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二次初恋》   作者: 流兮冉 简介:   毕业后,丁潇潇成功追到校草陆南舒。   她发现男朋友远比想象中高冷,空有一张好看的脸却像没有七情六欲,最无奈的是,他大概没那么喜欢她。   分手后重逢,已是五年后。   冰山少年成了矜贵大少爷,她还是先前的老样子。   收敛了年少刻入骨子的冷,男人看起来淡漠温和,靠在车前主动与她说话,“潇潇,好久不见。”   他大概忘了多年前那场儿戏恋爱。   后来有日,潇潇带自己的男友参加同学聚会。昏暗的长廊中,男人轻轻敲开打火机,面容明灭模糊,在她路过时淡声问了句:“当年,我有同意分手吗?”   “敢当着我的面劈腿。”   “挺好。”   丁潇潇:“?”   从那之后,记忆中的清冷男神人设逐渐崩塌。   潇潇:前男友好像疯掉了OWO   陆南舒从不是性情冷淡的神明,而是欲壑难填的幽冥。   他想要的,就必须得到。   这次,他盯上了潇潇。   乖巧小甜妹X外冷内疯富家子   【我自己来说!分手不需要谁同意!文案对话剧情需要!分手有隐情!当年被迫捂嘴了!男主胡搅蛮缠故意抠字眼是为了追女主!觉得文案雷别强求!好文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年少的承诺太轻率,就连喜欢都经不住考验。   总以为时间很长,忘记一人很易,可后来时间教会我们,   有些喜欢,是一辈子仅有一次的心动。   这本搁置太久不会写文案了,雷点大概都在上面|现言复建,写的不好但会好好写,其他顺其自然。   1.主都市,穿插校园回忆杀,不早恋。   2.男主克制型冷疯心机狗,女主甜美系,SCHE。   3.会与之前的系列设定有所偏差,Maybe文不长。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丁潇潇,陆南舒 ┃ 配角:钟淑雅,林洲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乖巧小甜妹X外冷内疯富家子   立意:向阳而生,逐光而行。 第1章   暴雨如注。   旱了几个月的北城终于迎来一场大雨。   豆大的雨珠急促砸落,噼里啪啦的响声不间断,风声肆虐吹歪了树影,水洼汇聚成河冲刷过地面。   就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丁潇潇被困在了山路。   颓然坐在行李箱上,她努力蜷缩身体拢在伞中,安安静静一言不发。身侧的男人挡在风口,单手撑伞重复拨打着手机,不远处车灯闪烁,只能照亮小片山路。   “信号太差了。”被困在这种鬼地方,脾气再好的人也忍不住急躁。   用腿支撑住行李箱,钟鸣放下手机,将仅有的一把伞往丁潇潇身前倾了倾,低头看她,“还撑得住吗?”   丁潇潇勉强露出一抹笑,不太有精神的样子,“没问题。”   其实她有些撑不住了。   在国外待了一年,丁潇潇拖到闺蜜结婚才决定回国,原本是计划提前三天回来,不料临行前一晚得了风感,紧接着高烧不退,断断续续折腾了好几天。   眼看着明日就是闺蜜的婚礼,丁潇潇只能生着病,搭了今天最晚的航班回来。   飞机落地已是深夜,闺蜜不放心她独自去酒店,便派了她哥钟鸣亲自来接,这雨,就是在她上车后下的,车子,也是在开到山路上抛了锚。   回想起这几天的倒霉经历,丁潇潇蔫蔫儿乱想,是不是老天也在阻止她回国。   听着雨珠砸落伞面的声音,丁潇潇眼皮打架双腿开始僵麻,冷虚一阵又一阵。她以为自己坐得挺直,实则身体正无意识佝偻,手臂搭在行李拉杆上,脑袋越垂越低。   他们卡在半山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因雨天信号极差。   连续拨了数次,钟鸣才打通几个电话,拖车需要近两个小时到达,能联系上的朋友短时间也无法赶来,打去酒店的电话是忙音。   顿了几秒,钟鸣再次去拨山顶酒店的电话,只要能联系上他们,很快就能派车下来接人。然而连着打了几遍,酒店的电话迟迟无法接通,再去拨,信号又没了。   丁潇潇咳了几声,已经将脸埋入臂弯,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微微凌乱卷翘,像什么毛茸脆弱的小动物。   车子抛锚前,她正困倦窝在车上睡觉,车子抛锚后,她拖着行李箱下车被迫陪他等在雨中,期间没有抱怨过一次。   她越是这样,钟鸣就越自责,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修养极好的男人难得低咒了句脏话,正要再一次去拨电话,不远处车灯渐亮,一辆黑色豪车驶近。   因明日的婚礼,钟家包下了山上的酒店,这个时候往山上开的车,很大几率和钟家有关。   来不及多犹豫,钟鸣对那辆车抬了手,低调的豪车在暴雨夜疾行,像是看不到他们,路过时丝毫没有减速,激起路边水洼,干脆利落的无情。   这绝对是故意的。   “……”钟鸣第二次咒了脏。   “是有车经过吗?”丁潇潇险些睡去,听到些微的响动抬起脑袋,然而黑车已经隐匿在夜雨中,消失无踪。   钟鸣面色发冷,平复着情绪正要说话,暗处车灯重现,驶过的黑车不知为何又倒了回来。   车窗微降,露出车主人半张面容,是个染着红发的年轻男人。一看清钟鸣的面容,那人就乐了,“远远瞧着就像是钟大少爷,倒回来一看还真是。”   “您这是什么情况?”   钟鸣握伞的手发紧,瞥了眼车里的人淡声:“车抛锚了。”   红发青年微微挑眉,拖长音调发出一声:“哦——”   目光对视,两人陷入须臾的沉默。   这时,一阵凉风吹来,卷着树叶沙沙作响,雨帘降得更加密集。风后,周遭安静的只余雨声,很快又横穿一道迟疑弱弱的女声:“钟鸣哥,你们……认识?”   丁潇潇的声音打破诡异僵持的气氛,钟鸣下颌线条收紧,轻嗯一声介绍,“林洲,北城一中出来的,小你两届的学弟。”   他并未解释他与林洲的关系,却拉近了丁潇潇与林洲的距离。   林洲将车窗又下了几分,这才注意到钟鸣身边还有个姑娘。   倒不是他故意无视,而是丁潇潇坐在行李箱上矮了半截,又被钟鸣护在身后,很难让人注意。   “北城一中出来的学姐?”林洲伸长脖子想要瞧清丁潇潇的长相,在这样漆黑的雨夜,却只能模糊看到她罩在身上宽松的外套,长发披散蓬松,虽看不清面容,但给人的感觉又乖又软。   “学姐叫什么名字?”林洲还在盯着她看。   丁潇潇莫名有些不安,视线滑过漆黑紧闭的后车门,风寒下带着浓重鼻音,不知怎么想的故意模糊了声线,“丁潇潇。”   “冬晓晓?”林洲果然没有听清楚,啧了声回忆,“这名是有点耳熟。”   丁潇潇没再吭声,钟鸣也默契的没有纠正林洲有关名字的发音,“她还在发烧,不能在这里久留。”   “林洲,帮我个忙。”到底是富家少爷,钟鸣大概是第一次求人,语气还有些生硬,“帮我送她到山顶酒店,就当我欠你个人情。”   “啊这……”林洲没有马上答应,而是下意识看向后视镜。   他和钟鸣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但也勉强算是朋友,以他的性子,这会儿听到钟鸣主动低头求人,过了瘾就会点头答应。而此时的他迟疑了几瞬,没点头也没拒绝,“我这车上可就只剩一个座了。”   四座车,副驾驶坐了人,言下之意后排还有人。   钟鸣以为他还在拿乔,“你只管把她送上去就行,我朋友很快就来接我。”   林洲手指敲着方向盘,又瞟了眼后视镜,他嗯啊点了头,有些不确定道:“那就上来吧。”   钟鸣道了声谢,撑伞送丁潇潇到车前,另一手拉着她的行李箱。   丁潇潇脚步发沉,她并非内向之人,也知道钟鸣的决定是眼下最好的安排。然而不知怎的,她莫名的惶恐不安,哪怕低烧下困倦发晕,却还是想要留在钟鸣身边。   “钟鸣哥……要不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丁潇潇抓住了他的手臂,几缕碎发粘在她的颊边,圆圆的瞳眸中满是不安,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猫咪。   钟鸣难得见她这样,怔了下出声安抚,“已经很晚了,不收到你安全抵达酒店的消息,小雅不会睡觉。”   明天就是她闺蜜钟淑雅的婚礼,丁潇潇此时最该做的就是尽快到达酒店吃药报平安,然后休息入睡。   丁潇潇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你不用担心我,我朋友很快就到。”快速扫了眼驾驶座,钟鸣低声:“我对林洲也算知根知底,这人看着不靠谱但不算坏,他也是来参加明日婚礼的宾客,不敢欺负你的。”   “听话。”说着,没再给丁潇潇犹豫的机会,钟鸣直接拉开了后排车门。   啪——   车内温暖的气流涌出,在看清后座的情形时,钟鸣拉住车门的手绷直。丁潇潇循着他的视线扭头,也跟着愣了下。   林洲没有骗他们,后排确实有人。   米白的真皮座椅宽敞舒适,两座之横隔着宽长的扶手箱,在靠里的位置,仰靠着一个男人。   做工精良的西服外套随意披搭在身前,男人黑发微乱,面容覆盖在过大的眼罩下,只露出小半苍白下巴,唇色比常人要深。   像是在睡觉。   嘈乱的雨声不绝,周围又太过黑沉,这匆匆一眼中,丁潇潇虽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却产生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等她回神时,钟鸣已经将她扶上车,耐心嘱咐着,“到酒店后,你报我的名字会有专人来接待你,进屋先吃药,多喝热水,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和前台说,明日的婚礼不需要你帮忙,你放心多睡一会。”   不等丁潇潇应声,前排的林洲突兀笑了出来,钟鸣扫向他,林洲赶紧捂嘴低咳,“没事,您继续说。”   被他这么一打岔,钟鸣剩余的话吞回肚子,将丁潇潇的随身背包塞给了她。   “照顾好自己。”不着痕迹看了眼隔壁位置,钟鸣揉了揉丁潇潇的头发,话里有话,“到了酒店记得给我发消息。”   砰。   车门闭阖,隔绝寒凉漆黑的雨夜,雨声逐渐变得遥远。   大概是为了照顾睡着的男人,车内灯光昏黄,氲熇安逸。丁潇潇抱紧背包,听到林洲揶揄道:“之前怎么没看出钟鸣有当妈的潜质。”   还到了酒店发消息,这话是说给他听的?难不成他半路会把人吃了?   车内四人,除了开车的林洲,副驾驶坐着位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腿上放着电脑包和一叠文件,像是谁的助理。助理整理着文件,后座一人睡觉一人抠手机挂件,谁也没接林洲的话茬。   他也不觉得尴尬,又将目光落在丁潇潇身上,直接问:“晓学姐和钟鸣什么关系?”   丁潇潇几乎是贴门而坐,侧身看着窗外的山路有些心不在焉,“他是我学长。”   初中高中的学长,就连大学也紧挨着。   林洲又发出拖长音调的‘哦’,不是很信的样子,“他不是你男朋友啊。”   “不是。”   坐在有光的车内,林洲透过后视镜终于看清这位学姐的相貌。长发齐刘海,眼眸圆圆皮肤白白,是最能黏住他哥的初恋脸长相,就是有些无精打采的。   心念一动,他有些不礼貌的追问:“那学姐有男朋友了吗?”   丁潇潇闻言颤了颤眼睫,目光与后视镜中的林洲撞上。   林洲咧嘴一笑,他发现丁潇潇极为耐看,第一眼印象深刻,第二眼让人心痒忍不住靠近,再多看几眼,林洲莫名想到了一种软乎乎的小动物,是英国短毛猫,还是那种发了腮的圆眼金渐层。   ……这不就是他哥的WX头像吗?   林洲开始激动了,忍不住又问了句:“学姐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吱——   不等丁潇潇回答,前方草丛蹿出一只黑黝黝的野猫。   林洲紧急避让,丁潇潇反应不急,怀中背包掉地,不受控制朝右侧栽去。哪怕她极快抓住了扶手箱,额头却还是撞到了隔壁男人的手臂。   柔软的衣料蹭过脸颊,被迫的贴近让丁潇潇闻到一股很淡的冷香,像是薄荷揉碎了昙香沁入寒水中,特殊又让人印象深刻。   ……逐渐与她记忆中的气息融合。   啪——   有什么东西砸到她的发上。   丁潇潇仓促抬头,只见男人脸上的眼罩掉落,面容显露。昏黄的车灯倾洒在身,男人肤色瓷白几近病态,五官的线条流畅精致,容颜给人的冲击力极为强悍。   果然,是他。   丁潇潇的脑袋嗡嗡作响,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因发烧而不太灵光的脑袋,此刻疯狂运转。一些刻意被她藏在角落的记忆喧嚣攀爬,最终融为眼前男人的模样,她听到自己曾无数次唤着那个名字:“陆南舒。”   “陆南舒,我们分手吧。”   繁星漫天的晚夜,少年居高临下立在她的身旁,用力攥着她的手腕,“分手后,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一字一句,冷静又绝情。   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轰——   天际起了惊雷。   在林洲骂骂咧咧的低咒下,车子恢复平稳。   回忆抽离,近距离下,丁潇潇看到陆南舒浓密的长睫在颤动,在他睁开眼睛的前一秒,她以极快的速度坐直身体,并抓起外套上的帽子戴上。   “晓晓学姐,你没事吧?”林洲抽空看她一眼,给看乐了。   因为丁潇潇的帽沿竖着一对圆圆的耳朵装饰,圆头圆脑圆耳朵,更像猫了。   不知林洲的心思,丁潇潇只低声回了句没事,如同壁虎般贴窗而坐,侧身背对着陆南舒,努力缩小存在感。   她听到林洲又说了句,不是对她,“哥你今天的睡眠质量挺好啊,刚才真睡着了?”   难不成还能是装睡?!   丁潇潇的心提了起来,窸窣的衣料摩擦过后,她感觉身侧的人动了动,只冷淡回了一个,“嗯。”   作者有话说:   悄悄来开文。   一本拖了N年的系列文,中途修改了数次,不知道还合不合大家口味。   本章发放红包雨庆祝一下~ 第2章   “……”   车子抵达山顶酒店时,已是凌晨一点。   接到消息的大堂经理早早候在大厅,热心的帮丁潇潇打开车门撑伞,还派了服务生帮她拎行李箱。   天际雷声滚滚,暴雨打在伞面的声音格外沉闷。夜幕黑沉,风雨飘摇,大堂经理提高音量才能不被雨声遮盖,“是丁潇潇女士吗?”   在丁潇潇搭车离开后,钟鸣终于打通酒店的电话,显然很不满长时间的无人接通。   这会儿大堂经理一遍又一遍对她道歉,态度殷勤麻利,一通操作下来,丁潇潇只来得及对林洲道一句谢,来不及寒暄客套,人就已经被迎进酒店。   林洲正趴在车窗对服务生交代什么,闻言也只是摆了摆手,眼皮都没抬,“学姐回见啊。”   大概以后也没什么交集。   他们并没有下车,这让丁潇潇松了口气。   一到房间,疲惫的她直接扑向大床,放空了几分钟后,才挣扎着起身给钟鸣报平安,钟鸣很快回复:【顺利吗?】   大概是想问什么又不知怎么问,他又把消息撤回,打字:【别忘了吃药,早点休息。】   丁潇潇全当没看到那三个字,回:【好的。】   睡前,她特意定了三个闹钟防止起晚,然而她实在太累,三个闹钟依次响完她愣是没醒,最后还是被朋友锲而不舍的电话吵醒。   “潇潇,醒了没。”   丁潇潇闭着眼声音模糊,“现在醒了。”   那边笑了声:“醒了就快给我开门,再不收拾就来不及了。”   这句话提醒了她,几乎是瞬间就从床上弹起,晕乎乎跑去开门。   来人是丁潇潇的大学舍友,名叫孟晴。高中毕业后,丁潇潇与钟淑雅报了同校同专业,还被幸运的分到一个宿舍,与孟晴和柳瑶当了四年室友,关系十分要好。   房门一开,孟晴先将一摞衣服堆到床上,问她,“感冒好点没?”   睡了一觉,丁潇潇头没那么晕了,但鼻音还是很重,“好多了。”   孟晴瞥她一眼,“这听着可不像好多了。”   “也真是有你的,大夏天也能感冒。”   趁着丁潇潇去洗脸,孟晴给宿舍群里发了消息,手机嗡嗡很快狂震,打字太慢就开始发语音。丁潇潇出来时,正好听到钟淑雅的声音,好奇道:“她这个时候还有空玩手机?”   “催你呢。”孟晴道:“你这一通折腾,把她担心的不行,她说你当不成伴娘但必须穿着伴娘服陪她拍照,让你打扮漂亮点,也别太漂亮了。”   丁潇潇原本是钟淑雅的伴娘,但她这场风寒来得太重太突兀,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只能作罢。   五六套伴娘服,丁潇潇一一试过拍了照片,最终着装由伴娘群投票通过。孟晴也跟着她换上,与她站在镜前拍照,忍不住叹气,“忽然后悔结婚那么早了。”   孟晴有个青梅竹马的男友,两人感情稳定,一毕业就结了婚,现在娃都快一岁了。   她感慨结婚后老了好几岁,早早失去了年轻活力,丁潇潇听不下去,“你哪里老了?”   “心老咯。”孟晴没继续这个话题,眨了眨眼问她,“在国外待了一年,找男朋友没?”   丁潇潇下意识想起了陆南舒。   暴雨赶在天亮前停歇,此时外面阳光明媚碧空万里,丝毫不见昨夜的恶劣。   就好似是一场梦,丁潇潇醒来还有些恍惚,不敢相信在时隔五年后,会猝不及防与陆南舒相遇,还乘坐了一辆车来酒店。   “现在还没有。”丁潇潇顿了下嘴硬,“但马上就有了。”   “怎么着,是有国外帅哥追你?”   丁潇潇扬了扬下巴很傲娇的样子,“还不少呢。”   休息过后,她恢复不少活力,至少没昨晚看着这么蔫儿了,还有心情玩笑。   弄完妆发,孟晴着急拉着她往婚宴厅跑,远远的,丁潇潇看到一座玻璃教堂矗立在向日葵花海中。阳光直射在透明玻璃,粼粼波光与明黄花海融合,耀眼到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她们来得有些晚了,进入教堂时,里面已经坐满了宾客。   穿过一排排座椅,孟晴拉着丁潇潇往前,两人都是一袭浅粉伴娘服年轻漂亮,在一众宾客中有些显眼,林洲也注意到了,碰了碰身旁人,“哥,你看那是不是晓晓学姐?”   陆南舒抬眸望去,只看到一抹浅粉色的背影。   丁潇潇的裙子是绑带一字肩,四根细细的带子打长结垂在两侧,露出锁骨和脖颈。大学后她瘦了很多,漂亮的蝴蝶骨藏在乌发下若隐若现,发尾微卷,顶部夹着同色系蝴蝶结,只看背影,像是从玻璃展示柜里逃出来的漂亮娃娃。   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丁潇潇弯睫笑出浅浅酒窝,因为奔跑,两侧的碎发有些凌乱,被她随意拨开。   “要开始了,别忘了录像。”孟晴早早拿出了手机。   丁潇潇闻言翻包,先一步打开录像模式,却忽然注意到手机的不对劲儿。   “怎么了?”见丁潇潇又开始翻包,孟晴问了句。   丁潇潇皱着眉道:“我的手机挂件不见了。”   “是不是掉在房间了?”   丁潇潇没多想,“估计是。”   伴随着婚礼开始,丁潇潇很快忘了吊坠的事,专心观礼。直至典礼到了尾声,她还有些回不过神,孟晴哽咽道:“时间真快啊,转眼小雅也结婚了。”   丁潇潇眼眶也有些发红,看着拥抱住钟淑雅的新郎,她轻轻祝福,“小雅会幸福的。”   婚礼结束,众人纷纷往外走,在离开前,丁潇潇拍了张照片,场景是透明的教堂以及玻璃外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海,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向往道:“等我以后结婚,也要在这里办婚礼。”   她实在太喜欢向日葵了。   “哦?那可太好了。”回应她的不是孟晴,而是走在她前面的西装男人。   一群人一起出教堂,距离有近有远。她的话刚好被前面的人听到,那人回头红发惹眼,笑眯眯对丁潇潇道:“这酒店是盛世的产业,刚好归我哥管。”   “你要在这里办婚礼,我让我哥……”话说了一半,他咦了声:“人呢?”   竟然是林洲。   丁潇潇险些忘了,他们也是来参加婚礼的。被林洲突兀的接话吓了一跳,见他身边没有陆南舒,心情才逐渐平复。   “那人谁啊?”等林洲走后,孟晴出声。   丁潇潇简单解释了几句,没提前男友的字眼,拉着她转移话题,“咱们快去拍照吧。”   她还是决定换个地方结婚= =。   “……”   婚礼结束后,丁潇潇并没有同宾客一起离开山顶酒店,而是又留下住了几天养病,顺便观赏漂亮的向日葵花海。   等好得差不多了,她才准备回去,钟淑雅一连给她弹了几条消息:【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我先给你定酒店,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去找找。】   【酒店就在商业街里,距离店铺挺近的,我都按你的要求装修好了,你有空过去看两眼啊。】   【哦对了,我已经让我哥去接你了。】   【应该快到了。】   丁潇潇正慢悠悠收拾东西,听到这条语音愣了下,打字正要回绝,钟淑雅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很快又弹来一条语音:【上次车子抛锚让他丢了脸,你不让他接,是有阴影了吗?】   丁潇潇噗嗤笑出来,回了条语音过去,“阴影不至于,但确实难忘。”   暴雨天车抛锚被困山路,又遇不欢而散的前男友同坐一车,就连如今她住的酒店,都是前男友家的产业,甚至不久前,她还做梦在前男友的酒店里举行婚礼。   ……还有比这些更离谱的事吗?   她最近真是足够倒霉了。   快速收拾好东西,丁潇潇拉着行李箱出门,临走前又仔细检查过房间,依旧没有发现她遗失的手机挂件。   那条手机挂件是她自己做的,挂了多年意义特殊,所以退房时,她想了想留下电话,希望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她找一找。   暴雨后,天气恢复过短暂热烈,赶在丁潇潇离开时,又成了阴云天。   今日预报有雨,尽管气温依旧很高,她出门时还是在外面套了那件猫耳外套,不敢再加重感冒。单手拉着行李箱,她用另一只手点开手机屏幕,看到钟淑雅吐槽道:【你敢相信吗?我哥提了辆红色跑车。】   【红色的!!】   红色怎么了?   丁潇潇没看懂,【红色挺好看鸭。】   消息发出去的同时,她拉着行李箱走出酒店大厅,余光刚好扫到一辆红色跑车。以为是钟鸣到了,她拉着行李箱往车前走去,同一时间,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迈出一双笔直的大长腿。   不是钟鸣。   简单的白衫黑裤,男人肩宽窄腰身型修长,薄薄的衣料垂软松垮,是个清冷系的年轻帅哥。   第一眼,丁潇潇被他的气质吸引,并未细看他的模样。   第二眼,她特意去看帅哥的面容,男人大概是没注意到她,从车里出来就倚在车门看手机,眉眼低垂睫毛纤长,留出的侧颜精致又冷,面容好看的眼熟。   “……!”这好像是她前男友。   咔——   行李箱的滚轮瞬间滞住,嗡嗡的滚动消失,周围迅速恢复安静。   在那短短的刹那,丁潇潇想了很多,最终她决定转身装没看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提起行李箱,她戴上连衣帽才刚刚转身,身后车门闭阖,有人不紧不慢喊了她一声:“丁潇潇。”   陆南舒的声线泛凉,吐字清晰有力,未曾迟疑。   丁潇潇找不到不回头的理由。   大概是有了上一次的‘偶遇’,这次的她从容了很多,暗自呼了口气,她缓慢转身,看到陆南舒不知在何时抬起了面容,正倚在车边看她。   “陆……南舒。”丁潇潇念出他的名字,笑出很浅酒窝,礼貌又有些疏离的抬手挥了挥,“好久不见。”   陆南舒抬了下睫,莫名慢了半秒,才同样客套回她,“嗯。好久,不见。”   话题就此终结。   从校园时期,陆南舒就不是多话之人,高冷到好似说话要收费。丁潇潇和他在一起那么久,还从未见过他和谁主动打招呼。   所以他为什么要喊住她?彼此装陌生人不好吗?   毕竟,他们当年的分手并不愉悦,彼此都放了狠话。   等了几秒,丁潇潇迟迟没听到陆南舒再开口,恰好她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就掏出手机装模作样看了眼,好像很忙的样子,“你要是没别的事,我……”   后半句不等说完,陆南舒就吐出两字拦截,“有事。”   丁潇潇被噎,“什么事?”   他找她能有什么事?丁潇潇想不出。   似乎懒得再多说,陆南诸慢条斯理从裤袋中掏出个小物件。