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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嘛……”五条悟朝沙发背靠了靠，手抵着下巴，沉吟片刻，“因为古洛那真的是个很胆小的孩子啊。” 　　虎杖不解：“胆小？” 　　既然胆小，又是怎么想成为咒术师的？ 　　“啊，不要误会，他只是害怕生人，但相较于人类，他可能是喜欢咒灵的吧。”五条悟忽然伸出食指向他推测。 　　“？”虎杖有点懵。 　　接着就见五条悟漫不经心笑道：“想知道的话可以去见见他，古洛那是个特殊的孩子。” 　　就这样，带着五条老师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人吓到的提醒，虎杖悠仁终于找到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二人说出了自己得到的信息。 　　“哦，你说那个一见到我就灰溜溜逃走的人啊。”钉崎野蔷薇挑眉。 　　“什么！你已经遇到了吗？！” 　　“下楼的时候碰巧看见的，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本不想参与无聊讨论的伏黑惠想起什么，淡淡开口：“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伊地知，随便问了问，说是有特殊课程安排，但对象不是我们。” 　　虎杖恍然大悟，“一定是古洛那的课程！” 　　“古洛那？黑色的？那人是叫这个吗？”时髦的钉崎野蔷薇暗暗审视着这个名字。 　　“嗯，不过果然还是很好奇，五条老师说的特殊之处。”虎杖手指挠了挠脸。 　　“这不简单，我们就在他房间门口等人回来。” 　　伏黑惠不想跟着这两个一起搅和，扭头就走。 　　走远了些，他不自觉想起当时瞥见的那个坐在车里的少年。 　　浅樱色的中短发参差不齐，特别裁制的校服所修饰出的纤细身体，还有那张精致却透着忧郁的白皙侧脸。 　　不像是来这里学习咒术的学生，倒像是误入歧途的贵公子。 　　…… 　　古洛那被送到一座位于墓地附近的独栋别墅。 　　别墅泛着青黄的墙皮开裂，庭院里杂草丛生，半掩着的大门让那股属于咒灵的气息倾泻而出。 　　伊地知为少年放好帐就回到车旁等候，结果看到本没有一同过来的五条悟坐在车里。 　　“既然都是要来的，为什么一开始不一起来？”伊地知看着趴在方向盘翘起嘴角的某人，心下奇怪。 　　怎么连督查学生实战情况都要这么鬼鬼祟祟的…… 　　五条悟对他摊开手，“说起来怕你不信，这孩子怕我怕到自闭，明明我才是他最早认识的人，而且还是班主任，但是他却对只见过两次面的伊地知完全没反应，这是为什么呢？” 　　伊地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对方说：“难道是帅哥恐惧症吗？哎呀这可怎么办……” 　　“……”请不要对我人身攻击。 　　帐内，古洛那推开门走进去，陈腐的气味萦绕于鼻尖。 　　别墅中还维持着弃置前的布局，只是家具都蒙上一层重重的灰，蛛丝布满角落。 　　潜伏于暗处的咒灵们一嗅到格外诱人的气息，就屏住呼吸对其虎视眈眈。 　　这个人类，好香…… 　　古洛那的眉头总是皱着，还生了一双下垂眼，移动眼珠瞥向周围的时候好似带着几分胆怯，他习惯抓住自己的手臂，低着头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这样就更像一个误入虎穴的弱小生物了。 　　然而古洛那紫葡萄似的眼珠转了半圈，心里也在数。 　　一个、两个、三个…… 　　总共三个。 　　虽然不是一级，但也应该够了，他好饿。 　　暗处的咒灵再也忍不住，饿虎扑狼般朝少年冲去，可怖的身形暴露在人眼前。 　　古洛那不躲不闪，就在即将被三张巨口吞噬啃咬之时，他的身体就喷涌出一股股漆黑的液体，将这些咒灵包裹住。 　　“！！？”这是什么？ 　　随着越来越多的黑色液体涌出，咒灵们都被困于一个巨大的水球中。 　　它们惶恐、好奇，更多的，是一种濒于奔溃的疯狂。 　　“我的血是黑色的。” 　　古洛那看着黑色水球中的咒灵慢慢被狂气吞噬同化，一股充盈的力量随后涌向他的四肢。 　　多谢款待。 　　黑血又回到了古洛那体内，少年依然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丧气脸。 　　要回去了，但是他不想回去。 　　他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属于哪里。 　　记忆零零碎碎组不成完整的部分，但总有一个念头缠着他。 　　那就是他在等人。 　　他在等谁呢？ 　　想不起来，古洛那露出更深的愁容，并且叹了口气。 　　忽然，一只大手落在他肩膀上。 　　“怎么了？在等老师吗？”同时一张戴着眼罩的俊脸凑近。 　　“咿！”古洛那被吓得一激灵，但是被按住，只得尽可能往后缩。 　　在五条悟的笑脸相对下，古洛那感到极其不适应，眼睛慌忙向四周乱瞟，就是不敢与之“对视”，然而五条悟的凝视又让他如芒在背。 　　“五……五条老师，你怎么来了？”出来前明明没看到你的。 　　“当然是关心学生实战操作才过来了。”五条悟说得像是真的一样。 　　古洛那不自觉缩了缩肩膀，“在这方面，我并不需要五、五条老师的帮助。” 　　虽然想不起来，但他对杀戮这类事烂熟于心，像是以前经常这么做。 　　而他甚至觉得，这些只是单纯而无聊的故事罢了。 　　他真是个卑贱的家伙。 　　这个念头不知缘何而起，让他内心无比空洞而悲伤，但甫一想起时，他就有了逃避的理由。 　　“我要回去了。” 　　“别急呀，你的朋友可是天天在跟我念叨一定要照顾好你，为了让不知情的友人安心，身为老师的我当然要做些什么。”五条悟的大手把古洛那按得死死的。 　　“我，我会跟他说，我很好的。”古洛那见挣扎不过，只能把脸埋起来，沉声道。 　　“你这一周根本就没出过门吧，连食堂都没去过，光靠吞噬两三个咒灵度过，不知道还以为是老师我在虐待你呢。” 　　古洛那抓着手臂的五指收紧，“没关系……” 　　“真的吗？” 　　五条悟继续盯他，古洛那无声点头。 　　“我不信。” 　　“……” 　　古洛那实在拗不过，只能被对方拐去一家装潢豪华的西餐店，一开始走在人群中还要五条悟推着走，后来进了单独包间才松了口气。 　　他真的很害怕暴露在人们的视线下，每次都会害怕到想找个墙角蹲着，欺骗自己这里只有他一人。 　　五条悟点了一桌子的高热量食物，接着就掏出手机对着拘谨的古洛那来了个连拍。 　　古洛那：“……”想钻到桌子下面去。 　　拍好照，五条悟手一挥，“吃吧。” 　　“我刚才已经……”吃饱了…… 　　“啊对了，你的友人说要来看看你哦。”五条悟操作着手机，打断了他的话。 　　“什、什么时候？” 　　“就现在。” 　　“不……”不用过来的…… 　　“啊，他说已经到了” 　　刚说完，就感觉到房间一阵震颤。 　　“！？”古洛那虎躯一震，坐如针毡只想逃跑。 　　开着的窗户外忽然吹进一阵风，吹得两边窗帘乱舞，吹得古洛那一脸凌乱。 　　“……” 　　不出两分钟，包间的门就被推开，只见来人还穿着校服。 　　“听说你在这吃饭，我就马上坐私人飞机过来了。”紫灰短发的男生就近坐在古洛那身边，眼睛大致扫了眼桌上的食物，“怎么一口没吃？” 　　“刚拿上来，而且迹部君来得又火急火燎的，古洛那根本来不及吃。”五条悟一手撑着脸颊，说完朝古洛那抬抬下巴。 　　古洛那不知怎么办，余光见迹部景吾的眼神又落回他身上，忙点头，“嗯……” 　　迹部景吾一方面对五条悟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极其不信任，一方面又因为尊重古洛那的选择而拿对方没办法。 　　他和古洛那虽然算不上多亲密的朋友，何况古洛那性格并不习惯与人交往，但他们两个家庭是世交，而古洛那的双亲离开得早，古洛那本人也曾经在横滨走失过一段时间，所以不论是祖辈的交情，还是出于微妙的关心，他都不能放任对方一人不管。 　　“那快吃，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换。” 　　古洛那被对方这么关怀备至地对待，脑袋已经开始发晕，眼前的事物也像是被卷进旋涡中看不清。 　　不要对他这么好，不值得的…… 　　“我……我、我其实已经吃过了，不想吃了……” 　　迹部景吾眉梢微拧，冷不丁朝五条悟瞥去，“他真的吃过了？” 　　古洛那脑袋垂着不敢抬起，眼睛却主动抬起来看向被问话的人，似乎是在请求帮助。 　　五条悟对今天以来第一次的主动交流感到一丝兴味，还没开口，嘴角就扬了起来。 　　“完全没有呢。” 　　古洛那移开视线，本就没有高光的眼睛更是一片死灰。 　　迹部的视线再次回到古洛那身上。 　　“……” 　　-------------------- 　　作者有话要说： 　　古洛那，出自《噬魂师》 　　是魔女美杜莎的儿子，从小被做实验，血液被换成黑血，一直被作为杀人机器培养。 　　与他共存的魔剑名为“诸神黄昏”（灭绝魔剑）经常欺负古洛那，但也是个幼稚鬼（会因为几颗糖和女主讨价还价）。 　　本文接漫画结局，古洛那因为无法违抗母亲美杜莎的命令而背叛了朋友，自此否定了自己，抛弃一切成为美杜莎想让他成为的样子。 　　之后却在美杜莎突然的温柔下崩溃，不知道怎么应对的古洛那亲手杀死了对方，真正成为“把最后的依赖也抛弃的黑血”。 　　古洛那本想将大boss鬼神吞噬化为己用，却遭到反噬，女主玛嘉终于进入鬼神体内找到了古洛那。 　　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与羁绊的古洛那决定赎罪，用黑血封印鬼神，一直在月亮上等待女主玛嘉回来找他…… 　　这里呢，诸神黄昏也因为时空差异变成了介于咒灵与异能之间的生物，总之就是从古洛那体内分离开了（考虑到后期会妨碍小情侣贴贴）。 　　本文中，古洛那不记得自己弑母的事，这也会是后面他彻底走出阴霾的一个坎。 　　终于写了，本质是一篇想要意难平角色的结局有个美好结局的文，想让他当一回团宠，也希望古洛那和小老虎能温暖彼此。 　　还有，因为涉及到写诗，古洛那有个有趣的设定是不管多么开朗阳光的人，只要看了他写的诗，都会陷入“我为什么会存在”的自闭之中，从另一种角度来讲，古洛那写诗很具有感染力的才华啊！ 　　ps：诗的内容直接省略，因为作者是文盲。 第2章 第二首诗 　　“不喜欢吗？真没办法，那只能由老师来代劳了。”五条悟在短暂的沉默后说道。 　　迹部景吾闻言有些不愉，但教养良好的他并没有说难听的话，“老师你自己在这里吃吧，我带古洛那去别的地方吃。” 　　一听到要去别的地方，古洛那立刻扭过头，在迹部起身前抓住对方的袖口，却在视线转过来的时候慌忙撇开视线。 　　“怎么了？” 　　“就在这里……我没有不喜欢。”古洛那手指指节攥得泛白，微敛着眼，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架势。 　　迹部顺着他的意思说：“那你要吃什么，自己拿。” 　　古洛那没精打采地打量了一圈眼前的食物，犹豫了半天，才把一盘看起来分量不多的挪到自己面前。 　　拿起叉子后，身旁迹部的目光又过于明显，让他迟迟下不去嘴。 　　“那个……” 　　“昂？”面容姣好的少年托着腮应道。 　　“能不能……不要盯着我。”古洛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怯生生地落在对方衣襟处，叉子不安地抵在下唇，将红润饱满的唇肉压出浅浅的凹陷。 　　“咳……行，你吃，我不看。”迹部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在意目光，只好移开视线，不过这样的古洛那莫名散发着可爱的气息。 　　他这不善交际、恐惧接触的友人，交给对面这个疑似诈骗犯的老师真的没问题吗？ 　　古洛那怎么也不肯去他的学校，之前也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但是他却听了这个无良教师的建议，去了一个高专。 　　这是古洛那自己的选择，他能做的只有帮他警惕这个老师，同时能关照就多关照一点。 　　“你们高专都教些什么？”出于这个咒术高专的隐蔽性，哪怕迹部富可敌国也查不到一丁点消息，不免感到其中的蹊跷。 　　“我们因材施教。”五条悟摆摆手。 　　迹部被敷衍到了，随即恢复过来继续问：“能具体说来听听吗？比如说……咒术是什么？” 　　“啊啦，小同学你在说什么呀？现代人要相信科学哦，校名只是一个噱头啦，怎么可能会有咒术存在呢？”五条悟打趣道。 　　“……”古洛那刚叉起一小块，整个人就顿住了，隐晦的目光不由瞟向五条悟。 　　这个老师，说起胡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我就是好奇你们学校的课程，这也需要遮遮掩掩的？”迹部一时听不出什么真假，他也只是一个网球打得很好地普通人，玄学方面从未涉足。 　　就是怕这个学校全都是五条悟这种章口就来的混子。 　　“这当然不是问题，但古洛那的课又不全是我来教，你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问本人呢？” 　　“……”吞咽到一半的古洛那只觉得不管多么丝滑的口感都能把他噎住，他恨不得当场被噎死。 　　迹部：“你们也教意大利语？” 　　五条悟疑惑地抿嘴歪头。 　　古洛那这才顺利吞咽下去。 　　“古洛那是意日混血，意大利语算是他的第二母语。”迹部上下瞥了五条悟一眼，“不是说因材施教吗？这也不知道？” 　　“目前师资有些紧张呢，以后会有的。”五条悟面不改色说道。 　　迹部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扭头却对古洛那说：“可以问吗？古洛那平时的课程。” 　　他还是不放心。 　　“我……”古洛那盯着盘中的蛋糕，瞳孔在剧烈地震颤，　　“我平时有，有……” 　　有？有什么？ 　　迹部景吾和五条悟都盯着他等待下文。 　　古洛那完全不敢向五条悟求救了，索性闭眼，将脑海里蹦出来的词汇一股脑儿说出来，“写、写作课……” 　　“哦……”五条悟不知为何张开嘴发出低低感叹，听着像是马上要给他鼓掌了。 　　不错啊，这孩子学会编谎了。 　　“写作？”迹部景吾竟觉得这个回答貌似有些过于正常。 　　不是什么传销洗脑课就行…… 　　古洛那见没人怀疑，心里也有了些底气，不自觉就往下补充，“嗯……写，写诗。” 　　“哦~”五条悟变换了姿势，只手托着脸，一副听你继续编的模样。 　　“嗯，还不错。”迹部点点头，本想问他都写了什么诗，但想到对方还要吃饭，就打住了。 　　接下来，古洛那安安静静吃自己的，迹部景吾还问了五条悟别的问题，五条悟都回答得很敷衍。 　　真是负责任的好朋友啊，但是古洛那本人却总是刻意回避这层关系，平时生活中也极力抹消自己的存在感。 　　明明拥有这么特殊的咒力，性格却很难搞，一不小心就会被吓到自闭。 　　不知道虎杖他们能不能让他改变一点。 　　古洛那细吞慢咽，一块拳头大的蛋糕终于吃完，“我吃饱了。” 　　“不再吃点？”迹部看他这小身板，不能再继续瘦下去了。 　　“不了，我本来就不饿。”这是实话，他之前吞噬了那三个咒灵，腹部并没有明显的空荡荡的感觉。 　　“行，那挑几份带回去吧。” 　　古洛那还没拒绝，就听到五条悟愉悦的声线：“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全都要了。” 　　“……” 　　“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古洛那的。” 　　“那当然，老师我是霸占学生甜点的人吗？” 　　“……”真的不必这样的。 　　过多的人际交往让古洛那身心俱疲，回到高专的第一件事就是躲进宿舍，零食什么的都给五条老师好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宿舍门口竟然还藏着虎视眈眈的“野兽”。 　　“哟，这不是新人吗？怎么见人就跑？” 　　一个浑身都是社会气息女生笑容核善（古洛那视角），按在他肩上的手青筋根根分明，似乎一用力就能将他捏碎。 　　“是啊是啊，既然是同级生为什么不打招呼呢？古洛那同学？” 　　另一个身材壮实，留着社会人的两边秃（？），眼下还有诡异的倒三角“疤痕”，依稀能感受到潜伏在对方体内的危险。 　　古洛那害怕得牙齿打颤，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啊，你怎么了？冷吗？”虎杖见他不说话，抬手在人眼前晃了晃。 　　钉崎野蔷薇感觉到手下的颤抖，“明显是被吓得发抖了，胆子真小。” 　　但是话说完，她探究的目光就没有从古洛那身上移开过。 　　这个少年身上的气息，很奇怪…… 　　“……”突然察觉到心底的异样，钉崎连忙将手从古洛那肩上拿开，随后便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虎杖察觉到她的动作，疑惑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钉崎很快镇定下来，在本人面前并不打算直说，反而心中升起疑问。 　　是错觉么？ 　　“我，我要休息了。”终于被解开钳制的古洛那发出不安的声音。 　　“啊，嗯。” 　　虎杖也没办法，只好先放人回去，在对方转身关门之前，突然扬声道：“我的名字是虎杖悠仁，她是钉崎野蔷薇，要记得我们哦，古洛那。” 　　“……”古洛那关门的速度更快了。 　　“他应该会记得吧。”虎杖扭头对钉崎说。 　　“谁知道呢……”钉崎往回走，走了一段路才小声嘀咕起来，“这个高专里就没有一个正常点的家伙吗？” 　　回宿舍的路上，二人遇到了拎着大包小包的五条悟。 　　“五条老师，我们刚才见到古洛那了。”虎杖第一个上前打招呼。 　　“哦？感觉怎么样？有信心和他打好关系吗？” 　　“说实话，有点难……他好像很怕我们。” 　　五条悟闻言勾起嘴角，“连虎杖都这么说啊，但我们不能真的让古洛那就这样逃避下去。” 　　“嗯嗯，如果能帮到古洛那，我自然会充满决心的。” 　　“话说……一靠近那家伙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就是很不妙。”钉崎野蔷薇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不是错觉哦，古洛那自带会让人陷入疯狂的气息，不过对人来说影响倒是没有咒灵那么大，所以和他相处稍微谨慎些就行了。”五条悟轻描淡写地说起了这件事。 　　钉崎听了直撇嘴，这是要全员发疯的节奏？ 　　心大的虎杖点点头，后知后觉道：“怪不得刚才宿傩反应会那么大……” 　　五条悟心想果然，古洛那本身对于咒灵就是极具吸引力的存在，更不用说诅咒之王了。 　　“五条老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比较好？”虎杖问的是和古洛那打好关系的事。 　　“嗯……这个嘛。”五条悟沉吟半晌，忽然灵光一闪，“对了，明天我们就安排一次写作课，到时候让古洛那一起来。” 　　“写作？认真的？”钉崎宁愿出去做任务。 　　虎杖觉得这是个办法，顺便安抚对方，“这也是为了我们一年级的友谊嘛~” 　　你们高兴就好。 　　然而古洛那却对此毫无兴趣，并以沉默表示反对，最后还是被五条悟夹在腋下强行拐去了教室。 　　坐在后排的伏黑惠看到被提溜到座位上的少年时差点绷不住，这是绑架吗？ 　　把人按在第一排坐下，五条悟欢快地来到讲台宣布开始上课。 　　“这节是万众期待的写作课~而且是写诗哦！古洛那心情一定很激动吧，终于迎来了这一天呢~” 　　“……”古洛那就差把脸埋进课桌里了，他昨天只是随口一说，这个人怎么就逮着不放呢？ 　　虎杖十分配合，双手放在桌面上挺直脊背，“老师，我最期待写诗啦！” 　　“很好虎杖，非常有精神！” 　　钉崎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新保养的指甲，伏黑惠托腮望向窗外，心里想着什么时候结束这场闹剧。 　　虽然不大想来，但就是没人离开。 　　不知不觉他们都有了一个共识，那就是不要过多刺激古洛那。 　　五条悟给每个人都发了张白纸，“这节课就随意发挥着写，每个人都要写哦。” 　　宣布开始后，只有虎杖拿着笔开始苦思冥想，扭头看了古洛那一眼，突然睁大了眼睛。 　　古洛那的桌面上只有一张纸，正局促地坐在位子上发呆，显然是陷入了异常窘迫的境地。 　　是机会！ 　　古洛那就望着白纸发呆，沉默是他反抗的唯一武器。 　　然后，他的视野中伸来一只水笔。 　　顺着笔看去，就猛然看到虎杖悠仁在对他微笑。 　　“！” 　　“给你，我还有。” 　　“……”我该谢谢你么？ 　　“不用谢。”虎杖笑嘻嘻补充。 　　“！”难道他会读心术？ 　　-------------------- 　　作者有话要说： 　　古洛那：我好想逃——（music） 　　古洛那：读书是不可能读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去读书的，高专里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违心话） 　　放个预收文案：《黑月光死遁后世界融合了》 　　神宫寺奏是个感情淡薄的人，却热衷于玩遍攻略向游戏，并且达成了全员告白后BE的成就。 　　他的世界即将毁灭，身为不死祝福者的他选择休眠。 　　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将他送到恋爱攻略游戏中，达成深刻结局即可获取积分，获得在异世界生活的机会。 　　诅咒之王、最强咒术师、黑泥精干部…… 　　面对挑战，神宫寺奏一开始都干劲十足，更何况这些人设确实很戳他。 　　于是他便开启了愉快的BE之旅，成为了攻略对象们又爱又恨的“黑月光”。 　　身份一：不死祭司 　　心系百姓的大祭司反被人民指摘，心灰意冷背弃一切但求一死，用自身的血液饲育神树，任何诅咒都无法踏入，包括曾经的死敌两面宿傩。 　　一如双方初次交集时的对话： 　　“逃吧宿傩，永远不要回来。” 　　身份二：无垢盲探 　　眼睛无神却足够澄澈的银发少年平静道：“虽然我看不见，但它们会给我引路。” 　　和他在一起，就连污浊的诅咒都会被净化，然而最黑暗的，实则是人心。 　　白纸一旦落了污点，目光就再难忽视那抹脏了。 　　身份三：人形兵器 　　曾经是人，如今是被改造的人形机械，拥有灭世之力却始终保持着人类的一面，被黑○党捡回去用作秘密武器。 　　…… 　　当他打出所有BE结局攒够积分获得了新身体后，伪装成普通人开启新生活，却发现这个世界和游戏世界融合了。 　　看着一个个认出自己的攻略目标步步逼近，既想弄死他又舍不得的样子，神宫寺只想连夜扛火车离开日本。 　　神宫寺：我凭本事BE，为什么要回头？ 　　感谢在2021-12-11 19:39:00~2021-12-16 14:4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张狗狗不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湘娴 10瓶；independent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第三首诗 　　古洛那望着桌上多出的笔出神，他该不该拿起这支笔？ 　　他与别人接触还是感到不自在，尤其是这样充满善意的举动，越是被温柔对待，他越无所适从。 　　习惯逃避的古洛那内心在一番纠结后，半天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虎杖知道自己不可能仅一次就被古洛那接纳，也充满耐心地等待，同时在心里酝酿自己要写的内容。 　　不过这就有点为难他了。 　　“对了，这次写作课是有奖励的哦。”五条悟见这次的主角仍旧无动于衷，随即拿出杀手锏来。 　　原本不想参与什么写作的另外两个人闻言看去，心中升起自己预想中的“奖励”。 　　负责捧哏的虎杖看起来倒是真的被吸引住了，忙问：“老师，奖励是什么呀？” 　　五条悟眼罩下的眼睛里一定写满了对虎杖的赞赏，在拉足了几乎所有人的好奇心与注意力后，用自信洪亮的声音说道：“那就是——” 　　“和五条老师的甜品购物大礼包！” 　　“……”钉崎和伏黑惠率先移开视线。 　　虎杖短暂地顿了一下，随即发出“哇好期待”的欢呼。 　　“想吃什么都可以哦，五条老师统统会买单的，但前提是要写出作品并被评为本次最佳。” 　　明明只有虎杖悠仁在回应，五条悟接下来的话却是“盯”着古洛那说的，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古洛那体内封存的另一个存在。 　　古洛那低头不语，一个声音从他脑海深处响起：“多好的奖励，快点写！” 　　“为了我的小零食，快点动起来啊古洛那！” 　　“我不行的……” 　　古洛那在内心否定了自己，记忆中他没有写过任何东西，上次也是迫不得已撒谎骗人，没想到五条悟会借题发挥。 　　下次还是不要和五条老师说话吧。 　　教室内的其他学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一股浑浊的气息自古洛那处倾泻而出，感觉就像是一直压抑在对方体内的怪异存在瞬间放大了不少。 　　三个学生不约而同看向古洛那，并且不自觉做出了不同程度的戒备。 　　只见一个漆黑的人形怪物从古洛那背后显形，标志性的白色大叉占据了面部，两个圆滚滚的白色眼球嵌在其夹角中，看起来就是不好惹的形象。 　　“你给我写！听见没有？”怪物伸手揪住古洛那的一只耳朵，一边用力扯一边在他耳边用训斥的口吻说。 　　古洛那吃痛，眼角挂上了晶莹泪珠，但他没有反抗，“好痛啊！别扯了诸神黄昏！昨天不是刚吃过吗？” 　　被称为诸神黄昏的怪物改成捶打，“这次不一样！没听到可以随便挑吗？我不管你要给我写出来！” 　　况且它可没有像古洛那一样失去所有记忆，明明他可以写，机会摆在眼前可不能放弃。 　　“唔！我都说了我不会啦！”古洛那抱着脑袋承受对方的捶打，他已经习惯这样了。 　　“等……”虎杖眼见古洛那被诸神黄昏欺负得越缩越小，下意识就想阻止，但一靠近对方，他体内的两面宿傩却突然兴奋起来了，甚至还叫嚣着会吃掉古洛那。 　　“好了好了，课上禁止打闹。”故意引出诸神黄昏的五条悟及时出面制止，顺理成章地提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要不这样，古洛那只要写出来一篇，不论如何都可以获得奖励，如何？” 　　诸神黄昏立刻做出反应，“笨蛋古洛那，快点答应！” 　　古洛那还是一副受惊的可怜虫模样，挂着泪滴的眼小心翼翼地转向面前的五条悟。 　　对于写自己根本一窍不通的诗和被诸神黄昏后痛扁一顿，古洛那差不多在心里已经有了衡量，终于在后者抬起的拳头下被迫选择了拿起笔。 　　虽然自己的做法有些对不起古洛那，但对于这样一个没有主见也没有勇气前进的少年，五条悟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这孩子一直都是被人推着走，推得狠了容易自闭，一旦陷入自闭中，唯一能推动他的存在只有和他共存的诸神黄昏了。 　　不过诸神黄昏经过他的考察，发现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存在，反而是任性、蛮横的孩子王，和古洛那一比真不知道哪个更糟糕。 　　见诸神黄昏不再欺负古洛那，只是在一边监督对方写作，虎杖才有心思应对在他脑海里发疯的宿傩。 　　按对方的说法，古洛那身上有着独一无二的“狂气”，如果吞噬对方，很大程度上能激发更强大的力量。 　　只是两面宿傩并不会向虎杖透露，古洛那的狂气同时也十分危险，其他咒灵只会受其吸引，并不会察觉到对方存在的一定威胁性，但身为诅咒之王的宿傩则看得格外清晰，却也不会轻举妄动。 　　等虎杖吃下更多的手指，他再找时机会会这个怪小子。 　　同样在观察古洛那的钉崎和伏黑惠压下各种疑问，准备在课后单独找五条悟了解一下这个一半气息像咒灵另一半却格外陌生的怪物。 　　至于这节写作课，主角又不是他们，该划水还是得划。 　　古洛那此时的内心无比忧伤，他开始后悔同意五条悟来高专了，他在这里是那么的不合群，当大家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仿佛要被这些没有实体的视线烫出洞来。 　　他抽抽噎噎地在纸上拼凑出一串串字符，每落下一笔，眼里积蓄的泪水就更多，紧紧抿着嘴委屈极了。 　　此情此景，哪怕是再没良心的教师都会于心不忍，五条悟大概只停留了一秒，就转头摸鱼去了。 　　咒术界高层对古洛那的态度就是物尽其用，只要用不死，就往死里用，接下来各类任务会接踵而至，古洛那往往是单人行动，和同学的交流会越来越少。 　　所以五条悟才会这么快就拉着古洛那和虎杖等人见面，在对方彻底沦为工具前建立起联系，或许能改变些事物。 　　比如不再依靠生物的本能和外物的推动，让古洛那做出发自内心的决定。 　　既然古洛那能够主动说出写作，就说明这件事在他潜意识里有一定的份量，他相信这孩子不会随口扯谎。 　　然而古洛那仍对自己曾经胡诌的谎后悔不迭，他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只想把压抑的情感尽数发泄出去，仿佛这样会让他心里好受些。 　　他这么做了，原本磕磕绊绊的字迹也慢慢流畅起来。 　　待落下最后一个符号，古洛那的心情也趋于平静。 　　“写完了？”一直盯着他的诸神黄昏突然逼近，从默不作声的人手里一把夺走纸张，不顾后者阻挠交到了五条悟手中，“喏，他写出来了，所以奖励是我的！” 　　五条悟对古洛那写出的东西还是很感兴趣的，立马露出兴味的笑容看向纸张，“让我看看~” 　　接下来的几秒，空气仿佛冻结了一般，向来嬉皮笑脸的无良老师不再发出声响，这一异常惹得其余学生投去奇怪的目光。 　　在他们探究的视线下，方才还笑意浓郁的五条悟盯着手里的纸一言不发，嘴角未消的弧度慢慢凝固，周身的气压似乎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一发现异样，就担忧地询问。 　　仿佛被这声音拉扯回现实，五条悟终于动了，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扩大笑容，但这在学生眼里就有些浮夸了。 　　“写得意外很不错啊，古洛那。”他本来只是随意扫一眼，没想到只一眼就被拉进了这首诗里，每一行每个字都在表达深沉压抑的情感，就连他都猝不及防被感染到了。 　　能写出如此有感染力的诗句，古洛那在这方面无疑是极富天分的。 　　听到夸赞，古洛那丝毫没有实感，他更在意五条悟先前的几秒沉默。 　　在他眼里，那更像是由于那首诗写得过于狗屁不通，就连应变迅速的五条老师都无语了，所以才花费了些时间整理语言。 　　古洛那颓然地低下脑袋，感觉自己的处境更加尴尬了。 　　“老师！我可以看看古洛那写的诗吗？”虎杖并不觉得五条悟的夸奖是敷衍，因此好奇心更盛，相信自己在看了之后能由衷地给予古洛那正面反馈，说不定能让对方更有自信心呢。 　　五条悟将纸递给了虎杖，后者一拿到手就认真阅读起来，每一句都没落下。 　　然后，在一旁吃瓜的二人就看着虎杖神采奕奕的面容渐渐染上不曾见过的悲伤，背过身蹲在墙角，气压低得都快生出青苔来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压抑得快要褪色的虎杖麻木地说着，“我为什么会活在这个世界上……” 　　“？？？”钉崎野蔷薇深感诧异，虎杖从来都是干劲满满无处发泄，哪里会说出这么丧气的话，那纸上究竟写了什么让他反应这么大？ 　　抱着探究又鄙夷的想法，钉崎走过去拿下那张纸。 　　没出三秒，她便和虎杖一同蹲在角落。 　　“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伏黑惠看了眼古洛那，发现对方同样一头雾水，受好奇心驱使也去看了那首诗。 　　于是墙角喜提第三名沉思者。 　　徒留古洛那和五条悟面面相觑。 　　-------------------- 　　作者有话要说： 　　《咒术回战·面壁者》 第4章 第四首诗 　　“那，那个……”古洛那被这三个人的反应吓到了，以为自己写的诗已经差劲到人神共愤的程度，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诸神黄昏对这一情景喜闻乐见，得到自己想要的奖励后就隐去了身形。 　　古洛那只能看向五条悟，眼神迷离又无助。 　　五条悟对他们的反应早有预估，亲眼看到还是绷不住捧腹大笑，但他这一举动并没有给古洛那带来安全感。 　　意识到只顾着笑有失偏颇，五条悟很快收敛笑意，“别紧张，他们只是被你的诗打动了，因为古洛那写得真的很有杀伤力。” 　　杀伤力？ 　　古洛那心虚地将手指用力绞在一起，为自己写得太差对三位造成的精神攻击感到抱歉。 　　五条悟没有管自闭的三人，屈膝拿回那张纸，悉心折叠成刚好可以塞进口袋的大小走到古洛那身边，“收好，以后说不定会有大用处。” 　　然而面前的少年没有接，五条悟只好帮他塞进了上衣口袋。 　　古洛那垂眼看向口袋，视线不由自主向虎杖等人瞥去，收回目光时眼底更加黯淡。 　　五条悟见状便明白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写作方面的才能，很可能误将大家的反应归咎于自己的错误。 　　敏感的孩子像是易碎品，不好好引导的话就会走进死胡同。 　　五条悟在这个时候才有了身为教师的自觉，将手搭在古洛那肩上，引来对方带着不安的视线。 　　“你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吧？不如自己去问问，他们应该会很乐意告诉你的。” 　　当然，让古洛那主动和人交流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就要看虎杖怎么表现了。 　　“喂，虎杖，醒一醒，你要消沉到什么时候？” 　　五条悟话音一落，自闭许久的虎杖仿佛回魂了一般，缓缓抬起头，眼看就要有回头的趋势。 　　古洛那浑身一颤，瑟缩着躲在高大教师身后，生怕与虎杖面对面接触。 　　“好厉害……”虎杖站直身体，仍未转身。 　　躲在五条悟身后的古洛那既慌张又困惑，害怕听到接下来的话，却又有些期待。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五条悟一把将他从身后揪了出来，双手牢牢按在古洛那的肩上，想让对方直面虎杖的反馈。 　　“！”古洛那躲闪不及，眼看虎杖悠仁已经转过身朝他走来，望着他的那双眼里迸发出足够灼热的光亮，这对习惯独自关在小黑屋里的人来说有些过于刺眼了。 　　你、你不要过来啊—— 　　然而虎杖听不到他内心的呐喊，步伐有力地来到他面前，伸手抓住他因为慌乱伸出的双手，直接实施近距离的“正能量打击”。 　　“我是说真的，古洛那，这首诗写得真的太——厉害了！虽然我国语课不太好，但是！”虎杖每个字都念得铿锵有力，表情也是不容忽视的认真，“古洛那的诗却是第一个让我产生了‘能读到真是万分幸运’的感想，实在是太棒了！” 　　“……”古洛那被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和毫不掩饰的夸奖弄得面红耳赤，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 　　虎杖找不到合适的词汇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最终只好望着对方的眼睛表达谢意：“总之能看到古洛那写的诗真是太好了，谢谢你，让我们见识到了如此厉害的诗作！” 　　“对吧，钉崎，伏黑。”虎杖不忘带上另外二人。 　　钉崎和伏黑差不多回神了，听到对古洛那的夸赞都没有反对，只是性格使然，他们都做不到像虎杖那样拼命夸。 　　“说实话……”钉崎野蔷薇捏了捏眉心，似乎一首诗就能消耗她大量心神，“我有点被这首诗吓到了，第一次读这样的作品，没有说不好的意思，反而有点超乎我的理解范围了。” 　　古洛那似懂非懂。 　　“伏黑你不说点什么吗？”虎杖在一旁小声催促。 　　这句话让古洛那又紧张起来，他不想听下去了，但是被虎杖和老师两面夹击，他想溜之大吉并不是易事。 　　伏黑惠张了张嘴，他并不擅长直接夸人，对象是古洛那的话也会顾虑更多。 　　读者从诗里往往能直接而清晰地感受到作者的所感，他确实能体会到压抑的痛苦、惧怕，以及对生活现状的深刻反思。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似怯懦自卑的少年平日里面对的是怎样的黑暗，他又是怎样压抑着恐惧应对残忍的现实。 　　或许…… 　　再三思索，伏黑惠还是说了出来，“或许比起当咒术师，写诗会更适合你。” 　　没有冗长的话语，清清淡淡的两段字就结束了，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对古洛那写作水平的肯定，这样的回复却也让古洛那生出其他疑虑。 　　他之所以会答应五条悟来到咒术高等专校成为咒术师，是想逃避与他人的羁绊，实话实说，和面目丑陋的咒灵待在一起都要比和人交流要安心很多。 　　自从宠爱他的双亲在六年前横滨的龙头战争中遇害，本就心灰意冷的他在走失的那段时间里看到太多世间冷暖，后来被双亲的企业伙伴找回，他们为他安排了住处和佣人，也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但他还是赶走了所有人。 　　在那之后，敲响他房门的只有迹部景吾，还有一言不合就拐人的五条悟…… 　　但长久在心中扎根的念头怎会在短短几日里就发生改变，古洛那对虎杖等人的话无所适从，右手别扭地攥着左臂，低下头看着地面发呆，像是无神的人偶。 　　只要不再产生任何羁绊，怎么都好。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老师要带古洛那同学去购物了！”五条悟适时出声，带着古洛那离开了教室。 　　古洛那肩上仍然搭着对方的手，迫于压力走了一段路后，终于放慢脚步试图与之对抗。 　　“五条老师……” 　　“怎么了？”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古洛那像是在抗议，乖顺的眉眼耷拉下来又像是委屈。 　　五条悟反问：“难道古洛那在这次写作中没有一点新的感受吗？” 　　“……” 　　“走吧，这次我们坐地铁——”五条悟不给古洛那思索的时间，拐起人就往校门走。 　　“诶！？” 　　-------------------- 　　作者有话要说： 　　明知道古洛那怕人还往人多的地方领，糟老头子坏得很.jpg 　　另外，古洛那算是自己选择进入咒术界，实力也足够强大，老橘子管不了他的。 第5章 第五首诗 　　在人流多的地方，古洛那表现得更为无措，一路上都低着头，还要时不时加快脚步，不然就会被五条悟的大长腿甩出老远。 　　和五条悟坐交通工具出行是最坏的选择，因为这个人走在人群里，很容易成为视线焦点。 　　古洛那意识到这一点，在进入地铁后果断找了个无人在意的角落躲起来。 　　还好不是工作日的高峰期，不然他能直接扛着五条悟飞奔到月球…… 　　这是哪门子的奖励？分明是故意折磨。 　　相比起古洛那的煎熬，诸神黄昏就激动很多，在只有他听得见的脑海里念叨着美味的甜品。 　　明明吞噬咒灵的时候囫囵吞枣，竟然还像人一样喜欢吃饭后甜点。 　　终于走出地铁来到一家甜品店，琳琅满目的商品散发着诱人的芳香，如果不是古洛那极力压制，诸神黄昏都要现出实体将这里一扫而空了。 　　“随意挑。”五条悟阔绰地说道。 　　古洛那听着诸神黄昏催促的声音，手下动作十分谨慎，没有按脑海内的要求拿很多。 　　等回去估计又要被诸神黄昏当出气包了，但这样的事发生过太多次，他都有些习惯了。 　　所以宁愿被欺负一顿，也不想表现得太贪婪无礼。 　　手里选了一堆诸神黄昏想吃的甜品，古洛那向另一处走去，面上写着迷茫。 　　眼前是糖果区，堆满了包装色彩斑斓的糖果。 　　忽然，一种亮眼的橘黄色映入眼帘。 　　古洛那的内心深处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似的，无神的深紫瞳眸眨了眨，挪动脚步走到这堆糖果边。 　　以橘黄色为基调的塑料糖纸上勾画着橘子的图案，和记忆中的糖果一模一样。 　　脑海里的声音眼里只有那些更有吸引力的精美甜点，不停地催促古洛那去拿。 　　“怎么了？古洛那喜欢橘子味水果糖？” 　　五条悟的声音突然在上方响起，古洛那抬头，又目光躲闪地移开。 　　“喜欢就拿，和老师客气什么？” 　　古洛那迟疑片刻，再三深呼吸才伸手在糖堆里拿了两颗捏在手心里。 　　“只拿两颗？” 　　古洛那微微颔首，嘴唇轻抿着，透着淡粉的耳廓显得他腼腆极了。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孩子难得自己主动拿东西，这种橘子糖对他来说一定有着特殊的意义，这样的事物，数量并不重要。 　　“喂，笨蛋古洛那，你怎么拿个东西都抠抠搜搜的？又不需要我们掏钱，那个眼罩男不是都说了随便拿吗？”脑海里的诸神黄昏又开始吵了，他很显然并不在意橘子糖的事。 　　“不行，我不想这样。”古洛那并不懂这样的心情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是做不到像诸神黄昏一样心安理得地大肆花别人的钱。 　　“笨蛋！白痴！小气鬼！” 　　被换着花样骂了一遍，古洛那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次做完任务我给你买。” 　　“哼！” 　　诸神黄昏终于不闹了，古洛那将挑选的甜品都拿去前台，让五条悟付款的时候仍旧浑身不自在。 　　说到底，这个所谓的奖励根本就是换了一种由头给他一定的照顾，古洛那还是能明白的。 　　只是这样一来，以后不好好听从五条悟的安排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甜品一共打包了两大袋，古洛那先把那两颗橘子糖放进口袋，当糖果贴着折叠的纸张落入其中时，他的视线多停留了一瞬。 　　这一代在东京和横滨的交界处，离古洛那自己的住所很近，五条悟送对方回到家之后，因公事连门都没进就离开了。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向五条悟说些什么。 　　对方虽然擅自做了很多违背他意愿的事，整个过程也十分折磨，但是他也从对方那里得到了很多，即便大部分都被诸神黄昏独占了…… 　　他该说什么呢？ 　　没了外人，诸神黄昏终于现出实体，第一件事就是享受刚到手的甜品。 　　古洛那蜷缩着坐在沙发，将脑袋埋在膝盖里，目光瞥见口袋里隐约露出的糖果，在诸多不明情绪涌上来时，意识又随着橘子糖跳跃回六年前，彼时正是横滨最混乱的时期。 　　年仅11岁的他像很多孤儿一样流落街头，幸运的是他很快就被一家福利院收留，至少是过上了温饱的生活。 　　偶尔会有企业家向福利院资助一些生活必需品，很少会有孩子们都爱吃的点心糖果。 　　不论资助什么，院长都会仔细清点数量平均分发给孩子们，并且在他们拿到资助时，告诉他们要对所有资助方心怀感谢。 　　至少在很多时候，古洛那都是很感谢那些资助方的，哪怕其中也有个别目的不纯的人。 　　他也十分感谢那个曾经帮他拨开阴霾的小男孩，只是他在福利院只待了不到一年，就被人找了回去。 　　一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对方的名字，那张受了伤却带着善意微笑的面孔，以及那只向他伸来的放着橘子糖的手…… 　　没等古洛那进行更深入的回忆，手机便响起简讯提示音。 　　他恍然大梦初醒般打开手机，果然又有任务了。 　　这次任务地点离他这不远，步行过去不需要太多时间，而负责监督放帐的咒术师已经抵达，并将具体定位发送给了他。 　　诸神黄昏一张嘴没多久就吃光了一大袋甜品，跟着古洛那出门的时候还打着饱嗝吐槽任务来得不合时宜。 　　古洛那一边关门一边说：“没有零食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之前一直把咒灵当主食，隔三差五来个任务还会高呼开大餐了，这会儿竟然挑上了。 　　“你这小鬼懂什么！” 　　由于诸神黄昏已经吃饱喝足，古洛那在这次任务中并没有用黑血吞噬咒灵，而只是手握一柄诸神黄昏变幻成的灭绝魔剑将其斩灭。 　　少年挥舞着细长魔剑，姿势从容得像是舞蹈一般优雅，转瞬之间咒灵的身体就七零八落…… 　　古洛那走在回家的路上，眼前就是夕阳余晖。 　　橘红色的太阳在地平线缓缓坠落，像是逐渐失去搏动的心跳。 　　街上人烟稀少，随着斜阳一同坠入寂静。 　　路过一座桥时，两边的路灯相继亮起，也照亮了一抹桥栏上的身影。 　　古洛那抬眼看去，发现那是一个坐在栏杆上的中年男子。 　　男子坐姿颓然，双脚高悬于桥下漆黑不明的河水之上，低头看着下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个人要做什么？ 　　看见有人，古洛那下意识停下脚步。 　　下一秒，这个男人便将身子向前一挺，失去支撑后直直从桥边落下，随后清晰的落水声响起。 　　有人在他面前跳河了！ 　　古洛那心头一紧，快步走到那人跳下的位置向下探望，由于光线不足，勉强能看见不停往上涌的气泡。 　　“别管他了，跳河有什么好看的。”诸神黄昏心心念念的都是家里的甜品。 　　“我，我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古洛那像是在问对方，又好像在与自己对话。 　　“你能做什么？你什么都不该做！别人是死是活管你什么事？你不杀了他们都是仁慈了。”诸神黄昏嘴上嘲讽，对他现在的行为十分不满。 　　“我……” 　　对于诸神黄昏的话，古洛那丝毫找不到认同感，他潜意识里并不觉得自己是对方口中的那种人。 　　眼看水面的气泡越来越少，古洛那几乎没有犹豫，从桥上一跃而下。 　　--------------------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糖果和诗都在口袋里—— 第6章 第六首诗 　　古洛那在水下顺利接近了男人，对方出于生命本能，在濒死之际挣扎得厉害，四肢胡乱伸展，他一接近就被死死地抓住了衣襟。 　　他迅速带着挣扎力度越发虚弱的男人浮到水面，接着将其送到河岸边。 　　两个人浑身都湿透了，古洛那把人放下后，又迟疑地观察对方是否还活着。 　　见到男人咳出一些水后开始大口喘气，古洛那才收回视线。 　　忽然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放着刚买的糖，连忙低头察看，翻开口袋拿出两颗浸泡过河水的橘子糖，写了诗的纸却不翼而飞。 　　糖不能吃了，诗也丢了，比起成功救下落水者，还是失去某些东西心情更胜一筹。 　　中年男人终于恢复了些力气，他贪婪地呼吸着岸上的空气。 　　其实在水下待了几秒后，窒息感越强烈，他心中的悔意就越强烈。 　　他不想死了。 　　可是吸满了水的衣服变得格外沉重，想游上一寸都难如登天。 　　死亡的寒冷侵袭着他的意识，这辈子的回忆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里闪现。 　　不美满的婚姻，不美满的事业，不美满的人生，此刻就要抵达终点。 　　但是他还是在意识到有人接近的时候，因为本能拼了命地伸手想要抓住这颗救命稻草。 　　幸运的是，他抓住了，也真的得救了。 　　男人的眼睛因充血而略显肿胀，勉强能看到一个浅樱色短发的身影，想擦拭眼角周围的水渍看得更清楚些，抬手却发现手里正抓着一张被河水浸湿的纸。 　　原来他在慌乱中抓到的东西，就是这张纸啊。 　　天色已晚，路边灯光照到这里已经不甚明亮。 　　男人以为这是今日从那位傲慢诗人手里拿到的最后一份手稿，一边打开一边嗤笑，不过就是个自视过高的写手，一收到稿费更丰厚的邀请就丢下他这个老编辑，真是“后生可畏”。 　　打开不停滴着水的纸张，男人本想以嘲弄的心态随意瞟一眼，结果这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挪开。 　　纸上的字迹是原子笔留下的，比较不容易受水影响，却也晕开了一圈模糊朦胧的墨迹，给这些文字所隐含的情绪赋予了更深的压抑与代入感。 　　他像是在沙漠迷路终于找到一方绿洲的旅人，不管不顾地汲取吞咽着祈求了许久的水源，甚至一头扎入其中肆意徜徉。 　　感动、沉醉、悲伤、释然…… 　　这些情绪在他心中炸开、绽放，又交融在一起，这是他此生第一次体验到的全新感觉。 　　已经“死”过一边的他仿佛产生了无尽的共鸣，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启发。 　　泪水，在他遭遇诸多变故之后都不曾出现的事物，如今却不争气地争先涌出。 　　这首诗，绝对不可能是那个只会堆砌华丽词藻的诗坛新星写的，他之所以抓在手里，很可能是碰巧从救自己的少年口袋里抓到的。 　　他不仅抓住了这次的生机，也抓到了报刊未来的一丝生机。 　　他一定要让如此优秀的诗作刊登出去！ 　　随手抹了两把眼泪，男人就看到救了自己的少年一声不吭准备离开，连忙站起来追上去。 　　“那个，请留步！” 　　听到身后有人挽留自己的声音，古洛那又没有了方才救人的勇气，虽然回过了头但还是随着男人的靠近后退了几步。 　　男人把他的退缩看在眼里，只得停止上前的脚步，将手里的浸水手稿递出去，“请问……这是您写的吗？” 　　古洛那眼睛睁大了些，却不知道怎么才能从对方手里拿回来，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张被水泡软的纸上。 　　算了吧，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他不想要了。 　　男人见他这个反应，基本能确定他就是写下这首诗的作者，那么他今天必须豁出这张老脸说服对方了。 　　“老师，我是荟新社文艺周刊的责编，中村适人，请允许我将这首诗发表！您这首诗绝对会是当今诗坛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能有幸被老师救下，还能读到如此惊艳的诗作，可谓是此生无憾了……但是，看着诗坛佳作凋敝，被越来越多平庸的作品填满，我无法想象这些陈词滥调充斥着人们的生活，看不到老师的作品，对他们来说该是多么的遗憾……” 　　说着，中村适人竟再次流下热泪。 　　古洛那再怎么封闭自己，也不是铁石心肠，他感受到中村传达出的无奈与无助。 　　这个人……需要他的帮助…… 　　“拜托了！无论是多高的稿费我都会答应，请老师放心地把诗交给我吧！我发誓，您一定会成为文坛最耀眼的那颗星的！” 　　中村向古洛那深深地鞠了一躬，少年虽然内心动摇，却还是微微皱起眉头。 　　“我不想出名，稿费也无所谓……” 　　中村立刻找补：“没关系的，您以新的笔名出道，只需要向报社提供作品就行，本人不需要抛头露面。” 　　“真的吗？” 　　“我说的每一句话，绝无虚言！” 　　古洛那从未设想过这样的道路，原来自己写一首诗，不用与人接触也可以拿到回报，甚至还有可能帮助很多人…… 　　“古洛那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做很高尚？你想多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古洛那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可是媲美鬼神的杀器，这种过家家游戏不适合你。”脑海里的诸神黄昏冷嘲热讽起来。 　　曾经亲手杀死母亲、屠戮无数生命的魔剑士，竟然在这想着写诗？ 　　剑一直不用的话……是会变钝的。 　　“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古洛那下意识反驳诸神黄昏的话，结果再次遭到了对方蛮不讲理的打击与否定。 　　古洛那被打击惯了，这次却没有立刻产生退缩的想法，而是故意和对方对抗一般答应了中村的请求。 　　比起被狠狠打击，他更倾向于对他抱有极大认可的另一方。 　　“好，我想试一试。” 　　中村适人一听到这句话差点跪下来，拿着纸的手忍不住激动地发抖，“太感谢您了！敢问老师方面透露姓名吗？” 　　“古洛那。” 　　中村一听，愣了一瞬后连连点头，“老师诗写得好，名字也是这么意味深长……” 　　“对了，这是我的名片，不好意思已经被水泡湿了，下次我一定换一张新的。” 　　中村接着从衣兜里翻出一张名片，古洛那接过，虽然泡湿了但也能看清上面的信息。 　　“如果古洛那老师不介意的话，明后两天可以带些其他诗作来荟新社找我，稿酬方面绝对会给予您最丰厚的支持。” 　　古洛那有点不习惯别人称呼他老师，指了指中村手上的纸，“那个……我没有别的诗了，这是今天写的第一首。” 　　“！”年纪这么小，第一首诗就能写得如此深刻，他真的是捡到一块宝玉了啊…… 　　古洛那以为他嫌少，低下头表示自己今晚可以努努力多写一点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中岛敦：救了落水的人后得到了侦探社的工作。 　　古洛那：救了落水的人后开始写诗赚稿费。 　　感谢在2022-06-20 17:57:32~2022-06-21 16:3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柳孤间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第七首诗 　　回到家，古洛那冲洗完换上深色浴袍，在公寓里翻找出可以用的纸笔后坐在书桌前。 　　“不会吧？你还想写出什么旷世神作吗？别做梦了，这次只是运气好，碰到一只口味奇怪的人，你的诗真的发表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人看的。”诸神黄昏又对他进行了不看好的打压，觉得他就是在浪费时间。 　　古洛那一面觉得他说得对，一面却被中村的情绪所鼓动。 　　可是……真的有人发自内心地希望他这么做啊。 　　他要是拒绝了，对方眼里的光恐怕会因此消散吧。 　　那是因他而存在的光芒。 　　拿起笔，笔尖悬停在纸张上空酝酿了良久，愣是没有落下一个字。 　　咦？这次怎么写不出来了？ 　　