到这里。 第三百七十一章回到开始的地方4 既然没有住在这里,也不可能是山下人上来清扫,我们唯一的猜测就是坟里埋着的人做了这些事,而唯一一具尸体就是爷爷。若他真的活了为什么不去找我。反而留在这里收拾卫生? 确定没有人埋伏后我们便来到坟前,这是山女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坟,不知心里做何感想,但抓着我的手确实紧了一些。 牛哥与陈春峰去附近搜寻一番,回来后郑重的说:“不像有人住的痕迹,除非是五乘养的那只住在树上的怪物对了方航,你不知道那怪物是啥吧?” “树猴子呗。” 陈春峰哎了一声。没好气的道:“来来来,你给我解释一下树猴子是什么生物。”知道我没法回答。陈春峰自顾自感叹说:“那就是一只大猴子的尸体,五乘杀了一只猴又扛了一具新死的尸体胡乱拼凑在一起,用我教他的茅山养尸符箓绘满猴尸便不停的念诵往生经,三年后就成了那副模样,力大无穷不说,还对五乘忠心耿耿。” 这么**?! 原来树猴子是类似于僵尸之类的东西,可这怎么可能,我亲眼见过它吃香蕉,有时候趴在它后背时还能感到温度和呼吸的起伏,如果是两具尸体拼起来的,哪怕变成霸王龙也没道理有呼吸。 “五乘这是**裸的造人呀!他跟女娲一样牛逼!” 牛哥冷不丁说了一句:“他叫那可怜猴儿为斗战胜佛,他不是造人而是造佛。” 陈春峰解释说五乘对生死之道的了解已经近乎变态,一猴一人的魂魄被他用《往生经》催的在猴尸与人尸中来回穿梭,而佛家的大业力就是在许多世的轮回苦难中积攒而来。具体的操作方法不足为外人道也,但结果就是每一次穿梭就等于一回投胎,三年下来,猴尸与人尸相融不说,还给活了。 当时五乘指着树猴子言之凿凿的说这就叫肉身成圣,死人都让贫僧给弄活了,你们说厉害不?来来来,让贫僧做了你们好早日成圣吧。 厉害,神异,虽然爷爷都没这本事可他们并不想把自己交到五乘手里做实验品,而陈春峰忽然给我讲树猴子的来历也不是动了给我增加知识的念头,还是山女最先明白了陈春峰与牛哥的猜测。她捂着嘴不敢置信的说:“陈爷爷,难道你是想说五乘也对爷爷的尸体做了手脚?” 陈春峰面色阴郁道:“那老和尚是畜生,什么事做不出来?” 猿大被他带走了,但难保这杏桥山里不会有第二只树猴子,而以五乘的性格来说他完全能做到对爷爷的尸体下手,这也就解释了大家都觉得爷爷不会死,可他却迟迟没有出现的原因。 牛哥宽厚的手掌按在我肩头,柔声道:“别担心,就算他做手脚也仅仅是尸体,你忘记我当年在墓碑上见到的牛头人了?魂魄一定没有事,如果你不放心,不如咱们开棺检查一下,反正那些日本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陈春峰走到我左边,满脸严肃的说:“你是孙子,开不开馆由你定,可若咱们猜错了而冒然开棺,难保不会发生意外。” 有三个道士在自然不担心诈尸之类的意外,可随意动土总是不好,就算真有不得不开棺的理由也要先祭拜一番,再择个合适的日子,仅凭一点怀疑就把爷爷的坟刨了,若他泉下有知一定会气个半死。 “等等吧,咱们在这里盯上几天,如果真有树猴子来清扫那无疑是五乘下手了,若是没发现树猴子,不也没有开棺的必要?” 现在就不是有没有树猴子的问题,哪怕这里没有也不能说明五乘没有糟蹋爷爷的尸体,以他的性格来分析五乘是什么性格? 鬼才知道! 他只有行事的作风,就是没有丝毫作风,一切事都随心所欲,心情好的时候可以陪蚂蚁聊天,心情不好,哪怕最爱的女人也能一刀杀了,听陈春峰说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当年五乘认识个窑子的当红姐儿,那一阵如胶似漆的都快谈婚论嫁了,直到那女人来找五乘去踏青时,刚见面就被他一拳打碎了心脏。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爷爷问五乘发了什么疯,五乘说心情不好总要发泄一下,然后爷爷说那好,来我陪你发泄。五乘却极其无耻的说,不行,贫僧死了心爱的女人,现在要去痛哭一阵。 而五乘抱着那女尸哭哭啼啼的走后,爷爷和陈春峰牛哥探讨过这事,他怀疑五乘有难言之隐,比如那女人鬼混被发现了?可他们四个焦不离孟,如果另外三人都没有发现的事,五乘根本不可能知道。 所以说五乘就是个变态,我估计那小兰现在是否在世都是个问题。 对于这样的精神病患者,谁会相信他没对爷爷的尸体下手。 为了搞清楚坟前的端倪,我们急忙下山收拾了铺盖搬到坟前来住,虽然阴寒一些却也可以将就,而从五乘坟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山顶悬崖的神仙窟,倒也不怕那些日本人趁机弄宝贝。 陈春峰,牛哥,表哥,三个人围在一起斗地主,俩老头没钱可表哥说既然赌博就必须玩钱,你们没钱无所谓,我可以借给你们呀,而且赌桌无父子,虽然你们都是我干爷爷,可一会赢起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至于欠下的帐就等回了太原帮忙办事来还债吧。 赌桌无父子,牛哥与陈春峰对这句话大感认同,如果表哥不说这句话估计还能留些面子,既然他率先不要脸想从这俩老家伙身上诈点油水出来,结局自然死的很惨。 堂而皇之的作弊,陈春峰在身后点了三根香,指尖轻划了一个我看不懂的符咒,尔后他的牌可以用逆天来形容。 牛哥更卑鄙,他砸吧着嘴唇,每次发了牌都慢条斯理的伸手从表哥手里换上几张,这一切在他们三人两米之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可一旦凑到身边却是另一种样子,应该是牛哥家传迷心术的本事吧? 赵小碗总说自己的碗是金子做了,经过这一场赌博,他可以改名叫赵破碗了。估宏引血。 山女枕着我的膝盖,裹着一床厚被子盯着山顶看,随着夜幕渐渐降临,那些日本人始终没有出现,看来真如我预料的那样需要等上一段时间,最少也要几天,而神仙窟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我着急的是彭海庭与司徒辰,最开始可以预料到他们没有危险,小鬼子一旦杀人可真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但时间拖得越久我越不安心,毕竟还有个乐正林在,他被陈春峰打成狗一般的模样,难保不会在他俩身上撒气。 大疯狗联系不到了,我让副队长帮忙定位,可乐正林的手机没了信号,如今才是真正的眼前一黑看不到路,反正我心里有个结算,血债只有用血来偿还,司徒辰和彭海庭都有家世和女朋友,如果乐正林真的害了他们两条命,正好他也有双亲。 他可以对付我,但不能拿无辜人泄愤,如果真发生那种局面,只好让我们的眼泪流进他的眼里。 今夜的杏桥山没有风,白天晒下来的温度此时慢慢的释放着,那种很舒适的感觉让我有些微醺,双眼不自觉的微微闭合,摸着山女的头发快要睡着。 那一边,表哥已经输到面红耳赤,现在是他向两个老头借钱来维持赌局,这已经是他今天第四次借钱了。 就在这时候,被静笼罩的树林里冒出了咔咔的声响,听声音正是从那三座坟包里传来,我们几人齐齐震动,便看到爷爷的坟慢慢隆起,好像有个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 树猴子?不会吧!他怎么钻进坟里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许久前埋伏的后手1 我没亲眼见过诈尸,但是也知道躺在坟包里的尸体不会无缘无故爬出来,如果真是爷爷的尸体在动,除非有人在不远处做法逼他起尸。而做这种事的必要条件就是有爷爷的生辰八字。五乘不可能有,我甚至怀疑爷爷都不一定记得自己何时出生。 而陈春峰三人扔下手里的牌与我并肩站在一处,都面色严肃的紧盯着爷爷的坟包,万一爬出来的是他,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出于谨慎我还是将牛骨刀拔了出来,刺破一张符箓后挡刀身前,而就在这个紧张等待的当口,更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属于牛哥与山女的坟居然也开始隆起。两块墓碑被什么东西顶着向上冒出来。 要说那只死牛诈尸也有可能,可山女墓里只有一根一米多长毫无生机的青藤,若是这玩意都能诈尸,我他吗一口口啃得吃了。 另外两座坟包一动,陈春峰和牛哥立刻警觉,牛哥伸手拔出青铜剑带着一幕绿色光华跳到五乘的坟边上,左手比出剑指,右手持剑指向虚空。行云流水般的在原地踏起了罡步。 正一修符箓,全真练己身,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牛哥做法,也是第一次见全真道士发威,他嘴里念念有词,虽然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却感觉像是金珠掉进玉盘一般清脆,而牛哥的面色越来越威严。微眯着双眼好像有神光发出,此时此刻便能感觉到一股恢弘飘渺的气势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嘀咕过我听不懂的,牛哥左臂平伸,剑指直指爷爷的墓碑,右臂持剑指天仿佛要导电那副模样,我看他此时跟个避雷针似的好像要招天雷,心脏剧烈的跳动快要从嘴里吐出来一般,当年爷爷的师祖招来几道天雷将僵尸劈死,没走出湖南就挂了,难道牛哥比他还厉害?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陈春峰的动作更加邪门,前些日子在宾馆监视小鬼子闲的发闷。他就让表哥买了上好的桃木亲手雕了一把桃木剑,而他祭剑也就是俗称开光的方式才叫个邪门,买了上好的江米粒磨成粉,混杂我家老君爷的香灰,用十几种阴晦污毒的液体和匀后抹了厚厚的一层,还放在真武爷下面供奉了三天三夜。 他说既然霸占了我家的小金刀,这把桃木剑就送给我当补偿,我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陈春峰便留下自用了,他一身本事全在桃木剑上,留着倒也趁手,这次回杏桥村自然要带着得力的法器,那桃木剑片刻不离身,就留在刚才打牌的床单上,而此情况突变,陈春峰并没有过去取剑而是右手一挥再一收,那桃木剑竟然好像长了翅膀向他飞来! “我草,这就是传说中的吸星**?”表哥被他干爷爷的动作惊得合不拢嘴,别说他了,我和山女都险些将下巴吓掉了,陈春峰并不多说,傲然一笑便赶跑两步跳上了五乘的墓碑,他居高临下,一轮明月正挂头顶,银灿灿的月辉撒在他身上就好像披了薄薄的一次光芒般圣洁。 “天地人神鬼,茫茫酆都中,微微开暗,三世报不歇”陈春峰就在墓碑那常人小手臂大的位置上跳起了舞,时而展身挥剑,时而缩身抱拳,虽然立于针尖之地,可那动作全然不见谨小慎微,就像是在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载歌载舞一般,最让我们心惊的还是他手里剑,有时脱手而出却能倒着飞回来,这把式我只在游戏里见到过,分明李逍遥的御剑术。 噗地一声,一只沾满黄土的手从爷爷坟包里深了出来,而牛哥依旧保持着准备导电的姿势可夜空中一片晴朗,连朵乌云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怎么招天雷,而陈春峰在唱歌跳舞其实一开始我以为他在念咒和踏罡步斗,可随着他的声音渐渐高亢之后我忽然发觉从他嘴里蹦出的语句十分悦耳念咒能念到这个地步,你要说他不是唱歌,傻子都不信了。 当初这俩人决定给我当保镖时心里还蛮高兴的,渐渐就发觉一进了城市他俩基本上就是累赘,可现在回到杏桥村,坟墓里马上出怪物了,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刻掉链子,我都感觉他们可能被鬼上了。 “关键时刻还得看你方航哥哥的,来吧比卡丘。”从百宝囊里掏出一个早就扎好的草人,牛骨刀穿透以后轻轻将舌尖咬破一个口子喷了血雾在草人和符箓上,血液沾身,就像火星落在干草上一般瞬间着了火,我趁表哥被眼前这一幕吓呆的机会猛地抓住他的领子揪到身前。 “方航你要干嘛?”表哥满面惊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地方。 “给你护身,来点血用用。”刀刃轻抹过他的手掌便是一个浅浅的伤口,一串血珠顺着刀刃流到了燃烧着的符箓与草人上,那团火光顿时炸开,随着一声脆响,表哥吱了一声,双眼上翻,眨眼间没了意识。 好久没咬过舌头,我都不太熟悉这种道士的基本痛苦,恭声喝道:“太上太清,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握拳却突出中指狠敲向表哥后脑的鬼穴,我大喝道:“去吧比卡丘。” 将表哥推得扑出几步,我按北斗走向虚晃着牛骨刀,山女却忽然贴在我后背上紧张的说:“方航,林子里飘出来好多白影。”估余他弟。 我扭头看去,枝桠横生的黑色树影之间确实夹杂着许多近乎虚无的白色人影,而这些人面色呆滞,双目无神,双足夸张的点着地轻飘飘的向我们围来,这些鬼影的穿着也不尽相同,却都是宽松的长袍或长裙,衣角随着身形肆意摆动,那种慢到极致的空灵让我有种置身迷雾之中感觉什么都是假象。 这些人都是游荡在附近的亡魂,平日里不被人看到,却出现在每个角落里。 望着他们逼近,我喃喃自语:“不是被我的招鬼咒请来的吧?难道吃了缚地灵之后真的如此厉害,随便出个手就招来几十只鬼?” 我是想招只鬼上表哥的身好应付接下来的事,而鬼上身之后会吞噬身体里的一部分气血作为补偿,可这一下子来了几十位亡魂,绝不会听我的话排队上身,若是惹怒了他们,都不用坟包里的怪物动手也死定了。 “表哥你快醒醒,再不醒来就来不及了。”揪着表哥的领子大嘴巴子抽着,他的三魂七魄被我逼到身体里的某个角落好方便亡魂上身,若不赶紧叫醒他,真被那些东西趁虚而入了。 眼见叫不醒他,我直接扛在肩头带着山女小跑到五乘的坟边,低声疾呼道:“陈爷爷,牛哥,咱们被包围了。” 就在这时候,坟里的东西终于搬开压着的土块坐了起来,看模样确实是人,或者说曾经是人。 三座坟头一般模样,陈春峰也不再唱歌跳舞,他割破中指在桃木剑上画了一道血符,便对牛哥说:“看清楚是不是迅哥再动手。” 牛哥依然等着导电,一言不发甚至连点头的动作都没有,而那些亡魂将我们围在一个圈子里后便不再上前,毫无生气的眼珠子空洞的望着,看那眼神的方向却不是对我们,而是坟包上正在拍土的三个家伙。 旁若无人,就好像我们是空气一般,那三个家伙从坟里拍出,肆无忌惮的甩胳膊踢腿将泥土弄掉,陈春峰忽然压着嗓子说:“不对,他们躺在棺材上面,不是迅哥,动手!” 第三百七十三章许久前埋伏的后手2 一言喝毕,陈春峰挺胸抬头,傲然站在墓碑上的模样大有达摩祖师一苇渡江的风采,他挥动桃木剑在空中画着。那些泛白的亡魂居然快步向我们对面扑去。 同一时刻。牛哥轮着青铜剑画了个大圈子,一道微风吹过连带了一朵乌云遮住月光,满天下变得黑洞洞。 风势大了,挟裹着尘土吹得山女睁不开眼。 陈春峰早就说过他最擅长的就是用桃木剑边打边招鬼,而这冒出来的亡魂便是他招来的,其实我早该想到,只是他当时没说做法时还要给鬼唱歌呀。 至于遮住月亮的云朵,忽如其来的狂风是否与牛哥有关我就不知道了,但想必是老天爷为了配合厮杀而专门搞出来的惨烈阴森的氛围,毕竟牛哥只是普通人没有兴风作浪的本事。就算他有,那一阵风也吹不死敌人,何必多此一举呢。 动手之后,我甚至感觉那三个人真的目不能视,他们根本没有抵抗,依旧忙活着清理个人卫生,我正觉得欺负瞎子是很不道德的事,就看到一个亡魂已经靠近了他们。三人中最靠前的那一位身手一抹,亡魂化为一缕黑烟消失。 打蚊子犹能听一声响,可他灭了一只亡魂却比眨眼还轻巧,而陈春峰则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脱口而出:“是你们?”刚说完,陈春峰便如一头发狂狮子般怒吼:“不管是谁,敢动迅哥的坟,敢觊觎神仙窟就给我死死死!”估余他划。 陈春峰挥手甩出桃木剑。这时我才看见他的手腕上竟然连了细细的一根丝线,虽然不知道什么材质,但他能将桃木剑抓来并不是什么吸星**,可这一招也很厉害了。 桃木剑脱手,亡魂做鸟兽散,陈春峰重重踏在五乘墓碑上飞扑出去,同时抓出腰间别着的小金刀,满脸狰狞的神色简直要噬人一般。 牛哥也动了,挥舞着青铜剑与陈春峰一起冲过去,只是速度慢些,双脚按着奇怪的规律踏步,每一下都仿佛很玄妙。像是合着什么拍子,而此时的牛哥一改往日的儒雅,脸色阴沉到快要滴出水来,他极其轻蔑的吐出一句话:“真以为自己是不死之躯?贫道让你们这些死鬼见识见识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们都认出了这三个人的身份可我却被蒙在鼓里,难不成是当年的仇人? 而那三人被牛哥与陈春峰如此蔑视也都齐齐冷哼,很倨傲的并不把他们的威胁当回事,二打三的局面下人数上也占了优势,可我也不是吃干饭的呀,明明是四打二。 目前来说我的身手大不如前,估计未来也没有恢复的机会,擅长的招鬼起尸之术此时并没有用处,我只好拿着牛骨刀冲上去应应景,可还没靠近牛哥却大喊道:“方航退下,你扛不住他们一击。” 一击都扛不住,瞧这话说的。 “难道你便扛得住了?”对我喊话的当口,与牛哥动手的人冷笑一声,接他关心我的机会掌心按在牛哥肩头,看上去软绵绵没用力气,可刚才就是这样随意一抹便灭了只亡魂,可掌心触碰到身体的一刹那,我分明看到牛哥就好像失了神一般呆滞片刻,随后打他那人反而哇的吼叫一声接连向后退步。 牛哥乘胜追击,而围攻陈春峰的两人想救同伴却无法甩开陈春峰,便用个两半俱伤的法子硬生生扛了陈春峰一拳,同时两只拳头也打在陈春峰身上。 毛都没有断一根,陈春峰借力后撤,轻描淡写的掸去胸口不存在的灰烬,满是戏弄的语气:“雕虫小技,凭你们的本事也只能在普通人面前逞威风,对上我们还是不够看。” 胜算已定,他和牛哥并肩一处又要冲上去,可那三个坟包里爬出来的不速之客却相互搀扶着大叫:“住手,我们没有敌意。” “事都做了还说没有敌意?哼。”陈春峰冷冷的说:“若是你们有妻女,老子也可以满带善意的睡了她们。” 不由分说的就要动手,而那三人见他俩茶米不进,便踮起脚尖对我高喊:“方航小兄弟,是我,咱们在鬼市见过,你还记得么?” 这个声音很熟悉,而他提起鬼市之后我更觉得像一个人,再想到刚才他们极为简单的灭了一只鬼,猛然间便猜到了他们的身份,脱口而出道:“我草,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广西山西,你们咋就认识路呢!” 刚才对我喊话的那个根本就是鬼市面具人,接连被五乘三人打晕三次的那个,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从爷爷的坟里爬出来,更加想不到的则是他们为什么要来杏桥村。 既然已经说过话,陈春峰与牛哥也不好继续动手,而我凑近了借着月光看那说话之人,国字脸,浓眉大眼,还有一双厚实的嘴唇,完完全全的朴实老农形象,与兵马俑差不多的模样。 虽然说了话却还是要防他们一手,原本也就不是朋友,我便暗自提着气小心戒备:“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有,为什么从我爷爷的坟里爬出来?” “你爷爷?”面具人诧异万分,指着爷爷的墓碑说:“你爷爷叫李凤凤?” “对。” “不可能,你俩的年纪对不上,他当你祖爷爷都绰绰有余了,而且你们都不是一个姓。” “年纪这种事哪有个准。”我不想跟他啰嗦,直截了当的说:“就算那不是我爷爷的坟也没什么,现在咱们要说的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面具人干巴巴的笑两声,别看他外面很实在,却也是个耍滑头的奸货:“你忘记我答应过会追杀那个乐正林了?我这一路追啊追,就追到这里了。” 傻子才会相信他的话,我晃悠着牛骨刀,冷笑两声:“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满口胡言乱语?你若是老实交代,看在当日的情分上还能放你们一马,若是继续信口雌黄”翘起大拇指指着身后的两个老头,此时我有如带着狗腿子上街欺负老实人的纨绔子弟:“看见没?不知道这两位爷的身份吧?分分钟灭了你们。” 面具人收起伪装用的卑劣神态,双手抱拳对陈春峰二人行礼:“二爷,三爷别来无恙,虽然相处两年却从未与二位交过手,今日有缘比斗一番方知二位爷名不虚传,在下深感佩服。” 从他们动手时陈春峰就看出灭了亡魂的是秦军膏药里的火力,虽然对他们忽然出现有些疑惑,可来意不外乎是山顶的神仙窟,两个老头看守许久的宝贝自然不允许外人染指,何况他们还擅自动了爷爷的坟茔,陈春峰也懒得沟通便全力扑杀了。 而无论烬余之人还是秦军亡魂都是个称呼,秦军虽然彪悍却是作为战争机器的强劲,真动起手来还不是陈春峰二人的对手,所倚仗的也不外乎是焸煦膏药里的邪火,可那能将魂魄烧化的威力却对陈春峰和牛哥无用,牛哥挨了一拳却安然无恙的原因我不知道,陈春峰的身子却邪乎的紧。 他以前可是城隍爷,后来溜走了也没有用夺舍之类的法子,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如今算不算活人,区区焸煦膏药蕴含的邪火自然不能伤他分毫。 此时面具人躬身行礼,陈春峰却毫不客气的说:“交待来意,不然就死。” 为了配合他的话,牛哥横跨两步拦住了面具人的退路,这三人前后左右的看看,终于长叹一声,认命般的说:“我们听说这山顶上有起死回生的宝贝所以来看看。” 第三百七十四章许久前埋伏的后手3 陈春峰眯起眼寒声说道:“哦?这样说来钻进坟墓里也是为了看得更清楚?” “这倒不是,我们白天无法现身所以就躺进坟包里躲避。” 陈春峰指着地面问他:“这里是你们收拾的?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与这墓主人相熟?还有,其他人藏在哪里?” 面具人一头雾水的说:“什么人?只来了我们三个。” “那你们再钻回去吧。”陈春峰淡淡的说:“我倒要长长见识,看看一个人怎么把自己活埋了的。” 对。应该有个人帮他们填土。而我也一瞬间猜到了这人的身份,石宙。 让他来当上门女婿,结果当成个小间谍了,有机会真得好好跟他谈一谈。 “石宙也来了吧?他藏在哪里?” 被我点出石宙的名字,面具人也不好在伪装下去,便坦然说道:“山下小村,他对此事毫不知情,希望诸位不要为难他。” “知不知情我自然有办法检查,”面具人不知从何处得知杏桥山里的事所以赶来撞机缘,而石宙跟着彭叮在太原生活,我回来倒是通过一次电话。听语气倒是十分恩爱,可石宙真是身份便是秦军亡魂之一,在军中地位绝不会低,如果他知晓面具人的一切图谋。恐怕他与彭叮在一起也没安好心。 当然,秦军念及袍泽之情不愿让已经过上正常人生活的石宙再蹚浑水。只是让他帮忙带路和埋土的说法倒也说得过去,只是有机会见了他还得好好检查一番,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说完这些之后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陈春峰趁机去坟包检查一番,三个藏进去的面具人并没有开馆,仅仅是推开土堆躺进去再让石宙回填,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牛哥的尸骨露了出来,当日爷爷自尽身亡,陈春峰买了口棺材让牛哥拖着上山,牛哥撞到墓碑而死便没人能拉棺材,就算陈春峰能买到那么大的也弄上山,他也没那个心思给一头牛入殓,所以哭哭啼啼的挖了大坑将牛尸推进去,草草应付一番便了事。 “刚才听你们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认识这位李凤凤?”想起刚才的几句话,我感觉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并不简单。 面具人思忖道:“认识是认识,而刚才看你们话里的意思,似乎与这三座坟有莫大的关系?” 事已至此再瞒着也没有意思,虽然爷爷夺舍重生的事不方便对外人透漏,可眼前这三位又是正经活人不成?我便和盘托出:“我爷爷名叫方云讯,七八十年前夺舍方家大儿子肉身投胎,前世名叫李凤凤,他以前也去过你们鬼市,想必是那时候与你们打过交道吧?” “你是李道长的孙子?”听了我的话,面具人有些激动:“你居然是李道长的孙子?天呐,幸好那日在鬼市我没找到机会对你下手,否则我就害的李道长绝后了呀。” 李道长本来也就绝后了,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杀我,而对这个问题,面具人解释是说他的心思与五乘三人一般,都是抱着搅乱鬼市的想法,所以发现鬼市三位爷对我的态度破位亲昵却彼此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后,便想干掉我让他们三人内斗,三位爷一死,虽然是假装的爷,却可以引起道门的动乱。估亩有号。 万幸是陈春峰三人你走我来之下没给他机会,而面具人偷听了几句也感觉没必要杀我,不然以当时木桶怪的状态,他随便挥个手就把我脑袋打碎了。 解释过后,陈春峰重提他与爷爷的关系,面具人便说:“难道当年随李道长去百越的三人中便有你二人?”他盯着牛哥的剑:“很熟悉,当年有个小伙子也背着一把青铜剑,只是剑未出鞘,便是你手里这把么?” 牛哥点头:“出鞘必杀人。” 吹牛逼吧,摆了半天姿势也没见你导个电啥的,还是陈春峰动作大,跳跳舞唱唱歌就招来几十只亡魂。 面具人对我说:“当年还没有鬼市,我们还躺在深山缝隙中被尘土掩埋,日日夜夜感受泥土的潮湿与阴冷,只有在极为特殊的日子,有那三五个人能爬起来像僵尸一样行走两步,却还要忍受着烈火焚身的痛苦,直到李道长来了才得以解脱。” 爷爷说鬼市成立的时间在70年代左右,那时候走私盛行,这种阴暗的风气一刮便跳出来各种各样的牛鬼蛇神,尔后养鬼敛财兴起,这才有了鬼市的说法,可牛哥始终跟着爷爷,那段时间他根本没有离开过山西,又从何得知鬼市的来历? 在面具人的话中我们才知道原来这个主意就是爷爷想出来的。 许多事陈春峰与牛哥知道一点,五乘知道一些,面具人也知道一些,各执一词之下只能看到片面,连起来之后便是一个完整的事实。 当年他们去广西深山中游逛,主要是被人追杀的没地方去了,再一个也是从某些破旧书本里翻出百越之地的传说想见识一番,夜里便在山中休息,而爷爷不知何故从梦中醒来一个人向深山进发,你说他闲得无聊走几步也好,说他有所图谋故意瞒着另外三人也罢,总之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反正我不相信有这种巧合,他在山里走几步就看到了一只咬着狼脖子饮血的怪物。 怪物要吃爷爷却被打败,以爷爷的道行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却可以让眼前的生物恢复清明,暂时解去烈火焚身之苦,而交谈之下爷爷也得知秦军亡魂的信息,并在怪物的引荐下见到了深埋泥土之下的大将屠睢。 没人知道他俩说了什么,但屠睢告诉秦军亡魂说李道长是整个南方军团的恩人。 哪怕再聪明的人到了军队里也会被军规压的傻兮兮,军中汉子只认一个道理就是领导说啥就是啥,屠睢一句话便让南方军团对爷爷心怀感恩,带着这种情绪,哪怕爷爷最卑微的善意都让他们感到暖心,而爷爷做的事就是叫上五乘三人给南方军团死去的将士超度。 受苦的是五乘,得便宜的是爷爷,偏偏五乘心里美滋滋的,他认为一口气超度五十万人,虽然没啥效果可这份心也算是大功德了。 而陈春峰与牛哥对鬼市的了解仅限于此,做完事便离去了,毕竟谁也不会对五十万尸体有捞好处的念头,可他二人不知道的是,四人来到广西,离去时却变成五个。 南方军团的将军屠睢自那以后便消失了,虽然对于整个世界来讲他是个早已湮灭的人,可在南方军团里,屠睢是神一般的男人。 而屠睢消失却留下口讯和一些东西。 一直以来我称呼南方军团为秦军亡魂,可他们并不是亡魂,而是魂魄为火焰,全身被烧焦的怪物,爷爷留下的几道符和一些药丸可以帮助三个人脱去身体,克制那膏药效力完完全全的变成亡魂,屠睢的口讯便是让这三人出外面引人进来,反正南方军团的下场已经很惨,将水搅浑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至于屠睢的去向也在口讯里交待了 “我随李道长到并州,若事成,当为弟兄们寻一个出路。” 面具人说到此处声泪俱下,他说将军是条血性汉子,带着大家出生入死视每个人为亲兄弟,知道有一天秦始皇派一堆人来犒赏三军,屠睢兴高采烈的告诉大家说陛下隆恩,赐我等灵药长生不死,未来征战天地之间,创我大秦万世基业,然后他就率先贴了膏药,被烫的皮开肉绽却直呼痛快。 五十万死了,被埋进土里之后他们的火焰魂质问屠睢为什么会这样,屠睢恨不得以死谢罪,可惜他已经死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联手 屠睢跟爷爷走后再也没有回去,他的袍泽日夜企盼却只等在漫长的等待中将自己的希望一点点耗干。-ref=:--target=_blank--a 那是一种很无助的感觉,虽然面具人没有说出来可我能体会到他们的痛苦。 在曾经的大地上,他们是最骄傲最强悍的团体。可一觉醒来却是许多年以后。赫然发现自己成了世间多余的存在,曾经的亲朋好友纷纷消失,就连睹物思人的物件都没有留下,而现如今的人望向他们的眼神充满畏惧,最深处还带着对异类的厌恶。 他们不知如何是好,我甚至能想到那些悍不畏死的七尺男儿像个孩子一样在夜里感到被抛弃的恐慌,如果他们还有眼泪,应该会哭吧。估边找扛。 所以这些面具人无论如何要找到屠睢,并不是说屠睢有着神仙的能力可以救他们出苦海,而是习惯了听命行事,哪怕跳河自杀也得有道军令才跳的舒服。 面具人说了半天始终没讲到正点上。陈春峰不耐烦道:“古并州地域辽阔,屠睢又没言明具体地点,你们是怎样找到这里的?” 面具人面色一僵,眼神乱瞟准备说谎。陈春峰冷哼一声,他颓然说道:“听那彭叮说的。方盈盈姑娘与她闲聊时曾说起与方小兄弟在此地相识,言语间露出此山颇为不俗的话语,而并州出彩之地并不太多,既然可以离开鬼市也不怕时日长短一处处的寻找,总能找到线索。” 面具人说这是第二个地方,半个月前我们在河北,他们在山西大同,而关于石宙的事他说的格外详细,生怕引起误会给石宙惹麻烦,他说石宙对一切毫不知情,只是他老娘是鬼市的人,石宙也是听老娘的话帮面具人带个路打打下手,伺候些衣食住行之类的,不然让这三个面具人四处瞎跑。别说没有身份证容易被警察抓,但是纵横交错的马路就把他们绕晕了。 在大同搜寻一圈无所获之后便来杏桥山,而面具人一到此地心里就冒出个强烈的声音说屠睢就在此地,所以他们找的格外详细,第三天夜里功夫就看见爷爷的墓,既然李道长出现了,屠将军必在不远处,所以他们准备扎根在此慢慢的寻找线索。 “找线索需要藏在坟包里?”牛哥怀疑的问道:“随便挖个坑藏进去就好,何必动人坟茔?何况埋着的还是你们口中的恩人。” 面具人望着牛哥,严肃的说:“没地方藏,这山里除了我们还有另一伙人,昨天夜里露出马脚被他们发现,看动作也是练家子,当时已快天亮我们不敢恋战便急忙退走,可他们好像对搜寻别有一套,接连藏了几个地方都会被发现,机缘巧合才又逃到这,却感觉那些人视着四座荒坟为禁地一般不敢靠近,我估计是李道长余威震慑宵小,便索性藏进坟里了。” 说到这我猛地灵机一动,急忙问道:“只藏进土里?你没开棺看看?” 面具人顿时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大叫:“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开李道长的棺椁?那是天大的不敬!” “你敢说没开?”我逼问道:“除非你有本事隔着棺材分辨里面是否装着死人!别跟我耍滑头,屠睢跟着我爷爷走,现在见到我爷爷的坟难道你们不担心?不确定我爷爷是否真的死了?” 面具人被我连珠箭似的逼问戳破了伪装,刚才还捶足顿胸的吼叫,现在却垂头丧气的嗫嚅:“开了。” 我急忙问道:“里面有什么?” “一具腐尸。” “穿着什么衣服?” 面具人一副不可理解的表情:“当时我已经很内疚了,怎么可能细心观察李道长的寿衣!” 陈春峰挥手拦住我的发问,沉沉的说:“那尸体手边放着的烟锅子还在不在了?” “在,我也是看到这个才确定是李道长。” 陈春峰对我解释道:“那烟锅子是迅哥师父在他三十而立那年用的礼物,这世间只有两样物件他不会丢弃,一个是烟锅子,一个是牛骨刀。” 爷爷名叫李凤凤的那一辈子两个最大的遗憾,一是李少游年幼时他不在身边,无法护他周全反而因这牛骨刀惨死河中,二是得杨四省点化授业之恩情,分别后却亲手毁了师门博山观,所以他可以将许多坑蒙拐骗得来的宝贝送给陈春峰,牛哥,乃至于金伯,惟独烟锅子和牛骨刀绝不赠人。 牛骨刀如今在我手里,谁让爷爷疼孙子呢,我和李少游都是他的后人,给我那是理所应当的,可这烟锅子却总是随身,如果他没死或者死而复生,绝有一件事要做就是打开自己的坟将烟锅子取走。 爷爷是真死了,虽然谁都说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可老天爷最爱做的就是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牛哥再次开口,直问关键处:“昨夜追你们的是何人?” “拿了罗盘和一些我不认识的法器在测绘,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 “几个人?” “我们看见四个,不确定是否还有。” 牛哥抬头对我说:“小鬼子,昨天下午他们分头行动,陈春峰盯着宾馆里的,我和那小狐狸就跟着四人出城,半路上被你叫了回来,我也不能确定,但不妨将这四人当成他们,反正无论是谁都不会怀着好意。” 昨天夜里就来了,那岂不是说,余下的也会尽快赶到?我对他们说:“既然已经开始在山上搜查,估计昨夜那姑获鸟要害的就是最后一人,妞妞免遭毒手所以他们还要再杀一个,按这个进度明后天也就该到了。咱们怎么办?” 现在彭海庭和司徒辰还在他们手里握着,我甚至不知道小鬼子抓他俩的目的是什么,到现在没与我联系过也就断了要挟的可能,若是抓在身边当个护身符倒还好说,如果拿去喂了类似于姑获鸟之类的鬼可就糟糕了,就算他们明天来也不一定将这俩人带在身边,到时找小鬼子麻烦哪怕让他们尽数埋骨深山也来不及去别的地方救出他俩。 面对我的询问,陈春峰没有回答而是转问那面具人:“当年咱们见过面,你们想找屠睢,我们只想找某些人的麻烦,目的不冲突而敌人又相同,既然有过一面之缘,不如暂时联手如何?” 面具人真诚道:“方小兄弟是李道长的孙子,单这一份关系也够我们全力相助,只是我们三个技不如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诸位。” 陈春峰皱眉,面色不善的说:“坦诚一些,我们若有屠睢的消息也可以如实相告,你若继续瞒下去就只能一拍两散,道爷我不会让无法信任的人藏在身后,既然不能联手,你们就动手吧。” 不联手就动手,很有成吉思汗那句你要战便作战的豪迈感觉,而一语现杀机之后陈春峰一甩右臂将斜插在地的桃木剑拽了过来,这一次我可真看清他手腕细线的轨迹,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而牛哥就是个逗逼了,偏偏却是满脸的冷傲,他右手持剑指天,左手剑指平伸,抬起左脚金鸡**继续那未竞的导电事业。 一前一后被包围着,面具人脸色阴郁起来,今天的事没有善了的局面,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之地,于是他深深沉思了几分钟,狠下心沉声说道:“只有三十六个人,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将军,他离开近百年了,当年从咸阳出发在百越之地厮杀数年,将军待我等恩重如山,请诸位怜我等念主之情留一分活路。”说完这句,面具人单膝跪地深埋着头,他的两个伙伴一件这副模样毫不犹豫的跟着跪倒,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足见行伍血性。 陈春峰急忙上前将他们扶起来,用一种发自肺腑的深情说:“将军言重了,诸位袍泽情深实在领贫道动容,若是此间事了贫道得以脱身,定随将军足步天下寻找屠将军下落。” 第三百七十六章秦朝将士打鬼子1 经那面具人解释过我才知道这三十六人是什么意思。 那时在鬼市他就说过快到与道门谈判的日子,而假装三位爷的五乘三人也是在那之前就准备脱身,恰巧碰见了我便想出手相救同时陷害另外两人给名山大派里的老道士添一把火,如果他们三个不走。便是秦军首当其冲要灭掉的对象。而那个日子便是南方军团建军之日与将士忌日重叠的一天。 阴历中六十年一个轮回,但道士的计时单位比较复杂,虽然谁也活不到几亿年,可人家偏偏搞出了量劫的说法,比如说元始天尊,你要说他修炼了几万亿亿年也说的过去,但这说法俗呀!道士们会说元始天尊修炼了三百万个量劫终于得成正果,这时候你就得问问他量劫是啥东西,道士会高深莫测的告诉你:那是神仙们的计时单位,一个量劫便是一次世间毁灭。 可你要说元始天尊修炼了三百万个宇宙爆炸才得成正果也不行,因为这个词老百姓能听懂。 一元分为十二会。每会一万八百岁,五万个元会是一个量劫,最高的是混元无量量劫,544亿亿年! 这个说法是五乘告诉我的。那日我问他是否真的有神仙,他便举了元会量劫的例子来给我解释。首先这两个时间单位在佛经和道经中同时存在,换算成年的数量也一样,这种巧合不会无缘无故,而且在什么都少的古代,如果是神棍为了装高深而编造出神仙才有的时间单位,完全没有必要是这么大的数字,随便说个上万年就是人们不可想象的了,544亿亿,你写成阿拉伯数字看看有多长,五乘说古代人的脑子里根本想不出来这么长的数字,何况还是印度佛教与中国道教同时想到。 所以五乘给了一个结论:这种时间单位真实存在,用它计时肯定不是人。 六十年是人间一轮回,一量劫是宇宙一轮回,陈春峰给我说的是一小会的轮回。南方军团建军之日与将士忌日重叠,那一天他们的军气旺盛到极点,配合着心有不甘的冤魂怨气,所向无敌所向披靡这些词对他们来说都弱爆了,真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们那一日的状态,只能说是狂拽酷炫**炸天。 道士们做了一百出头的面具,带上可以免去焚身之苦而在鬼市街道行走,他们一面帮着维持秩序,一面享受畸形的常人生活,而一百多面具人就可以屠尽鬼市的三位爷带的十几个道童,但他们不敢,因为这面具需要道士用法玉温养才能持续使用,可道派也能算到那一天他们会很强悍便早做了准备,所以三位爷消失之后,道童忽然发现原本变得深居简出的师父师叔居然彻底不见人便急忙向师门报告,于是来了四十多个道士。 别看平常见不到高人,可那四十个在中国的深山老林里来说只算是毛毛雨,几乎每座山的深处都藏着一批隐修士。 这四十多个就是肉票,爬起来的五百多秦军绑架了他们,勒索了一批不知道哪搞来的活人之后他们又躺下了,只有三十六加我们面前的三个成功逃跑。 三十九也不少了,那面具人说当日事时听得我一阵眩晕,怪不得每天都有失踪人口,虽然中国地大可那个地方没有人迹,总不至于连个尸首的都找不见吧?一两个还正常,这几年的失踪人口加起来都能堵塞半条黄河了,我就不信他们全被抛尸河道深山。 一天之内弄到三十九个大活人却波澜不惊,要说光凭那些骗香火钱或者吃饭都困难的假道士与隐修士能做到这个地步,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但不管怎么说,这三十九个人便是我们的一份助力,就像我猜到他们藏进坟里便一定会开棺检查那样,陈春峰也认为他们确定屠睢与此地有关便绝不会轻易罢手,昨夜发现横插一手的外人,他们必然要叫同伴赶来相助,所以石宙今天早晨就急忙离去,想办法将余下的人弄过来。 那可是三十六个白天不会动好似僵尸生物,真不知道石宙用什么办法能在一天之内运来此地,而且我也纳闷,同样是进了活人的身子,怎么石宙可以自由活动,而他们却像是僵尸。 面具人说石宙比较特殊,焸煦膏药将他们的魂烤化了,但毕竟是药石之效只要对症下药还是能医回来,可是花费之大绝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个国家能承受的起,面具人说毫不夸张,即便尽如今全国之力都不可能救了他们这些可怜鬼,当年漫山遍野长着的东西如今只在珍稀动植物保护所里才有一点点。 石宙就是幸运儿,而他们没这个福分,即便有也不会那样做,一旦成为真正的人便会忘记当年的事,他们舍不得忘记屠将军。 其实我真不知道屠睢哪里好,若非他领兵南方军团五十万人,我估计史上都没他的一席之位,可即便当了大将也没展露多少峥嵘,出征时一路势如破竹,可他吗五十万打那些一两万人的小军队,就算换我当将军也能打胜仗,后来碰到人数不多却极为强烈的抵抗的当地人,屠睢就被乱箭射死了。 这是史所记载的,我问面具人实情,他说差不太多,区别就是屠睢没被乱箭射死,费尽周折打下桂林也就是当时的象郡之后便驻军山中,然后是真的死了。估边找血。 那一战,五十万没日没夜的围攻仅有六千人的小山城,面具人对我说费尽周折才拿下来,我估计屠睢派人把山挖倒都没那么困难,而如此将领居然得五十万如此恋将,大家都是男人,谁还没点征战沙场的梦想,我都快嫉妒死他了。 最终还是陈春峰说了一句话:宰相取于州郡,猛将发于卒伍,无论史还是面具人都说屠睢是个粗鲁莽撞的大汉,为人热枕又悍不畏死,靠着军功从小兵兵一步步升到将军的位置,我想除了因为来自基层容易贴近士卒的原因,还有就是小兵兵拿他当偶像,梦想自己有天也像屠睢一样。 陈春峰跟屠睢挺像,一样的火爆脾气,所以他很喜欢这些面具人,虽然面具人崇拜的不是他,而牛哥说了一句话我便发觉他有秦始皇的阴毒潜质,牛哥说就因为如此,屠睢才会被秦皇赐死。 五十万根本就是秦皇派去送死好陪他到阴间征战的部队,想必到了阴间该是他亲自领兵了吧?一个没脑子却很得军心的将领便是替他冲锋陷阵的最佳人选,我要是秦始皇也会选他的,不过我估计就算他带着南方军团去了阴间也没胜利的希望,孙武可早就死了,说不定给阎王爷带兵呢,不过也难说,武安王白起也死的早,兵圣对杀神,一想到这个场面我就恨不得抹脖子下阴间看他们打仗。 开始准备在山中留宿是想看看给爷爷扫墓的人,现在已经知道是面具人做的自然不能再让他们破坏坟茔,便带着他们一路回了爷爷家休息,刚见面时他并不诚心,石宙明明离去却告我在杏桥村里,可现在已经坦诚相见,如何对付那些小鬼子倒是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有陈春峰和牛哥在,想干掉他们再容易不过,可我们不确定彭海庭和司徒辰是否会跟着来,如果没来,就要他们先向看守人质的鬼子报平安,这是细活得慢功夫来,所以就需要面具人的协助,毕竟乐正林在他们那边,明知道陈春峰和牛哥帮着我,怎么也会想出应对之法。 好像有个说法是日本人的祖先便是受秦皇之命去海外求丹的徐福所带的三千童男童女,既然鬼子祖宗是秦朝人,我现在就让他们老祖宗来收拾,秦朝将士打鬼子,想想就有些激动。 第三百七十七章秦朝将士打鬼子2 表哥是我扛着下山的,他醒来后就痴痴呆呆的望着我,那眼中的凄惨,难过。绝望。别提让人多揪心了,用他的话说就是想不到最最疼爱的表弟居然对亲亲的表哥下手,被背叛的痛苦让他感觉人间没有真情在。 重唤赵小碗对亲情的信任也简单,不过他嘴里就没有不简单的事。 表哥还喋喋不休与我探讨补偿问题时,面具人忽然凑过来小声说道:“方小兄弟你来,我对你说件事。” 我们早已商量好如何明天夜里在山上的行动,牛哥与陈春峰便在爷爷的屋里的打坐,而我们都钻在原先我住的房间隐藏,也是担心小鬼子在乐正林的指点下监视这里,万一发现我们的踪影,行动便会十分隐秘。估边找巴。 面具人忽然要与我私欲。我略一思索便与他走出门,蹲在隐秘的墙根里叙话。 “要说什么?” 面具人没带面具,浓眉大眼倒是很有神彩,想起刚见面时对他的感觉不由得一阵好笑。人眼都瞎,心里想着什么看到的便是什么。我以为他是摘了面具的秦军士卒时,横看竖看都有种兵马俑的厚重感,可没想到他根本就是个现代人,我问道:“一直没问过名字,大哥如何称呼?” 他摆手说道:“别瞎猜了,我不出名,几十年前就看过你们后世的史书,南方军团的记载只是寥寥几笔,不过也正常,陛下让史官刻意记载的才是你们能看到的,但说句心里话,我不喜欢你们现在的生活,男儿便该开疆扩土,当年我们以为天下只有九州之地便打下了九州。如果我们知道这地面是圆的,如今插着你们中国国旗的地盘便也是圆的。” 呵,这是怪麦哲伦出生的晚么?就算他们早知道地球是圆的又能克服大海等自然环境,可当时并没有多少国家给他们打,光我知道的,那时候美国就没人! “嗯,有机会我要是穿越回秦朝一定给你们带本地理书,你叫我出来就是说这个?”我开玩笑道:“要是你们五十万人全能活过来,我给你们当向导,先带到日本去!” “你叫我王礼吧,”面具人随口起了个名字,顿时变得有些茫然,失神的望着院里的水泥地,用那种很不可思议的话对我说:“方兄弟,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么?” “啊?”我哑然失笑:“你喝酒了?”一个与鬼差不多的怪物,见多了野鬼恶鬼和抓鬼的人之后问我这世界上有没有鬼,难道两小时以前陈春峰招来的白色影子在他眼里都是活人? 王礼也被自己的问题逗乐了,摇着头感叹的笑了两声,变作正式的语气:“这么说吧,如果有只鬼出现在你面前,你能看得到么?” 我思索后回答:“不一定,怨气低的可以看到,厉鬼级别的就很难说了,如果有怨气浓厚又有因缘未解的厉鬼故意隐藏身形,不做法时我基本看不到,但应该有点感觉吧,怎么了?” “其实有件事我没有说,既然确定你是李道长的孙子便可以告诉你,昨天夜里我们并不是无缘无故跑到李道长坟前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好像见到李道长的鬼魂了”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激动地问道:“什么?你说什么?你看到” 王礼捂住我的嘴:“噤声,不要给人听到。” 对于他的谨慎我觉得有些大惊小怪,这院里没有外人,就连邻居也是我这面的,也不知道他防着谁。 虽然止住了声音,心情还是无比亢奋,而王礼对我说:“确切的时间应该算是今天凌晨,你知道的,我们三人的身手并不算高超,只是靠着一身火气伤人,在林中见到的几人应该是高手,我担心打起来一时拿不下便想再做他谋,可刚准备溜走却被他们发现,于是他们追我们跑,虽然隔着几十米,却死死咬在我们身后,当时我心急如焚,转身迎战有可能日出时会死,继续逃跑也会拖到日出,而就在我满脑子想着对策的时候,冷不丁用余光扫到一个黑色的影子。” 是个人影,王礼说就是跑动时甩头的无意眼光,可脑中反应过来的景象却万分清晰,一个瘦瘦高高的老头,穿着一身黑色唐装,他甚至可以看到那细密的绸缎在夜色下反射的月亮光华,而这个老头就垂着手,站在林间双目无神的望着他们奔跑。 这个画面是他脑中浮现的,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在余光无意间瞟到的人影也会如此细腻,甚至连眼神失焦都能看得出来,果不其然,当他扭头去看时那人已经消失了。 虽然王礼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活人,可当时他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见鬼,而我则极为错愕,就像他刚才问我是否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语气一样傻呆呆的,有只僵尸告诉你他见鬼了,你也一样会感到荒谬。 人看阳,鬼看阴,我看不到被被龙匾锁在小院的左红莲,但如果王礼去碗子村,夜幕降临后他一眼就能看到左红莲,可今天凌晨时分,他没找到老头的身影。 如果仅仅是这样他还不会往爷爷身上联想,让他有了这个念头的则是鬼打墙。 鬼子一路追赶,王礼三人带着石宙逃跑的方向是山下,只要进了杏桥村就有屋子遮挡阳光,大不了挑一家藏进去再让石宙杀人灭口,可实际上他们却钻进了树林深处,等见到了爷爷的坟时才发现跑错了路。 方向都错了也没必要再跑,无非是死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打上一场,可他们在坟前等着日本人,直到天都快亮了还没出现,下山已来不及,正巧四周有四座土包,索性刨开土躺了进去,以他们的能耐即便用双手也比得上铁锹,三五分钟就将坟头扒开,石宙再回填。 这是一个平稳的过度,可躺进坟里后那不安稳的事又发生了。 王礼与棺材板之间只隔了薄薄一层细土,所以棺材里发出指甲与木板挠蹭的声音落在他耳中便格外清晰,刚刚见了鬼,现在又碰见诈尸,大家都不是活人,谁还会怕了谁。 可一件事却让王礼不得不深思,就是他身下的尸体名叫李凤凤。 难道李道长死后也会变成僵尸?这真是骇人听闻的事!也正是出于这份不可思议让他没有爬起来打开棺材与爷爷打一架,他决定还是再听听。 尸体不停抠着他身下的棺材板,就好像快要爬出来一般,王礼说他当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种浑身发凉,冷汗直冒的感觉从他参军后就再没出现过,可今天凌晨真的把他吓坏了,哪怕在鬼市见多了亡魂,也无法不对那个沙沙沙的声音感到恐惧。 每一次指甲抠在棺材板上他都感觉有只阴凉的爪子在轻挠他的后背。 王礼就凝神静气的等待,不知过了多久便睡着了。 他这个睡和常人不一样,他说如果太阳光照在身上,身体里的火被阳光一激便会自燃,所以每到早晨就会陷入不用呼吸也不心跳的沉眠。 这一觉的感觉十分特殊,他有时梦到屠将军,有时梦到李道长,有时又梦到小花和湘灵与他双飞,虽然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做梦,都说不是正常人的睡觉。 如果仅仅是这样,王礼只会对我说爷爷诈尸了,真正让他认为是鬼的原因,便是他口袋里多了一封信:“刚才我摸口袋才发现的,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是棺材里的手伸出来塞进我口袋就必须要开棺,我就躺在棺材上面,抬起一点点距离就会破土而出,而你现在能看到我,就说明棺材没有打开,你说这封信是哪来的?” 将信交给我,信封上是四个大字:方航亲启。 第三百七十八章秦朝将士打鬼子3 “抽烟么?” “谢谢,不会。”王礼盯着我的手,直到烟点燃后才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如果我会说也没必要烧掉了,对吧!” 王礼冲我挤眉弄眼:“毕竟是我将信给你送来的。总得有点知情权吧?” 我反问他:“你见过邮差看别人的信?”不等他回答。我拍着他的肩膀说:“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王礼显然对我没告诉他信上的内容而生了怨气,其实和他并没有关系,只是人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秦朝人也不例外。 屋里,表哥正和另外两个面具人斗地主,这一次他大杀四方,山女捧着本小说好像看得津津有味,间却夹了面小镜子,时常给表哥反射那两人的牌,见我进来便放下。拉着手笑嘻嘻的说:“他对你说了什么?” 我小声告诉她:“爷爷给我送了一封信。” “爷爷?”山女万分诧异,随即发自内心的欢喜,满脸笑容的叫道:“在哪里?我好想他呀。” 不止是她想,以往清幽的夜里我无数次梦到爷爷那张皱纹深邃的脸。他坐在当初门口的台阶上,肩膀上搭着一条看不出白色的毛巾。一口口嘬着烟锅子,慈爱的眼神透过冉冉青烟始终落在我身上,而我就在桃树下喋喋不休抱怨他总是瞒着我。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用想,哪怕欠了碗子村厉鬼的债,被金悦湖的河伯追杀,我依然可以无忧无虑的在村里和山上乱跑,纵然爷爷再老朽,却始终能扛起一片天,好像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和做不到的,一言不发,总是胜券在握。 直到爷爷走了,我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蹿,刚开始并没有感觉到压力,手握牛骨刀。服食木太岁,还得了五乘的佛经,博山观传承,以及陈春峰送的一本茅山术,可在被杀与杀人之间才真正体会到爷爷在前面保护我时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斗法。 即便那时候怀疑爷爷要让我和山女消失时我依然想他,只要他出现在我面前说出要杀我的话,再饶山女一命,我的死活真的无所谓,本来这条命就是爷爷给的,他拿回去也是应该。 而现在,爷爷回不来了。 山女拉着我进了里屋,详细询问那封信上的内容,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而夜空中猛地响起一声炸雷,随后哗啦啦的下起了大雨,整片天地间都蔓延着一股萧索寂寥的感觉,月亮被乌云遮住,装修一新的小院陷入乌黑之中,而几年前爷爷还在的时候,他的屋外常亮这一盏昏黄的灯,哪怕天再黑,我趴在窗前也能看到他的屋门。 山女盘腿坐在床上,双眼犹如外面的夜空一般落下伤心的雨,她喃喃的说:“爷爷真的回不来了?” 我麻木的点头,无比怅惘的望向窗外,哑着嗓子说:“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这是信中的第一句话,爷爷说他做了两世的恶人,已经到了阎王爷找他算账的日子,修了一辈子的道没将自己超脱,但万幸为后人谋到了好处,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想法太多了,一心妄想着修道有成不枉来人间走一遭,可修来修去却发现真正想要的不过是老婆孩子,可孩子死了,老婆也被他杀了,余生能做的就是不让后人重走他的老路。”估妖贞技。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当年爷爷就是这样的想法,可活在那个年月的人不是想看就能看的,他就不是能看的人所以付出了代价,这个代价让他心灰意冷,爷爷的人生便不再为了自己,而是想让子孙后代想看世界的时候可以随意去看,于是他选择了牺牲自己,让五乘的计划成功,无论我今生做什么事都不会再有报应一说。 山女泣不成声,几次想问我信中的内容可话一出口便接连喘气,我轻抚她的后背,自顾自将她该知道的说了:“信里除了那句诗还有另外一句,爷爷说你一定会伤心所以像当初那样给你出个题目,暗怜双绁郁金香,欲梦天涯思转长。这句诗与你有关,我不告诉你谜底,全凭你自己猜测了。” 山女只是哭,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我幽幽叹息,黑暗的屋子里只有她接连喘息和啜泣的声音。 雨越来越大,山女哭累了,昏沉沉的靠在我身上睡着,我将她平放好盖上被子便去敲爷爷屋的门,陈春峰与牛哥始终没有出来,而门开后我便发现原因,他俩将桌椅柜子拆了个乱七八糟。 “你们在干什么?” 陈春峰的白发如鸟窝一般乱糟糟,拿着锤子砸爷爷床下地洞的石板,他头也不抬的说道:“找迅哥留下的线索,既然面具人说迅哥的尸体已经腐烂,我估计他应该还没活,可他再不活过来你就被五乘搞死了,迅哥不会看着你死,所以我和老牛觉得他一定留下了什么指示。” 陈春峰砸地板,牛哥开了门后又站在桌子上抠天花板,我没有进屋,而是椅在门框上有些疲惫的问道:“你们认为爷爷一定会活过来么?” 一块小石头从床下飞出砸在我的腿上,陈春峰暴躁的说:“这不是废话?五乘都没死他怎么会死?” “这和五乘有什么关系?” 牛哥猛地跳起扒住房梁爬上去,一边摸索着一边说:“五乘能做到的事迅哥一样能做到,既然五乘死不了,迅哥更死不了。” 很没道理的理由,可无论五乘,陈春峰,牛哥还有我,都深信不疑了好几年。 