修长的手指微抬,丁潇潇看到他指间挂了个透明球,球中是一只怀抱向日葵的大脸猫猫,小球下还挂了字牌。   正面:心有所属。   反面:名花有主。   陆南舒问:“这是你的吗?”   这就是丁潇潇苦寻不到的手机挂件,原来是掉在了他车上。   视线不由自主黏在了晃动的手机挂件上,丁潇潇瞳眸无意识地睁圆,一时间没有吭声。   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她没办法开这个口。   因为,手机挂件是她亲自做的,还做了一对。一只是白色向日葵猫猫,一只是黑色向日葵猫猫,同样的配制不同的颜色,是丁潇潇设计的专属情侣款。   黑色的向日葵猫猫球下,挂着的是:心有所属,名草有主。   她把它挂在了陆南舒的手机上。   分手前,陆南舒就已经将这条手机挂件摘下,而丁潇潇却挂到至今,丢失后还被他捡到,这让她实在没脸开口要回。   “是我的。”心思百转千回,丁潇潇还是大方承认。   她也不得不承认,因为这吊坠是她自己设计做出,独一无二。   抬手接过吊坠,丁潇潇的指腹不小心擦过陆南舒的皮肤,有些凉。她佯装不在意道:“原来在你这里呀,我都准备再重新做一个了。”   话外意:她有很多重样的,也丢过很多个,不是啥在意物件。   陆南舒瞥她一眼,同样的漫不经心,只是在扫到字牌上的字时,淡淡问了句:“在谈恋爱?”   丁潇潇一懵。   很快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于是想也不想就回:“对呀。”   生怕陆南舒不相信,她还多补充了句:“和我家h.oney的情侣款。”   她每一任男朋友都会收到她亲手做的情侣吊坠,她早就忘了他,所以她挂在这个情侣吊坠不稀奇,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真的:)   作者有话说:   好像很冷清的样子。   那本章掉落66只小红包叭。 第3章   ……   假的。   其实自分手后,丁潇潇没找过男朋友,也没送过任何人情侣挂件。   她之所以还挂着它,是因为她忘不了他,也不愿忘。她还有东西没还给陆南舒,至少,她要把东西还给他后,他们才算两清。   只是,现在不是提这些的好时机。   不过是和陆南舒说了几句话,就好似抽空了她全部的精气,等钟鸣接到她后,她沉下心复盘刚刚两人的对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   目光落在车窗外的后视镜,她看到自己头上的帽子忘了摘,顶着帽沿一对圆耳朵,她的面容藏在帽子里,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她刚刚就是以这副傻样,站在陆南舒面前?!   丁潇潇被自己气到了,拽下帽子的同时,她也忽然想通了不对劲的地方。合着陆南舒早在暴雨夜就认出了她,不然他怎么能这么确定喊出她的名字,还知道手机挂件是她掉的?!   难怪。   难怪听到她说好久不见时,他的反应那么怪,竟还配合她在这里演戏。   这也太狗了。   丁潇潇想到那晚在陆南舒醒后,车内安静至酒店大门,期间他没说一句话,没有询问林洲车上怎么多了一人。也不知是全不在意,还是了然于心。   “下雨了。”车子驶出山郊,钟鸣开了雨刷。   丁潇潇将脑袋抵在车窗上,叹了声气,“是啊,下雨了。”   好像她和陆南舒的多次相遇,都是下雨天。   出国一年,北城好像没什么变化,车子进入商业街前照旧会堵,赶上放学时间,成群结队的学生穿着校服进入美食巷,互相嬉笑打闹。   “到了。”车子停在商业街里。   在看到酒店名为Birke时,丁潇潇皱了皱眉,钟鸣注意到问:“怎么了?”   丁潇潇道:“小雅说,帮我订的是钟氏酒店。”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Birke也是盛世旗下的酒店。   钟鸣明了,“以前是属于陆氏,但现在归我们钟氏管。”   原来如此。   在北城住了这么多年,丁潇潇因为陆南舒的关系,对盛世有所了解。SH是陆家的家族产业,最开始是做房地产发家,后来越做越大,如今旗下涉及的行业众多,酒店只是一部分。   原本,盛世酒店是挺出名的,但前几年口碑崩盘直线下滑,因态度差出过事还几次上了新闻热搜,大不如前。没想到,盛世不想着整顿,竟直接摆烂。   这就是让陆南舒回北城的原因吗?   领了房卡,在等电梯的功夫,丁潇潇问:“钟鸣哥,你有陆南舒的联系方式吗?”   钟鸣闻言扭头,望向她的神色复杂,“你要找他?”   当年丁潇潇和陆南舒的恋爱闹得很大,可以说是全校尽知,但知道真实情况的,只有少数几人,钟鸣就是其中之一。   丁潇潇摇了摇头,“是有东西要还给他。”   先前两次见面都太突兀,她没有准备。   钟鸣放了心,“我和他只有生意往来的工作号,没有私人联系方式。”   “这个就可以了。”当年闹成那样,她也没打算再厚着脸皮纠缠他,只是想还东西。   钟鸣还有事要忙,把她送到酒店就离开了,临走时,他将陆南舒的工作号推给她,丁潇潇查收后没多看,先打开行李箱收拾东西。   轰——   窗外有雷声滚过。   丁潇潇手上动作慢了几分,起身拉上窗帘。   这种下雨天,与其出门还不如窝在被窝睡觉,就是有些闷热。吃过药后,丁潇潇困倦窝在床上刷手机,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外面雨还在下,雨水冲刷过窗壁,雨声淅沥。   借着这场雨,丁潇潇回到了高一那年夏天,开学一个月后,下了一场很大的暴雨。   在那场大雨中,她踩着点急匆匆跑入阶梯教室,穿过层层人群才找到仅余的空椅。   学校组织的新生讲座,座无空席人声鼎沸,丁潇潇扭头却看到,坐在她身侧的男生安安静静,趴伏在桌面像是睡着了。   阴雨天的教室,光线昏暗,男生身上的校服却白的惹眼,凉薄的衣料下可以隐约看到脊背走向,露在袖外的手臂修长有力,弧度勾勒完美。   他睡了一整个课堂,直至讲座即将结束,丁潇潇才忍不住戳了戳他的手臂,小声喊道:“同学醒醒,要开始填问卷了。”   “同学?”   前排的同学已经将问卷单传到他们这排,丁潇潇替他接过前桌的问卷,转身后递的功夫,身侧的男生已经撑臂支起身体。   “给你。”碎发稍乱,男生的侧颜白皙,在丁潇潇热心将问卷单递给他时,他抬了抬睫看她,淡淡道了谢。   阶梯教室内沸反盈天,明明如此嘈杂,与男生视线相接的那一瞬,丁潇潇却感觉全世界定格,静了刹那。   怎么会有每一处都长在她心巴上的男孩子呢?   丁潇潇的眼睛睁大了几分,望着那张好看到过分的脸有些失神。她发现男生的睫毛浓密像把小扇子,睫下的眸色像经过阳光稀释的棕黑,让她不由想起香甜可口的巧克力,口水都要出来了。   察觉到丁潇潇的目光,男生偏头又看向她。   丁潇潇也不害羞,大大方方打招呼,“我叫丁潇潇,在高一(2)班,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班呀?”   开学这么久,同学大多都在军训时混了眼熟,像男生这么出挑抢眼的,不可能埋没在人群中。   男生像是没听到,面无表情的扭回面容继续填写问卷,冷冰冰的姿态让人生畏。丁潇潇被他泼了盆凉水,也没有觉得尴尬,她想,大概是漂亮的男孩子都害羞吧。   一直等到讲座结束,丁潇潇都没能同男生说上话,她偷偷看到了男生在问卷单上填写的名字,笔锋凌厉潦草,只写了一个单字,“舒。”   几天后,丁潇潇才知道他叫陆南舒,   那个在高中开学挂在新生荣誉榜、学号01的神人。他没有参加军训,没有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据一班的同学说,正式开学上了好久的课,他的座位都是空的。   那天暴雨,是他第一次来学校上课。   轰——   沉闷的雷声将丁潇潇拉出梦境。   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她颤了颤眼睫逐渐清醒,房间中昏暗沉闷,已经入夜。   啪。   打开壁灯,丁潇潇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不过是睡了一觉的功夫,外面小雨转大,汹涌砸落的雨珠颇有那年暴雨的气势。   可惜,他们都回不去了。   懒得下楼,丁潇潇随手点了份外卖,窝回床上看动漫。毕竟挂了多年的手机挂件,如今突然不挂了,总觉得那里空荡荡的缺点东西。她从包中掏出那条失而复得的手机挂件,看着字牌上的八个大字,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是吗。”   在听到她有男友时,陆南舒只是轻飘飘吐出一句:“挺好。”   他是真的不在意,如同多年前他们分手,丁潇潇苦苦挣扎,而他冷眼旁观。好像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对他来说都可有可无,不值一提。这些年来,沉浸在过往回忆无法释怀的……恐怕只有她自己。   她也该学着放下了。   没再犹豫,丁潇潇又将手机挂件塞回包里。   她想,既然如今又见面了,这挂件也没有继续挂着的必要,等他们两清,她就能没有心理负担的忘掉他。   吃饱喝足后,丁潇潇恢复了精神,在房间走了几圈活动筋骨。情绪放松的差不多了,她哼着小曲打开行李箱,从衣服袋子里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毛茸怪兽。   戳戳怪兽圆滚滚的肚子,她拉开背后隐藏的拉链摸了摸,确认东西还在。点开钟鸣发来的手机号,真正去拨打时,她的手没出息的软了。   嘟——   嘟——   电话迟迟无人接听,发出冰冷的提示音。   丁潇潇又试着拨了几遍,一直等到睡觉,她都没有拨通陆南舒的电话。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陆南舒是不是认出了她的号码故意不接?   毕竟,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换过手机号。   紧张的心情被一点点浇凉,取而代之的是难堪。   第二天醒来,丁潇潇头昏脑胀,感觉自己的感冒又加重了。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受情绪影响,她被热出一身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洗了澡吹了会风。这会儿她顾不上吃药,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除了几条朋友发来的消息,手机安安静静没有未接电话。   这什么意思?   不是工作号吗?电话都不接还谈什么工作,还是说他真的认出了她的手机号把她拉黑了?!   丁潇潇的倔脾气上来了,火气蹭蹭上涌,这次她想也没想就按了拨打键,打算再无人接听,就直接冲去盛世堵人。那东西害她经常做噩梦,她是一天都不想留了。   “您好?”这次没响几声,电话就接通了。   猝不及防的通话令丁潇潇没有准备,听出接电话的人不是陆南舒,她又确认了一遍号码,有些结巴道:“您、您好,我找陆南舒。”   那边顿了下,很礼貌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   “那您方便说下贵公司吗?我是陆总的秘书,有什么事我可以代您转达。”   丁潇潇说没有公司,她是代表个人,于是那边沉默了。   生怕电话被挂,她直接报了姓名,“我叫丁潇潇,是你们陆总的……高中同学。是这样,我这边有件东西要还给他,挺重要的,您方便帮我转达一下吗?”   秘书:“不好意思,陆总正在开会。”   “那您能帮我约个时间吗?只要五分钟,我还完东西就走。”   秘书更客气了,“实在不好意思,这是陆总的工作号,私事我们无权过问更没办法做主。您要是真着急的话,建议您直接联系陆总的私号。”   他贴心补充了句:“陆总的私人手机从不离身。”   哪怕是重要会议,也会带着。   而且,他现在正在查看手机。   作者有话说:   潇潇:你了不起你高贵,见你一面可真难。   本章随机66个红包。 第4章   .   她要知道他的私人号码,还打什么工作号?   而且据丁潇潇了解,陆南舒并没有贴身拿手机的自觉。   谈恋爱时,她给他打八个电话他能有七个漏接,更不要说日常回消息什么的,简直奢望。难不成他这毛病改好了?   想到陆南舒那张冷冰冰爱答不理的脸,她更相信是秘书敷衍她。   折腾了一个早晨,丁潇潇最后还是没能联系上陆南舒。   她有些生气,甚至有想法托钟鸣把东西还给他,但那东西实在有些敏感,不当面还给他把话说清楚,丁潇潇咽不下这口气。   算了,以后再找机会吧。   因感冒反复不好,丁潇潇的这几天一直发蔫儿,也没什么精力打扮自己。   拉开窗帘,不强烈的光涌入照亮房间,街上潮湿沉寂,下了一夜的暴雨终于有所停歇。   总归闲着没什么事做,丁潇潇换了身衣服拎起背包,准备去装修好的店铺看一眼。   大学一次假期,宿舍里的同学都回了家,无聊的她弄了个直播号直播吃饭,是因为孤独。后来,她用这个直播号记录日常,偶尔发发做甜品的视频,是想赚些零花钱。   开始很长一段时间,这个直播号只有几千订阅,直到有次她手痒直播做手工,脑洞大发做了一对向日葵娃娃,登上了网站热榜。此后,她做手工的直播热度居高不下,不少粉丝私信她想要定制购买。   私人定制的单子多了,钟淑雅从中发现商机,与丁潇潇合开了工作室。再之后,工作室越做越大,两人商量后找了钟鸣把关协助,创办了手工品牌MISS,收获大量粉丝。   现在,她们准备再以MISS品牌开一家甜品屋。   酒店距离店铺很近,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哪怕是阴雨天,美食巷与商业区的人流量也很大,潮湿的街道两侧,是成排风格各异的商铺,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座高楼大厦,这是北城精英都想进入工作的地方。   【我来啦。】到达店铺后,丁潇潇先站在门口拍了张照片,发给钟淑雅。   原本她们想开在美食巷,奈何那条街太红火,唯一转让的几家店铺也不符合丁潇潇的心意,所以在店铺选址上,她们拖了太久,在丁潇潇出国半年后才敲定,由钟淑雅监督装修。   叮叮——   刚推开店门,就听到悦耳的铃音,门上挂了由丁潇潇设计的晴天向日葵风铃。   钟淑雅选的店铺占地面积很大,分为上下两层,还单独给丁潇潇留了休息间。整体设计是侘寂风和田园风的融合,拥有采光极好的落地窗,可以清晰看到对街成排的梧桐树。   丁潇潇细致转了一圈,发现除了应有的桌椅摆台,钟淑雅还特意多加了一面透明玻璃柜,用来展示由丁潇潇设计做出的MISS手工。   【如何?】钟淑雅发来消息。   【我可是严格按照你给的设计图装修的,稍微加了一丢丢我自己的小创意,还不错吧?】   丁潇潇发去猫猫比心的表情包,【钟总一出手,我就知道MISS距离上市不远了。】   【丁总客气,MISS的上市可离不了你这位创始人。】   两人隔着屏幕开始吹牛,乍一看还有些唬人。隔了一会儿,钟淑雅发来一个凝重狗狗jpg,【欸,我有个正经事要和你说。】   丁潇潇玩笑,【钟总什么时候不正经过?】   【少来。】   【这次是真的有事。】   看出钟淑雅不是玩笑,丁潇潇认真起来,【你说。】   钟淑雅没有马上回复,聊天屏幕上出现长时间的‘正在输入中’,断断续续。   依照丁潇潇对她的了解,延迟越久事情越大,她静下心拍了几张室内照片,调出聊天屏幕,发现钟淑雅还在输入中。   这让她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直觉事情还是和她有关。   嗖——   消息终于弹出,是一大段的文字。   丁潇潇快速看去,越往后看心情越沉,但也有些在意料之中。   钟淑雅说得正经事,是和店铺位置有关。   她们选在了商业区最繁华的地段,与写字楼群相对,是大多数上班族的必经之地。只谈利益,店铺的地段绝佳,可坏就坏在MISS对面是盛世大厦。   钟淑雅又陆续发来几条消息:【陆南舒和陆家不和不是秘密,以前上学那会儿,他宁可自己出来住都不去陆家,明摆着是想和陆家划清界限。】   【他这么多年不回北城,一现身就回了陆家,那个时候店铺都开始装修了,我打听了几天都没听说他要进盛世,以为他不会管陆家的烂摊子。】   到底是她太年轻,陆家也瞒得太好。等她得到陆南舒进入盛世的消息时,MISS都装修好了。   手机因为密集的消息频繁震动,可以看出钟淑雅的崩溃不安。   丁潇潇叹了声气,赶紧出声安抚:【没关系啦。】   【当初把MISS定在商业街时,我就考虑到这点啦。】其实她还真没考虑到,甚至她都没想过她和陆南舒还有重逢的一天。   钟淑雅还有些不放心,【把MISS开在前男友家楼下,你真的OK吗?】   丁潇潇被她噎了下,【我还有不OK的办法吗?】   总不能重新再选址来一遍吧?   丁潇潇认真打字:【当年我和陆南舒分手,确实分得不太好看。】   【可我自问,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吧?】   所以她何必心虚刻意躲他。   叮——   店门忽然被人推开。   丁潇潇抬头,看到从外面进来两名穿着校服的女学生,她放下手机,“不好意思哦,店铺还没开始营业。”   “嗯嗯我们知道,就是看到今天开门了,想进来问问。”   女学生有些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小叮当吗?”   丁潇潇愣了下。   她的直播ID叫铃铛响叮当,早前直播时,她曾说过奶奶给她起的小名叫叮当,取自叮叮当当的铃铛,是希望她能保持童真无邪,热烈喧嚣而活。   久而久之,网络上很多人都喊她小叮当,但很少有人在现实中这样喊她。   “是我。”丁潇潇承认。   两名女高中生激动地拉起手,“你都好久没直播了,群里有人说你在准备MISS的线下门店,没想到是真的!”   丁潇潇笑出甜甜酒窝,“最近是准备开店,不过是开甜点屋。”   “不管姐姐开什么,我们都会来支持的。”   “姐姐,我们好喜欢你设计的娃娃,我们学校有好多人都买了MISS的挂件,你看,我们也背了。”她们转身,露出挂在书包上的搞怪娃娃,都是丁潇潇以前直播做过的。   看到有人能喜欢自己所喜欢的,这种感觉就像被得到了认可。   丁潇潇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就连店铺选址带来的烦闷也消散不少。已经到了上学时间,两名女学生挥手和她告别,临走时还不忘提醒,“姐姐有空记得直播哦。”   自从创了品牌MISS,丁潇潇就很少直播了,出国那一年直播次数更是寥寥。   丁潇潇点头答应了,在店铺开业前,她确实要直播宣传一次。   ……   看完店铺后,丁潇潇打车去了趟医院。   她的感冒反复久久不好,今日又有些低烧,显然光靠吃药已经没用了。   刚好是上学上班的时间,临近的几条街有些堵塞,丁潇潇坐在出租车上,看到人行道上成群的学生经过,有一名学生因为和同伴打闹,险些被车撞到。   滴滴——   此起彼伏的喇叭声,配上学生的嘈杂打闹,外面很是热闹。   司机也忍不住感慨了句:“这些学生啊,年轻就是好,是真有活力啊。”   丁潇潇回应笑了笑,将目光放在窗外。   她看到有一名高高瘦瘦的校服男生,正懒洋洋过人行道,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一名短发女生,每当距离男生过近,她都会刻意拉开一些距离,就这样,男生久久没有发现身后的女孩。   丁潇潇看得眼眶发酸,忽然有些难受。   高一上学期,她知道陆南舒性子冷难以接触,所以只敢在途径高一(1)班时,偷偷看他一眼。   有时他在睡觉,有时他会写题,大多时候,他都是在安安静静地看书,仿佛周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阳光倾洒在他的身上,他低垂的侧颜像是纯净无暇的神祇。   好像只是看他一眼,烦乱的心绪就能平复。   钟淑雅看出丁潇潇对他的在意,曾劝说过她,“既然这么喜欢,就去追呀。”   丁潇潇摇头拒绝了。   她并非内向害羞之人,相反的她外放喜欢热闹,是网络上的那类社牛分子。不选择追求陆南舒,不是因为他高冷难追,而是她觉得喜欢分很多种,她对陆南舒的喜欢,是最安静沉默的那种。   不求名不求份,只是想喜欢看着他。   用钟淑雅的话来说,她就是看上人家的脸了。   丁潇潇不否认。   直到高一下学期,她发现陆南舒和她住在一个小区,两人上学放学的路线一模一样。   “姑娘,医院到了。”司机打断丁潇潇的回忆。   付了钱,丁潇潇下车走进医院,站在大厅里生出一种茫然。   大概是受了童年经历的影响,每次来医院,她都有一种慌乱无措之感。这么大的地方,来去人群匆匆,好像只有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因为感冒来过这里多次,丁潇潇轻车熟路挂上号。在询问过她的症状后,医生给她开了新药,并建议她输液治疗。   这会儿输液室的人不多,但大多有人陪同。   “丁潇潇是吧。”小护士看了眼输液袋,扎针时多问了句:“自己来的?”   丁潇潇摸了摸鼻子点头,有种自己来医院看病很可怜的感觉。可不就是很可怜吗?   昨晚没休息好,丁潇潇这会儿有些犯困,又担心自己睡着了护士忘了过来拔针。来回挣扎了几次,她握着手机间隔定了数个闹钟,每八分钟醒来看一次输液袋。   可想而知,她睡不好。   昏昏沉沉中,她一会儿梦到自己跟在陆南舒身后上下学的场景,一会儿梦到她跑去砸陆南舒家的大门,强行拉着他来医院看病。   画面再一转,是她在陪着陆南舒输液。   吵闹的输液室中,丁潇潇把自己蜷缩成球靠在他的身边,打着哈欠小鸡啄米。   陆南舒冷淡道:“你走吧,我自己可以。”   丁潇潇不肯走,揉了揉眼睛坚持着,“你生病了,我必须陪着你,人在这个时候都是最脆弱的。”   她讲起自己儿时独自来医院就医的往事,明明很惨很难过的故事,让她讲的生动有趣像个笑话。   旁边的大叔没忍住,被她逗笑了,丁潇潇扭头去看陆南舒,男生安安静静靠在座椅上,面无表情丝毫没有想笑的欲望。果然走高冷路线的,都太难逗了。   丁潇潇猫猫叹气。   期间,丁潇潇没忍住困倦,还是小小眯了一会儿。她歪歪扭扭靠到了陆南舒的肩膀上,男生挣扎动了动,嗓音冷清清的,“困了回家去睡。”   “我不。”丁潇潇语调模糊,脸颊在他削薄的肩膀上挤压成肉嘟嘟的,困到胡言乱语,“我要留在你身边。”   “陆南舒,你不用感谢我的。”   “如果你真的想谢我,就请我喝一碗面吧,我快被饿死了。”   后来她又说:“陆南舒,以后我生病了,你也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们都不要一个人。”   嗡——   闹钟再次在耳边响起。   丁潇潇动了动沉重的眼皮,强迫自己从过往的梦中抽离。   睁开眼睛,她感觉自己身侧坐了人,男生白衫黑裤皮肤白皙,侧颜下睫毛纤长鼻梁很挺,正低眸看手机。   “怎么还在做梦……”丁潇潇呢喃一声,怀疑自己还没从梦中出来,不然怎么会在这里看到陆南舒呢?   听到她的呢喃,‘男生’抬眸看她一眼,又很快看向输液袋。   喊住路过的护士,陆南舒淡声:“可以给她拔针了。”   作者有话说:   调一下更新时间:下章20号晚九点更,本章依旧66枚红包。   这里解释几点:   1.关于女主的名字。   系列里女主叫小叮当,开始只是我随意写的,没想过单独开文。正式写文我百度了一下,好像没有‘叮’姓= =   而且通篇小叮当的写,我很容易出戏想到蓝胖子,不是很正经的样子,所以我稍稍改了下,但叮当依旧是她的名字。   2.关于女主店铺名字的更改。   系列里女主喜欢蓝胖子,并以此开店,但我后来考虑到侵权问题【狗头】,所以更改了设定,现在的店铺名更呼应正文。   3.女主的身份。   潇潇非网红,直播不会多写,是正经的MISS品牌创始人,甜品屋小老板,是有点子身价在的【狗头】 第5章   “……”   “有点鼓包,你自己多按一会吧。”   “按紧了哈。”   “你有听到我说话吗?麻烦自己按一下。”拔完针后,护士在她手背按了棉签。   奈何丁潇潇这会儿还没完全清醒,她傻呆呆看着自己的手背,好似没听到护士的话。陆南舒坐在一旁,默了瞬开口:“我来吧。”   他抬手覆上丁潇潇的手背,按压棉签。   