古洛那先是疑惑，而后面露愁色。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其实他的第一首诗根本就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运气好罢了，所以才会得到中村适人的认可吧。 　　当悲伤与绝望相继袭来，古洛那的视线变得模糊，但是他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 　　就算写不出什么东西，至少要把这份心情传达出来吧…… 　　等到诸神黄昏都熬不过陷入沉睡，古洛那的笔终于动了起来。 　　翌日早上，温和的晨光从窗口照射进来，洒在趴在书桌上睡觉的少年身上，给浅樱色的柔软发丝镀上一层亮光。 　　少年安睡的面容恬静，双手下方正压着一张写了些字迹的纸。 　　今天也是被任务通知的铃声叫醒的。 　　古洛那打开手机时依旧睡眼惺忪，大致了解后才匆匆洗漱好，换上咒高制服出门了。 　　这次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带上了那首熬夜写的诗，顺便也把泡过河水的糖果放进口袋里。 　　刚解决完一个任务，新的任务信息就来了，古洛那效率很高，更多的时间都耗费在了前往任务地点的路上。 　　从上午奔波到下午两点，古洛那才有了喘息的时间，此时正好在接近横滨地界，距离中村适人名片上留下的地址也很近。 　　没有勇气像路上行人问路，幸好他会用手机查询路线，一边对照自己身边的建筑，一边按照导航提示向前走，途中还多次因为不少迎面走过的路人吓得腿软。 　　视线……好可怕……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最严苛的酷刑，古洛那恨不得把自己埋进不起眼的坑里。 　　在内心斗争了百转千回后，他终于找到了荟新社。 　　荟新社是一栋三层楼高的西洋式建筑，白墙红瓦显得更有历史底蕴，这一点也从年久失修的各种痕迹中体现了出来。 　　古洛那在荟新社门口停下，确认口袋里的纸还在，抬起头望着这个建筑又开始迷茫。 　　直接进去……可以吗？ 　　万一碰到人该怎么说？万一中村编辑正好不在呢？ 　　试探的脚步迈得颤颤巍巍，心跳也由于不安变得七上八下。 　　就在此时，荟新社的大门被从内推开。 　　听到声音，古洛那的第一反应却是调转方向走为上计，但视线中出现了中村适人笑容洋溢的脸，他硬生生控制住了。 　　中村适人其实一整日都时不时在二楼的窗户眺望，期待着古洛那的身影出现。 　　所以在对方出现在楼下的时候，他就火速下楼迎接。 　　“古洛那老师，欢迎您来到荟新社！”中村十分热情地来到古洛那身边，距离控制得恰到好处，随后礼貌地伸手请对方进去。 　　“……”对方越是热情以待，古洛那越是心虚。 　　荟新社里人员不多，而且很多人都忙着处理工作，很少会有人抬头看向这个新面孔。 　　中村适人带着古洛那进入了一楼的会客室，递给古洛那一瓶矿泉水，二人随后相对而坐，很快就直奔主题。 　　“是这样的，我十分希望古洛那老师的作品能在我们的文艺周刊是精选诗篇版面刊登，也计划着日后汇编成一本诗集出版，不知古洛那老师在此方面有什么想法？不论怎样，我们都会尊重您的选择。” 　　古洛那双手握着水瓶，指尖的力度越发用力，随后像是做出了决定似的抬起头说：“那个，对不起……” 　　闻言，中村便以为这是拒绝的回应，虽然很遗憾但还是很快调整好心情，只等对方说下去。 　　“我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我没办法像第一次写的时候那样写出好的作品，会不会，会不会是你感觉错了？” 　　听完整段话，中村才了然，没想到古洛那竟然会这么想。 　　“不会有错的，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反复观摩古洛那老师的这首诗，每次品读都会感慨万千，您的确有这样的能力，我绝对不会搞错。” 　　为了把这份真诚很好地传达出去，中村将那张纸拿了出来，泡过水的纸张没有皱得很厉害，可见他有精心处理过。 　　古洛那的精神提起来了一瞬间，接着又陷入另一种颓靡，“但是，我昨天怎么也写不好……” 　　中村笑着回答：“这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很多优秀的作家在没有灵感的时候也会陷入和您相同的困境，灵感可遇不可求，但从来不会丢失，而且就算有了灵感，在作品质量方面很多也会参差不齐，这是常有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吗？”古洛那感觉好多了。 　　“如果老师在写作时有什么困惑，若是不介意不妨说与我听，身为老师的编辑，一定会倾尽全力给予您反馈。” 　　“可以吗？” 　　中村点头。 　　虽然有些犹豫，但古洛那还是从口袋里拿出新写的诗，“要不，你还是看一下再决定吧……” 　　“哪里的话，老师您是初次写诗，一时间找不到感觉而已，我岂会因此背弃老师？”中村双手接过，心想着再差也不过是初学者向上的水平，况且灵感缺失，再正常不过了。 　　本想着看完以后再好好安慰安慰古洛那，没想到中村越看越深入，越看越入迷，最终双眼放空地放下手稿，像是在注视着虚无。 　　和昨天那首是不一样的感觉，昨天那首拉着他坠入无边无际的伤悲与黑暗，读完后整个人都透不过气来。 　　而这一首，却隐隐萌芽了一丝欲从绝望的境遇中冲破浓稠压抑的力量，虽然不见其茁壮成长，却带来了象征着美好与抗争的希望。 　　太…… 　　太厉害了！ 　　即便说怎么也写不好，一出手却是如此富含深意的作品，中村再次刷新了对古洛那的认知。 　　古洛那不安地观察着中村的反应，心里时不时咯噔一下，又开始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质疑。 　　中村正要开口，会客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同样挂着责编证件的地中海男人打开门，不咸不淡地向古洛那颔首，转头却压低声音对中村严肃道：“中村你怎么想的？竟然撤销了白川老师下一期的刊位，拿一个听都没听过的作者顶替，你还想不想干这一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敦敦下章一定能出场—— 　　感谢在2022-06-21 16:37:55~2022-06-22 15:2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姝阅 2瓶；夜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第八首诗 　　来者是负责荟新社文艺板块的主编，荒泽俊，他忙完外面的工作，一回来就听说中村干的蠢事，水都没喝就气冲冲赶了过来。 　　在他看来，白川老师从文艺周刊刚起步的时候一路陪伴到现在，两者都从籍籍无名发展至今，白川老师更是有望获得诗坛新秀奖，成名在望，毕竟是最后一次合作，不好好珍惜，就这么不了了之怎么行？ 　　传出去倒要成了荟新社的污点。 　　中村面对上司冷脸还是笑着相迎，“荒泽先生，您来得正巧，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古洛那老师。” 　　“先别扯这些，你不是拿到白川老师的手稿了吗？赶紧交出来，我让人马上排版。”荒泽心里只有眼前的利益。 　　古洛那见此情形，心下又生忐忑，估摸着这次怕是要黄。 　　看戏的诸神黄昏幸灾乐祸，不停地在他脑海里添油加醋，“你看看，拦路虎出现了，就算中村认可你又怎么样？他上司根本就看不上你。” 　　“……” 　　“荒泽先生，白川老师虽然给了我手稿，但那完全是敷衍了事，更多的细节我不想细说，但只要您读过这两首诗，我想您会再考虑考虑的。” 　　中村不愿再提昨日在白川慎也家受的气，对方在截稿日前利用他的信任，将他一步步推向绝境，若不是古洛那老师的出现，他现在估计已经带着手稿沉尸河底了…… 　　“你在说什么啊？”荒泽看着递来两张纸的中村，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我实话实说吧，就算下期周刊登载了白川老师的作品，也会有大量版面空余，因为白川老师并没有完成规定的数量。”中村适人见还是劝不动，继续软硬兼施，“这两首是我意外得到的佳作，如果选其中任何一首与白川老师共同刊登，恐怕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都没有好处？什么意思？” 　　中村没有立即点破，继续递出手里的诗，“您看过后就知道了。” 　　荒泽俊觉得他就是在危言耸听，等白川老师获取名誉，与对方共同成长的荟新社也会名利双收。 　　不过对方都说到这份上了，看一眼也无所谓，诗好的话就一起刊登，刚好补上缺漏。 　　荒泽漫不经心地拿过，慢条斯理调整好角度后一手拿出眼镜，他没有完全戴上，而是与视线平齐对着纸上的文字，根本没打算细细品读。 　　但是当他扫过第一行字迹后，眉心就用力地挤在一起，神色越发沉凝。 　　“这个大叔……看起来很生气哦。”随着气氛的凝重，诸神黄昏开始在古洛那脑海里悄声说话，“他会不会对你发火啊？” 　　古洛那害怕得在沙发上缩了起来。 　　“嘻嘻嘻……”恶作剧成功的小坏蛋发出低低的嘲笑声。 　　以侧面对着古洛那的地中海大叔动作僵持了很久，空气安静到只能听见中年男人习惯性的粗重呼吸声。 　　古洛那怯怯地盯着对方的侧脸，看到那道眉心被挤出的沟壑变得更深，默默从沙发退到沙发背后，只敢探出一双紫葡萄一般水润的眸子。 　　一声不吭地看完一首，荒泽戴上了眼镜，随即翻出另一张看起来，接着又是很长时间的寂静。 　　身为文字工作者，荒泽自以为看过无数优秀作品，但在最近的几十年间，确实鲜少出现今日看到的这种质量，虽然这字迹稍显稚嫩，但笔力却格外老练，整首诗里没有一丝余缀，从第一句开始就将他拉扯进诗中的世界。 　　至于中村留白的话，在读完后也得到了答案。 　　白川老师的诗若是和这两首中任何一首共同刊登，对比恐怕十分惨烈，不知道的还以为荟新社故意打白川老师的脸。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刊登。 　　荒泽想明白后，觉得也不难办，白川老师的稿费照给就行，转头对中村适人说：“中村，这两首诗的作者呢？” 　　“就是刚才向您介绍的古洛那老师……” 　　中村伸手示意方才古洛那坐着的位置，但二人看过去时，沙发上已经空无一人。 　　“老师呢？”中村奇怪道。 　　荒泽以为是自己之前的态度让对方不悦，导致了这样的尴尬局面，正懊悔不迭的时候，看到沙发背后冒出的一绺浅樱色。 　　古洛那本想着就这么躲过去，但还是被发现了，然而和预想不同的是，这个看起来脾气很不好的大叔竟然都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不好意思啊老师，刚才是我太失礼了，没有好好和您认识……”荒泽俊尽可能安抚好古洛那，介绍了自己后还是太尴尬，只好把后续交给中村处理便出去了。 　　“老师，请问您想好用什么笔名了吗？” 　　古洛那还真没有仔细想过，思考之际，诸神黄昏酸唧唧的声音响起：“古洛那别想了，你就算有笔名装饰也改变不了你的内在世界黑漆漆的事实，黑漆漆的古洛那，写诗是没有前途的！” 　　黑？（KURO） 　　古洛那在心里念了一遍，抬眸回复道：“那就用‘黑’吧。” 　　诸神黄昏：“嘁！” 　　中村和古洛那确认了稿费和以后的截稿期，由于古洛那家里没有传真机，就没有提供传真号码。 　　不过古洛那觉得偶尔跑一趟横滨交稿并不麻烦，双方很快就谈好了。 　　离开前，古洛那拿到了用信纸包好的稿费，有半个指甲盖的厚度。 　　事情的经过虽然有意外，但结果还算顺利，古洛那在诸神黄昏的质疑声中走出了荟新社。 　　“这太奇怪了吧！为什么会有人看得上古洛那的诗？” 　　“为什么诸神黄昏会这么觉得呢？”古洛那边走边将稿费放进口袋，上衣口袋浅，最终还是塞进了裤子口袋。 　　“哪、哪有什么为什么？” 　　诸神黄昏总不能说在之前的世界里，他只是跟着那群死武专的小屁孩写着玩玩，而且从小什么都做不好、连杀只兔子都要哭哭啼啼关好几次小黑屋的古洛那，能写出好作品，这谁又能想到…… 　　谁又能想到，曾经精通数种虐杀方法的魔剑士，竟然在这个世界里写诗！ 　　“小朋友，你不是横滨人吧？有些陌生啊。” 　　一个自来熟的声音突然在古洛那身后响起，感知到对方的接近，古洛那转身的同时又后退了几步。 　　然而眼前这个像混混的青年笑着继续走近，一副铁了心和他套近乎的架势，“别紧张，我不是坏人，就是看你对这里很不熟悉的样子，想着能不能帮你带带路。” 　　遇上奇怪的人了，古洛那不打算在大街上与对方争执，而是慢慢向背后的小巷挪去。 　　诸神黄昏则是兴奋无比，“来了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我要把他剁成两片！” 　　“五条老师说过不许杀人。” 　　“嗯？你在说什么？别怕嘛，哥哥带你周游横滨——” 　　青年面上笑容虚假，眼睛却不时瞥向对方放着信封的裤兜，说话间已经加快了脚步跟着走进巷子。 　　他看这个少年表现怯懦，而且体型瘦弱，还笨得钻进了死胡同，动作不禁大胆起来。 　　“住手！” 　　在一声带着怒意的呵斥声中，伸向少年的手被猛地抓住，而且力度极大，怎么扭都无法抽回。 　　青年的手因为挣扎被抓得生疼，心知自己碰到了硬茬，表面上示弱地回过头，看到是一个白发少年后再生一计。 　　“嘶，力气真大，好啦好啦我认输。” 　　古洛那还没来得及为这个突然出手相助的人感到惊讶，就看见青年偷偷从身后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刀。 　　来不及提醒，青年就挥刀相向，“少多管闲事啊小鬼！” 　　“！”白发少年敏捷躲过，怕误伤到古洛那，所以没有立刻还击。 　　“嘭！”得一声闷响，面前气势汹汹的青年动作应声停顿，随后在少年疑惑的目光下翻起白眼昏昏倒地。 　　没了阻挡，白发少年看到了手拿一根木棍的古洛那，对方似乎受到了惊吓，眼角微微泛红，随后脱力似的丢下了手中的木棍。 　　-------------------- 　　作者有话要说： 　　中岛敦：（竖起大拇指）（心生怜爱） 　　古洛那：我应该没把人敲死吧……？ 　　感谢在2022-06-22 15:22:13~2022-06-23 16:5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路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姝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第九首诗 　　看着眼前这个和六年前变化不多的面孔，中岛敦面颊不由浮现不自然的绯色，挠挠头不敢过多打量对方，“那个，你还好吧？” 　　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中岛敦看过去，迟疑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古洛那？” 　　古洛那从发愣中回过神来，刚开口就有些磕巴，“额，我，我还好……” 　　意识到自己这样很呆，古洛那面露羞赧，双手不自在地捏着衣服下摆。 　　中岛敦见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知道这些年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绕过地上的人来到古洛那面前。 　　下一秒，低着头的古洛那视野里出现一只熟悉的手，五指比过去记忆里的更为修长，戴着黑色半指手套，显得指节越发分明硬朗。 　　古洛那没有回避对方的靠近，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握住，手心很快传来对方的温度。 　　中岛敦很自然地将古洛那的手牵住，带着对方往外走的同时也发现他的手可以完全包住对方，而且莹润的指尖微微发凉，而他体温偏高，握在手里竟刚刚好。 　　他只以为是古洛那天生体质较弱，而且经过刚才一番惊吓，所以才会这么凉，于是将他的手裹得更紧。 　　中岛敦越往前走，心情就越发复杂。 　　虽然没想到多年后的初次相遇就是这么戏剧性的画面，但古洛那一如既往散发的呆萌和对他的信任，竟然让他再次体会到了某种莫名的悸动感…… 　　但是……但是第一次对古洛那心动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对方是男孩子啊！ 　　他清楚地记得，古洛那进入福利院的时候，身上穿着精致可爱的黑色洋裙，即使因为走失裙子不再崭新整洁，白皙的脸也灰扑扑的，但当他第一次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时，懵懵懂懂的可爱形象就成了焦点。 　　当时福利院里的大多数孩子都来自普通家庭，而古洛那明显出身很好，大家一开始会因为好奇去找古洛那玩，但是古洛那总是躲得远远的，慢慢也就被大家排挤。 　　那时候，同样是边缘人物的中岛敦时常从远离人群的地方望向角落里的古洛那，他总觉得对方和自己很像，但始终找不到机会和对方接触。 　　之后不知道是哪个小孩开始传的谣言，说古洛那的父母是和黑手党交易的富商，这次的龙头战争也有他们的参与，所以死有余辜，因此，大家对古洛那孤立升级为更过分的霸凌。 　　他亲眼所见的，就有人抢走分给古洛那的食物，嘴上振振有词地指责他不配吃。 　　中岛敦见古洛那不声不响离开了，忿忿不平地想着要把属于对方的食物抢回来，结果抢到手的时候食物已经不能吃了。 　　等他在古洛那常待的小黑屋找到时，对方正坐在角落，脸上没什么情绪，既没有哭也不曾为自己受到的不公感到愤怒，甚至连困惑都没有。 　　或许比起去想为什么，古洛那更想离那些人远远的。 　　中岛敦把自己食物分了一半给对方，第一次古洛那没接，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 　　后来又有很多次，中岛敦都为了抢回古洛那的食物和别人打架，次数多了就总是被院长关禁闭，坐在光线昏暗囚牢一般的禁闭室里，中岛敦时刻都在担心古洛那有没有被欺负。 　　福利院有一次好不容易得到了资助，给每个孩子发了一颗平常吃不到的橘子糖，然而有人故意多领了古洛那的那颗。 　　“像这样的糖他肯定早就吃腻了，给他也是浪费~” 　　中岛敦再次和其他孩子打了起来，虽然身上多处都挂了彩，但好在把糖抢了回来。 　　中岛敦一瘸一拐地来到古洛那面前，忍住疼痛扬起嘴角，向其摊开放着橘子糖的手，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我会保护古洛那，没有人能欺负你。” 　　这次，古洛那终于有了回应，不常有表情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白白软软的十分可爱。 　　“谢谢你……” 　　第一次听到古洛那的声线，糯糯的直达中岛敦内心。 　　年仅12岁的小少年在这个初次心动的时刻默默发誓要永远保护对方。 　　在那次之后，古洛那对中岛敦越发依赖，自从不合群的两个人变得形影不离后，大家对古洛那的霸凌就没有那么嚣张了。 　　不过中岛敦时常要被院长关禁闭，古洛那也能找到办法进入禁闭室，他们就这么待在一起，望着时而从天窗显形的月亮，聊一些小孩子之间的话题。 　　然而中岛敦自以为的甜蜜初恋，就在不久后因为自己的莽撞而破碎了…… 　　古洛那被父母认识的人认回，没想到分别来得如此迅速的敦想在对方离开前好好道别，结果推开门却撞见正在换衣服的少年。 　　比起他初恋破碎的不知所措与迷茫，古洛那要从容很多，也正是因为内心混乱无比，中岛敦来不及和对方说些什么，就眼睁睁看着少年被人牵上轿车扬长而去。 　　所以当时为什么穿着小洋裙啊？ 　　中岛敦至今都将自己这段单方面失败的初恋归咎于那身可爱的打扮，每每想起来都在反复心动与失恋间挣扎不定。 　　多年过去，中岛敦以为自己已经走了出来，再次见面也可以坦然面对。 　　但是现在…… 　　小心翼翼用余光瞥向跟着自己的少年，看对方这些年来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有脸上的婴儿肥消了，身子也抽条得更为修长纤细，中岛敦竟然觉得这身制服穿在古洛那身上也很……可爱。 　　尤其是古洛那低下头，露出头顶的发旋、像在福利院时一样默默由他牵着手的时候，已经死去的初恋仿佛复活了一般撞击着他年轻的心脏。 　　然而中岛敦只当自己喜欢古洛那这种类型的女孩，没有深想下去，但说好会保护对方就不会食言。 　　古洛那在中岛敦出现后安心了很多，任由对方牵着自己，不用再顾虑街道上其他路人的视线。 　　这样的安心不仅来自于在福利院的经历，还有一种伴随着潜意识里的熟悉感。 　　仿佛他在中岛敦出现以前，就有一个人这样强势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自顾自拉着他的手，带他离开黑暗的角落。 　　所以他一直在等的人究竟是谁？ 　　是敦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千万不要让敦敦知道自己被当替身了（嘘） 　　裙子是古洛那这个世界的妈妈给他穿的，谁不想自己可爱的儿子打扮得像个小公主呢？ 　　感谢在2022-06-23 16:55:19~2022-06-24 16:3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路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呜呼 10瓶；潜水大王 5瓶；5447341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第十首诗 　　“古洛那，要不我送你到家？”走出一段距离后，中岛敦回头对古洛那说。 　　“诶？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 　　“没事，难得再次见到，我有很多话想和古洛那说。”中岛敦坚持把古洛那当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还想把这些年的经历和变化慢慢告诉对方，也想倾听对方的故事。 　　古洛那见到熟人还是很开心的，点点头带对方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敦是什么时候离开福利院的？” 　　第一个问题就戳到中岛敦的痛处，不过少年笑着掩盖内心的情绪，“就前些天，因为我已经成年，也该出来自力更生了。” 　　古洛那眼睛亮了几分，“敦好厉害，看样子已经找到工作了。”这身打扮也很显精神和朝气。 　　“是我比较幸运啦……”中岛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颊，“古洛那呢？看上去应该还在上学吧？这次怎么一个人来横滨？” 　　“嗯，姑且算吧。”古洛那回想东京咒高狂野的教学风格和“生动”的课外实践，点头应道。 　　中岛敦闻言疑问更深，“姑、姑且？” 　　“关于这次来横滨……”古洛那只会把秘密告诉敦一个人，说的时候特意用手遮在嘴边，带着亲密无间的小朋友互相告密的可爱。 　　“其实我是来和报社谈话的，下周的荟新社文艺周报会刊登我的诗。” 　　少年儒糯的声线在耳边轻轻响起，伴随着呼吸的潮气扑在耳廓，有些痒。 　　“这件事我只告诉敦一个人。” 　　中岛敦看了眼表情认真的古洛那，脸颊的热度迟迟不退，“嗯，我一定会替你保密的。” 　　诸神黄昏见缝插针在古洛那脑海里怼天怼地：“这个人你什么时候认识的？竟然像小学生一样手牵手回家？他是不是也想要欺负你？不行！古洛那只有我可以欺负！” 　　古洛那没有回应，直到前两个月诸神黄昏才苏醒，不知道敦的事很正常。 　　这趟回程路也选择了地铁，由于中岛敦在身边的缘故，古洛那心里的排斥感没有上次那么大。 　　两个少年并肩坐着，在地铁上交换了联系方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诶？所以古洛那其实一直一个人住吗？”要不是对方肯亲口告诉他，中岛敦估计永远不会知道古洛那被找回的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仔细一想也就想通了，毕竟古洛那性格孤僻，不知道怎么应对各种人，在福利院的时候就采取了回避战术。 　　只是身边没有人照顾陪伴他，该是多么孤独无助。 　　越是细想，中岛敦对古洛那就越是心疼，同时也为自己没有在当初分别之际好好和对方说过话感到懊恼。 　　“这些年……辛苦你了。” 　　古洛那不明白中岛敦脸色为什么突然变得古怪起来，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反而为对方情绪低落的原因感到困惑，秀气的眉毛皱起，“敦……是我让你难过了吗？” 　　“没有没有！能和古洛那遇到真的很开心，是我自己……”中岛敦不敢对上古洛那的眼睛，“要是那时候我能给你留下点联络方式就好了……”院长先生的办公室电话什么的。 　　“联络方式……现在不是有了吗？”古洛那抿嘴笑着。 　　“嗯，是啊，古洛那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联系我。” 　　中岛敦挥散脑内不合时宜的情绪，重新振作起来，心中感慨看起来纤细柔弱的古洛那其实拥有一颗强大又温柔的内心，是很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的类型。 　　至少……中岛敦是这样的。 　　到站后走出地铁，天边斜阳的余晖快要消失，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看了眼时间，古洛那担心中岛敦再回去的时候会更晚。 　　“已经这个时间了，敦回去还方便吗？要不……”稍微斟酌了一下，古洛那还是说了下去，“要不今晚就在我家过夜吧？” 　　刚想说自己没问题，中岛敦闻言脸好像又有些红，转念一想不就是在朋友家留宿吗？有什么好……好紧张的？ 　　“那，那就麻烦古洛那了。” 　　古洛那察觉不到他复杂的心理活动，想起来家里点心都被诸神黄昏吃光了，而且从来不会储藏食物，于是询问起中岛敦关于晚餐的想法。 　　两个人经过“谨慎”的探讨，最终决定在手机上订外送。 　　中岛敦原本打算出手阔绰一把，结果在古洛那向他展示了自己的银行余额后默默退了回来。 　　那数字是被某组织以70亿日元悬赏的白虎本人看了都要眼花的程度。 　　好，好有钱…… 　　曾经一起在福利院的朋友多年以后变成隐形富豪，这种落差感让中岛敦略微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能做的……好像只有用异能保护对方了…… 　　“对了，古洛那还记得后来突然出现的白虎吗？” 　　不知道从何说起，中岛敦先试探了一下古洛那的态度。 　　“嗯，记得……” 　　其实古洛那亲眼见过敦变成白虎的画面。 　　白虎刚出现的时候行动极为迅猛，对他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却在他无措的抽泣声响起后平静下来，就像敦平时陪伴在他身边。 　　院长也是知道敦不会伤害他，才默许他进入禁闭室找敦。 　　中岛敦观察着古洛那的表情，发现对方并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后才放心说下去，“说出来你可能会不信，其实我就是那只白虎，一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是我的异能……” 　　“啊，原来是异能，敦好厉害。”古洛那第一次听说异能相关，但没有表现得太惊讶。 　　本以为古洛那至少会吃惊一下，结果反应这么平淡，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抱着怀疑的态度，中岛敦还是问出口了。 　　“嗯。”古洛那回答得很干脆。 　　“！”中岛敦回想自己当初在福利院干得好事，顿时心道不好，“那我有没有伤害你？” 　　不过仔细一想，古洛那几乎整日和他待在一起，要是受到伤害可能早就看出来了。 　　“没有。” 　　那就好…… 　　“不过敦的毛摸起来很舒服，而且爪子有这么大，躺在上面刚刚好。”古洛那表情天真地拉着中岛敦的手比划起来。 　　“……”中岛敦的脸又开始发烫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以后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第11章 第十一首诗 　　古洛那带中岛敦来到自己住的独栋公寓，周围十分僻静，确实像是古洛那会选择的住处。 　　公寓里设备齐全，偌大的空间因为只有一个人住所以显得格外冷清。 　　“只有我的房间铺好了床，所以敦今晚要和我挤一挤了。”古洛那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让朋友留宿竟然没有单独的房间可供休息，但另一方面却又怀念过去靠在一起度过的那些夜晚。 　　“没关系，其实我也可以睡沙发……”中岛敦嘴上这么说，脑内不受控制地出现他和古洛那挤一张床的画面，脸越想越热。 　　他好奇怪……古洛那是他最好的同性朋友，换言之要比和武装侦探社的前辈们相处更亲密一些，他怎么反而更拘束了呢？ 　　古洛那的期待落空，只好做点其他的事转移注意力，正好此时外送已经到了，他和敦打好招呼就出门去取。 　　他买的是自己最喜欢的意大利面，中岛敦没有特定要求，所以就订了两份。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面，期间都没有说话，只有诸神黄昏在喊饿。 　　自从诸神黄昏灭绝魔剑苏醒后，古洛那的食欲倍增，这点意面自然不够他填饱肚子，索性就放诸神黄昏出去“觅食”了。 　　吃完意面，两个少年各自打扫好后坐在沙发上休息，依旧是坐在同一侧。 　　古洛那对一些细微地方的捕捉十分敏锐，也可以说是敏感，他能察觉到敦似乎有意想要和他保持距离，在说到睡沙发的时候就很明显。 　　所以他不想再让对方感到为难，这次没有和对方靠得太近，十分精准地控制了一个拳头的距离，随后又抱着曲起的膝盖将下巴抵在上面。 　　他们也不是无时无刻都有话题可以说，没有什么想说的就会并肩坐着看外面的景色，这对于彼此都是无言的陪伴。 　　而此时，中岛敦努力放空大脑，也知道古洛那就坐在身边，但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不习惯。 　　正当他要转过头对古洛那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对方已经合上双眼，歪着脑袋陷入浅眠。 　　古洛那混血的长相比同龄人更显小，发丝、睫毛和脸颊都是一致的柔软精致，消瘦的身形一旦蜷缩起来，看起来更是小小一团，很没安全感的样子。 　　中岛敦还记得以前古洛那靠在自己身边安然入睡的情景，面对如今彼此之间的距离，心里竟然有些闷闷的。 　　然而古洛那越睡越熟，眼看身体就要失去平衡像另一边倒去，中岛敦连忙出手护住，古洛那便往反方向一歪，脑袋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中岛敦的身体僵直了一瞬，接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只是低头看了古洛那一眼，心脏却不安分地加起速来。 　　砰砰砰砰…… 　　感觉到心跳越来越快，中岛敦都快以为会把古洛那吵醒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看向别处，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有什么掉出来的声音。 　　循声看去，才发现声音来自古洛那的口袋，因为姿势向他倾斜，口袋里的东西便掉了出来。 　　这个是…… 　　中岛敦拿起来，看着两个包装眼熟的橘子糖果再次陷入回忆，然后又自顾自红了脸。 　　古洛那因为昨天睡得太晚，今天也奔波劳累，一放松下来就睡着了，但橘子糖纸发出的声音又将他的意识拉扯回来，一睁眼就看到中岛敦手里正拿着糖果。 　　因为糖果泡过河水，已经不能吃了，他连忙伸手将其拿回来。 　　“这个……不，不行。” 　　“诶？”中岛敦没想到古洛那会对此产生强烈的反应，仿佛就是在说这两颗糖和他没有关系一样，方才还充满暖意的心顿时空了一大半。 　　他在期待什么？古洛那是他最好的朋友没错，但他却不一定是古洛那生命里的唯一不是吗？ 　　是他擅自对过去的古洛那产生初恋的情愫，现在还反复陷入其中，这样下去对彼此都是困扰，他不确定自己对古洛那究竟是什么感情，但心中的失落感却千真万确。 　　比当初得知古洛那是男孩子时还要失落…… 　　“这样啊，我知道了。”中岛敦为了不让自己太尴尬，笑着向后退了些。 　　古洛那放下糖，“敦已经知道了么？” 　　中岛敦点点头，尽量表现得不要太在意。 　　“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 　　听到古洛那小心翼翼的声音，中岛敦反而不能装作不在意了，转过头却发现对方正纠结万分地绞着手指。 　　“？” 　　“下次我会再买些新的，一定注意不再让它们泡进水里来了……”敦刚才表现出来的失落就算再怎么掩饰，他还是感觉得到的，于是古洛那只能把错误都归结于自己。 　　“泡进水里……什么意思？” 　　“就是昨天，我看到有人跳河，下去救人的时候口袋里的糖也就……”古洛那说着，脑袋垂得更低了。 　　终于得知了真相，中岛敦方才的负面情感瞬间清空，反应过来后最在意的还是古洛那竟然下水救人这件事，怪不得脸色这么白。 　　“古洛那没事就好，但是下次还是不要这么莽撞，能打电话求助就不要以身犯险了。” 　　“嗯……”古洛那感觉敦没那么失落了，这才松了口气，“对不起……本来敦可以吃到干净的……” 　　他不想敦因为他而情绪低落，因为不知道怎么应对，所以只能道歉。 　　“古洛那不用道歉，而且就算是泡过河水也是没关系的哦。”中岛敦见状拿起一颗橘子糖，说着拆开糖纸，把看不出有任何脏污的糖果一口含进嘴里。 　　“啊！”古洛那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敦的动作连忙想要阻止，结果手刚伸到中岛敦脸旁就眼睁睁看着他吞下糖果，“吃、吃进嘴里了……” 　　中岛敦被他捧着脸，大胆地向其展示口中的糖果，“超好吃！” 　　但是古洛那还是不放心，总觉得敦会因此生病，随即自己也拿起另一颗，想要和敦一样。 　　“古洛那不是都给我的吗？”中岛敦在被赶出去后流浪过一段时间，身体已经有了免疫力，但古洛那的体质不能和他比，所以绝对不能让他吃。 　　“可是敦……” 　　“抱歉，我好久没吃了，还想再来一颗。” 　　“那……那我明天去买，敦不要吃这颗好不好？”古洛那掩不住眼里的担忧，为了不让敦继续吃，整个人都软得不像话。 　　中岛敦险些出神，转身将这颗糖丢进垃圾桶，“嗯，说好了哦。”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中岛敦总是能感受到古洛那投来的视线，好像真的让对方担心上了。 　　两个人错开时间进浴室淋浴，中岛敦出来后就看到守在客厅的少年，对方的视线也第一时间落在他身上。 　　由于古洛那只有一件浴袍，所以给了中岛敦之后，自己就只能穿深色睡袍，本就有着中性特色精致面庞看上去更分辨不出性别来了。 　　中岛敦浑身都充斥着和古洛那相同的气味，这让他很难保持平静。 　　就，就连贴身的内衣都是古洛那的size，他当然知道是崭新的，但时常紧绷着的感觉又让他联想出古洛那窄瘦的腰胯，一想到这大脑就宕机了。 　　你怎么能对古洛那产生这样的想法呢！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喜欢……喜欢什么的…… 　　啊啊啊啊啊啊—— 　　“晚安，敦。” 　　“嗯……晚安，古洛那。” 　　直到古洛那进了房间，躺在沙发上的中岛敦才敢露出和内心一样复杂的神色，就这么胡思乱想着闭目浅眠。 　　不知过了多久，刻意放轻了的开门声响起，随后就是古洛那蹑手蹑脚走到中岛敦身边的细碎声响。 　　中岛敦没有第一时间睁眼，却时刻注意着对方的动静。 　　古洛那正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仿佛他随时会出事一样。 　　过了一会儿，古洛那在他身边蹲下，中岛敦眯起眼小心地瞧，就看到抱着枕头蹲在身侧的少年。 　　这样怎么睡得安稳？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中岛敦没有办法继续装睡了，就故意发出声音，“嗯……古洛那？” 　　“啊，是我吵醒你了吗？抱歉，我有点担心敦……” 　　“没关系，应该是我道歉才对，让你这么担心。” 　　敦起身将古洛那拉起，让对方坐在沙发上，随后手揽过他的后背，一起躺在还算宽阔的沙发上。 　　“敦？” 　　“睡吧。” 　　古洛那还抱着柔软的抱枕，额头贴着中岛敦的胸口，慢慢将手从枕头上移开，转而抓住了对方的衣袖。 　　这样睡安心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这不是比床上更挤了吗？ 第12章 第十二首诗 　　中岛敦感受到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浑身暖洋洋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恬静睡颜。 　　“！”好近！ 　　一睁开眼就这么猝不及防，中岛敦呼吸乱了一拍，以至于身边的少年有所感应，慢慢有了苏醒的征兆。 　　怎么办怎么办？古洛那要是醒过来就会看到我一直盯着他看，会觉得很奇怪吧？ 　　我是不是应该先装睡？等古洛那起来以后再睁开眼？ 　　来不及多想，眼看古洛那睫毛颤动很快就会醒来，中岛敦慌乱之间闭上了眼睛。 　　没等几秒，古洛那睁开了双眼，而促使他这么快清醒的原因却来自于中岛敦。 　　心跳得好快……是不是吃了那颗糖开始不舒服了？ 　　古洛那连忙把手探向对方的额头，手下确实感受到了较高的温度。 　　“敦？”他稍稍坐起身来，两手继续感受对方脸颊的温度。 　　中岛敦只觉得被少年柔软微凉的指腹抚摸过的地方很舒服，之后却变得越来越烫，耳边呼唤他名字的声音也染上了不安。 　　他再也没法装下去了，缓缓睁开了眼。 　　“敦！你终于醒了……”古洛那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很热的样子。” 　　中岛敦被对方捧着脸颊，目光有几分躲闪，“啊，可能是太阳照的，我没有不舒服。” 　　“原来是这样……” 　　“我身体很好的，古洛那不用担心！”中岛敦怕他再胡思乱想，立马说道。 　　“嗯。”古洛那点头。 　　两个人都有事要早点出门，这事翻篇后立马去换衣洗漱，一起在附近买了随身携带的早餐就准备各奔东西。 　　“我要回横滨工作了，古洛那一个人不要紧吧？”中岛敦在临行前多问了一嘴，他想多了解一下对方。 　　“嗯，会有人开车送我去……学校。”古洛那虽然说的都是实话，但他读的是咒术高等专校的事却没有告诉中岛敦。 　　“好，如果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 　　“嗯，知道了。” 　　古洛那目送敦离开，没过多久就接到咒术高专打来的电话。 　　“喂，伊地知先生……” 　　接到任务，古洛那坐上派来接送的轿车，半小时左右来到了位于西东京市的英集少年院大门外。 　　此时路上的毛毛细雨下得更大了，他并不在意身体被淋湿，下了车，就看到虎杖等人和伊地知讲话的情景。 　　这次的任务有其他人在场吗？可是他还记得五条老师说过，单人任务比较适合他…… 　　但是对于多人任务的顾虑与疑问却在下一秒被打断，古洛那倏地看向少年院大门内的建筑。 　　这个气息……好熟悉。 　　是狂气…… 　　“古洛那你来了，我们终于有机会一起做任务了！”虎杖悠仁热情地朝他打招呼，“话说你也什么咒具都没带。” 　　难道是和伏黑一样的术式选手吗？ 　　伊地知等古洛那走近，又把刚才嘱咐三人的要点重复了一遍，“记住，绝对不要战斗，只要确认五个人的生还状况即可，古洛那也是，就算有把握也不要轻易出手……” 　　古洛那看向另外三人，沉默地点了下头。 　　既然知道他的狂气会影响别人，为什么这次任务还把他和虎杖他们安排在一起？ 　　不知道上级是怎么想的，他只能听从安排，避免再被安上什么罪名。 　　出发前，一个少年犯的母亲由于十分担心孩子的安危到了现场，声泪俱下地唤着孩子的名字。 　　不知怎的，看到这一幕的古洛那内心有所触动。 　　她好像很爱自己的儿子…… 　　虎杖、钉崎和伏黑率先走在前面，古洛那不远不近地跟着，同时分出心神感受着狂气的来源。 　　伊地知的帐随后放置好了，阴雨天彻底变成了暗夜。 　　自从走进少年院，他们便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和在外面看到的大相径庭，原本只有两层楼高的宿舍被扭曲得更为高耸，回过头又发现入口的门也消失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只能继续前进，先前轻松的气氛也在首次遇到三具死状各异的尸体后彻底凝滞。 　　唯一保留完整身体的正是那位母亲的儿子，即使之后还要确认两个人的生死，但虎杖还是主张将此人的尸体带回。 　　为此，伏黑和他发生了争执，一直默不作声的古洛那却警觉起来，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钉崎野蔷薇就被拖进了另外一个空间。 　　正当虎杖二人反应过来时，伏黑惠负责带路的玉犬早已被无声无息地杀死。 　　“来了，小心。” 　　古洛那平静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一张陡然出现的特级咒灵。 　　狂气的来源，正是这个咒灵。 　　古洛那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找到狂气产生的原因，在虎杖二人还未从首次面对特级的战栗感中脱离出来前再次开口，“这里交给我，你们去找她。”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怎么能留你一个在这里！”虎杖悠仁的手早已放在了身后的刀柄上，拼命想要动起来，却在拔出刀的瞬间被咒灵斩断了手腕。 　　这就是……特级吗？ 　　古洛那怕自己再不出手，这两个人都要死在他面前，但不知道怎么才能劝他们离开。 　　“那总要有人去找钉崎，而且时间紧急，拖住咒灵的话，一个人就够了，所以……” 　　“我留下！伏黑和古洛那去找钉崎！”虎杖在和两面宿傩交涉失败后选择舍生取义，扭头看向二人的眼神满是释然的决绝，“拜托你们了……” 　　伏黑见拗不过虎杖，准备带着古洛那逃离，结果一转头却发现人不已在原处。 　　“！？” 　　“我会保护好虎杖的。” 　　少年的声音落下，伏黑也知道时间不等人，拼尽全力确保更多人的安全才是重点，一咬牙便操纵术式去寻找钉崎野蔷薇了。 　　“古洛那……”虎杖悠仁本想靠自己的牺牲换另外三人的安全，没想到古洛那还是执意要留下来。 　　古洛那走到虎杖身侧，“抱歉，我有事想要确认，会尽量……控制好自己的狂气的。” 　　“哦？原来是狂气么？”虎杖脸颊边多生出一张嘴来，宿傩借此发出声音，“确实是让人沉溺的力量，我不介意多来一点……” 　　除了其他原因，他还想要亲眼看看古洛那的战斗方式，才不答应虎杖的请求，逼迫对方选择留下。 　　虎杖尚未来得及开口，就见特级咒灵发动了攻击，一股惊人的冲击力瞬息间朝他袭来—— 　　预想的疼痛还没有到来，他就被古洛那一手带离了原地，在不受波及的空地停落。 　　“虎杖就在这里不要动，剩下的交给我吧。” 　　樱粉色短发的少年说完，目光从虎杖身上转移，但虎杖却第一次觉得，古洛那的眼神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坚韧。 　　-------------------- 　　作者有话要说： 　　虎杖：被帅到了…… 第13章 第十三首诗 　　为了抑制狂气发散，古洛那决定不使用黑血，包括灭绝魔剑，于是他趁机拿起虎杖掉落的刀。 　　但即使他能保证不使狂气外溢，眼前的特级咒灵却让狂气随着猛烈的冲击横冲直撞。 　　因为黑血的强度，古洛那毫不担心自己被这波动侵袭，多次躲过咒灵的攻击后不断接近，察觉到威胁，特级咒灵再次发出更强的攻击。 　　然而在虎杖不能眼睁睁看着同伴替他挡下攻击。 　　“不……行！我不能袖手旁观！！” 　　然而虎杖的手却被这猛烈的冲击灼伤损毁，疼痛冲击着他的大脑，他再一次体会到因自己的弱小带来的绝望与无助…… 　　终于，虎杖的身体不堪重负地被失去支撑，重重砸向了墙壁。 　　与此同时，一声声犬吠从远处传来。 　　是伏黑的信号。 　　“虎杖！”古洛那没想到他拼死也要和自己并肩战斗，虽然对此心怀感动，却也为此焦急万分， 　　为了虎杖的生命安全，还是先打晕他比较好。 　　迅速来到倒地的少年身边，古洛那蹲下身就要给对方来一记手刀，还没有完全落下，就被对方猛然抓住。 　　虎杖睁开了眼，包括眼睑下方的那两只，脸上也出现了怪异的纹样。 　　不是虎杖…… 　　“你要做什么？”两面宿傩获得了身体的主导权，也意识到虎杖的存在会阻碍古洛那的行动。 　　古洛那在初次见到虎杖的时候就感知到了对方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那是个浑浊邪恶的存在。 　　“你、你是谁？”和虎杖不同，古洛那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对方。 　　“身为高专的人，竟然不知道我的存在……” 　　两面宿傩站起身活动着肢体，随手挡下特级咒灵的攻击，收回手的时候指尖全部恢复原样。 　　“真是没有眼力见，虽然是特级，但和弱智婴儿没两样。” 　　“你不是好奇我是谁吗？我是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宿傩说着转身用轻佻又充满恶意的眼神看向古洛那，“将会杀死你的存在。” 　　“……”要、要杀死我？ 　　怎么办？我要怎么做？ 　　“当然是先干掉他啊！”诸神黄昏擅自现出身形，朝着两面宿傩挑衅，“去死吧！猖狂的小子！” 　　古洛那连鬼神都可以同化，更何况一个诅咒之王？ 　　“但是虎杖的身体和灵魂也会受伤……”古洛那觉得不能这么做，还是先解决那个特级咒灵为上策。 　　“有趣的组合……”霸道的欺凌者与内向的迷失者，然而古洛那如今并没有完全被支配，似乎也在慢慢夺回主动权。 　　“不过我现在有更有趣的想法……”两面宿傩视线转回到特级咒灵身上，“喂，你，和我一起攻击他。” 　　……这个人好坏！ 　　古洛那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恶劣的计划刚一问世就惨遭滑铁卢，智力本就不正常的新生咒灵在狂气的影响下只会无差别攻击，连面对诅咒之王的恐惧都能因疯狂而消散。 　　“啧，完全失控了。”对此十分失望的两面宿傩没耐心赔咒灵打闹，一把将对方甩向古洛那，“再不拿出点真本事来，我可要动真格了啊。” 　　“！” 　　古洛那面对切切实实的杀气，在特级咒灵砸到自己前将黑血凝成灭绝魔剑，将其从身体中部斩断。 　　然而特级咒灵再生速度极快，他想继续追击，就被骤然接近的宿傩打断，不得已改为防护的姿势。 　　“真硬啊，你的身体里流着的不是血而是铅吧？”宿傩在攻击的同时也修复了被震断的手指，心中对古洛那的身世充满探究。 　　“可以说你浑身流淌着的，是纯粹的负面情感。”就像上次写的那首诗一样。 　　“也就是说，你就是诅咒本身。” 　　古洛那虽然不易受伤，但痛觉并没有异常，正疼得眉头紧皱，听到两面宿傩的话联想到五条悟与他的第一次对话。 　　总之就是咒术界上层意图铲除他，但五条悟阻拦了下来。 　　“完全不明白……” 　　“如果你能做到令我满意的程度，我会考虑饶你一命。”只喜欢按自己喜好做事的诅咒之王如此傲慢地说道。 　　“……”古洛那见对方恢复了看戏的状态，却不敢完全松懈，接着跟随在身后的诸神黄昏手中多了两把剑。 　　分别是魔剑暗黑与捺落。 　　三柄魔剑轮番攻击，特级咒灵的再生速度都赶不上肢体被斩断的速度。 　　古洛那一鼓作气，最后一剑刺中了咒灵与身体完全分离开来的头部。 　　咒灵的灵魂飘荡在半空，一缕浓黑的狂气萦绕在其周围。 　　是他身上的狂气产生的影响吗？ 　　这狂气和他自身的狂气似有共鸣，却让他隐隐有种不安，以及恐惧。 　　“是鬼神之卵，吞噬消化掉就好了。”诸神黄昏知道得比古洛那多，心里比对方有底，而且这个世界没有像玛嘉那样拥有退魔波长的职人，所以只能选择自己吞了。 　　“鬼神之卵……”再次涉及到大脑空白的领域，古洛那还是听了诸神黄昏的话，让对方吞下。 　　诸神黄昏就像吃零食一样一口咽下，然后餍足地打了个嗝。 　　两面宿傩头一次见到把咒灵的魂都打出来吃掉的新式祓除方法，也对那三把魔剑很感兴趣，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浅樱色短发的少年捂着头倒下了。 　　“……”啊？搞什么？ 　　既然特级咒灵被除掉了，同伴也安全了，那么虎杖也应该自主取回身体控制权了吧？ 　　但是几秒过去了，两面宿傩依然没有被顶替，意识到这点后随即露出异常邪恶的笑容…… 　　少年院大门附近—— 　　已经将钉崎交给伊地知照看的伏黑单独留了下来，在察觉到特级咒灵死亡的讯息后，就遇到了带着古洛那出现在身后的两面宿傩。 　　“本来想和这小子多玩玩的，结果他却先睡着了，所以只好来找你了……” 　　伏黑惠不敢轻举妄动，看着他将夹在腰间的少年随意丢在地上，徒手撕掉上衣，然后将心脏挖出。 　　“来玩点更有趣的吧……” 　　…… 　　东京咒术高等专校一年级在一次救援任务中全员出动，期间咒胎生成特级咒灵。 　　结果…… 　　一人身亡…… 　　-------------------- 　　作者有话要说： 　　压力来到了惠这边… 　　诸神黄昏：干掉！吃掉！去死！ 　　古洛那：不愿再信…… 第14章 第十四首诗 　　横滨，武装侦探社内。 　　太宰治坐在办公室里摸鱼，目光时不时落在白发少年的忙碌身影上。 　　“喂，国木田，有没有觉得敦今天心情异常的好诶？” 　　国木田独步闻言有了反应，但随即将手里的笔记本砸向太宰治的脑袋，“敦这样不是很好吗？倒是你，一直在浑水摸鱼啊！” 　　“我这是在关心后辈呀，敦现在被悬赏70亿，港口黑手党对他虎视眈眈，还能有事让他这么积极，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说实话，我比较好奇你什么时候能干点正事……” 　　不知道二人对话的中岛敦还沉浸在昨天到今天早上的美好回忆里，平时的烦恼几乎都一扫而光。 　　下次和古洛那一起出去玩吧—— 　　…… 　　古洛那的意识在不断下坠，耳边似乎有人在对自己说话。 　　“古洛那……”一个冰冷的女性声线唤出了他的名字。 　　“快点，杀了它们。” 　　这个毫无波动的声线继续命令道。 　　不知道为什么，古洛那一听到这个声音就下意识感到害怕，仿佛有条阴鸷的蛇紧紧将他缠覆，丝毫没有办法与之抗衡。 　　但是除此之外，他却对这个声音意外地有些留恋。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样的小朋友啊……” 　　一个稚嫩柔软的声音响起，古洛那视线中出现了三只浑身雪白的小兔子。 　　看着这三个毫无威胁性的小动物，古洛那脑海里莫名就浮现出三种方法各异的死状…… 　　砍死……压死……打死…… 　　然而这个年纪尚小的他似乎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迟迟不敢出手，那个冷硬的女人十分失望，作为惩罚，将他丢进了小黑屋里。 　　古洛那的意识也一同陷入了黑暗。 　　“就凭你也想代替我？”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平静中拨开涟漪…… 　　“只要恐惧不灭，我就永远存在。” 　　“像我一样被恐惧击溃吧，古洛那……” 　　最终，这声音染上了癫狂，随着圈圈水波逐渐消散。 　　古洛那以为自己总该醒过来了，意识浮沉间似乎又听到了虎杖和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恢复了意识却醒不过来吗？ 　　不对…… 　　这个声音，是两面宿傩。 　　受狂气维系，他们之间竟生成了如蛛网的关系，所以他才能隐约听到些什么。 　　与此同时，东京咒高校内的医务室地下的停尸间内。 　　五条悟浑身都写着烦躁，“真是的，我一不在就开始搞事，让一年级去做特级的任务，不就是想找机会弄死虎杖和古洛那么？” 　　结果现在虎杖死了，古洛那陷入昏迷，就算死的是另外两个也会给他制造麻烦。 　　“啧，要不干脆杀了上面那些混蛋吧。” 　　伊地知不敢说话。 　　“你很少见地动了真感情啊。”身穿白大褂的女医师走近，“看来你挺中意这个学生。” 　　“当然了，我一直很照顾学生。” 　　家入硝子带上手套，“我随时都可以解剖吧？” 　　“要好好干啊。” 　　“我当然会好好干……” 　　这时，门外传来一串脚步。 　　五条悟一听就知道是谁，让伊地知先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浅樱色短发的少年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虎杖的“尸体”，见状却是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啊，古洛那。”五条悟先开口道，“你来这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五条老师……虎杖他还活着，请不要解剖他。” 　　这话一出，倒是身为医师的家入硝子吓了一跳。 　　一开始检查不出古洛那身体的异常就算了，现在连死亡都会误判，这一届的怪事真让人伤脑筋。 　　