既然烧了信,自然是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上面的内容,可我不想让爷爷死,我想将那信中证明爷爷活不过来的话告诉他们,好让陈春峰和牛哥给我一个反驳的理由,但爷爷不让我告诉任何人,这是他的遗愿。 紧紧闭住眼睛将眼泪堵住,我靠着门框坐在门板上,怔怔的盯着眼前的木门:“五乘没死是因为他不想死,可如果爷爷不想活,他又怎么会活过来呢?” “不想活也是被你气的。”又是一颗小石头从床下飞出,这一次砸在我脑袋上。 不知道是不是下雨让这两个老家伙的脑袋进了水,我都说的这么明显了居然还没意识到某些问题,依然固执的打洞和爬房梁。 这么多年没有爷爷在身边,我以为自己习惯了他的死,却没想到是相信他终会出现,而现在得知了真相,爷爷离去的悲恸在几年后从我心间爆发出来,就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那种无法自持的难过让眼泪汹涌而出,再也控制不住了,我便坐在门槛上将头埋进膝盖里沉沉的哭泣。 陈春峰的脑袋从床下探出来,牛哥也使个倒挂金钩吊在房梁上,他俩都被我的哭声惊呆,对视一眼后陈春峰茫然的问道:“这孩子咋了?” 牛哥若有所思:“年轻人比较脆弱,下雨天容易伤感,想当年我也心地纯洁,容易流泪的性情中人啊,若非遇见你们,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心狠手辣的模样。” 陈春峰啐他一口,那唾沫如暗器似的打在房梁上发出啪的一声,随即对我说道:“小方航你为什么哭泣,让陈爷爷安慰安慰你。” 哭道神志不清的地步,我胡言乱语的说:“以前都是爷爷做饭,现在我饿了也没人管,心里不好受。” 陈春峰当即说道:“老牛做饭去。” 牛哥摸着脑袋,有些为难:“我也是吃迅哥做的饭,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好像咱们四个云游的时候都是迅哥操持口粮的,不行了,我有些难过,当年迅哥给方航做饭给我喂草,现在我也饿了却没人管,方航你等着,我这就下去陪你哭。” “牛哥咱俩好可怜。”牛哥跳下来就坐在我旁边,虽然没掉眼泪确实长吁短叹,我猛然想到一件事,擦干眼泪问他:“对了,晚上在上山和他们打架时你想导电却一直没成功,难道刚才的闪电就是你招来的?这反应也太慢了吧。” 第三百七十九章秦朝将士打鬼子4 牛哥认为自己持剑指天的动作很威风,听我说成冒充避雷针导电差点没气死,一下子就赶走了心头烦闷,暴跳如雷的给我解释了半天。 全真七子这个名头想必人尽皆知。事实上他们七人并不是武侠小说中虚构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历史人物合成北七真,当年王重阳在终南山开宗全真教收徒七人,这七人最后又分别成立了七个教派,最有名的丘处机创立龙门派,这个名字是不是很有武林帮派的味道?是不是感觉很low?郝大通创立的才真的low--华山派,不知道与岳不群有没有关系! 再说回牛哥,他说自己的祖师就是北七真之一的孙不二,全真七子中唯一一个女人,而且是兵圣孙武的后人,牛哥便是孙不二所创清净派的传人,不过陈春峰把他揭穿了。他说牛哥的老爷爷只是终南山砍柴或者挖草药的老农民,无意间捡了本便开始带领家人修道,牛哥给自己脸上贴金非把自己说成孙不二第二十七代弟子,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和孙武沾上关系了。 至于今夜在爷爷坟前他摆的那个姿势其实是最基本的运气之势。阳气按天罡北斗方位自行三周天,默诵清净道经以求斗魁星力接引 嘚嘚嘚的跟我说了一大堆理论知识。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说自己是内功大师,而陈春峰是玩暗器的,动手的方式不一样而已,他还说我眼瞎没看到当时青铜剑上已经泛着淡淡的深蓝光辉,如果那时候挥出一剑,别说几个被烧死的秦军士兵,就连不化骨当面也被砍死了。 我没有想学的意思,可说着说着他自己就不好意思了,面露难色的并非敝帚自珍不愿意对我倾囊相授,实在是他门清净派有规矩,想学就得入门,受的住清规戒律,耐得了清苦修习。而我是博山观的弟子自然不好再入他清净派,所以只能很内疚的对我说声抱歉,毕竟是名门正派,行事作风必须不同于那些野路子 这话一出口,陈春峰不扔石头而是直接将锤子飞了出来,跳着脚说姓牛的你他吗指桑骂槐恶心谁呢?你家就是终南山里的野人还真当自己是道教魁首了?道爷茅山金光观怎么就是野路子了?你住在终南山就是全真派?道爷明天搬到昆仑山住岂不是成了元始天尊嫡系传人? “我也没说你是野路子,方航身边不有那陈瞎子和齐健之流?我说他们而已,你不能因为自己的本事是从金光观偷学的便听到一些话就往自己身上揽吧?你不要总这个样子,虽然你是” “我日你祖宗。”陈春峰气急败坏大吼一声,手脚并用从地洞里爬出来,抽出腰间软剑扑了上来,牛哥一边躲闪一边去拿青铜剑,我一看这俩都打起来了,便起身离去,很贴心的给他们把门关住。 雨一直下,没有洗清世间的污浊,反而用一朵乌云将我的心遮住。 领头的面具人起名王礼之后,另外两个也自报姓名,王义,王廉。礼义廉耻忠孝悌信的前三字,而我却问他们为什么不恨秦始皇,王礼自嘲的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有天李道长快死了想要将你也带去阴间,你会很他么?” 这话说得,那是我爷爷,可秦始皇又不是五十万的爷爷,原本我以为王礼的名字是随口乱编,直到三个人都报名才发现有些内涵,秦王有礼,秦王有义,秦王有廉,他们死的时候秦始皇还没称皇,所以便是王礼而不是黄礼,他们三个是屠睢的副将,都是屠睢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对他有种孺慕之情,找屠睢的心愿与我当初找山女时有得一比。 表哥像具尸体似的穿着小内裤趴在床上睡觉,王姓三人玩着刚刚学会的斗地主,我问他们石宙什么时候回来,来了如何联系,王礼却说还有半小时就到了,直接来爷爷家见我。 他们可没有手机,我真不知道如何与石宙联系,而王礼却骄傲的说做惯了将军的人怎会不知探马乃将之眼的道理?无论走到哪里都先派斥候查探,在前锋与中军见来回传报消息,我问他探马在哪,王礼很矫情的说就不告诉你! 要不是今夜下雨,我真有心思爬到房顶上看看能不能找到探马,而王礼所言非虚,半小时之后门便响了,乌压压的一群人面色严肃,板着脸一言不发,最前面的石宙见我后并不意外,有些木讷的笑着:“媒人,好久不见,回了太原也不说去看看我和小叮当。” 小叮当?老子差点吐了。 让开门,便是三十六个助手投足都微微僵硬却十分整齐的壮汉进来,他们垂着手列成方阵,目不斜视的在院里规矩的站着,我拉着石宙到角落里冷笑道:“还知道我是媒人?我以为你是上门女婿,没想到是引贼入室,睡着老子的女人,惦记老子的宝贝,你可真能干的出来。” 石宙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小叮当可不是你的女人,而且我也不知道你的宝贝是什么,我娘让我回鬼市领大哥出门我就去了,谁知道会与你照面呢,我只想赚点钱照顾小叮当,人在江湖混,不就是想让老婆孩子过的好一些?忘记告你,”石宙骄傲的说:“小叮当怀孕了。” “恭喜了,你的表情怎么这么牛逼?我早当爹了。” 不该知道的就不问,石宙不知道面具人为什么脱下面具,反正他回到广西柳州的家之后这三十六人已经等在那里,也是这三十六人告诉他,王礼与他当初带上鬼市的年轻男人相遇,如今便是要去做事。 我又问石宙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太阳升起时石宙下山,晚上十一点就领着三十六个不能坐飞机的人从广西跑到山西,要知道这三十六人在白天便是三十六具不能动的尸体。 “我不知道,傍晚才回到柳州的家,见了面说完话我就晕了,刚才被大哥们叫醒才发现到了你家门口。” 这是石宙的回答,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加上王礼他们便是三十九个秦军士卒,而那十几个小鬼子如果分成两拨,一波来杏桥山,一波看守彭海庭,我们最多要对付十个,如果人质一起来或者已经害死那就更简单了,都不需要抓活的,放陈春峰和牛哥两人上去估计就咬死他们了--只要五乘不出现。 三十九个人都姓王,礼义廉耻忠孝悌信过后就是琴棋画,文成武德,一统江湖之类,总之将秦始皇夸到天上去了。 王礼并不告我那三十六人如何赶路,可我是真想知道,一来是好奇这种赶路的方式,再一个也是他越不说我就越怀疑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无论我如何逼迫,甚至威胁要拉两个老爷子出来和他们打一架,王礼却面皮涨红,梗着脖子说:大好头颅请取刀砍之。 他是铁了心要瞒着我,我和陈春峰牛哥商量后便不再逼问了,只是告诉他我们知道屠睢的下落,如果还想找到他,最好不要耍滑头,大家戮力同心干倒小鬼子,就会指条明路给他们。 王礼很认真的答应,他用秦始皇的名义发誓不会害我们。 说起屠睢的下落,那天王礼讲述了原委之后我就看了牛哥陈春峰一眼,而他们二人也与我一般想法,如果真是那样,屠睢十有**是不在世了!估妖贞弟。 第三百七十八章秦朝将士打鬼子5 其实我们也是猜测,就如五乘联系小鬼子,他们要喂养姑获鸟使她强壮起来,这样就能下那神仙窟探查下面究竟有什么宝贝或者藏了怎样的怪物。 姑获鸟是受人控制的邪门鬼物。哪怕发生不测死在神仙窟也没人心疼。而屠睢与姑获鸟差不多,他处于生不如死的状态,兴许还比姑获鸟强悍三分,同时想得到神仙窟里的宝贝看看能否救袍泽出苦海,他自然是下去查探的最好人选,所以我们怀疑爷爷把他弄下去了。 这仅仅是个猜测,牛哥说当年四人小组去广西之前就知道晋南有好货,但也仅限于晋南这个范围,具体的位置并不知晓,而他们偶然看到的古籍中只言片语提及了广西柳州的深山中曾发生过某些大事,所以便先去的那里。啥也没捞着又结了仇家这才回到中原地区,专心寻找晋南的好货才发现了神仙窟。 屠睢有下神仙窟的优势,可若真是这样,就说明爷爷早知道神仙窟的位置。但还是那句话,那些年他们四个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是在追杀与反追杀之间无意听到晋南好货的消息,而爷爷又怎会提前预知? 但无论怎么说,这个猜测也算是换得面具人帮助的一个线索,至于真相是否是这样就只能靠他们自己去查了,而我估计就算没这个猜测陈春峰和牛哥也会向着神仙窟的方向引他们,与屠睢一样,他们也是探路的好人选,虽然我有些不忍心,可我能做了那两位大爷的主? 照我们估计,小鬼子今夜会找个孕妇给姑获鸟进补,最晚明后天便会到来,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三十九埋在神仙窟附近,等他们驱姑获鸟查出秘密之后再忽然发难。有宝贝就抢走,没宝贝就抓人。 还有最坏的可能就是引出一只怪物,如果怪物将小鬼子杀尽也就绝了司徒辰二人的线索,但牛哥与陈春峰根本不管别人死活,一旦涉及神仙窟,能影响他们决定的人微乎其微。 这两天来司徒星每隔一小时就给表哥打个电话,有时候骂人又是软语相求,一个是她亲弟一个是男朋友,司徒星已经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就连司徒星辰都想办法弄到我的手机号交谈了几句,不外乎是套套关系,表达一下在他这个年纪痛失爱子的痛苦云云,最后关心一下方盈盈,说有天我二人结婚,他一定送重礼,比那个玉镯贵重许多。 他就是想说一个意思:咱们关系不错,如果小辰死了我会很难过,别忘了你的女朋友还带着老子送的玉镯子,你帮我救了儿子,老子给你好多钱。 不管外人怎么说,也不管我如今将生死看的多淡,人是一定要救,所以我和陈春峰说了一声就准备带着三十九与石宙上山,领他们去神仙窟附近活埋,可刚准备出门就听见一个杀猪般的嗓子在外面大喊:“方航,给姑父开门,你回来也不跟姑父说一声,我看你是”估妖贞号。 急忙开门将这个大嗓门拉进来,为了防止被小鬼子发现我连灯都不敢开,可他这喇叭一咧咧,少说传到七八户人家。 不用想也知道是小叔告诉他的,我二爷爷早死,小叔是他儿子而三蛋爹是女婿,我爸兄弟三人虽然不是大人物却也帮了村里人不少,凭这个才将三蛋爹选成村长的,小叔早就不乐意了,论关系他与我爸是堂兄弟,三蛋爹只是个上门女婿,所以我回来后他一定会去炫耀一下:方航回来了!你不知道?哎,也难怪,毕竟是我亲亲的侄子。 “姑父你别嚷,我有特殊的原因才没告你!” 一身酒气,这是喝了二两猫尿上我这撒泼来了。 猪仔爹见院里沾满了穿着深沉表情严肃的人,居然指着他们大叫:“你带着人回来就牛逼了?是不是不拿姑父当自己人?别忘了那什么花女鬼还是姑父扛着刀” 我将他拖进里,喝醉的人一般都会进入**思维模式,必须找个**来对付他:“表哥快醒醒,你亲亲的老哥哥来了。” 以前表哥跟我们回过一次杏桥村,大家喝醉了之后就开始吹牛逼,表哥与三蛋爹能吹到一起,当场结为异姓兄弟。 三十六到来时表哥醒过一次,刚睡着又被我喊醒便很不耐烦,揉着眼看三蛋爹:“这是谁?” “碗弟,好久不见,为兄甚是想念。”三蛋爹沉沉作揖,王礼见到这古代言谈大感亲热,而表哥却不领情,向后缩着身子十分惧怕眼前这个醉醺醺的神经病碰到他:“我草这是谁呀?” 三蛋爹盘腿坐在表哥身边,絮絮叨叨的讲述了当年结拜的经过,我在一边打眼色让他摆平三蛋爹,表哥便不耐烦的对他说:“原来是大村长呀!” 三蛋爹陶醉道:“碗弟,还是称呼我为贤兄吧,我喜欢这个称呼。” “身份不一样了,我这次来是代表特工六处执行任务,所以还是称呼公职比较正式,你可以叫我赵部长。”趁三蛋爹傻眼,表哥转着他的头看外面:“看到那些人没?国家从他们幼年开始培养的精英,你看看那挺拔的英姿,深邃孤傲的眼神,是不是很有军人风范?” 三蛋爹呆若木鸡:“有,有点。” “我可不骗你,我们的行踪是机密所以你就不要喊叫了,只要你服从命令,我可以将你调进特种部队。” 三蛋爹喜上眉梢,我见他不在耍酒疯便准备使个眼色让王礼三人跟我出门,刚准备走,却听见三蛋爹喜不自禁的说:“时来运转呀,我李四狗终于要飞黄腾达了,儿子要去日本留学,老子又即将荣升特种兵,以后在这杏桥村还不得横着走?对了碗弟赵部长,我去当师长还是军长?其实我觉得还是从基层干起比较好,先当个师长锻炼一下吧。” 尼玛,师长都是基层了!不过他说三蛋要去日本留学的事让我大感意外,那小子明明在县里上四年级,怎么就要去日本了?我询问道:“姑父,你刚才说三蛋怎么了?” “去日本留学呀!”三蛋爹趾高气昂的说:“老子厉害吧?早他娘的受够你们方家的窝囊气了,等老子的儿子留了洋回来,看你们家的老东西还敢不敢对老子吆五喝六的!” 这次轮到我呆若木鸡,哎呦我操,这是酒后吐真言呀,天可怜见还真没人对他吆五喝六,顶多是爷爷嫌他不稳重教育几句,居然都怀恨在心了,何况三蛋虽然是他儿子,可三蛋大名叫啥?方小飞!都不姓他家的李。 我没接话茬径直跑到爷爷外隔着门低声喊了一句有人诋毁方云讯啦!然后牛哥与陈春峰气势汹汹的从里冲出来,顺着我的指点跑进了偏房,约莫着过了十几分钟,牛哥揉着手掌拉开门招我过去:“方航,村里有日本人,就在村东头的废弃工厂里藏着。” 向表哥问出缘由之后就是一顿毒打,介于日本这个词已经进入我们的黑名单,陈春峰便仔细询问了一番,原来五天之前便有个操着不流利汉语的中年人找到了三蛋爹这个大村长,说是准备开发杏桥山的资源,想和三蛋爹商量一下具体措施。 开发一座山这是村长能决定的?可这不影响三蛋爹的自信,他觉得自己能行!于是没口子的应承下来,而也不需要他索取,那中年人就提了许多好处,但也提了不少要求,其中有两个比较特殊,第一是不允许让人知道他们行踪,省的让生意对手找麻烦,也就是这个理由,第二个要求是让三蛋爹给他们找一处偏僻无人的住处,不怕人迹罕至,最好是在山里鸟不拉屎的地方。 三蛋爹直接把他撵到村东头荒山的工厂里去了,就是当年我和爷爷抓饿殍的地方,而昨天下午他去送饭的时候才看到又多了四个人。 第三百七十九章秦朝将士打鬼子5 杏桥山本没有名字也不出名,只是山脚有个杏桥村便这样称呼了,我一直说的杏桥山是爷爷家屋后有神仙窟,山女的住着的地方。而村里人并不这样叫,杏桥村三面环山。他们一般说的就是东山,北山,南山,其实是一条不算高却很延绵的山脉,早些年东面的山里办过不少炼焦厂洗煤厂之类的,污染太严重,大多又没有手续就都被县里关了,能卖的卖了,可那些厂房还留在原地,偶尔也有个把人失踪在里面,爷爷说有些是被脏东西害了,有些是人为的。 我在杏桥村的三年多只在抓饿殍的那晚去过东山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东山比较恐怖,比有着黄鼠狼,狐狸精。五乘的杏桥南山还要恐怖。 南山再危险也有着生命的迹象,起码草与树总在生长,而东山被污染的光秃秃,在远处看就好像藏匿了许多毒虫猛兽一般的不毛之地。 今夜中雨,乌云压的极低,黑色的山体上是乌泱泱的黑云,只在中间有那一丝缝隙露出稍微淡些的夜空,天与地快要闭合一般带给人沉闷的压力,而我们走在泥泞的小路上,生怕露出行踪被山里的人发现。 牛哥不好凑热闹。他便带着九个面具人留在家里,陈春峰与我带着余下的去抓小鬼子,都不用我动员他们帮忙,王礼一听到那四人的下落便急冲冲的要报仇,三十多人打五个,看他们还能不能嚣张的起来。 如果所料不错这五人就是来杏桥村打前哨的探子,照我的想法是不要惊动他们,暗中监视着等余下的鬼子会合后摸出彭海庭与司徒辰的下落再说。可陈春峰急不可耐,无论如何也要找他们麻烦,至于善后的事也简单,打到那五人愿意配合,或者在杏桥村的坟地里招五位好兄弟上他们的身。 “那夜我和爷爷就是从这条路上山的,后来饿殍把自己的儿子害死还一直跟着我们,到了家门口却被牛哥一嗓子喝退。”走在上山的小路上。免不了想起那夜的事:“那时候我就感觉爷爷有问题,家里早没田地里了可他一直养着牛,那牛还能听懂人话,看上去傻兮兮的狗也削尖脑袋钻到我身边看饿殍打儿子,外面的世界哪有这么奇怪的事。” 陈春峰在路上撇了一根树枝当拐杖,明明能健步如飞,偏偏要做出行将就木的样子,他笑着说:“外面才奇怪,这几十年来我一直蹲在城隍庙,倒是你爷爷经常出去,还记得我第一次坐飞机时差点昏过去,头晕目眩的吐了在那铁鸟的茅坑里。” 表哥问他:“你又没身份证,怎么坐飞机?” “迅哥抱着城隍像呗。”陈春峰合不拢嘴的笑:“有一次那服务员让不让迅哥抱我上飞机,迅哥只好听服务员的话把我和一堆行李放在黑屋子里,那一路可把老头我颠的够呛,一怒之下就把他们的行李全部翻出来,啧啧,一个个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可箱子里面的东西还真让我无话可说,要啥有啥,就因为我那次童心大起,还帮官差破了一宗什么走私案,有个胖女人在行李的夹层里放了不少亮石头,最大的一块被我含在嘴里藏起来了。”陈春峰戳我一指头:“有时间去城隍庙里翻翻,我也忘记埋在哪个地砖下面了。”台吐介才。 闲聊声在雨中并未产出很远,我们一行三十三人的脚程都不满,半个多小时便到了猪仔爹说的那洗煤厂附近,二十多米外的厂房在风雨中矗立,许久无人打理的便显得十分破败,几扇破碎的窗户和被风刮得乱动的木门,一眼看去便让人感觉那里面很不干净。 这洗煤厂的机器早已运走,只剩下两排工房和一座二层小楼,三蛋爹说小鬼子就在二层最中间的那间屋子里,原先是老板的办公室,如今豪华不再,可当做遮风挡雨勉强落脚的地方倒是绰绰有余,而路上时我便与陈春峰探讨一个问题,就是日本人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去联系三蛋爹。 他们所图无非是神仙窟,背个帐篷在山顶露宿就好了,何必要三蛋爹给他们打开厂房来休息?再说了,虽然工厂废置之后便将要是交给村里保管,可里面没有值钱的东西,除了逃犯和恶鬼根本没人去那里面,就算不想住山顶也可以溜去工厂踹开门。 陈春峰不知道他们的脑子里想些什么,也没兴趣琢磨,倒是表哥说的话挺有道理,他说我就是无法无天的过习惯了,如今可是法治社会,一群穿着体面的外国人贸然出现在山里村里,就算有意隐藏行踪也难免被人看见,所以还是得提前打个招呼,总不能看见一个人就杀掉灭口吧。 这个说法倒是合情合理,可我还是觉得没那么简单,因为这群鬼子阴阳师是五乘招来的,要说这世界上最了解杏桥山的人除了爷爷就是他了,神仙窟下有山女以前住的山洞,洞口被浓密杂草覆盖,山顶也有爷爷用一群死人墓摆的阵法,就算这几年没了害人的树猴子,村民偶尔也会上山,藏在这两个地方也不会被人发现,他们去找大村长的举动一定有其他目的。 既然想不通就只好一会逼问他们了,洗煤厂被三米多高的围墙保护着,墙头的水泥里插了不少玻璃渣子,这是原先防止杏桥村的人趁夜深人静过来偷煤,好像我爸和三叔小时候就常做这种事。 离着还有一段距离时,陈春峰招手让我们停下:“今时不同往日了,咱们一旦出手就要保证他们反应不过来,毕竟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办法通风报信,哎,现在的时代,做点打家劫舍的事都难了,一个电话就能叫来官差,我们以前可没这么多麻烦。” 在城市里混迹的一段时间让陈春峰深受打击,有些事要看天分,陈春峰聪明绝顶,可表哥教他半个月都没学会发短信,所以现在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不懂的东西:“方航,你贴着墙根一直向北走三百来米,那里有个四座荒坟,你看看能不能招鬼或者搞只僵尸进去探探情况,我估计小鬼子见到这些东西不会告诉同伴而是出手解决,毕竟这东山荒凉,既然他们敢来,便有准备碰到脏东西。” 北走三百米,我记在心里后问道:“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废话,尸体都是我和你爷爷埋得怎么会不知道?”陈春峰推我一把:“快去,招鬼查出小鬼子在楼里做什么之后回来告诉我。” “表哥,跟我来。” 来的路上那三十个摘了面具的面具人都一言不发,我估计陈春峰和他们聊不到一起,可如果让表哥陪着他,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货撺掇道:“陈爷爷咱们何必这么麻烦,您老亲自出马还搞不定那些宵小之辈?不如冲进去吧,让我看看您的本事。” 另一个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一定会摸着胡须说:“也罢,都是小方航杞人忧天,我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然后他就趾高气扬的走进去了,都不会猫着腰偷袭,肯定大摇大摆的踹开铁门说你们陈爷爷来了,快快出来投降。 有招鬼的热闹看,表哥兴致勃勃跟在我后面贴着围墙前进,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都浇不熄他那颗凑热闹的火热心:“方航,我和老爷子商量了,等咱们回了太原他就去我公司当顾问,以后你爱去哪去哪吧,表哥再也用不着你了。” 我没理他,到了围墙尽头便正对着小二楼,风雨急骤也看不清窗户上有没有人望风,便扭头对他说:“表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招只好兄弟就来。” 表哥狠狠点头:“去吧,老爷子不是说有四座坟?你看看有没有女的!” 妈的,我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了。 牛皮做的百宝囊可以防水,我扎进袋口别进裤子里,将牛骨刀绑在后背,便趴进泥水里打了个滚,本就是雾蒙蒙的雨夜我又变成了泥人,几十米之外决不能被人看见,于是我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刚爬了几下表哥也从身后赶上,极其不屑的说:“老子还以为你要飞过去只好乖乖地等你回来,真没想到是用这种办法,方航,你又让哥开眼了。” 明明是不想让他弄脏衣服的好心好意,这都被鄙视了,真是好人难做。 我和表哥像两条肉虫子在泥泞的道路中一蠕一蠕的前行,还有二百多米,照这个速度十分钟之内就能赶到,可刚爬出没多久忽然狂风大作,淅沥沥的中雨变成瓢泼一般,呼啸着的风将雨水吹成水幕迎头刮来,连带着卷起了地上的泥水糊在我的脸上,眼耳口鼻都被泥浆堵塞,反正也不干净了便胡乱擦抹着低下头继续向前爬,表哥张嘴说话,刚发出声就别灌了一嗓子,打嗝饱嗝之后便没了言语。 爬了一阵之后便想到一个问题,此时的雨极大,五六米之外便不能见物,我连小二楼的看不见,楼中人自然也看不见我,那还爬个什么劲? 站起来甩甩胳膊,扭头想让表哥停下,可明明就在身后一两步距离的表哥居然不见了,而我们留在地上的痕迹也被狂风骤雨毁去,就好像他从未跟来一样。 顾不得其他,我叫他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向来时路跑了几步也看不到人影,这时候也不能再担心被人发现,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能让表哥出事,于是我急忙向回跑去找陈春峰,万幸的事雨越来越大,哪怕在围墙下也看不到小二楼,他们也一定看不到我。 陈春峰与面具人排成一排贴在墙根里,看到他们的身影后我便冲了过去:“陈爷爷不好了,我表哥”话说一半我就愣在原地,陈春峰正和身边人驾着手挡风点烟,而这个人赫然就是消失了表哥,他浑身湿透,虽然脏却不像我似的变成个泥人,看那模样,确确实实的没有与我匍匐前进过。 雨刮进眼里,我微微眯起,陈春峰打量着我说:“你掉沟里了?” 我歪着头问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表哥大感意外:“不是你说我没正经,留在家里会影响到你心爱的小山女,说什么也要带我出来淋雨么!” “不对,我是问你为什么在这个位置,刚才你去了哪里?” “雨水进你脑子了?”表哥皱起眉头:“我一直在这和陈爷爷努力点烟,却始终没有成功。” “是啊小方航,让你去招鬼,怎么泥里打个滚又跑回来了?还说些没头没脑的话。”陈春峰咧开嘴,指着我对表哥说了一句他前几天才学到的话:“也许他的脑子被僵尸吃掉了。” 我哦了一声扭头就走:“等着吧,我去招鬼。” 有问题,绝不是我脑子进水发烧了! 表哥以前叫陈春峰为陈老爷子,但自从再见面便跟我一道改口为陈爷爷,可刚才那个表哥却说的是老爷子。 这不是最关键的。 既然陈春峰又说了让我去招鬼,我离开前后所见到的都是真正的陈春峰,而那个表哥是在他面前与我离去的,难道从那时候就已经是假的了? 雨水冰凉了我的全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连陈春峰也蒙在鼓里! 不可能,陈春峰在大风大浪里闯了一辈子,我已经很明显的表示出表哥出现在他身边的情况很不应该,他却没有警觉询问而是开我玩笑,这绝不是他的作风。 难道围墙下的三十二个人都是假的?而真正的表哥却从我身边消失了? 鬼打墙? 不可能,那一百多个人不是白吃的,别说我现在的五感已经趋于逆天的地步,就算以前也不会被鬼眯眼。 我怔怔的想到一个可能,难道是牛哥的迷心术? 第三百八十章秦朝将士打鬼子6 东山上一片荒凉,难免会有些不甚美妙的东西,我不敢说全天下的鬼都无法谜我的眼,但那些能迷了的。基本没时间也兴趣耍小孩玩呀! 人们常说女人的第六感可以获知一些没有见到的事情,但我现在比女人还女人。八识心王强大起来的结果就是第七**感全部冒了出来。有时候山女静静的思念我,我脑中都会刹那间冒出一副她支着下巴甜甜笑着的模样。 别以为我在吹牛逼,就是那些菩萨们的八识心王过于强大,才会有信徒祈求他们时随感而至。 同样的道理,现在这种情况基本上没有鬼能迷我的心与眼,以前血气浓厚时只是不会被迷惑心神,真有鬼打墙还是会而眼前浮现而找不到出路,比如在明辉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那女鬼打起堵墙舍不得她方航哥哥离开,我还是念着佛经闭上双眼才随心体悟到出路。 但如果让我现在遇到那时的情况,闲庭信步般的就走出去了。 但如果让我现在遇到**的弱郎,基本上没有啥抵抗力就被拍死了。 既然不可能是鬼遮眼,我只好往牛哥的迷心术上联想。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在与我开玩笑,但随即明白过来只有狗才那么无聊,牛不会。 于是我有第二个念头,会迷心术的只有四个人,一个死了,一个没这么无聊,一个等我招鬼回去,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他没死,也相当无聊,还不想让我招鬼回去。 转着圈在雨中扫视,缓缓将牛骨刀从背后摘下来,兴许还真是五乘,你说他明明能一巴掌拍死我却偏偏搞出这么多猫腻来,只有他才会闲的蛋痛以至于用迷心术困住我。 “师父,藏头露尾可不是高人行径了。不如现身聊两句?”想到是五乘我还没真没啥可担心的,那家伙的脾气不好琢磨,有时候要杀人,手都抬起来了却跪下叫人家爸爸的事也能干出来,面对这种琢磨不定的选手,唯一的办法就是听天由命,而五乘并没有应声而出,也许他藏得比较远而在夜雨中我的声音又传不到很远,便扯着嗓子吼了几声,依然是那个样子,并没有人撕开雨幕而出现。 难道五乘去对付陈春峰他们了? 雨水从脸庞滴落,我怔怔想着,可随即又否定了,陈春峰不孬,即便在五乘手下也不会轻易就死,何况他身边还有三十个面具人,陈春峰肉身特殊不怕他们的毒火,牛哥是夺舍,在掌心加身的那一刻魂魄及时脱体而出便不会被火气沾染,那夜在爷爷坟前他与面具人打架时微微呆滞片刻便是这个原因,而五乘在佛池里重塑人身,虽然身手好一些,可一旦被面具人的手碰到就完了,就算一两只手无所谓,可那里有三十个人六十只手,每人捏一把就把他疼死了。 同样的道理,五乘也不会去找牛哥的麻烦,光轮身手来说牛哥比陈春峰更胜一筹,他们全真道士练的便是己身而陈春峰拿手的还是茅山术,所以当年五乘叫树猴子踢了牛哥一脚,牛哥哼哧哼哧的冲上山直接把五乘的碑踢到了,一身铜皮铁骨根本不怕不化骨跳出来,当然了,那是快被爷爷用慢刀子磨碎了的不化骨。 要不说五乘无聊呢,既然不可能趁机对别人动手又困住我而不现身,他吃饱了撑得。 我就这样握着牛骨刀在雨里站了几分钟,竭力回想着东山的地形,因为迷心术最厉害之处就是能在无形之中害人,比如牛哥最喜欢的就是看人跳崖,但这迷心术有个最大的缺陷就是施术者的心要静,方能以彼心迷我心,哪怕五乘在施术,他可以诓我跳崖,可以骗我走到必死之境,惟独不能自己动手,一旦有了杀心,术破。 我对东山不熟悉,反正在我的记忆中短距离之内没有悬崖,早几年听说有狼窝,五乘最多诓我走到那里去,也罢,古有武松打虎,今夜我方航打打狼吧,幸好这东山里没有北极熊和鲨鱼之类,我可打不过那些东西。 踌躇半晌之后还是举步前进,虽然会走到危险中,可我没时间和五乘耗下去,指不定他是拖住我好去神仙窟寻宝呢。 有个问题我始终想不通便是表哥去了哪里,无论落在谁手中都不会有危险,我好奇的仅仅是他从何时开始消失,如果说与我匍匐前进的人是心中的虚像,可我叫他走时陈春峰也在场,难道五乘能当着城隍爷与三十面具人的面对我用迷心术?这不是道行高就可以解释的问题。 一队坚贞不屈的战士可以被杀死,但没人能磨灭他们的意志,五乘在背地里捣鬼可以阴了他们三十多人,但绝不能一颗心迷三十多颗心。 如果第二次见面时他们是幻影便说的过去,我带着表哥找坟的过程中被迷,走失后见到了五乘让我看到的幻像从而陷入迷茫之中,但让我起疑心的也是第一个表哥,他称呼陈春峰为老爷子,这不是他的作风,当面陈爷爷,背后死老鬼才对。 猛然间我想到一种可能性--难道两次都是假的? 记得在爷爷家时我去厕所解手,也许从那时便被迷了,三蛋爹出现,与陈春峰他们上山,这些都是五乘织构在我心里的景象,也就是说眼角不由得抽搐两下,我现在所处的位置也许不是东山。 抬起的脚缓缓收回,若真的不是东山,也许下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庄周梦蝶般的感受,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中了迷心术,过往的一幕幕如放电影似的在眼前闪过,那些声音,触觉,动作,充斥在几天的日子中,可如果真中了迷心术,哪怕五年,十年,二十年的记忆都可以是五乘编造的。 活生生的人,忽然发现自己的经历仅仅是一场梦,那种心底失落的感觉与对命运无法掌握的无力感一下子冒了出来,如果大胆猜测,在杏桥村的三年里五乘有无数次机会对我用迷心术,万一从那时便中招了呢? 弱郎,鬼坊集,鬼市,乃至于陈三水的死,左红莲的离去都是假的,其实我就呆坐在五乘坟前,他双眼微眯,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盘着手中的念珠嘴里念念有词,他很欢心的望着我在不可自拔的恐惧中瑟瑟发抖。 二十七年的生命不过梦一场,所有的一切都是五乘强行加在我脑中的景象,但我却在这场梦中倾注了诸多的感情,一旦梦醒,便是永别。 浑浊的两个泪珠从眼眶中滚落,那种被抛弃的悲哀从心底蔓延到全身,眼看我就要失声痛哭,忽然间灵光一现想到一个问题。 也不对呀我是离开杏桥村之后才慢慢发现五乘再搞我,如果还在他坟前坐着,那些证明他对我怀有恶意的事都是假的?既然五乘对我没有恶意自然也不会迷我。 除非除非我还在爷爷家的小院,面色呆滞的坐在桃树下,爷爷持着烟锅子吞云吐雾,青烟中的一双眸子闪动着神光,他与五乘不睦,所以用迷心术幻化一连串的经历让我厌恶五乘。 这他吗更扯了,我在西安张智鹏家附近的树林里重遇牛哥,之后才听他说了迷心术这招道法,如果那也是假的,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迷心术,我又何谈被迷? 此时我的心一团乱麻,甚至想到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我,我只是宇宙中一点尘埃的高尚境界,我从哪里来,又将去向何方? 生即是梦,死又何妨? 心底里一直传响着这句话,我真觉得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理出头绪太累,倒不如结果了自己一了百了,可也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如春风般的拂过我的心,那是一个夜晚,我第一次陷入幻象带来的恐惧中,爷爷按着我的肩头告诫了一句偈语:眼前所见皆虚妄,他人之言尽相反。 这个世界还是有迷心术的,施术者动了杀机,便是术破的时候。 “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才能再向前。”想通了一切,我不由露出微笑,闭上眼轻灵的踮起脚后退,双臂大幅度的摆动着。 这叫鬼步,鬼走路时脚跟不着地所以看上去那样的飘逸空灵,想破一些困人的阵势,最好的还是要走鬼步。 闭着眼自然看不到眼前景象,但我心底里有个明悟,便是这个世界正在快速腐化,参天的大树变得枯败,身后的水雾中矗立的厂房却越来越清晰,我并不知道后退了多久,心思沉浸在真空中,每一秒都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而当我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吸声时便知道走出了他的禁锢。 扑鼻的清新味道,还有水珠从树叶滴落的清脆声。 雨早已停了,但我的衣服还湿乎乎紧贴在身上,体温将淤泥烤的微微发干,全身灰黄色就好像秦始皇的兵马俑一般,我停步,牛骨刀划在左手带出一串鲜血,从百宝囊中掏出三张黄符贴在刀刃,扭动双脚转过身后猛地点地,刀尖指着身后三米外的人影。 “说,你是不是赵小碗。” “草,你他吗是不是方航。” 他应该是表哥,之所以有此一问是我以为五乘藏在身后,可刚扭头就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的脸,便故弄玄虚的喊出一句,没想到他也在怀疑我的身份。 也就是他的一句话,我猛然明白过来用迷心术困住我的人是谁了。 看看左右,我挥舞着牛骨刀轻佻的说:“弟弟,你想搞死哥哥呀,可惜你还是嫩了些,既然五乘教你迷心术,难道没告诉过你不能露出杀意?你老老实实的骗我跳崖多好,怎么就想让我自杀呢!哎,出来吧,让哥哥教你个乖。” 表哥身后有四座没有墓碑的坟,他听我喊话还以为胡言乱语,便后撤几步趴在坟包,双手持枪架在土堆上瞄准,声音阴寒的说:“快说,你到底是谁,再不说老子就开枪了!” “表哥别开枪,是我。” “你是谁!” “方航。” “扯**蛋,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我无奈道:“那你说我是谁。” “说你的真实身份,你一定是变成方航的模样来骗老子的。”表哥的表情很狰狞,也许这才是他真实的一面:“老子知道,你一定是他们说的五乘,哈哈哈,你能骗的了方航,难道还能瞒得住小碗大爷的火眼金睛?快说你是五乘。” 我歪头问他:“如果我说自己是五乘,你会怎么做?” 表哥晃悠着枪口,嚣张道:“老子一枪崩了你!” 我靠,这是想着法的要杀我呀。 不远处传来踩在泥水中的脚步声,我没搭理表哥而是扭头看向哪里,一个纤细的身影从枯树后面钻了出来,那张脸与我一模一样,正是乐正林没错。 哎,这张脸就是帅,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其实乐正林与我还有些许不同之处,他比我高了一些,而我这段时间养尊处优,在太原短短的一个星期便胖了七八斤,可乐正林每天忙活,身材倒是十分矫健,一看就是干练的小伙子,此时他从阴影中走出,微微颔首使半张脸都藏在影子里,那股忧郁消沉的滋味也不知能迷倒多少女学生。 妈的,同样是一张脸,怎么看都感觉他比我帅。 表哥见到乐正林后挥着手大叫:“表弟快来,这孙子想杀我,幸好表哥聪明,哇哈哈哈砰” 我草,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听到枪响,当初在**时表哥打弱郎也与我隔了七八米,而**空旷东山上乱石繁多,这一声巨响差点把我吓尿了,可表哥的偷袭却没有打住乐正林,就在表哥挥手时,乐正林就脚步连闪的藏到了树后面,他语气低沉的说:“小碗哥别开枪,我有话要对你说。” 表哥走到我身边,来时我还问他有没有带枪,毕竟这杏桥山偏僻而这次又是打鬼子,有把枪也能壮壮胆气,可他当时说没有,没想到还是带来了。 “你要跟我说啥?”表哥依然瞄着他:“表弟,这逼咋长的和你一样我草,老子知道了,这是你爸的私生子吧?姓方的,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老子这就回去跟我姨告状” 当初我爸和钱兰兰的事被他知道了就叫嚣的要干掉我爸,没想到那件事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一见到乐正林便以为是私生子,我赶忙拉着他解释:“你别抽疯了,没看见和我长的一样?就算是我爸的儿子也只可能是双胞胎,老实点别乱动。” “咦?说的也是那我刚才见到的就是他呗。”表哥用枪口蹭蹭脑袋,看得我头皮发麻,生怕他不小心扣下扳机将自己给毙了:“喂,刚才是你把我引来的吧?方航,我跟着你的身影爬,一抬头就发现你不见了,而我却趴在四座坟的中间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麻痹的,差点把老子吓死。” 我让他稍安勿躁,转而对一脸阴郁的乐正林说:“嗨,你居然敢送上门来,啧啧,可惜喽,刚才你有心算无心差点把哥哥阴死,你说吧,我该怎么疼爱你这个好弟弟。” 乐正林见表哥不再开枪,斜靠在身边的枯树上说:“有心算无心之下迷心便简单至极,可我本想让你走到致命之处,奈何行至一半你便停在路中,师父说的没错,咱俩是一颗心,而你的心在红尘中厮混已久,根本不是我可以完全迷住的,至于说让你陷入迷惘中无法自拔以至于自杀的事也是无可奈何,你不走了,我只能自己杀,早知道就该将你骗到身边来,直接一棍子砸死才干脆。” 是他失策了,要是我就会这么做。 乐正林有些失落于没能杀我,可那副内疚的模样居然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便安慰道:“其实你做的很好,让我想到一些宇宙奥秘而沉迷其中最后头痛欲裂的想了结自己,普通人只会让我勾起伤心事而自杀的。” 乐正林摇头道:“那不是我想的而是师父教的,最先想出来的是牛精忠,他以前对付的是道士,那些心无旁骛的道人唯一的追求便是这片天地,最容易沉迷于这些大道理,不过对付普通人也不错,只是在你身上不行,师父说牛哥第一次对你用迷心术时便觉得很吃力,他说你这人的想法太跳脱,任何时候都能漫无目的的想到其他事,为了将你完全迷住,牛精忠甚至咬破舌尖吞下骤阳血才成功的。” 还有这事?怪不得那次在树林里听牛哥说话时总感觉他口齿不清对我这种厚脸皮,乐正林的话就全当表扬了,我晃着到向他靠近,阴笑道:“表哥瞄准他!弟弟,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哈哈哈,我还担心怎样救人你便送上门来了,来吧,来哥哥怀抱,让哥哥拿你交换人质。” 乐正林没有抵抗的意思,他轻松的说:“陈春峰见你们许久不归又听到枪声应该正往这里赶来,我今日插翅难逃,而你的两个朋友就在那厂房里,毫发无损,我也是送他们来此才无意间发现你在地上爬行”仰起脖子,乐正林高傲道:“哪怕你们一起上也要三五分钟才能将我拿下,可那些日本人正磨刀准备将他俩祭鬼,你可以选择围殴我,或者让他们去救人,”乐正林舔舐嘴唇,十分嗜血的说:“让他们去救人吧,咱俩一对一的打一场,让我看看你方航凭什么得到这么多人回护。” “打你麻痹,老子一枪”表哥抬手就要开枪,我却急忙按住表哥的手,刚才那声枪响传出很远,估计小鬼子已经警觉:“表哥你回去找陈爷爷,让他带着面具人冲进去救人,我俩的事就交给我俩解决,快走。”将表哥推开,我站在他身前堵住枪口:“乐正林,我从未招惹过你,可你三番四次寻我晦气,看在你救了妞妞的份上,今夜你死后,我留你全尸。” 表哥见我坚决,告诫小心之后便小跑着离去,临走前还晃悠枪口威胁乐正林,而等他远去后,乐正林从枯树后面抓出一根棍子,舞出棍花对我阴森说道:“无论杜妞妞还是赵小碗都是方航的亲人,方航是我的名字,我自然要护他们周全。” “这样啊”我换做商量的口气:“不如这样吧,我这就下山改名,以后我叫方棒棒,你也回去改成方航如何?何必为了名字的事打架呢。” “少罗嗦,”乐正林爆喝:“上前领死。” “喊什么喊,你说死就死,傻逼,以前咋不见你来找老子打架,我现在不能打了你就拿根棍子跳出来了,草,有本事跟我来。”头也不回,我转身向东山深处跑去,边跑边从百宝囊里掏出一柄红木雕成的小木剑,一只花鳞毒蛇盘踞在剑身,看上去很是瘆人。 打不过我还不会跑么?爷爷说当年就是五乘提着棍子在后面追,他捧着牛骨刀边跑边做法,没想到这一幕在我与乐正林之间再次上演了。 他是五乘弟子,我是爷爷孙子,倒是相得益彰。台私共圾。 第三百八十一章秦朝将士打鬼子7 左手抓着牛骨刀,小木剑往刀刃上的符箓抹去,这黄符染着我的血,虽然阳气不像以前那般旺盛却毕竟是活人的血。与浸泡过蛇血的木剑相触便砰的一声燃烧起来,那火焰不是黄色。仿佛焊枪似的放着幽蓝的光芒,剑身上雕刻着的小蛇却好似活了一般发出被炙烤的凄惨嘶鸣。剑柄上缠绕的蛇头微张着嘴,两根细小的毒牙轻轻刺破我的手心。 眼前一闪,脑中浮现的景象就是一片黑雾中蹿出一条水桶粗的巨蟒,抬起半截身子盘踞在我身前阴森的吐着蛇信子,继而蛇躯一弹,如弹簧般一圈圈盘在我身上竭力绞杀着。 那种感觉很真实,全身的骨头都传来不堪重负快要断裂的感觉,而蛇吻近乎张成一条直线想将我从头吞到脚,我赶忙松手,小木剑坠地后化成一抹暗红的幽光像乐正林蹿去。 这是茅山术中记载的一种巫器,严格来说并不算道术,不过茅山术本就内容驳杂,融合了许多邪门歪道,在牛哥这样正统的道士眼中便落了下乘,可茅山术好学。只要你有血有阳寿去献祭。就可以使出一些害人的术法。 而我拿出来的小木剑名叫蛇灵剑,用人血在黄符上书八字后点燃黄符烘烤木剑,那小蛇的灵魂就会按着八字将那人缠死,只要是个活人且能做出蛇灵剑就可以害人。但这剑不寻常,否则我早就做上七八个随身。 缠绕在木剑上的是真蛇,起码曾经是真的。 茅山术上写着这种蛇名为化木,我以为是某些古老的品种,直到重遇陈春峰后闲聊起来才知道化木蛇便是活物变成木头。 做化木蛇的办法并不难,找一条刚从破壳而出的小蛇,这时候因为蛇躯太小只能吃些昆虫之类,将它用树脂黏在胭脂树的嫩枝上,时常喂些昆虫别让蛇死去。 胭脂树,红如血,可以束缚那蛇的灵魂在枝桠中,久而久之嫩枝长成老枝,便与蛇连为一体,去下后雕成木剑形状用同源的蛇血浸泡四十九日,再焚香供养三十六根,便可做成一把蛇灵木剑。 我没时间做这些东西,刚用的那把便是陈春峰送的。 百宝囊得自爷爷,用了一段时间许多好东西都没了,可现在又鼓囊囊的,连带我也有种浑身是劲的感觉。 乐正林与我一个八字,只是没有他的血所以刚才被蛇灵剑反噬,而仍在地下又被穷追不舍的乐正林迈过,自然就缠在他身上。台叨豆扛。 此时乐正林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双手扣着脖子就好像被绳子勒住了咽喉,可普通人眼中却看不到他脖间有物。 我转身盯着他,很犹豫要不要趁机拿下,可思索片刻便决定看看再说,毕竟得到五乘倾囊相授,总不会这么容易摆平。 机会从来稍纵即逝,木剑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如果我两秒内能结果了他便一切休矣,可我与他隔了七八米远也就没有机会。 乐正林憋得面红耳赤,咬着牙支起身子盘膝而坐:“雕虫小技,技止此耳?”他竭力抬起被蛇灵束缚的手臂,很勉强的双手合十,肃穆诵道:“我乐正林身上的所有恶障业力你们听清,汝等不闻三宝,不解皈依,所以受轮回之苦,我念授汝等三皈,汝等谛听,现在我为你们皈依三宝,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皈依佛,两足尊,皈依法,离欲尊,皈依僧,众中尊,皈依佛,不堕地狱,皈依法,不堕恶鬼,皈依僧,不堕傍生” “你也会念《**化障经》么?”我伸长脖子盯着他:“行不行呀,不行别勉强,你那点愿力能被菩萨感受到么?要不哥帮你草!” 话未说完,便有沉重的撞钟声传到耳中,不但让我双耳嗡鸣,就连眼前都异象频发,明明是褐色泥土连绿树都没几颗偏僻荒山,可我恍惚间竟然看到不远处凭空竖起一座恢弘雄伟,在夜中放出熠熠金光的大雄宝殿,犹如千万僧众庄重虔诚的诵经声与乐正林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宝殿周围有朵朵洁白莲花飞快的绽放又飞快的破灭,就在那虚空中演绎出生消幻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的佛家真意。 这他吗是五乘的私生子吧? 也不知道五乘给他讲了多少佛理,乐正林竟然悟到了圆明妙觉,自随生死的境地,那明明是高僧才有的宝相,一旦诵经便有金刚护身,诸般恶业不加一指的大威能。 “我佛慈悲,方航,你还要执迷不悟?”**化障经也就两百多个字算是一种箴言,乐正林连诵三遍后,他身上便发出一种皮筋绷断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极为沙哑,如同死了娘痛哭三天三夜后昏迷时的鼻音声,那绞力惊人的小蛇居然被他生生震断了。 乐正林狂笑三声,抓起棍子追在我身后,颇为自得的说:“方航,快快放下屠刀,我接引你进五乘佛道。” “接你麻痹,五乘修的是死人禅,你们师徒俩自己玩去吧,你别跟老子没大没小,论血缘关系老子是你哥,论师门辈分老子是你师兄,乖孙子,叫声亲爹听听。” “你我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怎么就是我哥?我三岁那年便拜了师父,你又何时入得师门?”乐正林不屑道:“方航,师父对你只是戏耍心态,他的衣钵尽由我继承,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还要逃跑不成?” 这叫逃跑吗?打不过才是逃跑,我明明是在运动中消灭敌人。 闷头向前冲,我并不确定就算摆平乐正林还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只是心底还有个担忧,怕他用调虎离山之计让表哥与陈春峰他们去救人,说是与我单打独斗实际上埋伏了小鬼子等着阴我,所以我只能先逃到无人之地,确定只有我俩在真刀真枪的和他做上一场。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乐正林在身后大喊,我扭头看去便见他结了个手印对着空气猛戳,心头微微诧异,他背的是庄子的《逍遥游》,我可从没听说古文也能做法,要是他真招来什么东西,我也背个出师表试试。 又跑出十几米,乐正林忽然喝道:“吾将祖师令,急往蓬莱境,急如蓬莱仙,火速到坛前,徜或迟延,有违上帝,唵哈哪咆,弟子乐正林恭请法师降临。” 真的恭请法师降临,我不可思议的扭头看他究竟请来什么玩意,可他身边空空如也,连只鬼影子都没有更别说那法师,我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刚想问询一下,忽然双脚好像被绳子拴住直挺挺向前甩去,而我面前明明是空旷的山野,此时却好像多了一堵钢铁堆的墙,顿时将我磕了个七荤八素。 “方航受死!”见我摔倒,乐正林兴奋到脸红脖子粗,就好像饥渴了一万年的老色狼见到娇弱的赤身美女躺在床上一般飞扑了过来,手中的木棍高高举起,直欲将我砸个头破血流。 不知他搞了什么法子暗算我,却也只持续了短暂一刻,双脚被拴的感觉已经消失,再摸面前的钢铁墙也变成了空气,我心中苦笑,四人小组被追杀的那些年发明了许多小术,其中就有爷爷想到的一招无中生有,而刚才我就是被这招算计了,当年爷爷说是小把戏我便懒得学,毕竟大把戏太多,学不过来了。 小把戏有大用处,乐正林只想拖住我片刻,此时棍风及面,压的面皮生疼。 第三百八十二章秦朝将士打鬼子8 危急时刻也顾不得体面,我使个驴打滚躲到一旁。 乐正林一棍落空急忙变招,横的一扫,那棍子便砸在我屁股上。而他又抬起双手再次砸下,我赶忙斜方向横刀格挡。卸去了他大半力气,却也砸的手腕生疼。 “尼玛的。老子是不如以前了可非不会打架。都他吗是大小伙子谁怕谁呀!” 乐正林铁了心要我命,这时候也顾不上施术,滚了几下躲开棍子便急忙爬起来,乐正林依然挥棍要砸,我来不及抵挡便索性递刀捅他小腹,使个两败俱伤的法子。 乐正林自然不愿受伤,手腕急转将棍子舞成大风车,砸开牛骨刀便后撤一步,棍比刀长,这下再无两败俱伤的可能,而他扔不放心,单手持棍用棍尖刺我咽喉,满面病态的潮红,快将我杀死的兴奋已经让他的心跳攀升到顶点,乐正林大喝着:“看招。谁说没有枪头就捅不死人!” 捅不捅得穿还是两说。一旦捅上,我的喉咙基本上就碎了,而棍尖来势极快,无力抵挡之下我只好弯下了高贵的膝盖。直挺挺跪在地上,那木棍擦着我头皮而过。 “现在求饶也太晚了些,小杂种,给老子去死吧。” 乐正林收臂,原地转一圈后借足了力道便高高跳起,同时再次挥棍砸我的英俊的头颅,他双眼闪动了快要高chao一般的精光,涎水飞溅,大吼着给自己助威:“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老子要把你砸成肉泥啊!” 他以前还挺高傲的,怎么现在这么贫嘴呢! 虽然刚才说大小伙子谁也不怕谁,可事实就是事实,乐正林被五乘操练了许多年,那贼和尚的功夫连爷爷都不是对手,而我除了吃过木太岁,爷爷教了几招散手之外,在武学一道上并没有狠下功夫,此时对上乐正林便有些不够看,力气没他大,速度没他快,反应也没他灵敏。 一条挟着雷霆之势的木棍眼看就要砸下来,来不及格挡也没处借力闪避,可毕竟出生入死好多年,技不如人,可我还有颗悍不畏死的心。 刚才是屈膝躲避,这次我侧腰硬抗,竭力向右扭身,原本落在脑袋上的木棍便狠狠砸在胳膊上,一股火辣辣的痛传来,我不知道胳膊有没有断,但麻麻的没了知觉。 “表哥别开枪,留他一命!”望着乐正林身后,我瞪大了眼睛喊道。台叨豆血。 乐正林惊慌的大叫:“草,小碗哥住手。”他赶忙弯腰转身,顺势将木棍向身后砸了出去,这一套动作利索至极,可惜他身后啥也没有。 借此机会我爬起来继续逃跑,上当受骗的乐正林七窍生烟,先跑去将棍子捡回来,这才骂骂咧咧的一路追在我身后:“方航你这鼠辈,技不如人竟然干起了偷鸡摸狗的事。” “要不要脸?”闷头向前冲,我随口骂道:“谁先用背课文的招数阴我?不愧是五乘的徒弟,无所不用其极!”他好端端的喊几句古文,我还以为是不知道的法咒,没想到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趁机暗算,他做了初一也不能怪我做十五,这就是一报还一报,没骗我就没机会险些打死我,不会险些打死我,我也用不着骗他。 “方航你站住,咱们好好聊一聊。” “可以,你退后五十米咱俩打电话聊。” “想不想知道日本人的秘密,你现在停下我说给你听。” “不想。” “给老子站住,不然我即刻下山将你的朋友一一害死,无论那画堂春还是司徒辰都将以最惨的方法死去。” “真够有种的,你他吗咋不敢去找小锁的麻烦?觉得画堂春无依无靠便好欺负了是么?”一听他要动画堂春,心底里就蹿起一股子邪火,虽说我拥有的本该属于他,却唯独有几个人与他没有关系,司徒辰家大业大还有玄大师保护,小锁更不用说,他敢动小锁一根汗毛,盛怒的牛哥估计连五乘也要避让三分,只有画堂春无依无靠,往坏里猜想,虽然她与五乘说不清道不明,但我拿脑袋打赌她在五乘眼里就是个玩物,我若身死,五乘爱徒心切一定将她送给乐正林糟蹋了! 见我越跑越带劲,乐正林高喊道:“方航你再不停步我现在就去下山找那画堂春。” “老子吐你一脸,真以为我是逃命呢?你离开一百米试试,定让你见识博山观的咒杀之术。”事实正是如此,打架我不如他,可大家又不是黑社会,谁会明火执仗的火拼?虽说他也有五乘传授,可佛法的厉害之处在于加持己身,有点道士招鬼上自己身的意思,说来说去还是力大无穷,最多变成刀枪不入,可归根结底还是打架。 虽说唱诵佛经之后妖魔鬼怪无法近身,可他难道能二十四小时盘膝念经?只要他给我点时间,什么草人纸人木偶人,鬼咒星咒巫蛊咒,我就藏在角落里大招全开往他身上扔,叫上陈春峰与我一起扔,再让陈瞎子往死里衰他运道,此消彼长之下乐正林死定了。 不是弄不死他,只是一直没下死手同时担心惹怒五乘,他欺负我无所谓,但不能欺负那些与我有关的可怜人。 “好好好,看来你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别以为学过博山观的道术就能目中无人,方云讯教你的,我乐正林照样会!” 忽然间他就不追了,脱下上衣从内兜里掏出许多小瓶小罐,我与他隔了十几米便驻足相望,那家伙跟哆啦a梦似的一件件往外掏,怪不得刚见面是我就感觉他胸口鼓囊囊的,还以为做了手术变成女人。 乐正林打开一张比正常符箓长了三倍有余的黄纸,目露凶光,在我诧异眼神中倒握木棍狠狠砸在自己额头,一瞬间鲜血飙溅,如喷泉似的向外冒着,我心说咋没再用点劲,直接打死自己也省的我费力气了。 一般道士绘符用朱砂,品质越高效力也就越强,爷爷说有种万年血玉蕴含的阳气可以与吃了木太岁的我相比,那玩意画出来的符厉害极了,不过可遇不可求,所以要想符箓强大最好还是用血,而一般用中指血也是为了画起来方便,总不能鬼都来了再划开手腕滴进碗里用毛笔沾着画。 指头上的血并不特殊,特殊的还是舌尖血,前面说过那是骤阳血,喷在符纸上绘出符咒比一般的效过强很多,只是普通人喷不精准,而这种事也不能时常练习好做到熟能生巧。 乐正林打破自己的脑袋就让我有些纳闷了,难道他没有刀无法划开手心么?捡块锋利的石头也行呀! 正如我所想的那样,他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取血画符。 