刚刚输完液的手冰凉,反衬陆南舒的掌心温暖干燥,两手相贴,温度交融大掌罩着小掌,就像是热恋的情侣黏黏腻腻不肯分开。   丁潇潇的手不受控制抖了下,陆南舒感受到,问:“清醒了吗?”   丁潇潇嗯了声。   陆南舒:“清醒了就自己按着。”   丁潇潇赶紧乖乖去按棉签。   她这人哪哪都好,就是有两个毛病,一是喝醉后爱撒泼,二是睡不好会失智犯迷糊。前者酒品差后者睡品劣,熟知她的人就调侃道,好在人品没问题。   这点小毛病,陆南舒是清楚的。   确定自己没有再做梦,丁潇潇看向身旁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   陆南舒淡声:“来看个朋友。”   丁潇潇发出干巴巴的,“哦。”   所以,他是恰好路过看到了她。   丁潇潇闭了嘴,因为刚刚的迷糊难得生出几分尴尬,不知和他说什么。陆南舒显然不这么认为,陪她在这坐了会儿,他忽然出声:“自己来的?”   丁潇潇下意识承认,“对啊……”   等她察觉不对时,小尾巴已经被陆南舒抓住,男人姿态舒展坐在椅子上,脖颈白皙上仰,像是随口一问,“怎么没让你男朋友来?”   丁潇潇心道坏了,但自己说的谎跪着也要圆,于是露出酒窝笑了笑,抬手撩发,“没敢告诉他呢。”   她状似苦恼道:“他太烦人了,让他来又要念叨我,我这几个月都别想开空调了。”   话外意:我男朋友很疼我很爱我特别关心我。   陆南舒没吭声。   口袋中的手机震了几下,他拿出来查看。丁潇潇正想着怎么摆脱他,陆南舒先站了起来,“去哪儿?我送你回去。”   丁潇潇下意识拒绝,“不用了,这里离我住的地方很近。”   陆南舒没有挽留,只是在临走前偏头看了眼窗外,陈述事实:“外面正在下雨。”   丁潇潇的表情僵住,能屈能伸道:“要是顺路的话,捎我一段也行。”   下雨天很难打车,最重要的是,她忽然发现自己把伞忘在了店铺。   离开前,丁潇潇要先去开药。   两人如今的关系不适合走太近,双方也都无缓和关系的意图,在丁潇潇排队拿药时,陆南舒去了宽敞的外厅等待,男人身形笔挺修长,哪怕混在人群中也很容易找到。   丁潇潇收回目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按在棉签上,手背的鼓包已经平了。   盯着皮肤上小小的针孔,她想起自己高三时有一次半夜发烧,是陆南舒陪她来的。   那会儿她又困又难受,人也不是很清醒,护士拔完针后,她随着陆南舒走出医院,站在路边,他买了瓶热牛奶给她。   丁潇潇没有接,原因是:“我要按着棉签,没有手了。”   陆南舒说:“你已经按得够久了。”   “还不够。”她认真道:“之前我陪表姐去献血,看到有人因为没按好棉签,血喷出来弄得满身都是,可吓人了。”   陆南舒大概被她无语到了,耐着性子解释:“你这不会。”   丁潇潇坚持,“不行,我害怕。”   最后,是陆南舒冷着脸帮她按了一路的手背,丁潇潇才顺利喝上牛奶。她把这件事讲给钟淑雅听,钟淑雅夸她追人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弱智小白花装的很有技巧,高冷挂都很吃她这套。   丁潇潇没脸说,那会儿她是困懵了真的在害怕。她没有装弱智,是真的失了智。   可能是当年喷血给了她太大的阴影,这个习惯她保留至今。   拿了药,丁潇潇随着陆南舒去了地下停车场,外面天已经黑,雨下得很大。   车子开出医院时,丁潇潇的肚子有些疼,她拿出手机算了算时间,发现是自己的例假要来了。   这次回国太急,她没有在包里准备姨妈巾,想到一会自己还要再出来买,她犹豫了下,“可以在前面便利店停一下吗?我去买点东西。”   陆南舒没说话,车子直接停在了便利店门前。   “谢谢。”估测了下台阶距离门口的位置,丁潇潇准备冒雨跑上去。   正要开车门,身侧男人不带感情道:“储物格里有伞。”   丁潇潇愣了下,回头惊讶看他一眼,从里面拿出伞又说了一次,“谢谢。”   撑开伞,丁潇潇快步跑上台阶。   便利店中人不多,收银员正趴在柜台上打哈欠,看到有人进来,毫无灵魂的开口:“欢迎光临~”   丁潇潇提了个小篮子,直奔生活区。   不管是以前当同学还是后来谈恋爱,她都尽量赶早,从没让陆南舒等过自己。选完要用的姨妈巾,她本想快速去结账,然而在路过零食区时,脚步滞住。   顺着透明的玻璃窗,她看到陆南舒的车隐在雨夜中,沉默昂贵。   丁潇潇恍惚反应过来,他们早已经分手,她何必再去迁就前男友的喜好?买个东西,她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来都来了,丁潇潇索性把想买的一次性买齐,又去选了一大包零食。在结账的时候,她的肚子饿到咕咕叫,又顺手买了一份关东煮。   结账,撑伞走下台阶,拎着大包小包回到车里,前后不过十分钟,足够让她的心沉静下来。   “抱歉,让你等久了。”丁潇潇礼貌道歉,将热乎的关东煮放到腿上问:“不介意我在车里吃东西吧?”   陆南舒重新发动车子,只简短吐出两字:“请便。”   此后,两人再无交流。   一个开车,一个吃着关东煮在车上刷手机,只要两人都不觉得尴尬,那这就算气氛融洽。   丁潇潇是真的饿狠了,一口一串关东煮,解决的迅速。吃完后,她将垃圾抱在怀中生出几分悔意,后悔没有多买一份。   恰好钟淑雅给她发消息,她拿纸巾擦了擦手回复,两只手按在手机键盘上快速打字,带动边角的手机挂件来回晃动。   赶上红灯,车子缓速停下。   雨夜中的城市潮湿沉寂,一排排路灯照亮街道的暗角,远处水洼泛出粼粼亮光,不时被路过的行人打碎。   昏暗的车室内,只能听到动画键盘发出的唧唧声。陆南舒沉默望着窗外的雨景,在等待漫长的红灯时,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   啪。啪。   一旁被静音的手机几次亮起又无声熄灭,他看也没看一眼。   实在被余光的手机挂件晃得眼烦,他终于投去一看,看到一只圆头圆脑的小幽灵,细细的银线在暗色下几乎不见,小幽灵怀中抱着向日葵,正随着丁潇潇敲手机的动作来回晃动。   她换了手机挂件。   绿灯亮了。   陆南舒收回目光,车子快速驶向商业街。   拐向最后一条街道,车身停在Birke酒店门前,丁潇潇收拾好东西下车,谢谢两字都快被她说烂了,陆南舒照旧没理。   车子是贴着台阶停的,刚好酒店设计了半圆探沿,她几乎没淋雨就进了大厅,往前走了几步,她想到什么回头,发现陆南舒的车还停在原地没走。   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把东西还给他吧。   今早的电话给丁潇潇的印象太深刻,她不得不承认,如今她这位前男友身高价贵,见他一面并不容易。也不知道他那位秘书,有没有告知她今天找过他。   不管了。   见陆南舒发动车子要走,丁潇潇急急忙忙跑下台阶阻拦。   “等等。”她冒雨敲了敲车窗。   车内,陆南舒正在接电话,见丁潇潇又从酒店里跑出来,颦眉开了中控。   丁潇潇没有上车,她拉开车门用一只手遮在头顶,探身喊着他的名字,“陆南舒,你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吗?”   陆南舒单手按着手机,冷白的光打在他精致的侧脸,他神情冷淡看着她没有说话。   丁潇潇啊了一声,知道他可能误会了,连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有样东西要还给你。”   “我今早给你打过电话了,是你的秘书接的,不知道他有没有转告你……”   “丁潇潇。”她未说完的话被陆南舒截住。   男人没有挂断电话,只是坐在车里看着她。衬衫扣子解开两颗,他单手搭在方向盘的手指修长,语调冷淡道:“今天换作是其他认识的人,我也会送回来。”   丁潇潇睁大了眼睛,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心善?   但这不是重点。   丁潇潇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几缕沾粘在脸颊,眼睛黑白分明很是明亮,这会儿她带了些恼,“你是不是误会了?”   丁潇潇气道:“我说了我是有东西要还给你,和你送不送我回来有关系吗?”   “你不会以为,我好马想吃回头想又要追你吧?”她提醒:“你大概忘了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人,我家h.oney人帅心善会疼人,可一点都不比你差。”   陆南舒嗯了声。   他的反应很平静,吐字清晰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没有误会最好。”   “不过很抱歉,我可能没时间等你下来。”   单手切断通话,“至于你说的东西——”   语调微顿,他撩睫用漂亮的瞳眸看向她,唇角扯起很凉的笑,带有几分攻击性,“我不介意你转赠给你那位h.oney男友。”   丁潇潇:“?”   她之前怎么没看出这张嘴这么会说话?   作者有话说:   潇潇:你发癫,人家问地你答天。   依旧66个红包。 第6章   “……”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是不是有病!”   回到酒店,丁潇潇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发消息给闺蜜吐槽。   刚好钟淑雅闲着无事,直接发来视频邀请,隔着屏幕,钟淑雅先质问:“你去医院看病怎么不喊我?”   丁潇潇别开面容,“你不是在筹划和你家邢医生去度蜜月吗?”   “男人哪有闺蜜重要!”钟淑雅骂了她几句,“下次再有这种事,请你可劲来麻烦我好吗?”   丁潇潇可真是谢谢她了,“没有下次。”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医院。   钟淑雅捂住嘴呸了声:“对对对,没有下次。”   她提起刚才的话题,“你和陆南舒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相遇的事,其实钟鸣早就和她说过了,她没问是怕好友心情不好。如今听丁潇潇主动提起,她也就放了心,连带之前暴雨夜两人搭一车来酒店的事,也问了个明明白白。   丁潇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着重讲刚刚发生的事,她被陆南舒气到这会儿还胸闷气短,“以前一天蹦不出几个字,今晚他像是长了八张嘴,他是从哪里看出我有追他的意图的?我改还行不行。”   “他还说让我把东西送给我现在的男朋友,我不懂,这两者有关系吗?”   钟淑雅托腮听了好一会儿,猜测,“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   “他吃醋了?”   丁潇潇被水呛到,放下杯子看向屏幕,“你也跟着疯了吗?”   钟淑雅笑了笑,“我就随口一说嘛。”   想当年,她也是陆南舒和丁潇潇的CP粉,没少出谋划策帮好友追人。   她见证了两人从陌生到熟悉,再到后来的修成正果。在丁潇潇成功追到陆南舒后,钟淑雅一度觉得两人的适配度堪比偶像剧。就问,还有什么是比冰山神颜校草搭软萌小甜妹更好磕的?   要是学校论坛没有删贴的话,应该还能在里面搜到有关他们的CP热帖,叫【小鹿触心头】。   可惜,她们磕的CP都BE了,看样子还要老死不相往来。   “真不行就算了。”钟淑雅劝说:“不然你把它给我哥,我让我哥转交给陆南舒。”   丁潇潇摇头拒绝,“不行,我必须要亲自给他。”   之前她确实准备找钟鸣转交,但陆南舒今日的行为刺激到了她,所以她必须要亲手把那东西甩到他面前,还得是打扮的漂漂亮亮。   她要让他知道,她也有她的骄傲和尊严,从不回头。   .   输液后,丁潇潇的感冒很快就好了。   多日的阴雨绵绵过去,推送的天气预报变成了满屏晴天,挑了个极好的天气,丁潇潇去理发店换了个发型。   “原来姐姐也在这条街开店呀,那咱们也算得上邻居。”   “姐姐染发不,我给你打七折。”   出国一年,丁潇潇没机会打理头发,过肩的发已到腰,每次洗完澡都要晾很久。   翻看着画册上的发色,她考虑了下点头,“顺便帮我把头发剪剪。”   高中时,丁潇潇留不住头发,每当长过肩膀就要剪,后来她对陆南舒生出追求的心思,钟淑雅帮她几番打听,得出陆南舒可能喜欢长发妹妹。   从那之后,丁潇潇再也没剪过短发。   “要剪短吗?”托尼小哥问道。   丁潇潇心念一动,掏出手机从相册翻出一张照片,“我想弄成她这样的。”   托尼小哥看后竖起大拇指,“没问题,保证让你漂漂亮亮。”   他这信誓旦旦的样子,反倒让丁潇潇迟疑了,“你确定能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托尼小哥拍着胸口保证,“这发型今年老火了,好多人都来做过。姐姐放心,我可拿手了。”   丁潇潇不是很放心。   她给他看的照片,是一位国外影视剧的剧照,图片中小姐姐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头发垂在脸侧不过肩膀,滤镜下的发色像是蓝绿灰的混挑,整体上又像是黑蓝,挑眼又不过分扎眼。   丁潇潇受够了黑长直,很早前就想换个发色了,但她又实在找不到靠谱的托尼老师。   在理发师下剪刀前,她喊了句:“等等。”   总有种会翻车的预感,她比量着头发过肩膀,“你给我剪到这里吧。”   多留点头发,说不定还有救。   然后,丁潇潇哭着走出了理发店。   当钟淑雅打来电话时,丁潇潇正准备和托尼小哥拼命,小哥人还挺自信,“这也没有差很多嘛——”   他企图CPU丁潇潇,“你皮肤白,长得又好看,配上我给你设计的绝美发型,简直就是爆火爱豆好吗?这颜色挺适合你的,我还打算拍张照片当店里的展图。”   他是真的很满意这个作品,但又见丁潇潇是真的很愤怒,于是弱弱道:“不然你让我拍张照片,我给你打五折,再送你一次护理?”   “所以,你让他拍了?”在和丁潇潇见面后,钟淑雅脸上的笑就没止过。   丁潇潇拉了拉帽子,“怎么可能。”   “我不仅没让他拍照,还让他给我打了一折,只收了剪发的钱。”   钟淑雅挑眉竖起大手指,“宝贝牛啊。”   她又上下打量着她,“不过这颜色配你真的还可以,有种叛逆乖乖妹的矛盾美。”   “来来来,我们拍张照片。”   钟淑雅拉着她拍照发朋友圈,配文:Hi,我的绿毛baby。   ……嗯,丁潇潇的发色,被托尼失手染成了绿色。   :)   这次两人见面,是为了找房子。   丁潇潇不是北城人,虽然在北城上了多年的学,但一直都在租房住,之前的房子不能住了,现在回国后只能重新找房。   两人围着商业区逛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心仪的房子,约过饭后,钟淑雅看了看手机,“明天咱们再继续找。”   丁潇潇有些惊讶,“你这刚结婚就天天陪我出来,邢医生那边怎么办?”   “可别提他了。”钟淑雅有些不高兴,“本来都说好要去度蜜月,结果他临时出差飞江城开会了,还不肯带我去。”   钟淑雅的老公名叫邢嘉,是北城附院的外科主治医师。   因他这场临时出差,之后的几天,钟淑雅都在陪丁潇潇找房。   这天晚上,钟淑雅给她发来一张富二代聊天群的截图,丁潇潇粗略扫了眼,没看懂。   钟淑雅:【锦绣荣城的新楼啊,豪华精装拎包入住,还是低价急售!!】   丁潇潇还是没懂,【所以?】   【所以这是薅羊毛的好时机!】   似乎是嫌弃打字太慢,钟淑雅直接给她打来电话,“宝贝啊,我仔细想了想,你这样一直租房住也不是办法。”   “既然你打算在北城长住,不如直接买房得了,以咱现在的身家,也不是买不起房子。”   丁潇潇听傻了,“你认真的吗?”   作为超一线城市,北城的房价令人咂舌,好地段的房子更是高到离谱。以她现在的资产,估计连首付都付不起。   钟淑雅也知道自己夸张了,“之前确实买不起,但现在咱有机会买得起呀。”   “什么意思?”   钟淑雅道:“刚刚发给你的聊天截图,是北城那群富二代纨绔组的,个顶个的有钱会败家,那个发急售房子的人,是林洲。”   “林洲?”丁潇潇觉得这名耳熟,很快想起来了。   钟淑雅解释:“他妈妈是陆南舒的亲姑姑,有盛世股权,家里也是搞IT的,就他这一个独子,是北城出了名的纨绔。”   林洲着急卖房,是因为看上了辆跑车要买,但家里不让断了他的经济。偏偏林洲也是个倔脾气,家人越阻挠他就越要去买,所以卖房的钱数只要够他买车,他就愿意转手。   丁潇潇不太想和陆南舒身边的人接触,听后想要拒绝,钟淑雅恨铁不成钢的骂她,“你是傻吗?这种薅羊毛的机会要是错过了,你得再攒多少年的钱才能买上北城的房子!”   “你之前不是在锦绣荣城住过吗?那个地段有多方便不用我和你说吧?你要是买了那里的房子,以后来MISS步行就能到。”   “乖,这件事听我的,我先去帮你约林洲。”   丁潇潇一个不字都来不及说,钟淑雅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五分钟后,消息弹出:【我帮你约好啦,咱们明早十点在锦绣荣城见面,看完房子再谈买不买的事。】   丁潇潇叹了声气,【好叭OWO】   或许是因为当晚提到了锦绣荣城,睡后,丁潇潇又梦到了陆南舒。   少年的他。   高一下学期,开学两周后的一天放学,丁潇潇背起兔子包率先冲出教室,只为早早买上校外的珍珠奶茶。   等她将大杯奶茶捧到手心时,校门才堪堪有学生涌出。满足喝了口奶茶,她鼓起腮帮咀嚼着珍珠,眼尖看到一道修长身影混在人群中,是陆南舒。   他正朝惠南路的方向走。   刚好,丁潇潇回家也要走惠南路,于是她慢吞吞跟了上去。   这是自开学两周后,丁潇潇第一次见到陆南舒。暑假过后,少年身形抽长好像又高了些,夏季的白衫校服掩不住他的清冷气,明明只是半大少年,却好似比大人还要沉稳淡然。   丁潇潇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喝光了奶茶。   走过惠南路,少年等过红灯继续直走,然后再拐弯经过一家便利店。在经过垃圾桶时,丁潇潇将空掉的奶茶杯丢掉,她看到陆南舒继续直行,然后进入装潢大气的小区,她揉了揉眼睛跑到小区门前看,旁边写着——   锦绣荣城。   要是她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她好像就住在锦绣荣城吧?   难道陆南诸也住在这里?   丁潇潇大步追过去,亲眼看到陆南舒进了H栋,而她要是记忆还没出错的话,她就住在G栋。   G栋是锦绣荣城最后一座老楼,而H栋是第一座新楼,两者之间只隔了一片铺满草坪的小花园。所以,她和陆南舒还是前后楼?   啊啊啊啊啊啊——   丁潇潇在心里土拨鼠尖叫,狠掐一把肉肉的脸颊,怀疑自己在做梦。   她竟然!!和!!陆南舒!住在一个小区!!   这是老天对她的眷顾吗?还是说,只是一次意外的巧合?   丁潇潇的疑惑第二天得到验证,不是巧合,真的是老天在帮她。   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摸清了陆南舒的起居习惯,然后从开始的‘一起’放学,到后来的‘一起’上学,无论刮风或是下雨,她总能跟到他的身后,不会太贴近,就这么远远隔着一段距离,只要能看到他的背影就好。   他好像很孤独,每天上下学都是一个人。   他好像很沉默,走在路上从不玩手机,也不会东张西望。   他从不背书包回家,从不被街边的小吃诱.惑,他好像还喜欢睡懒觉,每天早早出校门,第二天又踩着上课铃踏入班级门,丁潇潇跟在他身后总要不时的小跑,因为他步子迈得太大了,她跟不上。   就这样跟了他几个月,校服从夏装换到了秋装,陆南舒始终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又或者是,他发现了,但从不愿回头看她。   喝着手中的奶茶,丁潇潇瞥到旁边经过的黑色轿车,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失落,接着她又想,自己在失落什么呢?   虽说是住在同小区、上下学的路线一样,但她这样的行为……和变.态有什么区别,陆南舒忍她这么久没骂她算是好的了,竟还期待他回头对自己说话。   真是疯了。   丁潇潇的良心受到了谴责。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变.态了。   虽然这么想着,放学后,丁潇潇却还是不受控制的跟在陆南舒身后,她快速跑到奶茶店中,从心里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这一天,气温刚好回升,丁潇潇脱了略厚的校服外套,抱在手中。   等待奶茶的过程中,她看到陆南舒破天荒的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停在一台VEM机前,投币买水。   或许是今日的天气真的太热,连一向穿着板正的他也脱了外套。单臂搭着校服,他俯身去拿机口的饮料,手臂的线条流畅好看,青筋隐现,带着满满的力量感。   啪。   凉气外涌,他单指叩开饮料罐子,靠在了VEM机旁。   丁潇潇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总觉得他今日有些不一样,有种漫不经心的慵懒。   就像是……在等人?   可他会等谁呢?   拿到了奶茶,丁潇潇开始纠结是等等他还是直接离开,她不会自恋到认为,陆南舒是在等她跟上。想了想,她准备先走一步,忽然看到不远处停了辆黑色轿车,两名戴着墨镜的西装男鬼鬼祟祟查看着街道,正朝着陆南舒走。   在那刹那间,丁潇潇忽然想到很多她曾忽略的小事。好像有很多次,她跟在陆南舒身后,都能看到这辆黑色轿车,偶尔也有戴着墨镜的男人守在角落,看到有人经过会莫名颦眉,然后转身离开。   种种细节交织在一起,逐渐组成可怕的念头。   “哥哥!”在那两人即将走到陆南舒身后时,丁潇潇出了声。   飞快地跑过去拉住陆南舒的手臂,她笑出酒窝提高音量,“哥哥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呀,妈妈都在公交车上等我们了。”   说着不等陆南舒反应,她推着他挤上爆满的公交车。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没有嘴的男主= =。   依旧随机66只红包~ 第7章   叮——   闹钟唤醒了丁潇潇。   猛地从床上弹起,她下意识伸手前抓,好似还能感受到梦中所触温度。   睁开眼睛,她懵懵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何为现实,何为梦境。刚刚她所感触到的,不过是记忆深处的一段往事,过去了,就不会重来。   “看来该找点事做了。”丁潇潇喃喃,有些崩溃抓了抓头发。   她想她最近一定是太闲了,才会三番四次的梦到陆南舒。   起床,换衣。   丁潇潇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站在镜前试图露出笑容,可一看到自己满头的绿毛,她实在笑不出来。   再养两天就去把头发染回来。   丁潇潇在心里打定主意,编好发挑了顶帽子戴上。   她提前了一个小时出门,准备慢悠悠散步过去。路过早餐店,她进去买了份早餐,看到店里一对小情侣正互喂馄饨,女孩儿笑容很甜,好奇问着,“你天天陪我出来吃早餐,家里人会不会不开心呀。”   “他们不会。”男生回答得很肯定。   女孩儿还有些不相信,“真的吗?可你今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明明听到阿姨在骂你……”   后面的话,丁潇潇没有听。   咬了口香喷喷的豆沙包,她的思绪不受控制的飘忽,记忆逐渐与中途断裂的梦境接轨。   “你的手机一直在响,不接吗?”   将陆南舒推上公交车后,丁潇潇生怕黑衣人跟随,拽着他在车上留了好几站才下车。   公交车开出的线路偏远,他们在一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下车,此时天已大黑,丁潇潇饿到肚子咕咕叫,两人便随意找了家面馆吃饭。   