“那这样的话就等虎杖醒过来吧，但是先不要对其他人说哦。”五条悟对古洛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虎杖就完好无损地苏醒过来，但是对于曾经与两面宿傩的束缚完全没有印象的样子。 　　古洛那对虎杖体内的那个存在心存警惕，便把自己之前听到的内容压在了心里。 　　虎杖悠仁被五条悟带去特训，古洛那则回到高专校园内，边走边琢磨着自己的狂气是如何与他人产生联系的。 　　而且在吞噬掉那枚鬼神之卵后，那些零碎的记忆和疯狂的声音，让他既期待将一块块拼图归于整体的时刻，同时又恐惧着那一刻的到来。 　　除此之外，他还从中找到了一本名为“艾邦之书”的书籍。 　　他潜意识里觉得这本书应该记载着无穷尽的知识，然而如今却空白一片。 　　应该找些东西填充进去…… 　　可是，他现在只会写诗。 　　或许……他也可以用诗记录自己的见闻呢？ 　　这么思索着，诸神黄昏的声音就冒了出来：“笨蛋！艾邦之书可以吞噬万物，多好的工具，你拿来写诗纯属浪费！” 　　“可是，我不想让它吞噬什么……”古洛那这次坚定地否认了诸神黄昏的观点。 　　“嘁，所以你才会变得这么弱啊！” 　　“……” 　　如果说变得不愿杀生就是弱小的话，那他并不会在意。 　　不知不觉间，古洛那走到了连接着校园大门的主干道附近，转了个弯就遇到了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二人。 　　他视线一转，发现在他们面前还有两个来者不善的人。 　　“……”我现在溜掉还来得及吗？ 　　“哦？你也是东京咒高的，叫什么名字？”一个身材壮硕的青年突然扬声说道。 　　古洛那看这人肌肉虬结眼神凶悍，一时间心生恐惧，不敢与之对视，像只雏鸟一样躲在自己同学身后。 　　“什么啊？胆子这么小，一点也不像个男子汉。”东堂葵有些失望地看着这个外表柔弱秀气的少年。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接问了。” 　　古洛那眼神茫然地向伏黑惠求助，对方无言地将他护在身后。 　　接着，东堂葵气势满满地大喊出声：“你们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这声音大到能把古洛那的脑袋震懵，待话音落下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古洛那：“诶？” 　　-------------------- 　　作者有话要说： 　　古洛那：好奇怪的人……（躲） 　　伏黑惠（下意识护住）：……？ 第15章 第十五首诗 　　“喜，喜欢的类型？”古洛那说话都磕巴了，白皙的脸顿时浮上绯色。 　　东堂葵一言不合就将自己的上衣撕开，露出更丰满宽厚的胸肌，“我可能会根据你们的回答把你们打个半死。” 　　“顺带一提，我喜欢个头和屁股都很大的女人哦。” 　　“刚一见面就聊这种话题，你不觉得很冒犯吗？”伏黑惠显然不想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东堂葵一听，三言两语就介绍了自己，“京都三年级，东堂葵，我做完自我介绍了，你后面那个是不是也要报上姓名？” 　　古洛那一心想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结果还是躲不掉，不情不愿地冒了点头出来，“我是……古洛那。” 　　“那好，这样一来我们就是朋友了，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是个男的也行，总之不要让我太无聊。”东堂葵继续说道。 　　伏黑惠见对方紧追不放，考虑到钉崎没带武器和古洛那刚醒，为避免进一步的冲突，只能先回答他的问题。 　　“我没有什么喜好，只要那个人拥有坚定不移的人格，其他方面我就不会强求。” 　　“……”古洛那躲在后面不知道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我，我不知道怎么应付女孩子……” 　　刚说完，就看到东堂葵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古洛那吓得一哆嗦，慌不择言间只想起一直说会保护自己的中岛敦，“老、老虎可以吗？那种毛茸茸摸起来很舒服的大老虎……” 　　古洛那说完，脸上竟然浮现出天真的红晕。 　　然而不幸的是，东堂葵可怕的表情并没有转晴，“果然，你们和外表看起来一样……无聊透顶！” 　　“！” 　　眨眼间，东堂葵就突进到他们面前，毫不留情地挥拳攻向站在最前面的伏黑惠。 　　为了不波及到身后的人，伏黑惠一面防守，一边向侧面移动，下一秒就被东堂葵击飞出去。 　　一时间地面崩裂，飞石混着尘埃扬起，被击落的伏黑惠身上也变得狼藉，额头渗出鲜血。 　　钉崎见状想上去帮忙，结果被另一个京都的女学生拦住。 　　怎么办？虽然刚认识没几天，但也是他的同学，更何况伏黑惠之前还有意保护自己。 　　古洛那心里着急，他不想看到别人再受伤害。 　　“放心，我是不会漏了你的。”东堂葵趁伏黑还没完全站起来，转而将目光移向古洛那。 　　可能是被这种可怕的眼神盯得多了，古洛那并没有完全被恐惧支配，甚至能分出心神来思考如何阻止这两个人。 　　狂气确实很容易影响身边的人，但他的狂气是属于他的东西，面对身为人类的东堂葵，稍微控制好度应该没有问题…… 　　应该吧…… 　　东堂葵看着古洛那一吹就倒的小身板，心里其实也有估量，只是打个半死的话—— 　　一手能握住古洛那头部的拳头已经挥出，眼看就要将人砸得面目全非，古洛那却立在原地佁然不动，面上也没有露出一丝慌乱。 　　“嘭！——” 　　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在古洛那抬起的手臂上，但他没有像伏黑一样被击飞出去，而是分开双腿用自身黑血与之对抗。 　　霎时间脚下的地面也出现了可怖的裂纹。 　　“……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你的身体意外很结实嘛。”东堂葵若有所思地挑起眉梢，“而且，凑近之后才感觉到你身上的诅咒气息。” 　　在他说话间，另一边的伏黑惠已经使用术式召唤了式神，打算与古洛那配合击退东堂。 　　但是他低估了东堂的速度，式神还没反应过来，东堂葵就朝着他袭来，紧随其后的，是从古洛那背后延伸出的一根根漆黑的荆棘。 　　“停下……”古洛那眉心一拧，少见地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黑色荆棘移速极快，在东堂葵碰到伏黑之前将其紧紧缠住，另一边的禅院真依也是。 　　“你以为这些细长的藤蔓就能束缚住我吗？太浅薄了。”东堂葵四肢都被荆棘拉住，同时绷紧力气与古洛那对峙，短时间在力量的角逐上竟不分伯仲。 　　东堂：“……”好像还真拉不动。 　　这小家伙看着人小，力气倒是大得离谱。 　　那他就把这些藤蔓都撕碎…… 　　就在这时，古洛那将自己的狂气传输到京都二人身边，感染力极强的狂气很快就侵入二人大脑，初次接触这种气息，两个人都在一瞬间丧失了行动能力。 　　呼吸加速，血液奔流，身体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了。 　　伏黑惠见状抓住这个机会，让式神加以辅助，让东堂葵彻底失去战斗能力。 　　下一秒，原本表情木讷的肌肉青年就彻底震断身上的荆棘，整张脸都被阴影遮盖，高高扬起的嘴角却无法让人忽视。 　　接着，他便发出一阵狂乱的笑声，行动竟然比之前更为敏捷了。 　　东堂葵笑容张扬，十分轻易地化解了伏黑惠的追击，“你的能力……感觉还不赖啊……” 　　“诶？！”古洛那意识到对方是在说自己，顿时慌了神。 　　难、难道是他预估错了吗？ 　　狂气竟然让东堂葵变得更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当狂气不再是debuff之后—— 　　全员发疯指日可待 　　感谢在2022-06-28 00:06:34~2022-06-30 16:2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路人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第十六首诗 　　看着速度明显提高的东堂，伏黑惠一边用身体阻挡，同时操纵式神趁机反制。 　　狂气不是安分的气息，借着东堂的攻击向外扩散，所以他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两个人打得比之前更激烈了。 　　就在这场闹剧演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际，姗姗来迟的狗卷棘和熊猫适时制止了一切。 　　狂气也终于消停了。 　　“替我转告乙骨，这次交流会他也要来。”在离开前，东堂葵留下了这句话。 　　闹剧潦草收场，伏黑惠身上的伤要去医务室处理一下，路过古洛那身边时看到对方流露出的歉意与担忧，于是稍稍停留了一下。 　　“我没事。”也不知道这么说能不能让这个心思敏感的少年好受一点，然而不善言辞的伏黑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好这么说完就离开了。 　　“……”古洛那站在原处，左手不安地抓着右手臂，在三个二年级学长注意到自己前迅速溜走。 　　“诸神黄昏，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身体里会有狂气？为什么我的血是黑色的？” 　　古洛那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独自坐在拉上窗帘密不透光的房间里。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诸神黄昏只是一柄魔剑，从记事起就和古洛那一起长大了，要问也该去问那个将它和古洛那结合在一起的魔女美杜莎。 　　它向来好争斗，三两剑能解决的事懒得多费口舌，“你不是想知道吗？去找更多的鬼神之卵吧，不仅能让你变得更强，还可以恢复记忆。” 　　“鬼神之卵……”古洛那将自己抱得更紧，他现在闭上眼都会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像是在提醒他恐惧无处不在。 　　各种负面情绪迅速将他包围，诸神黄昏已经习惯了如此颓废自闭的古洛那，便什么都不打算做，反正过两天就好了。 　　但是古洛那没多久又动了起来，坐在书桌前拿出早已备好的纸笔。 　　迷惘的思绪堵在心口无处宣泄，回想起上次写完诗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的经历，古洛那决定将这些情感和疑问通过笔尖倾泻出来，这也是目前他唯一想做的事。 　　得不到答案也不要紧，这只是一次心灵在黑暗中追寻的过程，也是让古洛那更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依据。 　　哪怕此时只有他一个孤独的魂灵…… 　　停下笔的时候，窗外的光线彻底隐没在黑暗之中。 　　古洛那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发呆。 　　手机短讯铃声突然响起，他反应了几秒才拿出来查看。 　　不是新任务的通知，而是备注着“敦”的通讯人发来的消息。 　　【晚上好古洛那，白天一直在忙所以没时间给你发信息，现在终于闲下来了，你在学校怎么样？有好好吃饭吗？今天的晚霞很漂亮哦，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不过我把它拍下来了！】 　　下面正好附着一张彩霞宜人的城市景色照片，斑斓的色彩径直闯进古洛那灰暗的世界，让他终于有了些活人的气息。 　　古洛那双手捧着手机，垂下的眼眸不禁有些湿润了，退出查看照片界面继续往下看。 　　【对了，明天就是周末，难得休息的时间，我想约古洛那一起出来玩，具体去哪里还没想好，如果你有想法一定告诉我！要是不方便的话就再找时间，等你回复哦。】 　　敦约他出去玩……但是去哪里好呢？ 　　古洛那正思索着，就看到另一个联系人。 　　如果是迹部的话应该会知道吧？要不试着问问？ 　　他和迹部景吾的聊天界面永远都是对方在单方面询问，而他往往只回一两个字，虽然小时候在一起待过一段时间，但交友意识薄弱的古洛那总是被动的一方。 　　古洛那不知道怎么应对迹部的关心，也想不通为什么对方会这么照顾自己，以至于很多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对方。 　　如果主动找迹部的话，应该会得到回应吧？ 　　不擅长手机键盘输入的少年笨拙地删删减减良久，才将问题一口气打出来，然而手指又在即将点击“发送”按钮时顿住了。 　　突然这么问对方应该……没事吧？ 　　就算让对方感到厌烦了，他以后也就不用再应对那些善意了不是吗？ 　　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古洛那破天荒地主动向迹部景吾发送了一条消息。 　　【迹部，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有个问题想向你讨教……你知道横滨周边有哪些地方适合出行吗？如果打扰到了真的很抱歉……】 　　收到消息的时候，迹部景吾正在自家富丽堂皇的餐厅用餐，扫了一眼发信人后立刻提起了精神。 　　俗话说滴水能穿石，他每日对古洛那的问候也能温暖一个人的心。 　　迹部有些激动地解锁手机，进入消息界面后却变了脸色。 　　虽然可以说是可喜可贺，但看古洛那这么说的意思并不是想和他一起出去玩。 　　即便如此，好歹孩子愿意主动找他了啊，甚至还计划着出行地点，不管对方是谁，迹部还是会帮忙出主意的。 　　【横滨的海岛乐园是个不错的游乐场所，就是人流量一直很大，还有横滨海洋塔，能俯瞰城市夜景，服务也过得去。】 　　想了想，迹部补充道：【古洛那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不用客气，作为交换，下次和我一起打打网球怎么样？】 　　古洛那看到最新的消息后不免紧张起来，回复道：【可是……我不会打网球。】 　　对面很快有了回应：【没事，我可以教你，而且只是打着玩玩。】 　　看来是没有理由拒绝了，古洛那回了句【好吧】，似乎又想到什么，青葱般的指尖继续点击屏幕输入并发送： 　　【谢谢。】 　　收到回复后，迹部景吾脸上扬起笑容，他感受到古洛那的成长，心里甚是欣慰。 　　古洛那返回到与中岛敦的聊天界面，在心里酝酿了一下怎么回复，才开始在输入框点击。 　　【敦，我问了一下，据说横滨的海岛乐园和海洋塔还可以……】 　　他基本把迹部告诉的信息重复了一遍，接着就是等中岛敦的回复了。 　　没过多久，敦那里就有了消息：【好！那就约好了哦，明天早上横滨地铁站出口见怎么样？】 　　【嗯。】 　　古洛那嘴角弯成了自己都不曾注意的弧度。 　　好期待明天的到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好耶出去玩！ 　　我知道大家都很讨厌诸神黄昏，它那么恶劣还一直欺负古洛那，但现在古洛那需要一个脱敏的过程，也渐渐不会无条件听从它的话了，同时诸神黄昏以后也会吃苦头也会成长哒，大家不要气不要气，给你们吃小甜饼（么么） 第17章 第十七首诗 　　为了不让明天的约会被打扰，古洛那向上级请了假，只是一天的话，是没有问题的。 　　临睡前，古洛那还在思考出游的事。 　　“和朋友出去玩，要做些什么呢？” 　　诸神黄昏的声音染上困意，“其他的我不管，但你要给我买很多零食！” 　　“嗯，没问题。”毕竟之前答应过诸神黄昏。 　　古洛那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出门去哪里玩，但只要身边有敦在，不论是去哪里他都不会怕了。 　　好安心…… 　　一夜无梦。 　　翌日早晨，古洛那洗漱完打开衣橱，平时只要穿咒高的制服不用考虑穿着搭配问题，但今天却是特殊的。 　　他的衣服几乎都是别人定期购置的，可以说是五花八门，找了很久才翻到一套颜色没那么花里胡哨的。 　　不过并不是到店里按自己的尺寸买的，所以整体会显得有些宽大，袖口自然下垂能够挡住大半只手。 　　古洛那并不在意衣袖或是裤腿太长，带上手机就出了门。 　　坐上地铁也不忘给中岛敦发消息，对方回复的速度很快，让这次单人前往横滨的旅程不那么孤单了。 　　地铁到站后，古洛那找到他们约好的出站口，一走出来就看到站在不远处向他挥手的中岛敦。 　　古洛那加快脚步走到中岛敦面前，望着对方露出浅浅笑意，“敦。” 　　“古洛那，我们走吧，去海岛乐园的路线我已经查过了。”中岛敦拉起古洛那的手就要走，余光瞥见抿着嘴低头不语的古洛那，又停下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古洛那。” 　　面对唯一的好朋友，同时是心里最美好的存在，古洛那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黑血和狂气，这样会对敦造成困扰的。 　　“没事，不用担心。” 　　古洛那说起谎来眼神总是控制不住乱瞟，在中岛敦眼里更是欲盖弥彰。 　　“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哦，我们不是朋友吗？”中岛敦努力挤出一个笑来，虽然他自己现在处境也不怎么样，前不久还遭遇了港口黑手党的芥川的袭击，明明在他身边的人都有可能遇到危险，但在这之前，他还有话想对古洛那说。 　　就像小时候坐在一起互相倾诉一样。 　　“嗯……”古洛那嘴唇嚅嗫，却不知如何开口，这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的。 　　而中岛敦也做出了下一步动作，拉着古洛那向前走，“先去海岛乐园吧。” 　　古洛那盯着少年银白色的后脑勺，然后慢慢下移，落在对方身后随着步伐摆动的皮带。 　　像尾巴一样…… 　　二人经过公交转乘终于来到位于人工岛上的海岛乐园，这里被自然环抱，游乐设施也十分完备，正值周末，人流量和预想的一样大。 　　古洛那本想把两个人的票一起买了，但是中岛敦怎么说也不同意，咬着牙把自己最近赚的钱掏出一部分。 　　“敦，我有很多钱，没关系的，而且你现在赚钱也不容易。”古洛那不知道怎么说，他拥有的财产估计一辈子都花不完，哪怕直接分中岛敦一半他也乐意。 　　但问题是怎么才能让对方接受。 　　“这个，我知道的，但只是门票的话我还是有能力支付的。”中岛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就是后面的事……就拜托你了。” 　　“嗯。” 　　等古洛那转过身，中岛敦立刻抬手捂住脸，他这样真的好像个软饭男啊…… 　　不过…… 　　看习惯了古洛那男性的打扮，和脑海里穿小裙子的古洛那一对比，他竟然还是觉得很可爱！ 　　脑子里正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中岛敦突然感觉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腰带。 　　疑惑地转过头，就看到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浅樱色短发的少年正捏着他那根长长的腰带，二人视线交汇。 　　中岛敦被对方懵懂清澈的上目线盯得先红了脸，后者倒是继续说道：“敦，检票口在那里，我们去吧。” 　　“嗯……好……” 　　小老虎就这么由着古洛那抓着他的“尾巴”往检票口走，以前都是他牵着古洛那，现在反过来了，感觉……也挺不错的…… 　　进入海岛乐园后，二人对着地图看了一圈，决定先去海洋馆。 　　海洋馆内向人们展示着各类海洋生物，令人目不暇接，还有沉浸感十足的观赏隧道，走在其中，仿佛置身于梦幻般的海洋世界。 　　两个少年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海洋生物，不免为每一个游过视线的奇异生物感到惊异与满足，他们时而一起贴在玻璃上近距离欣赏游鱼，时而因为发现新生物的惊喜拉着对方共同去看。 　　在这一时刻，他们都将之前遭遇的各种变故抛却脑后，只为体验更纯粹的快乐。 　　中岛敦突然有一瞬间觉得，时间要是能在这一刻停滞就好了。 　　和古洛那就这么平静安逸地待在一起，没有异能的纷扰，没有港口黑手党的追捕，这样就好。 　　他们二人在一处停下，身前是蔚蓝色调的展示区，身后是熙熙攘攘的人潮。 　　古洛那的目光逐渐移向中岛敦，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随后才轻轻捏住对方的一处衣角。 　　“？”中岛敦疑惑地低头看去。 　　“敦，怎么办？我想永远像这样子……和敦……一起。”古洛那的声音到后面就弱了下来，头也低着，只有捏着中岛敦衣角的手越来越紧。 　　“诶……？”这是……告、告白？！ 　　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想法后，中岛敦只觉得心跳速度猛增，脑袋也晕乎乎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如果是古洛那的话……他好像完全不排斥这样的关系啊！ 　　“和敦在一起真的很安心……”古洛那说着转头看向玻璃幕墙里的鱼群，有的密密麻麻挤做一堆，有的形单影只自由自在，“但是，我总要去面对一些事，在没有敦的情况下。” 　　中岛敦从刚才的情绪中慢慢走出，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告白，而是古洛那对他、也会是对自己的一次勇敢的宣告。 　　“谢谢你，敦，要不是有你在，我可能还没有勇气做这个决定。” 　　“……”中岛敦听完，暂时陷入了失语状态。 　　他一直想要保护的人虽然天生胆小，怕与人沟通，但在勇气这一方面，比他强多了。 　　望着少年紫葡萄似的清润眼眸，中岛敦再次有了直面恐惧的勇气。 　　“古洛那，应该是我说谢谢才对……” 　　“？” 　　中岛敦不再隐瞒，将自己在武装侦探社这几天的经历大致告诉了对方。 　　“……我这些天其实很害怕，但是一想到古洛那心情就会莫名平静下来，所以才会急于约你出来，我不知道港口黑手党下次袭击会是什么时候，不过在今天之后，我不会再退缩了。” 　　白发少年终于露出了毫无阴霾的笑容，但古洛那眉心不免再次皱起。 　　不要…… 　　“古洛那，等我把自己的事都解决好，以后就可以随时见面了。” 　　不…… 　　“别担心，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 　　古洛那咬起下唇，捏着中岛敦衣角的手指更为用力。 　　不知怎的，他就是感觉很难过。 　　——我绝对会回来的！所以一定等着哦！ 　　他等了不知道有多久，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这次，他不想再等了…… 　　“敦。”少年清澈的声线低低地响起，随着动作划过中岛敦耳畔。 　　“！”中岛敦愣住，他没想到古洛那会突然扑过来抱住他，耳朵还能感觉到对方柔软的发丝，还有两个人相融的体温。 　　“没有关系，我不怕。”古洛那努力将自己的下巴靠在中岛敦肩膀，神色不禁染上孤独的哀伤，“所以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古洛那……” 　　-------------------- 　　作者有话要说： 　　中岛敦：那行，我、我保护你 　　古洛那：好—— 　　然后背着小老虎找狂犬干架。 　　感谢在2022-07-01 15:03:39~2022-07-02 19:1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呜呼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第十八首诗 　　古洛那正是因为知道中岛敦面临着攸关生死的危机，所以才不愿什么都不做枯等。 　　况且他有黑血，在中岛敦身边也能确保对方的安全。 　　但在中岛敦眼里，古洛那只是一个普通人，一旦遇到黑手党的袭击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就算侦探社的与谢野医生及时救治，他也不忍心让古洛那受这样的苦。 　　然而他现在被古洛那紧紧抱着，能感受到对方身体正微微颤抖，就这么将他推开的话，也是一种残忍。 　　要是自己能强大到不畏惧任何威胁就好了…… 　　“古洛那，我不会丢下你的。”中岛敦抬起双手回应了这个拥抱，在古洛那瘦削单薄的脊背上轻轻安抚着，闭上眼再睁开后，眼里多了几分坚定，“但是待在我身边真的很危险，有什么事我们可以通过手机联系，我保证事情结束后立刻和你见面。” 　　“……” 　　“因为，我也不想失去古洛那。” 　　古洛那明白了，他想要保护敦，而敦也不希望他遇到危险，所以口头上是说不通的。 　　不过他每周都会去横滨一次，也知道了对方工作的地方，再加上可以用手机联系，他可以在暗中保护敦。 　　古洛那从中岛敦的怀抱中退出来，表情看上去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把眼眶和鼻头都憋得泛红，好像一只委屈的粉兔子，“那说好了，敦可是要一直保护我的，所以要好好的。” 　　“嗯，我答应你。”中岛敦点了点头，按捺住想要再次抱住对方的冲动，拉起他的手就往没去过的地方走，“走吧，去那里看看。” 　　古洛那只好跟过去。 　　两个人过了一段时间才从刚才的对话中走出来，专心体验起这次的乐园之旅。 　　一直到下午，他们正巧路过一个海洋主题的鬼屋，外面排队的人组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龙。 　　古洛那的脚步在察觉到某种异常后停下，目光不由望向这座鬼屋，这一举动让中岛敦误以为他想进去。 　　“那里是鬼屋，古洛那你想进去玩吗？这么多人排队，一定很刺激吧？”他自己有时候也很胆小，但如果古洛那想去的话，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敦要是不喜欢，我一个人进去也行。”人们的恐惧催化着狂气和咒胎的衍生，而狂气与咒胎结合，从而形成了鬼神之卵。 　　鬼神之卵就在这座鬼屋内部某处，像上次一样吞噬掉就可以了，而且感觉这次没有那么强，花不了多少时间。 　　“诶？等等……”中岛敦闻言一愣，古洛那怎么突然这么认真？好像要去的不是什么鬼屋，而是什么试练所。 　　只是鬼屋而已，他才不会怕！ 　　“要去一起去！”说完，中岛敦拉上古洛那一起去排队。 　　“……”敦有异能，如果这期间发生什么可以保护好自己。 　　两个少年等了十多分钟才轮到进场，同行的还有另外六个游客，都是熟人三三两两结伴前进。 　　鬼屋内光线昏暗，且用灯光营造出一种深海的氛围，四周的音响里传出宛如来自深海的水流声和不明海洋生物的叫声。 　　中岛敦自从踏入这个地方就紧紧抓着古洛那的手，这里的氛围感实在太容易让人沉浸，他好几次被一些故意布置的阴森装饰弄得头皮发麻，转头看向古洛那却发现他仍是一脸严肃，看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可怕的样子。 　　“古洛那不害怕吗？” 　　古洛那从专心感知鬼神之卵的状态中回神，看向中岛敦，一字一顿道：“有敦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唔……”中岛敦庆幸这里光线足够暗，要不然被发现脸完全涨红的样子可就尴尬了。 　　古洛那这一批游客终于来到了鬼屋中心，也是鬼神之卵所在之处。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眼前漆黑的通道吸引时，古洛那抬起了头，随后目光下移，落在右前方一名游客身上。 　　似乎是狂气与狂气之间产生了共鸣，鬼神之卵成长的速度加快了。 　　来了…… 　　先是头顶传来什么东西断裂的声响，但众人还沉浸在四周音响的氛围里，只有中岛敦和古洛那注意到了。 　　接着，就是一声巨响，伴随着地面摇晃和重物坠落的声音。 　　人虎的听力与视力十分敏锐，在重物即将砸到前方的人时，率先判定了古洛那所处位置的安全性，才发动异能冲过去将其他人推离原地。 　　金属重物砸在空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虽然目前无人伤亡，却硬生生将中岛敦和古洛那之间的通道阻隔住了。 　　有人惊恐地尖叫起来。 　　中岛敦不敢妄动面前这堆钢筋支架，怕对面的古洛那反应不及受伤，便焦急地大声说道：“古洛那，你那边没事吧？” 　　“我没事。”古洛那放出了诸神黄昏，眼睛看着头顶降下来的新生咒灵。 　　“好，你往后退一点，找个有掩体的地方蹲下不要动！” 　　“嗯。” 　　中岛敦这边先用虎爪搬下堆积的重物，古洛那一边后退，一边让诸神黄昏与咒灵缠斗。 　　“古洛那！蹲好了吗？” 　　话音刚落，回应他的却是再一声重响。 　　中岛敦一下子慌了神，手下动作更快了，“古洛那？你没事吧？” 　　古洛那背后的黑血宛若巨大的翅膀一般张开，径直将被击落在地的咒灵包裹住并迅速浓缩成一个小黑球。 　　“没事，我已经蹲好了。”古洛那将小黑球融入体内，才乖乖地找了个地方蹲着。 　　听到少年的声音，中岛敦才松了口气，然后卯足力气朝前方挥动虎爪，钢筋铁架瞬间被斩为碎片。 　　这些碎片四散落下，但没有波及到古洛那。 　　中岛敦立刻跑了起来，目光四处寻找着古洛那的身影，想着尽早带对方离开，避免第二次坍塌。 　　“古洛那！” 　　“敦。” 　　中岛敦循着声音看去，终于发现了少年从某个角落探出的脑袋，他连忙跑过去。 　　“太好了，你没事……”中岛敦把古洛那拉起来，确认他身上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隐患，我们赶紧离开吧。” 　　“嗯……好。”古洛那视线下移，默默盯着中岛敦拉着自己的手。 　　那是两只来不及收回去的巨大虎爪，白底黑纹的绒毛，厚厚的肉垫，还有锐利的尖爪。 　　中岛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感觉到古洛那回握自己的力度后，才意外地发现对方眼尾微垂的眸子里染上笑意。 　　在这里不方便停留太久，中岛敦拉着古洛那快步向前走去。 　　向附近的工作人员说明了里面发生的事情后，他们被领了出去，鬼屋也立刻停止参观，开始对内部各结构进行排查。 　　出现这样的安全隐患，幸亏没有人因此受伤，不然就要永久关闭了。 　　古洛那和中岛敦出去后找了个长椅坐下，经过鬼屋这一遭，他们实在没有继续玩下去的想法了。 　　其实主要是敦，他担心古洛那受到惊吓没有多余精力支持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觉得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 　　古洛那没有异议，他确实需要时间消化刚吞噬的这颗鬼神之卵，也一直努力撑着不让自己过早失去意识。 　　回程的路上，古洛那已经“昏昏欲睡”到小鸡啄米的程度了，中岛敦看出来他在硬撑，于是伸手将少年的脑袋揽到自己肩上，让他能睡得安稳点。 　　中岛敦这一举动给了古洛那很大的安全感，于是他没再与鬼神之卵对抗，彻底沉下心来，意识直直地坠入那一片狂气之中。 　　-------------------- 　　作者有话要说： 　　诸神黄昏：我的零食呢！？（生气） 　　放个预收：《黑月光死遁后世界融合了》 　　神宫寺奏是个感情淡薄的人，却热衷于玩遍攻略向游戏，并且达成了全员告白后BE的成就。 　　他的世界即将毁灭，身为不死祝福者的他选择休眠。 　　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将他送到恋爱攻略游戏中，达成深刻结局即可获取积分，获得在异世界生活的机会。 　　诅咒之王、最强咒术师、黑泥精干部…… 　　面对挑战，神宫寺奏一开始都干劲十足，更何况这些人设确实很戳他。 　　于是他便开启了愉快的BE之旅，成为了攻略对象们又爱又恨的“黑月光”。 　　身份一：不死祭司 　　心系百姓的大祭司反被人民指摘，心灰意冷背弃一切但求一死，用自身的血液饲育神树，任何诅咒都无法踏入，包括曾经的死敌两面宿傩。 　　一如双方初次交集时的对话： 　　“逃吧宿傩，永远不要回来。” 　　身份二：无垢盲探 　　眼睛无神却足够澄澈的银发少年平静道：“虽然我看不见，但它们会给我引路。” 　　和他在一起，就连污浊的诅咒都会被净化，然而最黑暗的，实则是人心。 　　白纸一旦落了污点，目光就再难忽视那抹脏了。 　　身份三：人形兵器 　　曾经是人，如今是被改造的人形机械，拥有灭世之力却始终保持着人类的一面，被黑○党捡回去用作秘密武器。 　　…… 　　当他打出所有BE结局攒够积分获得了新身体后，伪装成普通人开启新生活，却发现这个世界和游戏世界融合了。 　　看着一个个认出自己的攻略目标步步逼近，既想弄死他又舍不得的样子，神宫寺只想连夜扛火车离开日本。 　　神宫寺：我凭本事BE，为什么要回头？ 　　感谢在2022-07-02 19:15:28~2022-07-03 17:5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路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4473418 10瓶；元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第十九首诗 　　“我最爱你了，古洛那……” 　　女人的声音在幽冥的黑暗中响起，颤抖着向古洛那诉说着她的激动与爱意。 　　爱？ 　　古洛那睁开眼，视线却像是被一层半透明物质遮挡住一样模糊不清，鼻尖分明嗅到浓烈甜腻得令人反胃的血腥味。 　　而他双手持剑，静静站在那一堆被虐杀得不成人形的肉块前。 　　这就是您的爱吗？ 　　那我…… 　　宁愿永远得不到爱。 　　这情景过于真实，让附身于过去身体的古洛那被扑面而来的负面情绪围得毫无喘息的间隙，温热的血液溅到身上慢慢凝固，他的视线也布满了暗红色。 　　他想闭上眼从这里脱身，可如今就像是被封锁在这具躯壳里一样，不得不将这些狂潮般的痛苦全盘接受。 　　真可悲…… 　　完全被爱击溃了啊。 　　中岛敦在古洛那睡着一段时间后就发现了异常，靠在身侧的少年突然呼吸急促起来，脸色也惨淡得吓人，他抬手一摸，才发现对方额头已经渗出一层细细的冷汗。 　　因为在鬼屋的变故做噩梦了吗？ 　　“古洛那，醒醒……”他轻轻摇着古洛那的肩，在对方耳边轻声呼唤。 　　“古洛那……” 　　这个声音……是敦。 　　瑟缩在这副早已麻木的躯壳里的古洛那一听到这声音，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寻找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古洛那……” 　　“敦。” 　　敦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古洛那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他抬头望向头顶。 　　正当他试着抓住这个声音，眼前的世界瞬间就被浓墨般的黑暗吞噬，脚下也没了支撑，一个巨大的旋涡试图将他吸入下面的世界。 　　“没用的古洛那，和我一起坠入恐惧之渊吧……” 　　男人恶意满满的声音像无形的锁链缠在古洛那脚踝，一寸一寸将他往深处拉扯。 　　古洛那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却不愿就这么坠落，拼命向上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然而眼前的那抹光亮十分稀薄，在周遭黑暗的映衬下更显遥远，而脚下的旋涡犹如恶兽的巨口般张开，一点点地将这抹光亮从古洛那眼前擦除。 　　光越来越远……要消失了…… 　　“古洛那！” 　　焦急不已的声线就在耳边响起，近在咫尺。 　　黑暗中，古洛那伸出的手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用力握住，一个少年的身影彻底撕碎了这片黑暗，将他从中拉了起来。 　　古洛那废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眼就是一个白发少年的面孔，对方正关切地看着他。 　　“你做噩梦了，古洛那。”中岛敦在人醒过来后才勉强露出微笑，“别怕，刚才的事已经过去了，我送你回家。” 　　在中岛敦的视线中，古洛那呼吸还没平复过来，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下一秒眼眶就泛红湿润，晶莹的泪珠争前恐后地涌出，很快从面颊滑落，积蓄在下巴处。 　　看到古洛那就这么不声不响落下眼泪，中岛敦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似的难受，他最见不得古洛那哭了。 　　中岛敦没有手帕或纸巾给古洛那擦眼泪，慌乱间只能用自己的手笨拙地抹去对方脸颊的泪痕，但刚抹下一处，就有更滚烫的泪珠落下，烫得他心疼不已。 　　“古洛那，已经过去了，不要怕。”中岛敦安慰道。 　　他没想到古洛那之前从鬼屋出来一直表现得都很平静，结果实际上在内心留下了这样的阴影，这也更坚定了他不让那些盯上自己的人出现在古洛那面前的想法。 　　已经过去了…… 　　古洛那慢慢地喘匀了气息，努力想将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从脑海里挥散，明明记不起对方是谁，却依然在意的不行， 　　因为对方即使是被他砍得七零八落的最终时刻，也要用那种疯狂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是看着自己最高的杰作一般…… 　　她爱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古洛那正是明白这一点，才如此痛苦。 　　眼泪总有流尽的时候，也为了不让中岛敦继续担心，他用袖口抹去眼角的泪水，却把眼尾擦得更红，落在面前少年的眼里更加惹人怜爱了。 　　中岛敦刚想再说些什么，眼前的少年率先把额头靠在他的肩头，低低地用有些沙哑的声线说道：“谢谢你，敦。” 　　“古洛那……” 　　接下来一路上二人都没多说什么，或者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仿佛只要彼此紧靠在一起，感受到手心传来对方的温度，就是对心灵最大的慰藉。 　　中岛敦陪着古洛那回到家，看到抱膝坐在沙发上的少年仍是不忍就这么回横滨，于是选择留下来照看。 　　那个人到底是谁？ 　　古洛那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相关的记忆，然而却失落地发现，对方在自己仅剩的记忆里所留下的，要么是看不到面容的冰冷背影，要么……就是被大卸八块后与血液混成乱糟糟一团的模样。 　　而且这次要不是有敦在身边，他可能真的要被拉进深渊了，但是下一次……他总要独自面对恐惧，到时候能靠自己的力量挣脱吗？ 　　“古洛那，你的狂气变得很不稳定。”诸神黄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没什么，等你吞噬更多的鬼神之卵就会想通了。”古洛那迟早会意识到自己曾经亲手斩断了与至亲之人的羁绊，也会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没错，这里不是现实，他们仍然和鬼神一同封印在月球。 　　这一切，只是一场注定要醒来的美梦罢了。 　　“古洛那，你看。” 　　就在这时，中岛敦站在窗前开口说道。 　　古洛那闻言扭头看去，就见对方拉开了长久紧闭的窗帘，而窗外斜阳霞光顷刻间洒入室内，将一切都染上了温暖的橘色。 　　“你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夕阳哦。”白发少年转过身来，身上渡了一层暖橘色的光，嘴角扬起的弧度比这霞光更能穿透古洛那的内心。 　　“很好看吧？” 　　“嗯……” 　　咦？ 　　诸神黄昏诧异地发现那些狂躁蔓延的狂气，竟然奇迹般地平静下来了…… 　　……这小子会是第二个玛嘉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不不不，这不一样 　　感谢在2022-07-03 17:56:56~2022-07-04 17:2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飞灰烟灭 10瓶；花甲米线加点辣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第二十首诗 　　一直到吃好晚饭，古洛那都表现得十分安静，在外人看来可能和平常没有什么差别。 　　但是中岛敦知道古洛那还在想鬼屋里的事，包括他自己回想起来仍然会心有余悸。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在鬼屋里会发生这样性质的意外。 　　古洛那洗完澡就抱着枕头坐在床上，一副无精打采地样子。 　　中岛敦想着先说点其他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自然而然让对方睡觉，还没想到说些什么，就看到房间内书桌上一张摊开的文稿纸。 　　上面已经写了一些内容，看上去应该是接下来要去投稿的作品。 　　“古洛那，这是你新写的诗吧？”中岛敦没有直接拿起来，仅仅是侧对着书桌，目光还是在古洛那身上。 　　古洛那微微抬头，眼尾下垂的眸子迟钝地眨了眨，“是的。” 　　“是不是下次要投稿的？话说我现在可以看一下吗？”中岛敦保持着微笑，双手轻轻碰在一起，“就当……给我开个后门？” 　　“可以哦。”古洛那也跟着笑了，混血的精致面孔看上去生动不少。 　　“好诶！” 　　中岛敦满怀希望地拿起这张手稿，心想着一定要好好读认真看，并且在读完后给予古洛那最有力的支持与赞美，总之就是要把身体里的正能量努力传递给对方！ 　　好…… 　　白发少年干劲十足地将目光移向面前的纸张，紫金色瞳眸迸发出的光亮清晰可见，然后，他眼里的光芒就在读完第一行后发生了剧烈的动摇。 　　！！ 　　接着，他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好深刻好沉重好压抑！！ 　　诗中对自我的审视和质疑，一如他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受控制的异能，被福利院赶出来的废物，因为自己的弱小让身边的人一再受伤…… 　　中岛敦看到一半就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这稚嫩的文字仿佛具有穿透精神的能力，三言两语就将他彻底击溃了！ 　　不！不行！！ 　　他要坚持住……一定要给古洛那一个正面的积极的反馈—— 　　这么想着，少年眼里似乎再次燃起了火苗。 　　片刻后，古洛那看着自闭蹲墙角的中岛敦面露担忧，“敦，你还好吗？” 　　火苗……熄灭了。 　　“没事……我，还好……”中岛敦的背影都褪色了。 　　古洛那抱着枕头走到他身边蹲下，心中忧虑不减，“是我写得太让你难过了吗？抱歉，我刚开始写，完全不知道怎么才能写好。” 　　似乎是怕中岛敦一直这么难过，古洛那学着对方安慰自己时一样把手放在少年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呜呜呜他好没用，最后还要古洛那来安慰自己！ 　　中岛敦知道自己不能这么颓废，但那首诗后劲也很足，他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露出元气满满的状态。 　　“不要难过了，敦。”古洛那左右想不出别的安慰方法，开始病急乱投医，问起了诸神黄昏。 　　“要不你把他揍一顿？”诸神黄昏懒得管这两个人。 　　古洛那直接pass掉这个选项，开始盯着中岛敦的侧脸发呆。 　　“或许你亲他一口会有奇效？” 　　诸神黄昏随口说了一句，作为旁观者看着古洛那和中岛敦在一起开开心心玩了一天，他都觉得这两个人腻歪得不行。 　　“？”古洛那直接愣住，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让一个难过的人恢复过来，也没有被人亲过，但总觉得这种事不该轻易做出来。 　　亲一口什么的……真的有用么？ 　　古洛那迟疑地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你想啊，如果是他亲了你一下，你会感到高兴吗？” 　　“……”听了诸神黄昏的话，古洛那在脑内构建了中岛敦亲自己的画面。 　　一瞬间，大脑里好似有什么崩裂的声音，古洛那彻底失去了反应能力，脸也迅速涨红。 　　心跳加速，血液流速加快，呼吸急促…… 　　这些反应和敦现在的颓态比起来，好像是要好一点哦。 　　古洛那想着一直以来都是敦在安慰他，这次反过来了自己也要做点什么，就把这个亲亲当做赔偿或是晚安吻的话，心里的怪异感就没那么强烈了。 　　“敦。”古洛那轻唤着少年的名字。 　　中岛敦慢慢也振作起来了，听到声音扭过头，就看到身边的少年正不断向他靠近，深紫色的瞳眸中倒映着他自己。 　　好、好近……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古洛那凑近的脸上，最后落在对方唇形姣好的嘴唇。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里，中岛敦的思绪千变万化，以至于到了大脑空白的程度。 　　然而这一切最终还是在感觉到额头上轻柔温润的触感后化为乌有。 　　古洛那在他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一个……吻。 　　“！！”中岛敦直接大脑过热停止运行了。 　　古洛那看到他这个反应，心里又开始打鼓，这样真的有用吗？ 　　诸神黄昏只是想看戏，大笑了几声后便不做声了。 　　“敦，你有好点吗？”古洛那试探地问道。 　　中岛敦现在已经飘飘然仿佛踩在云间了，被他的声音拉回了点注意力，脸颊还是烫得惊人，“我，我很好。” 　　“那我们睡觉吧。”古洛那把中岛敦拉起来，坐在床边，想着两个人挤一挤。 　　中岛敦：“嗯……诶？” 　　等等，刚亲完就直接睡觉吗？不说点什么吗？ 　　关、关于这个吻真的不需要解释什么吗？ 　　但是古洛那已经缩进角落里了，并且眼神一直看着他像是在催促他赶快上来。 　　怎么办？对于古洛那这种擅自亲额头的行为，他竟然生不出一丝反感或是排斥。 　　不如说他甚至为此欣喜、期待，并且想要弄清这背后的动机。 　　“古洛那刚才……那个……”中岛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古洛那抱紧了怀里的枕头，把嘴挡住，没遮挡住的眼睛里夹杂着不安，“敦有没有开心一点？” 　　“这个……”中岛敦被看得手足无措，抬手挠了下脸颊，然后只能诚实地点了点头，“嗯。” 　　“太好了……” 　　中岛敦闻声看去，就注意到浅樱色短发的少年眼眸微眯，眸中似有光彩闪烁，笑意随之传达到他心里，目光微移，便看见少年藏在发丝后的早已红透的耳廓。 　　“……”心脏似乎被什么击中了。 　　“我还以为敦不喜欢。”所以古洛那才会逃也似的缩在床上。 　　中岛敦摇着头坐下，目光直直地望着古洛那，“喜、喜欢的。” 　　如果是古洛那的话…… 　　“那晚安，敦。” 　　“晚安……” 　　中岛敦伸手关掉床头台灯，四肢僵硬地平躺在床外侧，维持着这个姿势半天没动弹，明明什么都没做，脸颊的温度却一直降不下来。 　　反观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得知自己这么做是有效果之后就心满意足地入睡了，清浅的呼吸在寂静的房间里不易忽视。 　　隔日早晨，古洛那一身清爽地醒过来，此时彻夜未眠的中岛敦已经准备好早饭了。 　　“敦起得好早。”古洛那坐在餐桌上才注意到白发少年眼下的重色，“是没睡好吗？” 　　中岛敦不想将自己的心事暴露，立刻笑着说道：“没有没有，我睡得很好，只是醒得早而已。” 　　“如果太累的话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你一会儿再休息一下吧。” 　　“没关系的，我现在很精神！”中岛敦不想因此拖延了今天说好一起逛商场的约定。 　　古洛那只好作罢，“好吧。” 　　说是一起逛商场，其实就是给诸神黄昏和中岛敦买一些零食，橘子味糖果就买了满满一大袋。 　　中岛敦：“……”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直到手里的零食已经多到拿不下了，古洛那才停下，把其中一半留给了敦。 　　然而中岛敦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说实话他不觉得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付出值得古洛那如此破费。 　　“一不小心买太多了，吃不掉，敦也可以拿去分给同事。”其实古洛那不爱吃这些，最后都是要被诸神黄昏吃掉的，不如分一些给敦，至少可以在工作中忙的时候垫垫肚子。 　　对方都这么说了，中岛敦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就欣然接受了。 　　鉴于中岛敦明天要上班，古洛那在和他吃好午饭后就早早分别。 　　虽然心中仍然存在着对方埋下的疑问，中岛敦还是打算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再弄清楚。 　　不过这个下一次尚且不知是多久之后了…… 　　古洛那刚回到家，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咒术界上层针对他狂气演化的问题需要召开一次会议。 　　--------------------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 第21章 第二十一首诗 　　“窗”在昨日下午观测到横滨海岛乐园一处出现咒胎，推测至少有一级，在即将联系咒术师前往祓除之前，该咒胎就消失了，同时被发现在场的，还有被咒术上层要求严格监视的特例入校生。 　　“我早说过他来历不明，身体再像人也无法忽视流淌在其中的诅咒，说到底他和那些咒灵没什么区别，留着就是个定时炸弹。” 　　会议上，年岁已高的京都校长乐岩寺率先发表了意见。 　　“不过看来他并不像五条悟说得那样听话啊，竟然私下在公共场合祓除了咒灵还不上报，另外关于他的祓除方式……从前几次的观察来看，是直接吞噬到体内吧？”另一个高层附和道，“依我看来，他只会越来越像咒灵，背叛我们投奔咒灵势力是迟早的事。” 　　“确实如此，咒高学生成为诅咒师的案例已有先例，将危害缩到最小的唯一方法就是在其成长之前先将其扼杀……” 　　“我说，他的老师还在这呢，怎么处理我比你们更清楚，不要擅自给小孩子下死刑啊。”本该站着少年的位置，五条悟双手揣进裤兜站在那。 　　“你？你有办法管住他的狂气吗？那可是流淌在他身体里的血……”乐岩寺满是皱纹的脸不屑地抽了抽。 　　五条悟反而勾唇无声地笑道：“难道你觉得自己能比六眼看得更清楚？” 　　“……”此话一出，在场的高层都陷入短暂的沉默。 　　“但这次擅自行动，你能确保不会出问题吗？” 　　“作为老师，我当然会去了解，给我点时间，不要一有风吹草动就自己乱了阵脚好吗？”五条悟依旧一副轻松的状态，摇摇头不忘讽刺这些愚昧的守旧派。 　　“你还年轻，怎么能懂要守住这么大的基业所要付出的代价呢？”乐岩寺虽然面色不愉，却还是以一贯的过来人做派表达了对五条悟的不认同。 　　“是啊，我可能永远都不会懂了。” 　　“……下次姐妹校交流会就是检验你教育成果的时候，五条悟。” 　　“那就拭目以待吧。” 　　会议不欢而散，五条悟回到东京咒高后打开办公室的门，本该到场此次会议的话题中心正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上。 　　“哟，久等了，古洛那。”五条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向少年打招呼。 　　古洛那对发生的一切都搞不明白，或许他擅自吞下和狂气融合的咒胎有错，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连五条老师都必须出面帮他摆平那些上层人物。 　　“五条老师，关于这次的事……” 　　“嗯，我大致了解过一些情况，至于背后的原因，我希望古洛那能和我谈谈，如果你愿意相信老师我的话。”五条悟直接坐在少年对面，一开口就直奔主题，同时不忘打感情牌，“老师还是很希望能帮到古洛那的。” 　　古洛那低头看着自己扣在一起的手指，思索着怎么把自己也弄不清楚的事情告诉对方。 　　“上次少年院的任务中，我在那个特级咒灵身上感知到了另一种狂气。”古洛那终于开口，“和以前遇到的咒灵不一样，诸神黄昏称之为‘鬼神之卵’，然后我就把它吞噬掉了。”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一手撑着下巴，思考的同时等待古洛那继续往下说。 　　“吞噬之后我睡着了，睡梦中，我好像想起来了一些事……”这梦境太过真实，以致于古洛那认为这是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原来是这样，诸神黄昏有解释过‘鬼神之卵’吗？”五条悟点点头，打算深入问下去。 　　古洛那茫然地晃了晃脑袋，抬起头让诸神黄昏显形出来发言。 　　