乐正林打开一个小瓶,将里面的黑色粉末倒在黄纸上,抱成团后用火折子点燃,一个纸团变成火球,他尽然捧在手心,用额头滴下的血将火球扑灭,可他动作再为迅速也烧的手心滋滋作响,落在我耳中,胆寒的脸都拘在了一起。 随后,他和着血水将黄纸与粉末烧成的灰烬吞下,掌心里是焦黑与猩红,而剧痛让他脸色发白,一道道鲜血格外分明。 右手三指染血,脸蛋,耳垂,脖颈上抹出很狰狞的纹路,做完这些之后他脱下紧身长袖,虬结的肌肉看上去孔武有力,而那棱角分明的肌肉块上也被他抹了个乱七八糟。 “我草,萨满术!你他吗真是疯了!” 宗教类别也跟地缘有关系,中原地区人烟稠密,人们信的便是高等人类,无论仙还是佛其实都是人,所以道教佛教盛行,南方山林中毒虫繁多便流行了巫蛊,而再往北到东北内蒙之地,人迹罕至的草原森林中充斥着一股野性与苍茫的气息,那里的人们信奉狂野,出马仙保家仙便是萨满教的分支,他们拜灵物为仙所以只能是分支,爷爷说正经的萨满教信仰一切代表毁灭的东西,僵尸,猛鬼,蟒蛇,饿虎,只要具有血与虐特征便得他们信奉。 正因为对血与虐的崇拜,萨满教徒一般都挺疯狂。 这一次是真跑了,连头也不敢回。 第三百八十三章秦朝将士打鬼子9 如果说刚才追我的是名叫乐正林的仇人,如今追在身后的便是一只名为乐正林的怪物,融合了野狼的贪婪,饿虎的威猛。灰熊的暴躁,还有属于恶鬼僵尸的那一抹邪魅阴毒。 乐正林虽然满身肌肉可看上去极为纤细。但他现在却变成了有着大猩猩体型的狒狒,**上身露出的肌肉块被暴躁的血液充涨。一道道几近发黑的血管密布纵横,眼看就要炸裂一般,而他那张涂着血与泥与灰烬的花脸看上去就像许多野兽的容貌揉碎了再混杂在一起那般复杂,有奸诈,有旷野,有苍凉。 萨满巫师都带面具,普遍的说法是生活质量不高所以长得丑便比较自卑,还有的说戴上面具能克服对猛兽的恐惧感,但真正厉害的萨满巫师的面具就如同道士的法器,那面具材质真正融合了许多野兽的骨与血,一旦戴上那些石头制成的挂饰,手握骨器跳起大神之后就可以吸引天地间被虐杀的猛兽上身,疯起来连自己都杀。 “方航,你去死吧,我要把你的骨头一寸寸打碎。”乐正林穷追不舍。有时候甚至手脚并用的爬两步。刚才我还敢用胳膊接他一棍子,现在觉连一根指头都不敢让他碰到。 他已经疯了,张着嘴如鲸鱼般的呼吸,口水连成丝从嘴角滴下。血红的双眼中尽是暴虐意味,为了将我杀死,他失去了理智。 什么深仇大恨呀,居然这样折腾自己。 五乘也不是好东西,居然将萨满术交给自己的徒弟,我也是听爷爷说过才知道,可他从没有想过教我。 不知道乐正林吃的粉末是何物,总归与野兽的身体脱不开关系,他没有面具便将自己的脸画花,这些特征都说明是实打实的萨满术。 我不免有些庆幸,幸好这是杏桥东山,死在这里的动物也只有猴子和狼,他要在大兴安岭跟我玩这招想想就可怕,指不定杀了之后还会吃我的尸体呢!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引来一只猛禽的魂上身是不是能飞起来? “方航我要杀了你,我要用最残忍的法子杀了你,抢回属于我的一切。” 我哪敢答话,小心翼翼的调整呼吸埋头乱窜,暗自祈祷着可千万别有僵尸或者狗熊与老虎之类的死在这里,也最好别有拦路鬼这种神仙老林里常见的东西,随便给我使个绊子就被他追上了。 身后是一声声怪异的咆哮,我换个方向猛冲,常言道刚不可久,只要拖住时间,就不信人类的身体能一直承受住野兽的魂魄。 “站住,你给我站住。”乐正林愤怒的咆哮两声,忽然淫邪的怪笑起来:“等杀了你之后我就娶回盈盈,那小狐狸傻兮兮的我不喜欢,倒是画堂春很有味道,冷冰冰的高傲模样,我一定会弄死她,我会再用萨满术变成这副魁梧暴躁的模样折磨的她流血流泪,哈哈,方航,停步领死!”台叨豆亡。 “好,听你的!”猛然间收了脚,我转身面向乐正林,深呼吸两次后将心沉寂下去,双手合十将牛骨刀横架在肘尖,用比乐正林更加虔诚庄重的嗓音诵起了楞严咒:“世间离生灭,犹如虚空华,智不得有无,而兴大悲心” 我与乐正林之间相隔不过十几米,以他的速度只要两三秒便冲到身前,见我停步,狰狞的脸向两边咧开了嘴角,乐正林肆意狂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那女人,我就知道一说她你便会停下,你给我去死吧!” 一双蒲扇般的大手齐齐挥动,像是两柄铁锤敲击在我的双肩,顿时膝盖一弯,硬生生被他拍的跪倒在地,湿软的泥土砸出两个浅坑,而肩膀与膝盖收到莫大压力,真仿似骨头碎裂一般的疼。 我辛辛苦苦劝她去投胎,舍生忘死在**救回来守若珍宝的女人,也是他可以随意欺弄的?娶不娶是一回事,要说我不喜欢画堂春,可以任她被人欺凌并没有人会相信,但有三分奈何我都不愿意与乐正林拼命,轻而易举干掉他自然会做,可都是大小伙子,谁比谁差多了呢! 早跟他说了我不是逃跑,怎么就不识趣非要逼我拼命! 双掌拍击将我砸倒在地,乐正林狞笑着揪住衣领将我提起,砂锅大的拳头狠狠砸在我脸上,顿时眼冒金星,白眼上翻着快要昏死过去,可意志始终坚韧不拔的继续念诵着楞严咒,他见我沙包似的任他殴打,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在我身上,好不容易念完了楞严咒的回向偈,已经眼角炸裂,嘴角溢血,心脏堵着嗓子眼快要将我憋死过去。 “天台山中有一老师,年可九百岁,正月二月,天神悲哭,眼中泣血。唱言:苦哉!苦哉!众生死尽。弟子惠通合掌顶礼。眼中泣泪,启言:有此灾难,如何得免?师报言:“惠通。我见阎浮众生,亡没没者众。普令弥勒下界,救诸苍生。中国黄河以北,相、魏之地。正在其中。愚痴之子,不觉不知。三月四月,鬼兵乱起,无边无际。八月九月已来,大末劫,众生行善,鬼兵自灭。天地黑暗,得免此灾。写一本免一门。写两本,免六亲。写三本,免一村。流传者是弟子。谤此经者。入阿鼻地狱无有出期。见此经不写者灭门。至心读诵者,得成佛道。黑风西北起,东南兴鬼兵。永常天地暗,何得心不惊。先须断酒肉,贪嗔更莫生。人能慎此事,佛道一时行。救诸众生一切苦难经。” 三篇经文已诵其二,最要紧的就是这第二篇《救助众生一切苦难经》,传说是弥勒佛书刻与敦煌石窟之上,五乘说这是感召最强的一片经文,因为有诅咒,所以效用也明显,只要读,只要写,便得弥勒佛感应救赎。 我不知道这是真的假的,毕竟弥勒是未来佛,他又怎会诅咒世人?可出了杏桥村偶然想起来时还找甘肃的同学询问过一番,他说确实在一间寺庙里见过这片经文,也因为诅咒所以记忆深刻。 “救你?我看看今夜谁能救你!” 一巴掌扇在脸上将我拍出三米之外,双眼已经蒙了一层血水,我甩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神志不清的盘膝坐好,继续念诵第三篇经文。 乐正林积攒了二十多年的怨气在今天得以释放,他不着急杀死我而是像捉住老鼠猫那般慢慢戏耍,前段时间确定山女心中只有我一个后便与她说起乐正林的事,我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如此恨我,无非是占了他的肉身,可他不也安全出生了? 但山女说乐正林小时候过的挺不幸,金钱是最大的原罪,我家虽不算大户却也衣食无忧,而乐正林的母亲在他小时候便多病,父亲干活时摔断了腿,他一面照顾双亲一面上学读书,同时还要想办法赚钱养家,这也就算了,我估计五乘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还时常去浙江折磨他,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乐正林也是个小心理变态。 他不怪五乘的虐待式授徒,也愿意照顾生他的父母,独独怨恨我与爷爷,因为他原本不会受这样的苦楚,那句话说的没错,他才是爷爷的亲孙子!而爷爷害了亲孙子却为了成全我这个外人。 光这样也许还有缓和的余地,真正让他恨我入骨的便是山女,他眼里的夺妻之恨! 好端端的两个人,真不能说谁有错,出生不是我的选择,五乘折磨他更与我无关,我也在五乘的魔爪里打滚了好些日子,至于夺妻之恨,他的盈盈我的山女,无奈之事。 事虽有因,却只能至死方休,就是这样的无可奈何。 “念,继续念,再念一遍救苦救难的经,此时的你有这个资格。” “不了,该结不动根本印,念不动明王真言了!”我昏沉沉的笑了两声:“五乘对你倾囊相授便是引以为傲的资本?他妈的,你就忘了老子也是五乘的徒弟?担心爷爷看出端倪,他教的也都是真家伙!乐正林,这次是你自己找死的,其实我一直没想过杀你,可惜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秦朝将士打鬼子10 口诵楞严咒勾起全身的愿力让菩萨感受到那颗虔诚的心,之后诵起救一切苦难经,而那个时候乐正林正在打我! 往死里打我,打我手脚折断。抽搐翻滚,脑袋也开花。 这时候。菩萨要来救信徒了? 怎么救?我是谁的信徒就派谁来救,于是我念起了不动明王真言。结起了不动根本手印。 挺简单的一个手印,双手内缚,伸出两根食指竖合,两拇指压在无名指指甲上,佛教的手印并不是摆出个怪异的造型看上去挺神秘那么简单,每一种都有讲究。 佛经中有四魔,烦恼魔,蕴魔,死魔,天子魔,夺人生命和智慧的便是这四魔,一切烦恼忧愁险恶皆源于此,而这不动明王的第一个手印便以两无名指,两小拇指为四魔,大拇指压在上面就将他们镇压了。伸出的两根食指如宝剑一般便是镇压利器。 这东西比较繁琐。若非特殊我也不会仔细钻研手印的道理,真说起来好像我明白的手印奥诀也只有九个,如今我结的叫不动根本印,还有另一个名称为临字诀。 佛门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 道家有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作为中国的热血男青年。打心底里就希望道士压了和尚一头,毕竟印度传过来的东西,参悟起来总有些不适应,所以五乘说这不动根本印便是临字诀时我就上了心,如今道教已经式微,和尚还抄我们的东西,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九字真言出自外丹祖师爷葛洪所著的抱朴子内篇,原本是教人为人处世,修身养性,追寻天道的方式方法,结果落到和尚手里便加了手印,象征着九位菩萨各字的性格,说是抄袭,也可以说是殊途同归,但心里总觉得有些腻歪。 临字诀便是临遇事具不动不惑之意志,任刀剑加身,我自巍然不动。 任乐正林大嘴巴子抽着,我自念我的经等会大嘴巴子抽回去。 说起不动明王那可相当叼,全身燃火焰,持剑荡世间,乐正林提着我衣服一拳拳打在胸口,鲜血从口里涌出,嗓子眼甜腻腻快要将五脏六腑吐出来,而我也坚持着念完了明王宣言:“见我身者发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闻我法者得大智能,知我心者即身成佛。”知他心者既成佛,你说叼不叼! “念完了?你的明王来了么?”眼前的野兽冷笑连连,将我提在半空中尽情嘲笑,都得五乘教授,对佛法一道浸淫差不多,他从三岁学起都请不来明王,想必也不相信我可以。 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想得菩萨加持必须要心怀菩萨,我虽然从未渎神,可也从未信过,之所以有此一试也是仗着五乘传我楞严咒和八识心王极其强大,但真要说心底里的佛教种子,实际上还是没有的。 但楞严咒是咒中之王,此言非虚。 眼前一片模糊,血水遮挡着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乐正林此时的表情,可这并不清晰的景象中却有着清晰的一团火焰,那炽热的白色火焰包裹着一个魁梧的大汉,一头红色短发根根倒立,方方正正的脸膛上写满了威严,圆睁的怒眼,手持一柄利剑赤着足在空中向我奔来。 佛有怒火,化为明王,他便是佛祖的怒目法相。 我不知道这个明王是真的还是因为过于期盼而出现了幻觉,反正乐正林毫无察觉,依然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可我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了,脑中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赶紧睡一觉,这一夜过的太累了。 “你去死吧,盈盈会回到我身边。”他拉着我的衣领凑在耳边,明明没有人在场却偏偏装作说悄悄话:“其实我并不是为了激怒你而处说那样的话,你死之后,画堂春会下去陪你。” 左手抓着我,右手握着牛骨刀对准心脏,当年在**我为了救画堂春刺穿心脏招来了不知名的玩意,今日又是这般下场,却还是因为画堂春。 刀尖刺破了油皮,乐正林存心让我慢慢体会死前的折磨,一点点推着牛骨刀,我能感觉到一个冰凉锋利的东西慢慢进入身体,如果乐正林不将我打得失去知觉,现在应该会很疼。 我尼玛,这明王还是没联系上,早知道就该继续逃跑,等乐正林累瘫了再收拾他,怎么就气昏了头要逞英雄呢! 我不怕死,但好不容易再遇到山女,还没来得及与她白头到老就要先走一步,如果她知道我因为别的女人而离开,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呢。 别说,乐正林的眼光挺不错,其实平常看到画堂春在外人面前那副高傲的模样,我也挺想征服她的! 哎,死就死吧,啰嗦这么多干嘛呢,而且也不是杀了我就能无所欲为,你干掉我等于是送到爷爷身边,到时候我俩再摸回来,让你们这群傻**知道厉害。 忽然间有些想笑,即将被乐正林杀死的一刻,他又怡然自得的露着怪兽脸享受多年夙愿得偿的喜悦,可干掉我便是终结? 这才刚刚开始,他会下来陪我的! 刀锋下流出了血,我静心等死,可心中却冒出一个声音:“瞋是无明,究竟圆满佛!” 一只手握着了刀背,哪怕乐正林再用力也无法挺进分毫,我就这样一点点加力将自己从刀下拯救了出来。 血气在身时伤势恢复的非常快,却也没有明王加持之后的速度快,那一瞬间我便到了十分完美的境地,感受着钻鼻篆香,耳边叮当清泉似的诸般妙语,虽然一个字也听不清,但就有一种豁然开朗,顿悟一切的感觉。 眼前所见的便是朵朵冰莲开到最灿烂,比之乐正林的白莲花更要剔透晶莹,与那冰莲祥和的还有几只披了金色软垫的纯白大象,得了白血病那样白,它们稳重如山的守在冰莲边上,长鼻子吸起清澈溪水,喷泉似的喷出便洒下金粉似的水沫,落在冰莲上便汇聚成水珠流下,更衬得仙境多了三分神圣。 这不符合物理规律呀,水落在冰上会将冰融化,你不能为了搞些玄妙的噱头就欺负我学习不好呀。 不管怎么说,明王加持了我这个假信徒,得人家救命还在肚子里诽谤的事也实在过分,我便收了胡思乱想,欣赏起乐正林的表情。 错愕,惊惧,诧异,懊悔,种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他脸上,倒是没有害怕和担忧的神色,单凭这悍不畏死的优点,起码算是真男人,可惜不是好男人。 “你还不跑?现在换我追你了!” 乐正林没有发足狂奔,而是用尽全身力气一拳打在我的心口。 直接将我打得坐地上了,眼冒金星,险些没吐出血来。 “妈的,我还当你真是明王化身,也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绣不绣花得试过才知道,虽然我信仰不虔诚得不到太多加持,可凭这就够了,老子一边跟你打架一边画符招鬼来弄死你,看看你这小身板里在多只恶鬼会不会将你炸成肉沫。” 也许是我的威胁过于彻底,也许这萨满术到了力尽之时,总之乐正林面色一变,终于甩开膀子跑了起来,这一下我可乐了,刚才被他撵了半天,终于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我了。台叨边才。 “哎你别跑呀,咱们聊聊,刚才你不是有话对我说?来给我讲讲日本人的秘密。” 将他的话原封不动的送回去,乐正林也不回答,埋头向深山狂奔,我也发力追在身后,咬着牛骨刀,双手忙着变草人阴他一把,而乐正林的状态大不如前,我们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眼看一挥刀就能砍在他的后背时,乐正林猛地停步,极为惊心的叫了一声,竟然转了方向逃跑。 我下意识瞟了一眼,二十多米之外有个小湖泊,我没想到这地方竟然有湖,难道不该被工厂污染成臭水沟么? 确确实实是一个很清澈的湖,烟波渺渺的荡着一层水汽,湖边的几颗歪脖子树清脆欲滴,哪怕在夜里也能看出勃然的娇嫩生机。 可就这一眼我的心便猛地抽了一下。 蛇,树上挂着七八条五颜六色蛇,最大的一条已经可以称之为蟒了,而那小湖中有块巨石,蹲着一个很像蜥蜴的人,当初有个家伙与他长的很像,害我好几年未能见到心底的人儿! 第三百八十五章秦朝将士打鬼子11 谁也想不到遍布工厂的东山深处竟然有一汪清澈湖泊。 如果不是四周爬了太多的蛇,那袅娜着霭烟的水面,夜风中荡漾的柳枝,真勾勒出一幅世外桃源的模样。 乐正林没想到他会逃到这里。即便转了方向发足狂奔,没过几秒钟又面色严肃的退了回来。 一条小腿粗。却足有七八米长的大蛇正扬着脑袋,咝咝的吐着蛇信子拦在他面前,有个怪物正盘腿坐在那蛇的脖子上虽然蛇没有脖子,但你该知道我说的是哪个位置。 瘦骨嶙峋的怪物。好像没有血肉一般。褐色的老皮贴在干巴巴的骨架子上,如同脱水防腐后放置了千年的尸体,几缕仿佛被烤焦的黄毛从她头顶垂下,露出大片满是小孔让人反胃的头皮。看模样应该是个女是个母怪物。 两个怪物都没穿衣服,我偷瞟那母怪物一眼,胸口的皮皱巴巴却比其他地方皲了许多,应该是咪咪萎缩了,可怪物为什么长咪咪,难道也是哺乳动物? 得明王加持,五感灵觉强大万分,可以感觉到几条细小却满身缭乱花纹的怪蛇溜到了我身后,只是阴森盯着后背而没有下口,看样子是围而不打。 三足鼎立,我与乐正林还有那河中巨石的怪物各自隔了十几米远,相互戒备又不知对方什么意思,确切的说是不知道那怪物要做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湖中怪物的肩膀上一左一右探出两个倒三角形状的脑袋,两双绿豆大小的眸子森然望着我,这也是老熟蛇了,第一次见耗子精便第一次见了狐狸精,之后第一次见了双头蛇又第一次见了鬼和尚。台介双弟。 一红一绿的两个蛇头被翠绿色的蛇躯连着,那满是细碎鳞片的蛇躯就缠在怪物的脖子上,而怪物也张口说话了,嗓音沙哑,好像许久不曾开口已经忘记人话那般:“你来了,我等你好久。” 乐正林鬼祟的看着我与怪物,那模样摆明了在说他准备阴我。 “你等我做什么?给你兄弟报仇?”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怪物嗤嗤的笑两声,在水里浸泡久而沾满了水锈的面皮抖动时落下一些灰白色的粉末,他抽抽鼻子,用沉醉的语气说:“你的味道真好闻哩,要是能让我咬上一口就好了。” “不怕绷断大牙就来吧。”这怪物不动手反而与我闲扯淡,说好听些是胜券在握,说得不好听就瞎得瑟,多少故事都证明了一个事实,有机会下手时千万别啰嗦,指不定下一秒就会从天而降了救兵,乐正林便是这样,一棍子将我脑袋打碎就好,偏偏要摆足了胜利者的姿态,结果我被请来明王,撵狗似的追着他跑。 拖得越久对我越有利,无论陈春峰能否救到人都会来找我,一会面具人来了还怕他一群臭长虫? 打定主意拖延时间,我便问道:“这两三亩的小水池也有河伯?”指指乐正林身后的母怪物:“还不止一个?” “当然没有,他俩是弟子而非河伯。” 他俩怪物口中说出这个词,我顿时明白了与我说话的是谁,脱口而出道:“出马仙?” “不错,小伙子不但闻起来香,脑子也很好使,”怪物痴迷的望着我说:“真想从你的耳朵里钻进去,躺在你的脑浆中大快朵颐的吃上一番。” 他这么一说让我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怕蛇的人并不是担心被咬死,说的确切些就是恶心蛇,一想到那细长又通体冰凉还带着幽暗的眼神的长虫游走在身上的感觉便恨不得将它扔进火里烧成灰烬。 而此时那怪物又张口,循循善诱的说:“让我要一口吧,我收你为弟子,与天地同寿,修无上仙法。” 我指着两个怪物问它:“最后将自己修成他们这副模样?生不如死!” “不管什么模样总归还是生,不做我的弟子,你就只能死了。” “是么”晃悠着牛骨刀,我轻松道:“怕你如今杀不了我,无非是区区一出马仙,你不在东北积累外功跑我们山西的荒山野岭里藏着,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了?怎么不见你去南面的山?是不是那座山里太恐怖了!” 明王加持在身,力大无穷不说,估计连些许蛇毒也不放在眼里,真豁出去做上一场,一刀在手怎么也能杀出一条血路,只是不想放跑了乐正林也不愿与毒蛇打架才拖延时间。 “问你几个问题吧!”见到这双头蛇便想起当年李冉来抓我时总带着不同的蛇当保镖,我问道:“那些年是你一直跟我作对?把我咬成猪头的事与你有关吧?”看看四周,并没发现特别大的巨蟒,我说:“记得有天夜里有只水桶粗的大蟒蛇将我卷走,怎么现在没见到,被人烤的吃了?” “你右手边那只就是。” 他说的是扛着母怪物的小号蟒蛇,长度倒是差不多,可与当初相比瘦的简直让人心疼了! “那小水怪许你什么好处,竟然孜孜不倦的派蛇追了我三年!”三年时间,李冉出现的次数不多可每次都跟着不同的保镖,有时候是巨蟒,有时是细小毒蛇,最让我无奈的是那只猪婆龙。 五乘被爷爷干掉,化了的不化骨扔进坡池,我在池边祭拜时李冉就来了,士可杀不可辱,咱有仇所以你要杀我是应该的,可你不能搞条猪婆龙来恶心我呀!那玩意又咬不死人! 草! 糟了! “乐正林你等着,老子早晚弄死你!”恨恨的骂了一句,我转头逃跑的同时将牛骨刀挥舞的密不透风,两只弹射而来的小蛇被斩成三四段,而我刚一迈步,假装对峙的乐正林与骑蛇母怪物合在一处向我追来,蟒蛇带着粗拉枯朽之势迅捷的碾压着碎石游走,母怪物也同时说话:“小哥哥莫慌,快快停下,让奴家好好服侍你一番。” 与公怪物不同,她的声音甜如蜜,带着**蚀骨的感觉让人全身骨头的麻痒起来,即便得了明王加持,我依然有个转身拿她泻火的念头,而且也却是这样做了,本就处于五乘带来的巨大震惊中,恍惚之间便着了她的道。 可刚一扭头便看到两条生硬干枯盘在蛇躯上的腿,再往上是两扇包着老皮的肋骨,胸口不丰盈不说,皱巴巴的皮肤好似胡乱扑在地上的破气球,那张脸更没法说,et的长相,脸皮还没et光滑。 化成色狼准备飞身扑上的那一刻看到这幅模样,要不是有性命之忧,我真想停下脚好好吐一场。 乐正林还是许多野兽脸揉碎了拼在一起的样貌,我开始还以为他无法继续维持萨满术才逃跑,却没想到只是为了引我过来,而母怪物调戏我,他发足狂奔的同时仰天大笑:“方航快留下吧,红姨一定会好好疼在你的。” “是啊小哥哥,快留下让小红陪你耍乐子。” “留下,留下,这里是人间仙境,一定让你乐不思蜀。”又是公怪物的声音,虽然沙沙的十分难听,却带着一股很奇异的魅惑,就好像是从心底里想起话的,如母亲低喃着发出呼唤。 我这一动便如狂风卷过树林一般的动静,足足有几十条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眼中没有丝毫感情的蛇从草丛,砂砾中钻出来追赶,我要是被他们抓住,定是个万蛇噬身的局面。 明王威名盛于怒火,他的加持并没有让我拥有豹子般的速度,看那手印的名字就知道,不动根本印,我根本跑不快,虽然力气大,一步能跨出七八米,却渐渐被身后的长虫追上,乐正林远远吊在最后,相比他也不愿意处于腥风扑鼻的蛇群中。 “哎呦我操”大叫一声,伸手向屁股上抹去便被一条苔藓颜色的烙铁头毒蛇缠上,刚才还火辣辣蛰的疼的**此时已经没有直接,想着白花花的屁股肉上多了两个冒着黑血水的牙洞我的心都碎了。 毒蛇力大,几次没能将它揪下来便发了狠心,牛骨刀贴着蛇躯与皮肉间的缝隙使劲割了两下,与蛇一起掉落的还有小臂上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肉,钻心的疼痛和对蛇的厌恶让我心脏都扭曲起来,只想转身把那些细长的生物斩个七零八落,可耳边响彻不绝的索索声逼得我冷静下来,少说有二三十条,更有乐正林与双头蛇在,落在他们手中比被毒蛇分食还凄惨。 第三百八十六章秦朝将士打鬼子12 “不要逃了,做红姨的弟子不好么?我可以破例饶你一命。”乐正林还在叫嚣,短短的几分钟逃命便又被咬了两口,若非有明王加持。想必我已经摔倒任他们欺凌了,乐正林话语未停。还没抓住我就已经开始幻想未来的生活了:“放心吧方航,我会好好招呼画堂春的,那柳飘飘也不错,你陪着红姨。我去照顾你的女人。” 吃过一次亏。可这样的话始终让我恨不得剁了他,画堂春美得像朵娇嫩的牡丹,任何俗物落在上面都是亵渎,乐正林不止一次的羞辱她。着实让我很到骨子里。 口上占便宜的事不是只有他会,我有一招最能打击他的办法,只是始终不愿意拿山女当武器罢了,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口不逊,我当下只有气死他这一个念头:“有本事今夜将我留下,一旦下山老子立刻和山女圆房,想想那滋味就让人心醉。” 乐正林怒道:“你敢。” “哼,试试看!” 一声尖啸,乐正林捡起块大石头向我砸来,身后恶风呼啸,我急忙闪身躲避,而这一拖沓便又被毒蛇靠近一些,也不知道是什么品质的搭在我的脚腕上。那冰凉的感觉一传来,我急忙跳脚挥刀,幸运女神终于眷顾我一次,赶在它顺着裤脚钻进去之前斩断,可不短被骚扰,成片的毒蛇已经与我近在咫尺。 双头蛇缠在公怪物的脖子上,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明明是一身两头居然还分了个男女,艳红色的头叫红姨,翠绿的难道叫绿叔?或者绿姨父? 出马仙也分善恶,善恶救人苦难积累外功,恶的就是我身后的双头蛇,那一男一女的怪物曾经该是活人,不知是被双头蛇骗了还是心有贪欲拜为弟子,但现在已经行尸走肉,只剩两幅空皮囊被双头蛇当做了休息的屋子,而这二人的血肉应该也被蛇吸光了。 刚才说起李冉带着的保镖蛇,那猪婆龙确实毒不死人,李冉意在杀我,却偏偏带了只没剧毒的蛇来,而且她每次带的蛇都不尽相同,可仔细思索一番,好像是专门针对我当时的情况。 比如看见不化骨的那一夜,巨蟒轻松一绞便可将我绞成肉泥,可它却掳我到李冉身边听她诉苦,而那一夜得山女相救,也在那时候定下情缘,五乘要做的就是将我从爷爷身边弄走从而和山女相见。 这是个猜测,巨蟒掳而不杀可以解释为李冉心有怨气需要发泄,可那猪婆龙却实实在在没道理,那是五乘假死的日子,若将两件事联系起来,便可根据他那人的恶意趣味猜出个大概,爷爷干了他,他把我弄成猪头恶心爷爷。 再到后来,李冉每次出现都带着蛇,却基本上没什么大用,也不知是蛇本身无力,还是受了五乘的指示专门打酱油! 第一次见五乘,是我误闯入狐狸洞,小锁说有柳仙要擒我交给河伯,等我逃出后便遇到了双头蛇,仅仅是一条蛇,既不缠身也不下口,趴在树梢上盯着我,五乘赶来后随便哞了一嗓子便震得它全身溅血灰溜溜退走。 太巧合,一切都如事先安排好的一般,真有这么及时出现的救星,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惨死的人,除非这本来就是安排好的。台介双划。 步步钻营,阴险设计,我现在感觉所有的事都是五乘的计划,若是再大胆一点,我觉得诓妞妞让李冉下河的老头也与他有关系,反正都不是活人,说不准就是五乘假扮的,这次要是没死,我一定问妞妞那老头长的什么模样。 该死的五乘,爷爷不计前嫌一直给他机会,可他被猪油蒙了心,居然始终在策划着阴谋。 这一刻,我对五乘好感荡然全无,便是他策划了一张天网将我算计去,让我遇见山女的目的就是要她死去。 事后的善意更是假装,唯一一步出错的地方就是爷爷,五乘也没想到爷爷会自杀,而爷爷一死,他找不到下落便时刻担心着,也就一直不敢对我下手,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联系。 罪魁祸首陈春峰,所有的事根本不是他猜测的那样,却信誓旦旦的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这几年的折腾都是被他引得上了歪路,还以为五乘与爷爷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变态科学家,一旦落败便自杀做鬼来想办法。 从来没有合谋,一个是逐步蚕食的杀局,另一个以死来破局。 爷爷不让我把信的内容告诉任何人便是如此,若被五乘知道他真死的消息,顷刻间便是灭顶之灾。 世间每多无情辈,伤尽旁人有情心。 一个是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的妄人,一个是深藏不露又心怀善念的慈人,即便不说破,慈人的心也被妄人一点点摸索,可若是说破,慈人又于心不忍。 人们说四人小组最无情的是爷爷,看上去老实巴交实际上心狠手辣,而他们也说五乘才是嬉笑人间的高僧,表面上好色好杀,却不杀无辜之人,不淫守节之妇,可高人就是高人,哪怕你以为看到了最真的一面,实际上也是高人给你看的伪装。 他装作屠夫表象菩萨心,想告诉他绝不会干那样的事。 可他已经看穿了,也扮成性情大变,冷血无情,仿佛将当年事藏在心底,不去思考,也不再追查。 但进了心里的东西,不剖出来也始终扔不掉。 酒不醉人人自醉,孽不杀人人自杀。 这一刻,我彻彻底底明白了爷爷信里的意思,而远处山路上,月亮下有两个矮小的身影正迅疾利落的向我这里飞蹿,一看到它俩,我不由自主的温馨而笑,便停下了步子,摸着翘臀麻木的嫩肉,转身面向群蛇与减缓速度的乐正林。 “不跑了?跑啊!你的山女还在山下的等你,怎么就不跑了!” “换你跑吧,该我追了!”这一晚上弄得,你方唱罢我登场,轮着表演追杀与反追杀。 “红姨绿舅,这小子交给你了,我趁他身边的老东西不在,还要赶紧联系那些日本人做事,”绿舅!我尼玛今天真是长见识了,这名字起得实在高端,乐正林冲我阴笑两声:“师父答应你们的事一定会做到,等他从日本回来,咱们就可以冲下神仙窟争那一份机缘。” 两个皮包骨怪物相视而笑,仿佛尝到了莫大甜头:“小乐子你去吧,这小子交给我了,他的味道可真是香喷喷啊,若非当年大师不允许我伤他,早就掳回去好好疼爱了。” 毒蛇成圈将我包围起来,乐正林做了个下流的姿势继续打击我,我正想要不要现在动手将他拦住,虽然等不到那两只果子狸来拦住蛇群,可三五分钟总能坚持下来吧? 刚要挥刀,耳边就响起不是耳边,好像是从脑子里冒出来的声音,是牛哥在说话:“让他走,我在山腰等着,你保护好自己千万别叫蛇给啃了,啧啧,小方航真有勇气,面对群蛇也面不改色,牛哥我最怕这些东西,看上去就起鸡皮疙瘩,所以刚才才没现身救你,而是叫来这两个小家伙。” 牛哥开口,我心头大定,乐正林看看表好像着急去做什么,也不多说几句胜利宣言便钻进这东山深处的林子里消失了。 罪过啊,我在杏桥村住了三年都不知道这东山别有洞天,还以为前山后山都是光秃秃没有植物,可乐正林一个外地人竟然对这里了如指掌,他也不怕钻进去迷了路么? “红头蚊子绿头蝇,乐正林的萨满术就是你们教的吧?把你们出马仙的那一套拿出来,”挥刀劈出破空的声音,我怒吼道:“来吧,尽情的咬我吧!最好能温柔一些。”说完我便躺在地上,反正果子狸们就快来了,我现在动手要是再被咬伤几口,全身密密麻麻的牙洞以后也没脸去澡堂子了,不知道的以为我被僵尸咬过! 第三百八十七章秦朝将士打鬼子13 明王加持并不是毫无弊端,给你所能承受的力量的极限,但这对肌肉和骨骼是高强度的负荷,而平整的地面就像是催眠曲安眠药。刚一躺下还没看看呐红头蚊子绿头蝇要如何温柔的蹂躏我便陷入了沉沉的水面,确切的说是心里松了口气。没了对明王的需要,他自然就走了。 嗔是无明,究竟圆满佛。 无明便是不知意识心之虚幻,嗔怒。暴躁。淫邪都是虚幻的,佛是圆满,不动明王显现愤怒像,使侵扰众生之邪魔畏惧而远离。使众生于修行路上不致动摇善念菩提心,这是守护众生的方式,而非佛真的发火。 所以在那一刻我饱受苦难,心怀对乐正林的愤恨时并不能招来明王,他看到了,却不会来,直到我以为自己招不来,放弃了愤怒心转而进入临死前的无明之境,他来了。 别怪佛不救你,放下可得解脱,可真到死的那一刻,希望得救的便是没放下,换言之就是你不想死时佛不来救你。你想死了,佛和菩萨就眼巴巴的跑来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面具人背着我跑下山都没有颠醒,直到休息了一整天才被陈春峰使劲摇了起来。 听他们把昨夜的事说了一遍,本来还不迷糊的脑子立刻清醒了,我光着屁股从床上跳起,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可能,你们没有晃点我吧?牛哥,你亲自出手居然没抓住乐正林?还受了些轻伤?大爷呀,你对得起我那死去爷爷的苦心栽培么!” 角落里,牛哥蔫了吧唧的耸搭着脑袋,他面色苍白,右手按着小腹略带疲惫的说:“意外,这是一场意外!” “意外?乐正林用了萨满术,我就不信没有任何后遗症,他从我面前消失时已经快恢复成人的模样,你见到的应该是极为疲惫的乐正林吧?然后你被他打伤了,灰溜溜的跑回来告诉我出了意外!要是拿枪拿炮我就不说啥了,毕竟这玩意不是人力能抗衡的,可你这模样不是枪伤吧?” “我也不是被乐正林打得” “算了我来说吧。”牛哥吃瘪,陈春峰美滋滋的盘着腿坐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用快要掉光的牙磕着瓜子,他笑嘻嘻的说:“我跑去救他时倒是看出来些端倪,老牛死活不说实话便可以确定事实是我猜想的那样,他见到乐正林之后一定双手背负,望着圆圆皎月沉声叹息:哎,本不想杀你,奈何你偏偏出现在我面前,罢了,出手吧。” “然后乐正林一定恳求他:牛爷爷,求你给我个机会,我现在身受重伤,您胜之不武呐。这时老牛会说:趁人之危不是终南弟子作风,这样吧,我不用剑,绑起一只手跟你打。老牛敢开条件就一定有胜算,乐正林可不会答应,我猜他会求饶,指不定还磕了俩头:牛爷爷您是高人,就算不用手我也打不过,这样吧,你容我调息片刻。老牛答应了,乐正林暗自调息,估计约他一起散散步,他俩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就会心的漫步在月色之下,然后到了地方开始动手,老牛为了一展大师风范,很自觉的将家传青猊荡魔剑放下,又主动绑了自己的右手,刚装完高人,就看见四周冒出数不尽的鬼影子,一代大师牛精忠终于八十岁老娘绷倒孩儿,装蒜险些被打死。” 牛哥几次张口可陈春峰越说越利索始终没给他擦嘴的机会,这时说完了,牛哥大叫:“你少在那里胡编乱造,我是学艺不深以至于无法力抗众多鬼物,难道你便是天下无敌不成?” 陈春峰戳着自己的脸说:“呦呦呦,你还有没有这脸皮了?那青铜剑规规矩矩放在巨石上,剑未出鞘难道是一见面就被人打掉了?还有,人家跳出来将你制服后绑起你的右手再继续打?你解释一下嘛!省的说我臆造,来嘛,解释一下嘛。” “逼人太甚呐!”牛哥怒发冲冠将桌子拍得砰砰响,我还以为他又要和陈春峰打架,却没想到径直抓起手边的青铜剑要出门:“贫道去杀了那乐正林,不取他首级,贫道绝不归来!” 我刚要阻拦,陈春峰就打交道:“呦呦呦,知道乐正林溜了而这里来了高手赶忙要跑啊!你找点贴切的理由呗,咋不说老婆要生你着急回去接生呢!”台介肝扛。 这次是牛哥托大,他被陈春峰气的连翻白眼快要昏过去,而我听到这句话赶忙问道:“什么高手?五乘来了?对了,我听乐正林的口风说五乘在日本呢!” 陈春峰正色道:“五乘带着一群喇嘛去日本超度恶鬼,原本镇压满山林脏东西的宝贝被小鬼子带来了杏桥山,昨夜老牛就是被他们暗算了,却也打得乐正林重伤远遁,今早我上山去看了一眼。”陈春峰皱起眉头,十分苦恼的说:“进不去,我连神仙窟的位置都没找到。” 短短一夜的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事,彭海庭与司徒辰没有性命之虞,但救回来的仅仅是身体,一个被吃了二魂,一个被吞了一魂四魄,而陈春峰从那会讲中文的日本人的口中得来的消息抓司徒辰与彭海庭并不是偶然,他们早就决定要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因为爷爷留在神仙窟里的阵势必须要与我有关的因果才能解开。 他们知道妞妞要生产所以赶去市妇幼医院,只可惜乐正林坏了好事,他们想动我父母亲人,可五乘却不允许。 阴阳寮的阴阳头与五乘那师兄有过交情,便是这层关系才让他们狼狈为奸,对小鬼子来说五乘是盟友而不是首领,所以尊重五乘的意见却敢暗中害乐正林,可五乘的作用便是带着喇嘛在富士山里压着许许多多的恶鬼,他出面阻拦,小鬼子只敢抓司徒辰与彭海庭了,朋友之中最亲近的便是这两个人。 陈春峰说小鬼子这次带来一本图册--百鬼夜行图。 表哥家就有一本百鬼夜行图,小时候我都是当成黄色漫画来看的,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那本真是地摊上买的黄色漫画,陈春峰解释说真正的百鬼夜行图是清朝初期日本一个阴阳师所做,那不是画了一百种鬼,而是用可以隐形的朱砂绘了一百张符,封了一百种鬼后订成的宝物。 制作百鬼夜行图的初衷是日本的鬼怪太多,虽然岛国不大又时不时来点天灾**,那地方可是真正的群魔乱舞之地,哪怕走在大街上你都不知道眼前的人流中究竟混杂了多少畜生和妖魔,所以阴阳师做百鬼夜行图以志鬼书妖,详写了那些鬼魅的特征和破解之法,若是有阴阳师要对否某一种鬼怪,可以翻到那页询问图册里的鬼怪同类。 牙狼能驯服成忠犬,百鬼日常被人抽大嘴巴子后渐渐乖巧,竟然成了为人驱使的奴仆,不过随着末法时代的来临,无论道士和尚亦或阴阳师和牧师或者元素法师都一如不如一日,百鬼还是当初的百鬼,这时候干活有肉吃,成了被侍奉的存在。 这一次来杏桥山阴阳寮下了血本,取走镇压富士山冤魂的百鬼夜行图,就是为了一探神仙窟究竟,我们遇到的姑获鸟只是其中之一便逼得牛哥与陈春峰不敢硬抗,而今要面对的是整整一百。 “闲话少说,之所以没等你睡够就叫醒,便是因为火烧眉毛了,现在是晚上辰时,我估计子时一到便是百鬼夜行,是上去自杀还是赶紧开溜你自己决定吧。”满屋子人都望着我,那三十六面具人虽然在院里却紧张的趴在窗户上等消息,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变成了发号施令的存在。 我深深沉思,陈春峰补了一句:“咱们不知道小鬼子会怎么做,有善心便不许百鬼乱蹿,没善心,估计杏桥村里的人要倒霉了。” 我有些动容,陈春峰盯着我继续说:“你那两个朋友的魂不会被消化,因为他们入阵还要再出阵,可一旦回了日本就没这份顾虑,你自己考虑吧。” 这老头怎么光说话不动手呢,没看见我一直给他打眼色么! 人一定要救,老家也一定要守,可这里有无辜的人呀,摆明了要去凑热闹而不怕死的表哥,还有蹲在角落里从编织袋子中夹毒蛇喂蛇獴的山女,我现在全身酸软无力,可陈春峰应该打晕他俩送走,然后大家再上山想办法不是么! “方航,那是我的家,也是我当年葬身的地方,难道我该这时候离开你么?”背对我,妞妞幽幽的说。 表哥耸耸肩膀,瞧准了墙上挂历中的男明星,阴沉沉的说:“piupiupiu,我这把枪打过人,打过道士,打过**弱郎,打过盗墓贼,惟独没有打过小鬼子!” 现在八点整,还有三个小时的准备时间,陈春峰和牛哥宁可死也不愿让人动神仙窟,可我若选择走,在五乘的压力下他们只好跟着当保姆,面具人要寻找屠睢的线索便落在神仙窟上,他们自然希望多两个对神仙窟知根知底的老家伙,山女是不想让我一个人面对危险,表哥则要救朋友也要尽哥哥的本分。 既然大家都要上去,那就上去吧,其实我想上去也更应该上去,陈春峰说山顶充其量不到二十个人,等他们查出神仙窟的底细后收了百鬼我们便一拥而上,四十多打二十,胜券在握,既能救人,也能逼问秘密。 昨夜下雨,荡尽了尘埃不说还在空中蒙了一层水汽。 夜空是素朦朦的一片,一轮满月洒下银白的光芒让整座杏桥山都仿佛铺了一层牛乳,山顶飘着的淡淡雾气与月光交融便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空灵,那种朦朦胧胧近乎虚无的色彩让我心里升起难以言喻的感觉,有种身处迷雾中有好似抓住什么东西的感觉。 像是有只小爪子在挠,心里痒,便不免拉紧了山女的手,泛着凉意的初春夜风从身后吹过来把她薄薄的衣衫刮得紧贴在后背上,苗条纤细的身子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搂紧。 今夜的天气很古怪,明明有不小的风却吹不散深蓝夜空中飘着的朵朵乌云,温柔静谧如水的月光与山顶那灰色怪雾散发的诡异阴森的气息混杂起来,竟让我们这些贴着树林边缘上山的人的喘息声都厚重了三分。 第三百八十八章秦朝将士打鬼子14 杏桥山延绵不绝,神仙窟所在的便是最高的一座山峰,再往南还有望不到尽头的山脉与太行山相连的山脉。 行至半山腰时,四周弥漫着的雾气渐渐浓厚。两三米外便只能看到黑黑的轮廓,漫山遍野的树木在雾中只能看到个黑影。盯着一颗看时它静止不动,可稍不留神的瞟一样又能发现它们张牙舞爪的挥动着枝桠好似要冲来将我们分食一般的狰狞。 “我就是走到这里便分不清方向了。”扶着一颗大树,陈春峰恨恨道:“我想招鬼引路,可以往游魂野鬼极多的杏桥山却无比静谧,那些脏东西不是被吓跑就是被阴阳师收拾了。” 确实很麻烦,几十年没人从爷爷屋后上山。黄土路只有两百来米,若在平时还可以盯着山顶的方向,可处于迷雾森林中连星光月华都看不到,我们上山半小时后陈春峰便挥手让停下。说是一直在原地打转。 面具人此时一言不发,他们仅仅是莫名其妙便死了的战士,并不懂鬼神之术。 “咦!看看人家日本的鬼多么与时俱进,居然连手机都摆的平!”陈春峰说迷路了表哥便用手机自带的指南针找方向,可无论他面向哪里手机屏幕上的指针都没有转动。他抱怨了一句便没再说话,手指头在手机上划个不停。 牛哥扫视着四周的树木,缓缓的说:“与雾没有关系,该是有什么东西在捉弄咱们。”陈瞎子所说用心眼辩物的能力便是牛哥绝学。本来他一身修为也就在心境上,而刚才他闭着眼跟在我身后,感觉我带着大家一直兜圈子。 陈春峰找不到上山路,恰巧我的八识心王让感知十分强大,便试着能不能带他们到山顶,现在看来也失败了,牛哥便问我:“你怎么找的路?” “凭感觉呗,以前上山是路到尽头右拐进树林,见到一块大石头后左拐,顺着小溪到窄河道时跃过去走上一阵就能看到五乘的坟,墓碑对着的方向直走就能见到山女了,今夜虽然看不到路,可这树林间能容人通过的地方不多,只要我不主动兜圈子总该能看到大石头,但现在走了半个多小时,连块小石头也没看到!” 虽然每棵树干离着三五米,可中间有许许多多的灌木,只有个别几处可以勉强让人穿过,还是我原先砍出的通道,也就是说虽然身处密林却不会迷路,见到缺口拐进去便可,而牛哥听我解释后确信的说:“问题就在这里,迷人眼的不是迷雾,而是这林子的树木变了,上山下山的感觉不一样,刚才脚下没有轻松也不费力,说明咱们在山腰上横着走,不上不下!既然你的办法不需要分辨方向咱们又走不上去,只能是这林子里的树在乱动。” 真有些天方夜谭,我还没来得及请教,表哥也晃着手机赞同道:“没错,你们看这个东西,”刚才表哥一直浏览的便是记载了百鬼夜行图的网页,而他此时给我们看的便是《阴篇》中排名第一位的我也不知道是啥,总归不是鬼,这玩意叫木魅。 四十几个大汉与一个美人盯着手机看,有秦朝人,有清末民初的道士,有原先的青藤仙子,还有本帅哥,这种不该聚集在一起的人却仔细的浏览者二十一世纪的发明,那感觉真够奇怪。 木魅便是有智商的木头,要说成植物成精也勉强说得过去,只是无法口吐人言也不能变成人,而这木魅并不少见,人们进入森林时总有被一股目光盯着的感觉又找不到人和野兽时,八成是树中的灵魂在打量森林的不速之客。 “小鬼子真够奇葩,他们的岛国上啥鬼都有。”表哥嘿嘿的笑两声。 牛哥摇头道:“木魅风号去,山精雨啸旋。这是李白的一首诗,好像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里也有过记载,只是这些东西没劲,我一直不曾留心,没想到今夜着了它的道。” 牛哥的意思是说有木魅将山林的格局改变,形成个圆圈通道让我们始终无法脱困,可我们雄心万丈的看着他时,牛哥却摊开手无奈的说:“看我干嘛,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对付不了啊!你看看这四周有多少树,谁知道哪颗藏着木魅?” 不如大兴安岭那般茂盛,可一棵棵的砍到山顶也不现实,虽然灌木好清理,可我们根本不知道砍出的通道是否通到山顶。 “木魅我一直以为山林只有山魈,以前都没听过这玩意。”陈春峰撇着嘴说:“既然是真灵,要不我做个道场试试能不能将它招出来?” 招鬼简单,毕竟鬼是无形之物一阵风就能送来,可招亡魂之外的就比较复杂,道行不够的人根本做不到,毕竟要克服装着灵魂的容器,而陈春峰要招树木的真灵,就需要香案黄布,灵烛焚香,总得祭告一番天地念两篇可祖师爷的道经才行,毕竟我们不知道那木魅的八字,可这一切做完,估计山顶的小鬼子都回日本度假了。 “这木魅只是放在树林中困人,咱们不走它便要一只盯着,可一旦离去就会告诉小鬼子有人要进山”牛哥摸着下巴的胡茬思索一阵,斩钉截铁道:“这样吧,咱们分头行动,各自朝一个方向找路,人散开便容易发现哪颗树再动,看见了就直接砍断,争取半小时之内把那木魅磨死。” 这是个好办法,我们便在这片空地上确定了方向便分头离去,幸好有三十九个面具人,否则凭我们几人,累死也无法在偌大的树林里找出木魅。 山女自然跟在我身边,我拉着她的手贴着树林边缘走,与他们分开一阵后随口说道:“其实我觉得他们想多了,这是树,难不成还抬起脚来走到咱们面前拦路?” 山女似笑非笑的说:“那你刚才还赞同这个办法。” 我沉沉叹息一声,无奈道:“瞎混呗,我对神仙窟的**不大,我知道你也是想留在我身边,可那俩老头舍不得,面具人跟丢了爹似的要上去找屠睢,表哥更别说了,陈爷爷和牛哥仅仅是不想让外人染指神仙窟,他却想从神仙窟里捞点宝贝出来,我估计今夜很悬能上山了,这么一直转悠着还能看见会走路的树?真有,我就拿绳子拴住领回家养着。” 山女搂紧我的胳膊,扬起下巴眯着眼笑了:“树不会走路,枝桠却可以便长呀,当初你跟着我的兔子却始终捉不住它不就是有好多灌木拦着?我当然不能让你抓到,不然你肯定下山烤兔子吃了。” 原来还有这种事,我在山女的鼻尖上刮了一下,看来牛哥猜测没错,原先被我砍断的灌木如今疯狂的生长,那木魅反而给我们开出一条圆圈路来,可现在这样有什么 正想着对付木魅的办法,忽然脚腕一紧,一根拇指粗的柳枝偷偷从身后摸来,提着脚将我拽上半空中,忽如其来的力道让我失去重心,一下子咬到舌头上,疼的眼前一黑发出闷闷哼声。 柳枝力大,山女跳起来却没有抓住我,在她的惊呼中那柳条将我狠狠砸在一棵大树上,后背收到重击,心脏骤然间停止跳动,眼前乌黑一片不能见物,此时又感觉到脚腕用力,这木魅想活活将我摔死。 空中不能竭力,我拼命克服被它抽甩的力道从背后拔出牛骨刀砍在脚下,柳枝断后我仍被余力甩出一截却总归没有砸在树上,即将落地时面前的杨树也伸出一只尖锐的树干对准我的肚子,挥刀已来不及,我猛地将口中鲜血喷出,点点落在树干上后,那棵树竟然发出了如婴儿啼哭的惨叫,就好像被火焰烘烤一般慢慢失了水分,化为一根枯枝。 山女当面,我在空中使个鹞子翻身平稳落到地下,为了耍个帅差点将脚扭到,却好悬没有丢人。 收刀,我倨傲的负手而立:“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山女小跑来关切的问我有没有受伤,虽然脚腕仍累得疼,背上也蹭破不少皮,却坚持着搂住她的肩膀说:“无妨,宵小鼠辈怎能伤我分毫?” 山女吐吐舌头,指尖点着自己的脸说:“吹牛皮,刚才你的脸都吓白了。” “我本来就白!”剧烈的起伏跟过山车似的哪个不害怕,我岔开话题说:“也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受伤,没想到这木魅真的能让树枝变长,不过也是一种阴魅,舌尖血喷上去就不行了。” “他们不会有事,那些面具人的火气很旺,掌心一抹就烧死木魅了。” 她说的没有错,两分钟后陈春峰他们慌慌张张的顺着声音跑来,都是山女的尖叫惊动了的,问明了情况之后牛哥点头说道:“我们都遇到了,咱们太分散所以那木魅来不及堵住每个人的路便想逐个击破,可它一树木精华天生就是被斧子砍得命,露了行踪便是个死,它能对付的了咱们中的谁呢。” 又开始装大尾巴狼了! 山女莞尔一笑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却猛地一愣:“小碗哥呢?” 我转着头看了一圈确实没找到表哥的身影,急忙问王礼:“我表哥不是跟着你的么?” “这树林太大,走到一半便分开了,”他转头看向王义:“司马王义,那位赵兄弟不是与你一道?” 真名为司马xx的王义赶忙解释:“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发现有根树枝要勒他脖子,伸手去抓时他忽然大叫一声妖孽哪里逃,让小碗哥来降服你!然后就向另一个方向跑了,我被树枝缠着没来得及追,不过他拿着家传暗器,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王义对表哥的信心也是源于表哥吹出来的牛逼,他给人家秦朝人看手枪,说是自己家传暗器,一枪在手连战国时期万夫不当的要离也不放在眼里,这样的猛人自然得秦军敬重,所以面具人没一个担心他安危的,反而安慰我说不要担心,赵兄弟一定能大杀四方。 出去探险就不能带表哥,他永远是第一个出事的!台纵余圾。 第三百八十九章秦朝将士打鬼子15 救表哥还是上山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人命关天自然最重要,可我们不知道他是被山上的小鬼子抓走了还是出了其他变故,如果我们上山救他。他却有可能在半山腰被鬼折磨致死。 “方航,小碗不会如此不知轻重吧?”陈春峰认真的问道。 他的意思是说表哥虽然喜欢吹牛逼。可自己有几把刷子还是知道的,总不能吹出的话连自己都信了。台纵余划。 他只能被妖孽降服而不可能降服妖孽,所以无论在王义没注意到的位置发现了什么鬼,都没理由猴急的冲过去送死。 “哎,啥事一和赵小碗产生联系就他吗复杂到无以复加,”四十多个汉子连带一位美女就站在树林里思索表哥的下落。陈春峰与王义去到表哥失踪的地方探查,几分钟后回来时拿着他的手机。 “地上捡来的,小碗确实出事了。” 解锁一看,十五分钟前的通话记录有给我打过电话。只是今夜的杏桥山连信号的消失所以没能联系上,看这意思该是表哥去降妖伏魔反被伏后想让我去救他,结果没联系上便被抓了。 山女继续在手机里找线索,我和陈春峰商量后还是决定上山,既然不知道他被掳去了山顶还是留在半山腰那就去山顶吧。 木魅只是一种属阴的真灵。附在树木上就如当初的山女一般指使如臂,可毕竟是灵体的一种,陈春峰用黄符裹了几根纸条准备等事情结束后研究,牛哥持着青铜剑砍死一些。面具人烧了不少,想必那木魅再不成气候,而被催生的树枝后继无力,我们行路是总能看到原本很茂盛的灌木渐渐萎缩,那些露出缺口的空地正疯狂的生长着植物。 杏桥山不高,如果正常情况只要四五十分钟就可以走到,我们回到黄土路后重新上山,没过多久便听到叮当流淌的小溪,有水的地方雾气变得更浓,我们只好紧贴着溪边行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时常踩在松垮的石头上打个趔趄,幸好这一行都非常人,速度倒也没有多慢。 小溪渐渐到了窄处,我估计那可以迈过的地方就在不远,而灰色的雾气已经浓到看不见对岸,便只好小心寻找,有个面具人忽然出主意说:“这样吧,咱们派几个人蹚水过去,两边用绳子连着,这样就不同担心找不到你说的地方。” 是个好主意,牛哥与陈春峰认同后面具人便抽了几根树枝编成绳子,尔后定定的望着我。 这是让我下水蹚过去的意思? “成,陈爷爷帮我保护山女,你跟我走,没错就是你,出了主意就该身体力行,怎么能你出谋划策让我赴汤蹈火呢!而且这树林里可有许多鬼魅,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去望不到影子的对岸?” 面具人不喜欢水,他好似喝了草药汤一般苦兮兮的脱下鞋提在手里,又小心翼翼的挽起裤脚,那磨蹭劲跟个女人似的。 等他忙完了,我抓着草绳当先下水,水面不深只没过小腿,只是这水出奇的凉,直有种冻入骨髓的意思,我全身打着摆子小心的下脚向对岸走,而那面具人如猫儿一般在溪边伸爪子试了又试,最后带着一股上刑场的悲壮走入河中,一只脚刚落进水里却猛地身体一歪摔倒溪中,继而这缓缓流淌的小溪确如绝了堤的壶口瀑布一般变得汹涌一场,若非对岸的王礼死死抓住绳子便要连我也卷的摔倒。 “好胆!”陈春峰一声暴喝,猛地从溪边拔身而起向那被卷走的面具人追去,而牛哥也蹿到王礼身边将揪着绳子将我拖上来,他不是要救我而是要拿我胸口挂着的百宝囊里的符箓和牛骨刀,取出一张也不辨识效用,牛骨刀刺穿后跳入溪中猛地扎在淤泥里,额头青筋暴起,吐沫星子飞溅好似这一个动作如抗山一般艰难:“定定定,给你家道爷定住啊!” 陈春峰顺着溪水几个腾跃却始终没有追上顺流被卷下去的面具人,他气急败坏的捡起石头向那翻卷浪花的地方砸去,雾气中我看不清他砸住了什么,可湿润的空气中却传来淡淡的血腥味,而直到此时,余下的面具人才回过神来,大呼小叫要顺流去追,可陈春峰却冷着脸将他们拦住:“追不上,别费劲了。” 三五面具人不听,执意要去救兄弟性命,可王礼死死咬着牙将他们拦住,稳重高大的汉子双眼通红,不声不响的对着陈春峰鞠躬致谢,随后拉着面具人躲到树下,静等着我们商量出办法。 牛哥也从水里走出来,那张符竟然丝毫没有被打湿,可离水的一刹那便燃烧起来,而牛骨刀的刀尖上插着一条不停扭动的鲶鱼,足有我小半个手臂大。 黄符燃烧,烤的鲶鱼喳喳的叫,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鱼的叫声,牛哥一甩牛骨刀将鲶鱼砸在面具人脚下,冷冷的说:“报仇吧,虽然不是罪魁却也是从犯。”王礼点头,捧起鲶鱼与面具人转到树后不知做些什么恶毒的事,而刚才的一幕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我此时才怔怔的问道:“什么意思?” “河童。” 河童这个称呼并不陌生,虽然在日本最为出名可中国也有过传说,有人说是两栖生物也有人说是一种鬼怪,但我们刚才遇到的便是真正的鬼怪。 我没想到这条小溪里会有河童,倒是几年前在上游中有个河伯,可这不是让我诧异的,百鬼夜行图都来了,出现个河童也不意外,让我的意外的则是:“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他死了?” 我问的是面具人,陈春峰点点头,凑在耳边小声说:“被我一石头砸死了,否则他会被河童吃掉,变成那种鲶鱼随河童作恶。” 这就死了? 沉默威武的秦朝将士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河童害死了?他也不是真正的活人呀,他才是害人性命的鬼物,竟然在杏桥山的山里因河童而死。 之所以诧异还是源自于心底里的伤心和内疚,有件事我一直很自豪就是跟在身边的朋友无论经历何种危险却始终无人丧命,可现在才发现一旦人数多了就连陈春峰与牛哥都无法护每个人周全,我与他虽然相交不深,可这一路走来他因我是李道长的孙子而颇为热情,最让感到内疚的便是如果我不叫他下水,他便不会被河童抓走了。 河童的头顶有个盘子,只要盘子里装着水便力大无穷,尤其是在水里的时候基本没人能对付的了,陈春峰想拦住它救人,可河童速度太快了,就如鲨鱼在海里一般迅猛,哪怕水面不高却也如快艇一般迅疾。 牛骨刀是河运役鬼牙子的宝贝,最能驱使天下水鬼,所以牛哥抢过去想将河童定住,可一来河童比水鬼更胜,再一个也是河童随身的鲶鱼挡着符箓与河道接触,而陈春峰说这些鲶鱼都是活人变得,河童将活物拖进水里啃食,他的身体里的甲片便长出肉须,肉须断掉便是一条鲶鱼,充满了人类所有的劣根,而这种鲶鱼只吃一种东西就是人的尸体,牛哥说像刚才那么大的,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腐尸。 王礼做完了该做的事,可报仇的人心里最希望的还是无仇可报,来时三十九,此时已剩三十八,他们的容貌再次刚毅,只有眼中留有浓浓的悲痛,他们挺直腰杆高扬着头,用这样的战士姿势来蔑视一切死亡。 