几乎全程是丁潇潇在吃,陆南舒在对面看着,中途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丁潇潇数次提醒:“真的不接吗?”   陆南舒直接将手机关机,“不接。”   对于自己险些被绑架的事,他表现的过分平静,不恐慌不多疑甚至不肯报警,稀松平常好似早已预料。丁潇潇可没他那么淡定,她都要被吓死了,“那你不报警的话,也要通知一下家人吧。”   “你这么晚了不回家,家人会着急的。”   陆南舒将视线望向窗外,嗓音很淡:“不会。”   不会什么,是家人不会着急吗?   到底是人家的私事,丁潇潇不方便多问,她只是隐约觉得,陆南舒对她的态度温和了很多,至少愿意和她说话了。   是因为她救了他?   面钱是陆南舒付的,吃过饭后,两人沿着街道走向公交站,一连转了几站才回到惠南路。   街上灯火通明,宽敞的大马路上到处都有人流经过,丁潇潇走在陆南舒身边,先前的害怕被喜悦遮掩,她轻拽了下他的衣袖,“你请我吃了饭,那以后我来保护你。”   “保护我?”陆南舒垂眸看向她。   丁潇潇架起胳膊撸袖子,“你别看我长得比你矮,但我可厉害了,太极和跆拳道我都会,小时候去比赛还拿过奖呢。”   生怕陆南舒不信,她快跑几步站在他面前比划,高高抬腿时,不小心把鞋甩掉了。   “啊,失误。”丁潇潇单脚前蹦,露出袜底的卡通小猪,赶紧跑过去穿鞋。   她是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但很快调整好心态跑回陆南舒身边。笑出浅浅酒窝,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圆溜溜的,一脸单纯的吹牛,“我真的很厉害,一脚踹飞一个坏人不是问题。”   “我可以保护你。”   “陆南舒,你信我!”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些话说的有多傻。   太幼稚了。   如今回想起来,丁潇潇只觉得自己那时笨手笨脚傻到冒泡,歪心思打的昭然若揭。陆南舒那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她想干什么,可那时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她执着的目光下,很轻,很轻弯了下唇角。   长长的眼睫垂落,男生精致的侧颜覆上暖光,温柔到不像话。   不知是不是被街上的车灯晃了眼,丁潇潇怔在原地,竟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后来她才明白,那是她心动的开始。   “是孽缘。”从回忆中抽身,丁潇潇忍不住喃了句。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到了锦绣荣城。   重回这所小区,丁潇潇心思百转千回有些烦闷。这所小区,她曾住了三年,里面承载了她与陆南舒最美好的回忆,同时,也有最痛苦的。   站在这里,她就好似又看到那个傻傻的自己。   因为担心陆南舒被坏人抓去,她自制了辣椒喷雾,开始光明正大的走在他的身旁,发现他不爱吃早饭,于是又每天早起做早餐带给他。   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不知道他住在哪层哪户,只能每天等在他家楼下,一等他出现,就满脸愉悦的跑到他面前,将卡通保温袋塞到他手中嘱咐,“今天也要吃早餐哦。”   从秋入冬,她日日如此。   她想,就算陆南舒的心是冰做的,也该被她融化了。   “潇潇!”身后传来钟淑雅的声音。   踩着高跟鞋快步走近,她打趣道:“你在这望着大门发什么呆呢?”   丁潇潇道:“我在想人心若是冰做的,融化后岂不成了无心之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钟淑雅没听懂,“你不会睡懵了还没清醒吧?”   丁潇潇闻言揉了揉眼睛,“是有些不清醒。”   他们约定的是十点,钟淑雅来时堵车已经迟到了几分钟,没想到林洲比她还慢。迟迟见不到他人,钟淑雅掏出手机对着那方破口大骂,林洲一开始没回,后来忍不住回了一条,“大小姐你可别催了,我马上到。”   所谓马上,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林洲开着跑车招摇出现,他打着哈欠对两人摆了摆手,毫无愧疚,“早知道就改下午了。”   钟淑雅白他一眼,“可别,您就适合中午见。”   林洲挑眉,“早晚会出事?”   “呦,你还挺懂啊。”   “是比你博识一些。”   两人一见面就斗嘴,看起来并不像关系好到可以互薅羊毛的地步,丁潇潇跟在他们身后,眼看着林洲即将拐入G座,她忍不住插了句:“不是说新楼吗?”   “这不是新楼吗?”林洲茫然看向丁潇潇,像是才注意到她的发色,笑着夸,“学姐这发色还挺帅啊。”   丁潇潇把帽子往下拉了拉,直接回应前一句:“新楼是从H座开始。”   “哦这样啊,那应该是H座。”   “什么叫应该?”钟淑雅听出问题,“你连自己住哪个楼都记不住吗?”   “这不是没来过吗?”林洲完全不慌,“着什么急,我打个电话问问就是了。”   这种富二代房子多到记不住,也可以理解,丁潇潇没多想。   一通电话不满一分钟,林洲问了几句很快挂断。抬头看了看楼号,他领着两人往H座走,在进入东单元时,丁潇潇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   进入电梯,她憋不住问:“不会是2201吧?”   滴——   林洲掏出电梯卡按下数字22,回头惊讶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丁潇潇已经整个人不好了,只能勉强笑了下,说:“猜的。”   怎么可能是猜的呢?!   锦绣荣城H座东单元2201,是之前陆南舒住过的房子,他竟要卖陆南舒的房子!   叮咚。   电梯到达了22层,林洲不怎么熟练地开锁。   这是间很大的房子,南北通透拥有两个大阳台,最重要的因为是顶层,所以这是套小复式,二楼主卧有一个超大的露天阳台。   “随便看吧。”林洲也是第一次来。   懒懒坐到沙发上,他不经意摸到一只毛绒玩偶,好奇捏在手中。   丁潇潇站在走廊没动,盯着林洲手里的玩偶,她问:“这是你的房子?”   “对啊。”林洲打了个哈欠。   介于他还不知她和陆南舒的关系,丁潇潇委婉又问了句:“你什么时候买的?”   林洲敷衍:“不记得了。”   “七八年了吧。”   七八年前,这房子是陆南舒在住。   丁潇潇疑惑了,究竟是陆南舒把房子卖给了林洲,还是林洲之前把房子借给了陆南舒?   “傻站着干什么,进去看看啊。”钟淑雅推了推她,显然对这房子很满意。   哪怕过了七八年,这房子的装修依旧很新,北欧极简风,冷冰冰的像是样板房。钟淑雅又细致看了看家具,小声对丁潇潇道:“都是大牌子,你买回来家具都不用换。”   要说这里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冰冷,没有一丝烟火气。   这可不像林洲会喜欢的风格。   “咱们去楼上看看。”钟淑雅拉着人往楼上走。   丁潇潇张嘴想要跟她说什么,但看到林洲也跟上来了,只能先保持沉默。   “呦。”一进主卧,钟淑雅发出惊叹。   倒不是主卧的装修有多惊艳,而是主卧外的露天阳台被设计成半开放式,不仅隔出挡雨棚还分出了花植栽种区,空地不只摆放了桌椅,还有一架很大的秋千架。   虽然露台的花已经全部枯死,但不难看出露天先前的好模样,无论摆设还是风格,都与门内呈现割裂,这里更显人气舒适。   叮叮——   花腾上的风铃发出响动。   钟淑雅循声找去,看到一只简陋的向日葵风铃,有些眼熟。   “这风铃……”钟淑雅拉住丁潇潇,探究看向她。   趁着林洲在主卧乱逛,丁潇潇终于有机会开口:“这房子以前是陆南舒在住。”   可以说,除了陆南舒本人,没有谁会比丁潇潇更熟悉这房子的摆设。在两人恋爱后,丁潇潇曾有一段时间就住在这里,毛绒玩偶是她摆的,风铃是她挂的,就连那台秋千,都是丁潇潇要求陆南舒放的。   曾经数不清多少次,她光脚坐在秋千上荡,陆南舒则坐在玻璃顶下摆弄笔记本电脑。偶尔她无聊了,就跑过去抱他,陆南舒很少给她反应,但从不会推开她。   那是偷亲他最好的时机。   “这房子我不适合买。”丁潇潇压低声音。   钟淑雅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可这房子……”   正要说些什么,林洲从屋内探出头来,“你们看的怎么样啊,这房子还满意吗?”   钟淑雅的话被打断,没好气道:“不怎么满意。”   “哪里不满意?”林洲不敢置信,“这地段可是市中心的学区房,隔壁就是美食街,步行就能到商业区还不够好吗?”   “锦绣荣城虽算不上高档小区,但怎么也算得上中高吧?你们知道这里的房子有多贵吗?”   林洲伸手比出一个数字,“只要够我买车钱,这房子我马上转手,一分都不多要。”   钟淑雅瞪大了眼,“你认真的?”   “老子像是缺那俩枣儿的人吗?”林洲有些暴躁,“要不是我妈停了我的卡,我至于到卖房子的地步吗?”   “反正这房子我也用不上,搁久了还会忘,不如卖了换车。”   他是真的着急去买车,催促着,“买不买就一句话吧,不行我就去找中介。你们信不信只要我把这房子标价挂出去,一堆人会抢着来要。”   这倒是真的。   钟淑雅把林洲又推了出去,“你让我们再商量一下。”   林洲开出的价格极低,低到挂出去会让人怀疑是骗子或凶房。她将丁潇潇拉到一旁,连声劝道:“这房子要是买下来,可不只是薅羊毛而是送了你一只羊啊。”   “不需要贷款,只要我再借你一些钱,你直接能全款拿下,宝贝你真的不要吗?”   看到林洲比划的数字,丁潇潇怎么可能不心动,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可是陆南舒……”   “你管他干什么!”钟淑雅着急戳了戳她,“这又不是他的房子,只要你买下来就是你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谁和钱过不去啊?”   丁潇潇挣扎了,“那我再想想?”   “别想了,有什么好想的?”钟淑雅道:“就算你买下来不住租出去,也有好大一笔收入,而且这房子是林洲要卖,咱正经买房名正言顺,他知道了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以陆南舒的性格,估计也不会过问。   “那好吧。”丁潇潇迟疑点了下头。   在正式签合同前,她又确认了一遍:“这房子现在的户主是谁?”   “当然是我。”林洲好笑,“都说了是我的房子。”   这么说来,陆南舒之前只是借住。   丁潇潇放心了些。   因为林洲着急用钱,他们约了第二日就去办理过户。   过户前,律师拿出几份合同需要丁潇潇签名,林洲坐在她身边等着,手勾车钥匙来回晃,“楼下就有银行,签完合同你先去转钱,剩下的……”   话说一半,他盯着合同上的签名猛看,“丁潇潇?”   “你叫丁潇潇?”   丁潇潇把签好的合同还给律师,歪头看他,“怎么了?”   林洲问她,“你不是说你叫冬晓晓吗?”   丁潇潇愣了下,“我说的是丁潇潇呀。”   “有什么问题吗?”昨天看房时钟淑雅喊过她的名字,她还以为林洲是知道的。   林洲皱了皱眉,“没什么问题,我就是觉得……”   这名有点过分熟悉。   等到丁潇潇下楼去转钱时,林洲念着这个名字打开手机,切入北城一中的校园论坛。   “丁潇潇……”他将这几个字输入搜索框,论坛瞬间出现一堆帖子,热度最高的帖子名为【小鹿触心头:同学们!我磕的CP成真啦!!】   点开,最先出现的是一张朋友圈截图,配文是:   愚人节那天,他送了我三个愿望。   现在,愿望成真。   林洲颤着手将文字下的照片放大:夜晚的摩天轮背景下,女孩儿穿着情侣装头戴发光发卡,正歪头冲着镜头笑。她靠在身后少年的怀中,搞怪的用手挡住他半张脸,可就算没有露出全容,林洲也通过那双眼睛认出,这是他哥陆南舒!!   “丁潇潇。”又念出这个名字,林洲后知后觉喃着,“原来她就是……”   最后几个字模糊不清,消失在唇齿间。   他愣愣坐在椅子上,看到转完钱的丁潇潇匆匆跑上来,被律师拉着去办理过户手续。   时间倒流,仿佛又回到初见的那个暴雨夜。   车窗升起,隔绝乱雨烦杂,他哼着曲往地下车库开。   注意到陆南舒正在看窗外,他随口问了句:“哥你啥时候睡着的?”   像是早就料到了陆南舒不会回应,他简单说了半路遇到钟鸣的事,介绍着,“刚刚那学姐叫冬晓晓,北城一中和你同届,有印象没?”   “冬晓晓?”陆南舒收回视线,嗓音平平问了句:“她说她叫冬晓晓?”   “对啊。”林洲笑着,“这名还挺耳熟的。”   “确实耳熟。”   车子传出滴滴的声响,林洲熟练的倒车入库。车门打开时,隐约听到陆南舒又补了句:“不过你可能听错了。”   是丁潇潇不是冬晓晓。   这个名字,陆南舒一直未忘。   “完了。”   “完了完了……”再去想当年陆南舒把房子送给他时的冷脸,林洲感觉自己摊上了大事。   虚着手拨通陆南舒的号码,他吞了吞口水,喊着哥,“您最近还、还好吗?”   有一件事,他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   作者有话说:   林洲:过期瓜真苦哇TOT   下章就见面了,依旧66红包~ 第8章   .   丁潇潇正式搬入锦绣荣城,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   不需要装修,她只购换了部分家电,清理出的杂物让她暂时堆到了杂物间,其他的生活用品准备慢慢添置。   或许是出于对这套房子的熟悉,入住第一天,丁潇潇不仅没失眠反而睡得极好,醒来神清气爽。   “早啊。”早上八点,她拎着早餐进入店铺。   钟淑雅正坐在柜台前开电脑,听声抬头看过来,呦了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怎么舍得摘帽子了?”   丁潇潇将早餐放到她面前,摸了摸编起来的头发笑,“我只是忽然觉得,这发色也没那么难看。”   恢复了精神,有了稳定居所,今日她终于有心情打扮自己,走起路来都蹦蹦跳跳。   今日她们来店铺是要面试店员,再过不久,MISS就要正式开业。   一共约了十名应聘者,等全部面试完,已经临近十二点,送走最后一人,钟淑雅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有合适的吗?”   “这两个可以联系一下。”丁潇潇将简历递给她。   钟淑雅只扫了一眼就塞入包里,“行,我下午打电话问问。”   丁潇潇嗯了声,想起什么问:“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我最近研究了一款新甜品,你帮我试试好不好吃。”   “不了。”钟淑雅愉悦道:“邢医生回来啦,我要去找他吃饭。”   看了眼时间,她急匆匆往外走,走到一半像是良心发现,“要不要帮你联系我哥?那天帮你搬完家后,他一直嘱咐让你有事就找他,试吃甜品也算是要紧事吧?”   “可别。”丁潇潇摇头拒绝,“钟鸣哥已经够忙了,他好像也不爱吃甜品。”   “你做的他肯定吃。”   丁潇潇笑着推她,“你还是快走吧。”   钟淑雅离开后,丁潇潇收拾好东西也背包离开,去临近的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拎着两大包东西回小区时,包里的手机叮叮作响,本以为是钟淑雅,等回家拿出手机一看,笑了。   【Allin:Hi.最近好吗?】   【Allin:给你看看我们的猫猫。】   【Allin:[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一连串的猫片铺满手机,丁潇潇一张张划过看得认真,窝到沙发上打字:【好像胖了OWO】   【Allin:No...它想你想到日日绝食.】   丁潇潇被他逗笑,【明明就是胖了= =】   Allin是丁潇潇在国外认识的混血小帅哥,两人性格相投喜好也都差不多,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回国前,她生病的那几天都是Allin在照顾她,回国后两人也没断过联系。   随意聊着最近发生的事,丁潇潇拆了包薯片往嘴里塞,直到肚子饿到咕咕叫,才发现已经快两点了。   【丁潇潇:不说了,我要去吃饭了。】   Allin回了句好的,紧接着甩来一串单号:【给你寄了快递,记得查收哦。】   丁潇潇有些惊讶,【你寄了什么?】   【Allin:Surprise. 】   丁潇潇开始期待了。   不一会,钟淑雅也发来消息,提醒她最近记得直播。   【好的OWO】丁潇潇快速回复,决定今晚就直播。   早些年一开始直播,她纯粹是吃饭时无聊,又因为没几个人看,所以是直接露脸。后来粉丝多了,她拍视频开始穿COS服,偶尔穿一些可可爱爱的玩偶衣,会刻意将面容挡住。   毕竟大半年没直播了,临开播前,她心里有些紧张,便翻出箱子里的小恐龙玩偶服穿上,又戴了头套。一切准备就绪,她点开直播系统,托着大大的脑袋左右摇晃,静等订阅者涌入。   不到五分钟,直播观看人数破了万,热度不减反增。   看着一条条刷动极快的弹幕,丁潇潇连忙对着镜头打招呼,拿出自己做了一半的手工娃娃,“今天不做细致活,就是随便搞搞和大家聊天。”   “这么久不直播去哪了?在筹备miss线下店呀。”   “不卖娃娃,主营饮品小甜点,当然也可以做DIY蛋糕,手工DIY也有的,用的都是MISS的原材料。”   “在哪儿?在北城哦。”   看着屏幕飘过的一条条弹幕,丁潇潇边做手工边回答,渐入佳境。娃娃做到一半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丁潇潇放下娃娃去按手机,本想先挂断,但在看到屏幕上的备注时犹豫了。   “大家稍等,我去接个电话。”   丁潇潇拿起手机往角落跑,厚厚的玩偶服跑起来十分搞笑。   打来电话的人,是帮林洲办理过户的律师,她担心有什么事,按开手机接听。电话那边礼貌道:“丁女士打扰您了,请问锦绣荣城的房子您入住了吗?”   丁潇潇小声回:“已经住了。”   那边似沉默了下,“那……东西您都清理扔掉了?”   “还没。”丁潇潇在玩偶服里热出一身汗,又把空调调低几度。   当初房子过户时,律师说房内的所有物件都任她处理,为此她还特意在WX上和林洲确认,但他含糊不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丁潇潇在清理东西没有马上处理,而是先堆到了杂物间。   “是有什么问题吗?”   律师松了口气,“是这样的,前户主有一些重要物件需要带走,您看您现在有时间吗?”   大概是觉得冒昧,他又补充了句:“要是今天没时间就算了,我们先回去,可以改天再约……”   丁潇潇有些诧异,“你们已经到了?”   “是的,我们现在就在楼下。”   看来直播是没办法再继续了。   挂掉电话,丁潇潇简单和粉丝解释了两句,挥手和他们告别。   今天的电梯不用刷卡,他们可以直接上来。下播后,不等丁潇潇去换衣服,那边门铃就响了,这也太快了。   “来了来了。”只来得及摘下头套,丁潇潇跑去开门。   咔——   伴随着大门敞开,丁潇潇脸上的笑容僵住,“怎、怎么是你?”   门外,陆南舒手拎西装穿着白衬衫,视线从丁潇潇的发色到面容,再移到衣服上,嗓音冷清清的,“我也没想到是你。”   那日林洲打来电话时,陆南舒正在国外,他到底也没敢给陆南舒透实话,支支吾吾说了堆废话就挂了。今日是他回国的第一天,回来才收到房子被卖的消息,直接来了这里。   “是你要拿东西?”丁潇潇还以为是林洲。   退后让他进来,她在转身时,身后长长的尾巴甩动,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腿上。   陆南舒脚步微顿,目光扫过她晃晃的尾巴尖,扯唇夸着,“衣服不错。”   丁潇潇险些忘了玩偶服的事,她下意识去捞尾巴,推开杂物间的门道:“你的东西我都堆到这里了,你要什么自己找吧。”   说完后,她急匆匆跑到楼上去换衣服。   等她换好衣服下来,陆南舒还在杂物间里找东西。一箱又一箱的杂物摆在架子上,不下三十,丁潇潇见他一箱箱的拆开找,忍不住问:“你要找什么?”   陆南舒垂眸整理着箱中物品,回:“钥匙,盒子,还有……”   他顿了下,像是在思索,“还有几本书。”   “书?”丁潇潇歪了歪头,“是你书房的那些书吗?”   陆南舒轻嗯了声。   这样漫无目的的找,还不知道找到什么时候,丁潇潇拿出手机,“我记得书是钟鸣哥归置的,我打电话给你问问。”   陆南舒手上的动作停滞,“他来过?”   “嗯嗯。”丁潇潇回着,“这些都是小雅和钟鸣哥帮我收拾的,很多东西我也不知道被放到了哪里。”   当着陆南舒的面,丁潇潇拨通钟鸣的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温声喊她,“潇潇?”   不等丁潇潇说话,他先问:“房子住的还习惯吗?”   “挺好的。”丁潇潇拿着电话进入杂物间,随口和钟鸣聊了两句,“钟鸣哥,你把书房的书都放到哪里了呀?”   “在杂物间,我帮你摞到了架子上,大概有五六箱。”   杂物间有四个大架子,还有墙架若干,丁潇潇一一看过,“是哪一个架子?”   钟鸣回忆:“第一个架子中层有一箱,左墙上层有两箱,还有几箱大概在第二个架子上……”   这时,不远处传来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从箱子中掉出。钟鸣听到了,声音顿住,“潇潇,你是在找东西吗?”   “那些箱子都挺沉的,要不要我去帮你找?”   丁潇潇看了眼陆南舒,“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钟鸣轻应,挂断电话时还不忘嘱咐,“墙上有一块木架松动了,你搬运时要注意些,千万不要被砸到。”   “我知道了,钟鸣哥。”   电话挂断,房中恢复安静,丁潇潇回头时吓了一跳,陆南舒不知在何时停了动作,正冷淡看着她。   头顶的白炽灯极亮,光影投落眼睫加深了他的眸色,冷幽幽的有些摄人。   “你看着我干嘛?”丁潇潇后退一步。   熟悉他的人都看得出,这是他坏情绪的表现。   但她如今也没什么好怕他的,丁潇潇挺直腰板晃了晃手机,“都听到了吗?第一个架子和左墙架子上都有书,反正你找最沉的那几个就是了。”   陆南舒垂眸继续去找东西,冷冰冰的姿态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这什么破态度?   原来她还打算帮他一起找,见状鼓起腮帮子,有些生气道:“你自己慢慢找吧,我要去看电视。”   陆南舒依旧不说话,甚至连眼神都不给她。   好气好气好气。   丁潇潇开始在心里质问自己,当年是怎么忍下了他这冰山性子。   回到客厅,她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认真看起了动漫。一集过去了,两集看完了,在第三集 唱OP时,丁潇潇开始眼皮打架,昏昏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时,已经接近凌晨,她揉了揉眼睛茫然盯着电视,听到杂物间的响动才回过神。   “你还找?”丁潇潇趿着拖鞋趴到门口看,像只好奇猫猫。   陆南舒的耐心好到离谱,将翻过的箱子整齐堆到角落,他又划开一只新箱子,伸展脖子活动了下肩胛。注意到丁潇潇脸颊上的睡痕,他拿纸巾擦了擦手指,“困了?”   丁潇潇打了个哈欠,“我说我不困你信吗?”   她的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陆南舒像是听不出她在赶人,说了句废话,“困了就去睡。”   她不知道困了就睡吗,“你不走我怎么睡呀?”   她抱怨着,“你就一定要今天全找到吗?”   没谈恋爱时,她就觉得陆南舒有点强迫症在身上,想做的事情就必须去做,规划了的目标就一定要完成,就连帮她补课,他都要按补习表去讲,定量的知识点丁潇潇哭着也得听完,还必须让她把他讲的内容全部记住。   这谁遭得住?   因为他的强迫症,丁潇潇险些爱不动他。   