浑身漆黑的半咒灵生物飘在半空中，两个纯白的眼球转动了几下，面对咒术界最强的威压还是不敢作妖，“‘鬼神之卵’就是被狂气浸染的灵魂，放任不管的话会成为鬼神。” 　　“鬼神？”五条悟抓住重点，“完全陌生的词汇啊，能详细说说吗？” 　　诸神黄昏实话实说：“我要是能说，早就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古洛那了。” 　　古洛那闻言微微睁大眼睛，原来诸神黄昏什么都知道吗？ 　　“唔，那么你让古洛那吞噬那些鬼神之卵，是猜到那会让他恢复记忆？” 　　“我没想这么多，但那种东西只能由古洛那处理，不过既能想起过去的事，还能增强实力，这不是两全其美吗？”诸神黄昏双手环绕于身前，语气理直气壮。 　　“古洛那呢？有遇到什么问题吗？”五条悟扭头看向古洛那。 　　“我……我可能需要足够勇气吧……”内向的少年说着又低下头，即使五条悟戴着眼罩，也不愿与其对上视线。 　　“喔，这么说昨天在海岛乐园的事，古洛那身边的朋友也帮了不少忙吧？” 　　古洛那没想到能突然扯到中岛敦，一下子就结巴了，“啊，嗯，是、是的。” 　　“诶……能和古洛那一起出去玩，想必是很亲密的朋友吧？很早就认识了？”五条悟倒是饶有兴趣地进行着这个话题，口吻也十分随意，“像是幼驯染那样？” 　　“嗯……也、也不算吧。”古洛那的耳尖在不自觉间已经红了，“我们只认识了不到一年……” 　　“这倒有点稀奇了。” 　　“……” 　　五条悟逗完小朋友，随即笑着说起另一件正事：“我在惠那里听说了，上次京都的东堂葵在与你们的战斗中，被古洛那的某种能力激发出更强的战力。” 　　“这是场意外……” 　　“但是老师觉得可以针对这次意外进行训练，如果能熟练控制，古洛那就不用担心会给同伴造成困扰了。” 　　古洛那一听，顿时明白过来。 　　“那么接下来，古洛那就和虎杖一起特训吧。”五条悟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子。 　　“……哦，好。” 　　在五条悟看来，狂气也是一种负面情绪，换言之和咒力并无二致，而且在少年院的时候，古洛那和虎杖一起战斗过，产生过联系后合作起来会更顺利。 　　“对了，虎杖的事对任何人都要保密哦，包括你得知他还活着的方法。”五条悟补充道。 　　他也问过虎杖，按对方完全不记得与宿傩的谈话内容来看，两者很有可能已经结成了束缚，而古洛那作为唯一知道内容的第二个人，不仅要死守这个信息，还要在宿傩打算利用束缚做些什么的时候做出自己的抉择。 　　古洛那点头表示了解：“好……” 　　特训的场所就在高专的一个不起眼角落的地下室，古洛那跟在五条悟身后，心里猜测会是怎样的特训。 　　会是近战格斗吗？还是耐力训练？ 　　不过他不是很喜欢出汗的感觉。 　　走下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古洛那见四周光线昏暗，只有中央某处有一抹亮光，下意识咽下口水，等继续走下去，才看到整个房间的全貌。 　　虎杖悠人正背对着他们坐在沙发上，面前是播放着不知名电影的电视机，而少年的背影十分专注，俨然是被电影中的情节吸引。 　　这就是……特训？ 　　古洛那疑惑地看向五条悟。 　　“虎杖，我把古洛那也带过来了，以后你们一起特训。”五条悟直接坐在另一个沙发上，顺便悠哉地拿起一罐可乐。 　　听到这句话，虎杖先是扭头看向五条悟，接着扭过头寻找古洛那的身影，在看到面露茫然的少年后咧开嘴笑了，“好诶，有伴了！古洛那过来坐！” 　　古洛那绕过虎杖的沙发来到另一个与五条悟相对的沙发，才发现虎杖手里一直抱着一个熊玩偶，玩偶两只手还戴着拳击手套，看上去有点怪异。 　　五条悟竖起一根食指，边说边在虎杖和电视机的方向点了点，“古洛那的训练内容和虎杖差不多，控制自己释放狂气的速率，并且在看电影的情况下也要保持稳定，等运用纯熟后我再安排你和虎杖的其他训练。” 　　古洛那依旧半知不解。 　　“怎么操作就让虎杖来说明吧，给，拿着这个。”五条悟把另一个熊玩偶丢给古洛那。 　　“哦好。”虎杖收到任务，转头就开始自己生动的演示，朝少年晃了晃手中的咒骸，“古洛那你看这个熊，如果我一直稳定地输入咒力，他就睡得很安稳。” 　　“嗯。”古洛那点点头。 　　“但是呢，如果我看电影太投入停止输入的话，比如这样……”虎杖重新把咒骸放在腿上，并且眼神盯着电影画面逐渐放空。 　　古洛那好奇地盯着虎杖的一举一动，然后就看到对方手里的熊玩偶突然暴起，一拳打在少年的下颌。 　　“！”看起来好痛！ 　　虎杖立刻继续输入咒力，等手中的咒骸平静下来后才吃痛地吸了口凉气，“嘶……差点咬到舌头。” 　　“……”其实不用亲身示范的。 　　“好了，你们接着看，我有事先走了。”大忙人五条悟处理完学生的事才想起手里一堆琐事，拿起刚开的可乐往外走去。 　　“老师再见！”虎杖热情地挥手告别。 　　古洛那目送人离开，随后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咒骸，“……” 　　只能豁出去了…… 　　然而头一次这么做，被打几拳也不可避免，还好黑血十分抗揍，没有红肿也没有淤青，但疼是真的疼。 　　于是古洛那只能一边流眼泪，一边被某些电影里的恐怖情节吓得瑟瑟发抖。 　　这真是最严酷的特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古洛那：流泪猫猫头.jpg 　　感谢在2022-07-05 18:03:33~2022-07-06 19:3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路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唯糖天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第二十二首诗 　　连续看了几个小时的电影，被猎奇的画面和失误后咒骸的痛扁耗尽了精神，古洛那无法排解郁结在心的情绪，最终选择在纸上写下来。 　　“这时候你还惦记着写诗，是有多喜欢？”诸神黄昏不能理解。 　　古洛那在心里回应：“我也不清楚，可是每次写完心情就会变好。” 　　“哼，随便你吧。” 　　听到诸神黄昏嗔怒的置气声，古洛那无奈地笑了笑，“到底要吞噬多少鬼神之卵才能取回全部记忆呢？在这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当然是有多少吞多少，绝不能给鬼神重现于世的机会。”如今鬼神还差最后一步就会被古洛那完全同化，他想借着这个世界人类产生的恐惧再次降临，这是绝对不容许发生的。 　　古洛那必须取代鬼神。 　　“诶？就是说鬼神之前出现过，但是和我的联系……是黑血吗？”黑血是狂气产生的源头，至于更多的信息，知道更多的诸神黄昏无法透露，只有不断寻找鬼神之卵才能找到原来的自己。 　　原来的他……是什么样的呢？ 　　古洛那脑海中闪过自己沾满血腥站在尸体前的那一幕，默默攥紧手指。 　　“有的事只能接受……你要接受这些记忆，古洛那。”诸神黄昏察觉到他的排斥，而自己现在只能作为旁观者提醒对方。 　　心有动摇，灵魂才会变弱。 　　古洛那没有说话，直到天亮才阖上眼休息。 　　又是全新的一周，中岛敦早早起床洗漱穿衣，随意叼了一片面包就走在上班路上。 　　路过书店门前的报刊时，他特意停下脚步查看最新一期的荟新社文艺周报，一打眼就注意到了第一面的诗精选板块。 　　他没有细看，只是通过其中两首诗作者的笔名就知道是谁写的了。 　　黑…… 　　“老板，买一份报纸。” 　　付完钱，中岛敦把崭新的报纸小心地对折夹在腋下，然后拿出手机给古洛那发消息。 　　【早上好！我买到古洛那作品刊登的报纸了，准备到了侦探社再仔细看，总感觉这次也能有深刻的体会呢！】 　　“话说……”中岛敦发送完消息，重新把报纸拿在手里，“古洛那以‘黑’作为笔名出道的话，以后就是黑老师了啊。” 　　一定不会有人想得到写出这样作品的黑老师，会是一个羞涩可爱的少年吧？ 　　与此同时，文学网络论坛上出现了这样的帖子： 　　【这个“黑”到底是什么人？初次投稿居然直接取代了白川老师的头版位置？】 　　随着时间的推移，下面慢慢有了回复。 　　“什么什么？白川老师不和荟新社合作了吗？这期没有白川老师的话那我就不买了……” 　　“这期我看了，新作者的那两首诗……怎么说呢……真的很可怕……我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荟新社的头版没什么价值，白川老师迟早会和更好的出版社合作，这个‘黑’只是捡了个漏罢。” 　　“回楼上，如果你亲眼看过‘黑’的诗就不会这么说了，说句难听话，白川在他面前还很嫩……” 　　…… 　　本该平静的周一早晨，却因两首诗掀起了文坛各方的讨论热潮。 　　“这怎么可能？中村什么时候找的新作者？”工作室书房里，白川慎也从助手那得到了荟新社新一期周刊。 　　本以为中村已经被他逼得走投无路，新周刊也该极其惨淡才对，没想到却让一个新作者替代了他的位置。 　　但是不要紧，没有一声通告就换作者，不知内幕的读者只会不满，没人会关心这个籍籍无名的新作者。 　　“白川老师……现在读者论坛上都在讨论这个新作者，或许您应该看看？”一旁的助手硬着头皮出声说道。 　　“哈啊？”白川慎也闻言重新拿起报纸，眉心微蹙，带着怒气的视线移到报纸上，“这种不出名的小作家……” 　　“！！！” 　　时间过去良久，白川才从难以言说的震撼中走出来，捏着报纸的手越攥越紧，目光灼热得像是要把报纸盯出一个洞来。 　　他自诩是当今诗坛一枝独秀的新星，但哪怕他再心高气傲，面对这样的作品，也终将被其折服。 　　明明没有多么华丽的辞藻，也没有冗长的篇幅，却能在短短几行里把他带进诗中压抑的世界，这个诗人“黑”……恐怕不是什么新人。 　　现如今还有‘黑’这样风格并且还活着的老作家吗？难不成还有他不知道的老师？ 　　“……去一趟荟新社。”白川慎也带上报纸，准备去找中村适人，最好从他那里问出这位老师的信息。 　　然而中村适人以工作忙碌为由拒绝见面，让白川十分不悦。 　　他不会还在因为最后没有按需求交稿而记恨吧？白川心中冷笑，他也只是小小地报复一下总是苛责自己的前编辑罢了。 　　“山崎，这几天你多留意一下进入荟新社的人。”对自己的助手说完，白川带着怨气离开了。 　　荟新社二楼，中村适人看着白川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 　　果然，古洛那老师的作品一经发布就引起了多方注意，除了白川突然造访，还有别的老师电话询问，无非都是想旁敲侧击出这个“黑”究竟是谁，不过这些访问都被他以“新人作者不愿意透露”为由搪塞过去了。 　　不仅是网络论坛，包括线下的文学爱好者们，对“黑老师”的讨论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可见优秀到极致的作品无论什么时候出现都会影响深远，人们迟早会摒弃那些陈词滥调去拥护有深度的好作品，未来的文坛……必然有“黑”的一席之地。 　　如果告诉古洛那老师现在的状况，估计也会被吓一跳吧？ 　　不过以防白川一直盯着不放，还是先让老师通过网络传送作品吧…… 　　古洛那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打开手机看到消息还花了几秒钟反应。 　　哦，他的诗发布出去了…… 　　浅樱色短发的少年缓慢地滑动着屏幕，然后突然睁大眼睛，像是被什么惊动似的。 　　“我，我的诗已经被发布……就是说又很多人看到了！好，好紧张……”古洛那手足无措起来，连话都说不顺溜了。 　　“白痴，都刊登出去了才知道害羞啊？”诸神黄昏暗搓搓嘲笑。 　　古洛那看着中岛敦发给自己的报纸照片，秀气的眉毛又舒展开，“我又没有想这么多……”而且中村适人一直在夸他。 　　“我倒是很想知道买报纸的人看完后会怎么骂你。” 　　“我不想知道……但是总是会有不骂的人吧。”古洛那想到身边的人给自己评价，心情没有被诸神黄昏打击到。 　　眼看古洛那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诸神黄昏心中很不是滋味，“嘁，魔剑士写什么诗啊？可别忘了你的本职工作！” 　　“哎呀，我知道的。”古洛那回复完消息，很快就去和虎杖接着特训了。 　　另一边，中岛敦在午休的时候收到古洛那的回信，自己都没注意到嘴角扬得有多高。 　　“敦在和心上人聊天吗？笑得这么荡漾……”反坐在办公椅上的太宰治突然滑到中岛敦身边，一脸好奇。 　　“啊，太宰先生！”中岛敦被吓得关掉屏幕，脸霎时熟透了，“心、心上人什么的……好难以启齿啊！” 　　没有立即否认，还磕磕巴巴说不完整一句话，太宰治立刻就懂了，表情夸张地放大音量：“诶？敦真的有心上人了啊，可以透露一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呢？” 　　“……”晚一步捂住嘴的中岛敦注意到办公室的大家都投来了视线，整个呆住。 　　“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呢？” 　　中岛敦害羞地低下头，“不要再追问了太宰先生……” 　　“和这份报纸上的诗作有关吗？我看到敦上午看得很认真哦。”太宰治想一探到底没人能拦得住，自顾自拿起报纸抖了抖，视线落到中岛敦一直在看的位置。 　　“啊啊！那个，太宰先生……”中岛敦的手举在半空，仍是没有勇气从对方手里夺走报纸。 　　太宰先生的话……看了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呢？他心中既惶恐又有些莫名害怕。 　　“……”太宰治一读起报纸来就彻底不开腔了，这一反常现象立刻引来了其他社员的围观。 　　于是大家都以中岛敦和太宰治为中心站成一圈，探头探脑想要知道太宰在看什么。 　　中岛敦：“……”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太宰治才猛地抬起脑袋，脸上没了以往嬉皮笑脸的做作，鸢色的眸子中似乎有什么在闪动。 　　“斯……” 　　“斯？”围观众人疑惑地重复。 　　“斯巴拉西——” 　　“嗯？” 　　中岛敦眼看着太宰治充满精神地站起身，将手中的报纸高高举起，“真是无懈可击的诗作！毫不掩饰地展露出自己的浑浊，实在是太动人了，让我不禁想要拥抱这样压抑的世界！” 　　“诶？拥抱？怎么拥抱？”中岛敦觉得对方这个反应都有点过激了。 　　“当然是……”太宰治把报纸还给他，神色爽朗地拂动额发，“充满朝气的自杀了……” 　　“！？” 　　“太宰……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摸鱼！”国木田在对方溜走前逮住他的后衣领，“给我回来！” 　　太宰治笑吟吟地回头看他一眼，然后把报纸怼到国木田面前，后者下意识退了一步，但还是控制不住好奇心去看写的内容。 　　不过一分钟，刚才还怒气满满的国木田突然失意体前屈，整个人惨淡极了，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念着：“我的人生……我的理想……都有什么意义？” 　　不知情的大家：“？” 　　太宰治一得空，一溜烟不见人影了。 　　中岛敦试图将报纸收回，却抵不过大家的好奇，又慢了一步。 　　最后整个办公室，除了他和不感兴趣的乱步先生，所有人都蹲在角落长蘑菇。 　　-------------------- 　　作者有话要说： 　　斯巴拉西—— 　　放个预收文案：《黑月光死遁后世界融合了》 　　神宫寺奏是个感情淡薄的人，却热衷于玩遍攻略向游戏，并且达成了全员告白后BE的成就。 　　他的世界即将毁灭，身为不死祝福者的他选择休眠。 　　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将他送到恋爱攻略游戏中，达成深刻结局即可获取积分，获得在异世界生活的机会。 　　诅咒之王、最强咒术师、黑泥精干部…… 　　面对挑战，神宫寺奏一开始都干劲十足，更何况这些人设确实很戳他。 　　于是他便开启了愉快的BE之旅，成为了攻略对象们又爱又恨的“黑月光”。 　　身份一：不死祭司 　　心系百姓的大祭司反被人民指摘，心灰意冷背弃一切但求一死，用自身的血液饲育神树，任何诅咒都无法踏入，包括曾经的死敌两面宿傩。 　　一如双方初次交集时的对话： 　　“逃吧宿傩，永远不要回来。” 　　身份二：无垢盲探 　　眼睛无神却足够澄澈的银发少年平静道：“虽然我看不见，但它们会给我引路。” 　　和他在一起，就连污浊的诅咒都会被净化，然而最黑暗的，实则是人心。 　　白纸一旦落了污点，目光就再难忽视那抹脏了。 　　身份三：人形兵器 　　曾经是人，如今是被改造的人形机械，拥有灭世之力却始终保持着人类的一面，被黑○党捡回去用作秘密武器。 　　…… 　　当他打出所有BE结局攒够积分获得了新身体后，伪装成普通人开启新生活，却发现这个世界和游戏世界融合了。 　　看着一个个认出自己的攻略目标步步逼近，既想弄死他又舍不得的样子，神宫寺只想连夜扛火车离开日本。 　　神宫寺：我凭本事BE，为什么要回头？ 第23章 第二十三首诗 　　古洛那全然不知发生在横滨的事，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对狂气的掌控也开始得心应手起来。 　　就这么日复一日地看电影训练，古洛那慢慢学会把看电影的体会写下来，体会最多的是那些怪异猎奇的悬疑片。 　　虎杖悠仁注意到他的举动，发自内心觉得他很厉害：“古洛那在训练完还特意写了观后感，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好强啊！” 　　“也没有这么夸张……”古洛那只是看完电影后莫名很触动，而且中村编辑也说过心有所感而写下的东西都会成为日后的灵感，所以他才学着写下来。 　　不过确实，写下来的随笔会以另一种形式记在脑内，久而久之便积累良多，如今艾邦之书也主要由这些随笔填充。 　　又特训进行了几天后，五条悟觉得可以让实战来检验他们的成果，把他们交给七海建人就撤了。 　　七海建人把两个少年带到发生了事件的电影院，在一处走廊停下。 　　“能看得到吗？咒力残秽。” 　　虎杖悠仁看过去，“完全看不见……” 　　一直不说话的古洛那没有看到什么咒力残秽，倒是注意到一路延伸过来的狂气，这次作祟的咒灵，应该也是鬼神之卵。 　　七海建人对虎杖进行了一番说明，后者专心去看后果然看到了残秽。 　　“我知道古洛那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如果发现什么异常要及时告知，现在很多双眼睛都盯着你，所以不能出错。”七海建人突然对古洛那说。 　　没想到会突然对自己说话，古洛那慢了半拍才回应：“啊，好。” 　　“走吧，跟着咒力残秽过去看看会有什么。”不苟言笑的咒术师率先走在前面。 　　三个人追踪着咒力残秽的气息向上走，古洛那却感受不到鬼神之卵的存在，看来对方只是在这里留下了东西，接下来要寻找到鬼神之卵所在之处还需多花些力气。 　　来到电影院楼顶，他们就遇到两个咒灵，七海建人当即拿出武器，“那只就交给你们，这个交给我……” 　　古洛那看着这两个已是怪物模样的咒灵，忽然惊疑地出声：“奇怪，它们……有人类的灵魂？” 　　咒灵是负面情绪的产物，大部分低级咒灵不具有智力，所以更别说具有灵魂，但如果该咒灵的等级到了一定高度，并且拥有了一定神智，也就是名为“心”的东西，那么它就会拥有灵魂。 　　咒灵的灵魂和人类的灵魂差别很大，古洛那还是头一次见到拥有人类灵魂的咒灵。 　　“什么？”七海建人刚想动手，听到少年的话便迟疑了，“你的意思是……？” 　　古洛那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遍，转过头一字一顿地对他说：“它们曾经是人类。” 　　这一信息在七海和虎杖的脑内炸开，究竟是怎样的手法，才能把活生生的人变成这副样子？ 　　“那，那怎么办？我们该祓除它们吗？”虎杖悠仁看着咒灵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不发动攻击，但已经失去人的意志的咒灵不会安安静静待着，古洛那向后躲闪，心知这些人永远救不回来了。 　　健全的灵魂，依附在健全的精神和健全的肉.体上。 　　如今它们精神残缺、肉.体变异毁坏，破碎的灵魂被封锁在其中，已是不可逆的状态。 　　“七海先生。”古洛那看向七海建人，还是想听对方的建议。 　　七海建人立刻做出判断，“先不要杀死，带回去让医生解剖检查。” 　　他们把咒灵身体带回东京咒高让家入硝子解剖，等待了一段时间后接到了对方打来的电话，得知这是一种术式，把人类强行变形还改造了脑干，让其变得能使用咒力。 　　家入硝子还强调这些人在身体改造的过程中就休克死亡了，让他们对此不要有负担。 　　即便如此，虎杖悠仁对做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感到十分愤怒，“这种事也太恶趣味了吧……” 　　古洛那没有表态，他的生活一直游离于大多数人类之外，可以说在他眼里人类是陌生的，他也不可避免地与部分人类产生交集，虽然现在没有最开始那么惶恐不安了，但还是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状况。 　　被改造成另一种生物，应当是很可怜的吧，然而会被这样随意蹂.躏，也是弱小的证明。 　　另一边，伊地知向他们展示了近期“窗”调查进展，一定程度上已经掌握了犯人的位置。 　　在行动之前，七海建人另外安排了任务：“虎杖和古洛那去调查那个在场的少年，我继续调查犯人的据点。” 　　古洛那以为对方至少会带上自己，毕竟他想确认一下鬼神之卵的位置，犹豫了片刻后起身，“那个……” 　　“现在还不行。”七海建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好、好吧。 　　虎杖悠仁一听到还能和古洛那一起做任务，再次展现出没来由的热情，拉着少年就先出去了。 　　伊地知对七海建人说：“其实已经知道犯人的位置了吧。”更没有继续调查的必要了。 　　“是这样没错，但犯人明显是有意邀请咒术师前往，所以我不能带着虎杖或古洛那任意一个。” 　　即使他们各自都存在着异于常人的一面，但说到底…… 　　“他们还是孩子。” 　　这时，虎杖悠仁和古洛那突然又回来冒了个头。 　　“七海老师，路上小心哦——”虎杖朝气十足地打了声招呼。 　　古洛那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是默默在一边看着七海建人。 　　“我不是教职人员，所以不要叫我老师。”七海建人扶了扶眼镜。 　　“那就……娜娜明？” 　　“你想挨揍吗？” 　　插科打诨过后，伊地知带着两个少年前去调查吉野顺平，并在某个街区找到了穿着便服的黑发少年。 　　伊地知提出让低级咒灵检测吉野顺平的情况，然后让他们根据具体情况行动。 　　然而在释放出咒灵的时候，虎杖才注意到吉野顺平身边还有其他人在，作战失败，只好迅速跑过去抓住那些咒灵。 　　跟在后面的古洛那：……跑得太快了吧！ 　　等古洛那跑到任务目标几米处时，虎杖却突然抢走另一个人的裤子一溜烟跑了，那人只能追上去。 　　“？”古洛那疑惑地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一转头，就和同样懵逼的吉野顺平打了个照面。 　　“……”古洛那飞速移开视线，盯着地面尴尬不已。 　　要说什么吗？但是大脑一片空白啊…… 　　但转念间古洛那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了那股狂气，目光再次小心翼翼地落在这人身上。 　　这个人……已经接触过鬼神之卵了。 　　吉野顺平刚才认出了虎杖悠仁衣服纽扣所代表的身份，转头就看到另一个穿着同样制服的少年朝自己走过来，但这个少年比之前那个内向多了，甚至都不敢和他对视。 　　他是在害怕自己吗？ 　　为什么？ 　　还没有搞明白这个刘海参差不齐的少年的怪异之处，虎杖悠仁已经跑完一大圈回来了。 　　“我们走吧。”虎杖这个自来熟顺利打破先前尴尬诡异的气氛。 　　吉野顺平皱眉：“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唔，但是你很讨厌那家伙吧，刚才就被堵在门口，不如我们先离开一会儿，他蹲不到人自然会走的。”虎杖悠仁提议道。 　　“……” 　　吉野顺平的心思都被他说中了，他确实厌恶对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指责自己，那三个人被杀是活该，他拍手叫好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灵堂看他们呢？ 　　不过真人先生说过遇到纽扣是旋涡状的学生，就和他们搞好关系，吉野顺平没再说什么。 　　三个人很快来到位于高架桥下的河堤边，古洛那时刻注意着吉野顺平，虎杖给伊地知打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没有办法，只有他们先问了。 　　“你上次去的电影院死了人，那时候你有看到什么吗？”虎杖悠仁拿出之前抓的低级咒灵，“就像这种恶心的生物。” 　　吉野顺平回想起真人的模样，顺从内心回答道，“没有看到。” 　　“……”古洛那深紫色的眸子盯着对方。 　　不，他看到的当然不是外貌恶心的咒灵，而是等级高到接近人形的咒灵。 　　他还没开口，突然被另一股接近的狂气吸引了注意。 　　抬起头望向气息来源，便看到高架桥上立着一个穿黑衣带着兜帽的身影。 　　-------------------- 　　作者有话要说： 　　古洛那：一下子来这么多让我怎么吃？（思索） 第24章 第二十四首诗 　　古洛那在看桥上的人，而桥上的人同样也在观察他们。 　　这不巧了？ 　　两面宿傩的容器，还有身体里流淌着诅咒的少年…… 　　少年除了有着人类外表的身体，浑身都散发着非人的气息，这样的存在必定不会受到那些咒术高层的正视，具有策反利用的价值。 　　“……但是《蚯蚓人2》很有趣的哦！” 　　虎杖悠仁不知道怎么的就和吉野顺平聊起了电影，对话声吸引了古洛那的注意力。 　　“古洛那看完之后还写了一篇观后感呢，看来我们观点都十分一致啊。”虎杖继续说道。 　　吉野顺平随着虎杖的视线看向另一个少年：“古洛那？” 　　和黑色同音啊这个名字……而且还会写观后感什么的，也太认真了吧。 　　古洛那张了张嘴，再看向上方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总之还是先告诉老师自己的发现吧。 　　虎杖和吉野顺平在电影方面聊得意外投机，遂交换了联系方式，没多久吉野顺平的妈妈出现，以为自己儿子交了朋友，便打算邀请他们去家里吃饭。 　　古洛那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么多陌生人，他越是害羞虎杖和吉野凪就越热情，只能一起去了。 　　吉野顺平在旁边看着，莫名觉得这个少年的心防很深，如果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是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的。 　　咒术师也会害怕怯懦啊…… 　　待在吉野家，无非是虎杖和吉野母子俩的欢乐，古洛那融不进话题，就以有事要找伊地知为由先离开了。 　　走在傍晚的街头，没有多少人走在外面，古洛那才放松下来。 　　他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守在附近，向七海建人发送自己需要吞噬这一事件主谋的犯人以及白天时另一个意外发现的信息。 　　【你不要一个人行动，太冒险了，那个咒灵很棘手，至于另一个等明天详说。】七海建人这样回复。 　　古洛那很想自己去试试，但答应过五条老师要听话，所以打算等夜深人静了再找吉野顺平询问关于鬼神之卵的信息。 　　入夜—— 　　吉野顺平在自己房间睡觉，睡梦间被窗外的声响吵醒，他猛地睁开眼，就见古洛那撞破了窗玻璃强行突破进来，少年的手里还握着一柄细长黑剑。 　　“！”是来杀他的吗？为什么？ 　　然而浅樱色短发少年的身影直接从他面前掠过，目标明显不是他，而是……妈妈！ 　　“站、站住！”不能让他伤害自己的母亲。 　　吉野顺平连鞋都顾不得穿就追了出去，出了房间才看到客厅里骇人的一幕。 　　一个咒灵正欲图攻击他的母亲！ 　　但在这之前，那咒灵就被古洛那一剑斩灭，须臾间消散不见。 　　“……”吉野顺平内心一动，先上前确认了自己的母亲只是吓晕过去而没有生命危险，才重新看向古洛那，“谢谢你。” 　　古洛那收回灭绝魔剑，拿起桌面上的一根手指，是两面宿傩的没错。 　　“是这个引来了咒灵。”就像狂气一样。 　　“是，是谁？是谁做的？”吉野顺平只觉得后怕又愤怒，有人想杀了妈妈报复他，这个人会不会是……？ 　　“就是你在电影院见过的那位。”古洛那面无表情地抬眸，“他似乎也给予了你咒力。” 　　“真人先生……为什么？没有理由啊？”明明真人先生是唯一能理解自己的存在…… 　　“真人先生……么？”古洛那收起手指，“那种不健全的灵魂，你觉得自己很了解鬼神吗？” 　　吉野顺平在少年平静的视线下彻底说不出话来，真人先生能理解他、肯定他，也认为人是没有心的动物，但面前的少年说得也没有错，毕竟他才认识真人先生不足一天而已。 　　“诸神黄昏。”古洛那唤出半咒灵形态的魔剑，让他查看周遭遗留的狂气，自己则打电话联系了七海建人。 　　吉野顺平吃惊地看着从少年体内出现的咒灵，他第一次见到这种与诅咒共存的人。 　　古洛那接到七海的指令后挂断电话，说：“他很可能会回来找你，我先带你们离开。” 　　“……”吉野顺平仍是想不通，内心再次被阴霾笼罩。 　　他们还未有所行动，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诶，是咒术学校的学生啊，这么晚还在顺平家里吗？” 　　“……真人先生！” 　　古洛那第一时间转过身，心里还记着七海让他保护普通人的命令。 　　弱小的人才需要保护。 　　果然是个十分接近人类的咒灵，只是身上纵横的缝合线打破了这丝和谐，而且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如果另外两个人不在附近的话，可以一战。 　　“是发生什么了吗？好大的火药味……”真人脸上笑意不减，仿佛自己只是来串门一样，愉悦的目光转向古洛那，“你是想祓除我吗？” 　　没想到会被这个小孩破坏了自己的构思，夏油说过有个可以利用的小鬼，就是他吧？ 　　确实不像其他咒术师，身上还有可口的诅咒气息。 　　“一般来说，会有咒术师来解决你。”古洛那很讨厌他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下垂眼里写着不喜。 　　吉野顺平颤抖着声线开口：“真人先生，真的是你要杀我妈妈吗？” 　　真人笑着回应：“你在说什么？我和你无仇无怨，为什么要杀你家人？难道不该是你的其他仇人吗？” 　　“他在说谎，我不可能认错鬼神之卵的狂气。” 　　顺平：“……” 　　“鬼神之卵？这又是什么？”真人说着就要向他走来。 　　古洛那在这之前让伺机而动的诸神黄昏扛起昏迷的吉野凪和吉野顺平远离，自己操纵着黑血凝成的荆棘拦住真人。 　　“只是会被我吞噬罢了。”少年天生散发着丧气的面容依旧毫无波动。 　　真人像是听了好笑的笑话一样咧开嘴，随即对其发动了近身攻击。 　　古洛那用荆棘阻拦，对方却拽住荆棘末端试图将他向前拉扯，很快便突破阻碍近了身，在攻击至少年身体的同时发动术式。 　　无为转变。 　　古洛那作为抵挡的一条手臂迅速膨胀爆裂，浓稠的黑血瞬间炸开，疼痛随后传遍全身。 　　真人盯着溅起的血液喃喃道：“黑色的血……？” 　　但是为什么没有全部变形呢？他的灵魂构造不一样么？ 　　“好痛啊……” 　　古洛那平静的面孔充满怨气，散溢在半空中的黑血同时化作锐利的尖刺袭向真人，后者猝不及防被刺中，但这点伤无伤大雅，令他疑惑的却是少年身上几乎满溢出来的疯狂气息。 　　变形损坏的手臂很快由新的黑血填补完好，一只无损的洁白手臂从破损的衣袖中露了出来，接着，少年肩后向外长出另外两只手臂，手里各拿一柄魔剑。 　　“现在轮到我了。” 　　怪物…… 　　真人露出诡异的笑容，下一秒就被拳头和魔剑轮番攻击，被压制得丝毫没有施展术式的间隙。 　　在这过程中，他似乎触及到了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古洛那默默掏出了艾邦之书，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将真人吸进了书里。 　　“这样就可以了吧？”古洛那一面心疼自己要拿来写诗的书，一面为自己完成了七海的指令而满足。 　　不久后，七海建人赶到吉野家，一眼就看到室内打斗的痕迹，以及古洛那缺了半截的袖子。 　　“那个咒灵已经来过了？” 　　古洛那乖巧点头，“嗯。” 　　“知道去哪了吗？” 　　“在这里。”只见眉眼懵懂无害的少年拿出一本书，不论是态度还是语气都让人无法苛责对方。 　　七海：“？” 　　-------------------- 　　作者有话要说： 　　真人：领域展……？？？ 　　（展不开了…… 　　古洛那：完成指令。 　　七海：你这超额完成了…… 　　等过了这段剧情就可以贴贴了，大家不要急—— 　　评论也变少了，有点sad，不过还是会日更到完结的。 第25章 第二十五首诗 　　后来虎杖也匆匆赶到，七海转头把他训了一顿，“不是叫你不要跟来吗？” 　　“可是顺平家出事了……” 　　七海建人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这是虎杖身上的优点，也因此欣赏这孩子。 　　但古洛那直接用一本书就解决了真人，把损伤降低到最小，这次他彻底刷新了对这孩子的认知。 　　怪不得五条悟会说适当时候还是相信古洛那这种话。 　　将吉野母子安顿好，古洛那跟着七海回了高专，他要在那里吞下鬼神之卵。 　　在进入到贴满符文的房间之前，古洛那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默念道：给予我足够的勇气吧，敦。 　　“如果天亮了还没有动静，我们会进来查看，当然，出现任何不对劲的情况我们都会强行进入。”七海建人也事先对他说好，字里行间隐含着内心的担忧。 　　古洛那点点头，拿着艾邦之书走了进去。 　　站在房间中心，然后摊开艾邦之书，意念微动，一抹光亮便从书页跳出来，落在身前地面上渐渐汇聚成人形。 　　真人终于从书中怪诞的世界中出来了，一开始反应还有些迟钝。 　　他在书里经历了数个世界，成为其中一个角色，还不能使用咒力，只能一遍遍地被里面的怪物杀死，死亡的记忆深深刻入了脑海。 　　“这本书……是什么东西？”良久，真人开口道。 　　“艾邦之书。”古洛那合上书页，将书收了回去。 　　“不，我是说书里的世界……是你创造的？”真人现在想起来都恶心得反胃。 　　“我只是放了几篇观后感进去。”古洛那不想和他聊这些，“我有话问你。” 　　“……”真人的眼珠漫不经心地看向四周。 　　“那根宿傩的手指，是你和另一个人的计划吧？”上面残留的气息不止真人一个，还有他在河堤上时发现的那个人。 　　真人看向他，再次笑起来，“你虽然不够聪明，但鼻子倒挺灵光。” 　　“……”这是夸奖吗？ 　　“快告诉我那个人的信息。”古洛那继续道。 　　“我要是不说，你能怎么样？再把我送进书里？”真人有把握再交手的话自己能从这里离开，转念想到少年非人的体质，“不过名字还是可以说的，他叫夏油，曾经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可见咒术师是多么让人厌恶的腐朽存在。” 　　“难道你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吗？你在这里一定不受待见吧？像夏油一样随心所欲多好，不用看旁人眼色。” 　　古洛那静静地看着他，一双毫无攻击性的紫眸仿佛能看透他的灵魂，“那个人……灵魂已经破碎不堪了。” 　　换一种说法，那是两种灵魂共存的身体，一个是鬼神之卵，另一个则是残留的最后一抹执念。 　　“灵魂啊，说到这个，你的灵魂和肉.体完全融合在一起了，我的术式能改变灵魂形态继而改变肉.体，但你却完全不受影响还能再生，这点让我有些意外。”真人试图用别的话题转移古洛那的注意力，“那么，在你看来，是先有灵魂还是先有肉.体的呢？” 　　古洛那蹙眉，“我没有兴趣回答你的问题。” 　　真人：“当然是先有灵魂的啊。” 　　“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已经不想多说了。”古洛那失去耐心，大量的黑血从背后涌出并向前延伸，很快形成不封闭的空心球形充满了整个房间。 　　真人见状变化自身的形态寻找间隙脱身，但浓稠的黑血如狂潮般扑面而来，他一被卷入其中就被无尽的疯狂掩埋，大脑一瞬间失去理智。 　　由于真人的反抗动作，古洛那只能张大黑血的捕捉网，在抓住对方前将这个木制房间彻底撑开，一时间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裹挟着真人的黑血缩小成一颗小球，古洛那将其吸收进体内才注意到已经坍塌成废墟的房间。 　　守在附近观察情况的七海匆匆赶来，看着狼藉的现场扶了扶眼镜，“这是……成功了吗？” 　　古洛那点点头，随即瞥向自己造成的破坏结果，开口道：“那个，我会赔偿的。” 　　“……”问题不是这个吧？ 　　七海建人还想询问他身体有没有异常，就看到面前的少年闭上眼即将倒下，连忙伸手扶住，只好先带去医务室静候观察了。 　　古洛那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终于见到光亮后，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十分干涸的沙漠之中，头顶毫无生气的太阳将他的影子拉成长长一条。 　　他看到自己的手变得小小的，身上穿着黑色长裙，和之前一样，他正依附在一具身体里被迫观看着一切。 　　这里荒芜一片，除了沙地别无他物，小少年拿出一根细木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封闭的圆圈，自己默默坐在其中，什么也不做，只是望着黑漆漆的影子和自己对话。 　　他回避一切疑问，甚至拒绝与自己内心的交流，仿佛一个失去“心”的空壳。 　　原来，以前的他也是同样的状态，古洛那心想。 　　“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孩的声音响起，小少年惊惶地抬起头，发现对方踩进了自己用于断绝与世界联系的圈中，“你不可以进来！” 　　在古洛那的视线中，女孩梳着可爱的双马尾，却依旧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见女孩疑惑地歪歪头，“为什么？” 　　“这是我的领域，没有人可以进来的……”小少年语气十分为难，“你就这么轻易进来了，我这么做的意义就没有了，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应对别人。” 　　女孩看着地上的线，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没关系，这种线很容易消除的。” 　　然后女孩将线旁边的沙砾都踢到线上，呼哧呼哧踢了一圈就把原来的圈给掩盖，封闭的空间彻底消失了。 　　“！”这一举动惊动了小少年，防线逐渐崩塌瓦解，在即将崩溃之际，是女孩的拥抱抚慰了他内心的恐慌。 　　古洛那怔怔地看着这个面容模糊的女孩，想要努力看清她的脸，或是记起她的名字，却都是徒劳。 　　眼前光影变换，女孩的身形变为更成熟的少年人，她脱下自己的白手套向自己伸来，声线清澈，“请和我做朋友。” 　　“……” 　　古洛那的视野模糊起来，是这具身体不知所措的泪水，等模糊的视线再次清晰起来，他就身处一个混黑的空间。 　　“我绝对会回来的！所以一定等着哦！”少女离开前立下誓言，声音随着远去的身影渐渐消逝。 　　我一直等着的……一直…… 　　但是太漫长了，不知道还要多久对方才会回来，所以他坚持不住，睡着了而已。 　　“你永远等不到的，没有人会回来找你。”潜藏于狂气之中的男人的声音响起，随着扑面而来的黑暗向古洛那的内心压下。 　　“……” 　　“你舍弃了肉.体，利用艾邦之书和对同伴的信任克服恐惧，但这些支柱一折就断，迟早会和我一起发抖，没有用的，在这个世界也同样，我因恐惧而永生……” 　　“是么，恐惧确实很棘手。”古洛那说着，承认了自己到现在都无法克服的事物，“但是我不会和你一同被恐惧淹没的。” 　　因为还有人在等着他。 　　“没用的……” 　　那声音还在念着，但古洛那不打算继续奉陪，强行控制自己的意志从这片黑暗脱身，他抬起头，仿佛能看到破开后充满光亮的世界。 　　即使桎梏着身体的力量强大到无法挣脱的程度，古洛那也并没有上次那么慌张无措，他相信自己的力量可以做到，相信中岛敦带给他的勇气可以胜过恐惧。 　　“敦……” 　　医务室内，少年躺在洁白的床上，肤色白到快要与床单融为一体，昏睡了半天时间后终于转动着眼球醒过来。 　　古洛那一睁开眼就看到医务室白色的天花板，心情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他做到了。 　　“敦是谁？朋友？”碰巧进来查看情况的家入硝子听到少年醒过来的时候喊了这个名字，一边走到床边一边说。 　　古洛那扭过头看她，缓缓坐起身，脸颊不自觉地浮现浅浅的绯红，“嗯。” 　　原来他还说出来了啊。 　　“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吧？”吃掉这么个咒灵进去不会有其他副作用？睡一觉就好了？ 　　古洛那晃晃头，“我没事了。” 　　“那就好。”家入硝子拿出桌上的记录本在上面写画着什么。 　　“家入医生知道夏油吗？” 　　听到古洛那的声音，家入硝子手中的动作顿住，没什么波动的目光看向少年，“你从那个咒灵那知道的？怎么了？” 　　古洛那眨眨眼，分明从对方眼里察觉到一丝不太稳定的情绪，不过转瞬即逝，“我在做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但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 　　家入硝子没有一丝犹豫地开口道：“那个咒灵在说谎，夏油已经死了。” 　　“他有没有说谎我不知道，不过我确实在那个人身上感知到了两个灵魂……”古洛那把自己的见闻都说了出来，“一个是鬼神之卵，另一个已经破碎了。” 　　“我知道了，这些事会帮你告知五条悟的。”家入硝子继续在纸上写了起来。 　　古洛那没什么问题，就从医务室离开了，出去后在特训的地下室见到了虎杖，以及吉野顺平。 　　“哦，古洛那你醒了！”虎杖热情地打招呼。 　　吉野顺平和虎杖谈过之后打开了心结，面对救下自己母亲的少年再次说了声谢谢。 　　虎杖继续道：“对了，顺平以后就是同学了，五条老师特意安排的。” 　　“唔……”古洛那看着这个黑发少年，想起来对方差点失去母亲，要是他那时正好要进去询问而感知到诅咒的存在，恐怕他的母亲已经…… 　　那样的话，一定会很绝望吧？那可是自己最重要的亲人。 　　古洛那想着，感觉到心脏处传来隐隐作痛的窒息感，疑惑地抬手按在心口。 　　咦？他的心……为什么这么痛？ 　　“古洛那，你还好吗？要不今天休息一下吧。”虎杖悠仁察觉到古洛那有些不对劲，出于关心开口道。 　　“嗯。”古洛那点头，他也觉得自己需要休息，虽然只是昏迷了一段时间，但对精神却是极大的损耗。 　　离开地下室，古洛那便看见原处的夕阳余晖，云朵被染上一层火烧似的红，天空也从橘红过渡到绚烂的紫红。 　　他心下一动，用手机拍下来发送给了中岛敦。 　　【敦，我这也看到了很美的夕阳哦。】 　　【另外，这次我终于做到了，是敦带给我的勇气，谢谢你。】 　　古洛那发完消息满心期待地看着屏幕，对面暂时没有回复，应该是没时间看手机，他就一边往回家的方向走，一边等待着中岛敦的回复。 　　直到回到家，古洛那还是没有收到消息。 　　是太忙了吗？有点担心…… 　　古洛那尝试着给中岛敦打了电话过去，却一直是关机状态，这很反常。 　　现在已经很晚了，他不知道对方的住处，只知道中岛敦工作的地方，就算去了横滨也可能找不到人可以询问。 　　再多等一个晚上，明早如果还是没有消息，就立刻去武装侦探社找他。 　　然而因为心里一直想着敦的安危，古洛那一夜没睡，几乎是守着手机等待回复。 　　但是一直到清晨的阳光洒进室内，他都没有收到中岛敦的消息。 　　他再也等不住了，换上常服立刻坐上前往横滨的地铁，比以往行动力都要强。 　　古洛那跟着手机上显示的武装侦探社的位置，终于找到了一栋砖红色的建筑，推开门走进去，是一家咖啡厅。 　　柜台前的女子看他行色匆匆，说道：“是找武装侦探社吗？就在四楼，电梯可以直达。” 　　“谢谢。”古洛那说完就走到电梯前，很快便来到四楼。 　　四楼就是普通的公司事务所的格局，但是这里很安静，像是没有人一样。 　　古洛那站在办公室门口，因为看不到一个人儿茫然。 　　人都去哪了？ 　　“你找哪位？是有委托吗？”身后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 　　古洛那转过身，就看到一个金发戴着眼镜的男人，对方一脸严肃，继续对他说：“抱歉我们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可能需要等等。” 　　国木田现在很疲惫，现在整个侦探社都为了中岛敦失踪的事忙前忙后，实在没有余力处理其他维托。 　　“我找敦。”古洛那见他就要走，连忙说，“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只见这个金发男子侧过身子，用一种疲累而无奈的语气说：“我们也正在为这事发愁……” 　　“敦失踪了。” 　　“诶？” 　　-------------------- 　　作者有话要说： 　　古洛那：QAQ 　　蹭蹭大家~感谢支持（么么） 　　感谢在2022-07-09 12:45:23~2022-07-10 18:1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符玄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第二十六首诗 　　国木田看出少年眼神中闪过的焦急，出声安抚道：“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快找到他的位置，不会让他有事的。” 　　“……是黑手党做的吗？” 　　“应该是，目前为止只有港口黑手党对敦出过手。”国木田见古洛那低着头看不出神色，怕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来，“你是敦的朋友吧，要是不放心就在这里等好了，如何？” 　　“好的……” 　　国木田安排古洛那坐在会客室等待，给他倒了杯水，就进入会议室继续搜寻中岛敦的下落。 　　古洛那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他让诸神黄昏去偷听，对方非得他答应会买零食作为回馈才肯行动。 　　等侦探社找出中岛敦的具体位置时，古洛那得知后就坐不住了，在国木田对他说已经知道确切位置并前去营救之后，自己也随后跟上。 　　他来到一处高地，确认了港口的方向后戴上外套的帽子，将一部分黑血凝结成覆盖住全脸的面具。 　　不论是以咒术师的身份还是个人身份行动，都不宜暴露自己的真实形象，就算是敦，也最好不要让他知道，如果在此过程中被目击也没办法，不过在横滨发生超自然现象还算正常，毕竟这里有很多异能者。 　　一对由黑血凝成的巨大翅膀从古洛那肩胛骨上方延伸出来，漆黑的翅膀扇动了数下，少年轻轻一跃便脱离了地面，如恶魔亦如巨龙的翅膀随即调整节奏，带着他越飞越高，速度快到陆地上的人们只能捕捉到黑色的残影。 　　还要再快…… 　　敦不能出事。 　　从海港一路掠过漫无边际的海面，古洛那不消几分钟就发现了一艘装载着集装箱的走私船，他加速接近，在空地上着陆，刚准备寻找中岛敦就被身后的突袭打断了。 　　芥川龙之介注意到这个突然降临在走私船上的身影时就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武装侦探社的人找到了，但是他在暗处，此人身形瘦小很难抗住他这致命一击。 　　漆黑的布刃本该一击刺穿少年的要害，但在触及对方身体时宛如刺在坚硬的金刚石表面一样彻底停滞。 　　戴着兜帽的身影察觉到后才慢慢转过身，芥川龙之介发现对方的脸也戴上了黑色面具，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是统一的黑色调。 　　他不曾听说过武装侦探社有这么个异能者存在。 　　“你是为了人虎而来的么？”芥川龙之介收回异能，双手插风衣外套的口袋中，黑眸中写着轻蔑，“受命于哪个组织？” 　　古洛那听完他的话，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人虎是指中岛敦，那么这个人就是绑架敦的罪魁祸首没错了。 　　确认了敌人，古洛那背后的黑血迅速化为荆棘朝对方袭去。 　　不过没有命中，对方的衣服瞬间延长数米带着人脱离了地面，就这么停留在半空中，以明显不悦的神色居高临下审视着古洛那。 　　“不说吗？”芥川龙之介的眸子眯起，其中溢出冰冷的杀意，仿佛眼前的人已经是死物一般，“没关系，死了之后尸体会告诉我答案。” 　　话音刚落，数条锋利的布刃划过空气同时刺向地上的人，地面霎时间扬起厚重的尘埃。 　　芥川抬手低咳了一声，再抬眸，就见那漆黑的身影也和他一样被身后的荆棘支撑着停留在半空，接着就有几根荆棘挥舞着向他攻来。 　　“……”芥川用空间断绝抵挡住那些荆棘，也意识到此人的难搞程度，但他才不会在这里就被击败。 　　余光似乎瞥到一个红色和服的身影，芥川知道是泉镜花来救中岛敦了，他可不允许在这被绊住脚导致到手的人虎被截胡了。 　　“碍事！”芥川龙之介躲过这些禁忌迅速落地，操纵着异能试图对泉镜花的方向施展攻击。 　　漆黑的布刃裹挟着红光向前刺去，还未触及少女的背影就被一剑斩断。 　　“！” 　　那是一个浑身漆黑的怪物，脑袋上只有夹在白色叉形中的两个眼球，而它手中各拿两柄黑色的剑。 　　全身穿着黑衣的少年也随之降落，手里不知何时也握着一柄黑色长剑，少年抬起手臂，将剑尖直指芥川龙之介。 　　你的对手是我。 　　即便对方不曾说过一句话，芥川龙之介也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走自己，唯一的办法只有杀了对方。 　　“罗生门！” 　　另一边，中岛敦所在的集装箱被泉镜花打开，托了异能自愈能力的福，他还吊着一口气。 　　被泉镜花扶着走出去，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暖洋洋的。 　　他得救了，中岛敦心想。 　　耳边突然响起剧烈的打斗声，中岛敦扭头看过去，意外发现芥川龙之介正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缠斗，看样子是无法顾及自己这里。 　　中岛敦的视线落在那个体型偏小的黑色身影上，恍惚间似乎看到对方朝他这里转过了头，虽然依旧是一片漆黑，但总给他一种自己正被凝视着的错觉。 　　“……” 　　这时，国木田终于开着快艇追了上来，在走私船四周环绕行驶，大声呼喊中岛敦的名字。 　　“走吧，我带你离开。”泉镜花率先开口，扶着中岛敦就要转身往外走。 　　“那个人是……？”中岛敦这才移开视线，问道。 　　“不知道。” 　　中岛敦再次回过头，就看见那瘦削的身影背后生长出数条荆棘，对着芥川龙之介就是一顿猛刺，不知是破坏了哪个装载着炸弹的集装箱，震耳欲聋的爆炸带着连锁反应顷刻间将那处包围。 　　爆炸的余威波及到中岛敦二人，他抬手抵挡扑面而来的热浪，开口道：“等……那个人也会死的。” 　　泉镜花没有放手，“他也可能是和港口黑手党一样，盯上了你的悬赏金额。” 　　“……” 　　国木田的快艇已经停在靠近他们并且不受爆炸影响的海面范围内，并出声催促他们赶紧跳下来，中岛敦动摇了。 　　感觉到泉镜花扶在自己身侧的手突然用力起来，中岛敦若有所感地循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就见不远处的浓黑烟雾被漆黑的荆棘拨开些许，一个少年的轮廓正向他们走来。 　　但对方只是在浓烟之外停下脚步，身后的黑色荆棘反而朝中岛敦二人延伸，泉镜花时刻警惕着，就在即将掏出携带的手.枪之际，那荆棘却只是把他们轻轻缠住，并送往国木田快艇所在的位置。 　　“……”中岛敦紧紧盯着对方，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方给他一种熟悉感。 　　然而下一刻，他捕捉到对方身后的滚滚黑烟中有什么正快速袭来，来不及提醒，就见漆黑的布刃将其层层包裹，眨眼间就被拖入浓烟之中。 　　“！”这是中岛敦所目睹的最后一幕，下一秒他已经被安全送到快艇上，而国木田也不会再让他回去。 　　“敦。”泉镜花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中岛敦恍然回神，转过头与之对视，默默攥紧了拳头。 　　走私船上，古洛那打算趁芥川龙之介昏迷送中岛敦快点离开这个即将沉没的地方，没想到芥川只失去了片刻意识就清醒过来，还把他拖进了火光四起的爆炸中心。 　　“碍事的家伙，就算将你葬送在这里也难解我心头之恨……”芥川龙之介将裹成黑茧的人带到面前，语气颇为咬牙切齿。 　　罗生门…… 　　在异能启动之前，无数尖锐的黑刺倏地从层层布刃中穿刺而出，芥川猝不及防被刺中手臂才后退了几步，接着就见黑刺收了回去，自己的布刃也随之被其中的少年徒手撕碎。 　　“嘁！”芥川龙之介再次发动异能，布刃变得比之前更为迅猛庞大，向少年张开漆黑巨口，似乎就要将其一口吞噬。 　　古洛那执剑面对，丝毫没打算躲闪，只要伤害不到他的灵魂，任何攻击都是徒劳。 　　即使被尖利的布刃刺中，也只在外套上留下一个个破洞罢了。 　　“……”芥川龙之介忽地凝神看去，注意到对方破损了一角的兜帽下似乎露出了一绺浅樱色的发丝。 　　“芥川——！” 　　少年清亮带着怒意的吼声由远及近，二人闻声抬头，就见已经脱险的白发少年再度归来，双脚双脚都化为白虎强壮的巨爪，如同脱离弓弦的箭矢般冲向芥川龙之介。 　　