对着王礼,我深深道歉:“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王礼轻轻在我肩膀拍打两下:“不怪你,他出的主意自然该他下水,如果你心有内疚,不如可怜我们这些没死的人吧,帮我们找到将军”王礼凄惨的笑着,露出满口森然的白牙:“我们是秦国人,死在这里算什么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道出了他们最大的心结,我们几人无不动容,这一刻忽然明白了屠睢对他们的意义来说不仅仅是偶像偶像,而是一种对故土的无法割舍的情怀。 那一句死在这里算什么才是最让人感到凄凉的问题,醒来之后,同一片土地不同的时空,谁能将这世界当成自己原先的那个?哪怕战死赵国,埋骨燕国,他们是为国尽忠的骄兵悍将,死而无憾,可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份孤独和怅惘就如同中国人葬身外星一般。 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故土再贫也是归根之地啊,他们不单单难以融入这片土地,最重要的是时刻有着性命之虞,道士和尚不允许五十万非人类留在尘世,而对国家来说,一两个秦朝遗人是古董是宝贝,可他们是五十万只会厮杀的怪物战士,最为关键之处,他们骨子里流淌的不是中华民族的血,而是独属于秦始皇的血脉。 “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给你们寻个出路。”即便找不到屠睢,我也要帮忙破解他们魂魄化为火焰的问题,只有这样才能顺顺当当的去投胎,秦朝人不是中国人,投个胎就是了! 面具人收起被痛我们继续前进,贴着小溪时万分戒备,陈春峰在前牛哥在后,只要那河童还敢出来,定要他血债血偿,不单单他会吃人,面具人吃起怪物来也很利索。 “应该就是这里了,”我脱下外套驱散面前的灰雾,身后的又是一片眼熟的树丛,这一路我已经发现好多地方很眼熟却始终不是能跃过的喝道,而随着灰雾渐渐飘走后,我终于看清了两米外的对岸。 雾气不仅仅被我扇走,真正让它们散去的还有对岸边忽然燃起的四堆篝火,每堆有三个小火丛成品字形摆放,而这火焰一亮,山女忽然张口:“业原火,百鬼夜行图中阳篇第三种鬼。”她望着我说:“我知道小碗哥为什么失踪了。” 第三百九十章秦朝将士打鬼子16 山女说表哥是被鬼抓走的,这真是极有用的线索! 小女孩的天真之言谁也没有怪她,可山女并不在意我们失望的叹息声,自顾自解释:“你想呀。%d7%cf%d3%c4%b8%f3小碗哥知道自己打不过鬼可见了之后却欣喜的冲了上去,方航哥哥。你说什么鬼会让他如此开心?” 我随口说道:“开心鬼?” “讨厌,我在说正经的呢!”山女认真的说:“女鬼!” 一阵冷汗流下,就连陈春峰都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我们都认为山女说的很有道理。 这世间有一种表哥不害怕的鬼就是美丽女鬼,只要任何以女为性别的美丽东西都在表哥兴奋的范畴之内,女人女鬼女尸啥的他都可以笑纳。 人们会怕一头猪么?想必不会。因为吃过太多的猪肉! 同样的道理表哥也不害怕美丽女鬼,因为他曾经睡过一个女鬼,事后那女鬼无可奈何的离去,根本没有办法对付他。 可谁都忘记了。家猪发起疯来可以撞死人的,哪怕再美丽的女鬼也是鬼啊,他碰到的只剩算是个冤魂,而今夜的杏桥山里出现的都是厉鬼一般的鬼物,他还以为冒险中的鬼姬艳遇。 “小碗哥手机里的百鬼夜行图中正好解释了三种鬼。我估计小碗哥追着那女鬼后便在手机上看到了她的真实身份。”山女打开手机给我们念道:“一种叫姥姥火,老人死后所化,夜里出现时发出凄凉的笑声,一种鼬。许多有聚在一起能喷火,那页最后一种叫络新妇,是蜘蛛变成的人形,诱惑男人交媾三日后的子时会把男人的脑袋吃掉,如果我没猜错,小碗哥应该是被络新妇勾走了。” 用脚想也知道是这样,正在对付木魅的当口表哥忽然瞟见一个风骚又婀娜的身段,他明知今夜出现的是鬼却恬不知耻的冲了上去,他怕啥呀,他还以为上了就上了,反正女鬼没本事。 这一接触指不定还聊了几句,表哥说投降吧妖孽,络新妇说大哥别打,我陪你睡觉。 或者是表哥佯装问她是不是迷路了,络新妇说是呀是呀,我陪你睡觉你送我下山吧。台纵亩巴。 反正这对狗男女准备找地方野合了,表哥可能是边走边看手机,或者想看看百鬼夜行图中有没有女鬼的记载,一不留神看到络新妇的接受后吓成傻逼了,哪怕睡具女尸也只能算是有些变态,可你睡蜘蛛试试!想想蜘蛛屁股上吐丝的那鼓囊囊的包里灌满了腥黄的粘液,你不恶心么! “活该,让他去死吧,咱们继续上山。”一想到赵小碗这时候还发色心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家里嘉缘刚有身孕,今夜还是上山就命的关头,最关键的这山里都是恐怖鬼妖,他真是色迷心窍了,三个理由都无法克服一个冲动。 “不会。”陈春峰按住我的肩头说:“我明白小山女的意思了。”他转而看山女:“你是不是想说那些小鬼子将鬼都放出来很不合常理?” “对。”山女挑起渐渐的下巴颏,好像女神探一般聪慧英武,她指着河对岸的四堆篝火说:“这业原火的介绍是偷油贼的头颅燃烧,谁要靠过去烤火便会被偷走阳寿和身体,这种鬼物对探索神仙窟有什么帮助呢?要想拦路那木魅足够了,何以河里放河童,林中游荡络新妇,对岸燃着业原火,而这只是咱们遇到的,在没经过的地方也许还有不少猛鬼,听陈爷爷说阴阳师将这些鬼当成式神来供养,有了神的尊称又享受了香火之后便不如一般鬼魅那样容易招来,所以阴阳师要驱使时必须随身携带,可咱们遇见的几个可都没有见到人,说明这些鬼是被放出后自己游荡在山里的。” “被关久了所以出来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牛哥皱起眉,眼中精光四射:“你别打岔,阴阳师不会体贴到来杏桥山里溜鬼,若是没有必要他们根本不会将鬼放出来,何况一但解封又没有阴阳师跟随,谁知道这些鬼物会不会四处逃窜?唯一的理由就是他们需要这些鬼来帮手,而鬼也有足够的利益诱惑着他们不舍的逃离。” “等等。”我插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但我还是想说明一下,昨夜乐正林无意间发现我的身影,小鬼子已经知道咱们的存在,所以放出恶鬼在林中拦路,没这可能么?” “有,”陈春峰对我说:“不是陈爷爷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五乘敢让他们带着百鬼夜行图来就是吃定了咱们一拥而上也无法力敌,事实也正是如此,昨夜仅仅被十几只鬼围了,牛伤肺腑我伤右腿,就算咱们上了山顶他们也不放在眼里,所以这百鬼夜游的原因最有可能是为了对付别人,你忘记神仙窟的诡异了?” 神仙窟的诡异就是给啥吃啥,好像下面有人似的可以解开绳索,但也仅仅是好像,而陈春峰的意思就是神仙窟下真有个怪物,小鬼子放出百鬼就是为了对付它。 也不一定,既然叫神仙窟又是传说中的神仙道场,指不定是留下神仙了。 不管留下了什么,发现这个可能后陈春峰与牛哥都万分欣喜,因为他俩估摸着可以拦住二三十只夜行图中的鬼魅,而神仙窟里的那位或者那群也不是好相与的,原本他俩哪边都对付不了,现在小鬼子与神仙窟里的争斗,一旦到了白热化之时我们忽然冲出去,定能起到奇兵的作用。 近百年的盼望,现在他们已经不寄希望于从神仙窟里得到长生不死,道行突进的良药仙丹,只要让他们知道下面究竟有什么就好。 上山势在必行,牛哥当先跳进小溪中,他也不走,静静的盯着湖面,青铜剑出鞘后巴不得那河童现身好饮一番鬼血。 河童不傻,始终没有露面,等我们平稳度过小溪后我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小伙子,过来烤烤火把,夜里湿气重,万一着凉就糟了。” 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十分苍老又空洞,我眼前浮现了一副破旧屋中,衣衫褴褛的瘦小瞎眼老巫婆坐在篝火前,呆滞的伸着手取暖,时而从脚尖捡几根人骨扔进火堆中,火便烧的更旺了。 这不是幻想,而是强大的八识心王让心底生警兆,用这种方式告诉我这堆火万万烤不得。 除了我,没有人听到这个声音,我就那么这些妖魔鬼怪怎么都拿我当软柿子,四十二个人中难道我看起来很傻?就会烤这种一看便很不正常的篝火? 反正也没有外人,我径直脱下裤子对着最近的那篝火尿了一泡,尿与火焰一接触,余下三堆猛地燃烧起来,火苗起半人多高,三个由火焰组成的阴霾矮小老太太弯着腰向我抓来,明明是火焰构成的双眼却透着一股阴郁的感觉。 这时候我真是醉了,小弟弟还在外面呲水呢,你说我是打还是跑?当即也不犹豫,抬高枪头呲了她们一身,同时大喊:“救命了啊,快来人救命了啊!” 动手的是王礼和王义,他二人守在溪边等河童现身也是离我最近的,区区火焰自然不放在眼里,伸手掐住老态的脖子,就好像大象吸水似的将业原火吸进身体里。 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玩火的鬼也敢在这时候出现,不过王义虽然吸得神清气爽可脸色都绿了,这也没奈何,我也得自救呀,谁让他抓的便是我尿的那一个。 业原火便是我们进山后遇到的最后一只鬼,没过多久便见到了五乘的坟墓,墓碑依旧挺立,只是对面的三座坟头才是牵动我们心神的。 此时不便多留,王礼带着面具人恭敬的给爷爷鞠躬行礼,而陈春峰望着坟头一言不发,离开时才幽幽的说了一句:“小方航,哪天陈爷爷不在了就将我葬在这里吧,你也不用麻烦,山女的坟刨了将我搁进去就好,反正她也没死。” “别说丧气话,您老长命百岁。” “不丧气,这里独缺一座我的坟。”陈春峰笑笑后便没再啰嗦,可他的神情却多了三分萧索和落寞。 独缺一座他的坟走出不远后我又瞟了一眼身后的墓碑,有些人想让自己的墓碑立起,可有些人会因这座墓碑而肝肠寸断。 雾气淡了,那四座坟便是分界点,越往上走越清朗,牛哥带着我们绕了个大圈子到西坡,从这里正好能看到山顶的十几座坟包附近站了十几个人。 身形不高却统一神消瘦,带着好像被批斗的高筒帽子,三个看上去七八十岁的老头全身白袍,腰间扎了一个黑色镶的腰带,袖口开的很大,足能钻头猪进去,这三人居中的那个手里捧了一本快有他一半身高的大书,左右两边的却一人一根哭丧棒,一黑色,一白色。 剩下的阴阳师都挺年轻,最老的三十出头,最幼的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稚嫩的小脸上还未脱去童真,可做的事却无比邪恶。 三个小娃娃,一个手里持着玉刀,一刀刀将毒蛇蝎子斩碎,另外两个则再凌虐尸体,一具男尸一具女尸,他们分别与尸体行那苟且之事,而看表情似乎十分畅快。 陈春峰小声对我说:“式神上身了,你说他们在等什么?你说他们是否知道咱们来了?” 我没回答,全心全意看着不远处枯树上吊着的蜘蛛丝缠成的茧,里面缩着个一米八几的劲装男人。 第三百九十一章秦朝将士打鬼子17 蛛丝结成个鸡蛋状,而表哥被困在里面很有种盘古的感觉,只是他没办法像盘古那样破开混沌鸡子开天辟地,估计若是没人相救。过一会便被络新妇当成鸡蛋黄吃了。 山顶不满砂砾,植被不多。仅有的几棵歪脖子树也濒于枯死的地步,本来便很荒凉的地方加上赵家人的十几座坟包,满身都散发着阵阵阴风的阴阳师使杏桥山的山顶充斥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蛛丝茧吊在树枝上,拇指粗的枯枝却能承受住一个人的重量,可今夜不可思议的事太多了,谁也不会在意这些旁枝末节,而表哥盘腿坐着,隔着蛛丝打量那些阴阳师。看神情还没到被吓尿的地步。 “叽里咕噜叽咕”拿着大书的老年阴阳师应该是他们这一行人的领队,此时他用那种肃穆中带着祈求的语气吼叫了我们听不懂的话。盘膝坐下后吃力的捧着书翻到某一页,指着正在与男尸体交媾的小阴阳师说了几句话,也许是咒语也许是言语沟通,我便看见那小娃娃浑身一震,附在男尸上歇息片刻后白眼一翻便晕倒了。 一股黑烟从他的眉心冒出来汇聚成一团,片刻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女人,穿着红色印白花的旗袍,全身被裹得十分臃肿看不出身材如何,可长相实在不敢恭维,扔人堆里都没人在意的那种,不过她的头发乌黑柔顺,看上去便有想要摸一把的感觉。 看到那些阴阳师恶行的伊始我便捂住山女的眼,可她使劲掰开我说的手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而这个和服女人出来后她便小心地翻着手机,最后对我说:“方航哥哥,她应该是毛倡妓。以前日本佛门主持的私生女,主持为了保持清高形象就卖去做了艺妓,她长的不漂亮却很会弹琴。生意很好便遭到同行嫉妒,十五岁就自杀了,被她勾引的男人第二天会全身长满浓密的毛直到死去。” 我小声道:“这么厉害?有没有说是哪个年代的?要是几百年前就存在的鬼,咱们全上也打不过她一个呀。” 牛哥揪我衣服说:“不至于,与桃花女一个性质,类似于传承吧,这种方式死去的便会拥有独特的能力。”一般来说鬼不能真刀真枪的把人杀死,何况人家也没必要肉搏,上了身后自杀便可,但有些特殊的鬼具有特殊的能力,比如这个毛倡妓,若是换另一个亡魂与活人交媾,顶多让男人耗尽元阳而死,可她却可以用全身长毛发的方式来杀人。 再比如桃花女,之所以上吊自杀人的所化的鬼比较恐怖,便是因为他们可以将人勒死,而别的鬼则没这个能力,哪怕是左红莲。 “小声点,你们看那个,我见过这个东西。”陈春峰压低的嗓音却带着兴奋,显然是看到某种熟悉的鬼物后有些开心,自从遇见小鬼子之后所有的事变超出他们的认知,对付起来也不顺手应心,倒不是说这百种鬼有多么强悍,只是就如刚才所说,不了解也就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特殊能力。 牛哥说那夜他被围殴的时候听见有个女人大喊:快来看你的孩子。 他以为小锁被小鬼子绑了,急忙扭头,可猛然间心神失守陷入呆滞,感觉小腹一痛才回过神,后来陈春峰将他救出时并没有在意,直到回了家表哥找到百鬼夜行图的介绍后一一讲了一遍,牛哥才感觉自己是被一种名为入内雀的鬼叮了一口,这种鬼与鸟很像,却可以将蛋下在人体里,鸟蛋比毛孔还小,出生后就把人的内脏吃掉,就连牛哥自己也说了,若非表哥科普了一番百鬼夜行图,恐怕他将死于这鬼鸟的毒手下,而喊那句话的则是名为轮入道的鬼,每见人便喊一句,一旦回头看她就会被吃掉灵魂。 入内雀能阴死牛哥,轮入道却差了不止一筹,她不但没吃掉牛哥魂,反而被关在身体里出不去,直到牛哥让王礼用毒火把他的肉身烧了一遍,鸟蛋连带轮入道全被烧死了。 而今陈春峰指给我们看的便是刚从悬崖边爬上来的一个怪物,除了穿的残破,脖子有普通人两倍长之外并没有特殊之处,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可陈春峰却炫耀道:“不知道那是啥吧?方航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道友么?他去东洋前在南洋传道,那里流行的降头你总该听过吧,最厉害的飞头降其实咱们中国早就有过,《搜神记》里记载过一种名为落头氏的人,每到夜里脖子就会变长,最后脑袋与脖子分离飞走,钻进别人家偷偷钱,杀杀人。” 中国地大物博啥玩意没有?落头氏虽然是珍奇人种可在中国这片辽阔大地上也不算宝贝,反而被视为不祥之人,三国时期就被当时的方士追杀了一阵,陈春峰的道友回来说有几个落头氏逃到南洋扎根,当地人以为人头飞离是一种很高端的法术,纷纷割掉自己的脑袋拜师学艺。 典型的骄傲自大,陈春峰那道友说这话就是想证明南洋之人是未开化的蛮子,中国不要的去了那里就是宝贝,可他也不想自己为什么从中国跑去南洋与东洋厮混。 见到这个长脖子怪,陈春峰说一定是百鬼夜行图中的飞头蛮,与落头氏脱不开关系,至于说明明是一种人又如何被称为鬼就不是他能猜出来的了,但陈春峰的道友教过他对付飞头降的办法,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动手,这飞头蛮必死无疑。 牛哥见不得他耀武扬威的样子,冷言冷语道:“是么?魃也交给你对付了。” 一百只游魂野鬼不足为惧,可这百鬼夜行图是翻译过来的名字,在日本人的认知中鬼是神的分支,所以那本书在他们的称呼中并不是百鬼,真要用中文翻译应该是一百种很牛逼的妖魔鬼怪合集,其中之一,也是牛哥说若是真的,我们所有人全上也不够杀的魃。 旱魃,僵尸排名中仅次于不化骨的存在。 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真正对付过不化骨,五乘只是前进在不化骨的道路,只有浸淫佛道一生的大德魂魄被尸骨吸收才能趋于大成,而冬瓜鬼被西方天王感召之力牵扯,那具骨头最多是被佛力淬炼过有机会变成不化骨的尸体,而于此同时又被爷爷的殄蝠不停腐蚀,所以那夜我溜僵尸时才险死却始终没死,若真冒出来一只,估计得拿导弹才能炸碎吧。 导弹炸碎不化骨,那排它之下的旱魃少说也得大炮轰上几天,而我们这四十多个鸟人充其量也就是一把步枪的威力,还算不上半自动步枪,单发的! 牛哥和陈春峰今夜就是来殉道的,若是神仙窟里的怪物与阴阳师拼个两败俱伤就捡个便宜。 面具人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 望着身后延绵的群山,我心里总有忐忑不安的感觉:“陈爷爷,咱们是不是被小鬼子发现了?我总感觉身后的山林中有什么东西盯着我,小鬼子明知道咱们就在山下停留,总不会只派几只鬼埋伏在山腰便认为能拦住咱们吧?” 我的直觉比陈春峰与牛哥灵敏许多,既然开口必不会空穴来风,陈春峰从我背上拔出牛骨刀说:“我去看看,这座山峰被他们的妖魔鬼怪占据,其他山应该有些游魂拦路鬼,招两只问问就知道。” 是个好主意,这事他去做最合适,可陈春峰刚准备慢慢的溜下去,王礼便拉住他说:“三爷,还是我们去吧,这里需要您盯着,我们对那些事一概不知,可厮杀之事却最适合,死上一两个也无上大局。”王礼自嘲的笑两声:“而且我们脚程快,这一来一回的几十里山路,您少说要耽搁两三小时吧?” 面具人的脚程确实快,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如何在两三个小时之内从广西赶到山西。 石宙留在山下照顾变成植物人的彭海庭与司徒辰,若是有命回去一定好好逼问,他说不知道?呵呵,打几顿就什么都知道了,落入敌手的间谍哪个不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几鞭子下去你再问,连核反应公式都能有条有理的给你说出来。 一句死上几个也无上大局道出了无尽唏嘘,陈春峰拍拍他的手背说:“去吧,快去快回,我知道当年迅哥为什么帮你们了,这次没死,贫道一定为你们谋个出路。” 王礼简单道谢,小声招呼着将袍泽尽数带走,刚才有些拥挤的杏桥山南坡变得空旷起来,只有我们四个人趴在山顶边缘继续偷窥。 已经九点过一刻,再有四十五分钟变到子时。台休台才。 子时,一天中阴气最为浓郁的时候,所有不该发生的事将会在那时候发生。 老年阴阳师继续将大书中封着的鬼释放出来,而这些来自日本的妖魔鬼怪着实让我开了眼界,不单单是长相和形状,就连日本的风土人情也见识一番,好些鬼保持着人形,出现后便肆意发泄着**,男鬼与女鬼,年轻力壮的阴阳师与老迈不堪的鬼,几个面冠清秀的阴阳师被鬼引得欲火大声,摘掉头上的高帽后赫然是一头盘起的长发。 山顶,轰轰烈烈的盘肠大战,**之声不绝于耳,在他们野合之处的天空中,若隐若现着一朵黑里掺着些许粉色的云,而捧着大书诵念的阴阳师更加高亢起来,嘴里吐出一阵阵仿佛金铁交加时的坚硬声响,他的右手边便是神仙窟,合着他吼声的节拍,那深不可测的地洞里竟然传出了婴儿的啼哭以及孕妇生产时的嚎啕。 姑获鸟已经下去了。 持着一黑一白哭丧棒的阴阳师守在大书两边,听到响声后挥舞哭丧棒按一种很奇特的旋律跳动起来,大吼着我们听不懂的话,而在他们挥动哭丧棒的轨迹中居然描绘出两个人形,最开始只是一个轮廓,慢慢的面露出了容貌和衣衫,赫然便是司徒辰与彭海庭。 司徒辰的阴柔,彭海庭的腼腆全部消失了,就是两个不会动,残缺着的魂魄。 第三百九十二章秦朝将士打鬼子18 我手里抓了两张写有司徒辰与彭海庭生辰八字的符箓,原本在家就准备给他们招魂,可陈春峰说那时候会打草惊蛇,小鬼子想用他二人的魂破爷爷的阵势必然会严防死守不让我招去。就算我侥幸成功,他们没了魂便要重新来抢。到时指不定又被抓去了谁,万一是山女 现在见到了也不能立即动手,牛哥让我暂且忍耐,等他们用完了两人的残魂不外乎放走或者喂了鬼,那时我忽然出手,抢下来之后立刻逃窜,小鬼子一定认为我们的目标只是救人,有神仙窟勾着。想必不会穷追不舍,而我们再溜回来就好了。 哭丧棒还在挥舞。司徒辰与彭海庭就好像得到命令一般,呆滞的向那十几座坟头前进,上次我被桃花女逼着上山时五乘暗中算计,从我身上掏出了爷爷教的破阵之法,我还以为他成功了,可牛哥却说事情没那么简单。 当初赵家人觊觎神仙窟之宝,被爷爷用小铜人算计全部烧死后冤魂不散,若是正常,头七之夜便要下山作恶,可爷爷一辈子玩鬼哪里会给他们机会,带着金伯亲手按《连山易》中悟出来的大势摆阵下葬,那亡魂被围困不得出,在山顶被狂风刮骨,暴雨腐身,冰雪冻魂,几十年下来所受的苦果比地狱也不遑多让。 “你那时候帮桃花女欺负我!” “没有。” “就有。一脑袋就把我顶墙上了,差点没把心脏挤出来。” “你只是差点把心脏挤出来,香兰的魂魄差点被我撞碎。她毕竟是鬼,行事总有些阴毒的地方,五乘只让她把你逼到山上去,香兰心急就赵博,已经在你脖子里上拴了套,就等着你回家后当着别人的面动手,好有个目击者看到你被绑走的方向是山顶,你说我那时候能不出手么?” “可你还陪着秦香兰在树下抹眼泪呢!感情很不错啊!” “那是,牛通灵的,陪着她一路跌跌撞撞从北京到晋南,你说他们的感情该有多深?虽然牛的魂没了,可人死灯灭灯却在呀,我一看到秦香兰脖子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就有哭鼻子的冲动,可偏偏我自己又与她没什么感情,那阵我也挺无奈的。” 当时不知实情还以为老牛只是留恋故人,可现在回想一番,我清清楚楚的看到秦香兰搂着牛流眼泪,那牛的大鼻子在她胸口蹭啊蹭啊,也不知道他俩是不是有些特殊关系,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我问起山顶的事:“五乘将计就计,与陈瞎子一起把我骗上来不是已经弄出了破阵方法?怎么小鬼子还进不去!” “没那么简单。”牛哥盯着小鬼子的举动,小声对我解释:“迅哥和春春去了”陈春峰勃然大怒,压低嗓子怒吼:“我都改叫你老牛了,你怎么如此不识趣?” 牛哥白他一眼:“迅哥和老春去了外面,可我还留在杏桥村呢,怎么能让五乘轻松破阵?当时他说了破阵之诗让你自己参悟后便静等一旁,因为他了解你,越不让去的地方越要去,何况山女就在山顶,所以他知道迅哥一定教过你破阵之法,可你不是说那夜大喊自己悟不出想试探五乘是否在附近?五乘不会让你死,否则迅哥会跟他拼命,之所以无论怎样试探都得不到应声,便是因为当时我在他坟前搞捣乱,五乘气急败坏从山顶冲下来找我麻烦。”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五乘叹息自己棋差一招,原来他根本不知道如何破阵。 但牛哥却说:“他知道,我不让五乘看就是专门恶心他,别忘记陈瞎子也在一旁,他俩便是那事过后才勾搭上的,五乘找陈瞎子要破阵之法,陈瞎子说了,所以五乘才能超度了坟里的亡魂,香兰才能放心去投胎,可这是迅哥觉得他们恕了罪可以解脱才故意让五乘动手,若是迅哥主动找他帮忙,没戏。而他们破的了阵中鬼打墙,却破不了这座大阵呀!” 牛哥容光焕发,以天人之姿对我说:“迅哥对你说是小阵小术,可若真的小也不会让五乘几十年不得其门而入,那是迅哥自己从连山易中悟出来的,易经,周行不易,唯留中正二字,不易者,中正之道也!这才是真正的破阵语,而你知道的四句诗纯粹是迅哥逗你玩的,”牛哥笑嘻嘻的说:“用尿和泥糊在脸上,他就是想让五乘也按你的办法恶心自己一次,鬼迷心,阵眯眼,双重保险,可鬼没了便会显出我家传的量心术,品性得当,不偏不倚的中正之人才能自由进出,只要心怀一丝恶念,沾染半分尘埃,必死!也就是五乘可以自由进出,却始终无法穿过到神仙窟。” 这么牛逼?居然连一个人的心神也能考量,可牛哥这么一说我不禁有些飘飘然,原来我是品性得当,不偏不倚的中正之人呀,看来这量心术的眼光还是不错。 看到我的表情,牛哥耻笑道:“你特殊,量心术自然要量一个人的心,你却像一把钥匙,无论心思如何,是金钥匙还是铁钥匙都可以随意进出,那夜在阵中拦着你的是小金而不是阵,这世间能真真正正不受阵法禁锢的我只见过一人,只有她有颗晶莹剔透的心,无论我还是迅哥都不行。” 我大感兴趣:“谁这么牛逼?杨四省?” “他可不是世间人,陆地神仙的境界不是我能揣测所以不好说,不过你猜不出来?太傻了些吧!” “真猜不出来!” 趴在我身边的山女用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腼腆的说:“是我呀,我就住在这里,若是被阵拦住无法进出还怎么下去找你?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些坟如此厉害,爷爷没跟我说过。那夜本想进去救你,可金伯偷偷变了阵做给五成看,我几次试探都进不去了。” 摸摸山女额前碎发,她笑的双眼眯成弯弯月牙,怪不得在鬼市金伯见了五乘跟兔子见了狼似的,五乘还不顾身份把他的宝贝偷了,估计是抱当夜的仇,这也就是他不知爷爷能否回来,否则会下杀手了吧? “那小鬼子的式神怎么能随意进出?而他们用司徒辰与彭海庭要做什么?” 陈春峰抢先说道:“这种鬼神的原理还是我来说吧,老精也不太清楚。”估计他憋了好久只能想出个老精,还是没他的老春可笑:“你和乐正林同源,他带你三分心识,心识相同却与你无关所以他们要两个家伙与你有关的气运加在心识上蒙骗墓阵,至于说式神如何进入,你没见其余鬼物都在外面等候,只有姑获鸟一只去探路?应该是姑获鸟比较特殊吧,否则五乘也不会找上小鬼子,真说具有百鬼夜行图威力的宝贝咱们中国也有不少,你那把牛骨刀还有我身上的金刀就毫不逊色不对,牛骨刀差一些,金刀了一筹。” 陈春峰说牛骨刀是役使水鬼的宝贝,但这天下终究是陆地多,所以牛骨刀就差了一下,而他的金刀才是真真正正的陆地之王,我问他有什么用,陈春峰挤眉弄眼的就是不说,最后才是牛哥瞧不惯他嚣张,揭了老底道:“听过金刀驸马么?” “郭靖?”台休尽扛。 “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孙在蒙古被称为黄金家族,忽必烈建立元朝后铸造金刀金印作为家族象征,元朝破灭,鞑子退到山海关之外群龙无主,黄金家族的金刀金印变成了地位象征,各部落争抢拼夺,最后金帐汗国与某个部落的公主联姻这才抢夺了金刀,那人便是金刀驸马,百年后金刀随他下葬,可若仅仅是黄金还不值得我们如此看重”牛哥卖个关子,动情说道:“这金刀的神异之处在于它出自我们全真派之手啊,长春真人与成吉思汗莫逆之交,忽必烈夺得天下便求全真高人铸金刀裹挟蒙古骑兵的杀伐之气,任何一支军队的将领手握金刀便可大杀四方,这实乃我师门先辈玄功造化之物,我只想瞻仰祖师风采,这贼道士却不肯物归原主。” “臭不要脸,全真派勾结蒙古夺我汉人天下,替外人所铸宝物自然被天下人唾弃难道还该给你供奉起来?你再啰嗦我就扔进茅坑,大家一拍两散谁也别要了。” 小臂长的金色刀子,刀柄是翔龙吞口,陈春峰时常别再腰里,当着牛哥面小苹果,背后却温柔的摩梭,从未见过他使用,可看那模样就好像一用便开天辟地了,不过这种宝贝始终是外物,否则爷爷也不会常年用着牛骨刀而不用金刀,听陈春峰说那杨四省更是背了一把暗淡无光的铁剑,掉地上都懒得捡起来那种。 时间在流逝,王礼他们三十多人始终没有回来,而我后背被人注视的感觉始终存在便不免有些担心他们,陈春峰和牛哥却无所谓,牛哥我对说了一句话:“墓阵快破了,一会你出手招那两个小娃娃的残魂,我俩趁机冲出去救小碗,得手后即可远遁,你便带着山女和小碗下山吧,如果侥幸未死,我们回去太原找你。” 陈春峰狠狠点头:“王礼他们感觉自己不是这片世界的人,其实我二人何尝不是如此?哪怕老牛在杏桥村能时常走动,这一次跟你进城也感觉无所适从,早就该死了的人了,上辈子为了神仙窟而苟延残喘,这辈子把命还给神仙窟也算得偿所愿,如果没有再见日,老牛就不用管他了,你照顾好那傻丫头,把山女的墓碑换成我的名字就好,如果被五乘欺压太甚,抱着你的真武像去扬州博山观旧址上燃起三根清香,口呼祖师萧龙子之名,若那你师祖念及旧情,应该还会帮你一次。” 萧龙子是博山观开山祖师,第二个祖师是在说杨四省。 可听到两位老人交待遗言似的话,我心里万分难过,却知道无论怎样也劝不得他们离去,能在修道一途走上两世的人,又怎会随随便便被动了心神。 第三百九十三章秦朝将士打鬼子19 “陈爷爷,咱们救了人就一起下山呗,山女好舍不得你们呀。”我不方便说出口的话,山女却可以脱口而出。倒不是我矫情,而是老头对小女孩总是多一些慈爱。我说是说方航好舍不得你们啊,估计陈春峰得跳起来打我,嫌恶心。 “傻丫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与你坐一桌的是方航,与我们坐一桌的是迅哥,他早就走了,若非我们心存侥幸。也不会一直拖着,当初寿算将近。也就是为了保护迅哥长大才赖在阳间,这都七十多年了,算到头也是活了一百三四十岁的人。”陈春峰苦涩的笑:“活得久了也会累啊。” “活着不累,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才累。”牛哥摇摇头,唏嘘道:“无论如何这神仙窟不能落尽倭寇手中,我俩跟在迅哥和五乘身后做了一辈子坏事,临到头了,也该做点好事,若他们拼个两败俱伤被我们捡了便宜最好,若是没有,我们便是这神仙窟最后的防线,说来说去还是应了那句话,给这深不见底的洞当了两世的看家护院。” 陈春峰与牛哥没有对付百鬼夜行图的信心,虽说牛骨刀与金刀是不差的宝贝却也要看用在谁手里,倒不是说陈春峰和牛哥比那老阴阳师差,我们不是役鬼牙子也就不知道这牛骨刀如何招来数不尽的水鬼何况这里并不临河近海。而金刀也是一般,在将军手里,恐怕整个大军都会悍不畏死。可在陈春峰手里只是无比锋利而已,可百鬼夜行图确实阴阳寮世代相传的宝物,就好像传国玉玺,传到皇帝的哪位子孙手里他便是皇帝,可对其他人来说只是个贵重宝贝,谁都想要,得到却没大用。 他二人真就应了那句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当初想尽办法留在阳间是因为爷爷夺舍重生后需要人照顾,尔后的几十年,一个是城隍像一个是家里的老牛,可以说除了爷爷再没有任何一个朋友,如今爷爷不在,无论我还是山女都不足以成为他们活着的理由,倒不如为了神仙窟死去。 至于小锁,牛哥早就习惯没有女儿的日子,女儿也会因为多了个父亲而不适应。 有些人希望多一座墓碑,可他的墓碑会让许多人肝肠寸断,我还是尘世间一俗人,赖以生存的便是这些人的感情,骤然间要是去一两个重要人,是在让我难以割舍。 如果没有山女,我会送走表哥之后回到山上与他们并肩作战,可我死了,山女必不独活,就想陈春峰说的那样,他们和爷爷坐一桌,我俩在另外一桌。 人还不是佛,总有缺憾事,朝来寒雨晚来风,人生长恨水长东,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山女和表哥在伫立在山下的小院里,远目送归鸿。 “方航先生,既然到了,不如上来聊聊?” 我趴在山坡顶峰正因陈春峰与牛哥的决绝而伤心,冷不丁就听到了一句话,而扭头看去,山女,陈春峰,牛哥都面色严肃的望着我,这一声并不是从我心底传来,而是真真正正的被人喊出。 “明人不做暗事,我们没想刀兵相见,如果可以谈还是谈谈的好,反正我们一直戒备,就算你忽然出手也不会措手不及。”不太通顺的中文,是从山顶的小鬼子中发出,无论那些鬼物还是阴阳师都继续着自己的事,对这个声音和点破我藏身的事置若罔闻。 看来他们早知道我们来了。 本来就怀疑他们知道,清政府要杀陈浩南时一定知道天地会准备救人,他们要动神仙窟就绝对会防着我们一手。 陈春峰耸肩,无所谓的说:“走吧,一起去会会小鬼子,说的也挺对,他们一定准备万全放着咱们出手。” 陈春峰起身,我却拉着牛哥说:“帮我送山女下山。” 女人太聪明了真的不好,从小鬼子开口那一瞬间我就担心山女,而她也急忙向旁边爬了两下,我连打晕她的机会都没有,虽然我死后山女一定也会黄泉相随,可死也存在个方式方法,平平静静的死去总比落尽小鬼子手里强,那群人没人性的。 “打不过人却来得及自杀,哪怕一分一秒我都不要离开你了。”山女坐直,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向我表态,而这一个动作她的身影便从山坡上露了出来,反正都被小鬼子知道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拉着手与她一起现身。 从陈春峰露面,那些无动于衷的鬼便齐齐转头,被一百多双奇形怪状,放出不同神光的眼睛盯着,那种感觉就好像**着被吊在**上。 凶残,暴戾,阴毒,蔑视,还有些目中无光,只是微微扭头看我们一眼便不再盯着,最让我反倒愤怒的便是最多的一种眼神,淫邪。 无论男鬼女鬼,乃至于那些阴阳师,绝大部分都将这种目光落在山女身上,我想将她藏在身后,可山女却凛然不惧,微笑着站在我身边坦然面对,好不露怯。 三十多岁的中年阴阳师从一颗树后绕了出来,微长的头发,容貌端庄,黑色的特殊长袍穿在身上倒是个十分正经的人,而表哥在蛛丝茧里看到我后十分激动,脸色涨红的大叫却没有传出声音。 那面具人走到鬼怪的最边缘便没有再迈一步,他的目光在我们脸上一一审视,落到山女时变为一种欣赏,好像收藏家品味珍宝一般的恨不得将每一处都看个仔细,而这个眼神让我心头火气,猛地从百宝囊中抓起一张符箓夹在指间,憋起全身的力气向右手送去。 这是阴符,至阳的气血到了指间与符箓碰撞便砰的招了,我疾呼道:“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宝贝,去!” 指头一甩,燃烧的着的符箓向他冲去,这把戏像游戏里的法师释放大火球一般,可实际上对活人没有丝毫的杀伤力,也就是道士们做法事最常用的手段,一般是桃木剑粘符燃个阳火烧阴气而已,我只是不想让他这样看山女,而这招也是目前我能用出的最快的招数。 一个容貌秀丽,穿着青色和服,脑后扎了个发髻的女鬼身形一闪便出现在这个阴阳师的身前,她没有出手而是用后脑勺背对我们,符箓冲到她脑袋之时,那发髻居然猛地散开,露出了一张布满尖牙,弥漫着浓厚血气的血盆大口将符箓吞下,随后转过身,笑吟吟的望着我,似乎很为自己的本事骄傲。 “二口女?这东西我知道。”不用山女解释也明白她的身份,我说:“你在得意什么?” 女鬼笑而不答,温吞吞的屈膝向我点点头,眼神却在我身上乱飘,倒是最先说话的中年男人将她拉到身后,不再看山女而是对我朗声说道:“方先生,久仰大名,没想到你真的在附近。” 言语间也是掩不住的骄傲,我便又问道:“你在得意什么?” “我刚才只是试探一番,却没想到真将您叫了出来。” 说的平淡,其实还是炫耀,我不咸不淡的挥挥手:“你真聪明,不是要谈谈?”把我们诈出来的事真没什么值得炫耀之处,本来他们怀疑我们就在左近,全神戒备之下即便偷袭也很难成功,之所以必须现身的问题还是出在表哥身上,如果他不被抓,我完全可以在山坡扎根,反正他们要用司徒辰与彭海庭破阵便不敢虐待魂魄,可有了表哥就不同了,小鬼子一刀刀看在他身上,难道我还能眼睁睁的看着? 所以他叫了我便现身,这是为了免去表哥的皮肉之苦,分明是我聪明,怎么他还得意上了呢。 说起要谈判,中年人微微一笑,自爆门户道:“我叫津源一郎。” “嗯,我叫方航。” 沉默,津源一郎并没有得到他意料中的反应,便主动提醒我:“当年与那左红莲在一起的人便是我的祖父津源川,也是他带领几位阴阳师在太行山搜寻宝地,而我因祖父的功劳得到阴阳头赏识,加入阴阳寮,成了一名强大的阴阳师。”他抓起二口女的手,骄傲笑道:“她是我的式神。” 陈春峰冷冰冰的说:“你破例加入阴阳寮的吧?” “正是,祖父功劳太大,以至于我有机会进入那座神圣的草庐中。”津源一郎颇有兴趣的问道:“您是如何看出来的?” “简单,我就觉得那阴阳寮选人应该和我们道门一样,挑些良才美玉做徒弟,你这么傻,总不会走正常途径。” 津源一郎的脸上闪过一阵怒意,寒声说道:“老先生好胆气,落入敌手还能如此嚣张,我倒要看看一会你还能不能如此牙尖嘴利。” 陈春峰冷笑三声,而其余鬼物与阴阳师都在继续自己的动作,最多也是眼神落在我们身上,惟独了津源一郎与我们交流,牛哥歪着脑袋,目光越过津源一郎落在那三位老者身上:“这就是你们的气度?让一只野狗在我等面前犬吠!难道阴阳寮落魄到如此地步,连出面的人都没有了?” 津源一郎气急,伸手指着牛哥直哆嗦,叽噜咕噜说了一连串又急又快的日语,而那二口女阴森一笑,转过身又用后脑勺对着我们,发髻再次散开,头发竟然渐渐变长好像八爪鱼似的扭动着。 握着哭丧棒的白袍老阴阳师忽然开口,我也不知道他说了啥但是津源一郎面色羞愧,而那二口女摇晃脑袋,头发收回去后仿佛活物一般盘了起来,两个老阴阳师收起哭丧棒,走到我们面前深深鞠躬:“陈先生,牛先生,我是阳。” 持着黑色哭丧棒的人说:“我是阴,很高兴见到二位。” 都是一口流利的汉语,比津源一郎强了不知多少。台休尽血。 阳再次接口:“一郎喊出方航,他二人年轻自然可以交谈,既然您二位开口,一郎不配回答,副头领在做术,只好由我们接待,希望二位先生不要介意。” 陈春峰冷哼道:“蛮荒就是蛮荒,满身都是小家子气。”正是如此,真正的高门大派讲究一个随性,虽然无规矩不成方圆,可阴阳寮守着近乎没用的规矩反而落了下乘。 牛哥对两个老阴阳师说:“不是要谈么?说吧,怎么谈?” 阴阳二人再次鞠躬,诚恳的说:“我们可以放了这个年轻人,作为条件,希望陈先生与牛先生前去阴阳寮做客直到百年终老,给您添麻烦的地方万望海涵。” 这是要囚禁到死的意思,狼子野心啊! 陈春峰从腰间拔出金刀,淡漠又缓慢的问道:“如果不去呢?” “如果二位先生不答应,这山顶的人都要死!” 第三百九十四章真的要打了哦! 小鬼子为什么要牛哥与陈春峰去阴阳寮做客? 在山顶的人都知道这句话仅仅是客套,从阴与阳倨傲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们根本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狼子野心,只是出于礼貌才这样说。 所谓末法时代这个名词也不知道是谁先提出来的,却道出了这个时代一些人的心酸与惆怅。 无论道法佛法还是魔法一类。都进入了一个式微的时代,就连佛都说过未来有一天佛会消失。便足以证明末法时代是真的存在,并且已经来临。 爷爷教我的博山观道术中有引天雷的法术,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心诚供奉极南上清五雷真君的神像,夜夜称颂赞美真君的道经,这样的虔诚弟子心被真君感应后便会化身相见或者出现在梦中,以后每次遇敌就可以掐诀念咒,请真君将天雷灭敌。 左手桃木剑,右手捻雷诀。这才是我心中道士的形象,也是正儿八经有道全真的风采,可我问爷爷哪有五雷真君的神像后他却让我不要痴心妄想,很无奈的叹息道:你以为爷爷供奉真武像的目的是什么?供奉了两辈子也没被他老人家感应到,如今这年月呦,道士不好混了。 还记得当年在扬州江云镇遇到的女鬼李繁花不?就是与我们博山观某一代观主有瓜葛的那个。 我现在还戴着那位观主的随身木牌,只是一直没见有什么神效,而李繁花说她当年与观主很是云游了一段时间,具体是云游还是**我也没听清,当时也不敢详问,有一次他们在江南小镇时恰巧碰见有人养鬼兵作乱,这鬼兵与王礼他们差不多,也是某位大人物搞出来的亡魂将士,彻彻底底的亡魂而不是烬余之人那种怪物。 那时候是明朝崇祯年间,烽烟四起,民不聊生。观主下山云游怀着救渡世人的目的,见到这种恶事自然要出手相助,观主身穿清布道袍,足踏卷云纹道靴,左手挂着红线金铃铛,右手持了阴阳法剑,单剑布衣超那驻扎了三千多鬼兵的深山大营前进,一己之力便让鬼兵化为飞灰,尔后他查出这养鬼兵之人乃是地府判官在阳世之玄孙,趁着明末年间想用这种办法争夺帝位,便神游九幽,在阎王爷面前告了那判官一状。 此等风采当是我辈可望而不可即,即便杨四省的师父,就是那个不知道姓啥但是对付一个省的观主都做不到,足见道教之人的能力能随着岁月流逝而减弱,便进入了如今的末法时代。 再说回现在。阴与阳让牛哥与陈春峰去阴阳寮做客,他们阴阳寮虽然不如中国道门,但毕竟是一个国家的国教,论起典籍传承来说想必也不会差了,即便以牛哥与陈春峰的实力到了那里也不可能所向无敌,最基本的,阴阳头手捧百鬼夜行图便无法力敌。 既然不缺两个高手,也不相信牛哥与陈春峰去了阴阳寮便会全心全意为他们做事和传道授业,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小鬼子要拿他俩喂鬼。 牛哥与陈春峰的道法虽然无法与前人相比,可毕竟两世为人,潜心钻研之下他二人的魂魄可谓强悍到极点,比起厉鬼也不遑多让所以才无惧厉鬼。 陈春峰就不说了,城隍爷可变态的厉害。就说牛哥在医院救妞妞那夜,想上身自救便直接脱体上了,要知道就算是厉鬼也不可能随随便便上人身的,总得先跟着一段时间将那人的运道搞弱才能得手。 基于这种情况,我敢拿脑袋担保一旦他俩去了阴阳寮,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囚禁起来让鬼吞噬魂魄,最客气的结果也是慢慢吃,留他们一条命苟延残喘。 而目前那阴阳二人凶光毕露,盯着牛哥与陈春峰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意思,可牛哥却平淡的说:“势不如人,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做呢?罢了,你放他们下山,我俩的老骨头就随你们折腾吧。” 阴阳面色一喜,再次鞠躬说道:“二位先生高义,不过现在放人也不现实,两个残魂还要帮我们破阵,而一旦将他们放了,二位出尔反尔岂不坏事?不如稍安勿躁,等多了这阴轮洞的宝贝后诸位一起去我阴阳寮做客,只要二位先生踏上我阴阳寮的土地,其余人便可以随便离去。” 随便离去,再让你们随便抓回来?这老头的想法挺天真,不过他也没说错,陈春峰与牛哥就是准备等我们离去后便翻脸不认人,本来他们也没准备活着下山。 “就算你不让他们离去也该把那个放下来吧?”陈春峰指着挂在树上的表哥说:“还怕我们跑了不成?” 阴鬼祟笑道:“既然不跑,在树上挂着又有什么区别呢?那蛛丝茧里不被风吹雨打,也是个观看阴轮洞的好位置,先让小兄弟在上面呆着吧,事成之后我再向小兄弟赔罪。” “哦?”陈春峰眯起眼,手腕一挑将刀尖对着阴说:“你叫我们出来谈判,现在该谈的也谈了,却全是对你们有好处的事,我们的人是一个不放咯?真觉得吃定我们?”刀尖一一点过四周诸多的妖魔鬼怪,陈春峰右手持刀,左手背负,冷傲的说:“贫道不夸海口,真动起手来就你们这一百多臭鱼烂虾,少说有一半回不去。”台他叼划。 为了配合陈春峰的话,牛哥微微张口,嘴唇颤动着不知在默念什么,而我也不能干看着,百宝囊中抽出来三张符贴在山女肩头与后颈,尔后再取出两个活灵活现甚至连眼耳口鼻都画了的草人让她抓在手中。 如果在以前,我只能横刀而立准备与他们肉搏,可现在好多了,对一切请仙临体的事极为顺手,如果不在这杏桥山顶,随便念两个咒踏几下禹步便能找三五亡魂入主草人身与他们厮杀,可现在面对这么多怪物,就连游魂野鬼都被他们吓走或者吞噬,普通的亡魂显然不行,所以真到了危急关头,只能再用那夜救画堂春的办法,请我如今能请到的最厉害的存在,至于说究竟是不是天兵天将我也不知道,反正那时候已经死了。 陈春峰给百鬼夜行图里的东西下了个定义,不是鬼不是妖,严格来说是妖鬼,鬼中的妖怪,就是人的亡魂或者怨气沾染了畜生的习性,倒是十分贴切的说法。 “二位先生的道行阴早所有耳闻,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退避,只是二位毕竟是孤家寡人,纵然道行参天也无法与我阴阳寮相抗,若有可能还是不要撕破脸皮的好。” 牛哥对他说:“是你们逼人太甚。” 阳深吸口气,真诚的说:“我用阴阳寮随悟斋二祭头的名义起誓,只要二位先生如约到我阴阳寮,必定放诸位小朋友离去。” 牛哥嗤笑道:“你们有信誉么?不要多言了,要么放人,要么现在动手。”牛哥摇晃着脑袋,以往儒雅俊朗的容貌变作一副嗜血阴森的模样:“阴轮洞?嘿嘿,想要下面的宝贝?现在动手,哪怕我等皆被屠戮,想必你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吧?” 这是我们唯一的谈判资本,百鬼夜行图的用处是为了对付神仙窟的怪物,哪怕被我们杀伤三五也是巨大的损失,谁也不知道洞里有什么,所以谁也不敢确定究竟要多少鬼众才能对付的了,真动起手,便是拼了命不要也挑那些不算强横却极为特殊的鬼杀,总能让他们损失惨重。 小鬼子也担心这个,那一直捧着大书神神叨叨的老阴阳师开口,一连串叽里咕噜的日本话,夹杂了许多亚麻得这我能听懂的三个字,随后阴阳对视一眼,挥挥手,便有一只大蜘蛛从树梢冒了出来,指头粗细却有一米长,密布着瘆人长毛的爪子一挥,那裹着表哥的蛛丝茧便破开个大口子。 大蜘蛛就在树上而我一直没看到,上半身是**着的貌美女子,而从腰际开始却长了蜘蛛的身子,那圆滚滚,肉呼呼的屁股上还挂着一根极粗的白丝,最让人感到恶心的是她身上花花绿绿就好像长满了流脓的暗疮一般,怪不得我刚才总觉那棵树过于茂盛,却没想到片片树叶都是她身上的斑点。 表哥脸色苍白,从蛛丝茧里爬出来后离地面还有三五米的距离,他手忙脚乱的跳下来,顿时摔得灰头土脸,他也不敢回头,踉跄着跑到我身边,张口第一句话就是:“方航,哥对不起你。” 第三百九十五章打鬼子?弱爆了! 他还真挺对不起我们的,如果不是他没事找事却被鬼抓了,我们根本不会现身也就没必要陷入如此尴尬的局面。 毕竟是自己的表哥,他再怎样也不是我该说的。可我能将命交给他,也可以做了山女的主。惟独连累了陈春峰与牛哥呀。 表哥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看向陈春峰的眼中包含了万分内疚,而陈春峰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混不当事的说:“人不风流枉少年,这事不怪你,当年我和老牛也如你一般,鲁莽行事之下惹出不少麻烦,好几次牵累了迅哥与五乘出手相救,如今有此局面也该怪我与老牛比迅哥相差甚远。若是他在,还惧了这一群小杂碎?”台他亩巴。 牛哥双手环在胸前,抱着青铜剑淡淡的说:“下山吧,这里有我二人在就好。” 面前的阴阳当即说道:“不能走,阴轮洞没破之前,下山人必须要死。” 牛哥寸步不让:“你试试。” 陈春峰将表哥推到我身边:“小方航,岂能尽如人意,但求不愧吾心。看开点,下山吧。” 他让我放弃彭海庭与司徒辰。 我们现在离去,有陈春峰与牛哥拦着,小鬼子不敢在下神仙窟之前搞成鱼死网破的局面便不会阻拦,但那两个人的残魂是绝对救不回来了。 正如他所说的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留在此地,以小鬼子出尔反尔的性格也一定不会放人,还会将山女与表哥搭进去。 “咱们走吧。”心灰意冷的道出一句话。阴与阳齐齐冷哼,刚要挥动手中的哭丧棒,陈春峰便再次拔出了腰间的金色软剑,双足连点,迅疾出现在他们面前,软剑甩成一片金色光网,片刻后又以翩翩舞步之姿退回原地,速度之快以至于那些鬼和阴阳师都没反应过来。 白色与黑色的纸屑如漫天花雨一般落下,缠绕了纸条的哭丧棒变成了光秃秃的棍子,而阴与阳脸色惨败,额头渗出了密密的一层细汗,忙不迭的后退到一群鬼众之中,陈春峰面有得色,收回软剑后倨傲道:“不是对我们的道行早有耳闻?怎么现在才知道厉害!” 刚才陈春峰出手他们二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如果软剑割的不是纸条而是他们喉咙,阴与阳已经是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无非陈春峰此时不敢杀人,否则阴阳师齐怒驱动鬼物冲上来,我们一个都下不去。 也许陈春峰与牛哥有办法逃走,但他们绝不会离开神仙窟半步。 木已成舟,再给阴阳二人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出阻拦我们下山的话,他们转身盯着那一直翻书的老阴阳师似乎等他拿主意。 老阴阳师稳如泰山,对身旁的一幕毫不关心,但他径直翻开了大书的最后一页,右手指着上面的蝇头小字铿锵有力的念着,左手在空中不停虚画着什么,便是点点极为黯淡的光芒从他指尖洒下,就好像喷洒着反射了月华的碎屑一般。 最开始只是三五点慢慢飘落,可渐渐地,他的指尖犹如水枪一般往外喷洒着光点。这些光点落在地上并没有消失,而是堆积着慢慢变高,最后竟然成为一个人形。 放出微微金色光芒的人形越来越清晰,眨眼间变成一个俊美到妖异的青年,十**岁的模样,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到肩头,丹凤眼,弯弯却很张扬的眉毛,尖尖的下巴颏上是一张很魅惑的嘴唇,他上半身**,露出矫健却不暴突的肌肉,下身套了一条红如血的长裤。 长相,身材,打扮,给人一种嗜血狐狸精的感觉,但不得不说他很帅,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帅,如果在热闹的街道上走一圈,花痴的女孩会尖叫,哪怕久经世故的干练女人也会觉得面红耳赤。 这个男人一出来便带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气息,看上去有些扭捏的模样却给人洪荒野兽的感觉,山顶的温度也忽然低了三分,一粒粒鸡皮疙瘩从我裸露的皮肤上凸起,而那些凶相鄙陋的鬼众却目光畏惧的看着他,就连身形都不由自主的缩了起来。 百鬼夜行图的最后一页,应该是最厉害的妖鬼了吧。 他露出高傲的微笑环视山顶每一张脸孔,哪怕在山女的脸上也只停留了片刻,可那眸中的身材却让我得知他对山女很有兴趣,犹如饥饿快死的人见到了饕餮盛宴一般的渴望。 走到津源一郎身边,他伸指在津源一郎的太阳穴上点了一下,津源一郎支吾一声晕倒在二口女的怀里,而那妖异男子却张口说话了,软绵绵有些沙哑的嗓音,听上去很低沉:“我的真名叫桃坂范,而你们中国人称呼我为酒吞童子,不过我不喜欢喝酒,而且也不像传说中那样以妇女儿童为口粮,只是喜欢收藏一些美好的东西,所以人们对我进行了妖魔化的描述,毕竟那些美好的都是从他们手中抢来的。” 居然是酒吞童子,我对日本的鬼不熟悉却也知道他算是百鬼夜行图中极为厉害的家伙,就那本书中所记载的有些是一种鬼,比如说木魅,每片树林中总存在着两三个,但有些则是特定的某一个鬼,比如毛倡妓,比如眼前的酒吞童子。 陈春峰说毛倡妓只是类似于桃花女那样传承的存在,如果真有是横行了上千年的老古董,估计她一只鬼就把我们全灭了,可从这酒吞童子的话又好像不是这个意思,似乎他是真正的传说中的那一个。 此时此刻,老阴阳师将他放出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陈春峰与牛哥弓着身子,做出即将出手的姿态,而酒吞童子对他俩身上的气息浑然不觉,自顾自走到面前三米之处站定,歪着头对山女说:“你真漂亮,在我所见过的许许多多的女人中能与你相比的也不过一两个,我最喜欢收藏你这样的好看的人,这里的情况我知道了,你留下,他们都可以走。”对自己的大方感到很满意,酒吞童子又说:“我是美好的人,拥有美好的宫殿,也只有你这样美好的女人才配的上我与我的宫殿,美丽的小姐,离开你的情郎来到我的身边吧。” “这家伙不好对付,带山女走,快点!”我心里响起了牛哥的声音,他总有这样神异的传话方式,可这一次却被人听到了,那酒吞童子说:“她不能走,也走不了。”出现后一直很客气的酒吞童子忽然面色狰狞,转头怒吼:“老家伙不要催我,你献给我的人都没有这个女人美丽,难道你以为我会放弃她么?” “美丽的小姐,我没有耐心了,请你现在来到我的身边,不然我会杀掉你的情郎,再用最残忍的方式虐待你。” 这是酒吞童子对山女最后的通牒,而他从来后就开始喋喋不休不给别人回答的机会,难道真当老子是个假人? 我横跨一步拦在挡在山女身前,而她顺势搂住我的腰,小脑袋从身后探出来对酒吞童子做个鬼脸,很调皮的说:“想杀就杀呗,好像我们怕死似的。”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落进我的手里。”酒吞童子竖起指头,歪着头很风骚的说了这句话,随后双脚一措,全身蒙在一片红光中向我冲来,陈春峰赶忙横身,左手捏着一张符向他贴去,牛哥则持剑指天,左手掐出老君指要点他后脑。 扑哧一声,陈春峰的符贴在他身上,就好像通红的烙铁按在人肉上一般发出滋滋的烧烤声,而牛哥指头却穿过酒吞童子的后脑,将他那张英俊的脸戳成稀烂。 “你们竟然敢如此对我,你们竟然打伤了我完美的身体,我要杀死你们。” 受到重创,酒吞童子像只大猩猩似的仰天怒吼,俊美的肌肉上突出了一根根肉筋,再不复刚才妖媚,他接连退步,指着我大叫:“单挑,有本事来和我单挑,谁赢了,这个女人便属于谁。” 我靠,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就算陈春峰和牛哥联手对付我也不至于一招就拿下了,怎么这酒吞童子如此的水货? “来来来,单挑就单挑!”我让表哥保护山女,拿着牛骨刀走到酒吞童子面前,其实他如此不堪的原因不外乎两个,要么确实是个废物,要么就是示敌以弱想把我抓住当人质,不过倒是值得赌一把,且不论是哪个,他都一定没有传说中那样强悍,否则不必用阴谋诡计,既然不强,我还想抓住他当鬼质。 可就在这时候,一直跪在那成片坟墓的司徒辰与彭海庭的魂魄忽然动了,他们对着坟墓磕头,边磕边说些奇怪的话,每句话里都带着方航二字,而仔细思索一番,赫然发现这些话都是他们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而随着话语出口,他二人的中间渐渐冒出一个虚影,身上的衣衫不停变换,可模样与我一般无二。 那一个我不是乐正林,实实在在是他二人对我的记忆和感知,随着这个虚影出现,坟头附近的每棵枯树上都落下一片黄叶,本就不茂盛的枯树因这一片叶子的失去变得更加萧索,那种感觉无法言喻,它们原本就没有生机,可现在却仿佛彻底的变成了死树。 连山易中悟来的墓阵破了。 捧着大书的老阴阳师面色狂喜,激动的爬起来指着墓群另一边的悬崖大吼,而那些鬼与阴阳师也停下了动作,好似野狗一般毫无章法的冲过了过去。 酒吞童子面色一滞,颇为不满的嘀咕道:“本来还想玩玩,怎么这时候就要下去了,”抬头,他狞笑着说:“等我,等我从阴轮洞里出来后再找你们。” 看看表,此时已是十一点整,子时到,百鬼要出动了。 而王礼他们离去两三个小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没有阴阳师与鬼看着我们,就连司徒辰与彭海庭都无人看管,虽然绕了个圈子却又回到我们最初计划的那样,陈春峰与牛哥情绪激动,就连双手都颤抖起来:“方航,收魂下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上来,有缘再见。” 说完,他和牛哥并肩冲了上去,向着百米之外的神仙窟跑去。 第三百九十六章其实我们是来打阴兵的 没有人知道神仙窟究竟里有什么,可小鬼子称它为阴轮洞也许知道一些内幕,也许仅仅是换个名字而已。 爷爷他们从未想过招鬼下去探查一番,一来是不知道洞有多深。二来也不知道下面的情况,万一是某些怪物的隐居之地。睡得正香却被吵醒,爷爷他们可就找下大乐子。 说白了就是大家对地下总是心怀一份畏惧,以如今的科技,火箭可以离开地球几万几十万米远,可哪个国家能深入地下几万米? 