她是有些困迷糊了,也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两只手扒在门框上,她又打了个哈欠,“你这强迫症真的要改改了。”   “东西就放这里,我又不给丢。这都凌晨了你还要找,是没有明天了吗?”   陆南舒总算有了反应。   将整理好的箱子啪的一声摞到角落,他抬手松了松衣领,冷清清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你想让我明天继续来?”   “丁潇潇。”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陆南舒吐字清晰,“你想清楚,我白天没时间,只能晚上来。”   丁潇潇被他吓醒了。   短短几句话越听越觉得奇怪,她睁大眼睛有些结巴,“什么叫要我想清楚。”   “我什么也不想。”   为了赶快送走这尊大神,丁潇潇只能帮他一起找。翻了几个箱子,她踮脚去拉头顶的大纸箱,不料箱子太沉架栏松裂,她只拉了两下,架子就咔哒一声断裂。   哗——   架子摇摇晃晃,数个纸箱倾斜,朝着下方砸来。   丁潇潇连忙后退,慌乱护头时只感觉腰间一紧,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陆南舒反身抱在怀中。   作者有话说:   “强迫症” 第9章   “……”   陆南舒的手被砸伤了。   纸箱跌落时,里面的东西破裂涌出,从高处跌落的冲力让它们四分五裂,不少滚到门外。   陆南舒为了护她,以背抵挡将她按在了怀中,他护在她后颈的手被纸箱砸中,尖锐的物品从手腕划至手背,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最要命的是,他伤的是右手。   丁潇潇至今还有些懵。   打开客厅最亮的主灯,她蹲在沙发前翻找医药箱,拿出一根新的医用棉签沾了沾酒精。   陆南舒的手垂在沙发扶手边,被她小心翼翼捧起,每用棉签擦几下,她都要抬头看看陆南舒的表情,一遍遍重复着:“疼吗?”   “疼你就吭声啊,我轻一点。”   陆南舒靠在沙发上似有些疲惫,轻阖着眼睛任她处理,像是感觉不到痛。   可是怎么可能不疼呢?   眼看着一根根的棉签被血沾湿,丁潇潇的内心被愧疚充满。   陆南舒的手很好看,手指骨节分明,根根修长,像是青葱白玉。以前无聊时,她最喜欢把玩他的手指,偶尔起了坏心会想咬上一口,当然不敢真的下嘴。   如今他的手,手背红肿鼓起大片,长长的血痕还在往外渗血,看起来伤得很重。   丁潇潇的思绪有些飘忽。   她很清楚,要是刚刚陆南舒没有管她,如今被砸到的就是她,恐怕会伤的更严重。   “真的不去医院吗?”丁潇潇蹲在地上小声问。   她这里虽然备了涂抹的药粉,但没准备纱布。   陆南舒睁开眼睛淡淡道:“不用。”   见他要把手抽回,丁潇潇连忙抓住他的小指阻拦,“等一下。”   从医药箱中翻出创可贴,她撕开几个贴在划伤最深的地方,紧接着她又去看他另一只手,见也有划伤,就又撕了一条贴上去。   “好了。”丁潇潇贴的很满意。   陆南舒垂眸看着,看着她将印有卡通草莓的创可贴,一条条贴到他的手背。   抬眸间,两人目光相撞,明明陆南舒脸上没透情绪,但丁潇潇却像是读懂了,弱弱解释着:“我只有这样的创可贴。”   她喜欢粉粉嫩嫩的可爱东西,陆南舒不是不知道。   解释完,她又撕开一条贴在他的手背,粉粉嫩嫩的颜色糊在男人冷白皮的手背,突兀又有些好看,她找补着瞎掰,“其实这种创可贴止血可好了,药性更强。”   陆南舒手指蜷动,像是信了她的鬼话,情绪不明接了句:“是吗?”   换丁潇潇不吭声了。   处理好他手上的伤,丁潇潇注意到他左手的腕表,灯光下,表镜划痕明显边角崩碎,她摸了一下道:“你的表好像坏了。”   陆南舒像是才注意到,扫去一眼直接摘下,丢到了桌面。   “不要了?”   陆南舒轻嗯了声,解开袖扣没有多余解释。   丁潇潇虽然不懂牌子,但也看得出陆南舒的表价值不菲,如今就这么丢掉,说起来和她脱不开干系。沉默了片刻,她先诚恳的道谢,“刚刚……谢谢你。”   本以为陆南舒会趁机讽刺,等了片刻,他却很讲道理道:“是我先来麻烦你的。”   如果不是他来找东西,如果丁潇潇没有帮他一起找,那么也不会有这些事。   丁潇潇愣了下,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话虽如此,但他越是这样,丁潇潇越觉得不好意思,见他起身要走,她忙说:“表我会赔给你。”   陆南舒说不用。   丁潇潇又道:“那你东西找到了吗?”   “你的手伤了不宜多动,要不然剩下的我帮你找?”   陆南舒拎起沙发上的外套,这次倒没有拒绝,点了下头疏离道谢,“那就麻烦你了。”   如此一来,倒也省了他再跑一趟。   “……”   第二天,丁潇潇是被电话吵醒的。   迷迷糊糊接起,那边传来钟淑雅激动的声音,“宝贝你可以啊,开播第一天就上了热搜。”   “什么热搜?”丁潇潇迷迷糊糊接话,人还有些不清醒。   钟淑雅让她打开软件,扫过置顶的几条热搜词,她揉了揉眼睛并没找到自己的名字。钟淑雅提醒她,“是那条小恐龙摇尾巴。”   “?”这是什么奇怪热搜。   点开关键词,丁潇潇看到的是她接起电话跑路的视频截段,厚重的玩偶服柔软毛茸,她顶着大脑袋出现在画面里,接起电话跑动间尾巴来回摆动,配上自制的音乐,摇摇晃晃的姿态自然蠢萌,确实有些好笑。   点开评论区,不少人已经将这段做成表情包,还有人编段子玩笑,一堆人求原博主ID。   丁潇潇又看了几遍视频,钟淑雅在那边夸着,“你这一波可以啊,我刚刚去看了你的账号,又涨了不少粉,这不就是宣传MISS的好时机吗?”   “不如趁着热度,你今天再直播一天。”   丁潇潇继续翻看着评论,连声应好,“都听你安排。”   “没问题。”   昨晚她睡得太晚,这会儿还有些困,电话挂断后,她见时间还早又躺回床上,刷手机酝酿着睡意。   其中一条高点赞评论吸引了她:【脑补呆呆小恐龙和它的冰山主人。   因为小恐龙活泼好动总喜欢甩尾巴,每当主人走在它身后,都会被它啪啪打腿。这一天,小恐龙的尾巴又打到了主人的腿巴,主人面无表情拉住它的小尾巴,在小恐龙茫然无辜的目光中,拉入怀中冷幽幽道:“再不老实就把你绑起来。”   当晚,小恐龙拿着电话哭哭唧唧往门外跑,尾巴根根上绑着一条长长的蝴蝶结,绳条的另一端伸向室内。   妖妖酒: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小恐龙:我的尾巴被绑住了,可以来帮帮我吗?   妖妖酒:这边建议您有手自己解。   小恐龙:我手短短,够不到。   妖妖酒:那您可以请求你的主人帮你解开哦。   小恐龙哇的一声哭了:就是他绑的。】   “……”这是什么邪门cp脑洞。   丁潇潇越看越精神,忽然想起自己昨天那条尾巴,好像打到了陆南舒的腿,他还夸她衣服好看。想起他的某些小癖好,丁潇潇认为他的夸赞是真心实意。   睡不着了。   抓了抓头发起身,丁潇潇准备去杂物间给他找东西。   昨晚陆南舒只找到了他想要的盒子,钥匙和书都没有找到,如今杂物间一片糟乱,满地的东西还没有收拾。   路过客厅时,丁潇潇看到茶几上的手表,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拍照片发给钟鸣,【钟鸣哥,你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表吗?】   这个时间钟鸣大概在开早会,隔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复。   不止回了牌子,连价格也一起报给了丁潇潇,丁潇潇沉默了好一会儿,放弃赔表,打字:【它内部好像没有损坏,可以只换表镜吗?】   钟鸣没回,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了解情况。   “表镜可以换,但是只看图片,无法判断它有没有伤到表盘,需要先检修。”就算只换表镜,返厂换原装的价格也极为昂贵,一般买得起这种腕表的,坏了只会换新的。   就比如陆南舒。   钟鸣像是随口说道:“这种男士腕表不太适合女生戴,如果真不好修,可以直接换个款式。有时间我陪你去看看?”   “这不是我的表。”丁潇潇也买不起这么贵的表。   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简单说了昨晚的事,钟鸣听后叹了声气,让她把表的事交给他,他找人检修。   丁潇潇对这类东西一窍不通,只能麻烦钟鸣。   “那我今晚下班去拿?”   “不用了。”丁潇潇哪里好意思再让他跑一趟,“一会儿我和小雅要去MISS,我让她带给你吧。”   钟鸣那边顿了下,“也好。”   随着MISS开业在即,丁潇潇也变得忙碌起来。   除了商圈调研,她还要检查店内的硬件配置、日常的员工培训。钟淑雅那边也忙着运营、梳理流程手册,电话一个接一个天天不停歇,中午还要顾着去找邢医生吃饭。   晚上直播结束后,丁潇潇窝在沙发上不想动。   但一想到杂物间满屋子的狼藉,只能认命爬起来收拾。她想,要不是陆南舒为了护她伤了手,那晚她怎么着也要让他把箱子全搬走,那里面本来就都是他的东西。   他不要的,她留着早晚也要扔。   找了一个晚上,丁潇潇书没翻全,倒是找到了两把钥匙。那晚她问得不太详细,也不知道陆南舒究竟要找什么钥匙,拿起手机,本想发消息问问,却忽然想到两人没有互留联系方式。   翻了圈联系人,丁潇潇直接给林洲发了消息,【在?】   拍了两张钥匙的照片,她打字,【帮我问问你哥,钥匙要怎么给他。】   林洲发来一串问号,过了一会,他直接发语音过来,背景嘈杂像是在KTV,“我哥说,这两个都不是他要找的钥匙。”   【那他要找的钥匙长什么样?】   林洲隔了一会儿,回:“银圈,小。”   没了??   就没有其它特征了??   丁潇潇又问:【书呢?他说他要找的是一本法语书、德语书还有一本英文名著,但他书架上好多名著,法语书也很多,我分不出来。】   林洲问完后再次转达,依旧的简短,也不知是陆南舒的原话,还是他自主缩减了。   问的次数多了,林洲开始不耐烦了,“学姐,你就不能直接问我哥吗?你们这样隔着我对话不累吗?”   丁潇潇想,她要有陆南舒的联系方式,还用得着找他吗?但话不能这么说,就好像她巴着要人家联系方式似的,所以她发过去一个狗狗吐舌表情包,回:【不累OvO】   这件事丁潇潇并没有放在心上。   感觉陆南舒不是很着急的样子,她索性先忙自己的事,抽空帮他找找东西。   自从创立MISS后,经常有合作商添加丁潇潇的账号,这几天因为对接店铺,请求添加她的号码也多了起来,这晚丁潇潇洗完澡出来,发现手机又有三条添加提醒。   她全部点了通过,根据其中两人的备注改好名字,第三人没什么动静。   等擦完头发,她拿起手机点开第三人的账号,资料上光秃秃的也不显示朋友圈,丁潇潇注意到他的名字:【Nanshu】。   Nanshu南舒,陆……南舒?   丁潇潇愣了下,放大Nanshu的头像,发现是一只奶呼呼的圆眼金渐层,脑袋右歪看着镜头,可可爱爱让人忍不住想要rua一把。   这可不是陆南舒的风格。   他怎么可能会用萌宠当头像呢?冰山霸总不要面子的吗?这让他怎么面对SH的员工好友?   丁潇潇打从心里认为这是巧合,于是主动打了个招呼。   铃铛响叮当:【你好呀*O_O*】   铃铛响叮当:【请问你是?】   屏幕显示正在输入中,很快弹出一条消息,【陆南舒。】   ??!   盯着屏幕上这三字,丁潇潇火速撤回前面第一条消息。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更晚了,现言苦手,存稿用光写的太慢了。   本章发66红包补偿大家~ 第10章   撤回后,只剩满屏尴尬。   丁潇潇忽然生出几分懊恼,总觉得自己这下意识的行为太过无脑刻意,为了弥补,她赶紧发了个可爱表情包,陆南舒没回。   其实丁潇潇挺诧异的。   陆南舒的联系方式有多难拿,她高中时深有体会,此刻他能主动加她,丁潇潇不会天真到以为他想叙旧,于是果断甩图,敲字:【我又找到几把钥匙,你看看里面有你想要的吗?】   陆南舒回复【2】,意思是图二是他要找的钥匙。   可算找到了。   对着图,丁潇潇把钥匙收好,又拍了几张符合他要求的书,然而陆南舒的书实在太多了,他又记不得书名,丁潇潇翻来翻去总觉得每一本都符合要求。   总不能全部发图给他吧?   丁潇潇有些累了,她问:【可以视频吗?】   生怕陆南舒误会,她赶紧补充一句:【我拍书给你看,你自己认。】   陆南舒回:【可以。】   主动发出视频邀请,丁潇潇直面镜头拢了拢头发,灯光下,她感觉自己的发色好像变浅了。正要凑近看看,那边忽然点了接通,当陆南舒冷清清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中时,把她吓了一跳。   没有多余废话,丁潇潇后转镜头将满地的书拍给他看,镜头在一本又一本的书面掠过,陆南舒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书。   “那我怎么给你?”丁潇潇把书收好,又把镜头转了过来。   陆南舒那边光线很亮,白墙宽桌像会议室又像在酒店,单手支在桌面,他的目光忽然落在镜头外,“稍等。”   似乎是屋里来了什么人,他倾身与那人交谈,无意识靠近了手机。   距离拉近,屏幕中是他放大的半身,画面暗淡虽稍显模糊,但无形添加暧昧之色。丁潇潇的视线从他白皙的脖颈落到领口,随着他拿东西的动作,衣领拉扯露出小片皮肤,锁骨若隐若现。   这谁顶得住??   丁潇潇看直了眼。   不得不说,她这位前男友虽然性子冷了些,但确实容貌惑人身材好。两人在一起时,丁潇潇发不出脾气就是因他这张脸,偶尔生了闷气,只要抱抱他或是摸摸他好看的手,气就能消大半,钟淑雅总骂她没出息。   她确实没出息。   她承认,她就是馋陆南舒的身子。   虽然两人现在分手了,但也没规定她不能看前男友的脸吧,丁潇潇只愣愣看着屏幕中的锁骨,不由又想到两人谈恋爱最甜蜜的那会儿,稍稍分开她就想到不行,天天都要和人开视频黏着。   陆南舒大概不喜欢她这么黏人,但多数时候都默许了她的行为。当时也是这样,两人开着视频各做各的事,他的面容时常消失在画面中,摇摇晃晃只露出模糊的脖颈衣领,勾人又不自知。   “你在看什么?”愣神太久,丁潇潇都不知陆南舒何时拿起了手机。   距离拉远,他的面容重新出现在屏幕,背靠皮椅望着她的凤眸冷淡。要是还在谈恋爱,丁潇潇肯定来一句:“当然在看我男朋友。”   但依他们现在的关系,她这么说了就是耍流氓,所以她面无表情道:“我什么也没看,我在发呆。”   “……”   大概被这次视频勾起了回忆,深夜,丁潇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重新拿起手机,她点开与陆南舒的对话框看了好久,思绪飘回了校园时期。   高中第一年冬,丁潇潇顶着寒风,还在坚持等陆南舒上下学。那一天,她左等右等等到上学迟到,都不见他出现,本以为他先她走了,可等她到了学校一问,陆南舒并没有来上课。   上午没来,下午也没来,丁潇潇跑去一班问,同学说他请了病假。   那个时候,丁潇潇已经知道他住在22楼,却还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傍晚放学,她徘徊在他家楼下犹豫了很久,没有电梯卡的她决定爬楼去陆南舒家。   她想要赌一把。   赌陆南舒父母不在是独居,赌他生病了没去医院,孤单一人无人照顾。她希望自己赌错了,可当她砸开他家大门时,她知道自己所猜全中了。   只穿了单薄的黑绸睡衣,少年倚在门边面色苍白,冷淡望着她问:“你怎么来了?”   她说她要带他去看病,陆南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低发笑眉眼间尽是幽冷,厌世又阴郁。他说:“死不了去医院干什么。”   这大概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并非冷漠,而是极致的尖锐富有攻击,物极必反,昳丽的玫瑰枝茎利刺嗜血。   她陪他至深夜。   陪他去医院挂号,赖在输液室逗他开心,后来她枕在他的肩膀睡着,他请她吃了一碗面。   回去的路上,丁潇潇坚持要送他回家,两人在等电梯时,她打着哈欠不时捶腿,陆南舒沉默了一路,忽然问:“没有电梯卡,你怎么上来的?”   丁潇潇说:“爬楼呀。”   “我爬了半个小时呢。”这么冷的冬天,她爬上去出了一身汗。   陆南舒侧脸看向她,像是第一次正视眼前的少女,长睫下的眸色黑棕泛浅,“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不在家呢?”   “当然想过。”丁潇潇诚实回着:“我想过或许你爸妈在家,想过你有人陪伴去了医院,更想过我会白跑一趟甚至你都不知我来过。”   “可比起这些,我更怕你会像我一样孤苦无依,毕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这有多难过。”所以,她必须要亲自来看一眼才能死心。   在她说完后,陆南舒再次沉默。   这个时候,明明是她卖惨博好感的最佳时机,她却噗嗤笑出来靠近他问:“感动吗?”   她说:“你要是感动了或是对我有一丝丝的感激,就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吧。这样下次你出事了,我也能及时联系到你。”   陆南舒微微眯眸,盯着电梯中的倒影很是冷淡,“没有下一次。”   他不允许再发生同样的事,却把手机号给了丁潇潇。   钟淑雅问她,为什么要手机号而不是WX号,丁潇潇高深莫测道:“有了手机号,还愁搞不到WX号吗?”   当晚,她就通过手机号搜索到他的社交账号,备注好名字等待他的添加。   她等了一晚,第二天醒来头昏脑涨还有些流鼻涕,陆南舒始终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她有些气,准备早餐时下意识做了双份,索性发短信问他:【醒了吗?】   因为他总是踩点去上课,丁潇潇以为他喜欢睡懒觉,可没想到消息发出的下一秒,就有了回复。打开,只有一个冷漠的【?】。   丁潇潇有些惊讶,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陆南舒接起,语调清醒不像是刚被吵醒的样子,于是丁潇潇他还要不要去上课,他说去,丁潇潇就高兴道:“好耶,那我准备好早餐还是去楼下等你。”   陆南舒照旧拒绝,“不用等我。”   丁潇潇不同意,鼻音浓重有感冒的征兆,又软又倔道:“我就要等呢。”   陆南舒那边顿了下,冰山融化初见朝阳,他说:“那就来22层等。”   他开始允许她进出他的家门。   挂断电话,丁潇潇扭头看向窗外,鹅毛大雪簌簌落下,满目雪白冰凉刺骨,而她却在荒景下,触摸到冰山开裂的缝隙,炽热如岩浆。   已是凌晨三点。   想着这些过去的事,丁潇潇毫无睡意。   两人关系拉近后,她曾憋着气给了陆南舒三天时间,他迟迟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第四天,丁潇潇忍不住主动问他,陆南舒垂眸似在回想这是什么东西,轻飘飘道:“我最近没看过WX。”   经过她的再三提醒,他才在当晚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想到这里,丁潇潇皱眉心中多了几分气。   当年她那么难才要到他的联系方式,甚至还得了一场久久难愈的重感,凭什么他现在这么轻易就能加到她?   点开陆南舒的资料,丁潇潇作势就要拉黑,可等真正按下前,又放下手机。   算了。   她疲惫想着,太幼稚了。   过往的是是非非,已经伤害不到她,她不该这么在意。   .   早上九点,丁潇潇提起装书的小布袋准备出门。   她要去一趟盛世给陆南舒送东西,不需要见面,只要将东西交给前台就好。   换鞋时,她想到什么又回到卧室,从抽屉中拿出那只毛绒小怪兽。掏出了里面的东西塞入口袋,她给陆南舒发消息,【方面见一面吗?】   【我有事和你说。】   昨晚回忆起太多过往,让她急切的想要将这些斩断。   步行来到商业街,等她慢吞吞进入盛世,依旧没有收到陆南舒的回信。   这次还是还不回去吗?   丁潇潇有些烦躁。   在接待处磨蹭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准备再给他发条消息,这时,不远处的专属电梯忽然开了,里面走出四男一女,为首的男人正在打电话,漂亮的凤眸垂遮掩盖情绪,侧颜冷漠,拿着电话的手骨修长,横着明显划伤。   ……是陆南舒。   丁潇潇站了起来。   大厅中人来人往,原本很嘈杂,但在电梯门打开后,周遭明显安静不少。   陆南舒步伐迈得很大,看样子心情并不好,在明眼人懂事退让时,丁潇潇快步朝他走去。   “陆……”不等走到他的身边,守在暗处的保镖齐齐出动,等丁潇潇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保镖拉离如犯人般按住,保卫也跟着围上来。   这是什么情况??!   丁潇潇懵了。   陆南舒脚步未停,像是看不到周围的糟乱,直接从保镖身前经过。他身旁的秘书停下,冷着脸训斥,“这月都几次了?次次都要陆总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你们安管部能做做不能做就滚蛋换人!”   “拉出去。”   丁潇潇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保镖扯着往后拉。   “你们干什么?”她拼命挣扎着,“放开我!”   陆南舒即将踏出大门,嘈杂中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随意往后瞥了眼,在看清被抓的女孩儿时脚步滞住。跟在身旁的助理问:“陆总,怎么了?”   陆南舒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脸色一瞬间变得阴寒,他没有说话,折身朝厅堂大步走去。   就在丁潇潇即将被保安按倒在地时,一双手稳稳把她托住搂入怀中,隔开保安粗暴的的动作,他捏住那人的手腕冷幽幽命令:“放开她。”   作者有话说:   又来晚了,呜呜呜哇上章手抖发了两次红包,本章就发50吧!! 第11章   “……”   丁潇潇至今都没想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亮的会客室内,安静无人。透明的玻璃墙被百叶帘遮盖,室内的中央空调温度太低,冻得人皮肤发凉。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十多分钟了。   陆南舒把她带到会客室后,人就消失不见,宽敞的大厅空荡冰冷,隔音效果好到不知外面什么情况。丁潇潇搓了搓发凉的手腕,第N次按开手机看时间。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一身干练制服的女秘书推门进来,弯身将咖啡放到丁潇潇面前,自报家门,“我姓萧。”   丁潇潇记得她,刚刚她就跟在陆南舒身后,应该是要跟他一起出门。   “萧秘书,请问……陆南舒在哪儿?”丁潇潇在这耗了太久,逐渐失去耐性。   萧秘书愣了下,“您是说陆总吗?”   “陆总还在处理一些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过来。”正说着,室门再次被人推开,陆南舒拎着外套走进来。   萧秘书很有眼色的起身,轻轻把门带上。   陆南舒走到她面前,将人从脚到头扫了一遍,语调还有些压制不住的凉,问她,“受伤了吗?”   丁潇潇低垂着脑袋声音发闷,“没有。”   话音刚落,一道阴影笼罩,下巴忽然被人捏住上抬。丁潇潇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抓他的手腕,她慌乱抬头,圆圆的眼睛澄澈泛红,像是落入陷阱的小鹿。   “你干嘛!”   陆南舒倾身看着她,“哭了?”   “没有。”丁潇潇挣开,头发蓬松微微有些炸毛,气鼓鼓解释:“我是昨晚没睡好眼睛疼。”   她不是在为了面子说谎。   