古洛那：“！” 　　这个笨蛋！回来做什么！？ 　　芥川龙之介启用空间断绝挡住中岛敦的拳头，露出淬了冷意的笑来，“你来送死了啊，人虎……”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帮助我的人送死！”中岛敦与之对峙着。 　　古洛那挡下面前的布刃，立刻冲上前吸引芥川的注意力，同时还让诸神黄昏从另一个方向发动攻击。 　　一时间，芥川龙之介被三面包夹，面对此等绝境也没有乱了阵脚，随即使用异能应对，与古洛那交战过久，此时他也乏力了起来。 　　古洛那看向中岛敦，对方也同时转过头，无言的对视中，二人似乎默契地达成了一个共识。 　　那就是……一起把芥川龙之介打倒。 　　在被布刃击退了几步后，二人迅速站定，接着从不同方向朝芥川冲来，一个手握双刃剑，一个举起了拳头。 　　“芥——川！！！” 　　在少年气势十足的吼声中，二人的攻击同时击中目标，芥川龙之介被强大的冲击力掀翻出去，随后传来落水声。 　　中岛敦急促地喘着气，不敢置信地望着芥川落水的方向，真的结束了…… 　　“轰——” 　　身后传来爆炸声，船身剧烈地晃动着，中岛敦没控制好平衡眼看就要摔倒，是古洛那身后的荆棘及时抓住了他。 　　“谢……”中岛敦松了口气，刚想道谢，就看到对方身后长出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 　　“！！？” 　　爆炸接二连三传来，国木田只能焦急地望着这艘船，期待中岛敦的身影快些回来。 　　对于少年想要回去帮忙的冲动他首先是不赞同的，但他又希望对方这么做，如果是中岛敦的话，或许可以办到他无法做到的事…… 　　“敦！”国木田大声呼喊着。 　　“唰——” 　　巨物掠过半空停留在上方，同时伴随着巨大的阴影将快艇彻底覆盖。 　　国木田眯起眼仔细一看，才发现翅膀中心是一个人，而中岛敦正被对方的一根荆棘拎在半空中。 　　“国、国木田先生……” 　　“……” 　　-------------------- 　　作者有话要说： 　　中岛敦：我要去救他！ 　　古洛那（把人拎起来）：？ 　　芥川：？(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Ｃo Ｍ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Ｃ o Ｍ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27章 第二十七首诗 　　古洛那把中岛敦放上快艇，没有一丝犹豫地扇动翅膀回过头向港口飞去。 　　在快艇上站稳之后，中岛敦抬头望着那抹远去的漆黑身影，预感自己还有再见到对方的机会。 　　如果下次再见到这个人，他一定要好好感谢对方。 　　…… 　　古洛那终于回到陆地，在走到人来人往的街道之前褪去黑血面具，并将身上满是破洞的外套脱了下来，接着才走回武装侦探社楼下，目光眺望着路的尽头，仿佛自己一直等在那一样。 　　等了几分钟，中岛敦是没等到，却迎面走来了一个身穿沙色风衣的的高挑男子。 　　见对方打算进侦探社的建筑，古洛那往边上靠了靠让出更宽的路来，结果这人却突然在他身边停下脚步，并将视线移向他。 　　“你在等人？” 　　男人说着走近了一步，古洛那嗅到对方身上的血腥气，又被那双眼睛盯着，不自在地偏过头继续后退。 　　“啊……你是……？” 　　听到疑问，男人露出一个本该很明媚的微笑，但因为脸上还有没清理干净的干涸血迹，看上去多了丝诡异，“我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我猜你等的人我应该也认识。” 　　古洛那不确定地瞅了他一眼，注意到对方的脖子和露出的手腕都缠着绷带，突然想起中岛敦之前和他说过这样一个人，对方还是老师一样的存在。 　　难道……就是这个人？ 　　“我在等敦……”古洛那片刻后说了出来，同时观察起对方的反应。 　　男人闻言笑得更开心了，“诶~原来是敦的朋友吗？真稀奇，不会是我想的那位吧？” 　　古洛那面露疑惑。 　　黑发男子突然歪头看着他大腿后方某处，并伸手指了指，“你裤子上沾到灰了哦，这里。” 　　“啊……”古洛那连忙扭过头查看，只能用余光瞥到一点，随即用手拍了两下。 　　“还有这里也有哦，不如我帮你吧？” 　　“诶？”古洛那见对方已经蹲下来，看起来是真心想这么做，急忙往后躲，“不、不用了！” 　　“古洛那？你怎么在这里？” 　　中岛敦的声音正好在这时候传来，二人都转头看去，就见中岛敦和另外二人走了过来。 　　“我给你发消息一直没收到回信，担心你出事就过来了……” 　　“敦，你还好吗？”古洛那早就确认过中岛敦并无大碍，但还是又问了一遍。 　　中岛敦点点头，“我没事，伤也被异能治愈好了……” 　　“不过，你和太宰先生这是在……？” 　　为什么太宰先生突然蹲下来摸古洛那裤腿啊？ 　　好在意…… 　　“是因为他裤子上有灰啦，我看他没拍掉想帮忙而已哦。”太宰治笑着回应。 　　中岛敦看向古洛那，眼里浮现关切：“灰？古洛那你怎么沾到这么多灰啊？” 　　“不小心蹭到的……”古洛那声音低了下来。 　　“不止是沾到了灰，还有摩擦后出现的毛边，不会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吧？” 　　太宰治接着说出自己的新发现，古洛那又急又恼，想让他闭嘴却又做不到。 　　“嗯……” 　　中岛敦一听，连忙拉起古洛那的手查看，“等等，有没有摔伤？” 　　对方的手依旧温度偏低，像一块温润的玉石，掌心皮肤白皙没有任何伤痕，手腕处可见青紫的血管，纤细精致轻易就能一手掌握。 　　“……我没有摔伤。”古洛那被中岛敦手心的温度烫得下意识蜷起手指。 　　“那就好……”他真的很怕古洛那因为担心自己的事而受伤。 　　“唔？”太宰治和一直没说话的国木田对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致的答案。 　　敦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人了？而且一见面就拉着手不放开，怎么想都是那种关系吧？ 　　“难道说……” 　　太宰治忽然凑近，鸢色的眼眸饶有兴致地看着古洛那，“你就是敦的心……” 　　“是好朋友！太宰先生，我没和你说过，古洛那是我从福利院认识的朋友！”中岛敦险些惊出一身冷汗，抢先说了出来。 　　“哦——”太宰治一脸“我懂”的表情。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啦！ 　　古洛那眨眨眼：“？” 　　“也就是说……那两首诗是你写的咯？”太宰治再转过头，两只眼里的光亮清晰可见，“没想到能写出那么有意思的诗的作者会是这样可爱的少年，不过对此我有问题想听听古洛那君的回答。” 　　古洛那向中岛敦投去求助的眼神，后者无奈地笑了笑，“上次我买的那份报纸不小心被大家看到了。” 　　国木田现在都能回忆起当时自己被自闭支配的恐惧，抬手扶了下眼镜并努力稳定情绪，甚至合理怀疑那首诗是某种精神异能的媒介。 　　他暂时也不想问太宰失踪的原因与结果，决定先回去向社长交差。 　　“我先带镜花进去了……” 　　国木田和泉镜花走进大门之后，太宰治接着说道：“问题很简单，就是想知道你对自杀有什么看法。” 　　“……太宰先生！？”中岛敦嘴角抽了抽，怎么办？他是不是该带着古洛那赶紧离开？ 　　“自杀？”古洛那认真想了一下，眉心微蹙，嚅嗫道，“我、我不知道……和自毁是同等含义吗？” 　　“这样啊，我看古洛那写的诗里每个字都透露着‘想要逃离’，原来并没有想过么？”太宰治手指点着下巴，语气轻快，“不过这才是最有效的方法啊，比如说充满朝气地入水……” 　　中岛敦眉头越皱越紧，“太宰先生不要再说啦！” 　　古洛那后知后觉地思索了片刻，“或许你说得对……” 　　“古洛那？”敦拉着对方的手不禁收紧了些，生怕对方冒出这样的念头，毕竟他知道对方在之前几年都一个人生活，孤僻的人总是容易想多。 　　“但是一旦得到了勇气，就没有理由继续逃离了。”古洛那抬眸看向对方，无声地回握中岛敦收紧的五指，“所以我会选择面对。” 　　“哦……”太宰治眼睛睁大，随即将拳头敲击在另一只手心上，表示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只是勇气就可以了么？” 　　两个少年眼看着他自言自语地转过身走了进去，脑袋上纷纷冒出问号来。 　　“古洛那……你真的有过……那样的想法吗？”中岛敦迟疑地开口道。 　　与对方在一起的幼时回忆似乎都是美好的，但他们都清楚那时的福利院多么冰冷，更何况融不进人群反遭欺辱的古洛那呢？ 　　那些孩子的恶行是否在对方心里留下阴影，之后独自生活的几年里是否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这些都是中岛敦所关心的。 　　“是说自杀吗？”古洛那与他视线相汇，轻轻扬起嘴角，“从来没有想过，我只是不想和人接触而已。” 　　而且他身上还有黑血，死亡并不是容易的事。 　　中岛敦听到这个回复才彻底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心里担心的事放下后，他发觉自己不知何时与古洛那五指交错扣在一起，彼此贴合得万分紧密，中岛敦这才脸颊泛红，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我先回侦探社一趟，古洛那就在一楼坐着等我，好吗？” 　　“嗯好。” 　　古洛那跟着走进去，坐下后看到对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尚且留有对方温度的手。 　　敦被横滨的黑手党盯上了，虽然击败了一个，却难保以后会不会再有其他人对敦出手，他能在这一次及时赶到，也无法做到每次都能如此顺利。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敦离开横滨，最好和自己待在一起，这才是规避风险的最佳方式…… 　　但是……敦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 　　在此基础上，他会尽自己所能保护对方，就像过去对方从别人手中抢回那颗橘子糖时一样。 　　二楼侦探社，中岛敦在更衣室换上干净的衣服后被告知今天休息，和大家打好招呼后就离开了。 　　太宰治继续和国木田对这次绑架事件进行讨论，“你是说在你到之前，就有一个人和芥川打起来了么？” 　　“没错，对方全身都穿着黑色衣服，戴着帽子和面具，异能也是从未见过的，完全不知道他突然出现帮助敦逃跑的理由。” 　　“黑色衣服啊……”太宰治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停下来时露出笑容，“理由和身份都无所谓了，我比较期待以后的再会~” 　　国木田听得一头雾水，“再会？难道说你已经见过了吗？” 　　太宰治转过身自顾自哼起曲子来，把对方的问题当空气无视掉了。 　　“……”好气…… 　　楼下，中岛敦乘电梯来到一楼，见时间已近中午，就想着先和古洛那吃顿午餐再送对方回家。 　　一路上二人没什么话，古洛那也没问他被绑架走之后怎么脱困的，他也不想这么快提起，毕竟这件事只会加深古洛那的担忧。 　　在附近的中华街解决了午饭，出了店门没走几步，古洛那忽地从身后捏住中岛敦的袖口。 　　中岛敦脚步停顿，回过头神色疑惑。 　　“敦……”古洛那抿了抿下唇，终于抬起头望向少年的眼睛，将自己酝酿了很久的话吐露出来。 　　“我可以养你。” 　　中岛敦看着少年说完后鼓起的双颊慢慢浮现绯色，在那双清透得如同紫葡萄般的眼眸中反复确认，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 　　“……诶？！” 　　-------------------- 　　作者有话要说： 　　古洛那：我养你啊——（脸红） 　　宝贝们，咕咕明天就要入v啦，撸起袖子肝万字！ 　　浅放一下接档文文案：《病弱大佬是个马甲精》 　　患有嗜睡症的病弱阴阳师花开院游鲤在实战中昏迷，只能绑定人物扮演系统获取能量重回原世界。 　　然而当他再次醒来，世界竟然融合了—— 　　东京出现了咒术高专，横滨五座黑色高楼拔地而起，夜晚降临后吃人的鬼横行，五百年一度的大赛在日本开启。 　　当初的系统再度回归，让他披上已经死遁的马甲拯救这个岌岌可危的世界。 　　第一个世界的基友已经叛变为诅咒师，欲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第二个世界里同组织的死党早就叛逃，成为侦探社的一员。 　　第三个世界的鬼王身边一直在寻找死敌的转世，只为让对方沦为和自己一样的存在。 　　而在第四个世界中，千年前的挚友兼轮回数次的大阴阳师欲创造一个只有通灵人的世界…… 　　游鲤：要不你们干脆打一架得了。 　　当他披着系统数据错乱后的马甲路过时—— 　　诅咒师再次见到挚友，却发现对方已化身为不人不鬼的存在； 　　叛逃干部发现自己被死党遗忘，甚至针锋相对； 　　鬼王成功把死敌变成了鬼，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怕太阳，甚至邀请他一起晒太阳； 　　未来的通灵王发现曾经挚友的转世，能看穿人心的他却读不懂对方的心…… 　　游鲤：都别激动，我依然弱的一批。 　　众人：骗鬼呐！ 　　然而花开院一族发现浑身是病的小辈突然成长迅速，一步一喘还能轻松干掉作祟妖怪…… 　　因为世界融合后，虽然体质依然孱弱，但他的实力直接翻了四倍。 　　游鲤：披上马甲我唯唯诺诺，脱掉马甲我重拳出击。 第28章 第二十八首诗 　　“养, 诶？养……养我？！”因为过于震惊，中岛敦的声线几乎破音。 　　虽然会有点心动, 但是！被包、包养什么的……才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 　　他不要当小白脸！ 　　“嗯, 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毕竟说不准以后会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但如果敦还是选择留在横滨也没关系。”古洛那即使还没听到对方的答复，也从表情中感受到了, 说完松开捏着对方袖口的手指。 　　中岛敦能理解古洛那担心的事, 这次被芥川龙之介带走险些回不来, 他也心有余悸, 但是在自己被不明身份的人救下后还是决定回去加入战斗的时候，他就更加坚定了。 　　他要留下来, 继续战斗。 　　“抱歉, 让你这么担心，我知道留在这会有危险，不过就像古洛那有了面对困难的勇气一样，我也想借着你给我的勇气与信心去面对。”白发少年望着古洛那，满眼都是对方，越是珍视就越不愿意让其被自己连累，他跟着去了东京, 危险仍然会潜伏在四周。 　　“敦……”古洛那再次从中岛敦这里感受到自己带给别人正向能量的可能性，既然如此, 那他就全力支持对方吧，“嗯，我相信你。” 　　中岛敦闻言露出微笑, 比起自己，他还是更关心古洛那的情况, 从东京过来的路上一定很焦急吧？甚至还摔了一跤，从裤子磨损状况来看估计会留下淤青。 　　这么想着，中岛敦大胆猜测起自己在对方心中的重要程度，心脏莫名跳快了些。 　　古洛那也在观察中岛敦，结合实际情况得出这个结论，让敦好好休息，不要再让对方为自己的事费心才是，“敦，你现在应该很累了吧？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我自己可以回去。” 　　然而这句话落在中岛敦耳中就有了另一层含义：古洛那虽然真心相信自己，但又在为此伤心赌气。 　　眼看着浅樱色短发的少年和自己说完再见就直接转过身去，中岛敦慌了，他曾幻想的告别的不是这样的！古洛那会不会因为他短时间无法从危险中脱身而无法兑现“保护对方”的承诺而伤心？ 　　他们不会就这么渐行渐远吧？ 　　不，不行！有什么事一定要说清楚！ 　　“等等，古洛那……”中岛敦快步跟上去，伸手拉住对方垂在身侧的手腕，后者才停下来回头。 　　望着古洛那平静的眸子，他竟觉得底气不足，“你是不是在难过？因为我的事……” 　　或许……他不应该拉住古洛那，就这样让对方离开横滨，暂时不要联系比较好吧。 　　古洛那只是抬眸对上中岛敦紫金色的瞳眸，这一反应倒是让敦心里敲起鼓来，但古洛那在静默了片刻后开口道：“我没有难过。” 　　“……”中岛敦伸出的手不自觉卸了几分力道。 　　“我只是有点生气。” 　　中岛敦低下头，缩回了手，“对不起……” 　　“该道歉的不是敦，是那些盯上你的人才对，他们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企图带走敦，不择手段伤害敦，光是这么想我就生气。”古洛那说着眉梢染上怒意，所有的怒气都直指幕后真凶，句句都意在维护中岛敦的人身安全。 　　“但是我却几乎没有办法，只能看着敦用生命的代价去面对危险，如果……如果我可以保护敦就好了。”这也是实话，古洛那目前找不到幕后敌人的藏身处，没办法替中岛敦清除隐患，就是没有能力保护对方。 　　中岛敦听完后眼眶也红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曲解古洛那坚决离开的本意，自顾自地在暧昧不清的关系中摇摆不定。 　　明明对方也在害怕会失去他啊。 　　“古洛那……”中岛敦深吸一口气，忽地上前将少年拥在怀里，在心里暗暗发誓。 　　他绝对会好好活下去…… 　　古洛那仰起下巴正好搁在对方肩颈处，微微侧头，“敦？你怎么了？” 　　“就是想这么做……” 　　“唔，但是大家都在看这里……”古洛那极不习惯在人多的场合这么做。 　　“抱、抱歉！”中岛敦立马红着脸松开这个怀抱，“我送你去地铁站！” 　　“哦好。”古洛那答应得很干脆。 　　中岛敦这才有了如芒在背的感觉，拉起对方的手想要快些离开此处，“……” 　　他们很快到了地铁站，互相告别以后各自踏入下一场历练，一方是与黑手党的较量，一方则是要面对咒术界的束缚。 　　要尽快处理完这些麻烦事，这样才能把注意力都用在中岛敦身上。 　　他会保护好对方的。 　　古洛那回到咒高，继续上次的特训，同时不忘把自己近期写的诗发给中村编辑。 　　芥川龙之介遭遇未知异能者并失手的消息传回港口黑手党，上司如今重伤不起，樋口一叶只能代替对方接受首领的传唤。 　　“这个新出现的异能者应该就是许多市民目击到的巨大飞行物，由于速度极快没有被任何电子设备捕捉到，多余信息目前并无头绪。”樋口一叶汇报道。 　　“这样么，看来只有芥川君知道更多的信息了，不过前提是他能顺利醒过来……”森鸥外双手交错拄在下巴处，“被未知的敌人击败，无论如何都是轻敌和措施不足的表现，如果芥川君挺过这一劫，就让他负责调查这个异能者吧。” 　　“是……”樋口一叶知道如今芥川重伤不醒，曾经敌对的组织会趁机发动突袭夺其性命，首领也完全不打算插手。 　　完全被当做弃子了啊…… 　　这边是芥川龙之介的失败，另一边准备搞事的咒灵们也都确认了真人死亡的消息。 　　“真人虽说要狡猾行事，结果还是被咒术师们祓除了么？”漏瑚一方面对其感到失望，又为导致这种结果的咒术师感到愤怒。 　　他们咒灵什么时候才能以“人”的姿态立于这个世界呢？ 　　“以真人的术式和狡猾程度……那些咒术师恐怕很难杀死他，而且他失去下落的那个晚上应该不会遇到咒术师才对，我倒觉得另有其人。”一个僧侣打扮的黑发男子倚在躺椅上，额头中间有一圈明显的缝合线。 　　漏瑚唯一的一只大眼瞥向对方，“还能是谁？” 　　“和宿傩容器同样不被咒术界认可，除了壳子是人以外无一处不似咒灵的那个少年。”黑发男子眯起眼，下巴抵在手心上，“看来只有改变计划了，先把这个不确定因素解决了比较好。” 　　“你想怎么解决？” 　　黑发男子勾起唇角，“先不急，咒术界的那帮烂橘子们估计已经准备处理他了，等消息就好。” 　　漏瑚的大眼里写着无语，“这帮人搞自己人倒是很积极，他们自相残杀的话只会走向衰亡，果然未来世界是属于咒灵的。” 　　对此，黑发男子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所以说你猜，陷入这样困境的少年会不会模糊了自己身份的界定呢？” 　　“你是说……”漏瑚闻言睁大了眼睛，恍然大悟后也露出不善的笑意。 　　如果说之前还靠人类的躯壳维持自己是人类的认知，那么在被作为祸端处理之后，就等于在他们之间强行画上界限——被否定了做人的资格。 　　然后他们再利用被送入高专的宿傩手指侵入学校，到时候是一石二鸟的结果。 　　人心就是这种可以随意玩弄的东西啊。 　　东京咒术高等专校内，京都校区的校长乐岩寺面见了古洛那。 　　“我只是和他说点话，你就没必要像个守护神一样守在边上了吧？”白须老人拄着拐杖，不悦地对五条悟说道。 　　五条悟坐在古洛那身边的沙发上，佁然不动，“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实在不行你当我不存在也行，我不会插话的。” 　　“……我真没想到这小子有什么魅力，让你如此维护。”乐岩寺依旧是那副过来人做派，仿佛年轻的后辈都不像他把事情看得那么清晰。 　　古洛那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冰冷目光，一直不敢抬头看乐岩寺，有五条悟在的话他还是比较安心的。 　　“古洛那比大多数孩子都要乖的，而且他那么怕外人，我身为老师不多关照一点岂不是失职？”五条悟翘起二郎腿，抬起下巴让他快说。 　　乐岩寺眉须抽了抽，还是开口了，“我看过上次的任务报告，据说他是用一本书解决了那个咒灵的。” 　　“好像是有这回事？”五条悟看向当事人。 　　古洛那点头，“嗯。” 　　“那是什么书？是咒具还是其他物品？你学生带着这么个来头不明的东西可不行，还是先交给我们核实一下具体情况，否则无法认可他作为‘咒术师’身份的忠诚度。”乐岩寺的目光直直盯着低头不语的少年，简直快要将其盯穿。 　　五条悟抬手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后说道：“你这是……想抢古洛那的东西？” 　　“他的命都是咒术界出于宽容才保住的，依我看，他本不该入学咒术专校，但木已成舟，要想维持现状就应该立即坦白，怎么能说是抢呢？”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古洛那从不是咒术界的所有物吧。”五条悟都气笑了，但和这老家伙周旋起来不可能直接撕破脸，暗讽还是可以的。 　　乐岩寺始终看着少年，他想要通过自己带来的压迫感使对方主动交出来，“我说过了，选择交或是不交，影响着你在我们这里的忠信度，我们不会留着一个不值得信任的存在。” 　　“……”古洛那垂着脑袋攥紧了衣料，乐岩寺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可能会因此被上面那些人视为敌人，但他确实没有拿艾邦之书做什么的打算，里面到现在也就几篇观后感和两首诗而已。 　　五条悟不耐烦地用食指敲击着脸侧，只要对方再敢多说一句…… 　　“你要怎么选择呢？小子。”乐岩寺无机质的晦暗眼眸死死盯着古洛那，出声催促道。 　　古洛那抬起头：“我……” 　　“你想得挺美啊死老头！！” 　　早就忍不了的诸神黄昏发出一声怒喝，顷刻间出现在乐岩寺面前，圆滚滚的白眼球死瞪着对方，脑袋直接怼上他光秃秃的脑门。 　　“别再恶心我了！那是属于古洛那的东西，你配拿吗？说什么咒术师身份？你以为我们稀罕吗？！咒术师都是你这种在阴沟里都没有存在感的又臭又硬的臭狗屎！”诸神黄昏趁老人懵逼，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 　　“啊……”古洛那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后看了五条悟一眼。 　　“咒术师是狗屎嘛？”即使被地图炮了五条悟依旧笑得出来。 　　“……他不是这个意思……” 　　好吧，他可能真的是这么想的。 　　“哼，区区诅咒还敢蹬鼻子上脸了。”乐岩寺气得抖了抖眉须，“五条悟，你教的好学生。” 　　“别扯什么诅咒，老子和它们不一样，古洛那也和你们不一样，别再像闻见肉骨头的死狗似的追着不放了，你也到了该入土的年纪了，总要寻个体面点的死法吧？”诸神黄昏只有一个白色大叉和两颗眼球的脸上竟然也能表现出一丝轻蔑来，居高临下的对视显得嘲弄意味更浓。 　　“你这邪物！”乐岩寺当即瞪大眼睛，看上去被气得不轻。 　　古洛那生怕打起来，连忙出声制止：“诸神黄昏别说了，我不会把书交出去的。” 　　“不行，不骂这个老东西的话我会像便秘了三四天后在痛快淋漓时溅到了一屁股的马桶水一样难受！” 　　“……”好糟糕的比喻啊！ 　　“看来不用等到姐妹校交流会了，五条悟。”乐岩寺愤愤道，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五条悟摊手，“您请便？” 　　勾着古洛那的脖子离开会客室，五条悟走了几步就松开对方，然后用手抵在嘴巴上发出憋了好久的笑来，“噗哈哈哈——” 　　古洛那把诸神黄昏摁了回去，面露苦恼，“抱歉五条老师，我没想到诸神黄昏会……” 　　“诶？明明干得很好。”五条悟回头对他竖起大拇指，“Good job！” 　　“额……不会觉得嘴太臭了吗？”古洛那主要担心这个。 　　五条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那老头早该骂了，所以古洛那算是做到了我不能做的事，而且就算拿到书，他们该怎么对你还是照旧，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 　　“这么做是对的。” 　　古洛那半知半觉地眨眨眼。 　　“对了，关于上次你和咒灵的谈话，为什么会提到夏油？”五条悟直接转换话题，自从在家入硝子那听说之后就很在意这点。 　　“我想……他可能是想让我成为诅咒师？”古洛那回忆道，“说是像夏油一样自由自在……” 　　五条悟思索片刻，“他这话的意思，倒像是在说夏油没死一样。” 　　然而夏油确实死了，被他亲手了结。 　　“等见到了那个人就知道了。”古洛那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立于天桥上的身影。 　　“唔？能让你这么主动接近的，是‘鬼神之卵’么。” 　　古洛那颔首。 　　五条悟随即思忖起来。 　　高专有那帮家伙的内应，所以对方会再次采取行动，目标无非是虎杖或古洛那，说实话他对这两个少年都很放心，尤其是古洛那。 　　如果那些家伙试图拉古洛那入伙，也不失为可利用的因素。 　　“先等上层会怎么安排吧，他们总是一惊一乍的，你习惯一下。”五条悟对古洛那说。 　　“嗯……” 　　然而在东京校与京都校的交流会开展之际，古洛那被勒令不许参加，以监督看管为由带到禁闭室关押。 　　“为什么？五条老师，这对古洛那太不公平了！”虎杖悠仁听闻此事后找到五条悟。 　　五条悟知道上面那群人暂时不会做什么，而且也在等待那个时机的到来，就没和虎杖多说，“放心虎杖，古洛那的事我有底。” 　　“好吧……” 　　虎杖悠仁前一天还在担心古洛那，结果到了隔天的交流会比赛上就发现自己也遇上麻烦了，京都校的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不知道的是，这也是乐岩寺校长特意吩咐的安排。 　　正当东京校和京都校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时，比赛场地被“帐”围了起来，接着便出现了一个特级咒灵。 　　帐内激斗不止，账外五条悟若有所思。 　　终于对学校发起攻击了，而且这个账只有他无法进入，其一是要绊住他进入的脚步，其二也是利用这一点转移注意力，所以身处禁闭室的古洛那可能也是对方的目标之一。 　　要赌一把么？ 　　相信古洛那即使被带走也能保住性命，相信他被诅咒师团体带走后、咒术上层将其划分到对立面的未来…… 　　“这么说起来……我的学生都挺疯狂啊。” 　　既然这样，那他就赌一赌吧。 　　…… 　　禁闭室内，古洛那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微垂着眼睫，安静得像是精致的西洋人偶。 　　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特制的锁链束缚，能一定程度抑制黑血，但也只是形同虚设。 　　按照五条悟的说法就是：做戏要做全套。 　　“喂，古洛那，你还要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反正我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别拦着我！我要把这里全都破坏掉！”诸神黄昏被他压制着不能现身，一刻不停地在脑海里叫嚣着要搞破坏。 　　“还不行，如果没有事的话自然会出去的。”古洛那在脑海内回应。 　　“你就这么相信那个眼罩男？” 　　“五条老师确实有帮过我。”就是性格不太好应对，还强拉他去与人交往，其他都还好。 　　“嘁……” 　　又过了一会儿，古洛那听到外面传来两声异响，貌似是人受伤倒下的声音。 　　真的来了。 　　古洛那警惕地盯着禁闭室的门扉，一声重响后，门板便轰然倒地。 　　率先出现在门口的，是一道影子，依稀可见人类的轮廓。 　　然后，古洛那视线随着影子的进入向上抬，就见一个穿袈裟的男人径直朝自己走来。 　　男人脑后扎着半丸子头，披散着黑色长发，一边鬓角留着刘海，眼眸狭长，唯一诡异的地方则是额头中间那圈缝合线。 　　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之后，对方灵魂和身体的联系并不是浑然天成，古洛那更加确定对方是鸠占鹊巢。 　　“……你是夏油？”古洛那并没后表露出自己分析得出的结果，望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夏油杰】没想到这个少年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抬手摸了摸下巴，眯起眼笑道：“你知道我？” 　　“真人说过你的名字，看到你之后我猜的。” 　　当着曾经同伙的面提起自己亲手解决掉的咒灵，这小子是真的不怕死。 　　留给【夏油杰】的时间不多，他的首要目的就是带走对方，于是轻飘飘地让这个话题过去，“我听说咒术界上层彻底放弃你了，他们还是这副老样子，烂透了……被自己人这样对待，你一定也很心寒吧？” 　　“我和他们从来不是自己人。”古洛那想的是那些老人的嘴脸，但实话实说，他至今都没有在意过。 　　“看来你看得很清楚，既然如此要不要跟我离开？” 　　古洛那抬头看着对方，“去哪里？可以不和人接触吗？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当然，你可以自由选择自己觉得舒心的地方。”男人说着，向他伸出一只手。 　　古洛那沉默了半晌，将手放了上去。 　　“好，我跟你走。” 　　话音刚落，少年手腕和脚踝处的锁链尽数断裂。 　　几分钟后，古洛那坐在男人召唤出的咒灵上向下看，城市建筑变得像是迷你模型一样小，人更是密密麻麻的如同蚂蚁。 　　“古洛那，是这么名字吧？”【夏油杰】双手都揣进宽大的袖子里，突然开口说道。 　　“嗯。”少年一直看着下面。 　　“你是怎么杀掉真人的？”男人像是把这当做打发时间的谈资，眉眼带笑，“我有点好奇。” 　　古洛那终于转过头，比起他的表情要平淡很多，指了指自己，“黑血。” 　　“你的意思是说……” 　　“我的血，是黑色的。”浅樱色短发的少年天生气质忧郁，眉毛、眼尾都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当他不做任何表情的时候那股消沉气更盛。 　　黑色的血才是诅咒诞生的源头吗？ 　　【夏油杰】不知道有这样能改变人身体本质的物质，听了之后对古洛那更有研究的兴趣了。 　　“真是不得了的天赋，古洛那你生来就注定和人类不一样。” 　　古洛那偏头，“你觉得这是天赋？” 　　“任何才能都是天赋，只不过要支付相应的代价。” 　　“你的代价呢？”古洛那直直望向那颗跳动着的鬼神之卵。 　　【夏油杰】笑着回道：“可能就是吞下咒灵时如同沾有呕吐物的抹布的味道吧。” 　　呕吐物……抹布…… 　　古洛那的表情一言难尽起来，吞噬咒灵一般都交给诸神黄昏，但对方貌似吃得很香，和这个人还是不一样的。 　　“原来你也会有这种表情啊，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夏油杰】突然说道。 　　“……”古洛那收敛起这个表情，再次看向别处。 　　都是假的，从最开始到现在，都是鬼神之卵遵照身体主人原来的性格在演戏，他深埋在内心的想法，恐怕会更邪恶。 　　他们的目的都不单纯。 　　古洛那被【夏油杰】带回盘星教，并安排了单独的房间，让他暂时待在里面。 　　“你先休息，明天带你见一下我们的伙伴，放心，他们都是咒灵。”【夏油杰】离开前对他这么说过，不管有没有完全信任他，他一个人身处其中并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当天，五条悟出手将扰乱交流会的咒灵花御击败，事后传来宿傩手指和咒胎九相图的丢失，以及身处控制中的古洛那失踪的消息。 　　咒术界上层紧急召开了会议，并一致认定此事与古洛那有关，要么他就是内应，要么他趁乱叛逃，无论是不是其中的结论他都洗不清了，他们只想尽快清除掉这枚眼中钉。 　　“通知全体咒术师，通缉诅咒师古洛那，见之，杀之……” 　　东京咒高的一年级生听到这消息后都乱成了一锅粥，教师五条悟却十分平静，面对夜蛾校长的质问也不起一丝波澜。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这不是将古洛那往死路送吗？”夜蛾正道拧紧眉心思索着如今的局面，古洛那就算有通天本领也很难全身而退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选择相信古洛那。”五条悟表面上轻浮不靠谱，实则已经计算过其他选择所会带来的结果，“上头的人都逼得太紧了，他们已经忘乎所以，认为自己可以主宰一切……” 　　“古洛那是开始也是契机，他们也就只能蹦跶这几下了。” 　　夜蛾没再说话。 　　翌日，古洛那换掉高专的校服，穿上【夏油杰】准备的黑色和服，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连衣襟的穿插顺序都搞不懂。 　　【夏油杰】见到后帮他理了理，一边说：“从来没穿过和服吗？” 　　“嗯……”古洛那始终垂着眼睫，只感觉对方碰触在身上的手冰冷极了。 　　之后，【夏油杰】领着古洛那走进有着海滩美景的领域中，这一举动显然惊动了在场的所有咒灵。 　　“你就这么带他进来了？不怕他暴露我们吗？”漏瑚上下打量着古洛那，奇怪的是，对方身上有着咒灵般的气息，一点也不像个人。 　　【夏油杰】把古洛那介绍给他们，面上笑意不减，“能感受到吧？古洛那和你们是同类，他也讨厌人类，尤其是咒术师。” 　　古洛那心道自己没这么说过，同时也在观察这些咒灵。 　　一个、两个、三个…… 　　包括【夏油杰】在内，总共有三个鬼神之卵。 　　那个叫花御的并不是。 　　“你打算让他加入我们的行动吗？他可是干掉了真人的。”漏瑚又问，他看不出这个小孩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真人到底是如何败在他手上的。 　　“真人？是他要和我打的……” 　　古洛那的紫眸机械性地在他们之间转动，随即露出并无温度的微笑，五官掩在阴影中更显森然，“他会死难道不是活该吗？” 　　诸神黄昏在脑海里鼓掌：“看吧，陷入狂气之后可以随心所欲哦！” 　　他喜欢古洛那不受拘束做任何事，也接受对方发疯，但还是不要太疯，上次在月亮上和鬼神的战斗疯狂到了令他心悸的程度。 　　漏瑚似乎嗅到了一丝可口的让人沉溺的气息，心绪也被拉动起来，“这孩子很有天赋啊，中头奖了，夏油。” 　　没了真人，用这孩子也可以作为填补。 　　【夏油杰】眯起眼笑着回应。 　　抛弃理智，堕入疯狂。 　　古洛那为了融入这个计划着阴谋的团体只能这么做，同时也听到狂气中那个男人的声音。 　　“你以为舍弃理智就不会再恐惧了吗？不，正是因为恐惧，你才会如此啊……” 　　与他们达成共识后，古洛那就可以随意做自己的事了，他突然觉得陷入狂气后感触颇深，是全新的体验，不如现在动笔将其写下来。 　　问【夏油杰】要了纸和笔，古洛那独自坐在沙滩上写诗，这副认真的模样引起了漏瑚等咒灵的注意。 　　等少年写好，花御倒是先问了出来，不过对话直接传进了古洛那的脑海。 　　“你写了什么？” 　　古洛那对这种强行灌输在脑内的声音还很陌生，而且明明是未知的语言他却能理解，停顿了几秒才回答：“诗。” 　　“为什么突然写起了诗？”花御不能理解人类的各种行为，但眼前这个并不算人类，甚至是同类，却有着古怪的兴趣。 　　“有感而发……？”古洛那继续着这种回应脑内声音的对话。 　　有感而发…… 　　更奇怪了，这个少年和他们见面之后会产生怎样的情感呢？ 　　花御对此感到好奇。 　　“我想看，你写的诗。”花御将自己的想法传输进少年脑中。 　　“可以是可以……”古洛那不确定咒灵看了自己写的诗会怎么样，说实话他甚至有点想见识一下，于是把纸递给了对方。 　　花御把人类文字转化为自己能理解的语言，本以为这样转化过来的文字会不通顺或是怎么的，但古洛那诗中的情绪却十分精准地传达给他。 　　作为咒灵，花御第一次体会到如此深刻的情感。 　　压抑、挣扎，似乎还有更多的疯狂情绪。 　　明明是咒灵，负面情绪所产生的生物，却在此刻深受负面情感影响，甚至还有些上瘾。 　　“我很喜欢。”良久，花御这么告诉了古洛那。 　　漏瑚观察这里的情况很久了，揣着好奇走过来，“在看什么？” 　　花御的声音传入他的脑海：“古洛那写的诗。” 　　“诗？我看看。” 　　纸张就这么从花御手中传到漏瑚手里，后者瞥了两眼后便敛眸仔细看了起来，头顶的火山口隐约有了即将喷发的前兆。 　　作为咒灵，自然辨别不出来这诗写得怎么样，但从中感受到的情绪却是货真价实的。 　　那一刻，漏瑚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类似五条悟的领域无量空处所带了的信息量，运转速度过快后表情空白，头顶和耳朵两侧都喷出烧开了一般的热气。 　　古洛那：“……”原来真的会喷东西出来么。 　　“这家伙……完全是负能量集合体啊。”漏瑚事后感叹了一句。 　　那首诗最终传到了【夏油杰】手里，他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反应比花御和漏瑚都要平淡不少，面上还能维持笑意。 　　“古洛那在这方面挺有天赋啊，而且大家似乎都很喜欢你。” 　　古洛那拿回诗，被他夸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但还是用纸挡住半张脸，微微移开视线，“……并没有。” 　　“说起来，你和咒灵相处起来比和人类要自在许多吧。”【夏油杰】似乎感觉到了这一点。 　　“咒灵……对我来说是食物。” 　　不知这句话戳中了对方哪个笑点，【夏油杰】竟然露出更浓的笑意，“所以，你把真人吃掉了？” 　　“嗯，他来得不巧，那时候我正好饿了。”古洛那平静地描述着，貌似并不担心真人的同伴会找自己报复。 　　【夏油杰】狭长的眸子饶有兴致地看向他：“那么人类呢？” 　　“人类……不知道人类的灵魂是什么味道的。”古洛那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后像是在认真思考一样。 　　诸神黄昏悄咪咪告诉他：“人类的灵魂吃多了也就那个味儿，说到底还是魔女的灵魂有嚼劲。”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讨厌的话还是算了。”半丸子头男人笑着说。 　　古洛那望着这片宛如度假胜地的海滩领域，皱着眉头俨然是在表达厌恶。 　　厌恶人类，又怎么会以人类为食呢？ 　　不过少年能利用的价值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夏油杰】继续说道：“对了，你现在被咒术界通缉了哦，那帮烂橘子一定要杀了你呢，很好笑吧？” 　　古洛那扯了扯嘴角，“嗯，这感觉就像是便秘了三四天后在痛快淋漓时溅到了一屁股的马桶水一样。” 　　“……好厉害的比喻。”【夏油杰】笑出了声。 　　“……”没必要夸出来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诸神黄昏在他脑海里得意起来。 　　古洛那偏过头，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按捺住，等他把搞事的团伙端了之后就去找敦！ 　　-------------------- 　　作者有话要说： 　　忍辱负重二五仔·意外混得很好·古洛那：迟早把他们给端了…… 　　花御&漏瑚：能写出这样的诗，这小子是自己人！ 第29章 第二十九首诗 　　夜里回到安排的单独房间, 古洛那抱着枕头坐在床与墙面的夹角。 　　为了避嫌，古洛那事先告诉中岛敦自己在忙学校里的事后就把手机关机, 所以现在谁也不能联系, 更别说向对方表达此时的心情。 　　呜呜好难……他不想撒谎骗人…… 　　如果不是需要从【夏油杰】那里得到点计划的情报，他早就动手了。 　　然而算了算时间，截止下次给中村编辑诗稿还有将近一周时间，这也是他这次任务的时限。 　　在盘星教待的第三天, 古洛那坐在露天阳台上听【夏油杰】谈人类谈诅咒谈咒术师, 听得他想要睡觉。 　　对方说了一通, 最后还给了他一个否定的结论： 　　“越是退让, 自己脚下的土地越小，咒术界只会得寸进尺, 你一直退避的话, 永远都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片净土。” 　　“所以我该怎么做？”古洛那问。 　　【夏油杰】依旧维持着笑容，“昨天也见过了同伴，我想你应该也有了决心才对，更何况现在整个咒术界都视你为豺狼，自然是要进行反击才对。” 　　“你说得对。” 　　古洛那口头上回应，心里却越发讨厌这个鬼神之卵，虽说是同伴, 却完全没有向他透露计划的意思，说到底自己现在只是对方手里的工具罢了。 　　接下来的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都没有收集到新情报, 【夏油杰】团伙行事太低调了，短期内几乎无事可做，古洛那终于感觉到忍不住了。 　　因为明天就要截稿了啊—— 　　不管怎样, 拖稿是不对的！ 　　走在盘星教内，古洛那心里盘算着见到【夏油杰】后该怎么做。 　　其实有艾邦之书在, 他并不担心对方逃得掉，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那具身体。 　　他需要的是鬼神之卵的灵魂，其寄宿的身体并不在考虑范围内。 　　到一个转角时，古洛那看到两个制服少女站在走廊说着什么，似乎都在为某件事犹豫不决。 　　“……别傻了，那个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夏油大人了，你现在去找他还指望听到真心话吗？” 　　“我，我当然知道，可是、可是……” 　　少女似乎注意到古洛那的存在，快要到嘴边的话立马吞了回去，二人都往边上缩了缩，十分警惕地看着他。 　　这个少年，是【夏油杰】从咒术高专带回来的那个，而且貌似很快就与对方达成了共识，如果被他听到什么传入【夏油杰】耳中就不好了。 　　古洛那停下脚步，虽然还有些不擅长应付女孩子，但可以试着从她们那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见少年在面前停下，美美子和菜菜子更警惕了。 　　“你们已经知道【夏油】不是原来那个了么，那他原来是什么样的人？” 　　美美子抱着菜菜子后退一步，眼里满是抗拒与抵触，“不，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想知道【夏油】在被夺取了身体前的状态，我以为你们会知道。”古洛那实话实说，心想如果不回答他那就直接去找【夏油杰】得了。 　　该知道的都会揭晓。 　　“夏油大人……对我们很好，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菜菜子回过头面向古洛那，听了对方的话之后，她意识到除了她和美美子，还有别人看出来这点，莫名激动起来。 　　“你知道这些想做什么？我们只是觉得异常，并不知道已经换了人。”美美子出于警觉和她们二人的安危考虑，并不像菜菜子那么情绪化向古洛那全盘托出，毕竟实在说不准对方的立场。 　　古洛那微微低头，和女孩子交流果然还是适应不能，“啊，就是……想问问你们了解多少。” 　　当然还有接下来的计划，可惜看样子是不会告诉他了。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后，一致选择离他远远的。 　　奇怪的家伙。 　　古洛那继续去找【夏油杰】，见到的时候对方依旧悠然自得地坐在躺椅上眺望城市景色。 　　“你来了，很无聊吗？”【夏油杰】没有回头。 　　“有点。”古洛那停在他身边，调动身体的狂气，仿佛已经急不可耐了。 　　【夏油杰】似有所感地扭过头，“说起来，你因为咒术界的追捕而被迫限制行动，感到急躁也是正常的，但为了计划，你不能过早暴露。” 　　古洛那让狂气渐渐蔓延出来，显得他愈发躁动，问：“所以计划到底是什么？” 　　“要沉住气呀古洛那……你这样会坏事的。”【夏油杰】面上笑意温和地安抚着，实则内心对古洛那充斥着轻蔑之意。 　　“因为你的话，我选择信任你，但夏油一直在隐瞒。”古洛那脸色阴沉下来，“夏油并不信任我吧。” 　　眼前的少年被咒术界背叛，已然失去了曾经的羁绊，是【夏油杰】以一个令对方心动的理由将其带了回来，虽然见了部分同伴，却也只是试探，自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对方。 　　真难得，竟然被他看出来了。 　　但是得知自己不被信任又怎样呢？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一能选择的只有默默配合，反之，那就成为一个永远听话的工具吧。 　　【夏油杰】觉得不如把只有人类躯壳的少年变为自己的咒灵，毕竟对方实力在真人之上，使用起来的体验感会更好。 　　“我对古洛那的黑血很感兴趣，如果能成为我的力量就好了。” 　　古洛那身后顿时涌出大量由黑血凝成的荆棘，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哦？你想把我收为己用吗？” 　　“现在看来，的确是很不错的能力啊。” 　　“那你知道……真人是怎么被我吃掉的吗？”少年的声线彻底沉下来，从宽大的和服衣袖里拿出艾邦之书，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翻开书页，【夏油杰】就变为一簇亮光被吸了进去。 　　“啪”得一声合上书本，古洛那收敛了身上的狂气，黑荆棘也缩回体内，接着向外走去。 　　还有漏瑚和陀艮，至于花御……如果碍事的话就一起吞了吧。 　　失去计划的主谋之后，他们的行动便无法进行，剩余的事都不在古洛那关心的范围内。 　　进入上次的领域中，古洛那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没见过的人，是个穿和服的少年，毫不意外也是鬼神之卵。 　　“小鬼，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夏油呢？”漏瑚还躺在沙滩椅上，见人进来微微坐起身。 　　古洛那分别看了他们一眼，说：“他让我来通知你们。” 　　“嗯？”一听到古洛那是来传话的，几个咒灵都向少年靠近，心里还疑惑有什么事不能自己来说。 　　“计划有变。”古洛那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来，继续道，“至于新计划的内容，需要你们和他重新讨论。” 　　漏瑚狐疑地问：“那他人呢？” 　　“你们会在里面见到他的。” 　　古洛那说话的同时打开手里的书，不给他们反应时间，把三个咒灵吸进书里后，一转身就将来不及躲闪的里梅吸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古洛那抱着艾邦之书深深吐出一口气，“是不是结束了？” 　　他真的不想再骗人了。 　　诸神黄昏立刻蹦了出来，“笨蛋，还有那个老头！把他绞杀！绞杀！” 　　“Pass……”古洛那没有听他的话，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换掉这身别扭的和服。 　　到服装店里随意选了套衣服换上，古洛那戴上外套的兜帽来到街边小巷里，第一时间把诗稿发送给中村编辑，终于赶在了死线之前交稿。 　　然后他慢慢翻看起这几天中岛敦发过来的信息，上面提到侦探社与另一个外来组织展开交战，横滨现在很乱，让他这段时间千万不要过去。 　　但是如今他被咒术界通缉，东京恐怕早就布置了眼线，而横滨因为其政治特殊性，几乎不受咒术界管控，他就算不是为了敦，也不得不前往横滨了。 　　在这之前，古洛那把自己得到的情报都反馈给了五条悟，包括自己将团伙主要成员都收入书中一事。 　　“我一下子就收集到了这么多鬼神之卵，你说如果我一口气全吞噬掉的话，是不是能恢复全部记忆？”古洛那在等对方回复的时候对诸神黄昏说道。 　　“记忆不清楚，但肯定会变得更强。” 　　“……”古洛那看了眼手机，见五条悟问他现在的位置，于是把坐标发送了过去。 　　眨眼间，身高腿长的白发教师就出现在他面前。 　　“五条老师……”好快。 　　“哟。”五条悟抬手示意，接着伸手拎起少年后领就把人带到上层会议现场。 　　在场的人本来还想嘲笑五条悟把他们聚集起来开会是在做无用功，结果下一秒就看到对方带着被通缉的古洛那出现，第一反应就是下令让人将其抓起来。 　　古洛那整个愣住，没想到五条悟会这么直接，让他连苟一苟的机会都没有，“……” 　　诸神黄昏看到这么多讨厌的人都在，在他脑内高呼杀光他们，古洛那只好拼命压制住对方。 　　“大家都冷静一下，别急嘛，你们不是以为古洛那是内应吗？没错，他是我安排在咒灵团伙中的内应。”五条悟一脸轻松地说着，“现在他漂亮地完成了任务，你们不想看看成果吗？” 　　一个高层冷哼一声，“他除了这副壳子，哪里像人？你怎么就知道他的心向着哪一方？” 　　五条悟淡定回答：“就凭古洛那到现在没有杀过一个人，甚至祓除了不少咒灵，这还没有说服力吗？” 　　“那他为什么不将自己的咒具公布出来？如此隐瞒，自然是心里有鬼。”乐岩寺见缝插针。 　　“好了先跳过这个无耻的话题，不如我们来看看古洛那都做了什么吧？” 　　古洛那抬头看向五条悟，“要，要在这里……？” 　　“你随便展示一下就行，这帮家伙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类型。”五条悟小声对他说。 　　“那，那就……”古洛那拿出艾邦之书，翻开其中一页把漏瑚放了出来，“这个是其中一员，叫漏瑚。” 　　在场的高层都瞪大了眼睛。 　　漏瑚还没从书里的世界回神，就看到五条悟向他打招呼，“是你啊，上次没干掉你真是遗憾。” 　　“……”漏瑚心中有万匹草泥马奔过，眼下自己不仅被最强咒术师盯着，甚至身处咒术师大本营，流下冷汗看向古洛那。 　　“你竟然背叛我们，古洛那……你很好……”身陷必死困局，大不了死前带上一个，那他一定会选择先杀死古洛那。 　　这个靠着身体特质瞒骗他们的卑鄙小鬼！他根本就不是自己人！ 　　在五条悟动手之前，古洛那只是将摊开的艾邦之书向前一伸，朝他袭来的漏瑚又被吸了回去。 　　“……就是这样。”古洛那合上书。 　　上层们亲眼见到这书的能力，纷纷红了眼，有了这书，还会怕诅咒的威胁或是不听话的家伙吗？ 　　五条悟看出他们眼中的贪婪，随即拍了拍手吸引注意力，“我带他来只是想向你们宣布一件事，望周知。” 　　“古洛那在六天前被你们从学校开除了学籍，冠上了诅咒师的名头，不过他从未杀过人，首先要去除诅咒师的通缉令，其次，古洛那以后也不是咒术师，并将不会受你们任何人管制。” 　　“你在说什么？他的命可是我们商量之后才留下的。”傲慢的上层反驳道。 　　“那你们觉得……在场有几个人能赢过他？当然不包括我，毕竟我是最强的。” 　　“……” 　　“还不明白吗？古洛那想要收拾你们只要一本书就够了，但他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呢？”五条悟摊开手巡视一圈，将众人难看的脸色尽收眼底。 　　没人答话，五条悟便轻笑一声，揭晓了答案，“自然是他比你们要脸了……” 　　“你……” 　　“所以说嘛，你们一直困扰的咒灵团体会得到解决，别想着干涉别人的自由了，对自己对大家都好。”五条悟知道说服这帮人是不可能的，但手里握有权柄的时候就很好拿捏了。 　　他们虽然蠢，但是都很胆小，会忌惮身为古洛那老师的他，万一借着这本书将上层掌权者清洗一通的话就亏大了。 　　“……”守旧派们在旁边气得都快发抖了，却因为见识过艾邦之书不敢轻易动手。 　　最终，面对暂时无法应对的实力，上层还是妥协了，古洛那成了自由人，但是从今以后不能再踏入咒术师的势力范围内。 　　五条悟把少年带回东京街头，他知道对方之后会将咒灵吞噬，既然挖不到更多情报就算了。 　　“五条老师，你不打算问问那个首脑【夏油】吗？”古洛那觉得还是可以试试问出点信息的。 　　“没必要了，对方的计划已经彻底破产，今后会安稳一段时间，其他事情就交给我们处理，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五条悟回答得干脆。 　　“那身体呢？” 　　“埋了吧……” 　　五条悟说完便转过身，背对着古洛那挥了挥手，身影很快消失在来往的人群中。 　　听到这句话，古洛那便暂时放下了吞噬鬼神之卵一事，径直前往横滨。 　　我来帮你了……敦。 　　-------------------- 　　作者有话要说： 　　超人为什么穿紧身衣？ 　　