确实有,俄罗斯就干过,但你们知道结果是啥么? 结果就是俄罗斯得出一个结论,人类距离地狱只有12262米! 1969年美国人登月,作为美国的头号敌人苏联自然不能示弱。必须干一件同样大的事。 登太阳是天方夜谭,既然美国人上天,苏联只好入地了。 1970年,庞大的深钻工程开始,13年时间便打孔12000米,而之后十年,工程队只前进了262米,94年以经费不足的理由停止,但事实上不存在任何经费的问题,因为那些科学家的狂热足以让他们不要钱只吃馒头来继续研究,真正的原因是发生了超自然现象。 从入地3000米开始,工作人员就能听到奇怪的声响,就好像地狱中受苦的罪人在嚎叫一般。 他们置若罔闻,继续打洞,接近13000米时这种声音越来越强烈,他们只好向地井中放入一个传声的机器。那这嘶吼的惨叫声格外清晰,最后发出一声自然界从未听过的爆炸便几天都没了动静。 阵阵凄厉悲惨的叫声,好似有无数人正在承受数不清的痛苦,这种声音不得不让人往地狱联想。 在那个深度之后,机器的反应证明地下存在一个巨大的空间,而测试表明那里的温度高达1093摄氏度,他们将探针收上来时,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热浪,以及一头长着獠牙,满身邪恶气息的怪物,在空中高叫几声后便飞走了。 于是这项工程停止,所有工程记录被列为机密。 不过现在的世界对我来说没有机密,这件事就是大疯狗告我的,虽然他说自己很虚弱陷入了沉睡,偶尔还是不放心,清醒一下跟我打电话聊几句。我让他搜索神仙窟的资料,他便给我传来了这个。 地底,海底,这是地球对人类的禁区,哪怕以四人小组无法无天又道法参天,在没有摸清禁区的概况之前一样不敢贸然行事。 所以五乘去找小鬼子当探路先锋,谁也不傻,五乘知道以小鬼子的性格一旦得到好处也不会对他分润,他分明就是让小鬼子当替死鬼。 陈春峰和牛哥也是这样想的,他们不敢招鬼下神仙窟,既然有人乐意为之,他们更乐意跟在后面捡便宜。 哪怕看一眼,哪怕真出来怪兽会将他们杀死也要看一眼,这是很矛盾的心情。他们不怕死却不敢冒死下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此时此刻小鬼子冲了过去,陈春峰和牛哥便跟在不远处,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山顶顿时空荡荡一片,只剩下我们三个大活人与十几座荒坟。 我走到坟前将两张符贴在司徒辰与彭海庭的额头上,那魂魄渐渐模糊,最后消失不见而符箓落在地上,只要将两张符贴在他们的身上好好温养几日就能醒来,这件事随便找个人来做就好,并不需要我动手。 悬崖边的峭壁上有地洞,平时被杂草青藤覆盖着并不明显,就算赵家人在山顶动土也没有发现那里变藏着他们寻找的宝贝,以前我也看过几次,拨开杂草后便是一个黑漆漆,直径一米左右的黑洞,洞口的山壁上结满了阴郁的水珠,将手放在洞口便感觉到寒意刺骨,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异状。 但现在,那洞口冒着浓浓的黑烟,并不刺鼻,可看上去就让人心里毛毛的好像即将有阴毒恐怖的东西冲出来一样。 三个老阴阳师分站在洞边,那乌泱泱的鬼众包围了他们,除了早就进入神仙窟的姑获鸟之外还有几个也长了翅膀,他们跃跃欲试的准备下去,而余下的都摩拳擦掌准备动手。 连串的鬼子话,我们一句也听不懂,而他们身后持剑而立的陈春峰不停挥手叫我们赶快离去,山女忽然拉着我的手说:“方航哥哥,想去就去吧,我现在和小碗哥下山等你回来。” “山女我”欲言又止,我真不知道如何开口。 山女浅笑,双眸里是化不开的温柔与浓情:“毕竟是爷爷守了一辈子的神仙窟,我也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呢,但我在会让你分心的,所以只能你去看,记得回来告诉我。” 我知道山女并不好奇,真正好奇的是我。 说好奇也不贴切,那神仙窟里牵动我神思的东西有很多,如果在其他地方有个地洞里藏着宝贝或者怪物,哪怕在旁边我都没有看一眼的兴趣,但这里不一样,不远处就有陈春峰与牛哥两个我无法放下的人,再远些还有爷爷的秘密。台他央血。 那封信里说了许多与我有关的事却从没有说过着神仙窟,而许多事都可以看出来爷爷似乎早知道这下面的真相,但他从未告诉过五乘三人。 歪头看一眼,那姑获鸟如婴儿啼哭的叫声阵阵传出,阴阳师们大吼着挥动双手,他们面色狂喜,显然是发现了什么真相可我们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然后他们排成队,很有秩序的跳了进去。 排在第一个的就是酒吞童子,他转头看山女,很暧昧的做个亲吻的动作,山女却轻飘飘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而是苦笑着对我说:“方航哥哥,我只想让你看一眼,你不会也像他们一样跳进去吧?” 对于小鬼子集体跳洞自杀的事陈春峰与牛哥也很意外,他们凛然的对视,然后转身深深凝望我们,两位老人露出了以往从未有过的慈祥微笑,随后缓缓点头,远远地排在了小鬼子队伍的最后。 “这一跳是真永别了,小方航,如果你有心就替我照顾小锁,这个世界上她只认你一个人,别负了她。” 依旧在我心底响起,那一夜牛哥上鬼子身抱着自己跳楼前很温和的让我照顾小锁,摆足了准备赴死的风范,可他明明有办法逃命,后来我和陈春峰一合计便猜出他的打算,这死牛准备溜了,跳楼逃跑却让我以为他死了而照顾小锁,也许木已成舟之后他在出现,但人算不如天算,他从未从20多层楼高的地方跳下来过,那一次给他摔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也就没有机会溜走。 牛哥不是不疼小锁,而是小锁根本不让他疼。 “算了你还是去吧。”希望得到否定回答的山女见我一直犹豫便如破了口子的气球,她没有漏气而是缓缓流出了眼泪与我拥抱:“我不想让你带着内疚和遗憾和我在一起,我该成全你的心愿,快去吧,不然赶不上陈爷爷和牛爷爷了,你一个人会有危险的。” “哎,还是下山吧。”望着身后两人决绝的背影,我掂量了一番最终还是觉得眼前人才真的重要,之所以让我想下去的原因还是因为小鬼子都敢跳,说明下去也不一定会死,可不死不代表能回来,就算里面真有神仙收为徒弟,谁知道一眼万年之后还能不能见到山女。 她不在之前,我只企望守着她过日子就好,可她回来了,我却忘了当初那份心痛的感觉,现在跳下去是痛快了,可以后还会撕心裂肺的后悔。 表哥痴迷的望着神仙窟,我感觉他也挺想跳下去而且没有任何舍不得的人,仅仅是没那胆子。 “山女咱们下山生孩子去吧,赶紧弄出来一个让乐正林死心。” 表哥在侧,山女不好意思的捏了我一把:“不和你生,等你娶了我再说。” 这事真头疼,到现在我都没想出来万全之策,没有方小怜之前我还能假装死去,可现在最让我放不下的除了山女便是女儿,可我也不能从妞妞手里抢走孩子,也不忍心抛下她们孤儿寡母。 “下山吧表哥,不然你就赶紧跳下去。”洞口的黑烟比刚才更加浓烈,也不知道小鬼子在下面搞了什么事情,而就在刚才说几句话的时刻,悬崖边上已经空无一人,陈春峰和牛哥都不见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难过的感觉,仅仅是有些长辈离开后的失落,如果刚才真从了心底里的万丈豪情而和他们一起,恐怕现在涌出来的便是对山女的无尽思念。 表哥失魂落魄的被我牵着下山,他不时问我那神仙窟下面有什么,是不是有神仙等着收徒,我说有鬼等着吃人,他说是不是有仙丹等着被人吃,我说有炼丹师傅等着用活人炼丹。 从那些小鬼子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这神仙窟下面一定有十分诱人的东西,只是这一切都与我们没有关系了。 “方航哥哥,咱们要不要去找王礼他们?” 提及他们我也有些纳闷,说好了去后山里看看是不是有小鬼子埋伏的眼线,他们说自己脚程快便主动请缨,可是快了半天竟然两个多小时都没回来,而那津源一郎都把我们喊出来了,足以说明他们没在山里埋伏人或者鬼,否则可以直接点破我们的藏身之地。 可当时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又实实在在,难道深山中有着恶鬼僵尸之类的玩意,王礼他们三十多个面具人全交代在那里了? 若真是这样我们去了也没有用,还是先下山吧,大不了明天早上我叫石宙一起去寻找他们。 直到现在我还有些昏沉沉,策划了好久的事竟然是这样的结局,既没阴到小鬼子,被抓住后也没怎么动手,他们和我们的人一起跳洞了,而我还是不知道神仙窟里究竟有什么 心虚低落的下山,可刚走没几步身后却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这个声音让我的脑中冒出了一句在资料中看的话:自然界从未听过的爆炸声。 心里忽声警兆,回头再看时,神仙窟的黑烟近乎实质,就如黑色喷泉向外涌动,一通冒出来的还有刚才跳进去的人,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生物四仰八叉的被冲了出来,高高抛起又重重落地,而人与鬼全被冲出来后那黑烟消失了,随后传出的竟然是厚重的喘息声,好像有只怪物要从神仙窟里飞出来一样。 第三百九十七章秦兵对阴兵1 星月失辉,再大的狂风也无法吹散漫天的乌云,天地间的空气似乎都凝实了,哪里都充斥着让人无法呼吸的压力。从阴阳师与百鬼被喷出来的那一刻,整个杏桥山连带着延绵的后山都仿佛变成另一片天地。如灭世一般的恐惧充斥在每个人的心中。 他们跳进去时满带欢笑,落出来后瑟瑟发抖,哪怕那最高傲一直在戏耍的酒吞童子都如老鼠见了猫一般面如土色,几个年迈的阴阳师被摔得骨头断裂,眨眼间没了气息,而牛哥与陈春峰就在他们之中,虽然没死,可看那表情也离死不远了。 顾不得思索在神仙窟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冲回山上想救出牛哥与陈春峰。他们的身体见缭绕着淡淡的黑烟,与刚才神仙窟里冒出来的一般无二。 触手间一片冰凉,好像我扶着的是两具尸体。 “牛哥,陈爷爷,快醒醒啊。” 山女和表哥也跑了过来,他们与我一起将二人扛起,表哥急忙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下山。”台扔叨亡。 我蹲下身子让表哥将牛哥放在背上,虽然身体素质不如以前可还是比表哥好些,壮实的牛哥我来扛,瘦小的陈春峰交给他,可在牛哥之后他竟然把陈春峰也放了上来,火急火燎的说:“山女快来扶住我干爷爷。” 山女当然很听话,一点也没有思索这种体力活为什么要让女孩做,而在我恨不得吃人的目光中,表哥飞快的跑到那阴阳师头领身边。吃力的将他的百鬼夜行图抱起来,随后还不满意,在地上躺着哀呼的一众恶鬼中寻找,不停捏着女鬼的脸蛋检查,偶尔还拉开领口看几眼,最后选了个最漂亮也是胸最大的扛在肩头,抱着百鬼夜行图冲回来:“怎么还愣着呢,快跑呀。” 狗改不了吃屎,你拿百鬼夜行图我还可以理解,可刚吃了女鬼的亏,这时候还要再带上一个走,要不是我现在被两个人压着行动不便,绝对一脚把他踢进神仙窟里。 扶着我艰难行路,山女看了一眼被他扛在肩头的女鬼,眼珠一转,带着劝诫的意思说:“小碗哥。这个女鬼叫高女,生前一直嫁不出去的丑女,死后因怨念勾引男人欢好,也喜欢把自己变成漂亮女人,其实还是很丑的,你将她扔了吧。” 山女意思是你赶紧扔了鬼过来帮忙背着陈春峰逃命,可她还是不了解表哥,听了山女的话后表哥一愣:“这么恶心,还很放荡?你们先走,我再回去换一个干净的。” “赵小碗你他吗给老子滚回来,过几天老子给你招只女鬼还不行么!不要命了?” 被我一骂,表哥满脸不自在却终究没有回去,只是低声解释:“我这是为了你们好呀,日本女人风骚。女鬼也比咱们中国的风骚,其实我也不是为了自己,你说我要让这个女鬼去陪领导,以后咱家还不飞黄腾达了?表哥不赚钱,你怎么给山女买衣服买钻戒?你怎么蠢到跟山女的新衣裳作对呢!” 真能瞎扯,这都可以往山女身上联系,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活人受不了从七八米的高空坠落,可那些鬼却不会因此受伤,可他们不知道为何,一个个躺在地上呜呼哀哉,对着我们不停的祈求,还有几个漂亮女鬼用莺莺之声向表哥许诺,可惜我们不懂日语,他们绝大部分又不会说中文,虽然那声音将表哥的魂都勾走了,可他终究没有继续做傻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神仙窟里冒出了一个响彻天际的威武声音:“擅入地府者死。” 擅入地府! 竟然是擅入地府! 神仙窟之下竟然就是地府! 我们三个满脸骇然,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来后转身去看那传说之地中出来的人。 黑烟没了,声音从神仙窟里冒出来却没有露出人影,而我们怔怔的望着神仙窟的位置,原本是悬崖峭壁,可不知何时,那悬崖的尽头居然多了一条山脉,与之相比,杏桥山的主峰位置只是在那座山的山脚下,而让我们感到不可思议的却是山中的身影。 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 山间有路,路上有人,披坚执锐,刀枪林立。 最前排的是三乘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车舆中又站了三个披甲持矛的将士,头盔下的那张脸如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而苍白的脸皮在夜中格外明显,死人那般僵硬呆滞,他们的身后便是数不尽的一字长蛇大军,所有的人步调相同,身材相同,长相相同,握着手中的长矛跟在马车后面机械般的赶路。 隆隆马车声,咚咚的步子,带着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息向我们走来,那座山不知何时出现,他们却一直盘在山上,一旦与杏桥山相接,最前排的三驾马车与我们只有三四十米,踏了几步之后便出现在面前。 马车中牵着缰绳的人开口:“擅入地府者死。” 这声音带着嗡嗡的回声,在夜空中传出好远,而我被震得扭头,下意识瞟了一眼山下,原本还能看到杏桥村的星点的灯光可现在却是一片漆黑。 阴兵,竟然是大队的阴兵。 拘魂的是阴差而不是阴兵,齐健便是阴差,陈春峰打过阴差,但他们都不敢对上阴兵,这是警察与正规军的区别,而阴兵出现只有两种原因,第一是战败的军队心有不甘,死后的魂魄依然保持行军之态开赴战场,当年爷爷他们在广西听到的消息就是这个。 第二个原因便是人尽皆知的阴兵借道,大灾难时死了太多的人,许多冤魂聚集一出舍不得离开,地府便会派去押解利器,借道阳间路去拘魂,许多地方发生瘟疫和灾难死了很多人后都会发生阴兵借道的事。 但现在则让我不明白了,他们忽然出现在杏桥山,是因为这里将有灾难发生么? 而我面前的阴兵也说了,擅入地府者死,如果神仙窟下便是地府,难道他们是追杀出来的? 仅仅一百多小鬼子就搞这么大的阵仗? 随着阴兵队列行到我面前,与这阴间的战争机器相比,我们三个活人扛着两个快死的人就如站在霸王龙面前的小白兔,而他再次说出擅入地府者死这句话是,马车后便有四排几十个阴兵动了。 他们四散开来,双手持着长矛面无表情的捅进那些恶鬼的身体里,哭天喊地的惨叫与求饶声中还夹杂着威胁与咒骂,只是叽里咕噜的尽是日语,阴兵应该不会听懂吧? 地上躺着的鬼发出阵阵骚乱,与之相对的阴兵们一言不发,就如机器人一般抬起长矛,狠狠捅下将他们如串糖葫芦似的串起来,而那些鬼没有消失,就在长矛上如被扎起的与一般挣扎。 我看到了河童,极其丑陋,人形却长满了鳞片,他在古迹斑驳却不知材质的长矛上挣扎,就如被牛哥用牛骨刀洞穿的大鲶鱼一样,而那眼中的恐惧与悲哀极其浓烈,想必被他抓走啃食的面具人也留露过同样的目光。 两个阴兵生硬的迈着步子走到表哥身前,他很识趣的将肩头女鬼放下,女鬼抓着他的衣襟不送,哀婉凄凉的求他相助,可阴兵却揪着脚腕拖走,其中之一用长矛挑起后回了队列,另一个却走到了我的面前,静静等候着。 “” 心跳越来越快,我心知他是要我交出陈春峰与牛哥,可我怎能那样做? “擅入地府者死。”他微微张口,沙哑低沉的说出了这句话,千万道无神的目光会聚在我身上,心头狂震,剧烈的激荡让我险些吐血。 强行压住心神,虽然不像露怯的语气就是不由自主的颤抖:“大哥,这两位道长是为了追那些闯进去的倭寇,这是为了咱们地府做事,您是不是网开一面。” 我面前的阴兵没有回答,而车上的那位该是将领,他身形魁梧,居高临下的对我说:“这两人并非常人,必死。” 被阴兵押走是投胎,可杀死会有什么下场却不得而知,而以他们的眼力一眼便能看出陈春峰和牛哥不是正常的活人,说是地府通缉犯也不为过。 我该如何?自然是保护长辈。 可我能如何?我他吗能打得过阴兵么? 就算能也是一两个阴兵,可面前的却是一望无尽,每排九人连头的也望不到的阴兵大军,难道就为了这一百多个下了神仙窟的生物,有必要出动大军? “交人,我等军务在身,无时与你啰嗦。” 军务在身,原来他们有事要做,难道九州之地有大难不成? “大哥算我求你们了。”弯下腰将陈春峰与牛哥放在地上,我也不罗嗦径直跪在阴兵面前,反正也算是神仙,何况也不知比我大了几百岁,磕几个头也不算丢人,而我这一跪,山女与表哥也急忙陪我一齐恳求:“大哥,他们是我家老人,求您网开一面,一会我就给您烧纸钱,您要什么尽管开口,哪怕我卖宅卖地也” “擅入地府者死。”车上阴兵冷冷的说,他挥挥手:“杀。” 三排阴兵冲出,这不是要杀陈春峰与牛哥,而是要连我们三个活人一通杀尽。 “带着山女逃啊。”危急关头我也不顾得其他,那阴兵只是缓步行来,我拉起山女推进表哥怀里,双手倒提牛骨刀准备刺破心脏再请一回天兵天将,这是我所会的最厉害的一招,也从不知道能请来的究竟是厉害鬼物还是真的天兵。 但不论是哪个,我估计今天他也无奈了,若真是天兵也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一个天兵对付无尽阴兵,估计天兵哥哥会将我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 牛骨刀尖已经顶在皮肉上,可身后却传来一阵巨大的声浪,就是我一直感觉有人暗中窥视方向,那声浪是无数人大声嘶吼汇聚在一起,气势上比面前阴兵也毫不弱了。 千万人的狂呼汇成一句话: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我大秦疆土,陛下宏愿,今夜铸就,大风,大风。 身后的群山,就是陈春峰说与太行山相连之地同样出现了数不尽的披甲将士,与阴兵相比他们多了更多的血性,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狂热与高昂的战意。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领队在前,骑着一匹大马的人好像长了个牛头。 王礼王义王廉王耻四人赫然就在他的身边,而身后,便是排成方阵快速冲来的满身是血的怪物。 五十万贴膏药的将士全部爬起来。 秦始皇的南方军团?如果神仙窟下真是地府,那他们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行军途中,他们用低沉肃穆的嗓音呼喝所有人耳熟能详的古诗: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南方军团,眨眼间来到我们身后。 第三百九十八章秦兵对阴兵2 面前是一望无尽的长蛇阵阴兵,身后是无边无际的成方阵队列的秦军,面前传来阴森死寂的杀气,身后散出热血高亢的战意。 今夜在身后山中一直盯着我的就是这五十万南方军团。而王礼他们如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的原因就是根本没想过回来。 广西到山西近三千公里的距离,他们就是骑着贴过膏药满身的马皮被烫起血泡的怪马冲来的。说两三个小时就骑马走上三千公里显然不现实,他们日夜兼程后就藏在这山林之中,而骗了我的一定还有石宙,有机会非得揍他一顿。 怪不得始终不说自己如何赶路,倒不是担心把马匹露给我,而是怕我非要坐上去感受一下飞一般的速度,让他半小时之内送我回趟太原就露馅了。 他们根本没有与那些道士谈条件,爬来的五百多人也不是活了三十六个,根本就是杀尽了道士。南方军团在成军与忌日那天全部用那种诈尸的方式活了过来,目的就是赶到神仙窟,趁地府开门之际冲下去让大秦铁骑践踏在阴间的土地上。 当年的秦始皇也许失败了,他没能带着自己的无敌军团去阴间,但那五十万人一刻没有忘记王命,梦寐不忘的就是让大秦的战火点燃活人最终的归宿。 既然无法抗拒地府的死亡召唤,便将死亡带去地府。 而牛头人驻马我身边,那三十多曾经并肩上山的面具人对我挤眉弄眼,王礼乐呵呵的从马上跳下来,拍打我的肩膀说:“方航,哥哥我带五十万兄弟给你撑腰来了,你且看我们如何破敌。” 给我撑腰就好,就怕他们征战之前要砍几颗上好的头颅祭旗。 我对王礼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就好像人畜无害的小兔子一般小心翼翼的扛起陈春峰和牛哥往他们的阵营里钻,将这片不大的山顶给他们让出来当战场,不然两军一交锋就将我们挤死。 永远不要认为自己摸到了一个人的心。当初我以为王礼他们是被世界遗弃的汉子,恨不得抛头颅洒热血的去帮他们,可事实上不过是伪装出来的表象也许是发自肺腑,可真正的想法总是埋在心底,说出来永远是假话。 五十万南方军团在牛头人的带领下藏在山林中,就普世对烬余之人的实力来估测,三十个以内绝对可以围死五乘,所以陈春峰和牛哥面对三个面具人可以随意欺凌,当三十六来了之后便万分客气,而三十个五乘想必也不把百鬼夜行图放在眼里,他们五十万人等于多少五乘可以估算出来,何况他们体内的毒火对付鬼魅有很大的杀伤力,如此的人多势众却眼睁睁看着我们四人面对百鬼而不加援手。 仅仅担心破坏他们的大计而已,孰轻孰重我分得清,也看得开,唯一怪自己过于热枕。哪怕到现在都没做到冷眼看一切的地步。 牛头人应该就是屠睢了吧?只有他可以被南方军团如此敬重,而那颗大牛头由不得我不往曾经出现在爷爷坟前的牛头联系。 一说起阴差,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而黑白无常又高级了一些因为他们还带着赏善罚恶的意思,至于牛头马面便是最基本的阴差了,比之一般阴差强一些的也许就在于武力值?毕竟牛和马的力气总比人类大。 我们只知道爷爷讲屠睢从广西鬼市的位置带走,具体做了什么却没人知道,基于陈春峰能被阴差敕封为城隍爷的事,屠睢变为牛头倒也说得过去其实也说不过去,陈春峰的城隍爷是在偏远小村,村里人大都去外地讨生活,他与中国边疆的小村长没啥区别,还是与贫困国家接壤的小村。 可牛头马面没那么简单。哪怕在地府也只有一对,要说陈春峰是小村长,牛头便是在全国都富有盛名的老官差,这样的人被调包近百年却无人察觉,可能么?阎王爷喝醉了还没醒呢? 关于我心里的好奇只有屠睢来解答了,还要在他对我没有恶意的情况下,而眼前还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便是阴兵,从南方军团出现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发出过一丝声响,若是闭上眼,任谁也不会知道面前有成千上万的人影。 原本阴兵要对我们对手,南方军团的出现便是横在我们中间的长城,来抓的阴兵退了回去,整队人马看起来如冰一般凛冽肃杀,那些不知材质却极为古朴的长矛没有发出一丁点锋利的感觉,却让人感到有森然意味挟裹着血腥扑面而来。 比起秦军,阴兵们就像精密的杀人机器,没有丝毫热血可言却永远的有条不絮,而秦军是一团燃烧着的火,人的呼吸声,马的咀嚼声,没有言语可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变成了挑动人血性的激昂战歌,在这种气喘吁吁的包围中,每个人都跃跃欲试想让自己的手中的刀与矛沾染上无尽的鲜血。 我也是一样,可哪怕心脏飙出的血都带了战斗的鼓舞却依然扛着牛哥与陈春峰谨小慎微的向南方军团里面钻,如果他们不动,等我走到队尾估计要三天三夜。 刚走几步,屠睢说话了,牛脑袋发出了人声,闷沉沉的好像捂着嘴巴言语,他只说了两个字:“让路。” 兵过千没有边,兵过万没有沿,我知道屠睢带领了五十万人马却不知道阴兵有多少,可同样无法在他们身后的盘山路看到队尾,就算没有五十万这么多也不会少到哪里,单这一点我觉得那阴兵就不可能给他让路。 身后传来了沙哑的声音,那阴兵将领说:“本将军务在身,你等下一次吧。” 等下一次是啥意思? 先不管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五十万早就该死却忽然活了的人不是阴兵的死对头?他们不应该仇人见面格外眼红的厮杀在一起?可现在却透着一股好说好商量的感觉。 屠睢依然是那威武的嗓音喊出两个字:“让路。” 一阵马嘶声,阴兵将领居然甩动手中缰绳,驱使那四匹披着板甲的战马向前踏了几步,他如屠睢一般说出了同样的话:“让路。” 我看不见屠睢的脸色,就算看到也无法从一张牛脸中分辨出什么,但身在秦军的阵势当中,我可以感觉到那股凝结到实体的杀意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而我面前的几个秦军将士的鼻中喷出灼热的气息,他们骑着马高高在上,那股灼热便在我头顶连成一片,烤的我们三人汗流浃背。 “小兄弟快让开,将军要下令了。”瓮声瓮气的嗓子,我头顶是一个很像传说中李逵的黑脸大汉,而我们因声音抬起头后,山女那张清丽脱俗的脸让他大为惊艳,任何一个男人看到她都会露出同样的目光,可这些秦军的眼神真不让人讨厌。 我不是得到救命之后便可以让人随意打量山女,只是他们的眼神很朴质,虽然火热却没有那种让人厌烦的淫邪,骨子里来说他们是一群只会厮杀的粗人,并不像酒吞童子那样带着一股全身腐烂的感觉,黑脸大汉看了一眼山女便脸红了,粗糙的面皮腾起红晕后像极了喝醉就的傻子,他勒着缰绳不敢再乱瞅,喘着粗气对我说:“小兄弟往边上靠,一会马蹄子踹着你你家婆娘真水灵。” 说完话他就策马向边上靠了靠,身边人也是一样的动作便给我们让开一条离开山顶的路,我拉起山女,背负陈春峰正要去边上看秦军与阴兵对峙的场面,四周却猛地发出了震天吼叫,那股声浪的雄厚犹如山崩地裂,顷刻间从杏桥山顶响彻天际。 千军万马的用胸腔发出了两个字,汇聚一起后凝成秦军最威武的战号:“大风,大风” 吼声只在杏桥山顶回荡,一旦离开这个范围便是静悄悄的午夜,而两声过后,屠睢的手臂才刚刚放下。 抬手下令,挥手前进。 刚刚的两声大风落下是仿佛死了一般的万马齐喑,可片刻后便是杂乱却更加让人心神荡漾的吼声响起,每个人都按自己心中的频率呼喝着大风二字,同时策马奔腾,有的拔出了腰间长剑,有些端起了挂在马上的长戈,而无数声大风在空中碰撞,最后也不知怎地居然变成了另一个字。 “杀,杀,杀。”台扔岛划。 表哥大叫一声我的妈呀便直接趴倒在地,我也顾不上其他,扔下陈春峰将山女扑倒,拼尽全力想护她周全,可心里无奈的快要骂娘。 就算是五十万只蚂蚁都把我们踩成肉泥了,何况是五十万策马奔腾的大军。 屠睢一马当先,拔出一柄重剑高举着冲了过去,而那些阴兵依旧不发一声,眉头不皱,眼皮不眨,整齐一起的将指天长矛放下,迈着坚定地步伐向前逼近。 阴兵与秦兵的队伍碰撞,跳跃的火焰与死寂的寒冰相遇,不是火被浇灭,就是寒冰化为水汽蒸腾。 第三百九十九章秦兵对阴兵3 关于秦军战号大风的由来众说纷纭,有人说是秦军箭多,一旦风起便会射箭,遮天蔽日的箭雨在风中会呼啸而下。将所有拦在秦皇面前的敌人轰成齑粉。 这个问题我问过王礼,他嗤之以鼻的说:我们不是箭多而是人多。 至于另一个说法就更扯淡了。他们说在古语中风有交配的意思,风马牛不相及便是说牛与马不能交配,而秦军所喊的大风其实类似于咱们现在的狂操。 风,大风,换言之就是一群解放军叔叔打仗时怒吼:操,狂操。 不用王礼解释我都知道这是扯淡的说法,人家秦军也要脸呢。 听王礼说大风真正的意思是一种怪兽,名为大风的怪兽,传说是尧在位时祸害老百姓。后羿就把大风射死了,这种鸟特别大,一展双翅便能遮住半边天,振翅高飞时会刮起强烈的飓风,大树连根拔起,房屋成片倒塌。 王礼说他们秦军打仗时呼喊大风便是秦军所过之处就如大风腾飞一般带着滔天气势,所遇之敌即刻催促拉朽,倒是没有箭借风势的意思,秦军武运昌隆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们好战且人多。 无论如何训练士卒,将他们训练的如何善战始终不如好战,秦法苛刻,一旦入狱便诛连亲族,而上阵杀敌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再加上特殊的奖惩制度,缴获来的战利品允许士卒私藏一部分,所以六国士兵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个会走路的钱袋子。虽然拿钱有丧命的危险,可他们本来也不是惜命之人。 至于说秦弩的盛名倒不算虚假,可王礼说也没有那么厉害,我把电影中的画面描述了一番,当时那些面具人乐呵呵的说过了过了,那么多箭打出去得花多少钱呀,我们秦国穷,箭头都是钝的,这样能回收再利用,而且我们也没有矛,用青铜戈,至于你说的铁甲那更是开玩笑了,我们打仗时都穿猪皮。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了半天,我脑袋中对南方军团有了大致的了解,一群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拿着木棒饿的两眼放绿光,看到人就恨不得上去吃肉的士卒。 王礼说他们还真是这样,以战养战,当年打战国第一强兵魏武卒的时候,他们一看到对面的士兵就两眼放光,拿着铁剑披着铁甲,这些装备都是秦军梦寐以求的,见到魏武卒后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好东西啊,抢过来啊! 满编不过五万的魏武卒就这样败了,仿佛碰到强盗一般,而秦军那时还用着青铜器,却硬是打出了赫赫威名。 秦朝的弩最多打一两百米,所谓弩箭与子弹造型同一原理更是胡编乱造,如今有个复活军团将秦军夸到天上。随后就有个意淫军团将秦军贬入淤泥,我从王礼的话中得来的消息,好像他们真没有那么牛逼,而对于此事王礼也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只说了一句话:我们是无敌还是意淫这不是别人可以评论的,说我们无敌的却没找到无敌的原因,说我们意淫,难道那六国是他们打下来的?我们为陛下征战,本就不是为了虚名,妄加评论的人没有能力征战,有胆子让他亲自来我面前试试,秦军不用弩箭一样无敌。 而今夜就是秦军证明他们无敌的时候,我右臂搂着山女,左手拖着陈春峰的衣领向边缘爬去,无数奔腾的大马从我头上跃过却没有一只蹄子踩住,在两军接触先头部分,阴兵机械的刺出长矛再机械的收回来,而秦军悍不畏死,任长矛捅出了胸膛小腹依然狂笑着挥剑斩向面前阴兵。 他们的血飞溅出来若在阴兵身上便是最大的武器,这一刻我真的相信秦始皇搞出这五十万不死军团的目的就是为了征战阴间,既然是阴间,便没有人能挡住他们血液里蕴含的火气,哪怕明知道秦始皇的目的就是让他们的血洒在阴间每一个角落,却不妨碍他们为了秦皇抛头颅洒热血。 狂笑是为了让血液更加沸腾,猛冲是为了让鲜血洒向更多的地方,阴兵不知疼痛,不惧死亡,却终究不如秦军享受疼痛,希冀死亡,从接触的那一刹那开始,阴兵林立的长矛阵阻碍了秦军的势头,可仅仅停顿了片刻阴兵便节节败退,那几乘马车早已被秦军战马踏成肉泥,与屠睢对话的将军也被秦军淹没,两军中最耀眼的便是那颗牛头,他疯狂的挥动着手中大剑,每次嘶吼大风时便是成片的头颅落地,随后被铁骑碾成泥。 阴兵从那座忽然冒出来的山峰开拔,只前行几十米便遇到了秦军,而这短短的几十米的阵地已经失去,在屠睢的马蹄踏上了那座山脉之时,他举剑高呼,身后将士发出震天怒吼,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秦国将士站在六国土地上享受着无数年厮杀换来的胜利,在此时,阳间的将士打败了阴兵,即将把战火燃烧整个阴间。 秦军上了山,阴兵忽然变得呆滞,茫茫然扔下手中武器任人厮杀,只是自顾自的向山体走去,那些山就好像是虚像一般任他们穿过消失,而阴兵是一字长蛇阵,被杀了一些,后面的已经全部离开,等整座山上再也见不到一个长脸又无表情的怪人后,秦军胜利了。 没有丝毫的声音的胜利,败了得消失的离奇,胜了得没有疯狂欢喜,他们只顾着下马将袍泽的尸体放在鞍上,牵起马儿向深处进发。 热血降温的十分忽然,我甚至无法想象上一秒他们还在奋力拼杀的模样,而那大牛头坐在马上,看着队伍排成了阴兵的阵势前进,五十万人马看上去不少,可没有一个是正常生物,短短的半个多小时就已经全部进山,化为一条名为南方军团的盘蛇缠绕在这座无比怪异的山体上,而我依然没看到尽头通向哪里。 随着最后一个秦军的脚踏上忽然冒出来的山,屠睢对我点点头便调转马头,我见他要走急忙高喊:“等等,等一下。” 屠睢侧身,如铜铃般的圆滚滚牛眼望着我,我松开山女小跑两步到他面前,屠睢却伸手阻拦:“止步,这山不能上,上了便下不去了。” 险而又险的收回脚,杏桥山与那座山相连的地方是没有一丝缝隙的土路,而原本这里是悬崖。台扔呆扛。 我如今所站的地方便是阳间的尽头,小声问道:“您是屠睢么?” “是我。” “四年前出现在爷爷坟前的是不是你?” “是我。” 我深吸口气,缓缓问道:“我爷爷呢?” “也许投胎,也许准备投胎。”屠睢反问:“那边躺着的人就是当年见到我的吧?他没告你我偷来三途花解了李道长的恶业?” “说是说了,我可没想到爷爷居然真的会死。”屠睢如此说便是浇灭了我心中最后的希望,这份希望很微薄,却很强烈啊。 “谁都会死,李道长又怎能例外?”屠睢用自嘲的口气笑了两声,不知道是笑我天真还是笑秦始皇妄求长生的愚氓:“还有要问的么?没有我就走了。” “有。”我定定神,将心中所有的疑惑一股脑问出来,虽然我没啥兴趣可牛哥与陈春峰就是靠这个活的,若是知道我有机会却没问,醒来后估计得跟我玩命:“不着急吧?我能一个个问么?” 屠睢咧开嘴笑了,大牛头欢笑的模样可真吓人,从那血盆大口里我甚至可以看到他喉咙里的血肉,实在让人胆寒的模样:“半个时辰,丑时之前问完,可以么?” “可以,屠将军真好说话。”我将思路梳理一遍,先问出最让人迷惑的:“当年爷爷为什么带你离开?” “交易,他送我下阴间寻找陛下,我替他在阴间打探李少游的下落。”屠睢对我的想法很清楚,便一股脑的解释了:“李少游是水鬼得替身后投胎,因害死亲娘而在地狱受苦,将我们引进去也是为了救他出苦海。” “可李少游不是已经投胎了?” “正是因为我下去,他才有机会投胎,可惜也是支离破碎,有些投了畜生,有些投了植物,些许为人的又因为魂魄不全而成了傻子。” 说的这么难听,就不能说是先天有缺陷儿么! 我继续发问:“爷爷怎么把你变成牛头的?” “那你可知道牛头马面又为何是最末等的拘魂阴差?” “因为他们以前犯了错,所以从小官变成差役。”我也不记得是哪本书里写过,就像黑白无常一黑一白象征了善恶一样,牛头马面其实也代表考功查弊,一对拘富贵人家魂,一对押高门子弟鬼,忘记在哪个朝代哪个城市,有户姓马人家是红顶商人,在城里可谓有权有势,唯一惹马老爷心烦的就是取了十一房小妾却只有一个儿子,如果哪天出了意外马家便断了香火。 而在马少爷十八岁那年举办生辰的当日,马老爷听见门口有算命先生高喊:算卦,算一卦喽。 第四百章神仙窟真相 别看现在的街道上有许多算命白胡子,当时的算命先生可不多见,而且老百姓信这个,先生也有三分本事。所以一听见有先生高呼,马老爷便赶忙让家人请先生进门。依规矩做足了礼数后请他给儿子算上一卦。 算命先生讨要了马少爷的生辰八字,手上掐算一阵后脸色大变:马老爷,少爷这辈子衣食丰盛,知书达理,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阳寿较短,恐怕过不了十八岁啊。 今天就是十八岁生日,换言之马少爷今日必死,马老爷一听就着急了,急忙请教搭救的办法。而算命先生思忖道:这样吧,今天夜里子时你置办丰盛佳肴到城外庙中去,那里有两个大爷下棋,你务必等下完棋后请他们用膳,也许他们不会理你,可这是唯一救马少爷的办法,如论如何冷落,千万不要得罪了二位大爷。 马老爷应承下来,付了卦金便吩咐家人制备佳肴,到了晚上连儿子的筵席也没心思操办,匆匆提着食盒赶去城外古庙中,到了地方便看见有两个人影果然在庙外趁着月光下棋。 一个长了牛脑袋,另一个赫然是马脸。 马老爷此时才知道算命先生所说的二位大爷竟然就是牛头马面,可为了儿子的性命他还是压下对阴差的惧怕贸然上前,那牛头马面也不搭理他,怡然自得的下了一盘棋后马老爷躬身说道:小人略备薄酒恭请二位大爷用膳。 牛头马面置若罔闻。摆好棋后继续耍乐。 第二盘下完了,马老爷再次恭请,牛头马面不搭理,开始第三盘棋。 又是一盘结束,马老爷恭请,牛头看他一眼后与马面商量:你我二人出来前也未吃饭,既然此人如此恭敬,我们何必拂了他人好意? 马面其实也饿了,借坡下驴就承了马老爷的情,两人大快朵颐的吃了一顿后剔着牙问马老爷是不是有事相求。 马老爷恭声道:望二位老爷高抬贵手饶小儿一命。 牛头马面问他儿子的姓名,这才得知便是他们今夜要拘之人,只是牛头为难道:我二人奉判官之名前来拘魂,怎能徇私枉法,何况这主也不是我们可以做的。 马老爷再三相求,许了无数香火供奉可牛头马面始终不答应,马老爷无奈。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十分惆怅的说:既然二位老爷不答应我也只好去求自己那在阴间当差的兄弟了,只是担心拂了二位老爷面子,这才迟迟没有寻他。 马面心想整个地府只有他一人姓马,又有谁是他家兄弟?于是出言询问:阴间只有我一人姓马,你所说是何人? 马老爷纳头便拜:原来你就是我家哥哥,哥哥在上,请受弟弟一拜。 马面不受他礼,侧身道:我可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弟弟哩。 马老爷劝说:哥哥有所不知,你去阴间当差后要喝一碗**茶,自然将阳间的事尽数忘了,可我却知道你便是我亲哥哥呀,只是不愿用亲情难你,这才一直没有表露身份。 马面一琢磨还真是这个道理。也许是忘记了阳间的亲人,而他救侄心切,和牛头一合计便答应放过那马少爷,书上说牛头是为了赚点外快,倒也不知真假。 尔后这事被阎王爷知道了就罚他俩做个普通阴差,再也拘不到高门子弟的魂了。 这个故事的真假自不必说,马面也忒傻逼了些,人家说啥也会相信,这故事的本意也就是为了讽刺那些像牛头马面一样的差人,一说智商不够,二说智商够,可为了赚些钱财以至于胡乱认亲。 不管故事如何,反正在我看的书中就没有说牛头马面好话的。 勾魂使者与押魂鬼差可有很大区别,勾魂可以判定一个人的善恶功弊,对阳间人有了评判的权利,那些心有不安的人自然要供奉香火希望使者网开一面说些好话,而押魂阴差就是最普通的了,弄上两个无权无势,谈不上好坏的老百姓,基本没什么油水可捞,牛头马面便是犯了事从使者级别沦为阴差。 如今屠睢问我这个,我回答了之后他便点头称赞:“正是如此,牛头马面乃利益熏心的差人,拿钱办事自然是你爷爷给他钱让我冒充。” 我脚腕一软差点栽倒在屠睢马前,这世道怎么变成这样了,使些钱就连阴差也可以做,抽时间找阎王爷商量一下,问问他的位置多少钱卖,我也有兴趣干两天的。 陈春峰的城隍爷不会也是买来的吧?真有这个可能,齐健拿去的敕令上可是点明了委任陈春峰为城隍的,我感觉爷爷绝对和阴间有来往。 怪不得他连土地爷都敢打,一定有人帮他。 最起码的,牛头出面了,土地爷绝对不敢告状,至于是谁让爷爷联系到牛头就是我不得而知的事了。 “好,还有一个问题,神仙窟连着阴间?是不是跳下去就能到了地府!” “跳下去摔死你。”牛头人呵呵的笑两声:“阳间有大难,阴兵来拘魂,他们自然不能随随便便从某个地方钻出来,而这神仙窟其实就是天地间自然形成的坑洞,当年晋地龙气盘旋在此地所以孕育出菊泉青泥,大批阴兵现身阳间,他们身上的鬼气足以让平民惨死,需要沾染三分龙气才能露面,于是今夜这阴阳二世的通道便开在这里,他们一个个跳进去正好砸在阴兵头上所以全被扔了出来,阴兵不知他们为了寻神仙窟的机缘,还当是阳世人为了躲避寿算,掐准了鬼门关大开之际要溜进去。” “那这神仙窟下面究竟有什么?” “坑深二里,地下乃是淤泥一片,淤泥之下埋一铜棺,乃是唐朝李家某位王爷想借龙气重生而求道人指点的墓葬。” 我心里腾起一个念头,很是无奈的问他:“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屠睢拉着脸说:“我他吗当年给掉进去了,李道长答应帮我潜入阴间后我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那四人来了听说这里有神仙洞府便赶来寻宝,谁也不知道具体地点就在这山上,我为了隐藏行踪先他们一步上山,眼看着四人靠近,可你看这山顶哪有藏身的地方?担心坏了李道长的嘱咐,我手忙脚乱之下便不小心落进了被杂草掩盖的地洞中,若非我当时身体特殊,下面又是厚实淤泥,恐怕已经摔成粉身碎骨了。” 妈的,果然那神仙窟里的怪物就是他。 我苦笑道:“所以你就在洞里开他们玩笑?” “没有,他们以为这里是神仙洞府,我就想装个神仙让他们拖上去,可谁知道适得其反,反而让他们以为这洞里有洪荒野兽,任谁也不敢下来查探一二。” 这样的神仙窟真相让我有种无语的感觉,并非爷爷以为神仙窟下有怪兽所以勾搭屠睢这个怪物下去查探,而是与屠睢有交易,还没等交易完成,这哥们自己掉进去了,而屠睢说后来他和爷爷见面后,爷爷也坦白承认那时以为神仙窟下有怪物,起了让屠睢下去探路的念头,却没想到怪物就是屠睢。 “最后你怎么上来的?” “我靠,老子用手在墙上扣出洞爬上来的,再不自救便真个没命了,没有那四个家伙不往下扔的东西,符箓我不怕,有毒的吃食也毒不死我,火把更是却之不恭的补品,可他娘的粪便,铁水,石块,还有牛精忠那小子出主意往下泼的硫酸,虽然我也自认为是个怪物,可怪物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呀,我顾不得李道长的嘱咐在洞里呼救,可距离太远落在他们耳中便是野兽咆哮,我喊救命却助长了他们杀死怪物的念头,也亏得我提前爬出来了,听李道长说那段时间他们没盯着洞口便是四下去买燃油,准备火烧神仙窟了。”台扔呆巴。 说起那些日子的事,屠睢忍不住的苦笑连连,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爷爷要屠睢想办法去阴间救李少游,而李少游的死也与五乘有三分关系,所以爷爷不方便让他知道屠睢的身份,以至于联系不到屠睢也没有声张,权当他半路上被人贩子拐卖了。 “那你在阴间找到秦皇了吧?这是准备把他扶到阴间之王的位置上?” 屠睢的笑容僵在脸上,大牛头阴沉的可以滴下水来:“嬴政?我为何要再为他厮杀?哪怕我南方军团中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提起这个名字。” 我诧异道:“可我看他们对秦朝念念不忘呀,时常口称陛下,打仗也喊着大秦万岁。” 牛头歪着脑袋,很天真的问我:“不然呢?难道我们喊中华民族万岁?陛下也不是他嬴政,仅仅是我们心中可以誓死效力的人,当日李道长答应帮我找秦皇时曾劝我看开一些,没有谁值得五十万汉子如此效忠,而我也说了找他不是为了重归麾下,仅仅想问问他准备让我们这五十万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归去何方,后来在阴间没找到,而我值守三途河时觉得那里风景不错,大地都燃着熊熊烈火,倒是我们最佳的去处。”屠睢从马上解下佩剑扔给我:“相识一场,虽然白蒙他们王礼他们骗了你,可我们都是没有心机的傻子,若非一肩担着无数袍泽的性命,谁又愿意做那勾心斗角之事?” 看看身后静静等待的将士门,屠睢不再啰嗦,斩钉截铁的对我说:“如此便别过吧,我们还要赶时间开赴三途河,只有双脚踏在那片布满烈火的土地上我们才真正有一拼之力,我不是名将,南方军团在历史上也算不得顶尖,可无论如何我们总该有生存的权利,哪怕那地府里云集了历朝历代的好汉,我们大秦儿郎也要与他们一比高低。方小兄弟,今日陌路成知己,他年地府见此心,你若被阴差押赴,我若在阴间立足,必当率领儿郎们将你截下,保重了!” 抱拳行礼,屠睢二话不说调转马头离去,我虽还有万般疑惑要请教,可也不能误了他们五十万遗人生机,便抓着牛骨刀与屠睢的佩剑高喊:“祝将军武运昌隆,战无不胜,但如果有可能咱们还是别在地府见面了,不过你要是有机会见到五乘记得帮我揍他一顿。” 屠睢挥挥手,策马狂奔而去,那千万骑带着一片烟尘钻进了深山中,尔后我就一直盯着这座山,直到山女来到身边,搂着我的胳膊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看这座山怎样消失!” “万一阴兵冒出来呢?” “说的也是,咱们赶紧溜吧。” 第四百零一章无法化解的仇隙 “当是时,我仰天大笑三声,毫无惧色的告诉那些阴兵:你要杀便可杀么?难道我方航是任人宰割之辈?而阴兵自然是不相信了,但他们是阴兵你懂吧?没有感情也没有表情。可我是高人呀,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眼中的怀疑。便摇头笑道:不信么?莫要仗着人多势众便对我如此威逼,可知一根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之言?今日便让你见识我方航的后手,于是我大喊南方军团何在,身后的山中顿时传来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啸:末将在。南方军团就这样神奇的出现了,在我的指挥下打败阴兵,尔后我派他们去阴间占领三途河,将来咱们谁要死了,也算在阴间有熟人。” 口若悬河的昨天夜里给发生的事给他们讲了一遍。陈春峰与牛哥的嘴张的已经可以容下一个鸵鸟蛋,他们从不知道神仙窟下面的怪物就是屠睢,而唯一知晓一切的爷爷也早就说了,神仙窟下只有菊泉青泥。 谁都以为他是年纪大了不愿在争,却没想到爷爷说的是实话。 “那迅哥呢?屠睢没有说么?”陈春峰喃喃自语。 我眨着眼道:“说了,屠睢说爷爷吩咐他抢来三途花是为了解决一些人死后的恶业,而屠睢得知爷爷自尽的消息便来把他送给他,却没想到爷爷有天会活过来。” 陈春峰的眼里多了三分神采:“是这样啊,迅哥怎么活?什么时候?” 我摊手无奈的说:“这就不知道了,毕竟爷爷的手段不好捉摸。” 关于爷爷永远回不来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五乘再无顾忌,所有与爷爷有关系的人都要死。 世间最难测便是人心,心非不诚,实太善变。 五乘不是坏人,任谁也不能说他是坏人,但五乘也不是好人。再不好不坏的情况下,稍加影响就会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别人还有和尚劝说回头是岸,可五乘本身就是连佛祖都不放在眼里的高僧,这世间还有谁能劝的了他? 事情很简单,五乘不分善恶,只有喜恶。 他的行事作风看上去有迹可循,可实际上那些善行并不是道德使然,而是人对美好的一种喜爱,换句话说,五乘不杀无罪之人不是认为无罪之人不该死,而是他喜欢无罪之人,这样的说法看上去没有区别,可一旦有些事与道德违背却顺了他的心,五乘只会遵从本心而不管良知,他也没有这玩意! 他与爷爷相识时正在山中折磨那一村子对地藏菩萨出言不逊的山民,刘碧珍与李少游的事不因他所起。但有他推波助澜,具体的经过爷爷也不太清楚,好像就是感觉爷爷这一家子人太无聊了,男人不保护妻儿在外面浪荡,女人不相夫教子反而干起红杏出墙的龌龊事,孩子虽然聪颖却过于迂腐,在他看来就该手刃恶贼,快意恩仇,如果李少游这样做了反而不会有任何麻烦因为五乘大师会罩着他。 但李少游没有,落在五乘眼里就有些心烦,这一家子太他妈无聊了,赶紧死了拉倒。 爷爷不知道他在哪个环节出了力,但家破人亡是爷爷一手造成的,哪怕没有五乘最终也会是这个下场。所以他从未怨过五乘。 而五乘却变了,他自视甚高,虽然做过对不起爷爷的事但他欣赏爷爷的狠戾与道行,自以为可以控制的住便出面结交,可几年十几年下来,五乘发现爷爷并不是他想象中可以玩弄于鼓掌的人物,二人相比起来,爷爷似乎还高了一筹,事实证明五乘猜的没错,爷爷虽然资质愚钝却胜在勤恳,而且他的愚是反应有些慢,心却十分玲珑。 所以到了后来五乘每日里就会想如果爷爷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反目成仇。 心里埋了猜疑的种子,爷爷又怎会看不出来,是五乘亲手将自己的过去显出而让爷爷猜透的。 爷爷心有所悟,心中有了苦涩的念头,五乘又怎会看不出来?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彼此相交相知,于是爷爷怕五乘看出他知道了而伪装,五乘猜测爷爷知道了只好继续伪装,装来装去的结果就是离心离德。 有一件事其实我们都没猜错,原来我他娘的真的与李少游有关系,正是因为水鬼害人后不能正常投胎,所以才变成了张二狗这个傻子。 道家今生和尚来世,五乘又痴迷地藏菩萨所以对轮回一事格外清楚,他最先算出了李少游的转世,当爷爷从碗子村回来后便告知了他,目的就是想试探一番,如果爷爷心怀怨恨,亲子重逢之后必然会将存有的杀心激发。 天地良心,爷爷从没想过杀他,但李少游的死与五乘有联系,爷爷害怕因我而勾起五乘的杀意,在许多地方便很隐晦的警告五乘。 这一警告透给五乘一个信息就是爷爷知道他的恶行并且护犊子的心可以让他与任何人为敌。 这时候就看出了五乘的不凡之处,国家说了,谁敢叛国我就收拾谁,正常人觉得这个逻辑很合理,可五乘不会这么想,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我草,国家居然要收拾我。 爷爷从未想过杀五乘,是五乘心理变态再加上心中有鬼,他就感觉早晚有一天爷爷会与他反目,所以就先下手为强喽。 五乘不怕死,他所憎恨的是爷爷的背叛,虽然爷爷从未向他宣誓效忠。 情到浓时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不得不说我觉得五乘是变态这句话从来没有错。 即便到了先下手为强的时候五乘依然不忍心一击击杀,在这个过程中他小心翼翼的想要维系与爷爷友情的同时再消除二人之间的隔膜,可这怎么可能,上辈子被他干掉儿子,这辈子准备干掉孙子,爷爷要再让他得手也没脸活下去了。 所以五乘出手了,一层层的因果往我身上套,不断的让老天爷看到我这个跳蚤,李少游害死亲母是断无理由投胎的,虽然亲母先害死了他,而因为屠睢才侥幸脱离地府,所以老天爷看到这个跳的极欢的人就感觉不太爽了。 居然与杏桥山的仙子谈恋爱?还和狐狸精有了宿世情缘?我滴妈呀,这连绝色女鬼的转世也要赖在你身边?好不容易投个胎你就安分点吧,怎么还能这么嚣张呢?妈的,老子要干你。 于是老天爷开始干我,五乘从不下毒手,把女人往我身上推就是杀招。 真正让老天爷讨厌我的事还与五乘有关系,李少游残魂投胎成傻子的事可以容忍,但傻子的魂魄吃新生儿来壮大自己后再次夺舍可不被老天爷喜欢,而给爷爷出主意的就是五乘,所以说从出生那一刻起,只要我身上发生任何特殊的事便会引起老天爷的主意,因为原本的方航不会有这些经历。 五乘的杀招就是造就一个不平凡的方航。 爷爷的安排就是送我山女,仙子家中坐,福从天上来,我不需要学道,只要有山女足以。 方航从何时起开始变得不平凡了?从踏上通往碗子村的那条路开始。 陈春峰说赵小碗不会如此不知轻重,明知道那夜的杏桥山上百鬼纵横却依然色迷心窍的要去捉鬼。他说的没有错,表哥久于事故怎么可能傻到那种地步,真正让他兴冲冲甩了王义的原因便是确信那只女鬼不会害他,他说去抓鬼实际是说给王义听得假话,他不以为那只鬼与日本人有联系。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句话说明了表哥当时的想法,他只听我们说冤亲债主会变成鬼缠着有纠缠的人,所以当他看到丹丹在树林深处向他招手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旧情人变成鬼来找他了,因为丹丹事关的碗子村与我又有关,所以他才不想让王义知道,却没成想兴奋的跑过去,那巧笑嫣然的佳人径直变为了半人半蜘蛛的妖妇。 络新妇已死,我们无法得知是她吃了丹丹的魂,还是在五乘的指点下得知这副容貌专门来骗人,总之可以说明一个问题就是丹丹确实与五乘有联系,如果他们没见过面,五乘不可能指点她的容貌。台扔共弟。 爷爷竭力让我普通,五乘拼命让我牛逼,可一个要护我一个要害我,这世间的事呀,永远不知道面前人的笑是发自内心还是虚情假意。 所以爷爷最后的手段就是不让五乘看清,谁都不相信他会如此简单的死去,五乘还以为爷爷在预谋惊世杀招,一直不敢真的对我下手,可他没想到爷爷就是死了,真真正正的含笑九泉,笑他五乘太疯癫也一直看不穿。 现在不是揭秘的时刻,一旦得知真相,陈春峰这个火药桶就会被点燃,发了疯要为爷爷报仇的他无论是被五乘杀死还是拖着五乘一起死都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至于说他杀死五乘就真是天方夜谭了,当日杨四省相助都没能干掉的人,有怎是他一人之力可以对付? 陈春峰叹息一声,问道:“既然迅哥没有音讯,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那乐正林再未出现,阴阳师皆死,也不知道五乘还有什么手段。” “咱们去小辰家吧,找玄大师玩玩,毕竟白小娟也和乐正林接触过呢,你们看看能不能救她一下,小姑娘太可怜了。”彭海庭与司徒辰回魂,可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听我提起白小娟后,司徒辰的眼睛立刻飞转,恨不得爬起来跪下求陈春峰与牛哥救命。 “去吧,四处转转也好,呆在这里徒惹人心烦。” 牛哥忽然插嘴:“所以说你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大队阴兵借道?” 我老实道:“不知道,还没来得及问屠睢呢他就跑了,我也不能不管人家五十万条命吧。” “那就不管他了,不过去浙江之前先去一趟四川吧。”牛哥眼闪精光,嘿嘿笑了两声:“山女娃娃与那乐正林便是在四川分别,该是五乘忽然叫走了他,咱们去查查他为什么在那里出现,指不定能坏他的事呢,哈哈,与五乘斗,其乐无穷。” 早先我就想到了,只是一直没来及去,司徒辰与彭海庭的身子还要三五天才能恢复,这时候见了司徒家人也白惹他们担心,去四川散散心倒是不错。 “山女,你和我弟弟在四川哪里的火车站分别。” 想也不想,山女直接说:“汶川。” “ok,订机票算了,陈爷爷坐不了飞机,买火车票吧,”看看手机的日期,我随口说道:“现在是五月九号,表哥就买明天的吧。” 第四百零二章天崩地裂 什么样的场面才算震撼? 秦兵战阴兵那一夜便让我的小心肝快要跳出来,南方军团的先头部队是屠睢带领的骑兵,他们衣衫褴褛,手持青铜剑。裸露在外的皮肤好似被开水烫过的燎泡,胯下战马也是一般模样。就连马身也仅仅是铺了一层带着腐烂气息的皮甲,我甚至怀疑他们的装备都是从地里挖出来,当年留下的那些。 可这样一群破烂骑士却喊着最豪迈的战歌,跃马扬刀冲向了如血肉磨盘一般的阴兵长矛阵。 前赴后继,哪怕被长矛捅穿心脏的那一刻依然高呼着大风,带着狰狞却狂喜的独特笑容迎着长矛冲上前去抱住了阴兵。 遇战则胜,闻战则喜,他们以天生战士的豪迈的给我展现了一场热血融化寒冰的战斗,而这种从骨髓里散发出来的血性并不是凭空生成。对秦兵来说杀人就是吃饭,书上说南方军团有五十万人,后勤和战士的比例按照多少多少来计算后,实际也就**万战士,我问王礼是否是这样,他却反问我:带那么多民夫干嘛?饿了的时候杀掉吃肉? 