虽然刚刚有被吓到,但还没到吓哭的程度。只不过就是眼眶有些干涩难受,她刚刚用力揉了一会儿,大概是搓红了。   “是吗?”陆南舒不像信,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定定看了几秒。   丁潇潇受不住他这种盯视,蹭了蹭下巴别开面容,不想让他看。   陆南舒没和她计较,转身走到墙角的储物架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什么。撕开包装,他将东西放到丁潇潇面前,丁潇潇低头看去,发现是一瓶眼药水。   “不是眼睛疼吗?”陆南舒淡声:“盛世合作的新项目,试试。”   丁潇潇说:“我不试。”   陆南舒也不强求,转身看向窗外的街景,将一直震动的手机按停,低头查看消息。大概是才看到丁潇潇发的消息,他问:“找我什么事?”   丁潇潇整理好情绪,“我把书交给前台了,你别忘了去拿。”   陆南舒漫不经心嗯了声,心思不在这里。   丁潇潇的思绪也跟着飘忽。   舔了舔唇瓣,她从包中拿出东西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仔细想了想,这个我得亲自交给你才放心,不然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释怀。”   她将紧捏在手中的东西递到他面前,陆南舒低眸扫去,时间像是被无限放慢,他定了瞬,抬眼看向丁潇潇,很缓慢地问:“这是什么?”   “卡。”   “谁的卡?”   丁潇潇呼吸凝滞,眨了下眼睛艰难回:“是陆先生的。”   陆先生就是陆南舒的父亲。   她说:“分手后,我收到了一封信,里面附了感谢信和这张卡,陆先生说,这是我应得的报酬。”   陆南舒看着她,眸色泛冷像是平静的深潭,情绪敛入其中。见他没再开口,丁潇潇攥卡的手指收紧,努力保持着平静问:“这件事你知道吗?”   陆南舒下巴微抬,半响后才冷淡开口:“知道。”   他果然是知道的。   丁潇潇鼻子有些发酸,轻轻嗯了声:“我去查过了,陆先生没有骗我,里面的钱真的可以够我富足一生。”   她牵起唇角笑了笑,“你们陆家真有钱。”   陆南舒没说话。   丁潇潇抽了抽鼻子,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总是约你是后悔了?其实不是的,我就是想把这张卡还给你。”   “里面的钱从收到后,我分文未动,无论去哪里都要带在身上,我就是想,想等哪一天见到你后,亲自把它交给你。”   “我想站在你面前,问心无愧的告诉你,当年我提分手,和陆先生无关和这张卡也无关,他确实出过价让我分手,但是我拒绝了。”   她后来怎么就同意了呢?   丁潇潇有些不敢眨眼睛了。   她要承认,年纪尚小的她玩不过陆先生,他们这边刚分手,他就托人给了卡。等丁潇潇拿着卡去找陆南舒时,他人已去了国外不知所踪。   这么多年了,丁潇潇被这张卡压着,明明很难过却不敢忘记陆南舒。不是没想过直接找盛世,也不是没想过托人转交,可无论想多少种方式,她都觉得没办法洗脱因钱断爱的脏水,这是对她感情的侮辱。   这一天,丁潇潇等了太久。   曾想过无数次要挺直腰板、漂漂亮亮的站在陆南舒面前,将卡还给他把事情说清楚。可到头来,她感觉自己还是很狼狈。   “我没有对不起你。”   丁潇潇对上他的眼睛,“陆南舒,当年和你在一起是我考虑不周,但我从未辜负过你。”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但我想说,和你分手,与陆先生无关与钱无关,只与你有关,与我们有关。”怕陆南舒误会,她又加了句:“我也……从未后悔过。”   其实后悔过,但后来就不悔了。   她固执的留卡亲自转交,就是想清清白白与过去画上句号。如今,这些话终于说出口,她问心无愧没了遗憾,捏着卡又往陆南舒面前递。   “你把它拿走吧。”丁潇潇弯睫想笑,“这样我们就能两清。”   陆南舒没有接。   目光并未在卡上逗留,他冷清清的凤眸漠然沉寂,眉梢矜冷。对于丁潇潇说的这些话,他并未表现出诧异或是愤怒,如同静止幽潭,深不见底可以吞噬一切大物。   “两、清。”陆南舒抬臂抓住她的手腕。   冰凉的指贴在她的手背缓慢包拢,连带着卡也推回她的掌心。他轻轻咀嚼着丁潇潇的话,垂下眼睫低低笑了,“你认为,我们能两清吗?”   “为什么不能?”丁潇潇脊背起了一阵麻意,手指发软强撑着没动。   她有些着急道:“我没有对不起你,如今卡也还给你,你说你觉得哪里没有清?”   陆南舒把她的手推回,似不经心道:“那可太多了。”   丁潇潇睁圆了眼睛,“你不要胡说。”   他究竟是不是胡说,以后她自然会知道。   裤兜中的手机再次震动,陆南舒拿出扫了眼按灭,又恢复先前冷冰冰的姿态,“还有事吗?”   “你也看到了,我很忙。”   丁潇潇把卡又往他面前塞,“你收下我马上就走。”   陆南舒停在她面前。   像是拿她没办法,他两指把卡夹起转入掌心,下一秒却勾过她背在身侧的玩偶包。拉开拉链,他将卡放入包中再拉回,丁潇潇被迫朝他贴近,愣愣拽着链条问:“你干什么。”   陆南舒道:“既然他给你,你就收着。”   丁潇潇好不容易还出去,怎么可能再收回。   着急拉开玩偶包,她拿出卡去拽陆南舒的袖子,有些着急喊着他的名字,“陆南舒!”   “你不能这样……”   “我哪样了?”陆南舒的衣服被她抓皱,侧眸凝视着她的小脸。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弯唇忽然笑了,“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么天真。”   丁潇潇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倔强扯着他的衣袖不肯松。   就好像生气的小女友气鼓鼓闹着脾气,她重复着之前的话,“你把它拿走,我不要。”   门前响起了敲门声,萧秘书推门进来,“陆总……”   看到室内的纠缠,她声音一顿险些抱不住手中的文件,进来不是出也不是,只能干站在门口提醒:“再不走时间来不急了。”   陆南舒轻嗯了声,似受了什么阻碍,站着原地没动。   他身形很高,衬的他身边的姑娘个子矮矮的,白白嫩嫩像个学生。此时这位小学生像是受了什么欺负,红着眼睛唇瓣紧抿,拽着人衣袖不放。   此刻也顾不上太多了。   丁潇潇生怕他会跑,单手抱着他的手臂另一手往他衣服里塞卡,陆南舒侧身躲开,躲烦了索性去按她的手。   “丁潇潇。”陆南舒语调凉凉,暗含警告。   再次抽过她手中的卡,他夹在指间固定住她的小脑袋,下压她毛躁翘起的发尖。   “听好了。”   倾身靠近,他气息寒凉不近人情,“你要真想两清,谁给你的卡你就去还谁,在我这里,你两清不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陆南舒好似揉猫猫般揉了她的头,这是两人以前谈恋爱时,他惯常的动作。   丁潇潇被他的举动弄懵了。   等她回过神来,陆南舒已经放开她出了会客室,看了看空荡荡的手又去看他的背影,她回忆着刚刚刹那的发生,陆南舒……好像把那张卡抽走了?   丁潇潇的心快速跳了下,逐渐恢复理智。   不去在意他刚刚说了什么,还了卡洗脱了脏水,她像是了却了心中巨石,如负释重。   迈着轻快的脚步推门出会客厅,大厅里恢复先前的繁忙,陆南舒已经离开。   一名戴眼睛的西装男人急匆匆往会客室走,见她出来,他走上前礼貌问候,“丁小姐,您好,我是陆总的助理周成。”   “对于刚刚发生的意外,我们深表歉意,之后一定会加强管理,还望您收下我们的歉礼。”说着,他将精美的礼品袋递给丁潇潇。   丁潇潇没收,有些警惕的把手缩到身后,“里面是什么?”   “一张SH繁城商厦的会员卡,两盒限定眼药水。”   繁城商厦是富人圈出了名的销金窟,据说会员卡特权很多,但是极为难拿。   丁潇潇没怎么去过,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但周成坚持要她收下,而且重复强调着,这是SH的歉礼。   “那好吧。”丁潇潇伸手接过。   以防陆南舒耍手段把卡再塞回来,她特意打开看了眼,不放心问道:“这会员卡里……没钱吧?”   周成咧嘴笑了笑,“繁城会员卡是积分制,这个您放心。”   丁潇潇不是很懂这些,知道里面没有钱就可以了。   她想回家,但见周成还站在自己面前,迟疑问了句:“还有事吗?”   周成说:“陆总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您。”   “他说希望你保护好眼睛少熬夜,眼药水一天滴一次就可以。”   丁潇潇:“……?”   .   在盛世耽误了太久时间,丁潇潇只去MISS转了圈就回家了。   今天高温太阳很晒,离开了空调房热到人浑身出汗,地面像是蒸炉。   因为是去找陆南舒还卡,她出门时特意打扮了一番,纯黑色法式吊带裙搭了件宽松的连帽防晒衫,她刻意往成熟稳重上穿,是不想在陆南舒面前输了气场面子。   不过,好像失败了。   高兴过后,丁潇潇垂着脑袋叹了声气。   按电梯的时候,她看着电梯镜中的自己吹了吹脸颊,整理着自己蓬松的小绿毛。   陆南舒说不可能两清。   他说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幼稚天真。   好像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她心智不成熟留在了原地。丁潇潇板起面容心中有些不忿,她觉得陆南舒说的不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根本就不了解她,她觉得自己是成长了的。   在他眼中,究竟怎样才算成熟懂事?   脑海中不由闪过一张脸,丁潇潇想,大概只有大波浪红嘴唇、相貌精致美艳的姐姐才合他胃口。   不过,管他呢。   电梯到达22楼,丁潇潇拎着礼品袋一蹦一跳的开门进家。陆南舒想怎样都和她没干系了,没了负担,她终于可以没心没肺过自己的生活。   想着这些,丁潇潇心情好极,想到MISS马上开业,准备发消息约朋友出来聚聚。   放下礼品袋,在她弯身换鞋时,有什么东西从衣帽中蹿出,啪叽一声落在地上。   “???”丁潇潇定睛一看,是一张颜色特殊的卡。   一张与她还给陆南舒一模一样的卡。   那张以为被陆南舒带走的卡,被他悄无声息放到了她防晒衫的帽子中。难怪,难怪他后来接的那么干脆,原来是在套路她。   这是什么坏心眼的狗东西?   丁潇潇整个人都不好了。   气到哆嗦,她找出陆南舒的WX,平和打字:【陆南舒。】   【请问。】她一字一字打着:【你是狗吗?】   【陆南舒你是狗吗??】   【陆南舒你是狗吧!!!】   坏心眼的狗东西。   作者有话说:   小陆性格逐渐显露,他可真是太慢热了。   迟到了,红包50送大家~ 第12章   千辛万苦送还的东西又回到自己手中,这种感觉就像坐过山车,在即将到达终点时,车子发疯又重新启动。   当夜,丁潇潇又梦到和陆南舒分手的场景,少年居高临下看着她,眉眼间的霜寒比冬日还冷,近乎将她溺死在风雪中。她在梦中苦苦挣扎,用尽全力想要寻找出口,好不容易拨开暴雪,光明照耀之处,站着的却是陆先生。   这可真是个噩梦。   丁潇潇被吓醒了。   醒来她收到了陆南舒的回复:【不是。】   简短两字不带感情,狗里狗气的,像是故意气她。   丁潇潇把手机丢回桌子上,蒙头又补了一觉。   MISS在八月中旬正式开始营业,因为提前做足了推广,再加上大促销尝鲜活动,客流量比她们预期中好。   前半个月,丁潇潇和钟淑雅天天守在店中,最忙时晚上直接留宿休息室,到了九月开学季,活动结束,店中的客流才趋于稳定。   “可算忙完了。”晚上十点,钟淑雅坐在收银机前伸了个懒腰。   她看着还在整理摆件的丁潇潇,问:“你今晚还在这睡?”   “不了。”丁潇潇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这里晚上太吵了,昨晚还有酒鬼在街上唱歌,吓得我都不敢睡。”   钟淑雅笑了声:“难怪你今天都没精神。”   算上她们二人,店里后厨加前台共有七名店员,但仍旧忙不过来,钟淑雅捶了捶肩膀道:“我过两天要去工厂盯进程,你年前设计的那批新品要上了,我得去忙一段时间。”   丁潇潇明白,“我已经贴招聘了,这两天就能招到新店员。”   “多招几个。”钟淑雅甩了甩手中的账本骄傲道:“咱们现在养的起。”   打烊前的收尾工作完成,店员们一一告别下班,丁潇潇锁好店门站在路边,看到正对着的盛世大厦依旧有灯亮着,高层几乎全亮。   这个点还在加班?   滴滴——   车子在她面前停下,钟淑雅坐在车里喊她,“潇潇你看什么呢,上车了。”   丁潇潇打开车门进去,“其实你没必要送我,我步行回去就好。”   “不行。”钟淑雅发动车子,“这么晚了,我可不放心你自己回去。”   “哦对了。”她想起什么,“我哥已经把表送去检修了,表盘没什么问题,可以只换表镜,但是原装价格挺贵的,不太合适。”   丁潇潇眨了眨眼,“能有多贵?”   钟淑雅抬手比了个数。   “这么贵?!”着实超出了她的预期。   钟淑雅劝道:“其实我觉得没必要修了,就算你修好了给陆南舒送去,他也不会要。”   丁潇潇在某些方面固执又实心眼,只犹豫了一瞬,她还是坚持,“要修。”   他不要是他的事,但她不想欠陆南舒一丝一毫。   店铺起步还算顺利,她近期多出几张设计图,还完房债还足以支撑她修表,就是攒不下几分钱了。   “那,腕表修好我给你拿来?”   想到空荡荡的钱袋,丁潇潇实在高兴不起来,将脑袋抵在车窗上蔫蔫道:“可以,但我不敢再去盛世了。”   还卡的事,钟淑雅已经知道,再一次劝她不如就这么算了,毕竟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问心无愧。   “说来,最近盛世的进出确实又紧了。”钟淑雅说着从钟鸣那听来的消息,“你知道陆南舒那几个大伯叔叔吗?”   丁潇潇摇了摇头,“他以前从来不和我提陆家的事。”   每次从陆家出来,陆南舒的心情都会很坏。   钟淑雅点头,“他不和你说也好,你是不知道他那几个叔叔玩的有多脏。”   “我哥和我说,陆南舒的三叔包了几个大学生,还承诺谁给他生出儿子就让谁转正,后来这事让陆老爷子知道了,陆老爷子让他断干净,但其中几位已经怀孕,就联合其他人来盛世闹,前几次闹得都挺难看的。”   丁潇潇听愣了,“同时包几个?”   “对啊。”钟淑雅满脸嫌弃,“得有六七个吧,听说不是儿子就要去打胎,就我知道摆在明面上的私生子,已经有三个。”   她继续吐槽着:“陆家三叔也是真的没品,一看老爷子发火了,说断就断直接赶人,据说承诺给她们的车房都收了回来,该给的钱也没给,那些情儿人财两空能不闹吗?”   陆家她们去不了,就只能去盛世闹,其中一个还把这件事捅给了媒体,陆家花了大价钱才压下。   那天,丁潇潇跑向陆南舒,应该是被保镖当成了她们,听秘书话里的意思,陆南舒受牵连被堵过很多次。   钟淑雅证实了她的猜测,“是他三叔直接甩锅让他处理,自己躲着不肯出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丁潇潇颦眉有些接受不了。   钟淑雅啧了声:“这才哪到哪,他那大伯父陆昌平才不是东西,其他几个叔叔也都是坏种。”   丁潇潇不由想起陆先生,“那陆南舒的父亲呢?”   “他?”钟淑雅不知该怎么说:“他常年在国外基本不回国,我对他不了解,但我听我哥提过一嘴,好像是个厉害人物。”   “确实挺厉害的。”想到当年的几次接触,丁潇潇弯唇笑了笑。   钟淑雅沉默几瞬,安慰她,“其实你和陆南舒分手了也好,陆家就是个火坑,你要是真嫁过去了,得被那群坏胚扒层皮,嫁人还是要嫁家庭和睦的,老公高冷的也要不得,还得是温柔会疼人的老公让人舒坦。”   钟淑雅想到自己的婚姻,是真心实意劝着丁潇潇。   丁潇潇摇了摇头,“结婚对我来说太远了,我现在没这个打算。”   “也好。”钟淑雅赞同,“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一点都不假,多谈几段恋爱也挺好的。”   丁潇潇听出几分不对劲儿,“小雅。”   她看向她突然问:“你最近和邢医生还好吗?”   她想起邢医生的性子也比较冷。   钟淑雅别过面容看窗外,“还行吧,我们俩都挺忙的,现在隔几天才能见一面,连通电话的功夫都没有。”   怎么可能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呢?丁潇潇记得,钟淑雅前段时间还天天去找邢嘉吃午饭,但最近确实很少去了。   正要再问些什么,车子开入锦绣荣城,钟淑雅避开话题催着,“行了,你快上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是不想聊这件事了。   丁潇潇没有强求,解了安全带下车,关门时等了下,“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联系我哦。”   “我能有什么事?”钟淑雅无畏仰了仰下巴。   她哦了声:“你要是不想见陆南舒,腕表可以让我哥替你转交。”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丁潇潇有些动心,“那……钟鸣哥那边方便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钟淑雅随口说着:“北城就这么几家,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们前两天才刚见过。”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拜托钟鸣哥了。”   她亲自去给,说不定还会被陆南舒认为心怀不轨,不如不见。   .   隔天,钟淑雅出发去了工厂,店里只有丁潇潇看着。   在她走前,丁潇潇招到了两名心仪的员工,其中一人叫奚乐可,比她小两岁却已经结婚,长得可可爱爱有些内向,但是性格很好,与丁潇潇的穿衣风格很合。   奚乐可告诉她,她和老公是从高中认识,她学习差没考上大学,但是老公学习很好,为了让她放心,不等大学毕业就和她结了婚。   另一名店员叫胡田语,性格开朗也八卦,“你和你老公在高中就谈恋爱了?”   奚乐可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你们早恋?”胡田语好奇询问:“那你们是偷偷在谈还是家长知道?”   “我们是偷偷谈的。”奚乐可人也实诚,“我最开始学习还没那么差,但我老公太坏了天天带我玩,后来我成绩下降被老师抓到了,我妈妈就让我们立刻分手。”   “后来呢?”丁潇潇忍不住插了句。   奚乐可甜甜笑着,“我确实想分,但我老公不同意,为了骗过家长和老师,我们就装出分手的样子,但私底下依然在一起。”   “再后来,我高考落榜出来打工,我老公让我来他上学的城市,我们还一起租了个房子住。因为我离家太远很少回去,我妈妈骂我是恋爱脑说要和我断绝关系,可时间久了,她见我老公对我是真的好,也就松口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哇,那你们是真的恩爱。”胡田语竖起大拇指。   丁潇潇没有说话,只是跟着笑了笑。   思绪飘远,她想到钟淑雅也曾骂过她恋爱脑,后来陆南舒也冷冷质问过她,“是不是你的生活里除了我,看不到其他存在?”   他否定了她的喜欢,不接受她的付出,还挺狠说了句:“意气用事,用虚无缥缈的喜欢赌未来,你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不是爱我。”   “丁潇潇,你太幼稚了。”   这么幼稚的她,他不会喜欢,也不会承认她的爱。   当时丁潇潇被伤的挺狠,但如今她得承认,那个时候她确实幼稚恋爱脑,以为爱一个人就要用尽全力。可悲哀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么不清醒,而她喜欢的少年,却是最为清醒理智的那类人。   他教会她,爱人,要先学会爱自己。   这点她确实要感谢他。   有顾客进来点餐,几人四散各忙各的。   丁潇潇拿着手机往休息室走,上楼的时候,钟鸣打来电话,温声询问:“在忙吗?”   “还好。”丁潇潇揉了揉眼睛,玩笑道:“店里其实挺冷清的,我都准备回家睡觉了。”   “怎么会。”钟鸣笑了,MISS也算是他从背后扶起来的,店里什么情况钟淑雅都有告诉他,目前营业额可观,还处于上升趋势。   今天他打电话,是有件事想找她帮忙,“周二有时间吗?”   钟鸣无奈道:“那天我有场商宴要参加,但我的女伴临时有事爽约了,我暂时找不到新的女伴。”   明天就是周二了,丁潇潇反应了下,“你是想让我当你的女伴?”   “可以吗?”钟鸣放轻声音:“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最多三个小时就送你回家。”   这么多年来,因为钟淑雅的关系,钟鸣帮了她不少忙,还从未让她帮过什么,所以就算丁潇潇不想参加,也还是点头答应了。   钟鸣那边松了口气,“那我明天早点去接你。”   这场商宴是裴氏主办,据说是有外企大佬来谈跨国项目,需要多方合作。   裴家这场宴会,是外企大佬借裴氏之手洽谈合作,也是裴氏卖给北城各方的人情。对于这项合作,钟氏势在必得,所以这场商宴对钟鸣很重要。   丁潇潇从没参加过什么宴会,更别说这种重级上流宴会,在简单了解过这场宴会后,她开始紧张不安,“我怕我会出错,不如你换个人?”   钟鸣安慰她,“没关系,你只需站在我身边就好,什么也不用做。”   周二这天,他先带丁潇潇去做了造型,她这头绿发不太合适,被造型师暂时染回黑色。之后她换了礼服,是件酒红色露背长裙,腰臀处系着拖地大蝴蝶结,吊带是细细的银链,交叉垂在背后连接腰身,闪着细碎流光。   过分的好看,也着实有些暴.露。   目光落在她漂亮的肩胛处,钟鸣很快移开目光,“还再试试其他的吗?”   “不用了,这件就挺好。”丁潇潇已经试过很多件,对于这件她很满意。   钟鸣放了心,“你喜欢就好。”   宴会八点开始,他们提前半个小时入了场。   在进去时,大厅里已经聚了很多人,见到钟鸣纷纷上前打招呼,丁潇潇轻挽他的手臂站在身侧,面上表现平静,其实手心已经开始出汗。   在听到陆氏入场时,她下意识回头,最先进来的是一名中年男人,西装革履脸颊瘦凹,搂在身侧的女伴是当红女星。丁潇潇听到有人喊他,“陆三叔。”   陆南舒果然没有来。   来之前,钟鸣就找裴氏确认过,陆老爷子会亲自出席晚宴,虽然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最后来的人是陆家老三,但好在……   丁潇潇视线一顿,忽然看到了陆南舒。   落后陆修德几步,茕茕孑立迈入大厅,身边并没有女伴陪同。灯光打落在他精致的侧颜,凤眸轻垂眼尾沾染冷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从容。   似乎是察觉到丁潇潇的目光,他瞥来淡漠一眼,脚步微滞,紧接着看到她的身旁。   钟鸣也看到了他,轻轻颔首后,他轻搭在丁潇潇腰间的手未放,靠近与她低语:“抱歉,我不知道他会过来。”   丁潇潇收回目光,“没什么,北城就这么大,我也没必要刻意躲着。”   在答应陪钟鸣来这场晚宴时,她就有所预料。   就像钟鸣说的,她作为女伴除了陪同没多大作用,充当的是花瓶角色。陪钟鸣寒暄过一波又一波,他们与陆修德相遇,客套聊了几句后,陆修德的目光开始在丁潇潇脸上流连,如同蛇信舔过。   丁潇潇有些不适。   “是不是累了?”钟鸣也有所察觉,借机将她支开,“直走就是休息室,先过去坐会。”   丁潇潇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休息室内摆有甜点茶水,空间很大,有不少人都在这里休息。   本着说多错多的原则,丁潇潇想挑处无人的角落坐,奈何四处都有人,经过露台时,她看到外面灯光昏暗无人在意,顺手端了碟甜点进去。   露台上也设有桌椅,大概是都嫌弃外面太热,没有人愿意过来。   正合她意。   拉开椅子,丁潇潇将甜点摆在面前轻抿了口,奶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值得学习。