——因为救人要紧：D 　　感谢在2022-07-13 19:18:54~2022-07-14 20:4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励志上一中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第三十首诗 　　因为横滨发生的暴动导致很多交通路线停运, 古洛那只好戴上帽子用黑血凝成的翅膀从上空进入，他赶到横滨的时候已近傍晚。 　　此时的街上仍然弥漫着破坏后的浓烟, 人们发狂了似的互相攻击。 　　古洛那停在某幢大楼天台上, 四处都看不到中岛敦的行踪，慢慢转过头时却注意到靠近海港的空中悬浮着一艘白色的飞行船。 　　察觉到该飞船的特殊之处，古洛那凝神望去，下一刻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那艘飞行船上直直落下, 那是…… 　　下落的少年幸好及时打开了降落伞才缓住下坠的势头, 也让他彻底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敦？”古洛那吓了一跳, 随即压下心中的疑惑向那抹身影飞去。 　　他还没有来得及接近对方, 来自飞行船附近的狙击手先他一步击中了中岛敦，降落伞因此彻底失控, 白发少年再次陷入险境。 　　看到这一幕, 古洛那整颗心都揪紧了，他拼尽全力飞向失去意识的中岛敦，伸长手臂想要抓住对方。 　　“嗯？这又是从哪里来的异能者？”组合成员马克·吐温很快就注意到这个显眼的黑色翅膀，不能让对方救下人虎破坏他们的计划，于是迅速瞄准对方，扣下扳机。 　　古洛那差点就摸到中岛敦的身体，下一刻便被击中, 强力的阻击使身体猝不及防之间失去了重心，接着难以抑制的疼痛掌控了主导, 但由于想要保护中岛敦，他只能收回翅膀与对方一同向下坠去。 　　“……敦！” 　　少年略微颤抖的声线响起，失去意识的中岛敦听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意识模糊间, 古洛那似乎正忍耐着痛苦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不可以……不可以欺负古洛那！ 　　古洛那情急之中终于触摸到中岛敦的衣物，只见一团刺眼的白光从对方的身体里迸发出来, 接着，他感觉到有股力将自己托了起来，下落的速度也变缓了不少。 　　“？”随着这团白光艰险落地后，古洛那才在光芒散去后看清状况。 　　他正趴在中岛敦的异能所化成的白虎的背上，手下是厚实柔软的皮毛。 　　从虎背上跳下来，古洛那望着白虎的眼睛刚想说声谢谢，又是一阵白光后，中岛敦再次恢复成原来的身体。 　　这一跳算是要了他半条命，刚恢复过来的白发少年一时爬不起来，更注意不到身边还有个神秘人。 　　要把玩偶……交给太宰先生……他要跑起来…… 　　见中岛敦强撑着身子要站起来，古洛那为了不让对方再被那个在空中狙击的人击中，直接上手。 　　中岛敦忽地感觉视线变化，身体也腾空，俨然是被人给抱了起来，他僵硬地扭过头，看着熟悉的黑色面具眨了眨眼，“诶？” 　　眼前这个人就是上次在走私船救下他的那个，虽然中岛敦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帮自己，但对于自己被一个明显更为瘦小的人公主抱这件事一时间还接受不了。 　　古洛那抱起对方的时候顺便捡起那个被撕毁的玩偶，这应该是敦现在的任务，他想要帮忙。 　　“那，那个……”中岛敦迟疑地出声，见对方把玩偶塞到自己手中，随后视线落在玩偶上，不知怎的竟然以为对方在问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有让太宰先生摸到这个玩偶才能结束横滨的混乱，请、请放我下来，我已经没事了，要尽快找到人才行！” 　　闻言，古洛那勉强理清了横滨发生的事，面对中岛敦的请求，只好将人放下来，接着开始留意起处于高处的狙击手。 　　中岛敦抱着玩偶慌忙找人，他紧随其后，上面的狙击手便追着前面的中岛敦射击，过程中路过了街边不知何时布置的不明装置。 　　二人向着唯一的十字路前进，路口却停着一辆翻到的油罐车，古洛那见状便知不妙，敌人一定会在他们靠近时射击油罐车引起爆炸。 　　“糟糕！”中岛敦显然才意识到眼前的油罐车存在的潜在威胁性，但已经回不了头。 　　爆炸对古洛那来说构不成威胁，但敦就说不准了。 　　于是他加快脚步赶到中岛敦身前，同时释放出大量黑血，在子弹点燃油罐车之前将他和中岛敦包裹在其中。 　　“轰——”爆炸声紧接着响起。 　　冲天的火光与热气扑在黑血形成的屏障上。 　　中岛敦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用身体里的物质抵挡住爆炸，对方的面孔完全被黑色覆盖，虽然无法看到一丝情绪，但爆发的冲击将他向自己推了过来，他注意到对方攥紧的双手和微微颤抖的肩膀。 　　原来是会痛的吗？看样子这也是对方身体的一部分，可是……为什么？ 　　对方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还有汇聚在对方身后的黑色液体，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和异样气息…… 　　黑色的……是血？ 　　“你……”中岛敦刚想说什么，眼前的人就收回了黑血，把他往边上一推，似是让他继续跑起来的意思。 　　中岛敦心知时间紧急，匆忙对他说了声谢谢便踉跄朝前跑去，结果转角就遇到了要找的太宰治。 　　把Q的玩偶交给太宰治后，施加在横滨全市的异能顷刻解除，然后是安在路边的装置喷出妨碍狙击的紫色烟雾，他们成功脱险。 　　古洛那看他们顺利完成了任务，于是转移注意力看向上方，想着直接把上面那个对敦开枪的家伙搞定，刚想行动就听到太宰治突然喊了一声： 　　“敦？你没事吧？敦？要赶紧把你送去救治才行！可是我现在也受伤了……没办法了，只能一点一点挪过去了啊！” 　　敦…… 　　古洛那又回过头。 　　“……太宰先生？”因为被保护得很好并没有大碍的中岛敦闻言困惑地看向太宰治，他想说自己只是有点脱力而已，并没有紧急到马上要死的程度。 　　然后他又感觉到视角一转，整个人再次离开地面，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浑身漆黑的少年抱了起来。 　　中岛敦：“！！？” 　　“哎呀，谢谢你呀好心人，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太宰治对此丝毫没有感到疑问或是惊讶，反而很开心的样子走在前面，趁着烟雾未散进入位于地下的射击盲区。 　　整个过程中，中岛敦都不敢去看抱着自己的少年，双手紧紧捂住涨得通红的脸，祈祷时间赶快过去，赶紧离开这个怀抱。 　　见太宰治进入地下后就没继续走，像是在等什么似的，古洛那抱着敦朝前走了一步，用无声的凝视告诉对方要送敦去治疗。 　　然而黑发鸢眸的男人随意靠在墙壁上，对他露出一个微笑，语气多少有些欠扁，“抱歉，我骗你的，敦的伤其实并无大碍。” 　　“……” 　　中岛敦内心无奈，轻轻挣脱了两下后就被放了下去，站稳后目光不由落在这个少年身上。 　　少年戴着黑色兜帽，漆黑的面孔被阴影掩盖，一言不发地站着，无从得知此时是怎样的情绪，只是微微仰起头，那是空中飞船的方向。 　　“现在还不行哦，也许你有以一敌众的实力，但这也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这样一来这场纷争的性质就变了，会把局面搅得一团糟哦。”太宰治突然开始正经地分析局面，“你要么什么都不做，要么站在武装侦探社一方听安排行动，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 　　古洛那看着他，又扭头看向中岛敦，该怎么选择已经了然。 　　他微微颔首，表示可以辅助武装侦探社行动。 　　“那么，合作愉快~”太宰治微笑着向少年伸出手，直接表示出握手的意思。 　　中岛敦见状惊疑不定，太宰先生的异能是无效化，而黑衣少年的面具和之前使用的黑色液体质感一样，很可能就是异能所化，如果对方和他握了手的话，真实身份不就暴露无遗了吗？ 　　眼看着少年迟疑地抬起一只手，似乎正纠结要不要和太宰治握手，但很快又说服了自己一样果断伸了出去。 　　这几秒钟时间，中岛敦惶恐又期待着对方身份揭晓的时刻，但转念想到对方隐瞒身份多次帮助自己，显然是不想让大家知道他真实情况的理由。 　　如果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太宰先生揭穿的话……不论是谁都会陷入极为尴尬的情境。 　　就在两个人的手即将接触到的时候，中岛敦突然冲上前抓住古洛那的手腕塞进自己手里，并且打着哈哈向对方说道：“那么接下来就多多指教了！谢谢你救了我这么多次，说起来我还没有好好感谢过你呢，啊哈哈哈……” 　　说着说着，中岛敦感受到指腹下温度偏低的手，下意识联想到了一个人。 　　应……应该不会吧？ 　　一定是巧合！没错…… 　　被打断的太宰治也不觉得恼火，捂嘴笑道：“敦，要不你就以身相许吧？” 　　“啊……诶？！太、太宰先生你在说什么啊！！？”中岛敦后知后觉地僵住。 　　“……”古洛那收回手，就静静站在那里，但是心跳已经过速了。 　　等组合的狙击手放弃追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太宰治等人才伺机回到武装侦探社进行下一步计划。 　　中岛敦提出可以和港口黑手党联手，太宰治觉得这方案可行，便找被俘虏的港口黑手党干部尾崎红叶谈条件，留下中岛敦和古洛那在休息室相对无言。 　　不知道说些什么，中岛敦四顾茫然之下决定先给古洛那报个平安，于是拿出手机点开聊天界面准备输入。 　　就在此时，身边的黑衣少年突然就站了起来，径直走出了房间。 　　“……？”中岛敦投去疑惑的眼神，随即不再去想，继续输入信息。 　　房间外，古洛那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躲着，数秒后来信铃声响起。 　　他拿出来一看，来信人正是中岛敦。 　　还好出来得快…… 　　点进聊天界面，便看到全部消息，对方没有把方才惊险万分的情况告诉他，只是用轻松的语气告诉他目前很好，手里的工作也比较顺利，相信不久就可以结束了。 　　古洛那看着这些文字，捏着手机的指节用了些力，随后回复道： 　　【好的，祝你工作顺利！注意安全！】 　　两个少年看着手机屏幕，似乎都在内心做出了下一步的决定。 　　之后，一直到第二天武装侦探社与港口黑手党的秘会，中岛敦都没有看到过黑衣少年的身影。 　　谈判归来后，太宰治似乎注意到他有些在意，就随口提起道：“他一直都在哦。” 　　“诶？一直？”中岛敦不解地张望，心想为什么自己没有看到呢？ 　　“喏，不就在那儿吗？” 　　太宰治伸出手指点了点对面建筑的楼顶，中岛敦跑到窗边抬头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一个屹立在上面的漆黑人影。 　　“……他为什么不进来？” 　　“大概是怕这里突然被袭击吧？不过也好，多了个眼线。”太宰治惬意地在小沙发上翻了个身，笑眯眯地看着中岛敦，“话说敦的福气还真是不浅诶~” 　　中岛敦闻言立刻回过头，疑惑地抽了抽嘴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太宰先生？” 　　“字面意思。”太宰治一字一顿道。 　　“……” 　　“我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要告诉你哦，敦。” 　　“什么事？” 　　太宰治伸出食指说道：“其实昨天在握手失败后，我偷偷捏住了那个人的衣角。” 　　“诶……也就是说……”中岛敦神色微变，似乎被这一结果感到震惊不已。 　　“没错，这一点就连我都吓了一跳，因为对方使用的并不是异能。” 　　而且与传闻中的咒力不同，是可视的，这样一来对方能力的来源就值得探究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哎，只能帮你到这了，敦：D 　　感谢在2022-07-14 20:46:36~2022-07-15 18:5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路人、智慧米67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唯书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第三十一首诗 　　中岛敦得知后虽然也很好奇, 但对太宰治这样随意探寻别人身份的行为并不赞同，“我知道了, 不管他的力量有什么来历, 太宰先生最好还是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黑发青年闻言平静地看着他，像是在问他理由是什么。 　　“每个人都有不想被发现的隐私啦，所以顺其自然就好了。”中岛敦解释道。 　　“我无所谓哦。”太宰治扭过头换了个姿势躺着，一副失去兴趣的样子, “敦的问题我才懒得管呢。” 　　“？” 　　中岛敦对太宰治突然的转变和最后一句话感到疑惑, 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随后一手摸着下巴暗自思忖起来。 　　为什么就成了他的问题了？ 　　一时思考不出结果, 中岛敦也不打算纠结这个问题，反倒是注意到那个黑衣少年从早到晚一直待在外面巡视, 不曾休息过, 更没有进食过一次。 　　他不会饿的吗？ 　　不管怎样，还是吃点东西比较好，毕竟不久之后就要行动了。 　　中岛敦这么想着，决定到附近的餐馆打包点食物给对方带过去。 　　刚从武装侦探社的建筑中走出来，中岛敦就听到不远处响起轻盈的落地声，一转头就看到本来在楼顶的少年出现在自己身后五米之外。 　　但是对方没有继续靠近的意思，似乎只是想不远不近地跟着, 生怕有坏人靠近一样。 　　“我去买点吃的，一起来吗？”中岛敦试探地询问道。 　　黑衣少年还是什么都不说, 甚至在他说话的时候向后退了半步。 　　看样子不是要跟着自己的样子，中岛敦回过头继续往前走，然后留意到身后的少年的影子一直缀在后面, 他走几步，对方才靠近几步。 　　“……”怎么感觉对方有些害怕接近自己呢？ 　　不过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害怕, 但每次危机降临的时候都会挺身而出保护他，这样的勇气…… 　　中岛敦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对方替他挡下油罐车爆炸的情景，少年并不挺拔的身体在冲击力下向自己靠近，他们就这么无声地对望着，彼此距离渐渐缩小。 　　因为太像了，对方的体型、气质都在一次次接触中无限与古洛那重合，以至于在那一刻，他生出了想要拥抱对方的念头。 　　但这也仅仅是他的主观猜测罢了，而且不论是之前在巷子口碰到小混混，还是在鬼屋遭遇意外，事后古洛那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憔悴模样，光是看着都能把他心疼坏了，所以这个黑衣少年不可能是古洛那。 　　这么一来就想通了，中岛敦不再多想，到店里买了些即食小吃打包好，出去后看了一圈才找到站在暗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少年。 　　他快步走过去，心里估算好彼此的距离后在五米外停下，建筑的阴影将二人分割开来。 　　中岛敦将手里的食物举高了些，开口说道：“我看你一整天没吃东西，就给你买了点吃的，要不吃一点？” 　　“……”对面没有回应。 　　“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也没有可以回报的，这些就当一点心意吧？”中岛敦努力措辞，甚至微微低下头表示出心中诚意，希望对方能接受。 　　与此同时，古洛那也在为此苦恼，他的体质特殊，不吃不喝饿上几天也不会有事，但是中岛敦特地为了他买来食物，态度还这么小心翼翼，让他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了。 　　然而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漆黑的身影冒了出来，一把拿走中岛敦手里的袋子。 　　“他不要，那我就笑纳了。” 　　“？”中岛敦听到陌生的声音抬起头，乍一看到黑漆漆的生物还吓了一跳，他记得这个类似异能的生物在上次与芥川龙之介的战斗中出现过。 　　等等……那是给那个人的！ 　　诸神黄昏丝毫没有客气，当着二人的面直接把一整个袋子吞进去，也没有咀嚼就咕嘟一声滑进肚子，然后呸呸吐了两口，把除食物以外的包装和塑料都吐了出来。 　　“……”中岛敦颤抖着伸出手，但是什么都不敢说。 　　古洛那见状对诸神黄昏心生怒意，攥紧拳头忍无可忍，径直给了对方一拳。 　　这一拳声响还不小，中岛敦看到后都愣住了，被揍了的诸神黄昏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一直以来只要不是欺负得狠了，古洛那极少会对他出手，这次竟然会为了区区一袋点心打他！ 　　“你敢打我！？”诸神黄昏怒气冲冲地一把揪住古洛那的衣服前襟，力度大到直接把这个瘦弱的少年拎起来。 　　古洛那却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对方，丝毫没有退缩胆怯。 　　眼看激起了不小的矛盾，中岛敦生怕他们打起来，连忙出言劝阻，“冷，冷静一下！” 　　听到声音，诸神黄昏反而将怒气不减的脸转向他，不屑地扬声说道：“啊？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打？还不是因为你吗？” 　　中岛敦没想到矛头会指向自己，闻言一愣，“诶？” 　　“你诶什么诶？如果不是为了你，g……” 　　在诸神黄昏将“古”字完整念出来之前，就被古洛那反抓住手腕，脚尖离地的少年背后陡然张开漆黑的翅膀，用力一振便带着他们离开原地，只留下中岛敦一脸懵逼地揉了揉被劲风迷了的眼睛。 　　“？？？” 　　所以说到底是为什么啊？ 　　古洛那拉着诸神黄昏来到半空，然后在附近的楼顶降落，确认了这里不会被中岛敦听到，他才开口。 　　“我说过不要在敦面前说太多。” 　　“哼，你现在倒是怕了？刚才揍我的时候不是还很硬气吗？”诸神黄昏气不过，凑近审视着古洛那被黑血掩盖的面孔，“你知道被你揍的那一拳感觉有多糟糕吗？” 　　“你怎么欺负我都无所谓，但不许对敦动手，不许和他说话。”古洛那站在原地没有动摇，诸神黄昏每次都做得很过分，他可以忍，但这次的对象是敦，他不能忍受。 　　这话一出，少年明显是把中岛敦放在了最高的的地位，比诸神黄昏还要高，甚至有了几分命令的意味。 　　这能忍？ 　　“你这么袒护他，是不是喜欢他啊？我真是奇怪了，他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你这么着迷？” 　　“……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喜欢就算了，还刻意伪装成这副样子，生怕他会知道你的真面目，也太卑微了吧古洛那！”诸神黄昏越说越来气，“你一直都在否认‘黑血’吧？觉得这样的自己见不得光……” 　　“……” 　　被戳中心思的少年低头看向别处，对此无话可说，自有记忆起，他就是异类。 　　父母确实很爱他，但他们也会为自己孩子在受伤后流出黑色的血感到惊恐，然后继续努力竭尽全力去爱自己的孩子，最终却染上黑血的不幸死在横滨的龙头战争。 　　那时他就懂了，自己的存在是会给他人带来不幸的，更何况黑血中蕴含着能让人失去理智的狂气，如此一来就更不该靠近他人。 　　当初在福利院的时候，他被其他孩子孤立，被抢走食物，他都不曾反抗，只有同样身处困境的中岛敦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帮助自己，即使他那时候下定决心不与任何人交往，也无法阻止自己的内心对其产生依赖。 　　敦想要保护的，是那个弱小怕事、别无长处的他，不会是身体里流淌着黑血、时刻被狂气裹挟的他。 　　只有这个，不能被轻易打破。 　　所以他只能隐藏，这是唯一既能保护敦，还可以继续和他做朋友的方式。 　　“你竟然真的这么想，真是没救了！”诸神黄昏想不通古洛那为什么不接受黑血的力量，多少人忌惮、多少人趋之若鹜，也是最接近鬼神的存在。 　　不过在他看来只要等取回全部记忆就好了，古洛那会明白自己如今不忍伤害的生命，自己曾经一个念头就能扫荡一大片。 　　如今这种心态就是不自信的表现，反倒是便宜那个白毛小子了。 　　“总之你不许在敦面前多嘴。”古洛那干脆破罐子破摔，除此之外都随他去了。 　　“嘁……” 　　这件事到此为止便不了了之，直到隔天武装侦探社拿到关于白色飞船“白鲸”的情报制定完计划，古洛那都没有接近过中岛敦。 　　“白鲸”在收纳直升飞机的时候，会关闭传感器30秒，中岛敦要在这段时间顺利潜入其中，并让“白鲸”中断通信降落到海面上。 　　在最终敲定计划之前，太宰治想起一直守着敦的小跟班，“那个孩子呢？有他在敦会轻松点吧？” 　　在一旁吃甜甜圈的江户川乱步开口道：“那可不一定。”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随即眯起眼，“或许会是不错的选择。” 　　让他们三个再次聚首的话，一定很有意思吧。 　　下午，计划正式施行。 　　中岛敦跟着谷崎润一郎，由对方驾驶直升飞机并借助“细雪”潜入，而古洛那则被告知另一条通往“白鲸”的路。 　　那就是混入在该时间段飞回“白鲸”的直升飞机中。 　　对此中岛敦提出过疑问，“为什么他不能和我搭乘同一架直升飞机呢？” 　　“那是因为他不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异能特务科只同意我们的成员使用直升飞机，所以他只能另寻他法了。”同行的谷崎润一郎这么回答。 　　就像他们想要保释被囚.禁在无人机内的泉镜花，特务科完全能出面，但前提却是她正式成为了武装侦探社的一员。 　　古洛那来到位于海港的停机坪，组合的底层人员正要集合进入直升飞机，他躲在无人的角落思考要怎么才能顺利混进去。 　　“很简单，把他们都杀了不就好了？”诸神黄昏提出一个最省力的办法。 　　“我不想杀人……” 　　除了杀人，他应该还有别的办法，比如……威胁、伪装之类的。 　　心中大致有了计划，古洛那悄无声息地靠近，刚准备将前面的人击晕，便听到直升机方向传来几声刺耳的尖叫。 　　他扭头一看，就发现不远处的尸堆中竟站着上次那个绑架敦的黑手党。 　　两鬓染上白色的少年低咳一声抬起头，满是杀意的锐利目光直直向古洛那射来，从风衣延伸而出的布刃猛地刺穿他面前最后一个活口。 　　“找到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定程度来说，诸神黄昏是古洛那第一个同伴，而且一个强势喜欢霸凌，一个内向心思纯净，没有中岛敦在就会一直逆来顺受，所以啊，揍诸神黄昏的事还得靠敦。 　　感谢在2022-07-15 18:58:40~2022-07-16 21:2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路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繁缕 9瓶；夜扬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第三十二首诗 　　“……”古洛那不能在这里和对方纠缠, 必须在计划的时间内坐上直升飞机前往“白鲸”。 　　正当他想要发起攻击强行突破的时候，面前的黑手党转过身抬脚走进直升飞机的舱门, 下一秒舱门缓缓升起。 　　看来对方的目的也是进入“白鲸”, 只是和自己撞在一起了。 　　古洛那在舱门关闭前跳进去，里面还躺着几具被对方杀死的尸体，他避开尸体站在角落，与芥川无声对峙着。 　　很快, 直升飞机按时起飞, 古洛那猜想对方这次也是冲着中岛敦来的, 只有在进入“白鲸”后阻止他妨碍敦的任务才行。 　　“我已经调查过你了。”安静的只有直升飞机轰鸣声的机舱内, 神色冷肃的黑风衣少年突然开口。 　　古洛那闻言一惊，警惕地望着对方。 　　“但是你背后的家族势力把你在福利院的档案全都抹除, 所以通过调查人虎过去的人际关系查不到任何实际信息, 不过组织内还存有当年龙头战争的档案，你的父母就在死亡名单上。” 　　“……”古洛那捏紧拳头，但由于还没有进入“白鲸”，此时不宜动手。 　　“因为死的是当时全国有名的富豪，又死于黑手党引起的冲突，所以记录得很详细，你双亲都被当场射杀, 却唯独没有你的尸体，所以组织在那时就怀疑你是否具有异能。” 　　“至于决定性的证据……除却我亲眼目睹的浅粉色头发、前段时间人虎身边突然多出的朋友之外, 还有被抹去的与人虎在同一家福利院的那份档案。” 　　芥川龙之介语速不慢，将自己一点点抽丝剥茧挖掘出对方身份的过程直接摊在明面上，同时也是对其伪装的质疑与威胁。 　　“你不想让人虎发现自己的真实面目吧, 古洛那？”真是让人看不惯的卑屈懦弱，这个人是这样, 人虎亦是如此。 　　芥川龙之介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嫌恶，冰冷的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个已经被看穿一切的少年。 　　“……”古洛那缓缓松开五指后又骤然攥紧，身体里的狂气在一瞬间扭曲着、咆哮着释放了出来，理智在崩断的边缘徘徊。 　　“我要杀了你……”少年嗓音低沉道。 　　不能让他活着见到敦，他会说出一切，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芥川龙之介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抑气息，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微微战栗，他不悦地皱了皱眉，“这就被惹恼了吗？” 　　二人已是剑拔弩张之势，在直升飞机进入“白鲸”并稳稳着陆后，漆黑的荆棘与布刃同时刺向彼此，电光火石之间，整个直升飞机便被从内部切割成一块块废铁。 　　古洛那手握灭绝魔剑不停挥砍，面对刺来的布刃也丝毫不躲闪，诸神黄昏拿着另外两柄魔剑配合攻击，很快就把芥川龙之介逼到了角落，后者似乎真的陷入颓势。 　　只要将这一剑刺下去，敦就不会发现他隐瞒的事，他们就还能做朋友…… 　　所以只能杀了他！ 　　浓烈的狂气裹挟着杀意就要将古洛那吞没，他举起魔剑挥向芥川的脖颈，脑海中浮现出对方身首分离的死状，如绚烂烟火般在眼前绽放的鲜红血液。 　　那一瞬间，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涌上心头，在黑血面具掩盖下的双眼被这股酸涩感冲刷得泛红湿润，温热的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流出。 　　双刃剑堪堪停在芥川龙之介脖颈旁，再向里用力就能割破他的喉管，但古洛那却做不到，只能僵持着这个动作无声的哭泣。 　　诸神黄昏催促他赶快动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失望，就好像他生来就是个杀人机器一般，光是这么想他就心生哀恸。 　　取回的记忆里，那个女人也是这样，把他作为杀戮机器培养，在生命的最终时刻才袒露出爱意，对亲手杀死她的魔鬼的爱。 　　说到底，这样的自己真的很可悲。 　　芥川龙之介微微偏头，黑色的眸子从指向自己的剑尖一路转向面前突然平静下来的少年身上，漆黑的面具下，汇聚在下巴处的泪水向外滴落。 　　“果然是下不了手，你和人虎都是一样懦弱，明明拥有如此凶悍的能力却辜负了它。”芥川冷声道，“就是因为你自己的优柔寡断，所以才会败北……” 　　“！”古洛那的身体倏地一颤，猛烈的电击猝不及防从腹部传遍四肢，持续的刺痛与麻痹感让他瞬间失去控制，意识恍惚地倒在地上。 　　芥川龙之介手里的电击器还滋滋冒着白蓝色的电光，这是专门针对古洛那刀枪难入的皮肤带在身上的，一般人被电击数秒后都会口吐白沫当场休克，但古洛那还在地上挣扎。 　　为了确保他短时间内起不来，芥川蹲下身在少年背后又电了几秒，少年紧紧按在地面的五指用力到苍白，在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后才渐渐松了力道。 　　彻底失去意识后，古洛那脸上的黑血面具慢慢融入皮肤，露出一张精致的混血面容，秀气的眉毛仍旧紧蹙着，脸颊还留有未干的泪痕。 　　芥川龙之介站起来看了一眼，便加快脚步寻找人虎，他势必要将这二人都拿下。 　　脚步声远去，古洛那的意识还处于混沌中，受影响无法活动的诸神黄昏在耳边谩骂的声音都听不清了，只觉得身体像是在被无数只蚂蚁啃咬，又痛又麻，一呼吸就更明显了。 　　不行……不能睡……要站起来……去阻止那个人…… 　　古洛那心里反复想着这个念头，虽然大脑仍然迟钝，但机械性的命令让他挣扎着睁开了双眼，然后咬紧牙关强行让麻痹的身体动起来。 　　一开始他只能极其缓慢地靠双手在地上挪动，有时候还会因为控制不好而突然间卸了力气以至于磕到下巴，后面终于适应了些，可以扶着墙壁前进，但也已经落后芥川龙之介很多了。 　　另一边，中岛敦还是遇到了芥川龙之介，但很巧妙地利用耳麦那头的太宰先生将耳麦抛出去，顺利引开了对方。 　　但当他找了半天终于找到顶层办公室里的终端时，组合首领菲茨杰拉德拦住了他的行动。 　　菲茨杰拉德消耗金钱化为同等战力将中岛敦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与此同时被引开的芥川龙之介再次出现，战况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明明做的都是摧毁城市、殃及无辜的祸事，菲茨杰拉德却将其定义为强者的权利，中岛敦为此感到愤怒，否认了他是强者。 　　对于他的反驳与攻击，菲茨杰拉德轻描淡写地制止，并且说出了中岛敦在福利院有两次险些被院长杀死的事。 　　“弱者，不就是像你这样的人吗？”金发男子俯视着被说中后发愣的少年，语气不以为然。 　　“……” 　　正当气氛凝固时，漆黑的荆棘从远处的黑暗中刺向菲茨杰拉德，后者动用异能后躲开，同时伸手抓住荆棘，企图将藏于暗处的人揪出来。 　　古洛那已经能不扶墙站立了，他赶到的时候，正巧听到菲茨杰拉德揭穿中岛敦痛苦的过往，愤怒之下发起了攻击，但被对方躲过去后抓住，因为仍旧没完全恢复力气就被那股力气扯得向前扑倒。 　　他踉跄着伸手将身体撑起来，调动体内的黑血向菲茨杰拉德袭去。 　　轻松接下少年的拳头，菲茨杰拉德扣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开口道：“你是之前出现过一次的异能者，叫什么并不清楚，但看样子，你很重视人虎少年呢。” 　　“你们，是朋友吧？” 　　古洛那与之抗衡的身体一僵。 　　中岛敦怔愣地抬起头，“？” 　　一旁的芥川龙之介则是在惊讶古洛那身体的抗性，同时也渐渐理解了人虎胆怯懦弱的性格产生的原因。 　　“我理解了。”芥川说着，用布刃将自己和中岛敦身下的地板分割成圆形，在菲茨杰拉德反应过来前降落到更深层。 　　中岛敦回过神来时已经从高处落下，看向收回异能走来的芥川，“等等，他还留在上面！” 　　“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这么关心他人安危？”芥川龙之介已经了解中岛敦是什么样的人了，冷声道，“难道你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这么拼命吗？” 　　“我这样想有什么错？更何况他救过我……” 　　“那你有想过他为什么要救你吗？” 　　中岛敦无从回答，其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因为他还不够强大，而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衣少年也正明白这一点，才会披上伪装帮助他。 　　他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芥川龙之介见他已经想通了，接着说道：“他被电击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和菲茨杰拉德纠缠不了多久，不过应该死不了。” 　　中岛敦一听，听出一丝不对劲来，上前质问：“芥川，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想捧在手心里保护的人，竟然被对方这样对待…… 　　“控制好你自己，人虎，这是唯一能阻止他碍事的办法。”芥川身后的布刃刺向中岛敦的后背，将人吊了起来，“换句话说，这事也因你而起。” 　　“不能原谅……”中岛敦忍痛瞪着他，眼神睚眦欲裂恨不得将其撕碎。 　　“哼，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么。”芥川对此感到十分失望。 　　他拼尽一切获取战果只为得到太宰先生的认可，而眼前的少年明明一开始就拥有他梦寐以求的一切，却自顾自在过往的回忆中沉沦。 　　二人对峙的局面很快就被追上来的菲茨杰拉德打破，他一面走近一面说道：“找到你们了，说实话那个少年真的很难缠，要不是他自己倒下了，我还要再多花些功夫。” 　　要是真的被缠住可就不妙了。 　　中岛敦闻言瞳孔皱缩，用力攥住拳头。 　　古洛那…… 　　芥川和菲茨杰拉德率先动手，中岛敦找准机会进入尽头的货梯并关上门，芥川在最后时刻闪身进入，两个少年再次陷入对峙。 　　在听完芥川对太宰先生的执念后，中岛敦觉得这样的他其实已经得到了认可，最终为了完成任务、保护横滨不被炸毁，他们决定暂时合作。 　　通往货物通道的货梯到达目的地后，外面正下着雨，而菲茨杰拉德也在那里等着他们。 　　两个少年同时使用异能攻向对方，随即陷入了苦战。 　　“白鲸”内，古洛那失去了片刻意识后再次醒了过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沾满灰尘，身体疲惫得连动一下手指都很困难。 　　撑着身子站起来后，古洛那突然想起来什么，连继续往前挪动的勇气都没有了。 　　敦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白痴才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吧？”诸神黄昏不咸不淡道。 　　“……”古洛那想哭。 　　“真是的，竟然被那个小子摆了一道，下次遇见他一定要好好揍回来！”诸神黄昏还记恨着芥川。 　　古洛那沉默了半晌，依然选择继续寻找中岛敦。 　　诸神黄昏见状很是不理解，“你都这样了还去找他干嘛？” 　　“至少……至少要确保他不会有事。” 　　他之前在五条悟那里做的特训，还没有正式使用过，如果能帮到敦就好了。 　　这也是……他最后能为对方做的。 　　一路循着战斗痕迹寻找，古洛那在货梯前停下，他就是从这里来的，所以知道上去了就是死路，于是选择另辟蹊径。 　　用魔剑将飞船边界的墙体破坏，少年借着身后的荆棘攀登上去，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衣服。 　　听到打斗声后，古洛那便停下，躲在视线盲区开始按特训时的感觉调动身体里的狂气向外蔓延。 　　不可视的狂气有目的地萦绕在中岛敦身边，刺激着他的血液，本来陷入颓势的无力渐渐被心中燃起的战意驱散，那一刻，他的心跳仿佛和狂气的主人产生了共振反应。 　　“灵魂共鸣……”诸神黄昏对眼前的现象感到难以置信，这一招只有在死武专的学生间出现过，而且想要实现的话需要具备十分苛刻的条件。 　　古洛那默默闭上眼，持续输出着狂气。 　　只能帮你到这了，敦…… 　　芥川龙之介对空气里弥漫的气息也有所感知，看到中岛敦再次恢复战意后便迅速用布刃辅助，直把菲茨杰拉德连连逼退，最终选择使用全部金额给予他们最后一击。 　　但是罗生门与月下虎配合之下，又有狂气的加持，菲茨杰拉德还是被击败了。 　　异能与异能的对峙化为足以吹散乌云的冲击力，在胜利的那一刻迎来了黄昏的霞光。 　　古洛那睁开泛红的眼睛，望着眼前本该令人喜悦的彩霞，内心只感到悲伤。 　　他该离开了…… 　　中岛敦这边虽然关闭了终端，但是之后又像是中了病毒一样不起作用，无奈之下只能到驾驶舱寻求帮助。 　　他的求助被无人机上的泉镜花听到，后者便选择控制无人机撞向“白鲸”，使之迫降。 　　中岛敦当然不愿意对方这么做，可是眼看无人机越来越近，时间紧迫起来，他不得不离开“白鲸”，但是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古洛那的身影，他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肯定是先离开了，就算还在里面也死不了。”芥川对他说道。 　　没有时间犹豫，在无人机撞向“白鲸”的前一刻，中岛敦和其余人一同使用降落伞离开了。 　　望着爆炸后变为废铁掉入海里的无人机，中岛敦心里很不是滋味，接着余光又瞥见一个飞向海港的黑点，他的心揪得更紧了。 　　虽然确定了古洛那没有事，但依然没办法松口气。 　　在海边码头登陆，中岛敦才知道泉镜花在无人机上的选择使她通过了入社测试，被社长的异能激发了潜能得以逃生。 　　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后，中岛敦再次陷入茫然。 　　之后……好好找古洛那聊一聊吧。 　　尤其是芥川对古洛那所做过的事，他绝对不会原谅对方的！ 　　然而之后的几天里，古洛那都没有回复过他，就好像决心要与他断绝联系一样…… 　　中岛敦别无他法，终于在某天来到东京，敲响了对方的房门。 　　-------------------- 　　作者有话要说： 　　揉揉 　　很快就会甜起来了！ 　　最后恭喜中奖的宝贝们—— 　　感谢在2022-07-16 21:28:39~2022-07-17 21:2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路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第三十三首诗 　　“白鲸”事件结束后, 古洛那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满脑子想的都是中岛敦发现他的真面目了, 他并不是对方心中那个值得保护的人, 而是一个漆黑、危险且总是撒谎的家伙。 　　敦还说过他能带给自己勇气，这一定是错觉，敦自己本来就是在逆境中成长起来的，勇气也是他靠自己获得的, 反而是古洛那自己太依赖他了, 竟然会有想要把对方捆绑在自己身边的自私想法。 　　如果中岛敦没有发现他的真面目, 他还可以厚颜无耻地接受敦的关心, 然而一旦发现，他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敦, 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和对方做朋友。 　　其实在离开福利院后, 古洛那被安顿好，还遇到父母熟人的儿子，也就是迹部景吾，对方也因为他的身世对他照顾有加，但说实话还是一个人待着更自在些，敦只是例外，有时候必须抛弃这个例外让自己重新适应独自一人的生活。 　　而且敦在武装侦探社有那么多同伴, 少他这么一个需要费心思对待的人会更轻松吧。 　　越是否定自己，古洛那越是没有表达欲, 拿起笔什么都写不出。 　　失意之下，他向中村编辑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并表示自己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中村适人收到消息后感慨万千, 他真的很希望古洛那能够从阴霾中走出来，也希望他能看看网络上大家对他的称赞, 也知道纤细敏感的文人需要时间疗愈自己，就只是让他好好休息，随时都可以回来投稿。 　　看到这些委婉的鼓励，古洛那反而无比愧疚。 　　之后陆续收到中岛敦发来的信息，他完全不敢点开来看，索性将手机放在一边，时间一久对方一定会失去耐心的。 　　诸神黄昏不能理解他自闭的原因，但古洛那一直都是这样，总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也是时候把关在艾邦之书中的鬼神之卵都吸收掉了。 　　“把这些鬼神之卵都吞噬掉说不定能恢复所有记忆，那样你就不会被现在的经历困住了。” 　　古洛那也是这么想的，索性自己进入艾邦之书，在里面完成同化。 　　艾邦之书原本拥有七个章节，但是现在都不完全，古洛那写的体会和诗篇作为新的章节填充，在书中被赋予了新的规则。 　　在他自己建立的规则之下做任何事都容易不少，而那些被送入艾邦之书的存在也都留下了以自身为背景的篇章。 　　在艾邦之书中的“目录”的引导下，古洛那看到了【夏油杰】，也就是羂索的故事。 　　了解了对方策划千年的阴谋，不仅孕育了宿傩容器，还企图用狱门疆封印五条悟，古洛那没有犹豫，直接将其吞噬。 　　接着就是漏瑚、陀艮和里梅，古洛那没有把握全部吞噬后能从梦魇中脱离，但面对无法应付的现实，他更倾向于逃避。 　　四颗鬼神之卵无一例外全部被他吸收，随之而来的是比以往更加强烈的困顿感。 　　“你的状态不太稳定，如果在这里睡着的话就很难出去了。”“目录”出声提醒。 　　艾邦之书如今缺失了不少篇章，在新的世界也早已不是艾邦的所属物，眼前的少年取而代之成为了新的主人。 　　古洛那只觉得它的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眼前的事物也逐渐陷入昏暗，他任由自己坠入黑暗的虚空，蜷起身子闭上眼。 　　他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就这样睡过去也不错…… 　　…… 　　中岛敦给古洛那发消息几天没有回信，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他不知道古洛那为什么突然不和自己联系了，反复回忆最近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古洛那一定有什么郁结无法解开。 　　在没有任何联系的这几天，他总是会想起古洛那浑身被黑色包裹，一次次在危急时刻出现的身影，亦或是默默守在侦探社附近保护他的情景。 　　越深想，越会对古洛那疑似黑色血液的能力产生不好的臆测，而且就连太宰先生都猜测那是人体试验的结果，中岛敦更是不敢想象古洛那曾经遭遇了什么。 　　他不知道古洛那心中所想，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见到对方，甚至连见到对方后说些什么都没想好。 　　但他不想就这么失去古洛那，他想要了解对方的痛苦，并尽自己所能帮他分担，能不能将自己这份心意传达给对方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古洛那公寓门外，中岛敦鼓起勇气按下门铃，直到铃声结束都没有听到门内有一丝动静。 　　他只好再次按响门铃，依旧没有回应后在门口说道：“古洛那，是我，你最近怎么样？我很担心你……” 　　“我们可以谈一谈吗？我有很多事想对你说，也不是很特别的事，就是单纯想要分享给你，所以可以让我进来吗？” 　　门内依然一片死寂。 　　“古洛那……”中岛敦情绪有些低落，他恨自己嘴巴笨关键时候说不来能安慰到对方的话，而且竟然那么晚才发现古洛那一直在身边帮助自己。 　　又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中岛敦再次开口了。 　　“虽然不知道我能帮到你什么，但是……” 　　“咔嗒” 　　门从里面打开了。 　　中岛敦话还没说完，就陷入了疑惑。 　　明明没有听到脚步声，门是怎么打开的？或者说……被谁打开的？ 　　“……”他吞了吞口水，屏息凝神将手伸向门把手，做足了心里准备才迅速拉开门。 　　“！！” 　　只见光线昏暗的室内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他左右看了一圈，连古洛那的影子都没看到。 　　“喂，你在看哪呢？” 　　阴森的声线突然从头顶传来，中岛敦只觉得一股森冷的气息自上而下向他扑来，心里忽而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一抬头果然看见诸神黄昏那张诡异的脸。 　　“果然是你，古洛那在哪？”中岛敦问道。 　　诸神黄昏从天花板下来，对白发少年来回打量之后发出嫌弃的咋舌声。 　　古洛那在艾邦之书中同化鬼神之卵的期间，不知为何他被强行弹了出来，原本就已经从他体内分离出来了，现在更是直接切断了联系。 　　眼下的情况只能靠这小子了吗？ 　　“你来这里找他，是想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吧？” 　　中岛敦闻言摇头：“他如果不想让我知道，我不会一直探究，我只是想要帮他。” 　　诸神黄昏捡起落在地上的艾邦之书，对他说：“那我告诉你，古洛那现在就在这里面，他现在失去意识进入了最深处，估计是很难回来了。” 　　“要、要怎么做才能带他回来？”中岛敦一时心乱，急忙发问。 　　“你先别急，古洛那是自愿留在里面的，说不定之后想通了就自己出来了。” 　　“自愿？为什么？”到底是什么事让古洛那不愿回来？ 　　“我怎么知道？他整天为了你的事担惊受怕，好像失去你之后就没法活一样，连黑血都不敢向你暴露。”诸神黄昏觉得既然人都找上门了，不如统统告诉他，最好把人劝退。 　　“要我说，他根本就不该把你看这么重，毕竟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中岛敦听完，心里五味杂陈，之前他也在拼凑这些事件的时候意识到古洛那对他的重视，而且已经到了小心翼翼的程度。 　　那一刻，他还怀着侥幸心理认为古洛那和自己其实心意相通。 　　但当他意识到古洛那一直隐藏身份的时候，这一信息无疑会成为斩断对方时刻绷紧的弦的致命一击。 　　又听到“黑血”一词，中岛敦觉得这也是古洛那十分在意的地方。 　　“黑血是什么？这并不是古洛那生来就有的吧？” 　　诸神黄昏白色的眼球盯着他，现在限制解除了，他可以告诉对方，“确实如你所说，黑血是古洛那后天获得的，由美杜莎研究制作出来唤醒鬼神的血。” 　　“……美杜莎？鬼神？”一时间听到这么复杂的信息，中岛敦试图去理解，“是美杜莎给古洛那换的血，她为什么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唤醒鬼神，不过后来古洛那与鬼神越来越接近，美杜莎就转变研究方向，亲自把古洛那打造成了‘不再有任何依赖的黑血’。” 　　诸神黄昏平静地叙述着，谈者无意，而听者却心惊不已。 　　“‘不再有任何依赖的黑血’是指……”中岛敦问。 　　“古洛那杀了美杜莎，也就是他的生母，当然这都是美杜莎自愿的。”为了她的研究成果，这个魔女可谓是丧心病狂到了可怕的程度。 　　“……”中岛敦只觉得有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这些事……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诸神黄昏淡淡道：“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发生在另一个时空的事情，古洛那也是从前段时间才慢慢想起来的。” 　　中岛敦心中仍有很多疑惑，但此时已经被如此轻描淡写提起的黑暗过往刺激得眼眶泛红，心口好似有什么压迫着无法顺畅呼吸。 　　“我要去带他回来，告诉我怎么做。” 　　“你倒是有点胆量，算我小瞧你了。”诸神黄昏拿着艾邦之书靠近一步，“要是出不来可别怪我没提醒。” 　　中岛敦一脸认真，用坚定的眼神望着他。 　　“哼，你进去之后，会有‘目录’带路，成功通过前七章节就能到达最深层，不过要注意，到了最深层的人会发疯，不是那么轻易能出来的。” 　　“我一定会带他出来的！” 　　诸神黄昏随即打开艾邦之书，白发少年的身影便成为一束白光被吸入其中。 　　“啪”得一声，书合上了。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啊……” 　　艾邦之书内，中岛敦在空中经过一番天旋地转后终于稳住身子，悬浮在白色为底、各种字符交错构成的世界中。 　　“……”这就是书里的世界么？ 　　“你好，拜访者，欢迎来到艾邦之书。”有着奇怪形体的“目录”随之出现，对于非主人送进来的外来者，它都会引导对方。 　　中岛敦看向它，当即说出自己的目的，“我要找古洛那，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需要通过前七个章节的考验才能抵达他所在的最深层。” 　　“嗯，我知道，麻烦你了。” 　　“目录”看他如此坚决，没多说什么，“好的，没问题。” 　　只见周围环境移动变换，中岛敦感到有一股力正拉扯着他下坠，数秒后，眼前的场景慢慢具象起来，下坠的速度也在变缓。 　　眨眼间，他就落到了一片柔软之上，眼前的空白也变成了隔着朦胧白纱的天花板。 　　中岛敦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下是一张装饰着华丽帷幔的双人床。 　　“？”这里会有什么考验呢？ 　　中岛敦心中疑惑，随即注意到床侧走来一个人。 　　他扭头看去，发现来人正是他要找的古洛那，而且对方此时正穿着一条修身的黑色长裙，显得十分纤细。 　　“古洛那……？” 　　古洛那没有说话，一步步向他走来，动作不急不缓地爬上床，那双深紫色的湿润眼眸正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 　　中岛敦很快就被这种视线盯得脸红，下意识偏头向后躲，结果对方直接将他逼到死角，微凉的手抚上少年红的发烫的脸。 　　“！”中岛敦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接着就看到古洛那闭上眼，嘴唇微张着向他靠近。 　　“……诶？” 　　“欢迎来到第一章 ：色·欲。” 　　“目录”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诶！！？” 　　-------------------- 　　作者有话要说： 　　漫画里的色.欲章就是全员性转，不太刺激，所以我给魔改了：D 　　古洛那这里的形象就是原世界的修女裙（嘶溜） 　　中岛敦：犯规！ 　　感谢在2022-07-17 21:24:27~2022-07-18 18:1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ing 39瓶；墨 5瓶；更猫猫的喵喵、清度阡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第三十四首诗 　　中岛敦怎么也没想到考验会是七宗罪, 更没想到在“色·欲”章节会面对古洛那。 　　这简直就是犯规！ 　　但是眼前这个，肯定不是真的古洛那, 这么一想就可以做到不动如山了…… 　　就在“古洛那”的嘴唇距离他还有一指距离时, 中岛敦立刻抬起手挡住，移开视线不再去看对方。 　　“我这样算是通过考验了吗？”中岛敦对“目录”说，想着早点度过这一关。 　　“你的内心仍有一丝欲念。” 　　“什……？”中岛敦话刚说出口，就感觉有一双手在身上作乱, 一路从肩膀到胸口, 在脖颈处徘徊, 甚至还有继续往下的意图。 　　白发少年做了个深呼吸, 不断告诉自己要斩断欲念，清心寡欲, 就算是面对真的古洛那都不能起任何心思。 　　没错, 这样的话一定能行！ 　　他隐忍地皱紧了眉头，将作乱的双手一把箍住，正气凛然道：“不可以！古洛那还没有过完18岁生日！未成年达咩！！” 　　“……”他这句话，是“目录”听了都会沉默的程度。 　　其实艾邦之书里有一条不为人知的潜规则，在每个章节待得越久，罪孽叠加，人最终会发疯。 　　“恭喜你通过色·欲之章, 少年。” 　　中岛敦松了口气，“太好了, 我们去下一章吧。” 　　“目录”念出一段陌生的语言后，前方路面向上延伸出一段纸页，连带着整个世界都震动起来。 　　中岛敦吃惊地看着场景从室内转变为小镇街道, 随后嗅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好，好香！ 　　“第二章 ：暴食。” 　　这里有着平常小镇的布局, 每幢房子的烟囱都在向外排放着炊烟，每家每户似乎都在制作美食，而且食物的香气格外浓郁，让中岛敦突然食欲大增，忍不住想要吞咽口水。 　　他一扭头，竟发现“古洛那”依然在身边。 　　“为什么他还在？”中岛敦脸上的温度还没完全降下去。 　　“过一段时间自然会消失，不过时间长短取决于你心中的欲望。”“目录”回答。 　　“……心中欲望？”中岛敦摸了摸下巴，随即露出微妙的神色。 　　就是说只要他仍想着那些脸红心跳的事情，“古洛那”就会一直存在。 　　但是目前最主要的，就是眼前的章节，中岛敦心里思忖，不自觉耸了耸鼻尖。 　　救命……这也太香了…… 　　要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就像之前一样。 　　中岛敦沉下心来，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动静，看过去时“古洛那”已经拿起一个大包子吃了起来。 　　“！？” 　　本想只要自己不吃就无所谓，抓紧去下一章才对，结果中岛敦就看到一个体型巨大的猪头人出现在“古洛那”面前，手里的菜刀就要砍下。 　　不行！ 　　中岛敦即使知道对方不是真的古洛那，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被剁碎。 　　异能瞬间发动，一道敏捷的身影在猪头人身前闪过，它举在半空的猪蹄顷刻间被锐利的虎爪砍断，连带着菜刀一起飞了出去。 　　