我说人家得给你们背粮食。 王礼当时看着窗外在雨中茫茫一片的屋子对我说:粮食就在眼前,敲开门进去取,一筐粟饼给十个战士吃能保证他们一天行军百里,可供给二十个民夫只能让他们日行三十里,这多出来的七十里地,十个战士能抢上百筐粟饼。 屠睢领军远征百越根本没有后勤部队而秦朝也负担不起五十万能征善战将士在长途跋涉中的口粮,书上说屠睢好杀并不是妄言,一来那时候人命如草芥,而一个屠睢不杀人就得等着大军饿死。 南方军团有七万匹马,根本就是所有人轮着骑马出去抢食物,没有他们不抢的。哪怕是秦国城池,哪怕是友军,抢不上粟米和猪牛羊的时候他们会带回来腌肉,连腌肉也抢不上时,屠睢会将轮值出去征粮的人做成腌肉。 抢粮要杀人,抢不到时做粮也要杀人,做不出时就被屠睢杀,经历过这些的秦军将士早已不知道死为何物,却因一路的相扶相持结下深厚友情,自己不怕死却不想让同伴死去。 于是所有的敌人便被山呼而来,悍不畏死的秦军并被踏成齑粉。 无论是那一战还是南方军团的历史都让我感到震撼。 从未有过的热血,恨不得即刻化身为他们中的一员,但与我在四川看到的一幕相比,秦军仅仅是震撼,而今却被吓傻了。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山在摇晃。树木从根部断裂,高耸的大楼轰然倒塌,所有人都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惊呆,继而如受惊时的牛群一般狂奔,所有拦在面前的都被摧毁,哪怕是同伴。 天崩地裂,整片大地都在摇动,不时裂开的地面将人吞噬后挤压成肉泥,好不容易逃到楼下,人们惊魂未定却被埋在一片从天而降的巨石砂砾中,一阵浓烟过后,原本站立了许多人的地方只剩断壁残垣。 男女豕奔,稚子哭泣。 等天不摇,地不颤之后。明明是立了夏,天气还闷热的下午,整个汶川都蒙上了一股深秋才有的凄凉,落叶萧萧,寒风如刀,悲呼生生真切。 说是来这里寻找五乘的影子却是找借口游玩,肆意纵狂荡的饮酒享乐,中午刚刚出了饭店表哥就扶着我的肩膀叫喊:喝高了喝高了,第一次喝到天旋地转。 司徒辰与彭海庭身体刚好,走路都不利索立刻摔倒在地,直到身边传来人们的狂呼地震之后才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满身酒液化为冷汗流出,我拉起山女,牛哥与陈春峰扛着两人夺路而逃,那一刻任你道行参天,也无法面对老天爷降下的灭世责难。 锦绣小城,顷刻间不复存在,充斥于耳的只有悲呼与嚎啕,我们所有人的心都戚戚然起来,虽然侥幸逃脱一死,可谁也无法不为眼前的景象揪心。 哪怕心再狠的人,也无法面对成千上万的悲怆。 这就是阴兵借道的原因。 而我们明白了阴兵的任务后才发现真正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阴兵面对五十万南方军团却没有一拥而上将南方军团押送地府,并非他们没有血性,而是有要事在身容不得片刻耽搁,可他们被打了回去,大批冤魂汇聚却无阴兵接引,当夜的杏桥山只是百鬼纵横,而今夜,恐怕要群魔乱舞了。 “救人。”没有任何多余的话,陈春峰冷着脸像不远处一个跌坐在地的小女娃跑去,她哭喊着寻找妈妈,可身边尽是厚厚堆积的碎石,谁也不知道她妈妈被埋在哪里。 白天的救人只是杯水车薪,真正要拼命的还是晚上。 谁也不知道这一场灾难究竟让多少人丧命,但如此多的亡魂只有两个条路走,要么不知道自己已死,继续如往常一般想要与家人生活,可人鬼殊途,他们的家人不闻其声,不见其人,亡魂渐渐焦急就会变得暴躁起来。 第二条路,他们明白自己死于地震,可庞大的数量所形成怨气会造就无数厉鬼,真到了那个地步,整个中国的道士和尚加起来都没有他们的数量多。 若说三天前对南方军团还有着崇高的敬意,可现在却将他们祖宗十八代都操翻天了。 我和山女拼命的刨着碎石想将那露出一条胳膊的女孩挖出来,可表哥却面色苍白的跑来说:“陈爷爷让你们回去,休养生息准备晚上的事。” 此时救一人的力气搁在晚上能救三五人,可我刚答应了身边的小男孩一定将姐姐还给他,山女泪眼婆娑的后退,说什么也不答应跟我离开,表哥却指点地方让我先过去:“我和山女挖,反正晚上也用不上我。” 点点头,我不敢看那小男孩的眼神,却可以感到后背被千万道灼热的目光盯着,不时有小孩,弱女,老人乞求我救救他们的亲人朋友,可感受着手指传来的刺痛还是咬着牙拒绝了,体力是一回事,刚刚挖石头已经将手磨得血肉模糊,一旦流血过多,以我的八识心王来说便是亡魂最好的上身对象,现在救一个,若是晚上出了意外就可能害十个。 灾难来临时,所有的人性会被放大,这时候涌现的不仅仅是英雄,还有那些趁火打劫的人渣。 杀人,抢劫,强奸..所有的恶行都在这不大的地方上演着,司徒辰与彭海庭都踉跄着出去帮忙了,惟独我们三个最矫健的藏了起来,根本不敢露面,不说能否面对那些渴望的目光,就连心里的坎都过不去,哪怕是人性最冷漠的牛哥也无法坦然。 可我们藏在阴暗中,却有人也要借阴暗地做那些阴暗事。 救人费力气,杀人很轻松,所有被牛哥处理的人都死于意外,还全是犯罪过程中发生了意外,他就是要让善后的人知道这些畜生的意图,以免这些人被当成正常的遇难者。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再见牛哥是他的脸色如纸般苍白,心口处还插了一根细长钢针,这是用迷心术脱力所致,他说自己对安抚亡魂之事并不擅长,还不现在多出把力。 是夜,火把与手电光连成一片,可再亮堂,活人再多的地方也始终有着缺胳膊少腿,满脸鲜血的鬼影蹲着,有些阴森怨毒的望着活人,有些则哭天喊地的捧着自己的四肢叫人来救命,原本我看不到鬼,可鬼太多了,此地已被一股浓郁的死气笼罩。台讨低弟。 我们的想法虽然很好,实施起来却无比困难,谁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走到一群人身边对着空气贴一道符,陈春峰与牛哥去犄角旮旯里找落单的野鬼收拾,我却成了过街老鼠让来救人的解放军追着打了几次,他们说我无视国难,大搞封建迷信,这也就是有人等着他们救援,不然一定围殴我。 后来我就学聪明了,看到哪里有事故就跑去帮忙,一边动手一边念经,身边人最多以为我是佛教徒,却不会当成趁灾难来蛊惑人心的邪教徒。 即便如此,一来二去我也有了信徒,他们问我信佛真的管用么?我说心诚则灵,哪怕没有菩萨献身来救,起码心中多了个依托,既然对家人的下落无能为力,何不诚心祈祷一番?反正又没什么损失。 第一次我只是想让他们大家念经好趁机脱身去度化下一个,可渐渐的就发现一条妙计,我将《救助众生一切苦难经》教给他们,众志成城一起诵念着救人也能当合力的拍子,而悠悠众口连成一片后效果显著,成片的亡魂面露凄迷之色,终于放下屠刀,被佛经愿力感化,没了害人之心。 成片指甲盖大小的片在大兴安岭中有何作用?杯水车薪而已! 地震所造成的亡魂根本不是我们三个的力量可以度化的,否则还要阴兵做什么? 念经耗神,地藏菩萨度不尽地狱恶鬼,我也不可能一己之力解决此地亡魂。 最终陈春峰找上我,心力交瘁的说:“走吧,这不是咱们能解决的问题,哪怕累死在这里也没用,也许一会还有余震,山女他们都在破屋里休息,别连累了他们。” 无比怅惘的看着夜幕下哪里都在忙碌的人,我最终还是跟着陈春峰离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不过是刍狗之一,使劲浑身解数也无法与老天爷的杀机相抗。 第四百零三章要逆天的五乘 当人的思绪飞扬起来时,一般就会从天而降一盆冷水。 汶川地震这件事就是一盆冻入骨髓的冰水将我因看到两军大战的躁动浇熄了。 在那种心绪低迷的情况,我只是茫然的背着山女跟在陈春峰身后步行,这时候出川只有靠双脚。挤不上车不说,就连公路也成片的坍塌。而心情不澎湃了就能静下来思考许多事,当日屠睢走的急,我有许许多多没来得及问的便要在此时商量:“陈爷爷,你说五乘是否知晓神仙窟下究竟有什么?” “不知道。” “那当年在碗子村的日本人呢?” 爷爷几人对于神仙窟也是道听途说,谁也不知道这则消息最先从哪里放出来,以至于以讹传讹成为了神仙道场,而当年小鬼子自侵略中国后很有可能也听到了消息,只是谣传太甚竟然误导着他们去了碗子村。 后来五乘出山,主动去阴阳寮勾搭了一批阴阳师带着百鬼夜行图来到。我们从始至终就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小鬼子是什么品性?走在中国大街上被人看到都怀疑他们是来搞破坏的名声了,五乘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野狗谋皮,既然五乘和小鬼子都非善良之辈,他们之间的合作绝不会坦诚相见,最基本的,在下神仙窟的那一晚五乘应该出现,即便他在日本镇压恶鬼,也该派乐正林盯着,起码要看看小鬼子得到了什么,事后才好分润。 而那一夜乐正林也没有现身。 若非他有绝佳的藏匿之计,就只能是五乘根本没让他来,换言之,五乘并不关心神仙窟下面的宝贝。 “陈爷爷,难道五乘知道神仙窟的真相?” “应该不知道,”陈春峰住着木棍深一脚浅一脚带我们在山林中穿梭:“神仙窟的真相就是啥也没有,难道你会在一个啥也没有的地洞里浪费如此多的心思?” “那他总该盯着阴阳师的举动。” “也许有更重要的事脱不开身吧。” “什么事会比神仙窟更重要?” 我随口一问。料想陈春峰也没有答案,可他却猛地一顿,满脸骇然的与牛哥对视,最后缓缓转身,喘着粗气,用那种万分惊异的语气对我说:“除非五乘知道那夜下神仙窟便是死路一条。” 牛哥的手搭在司徒辰的肩上,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却很坚定的说:“五乘就在此地,他一定来了这里!” “来干嘛?”我干巴巴的笑两声:“来宣扬佛法?嘿嘿,说不定掉地缝里摔死了。” “他来度化亡魂。” 一言惊醒梦中人。 我脑袋一晃险些将山女扔出去,虽然这仅仅是牛哥与陈春峰的猜测,但也是目前看来最合理的解释。 与屠睢的交流并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东西,我是个半吊子,再加上他这个二傻子,只言片语也说不清楚。如果那时候牛哥与陈春峰有一人清醒便能猜到许多真相,可我当时根本没想过叫醒他们,屠睢带兵下阴间了,让他俩知道还不死活跟着去参观?我可舍不得两个得力保镖。 而事后他们问我一些事便给出了一些结论,有些并不正确可联系到爷爷的信,我心里就有了个底,只是没有告诉他们。 先说屠睢这个死牛头,他的身份一直不清不楚,说是爷爷贿赂了真正的牛头让他冒名顶替,可这种事不是私下交易一番就能成功的,阎王爷也不是瞎子呀,可后来我们一合计,估计事情没那么简单,极有可能就是真牛头故意惹怒阎王爷。比如说收点小钱呀,欺负两个漂亮小亡魂呀。 真牛头被贬到忘川河看守三途花,屠睢就趁机顶替他,不但摸了阴间的情况还把花给偷了。 后来爷爷以方云讯之身而死,必然有阴差来拘他的魂,而在这之前屠睢就溜出来了,他说来时看过生死簿,牛哥阳寿未尽但不能被阴差抓到,既然阳寿未尽,阴差又为何抓他?而得知了屠睢就是牛头之后很轻易就能猜出他的意思。 前面有具阳寿未尽的身体,你赶紧去夺舍了吧,但不能被阴差发现,那具身体就是爷爷为牛哥准备的,许多年前就开始谋划了,陈春峰化为城隍暂时性命无忧,但那头从河北跋涉而来的牛虽然吃过菊泉青泥却渐渐老去,所以爷爷为他准备了另一具身体。 屠睢说完话就化为光幕飘散了,牛哥心里明悟这牛头挂掉了,挂的很彻底,尔后来了一队阴差将牛哥吓跑,而在他走后发生了什么?大胆猜测一番,屠睢偷到三途花又得到了阴间的情况,他不再需要冒充牛头,于是溜出来送花同时粉碎阴差之身,真牛头派阴差拘魂,压着得到三途花的爷爷投胎? 真实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屠睢必须吓跑牛哥,不然让他看见爷爷拿着三途花与阴差离去就会露馅了。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那真牛头一定与爷爷有些关系,不然绝不会如此帮他。 再后来屠睢做了什么?不出意外就是溜到鬼市联系部将,王礼那群大傻蛋稀里糊涂就死了,他们怎知道一小会轮回中有一天是南方军团建军日与将士忌日重叠?别说是王礼,那几个名词我也仅限于听说过,陈春峰和牛哥连一小会是几年都不知道,一定是屠睢告诉他们的。 联系到部将,我估计屠睢不会常留鬼市,毕竟那里的道士可没有善于之辈,最可能的落脚点就是杏桥山,他应该就藏在附近,而未来有一天我们会去鬼市应该不在他的掌握之中,第一他没这个脑子,第二他也没心思管我。 秦兵爬起来了,王礼几个小将军去杏桥山找大将军,余下的慢慢开拔,而他们夜里到,第二天便遇见我们,王礼贼眉鼠眼将我叫出去给了一封信,事后问我信上写了什么,当时我以为这孙子装呢,如果没偷看,又怎会得知这信只允许我一人知道,从而找机会偷偷给我? 现在看来他是真没看,屠睢给他的东西也没胆子偷看,也是屠睢祝福他找机会将信交给我一人。 王礼真可以当演员去了,还他吗装成一幅闹鬼的样子,足见他虽然变成怪物却也没脱了正常人的思维,想骗人时就可劲的吹,吹得玄乎起来让你自己想去吧,我当时也挺诧异,他看见个老头鬼,之后坟墓里的尸体挠棺材板,又是鬼又诈尸,难道爷爷用类似五乘的办法活了?可信里却说自己回不来。 想到这些许多事就可以解释清楚了,唯一困扰我的还是那封信,如果是屠睢在爷爷坟里发现,他好好的开爷爷的棺材做什么?如果是爷爷被押走时让他转交,他却在几年后偶然相见才送来,虽说我俩没啥交情,可爷爷帮他大忙,难道他没有一点回报的觉悟? 估计屠睢真是个白眼狼,不管怎么说我是个小辈,见了面也不给个见面礼,扔了把破剑就走了,两个巴掌宽的重剑看上去挺唬人,陈春峰握着和牛哥的青铜剑试了一击,屠睢那把断成两截,中间也没藏个武穆遗书之类的。 南方军团冲进怪山中,山路尽头就是阴间,因为那条路名为黄泉。 活人踏上黄泉路便下地府,亡魂要想来阳间自然也走黄泉路。 不单单是来阳间,阴兵在阳间的路便是阴间黄泉路的延伸,只是将阳间路覆盖了而已,所以才有见到阴兵借道的人没几天就会死去,已经亲眼见到了黄泉路又怎能不死? 阴兵借道的讲究很多,既不能影响阳间,也不能伤到阴兵,整个中国允许阴间阳间接轨的地方也只有那么几处而已,若是有心人肯下功夫摸索,甚至可以摸出阴兵会从哪里出现,只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何时出现。 屠睢冒充牛头时一定摸清了阴间的情况,所以他知道具体在何时何地会有黄泉路铺就,而五乘与小鬼子联络的目的如果不是为了神仙窟下的宝贝,就一定打那些阴兵的主意,可他如何得知那夜会有阴兵借道? 我们第一个念头就是屠睢泄密了,他要去阴间寻活路,五乘要下去找美女,两人狼狈为奸一下倒也说得过去,可前提就是五乘必须知道屠睢的存在,其次要说服屠睢出卖爷爷,最后也是最肯定的一点,如果五乘那夜真的与屠睢下去,在这之前就已经搞死我了。 我没死就说明五乘还在阳间,而动了阴兵的主意又没有溜下去,再联系到五乘曾经来过此地,那对他有利的就只有这里,牛哥陈春峰与我都相信他现在就以大师身份被人包围着,口灿金莲安抚那些亡魂。 地藏菩萨度尽地狱恶鬼便成佛,五乘若是安抚此地亡魂,那份功德会不会真的让他成为五乘佛?台讨宏巴。 我不知道,陈春峰与牛哥也不知道,我们只是忐忑的望着对方。 这逼脑袋进水了,屠睢敢算计阴兵是有五十万兄弟做后盾,可五乘有啥?有我弟弟,最多还有**那群喇嘛,四川到**的路倒是方便,可真心实意帮五乘的只有扎多活佛,充其量一百来人,即便六大神圣家族与他联手,成百上千的喇嘛浩浩荡荡冲来,迎接他们的便是解放军叔叔的机关枪。 何况四大佛教圣地的高僧是傻子?这么一份大功德,即便他们吃不下也不会让给喇嘛。 沉默良久,还是陈春峰先开口,他明明嫉妒艳羡五乘的机缘,却不咸不淡的说:“不可能吧?呵呵!五乘没有那么大的胃口,这一场灾难少说死了三五万人,从古至今就没人能度化如此多的亡魂,否则他们啥也不用做了,捧上佛经等着打仗时藏到旁边,一场赤壁之战就够几十个贼秃去西天的了。” 牛哥扶着司徒辰的手变成鹰爪,掐的司徒辰龇牙咧嘴,这份机缘可以让全世界眼馋,换成与他俩有关的就等于一间屋子里装满太岁,芝人芝马,万年何首乌这类草药让他们随便吃,吃完了肯定气血沸腾炸成肉沫,可傻子才会一口气吃完,每天吃一个,真正的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以牛哥装作很淡定的模样说:“五乘也不需要度尽了,给两三千亡人超度就足够他压咱们所有人一头了,估计迅哥的师祖也不是对手。”牛哥微抬眼皮对我说:“方航,咱们回去和他抢吧。” “抢不过,”我苦笑连连:“如果还有余力我也不会离开了,不说功德,起码救人一命呀,何况五乘太逆天了,他不会像咱们一样偷偷摸摸的救人,这段时间他四处乱跑谁知道收了多少信徒,原先你不是也见过有豪车接五乘和小兰离去?我估计有大人物帮忙,组织解放军叔叔清场方便他念经呢!” bug!五乘绝对是个bug。 有了这个想法,所有的疑惑豁然开朗,五乘根本不需要神仙窟里的宝贝,他不知道怎样得知阴兵何时会从杏桥山出现,便忽悠小鬼子带着百鬼夜行图赶去寻宝,那黄泉路最初连接在神仙窟之下,姑获鸟看到的宝贝就是一群群亡魂战士,于是小鬼子高兴了,指不定还大喊两句:嗖嘎,见到五乘秃驴说的宝贝了,我们快去抢过来啊,秃驴说谁先碰到就是谁的,咱们快跳。 棋子,弃子,五乘以为神仙窟下有怪兽,而阴兵沾染龙脉应该会偷偷进行,若是惊动怪兽最好,没有惊动也无所谓,五乘的棋子会帮他们搞大声势,怪兽与阴兵交战,无论胜败总能帮他拖延些时间,五乘的胃口也不大,超度上几百几千亡魂后比杨四省厉害就好,从此化为和尚里的陆地神仙,他连杨四省都不怕了更何况爷爷? 道家是陆地神仙,佛门有转世罗汉,而陆地神仙不愿意管我们,转世罗汉却一门心思弄死我。 此时就连陈春峰也没了斗志,拍着树干抱怨道:“迅哥怎么还不回来,再拖下去你真让五乘搞死了,恍惚两辈子才找到的儿子,难道他不管么?” 我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什么意思?” “能是什么意思!你要与李少游没关系,我和老牛又怎么会如此尽力的帮你,迅哥三个儿子,你瞧我们管过谁了!” 妈的,这俩老东西早就知道了,不过也正常,爷爷对我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挥挥手,我无力的说:“算了,就算爷爷在也拿他没辙,我不怕死,只是五乘太阴毒,我担心他让乐正林欺负山女她们呀。” 陈春峰吹胡子道:“什么叫迅哥也没辙,你要有信心,五乘在阳间超度亡魂,说不定迅哥在阴间超度阴兵呢,”陈春峰是个乐观人,说了几句话哈哈大笑起来:“管那么多做啥,无非一死,死了之后咱们去阴间找迅哥。” 第四百零四章再说当年事 五乘要**了,他三番四次用计都没能逼出来爷爷,无法摸清爷爷的套路,就索性让自己强大到无惧一切阴谋。现在我们只有两条出路,要么找到杨四省。要么躲到天涯海角。 都是死路,陈春峰说杨四省不会相帮,他一开始按着爷爷说过的消息找到杨四省时在山间草庐外跪了三天三夜,并且跪之前就说了:前辈若不出手相助,晚辈就只好跪死在屋外。 三天三夜,陈春峰能坚持的极限,他又不傻怎会耗死自己,软言相求不成,他准备试试骂醒杨四省。可冲进草庐却没见到人,杨四省嫌他烦人早就走了,那意思就是你愿意跪就跪吧,我出去玩,想死谁还拦着呀。 后来陈春峰漫无目的的闲逛,一个月后杨四省居然找上门来,说是看到一本古书,悟了些天地君亲师的道理,既然爷爷是他徒弟,现在也该帮忙报仇,于是陈春峰就和他找人,找到了就动手,以杨四省的身份自然只能出手一次,杀了最好,杀不了就是命不该绝,五乘坠落悬崖溜走。牛哥逃进红灯区给十几个小姑娘老妈子撒钱,让她们缠住杨四省后也侥幸逃命。 杨四省要走,陈春峰说迅哥还有个孙子,前辈不去指点一二? 杨四省淡淡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小凤出师之际就会对博山观下手,那时我便与他恩断义绝,现在见他孙子又有何用? 连看一眼都没兴趣更别说救我一命,而在杏桥山时陈春峰说我若被五乘欺压可以试探着去博山观旧址求助,那也是他这个保姆要跳神仙窟了,不说几句场面话对我进行安排总感觉不负责任,其实他也知道杨四省不会管我。 至于说无休止的逃命也不现实,五乘会杀人的,难道我还带着一大家子人逃跑? 所以现在就只能按陈春峰那句话来做,啥也不管了,爱咋咋地,你杀我就认命。不杀我就享受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 既然是享受生命就不可避免的要做一件事,而这件事必须找个好环境,所以我们从山林中钻出来后司徒辰就给司徒星辰打电话,而到了有信号的地方,我们的手机接连响了起来,都怪表哥这个大嘴巴,妞妞产后第二天还没醒来我就跑了,泥人也有三分火,可我当时着急救司徒辰二人,后来给妞妞打电话她不接,发短信也不回,而她毕竟关心我,一切踪迹都从表哥那里了解。 去四川之前表哥通知家里人:救是救回来了,但是他俩神志不清需要去汶川找高人喊魂。放心吧,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生龙活虎的小狐狸和小辰辰了。 然后汶川地震了,举国皆知。 所有人的短信爆满,当然除了陈春峰与牛哥,牛哥没有手机,小锁给我发短信还顺便询问了他的安危,而陈春峰却收到三条短信,三个不同的号码,这就让我想不通了,他需要向谁报告自己的行踪?台讨宏技。 陈春峰不会拼音,让表哥帮忙回复时两人笑得那个猥琐劲我就若有所悟,原来他第二世的第一春还不止一个人。 打给妞妞,她听我还活着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后就挂了,画堂春一如既往的哀怨,若非旺嘉全力阻止,她已经动身来找我,而小锁却是所有人中最淡定的那一个,如果我死了她也会呕血而亡,既然她没事,我就一定还活着,我问她要不要与牛哥说几句,牛哥急忙将耳朵贴在电话上,小锁略微沉默片刻,还是没有话说。 牛哥很失落,我却觉得这是个征兆,如果小锁还不接受牛哥就根本不会沉默,现在变说明她心里已经有了父亲的概念,只是没有经验所以无话可说,未来慢慢的软化她总有成功的一天。 牛哥喜笑颜开,可我觉得软化小锁才是最难的事,趴在耳边说些恳求的话,对一般人来讲即便不动心起码能听到话里的意思,可对小锁没用,你在旁边说话她脑子里想着其他,过马路都不看车的人,怎么可能受到外界影响? 至于其他人就没什么可赘述的了,倒是齐健和陈瞎子玩的不错,在表哥的公司与司徒星之间混的如鱼得水,俨然两位老太爷。 有了能通车的路便不用步行,司徒星辰托朋友接到我们便直奔浙江,无论如何得在有生之年做点实际的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司徒家,先看看能否救了白小娟,草鬼不能投胎的问题很麻烦,尤其那一脸密密麻麻的草芽,每次想起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还有司徒老爹尸骨的问题以及他家那保安李哥的下落。 距离浙江的事已经快过去一年,我只记得他家有麻烦却忘记了当时的一些疑点,而这一年来司徒辰不敢与齐健交流,几次联系玄大师想让他帮我报仇却没找不到人,如今倒是兵精粮足,有陈春峰与牛哥在,什么牛鬼蛇神都得被踩在脚底。 司徒辰便将家里的事又说了一边,首先是白小娟变成草鬼做这事的也许就是乐正林,其次是他家那李哥的下落,当日发现尸骨后我又没带法器,齐健与彭海庭赶来支援时与司徒辰失之交臂,而司徒辰在夜里消失,虽然事后在玄大师家找到,可与他同行的保镖却失踪了。 如果那保镖的007,他为何打晕司徒辰独自离去?找借口要尿尿趁机逃跑就好。 还有一事就是他家花园里埋着的三具枯骨,一具是司徒辰爷爷,一具是司徒辰二奶奶,另一具却不知何人,一样不知道的便是谁将枯骨埋进去。 因为司徒老爹的风流韵事齐健猛然感觉这一切都是圈套,我重遇山女便冒出来个假死而遁,幽会情人的故事,他认为那设局人故意让我假死带山女消失,所以齐健为了破局又想不出万全之策就让我真死,他当时的想法仅仅是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对我们来说死不可怕,如果我落尽圈套中,说不定会害了一连串的人。 所以他只想毁掉圈套,如果我死了,那人让我带走山女的计划落空,如果没死,救我的人便是设局之人,而他虽然狠毒却也仗义,杀了我便将压力扛在身上,被乐正林一路从太原追杀到河北,事后也证明这一切都是五乘做的。 可这里又引出来一个麻烦,九零年初五乘还在坟地里躺着,虽然他并非无法离去,可也不会闲的蛋疼跑到江西去抢那芝人芝马再运三具枯骨埋到司徒家的花园里,要是说他能将十几年后的事算到如此精细,陈瞎子说他的师父都要拜五乘为师。 既然不是他做的而追杀齐健的又是乐正林,所以我们猜测五乘只是借力,因为乐正林在浙江,五乘可能机缘巧合下得知暗害司徒家的人的来历,同时也知道他家的事,于是借司徒老爹的故事让我离开,仅仅是因势利导小法子,并不是说一切发生的都与五乘有关,就像如今,他只是趁机超度亡魂来换一份功德,并不能说汶川地震就是他造成的。 事情就是这样,司徒家存在一个真正的敌人,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他揪出来,救治白小娟,同时找到李哥的下落,无论生死。 “前辈,你有什么思路么?”讲完故事,司徒辰就希冀的望着牛哥,陈春峰指望不上,他和表哥鬼鬼祟祟的玩着手机,时不时还淫笑两声。 牛哥干脆的说:“没有,其实办这事最方便的是那老瞎子,他不是会算?让他算算谁是幕后黑手嘛!春春给你们当保镖,瞎子找凶手,小方航联络沟通,其实这事并不需要我,对吧!” 自从小锁心防轻启后牛哥就火急火燎的想回太原,陈春峰同意他离去而我们也没啥意见,可他又不敢回去,不知道如何面对小锁,于是见陷入个死循环,他不断表露要走的意思,而我们找理由留下他,这样牛哥就能在心里说服自己:我不是不去照顾女儿,是他们离不开我,真烦人呀。 我发现上了年纪的人都挺变态的。 不过牛哥也说的没错,司徒家的事就像陈年积案一般无解,就算包黑炭来了也需要在大量的资料里寻找线索,牛哥与陈春峰毕竟是人而不是料定一切的神,仅凭一个故事就让他们查货真凶并不现实,倒是陈瞎子对这方面比较在行,于是我给他打电话,瞎子同志正在帮我爸的朋友看风水。 “陈老,忙不?出个公差?” 陈瞎子打哈哈道:“忙啊,忙的焦头烂额。”他装腔作势,十分不耐烦的说:“李部长你等等嘛,我接个电话,赵书记别动我的法器,当心遭报应哦!” 牛哥不耐烦,抢过电话吼道:“现在,来那个姓司徒的小娃娃家,赶紧忙完了道爷要回去找女儿,这一趟道爷受了一肚子气,别逼道爷撒你身上。” 说完他就挂了,车里无人说话,陈瞎子传来一条短信:你让他们别激动,我现在就动身,年纪大了千万要心平气和一些。 陈瞎子每次装高人时都被打脸,那次在鬼市正和金伯吹牛说五乘给他洗脚呢,五乘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了,而这件事谁也没在他面前提起过,有此我刚准备调笑两句就看到他拼命的架势,心知这是五乘对他的伤害太大了。 “对了牛哥,我最近一直琢磨大疯狗的事,好像有些思路了。”虽然他的资料没什么大用,可总归承了情,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大疯狗现在没了刚做鬼的时的嚣张,倒是可以帮他一回。 牛哥也觉得电脑鬼比较新奇,当初还苦思冥想一番,倒是和我不谋而合:“天雷?” 我拍着大腿笑道:“可不就是?一切的电都带着阳刚之力,电脑的电力虽然不如雷电,可他被石宙的血液一烧已经弱到极点,每次开机都等于被天雷劈一次,我估计要是再不帮忙,上几次网他就消失了,哎,看来是指望不上了,我还想让他帮国家做点事呢!” 第四百零五章你在阳间翻天1 再次来到浙江,山女幽幽的瞥了我一眼,那眼神中的哀怨娇嗔让我不寒而栗起来,可挖空脑子也没想出究竟做了什么事让她如此恼怒。趁着没人注意我们的当口,我趴在她耳边小声问道:“什么意思?” “没事。”山女扭过头不理我,可气鼓鼓的崛起了嘴任谁看都知道她心里不爽。 可我究竟干啥了? 哦对了。当初就是和山女在这里重逢,难道说勾起了她的回忆,便因我身边围绕着女人而心生不满?不应该呀,山女不是耍小性子的女孩,她在杏桥山里独自长大,只有那满山洞杂七杂八的书解闷,而爷爷又时不时给她灌输些三从四德的封建女人思维,基本上山女对我言听计从,到不说没有自己的想法,可关于这个问题我俩也明确谈过,仅仅是故地重游勾起了当年思绪绝不会让她如此幽怨。 家里的三个女人确实麻烦,妞妞最看得开却也是我最放不下的,而小锁看上去迷迷糊糊始终没有吵闹着要个结果,可人家来头大呀。有牛哥撑腰,乐正林激我动手时都不敢拿她当武器,何况还有那什么夙缘情,之所以小锁将谁都不放在眼里便是有恃无恐,夙缘情与牛哥就是她的双重保险。 画堂春不像妞妞一般与我有名分也有骨肉,也不似小锁那样有后台,可这她的心孤傲又偏激,我对她也是怕到骨子里,彻彻底底就是那种得不到就毁灭的女人,倒不是怕她弄死我,可如果我现在和山女成亲。我估计妞妞和小怜得被她毒死,家里人也得意外频发,然后再将自己献给某个大人物,时常吹吹弄死方航的枕边风。 没发生即不存在,我也做不到防患于未然而提前将她杀了,那些结果都是我的猜测,但有一点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她不折腾别人却一定折腾自己,如果我忍心看她枯萎,也就不会拼死拼活的就她性命了。 很多麻烦事都来的不清不楚。当初还是女鬼的画堂春只是俗世飘零的一片枯叶,只想找个小树依存,而我这个棵树虽然不名贵却合她心意,再加上一股子怨气便赌气似的赖在我身上,这时候的画堂春并非非我不可,但感情都是在相处中产生的,**那一夜我舍命相救才是让她真正倾心的时候。 可我也挺冤呀,你说我能看着娇如花的女人被一群牲口欺负么?你说男人不该救女人么?救了就不能当好朋友么?她对我滋生爱情,我对她其实挺复杂,反正做不到冷眼旁观她萎谢凋零,也就是因为我的不忍心,才陷入了如今的泥潭。 当如妞妞临盆在即,我赶画堂春与小锁回去就是想让她俩找点事出来,找我的估计也就是在妞妞面前吹吹风。让妞妞跟我找点麻烦,一旦妞妞发飙就会动胎气,而陈春峰与牛哥在总会有惊无险,我却可以用这个当借口来拒绝她俩。 她俩犯错在先便不能胡搅蛮缠,可若是认为被我辜负,那怨气,恨意,对山女的嫉妒就足够让她们做出许多事。 可我的小九九瞒不住牛哥,画堂春又是个精似鬼的女人,回去后一字不提还带着虎子出去住,这才是最厉害的回击,到现在妞妞都认为我带着她俩和山女在外面鬼混了一圈。 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拖,画堂春伤心时我就哄她调戏她,早晚有天她会感到疲惫从而对我厌倦,而这段时间对我也是个考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要是我先败下阵来那就啥也别说了,大家老老实实住在一个屋檐下吧,小锁不是狐狸精了,山女不是青藤仙子了,画堂春也不是厉鬼边缘的女鬼了,自杀我也能救得回来,咱在阴间有人呢。 拖,拖到皆大欢喜或者大家一起灭亡的那一刻。 这也是山女同意的,既然见到了就不再分开了,她知道我不会离去也舍不得离我而去,便只好褪粉收香情一种,栖傍玉钗偷共。 既然她同意便不可能忽然翻起旧账,所以那个眼神便只有一个可能--我摊上事了,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摊上大事了。 从快到齐云乡便陷入深深地不安中,山女始终扭过头与我赌气,我这抓耳挠腮焦急的模样让他们都以为身上张虱子了,好不容易再见到司徒辰家的别墅,我二话不说拉开车门跳下去,远远躲开那个快如火山爆发的女人。 别墅依旧是老样子,唯一变了的就是小院中不再养花,而是铺了厚厚一层石板。台见来血。 司徒星辰早就得知我们要来的消息,又得儿子发短信通知这一次有两位不世高人相随,所以那很会做人的大老板早早就带着妻子迎在门口,见我们停车后大步走来,对牛哥与陈春峰客气的说:“两位老爷子一路舟车劳顿,快请快请,鄙人早已备好茶饭。” 伸手不打笑脸人,牛哥与陈春峰早些年四海漂泊自然熟知为人之道,也是一般客气的与司徒星辰恭维了几句才跟着他进屋,表哥是第一次来,与司徒辰窃窃私语着某些话题,不外乎生意和女人,我也没兴趣偷听。 丰盛的一顿晚饭,牛哥与陈春峰在司徒星辰的陪伴下吃的满嘴流油,傻子也知道这样礼敬是为了让他俩日后能照应一二,可不同人的做事风便有不同的感觉,拿表哥来说,我就不愿意帮他做事,牛哥这种终南高人基本不理他,只有陈春峰与他是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而司徒星辰却是你不帮他发财就有点不应该的感觉,好像骨子里就散发着不卑不亢,让人想要亲近的味道。 来者皆有礼,哪怕得过好处的山女也再次得到一条项链,而陈春峰与牛哥却赚大发了,司徒星辰领着他俩去了地下室,说是有些不懂的古物要两位老爷子帮忙鉴别一二,其实就是让他俩去地下室挑礼物,虽然我不知道他有多少私藏,可司徒辰去转了一圈便拿着绣春刀回来,总归算个小博物馆吧。 而我也终于知道山女的怒意来自哪里。 我们来司徒家做客不但没带礼物却收人家的好处,这是司徒星辰有事相求而我们来做事本身就是礼物,可山女今生名为方盈盈,她家也在齐云乡,那老两口可以算作我的岳父岳母,可我却没给他们准备见面礼。 女儿不清不白的跟我跑了快一年,这份诚意不可谓不厚,既然来了浙江就要见见,见见就得说正经事,可空着手见?他们可没啥求我的地方。 不是我粗心,实在是忘记山女便是方盈盈,在我脑海中她的父母始终是杏桥山的植物而不是活人呀。 拉着司徒辰走到角落里,我小声恳求道:“打个劫,弄点宝贝出来。” 司徒辰挑着眉毛说:“我只有钱,你才有宝贝。” “钱没有,我得去见方盈盈的父母,除了山西特产就只有稀世珍宝了,我也不能拿牛骨刀当聘礼吧。” 司徒辰为难的说:“我没有啊,你找我爹要吧。” “这不废话么,我娶媳妇向你爹要聘礼?” “可我真没有呀,现在去买也来不及。” 看着司徒辰束手无策的样子我恨不得拍死他,这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不能向他爹要,但他可以呀,我又不是存心占便宜,江湖救急嘛,大不了事后让表哥换钱。 不过我也知道他的为难之处,自从佘珮菡进门,只要不关系性命的条件他爹都要让小辰与佘珮菡商量,从那时候起他就再没向父亲提过要求,你给我就要,你不给我就不要,让我和小三要?门也没有! 还有就是妞妞了,他对妞妞颇有好感,总不会帮我给别的女人家送礼。 第四百零六章你在阳间翻天2 今夜不早只能明天再去她家,万幸我手上还有从大疯狗那里骗来的钱,否则只能买两箱牛奶上门了。 司徒星辰带着两个老头从地下室出来,我看他俩的衣服里鼓囊囊想必得了不少好处。而司徒星辰也容光焕发,不外乎有了他们的承诺或者得牛哥传了一段养生口诀,总之是大家互利互惠的事。牛哥与陈春峰不在乎俗物,但有些东西不值钱却有很大用处,比如陈春峰提着的那柄木剑,简简单单却透着一股大气,这东西在别人手里只能辟邪和收藏,可对他却是珍宝。 一直没与我多说,现在司徒星辰终于将注意力落在我身上,捧着茶杯十分雍容的说:“方航,当日听小辰说你遇到危险我还很是内疚一阵,现在看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可喜可贺,怎么样,和盈盈越来越亲密了?” 我随口客气两句,司徒星辰又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这就是很高深的手段了。他可参加过我在太原的葬礼,明知道妞妞是妻子却不漏声色的询问,我简直怀疑他是老狐狸精,我说快到日子,他便威严的挥手道:“珮菡,带着小辰去准备礼物。” 佘珮菡带着满脸腻味的司徒辰离去,没了妻子与儿子在,司徒星辰重重叹息道:“方航呀,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伯父的公司最经有些不顺,我联系了几个风水师傅都感觉事有蹊跷却人能查出端倪。若是最近不忙,你帮伯父看看?” “哦?我们这次来就是处理这件事的,但有件事还得提前跟您通个气,其实上次救小辰时我们便得知有个坏蛋对您家图谋不轨,不过这件事有些不光彩,您听了可千万别动怒。” 且不知道与司徒家为难的人是谁,但要想解释我的猜测就必须提及玄大师,我觉得虽然是私生子,可一直浪荡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司徒家家大业大。难道还少了私生子一口饭吃?何况那私生子可不简单,龙虎山传人呢。 得到司徒星辰绝不生气的保证,我正准备将玄大师的事和盘托出,山女忽然轻轻替我一脚,有些憔悴的说:“明天带我去买点药,难受。” 她调皮的眨眨眼,我顿时惊醒过来,司徒辰给后妈下药毒害了她的子嗣之源,这种病在中医上被称为绝育脉,而老中医一般都懂些望气命理之术,他们对绝育脉的解释是亏阴德,可在二十一世纪这个男人都能变成女人的年代,谁也不敢保证中医上的绝育脉是否能被西医查出是毒药所致。 所以当年司徒星辰要带老婆去医院看病时玄大师出现了,先掉包了检查结果或者收买医生说了通谎话。再以大师身份给佘珮菡算卦说她注定不会有子嗣,从而绝了他们继续检查的念头,可我现在将玄大师的身份说出来难保会牵扯到司徒辰。 那天方盈盈从只言片语的线索中推理出司徒老爹的风流韵事,而司徒星辰的反应极为震怒,看那模样恨不得将江西二娘一家子生吞活剥,其实想想也正常,司徒老爹抛弃这一家转投那一家,给谁也会有种被背叛的愤怒,而司徒星辰的亲娘也因丈夫离世而一蹶不振,可以说是被那一家间接害死的。 在对玄大师心怀怨气的情况下,任何与他有关的事就变得可疑起来,他会怀疑玄大师给佘珮菡算卦的目的,万一再去检查,查出是毒药所致不能生育,他所怀疑的下毒人不是司徒辰也是玄大师了。 司徒辰下手太狠却也怪不得他,那时候陈三水带来的压力太大,而据他所说最开始的佘珮菡可不是如今这副温顺模样,如果没那副药绝了她争夺家产的念头,也许司徒辰姐弟俩已经被害死了,而那副药来自于白婆婆,刚才吃过晚饭就回去休息,她已经融入这一家子又没有后代,牵出她来,说不定连后半生都无人供养。台见来才。 于是我摸着后脑勺仰天大笑:“哈哈哈,其实我在开玩笑,啥事没有,伯父还是说公司的麻烦吧。”反正第一次见面司徒星辰就以为我智商不高,这时候发个傻也在情理之中。 司徒星辰点点头便不再纠缠,径直说了这段时间他所遇到的麻烦事。 差不多半年以前,司徒家的明辉集团衰败了,有种一夜之间大树凋零的感觉,最开始司徒星辰经营的时候只做些纺纱生意,后来涉足地皮,建筑承包这一类的工程,等司徒家培养出得力的下一代时已经完成了资本积累,挂着集团的名号涉足百行百业,最赚钱的还是股票,游戏开发还有金融信贷,虽然都不算业内顶尖可汇聚起来的钱也有不少。 但这一切从半年前就开始转变,股票赔了血本无归,代理的两个游戏被对方终止运营,到期要收的贷款也没收回来。 做生意不可能一帆风顺,但所有的合同都在同一时间段解约,这就只能说明有人在背后下黑手。 说完后司徒星辰就看着我等待结果,而陈春峰与牛哥眼观鼻,鼻观口的一言不发,我就知道他俩也没什么思路。 这种事能有什么思路?公司死了人,有人看到脏东西,贵重物品不翼而飞之类的事在我们的专业范畴,可他生意受挫难道我们还能招鬼去对方老板的家里逼他续约?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生意做大了就容易被人盯上,再正常不过的事,谁知道是不是有个大领导对他家下手了。 于是我劝慰道:“伯父不要担心,这几天我们试试摆个小风水壮壮你的气运,还有个瞎子老头正在赶来,他对这事挺在行的,东方不亮西方亮嘛,那些生意不做也罢,反正明辉集团和表哥的合作不也挺赚钱?” 这是实话,那几年跟在我身边浪了一圈后表哥从茶馆小老板变成了大老板,东北的人参兽皮,**的假天珠之类也不能算假,毕竟是旺嘉活佛开光的,还有陕西的古董贩子在绪兴昌的帮助下也与表哥勾结起来,他负责送货,司徒辰负责出售,几年下来也算有声有色,照我说看开一些算了,明辉集团树大招风,总有坍塌的那一天,毕竟富不过三代,现在小辰和小星星挺争气,又不会饿着家里。 但表哥忽然插嘴道:“我那也不行了,不然怎么有时间跟你东奔西走的看热闹。” 我意外道:“怎么会这样?” 表哥苦着脸说:“靠山倒了,我们这些猢狲自然没了遮风挡雨的大树。” 表哥不干好事,当年从碗子村离去后便投奔了个朋友帮忙运些地里挖出来的土疙瘩,后来认识一位南方的李姓老板,得他看重便跟着去了江云镇做生意,那时候李老板只是觉得这小伙子敢打敢杀想当苗子培养一番,而表哥也确实干的不错,别人卖茶他卖身。 后来就不需多言,接连有了财路后李老板对他更加器重,直到前段时间那李老板忽然被抓了,随之而来的风雨中幸亏表哥及时收手这才幸免于难,而他能脱身也是得了陕西那老人通过绪兴昌帮忙,所以上次他说欠我的情还了,然后我还把人家威胁一顿,现在想想也有些内疚,有时间得好好感谢一下。 “你们是不是得罪人了?”看看表哥在看看司徒星辰,我颇为确信的说:“公司都在同一时间陷入危机,这很明显有人针对你俩,是不是生意做得太嚣张被人家看不惯了?” 第四百零七章你在阳间翻天3 这是问表哥,司徒星辰一定相当低调,但表哥却说:“江云镇就能看出来,我做生意已经隐晦到不抛头露面了。你要说我和司徒叔同时得罪的人还没有,但是我们同时认识你。” 一句话差点没把我气死:“这怎么又跟我扯上关系了?我哪认识能坏人财路的大人物?” 表哥与司徒星辰都不吱声,陈春峰却怔怔的问道:“小碗。你去找的人便是当日我告你的那个?” “对呀。” 陈春峰倒吸口气:“怎么可能,那人便是连迅哥都赞不绝口的,当时我们都看出他未来会飞黄腾达所以才指点你去找他。” 我让陈春峰把话说清楚,他便言之凿凿将五六年前的事对我说了一遍,当年在杏桥村时爷爷和他去了一趟扬州,因为左红莲与我和表哥有份阴债,虽然她不会来找我,可爷爷怕她在小院寂寞便循着因果去欺负表哥,所以对表哥的事还是颇为关心,直到有天算出他将遇血光之灾,便急匆匆赶去救人。 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他给人运送盗墓而得到的古董惹上了厉害东西而已,爷爷与陈春峰救人之后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表哥总得吃饭穿衣。还是得帮他谋个差事,于是他们瞎逛着见到一个眉宇间大富大贵气极浓的人,爷爷二话不说将他拦了下来。 别看在杏桥村时是老农民打扮,除了外面便将自己拾掇的器宇轩昂,李老板见眼前的老头颇为不凡便耐心交谈,爷爷疯狂地吹着牛逼,而且他所说的并非假话,确确实实将老板的经历说出大概,尔后李老板知道自己遇见高人便诚心相邀,爷爷却说这是缘分不能去他家久居,但要想更上一层楼。必须有个给他的木命点把火,这样就能烧得红红火火。 说完爷爷就走了,分文不取更让李老板信服的五体投地,而半个月后表哥将烟头扔他身上,骂骂咧咧的还要揍他,李老板心思一动邀他回去工作。 就是这么一档子事,陈春峰说那李老板的面相很奇特,生于富贵之家,行路时微带着帝王八字,爷爷给他摸骨又看出乃是经商良才。这样命理的人他们只听过一个只见过一个,听过的人是沈万三,见过的人是乔致庸,说白了就是皇商。 沈万三帮朱元璋修长城,财力可见一斑,乔致庸是晋商魁首,当然慈禧给洋人的赔款都是晋商凑钱,这也是富甲天下的主,而那李老板的未来本该就是这样的人,虽说现在的帝王不如曾经连带着皇商的运道也弱了,可再弱也不该弱到有牢狱之灾。 “如果这是我算出来的也就罢了,可迅哥也这样说,那李老板就绝无身陷囹圄之难啊。”陈春峰一本正经的下了定论,他问表哥:“你不说李老板的亲哥是个大人物么?也倒了?” “应该是。”表哥愁眉苦脸:“我只见过李局一次。一直都是绪兴昌与他有联系,可绪兴昌说李局消失了。” “也消失了?”陈春峰挠着老脸,陷入深深的迷惘:“那日迅哥给李老板算命,他说自家亲哥便是当官的,我们还以为他皇商的帝运来来自这亲哥,怎么也是说倒就倒了的?小碗,李家是不是还有靠山?” 表哥老实回答:“有,李局以前跟着一位大领导,现在应该在四川任职。” 牛哥随口一问:“那领导不捞他?” 而我却脱口而出:“又是四川?” 陈春峰顿时有些萎靡:“莫提莫提,四川的事让老头我深受打击。” “不是,不单单是地震的事。”这个地方并不那么简单,我一本正经的说:“齐健从牛哥手下救出陈瞎子便是在四川吧?” 牛哥点头承认,我继续说道:“而陈瞎子也说了,当日你们四个围攻他,五乘让他跳崖假死救了一命,事后陈瞎子想去四川却被五乘带到了**,首先陈瞎子不停的在四川游荡这就很可疑了,而爷爷与五乘当年就经常往四川跑,后来五乘在四川带走乐正林,现在四川地震了,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不可能,要是五乘有能力让四川地震老子立刻拜他为师。”陈春峰狠狠的说。 “我也不相信,但是咱们换一种思路呀。”我循循善诱:“是不是四川有什么宝贝呢?” “你打电话问一下呗,反正陈瞎子现在是咱们的人。”牛哥抓起我的电话冷笑:“我来问他,看他说不说。” 陈瞎子险些丧命与牛哥手下,对他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等电话通了之后牛哥毫不客气的说:“瞎子,四川有什么宝贝?” 陈瞎子不明就里:“宝贝?我不知道呀!” “不知道?不知道你为什么总喜欢去四川?”台见来圾。 “那是我的大本营呗。”陈瞎子叹息一声,他对牛哥也是万分没奈何:“我有个香案弟子在四川供职,每次去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我这一把年纪了自然贪恋些享受,而且我可是青帮长老呢,你总不能” 牛哥不耐烦的打断他:“现在怎么不去了?” 陈瞎子唉声叹气,好像受了莫大打击一般:“前段时间我发现小龙移位,我那香案弟子恐怕晚年不保,我劝他辞官归乡了,没了招待的人我还去做什么呢?” 香案弟子是青帮的特称,就是加入这个团体后找个长老供奉,并不算核心成员但在这个长老的帮助下可以调动一些人脉力量,而陈瞎子会算命,他找的香案弟子都是初时不显山漏水可后来纷纷得势的那种,有这几个弟子的支持他在青帮混的风生水起,可那老滑头性格得罪了其余长老,现在弟子失势了,他甚至连青帮都回不去,所以在陆薄家就跟在我身边蹭饭吃,而上次姑获鸟的事也就无法帮忙。 怪不得陈瞎子这段时间受了委屈也见他偷跑,原来是无家可归的孤寡老人呀。 这是小事,大领导失势却有许多小老板愿意供养高人,而从他的话里我们得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四川有小龙,也就是寻龙点睛之术里最常提及的龙脉,而陈瞎子的弟子在四川得势便是沾了小龙气运,李老板也是因那四川的后台才身显皇商之势,现在他的弟子失势,表哥的靠山坍塌,便是说龙脉移位,原本要扛起皇帝的小龙跑了。 我干巴巴的说了句话,一般在这种口气下说出来的便是事实,我说:“那小龙不会被五乘挖断了吧?” 龙脉散去需要时间,而从时间上看,如果五乘招走乐正林便是做这事需要人手,那几个月后李老板入狱的时间也就对上了,也同样在差不多的时间里,陈瞎子忽然跟在我身边。 五乘不敢搞龙脉,一颗帝王星熠熠生辉时生生将它后继之力阻断的事根本不是一两个方外之士能做到的,但如果五乘真的做了,就说明他身后有与这颗帝王星相抗的人。 太尼玛可怕了,怪不得五乘对我一直没下死手,一来是戏耍心态,再一个也是他顾不上,不知道和谁合谋着搞皇帝呢。 一想到这些就有种哭的冲动,看看别人玩的都是什么阵势,再看看我,以为联系了个明辉集团就算有势力了,而五乘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逆天的大阵仗。 这样的人你怎么和他斗? 方外人士一旦踏入方内所结识的人脉根本不可想象,当年老蒋都两次请教大师仰度,如今有个大人物寻求五乘支持倒也说过去,怪不得他从来都神出鬼没,对我的行踪也了如指掌,我估计每个路口的摄像头都是他的眼线! 这个叼人太可怕了。 第四百零八章我在阴间覆地1 来浙江的目的是处理司徒辰家的问题,可绕了一圈居然又绕到五乘身上,原本我们对他的能力已经感到恐惧,现在反而有种虱子多了不咬人的感觉。就算他再强大又能如何?反正就这一百多斤肉,难道他还能杀我两次不成? 而重新回到司徒家的事上来,陈春峰却盖棺定论。如果是生意上的麻烦那根本无解,正应了表哥那句话,这无解的原因便因为我。 当初见玄大师住在八座别墅中我和齐健就说过这个问题。修道人有五弊三缺,鳏寡孤独残谓之五弊,三缺便是少钱短命无权,一旦踏入道士这个圈子便脱不开这霉运,或者说这是一种戒条,守着规矩便能善终,不守规矩就如陈三水一样惨死东山之上。 所以说方外之人并不是他们想在方外。而是一旦跑到里面与尘世勾连便不能自已的触这铁律。 五乘现在跳得欢,但早晚要落进报应里。只是这报应我们看不到也不会是来自于我们罢了。 如果表哥的生意与我无关那是他命中有此福报,可他的钱全是因我而赚,连带着我也沾了不少光,这时候老天爷就看不过眼了,连带着与他有生意往来的司徒家也要收拾。 而现在看来对司徒家动手应该就是五乘,除了他没人有能力让那些大公司同时与司徒家解除合约,这可以看做老天爷安排的冥冥注定也可以看做五乘的报复,可归根结底还是应在我身上。所以这世间教条总有道理,你犯了就早晚有报应临头。 不过这话没有当司徒星辰的面说,陈春峰只是让他积累善缘,多做修桥铺路的好事,好人有好报也是天地至理,能化一份恶孽总归没错。 而这样的话出口后我们便闲了下来,有机会享受一下南方的夏夜,司徒辰带着我们上少山坡遛弯,我趁机问他有没有玄大师的消息,毕竟那尸骨的事是他调查,不弄个明白始终是司徒星辰喉咙里的一根刺。 “联系不到,当年他给我留的电话根本打不通,而我一直想再见见小娟,却始终没有办法找到。”坐在山上厂房的屋顶,喝了两杯小酒的司徒辰掩不住的落寞憔悴:“玄大师该不会被人阴了吧?不是有个仇家之一想抢那芝人芝马?” “龙虎山的弟子可没那么不堪,而且玄大师经验丰厚又有小娟相随,不会随随便便被人害死,放心吧。”随口安慰几句其实我心里也没有把握,毕竟那人可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司徒家埋下三具尸骨,更能从龙虎山上破坟牵走两句腐尸再一路运到浙江,这样的人想必有些火候还有广阔人脉,真不是没有根底的散修可以对付的了,平心而论那玄大师的本事也就跟我差不太多,倒也算不得绝世高人。 “咱们可以发动关系找呀。”表哥躺在一张软椅上,翘起二郎腿盯着月亮发呆:“那玄大师不是在龙虎山下的村子里出生?他可不是陈爷爷这种高人,总得落个户口办张身份证,反正咱们也知道不少信息,找找人打听一下总能查出来的。” 这倒是个好主意,表哥当即给远在陕西的绪兴昌打电话,随口胡诌了个司徒玄的名字便叫他去查,反正真正的线索是九公以及司徒老爹当营长的事迹,找到那些年的老人打问一番便能出个结果。 查这件事需要些时间,我们便安心在司徒家住下,虽然有人在背地里暗算明辉集团,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年头的普通人谁也不会往死里折磨对手,那幕后之人的想法也是让司徒家辉煌不再,到不至于鱼死网破的局面。 来到浙江的第二天,我提着司徒星辰送的礼物去了方盈盈家,也就是些象征吉利的贵重物品,我捡了几件适合老头老太太以图哄他们欢心。 在我眼里方盈盈的父母一直是奇葩老两口,温温吞吞的慈祥长辈,总是一团和气的与人相处,任谁看了都感觉是南方典型的温和夫妻,可那个年纪的人行事基本都挺随和,循规蹈矩不与人为恶的反面就是拒绝一切开放思维。 再想想他们的作风,女儿与家教早恋他们不管,女儿跟着家教去四川旅游也不管,蹦出来一个与家教长相相同的男人他们还是不管,那时候我卧床养伤,正常人家的父母谁会同意女儿照顾一个心脏被利器击穿的男人?可他们硬是打发方盈盈将我搬到早就准备的婚房同住,后来我伤势痊愈要出远门,方盈盈自然要拴在身边,可她与父母沟通却不被允许,我一出面就迎刃而解,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俩的私生子。 夫妻俩都是乡镇府的职员,老实巴交从没经历过大阵仗,但这不妨碍方盈盈的父亲有一颗雄心,每次见到我都要拉着喝两杯,喝醉了就聊聊自己曾经要当海盗的梦想。 今天又是如此,二老见了我们后微微诧异,随即便拉着问东问西,就好像女儿女婿出去度蜜月归来一般自然。 以前被如此对待我还欣喜于战胜乐正林,总不会傻兮兮的问他们为啥对我这么好,可现在山女逃不出手掌心了,酒过三巡我便借着酒劲问道:“叔叔,你们就从没想过我是坏人么?” 盈盈爸大着舌头说道:“没有呀,你挺好的。” 瞧瞧这眼力劲毒的,我继续请教:“哪好?” “哪都好,”盈盈爸拍着我的肩膀说道:“虎父无犬子,你家长辈教出来的孩子我们一定放心。” 这是喝高了吧?傻子才会将女儿嫁给我爸那种人,看来他是真迷糊了。 身为人子我也不能拆我爸的台,干笑两声便没了言语,可盈盈爸开了话匣子,夹着花生米却不扔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一段陈年往事。 爷爷在信里交待了乐正林与方盈盈的身份,当年他送我钻了肚皮,原本要投胎的生魂却没有让我吞掉,那毕竟是亲孙子,虽然不能抚养成人却不会狠心杀戮,而一旦从胎位里取出来便从生魂化为亡魂,要是不妥善安置,爷爷的亲孙子会化为恶鬼的。 而送魂投胎这种事,谁比五乘更加在行? 乐正林的魂魄便落到了五乘手里,他本着调皮捣蛋的精神并没有按照爷爷的吩咐送入地府,假装夭折的亡魂重新投胎,而是寻了一个即将在附近生产的浙江夫妇也玩了个夺舍的把戏。台丸叉巴。 谁也不知道五乘那时候想做什么,也许早就酝酿阴谋,也许是性格恶劣想要没事找事,搞个小号方航将来跟我打架。 这件事五乘没有瞒着爷爷,具体的说辞就是送到地府太累,钻了肚皮之后他时刻念念经也能让乐正林变成真真正正的人,同时还能让爷爷想孙子的时候过去看看。 送到哪里并无所谓,哪怕真送到地府如果五乘心怀不轨也能寻回来找麻烦,但这中间有个区别就是生辰八字,把八七年生的人改成八八年容易,可一旦下了地府排队投胎,哪怕有五乘佛法照应也会耽搁一些时间,所以五乘送乐正林夺舍的那一刻时就已经有了改八字的想法。 乐正林的身世与五乘有关,方盈盈的来历便落在爷爷身上,就应了那句诗,暗怜双绁郁金香,欲梦天涯思转长。 双绁的意思就是双枝并蒂,当年的事其实再简单不过,一枝青藤根,开出并蒂花,山女本该有个双胞胎妹妹。 这件事想想就让人激动,要是她真有个妹妹那指定也是我的,但爷爷不能让双胞胎降世,两个人分一份神仙窟的气运便薄弱许多,虽然加起来总量不变,但爷爷就是不让她俩出生,信上说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感情弥足珍贵,所以只给我准备一个媳妇就够了,但根据我的猜测就是爷爷惦记着乐正林呢。 从时间上看,我出生后的两三年山女才从青藤化为人,那时候乐正林应该也出生了,若非爷爷心有不忍,怎会将山女的姐姐或者妹妹送到他身边? 第四百零九章我在阴间覆地2 盈盈的父母身有隐疾本来是无法生育的,但因为乐正林在这里,爷爷带着另一朵花来了。 当然信上不是这么说的,爷爷说只想给方盈盈寻个家。却没想到五乘教乐正林接近方盈盈,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再说回当年,盈盈爸的面相看上去就是老实人。不会大富大贵却也一辈子平平安安,别看爷爷道行高深又干了不少大事,可他心里真正羡慕的就是平静过日子。所以他给方盈盈这样安排,对我也是这样安排的,直到五乘不断往我身上扔机缘,爷爷才教了可以承受这份机缘的本事。 其实方盈盈的身世就这么简单,双绁郁金香一句足以解释,真正道出了爷爷内心的便是欲梦天涯思转长。 爷爷的枯寂与哀思终究无人能懂,所谓尘缘不过是骗尽世人的幌子。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五乘懂他,却也阴差阳错不得不成夙世为敌。 他本来就是个多情人。正是因为太多情才为了保护身边的人而不得不对很多人无情。 