这一行为激怒了猪头人，它立刻对中岛敦发起更猛烈的进攻，但还没碰到对方，就被一拳揍得向后倒去。 　　猪头人向后滚了一圈，撞毁了一幢房屋，经过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失火，没多久猪头人就被烧成了外焦里嫩的烤猪。 　　中岛敦闻到从那里飘来的气味，口腔里很快分泌出口水来。 　　这个猪肉闻起来好好吃…… 　　晃了晃被食欲填满的脑袋，中岛敦看向还没消失的“古洛那”，随后找到“目录”，“可以带我去下一章了吗？” 　　“如你所愿……” 　　眼前场景再度变化，光线忽然变得刺目起来，中岛敦不由眯起眼。 　　待光亮暗下来，他才眨了眨被光刺得有些湿润的眼睛，并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场所。 　　这里是……学校？ 　　中岛敦正站在一条走廊中央，前方墙边还立着一个张贴着很多通知的黑板，再往前…… 　　就是“古洛那”的背影，以及对方身边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少女。 　　双马尾少女穿着干练的长风衣和学院制服，拉着“古洛那”的手向前走，后者显然不习惯，连掩在发丝下的耳朵都爬上了红晕。 　　他们一动一静，少女面上带笑，少年害羞但是极其配合，看上去氛围十分和谐。 　　“第三章 ：嫉妒。” 　　中岛敦闻言反问：“不就是和一个女孩手拉手，我为什么要嫉妒？” 　　“目录”不置可否，道：“这一章节所出现的，都是古洛那在之前世界里的记忆片段。” 　　“……” 　　此话一出，中岛敦心中的好奇倒是被勾起来了，他决定跟上去看看。 　　“古洛那”被少女带到一间教室内，里面还有另外几个少年少女。 　　少女提出大家一起写诗的主意，“古洛那”便认真写了一首，等交到大家手里阅览之后，所有人都在教室的角落排队蹲下自闭了。 　　“古洛那”见状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就加入了墙角自闭的行列。 　　他一直都没有变过…… 　　在门外看着这一切的中岛敦望着这一幕忽地勾起嘴角，回身走到“目录”前说道：“带我去下一章吧。” 　　“目录”只能照做。 　　“第四章 ：暴怒。” 　　这个世界全是红色的，血红的天空，血红的地面，还有滚烫的、似海浪般翻滚着的岩浆。 　　空气里充斥着躁动的热气，满眼的红色也挑动着神经，很难在这种环境下平静下来。 　　不过这对中岛敦来说，要比前面的章节容易许多，闭上眼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就平定了心绪，顺利来到下一章节。 　　“懒惰。” 　　这一章就是普通的室内场景，有一张床，边上还有几把椅子，窗外天色正好，身处其中确实能感受到岁月静好的气息。 　　但是这里没有能留住中岛敦的东西，很快就继续深入，通过了“傲慢”和“贪婪”之后，他眼前出现了一片望不见边际的黑暗区域。 　　“前面就是艾邦之书最深处了，古洛那就在里面。”“目录”说道。 　　即使是从外部观测最深处的大致情况，中岛敦都不禁震撼地睁大了眼睛，“完全就是一片漆黑啊……” 　　“有一点我要告诉你，少年。” 　　“？”中岛敦转移视线看向“目录”。 　　“古洛那曾舍弃肉.体将鬼神封印在月球，他一个人在那里等了太久，直到粒子坍缩，他携带着鬼神的意识来到了这个世界。” 　　“如今他已找到了所有被鬼神意识附身的灵魂，完成了最终同化，可能在最终取回记忆的时候，误将眼前的黑暗与现实混淆，认为自己还在月球上……” 　　中岛敦认真听着，顺着思索下去，便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如此一来他就会一直等，谁也不知道粒子是否会再次发生坍缩，” 　　“……”不能再犹豫了！ 　　见中岛敦已经做好了准备，“目录”最后提醒道：“记住，用心去感受灵魂的波动。” 　　中岛敦将这句忠告记在心里，直奔眼前黑茫茫的领域。 　　一头撞进去后，他便漂浮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不知道该去往哪个方向，周围的黑暗裹挟着让人不适的气息向他扑来，他试图如“目录”所说沉下心去感受。 　　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继续聆听下去，发现还有另一个心跳声伴着自己的一同跳动。 　　两种声音渐渐到达了同一频率，隐约能感受到另一个声音的传播源头。 　　找到了……是那里！ 　　将干扰思考的气息从脑海里挥散，中岛敦立刻奔向某个方位…… 　　…… 　　还是那个干涸无趣的世界，放眼望去除了沙子还是沙子，天上的太阳依旧死气沉沉地照耀着小小一只的古洛那。 　　古洛那在取回所有记忆后，意识就停留在最后封印了鬼神后的那片黑暗中。 　　他还记得玛嘉说过一定会回来找自己，所以他要在这里等着，哪怕玛嘉的声音永远不会响起。 　　于是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内心领域，这片荒芜的沙地，身体变回小时候的模样，就这么无所事事地等着。 　　白白软软的男孩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画了一个封闭的圆圈，随后抱膝坐在里面，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影子。 　　古洛那的影子有着和他一致的轮廓，同时有着挖空的两个圆点代表的眼睛和带着弧度的嘴。 　　影子此时是笑着的，“你现在已经成为新的鬼神了，有什么感想吗？” 　　“Pass…” 　　“不想回答吗？”影子眨了眨两个空洞的眼睛，“你在这里等谁？” 　　“玛嘉？还是……” 　　“敦？” 　　“Pass…”古洛那将头埋进臂弯，连看都不愿意了。 　　影子得不到回答，一只眼睛挂上泪滴状，向上弯的嘴角耷拉下来，“没有人会来的，你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玛嘉不可能找得到你，另外，你还失去了敦这个朋友……” 　　“明明已经没有希望了，你为什么还在等呢？” 　　“Pass…” 　　多次被拒绝后，象征着古洛那内心的影子失望地消失了。 　　空气彻底凝固了，一丝生气都没有。 　　古洛那埋在臂弯里的眉毛悲伤地皱了起来，鼻子一酸泪水便涌出来，肩膀也因为哭泣止不住抖动。 　　他不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想让敦知道自己的黑血，更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局面，他害怕看到敦表露出任何排斥的情绪，所以只能选择逃避。 　　小男孩哭得喘不过气来，白软的脸庞涨得粉红，紫葡萄似的清透眼眸蒙上一层水雾，睫毛也被泪水濡湿在阳光下格外晶莹。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跑了过来。 　　“古洛那！找到你了！”稚嫩的声音响起，一个熟悉的白发男孩随后进入古洛那的视野。 　　男孩身穿福利院时期的白衣，留着特殊的斜短刘海，一边垂下较长的鬓发，一双圆而有神的紫金色瞳眸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辉，里面满是古洛那的身影。 　　此时他正喘着气，明显一路找来有些疲惫了。 　　“敦？”小古洛那不确定地揉了揉湿润的眼睛，然而中岛敦切切实实地站在他眼前，“怎么会？” 　　中岛敦朝他露出微笑，隐约可见一颗小虎牙，随即在他面前蹲下，伸出一只手替他拭去眼角的泪珠，“别怕，我带你回去。” 　　“可是，我骗了你……”古洛那一眨眼，又落下几颗滚烫的泪滴，粉包子似的小脸再次留下泪痕，“对不起……”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但我从来没有觉得古洛那在骗我。”中岛敦认真地捧住古洛那软乎乎的脸颊，坚定而温柔的视线也在努力传达他的感情，“古洛那没有做错什么，你保护了我不止一次，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古洛那听到与预期相反的回答，目光怔愣地看着他，半晌打了个哭嗝。 　　“谢谢你，古洛那，一直以来辛苦了……”中岛敦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缓缓对他说道。 　　头一次被人这么感谢，古洛那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本来透着粉的脸颊和耳廓更红了。 　　“应该我说谢谢才对……”古洛那垂下眼眸小声说道，但眼泪成功止住了。 　　真神奇……只要敦在他身边，什么苦恼的情绪都会烟消云散。 　　中岛敦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帮他一起拍拍身后的灰，随后拉住古洛那的手，就像在福利院时那样，两只小手紧紧握在一起。 　　“我们回去吧，不要松开哦。” 　　听到白发男孩说出熟悉的话语，古洛那懵懂的心加速跳了几下，吸了吸鼻子后乖乖点了下脑袋。 　　“嗯。” 　　在太阳的照射下，他们一同迈出了画在地上的线，两个小团子拉着手的影子被拉长，各自都映上了欢快的笑脸…… 　　-------------------- 　　作者有话要说： 　　捏捏小团子 　　感谢在2022-07-18 18:18:44~2022-07-19 20:3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灰鳞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第三十五首诗 　　从心灵领域出来, 他们再次回到那片虚无的黑暗中。 　　这里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身处其中一不注意就会迷失方向, 一旦进来再想出去就更难了。 　　中岛敦正为这感到困扰时, 古洛那主动拉着他向一个方向前进，这是他作为艾邦之书新主人的特权。 　　很快，眼前的黑暗中央破开了一个口子，刺眼的白光将二人的身影吞没。 　　再睁开眼, 他们就回到了室内, 诸神黄昏见状立刻凑过来。 　　“没想到你小子竟然真的成功了……喂, 古洛那, 你现在也应该明白了吧？” 　　一谈起与记忆相关的事，古洛那就想起自己杀死美杜莎的那一幕, 无论是対方凄惨的死状还是自己亲手斩断羁绊的事实, 这些都让他顿时感到手脚冰凉，不愿再去回想。 　　中岛敦发现他的不対劲，対诸神黄昏说：“过去的一些事就不要再提起了，古洛那现在拥有新的生活，你不该把过去的观点加在他身上。” 　　“嗯？你在教训我吗？小子？”诸神黄昏语气不善起来，“我可比你更了解古洛那，他一个人根本没什么主见, 扭扭捏捏的，没有人推的话什么都干不成。” 　　“才不是！你只是自以为了解古洛那, 正是因为你这样带着偏见的目光看他，才会觉得古洛那扭捏，以至于你完全注意不到他的闪光点！”中岛敦早就觉得这个黑漆漆的家伙不顺眼了, 想必平时就是以这种态度対待古洛那的，光是这么想就让他气愤不已。 　　“……”古洛那默默握紧敦的手。 　　“你在质疑我？我当然知道古洛那有长处, 那都是黑血带给他的能力，除此之外毫无优点可言。” 　　“那你知道古洛那写的诗有多少人称赞吗？知道他内心有多坚强吗？他经历这么多不幸还坚持自我，这不正是善良的表现吗？为什么只有你看不到这些优点呢？”中岛敦义愤填膺道。 　　古洛那听他这么说了一通，十分羞涩地红了脸。 　　诸神黄昏心中不屑，嘴上调侃道：“要你这么说，那他这张脸勉强也能算优点了，身材倒也看得过去……” 　　中岛敦闻言再也忍不住了，这家伙竟然用这种色眯眯的态度评价古洛那，冲上去就是一拳，“闭嘴！” 　　一人一魔剑随即扭打起来，古洛那站在边上不知所措，伸出手劝阻：“你们别打架，别伤到敦……” 　　“好啊古洛那！胳膊肘往外拐，看我不把这小子揍趴下！”诸神黄昏対古洛那双标的态度感到不爽，回击得更激烈了。 　　“不许你再欺负他！”中岛敦使用异能压制住対方，在没有古洛那的情况下，灭绝魔剑就没那么游刃有余了，被摁着揍了好几下。 　　客厅没多久就变得一团糟，古洛那只好把被摁着打的诸神黄昏收回来，后者气不过想骂两句，结果发现根本开不了口，连外面是什么情形都看不见，看样子是古洛那将他选择性屏蔽了。 　　中岛敦发泄完愤怒，看到自己搞出的混乱后又觉得心虚，连忙承担起清理现场的责任。 　　整理完被弄乱的客厅，他挠了挠头，対古洛那说：“対不起，我刚才冲动了，把房间搞得这么乱。” 　　古洛那摇摇头，他不会因此责怪敦，甚至还会因为敦维护自己而感到高兴，“谢谢你，敦。” 　　浅樱色短发的少年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微微下垂的眼睛也染上由衷的笑意，仅仅是看到这一幕，中岛敦就不知道说些什么，张着嘴卡壳半天之后抬手捂住下半张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一切正常。 　　可是古洛那笑起来好软好可爱…… 　　小时候他就是被这样的笑脸俘获后再也走不出来了，而且也只吃古洛那这一套，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丝毫改变。 　　白发少年控制不住红了耳廓。 　　“古洛那……” 　　被唤了姓名的少年静静望着他，略微歪了下头等待下文。 　　“呃，我……那个，就是，你不要在意那个家伙的话，你就是你，你很棒，以后也会越来越优秀。”差点就说出“我喜欢你”了，中岛敦强行转折。 　　“嗯……”古洛那回应道，再次发觉中岛敦如今抽条得十分高挑，自己也才超过対方肩膀多一点，而且体格看上去还带着少年人的朝气。 　　说起来敦今年也18岁了吧，那等他过完18岁生日，能不能长到和対方同样的高度呢？ 　　古洛那想着，向中岛敦走近了一步，大致比较起他与対方的差距。 　　中岛敦见少年靠近自己，一低头就能看到対方的发旋，近距离观看时更觉得古洛那体型纤细，仿佛只要张开手臂就能把人严严实实地圈在怀里。 　　“古洛那？”中岛敦压下想要尝试的想法，询问道。 　　古洛那突然抬起头，两只手比划着一段距离，像是疑问又像是不确定的期待，“我和敦现在差这么多，不知道一年后能长高到这里吗？” 　　“说、说不定可以哦。”中岛敦被他这么一说，忽然想起一年后古洛那就已经成年了，以及在艾邦之书里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没想到古洛那也会在意身高问题。” 　　“我想赶上敦。”可能是心里越在意一个人，就会把处处和対方比较，并且不甘于这些差距想要努力和対方靠拢吧。 　　中岛敦闻言有些忍俊不禁，抬手摸了摸古洛那发顶，“古洛那这样子就很好，而且我长得高一些才能更好地保护古洛那……”啊不対，古洛那比他娇小许多但是也能轻易抱起他…… 　　算了，羞耻的往事不提也罢！ 　　而古洛那一方面觉得很开心，另一方面又希望由自己保护敦，矛盾之下得不出确切结论，只是被中岛敦抚摸自己发丝的举动弄得越发不自在起来。 　　奇怪，脸好热…… 　　対感情十分懵懂的少年不知道这是为何，更不明白自己萌生出了一种名为“喜欢”的情感，待话题过去后就把这种情绪揣进心里，没有再去深想。 　　之后，他们没有提到任何在“白鲸”上发生的事，但实际上中岛敦一直対芥川龙之介做过的事耿耿于怀，他很想知道古洛那是怎么遇到対方的，対方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但是又怕这会再次揭开古洛那的伤疤，索性就憋在心里了。 　　总之他已经知道芥川龙之介曾伤害过古洛那，并且掌握了対方的弱点，今后要更加小心才是。 　　吃好晚饭，中岛敦留下来陪古洛那，两个人换上睡衣后坐在床上聊天。 　　“说起来，敦是怎么找到书里的最深处的？”古洛那対此表现出好奇，他没有仔细读过艾邦之书，里面的章节内容更是模糊不清，只有自己写的一些内容记得比较清楚，不知道敦有没有进去过。 　　谈及艾邦之书，中岛敦脑子里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第一章 节，但是他不可能対古洛那细说。 　　“就是进去之后会有‘目录’引路，通过七个章节就到最深处了。”白发少年避重就轻道。 　　古洛那抱着枕头坐在边上，脑袋歪歪地靠在柔软的枕头上，闻言有些不尽兴地“诶”了一声，“每个章节都是什么内容？会很困难吗？” 　　面対古洛那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神，中岛敦根本扛不住，索性用比较含糊的说法回答：“就是，七个章节対应了七宗罪，只要克服了这七种罪孽就通过了，并没有很困难。” 　　“七宗罪哦……”古洛那眨了下眼睛，他听说过这个名词，但具体有哪些罪孽就没有清晰的印象了。 　　还好少年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追问七宗罪都有哪些罪孽，不然中岛敦真就难以启齿了。 　　“敦……” 　　“嗯？” 　　听到少年轻声唤着自己的名字，中岛敦视线看过去，就见古洛那依旧抱着膝盖缩成一小团坐在那，下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一双微微眯起的眼眸，眉眼舒展带着融融笑意。 　　“我现在好开心。” 　　似乎正因为心情好，少年平时没有起伏的声调都向上扬了些许，尾音软软的翘了翘，像是一条柔软的尾巴勾着中岛敦心绪。 　　“……”中岛敦心中再次泛起圈圈涟漪，霎时间感到一股热意窜上心口，连同脸颊都被烤热了，随即抬手捂住脸，无声地在心中发出呐喊。 　　救命！再这样下去他要坚持不住了啊！ 　　“？”古洛那没等到回应，倒是被他一连串奇怪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以为这是欲言又止的表现。 　　为什么会欲言又止到捂住自己的嘴呢？难道敦现在并不开心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想让対方再次振作起来。 　　回想自己能让敦感到开心的事，古洛那在心中默默做了决定。 　　中岛敦这边就要平静下来，正要转过头好好回应対方，一扭头就看到古洛那凑得极近的面庞。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対方闭上眼将唇贴向自己的脸颊，很轻柔的触感稍纵即逝，但却将那颗火苗再次点燃，烧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纵火犯古洛那退回来，抱着枕头用极其认真而纯澈的目光看着他，问：“敦有开心点吗？” 　　中岛敦，卒。 　　-------------------- 　　作者有话要说： 　　你看看你，被可爱死了吧：P 　　甜文写手表示才刚刚开始发力，后面全都是贴贴，连if线的贴贴都想好了 　　感谢在2022-07-19 20:37:54~2022-07-20 19:1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区区致命伤 16瓶；彭格列今天也是赤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第三十六首诗 　　“开、开心……”中岛敦忍不住正襟危坐, 时刻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吓到古洛那，但又对古洛那毫不自知的撩动行为不知如何开口。 　　“那就好。”古洛那松了口气, 他对这些意味着亲密关系的举动没有清晰的界限, 只是通过上次敦的反馈而判断出这会令对方心情愉悦，所以就仿照着再演了一回。 　　结果还是与期待一致的可行。 　　中岛敦总觉得古洛那继续把这种行为当做正常朋友之间的互动的话，今后会在这个误区中打转，或许在遇到另一个关系好的朋友时也故技重施。 　　这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情况！他必须尽早向古洛那说明清楚！ 　　“那个……古洛那, 有件事我想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中岛敦摸了摸后脖颈, 随后正色道。 　　“什么？”少年感受到一丝严肃的气息, 也坐得更端正了。 　　“就、就是, 其实只有两个人关系很亲密的时候才会亲对方，也只有真正亲密的关系才能接受对方的亲吻。”中岛敦努力用容易理解的语言解释, 但唯独不敢提及“恋人”这一词汇。 　　古洛那闻言似乎没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敦确实是我最亲密的朋友……” 　　而且敦每次都欣然接受了，这也印证了他们彼此都是一致的态度。 　　但是这次突然强调这一点是为什么呢？ 　　难道……？ 　　“我知道了。”古洛那点了点头，说道。 　　“诶？”中岛敦愣了一下，心里疑惑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不会对敦以外的人这么做，因为敦是唯一的存在。” 　　浅樱色短发的少年用极为真挚的态度阐述中岛敦的特殊性，说完之后，似乎又因为自己说的话而感到哪里不对, 悄然红了耳廓。 　　中岛敦喉结动了动，他十分确信, 一般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两个人应该已经确认关系了。 　　但是他面前的这个少年，完全没有这种意识。 　　想要等对方彻底开窍的话, 道阻且长啊…… 　　不过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露出任何不适宜的情绪比较好，中岛敦随即回以微笑, “嗯，我也是一样的。” 　　古洛那只为此感到满足，没有多想，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提出关灯睡觉。 　　关了灯，两个少年各自躺在床的半边，古洛那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几乎是脑袋一沾到枕头就进入睡眠，而中岛敦则闭上眼保持平躺的姿势，被乱糟糟的心绪扰得难以入眠。 　　片刻后，他轻轻翻了个身面向古洛那一侧，借着夜色下的月光描摹着对方恬静的睡颜，在心里无数次感慨。 　　太好了……古洛那没有被过去的阴霾影响太多，在艾邦之书里也没有拒绝自己，几乎说是很轻易就跟着他回到了现实中。 　　他真的很害怕古洛那在取回记忆后彻底失去希望而放弃，也不敢担保自己在对方心里的重要性，但是他们对彼此的感情都是一样的，真是太好了…… 　　中岛敦缓缓闭上眼，心中怀揣着美好的期许渐渐入睡。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晨，中岛敦被下巴处传来的轻微瘙痒感唤醒了意识，适应了光亮后睁开眼睛，才发现是古洛那正缩在他怀里，对方发丝柔软的脑袋恰好埋在他的胸口。 　　“……”中岛敦默默收回了自己放在古洛那背后的手，决定趁对方还没醒赶紧下床洗漱。 　　他把自己制造的动静压制到最小，蹑手蹑脚进入卫生间后才舒了口气，他一边刷牙一边在心里思索，总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不行，他正值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时期，难免会在早上起床时遇到尴尬的情况，要是不小心被古洛那撞见了可不妙。 　　而且……古洛那应该也和他一样，生理方面也会随着生长发育出现变化。 　　越想越往不对劲的方向发展，中岛敦连忙咕噜咕噜漱起口来，把口腔里的药膏泡沫清洁干净后直接打开水龙头洗脸。 　　你要冷静啊！ 　　洗漱好换上衣服，中岛敦去买了早餐回来，这时古洛那也刚起床不久，洗漱完就和他坐在一起吃早饭。 　　“古洛那今天有什么计划？”中岛敦正好休息，心想如果古洛那有什么安排自己可以在边上陪着，要是不方便的话就只能算了。 　　古洛那抬起头，略一思索想起来自己确实有事情要处理，不过花不了多少时间。 　　“我要回学校交一件东西，然后……回来写诗。” 　　“这样啊，那我还是回横滨吧，继续留在这怕影响你写作。”中岛敦说道，“在这之前，可以陪你去学校，怎么样？” 　　“其实敦留下来不会影响我什么，当然，你要是想回横滨也没事，我只是……”古洛那说着又怕中岛敦会因此被他强行留下，又擅自把占有欲强加在对方身上，所以连忙补充。 　　但是他“只是”了半天，果然内心还是希望对方能多陪陪自己，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中岛敦大致琢磨出他的心理，随即将之前的忧虑抛到脑后，“好啊，我也想待在古洛那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 　　“嗯。”古洛那得到回应，也重振心情点了点头。 　　在交东西之前，古洛那先在手机上联系好五条悟，约好了会面地址后才和中岛敦一起出门。 　　因为他已经不是咒术学校的学生了，所以穿的是常服，也在路程中对中岛敦讲述了自己退学的事。 　　中岛敦还是第一次了解古洛那在学校相关的事，才知道他读的不是什么普通学校，而是咒术高等专校。 　　原来除了横滨遍地异能力者，东京也有以另一种力量构建的组织。 　　“这次把后续都处理完，我就搬去横滨专心写作。”古洛那没有把心里的潜台词说出来，不仅是想离敦更近一点，也是想让对方来往更便利些。 　　其实不用他细说，中岛敦对他要搬来的事就已经充满了遐想。 　　“到时候我来搭把手。”他这么说道。 　　“嗯。” 　　与五条悟会面的地点，在某商业街的甜品店里。 　　古洛那进去和五条悟谈话，中岛敦就等在店门外，露一个后背给对方给予其安全感。 　　在五条悟那桌坐下，古洛那直接把一个小匣子给了对方，“这是我从假夏油那里拿到的，他貌似想用这个匣子封印你。” 　　“这是狱门疆……”五条悟拿起来看了一圈，略一推断就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用夏油杰的壳子了，“有劳你了，古洛那，还有什么发现吗？” 　　于是古洛那把羂索留在艾邦之书里的信息都告诉了他，五条悟听完都忍不住咂舌。 　　“计划了一千年，横跨咒术师和咒灵的阵营，最终败给了古洛那，真是令人头皮发麻。” 　　“五条老师，虎杖以后会怎么样？”古洛那问。 　　因为羂索的阴谋，虎杖悠仁无故成了宿傩的容器，今后可能要一直面对两面宿傩。 　　同时，他也在考虑已经成为与鬼神同等存在的两面宿傩的灵魂，是否能通过进入上次那种心灵领域的方式祓除对方。 　　“目前还没有办法解决虎杖的问题，要是让他继续吞食宿傩手指，情况估计会越来越糟，而且上层给出的态度也并不乐观，他们可能会再次对虎杖处以死刑。” 　　“……”古洛那神色微凝，他很想帮忙，可是并不确定能成功，要是把情况弄得更糟了可怎么办？ 　　“你好像在顾虑什么？是有想法了吗？” 　　“我还不敢确定……” 　　五条悟挑了挑眉，一手托着下巴，“说说看？” 　　“之前意外接近了宿傩的心灵领域，听到了他和虎杖的对话，我想如果能再次进入那里将宿傩祓除的话……”古洛那在他鼓励的态度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古洛那还能再进入那里吗？” 　　“应该可以，毕竟那里也是灵魂的映射。”只要对灵魂造成不可再生的打击，宿傩自然就会消失，同等道理下，他也只能以灵魂形态进入，如果有一丝失误就可能去不复返。 　　五条悟看出他在顾忌着什么，这件事放在他们这帮咒术师眼里都棘手得很，更何况古洛那年纪轻轻的，总不能把所有任务都交到他手里，“你也不用焦虑，虎杖目前情况还是很乐观的，我也会盯着上面的人。” 　　“……”古洛那看了他一眼，随后移向窗外，看到中岛敦的背影后默默为自己鼓了鼓劲。 　　就在五条悟以为今天的会面就要结束的时候，浅樱色短发的少年再次转过头，面上浮现坚定神色，“五条老师，我想试一试。” 　　“哦呀？难得见你这么勇敢呢，所以刚才看的人是谁？好朋友？”五条悟自然是为少年态度坚定的决定感到欣慰，但怎么说都是有风险的事，还是再斟酌一下比较好。 　　“呃，是，是的。”古洛那低下头，两根食指不安分地绞在一起。 　　五条悟看他这个反应，心道现在小孩的心思真好猜，随即勾起唇道：“那你先和你的好朋友回去吧，等过段时间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好了。” 　　“……好。” 　　听五条老师说“好朋友”，怎么感觉还有另一层含义呢？ 　　-------------------- 　　作者有话要说： 　　你说呢？（姨母笑） 　　感谢在2022-07-20 19:16:03~2022-07-21 21:35: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区区致命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唯糖天下 20瓶；弋云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第三十七首诗 　　和五条悟告别, 古洛那又拉着中岛敦在附近买了点零食才回去。 　　古洛那做好写作前的准备，把客厅电视机打开, 以防这段时间中岛敦会无聊, 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关禁闭”中的诸神黄昏放出来。 　　要是在他离开之后再闹起来就不好了。 　　等少年进房间，客厅里的中岛敦就一边看电视打发时间，一边想着古洛那的事。 　　说起来他之前搜索古洛那笔名查看反响的时候, 看到很多关于对方的讨论贴, 大家一开始都将古洛那和另一个老师对比, 但等下一期报纸发售的之后, 大家讨论的方向一致都是古洛那的诗了。 　　而且有很多通过不同角度解读的帖子，他不仅看得津津有味, 还打心里为大家都在称赞古洛那而感到高兴。 　　突然想起来这周的报纸也出来一段时间了, 古洛那也有两首新作品刊载，他自然也在第一时间买来阅读了，并且明显感受到前段时间古洛那情绪的转变。 　　之前两期里的诗还是黑暗中脆弱的挣扎，这期就已经有明显的力量与坚定感了。 　　中岛敦打开手机进入上次浏览的文学论坛，在最新热门里翻到了讨论最新一期诗人“黑”的帖子，他点进去浏览了一圈，除了大部分的吹彩虹屁, 还有个别认真讨论解读的回复，不过越往后讨论方向就偏了。 　　【黑老师明显是个用情绪写作的诗人, 每期追读下来，完全能感受到明显的心境变化，但不论是对现实黑暗的剖析还是偶尔焕发出来的神采, 都能感受到黑老师对世界的热爱】 　　【正是因为身处污泥之中才能将暗的背面看得如此清晰么？不过我倒觉得黑老师是有心悦的对象了，你看这两段的遣词造句和指代手法, 我这种母胎单身读了都会浮想联翩，另外，这样的黑老师还挺可爱的】 　　【我似乎能懂一点，而且黑老师说不定也还年轻，短期内心境能发生这样的转变，很有可能是生命中出现了能改变一生的重要人物，所以我觉得黑老师有恋人了而且单恋的可能性很大】 　　后面一水的赞同认可，还有个别粉丝为此感到惋惜。 　　为什么仅凭两首诗就能得出这么戏剧性的结论啊？ 　　中岛敦总觉得这些文学爱好者一个比一个爱脑补，但是脑补的方向竟然大差不差。 　　不过他能厚着脸皮毫不脸红地承认这一点，自己与古洛那再遇的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很多，而且古洛那也亲口说出了他的重要性，也成为对方写作重心转变的重要因素。 　　光是想到这一点，他就心跳加速起来。 　　盯着电视屏幕分了回神，中岛敦才拿起手机继续看。 　　【呜呜黑老师能不能出席今年年底的新星座谈会啊？好想亲眼看看我偶像（星星眼.jpg)】 　　【我也……但感觉老师有点社恐诶，但新星奖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说起来现在的作家里也就白川慎也这么积极地抛头露面吧？其他老师都很少参加线下活动，黑老师这才刚出道一个月，但只要活得够久一切皆有可能】 　　【哈哈，也是，横滨土著笑着笑着就哭了……】 　　…… 　　后面就没什么内容了，中岛敦退出论坛，把吃到的瓜都默默消化掉，至于古洛那日后的安排，顺其自然就好。 　　他坐在沙发望着电视发散了会儿思维，随后抬眼看了下时间，想起在回来路上买了些食材，可以趁这个时候准备起来，等古洛那出来就可以一起吃饭了。 　　中岛敦一直在想和古洛那在一起的时间里基本都是对方掏钱，这是短期内改变不了的状态，但是他也想在其他方面给予古洛那回馈。 　　于是就想到了自己学习做饭的方式，一来日后可以减少点外卖的次数，二来还可以借此机会多了解对方的口味。 　　有句俗话是这么说的：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 　　中岛敦深以为然。 　　穿上围裙，白发少年一边翻阅简单的教程，一边处理起刚买的食材。 　　古洛那的房间里，少年刚写完一首诗后正琢磨着起什么标题，思绪涌动间突然嗅到一阵食物的香气，疑惑地眨了眨眼，才分辨出这是从自家厨房飘过来的气味。 　　对了，回程的时候敦确实买了些食材。 　　于是古洛那放下笔，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随后打开房门，循着气味来到厨房门口。 　　中岛敦正在小心翼翼地用翻动着锅里的食材，淡淡的肉香和蔬菜的清香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浓郁，没多久一盘日式炒肉便新鲜出炉。 　　将食物装盘后，中岛敦才注意到门口探出的脑袋，后者也一脸惊喜地走了过来。 　　“敦好厉害，第一次做菜就这么香。”古洛那望向中岛敦的眼睛里仿佛盛着明亮的星光，忍不住将手指抵在嘴唇上，说实话他真的馋了。 　　中岛敦嘿嘿一笑，拿来筷子递给对方，“第一次只能做点简单的料理，你先尝尝合不合胃口，如果古洛那喜欢，以后我继续给你做。” 　　古洛那接过筷子，夹起一片肉送入口中，瞬间就被极佳的口感惊艳，就是没有吹过有些烫，让他眼睛沁出晶莹的水光。 　　“好吃……” 　　“太好了。”但是为什么眼睛湿润了呢？ 　　“敦也尝一下吧。”古洛那没多想，把手里的筷子往前递了递。 　　中岛敦拿到手里的时候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夹起一块后也没有吹，结果也被烫到了，眼角挂上了生理性泪珠，“唔……好烫好烫。” 　　古洛那见他这个反应，不知怎么低声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细碎的水光在里面闪烁着。 　　是他这个样子太傻了吗？但是古洛那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中岛敦一面心脏怦怦跳，一面又被对方这副可爱的模样感染，不知不觉也露出微笑。 　　“古洛那你先等一会儿，我再做一道菜就结束了。” 　　“嗯。” 　　最终中岛敦又做好一盘蔬菜，事先煮的米饭也适时熟透，一切安排好后，坐在餐桌前的二人一同开动。 　　古洛那吃着吃着，突然觉得他和敦的氛围好像合家欢剧目里一样，温馨、平淡但是格外易于满足。 　　这样想的话，敦也算自己的家人了…… 　　家人的话，会有各自扮演的角色吧？ 　　就比如兄弟关系，但他和敦并没有明显的年长者与年下者的差距，说是兄弟好像也不太能概括。 　　那么父子……？更不对了。 　　除此之外，家庭里还能有什么人物关系来着？ 　　对了，是夫妻。 　　夫妻哦…… 　　嗯？ 　　不对不对，夫妻是两情相悦，要结婚的。 　　敦和他怎么也搭不上边，没错，只是单纯的心意相通，像家人一样的关系罢了。 　　古洛那想着，下意识含住筷子，然后愣住。 　　等一下……筷子？ 　　他之前试吃的时候，好像是和敦共用了一双来着？ 　　而那一双，目前正被中岛敦拿在手里使用。 　　古洛那盯着对面少年手中的筷子略一出神，虽然平常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却还是会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就是莫名感到心跳加速，他只知道男孩子如果和女孩子使用了同一双筷子的话，是间接的亲密行为，只有男女朋友关系才会接受这种行为。 　　但是……男孩子之间应该不一样吧？ 　　即使觉得同性朋友之间这么做不会上升到那种程度，但古洛那一旦意识到，就无法转移注意力了。 　　盯—— 　　古洛那吃了一口米饭悄悄观察。 　　中岛敦仍然毫无察觉，而且吃得还很开心，显然是他多虑了。 　　可是他还是好在意啊…… 　　吃好饭，中岛敦清理好桌面和碗碟，同时也对古洛那吃饭时有意无意投来的视线感到疑惑，一时得不出结论便作罢，于是接了两杯温水走到客厅，一杯放在古洛那面前，坐下后喝了一口自己手里的。 　　古洛那靠在沙发上盯着眼前没有人动过的水杯看了一会儿，随即扭头看向中岛敦，见他微微仰起下巴喉结滚动，视线又落在对方嘴唇与杯口接触的位置。 　　既然不会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他喝同一杯也是可以的吧？ 　　等中岛敦放下水杯，古洛那盯着沾了些许水渍的杯口思索了片刻，心里的感觉越发怪异起来，既忐忑，又有点期待。 　　他干脆在中岛敦的视线下伸出手，将被喝过的水杯拿在手里，然后抬眼看向被吸引了注意力的中岛敦。 　　中岛敦张了张嘴，脸上一热，“啊，古洛那，这杯是我喝过的……” 　　古洛那茫然地望着他，眉头微拧，“我不可以喝吗？” 　　“……”中岛敦一时语塞，对于间接接吻的概念不知该怎么告诉对方。 　　“为什么？”少年心中更为疑惑。 　　“因为……那样的话……嘴巴就间接接触了……”中岛敦无措地解释着，越说脸越热。 　　“可是，试菜的时候就已经……”古洛那说着鼓了鼓面颊。 　　“！！！” 　　后知后觉想起来的中岛敦直接宕机，不论是试吃的时候共用了一双，在整个用餐过程中，他用的是一直都是古洛那用过的那双。 　　他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到！ 　　“敦？”古洛那见他这么大的反应，以为是在排斥，索性把水杯放了回去，“那我不喝了，你别难过。” 　　中岛敦回神，吞了吞口水，觉得再不挽回局面就糟糕了。 　　“不，不是这样的。” 　　“？” 　　“是，是因为喜欢……才……” 　　少年紫金色的瞳眸闪过一抹悸动，小心翼翼地望着古洛那，仿佛光是说出这句话，就耗光了他所有的勇气。 　　“诶？” 　　-------------------- 　　作者有话要说： 　　直接莽 第38章 第三十八首诗 　　古洛那一下子像是失去了反应个能力, 反复在脑内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半晌才红着脸睁大眼睛。 　　喜欢……？ 　　是他以为的那种喜欢吗？ 　　敦对他原来是这样的感情吗？ 　　但是, 为什么他和敦明明都是男孩子, 却会产生异性之间的感情啊？ 　　在古洛那的认知里，只有男孩子和女孩子互相喜欢再步入婚姻的概念，一涉及关于自己对中岛敦的关注与在意就陷入了盲区，只有意识到“喜欢是不分性别的”之后才会明白。 　　要等他自己意识到, 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中岛敦直接表明态度的话, 就相当于在这条迂回曲折的道路上凿出了一条捷径。 　　“敦是说……喜欢……我吗？”古洛那此时大脑还有些晕乎乎的, 视线飘忽地说着。 　　那么他自己对敦……也是同样的吗？ 　　中岛敦心想既然已经说出去了，就要毫无保留地将这份心意坦白, 望向古洛那的光彩熠熠的瞳眸中倾注了浓烈的情感。 　　“是的, 我一直都很喜欢古洛那，在福利院的时候，就已经萌生了欢喜。” 　　古洛那闻言又是一惊，脸上热度似乎更烫了，默默在沙发抱膝坐着缩成一团，“为什么？” 　　白发少年此时也坦然面对了这份感情，面容浮现温润平静的笑意, 紫金瞳眸也温和得漾着水光，“因为古洛那坚强又温柔的性格, 还有虽然不长却极为珍贵的陪伴时光……” 　　“其实一开始我误以为古洛那是女孩子，所以在知道真相后觉得自己不会再对你产生类似的感情。” 　　“但是，这些年我总是会想起你, 直到再次相遇，我才意识到……不论古洛那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喜欢的一直都是古洛那。” 　　少年说着，身子微微向古洛那前倾些许，眸光闪烁地注视着对方，“这就是我对古洛那的感情，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会在意，会担心，会害怕失去，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古洛那你而牵动变化。” 　　古洛那目光怔怔地回视，心脏似乎因为感应到了另一丝同频的振动而加快搏动速度。 　　“我，喜欢你。” 　　“请、请和我交往——” 　　中岛敦索性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也要说出来，待说完后又兀自羞红了脸，抿着嘴拧起眉像是在静待神明的审判。 　　然而数秒过去，迟迟没有听见古洛那的动静，他鼓起勇气掀开了眼皮，入眼就是一张失去响应的面孔。 　　中岛敦心中忐忑，生怕会被婉拒，吸了口气轻轻唤道：“古洛那？” 　　第一次被人表白并且意识到自己也是同样的心情，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的古洛那猛然回神，“啊，那个……” 　　“交、交往该怎么做？我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手足无措到语言系统混乱的少年凭借错乱的大脑指示从抱膝坐改为跪坐，双手郑重其事地握住中岛敦的双手，紫葡萄般的双眸看着对方，“请，请多多指教……？” 　　“抱歉……我不清楚怎么应对……”说完，古洛那就躲也似的将脑袋低下去，发丝垂落，露出白里透粉的耳廓。 　　接收到回应，中岛敦心情既激动，又不免忍俊不禁，连忙握紧对方的手以示抚慰，“请多多指教，古洛那。” 　　古洛那缓缓抬起头，与中岛敦视线交汇，接着就被紧紧拥住，下巴搁在对方肩上，贴在一起的胸膛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 　　他们只是这么拥抱着，将彼此最珍视的存在拥在怀里，任何言语都无法阐述这份雀跃。 　　这样一来……他们就是恋人了吧？ 　　好像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古洛那和中岛敦分开后，视线再次落在那杯水上。 　　眨了眨眼，然后伸手拿起水杯放在嘴前，“所以现在可以喝了吗？” 　　中岛敦没想到他现在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挠挠头实话实说道：“其实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喝……” 　　古洛那看了他一眼，然后捧着水杯抿了一口，正好与对方嘴唇碰过的地方重合，说实话，除了脸很热之外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好像……没什么感觉？”他也是这么表态的。 　　“所以是间接接吻嘛……”但是一想到心中所想的人碰触他所碰触的事物，意识仿佛能跨越时间的差距重合在一起，其余的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了。 　　接吻…… 　　古洛那避开视线将水杯放回去，手指不自觉地按在唇上，忽然觉得刚接触过中岛敦喝过的水杯的唇比平常还要烫一些。 　　仅仅是碰了留下痕迹的杯口就变成了这样了，如果真的碰到对方的嘴唇，是不是会更烫？ 　　没办法再想下去了，古洛那起身以洗澡为由离开客厅，留下中岛敦盯着被二人饮用过的水杯发呆。 　　可恶……刚才难得的气氛，他应该抓住机会亲上去啊。 　　虽是这么说，可他一联想到那种画面，就已经面红耳赤了。 　　还是顺其自然吧……么？ 　　但转念一想，这次是自己纯粹破罐破摔莽出来的结果，也是心里有较大把握才敢这么做，有时候还是得主动出击。 　　等古洛那洗完出来，中岛敦随后也去洗了。 　　睡前，两个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床上聊了一会儿。 　　“下次我试着做一下意大利面吧，我记得古洛那很喜欢吃意大利面。” 　　古洛那确实很喜欢，在刚收回的记忆里，美杜莎最后也是做了他最喜欢的意大利面，所以这同时承载了他两种极端的感情，只是在如今的情况下，把过去的事都忘掉比较好。 　　“敦做什么我都喜欢，都很好吃。”少年露出乖巧腼腆的微笑，弯起的眼眸中夹杂着细碎的光亮。 　　中岛敦觉得自己迟早会醉死在这一汪春水里。 　　除了做饭，他还要更努力才对！ 　　“我决定好了……”他神色郑重道。 　　古洛那望着他静待下文。 　　“我以后要更认真工作，赚更多的钱！” 　　白发少年说话间一直目视着古洛那，似乎是在告诉对方，为了你，我一定会做到。 　　古洛那被他强烈的意志触动，眨了下眼睛，随即握住他的手，“好，我未来也要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嗯，一起加油！”中岛敦倍受鼓舞，十分期待他与古洛那更好的未来。 　　等差不多该熄灯睡觉了，中岛敦主动关了灯，然后钻进被子里，这回他可以十分自然地靠近对方。 　　“晚安。”古洛那面向他侧躺着，二人之间只有一拳距离。 　　中岛敦向古洛那倾下身，一只手撑在对方枕头边，自身的投影将古洛那整个包裹起来。 　　“敦……？”古洛那望着已经低下头不断与自己缩短距离的少年，因为逆光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而心跳错漏了一拍。 　　随后，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接着就感觉到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再睁开眼时，依旧无法辨别其脸上的神色，只听见一句低低的略微沙哑的“晚安”，对方便躺回去了。 　　“……”感觉要睡不着了。 　　原来一个吻的作用有这么大…… 　　在古洛那闭着眼闪过各种遐思的时候，中岛敦也在为自己这个大胆的举动感到心跳加速，主动的话没那么难，难的是安静下来后自我内心的煎熬。 　　于是二人都在将近一个小时沉默的胡思乱想之后才相继入睡，并且毫无悬念的，都在梦到了对方。 　　翌日早上，中岛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不受控制地和古洛那贴得很近，还会在睡梦中搂住对方，手贴在对方腰背上的触感好似也在梦中再现。 　　总之是会让年轻人面红耳赤的体验。 　　古洛那太瘦了，骨架也较小，腰更是一手就能掐住一边，感觉若不小心翼翼对待便会碰碎似的，与此同时也带给中岛敦刚开始开窍的暗示。 　　他还没成年呢！ 　　中岛敦赶忙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从大脑清空出去，起身下床。 　　今天他必须回去工作了，而且昨晚睡前还立下誓言，必然是不能有所怠慢，古洛那也随后起床，要继续琢磨新作品。 　　吃完早饭，中岛敦向古洛那告别时，莫名有种离开家出门打拼的丈夫既视感。 　　为了不成为一事无成的家庭煮夫，他会努力拼搏的！ 　　古洛那站在门框内看他换鞋，起身，听到又一句“我出门了”之后，心知一个吻的作用巨大，于是踮起脚尖，轻柔地将唇贴在中岛敦脸颊，后退一步回道：“路上小心。” 　　“啊，好！”中岛敦微愣之后嘴角扬起弧度，充满干劲地挥手告别。 　　待少年的身影走近看不见的拐角，古洛那关上门回到房间坐下，忽然觉得自己如果以这段时间的感情作为诗的内容，他可以不假思索地写出来。 　　拿起笔，稍一构思，一篇作品便流畅地书写了下来，包括在题目上也没有多花时间。 　　将两首诗存放进文件袋里，古洛那心想，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其中的含义吧？他用了十分含蓄的表现手法，就是想要避免被读者发现。 　　当他带着文件袋去横滨找中村编辑道歉并交稿的时候，花了点时间阅读诗稿的中村适人却是脱口而出： 　　“恕我冒昧问一句，古洛那老师，您最近……莫非是恋爱了吗？” 　　“……”这么明显吗？ 　　-------------------- 　　作者有话要说： 　　那可不 　　cp粉读完诗：是糖！ 　　感谢在2022-07-22 19:18:58~2022-07-23 20:0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本人已死的阿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第三十九首诗 　　中村编辑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多半是了, 原来前几天是遇到感情方面的问题了，不过看样子已经有了美满的结果。 　　“我就是随口一问, 老师不要放在心上, 看到您再次振作起来我就安心了，这次的新尝试也很完美，相信读者们都会喜欢的。” 　　还好中村适人不是八卦的人，不然古洛那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了, “那就好, 麻烦你了中村编辑。” 　　“哪里的话, 这是我的义务。”中村适人把手里的稿件理好放在边上, “对了，其实前段时间就有作家协会的委员来邀请您参加线下活动, 不过我都替您婉拒了。” 　　“哦, 这样啊。”古洛那一开始就没打算参加任何活动，而中村适人也记在心里，帮他挡了挡那些企图探知的目光。 　　“另外，还有今年的新星奖，我觉得古洛那老师极有可能会入围得奖。” 　　“这是什么？” 　　中村适人解释道：“是每年年末对近三年出道的文学作者颁发的最佳新人奖，如果甫一出道就能获得新星奖，是文学界最值得关注的事之一。” 　　而白川慎也为新星奖角逐了三年, 今年就是最后一年了，可见这一荣誉的含金量有多高。 　　“我知道了。”古洛那没多在意, 他的目标是多写，并且努力写得更好，但是一方面又不会去刻意关注读者的反响, 这样一来就更像是为了自己写诗。 　　中村适人见古洛那反应平淡，没有表现出对任何奖项荣誉的渴望, 光是这一点，古洛那就可以比同期作者走得更远。 　　这次当面交完稿，中村适人还是提议传真机投递或是网络联系，毕竟隔段时间就有人到荟新社附近探查情况，很多人都希望这位黑老师能真正露面。 　　古洛那点头应下，之后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收到了迹部景吾的邀约，大致是要聊聊近况，顺便打会儿网球。 　　古洛那还记得自己答应过对方，而且他也准备把自己离开学校选择移居横滨的决定告诉对方。 　　应邀乘坐迹部安排的轿车来到私人网球场，刚踏进场地就看到兀自热身的迹部景吾。 　　打网球只是找古洛那谈话的契机，迹部景吾是打算陪对方随便玩玩的，只是一拿到网球就会用平时练习的水准要求自己，此时身体也渐渐热起来了。 　　“你来了，来试一试吧，说不定你会爱上网球呢。”紫灰色短发的少年一手接住网球，球拍指了指角落椅子上放着的东西。 　　古洛那看过去，很快就有人帮他拿来一个网球拍，他别扭地拿在手里，抬眸看向迹部，“就这么打吗？” 　　“你看好我的握拍姿势，跟着学就行。”自信如迹部，他的每个动作都完美到无可挑剔，教会古洛那易如反掌。 　　果然，古洛那学得很快，看了两次发球挥拍的动作就能做到八成标准了，就是每一次击球前都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档，在迹部景吾娱乐性质的放水下更为明显。 　　“你貌似很犹豫啊？最近发生什么事了？”迹部景吾散步似的走到网球的轨迹前，然后手腕轻轻一挑，球弹了回去。 　　一方面有事要说，另一方面要控制手上力度避免误伤，古洛那望着抛到空中与太阳重合的网球，眼睛似乎被光晃了一下，就任由网球从面前坠落。 　　他走过去捡起球，回头说道：“我现在退学了。” 　　迹部只觉得这个结果理所当然，毕竟东京咒高从名字到师资都不合格，如果不是古洛那自己做的选择他是不会让对方进去的。 　　不过这学校怪异的很，貌似和政府有什么关联，信息保密程度都可以媲美间谍机构了。 　　离开是好事，既然会选择离开，那就说明古洛那另有打算。 　　等古洛那主动发球过来，他边说边挥拍，“是有什么新计划么？” 　　“我过段时间会搬去横滨生活。”只是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决定。 　　那就是这世上存在着的另一个鬼神，两面宿傩。 　　网球再次“磕磕绊绊”地被打了回去，迹部随手回击，心想不会是去找上次的朋友了吧？毕竟横滨黑手党势力盘踞，异能力者引起的事件层出不穷，他还坚持前往…… 　　“你谈恋爱了？” 　　“嘭——” 　　浅樱色短发的少年动作突然快出了残影，网球几乎是一瞬间擦过迹部身边，在其身后砸出极大的动静。 　　反应这么大，看样子是说中了。 　　迹部景吾挑了挑眉，扭头看向卡在网格间的网球，球的表面因为过高的转速有些发黑，“没想到你力气还蛮大的，说不定很适合打网球。” 　　“啊……那个……”古洛那有些懊恼，他竟然在对方猜出真相后惊讶得忘记控制力度，生怕迹部会拿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自己。 　　但是身为参加过全国大赛的网球社长，迹部景吾对这样的网球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且露出了赏识的目光，“要来冰帝吗？古洛那？” 　　