爷爷对孙子内疚,也对本该成为仙子的方盈盈惭愧,所以他凑了一对璧人想让他们百年好合,可他竭力想要做到的事却总是遥遥无期,他想让我与山女在一起,想让乐正林与方盈盈成为眷侣,可这不过是现世间的幽思,总有他无法打破的桎梏存在。 其实爷爷选择不回来的原因也有可能是累了。毕竟像五乘一样的战斗狂人实在稀少,都尼玛一把年纪两世为人却还要折腾,先不说斗不斗的过他,正常人就没心劲和他斗这么长时间。 本不该有女儿,与爷爷接触后便有了女儿,盈盈爸怎能不将他视为人间活神仙?其实也就是听盈盈爸说了我才感觉这方盈盈确实是为乐正林准备的。 那年爷爷告诉盈盈爸:“你家姑娘不是常人,虽然与你有血肉之情可有些事确实超出了一般的认知,这女娃不是你们能约束了的,未来有什么事便听之任之吧,反正她这辈子也不会受苦,连带着你们两口子也会颐养天年的。” 爷爷这是在给盈盈爸打个早恋预防针,不得不说爷爷挺鬼的,生怕盈盈爸破坏乐正林的好事。 关于这个植物投胎的问题很棘手,就像五乘当年说的,天地人神鬼乃世间五仙,周而复始,始而复周在六道循环,可植物却不是其中之一,通过我现在的认知,这植物好像是残魂投胎的,一个亡魂拆开了就能变成大兴安岭,但除了阎王爷,谁也别想把大兴安岭变成人。 虽然不知道爷爷怎么让并蒂花之一化为方盈盈,但想必有许多艰难险阻,所以他在盈盈家停了一些时日,而盈盈爸也摸出了爷爷的一些来历。 乐正林出现时方盈盈才高一,明明感觉女儿看家教的眼神有些小心思,可夫妻俩除了苦笑也没有办法。 后来我出现了,之所以二老高看一眼除了感觉我比乐正林好之外还与爷爷有关系,同样的口音,同样的家乡,盈盈爸一瞬间就猜出爷爷当年那一番话是为我的到来而说。 乐正林说与我有夺妻之恨其实并没有错。 在山女死的那一刻,爷爷便给方盈盈也下了催命符,具体的手段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不会做却也明白又是夺舍那一套,只是从魂魄夺舍变成植物占据人身。 有点八识心王转换的意思,我不知道植物的意识怎样称呼只能这样叫着了,爷爷将山女的八识心王塞进了方盈盈的身体里,等待一个觉醒的契机,而齐健从陈瞎子手里学来的圆光术帮她提前恢复记忆,信里说南方有个方盈盈,二十五岁时便成了山女。 盈盈爸讲了过去事,将我心里七零八落的片段拼凑起来,而山女一直靠在我身上没有说话,那天夜里见她心情悲痛便说句诗给她猜,其实那只是爷爷的感慨而不是谜语,可只要知道双绁郁金香的意思很容易会往并蒂青藤的方向联系。 山女看过的书太多了,我感觉她应该能猜出来可那夜过后始终没有再提起,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早有明悟,可她为什么不和我说? 应该是担忧着什么。 当你拥有另一个人完整的记忆时,你与这个人有什么区别呢?区别很大,你始终不是那个人。 山女一直忧心这个,她认为自己只是方盈盈的身体里多了一份山女的记忆,这记忆的来源也许是齐健用圆光术伪造的,毕竟她不知道爷爷早将八识心王灌进这具身体里,所以山女再未与我说过那句诗的含义,她竭力想隐藏自己的身份。 你有了我的记忆,可在其他人眼中你并不是方航,但因这份记忆的存在,你早将自己当成了方航,试问这时候你还离得开山女么? 山女以为自己还是方盈盈,但她早已做不回那个人。台丸叉圾。 盈盈爸郑重的将山女托付给我,他说这个女儿来之不易,虽然无法约束却希望我千万不要让她受委屈,而我拍着胸脯保证了,这话本就不必他多说。 似乎老两口已经习惯了没有女儿的日子,吃过午饭便让我们找地玩去,从盈盈家出来后山女还像往常一样,我却紧搂着她的肩膀将爷爷信里可以告诉她的事说了,虽然脸上没有过多动容,但可以看到她的心还是蛮欢喜的。 “方航哥哥,如果我真是只有山女的记忆你会怎么做?” “哪怕是记忆,我也舍不得这份记忆再承受一份分离的凄苦。” 酸么?我说的动情么?但永远不要猜测女人的智商,无论她的身份和来历究竟怎样,你别想跟上女人的思维。 山女拉着脸,清丽的脸蛋上写满了嗔怒:“所以你就不去找真正的我了?反正长相一样,记忆一样,你就将就着过呗。” “哪有,我一边照顾你,一边找真正的山女。” “找到后你就有两个山女了?” “再啰嗦我打晕你。” 绪兴昌还没找到玄大师,司徒辰决定带我们去太湖玩,这中间还有两个比较重要的事都与司徒星辰有关,他先将我叫到书房,笑眯眯的闲聊几句后忽然换了一副严肃的容貌,以老男人的经历对我进行一番言传说教,就是关于山女与妞妞的问题,什么男人的责任啊,对女人的保护啊啰嗦了一大堆,等我晕头转向的走出书房时已经被他的责任感所折服,结果越想越不对劲,搞了半天好人全让他做了。 见我和方盈盈在一起时没有丝毫鄙夷反而送了一份礼,事后又以长辈的姿态教我为夫之道,这两件事加起来,我想不把他当成亲密的长辈都不行了,以后司徒家有什么困难还不誓死效力? 而司徒辰准备带我们离去时陈春峰也说了一句他老爹的心机深沉,不愧能挣下这么大一份家业,明辉集团式微已成定局,既然无力回天,司徒星辰就要守护根底,而我们就是他要拉拢的守护神兽,死死拴在身边才能保证司徒家不灭亡。 鬼了吧唧的,以前我以为他会做人,现在竟然有些畏惧他的谋略了。 太湖就在浙江,当年郭靖带着黄蓉上桃花岛时曾面对太湖说:蓉儿,这就是大海么! 水汽浮天天接水,烟波浩淼的湖望不到尽头,光滑如镜的水面将垂杨与蓝天倒映的格外分明,我们去的地方便是太湖的一方小洼,说它小是因为人迹罕至,可实际却也是不见对岸的大湖,这里的风景格外精谧,岸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比之山西那种树叶都沾着灰的林子更多了三分翠绿,湖面上还漂着打鱼的小船,几个斗笠蓑衣人便给湖面添了三分生机与活力,使之看起来不至于静到幽的地步。 这地是我让司徒辰选的,准备做一件十分香艳的事。 地震造成的亡魂并没有引起成片鬼事,五乘绝不可能度尽如此多的鬼,而他搞垮一只小龙也是帮新皇登基,没有万全的对付亡魂之策那新皇统治一群死人?所以找我们猜测五乘安抚亡魂便用了个三方齐着力的办法,他能超度多少便超度多少,阴兵虽然被打回去却也有第二波借道,而余下的便落在另一群人身上--解放军叔叔。 军魂压亡魂,虽然不像阴兵能彻底解决但短时间足以让他们翻不起风浪来。 而所有的事都解决了之后,五乘在这个人世间已经成为一等一的大变态,我们找不出来还有什么事值得他去做,所以我的灭顶之灾应该要来了。 在这之前大家也表了态,牛哥不会帮我跟五乘死磕,一来有兄弟之情,二来他放不下小锁,如果小锁因我的死也离世,他会不顾一切找五乘复仇。 陈春峰跳着脚骂他狼心狗肺,而我却让他也置身事外,五乘与牛哥联手都斗不过杨四省,若他正成为所谓的罗汉老爷转世,陈春峰与牛哥再加上我也不够看,与其大家一起死还不如留点革命的种子,陈春峰豁出去老脸总能护住我的家人吧! 至于他们对我的安危的关心,连我自己都不在意了还需要别人费神么? 已然得到了人世间的最珍贵的人,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暴风雨可以来的更猛烈些,还是那句话,就这一百多斤肉,五乘还能杀我两次不成? 至于表哥提议想办法做掉五乘,就连最想帮我的陈春峰都打着哈哈说天气不错,足见他的想法多么幼稚,有些人天生就只有一个夙敌,美猴王历经艰险可谁能真正将他镇压?如来佛一人而已,五乘也是如此,那根本不是我可以力敌的。 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伙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任谁也不能说我不上进了,想想五乘是什么样的存在吧,他在那个全世界连成一片后最为动荡的年月厮混,从南杀到北,从西被人追杀到东,历经千万险阻后依然挺拔不到,哪怕给条狗这样的经验也会变成无法力敌的哮天犬。 他是从人变做鬼,鬼身再为人,两世精研佛法与勾心斗角的谋略之术的大和尚。 我是十七岁踏入杏桥村,爷爷始终没有全力教授的过了三年,之后在五乘的算计四处奔波,就算有逆天资质又怎能是他的对手,何况我只是平凡人。 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对付不了五乘,就像平常人逆袭不了王思聪一样。 “小辰,你家别墅在哪呢?” 湖边虽然树林茂密却也尽是二三米高,我踮着脚看了许久也没找到司徒家在这的度假山庄,可司徒辰却说:“哪来的别墅,少山坡的地皮一年才二三百万,你让我在太湖边圈片树林盖别墅?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我靠,不会是小木屋吧,那我还不如去宾馆呢。”山女满脸绯红,狠狠地捏了我一把,其实我也不想这么露骨,可心里急呀。 “咦?木船也能装发动机?”表哥忽然奇怪的说:“小辰,这比你给自行车安方向盘的事还无聊!” 顺着表哥的指尖看去,平静的湖面上有一艘月牙小船正向我们行来,船头负手而立的男人如华山一般挺拔高耸,清瘦纤细却带着五分出尘之态,他穿了一身素雅的白色道袍,乌黑长发淡淡垂在两肩,那小船上只有他一人,无桨无帆,却划开水面当着圈圈波纹,慢悠悠的向我们行来。 第四百一十章我在阴间覆地3 陈春峰伸长脖子将脑袋探出车窗,脸上写满了激动憧憬与崇拜,看他这副表情我便有个猜测,再看牛哥的脸色就不那么自然。他不由自主的揉揉胸口,听他说那夜杨四省一拳打在这里便让他吐血远遁。 一边探出身子看,陈春峰一边用脚踢我。情绪亢奋的说:“小方航快下车,等那人下船你就抱着他的大腿哭,撒泼打滚的求他救命。能将自己说的多惨就说多惨。” “真是杨四省?” 陈春峰催促道:“快下车呀,千万别喊杨四省,那是你祖师爷,他的名讳上三下国。”台丸叉技。 上三下国我失声叫道:“杨三国?这也太他吗扯淡了吧!” 那小船速度不快,可毕竟是祖师爷我们得提前迎接,便拉开车门冲到湖边恭恭敬敬的低头等着,陈春峰还在却小声的告诫表哥几人:“别说话。千万别说话,用一种崇拜和单纯的眼神看他。尤其是你小碗,千万别贼眉鼠眼的要宝贝,你那红尘心里的鬼祟瞒不过前辈的清净眼,这可是陆地神仙,没人性的,说不准哪句话得罪了就要杀人。” 陈春峰就一个意思,陆地神仙已经跳出人情世故的范畴,他们遵循的只有天地至理。这件事合乎道理法律就一定要做,这个人是好是善就可以帮他一把,一颗心已经是古井无波之态,任你再可爱,只要做出有违礼法的事变得不到他们欢心,说白了就是机器人。 小船渐渐靠近,我们也终于看清这只是一艘最普通简陋的木船,杨三国只是太不要脸了,这是一人对抗三国家的意思?还是杨四省好听,对付四分之一个省。 杨四省只是站在船头那小船便自己开动,想来也是陆地神仙威能,何况他站在最前,若是没有三分道行早就翻船了。 我不知道这么多人期盼的目光有没有让杨四省害羞,反正他就没有丝毫拘束的感觉,仿佛将我们岸边六人视为草芥一般,而小船停稳后他轻跳下来,正在我们面前三米之处却目不斜视的拐个弯向身后走去,我们都看向陈春峰,这里只有他与杨四省打过交道,而陈春峰却抓耳挠腮,三次开口想喊出前辈二字却始终憋在嗓子里,可眼神越来越焦急。 杨四省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救星,可他来了却拐个弯要走,比不来还让人心烦。 陈春峰小声嘀咕:“**,死就死了。”让抬起手臂正要喊话,我们便听到身后湖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一个湿漉漉还挂着水草的人影从船艄露了出来,而杨四省走到司徒辰的车边停步,从窗户里钻进半个身子抓出我们带来的面包啃了起来。 “师父收徒四人,师父喜好名著,我们四人的道号分别是水浒子,三国子,西游子,红楼子。” 清冷的声音,犹如凌冽清泉一般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就好像从在沉闷的卧房里打开窗户呼吸那最清新的空气,神清气爽之下便觉全身充满了力气,而杨四省啃着面包继续说道:“在外面云游时便以俗家姓氏前缀,我们师兄弟四人分别为刘水浒,杨三国,钱西游,司徒红楼。” 司徒红楼?这个名字一出我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司徒辰,他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是否跟自己有关系,而有陈春峰告诫在先,我们现在也不敢询问,那月牙小船船艄的人影已经爬到了岸上,只是泡的有些浮肿又挂着水草倒也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水草哥走到杨四省面前便不再行步,杨四省点点头,他竟然转身面向我们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后伏着身不敢起来,可看他微微颤抖的样子应该是心有不甘,毕竟是能在水里憋气那么久的人,无缘无故给小辈下跪想必丢脸之际。 难说,也许给陈春峰和牛哥跪呢! 杨四省看不到的地方,陈春峰小心翼翼的用指甲盖捏我一下,指头一伸便将我推得向前,这是我才想起他的嘱托,抱住杨四省的大腿哭呗。 清清嗓子,正要嚎啕一番,那杨四省再次张口:“小陈,小牛,你们可是陆地神仙之境?” 他这一说话我也不好意思继续下去,而话里的两个人对视一眼,也都上前一步,鞠个躬后恭声答道:“一步之遥,万里之隔,可望而不可即。” 杨四省摇着脑袋,睥睨他二人道:“既然不是,又为何信口胡言,说些陆地神仙灭绝人性之语?” 这句话将他俩问住,而我也万分诧异,难道杨四省想说自己有感情?可陈春峰讲的事迹都证明他是个无情之人呀,而且神仙本来就没感情的,若是心恋红尘,哪能全心全意修炼到高深境界?当年杨四省可是说爷爷若心无旁骛的走下去,未来成就绝对在他之上,而爷爷做不到心无旁骛,现在杨四省是陆地神仙,爷爷是死鬼一只。 陈春峰与牛哥支吾着答不出,那杨四省自顾自道:“仙人不渡世人,皆因世人愚钝,岂料世人愚钝又寡意,不思己过反给仙人扣一顶无情之冠,你二人的资质也算上乘,怎么碌碌无为百余年却连这点都看不开?” 陈春峰与牛哥满脸羞红,竟然也跪在地上给杨四省叩首,但与水草哥不同,他们是全心全意的请教,而最为痴心向道的牛哥已经涕泪纵横:“求前辈指点,晚辈定当侍奉左右。” “罢了,也是痴儿,”杨四省叹息道:“我乃博山观弟子,你们却不好擅改师承,茅山与中南乃道教魁首,论威望也在我这山野小观之上,只是俗名累人,越是大派反倒越看不真切,你二人不必苦闷,你们那老兄弟,我那好徒儿已经挣得机缘,总不会让你们庸碌此生。” 我还没从他话里的震惊缓过来,杨四省便轻踢面前水草哥的屁股,顿时给了我们更大震惊:“你自己说吧,贫道腹中饥饿,要赶紧与这面包斗争了。” 水草哥颤声应诺,爬起来三两下摸尽了脸上的水草,露出的容貌虽然带着水锈却分明可以看出正是我们一直寻找的老熟人--玄大师。 司徒辰惊叫道:“八叔怎么是你”关切与担忧,他想冲上去却不敢,只好求助的望向我,可面前这人是谁呀,杨四省,杨三国呢,你觉得人家会听我这小屁孩的话? “小辰不要着急,先听玄大师要说什么。” 司徒辰求助不成,只好询问道:“八叔,你怎么得罪了杨前辈?” 玄大师深深低下头,重重喘息两声才再太起来,只是满脸的坦荡与稳重,有种即将赴死的慷慨,他轻声说道:“我不是你八叔,司徒长治已经被我杀了,你家地里的三具枯骨中便有一具是他的,另一具也不是那九公女儿的尸首,而是司徒久安,论辈分是你九叔。” “什么?”司徒辰怎么也想不到玄大师竟然会说这样的话,而他紧接着便追问:“小娟呢?你把小娟怎么样了!” “死了。” 怒火上头,司徒辰的双眼蒙了一片血光,他冲上厮打玄大师,几拳几巴掌过后玄大师巍然不动,司徒辰便要捡石头砸,我却将他拉回来:“他都落到我家祖师爷手里还能逃得了么?等他坦白了再报仇也不迟。” 拖回泣不成声的司徒辰,玄大师淡淡瞟他一眼继续讲故事。 灭门惨案,司徒老爹一声的经历前半段已经被我们知晓,后半段得自与玄大师,现在却知道了那是经过他艺术加工的。 长话短说,龙虎山上有芝人芝马,这样的宝贝谁都想要,而九公偶然救得芝人芝马,虽然他不吃,却奈不住龙虎山的道士有人想吃。 为了躲避师兄纠缠,九公便弃了师门而去,本来他死定了,却偏偏赶上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年月,司徒老爹反而帮九公挡了一劫。 再厉害的邪术也无非是利用气数,运道这类虚无缥缈的东西害人,而司徒老爹可是公务员,那时候小卫兵的虎威,啧啧,叼了吧唧的。 小卫兵糟蹋龙虎山,九公趁机与司徒老爹亲近寻找靠山,而孤男寡女之下,老爹与九公女儿就爬到一张床上了。 后来的事出入不大,老爹受伤,芝马献报,老爹不忍迫害便安心在江西生活,而当年向九公讨要芝人芝马的师兄便在九公的授意下,被司徒老爹搞死了。 玄大师便是那道士的儿子,他还是司徒老爹的情敌呢,也对九公女儿感兴趣。 司徒老爹在江西有一双儿子,习得九公传授的龙虎山道术,而玄大师想报仇也是徐徐图之的事,后来司徒久安与长治来浙江找爸爸,便带着老爹假死离去,后面的事玄大师说的没错,九公死了,老爹和九公女儿也死了,那都是被他搞死的。 长治久安感觉爹娘死的怪异,暗中追查时发现父亲的尸骨没了,他们一下子就猜到是当年老爹搞死的道士回来复仇,可当年老爹当小卫兵的时候弄死不少道士,究竟是哪个也无法确定,但他们认为既然要报复也不能只对一家下手,估计连浙江一家也有危险,于是他们赶来当保镖顺便抓凶手。 玄大师道行不错却也不是两个年轻力壮小伙子的对手,他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却也是驻颜有术,实际上快八十了。 武力不够就只能凭经验,玄大师以游方道士的身份接近长治久安,竟然和这俩人成了忘年之交。 长治自号玄大师,久安称为妙真人,两人真心实意想帮司徒家,那替司徒辰隐瞒了佘珮菡病情的还真是自号玄大师的司徒长治。 后来的事也简单,司徒辰的祖爷爷就是杨四省的师兄弟,五乘在浙江培养乐正林发现这件事变叫他用白小娟炼制草鬼,在打司徒家主意的时候发现了龙虎山三人,一番接触下来他和玄大师给勾上了,而与此同时我又与司徒辰相识,他们估计我早晚得过来,就联手干掉长治久安,运了司徒老爹的尸骨埋进地里。 我们说那尸骨是十几年前埋进去的因为地面没有破土痕迹,但真实的下葬时间就在我们去浙江前不久,那是五乘用南疆操尸术控制骨头从三十多米外的地下爬过去的。 而白小娟被乐正林练成草鬼,玄大师冒充司徒长治将他假意救下,目的便是用她引我来浙江,原本是想让乐正林干掉我逼爷爷出来,可中间发生了一件事以至于乐正林没能出手,五乘只好授意玄大师编个故事让我带山女消失。 第四百一十一章我在阴间覆地4 我们从来不知道司徒长治的真正面貌,只是眼前这个玄大师救了司徒辰便理所应当将他当成好人,而司徒辰对白小娟的感觉也从旁佐证,毕竟真的白小娟不会害他。 谁也没想到这个玄大师竟然是个冒牌货。 当年爷爷的故事里曾说杨四省是被师兄带着弟子逼离博山观。而实际情况也有些出入,严格来说并不是逼他,那老观主虽然传位却不允许杨四省收徒。下一任博山观主还要从师兄弟的徒弟中选拔,他的师兄弟虽然在竞争中落败,可几十年的感情甚笃倒也不会带着徒儿对他的法旨阳奉阴违。真正逼他离去的还是选观主这事。 三位师兄弟都想让自己的徒弟上岗,念及情谊而无法抉择才是让他离开的原因,也就是因为这个。他对司徒红楼的后人也有一份情谊在,生死兴衰依于天命,但龙虎山的道士把司徒红楼的后人给干了,这不单单是杀人作恶的问题,而是对博山观的蔑视与欺凌。 陆地神仙之所以要前缀陆地便是因为他们不是真的神仙,所以杨四省不能未卜先知,可毕竟有双清净眼,得知了司徒家的事情后很快就查到玄大师身上,顺藤摸瓜便找五乘去了。 他能答应陈春峰出手根本不是想通了天地君亲师的道理,而是给司徒红楼这个与他最亲近的小师弟报仇。 当年他没把观主的位置传给司徒红楼的徒弟,这才导致红楼愤然离山,在俗世开枝散叶,绝口不提博山观来历,所以司徒家人从未学过道术。 事情就是这样。那天我在司徒家望岚态所看到的血光也不是应在司徒星辰和司徒辰身上,而是他家的保安李哥。 他们去接彭海庭一行时是李哥开车,司徒辰迷迷糊糊就给睡着,醒来便在玄大师家里,而玄大师却说自己接到朋友的电话说看见司徒辰的车停在路边便赶去相救,那时候李哥已经不在了。 至于他那个朋友的身份。玄大师的解释是为了保护司徒家找来的几个眼线,而事实上那根本就是他招的小鬼,司徒辰确实睡着,小鬼迷了李哥的眼将车停在路边,便引他到河边害死,玄大师则带着白小娟假装救星出现。 胡言乱语将我们欺骗后,他说要回龙虎山下再查当年的事,实际就是准备脱身,从始至终白小娟仅仅是他迷惑我们的工具,用完了,便落得被杀人灭口的惨剧。尽反岁扛。 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后,司徒辰对玄大师已经恨到骨子里,那杨四省啃完了面包,斜倚在车门上静等了一阵,见我们都没说话而司徒辰又双目喷火,便悠哉悠哉的说:“不报仇么?我将他带来就是给你们处置的。” 玄大师应该在他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的推着船赶来送死,又心平气和将自己的恶事坦白,而杨四省一开口,司徒辰即刻扑了出去,陈春峰推了表哥一把:“和司徒小子将这老东西带走,别在这折腾污了前辈双眼。” 表哥识趣的与司徒辰扛着玄大师钻进树林,而没了碍眼的人,陈春峰将我推了出来。 又让我撒泼打滚求一切? 大小伙子还要干着丢人事,我厚着脸皮咳嗽两声,杨四省立即伸手阻拦:“别折腾了,该说该做的我自不推脱,也知道你们在忧心什么,方航,你与师祖第一次见面,这玉坠便送你当个小礼物吧,师祖也厚着脸向你讨要一件东西。” 我靠,杨四省管我要东西?该不会是山女吧? 将心比心,杨四省能看上的一定不是凡物,而在我心里最珍贵的便是山女,当下也不敢接他玉坠,沉沉鞠个躬后,心惊胆战的说:“师祖开口,只要我有。” “将你脖间那木牌给我。” 原来是这东西呀,搞得我虚惊一场,将脖子里的木牌摘下,双手捧着呈到杨四省面前,顺手又将他提着的玉坠拿过来,是个翠生生的弯月造型,月牙上还刻了一行小字,毕竟是刚到手的礼物我也不好意思端详,便将玉坠挂在山女的脖子上,还别说,那弯弯的绿色与她白腻的肌肤相称,好似又成了当初那带着淡淡草香的仙子一般动人。 杨四省忽然笑了,有种对往昔的追忆感慨:“美人恩重,月下**,这小物件也是当年一美人赠与我,今日你转赠美人,倒也算是物尽其用了,这世间万物总有定数,美人之物终不会落得臭男人之手,这博山观的阴命牌,自然是博山观弟子拿着下阴间了。” 木牌是李繁花送给我的,当年博山观某任观主赠她的宝贝,我一直不知道有什么效用,虽然现在无比好奇可毕竟送出去的东西也不好再打听,便想侧面挖点杨四省的八卦出来:“师祖,既然这玉坠是太师娘相赠,现在您送给我,是不是有些呵呵。” 杨四省洒脱一笑:“无妨,物件终究为了追忆当年人,如今我们即将再见倒也无须睹物思人了,虽说见到你这个小徒孙理应送些护身之物,但师祖讨要阴命牌也事出有因,这事到与你们有些关系,还是从头详说吧,阴命牌乃阴命之人信物,而这阴命也不是相术中生于阴时的意思,彻彻底底的阴间之命,当年我的太师祖羽化后便去了阴司听差,这阴命牌便是他生前随身之物,持着便可直通阴司。” 如今人说的阴司就是地府,但实际上是阴间司法的意思,就像现在的法院一般,司掌阴间定判量罪之责,再说的简单点就是阎王殿,可阎王殿不能代表整个地府,顾名思义,阎王殿就是有阎王坐镇的大殿,可地府有十殿阎王,只是第一殿的秦广王专司人间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善人寿终,接引超升,这是与阳间最为相关的所以老百姓将他视为整个地府的代表,而真正的阴司只是秦广王坐镇的第一殿,什么判官啊,牛头马面啊都是他小弟。 阎罗王耳熟不?是不是以为阎罗王在的就是阎王殿? 其实不是,他本来在第一殿当值,可是这哥们太正义又太心善了,可怜屈死之人,屡次放他们还阳伸雪就是说有些冤死的人下了地府之后又被他放回去给自己沉冤昭雪,按说这也算个正义事,可就因为此,他从第一殿被赶到了第五殿,掌管叫唤大地狱。 这中间就有许多说道之处了,阎罗王做的事没错,阴间本来就是最终的司判之地,如果心怜那些冤死的人可以让他们投个好胎,等害命之人阳寿享尽到了地府后再量刑定罪,可他却要让那恶人得到现世报,往严肃里说,他坏了地府规矩,按人情说却也没什么不该。 所以说他的所作所为有待商榷却不能算错,但这年月谁上面都有点人,阳间人也是阴间鬼的子孙,假使那恶人没得到现世报,寿终正寝后下了阴间,他在阴间的祖宗呀,朋友呀,疏通点小关系,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之类的不向阎君说点实话,稀里糊涂就能蒙混过关,可阎罗王这么一搞,便将这些人的诡计给戳破了,所以杨四省说这就是他被降到第五殿的原因。 你不是喜欢听冤情么?去叫唤大地狱慢慢听吧。 “师祖的太师祖如今就在这秦广王麾下听差,但他与阎罗王私交甚笃,当年惩治鬼兵也是神游地府寻那阎罗王出面,也正为此,秦广王怀恨在心命判官将太师祖判死,拘到阴间做了个小阴吏。” 哎呦我操,这一番内幕听得我面红脖子粗,怪不得爷爷在杏桥村干了好几件**炸天的事,把土地爷给揍了,委任陈春峰当了城隍,把前去委任的齐健给抓了,还让屠睢下地府当了个牛头,原来他在地府有人呀,还能搭上阎罗王的关系呢。 以后谁要再在我面前吹牛逼说他北京有人,我绝对唾他一脸。 “博山观的消亡自太师祖那一件事便成了定局,连带着他在阳间的女人也数百年轮不上投胎,只能在倌人那里厮混度日。”说着话,杨四省全身爆发出一股极为凛冽的杀意,一瞬间让我从头到脚出了一身汗,而陈春峰和牛哥比我也好不到哪去,脸色白的好似面纸一般,而这杀意出如山崩,却又像暖阳融雪一般温温的消褪了。 杨四省冷笑道:“皇帝轮流做,今年到咱家,他秦广王如此欺凌,咱们博山观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既然命中注定要消亡,我们这几个消亡之前就存在的余孽便和他好好斗一斗。” 嗷呜一声,陈春峰热血上头,直挺挺的晕了过去,而牛哥也手足颤抖着,嘴角流出的涎水好像瀑布一般汹涌,他上前一步,顾不得长幼尊卑的教诲,径直抓住了杨四省的手,哆哆嗦嗦的说:“师父,求您收为我为徒吧,牛精忠自当鞍前马后,将那秦广王大好头颅取下。” 杨四省淡笑,虽然是宠辱不惊的姿态,可任谁也能感觉到他好似刺天高峰一般的豪气万丈:“小牛无需如此,你既与我家那徒弟交好,这机缘既然有你一份。”杨四省向我挥挥手,我近前几步后,他摸着我的脑袋说:“小凤最近顾不上你,一切便只看你自己的了,师祖不日也将持着阴命牌下去,那五乘自以为胜券在握,也带着一群喇嘛开赴,这阳间倒是暂时安稳。” 其实我有些听懂他的意思,只是一时还没能将那庞大的信息全盘吸收,此时懵懵懂懂的问道:“师祖,你是说咱们博山观要干阎王了?” “干他!”杨四省大吼道:“干了阎王咱们自己干阎王,阎罗陛下许诺,一旦事成,师祖的太师祖便是新一任五殿之王,从今尔后,博山观大兴。” “就咱们几个人?干阎王?” 杨四省神秘一笑:“你以为那五十万南方军团下去做什么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当奏凯歌一曲 哦卧槽,太尼玛叼了。 一想到爷爷那干瘪瘦弱的身子披坚执锐领着五十万大军在阴间打仗,我那不甚坚强的小心脏噗通通狂跳。 妈的,怪不得屠睢的信选在那个日子给我。根本就是爷爷当时从阴间传来的呀。 通了,这一下都通了,从他带着四人小组赶去广西。夜里偷偷摸摸寻找秦军的时候就已经在谋划这件事,那分明是得到师祖或者师祖的太师祖授意才知道那里有士兵的。 不对,一定是阎罗王说的。以他的地位,想查出某些地方有某些存在再简单不过了。 这一刻我已经兴奋到无以复加,眼泪鼻涕直往下流。陈春峰一直对爷爷有信心,而爷爷也从未愧对他的信任,看看这手笔,五乘在阳间折腾,爷爷已经跑到阴间玩谋朝篡位去了。 “师祖,把我也带去吧,我想下去打仗。” “哦?”杨四省似笑非笑道:“你这小美人呢?” 我将山女拉到身边,毫不在意的说:“跟着一起去呗,夫唱妇随。” “不怕死在那里?” “不怕。”山女和我异口同声,对视一眼尽是无尽深情,我信心十足的说:“死就死,死在阴间直接去投胎了。” “好孩子。”杨四省轻笑两声,随即更加玩味的说:“知道那秦军亡魂打着谁的旗号在征战么?” “秦始皇?博山观?阎罗王?” “都不是,他们奉黄天宝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宇雄大帝--方航之命开赴地府讨伐秦广王。” 这个称号不就是玉皇大帝的全称改了四个字?我正要发问。随即却猛地惊醒,拍着脑袋大叫:“懂了,我是棋盘跳蚤无命人,所以那秦广王想破脑袋也查不出来究竟是谁在与他们为难。” “正是。”杨四省高深莫测的说:“五乘以为小凤落入他的圈套,却没想到我们一直在准备一个虚无的名头,他硬生生顶着地藏菩萨名头在给我们打工呀。” “由此说来如果现在拿我的八字咒杀。会出现什么结果?” “天地异象,龙腾虎跃之奇观。” 看来当夜陈三水咒我并不是因为我没有命理,若真的没有命理,那纸船上书写的八字就代表不了我,金悦湖里残余的畜生王八蛋也不会跳出作乱,真正的原因便是这八字所代表的气运太强悍了,以至于天地异象,无法阴算。 可这又让我有些诧异:“师祖,那我现在究竟是有命还是无命?” “什么是命理?” “一个人未来的走向啊,从降生那一刻就被老天爷规划好了的。” “老天爷又是谁?“ “道!”尽反岁血。 “何为道?” “天地万物生化消长,春花秋月,夏风冬雪,花开花落,月圆月缺,风起风灭,雪积雪融,一切皆是道。” 杨四省点头赞同:“望云卷云舒可以观天心顿悟,品人情冷暖可以炼凡心悟道,一切皆是道的说法确实没错。”杨四省走两步,指着身边一块突兀的巨石说:“这是道么?” “这是石头,但按那个虚无缥缈的说法,这就是道,因为道法天,人法” 话未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杨四省随手将怪石拍碎,搓着手心的石粉反问:“我将道杀了?” 我喃喃自语:“没有吧?巨石是道,化为石粉依然是道。” “那你悟了?” “没有。”我老实回答,有些惭愧。 “小凤不会授徒,五乘只能误人子弟,这也怪不得他们,虽然自己学的勉强,却也是积年红尘悟出来,心可悟而不可传,师父也只能点拨,但他俩没一个会点拨的,你虽然是博山观中人,可咱们博山观都没了自然也无人传授,今日得见,师祖送你三句话,悟得出便逍遥自在,悟不出只能在红尘打滚了。”杨四省朗声诵道:“远看巍峨一座山,近处细端不是山,行走山林皆是路,慢慢悟。” 醒来的陈春峰与牛哥陷入迷茫,而他们能摸到边缘的东西对我来说基本属于听不懂,不过日子还长就慢慢想呗,我便问道:“师祖全悟了?” “怎么可能。”杨四省自嘲的说:“这三句话也是师父教我的,我摸到第二句的门槛上,小凤还在第一句末端,小牛小陈刚刚察觉这第一句话而没理解意思,至于你就连察觉都没有,仅仅听师祖口述而已,不过你没必要气馁,修道无时日,算日子你入门不过七八年,小凤虽然自幼苦背道经,可在我身边七八年时还不如现在的你,方航,你性格洒脱,无拘无束如闲云野鹤一般,这是修道的好苗子,但有利必有弊,过于率性也就容易草率,勿忘记漫漫人途多歧路,坚韧方始到尽头这句话,小凤就是例子,痴愚呆憨,一句话四年都悟不通,可他却是能四年始终在悟。” 结果蹦出来个吴云虚和刘碧珍,让爷爷彻底没心思悟,只对杀人泄愤感兴趣了。 “话已至此,师祖不便久留,你还有何事?” “有!”我赶忙追问五乘的下落:“师祖说五乘跑阴间去了?他怎么去的!” “阴兵借道解亡魂,和尚同路赴黄泉。” “他去干嘛?” “五乘年轻时在少林寺山下遇一女娃,那女娃心善如地藏菩萨一般,好事做多了却引来恶人,救下一受伤男人,可那人乃是山贼头目,为了掩人耳目便杀尽女娃一家顺便将她也糟蹋了,五乘心志大变,发下宏愿要杀尽世间恶人,后来发现自己杀不尽,便要去地府找那女娃。” “没明白,去地府抹脖子就好,他一大和尚,难道变成鬼还会随随便便被扔上奈何桥?” 杨四省感叹道:“见也有见的区别,有些人只图个相见,五乘却要屠尽那些让女娃受苦的人后再相见。” “可怜呀,可他一直找我麻烦干嘛?” “他与小凤目的一样,都要搞出个人当旗帜,原本可以合作一番,奈何五乘愧对小凤便心中有鬼,为了弥补一个错而做了更多的错事,以至于最后竟无法收手,不过你不必担心,师祖这一趟下去就不会让他再上来了。” “那我需要做什么?” “活着!你活便运道在,运道在,南方军团无往不利,攻无不克,当日就是你在身边,他们才大破阴兵。” “那您能带个录像机下去么?把大战的情况录下来给我看看呗,想想就有些热血沸腾呢。”不光我有这想法,牛哥和陈春峰都眼巴巴的瞅着。 “哈哈哈。”杨四省大笑两声:“那么多磅礴大气的古诗足够你们品味了,将军昔著从事衫,铁马驰突重两衔。披坚执锐略西极,昆仑月窟东崭岩。这四句可够豪气?罢罢罢,今日一见,我博山观传人之风采不减当年,贫道走也。” 杨四省不再啰嗦,转身向那小船离去,而给他当发动机的玄大师估计已经挂了,牛哥还想赖在他身边,便趁机高喊:“我给前辈撑船,送到地府最西端!” 说完他就撩起裤腿要跑到他身边,而杨四省的背影一闪,我如眼花一般等再看清时他已经站在了船头,那月牙小船无风自动,竟比来时快了三倍有余,像一根利箭似的在河面掀起一道道急骤的波澜。 整个水洼上都响着杨四省豪气万丈的声音:“蜃阙半模糊,踏浪惊呼。任将蠡(li)测笑江湖。沐日光华还浴月,我欲乘桴(fu)” 乘桴而去,眨眼间不见身影,山依旧是山,水中涟漪平复后依旧是那水,乘船而来的人仿佛从未来过,他走的缓慢,走的离奇,更在岸边拍碎了一块巨石,不远处的乘帆打鱼人却从未往这里看过一眼,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片空间一般。 我心中的豪情弱了一些,被一股淡淡失落的感觉代替,而陈春峰却喃喃地说:“小方航,知道杨前辈是什么身份么?” “不是道士?” “是!”陈春峰翻起死鱼眼看我:“他才是真正的道士,那你说咱们是什么?”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苦笑连连道:“江湖术士。” “不对。”牛哥固执的说:“我俩是江湖术士,你和齐健陈瞎子之流只能算是天桥下耍把式的。” “错,我是法师,我会放大火球和冰咆哮,piupiupiu!”这番打击,让我有种要疯掉的感觉,以后再也不说自己是小道士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会两招道术仅仅是术士,真正的道士要修心的,而我和杨四省的心境差了十万八千里,起码他刚才说的几句话我就不懂啥意思。 远看是山,近看不是山,因为远看是全局,近看是片面,而上山后的眼界更加微小所以只能看到路,这就是我所理解的,但显然不对嘛!杨四省摸到第二句的门槛就能开船溜走,照我这三句都能解释,岂不是上天入地了? “可我还是没懂,现在究竟是有命还是无命嘛!”我对陈春峰说:“是不是师祖也解释不了,所以胡搅蛮缠一通赶紧溜了!” “这个我知道,迅哥当年倒是说过。”牛哥摸着下巴的胡茬思索道:“咱们平时所说的命理其实是地府对善恶报偿的判定,其就说你所谓的命其实是阴间安排的路,严格来说你还是有命,只是在他们的谋划下,这份命不归地府管了,所以也算是无命,这个说法应该是你师祖的意思,咱们所学的道术不对,没有道!咱们会的术基本上就是咒算,请亡魂,不外乎与地府打交道,你的命已经超了阴间的范畴。” “还有他说的道又究竟是什么。” 陈春峰跳起来给我一拳头,恼怒的说:“刚才你不问他,现在跑来问我俩,我俩要是知道不也是陆地神仙了?” 刚才听得我云里雾里,这句还没理解就出来下一句了,哪有心思详细询问,而且我估计师祖也不会详说,看眼前这俩暴躁老头就知道他们想偷学呢,要是师祖愿意教授早就说了。 牛哥却缓缓点头:“迅哥当年说过一句话,应该就是他们博山观对道的解释:大道无形,唯心自知。所以这种事根本没有合理的解释,你说是啥就是啥。” “管他呢,以后慢慢想吧,现在五乘也不在了,真有点想他,应该把我弟弟留下的!” 第四百一十三章该来的总要来 陈瞎子兴冲冲赶来却发现没他啥事了,只好灰溜溜又跑回去,原本让他跟我们一起走,却说什么也不愿意与牛哥和陈春峰有过多相处。 而经过与杨四省的一次会面我忽然发觉陈瞎子也不知道什么是道。道之一字并不以实力论高低,陈瞎子浸淫相卜一脉本该对天地至理特别清楚,但他一辈子没跳出红尘心思。算来算去却始终不算天地而仅仅算人,落了下乘,所以始终超不过他的师父。 要说我们所认识的人中能与杨四省相比的。是在某个领域的成就可以与他比肩的也只有陈瞎子那个神算子师父了,走到哪里都是随性洒脱,因为连天地都看穿了。又怎能看不透人心?他根本不需要算,看一眼就知此人的过去未来。 五乘走了,带着他的一票小弟离去,而从杨四省话里可以猜出他下地府的方式,先吸了一顿亡魂把自己搞得牛逼哄哄,然后第二批阴兵来借道的时候跟着下去了,我很怀疑他是不是就像张起灵那样,打扮一番站到阴兵队伍里装神弄鬼。 杨四省只说他带着喇嘛走而没说乐正林,但照我们估计应该是也带走了,不然凭他一个人在阳间注定是独木难支的景象,陈春峰与牛哥斗不过五乘,斗个乐正林比斗鸡眼还简单。 所以说在我刚刚看破生死准备受死的时候,忽然发现满天下没有一个要杀我的人了,我感觉这样的事多来几次。咱也能在生与死的顿悟间成为陆地神仙。尽反岁才。 无所事事之后该做什么?我想和山女生个宝宝,拿她当金丝雀先养起来,等爷爷那面有个结果之后我就不是假死而遁,带着山女真死了溜下去,其他人再追也不能追到阴曹地府去吧? 但陈春峰和牛哥竭力反对,他们说原本以为我是无命人。可现在猜出来并非无命而是这种命不在阴司的掌握之内,所以一旦产子就容易将被血裔分薄气运,我那什么什么大帝的气运一弱就容易影响军气,可我说方小怜都出生了还怕啥。 他们说有了一个就不能有第二个,这倒也说得过去。 不能生宝宝,咱可以做个保护措施之类的,可这时候山女又不乐意了,当然这个中原因是两人私底下的那点问题,大家都懂也就没必要公布于众,毕竟挺羞涩的。 原本生宝宝是我唯一的目标,可连这个都不能做的时候就真不知道该干嘛了,每天去表哥和司徒辰的公司溜达一圈便是回家陪方小怜,不然就是与那一屋子女人大眼瞪小眼。 司徒家不复当初辉煌却也没有继续衰败,我们几个合计一番都觉得五乘虽然狠辣却不是闲得发慌的人,虽然两个公司的亏本的根由源自于我,可他却是冥冥之中的杀人刀,而五乘总不会对与我有关的人全都赶尽杀绝吧?所以我们的结论就是五乘帮的领导不希望司徒家做大。 正经公司能纳税,与小道士勾结与江湖术士勾结的公司便被某些人不喜,不对老百姓赶尽杀绝,但我们的势力还是小一点吧。 这样也好,树大招风,小树才是乘荫纳凉的好地方,饿不死人就行了。 而且我现在也算对国家有功,虽然小鬼子没能从中国捞到任何好处反而被阴兵干掉,但这不影响副队长的报告,在那一份文件里,河北警察在太原市民方航的帮助下成功覆灭了小鬼子的阴谋,且让他们永远留在了这片受过他们伤害的土地上,而领导问副队长:这方航有些耳熟哦。 副队长说:好像以前去陕西也破过古董案子? 哦?领导大为诧异:为什么他走哪哪出事?这个小鬼不正常呐! 副队长替我辩解:不会吧?虽然出事却也对国家有利,毕竟揪了坏蛋出来。 领导下了命令:那就把他吸收了吧,脏活苦活累活会死人的活就让他去做,死了咱们安生,不死咱们占便宜。 所以回到太原的半年之后我总能接到莫名的电话,张口就是哪里有事需要你配合一下。 这些事很复杂,好像在他们眼里我就是超人,杀人案让我破,当保镖由我来,只要他们感觉棘手就将我叫过去,不过也仅限于河北山西陕西这三个地方,而他们也不给我钱,只是那栋大楼需要装修时当好处送给我家,可谁敢给政府装修还高收费的?基本就是免费给人家干了。 海南还有个大疯狗,万分内疚的是从浙江回来后我又把他给忘了,直到有天给方小怜买玩具时需要刷卡,莫名其妙发现卡里多了六十万才起了疑心,找绪兴昌顺着账户追查到海南一个名为程万飞的人才猛然记起这事,于是牛哥和陈春峰带着彭海庭赶去研究世间第一个电脑鬼。 现在他就在我家电脑里窝着呢,下个小电影啥的老快了,好像是陈春峰用他爹的气血从电脑里招了出来,又用养鬼之术给他进补,反正说什么也不许他投胎,而且大疯狗比较特殊,我们后来的实验中除他以外再没有任何一只亡魂能钻进电脑里。 时间便在这虚晃度日中过去,阴司之战的结果始终没有传来,我们也联系不到地府,除了忐忑不安的等待再没有其余办法,而这一天便是回到太原的一年半之后,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小锁在门外探个脑袋,鬼鬼祟祟的瞥了两眼见没有别人便溜了进来。 “你在干嘛。” “写点东西。”我将笔记本合上,拉着她坐在床边:“怎么了?” “没事啊,画堂春又去庙里烧香,你那山女带着方小怜去公园,杜妞妞在楼上陪你妈,现在这家里出了咱俩也只剩一条狗和两个小尸体了,你说咱们不该做些什么嘛?” 说的仿佛偷情人一般蛮有道理,可我什么什么大帝能被她算计? “小锁听话,多陪陪牛哥,你看他这几天多可怜呀。”是挺可怜,每天和彭海庭去外面浪,虽然不知道做了什么,可那心力交瘁,脚步虚浮,双眼无神的模样实在让人心疼。 小锁鄙夷的望着我:“方航你是不是男人呀!难道在外面晃了一大圈变成太监了?我是可怜你,心疼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哎,还是你疼我啊!”摸摸小锁的头发,我都委屈的快哭了,一屋子女人,除了青玉彩烛谈恋爱搬了出去,余下的都等着嫁给我,可我要说这段时间一直戒色你们信么?山女就不说了,而有她在我能和妞妞那样么?余下的更不用解释,招惹一个就是死。 本来也没什么,人不是牲口,总不能戒个色就憋死了,可问题的关键就在这些女人身上,就像现在的麻烦,小锁来勾引我了,每天除了山女,其余都穿着暴露,搔首弄姿的在房门外调戏我,这时候要没啥想法那真不是男人。 可山女冷冷一笑我也只能忍着。 她没来时,这些女人各自不服气,基本上没有交流,现在山女来了,她是全民公敌,只有虎子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边,当然吃东西的时候除外。 “咱俩偷偷摸摸的呗,我又不宣扬,你还不了解我呀。” 这倒是实话,小锁属于那种有啥好东西都要藏着掖着的人,可我若愿意做对不起山女的事也不用忍到现在了。 “哎,此事休要再提,贫道本术士继续创作了。” 小锁盯着我手里的笔记本,好奇问道:“对了,这几天你每晚写什么呢?” 我嘿嘿一笑:“日记。” “我看看。” “不给。” “不给你就死定了,必须看看你把我写成什么模样。”说着话,小锁扑倒我身上抢夺,虽然她绝对抢不走,可耐不住人家色诱呀,我只好老老实实交出去了。 “呦,还是从头开始记的呢。”小锁津津有味的看着,可日记里都是我心里话,现在暴露了也没脸呆在她身边,便偷偷地溜到客厅看虎子,而手机也在这时候响了。 一条短信,陌生人。 “方航,从现在起你我师徒情分恩断义绝,同时贫僧与李凤凤三人割袍断义,来**,不死不休。” 不用说也知道这个人是谁,我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五乘回来了?可拨过去无人接听,我虽然心中震动却不能坐以待毙,赶忙呼朋唤友准备力抗五乘的报复。 而我给他们打电话的结果就是--全部关机。 所有认识五乘的人除了我面前的小锁,一个也联系不到! 第四百一十四章在净化灵魂的土地上结束 联系不到他们,我不由得往五乘绑架了的方向联想。 陈春峰,牛哥,陈瞎子。齐健,山女,画堂春。柳飘飘。 这七个人同时失踪那一定在五乘手里,而山女今天带着不到两岁的方小怜去公园,小怜又有可能是左红莲投胎,也就说所有与五乘与我与爷爷有关系的人都成为了他的人质。尽广序扛。 只说**而没有具体地点,但十有**在金光寺。 那一刹那我有些慌神。毕竟他抓走的人都是我生命中不能缺失的,一个也不行。而五乘竟然连陈春峰与牛哥也抓了同时又发来割袍断义的语句,虽然不知道他在阴司经历了什么,却足以证明此时的五乘已经进入疯癫状态,不惜一切的想要用血来洗刷他的耻辱和仇恨。 我不停告诉自己要冷静,哪怕全神贯注也不会是五乘的对手,遑论手忙脚乱的冲过去?那些人太重要了,带着泰山一般的压力逼得我心里的邪火熄灭,如果他只抓走一个,担心乐正林下毒手时我还会心急如焚,但现在却很容易便冷静下来。 心静了,静到古井无波的境地,仿佛对谁也不看重那般无欲无求,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颤抖,手足发软,浑身无力。鼻涕虫一般软趴趴的躺在沙发上,可脑袋却无时无刻的运转着,寻求一个救人的法子。 我要从五乘手里救人?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我根本想不到有什么机会可以把那些人从五乘的手里拉出来,论修为,我不是他一合之敌。论势力就能不用了,他在四川搞得事从而获得了怎样的助力根本无可想象,我估计现在报警都不会有人受理这件事,至于说浑水摸鱼。 连天苦笑,五乘根本不是水,而是一块寒封万年的玄冰,他之所以选在**就是不给我将水搅浑的机会。 旷野高原,苍茫茫一片大地,去的人多会被政府干涉,五七八人却连他一根汗毛都崩不掉,虽然年代变了,能杀死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可五乘与**的喇嘛有诸多牵连,一杆枪又能打死几个? 虽然不知道五乘在四川超度亡魂所得到的功德让他到了怎样的地步,哪怕真是罗汉爷转世又被我找人一枪崩了,结果就是成群的暴怒喇嘛将我撕成碎片。 容不得丝毫闪失,可哪怕损失上三五人都没有救出余下的机会,何况我狠不下心? 虎子趴在沙发边,见我失魂落魄便哼哼着用嘴巴拱我的脸,而小锁被它委屈的声音惊动从卧室出来,我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是什么脸色,但想必比死人好看不到哪里去,小锁飞扑到我身边,一如我被他人牵动了神经,她也因我的憔悴而担忧:“方航你怎么了?别吓我呀。” 我想说话,却被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堵住嗓子,刹那连就连呼吸都做不到,嘴里发出类似于打嗝却十分空洞的啊啊声,憋闷感越来越强烈,上翻着双眼快要昏厥。 小锁一面给我胸口顺气,一面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打电话,就这样拨出几个号码,她的脸色更加难看:“方航,怎么牛精忠和陈爷爷都联系不上了?” 身体没有收到重击,仅仅是心神的耗损,八识心王就如甘泉一样不停散出一股阴凉的气息舒缓我的全身,就这样挺了片刻,终于能勉强说话,只是嗓音无比沙哑:“他们都被五乘抓了。” “什么!”小锁惊呆,手机坠地也顾不得捡:“五乘大师为什么要抓他们,你们又吵架了?他在哪,我去劝劝他把。” “傻姑娘。”五乘连牛哥都不在意了,又怎会在意牛哥的女儿! 这样下去只会害死他们,既然五乘要我去而我又想不出对付他的办法就只能见招拆招了,我抓着小锁的手坐起来,给五乘回复两个字:等我。 “小锁,给我订一张去**的飞机票算了我开车去,你去将我的道袍翻出来,要蓝色鹤氅的那件。” 我他吗开车也找不到金光寺,只知道具体在林芝地区,试探的拨打旺嘉的电话,心里千呼万唤着终于听到他清朗的嗓音,我和旺嘉也有三月没见,他现在混的风生水起,以法王转世的身份忽悠了一票信徒。 “怎么了姐夫,决定娶飘飘姐了?”旺嘉今年十二三岁,得知了柳飘飘的身份后总感觉不是他亲姐,可亲情犹在便只换了称呼,有时与我见面还揶揄几句。 我有气无力地说:“快点过来,带我去金光寺。” “去干吗?” “来了再说。” 挂了旺嘉的电话,我却猛然想到另一条路子,急忙又给司徒辰拨了过去:“小辰,有个事很重要,你务必帮忙。” 这几年司徒辰成长了不少,虽然他以前也挺早熟却是心机重而面向孱弱,现在没了陈三水和齐健的压力,真真正正成了大吃四方了老板,就连嗓音都雄浑三分,再不似当年清秀:“你说。” “找你家在浙江的朋友把乐正林的父母抓了。” “啊?”司徒辰微微诧异却也没有啰嗦:“我现在就办,你在家吧?我过去找你。” 我去过乐正林家,就在这一年多没事的时候,当时也是闲的无聊想找点事做,而我们又不确定他是否跟着五乘下阴曹了,我便带着牛哥与陈春峰去伏击他,找司徒辰打探出了他家的地址而非向山女询问。 只要还有些人性,总会对年迈人多三分怜悯,乐正林纵有再多不是,生他的父母总归无辜,而且他父亲的腿断了,母亲拖着病体勉强照顾,这样的人又怎下得去手为难?虽然只要我问,山女便一定会说他家住在哪里,可我总不会让她在暗地里难过。 等了半个月,乐正林始终没有出现,这就坐实了他下阴曹的事实,原本我们想就此离去,却没想到乐正林的母亲出来倒尿盆时看到了山女,十分拘谨的在身上擦去污秽,小跑着靠近后问她怎么来了。 山女去过乐正林家,一对老夫妻对如此乖巧又美丽的儿媳妇自然当宝贝宠着,怕她嫌弃家贫,甚至到了当小祖宗供着的地步,当然山女不会享受老人的伺候却不得不领他们这份情,所以乐正林的母亲喊出盈盈两个字的时候,山女根本做不到装成陌生人那样转身就走,那一刻她很彷徨,懦弱的看了我一眼,生怕我因这件事而怪她对乐正林家留情。 我也是人,就算能克制住怜悯也不忍让山女为难所以就走了出去。 我的朋友会将乐正林当成我,他的父母也将我当成他,嘘寒问暖的拉着我说了许多话,看我与山女的目光便是儿子与儿媳,我第一次称呼外人为父母,好几次若非山女周旋就露馅了。 他家很穷,就连杏桥村中的普通水平都达不到因为母亲喝药父亲卧床,所以我想留些钱,可乐母没要,一番话的意思就是妈妈不要你的钱,你在外面工作,身上装点钱方便。 我只给一万块,心里确实过意不去便出去又取了点,想告诉他们我不缺这点钱,却被乐父乐母联起来质问了一顿,意思就是我有这么多钱一定做坏事了,人穷不能忘本,党和国家教我做个有用的人,我不能 说了一大推,最后还是山女说这钱是她父母给的,夫妻俩这才停止对我的轰炸,却始终没有要钱。 对这样的一对夫妻下手,我心里还有三分难过,但这全是被乐正林逼出来的,如果他敢对我的女人,长辈动一根指头,我就对他父母动一拳头。 千般苦难可加我身,没弄死我之前,别动我的亲人。 又给五乘发了条短信:告诉乐正林,他父母在我手里。 第四百一十五章在净化灵魂的土地上结束 与司徒辰一起来的还有表哥与彭海庭。 这段时间他们三个倒是天天泡在一起,而我望着三张冷峻的脸,忽然发现我们四个其实就是小号四人小组嘛,爷爷和五乘要救陈春峰与牛哥。我和表哥也一起救过司徒辰与彭海庭,区别就是五乘在救援中能起到积极作用,可一旦带上表哥就容易坏事。可每次他还都要去。 接我电话时表哥就在旁边,他们知道我心软,现在对乐正林父母动手就说明问题严重到十万火急的地步,而他们刚进门问清了情况后司徒辰便鬼鬼祟祟的按手机,五分钟后妞妞火急火燎的冲了下来。刚见面便揪着我的领子,瘦下去后她又变成了秀美的女孩。此时却因愤怒还扭曲了容貌:“小怜呢?你把我的女儿弄到哪里去了?” 自从家里来了山女,所有人都知道她在我心中处于无法撼动的地位,而妞妞在那一日便剪去了长发,她不是要当尼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留长发了,今后怎么痛快怎么来。 而此时那巴掌长的短发好似立了起来,将她托的像一头暴怒的母狮,妞妞不停的嘶吼,挥拳在我胸脯上拍打着,她大声咒骂,让我将女儿还给她,而我除了将她紧紧搂住再做不出任何安慰的方式。 所有的积怨与凄婉都在这一刻爆发,不单单有小怜的担心,还有她对我的怨恨。 人一定要救,支援基本没有。我倚为屏障的全部在阴间,而这是阳间事,只能我自己去处理了。 太原开车到**,五乘并不寄希望于我即刻赶到,表哥说山女几人早上才出门,现在也一样到不了地方。如果发动朋友应该有机会救出来。 我让他不要折腾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五乘既然敢把他们掳走就一定做了万全的准备,能不能找到和救下还是两说,即便救下了,难道还藏进耗子洞去? 现在便是终点了,就在这次了解吧。 焚香祈天,沐浴更衣,以最完美的姿态去找五乘结束一切,而我洗澡的时候妞妞进来了,只穿着单薄的睡裙,里面不着片缕。 细数起来,好像我从头到尾只有过妞妞一个女人,她全心全意的尽着妻子的责任,而我和她亲热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山女,当然我不会傻兮兮的喊出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但心里装着谁她总能看出来。 她温柔的给我擦背,浴室里雾气升腾,当我心中重要的人都不在身边时,我反而注意到了身边这个从未感觉是重要的女人,这个注意很短暂,却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全心全意的想着妞妞。 妞妞是小名,她全名为杜晴雯,有时候我都记不住这个名字。 在雾气彻底弥漫的时候,我反手揽住了她的腰,妞妞手上温柔可眼神还是那般带着愤怒的凌厉,她觉得如果不是山女带着方小怜出去,这个女儿便不会有危险。尽广序血。 紧盯着圆睁的杏眼,我重重吻上她的双唇,一声嘤咛,将自己冻成寒冰的水又融化了。 “小锁,你确定自己真的喜欢我?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明不明白什么是爱情。” “应该不明白吧?但你确定身边的女人有人明白?” 妞妞是习惯我的存在,画堂春是偏执到只认一个人,小锁傻兮兮的打着爱情的旗号找爱情,山女就更不用了,那份因你而多了一抹色彩的感情绝对不是人们常说的爱情,却来的更加炙热和忠诚,比爱情火辣动人,比亲情长久温馨,已经上升到她信奉我,我迷信她的地步。 这样说来好像还真没人懂?想了一下,我肯定的说:“柳飘飘明白。” 小锁点头认同:“所以她是最不喜欢你的一个。” 咋听得这么别扭呢! 我轻拍小锁的手背:“别乱摸,给我把腰带扎好。” 小锁仰着脸抱怨:“厚此薄彼,你不是个好男人,”她的小手伸进我衣服里轻挠,满脸讨宠的笑容:“快点,我忍不住了。” 我板起脸严肃的说:“别闹,我这是去拼命,被你弄成废人就只能送命了。” 小锁嘁了一声,带着万分肯定的说:“我就没认为你能活下来所以才临死前欢乐一下嘛!对了,等见了五乘大师你可千万不要求饶,死的悲壮一点,我会在旁边陪你一起死的。” “乌鸦嘴。”我展开双臂任她将鹤氅套上:“真要去?” “要去,别啰嗦,咱们赶紧亲热一下吗!” “回来再说,我他吗要没死在**一定把你办踏实了。” 戴好云冠,我甩着敞袖拉开门大步走出:“走,要么把人救出来,要么陪我死在**。” 他们坚持与我一起赶去**,苦劝半天都无法说服,而表哥几人也知道金光寺的大概位置,我若不答应他们也会偷偷前往,最后也只好听之任之,而唯一一个必须得去的却苦着脸劝我不要自寻死路,就算要死也别拖上他,可没他又找不到路,只好委屈了旺嘉小法王。 没有与其他人打招呼,除了担心,他们做不出其余的。 乐正林的父母被司徒星辰空运到了海南陆薄家中,两口子第一次坐飞机却是被人绑架的,我不想乱杀无辜,可这是唯一威胁乐正林的方式,如果他真的色胆包天或者用我的朋友泄愤,我承受的痛苦必须要让他也承受。 最让我舍不得的便是妞妞,她将女儿视为珍宝,当成仅属于她也永不会离她而去的人,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方小连可能是左红莲,还以为五乘之所以绑走是被我和山女拖累,其实妞妞是与这件事最无关,但我真的不忍心毁掉她最后的坚守,何况左红莲喝一碗孟婆汤,今生还真的仅是妞妞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开车去**要一天一夜,表哥三人轮流开车,进藏后便在旺嘉的指点下赶去金光寺。 路上我一直在沉思一个问题就是五乘为什么要选在那里报复。 每个地方的信仰会根据民俗与民风产生,相对于汉地的大乘佛法来说,**的密宗教义多了些原始与苍茫的味道,所以五乘自创的死人禅在那里很吃得开,一场口灿金莲之下便得到六大神圣家族的拥趸,而旺嘉说一年多以前曾蒙活佛召唤,说有绝大的机缘等着他,而旺嘉在汉地早已被物欲迷惑,就算是以前也没一心向佛,所以干脆果断的决绝了好意。 现在看来应该是五乘带着**喇嘛冲下阴间了?应该是这样,然后被爷爷一顿耳光给抽了回来,所以来寻我的晦气。 可他没理由选在**,虽然那是他的地盘,可五乘走到哪,哪里就是他的地盘,哪怕在太原,只要他要对付我就不必考虑任何环境,就算需要时间与空间来羞辱一顿,也可以将我掳到山林或者仓库里,总没必要大费周章先绑人去**再叫我过去。 所以我不得不这样想--五乘受伤了,实力大不如前,但仅凭几个随身的喇嘛不可能绑走陈春峰与牛哥,那这个可能就不太成立,而另一个猜想就是**的佛教氛围浓厚,按照他们的教义来说人死后会游荡在苍茫的高原上而不是下阴曹,虽然我一直没想通各个教派的体系是相融还是各成一派,但现在猜测那**也许不是阴司的管辖范围? 在那里,爷爷照顾不到我,不会有南方军团从地里钻出来把五乘打到。 想不出最贴切的真相,也就只能见机行事,而经过一天一夜的风雨兼程,终于在早上六点时分,见到了金光寺那高耸的佛塔。 **的天格外清朗,早上晨昏交替时那曙光将大地照的一片血红红,沐浴在这种颜色下不但没有肃杀的氛围反而还多了一种朝气蓬勃的生机,而在这片高原上能代表生命的只有地里斜刺着的枯黄荆棘,上次来还能见到零星藏民牵着雪白牦牛在行走,而眼下却是一片荒凉,一望无际的高原上除了有的只是空旷和寂寥。 金光寺披着日光格外耀眼,那塔身刚粉刷过,金灿灿的熠熠闪着辉耀,而身着红色法衣,都带黄布高帽的喇嘛围着佛塔做了一圈,隔着老远就能听到他们喃喃的诵经声。 惊声入耳的一刹那我们所有人的脸色都白了三分,并没有感到佛家慈祥之力,犹如怒目金刚在耳边发出暴怒的审判一般让人几欲磕长头伏拜求饶。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双臂挥动将长袖卷在一起,我双手合十,低下头沉沉诵经,穿着最正规的鹤氅道袍诵佛经,不知那得感而加持的菩萨以及巡游世间的仙人会不会被我这两教孽徒气死:“诸位佛兄佛法精湛,奈何贫道贫术士还他吗说贫道吧,奈何贫道更胜一筹,雕虫小技还是不要出来现眼的好,诸位以为如何?” 我朗声高喝,而喇嘛们围着佛塔而坐,最多不过能看到半张脸,可也用不着看面色,他们身上所散发的怒意便可以猜出心情,密宗佛经自然是藏语发音,我听不懂意思可经声里的威力强了五分不止,一道道声浪接连袭来,并不会震碎肺腑,可那股念力却逼得妞妞和小锁有了下跪的冲动。 “哼,给脸不要。”我拔出牛骨刀猛地前劈,一道锋锐的破空声呼呼的击碎了他们的经声,声音不大却寻住了那一个点,将完美无权犹如延绵密水一般毫无缝隙的经声劈开个窟窿,我当即高唱:“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物,物本道,道无源” 佛家有佛经来教人修心,道教的道经却是治世立人为本,真叫人修身养性的基本上属于医道,可守护华夏无数年的教派又怎能没有这种动人心神的东西? 你们有佛经,我们有道歌。 三字道歌唱起来,千家万户心门开,喇嘛之力无非是积年累月苦修出来的佛家业力,可五乘给我吃了一百多个人,强大的八识心王推动了道歌根本的清净之态,可满脸虔诚的喇嘛顿时变成轻松惬意的身上,如春风拂面,似夏花盛开,爽的他们叮咯咙咚呛! “师父,徒儿来了,你还不开门揖盗么?” “是关门打狗吧?”略带沙哑的声音,不似往昔浑厚,从我们身后的一座高崖传来,隔着二百来米的距离,却听得格外清晰:“方航,山女小丫头一直愁眉不展,当年贫僧送你二人一首打油诗,今日再送一首,你体会一下这女娃心中愁苦吧。”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第四百一十六章在净化灵魂的土地上结束 悬崖边上一排人,双手双脚被绑,五乘盘膝坐在一张高椅上,金边红底袈裟。金黄软布僧衣,手里转动着一串大念珠,头上却顶了一方小僧帽。 这是我第一次见五乘如此正式的打扮。而隔得远也看不清脸,可他身边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个女人却具有标致风情,长些的温婉卓越,乃是最有妇人味道的,幼些的美艳不可方物。精心打扮之下就连原始的**都掩不住她光鲜风华,而一看到她。我不由得苦笑起来:“画堂春,你对得起我么?” “对不起,但你也对不起我呀。” 听不真切,但想来就是这个意思,而她说完便转身下来,五六分钟便走到了我的面前,这期间我们一言不发。 所有人都被绑着只有她行动自如,这不是背叛了我还会如何? “你知道画堂春是什么意思么?”吐气如兰,她的语气也如兰花一般清然淡雅,那一双剪水双瞳中是温柔神采,丝毫看不出此时立场该有的敌对:“你一直叫我画堂春,又问过我的真名么?” 又是真名的问题,我怔怔的说:“画堂春是个词牌名吧,至于真名,这重要么?” “不重要么?你有想过真真正正的了解我么?从始至终。你都不想做我的男人,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呢?”画堂春向前两步,与我只隔了一张纸的距离,我甚至能感受到她温热的身子微微颤抖,画堂春略带沉醉的说:“画堂春是词牌名。我喜欢一句诗所以叫这个了,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消魂。” 天作之合,天人两隔,画堂春不会无缘无故喜欢,这句诗永远代表她的处境。 “我喜欢你呢,不该么?可为什么你的眼始终不在我身上停留片刻?”画堂春缓缓伸手,双眼迷蒙着轻抚我的脸庞:“五乘大师刚才念得那句诗其实是在说我呀,对么?” “我挺喜欢你的,你想多了。” 画堂春甜美一笑:“那咱们杀了山上的那些人,以后就咱俩生活,行么?” “当然不行了。”拉住画堂春的手将她拖到身边,她虽然没挣扎我却死死的禁锢着,对她解释,也算对自己说:“真的挺喜欢你,但还是那句话,双臂不长,胸膛不宽,抱住一人已经足够,空不出两个人的位置,所以只能慧剑斩情丝了,至于你说从未问过真名的事,我觉得自己不该问,你明白为什么。” 张奴儿,李娇娇,哪怕叫陈圆圆又与我有何干?虽然作为朋友也可以聊聊她的往昔,可她的往昔能聊么?我怕勾起她的伤心事,所以从来没问过,这不是漠不关心而是另一种保护的方式,也许在她眼里我始终嫌弃过去,但她是疯子,思维和正常人不一样。 “别乱动,我不想打晕你。” “哦?”画堂春的语速十分缓慢,有种濒死人行将就木的迟缓:“不杀了我么?”尽广序巴。 “不杀,这件事你起不到决定的作用,最多是帮五乘点小忙,早就想过有一天你会发疯却从来狠不下心动手,此时此刻依然如此。” 两行清泪缓缓流,画堂春便倚在我肩头哭诉:“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吧。” “闭嘴,舍不得,当年在这里我拼死把你救回来,难道今日又在这里亲手将你结果?别闹了,乖乖的站着,今天我要没死在这里,老子一定弄死你。” “好啊。”画堂春破涕而笑,确实挺变态的:“我等你弄死我。” 松开他的手,我拔出牛骨刀连踏三步,刀剑直指百米之外高座无忧的大和尚:“师父,下来单挑啊!” “你一个人单挑我们一群么?” “你还要脸?” “可你爷爷就是这样做的。”话音刚落,五乘竟然已经出现在我面前,右臂一挥,一股如流星般迅疾又磅礴的力道打在我脸上,脑袋一歪,斜斜的飞出七八米之外,五乘甩甩袖子轻蔑道:“你就这样和贫僧单挑?” 妈的,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却没想到连他的动作也看不清,而我三次称他为师,他却次次自称贫僧,这已经与我划清界限了,幸好来之前就和表哥几人说好,哪怕我被五乘一刀刀剁成碎片也不允许他们相帮,否则刚才一动手,五乘绝不对他们手下留情。 挣扎四次才从地上爬起来,我感觉自己的脸一定肿成猪头了。 吐出一颗后槽牙,嘴角的溢出血水与口水,我就这样含糊不清的怪笑两声:“划个道吧,你无非要泄愤,我一人不够?别忘记山顶那些人与你都有旧情。” 五乘漠然道:“如果让他们选,一定站在李凤凤身边。” 这是被爷爷欺负狠了,连带着与爷爷有关的人也不放过,哪怕其中也有他的老兄弟,可爷爷既然把他干败了又怎么留在阴间呢,根本不是我这个重量级的,这可怎么打。 “师父,你是个有情人,嘴上再恶毒却从不会下狠手,别装了,让他们走吧。” 五乘歪着头,很有兴趣的问我:“贫僧如何有情?” “**的事。”我转着脑袋寻找扎多活佛:“我那便宜师兄呢?不会死在阴间了吧,哈哈,你一直用温和的手段想逼爷爷出现却不愿意真的伤我性命,不然当日任我死在**,只要爷爷知道就一定会现身,可事实上你没有,扎多活佛还是将我救了,你舍不得我死,你不是冷血无情,爷爷逼我日日上山听你讲经,并非你的五乘佛法有多厉害,而是吃准了你心存人性,相处之下日后会留三分余地才这样做的。” 五乘眨眨眼,居然嘿嘿笑了出来,他盯着肚子双手放在小腹上,好似富家翁饭后散步一样走了两圈,最后站在我面前说道:“懂我者,除了李凤凤,现在多了个方航,好徒弟,来,师父给你讲讲在阴间发生了什么事。” 五乘有人性,但他从来都是个大变态,你看他笑的时候那绝逼会杀人,他哭的时候才有个能因善心而落泪,所以五乘忽然发笑又与我亲昵起来时,我第一句话便是:“等下师父,你先让山顶那些人走,咱俩慢慢聊呗。” 五乘拉起脸说:“徒儿又调皮了,他们走了,师父讲完故事之后杀谁?来,认真听着。” 五乘超度了不少亡魂后就带着小弟守在云台山中,阴兵出现前去押解亡魂时他就顺着黄泉路溜了下去,那是他第一次去阴间,五乘心里蛮激动的。 他去找地藏菩萨,他要娶地藏菩萨。 杨四省说五乘在少林寺山下遇见一个心上人,但他其实是暗恋,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吧,就是感觉每天看看那女孩子也挺爽的,女孩的一举一动都如菩萨般慈悲,五乘当时根本没有任何亵渎他的念头。 小五乘渐渐长大,可在少林寺却不懂任何男女之事,直到有一天他暗中窥视心上人,却发现那女孩正被以瞎了只眼的山贼欺辱,五乘当然要救人,可他打不过山贼。 回山请救兵,再来时悲剧已经无法挽回,五乘的心被哀痛沾满,但变态的感觉就是从这种极端的情绪中产生的,难过虽然是主流情绪,可支流虽然微弱却始终存在,他不能忘记的就是那女孩诱人的身体以及在惨剧下所流露出来的凄苦表情。 春心萌动的少年第一次明白那种事就来自于如此重口味的景象,未来想不变态都难,而五乘好色只根便因此发芽。 后来在少林寺约多了就被赶出去,五乘那时候还算单纯,就去九华山挂单,熟读佛经之后感觉地藏菩萨的慈悲与女孩很像,所以他认为那女孩就是光目女的化身之一,而梦中情人终于找到了真身,相见便是五乘毕生所追求的。 感觉自己的师父师祖一流都是老婆的信徒,五乘狂的没边便被赶出九华山,这下才是虎归山,龙归海,猛兽入人间,五乘开始肆虐了。 百般周折之下他带着乐正林和喇嘛下去了,愕然发现这阴间和佛经上讲的不一样呀,有种被战火凌虐了惨状,而五乘需要乐正林做的事就是寻找地藏菩萨,可他发现乐正林并非想象中的穿行无阻。 这中间涉及了一个问题,也是五乘与爷爷一直博弈的事,我和乐正林必须要死一个。 简单来说吧,老天爷或者说是阴司安排了一个人的命理之后便不再管他,因为阳间无人能抗衡命中早有的安排,最原本的方航也有一条老天爷安排的路,后来我与乐正林同一命理,等于世间同时出现两个方航,左红莲去投胎便是向阎王爷交差,如果乐正林顺生,他会去到碗子村,与恶鬼有了交易后帮她复仇,最后引出高人注意,将左红莲送入地府。 左红莲意义就在这个,不知道是她主动编造谎言还是阴司有法巡查,反正她的出现让阴司知道那些人走在老路上没有偏差,而应了冤亲债主的话,她投胎我家,这是五乘承认的,他叫牛哥放出左红莲的意义就在于充当那高人的角色。 之后的事更简单,她出来的那一刻,一切都上了老路所以陈三水根本咒不死我,因为他咒的是原本的方航,等于在阎君给我的路上加一把刀,那把刀确实加上了,可砍不着我呀,命数虽变可八字还是那个,异象因八字而生,刀却砍在原本的路上,当然这件份恶业事后也会清算,可修道人的能力就在于此,死后的事死后再说,没下你阴司前我能影响你们的规划。 有点玄,举个例子说明一下,六十年一周期,也就是说一岁与六十岁的人可以是同一八字,但你可以去调查一下,这同一八字的人的命基本差不多,除非得到机缘,比如他爹埋进龙脉了,他妈吃了木太岁之类的才会有所改变。 八字是个门牌号,门后有条通到死亡的路,而爷爷的施为让这门牌号从铁质变为钻石,异象就是这个意思,陈三水在门后路放了刀,却没想到这路被五乘开了个小道,我早就拐弯走的欢实,而阴司是路上摄像头,本来预定了看到我与左红莲一起走在路上,他们看到了左红莲,默认为我的身影被她遮挡,因为如果我没在这条路上走的话不会引来她。 就这么简单。 五乘搞出我和乐正林就是两人一命理,分别将真方航该做的事做了,方航不是玉皇大帝,没有人会常年盯着,左红莲在阴司交待的话就是我从未有过任何逾越的行为,所以他们不管我了,只要我和乐正林有人老老实实在人间活着就默认为方航安全,他带去地府的那个也算是跳出了掌控。 下地府,就会被无形的力量束缚,该去六道的哪一道也有定数,只有真正的无命人才会自由穿梭,可五乘没想到的就是爷爷搞了一手。 原本投乐正林胎的被他送回阴间,可乐正林不该夭折,所以他就有了被夺舍的嫌疑,五乘只有我俩八字统一才能掩盖他的问题,最初的想法是让我当方航只要活着就不会引起怀疑,而乐正林下去办事,当然他下去就回不来了,可爷爷让南方军团的鬼兵拜我为帝,气运极隆反而跳出了这个圈子,乐正林又成了真正的方航,五乘带他下去时才明白自己又败了,也是无意间见到爷爷才反应过来的。 爷爷的大计还没成功,阴司乱糟糟一片,五乘千方百计才侥幸逃命,却交待了不少人在下面,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无论日后谁胜谁败,他都绝没有机会再下去,见不到期盼两世的女人,五乘疯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在净化灵魂的土地上结束(终章) “所以你们自相残杀吧,死掉一个,方航的路就会消失,可却有一个方航活了下来。日后贫僧想到潜入阴司的办法再来寻你相助,助贫僧可活,不助受死。开始厮杀吧。”刚才还很和善的五乘忽然翻脸。甩着袖子向山崖走去:“日落前死一个,活下来的可以带走这些人,贫僧不能染上杀你们的因果,却可以一一掌毙这里所有人。” 随着他的话,佛塔的门开了。一个手握短小金刀的劲装男人缓步走出,比之一年前相见乐正林更加消瘦。眉宇间多了三分沉稳却也微带憔悴,看来这一趟地府之行确实将他折腾坏了。 “师父,你那孩子呢?叫出来给我玩玩呀。” 山崖上盘膝坐着的五乘浅笑:“被贫僧玩死了。” 言语间尽是血腥味,我就不信他把自己的孩子玩死,那小兰还能心甘情愿的跟在他身边,而这样的说辞无非是懒得与我继续啰嗦,既然如此也就只能打上一场了。 “弟弟,好久不见,咱俩还需要打架么?平心而论你应该不是我的对手。” 那日见到杨四省,虽然没得到什么醍醐灌顶的传功,可三句点拨之言也让我获益良多,当夜在杏桥村东山的一战已经和乐正林平分秋色,现在再打,他应该不是对手吧。 乐正林低头,把玩着手中金刀:“难说。我厮杀一年多也有些进步,现在倒是挺有信心的。”他抬起头,双眼中有着为难:“我父母在你手里?” “嗯,不过我会放了他们。”歪头喊一句:“表哥,打电话放人吧。”继而又对乐正林道:“本以为你会占山女她们的便宜,亦或者拿牛哥和陈春峰泄愤。所以才抓了二老为质,现在看来你没有这样做,我很满意。” 乐正林摇头笑道:“哎,我想让家人的生活好一些,可师父总不给我太多的钱,八天前回来时我赶回家一趟,这才得知你曾经去看过他们,盈盈能带着你去我家,我没戏了,你能给我父母重金,我没恨了,动手吧,生无所恋,死又何妨?” “贫僧要看的是龙争虎斗,他不杀的人,我可以杀。” 乐正林闻言一震,复杂的望了山顶人一眼,随即抬起刀,缓缓割破左手脉搏,又慢慢的用三指染血将脸蛋画了个花里胡哨,再次出手他依然是萨满术,这种疯狂的歪门邪道却为了保护自己的双亲,有时候世间事总是充满矛盾。 乐正林与我已没了厮杀之心,却因五乘在侧而不得不演一场生死相搏的猴戏,最为有意思的是要看戏的竟是我们的师父。 “方航,萨满术,没理智了,自求多福吧。” “好,你会死的,放心。”抬头,对着五乘高喊:“和尚,在杏桥村爷爷只教我三样本事,望岚态,请倌人都用过了,你可知道第三样是什么?” 五乘闻言大惊,那瞪得圆滚滚的双眼露出浓浓不敢置信的身材,他过于惊愕以至于连说话都有些结巴:“难难道说说李凤凤教你背尸佼了?” 这是我脑补出来的,因为这博山观最强悍的道术出现他五乘总得给点面子吃惊一下吧?可事实上并没有,五乘只是冷冷的说:“废话少说,你背的动么?背一个给贫僧看看。” “好,让你开开眼界。” 背尸佼,是不是有点像抗尸体,饮尸油? 其实尸佼是个人,尊称为尸子,这子便与老子,孔子,庄子是一个意思。 尸佼是俗名,祖师爷道号萧龙子,我们博山观的开山祖师,爷爷只教过我却从未用过,直到杨四省离去时我耳畔想起他的声音才明白过来这招可以用了,打不过五乘,打乐正林没有问题,反正我这样认为。 “仁义圣智参天地,天若不覆,人将何恃何望?地若不载,吾等安居安行?夫日圆尺,光盈天地”尸佼著书《尸子》,对外人来说只是一本教人安身立命的杂文,可每一任博山观弟子都必须熟记,因为这对我们来说是祷文,一旦诵起便可请天地间尸佼的分魂上身。 和尚信佛,道士信这片天地,他们拜不知存在的人,我们敬天地君亲师,尸佼祖师在这片天地便是圣人,自当佑护小徒孙。 以前没法用,因为博山观没了,现在可以用,因为咱们博山观分店在地府开张了,谁有兴趣可以抹脖子下去拜师呀! “诵我之名,得我庇护,习我之道,庇护弱小,夫天地之初开,洪水猛兽肆虐人间,有德之士奋不顾身拦于民前,其德有方,其行有方,谓之方士,尔后愚昧初开,方士于天地间体悟”《尸子》总纲,我也不知道谁在我心里说话,可那声音的浑圆雄厚就好像有个雄奇伟岸的在我面前顶天立地一般。 这一刻,从未有过的强大,甚至瞥了一眼五乘,还是感觉打不过他。 对面的乐正林吸了一口气,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啸。 他尖叫道:“方航,你去死吧,在这片原始大地上,你永远不会是我的对手。” 这一次是肉搏,我有祖师爷上身,哪里还需要请亡魂? 这又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因为喇嘛们同时诵起了经,一方面惊扰我的双耳心神,同一时我看到远方天际有两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正飞快跑来。 那姿势我见过,那容貌也熟悉,正是好久不见了的尼玛阿佳和络荣登巴,当日扎多说尼玛阿佳最后会回到他的怀抱,现在看来应该不错,她还带着络荣登巴一起投怀送抱了。 五乘记恨爷爷,心里想要死去的人便该是我,而爷爷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的就是五乘会逃出来。 他们不分高低,一个人败了却也是暂时的,秦军没下地府前五乘占了上风,现在五乘稍微落败,却可以在我身上找回来。 生既无方,唯死而已。 最后瞥了一眼远方山顶的女人,山女已经预料到我的结局,她微笑着,却是泪流两行,竭力想展现最美的一面好不留遗憾,却始终无法控制将来到的分离。 我能看到山女的口型正喊着三个字,却不知道是我爱你?不要死?亦或是永别了! 雷声大作,有天际的炸炸滚雷,也有乐正林疯狗一般递爪在我身上的声音,背着尸佼的游荡在天地的残魂或者意识,谁知道是什么玩意,反正我觉得他应该去投胎了。 总之背了祖师爷,乐正林是野兽我也化身最雄壮的狗熊,你看看人家这名字,尸佼,不肉搏能行么! 狗熊对野兽本不应落败,因为狗熊就是最剽悍的野兽,奈何他有两具尸体想帮,还有一群喇嘛念经。 山头上除了山女还在若无其事的继续淡笑,其余人包括我身后的表哥几人都让我赶紧逃命,杜晴雯尖叫着说不救孩子了,她只想守着我一个人。而小锁从开始的方航你好威武也忽然变成了我不要你死,我不想让你死啊。 我能走么? 我能扔下这一大片的人独自离去? 还不如死在这里。 “祖师爷,咱们并肩作战干死这群王八蛋!” 乐正林一拳打在我的胸膛,激起了沉闷的砰声,而我却借力跳跃,急向那一群喇嘛冲去,也不知道是络荣登巴还是尼玛阿佳,全然忘记老子送他俩团聚的情谊,一爪子在我背上挠出五道血痕,最开始这俩傻逼一直摸我头顶,可背上有祖师爷,弱郎最强悍的摸顶竟不能得逞,只沦为了肉搏厮杀的机器。 近了,与喇嘛不足三米,我一个虎扑腾起,只要干掉这群喇嘛就直扑五乘,无论如何要让其余人离去,而就在这时候,一直肃穆念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喇嘛中忽然又一人起身,剧烈的动作将高帽震掉,露出那张不似人类的脸庞。 皮包骨,就如一万年不进水米的人,而他的皮肤漆黑,浑身冒着诡异残虐的气息一如当夜要毒害画堂春那四个怪物一般。 法尸,密宗特有的控尸之术,当年吃缚地灵时那明军镇压的也是三十六具这种怪物。 是扎多,他死在阴间,被五乘变成了法尸。 同一时刻,喇嘛的诵经声空前高涨起来,从靡靡低语变作滔天怒吼,仍在念经可双目全部落在我身上,那嗜血与狂热激动的等候着扎多将我心脏掏出的那一刻。 庞大的经声耗尽了他们的念力,面皮发紫不说,好几个都蹊跷流血,而这一击并非徒劳,我可以感觉背上一直爬的的祖师爷被真飞了三米,虽然心里又响起《尸子》总纲的声音证明他急忙回蹿,可这短短的一个瞬间,一只冰凉枯瘦的爪子已经贴在了我的胸膛。 之后的一刹那,满世界化为翠绿。 滂湃的生机却带着一股赴死的决心,而这一幕当年已经见到过,她的赴死心救我一命,同时也将我的心撕成粉碎。 美人恩重,月下**。 当日我和山女聊过,以杨四省的能耐又怎会让自己的女人沦落到阴间,山女说也许若没有女人到阴间,杨四省也没有命修到陆地神仙吧。 她救过杨四省,用那月牙玉坠,而我问山女这玉坠有何效用,山女却说:不让你死啊,给你足够的美人恩和**意呗。 今日此时,美人恩和**意来了,太过汹涌以至于我无法承受。 扛着山女的尸体追杀了乐正林八十多里地才将他的心脏震碎,这还是有两具弱郎帮忙,尼玛阿佳快将我打死了才从闻到血液中金莲天珠的味道,那一刻忽然反水帮忙将扎多活佛拦住我才能全心全意的追杀他。 而我猜的没错,即便背着尸佼依然打不过五乘。 我脚边躺着乐正林,怀里抱着早已失去生机的山女,双目流下浓浓的血泪问他:“这就是你要的?你他吗就是要山女再一次离开我?” “我如你一般心碎,那当时。”五乘便走了,领着满面愁容的小兰和两个活下来的喇嘛还有小旺嘉,血色夕阳将他的影子拖成一条张牙舞爪的怪物,直到快要看不见才又传来一句话:“日后贫僧若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请务必援手,你若自杀,你若不帮,余下的也要死。” “草泥马,老子连自杀都不行?我他吗现在就死给你看。” 说是这样,实际还是不敢拿剩下的生命打赌。 夜来,起风了,吹走了人间未招魂。 ------全书完------ 其实还没完。 终于把这本书写完了,尼玛,累得我要死,那天去姐夫家看侄女,就是方小怜。 我姐夫叫方航,今年三十多岁,是个大腹便便,猪油蒙了双眼的死胖子,当日我去的时候他和我姐杜晴雯都不在家,我和小丫头玩的时候无意间翻出了一本装订古朴的书,当小说看了半天,心里还好奇姐夫怎么有兴趣写故事了,明明是装修公司小老板的儿子,非要吹牛逼把自己写成小道士,可把我看的一顿乐。 没看完,姐夫回来,笑眯眯的盯着我看了半天,说实话,我当时真有种他要杀人灭口,当圆脸胖子眯起眼时,眼睛就好像刀锋一样锋利还闪着寒光,他的嘴角上扬,露出那种似有似无的微笑,如果书里说的是真事,我已经发现了他最恐怖的秘密。 就在我手足无措,考虑是痛快的自杀还是奋起反击跟他拼了时,姐夫问我看到哪了,我说还没来及看,他却说,看看吧,挺有意思的,看了可别对人瞎说,那可是你亲亲的表姐。 说完,他提着一兜子菜转身去厨房了,看样子是刚买了菜回来,可我却瞳孔一缩,心脏紧紧抽搐。尽广序号。 姐夫的反应很平淡,不像是嫌我乱动他的东西,可手里除了刚买的菜,还有一把崭新的菜刀。 就在我准备些这本书的前几天才知道他拿菜刀的意思,很遗憾我没有猜错,当时他确实想杀了我这个小舅子。 我跟姐夫商量了一下,把他的书改编卖给出版社,毕竟他是有钱了,可我还他吗穷着呢,要是赚个几十万,我俩对半分,姐夫问我要钱干嘛,我想了想,还是不说拯救孤儿那些假话,直言道,跟漂亮女孩上床,于是姐夫哈哈大笑,直夸我有志气,不要脸的神韵颇有他当年的三分风采。 姐夫要不要脸我不知道,反正对我姐极好,我姐不算漂亮还有点胖,可他俩结婚这么多年,姐夫从没出去鬼混,当然,就算他去了也不会让我知道,不过平时总能看出来他俩很恩爱,现在我算知道了,孙子心里装着死去的那女人的,而且外面养着什么画堂春啊,柳飘飘啊,小锁啊,不过我从没见过这些人。 这本书是他的日记,后来打印一本装订了当成自传写着玩,说心里话,山女的死让我也感觉可惜,但毕竟我要站在表姐这边,可惜也只能在心底了。 还要说句心里话,从始至终我都不相信书里的是真实,毕竟我总来他家蹭吃蹭喝却从未见过那些神奇的人。 自当年事已经过去四年了,他那爷爷也没见接他下地狱呀,所以我有时候总讽刺他两句,姐夫也笑眯眯的啥也不说。 他越笑,我越觉得心里毛毛的,现在书写完了,我准备出去穷游一下,目的地就是杏桥山吧,我也挺好奇那个地方的。 闲言少叙,杏桥村后杏桥山,杏桥山它能生钱,这是村里人告我的,自从有人承包了这个山头,杏桥村的人就发财了,而他们也没见这杏桥山上开工动土,好像承包人钱多的没地花一般。 村民有钱可意识还很落后,这小村里也没个宾馆,我转悠了一圈找不到落脚地,想了半天还是咬着牙上山去了。 我是专门从村口第一户后面那条路上山的,因为树猴子也许是假,可村中路的坟墓是真,我可不想旅个游再被鬼跟上,姐夫能编,却不一定能见到鬼。 夜里的杏桥山又写阴凉,此时已是秋老虎咬人的季节,路行一半我便有些后悔,感觉在山上住一夜得冻死,但那种感觉怎么说呢,越向上走越有种世外仙境的感觉,好像这深山中有股忽如其来的暖风,每次我有些微凉,扶着树歇息片刻后便感觉暖融融的气息从手心传来。 基于这种很神异的感觉,虽然心里忐忑却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 冷不丁感觉脑后一痛,顿时失去意识。 被人打晕了,遇见强盗了。 恢复意识之后我依然紧闭双眼,静静聆听着身边的动静,总得挑个合适的机会再逃跑,可这一听便听到接连的三无声叹息。 “方航哥哥,你别愁了,愁的我也怪烦躁的。” 方航哥哥?哎呦我操,姐夫把我打晕了? 一个温温带着点痞气的男声有些无奈的说:“能不愁么,这王大雁一定是妞妞派来抓我的,虽然答应她们六年再谈判,可这才过去几年呀,怎么就派人来了,而且五乘一直没有下落,现在露面不是找事么,我感觉妞妞就是闲得无聊想搞点刺激,要不杀了这小子灭口吧。” “好呀好呀。”那温柔女声急忙赞同:“杀了他,你就真不可能和她破镜重圆了,方航哥哥,快动手嘛。” “罢罢罢,大雁弟弟别怪哥哥心狠了,当年你上学时还在跟在我后面当过小弟,可千不该万不该破坏老子的好事,小子,你去死吧。” 尼玛的,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个姐夫要杀我,这个姐夫也要杀我,老子这小舅子怎么如此憋屈。 既然说话的是方航,只要我醒来他就别想动手,我赶忙爬起来大吼:“姓方的你他吗不得好死,老子可是杜晴雯的亲表弟,你动个手试试。” 睁眼后,才发现自己在一间很宽敞的客厅,面前那男人有些消瘦,双眼微眯一副十分玩味的表情,而身边换着她脖子紧紧依偎的女人美艳清丽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硬说她的容貌气质只能用一个词了--仙女。 仙女自然不是人,如果去掉人字旁,那就是 客厅里还坐着几个人,都是醉醺醺的躺在沙发上,看样子他们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呀? 妈的,老子都知道你的秘密了居然还敢吓唬我?我就趾高气昂的对着面前男人冷笑:“姓方的,玩的不错呀,假死而遁?怪不得我看那本破书上的字迹有些不同,自从你第二次去**回来后,每个字都小了一号,乐正林补上去的吧?” 方航讲手中酒杯一甩,当着我的面在山女脸上亲了一口,十分享受的翘着二郎腿说:“什么假死而遁,方航从来没有死,书上也是这样写的” “说吧,多少钱封口费。” “呵呵。”方航起身,搂着身边一直对我做微笑的漂亮女人的腰进了卧室,干巴巴留下一句:“表哥,小辰,海庭,你们收拾他吧,轻点打,毕竟是妞妞的表弟。” 沙发上烂醉如泥的三个男人揉着拳头,满脸冷笑的向我走来,而另一端的一个老头抱着一条土狗等着看笑话。 怎么只有一个老头?另一个呢? “碗哥,我是大雁呀,妞妞的表弟,你能对我下得去手?” 最为年长的男人摇摇晃晃的走来:“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大雁,我下得去手。” 这才是真正的全书完!因为我不想写自己被打成了什么狗样。 番外1:与方航先生的采访记录 别看三个男人把我围住了,但实际上我的心中是不怕的,因为我见过小碗哥,妞姐和方航家住对门,小时候就好的跟两口子似的,我去表姐家玩,那赵小碗还扛在肩膀上玩过我,不过忘记那一年我多大了。%d7%cf%d3%c4%b8%f3 还有司徒辰,我估计他暗恋我表姐,你说有这俩人,他们会打我么?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没错,醉鬼开玩笑而已,就是小碗哥捶我两拳笑嘻嘻的问我怎么找来了。 但我还是被打成狗了。 这是一场误会。 死老头下的手。 牛精忠与陈春峰是方航的两个得力保镖,一见到老头就是他俩没错,而我只看到一个,容貌有些阴霾,性格颇为乖张,那你说这不是陈春峰还能是谁? 所以我就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就一位老爷子,那一头牛呢? 一头牛,也许有些不敬,但牛哥的性格不会介意,可我没想到面前这老头喝高了,他听成:怎么就一头老爷子,那一头呢? 哎,泪流满面啊,让我缓缓,一辈子都没经过这么恐怖的事。 《鬼画妖》里一直是方航的语气记录,倒是没说过他长什么,现在可以说一下,略微有点圆的脸,浓眉大眼,高挺鼻梁,中不溜大小的嘴,嘴唇不厚也不薄,今年三十有二三了,却没有一条皱纹,那皮肤跟煮鸡蛋剥了皮似的,身材也颇为健硕,他腰间围着浴巾将我从陈春峰手里救下的时候露出上半身布满的伤疤,看上去倒是挺唬人的。 现在这个让我有种复杂思绪的男人就坐在我面前,他的书房飘着浓浓的墨香,家具也尽是些仿古的,既然真的见到了他,想必司徒辰和赵小碗的公司应该是真的,我得敲他一笔,可我在太原真没听过什么明辉集团,明耀大厦,那座南环路上早已高楼林立,倒是找不见位置,可二十八楼的建筑却也不至于无名无姓。 “方航先生,我能请问你几个问题么?”手里抓这个木棍子当成话筒放在他嘴边,方航除了苦笑并没有其余想表达的。 “问。” 我:“这件事你准备给我多少钱?” 方航:“你怎么好端端的跑到这里来了?而且你又如何破的了山脚的树林小阵?” 我大感诧异:“很难么?走着走着就上来了呀,其实我对杏桥山颇有了解呢,当初为了写书还和姐夫那个姐夫聊过一阵。” “哦,来之前也聊过吧?” “写完就聊了,不过他不知道我来这里。” 方航点点头,很确信的说:“山下也不是厉害的阵势,陈爷爷抓到的木魅培养了一番仍在那里,但要是乐正林出手倒也能破的开,若非他跟在你身后,就是在你身上做手脚了。” 方航说昨天夜里赵小碗带着司徒辰与彭海庭摇摇晃晃的上山,这几天他们就住在这里,之所以下山是看病叫人去了,病是腹泻,叫人是找手下查那下毒害命的人,因为他们在山上的别墅中吃了饭就开始腹泻,怀疑有人投毒。 打我一棍子的就是司徒辰的保镖,若非小碗哥眼尖,我就被扔进神仙窟里了,哪怕下面是淤泥,凭我这小体格也得摔成肉泥。 “我怎么好意思告诉那顿饭是山女做的,却没想到险些害了你的命,不过这也算一饮一啄,你拿他们的故事赚钱,自然要还一些回来喽。”方航温和的笑笑,虽然他的长相不算英俊却也绝不丑陋,而乐正林虽然同样的模样,可现在胖了三圈,相比起来我更希望方航陪着我姐。 念及于此我就忍不住的怒意,虽然有可能死在这里,却还要为我表姐道一句不公:“方航,你这事做的不地道吧?还有把老婆拱手让人的男人?” “让了么?这件事是经过万全考虑的。”方航点上一根烟,才五块钱一包,真让我感到些丢脸,其实他抽多少钱烟跟我没关系,可你是隐居高人呀,这就像成吉思汗骑匹瘸腿骡子出现两军阵前一样寒碜:“别说让那么难听,我这叫还,杜妞妞本来就该是方航命里注定的妻子,而乐正林才是方航,有错么?” “操你大爷,老子跟你拼了。” “别闹,别动粗。”说是不让我动粗,可一脚将我踹的险些背过气去算什么意思,而方航踢开我后便慢条斯理的解释起来:“清官难断家务事,因为情字绕心头,世间的公理道义可以说清,可情之一字永远是最没道理的,就像画堂春,她骗的牛哥与陈爷爷赶去相救,否则五乘带着六个喇嘛抓不住二人,这是她错了,可我并没有杀人,因为情。” “再说回你表姐,你觉得妞妞真的爱我么?只是积年累月的呆在她身边才成为一种习惯,换一个人她也会产生依赖,那这个人是方航还是乐正林又有什么区别呢?虽然出现的是我,但命里本该是他,你不要激动听我说完。”方航吐出一口烟气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样做不公平,也知道这样做很不男人,可你若是能抛去亲情就帮我评评理,如果我陪在妞妞身边,这对山女公平么?我占了属于乐正林的身份娶了妞妞,妞妞抢了山女的位置嫁给了我,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而爷爷让我娶她,也就是阴司注定要方航与妞妞在一起,我们的事只是做给阴司看的一场戏,无非我俩是戏中人,演真了。” “别说话,继续听我说吧。”方航换做苦笑脸:“人是人,命是命,妞妞虽然不是道人没有与天相争,但从古至今就没有任何一人不在与天争的,虽然假戏真做了,却也再也回不到假戏上去,妞妞说过一句话:如果我连自己的丈夫是真是假都分不清,那我还有资格当一位妻子么?这句话,是她在村口堵住我和山女时说的。” “对了,你是怎么瞒过五成的?” “演戏喽。” “前面将五乘说成火眼金睛,现在你随便演个戏就骗了?” “入戏呗,我们连自己都骗了别说骗个五乘。” 那一天山女从山崖上飞速冲来拦在了方航面前,扎多活佛的爪子搭在她肩头,谁也没看出造成了多大的伤势但是山女顿时没气了。 如果说这世界上能有人将失去理智的乐正林拉回来的只有方盈盈。 一个人的死,碎掉两个人的心,乐正林抢过山女的尸体逃跑,他只有一个念头盈盈就是生是你的人,现在她的尸体总该属于我。 方航必须要追,既要干掉乐正林也要抢回山女。 扎多活佛的法尸在五乘的控制下追杀方航,两具弱郎在最后,从扎多跳出来的那一刻他们的仇人就已经变了,因为喇嘛忽然朗声诵经所震慑的便是一切邪魅幽魂之类的,尸佼被震出三米,弱郎被震得清醒,他们一路追杀根本就是为了除掉扎多。 两人四尸,你追我跑。 八十里路,四十公里的狂奔足够疯子恢复一些理智,哀伤犹在,血光渐退,在弱郎追上法尸的时候方航忽然喊了一句:别跑了,把我杀了吧。 乐正林也停步,他望着怀里没了生机,从绝美变作凄美的女人,也心灰意冷的说:她生前一直陪在你身边,现在给我个机会,和她一起死去吧。 可她不想和你一起死,哪怕在黄泉路上愿意执手的也只能是我。 方航只说了一句,乐正林嚎啕大哭,像个被抢走玩具的孩子似的痛彻心扉,虽然这玩具从来不属于他。 方航说:当日我夺走了你的一切,现在我还给你,山顶青藤青睐的始终是小恶鬼,那小恶鬼却与你没有关系,你回去做你的方航,我继续当我的恶鬼,各回各路,让一切变作重头。 从头到尾五乘都知道活下来的是乐正林,也许是良心未泯,也许他觉得这是报复李凤凤最好的方式,便没有戳破,飘然远去。 乐正林震碎了方航的心脉,换了两人衣衫,怀抱山女,肩扛方航的回去。 皆大欢喜的结果,再不会有人的金光寺佛塔下多了一座土培,两个毫无生机的尸体交缠着被泥土掩盖。 方航对我说:那时候如果我随山女离去,你觉得去**的人会活下来几个?画堂春,小锁,妞妞,她们绝不会独活,陈爷爷和牛哥也因内疚会自杀,你说,谁来抚养小怜,我父母也会老无所依,表哥和司徒辰他们承受失友之痛,而我若不死,你觉得我能承受住再次失去山女的悲哀?所以说我是注定要死的,夺走乐正林的也注定要还回去,方航是小恶鬼,只属于青藤,乐正林虽然对方盈盈的爱至深,但他才是真正的方航,有一大家人无法割舍,这一点,山女早就说过。 方航去陪山女,乐正林装成方航,给其余人活下去的动力。 我拿着小本记录:那你们怎么活了的? 山女本来就没死,那玉坠便是当年女人救杨四省的宝贝,挂着月牙玉坠,山女可以因动情而做到一种鬼上身的状态,就是说将玉坠里那女人不希望杨四省死去的执念激发,在这执念下,山女忽然强大上三五秒吧,时间到了,救下爱人,山女的魂被牵扯进了玉佩,其实扎多活佛的一爪子根本没伤到她。 至于方航 佛池。 吉祥天女因悔恨而流下眼泪,沾染到的人便可以远离悔恨。 “山女根本没死,她悠悠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和乐正林躺在一起差点没疯掉。”方航提及当年事,脸上是一种恨复杂的表情,有些好玩,有些幸福,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她费劲力气才从土培里爬出来,一看身边的男人穿着乐正林的衣服,那一刻连自杀的心都有了,拿起刀噗噗噗将我捅成筛子。” 从未有过恨的山女第一次滋生了怨气,她可以为方航去死,但她无论生死都要属于方航一个人,结果她救了方航,却被方航送给乐正林了,而这代表的意思就是方航决心放弃她,忘掉往昔全心全意与活着的人过日子。 山女要报复一次,她知道金光寺下有佛池,于是拖着尸体扔了进去,但佛池神效早已消失,只能保证尸身不腐,但尼玛阿佳送来了吉祥天女的眼泪。 一直以来吉祥天女的眼泪只是泪珠子,滴落脸庞后化为金莲天珠。 络荣登巴有,除了送给方航的一颗,尼玛阿佳还私藏了一些,她准备让自己和络荣登巴用,具体多少就不知道了,但方航估计也只剩下两颗。 尼玛阿佳很可怜,为了让她嫁人,她父亲出去杀人抢来了财宝,当然尼玛阿佳长的很漂亮,可嫁妆代表了一切,长相好而没有嫁妆,只能当个玩物而不是嫁入豪门给家人谋福利。 总之这个女人可以出嫁了,家人许的就是扎多活佛,一个老喇嘛,而络荣登巴得知度母赠金的真相后要挟她的父母,从而将女孩抢走。 当时他才三十出头,年轻力壮自然爱极了尼玛阿佳,也曾说过愿意摘星辰为聘的话哄她开心,尼玛阿佳终于爱上她了,络荣登巴终于站在星辰旁边可以摘了,却忽然发现在仰视星空和俯视地面根本是两种不同的风景,此时此刻已经没有摘星星的念头,于是他把尼玛阿佳做了。 尼玛阿佳变成弱郎追杀他,无意间吞下一块玉中鱼,微微唤醒灵智后记起了一生中最深刻的东西,很讽刺的是这东西就是她对情郎的爱。 生前我爱你,变成弱郎依然爱你,尼玛阿佳要将络荣登巴弄到身边。 最后她成功了,因为方航的失误将络荣登巴送到了她的身边,因此,她送来十几颗天珠,有一颗就有络荣登巴答应方航的金莲天珠。 他在佛池里泡着,山女等他复活,她要等以为是乐正林的方航醒来后通知方航她没有死的消息,等方航内疚着赶来,只能寻到一具尸体。 然这一等就等了好久,尼玛阿佳天天抓着小动物给她送来当食物。 她知道尼玛阿佳的故事,嗜血弱郎也知道方航死去的真相,只以为山女企盼情人复活呢。 人类与弱郎成为好朋友,尼玛阿佳不能说话,山女却可以给她讲故事,日日夜夜的讲,讲累了就伏在佛池边睡觉,给她盖被子的也是弱郎。 尼玛阿佳死于情,伤于爱,也许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让她认为此生不可能再回到当初的美好日子,也许是被山女感动了?反正她拿了一颗金莲天珠来。 方航说尼玛阿佳应该私藏了天珠,当然也不算私藏,她又不是方航干妈,怎么可能把宝贝全送人,但她手里最多不过两颗,因为这玩意是宝贝,**能现出三颗已是极限,至于两颗的原因是如果只有一颗,尼玛阿佳早就给山女救人了,她有两颗是想等到合适的机会与情郎一起使用,但献出来一颗,弱郎情侣再无可能起死回生。 总之承她一份情,方航活了。 山女哭哭啼啼半天也笑了。 两人感觉此生再无束缚,从此大手拉着小手,苎萝西去五湖东,笔床茶灶太从容,画眉闲了画芙蓉。 然后在**就被人堵住了,是画堂春。 如果有一天你在**看到一个很曼妙的身姿却将容貌遮挡的女人,每走一步都默念心愿磕长头在路上祈求,请不要打扰,也不要伤害,她心里已经很凄苦,明明是天仙一般的人儿,心却总在地狱承受折磨。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消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画堂春常伴青灯古佛,在夜深人静时望着灯花,好像这样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说堵住也不合适,画堂春根本没看到他们,是方航的心里堵了,那女人一步一叩首,神神叨叨的祈求老天爷让方航回到她身边,而身后还跟着两三只饿疯了的狼,眼中闪着绿芒,它们可不管这个女人的心是苦是甜,吃起来都一个味道。 女人,总能分清自己的爱人。 画堂春是最棒的女人,她不喜欢骗人,可不会被人骗。 看到这一幕,方航心里很难过,而山女的眼中尽是鼓励,那不是鼓励自己的爱人找个小的,而是鼓励他给画堂春一份妥善。 方航走上前,画堂春初见他后很惊喜,发下宏愿祈求的人来到了身边,画堂春恨不得将自己奉献给菩萨来报答,可下一秒她看到山女,心情的落差让她无法承受,幸而方航将她拥入怀中,这才免去画堂春心脉衰竭的痛苦。 “人呢?叫出来给我看看呗,其实我一直对她挺好奇的。” 方航摊开手说:“不在,还是那句话,一生一人足矣,多一个就不是那种感觉了,当年与山女分别后过了六年才真正在一起,我跟画堂春也约定了六年后相见,那时我若狠不下心,画堂春若还念着我,这六年便是我和山女仅有的二人世界。” 我点点头,很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既然没办法将一生都只献给你,那就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画堂春在哪,要不我试试追求一下吧,这可是帮你,所以你也得帮我。” 方航无奈道:“她是我朋友,我怎么能往火坑里推呢。” “你大爷!继续说吧,说与我姐有关的。” “这还用说么?我带着山女能去哪里啊,她没上过大学,我除了抓鬼打架啥也不会,总不能上街要饭去吧?乐正林这个贱人,换老子衣服是应该的,可他吗的居然把钱包也摸走了,他知道密码么!!”方航将桌子拍得砰砰响:“没办法,我只能回杏桥村种地了,却没想到妞妞早就蹲在这里等着,当天回到家她就知道乐正林不是我,而那一刹那,妞妞差点把我家人都捅了,但她克制住了。” 方航说我姐和画堂春不一样,同样都发现乐正林是假冒的,可画堂春第一个反应是报仇,她认为乐正林干掉我后冒充,可弱质女流怎能害的了五乘弟子?折腾一圈后乐正林说了实话,于是画堂春离去,祈求佛祖让方航复活,但妞姐第一个念头就是:方航这个贱男,一定又假死偷跑了,老娘非要逮住他拿鞭子抽一顿。 妞姐不知道方航没钱,但傻子也能猜出他会回杏桥村,起码回来看一看,所以做了常驻的准备,抓住他们之后任凭方航如何解释妞妞姐都不相信他真死过,就像我的愤怒一样,妞姐认为他抛妻弃子,还将她们母女送给别的男人。 这件事其实赖不到方航头上,他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当时的情况就是那样,如果他决意赴死,总要给其余人留条活路,复活后也不会傻兮兮的再跳出去。 不知道方航怎样对我姐解释,什么负荆请罪,磕头求饶是少不了的,毕竟我姐太能折腾了,总之他安抚后便劝我姐回去,同样是六年,这与画堂春不同,因为盯着一家子的还有五乘与阴司之类,方航的路总要走完才行。 “我就问你一句话吧,乐正林和我姐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呗,我要是没出现就将错就错了,可既然被妞妞逮住,难道还能让别人睡我老婆?你以为乐正林为什么吃成那么胖,妞妞每天做好吃的快将他养成猪了,说是在口腹上补偿,实际是找个办法将他和我区别一下,免得被趁虚而入了。” “我靠,我那姐夫好可怜,看得到吃不到。” “吃不到?丫孙子过的好呢,前段时间我俩见一面,我半开玩笑半威胁的说委屈他了,结果那孙子将我领到浙江一别墅里,我滴天哪,十几个妞,还全是从日本阴阳寮骗来的,那身子骨软的,那小模样俏的,那小气质风骚的,我差点和他换回来。” “怎么骗?” “就那么骗呗,五乘不知道去做了什么,但小兰可以找到,他对小兰说自己多么多么的思念山女,小兰联系到五乘给他空运了一票妞来,他在那别墅里就是皇帝。” 亏我还觉得他和我姐挺恩爱,没想到也是个背地里偷腥的货也不算偷腥,根本就是各过各的,吃饭在一起。 “对了,你那牛哥怎么不在,他家闺女呢?其实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个美女,真的。” “敢要你就追啊。”方航毫不犹豫的说:“你试试出现在小锁身边,先不说她能不能注意你,估计牛哥就把你办了。” “你们也是六年之约?” “没有,这日子就有点长了,我死后小锁即刻自杀却被牛哥拦下,小锁冷笑着说你守不住我,方航死了我也活不了,于是她就好吃好喝的等着夙缘情杀掉自己,可左等没死,又等也没死,小锁猜出真相差点被气死,盛怒之下的牛哥就带着陈春峰和小锁满天下追杀负心人了。” 停顿一下,方航摇头苦笑:“我被抓住之后就是吊起来吧,小锁对我做了某些很无法启齿的事,本来碍于牛哥与陈春峰的说项我也只能认命,可小锁是八识心王,虽然和活人没什么区别,但我找了个合适的理由,什么都能是虚的,可这孩子总不能也是我意识里存在的孩子吧?所以牛哥带着她满天下的治病去了,什么时候治好了就回来,其实我挺喜欢小锁的,要说真心愿意留在身边的就是她了。”方航贼眉鼠眼的笑两声:“你想想,她常年处于没智商的状态,蹂躏起来多爽呀。” “好变态啊!”其实我也觉得挺爽:“对了,你怎么全是六年,而且六年过了,我姐搬来这里,那五乘又怎么解决?” 方航伸手比划个六,雄心勃勃的说:“六年之内,五乘消失,爷爷答应的,他一念之仁让五乘在阴间溜了,这一次绝不留情。” “你爷爷?”我陡然尖叫起来:“他现在是什么地位了?第十殿阎王?” “没有,还没打完呢,你以为我满身伤是怎么弄得?这段时间不停的跑去那些将士阵亡的地方给他送兵,妖魔鬼怪一顿折腾,好几次就回不来了,人间打仗都要十几二十年,遑论阴间,估计我有生之年是等不到结果了,只希望死前他们起码将阴司占领,别搞得我又被扔进轮回。” “方航哥,教我修道吧!” “算了,你没有天赋。” “你爷爷也没有天赋。” “那你是我爷爷?” “你要是愿意当孙子,其实我也不介意。” “呵呵,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我挺正经的人,可在你那本破书里竟然写的如此不要脸,今天非得给你个教训。” 方航抢过我手中装麦克的棍子,狞笑着就要逼来,而书房外忽然飘来一阵香风,一颗小脑袋露了出来,双眼如春水般的望着,轻摇着翠绿薄嫩的嘴唇,一缕垂在脸前的秀发更给她填了三分妩媚,她就这样痴痴的看着方航,柔声如蜜糖般的说:“方航哥哥,我们去生宝宝啊。” 方航双腿一哆嗦,木棍掉地后满脸通红:“好好好,我最喜欢生宝宝了。”他尖叫一声冲向了门口,将那女人横抱起来,山女留下一连串如风铃叮咚的清脆笑声,不知道被那坏男人抱进了那间屋子。 虽然她是方航的女人,虽然我们只见过一面,可我心里竟然有股吃醋的感觉。 不行,我爱上山女了,我要和他抢! 而就在此时,耳边似有似无的传来一句话,如雾如烟,那话语让我脑中出现了一幅苍翠的青山图案,这个声音说:“小弟弟,姐姐勾走方航不让你挨打,你是不是帮姐姐个忙呢?小锁在四川苗寨,画堂春在**波若寺,地址告诉你了,余下的看你自己喽。” 番外2:来自阴间的信 狗,见字如晤。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爷爷已经不在人世了。 而你看到这个消息,想必心里有些失望吧? 五乘一直认为爷爷会死而复生,而他是欺负我宝贝孙子的人,你说爷爷能让他得逞么? 就不复生,气死他。 阴间,每个人最终的归属,多少人梦寐以求跳出轮回,实际就是摆脱阴间的掌控,要说他们怕死也不尽然,只是敢于老天爷斗的人都不喜欢命运不能自主的感受。 你怕死么? 想必是不怕的,可你想死么? 一定是不想的,这人间有太多你无法割舍的人与物,你愿意为了他们付出自己的生命,却不愿意平白失掉性命而离开他们,其实死于活并没有区别,放不下是不是生命本身而是随着生命而来的那些。 爷爷一样放不下,一样不甘心,但有三分奈何爷爷也舍不得离开这人世间,因为你们都在那里。 但是不行呀,只有我死才会有你们生的余地。 世间有种种分别,最让人心痛的便是生离死别,为了不让你们失去更多,爷爷选择了自我消失。 但这种消失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爷爷这一辈子所做的便是为了让你更好的活下去。 不要怕五乘,他以前摸不清爷爷底就一天不敢动你。 所有人都以为爷爷心狠手辣是心智扭曲,可事实上却只是做给五乘看的,爷爷要让他看到这份歹毒的手段下隐藏了绝不会再追寻的过去,同时也让他感受到,如果有天敢把过去翻出来,这份歹毒就会落在他身上。 爷爷从不自夸,可以打心底里告诉你,五乘怕爷爷,他是个不怕死的人,而爷爷最多也只能让他死去,可他就是怕,怕到藏在被窝里,一提起李凤凤这三个字都会吓得浑身发抖。 对了,爷爷的真名是不是让你有些无奈?其实爷爷也挺无奈,最开始我叫李玄泉,虽然我爹没念过书可这名字起得还不错,直到有天爷爷掉水里即将淹死却被一个道长救起来后,他就给我改成了李凤凤。 他说我命带龙腾势,即刻入海游,所以见到水就往里钻,把我淹死那龙腾势就能腾云驾雾的飞走,所以用凤克龙,改名只是小术,一只凤克不住大龙他索性给我来了两只。 有时候爷爷夜里静思还在想,痴迷修道的原因也许就是为了摆脱这个名字,那时候谁敢叫我凤凤就死了,你看五乘现在折腾得凶,当年也只敢没好气的叫我李道士,背地里称两句凤凤而已。 方航,你莫要怕他,他在我手里腾不起云,掀不起浪,在你身边依然做不出恶。 让他杀,站到面前伸出脖子给他砍,也就嚷的凶罢了。 别人笑他太疯癫,他笑别人看不穿,骨子里那五乘还是个正常人,疯是表象,真疯的是你陈爷爷,他也不算疯,简直到了憨傻痴狂的地步,你见过生吞活人的事么?他就做过!所以这疯子到了你的身边,小牛去了五乘麾下,爷爷虽然死去,可一切都给你安排好了。 看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爷爷对你有些过分的好?其实爷爷对谁都挺好,你曾说爷爷对你父亲三人漠不关心,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只是爷爷换了一种方式去疼爱这三个儿子罢了,你想想,什么样的恶孽才会让满门被烧死?什么样的罪过会使得一家子亡魂滞留坟地作恶,连倌人那里都去不了? 爷爷不知道,唯一能猜出的就是你太爷爷,我这辈子的爹,当初也不是好东西,爷爷害人仍找个理由,那老鬼动手只凭自己的喜好。 可后来呢?他的三个孙子全都出人头地了,方家祖宗也得以在坟地里安生享受供奉,而不至于作恶太多到了魂飞魄散的惨状。 恶人犹有三分善,你太爷爷再不算好人,对自家后代却极为照顾,这仅存的善引我心慈,免他悲苦,你说,这一切和老天爷的规矩相符么? 但我们为什么要活在老天爷的操控下! 上辈子的恶为什么要此生来偿还,既然要偿还有为何饮那一碗孟婆汤,这报应又怎么总落在亲近的人身上? 因为这样才能让人心痛,才能彻底为上辈子的恶而忏悔,可爷爷不甘心,既然老天爷有如此规矩,上辈子所杀的都是他安排来的,总不能老子做了你的刀,事后再被你融成碗。 它可以折腾我,但别动我在意的人,哪怕它是天,我也要捅个窟窿出来。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方航,记住你的初心,守护山女,就像她当年守护你。 现在你应该遇到方盈盈了吧?哎,暗怜双绁郁金香,欲梦天涯思转长,几夜东风昨夜霜,减容光,莫为繁花又断肠。 方航,方盈盈就是山女,当初你给她起这个名字时爷爷也很诧异,思前想后只能归结于老天爷又在和人开玩笑了,你赐此名,名此之女当是你妻啊。 还记得五乘送你们的那首诗么?就是从一到万又从万到一的那首,有时候爷爷真不知道他是在暗喻你俩还是在暗喻山女和盈盈,思前想后,只能归结于老天爷借五乘之才又在和人开玩笑了,但是爷爷不服,凭什么它总和老子开玩笑? 老天爷以五乘作矛,爷爷只能以阴间为盾了,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从五乘害了少游的那一刻就注定成为了老天爷攻击爷爷的兵器,若说彻底让爷爷想要摆脱命运的根结,除了少游也许便有五乘吧,无论如何,他是爷爷的兄弟呀。 孩子,言尽于此,不要怕,天塌下来也有爷爷替你扛着,即便扛不住,咱爷俩一起赴死。 方云讯绝笔。 好了,这就是爷爷的信,也是鬼画妖最后一个番外了,有件事必须得说一下,那从一到万的诗,其实也不能算诗,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文体,这个思路来自于司马相如和卓文君。 这两个人应该被大家熟知吧?卓文君是个小寡妇,司马相如是个穷书生,他写了凤求凰告白,卓文君下嫁,后来司马相如得势后找了个小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句耳熟能详的话就语出卓文君)。 再说回来,他找了个小的,不好意思对卓文君说分手,就写了一封信“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百千万万千百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关于这封信的意思大家也都确定是分手,只是解释略有不同,有人说是从开始到热恋而热恋过后又回到了未相见时的心如死水,就是说我现在对你没感情了。 也有解释说从一到万又从万到一却独独没有亿。也就是忆,换言之司马相如想说自己对卓文君没有了思念。 其实我感觉第二个说法挺扯淡的吧?那时候有亿这个字么?应该没有,我记得哪本书里记载过清朝乾隆时期的人口是三万万也就是三亿,要是清代都没有这个词,汉代更没有。而且他们那时候啥东西担得起亿的数量?估计也只有细菌,可他们也不知道细菌呀。 卓文君收到这封信后回复司马相如:一别之后,两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谁知要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相思,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啊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基于这个思路,我改编了一下换成五乘送给方航的。 一见容颜,两心相牵,只独自三四天,仿煎熬五六年,七言诗诉不完,八月夜总难安,九天仙飘然下凡,十里山外企盼青鸾,百相思,千系念,万字红笺倚窗燃,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凭栏,九逵无处觅人边,八月月圆我心如下弦,长生殿,七宝合璧人却残,六曲峦残,处处阻我寻相见,五枝青玉灯长明,照不见仙界倩影在人间,莲花四漏心烦,辗转不眠心意乱,鼓咚咚,三声本已清泪涟,月尖尖,二更执笔小眉弯,啊,美女呀,今天傻子来找你,一见之下却忘言。 不得不说这首诗改编的我挺凄苦,清晰记得从凌晨两点编到三点半。 当然这不是我要说的,我要说的只是一个意思,你们就不能说句好么?!!! 番外完………………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