古洛那已经逃离了一个地方，不想再进入人流混杂的学校了，果断地摇了摇头。 　　“唔，那你什么时候搬家？住址选好了吗？” 　　少年再次晃了晃脑袋。 　　“横滨啊，而且是两个人，两室一厅的独栋，最好能看到海，我到时候让管家挑一些让你选吧。”迹部景吾突然开始为他的新房子谋划起来，可谓是无微不至。 　　“其实我可以自己找的……”古洛那总觉得这样太麻烦迹部了，但对方总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他实在不好拒绝这份好意。 　　迹部景吾笑着撩了撩额发，阳光下紫灰色的头发像是闪着碎光，“我答应过叔叔阿姨会照顾好你，这点事也不算什么，不过你以后就要有自己的生活了，就当是贺礼吧。” 　　可以说失去双亲的古洛那，唯一能托付照顾的只有关系不错的迹部家了，更何况迹部景吾自己也乐意看到古洛那一步步从封闭自我走到如今主动做出选择的变化。 　　古洛那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唯一能做的只有回应对方，“谢谢你。” 　　迹部景吾接着又拿来一个全新的网球，这回稍稍加了些力道，“所以，对方是男生还是女生？” 　　“！”古洛那闻言又是一激灵，网球再次化作一抹残影。 　　迹部调动步伐击回，对他说：“我这不得帮你把关吗？毕竟这关乎日后的婚礼。” 　　古洛那打不下去了，愣愣地让球落在脚边，脸却涨红了，“婚、婚礼！？” 　　“还没想过吗？” 　　少年的脑袋晃出了残影。 　　“那就暂且不谈……” 　　后面古洛那也没心思打网球了，迹部景吾也看得出来，让人拿来饮料，和少年一起坐在阴凉处休息。 　　对于古洛那要移居横滨一事，迹部只能更多地提醒对方：“横滨至今有部分组织觊觎你父母留下的那笔遗产，不过关于你的线索都没有留下痕迹，但小心些总是对的。” 　　古洛那听他这么正经地谈起这件事，静静地听完后眨了眨眼。 　　“尤其是要小心港口黑手党，记住了。”迹部补充道。 　　“……”古洛那还是点了下头。 　　但迹部不知道的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已经从陈年档案中扒出了他的身份，但对那笔遗产有没有想法就不清楚了。 　　时间差不多了，迹部联系司机送古洛那回家，临别前还说：“之前关于你对象的问题都是开玩笑的，因为古洛那只有在那时才会认真一点，所以别放心上。”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都快忘掉的事突然提起来只会更加在意啊。 　　坐在回程的车上，古洛那望着车窗外被夕阳染红的天空，莫名就想到了会把身边美好分享给自己的中岛敦。 　　明明才开始交往，就想着婚礼这种难以想象的事，会不会太奇怪了？ 　　古洛那从没有想这么远，他只希望能一直和敦在一起，就那么平平淡淡地互相陪伴就已经是他能想象到最美好的事了。 　　再往前跨越的话……就是超越了喜欢的、名为“爱”的事物。 　　爱…… 　　光是脑海里回荡起这个词汇的读音，身体就会颤栗的程度。 　　这让他不禁想起死在自己剑下的生母美杜莎那疯狂扭曲的让人后怕的爱意。 　　爱不该是这样的，古洛那一边害怕这种能将他刺伤的感情，一边期待着去触碰真正的爱意。 　　他和敦之间……是爱吗？ 　　古洛那不确定地发出疑惑，他甚至连怎么去爱都不懂，又如何能辨别出爱具体的模样呢？ 　　轿车在黄昏下的马路上平缓驶过，古洛那被手机铃声打断思绪，收回视线打开查看。 　　是中岛敦发来的讯息。 　　【傍晚好，古洛那！我刚下班，今天工作十分顺利，前辈还夸奖我有进步呢！】 　　【不知道你今天写作还顺利吗？我已经在期待下一期报纸了！】 　　古洛那手指滑动屏幕，看到对方最后发来的一张小狗蹦蹦跳跳的表情动图时，面上终于浮现浅浅的笑意。 　　片刻后，古洛那开始触击键盘输入回复对方的消息。 　　关于爱的疑惑就此打住，这已经不是他现在该烦恼的东西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拜托，他们连初吻都没有：P 　　不过孩子长大了，迹部大爷表示随一栋靠海的大别墅。 第40章 第四十首诗 　　回到家, 诸神黄昏总算被放了出来，憋了这么久没说话, 一开口就是在表达不满。 　　“你竟然为了那个小子这么对我！”明明我才是陪你最久也是最早的那个！ 　　古洛那拿出一包零食, “他叫中岛敦，是我很重要的人，你要和他很好相处。” 　　诸神黄昏一把拿过那袋零食，嘴上不依不饶：“我管他是谁, 反正是再也不想看到了！” 　　说完, 他便赌气似的跑了出去, 多半是自己觅食去了, 古洛那没管，也没把他说的话放心上。 　　一个人吃了点东西, 和敦聊了一会儿便互道晚安入睡了。 　　半夜三点左右, 古洛那被诸神黄昏那头的动静惊醒，通过共享视野，他看到了被浓雾笼罩的横滨。 　　诸神黄昏待在这诡异的雾里，身体像是在被无形的力量拉扯企图分离一部分出来。 　　意识到横滨有事发生，古洛那迅速拿出手机联系中岛敦，但是不论是发消息还是打电话，对方都没有回应。 　　古洛那换上出门穿的便服, 出门后运用黑血构成的翅膀向横滨赶去。 　　一路上，他都在为这个雾带给他的熟悉感翻找陈年记忆。 　　是在福利院的时候吗？不对, 还要更早…… 　　那正是这个世界的父母被杀害的夜晚。 　　那一夜—— 　　花钱雇佣的异能保镖在雾出现之后被自己的异能力残忍杀死，埋伏已久的黑手党组织瞬间发动夜袭，将居住在绝对保密住所中的富人夫妇及全体佣人尽数杀害。 　　然而唯独一个10岁的小孩既不会在雾中分离出异能, 更无法被真枪实弹射穿身体，遭受重击后也只是从鼻腔流出诡异的黑色血液。 　　就在黑手党们束手无策时, 一个白发红瞳的男子出现了。 　　“这就是……以自身血液为异能的孩子。”青年灰暗浑浊的红色眼眸像是透过了古洛那的身体，直直凝视着那颗藏在漆黑血液里的宝石，“据说，他的血可以放大人的欲望。” 　　感受到威胁的小古洛那直觉自己不能落入对方的手中，但那时他并不能很好地控制黑血，也只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使滴落的黑血变为尖刺刺伤了对方，才能逃离那里。 　　但是在这之后的事，他又是如何在福利院再次见到这个人的，期间是否发生了什么，这段记忆竟然像是被层层封条封印住一样难以回想起来。 　　古洛那没有心思想下去了，停在横滨的半空，入眼都是雾，将这座城市罩在一片诡谲迷离的危险之中。 　　要快点找到敦，阻止异能对他造成进一步的伤害。 　　然而在重重迷雾中寻人不是件易事，古洛那在空中穿梭几回，却注意到远处早已废弃的骸塞。 　　那里又滋生出了新的鬼神之卵。 　　即使他吞噬了那么多鬼神之卵获得过去全部的记忆，这个世界还是会因为恐惧的存在不断出现新的鬼神之卵。 　　这一点他早就意识到了。 　　既然短时间内找不到敦，那就先去解决最大的麻烦，这样一来危机也就解除了。 　　背后的黑色翅膀调转方向，带着少年火速前往骸塞，同时也不忘让身处横滨的诸神黄昏继续寻找敦。 　　骸塞内，涩泽龙彦正与太宰治诉说着自己这趟毫无惊喜的旅途。 　　“是么？”身穿一袭白衣的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托着腮，“不过一般重要角色都不会太早出场哦。” 　　涩泽龙彦倒是希望如此，正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却注意到边上的彩绘玻璃窗外似乎有什么异常。 　　他转过头看去时，窗外的黑色阴影已经无限接近，将整面玻璃都笼罩。 　　来不及反应，玻璃就在一阵清脆的破碎声中被来人踢碎，一个身穿黑衣戴着漆黑面具的人便闯了进来，他身后张开的恶魔般的翅膀也在落地的瞬间收回。 　　碎玻璃七零八落掉了一地，古洛那落地后直起身子，身上的玻璃碎片随之落下。 　　提前用外套挡下乱飞的玻璃碎片，太宰治见到这个不速之客也态度如常，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我猜你会来，但没想到会直接来这里。” 　　古洛那不知道为什么中岛敦的前辈会在这里，但他没心思去管，观察了一下涩泽龙彦的情况，确定自己可以直接将其击败并吞噬后选择了动手。 　　这枚鬼神之卵是单纯由死者的灵魂构建而成，说明其原本的身体已经死亡，但是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才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诸神黄昏在别处寻找敦，他就拿出其他魔剑，二话不说就刺向对方。 　　涩泽龙彦刚意识过来这是来找他的，连忙躲闪，但少年步伐敏捷，瞬息间就逼近他，手里的剑也直逼要害。 　　只来得及挪动身体避开致命的位置，涩泽龙彦便被一剑刺中肩膀并且被压制着倒在地上。 　　古洛那为了更好地压制对方，身后延伸出数条漆黑的荆棘，荆棘生长着缠住身下男人的肢体。 　　“奇怪……我是在哪里见过你吗？”涩泽龙彦望着这些由黑血凝成的荆棘，从方才的怔愣中回神。 　　古洛那闻言拔剑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没有回答，继续用力时却感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向了自己的腹部。 　　“……”低头一看，原来是涩泽龙彦不知何时藏了把刀在身上，趁他停顿才出手偷袭。 　　涩泽龙彦偷袭得手，而且刀刃上还涂了麻痹神经的剧毒，他可以在少年死了之后再慢慢探究对方的身份。 　　“噗” 　　下一秒，插在他肩膀上的魔剑被利落拔出，鲜红的血液随后喷涌而出。 　　涩泽龙彦呼吸一滞，口中也渗出一丝血迹。 　　正疑惑时，少年直接在他面前站起身，刺破衣物挂在上面的匕首随着动作掉落，清脆的声音落在耳边。 　　刀刃上，没有血迹。 　　他无法刺伤这个少年。 　　涩泽龙彦瞳孔骤缩，瞳孔里倒映着少年举剑再次刺向自己的画面。 　　这一次，魔剑直直贯穿心脏。 　　“结果到死还没想起来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随着开门声传了进来，古洛那和在场的太宰治同时投去视线。 　　来人是个同样穿白衣的黑发男子，头上戴着一顶柔软的白色棉帽，身形高挑却瘦弱，这是费奥多尔给人的初印象。 　　“不如我来帮你一把，关于七年前，发生在龙头战争时期的福利院中的事……” 　　他说着，藏在白色披风中的手伸出来，露出手中拿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骷髅头。 　　倒在血泊里还留有一丝气息的涩泽龙彦转动没有高光的眼球看去，古洛那被费奥多尔吸引去的注意力再度回到他身上，却发现这样无法真正取出鬼神之卵。 　　“？”怎么回事？ 　　太宰治坐在一旁，对费奥多尔说：“那就开始你的余兴节目吧。” 　　托着骷髅头的男子接着开口：“其实早在七年前，涩泽就已经死了。” 　　“而且是被两个孩子联手杀死的。” 　　古洛那听到这里，仿佛是接触到了封藏已久的记忆一般，心脏陡然一颤…… 　　七年前—— 　　古洛那看到了被院长带进来的涩泽龙彦，心里隐约察觉到不对便悄悄跟了上去，结果就看到他们前往的方向是中岛敦一直待着的禁闭室。 　　那个人找敦做什么？他记得对方能让异能力者被自己的异能杀死。 　　难道院长希望以这种方式处理敦吗？ 　　因为自己特殊的体质，面对中岛敦无意识的白虎状态也不会受伤，而且白虎在面对他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在破坏其他地方的暴力。 　　院长也是知道这点才允许他接近敦，但是平时对敦的苛待并未减轻，这次甚至想要交给一个来历不清的人解决。 　　他不能让涩泽龙彦成功。 　　“院，院长……”小孩子的身体好不容易追上已经到了禁闭室门前的二人，还没喘匀气息，就被涩泽抢先开了口。 　　“是治疗目标的伙伴吗？如果担心就一起进来吧，我会把你的朋友治好的。” 　　白发红颜的男人显然是向院长隐瞒了自己的主要目的，此话一出，一心想要让异能不受控制的中岛敦恢复正常的院长就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进去吧，古洛那，看着点敦，医生会治好他的。” 　　“……” 　　禁闭室的门关上，古洛那看到里面摆放着某种实验仪器，顺着导线看去，发现竟连接着一把电椅。 　　古洛那跑到关着中岛敦的监.禁牢房前，企图拦住对方的行动，“不能让你伤害敦！” 　　中岛敦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到涩泽龙彦将目光移向拦路的古洛那，晦暗的红瞳染上几分兴味。 　　“上次没能看见结晶就被你逃掉了，不如这次先拿你试验一下。”两个他都要。 　　属于大人的手向古洛那伸去，强硬地抓着孩子的手就往电椅上拖拽，以小孩的力气根本无法抵抗。 　　眼看古洛那被拖走，还被锁在围栏内的中岛敦心生焦急，抓着铁制的栏杆用力摇晃，依旧如同蜉蝣憾树。 　　“放开她！你要做什么就冲我来！” 　　把不住挣扎的古洛那放上电椅，为他戴上束缚带，在中岛敦越发慌乱的嘶哑声中给古洛那贴上连接着电极的导线。 　　“放心，很快就会解脱的。”涩泽龙彦走到主控制器前，手上操作着。 　　“……”古洛那呼吸急促起来，他觉得这次自己可能真的会死。 　　子弹，刀刃，就算是重击都不一定能让他流血，但是电击就不一定了。 　　他会死。 　　随着涩泽龙彦的动作，死亡已经将他整个笼罩，他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攥紧了五指强迫自己冷静，却无法克制自己发颤的呼吸。 　　他一定会死的。 　　“让我看看吧，你会是怎样的宝石？” 　　涩泽龙彦按下最终的启动键，电流瞬间接通，蛮横地穿梭在孩子脆弱的身体里。 　　那一刻，古洛那意识空白了，除了疼痛和灵魂的移位感再无其他感受。 　　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哭喊，不记得中岛敦愤怒又绝望的嘶吼，只有灵魂的战栗带给他的水深火热。 　　强力的电击刺激着黑血在体内涌动，灵魂、肉.体与精神的分离感比之前更为强烈。 　　这样下去……真的会死…… 　　眼前的视野慢慢蒙上了一层白茫茫的雾，好像有刺目的天光向他洒下，有什么在呼唤他的灵魂。 　　这就是死亡。 　　涩泽龙彦默默等待着属于古洛那的结晶出现，下一秒，一枚漆黑的晶状物从少年的胸口缓缓脱离。 　　那是漆黑的、能引起最黑暗欲望的宝石。 　　既然如此，那么另一个孩子也可以…… 　　涩泽龙彦心里正高兴，并没察觉到坐在电椅上的古洛那的瞳孔被黑血染成了纯黑。 　　眨眼间，大量的黑血从古洛那背后涌出并化为无数尖刺袭向对方，而身处围栏内的中岛敦也失去理智化为凶猛的白虎朝涩泽扑来。 　　被刺成筛子的涩泽又被锐利的虎爪抓破了头颅，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尖刺也划破了束缚手脚的束缚带，涌回身体的黑血将从体内剥离的黑色结晶带了回去，古洛那失去支撑朝前倒下。 　　白虎在这之前护住了他，让他倒在自己柔软的毛发上。 　　古洛那眼里的黑血慢慢退去，疲惫地眨着眼，手轻轻抚摸着白虎的绒毛。 　　“我们杀人了……” 　　古洛那的眼睛机械地移向血泊中的尸体，平静地阐述着眼前的事实。 　　白虎平静地和他依偎在一起。 　　“敦，忘掉吧。” 　　“一起忘掉吧……” 　　然而此时此刻，在费奥多尔的“帮助”下，古洛那再次打开了封尘多年的潘多拉魔盒。 　　另一处的中岛敦也亲手推开了那扇门。 　　“我们……” 　　“是共犯……” 　　--------------------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没有讲过，我设定古洛那进入这个世界后受到影响，黑血的力量成为一半咒术一半异能，所以太宰不能完全消除他的能力。 　　还有那时候敦喊古洛那为“她”，是细节不是虫！ 　　感觉差不多还有几章就要结束了，然后就是if线番外，有点乏力但还是想尽力去写。 　　因为同时也在准备下本要开的文所以决定隔日更，并且纠结开哪一本，可能哪一本写得顺就开哪个（挠头） 　　最后感谢宝贝们的支持，真的会给我坚持的动力，啾咪030 　　下一章见！ 　　感谢在2022-07-24 22:41:03~2022-07-27 16:4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见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第四十一首诗 　　从震惊中回神, 古洛那的视线再次聚焦在涩泽龙彦的尸体上。 　　他在七年前就杀了対方，但是由于不明原因, 这个人以另一种形态“复活”了。 　　“至于为什么涩泽并没有死——” 　　拿着骷髅的费奥多尔走近两步, 将出神的少年的意识拉回来。 　　“那是因为他的异能特异点。” 　　色泽灰暗的骷髅表层突然自行脱落，剥离出内部真实的面目。 　　费奥多尔在表面剥离干净后将一颗红宝石镶嵌在骷髅额骨中心位置，霎时间，那枚红石便生长成长长的角, 骷髅也被金色的光包裹着飞向半空。 　　周围被带起了一阵风, 盘旋着向骷髅的方向汇聚。 　　古洛那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被光芒包裹着的骷髅上, 而脚边的“涩泽龙彦”也受到力量的牵引朝那里飘去。 　　最终，光芒散尽, “鬼神”真正的形态显现出来, 那是有着红色的如同龙角、四肢覆盖着鳞甲的男人。 　　与此同时，覆盖着城市的迷雾被染成了血红色，暗流涌动。 　　注意到费奥多尔与太宰治的身影早已不在房间内，古洛那将魔剑握紧了些，只要再次杀了他，一切都会结束。 　　他也想明白了，那个时候, 是黑血以及想要活下去的本能救了自己，黑血已经在这么长的时间洪流中成为了他生命本身。 　　那么, 自由控制黑血的能力也随他的意志决定。 　　古洛那背后蜿蜒着生长出黑色荆棘，细长的长着尖刺的荆棘交错发散，身穿黑衣的少年位于中央, 恰似荆棘丛中盛开的黑色玫瑰。 　　回想起一切的涩泽龙彦还记得属于少年的黑色结晶所发出了晦暗光芒，如今却已是深入骨髓的黑了。 　　他没有寻到人类生命的光辉, 却意外寻到了掩藏在黑暗中肆意生长的黑玫瑰，是与光辉截然不同的存在。 　　“让我再看看你的结晶吧，古洛那。” 　　涩泽龙彦向少年冲去，荆棘也在同一时刻涌向対方，二者之间的冲击击垮了大半建筑，破碎的石块从上面落下。 　　古洛那脚一踏就离开了即将分崩离析的骸塞，并将手里的剑刺向涩泽龙彦，身后的荆棘也卷起其余两柄魔剑，不给対方喘气的空隙。 　　然而无论是被剑刺伤，还是被荆棘甩出去，涩泽龙彦都状态如常。 　　“你要怎么杀死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呢？” 　　古洛那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涩泽龙彦现在还是有灵魂的，只要把灵魂打出来吃掉就可以了。 　　这么想着，他调动更多的黑血，继续发起攻击。 　　与此同时，芥川龙之介和泉镜花相继赶到，看见已经和罪魁祸首打起来的少年有些意外。 　　但既然他们的目的都一样，也就没有犹豫，发动异能让涩泽龙彦分心。 　　认出了芥川龙之介的异能后，古洛那偏头看去，就是因为这一秒的出神便被涩泽龙彦甩了出去，后者去转身対付突然出现的二人。 　　芥川龙之介有罗生门缠铠也无法像古洛那的黑血一样抗住涩泽的重击，而泉镜花则更为吃力了，古洛那从石堆中坐起身，衣服不可避免地被土灰弄脏。 　　身后的荆棘扭曲着将他支撑起来，像是蒙尘的黑玫瑰倔强地从裂缝中探出来。 　　轻轻抖落身上的灰尘，他依旧在暗处闪着朦胧的光。 　　他是我的猎物。 　　古洛那操纵荆棘缠住涩泽龙彦的四肢，同时带着対方一同升上半空，这也给了芥川二人喘息的时间。 　　既然无法将灵魂打出来，那就整个吞噬消化掉。 　　古洛那身后宛如破开了一个巨大裂口，黑血如潮水般喷薄而出，在半空中流动汇聚成一个半球，作势要将被缠缚住的涩泽龙彦整个包裹。 　　涩泽龙彦眼前压下来漆黑的巨口，就连空气中的气息都扭曲疯狂起来，他的精神也为此振奋癫狂。 　　“太美了……”他深情地望着黑暗中心的少年，対方身后的黑色液体翻涌着绽放，正如一朵隐藏着嗜血野性的暗黑玫瑰，若想贪心摘下一朵，一定会被带刺的荆棘划破手指。 　　但是—— 　　“让我再看看玫瑰绽放的模样吧！” 　　在黑血封闭之际，涩泽龙彦大喊一声，头上的红角骤然发出刺眼的光，并生长了许多。 　　一股金色的光从角中迸发而出，与古洛那的黑血全力対峙，一时间竟将黑血驱散了不少。 　　被这抹光亮冲刷着，古洛那忽然有种身体的一部分正从内部强行剥除的错位感，接着，一枚漆黑的结晶从他的胸口脱离出来。 　　由于结晶脱出，古洛那的黑血失去作用，面上凝结的面具褪去，露出没有多少情绪的精致面孔。 　　中岛敦到的时候正好听见涩泽龙彦那声大喊，见状立刻捏紧拳头，借助月下虎惊人的弹跳力冲了过去。 　　“滚开！！！” 　　愤怒的吼声中，少年将涩泽龙彦一拳揍飞了出去，并伸手将暂时不受控的古洛那抱在怀里，让闪着暗芒的结晶回到対方身体里。 　　这是他的玫瑰…… 　　抱着古洛那稳稳落地，中岛敦垂眸，眼里满是溢于言表的珍视。 　　他没有来迟，太好了。 　　而他也在回忆起过去的事后明白了，他的异能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守护重要的人，重要到如同他自身的生命一般的程度。 　　若是真的失去対方，他一定会崩溃得发疯，这一点光是稍一联想都会心脏发颤。 　　古洛那回过神来就対上中岛敦这样饱含深意的眼神，莫名觉得脸红，不过最重要的是敦并没有出事。 　　他松了口气，稍微动了动，中岛敦便将他放了下来。 　　中岛敦不会多问什么，但只要古洛那说出自己的目的，无论如何他都会出力帮助。 　　“敦，他已经成为鬼神了。”古洛那的视线落在已经站起来的涩泽身上，“要把他的灵魂打出来。” 　　“好！”中岛敦点头表示了解，和他一同看向涩泽龙彦。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唯一的敌人身上，眨眼间，涩泽龙彦的身影动了，黑血、月下虎、罗生门与夜叉白雪相继行动，几人在合作之下将涩泽的身体完全压制住。 　　中岛敦将心中的愤怒狠狠发泄在対方身上，身形如闪电般穿梭，在最终的対峙下径直将涩泽龙彦的身体击碎。 　　这时，涩泽龙彦才窥见了一丝从未见过的异能光辉，明亮而圣洁，亦如黑暗中的晶石那般吸引人。 　　太棒了！ 　　至明与至暗的光辉在他眼前交融出绚烂的光景，如万花筒般变幻，比起死亡更能让他心生欢喜。 　　在彻底化为碎片消逝前，涩泽龙彦还迷恋地将两个少年默契合作的身影收入眼底。 　　这真是最美丽的画面了…… 　　身体消逝后，便留下了最初的那颗骷髅头。 　　古洛那果断将剑挥下，直接将骷髅砍为两半，而中间的红石生成的角也应声破碎，一枚红色的灵魂从中汇聚成形。 　　这就是鬼神的灵魂…… 　　古洛那伸出手接住，随后把诸神黄昏召回身边，将这枚灵魂丢给了対方。 　　诸神黄昏二话不说一口吞下，嚼都不嚼便从嗓子眼滑进肚子里。 　　怎么说也是鬼神的灵魂，自然是比咒灵要好吃很多的，之后他便满足地隐去了身形。 　　中岛敦和古洛那站在一起看完全程，扭头看到天边熹微的晨光，知道已经结束了。 　　他们同时看向対方，清晨的微风拂过彼此的面颊，吹动细碎短发，眼里也只有彼此的身影，然后扬起了嘴角。 　　一边的泉镜花停下走过来的脚步，看着古洛那的脸反应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他是上次见过的那位。 　　原来之前走私船和“白鲸”事件出现的黑衣少年就是対方。 　　芥川龙之介默默插着口袋离开，恕他不能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多待一秒。 　　没多久，已经换上沙色风衣的太宰治从骸塞走了出来，看到他们几人打了声招呼。 　　特别是看见古洛那时，他脸上的微笑更深了些，“哟，刚才没有好好打招呼，又见面了呢，敦的小玫瑰~” 　　中岛敦一惊，“太、太宰先生！？你……” 　　他自己都说不出口的话竟然就这么被対方说出来了！ 　　小……小玫瑰什么的…… 　　中岛敦：脸红。 　　古洛那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面具早就没有了，他不知道太宰治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一边为自己掉马感到尴尬，一边被対方的话弄得面红耳赤，只能躲在中岛敦身后避开视线。 　　“哎呀，好像逗得有点过了。”太宰治退后一步道。 　　中岛敦挠挠头，感觉到身后的人抓住了他的手臂，皮肤传来微凉的触感，“那，那我们先离开这里了。” 　　在太宰治和泉镜花的目视下，中岛敦硬着头皮拉着古洛那往回走，一路上都没人开口说话。 　　早晨的空气很清新干净，他们却感觉不到，脸上的热度因为方才的闹剧迟迟不消，空气也潮潮的热热的，似乎要将二人的身体凝固在其中，每走一步都像是负重前行。 　　半路上，他们终于停了下来，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海面，耳边是风拂过的声音。 　　中岛敦回头看着比自己矮一些的古洛那，対方身上没有外伤，只有破损的衣物彰显着刚才的混战留下的痕迹。 　　“我想起来了，以前发生在福利院的那件事……”他也无比庆幸自己打开了那扇一直没有勇气推开的门，不然也无法再次将古洛那対他的重要性深深刻进自己的骨髓。 　　所以他才会拼尽一切努力活着，只为与対方一起面対。 　　古洛那抬眸，让他眼中的温柔将自己吞没，他心有所感，无言地上前一步，张开手臂将敦紧紧拥住。 　　拥抱就是最好的回应，中岛敦眼中情感更浓，也用拥抱回应着対方。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想一直陪在敦身边……”古洛那经过这次的事件，越发觉得有必要住得离敦更近一些，最好时时黏在一起，“等我找到新房子，敦也搬进来，好吗？” 　　说完，古洛那从怀抱中仰起头，眼里闪烁着不确定的请求。 　　中岛敦知道他也十分在意自己，问的时候还忐忑地期待自己的回应，他又怎么忍心拒绝呢？ 　　况且他确实也想待在古洛那身边，从分别的那一刻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対方。 　　“好，就听你的。”中岛敦抬手抚摸対方的头发，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少年的面颊，然后蹭过泛着薄红的耳廓，将対方拥抱地更紧了。 　　古洛那被他有力的胳膊抱着，脚尖由于这股向上的力道踮起，耳朵被蹭得有些痒，但没有躲闪，而是将下巴搁在対方肩膀，贪婪地感受着彼此紧紧抵在一起的心跳声。 　　-------------------- 　　作者有话要说： 　　敦，get到怎么说情话了吗？（眼神示意） 第42章 第四十二首诗 　　一周之内, 古洛那就从迹部管家发来的别墅里挑了一栋距离侦探社还算近的，搬家装潢都不要他操心, 管家先生贴心地解决了, 只要带着行李直接入住就行。 　　搬家的事处理得这么快，中岛敦因此也了解到这个在幕后提供帮助的朋友。 　　古洛那向他说了些关于迹部的事，就比如他们小时候见过几次，离开福利院的几年对方经常照顾自己, 说着说着, 忽然想起迹部说过还要把关婚礼的事, 他便嚅嗫着唇不说话了。 　　中岛敦和他坐在新别墅的客厅里, 没有发现他突然之下的沉默，反倒是想起自己提出搬出员工宿舍时大家的反应。 　　镜花十分郑重地拍了拍他的手, 说出了十分不符合年龄的话：“没什么好祝福的, 希望你们能幸福。” 　　不明真相的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太宰治附在他耳边调侃着：“这样一来，敦岂不是侦探社第一个脱单的幸运儿了？而国木田你都这么大岁数了，真的能找到理想的女性吗？” 　　年龄并不大的国木田被他三两句就挑起火来，揪住太宰的衣领就要发怒，中岛敦在一旁看得心惊不已。 　　说回现在，中岛敦记得古洛那的生日快到了, 他已经想好那天带对方去哪里过生日了，礼物也有了打算。 　　当他询问起古洛那的时候, 后者很干脆地给了肯定的回应。 　　“好，都听敦的安排。” 　　生日当天，气温也转凉, 很适合外出旅行。 　　中岛敦和古洛那乘车来到箱根，登上游览芦之湖的船, 在水上美景远眺富士山。 　　在家里待久了，偶尔出一趟门投身进入这样的风景中，对古洛那来说也是一种很好的积攒灵感的方式。 　　白天游览箱根名胜风光，晚上到温泉旅馆休息，消除这段时间的压力与疲劳。 　　他们订的旅馆每个房间会安置私用温泉，所以不用和其他人混用，这一点是中岛敦预先考虑到的。 　　古洛那第一次泡温泉，冲洗完身体后裹上单薄的浴衣坐进去，温度对他来说有些偏高，但相对还算舒适。 　　中岛敦在他后面进入，身体一浸泡到温热的泉水中就不禁发出一声喟叹。 　　枉他这次忍痛支付的巨大花销，温泉确实很不错，也算是花对了地方。 　　热气将两个少年蒸得皮肤泛着粉色，莹润细腻的水光在月色下闪烁，不知是水下相贴的肢体带来的热度，还是一直保持着高速心跳的结果。 　　他们彼此都有意无意地向对方投去稍纵即逝的视线，无他，只因浸了水的浴衣完全变成半透明的状态，稍微直起些身子来都会让衣服裹着的肉色身体若隐若现。 　　所以二人都默契地坐得低些，让温泉堪堪没过自己的锁骨，这样一来就不会被看见或是看见最容易让青涩的少年面红心跳的画面了。 　　但是即便如此也是有个问题摆在他们面前，那就是谁先起身出去，谁后出去。 　　古洛那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什么好纠结的，但就是会被一些无足轻重的事弄得头昏脑热。 　　然而，两个人都在反思。 　　我竟然想看古洛那的身体，我真变态…… 　　我竟然想看敦的身体，我好变态…… 　　但一直在温泉里干坐着也不行，既然总要有第一个起身的，那他就当第一个吧！ 　　于是—— 　　“哗”得一声，两个少年几乎是同时从水里站了起来，并且各自开口。 　　“我先……” 　　“那个……” 　　“？” 　　“？？” 　　瞥见身边一同站起来的身影，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不约而同地避开彼此被湿浴衣勾勒出来的轮廓。 　　“那就……”中岛敦掩饰性地抹了抹鬓角沾到的水珠，眼眸深处有什么在颤动。 　　“一起吧……”古洛那悄悄扯了扯贴在身上的布料，放下手后指尖勾住中岛敦的小指。 　　进入室内，二人红着脸背过身擦干身子，换上旅店准备的浴衣，然后坐在走廊吹风。 　　中岛敦低头看了眼旅店送来的点心，突然想起来什么，嘴上“啊”了一声。 　　“怎么了吗？”古洛那看过来。 　　“我忘记买生日蛋糕了……”明明礼物都准备好了，结果这么重要的环节却忘记了。 　　古洛那对此没有想法，“敦陪我玩了一整天，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是我度过的最美好的生日。” 　　中岛敦眉眼舒展开，少年清俊的面容染上融融暖意，那眼神仿佛能将面前的人拉入最温柔的深渊。 　　被这么注视着，古洛那已然沉溺其中。 　　中岛敦随后从身边拿过一个包装精简的方盒，打开后取出一条玫瑰挂坠，脸颊又浮上热度。 　　“这是……给我的？”古洛那眨眼，想到什么后脸也红了。 　　“嗯，我觉得应该会很适合你，所以就买了。”中岛敦视线落在他身上，一切无以言说的话都在这份心意之中。 　　玫瑰，代表着爱意。 　　中岛敦解开吊坠的钩扣，倾身给古洛那戴上。 　　他们离得极近，耳畔是彼此湿热的鼻息。 　　古洛那更是觉得对方指尖划过自己后脖颈的温度愈发灼热，与吊坠贴在皮肤的冰凉形成鲜明对比。 　　这样的反差让他不由产生了一阵酥麻，从心底开始蔓延，向四肢涌去。 　　他下意识蜷起指尖与脚趾，额头贴在中岛敦的肩膀。 　　但这样一来，他纤细雪白的颈项线条在中岛敦眼前更为清晰，后颈微微突出的骨头显得少年身形更为脆弱。 　　中岛敦喉结滚动，终于耐着性子给他戴上，从这个充斥着无限暧昧的姿势中退回，目光却依然流连于古洛那微红的眼尾。 　　“生日快乐，古洛那。” 　　少年清朗的声线有些低哑，因为距离很近，就在耳边，古洛那能感受到对方胸腔传来的振动，让人头皮发麻的震感裹挟着热气扑洒在他的耳廓。 　　心脏跳得很快，古洛那觉得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因为心跳过速而昏厥。 　　迷蒙的视线落在中岛敦的脸上，古洛那竟口渴似的抿了抿下唇，伸出手环住对方的肩颈。 　　“谢谢你，我很喜欢……” 　　说完，一个吻轻轻落在中岛敦的面颊。 　　这个吻就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中岛敦无处安放的手抚上少年的后脑，指尖缓缓穿插进发丝中，最终触及头皮。 　　因着这个姿势，古洛那只能仰起脸看过去，然后就被对方压下的阴影圈住。 　　轻柔的吻先是落在他的耳垂，薄薄的耳垂霎时间就被这突然的刺激亲红了，接着是脸颊、鼻尖，少年垂眸落下虔诚的吻，让古洛那莫名觉得自己像是被对方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中岛敦没有继续吻下去，他看了一眼古洛那的唇，开口时嗓音有些干涩。 　　“可以吗？” 　　本该是亲密关系间理所当然的互动，他却因为过于珍视对方而不愿轻易冒犯，仿佛对方有一点不愿意就不会继续下去。 　　而古洛那早就被他一整套温柔攻势击溃了所有防线，舔了舔干燥的唇，望向中岛敦的目光像是在嗔怪他戛然而止。 　　但是没有回应就不会有下一步，他只好主动仰头，从鼻尖发出闷闷的声音。 　　“嗯……” 　　得到了许可，中岛敦按在古洛那脑后的手微微用力，低头覆上少年的唇。 　　没有什么技巧，就是普普通通的，只属于少年之间的纯情一吻。 　　但这就是他们对彼此最好的告白。 　　古洛那觉得嘴唇还是好干，心下一动，闭上眼鼓起勇气偏了偏头，二人贴合的嘴唇在这一动作下互相摩挲着。 　　他找到一个便于张嘴的角度，微微张开唇瓣，用舌尖舔舐中岛敦的下唇，随即又像是被烫到似的缩回去。 　　中岛敦被这陌生的湿意弄得愣住，一时间让古洛那退了回去。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怪异，古洛那望着对方被自己舔湿的下唇，不由咬了咬自己的，“我……我就是口干……” 　　中岛敦没忍住伸出舌尖再次舔了下唇，心跳声大到耳膜都在震动，“其实，感觉……挺好的……” 　　古洛那抬起的眼眸眨了眨，中岛敦眸光闪动，向对方倾身，古洛那背靠着柱子，再次抬起了下巴。 　　满盈的月色从飘过的云层后全部显露出来，皎洁的光勾勒着少年贴紧着的轮廓，在荡漾着水声的温泉庭院里洒下光辉。 　　这次的旅行结束后，古洛那有感而发写了两首诗，中岛敦则是更加认真地工作，他们都在为自己许下的承诺而努力。 　　一直到年末，古洛那被编辑告知他被提名了新星奖，得奖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由于他不愿意出席线下活动，只能由编辑代他参加。 　　苦苦在网上守候的诗粉终是没有等来黑老师的亮相，就连对此念念不忘的白川慎也对连续三次与新星奖失之交臂都没有见不到黑老师本人更心痛。 　　古洛那不知道有那么多人在期待自己的出场，更不知道有个黑转粉的毒唯想要见自己，每天和中岛敦生活在一起就十分满足了。 　　而这么久时间过去了，咒术学校也没有出什么事。 　　有咒术界最强看顾，虎杖等人可以毫无阻碍地成长，为实现五条悟用新鲜血液洗刷咒术界封.建残余的计划添砖加瓦，这样一来自然没有古洛那什么事了。 　　后来他在中岛敦的带动下，和侦探社的人有了交集。 　　在见到古洛那本人后，大家一致觉得中岛敦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世界了才会有这么乖巧可爱的伴侣，关键还很有钱。 　　中岛敦这边应付完八卦的前辈，回头就得知港口黑手党与古洛那见面的消息，而且交接的人还是芥川龙之介。 　　他早就想找个机会和芥川打一架了，但看到安然无恙回来的古洛那，全部心思就都落在了对方身上。 　　古洛那说：“港口黑手党想拉拢我，但是我拒绝了。” 　　中岛敦眉头松了又拧紧，他没法像太宰先生那样精明地思考全局，对这次的事只有后怕。 　　见他这么紧张，古洛那安抚道：“我有艾邦之书，害怕的是他们才对。” 　　“而且，你也会保护我。” 　　古洛那说着，在中岛敦嘴角落下一个吻，让最后那句话变得像是亲昵的撒娇。 　　“……”中岛敦心都软了，偏头给予更深的回应。 　　他当然会守护对方。 　　那是属于他的玫瑰。 　　他们亲吻着交叠在一起，五指相扣，在不断下坠的深渊中抓紧彼此，用交融的炽热鼻息倾诉着爱意。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好了，两个少年的故事到这里就停止吧，停在美好的纯恋就够了。 　　而且我真的写不出他们滚床单的样子！他们在我眼里都还是少年啊！所以这样就好…… 　　ps：后面会补一下if线的故事，大家酌情购买，我努力写甜。 　　pps：写得慢是因为同时在做新文大纲，不出意外会开《黑月光死遁后世界融合了》这本，想放飞一下自我，感兴趣的可以去咕咕专栏收藏一下（眨眼），八月会开。 　　放个文案： 　　神宫寺奏是个感情淡薄的人，却热衷于玩遍攻略向游戏，并且达成了全员告白后BE的成就。 　　他的世界即将毁灭，身为不死祝福者的他选择休眠。 　　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将他送到恋爱攻略游戏中，达成深刻结局即可获取积分，获得在异世界生活的机会。 　　诅咒之王、最强咒术师、盘星教教主、黑泥精干部…… 　　面对挑战，神宫寺奏一开始都干劲十足，更何况这些人设确实很戳他。 　　于是他便开启了丧心病狂的BE之旅，成为了攻略目标又爱又恨的“黑月光”。 　　身份一：不死祭司 　　守护一方土地的大祭司反被人民指摘，得知真相后信仰破碎，用自身的血液饲育神树，任何诅咒都无法踏入，包括企图以下犯上的两面宿傩。 　　一如双方初次交集时的对话： 　　“逃吧宿傩，永远不要回来。” 　　身份二：神弃之子 　　拥有所有人都忌惮的才能，仿佛被神抛弃的少年，本以为会一个人孤独地死去，直到六眼打开了那扇门。 　　“悟是来解救我的神明吗？”纯白无垢的少年见到了希望，内心却还是被污浊的人性刻上印记。 　　白纸一旦落了污点，目光就再难忽视那抹脏了。 　　身份三：人形兵器 　　曾经是人，如今是被改造的人形机械，拥有灭世之力却始终保持着人类的一面，被鸢眸少年捡到后当起了对方的守卫，即使多次被抛弃也默默守护。 　　“我想要一直保护你，但是这次可能要食言了。” 　　…… 　　当他打出所有BE结局攒够积分获得了新身体后，伪装成普通人开启新生活，却发现这个世界和游戏世界融合了。 　　看着一个个认出自己的攻略目标步步逼近，既想弄死他又舍不得的样子，神宫寺恶心得发笑。 　　神宫寺：爱会杀死我，而恨不会。 　　感谢在2022-07-29 19:58:23~2022-08-02 15:4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见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beast番外 　　古洛那和中岛敦在福利院里像是被隔离的存在, 一个是富豪遗孤，一个是被院长强行监.禁的孩子。 　　两个小孩或许是被彼此共同的气息吸引, 慢慢地开始像幼兽一样互相舔舐着伤口, 在压抑的环境中成为彼此唯一的温暖。 　　直到某一天，一个黑发鸢眸的少年把他们从福利院带走。 　　中岛敦因异能被训练成为了“白色死神”，而古洛那则是在黑血的能力彻底苏醒前，被对方保护得很好。 　　“杀人的任务都交给我, 只有我的手沾染血腥就够了。”中岛敦用近乎祈求的口吻对太宰治说, “我绝对不会违背首领的命令。” 　　但是这个一路从干部坐上首领之位的男人对少年天真的请求这么回应：“你觉得, 真正需要保护的是哪一方？” 　　太宰治没有把古洛那在收集鬼神之卵的过程中恢复记忆的事透露出来, 因为对方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回到宿舍，回到相依为命的少年身边, 中岛敦贴着对方的肩膀坐下。 　　古洛那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靠在对方的肩上。 　　中岛敦瞥见茶几上的纸，上面已经写了几行字迹，“你在写什么？” 　　身边的少年吸了吸鼻子，像是有些害羞，小声道：“写诗……” 　　他在取回的记忆中看到的，原来以前的自己还会这么做, 于是就尝试着写了一点。 　　“我可以看吗？” 　　面对中岛敦的询问，哪怕他再不愿意让外人看到, 也是会同意对方的需求。 　　“嗯。” 　　古洛那应着拿过那张纸，脸颊微红地递给中岛敦。 　　见中岛敦看了之后表情越来越沉重，古洛那心下一慌, 握住对方的一只手，“怎么了？是我写的让你难过了吗？” 　　“对不起, 我以后不写了。” 　　被古洛那温凉的温度唤回现实，中岛敦忍住从鼻腔涌出的酸涩感，摇着头柔声道：“没有，是古洛那写得太好了，真的很棒，古洛那是有才能的，所以不要放弃。” 　　“敦……”古洛那依旧无法安心，额头抵在对方的肩头，安抚似的蹭了蹭。 　　中岛敦感受到少年无声的依赖，心中漾开圈圈涟漪，伸手轻抚对方的头发作为回应。 　　他们都是陷入漆黑沼泽的困兽，无法挣脱越陷越深，只能靠紧紧拥抱着彼此获取在黑暗中行走的能量与温度。 　　* 　　古洛那想要分担中岛敦的工作，体会他所体会，和他品尝同样的痛苦。 　　他再次变成了记忆里那个杀人如麻的魔剑士，人命也如同草芥般轻易收取，他对此早已麻木。 　　但是结束之后他一定会将身上的血污气息冲洗干净，在冰冷的水中清洗一遍又一遍，直到心理上感觉不到有血腥味才行。 　　因为中岛敦还不知道他已经在执行杀人任务了，他也不想被对方发现。 　　敦是港口黑手党凶名在外的白色死神，他就是从不露面的漆黑影子，这一点也经过了太宰治的默许。 　　一定不能让敦发现。 　　这样的他完全脱离了对方认知里的古洛那，不单纯也不美好，而是一个无情的刽子手。 　　敦知道以后一定会很失落，古洛那无法想象那样的画面，也不知如何应对。 　　能瞒久一点是一点，他这么想。 　　如果他和敦的关系终将走向破裂，那就尽可能地去珍惜这段时间。 　　然而就在不久前，他们离开福利院的三年半后，也是敦的生日当天。 　　古洛那早早准备好庆祝生日的蛋糕和礼物，却一直等不到人回来，打电话也是关机状态，这让他莫名感到慌乱不安。 　　直到见到失魂落魄的白发少年回来，他身上沾着干涸的血迹，但最后的理智只能将他送回公寓，回到这个唯一可以慰藉心灵的地方。 　　“我杀了院长……” 　　“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那里面是礼物……” 　　“院长想要拥抱我……但是我太害怕了……我杀了他……” 　　“我不该违背首领的命令……再也不会了……” 　　古洛那对他的行为深有同感，他也亲手杀死了自己重要的亲人，也曾因为抛弃了一切羁绊而陷入迷惘，这些都无从说出口，他只能张开双臂拥抱对方，与他一同无言地接受这份沉重的苦痛与血腥。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敦。” 　　“不要自责……” 　　院长在知道中岛敦就是食人虎的时候，不仅囚禁了他，还以自己所理解的方式对其施加种种恶行，不论其背后有着怎样的目的，这对年幼的中岛敦都是十分沉痛的伤害。 　　所以敦不需要太过沉浸于负罪感之中，他只是杀死了心中的恶魔而已。 　　即使他这么说，当事人的心里却依旧过不了这道坎。 　　直到半年以后，古洛那被声称是他早忘双亲的朋友的人找到，并且继承了一笔天降横财。 　　首领太宰治对此只是表示祝贺，宣布他可以离开港口黑手党拥有自己的生活了。 　　古洛那不愿留敦一个人在港口黑手党，试图与太宰治交涉，但对方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话。 　　“敦已经知道你执行暗杀的事了。” 　　“……” 　　“就在前不久。” 　　古洛那怔住，他知道对方说的一定都是真的，而且仔细一想，敦最近确实没有回过公寓，他以为是事务太忙的缘故…… 　　原来是这么回事么？ 　　敦知道了，知道他向自己隐瞒的事，知道了他藏在表面下的真面目，所以才…… 　　古洛那平静地接受了早就预料到的结果，离开了首领办公室，离开了港口黑手党大楼。 　　“抱歉……因为这次的计划不能被打乱。”独自坐在昏暗的办公室中的男人低声说道。 　　是他命令中岛敦不要回公寓的，对方曾经杀死过一个人，这次绝对不敢不听，即便在得知了真相以后，也抑制不住想要见到在意的人的心情。 　　真是令人羡慕的羁绊。 　　* 　　那天夕阳很美，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却各自差点丢了一条命。 　　策划这一切的主谋在这一刻出现，向他们坦白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并且以自身的死亡作为谢幕…… 　　本该是这样的。 　　“打扰别人的计划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古洛那。” 　　太宰治下坠的过程中，突然被浅樱色短发的少年半路截胡，挂在对方身上生无可恋。 　　“可是……我也听到了。”不能被三个人以上知道的事情，他在赶回来的途中正好听见，既然如此，要么他和太宰治一同去死，要么就都活着，总之无论如何，先把人救下来再说。 　　幸好他的黑血不会被消除。 　　降落回地面，这里只有古洛那和太宰治二人。 　　“我以为你短期之内不会再回来了。”太宰治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误算的时候。 　　古洛那：“我回福利院看了看，遇到了新院长。”就是那位传闻被太宰治杀死篡位的前首领。 　　对方和他说了一些关于太宰治的事，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其实很珍视太宰治，但是后者却义无反顾地独自走上一条通往死亡的单行道。 　　——您希望他活下去吗？ 　　——如果可以的话…… 　　其实他因为偶然，被一个报社编辑看到了曾经写下的诗，获得了发表的机会，也因此在报社见到了一个名为织田作之助的男人。 　　织田看过他的诗后和他聊了起来，他在无意中透露了自己曾经是黑手党，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有很在意，可能是因为他现在已经从中脱离的缘故。 　　古洛那在和对方交流的过程中，得知了首领和织田在lupin酒吧见过面的事，自此便将首领一直以来的谋划布局与之对应。 　　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出现会打乱整个计划，甚至威胁到整个世界的安危…… 　　所以太宰先生会把他一起杀掉吗？ 　　古洛那不敢去看沉默不语的太宰治，但是一想到与“书”相关的事物，便想起来和自己一同来到这个世界的艾邦之书。 　　艾邦之书和「书」不一样，写在「书」上的文字会改变现实世界，而艾邦之书则是内部存在着文字中的世界，同时也能吞噬现实世界的事物作为内容填充。 　　这么想着，古洛那拿出艾邦之书，并向太宰治说明了它的特性，和自己的一些想法。 　　大致就是世界既然已经摇摇欲坠了，在这之前挣扎一下，看两本书融合会不会有所变化，如果无事发生那就按太宰治的计划实行。 　　杀是不可能杀他的，太宰治心知古洛那在中岛敦眼里的重要性，所以眼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让两本书融合。 　　只是他没想到千算万算，最后却在这个看似安定实则疯狂的小孩身上栽跟头，真是造化弄人。 　　他们沟通结束，循着气味找过来的中岛敦终于赶到，目光从险些坠亡的太宰治移向几日不见的古洛那。 　　古洛那还停留在中岛敦发觉他隐瞒的事并远离自己的意识状态，看到敦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逃跑。 　　“等等，古洛那……” 　　白发少年连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并一把抓住古洛那的手腕。 　　太宰治兀自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为什么要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中岛敦想到自己这几天因为太宰治的命令而疏远了对方，而一见面就是这种反应，难免不会多想。 　　古洛那虽然停了下来，但不敢回头看他，“对不起……” 　　“究竟怎么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根本不是你想象的普通人，而且我也执行过暗杀任务，所以你才……”才会失望之下不愿见他。 　　“所以我想要现在立刻就清楚地告诉你，辛苦你了，古洛那。”中岛敦走到古洛那面前，郑重地望着他，双手拉过对方的手，“抱歉，现在才和你说这些，我不能再因为违背命令而失去重要的人了……” 　　古洛那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太宰治对他的命令，并不是他的本意。 　　“你不会生气，或者失望吗？” 　　“怎么会呢？古洛那都是为了我对吧？想要减轻我身上的任务才这么做。” 　　被这双认真的眸子盯着，古洛那眼神飘忽地眨眨，“虽然是这样……可是你不觉得我的黑血很奇怪吗？” 　　“为什么？”中岛敦反而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什么为什么？黑血里的狂气会影响人的理智，怎么想都是不好的东西…… 　　古洛那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来什么，但是看到中岛敦满不在意的样子，试探地问道：“是不是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敦都不会讨厌我？” 　　“当然……”白发少年顿了顿，捏着古洛那双手的手指微微收紧，“我永远喜欢古洛那。” 　　“！”古洛那心跳猛地加快，抬眼看向中岛敦，发现对方脸颊微微泛红，目光闪烁，顿时头脑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但是下一秒，中岛敦就像抽空了所有力气似的合上眼，倒在了古洛那身上。 　　和芥川龙之介的一战已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坚持找到古洛那并说出憋了很久的话之后便再无精力支撑身体，面对信任的人，索性就这么倒了下去。 　　“敦？”古洛那扶住对方，确认他只是昏睡了过去才放下心来。 　　“我也是……喜欢敦的……” 　　少年这才有了些许勇气，红着面颊小声回应。 　　古洛那把中岛敦带回了自己的新家，在对方醒来之前，和太宰治实行了之前谈好的计划。 　　艾邦之书将「书」吞噬，两种力量在互相影响之下，最终发生了融合，诞生了一本全新的「书」。 　　太宰治用自己的异能产生的特异点实验了一番，并不能看到任何平行世界的记忆。 　　“看不到的话，是不是说明我们的世界已经完全独立了出来？”古洛那猜想。 　　“但愿如此……”太宰治瞥了他一眼，“你好像很庆幸的样子，事情变成这样子不都是因为你？” 　　“可是太宰先生活下来了，世界也安全了，我不该庆幸吗？”古洛那一面心虚，一面为自己救下对方庆幸不已。 　　“用我一个人的死换世界的安稳，明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没有艾邦之书，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可是太宰先生并不是真心想死啊……”古洛那知道他为了一个人做到这种程度，最后却连朋友都做不上就这么孤独死去，实在是太悲伤了。 　　况且那时候他已经听到了，不论如何都是会先救下对方再说。 　　“托你的福，我现在又要为组织的事情忙前忙后了……”太宰治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抱怨道。 　　之后，古洛那经常给报社投稿自己写的诗，中岛敦在福利院新院长的带领下找到新工作，慢慢学会了很多技能，一回到家就会向古洛那展示自己的新成果。 　　古洛那偶尔会遇到织田作之助，在交谈中了解到对方已经对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有了新认知，而且在lupin酒吧再遇到对方时也不会有第一次那么剑拔弩张了。 　　生活一如既往地进行着，危机不知何时会降临这座城市，但在上次之后，无论是港口黑手党还是武装侦探社都弄清楚了一点，那就是他们所做出的行动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守护这座城市。 　　有了这样的共识，不论未来发生怎样的危险，他们都会站在统一战线上，将敌人击溃。 　　但在这之前，古洛那比较在意这个周末和敦去哪里玩。 　　“上次在游乐园里竟然还会遇到咒灵，这次要不换个人少点的地方？” 　　“好，都听你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真的很感谢看到最后的大家，谢谢谢谢（鞠躬） 　　这本因为准备不充足，恢复更新后也越写状态越不对，期间真的很多次想要放弃，但看到在评论区留评、默默买文的大家，还有说过要给古洛那一个美好的新生活，所以坚持了下来。 　　文中有很多不足之处，我会好好思考解决，争取下一本能进步一点。 　　谢谢大家看完（再鞠躬），挨个亲亲030 　　感谢在2022-08-02 15:48:11~2022-08-09 21:0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