她轻轻将小蛋糕分开,正准备研究一下是怎么做的,暗角忽然传来啪的一声。   像是打火机被敲开。   茫然抬头,她看到暗处亮起零星火光,有人正倚靠在栏前。   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丁潇潇被吓了一跳。   灯光昏暗,男人无声无息隐在光影中,面容模糊不明,指骨修长夹着半燃的烟。不知是不是丁潇潇的错觉,她感觉那人正看着自己,毫不遮掩的目光直白带着侵掠,令她浑身不自在。   起身,她拎着裙摆准备离开,刚刚迈出一步,那人出声喊她,“丁潇潇。”   丁潇潇愣了下,再抬眸带了几分错愕,又仔细盯着那人看,“你是……陆南舒?”   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在她印象中,陆南舒可是烟酒不沾的好学生。   陆南舒仍站在暗影中,弹了弹烟灰,他问:“钟鸣带你来的?”   丁潇潇爽快承认,“是,怎么了呢?”   陆南舒不语。   在丁潇潇等不及再次想走的时候,他似乎嗤笑了声:“陪别的男人来参加宴会,你男朋友同意了吗?”   ……男朋友。   丁潇潇险些忘了自己还有个口头上的男朋友。   懵了下,她反应过来圆慌,“他当然同意了。”   “是吗?”陆南舒似乎不信,“你那位h.oney男友还真是大方。”   丁潇潇差点编不下去。   总觉得陆南舒知道她在说谎,这让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底气。可谎话都编到这里了,这个时候认怂得不偿失,所以她挺直了腰板,扬着漂亮的小脸骄傲道:“我家h.oney男友当然大方。”   “他很疼我,愿意支持我做的任何事,舍不得我哭。”   生怕谎言说的太虚空,她想了想又补充,“他现在正在家里等我呢,说要等我一起看电影。”   陆南舒夹烟的手滞着,很平静听完接了句:“劝你分手。”   “?”丁潇潇瞪他。   陆南舒吸了口烟,贴在唇边吐出薄薄烟雾,紧接着两指掐灭丢到了垃圾桶中。他用平平的语调带着几分恶意挑唆,“他可能并不爱你,甚至对你毫不在意,除你之外,还哄着三四个h.oney女友。”   丁潇潇听傻了眼,“你在说什么?”   陆南舒轻垂眉睫,从容不迫转了转左手的腕表,像是在诱.哄误入歧途的孩子,“乖,去分手吧。”   他压低嗓音,念着她的名字:“潇潇,我这是在救你。”   “我看你是抽烟把脑子给烧着,发烧了吧你。”丁潇潇简直不信这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说来好笑,她竟然为了一个虚假不存在的男朋友,被陆南舒惹火生了气。她这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咪,陆南舒反倒悠闲自得像只懒散晒太阳的猛兽。   丁潇潇回怼他,“你女朋友才不爱你,你家h.oney女友才拿你当备胎,除你还有三四个亲亲爱爱的男友……”   ‘劝你分手’四字不等说出,陆南舒动了动胳膊,冷幽幽吐出两字:“她敢。”   丁潇潇被他噎了下,“你怎么知道她不敢?”   陆南舒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要敢劈腿,腿给她打断。”   丁潇潇:“……”   下意识摸了下脖子,她怎么感觉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莫名其妙,她又不是他女朋友了。   .   晚宴结束已经是十点多,钟鸣并没多逗留。   从露台出来后,丁潇潇没再和陆南舒遇到,她跟在钟鸣身旁,等出了大门才放松下来,“可算结束了。”   钟鸣闻言笑了,“今晚辛苦你了。”   “不辛苦。”丁潇潇脚上的高跟鞋不太舒服,她动了动脚,靠近钟鸣问:“今晚谈得顺利吗?”   钟鸣轻挑眉梢,“还算可以。”   这意思就是九成九了。   丁潇潇笑眯眯道:“那我这趟就不算白来。”   为她开车门的时候,钟鸣说着,“改日请你吃饭。”   丁潇潇想说不用,因为搬家的事,她反倒还欠着他们一顿饭,一直没抽出时间还。坐到车里,她拉了拉裙摆去看脚踝,皮肤发红已经被蹭破皮,她难受到有些穿不下。   正想问钟鸣介不介意她脱鞋,抬头,却看到钟鸣立在车边偏头往厅内看,丁潇潇喊了他一声:“钟鸣哥?”   钟鸣与钟淑雅有四分像,相貌俊美偏斯文,给人的感觉一直很随和。第一次见他站着不说话,抿唇沉思的模样有些沉冷,丁潇潇生出几分胆怯,问:“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钟鸣回神,牵唇对她笑了笑。   他关车门绕到驾驶位,从储物盒中拿出一只小盒子,攥在手中嘱咐丁潇潇,“你先在车里坐一会,我进去一下,马上出来。”   丁潇潇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但也没有多问,点头说好。   大厅内,艳目的红地毯还没有收回,里面灯光明亮,还有一些宾客没有离开。   钟鸣快步往里走,很快看到站在窗边的陆南舒,他身边还站着一人,是此次商宴主办方裴氏的少董裴然,见到钟鸣进来,他微微挑了下眉,很快结束话题道:“你们聊,我先走一步。”   陆南舒没同他多说,转身看向钟鸣,冷淡询问:“有事?”   钟鸣勾了下唇,“也不是什么大事。”   走近,将巴掌大的盒子放在窗前打开,他温和解释道:“之前潇潇告诉我,她不小心弄坏了你的腕表,让我帮忙找人修。”   “现在,腕表还你。”   陆南舒将目光落在盒子中,缓慢抬手拿起。   细致看了几眼,他微微勾唇道了声多谢,然后指尖轻勾,将它丢入一旁的红酒杯中。   “潇潇没有告诉过你吗?”   殷红的酒液溅上手背,陆南舒拿纸认真擦拭,“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下次,她可以亲自来。”   “……”   回家已经近凌晨。   丁潇潇洗完脸快速换上睡衣,直接扑到大床上。   迷迷糊糊陷入睡眠时,手机铃声将她吵醒,她勉强睁开眼睛,发现是一串陌生号码,按了挂断。   没隔几分钟,手机再次响起,依旧是那串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北城。   担心是什么认识的人有急事联系,她打着哈欠接起,睡意朦胧的询问:“你好,请问哪位?”   电话那边顿了下,似有打火机敲开的声音,“这么晚,没打扰你和你家h.oney男友的休息吧?”   很清楚丁潇潇半醒半睡时有多迷糊,他好心做着自我介绍,“我是陆南舒。”   “陆南舒是谁呀?”   听筒中传来轻轻的呼吸声,吐字清晰道:“是你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双更合一。   下章入V,依旧会有红包雨降落,希望大家还在= =。   不想在的就去康康我的专栏吧,咱们有缘再见。 第13章   丁潇潇被吓清醒了。   本来还有些犯困的她, 因陆南舒最后一句话从床上坐起。   她刚刚虽然迷糊,但还没到意识不清的地步,那句‘陆南舒是谁’, 是她故意装傻想要气他,哪曾想倒是把自己给吓到了。   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她将手机拿远了些, 试探的又喊了句:“陆南舒?”   那边传来清浅的嗯。   真的是陆南舒,如假包换。   丁潇潇陷入沉默, 开始回忆刚刚陆南舒自称的是‘男朋友’还是‘前男友’。应该……或许大概是前男友吧?总之不可能时男朋友。   没勇气再问一遍,她带着浓厚睡腔问:“你干嘛呀?”   那边没了声音。   丁潇潇又喊了他一声:“陆南舒?你在听吗?”   “你要没事我就挂了。”她好困。   “有事。”那边终于有了回音, 陆南舒嗓音压得低沉,像是贴在她耳边在说话:“潇潇, 我还有书落在你那。”   陆南舒说,那本英文名著有上中下三册,丁潇潇找到的只是中册,还有两册留在杂物间。   丁潇潇很想说一句,要不你把杂物间的东西都搬走吧, 可她实在太困,也没精力再和他周旋, 于是随口嗯唔应付过去。   后来的事,她有些记不清了。   在她答应帮他找书后, 她可能直接挂了电话,也可能陆南舒又和她说了什么, 而她意识昏沉直接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她脑袋懵懵发晕还以为自己是做了梦, 直到翻看手机的通话记录, 才确定昨晚陆南舒确实给她打过电话。   他怎么会有她的手机号?   丁潇潇揉了揉头发, 洗过澡后,她的发色又恢复成绿。   握着手机推开杂物间的门,她脑袋空空,如同喝酒后断了片,丝毫想不起陆南舒说要找什么书。她只能给陆南舒发去消息:【猫猫探头jpg.】   【你昨晚说要找什么书呀OWO】   陆南舒发来一张书封照片。   有了图片,丁潇潇找书方便不少,她将找出来的书拍给陆南舒看,【是这两本吗?】   陆南舒回:【是。】   【那我怎么给你?】   陆南舒直接发了语音过来。   点开,扩音将他的嗓音压得低沉温和,犹如昨夜在她耳边的低语,“书先放在你那,等我回国去你那拿。”   丁潇潇没出息的听了两遍,忽然歪头疑惑。   昨晚陆南舒哪有贴在她耳边说话?她是睡魔怔了吧。   “……”   九月底,随着十一小长假的到来,MISS联合手工坊和甜品店,推出新品大促销活动,客流量再次暴增。   期间因为忙不过来,丁潇潇又招了几名临时工,就这样忙忙碌碌过完了七天,丁潇潇给店员各发了一份大红包,决定让大家休假半日。   MISS的营业额稳定增长,新上的手工作品销量可观,她简单算了下收益,发现自己在年前就能清账。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十月中旬,在钟淑雅的催促下,她翻看日历挑了又挑,终于定下温居时间,“周六可以吗?”   钟淑雅没问题,她又给钟鸣打了个电话,“我哥说他周六刚好有空。”   之后,丁潇潇又给要好的几个朋友打了电话,钟淑雅犹豫了下问:“你买房的事,还没给你妈妈说吗?”   丁潇潇颤了下眼睫,抬头笑了笑,“没有哦。”   “可你这样一直瞒着,要是让阿姨知道了不太好吧?”   丁潇潇摇头否定,“我没有瞒着她,只是觉得没必要特意去说,毕竟,她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活,我的出现可能会打扰到她。”   钟淑雅深知她家的情况,放弃劝说,“那你小姨那边呢?”   丁潇潇有些头疼,“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她,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告诉我妈妈。”   到时候,又要引来一场争吵。   思来想去,丁潇潇只偷偷给表姐打了个电话,对于她买房的事,表姐表示支持,“我就不过去吃饭了,你那边朋友太多我都不认识,等你有空咱们再单独约吧。”   “小雅你不认识吗?”   表姐拒绝,“不行,人太多我紧张。”   丁潇潇叹了声气,“姐,你这社恐太严重了,这样下去不行的。”   好说歹说,表姐都不肯松口出来见人,得知她这两天住在家里,丁潇潇不敢多聊了,“我买房的事你先别告诉小姨,等我过两天回去自己说。”   表姐那边似有脚步声,特意压低嗓音说了声好,匆匆挂断电话。   丁潇潇定的时间是周六晚七点,因为家里面积够大,他们决定在家里吃。   到了周六那天,下午五点,钟淑雅和钟鸣就敲开了她家大门,丁潇潇正在家里烤蛋糕,看到他们来那么早有些惊讶,钟淑雅翻了个白眼,“我哥怕你忙不过来,非要赶过来帮忙。”   “我就不明白了,到底谁才是他妹妹,我怎么觉得比起我,我哥更在意你啊。”   丁潇潇眨了眨眼,“可能是我太笨了吧。”   她长了一张不太聪明的脸,有时候做事毛躁,会让人不放心。   钟淑雅赞同这个说法,“他可能是怕你把厨房烧了。”   丁潇潇不满哼了声:“怎么会。”   她从高一就搬出来自己住,虽说做不出美食大餐,但拿手的家常菜还是有几个。因为来的朋友有十几个,所以她又特意在外面订了几样大菜,再加上她提前买好的半成品,一个人还算忙得过来。   “我来帮你洗菜。”钟鸣主动揽活。   丁潇潇看着他接过菜盆,有些好奇道:“你会洗?”   钟鸣被她逗笑了,“我虽然不会做饭,但还不至于连个菜都不会洗。”   钟淑雅才是被家里娇养长大的大小姐。   五点过后,朋友陆陆续续到来,钟淑雅负责招待。   自从婚礼结束后,孟晴回家带娃忙到都很少回消息,今日难得出来,钟淑雅调侃,“怎么没把你儿子抱来?”   “可别提了,我都快被这小兔崽子折腾没了。”孟晴总算能出来喘口气,和屋内的朋友打了招呼,她左右找着人,“你家邢医生怎么没来?”   “他今天有台手术,说是来不了。”钟淑雅提起邢嘉就皱眉,抱怨道:“我是真不能理解,他一个医生怎么比我哥还忙。”   孟晴笑了笑没有接话,她听到客厅有朋友问:“谁的手机在响?”   钟淑雅扭头看过去,“好像是潇潇的手机。”   拿起桌上的手机,她快步往厨房走去,“潇潇,有人给你打电话。”   “谁呀?”丁潇潇正在煲汤。   钟淑雅看了眼屏幕,摇头道:“是个陌生号码,估计是垃圾电话,直接给你挂了?”   丁潇潇没在意,刚想说挂断吧,忽然想起什么,“等等。”   她擦了擦手,拿着手机往卫生间走,“你先帮我看着锅,我去接个电话。”   关上卫生间的门,她按开接听键,试探地问:“您好?”   听筒那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顿了下自我介绍,“我是陆南舒。”   像是猜到了她没存他的号码。   丁潇潇这边人声嘈杂,一大群朋友聚在一起笑闹,隔着卫生间的门也能清晰听到。反观陆南舒那边,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你在家?”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淡淡道:“我在你家楼下。”   陆南舒是来拿书的。   隔了大半月,丁潇潇还以为他把这件事忘了。   得知他现在就在楼下,她小跑去杂物间取东西,临走前,她又去厨房装了一袋小饼干,钟淑雅看她穿了外套,“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丁潇潇回着:“我下楼去送个东西,马上回来。”   “奇奇怪怪的。”钟淑雅看着她跑出家门,问身边的钟鸣,“你说她这是给谁送东西去了,还送饼干。”   钟鸣垂睫认真洗着水果,“你要是好奇,不如下去看看。”   外面天已经黑了。   进入十月,天气开始转凉,丁潇潇出来时随手套了件衣服,刚好是她回国那晚穿的粉色猫耳外套。   看到停在路边的低奢轿车,丁潇潇拎着东西小跑过去,随着她的靠近,后门车窗降落,露出陆南舒精致淡漠的面容。   “给你。”丁潇潇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喘气微促。   她手□□提了两个袋子,一个是装书的猫咪卡通袋,一个是装有饼干的礼盒袋。   抬手接过粉粉嫩嫩的卡通袋,他将目光落在礼盒袋上,长睫微掀,“这是什么?”   丁潇潇回:“小熊饼干。”   她今天刚做的。   饼干的香气浓郁,虽然做了密封,但甜甜的奶香还是透入车内。   陆南舒抬眸看她,“给我的?”   丁潇潇想说:不是给你的,是给狗的。   但她还不能这么说,所以弯唇笑出浅浅酒窝,“嗯,给你的。”   陆南舒没动。   靠在皮椅上,他用那双泛棕的瞳定定看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心思。几秒后,他才缓慢抬手,丁潇潇抓着礼盒袋没撒手,微微俯身去看他的手背。   陆南舒颤了下眼睫,手指抓在绳结未松,“你在看什么?”   车内没开灯,模糊一团让丁潇潇有些看不清楚,她没有隐瞒,问:“你的手好了吗?”   陆南舒顿了下,回:“没有。”   当时他手背上的划伤很长,但严重的只有指甲盖大小,好好涂药愈合不会太慢。陆南舒应该没有好好涂药,甚至又做了什么,导致伤口结痂又溢血,至今留有一道浅粉伤痕。   要是留疤就麻烦了。   丁潇潇早有预料,松手把礼盒袋给他,“里面除了饼干,我还放了一支祛疤膏,很贵的。”   她刚才迟迟不撒手,就是想着要是陆南舒的手好了,她就把祛疤膏拿回来。   “陆南舒,你要好好涂药的,手上留疤就会很丑。”   陆南舒轻嗯一声,漫不经心不太放在心上。   丁潇潇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又指了指他放在车里的卡通袋,“你确定只有这两本书了吗?”   她委婉提醒着:“杂物间的东西太多了,我这两天就会把它们全部处理掉,你要是不放心最好都搬走。”   陆南舒看了她一眼,说不需要。   丁潇潇嗯了声,往后退了步没再多说,对他扬唇笑了笑挥手告别,“那,再见?”   她最后说了句:“陆南舒,祝你一路顺风。”   几乎在车子发动的同时,钟鸣和钟淑雅从楼道里出来,钟鸣喊了她一声:“潇潇。”   丁潇潇回头,跑到他们身边问,“你们怎么下来了?”   钟鸣笑着道:“帮你扔个垃圾。”   钟淑雅探头往旁边望,“刚刚那辆好像是陆南舒的车,你是下来找他的?”   “对呀。”丁潇潇心情愉悦道。   见她很开心的样子,她心中有个大胆的念头,看了钟鸣一眼问:“你们和好了?”   “怎么可能。”丁潇潇险些被呛到,这是绝不可能的事。将手背在身后,她笑眯眯道:“我只是把卡还给了他。”   这次,是真的还回去了。   “……”   车子径直开出小区,再也看不到穿着猫耳粉衣的姑娘。   陆南舒收回目光,打开礼盒袋目光在里面扫过,袋子里确实只有散装饼干和一支祛疤膏。很正常,但这种正常不应该出现在他和丁潇潇身上。   很显然,她刚刚的表现不对劲。   微微思索过后,陆南舒又打开一旁的卡通袋,抽出其中一本书,他随意翻过没找到东西,再去翻另一本书。   啪。   一张卡从书中掉出。   陆南舒垂眸望着地上的卡,半响后才捡起捏在手中,耳边不由想起那日丁潇潇哽咽的声音:“陆南舒,我们两清。”   如何两清。   真的以为,还了卡就能两清吗?   忍不住低斥天真,陆南舒面无表情倚靠在皮椅上,微微仰脖闭上眼睛。   叮——   手机中有消息弹出。   铃铛响叮当:【陆南舒,卡我还给你了,就在书里。】   【祝你今后顺遂平安,与心爱之人白头到老。】   祛疤,还卡,赠送离别礼,处理旧物。丁潇潇这是想和他划清关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纠缠。   她在用行动告诉他——   他们,真的结束了。   “……”   从那天起,丁潇潇和陆南舒再无联系。   日子恢复到平静,她每天忙着看店和构思新手工,过的充实快乐。   只是没几天,一通电话的到来打散平静,她刚接起电话,听筒中就传出霍梅夹杂怒火的质问:“丁潇潇,你买房子了?”   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霍梅生气道:“你现在真是长大了用不着我了,买房子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我说,要不是你小姨听到你和你表姐打电话,你们是不是要瞒我一辈子?”   丁潇潇揉了揉头发,这是她烦躁的表现,“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霍梅大声道:“这么多年了,你非要留在北城,当年出国也是一声不吭,回来也不给我打电话。现在买房子也瞒着我,丁潇潇,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问问你,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那边传来手机争夺的声音,小姨劝着:“姐,你好好和孩子说话。”   “我和她好好说话她听吗?”霍梅喊:“丁潇潇,你给我回话!”   丁潇潇沉默不语,一直等到霍梅情绪稳定些,才轻轻喊了她一声:“妈。”   她说:“我只是不想打扰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梅的声音有些尖锐。   丁潇潇抽了抽鼻子,“我什么意思你知道的,在你眼中,我不是一直都是个麻烦吗?”   听筒那边再次传来手机争夺的声音,小姨接过电话温柔道:“潇潇,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想,你妈妈天天挂念着你,怎么可能当你是麻烦。”   “孩子,买房子这么大的事你不该瞒着,你想在北城定居,可以和我们商量,我们会尊重你的想法。”   丁潇潇听得眼眶发酸,“小姨……”   正要说什么,听筒中再次传出霍梅的声音,霍君兰大概是怕她们吵起来,匆匆挂断电话,“我先去劝劝你妈妈,有什么事咱们以后慢慢说。”   这天之后,丁潇潇的太.平日子彻底结束,每隔几天都要接到霍梅的电话。进入十二月份的时候,她收到了霍君兰的消息,说要带着霍梅来北城看她。   “怎么了小可怜?”钟淑雅见她盯着手机愁眉不展,走过来捏了捏她的脸。   丁潇潇有气无力道:“我小姨说我妈要来北城看我,我已经预感到我的死期了。”   钟淑雅听后吓一跳,“那我是要赶紧给你准备棺材了。”   “用不着棺材。”丁潇潇趴到桌子上,“等她来了,我连骨头渣都剩不下,风一吹就把我扬了。”   “哪有这么夸张。”钟淑雅笑,“你最近就是在烦这事?”   见好友是真的不开心,她想了想出主意,“要不咱们去国外玩?”   “你要是出国了,你妈妈就算来了北城,也见不到你。到时候你把手机一关,整个世界就清静了。”   丁潇潇依旧没精神,“我们走了,MISS怎么办。”   “就出去玩几天,也倒闭不了,你也不用在这天天盯着。”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她说着:“你还记得你之前参加的那场商宴吗?”   “罗伯特先生邀请了我哥去实地考察,除了钟氏还有北城其它几家巨头,特意空出了山上的庄园给他们住,据说那里还有滑雪场呢。”   “咱们跟着去呗,反正你留在这里心情也不好,不如去国外散散心。说不定玩得开心了,你灵感来了又能画几张设计图,咱MISS就能又有新品出了。”   “哦对了。”钟淑雅还特意补充了句:“罗伯特先生没有邀请陆氏哦。”   有陆家那几个坏胚在,盛世早晚会毁。   “……”   十二月二十号,丁潇潇拉着行李箱加入钟氏的大队伍,踏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在上飞机前,她给小姨发了条告别短信,紧接着关机把手机丢入包里。   此时,已入寒冬,A国的冬日比北城还要冷。   丁潇潇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下了飞机,有专人接他们去山上的庄园,钟鸣看着跟在他一左一右的两个姑娘,莫名笑了。   “你笑什么?”钟淑雅白他。   钟鸣道:“忽然觉得自己不像是来谈生意的,倒像是在领两个小朋友出来郊游。”   一号小朋友穿着薄风衣正在美美自拍,二号小朋友围着围巾戴着毛茸茸的帽子,把自己裹成球只露出一双圆圆眼睛,正仰头看着奢丽如城堡的庄园。   “说你呢小朋友。”钟淑雅戳戳丁潇潇帽子上的毛球,“你裹那么厚不热吗?”   丁潇潇将手揣在兜里取暖,“你穿那么少不冷吗?”   “是有点冷。”钟淑雅搓了搓手,冻得鼻涕都快出来了。   罗伯特家的庄园很大,种了一大片郁金香花田,还有喷泉水池。   他们是来得最晚的一批,其他几家的公司都已经入住,只剩最后两层还有空房。因为房间可以随意挑,丁潇潇就往顶层挑,一连推了几扇门,才找到一间没锁的空房。   托着行李箱走进去,她先跑到窗边去拉窗帘。   哗——   随着厚重的窗帘拉开,屋内阳光涌入,丁潇潇站在窗前眺望,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山林,雾霭云翳。   正准备拿出手机拍照,忽然听到浴室里传出水流声。以为是哪里漏水,她跑过去查看,开门的瞬间,室内蒸腾的热气扑了满脸,身穿松垮睡袍的男人正细致洗手。   听到开门声,他扭头望来,垂在额前的碎发半湿,肤白貌美生着双冷清清的凤眸,那张脸与陆南舒长得一模一样。   ……这就是陆南舒。   陆氏不是被踢出局来不了了吗?!   丁潇潇呆在原地。   看到门外的人,陆南舒也是怔了下,不过很快恢复镇定。   随手甩去指尖的水珠,他拢了拢半敞的睡袍,锁骨依旧暴.露在外,“你怎么在这?”   这时,走廊恰好传来钟鸣的声音:“潇潇,你在哪间房?”   作者有话说:   来了~   让我看看还剩多少小朋友,人手一只小红包。   庄园开始感情线就重起来了,这段也是文案剧情的铺路。 第14章   “……”   丁潇潇最后选了陆南舒斜对的房间。   起先她还奇怪, 明明顶层的风景最好,为什么反而空房最多,一连推了几扇门她才发现, 因为顶层多数的房间有问题。   “确定住这间吗?”   钟鸣帮她检查着房间,“会不会床小了些?”   丁潇潇的心情还没平复,推开洗手间的门看了眼, “床不是问题,至少这间通电。”   因为在陆南舒那里耽误了时间, 顶层仅剩的好房间都被挑走了,其余的不是电闸坏了就是窗户漏风, 这间大概是因为装修问题,复古欧式, 摆在房中的家具有些陈旧,床是一米八的木质床。   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离陆南舒近了些。   见丁潇潇不准备再换房间,钟鸣拿起手机,“我去喊人来帮你收拾房间。”   庄园很大,房间是足够的。在原定的人数上, 罗伯特先生还让人多收拾出了几间好房,然而因为陆氏的横插, 导致最晚到达的钟氏没了房间,只能启用还未修缮的旧房。   在她整理行李箱的时候, 钟淑雅发来消息:【啊啊啊啊啊潇潇我对不起你。】   丁潇潇发去一个问号。   钟淑雅:【我刚刚在走廊上遇到了陆氏的人,他们说陆氏来了陆家三叔, 陆南舒好像也来了。】   【我之前问过我哥,罗伯特先生真的没有邀请陆氏, 是裴氏力荐了陆南舒, 看到裴家少东的面子上, 罗伯特先生才又给了陆氏机会。】   【你选了顶楼的房间吗?】   钟淑雅打字:【我听说陆南舒就住在顶层……】   丁潇潇看完钟淑雅发完的一长串消息,回去几个字:【谢谢提醒。】   【但是。】   【我已经知道了= =】   钟淑雅:【?】   钟淑雅也选了顶楼的房间,不过是顶楼第一间,带着大露台。   一进屋,她就接到MISS的工作电话,来不及陪丁潇潇选房间,只能先窝在房里处理工作。等丁潇潇收拾完房间,钟淑雅那边的工作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约好了一起去逛逛,丁潇潇待在房间无事,想要去钟淑雅的房间等她。   开门时,她看到斜对的房门大敞,陆南舒正站在门口转门把。男人身形高大,身上仍穿着那件黑绸睡袍,因垂眸的动作,露出一段修长白皙的脖颈,紧抿着唇神色泛冷。   他好像没有看到她。   丁潇潇这会儿还有些尴尬,关门的动作不由放轻。   本想趁他不备,快跑溜入钟淑雅的房间,然而才刚刚转身,身后传来咔嚓一声,有人冷冰冰喊她:“丁潇潇。”   丁潇潇缩了下肩膀,回头,看到陆南舒倚靠在门前,掀睫面无表情看着她,“你不该说点什么?”   说什么?   目光落在他微敞的领口,丁潇潇试探说了句:“对不起?”   陆南舒的房门是半掩着的,她推门进去时也不知道房门是坏的。   “我不是故意的。”丁潇潇试图解释:“你没有关门,里面整整齐齐我也没看到行李箱,以为是空房间。”   再者,他虽然是刚刚洗完澡,但她推浴室门时,他是穿了衣服的,她也没看到什么。   陆南舒想听的显然不是这些,目光仍就定在她的脸上,他冷淡问着:“跟钟鸣来的?”   “嗯。”   “来做什么?”   “就……来玩呀。”丁潇潇垂着脑袋。   陆南舒似乎笑了声,“你和他关系很好?”   涉及上百亿的Resort开发项目,目前被邀请来的多家同属竞争关系,丁潇潇却是跟来玩的。   一问一答,初始她还没察觉问题,被问的多了,丁潇潇莫名有种被男朋友查岗的错觉,她疑惑道:“我和他关系好不好,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她也没有理由一定要回答他呀。   “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不看陆南舒的脸色,她飞快跑去钟淑雅的房间。   “你这是被狼追了?”在她进门后,钟淑雅挑眉问道。   丁潇潇摇了摇头,不愿再提陆南舒的事,她坐到她旁边去看电脑,“事情还顺利吗?”   “差不多了。”钟淑雅动作熟练的将文件整理后,保存备份拖入邮箱,还能分心和丁潇潇说话,“你知道我刚刚遇到谁了吗?”   “谁?”   “乔子菡和江琴。”   两人都是她们的高中校友,江琴还和她们上了同一所大学,至今还有联系。   “她们怎么会在这?”   钟淑雅道:“江琴你也知道,上次咱们同学聚会她就嚷着要跳槽,没想到去了裴氏,刚好跟着她经理过来出差。乔子涵就更厉害了,她是罗伯特先生派来的庄园接待员,你在这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   丁潇潇哇了声:“她果然进了外企,是准备要在A国定居吗?”   “看来是了。”   乔子菡是丁潇潇三年的同班同学,也是学生会会长,管理能力一流,学习常年霸占年级前十,后来直接出国留学。   她善于交际人脉非常广,每年都会发起北城一中的校友会,托她的邀请,丁潇潇和钟淑雅也参加了多次校友会,所以她们那一届的同学来往最为密切。   “她让咱们一会儿叫着江琴去找她,说要带咱们在庄园转转。”   “好啊。”丁潇潇爽快答应,人多了刚好热闹。   今天是他们入住的第一天,庄园的餐厅请大厨做了丰盛的晚餐,以自助模式供他们挑选。   从庄园逛完回来后,乔子菡直接带她们来了餐厅,偷偷告诉她们,“先别吃太饱,一会还有烤全羊,味道超级棒,咱们可以喝点红酒。”   一听到酒,其他几人兴奋起来,只有丁潇潇摆了摆手,“不行,我不能喝酒。”   她酒品太差,喝多了会出事。   江琴也知道这点,想起某次同学会,“你是怕喝多了变恶霸?”   丁潇潇去捂她的嘴,“不准说。”   那次的同学会,在场几人都去了,亲眼目睹了丁潇潇醉酒撒泼的全过程。明明开始看着还挺清醒的,谁知出了餐馆大门,她钻到乔子菡的车里死活不出来,非说这是她的车要开回家,差点把交警招来。   “我也不知道,不过就好心载了你一段路,怎么喝了点酒那车就成你的了。”乔子菡打趣道:“我们几个把你往外拉的时候,你哭的那叫一个惨,围观的群众还要报警,真以为我们抢了你的车。”   “天地良心,那车明明是我的。”   丁潇潇又去捂乔子菡的嘴,几人笑闹成一团。   到底,丁潇潇也没敢碰酒,那次给她的阴影太大,看到的同学太多,至今每次同学会,他们能要拿这件事逗丁潇潇。   吃过饭后,几人又在庄园的庭中坐了会,丁潇潇疑惑道:“怎么没见钟鸣哥?”   “他啊,估计还在和罗伯特先生吃饭呢。”钟淑雅摇了摇头,“咱们刚刚那吃的顶多叫员工餐,真正的大餐不在这,你没看那几位大老板都没出来?”   “还真是。”丁潇潇很好满足,“员工餐吃成这样我也挺开心。”   “你是真出息。”   乔子菡想起什么,“明天要不要去滑雪?”   庄园附近有个滑雪场,这个时候正好开放。她撩了撩头发,“我明天还有工作去不了,但你们要去的话,我可以找几个朋友陪你们,各个都是小帅哥。”   “帅哥?”江琴一听眼睛亮了,“那必须要去啊。”   “你俩去不去?”   钟淑雅看了眼丁潇潇,确认道:“当然要去,你可得找几个最帅的小哥哥陪我们。”   “那没问题。”   丁潇潇掐了她一把,“你是把邢医生忘了吗?”   “忘了。”钟淑雅冷哼一声道:“自从下飞机,他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我看是他先把我给忘了。”   “那你可以主动打给他?”   “我才不要。”话虽然这么说,但钟淑雅最后没忍住,还是给邢嘉拨了个电话过去。   随着乔子菡去工作,丁潇潇和江琴也各自分开回房休息。   这个庄园共有六层,每层配有电梯,出了电梯就是大空间的公共客厅,里面设有家具电器,可供人休息用餐。   因为六层多老房间,住客不多,公共客厅要比其它几层冷清。丁潇潇走出电梯时,客厅中刚好有人,林洲正倚在冰箱门前和人说话,听到电梯铃响止了声音。   啃了口苹果,他看清人有些惊讶,“学姐,你也是来玩的?”   看来他刚刚遇到了钟淑雅。   丁潇潇没想到他也会跟来,见陆南舒正坐在沙发上,于是点了点头。   林洲也看了陆南舒一眼,问丁潇潇,“吃水果吗?”   丁潇潇摇头说不吃,她快步往房间走,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回到公共客厅,走到林洲面前。   林洲:“?”   丁潇潇眨了下眼,“你能让一下吗,我想拿几瓶水。”   林洲哦了声移到一旁,看到人拿了水兔子似的跑远,忍不住嘟囔了句:“怎么感觉她像是怕我。”   “哥,我长得很吓人吗?”他摸了摸脸,“还是我气场很凶?看着不易亲近?”   陆南舒正坐在沙发上查看电脑,似乎是嫌弃他吵,头也不抬道:“你要是很闲就回屋。”   林洲闭了嘴,啃着苹果往房间走时,忽然反应过来,小兔子怕的原来不是他,而是他哥啊。   那确实可怕。   “……”   回屋后,丁潇潇直接锁了房门。   拉好窗帘,她洗了个澡准备睡觉,可能是因为时间还早,她躺在床上没能睡着,翻身时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动。   有些吵。   白天手机开了次机,涌出多条未接电话和消息,这会儿她不太想看。然而,她并未带其他娱乐设备,只能认命再次开机,忽略掉那些令人烦躁的消息,她窝在床上看了几集动漫。   一直看到凌晨两点多,她才勉强生出睡意,关了灯,她躺在床上酝酿睡意,忽然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   咔嚓——   房门拧开的声音近在咫尺,像是开了她的房门。   丁潇潇以为自己听错了,翻身往门边看时,忽然看到一团黑影走进来,她吓了一跳,“谁?”   浓郁的酒气袭来,男人在看到她醒着脚步一顿,紧接着歪歪扭扭朝她走来,口中嘟囔着,“宝贝,我是你老公啊。”   说着,他张开双臂朝床上扑来。   丁潇潇要被吓死了,急忙起身躲开,来不及去按壁灯。她想要往门外跑,“你走错房间了,我不认识你。”   那人把她拦住,嘿嘿笑着,语调有些熟悉,“这么漂亮的小宝贝我怎么会认错呢,我就是你老公啊。”   “放开我——”丁潇潇去推他,急忙撞翻桌椅发出声响。   男人手劲很大,紧紧钳制着她往床上拖,腾出一只手去捂她的嘴。他这个样子,不像醉酒反而像有意为之,丁潇潇的心凉了半截。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潇潇?”门外响起陆南舒压低的声音,他大概是听到屋内的响动。   “唔唔……”丁潇潇想要发出声音,被男人勒住脖子。   在房门再次被敲响时,她铆足劲狠狠给了那人一手肘,趁他吃痛放松时逃脱,同一时间,陆南舒察觉不对推开了房门,不等看清屋内情况,有人冲出撞入他的怀中。   “救我。”陆南舒被撞的后退一步,腰身被人紧紧抱住。   低眸,他看到泪眼朦胧的小姑娘,丁潇潇头发凌乱额头红肿,被吓到浑身发抖。陆南舒眸色凝结,单手将人环抱,他低哄了句‘别怕’,直接揽着人进房开了壁灯。   啪——   室内恢复明亮。   丁潇潇缩在陆南舒怀中往外看,在看清人时瞳眸睁大,竟然是陆家三叔。   此时,陆修德已经躺在丁潇潇的床上睡着了,衣服凌乱脸上抓痕明显,还有微微的鼾声。前后不过几秒钟,她不相信他能睡这么快,正要开口说话,陆南舒忽然捂住了她的嘴。   掌心覆在她的唇上,几乎遮住她半张脸,丁潇潇无措眨了下眼睛,看到陆南舒对她摇了摇头。   “先去我房间。”他贴在她耳边说话,吐息温热。   丁潇潇被他揽在怀中往外走,直到进入他的房间,她才着急开口:“他不可能这么快睡着,他是在装睡……”   “嗯,我知道。”陆南舒带着她往床边走,“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可是……”丁潇潇被他按坐在床上。   大概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去摸她被撞到的额头,“疼吗?”   丁潇潇不说话,只是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他,眼眶中还有半湿的雾气。   陆南舒颤了颤睫,低眸凝视着这张脸,他单手捧起,冷静着声音解释:“潇潇,你没有证据证明他是装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没有人看到陆修德对丁潇潇做了什么,满屋子酒气,也没办法证明他是装醉或是装睡。如果强行把这件事闹大,陆修德多的是法子把脏水泼到丁潇潇身上,毕竟他能推开门,这点就解释不清。   “难道我就白白让他欺负了吗?”丁潇潇气不过,积攒的泪水没忍住滚落,砸到了陆南舒的手背。   陆南舒眸色渐沉,“放心。”   他帮她擦了擦眼泪,凉凉的声音意味不明,“我会帮你解决他。”   陆南舒说要出去一趟。   关好房门,丁潇潇坐在无人的房间,听到自己的房门再次被推开,又很快关上。没一会儿,陆南舒就推门进来,手中拿着盒小药膏,拆开包装。   “他已经回去了。”陆南舒淡声。   丁潇潇已经擦干了眼泪,至今想不明白,“我明明锁了门,他是怎么进去的。”   陆南舒将药膏挤到指腹,“我去检查了房门,你的门锁是坏的。”   看似完好无损锁了门,其实坏在了锁芯,营造了锁门假象,“你锁好门就不知道拉一下?”   丁潇潇垂着脑袋不吭声,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巧,还刚好给了陆修德机会。   “抬头。”陆南舒单指抬了抬她的下巴。   丁潇潇听话抬起面容,看到陆南舒将指腹按在了她的额头,涂抹红肿的皮肤。情绪渐渐恢复平静,她这才意识到两人现在的举止有多亲密,往后撤了撤脑袋。   陆南舒扣住不准她动,“现在想起来避嫌,不觉得太晚吗?”   刚刚是谁抱着他不肯撒手?   丁潇潇咬了下唇,弱弱和他道谢,“刚刚……谢谢你。”   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都在熟睡中,或许被惊醒也不敢出来查看,只有陆南舒出来了。   陆南舒涂抹好药膏,撤手去抽纸巾,“嘴上的道谢就不必了。”   丁潇潇一时吃不准他话中的含义,试探着问:“那,我送你谢礼……还是吃饭?”   在陆南舒凉凉的视线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消失,只能眨着眼茫然看着他,是真猜不出他的心思。陆南舒将手指的药膏一点点擦拭干净,丢入垃圾桶中,才走近俯身朝她靠近。   “丁潇潇。”他咬字清晰念着她的名字。   丁潇潇僵直着身体用手撑床,屏住呼吸,她的下巴再次被抬起,视线被陆南舒那张好看的面容占满。   她听到陆南舒嘲讽问了句:“你觉得,现在我们还算两清吗?”   他是真的记仇。   毕竟理亏,丁潇潇不知道怎么开口。   下巴被人轻挠了下,有人不依不饶,“回答我。”   丁潇潇弱声:“不太算了。”   陆南舒像是没听清,把距离拉到更近,好似随时亲上来,“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丁潇潇说:“不算了。”   反正也不清了,她大胆着问:“你能陪我回房间一趟吗?”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完犊子了,这本收益血扑,我果然写不好现言= =。   本章继续给小朋友们发红包~ 第15章   尽管陆南舒说陆修德回去了, 但丁潇潇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的手机还在房间里,不敢自己跑出去拿,只能请求陆南舒陪同。   凌晨三点。   幽深的长廊灯火通明, 空无一人。   陆南舒懒散推开房门,他低垂着眼睫带着几分困意,丁潇潇紧贴着他的手臂小步挪, 几乎是他走一步,她才挪一步。   “怎么了。”见陆南舒突然停下, 丁潇潇睁着眼睛仰头看他。   站在她房门两步之外,陆南舒轻抬下巴提醒她, “已经到了。”   统共就这几步路,他站在门边就能看到。   看着紧闭的房门, 丁潇潇咽了下口水说:“你先进。”   陆南舒被她气笑了,“有危险我先上?”   好像是有些缺德。   丁潇潇已经很理亏了,也不介意在缺德一点,她小声说着:“他毕竟是你叔叔,总不会伤害你。”   “那可不一定。”陆南舒嗓音平平, “陆家最不缺的就是人,他发起疯来可不会管我是谁。”   这么说着, 他还是抬手拧开了房门。   随着他走入房间,丁潇潇紧跟其后, 因紧张揪住了他的衣袖。虽然她现在看似恢复了情绪,但陆修德带给她的阴影并未抹除, 显然,她还是害怕。   啪——   陆南舒按开了壁灯。   灯光亮起, 照亮房中每一处角落, 四周空空荡荡的确实没了人影。   房中桌椅歪斜, 床上凌乱不堪,可见刚刚的争斗有多激烈。丁潇潇闻到了刺鼻酒气,跑过去开窗通风,找出手机,她正准备打电话,陆南舒忽然开口:“你要打给谁?”   “小雅。”丁潇潇不确定能不能打通,钟淑雅睡觉会静音手机。   陆南舒默了瞬,“你要告诉她?”   “不能说吗?”丁潇潇茫然看向他。   陆南舒道:“你最好谁也别说。”   “为什么?”丁潇潇不懂。   陆南舒没有过多解释,走过去弯身抽走她的手机,他淡淡道:“如果不想牵连你的朋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隐隐约约的,丁潇潇感觉出几分危险,她揪了揪衣服,“我能问一下,你想怎么对付你叔叔吗?”   陆南舒瞥向她,“我有说我要对付他吗?”   “你也说了,他是我叔叔。”   丁潇潇鼓起脸颊,看得出他就是不想说。   “可我总要找个地方住。”丁潇潇指了指门,“门又锁不上,床也脏了。”   陆修德躺过的床,她觉得恶心。   陆南舒微微沉思,问她,“一个人敢睡吗?”   丁潇潇睁了睁眼睛,一时间没有说话。   从她的反应中,陆南舒已经知道答案,嗤了声,他弯身去拎她的后衣领,丁潇潇如同小鸡仔被他拎了起来,双手在空中扑腾,“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陆南舒:“我房间。”   他的门被修好了,床也足够大。   在丁潇潇的记忆中,曾有过类似的场景。   因为两人的价值观不同,她和陆南舒有了第一次吵架,又或者说是她单方面的冷战。   丁潇潇被他气哭,回家后她生气的给他发信息,说这几天不去给他送饭了。本以为陆南舒会有所收敛,谁知他只冷冰冰回了几字:【以后都不用。】   这是要和她闹掰。   他是真的无情。   丁潇潇被他伤了心,决定从此以后断情绝爱把他忘掉,还故意晚出学校不和他在同一条路回家。   就这样过了三天,半夜她忽然听到了砸门声,因为意识不够清醒,她以为是在做梦。   第二天早起去上学,开门时,她看到门口丢着几个带血的纸团,以为是谁流鼻血随手丢的。   谁知当晚,她睡着后再次被砸门声吵醒,等她清晨开门时,门外丢着的是用血画的鬼脸。丁潇潇被吓到了,一整天心神不宁,给小姨打电话想要去她那里住几天,然而无人接听。   后来,是钟淑雅陪她回家住,她认为是有人恶作剧,说要陪她抓鬼,结果一连蹲守两天,砸门声消失不见,清晨的门外也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钟淑雅就猜,可能都是巧合。   半大的孩子,没什么经验也没有大人陪同,生活的经验都要靠自己摸索。   总不可能一直麻烦朋友,她只能硬着头皮自己继续住,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深夜她半睡半醒时,忽然又听到熟悉的砸门声,这次,还伴随着撬锁。   猫眼被堵,她颤巍巍把电话打给妈妈,可是妈妈直接挂断了。在她藏到卧室时,她看到对楼高层亮着的灯,空着大脑把电话打给了陆南舒。   冰凉的机器音似乎响了很久很久,就在丁潇潇以为,他不会接自己的电话时,电话通了。   陆南舒的声音很冷淡,在听到她的哭声时,冷静问:“报警了吗?”   他让丁潇潇锁上卧室的门藏入柜子中,不要再发出声音,其他的,丁潇潇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陆南舒最后那句安慰:“交给我处理,我很快过去。”   陆南舒报了警,在赶往丁潇潇的楼层时,还叫了巡逻的保安。   当警察赶来时,她开门直接扑入了陆南舒怀中,哭到眼泪鼻涕摸了他一身。   “没事了。”陆南舒拍拍她的后背,难得没有将她推开,摸了摸她的乱发教育,“以后遇到危险,要第一时间报警,知道吗?”   丁潇潇哭到哽咽,傻里傻气说了句:“可是,警察不会有你来的快。”   陆南舒怔了下,眸中像是闪过沉沉暗影,情绪不明说了句:“可我做不到次次及时。”   他总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那次之后,丁潇潇在陆南舒家里住了两天,是她主动要求的。   如今,陆南舒主动将她带回,将房中唯一的大床留给了她。   缩在柔软的床铺中,丁潇潇将被子盖过下巴,呼吸到他残留的冷香,还是那么熟悉。缩了缩身体,她抓住被子小声又说了句:“谢谢你。”   房中灯光昏暗,陆南舒坐在沙发椅中长腿微曲,以臂遮挡眼睛。   大概是累极,他只冷淡吐出两字:“睡觉。”   丁潇潇闭了嘴。   “……”   清晨,七点半。   枕边的手机第三次震动,这次发出的是鸡叫。   从猫叫到狗叫又换成鸡叫,缩到被窝的姑娘只是呢喃翻了个身,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陆南舒靠坐在沙发椅上按额角,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起身走到床边,顿了下俯身拨开丁潇潇的手,然后又撩开她散乱的头发,才顺利从她枕下摸出手机。   丁潇潇被弄醒了。   迷蒙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是床边站着的人影,她呆呆盯人脸看了一会儿,才迟钝看向他手中的手机,带着睡意说了句:“你的手机和我的好像。”   陆南舒:“就是你的。”   丁潇潇大脑像是反应不过来,“我的,怎么会在你那?”   陆南舒把手机丢给她,“自己把闹钟关上。”   鸡叫持续不停,连带着屏幕上的火鸡也一直跳动,陆南舒看不出闹钟的开关键在哪,只能由主人亲自操作。   丁潇潇乖乖去关闹钟,等把闹钟关上,人也清醒了。   “竟然七点半了!”她猛地从床上蹿起。   睡前,她定了最早六点半的闹钟,想要趁着无人偷偷跑回房间,然而她实在太困,愣是一直没听到闹钟响。   “我先回去了……”丁潇潇急匆匆往外走,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停了片刻,等走廊重新恢复安静,她才轻轻拧开门把手。   咔嚓——   房门打开的瞬间,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门外有人发出闷哼,一把截住半开的门沿,“搞什么,撞到我……”   看清门内的身影,林洲抱怨的声音一顿,“潇潇学姐?!”   “你怎么在这?”   丁潇潇跄踉了步险些被门带倒,堪堪稳住身形。   林洲后退一步,捂住额头看了看周围,“我没走错啊,这里不是我哥的房间吗?他换房间了?”   丁潇潇强装镇定,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咳了声看着林洲,“如果我说,我只是过来借东西的,你信吗?”   林洲上下打量过她。   目光穿过她往室内看去,他看到他哥靠坐在沙发上一脸的困倦,身上的睡衣有些发皱。沉默了几秒,他说:“我可能不太信。”   丁潇潇:“……”   .   约好了八点出发去滑雪场,时间有些来不及了。   丁潇潇回到房间换好衣服,顺便给乔子菡打了个电话,“嗯嗯对,门锁不上。”   “其他房间还没收拾出来啊,那你找人帮我换一下锁吧,哦对了,还有床单被罩什么的,也帮我换一下吧,我不小心泼上水了。”   庄园楼下有早餐供应,得知钟淑雅也是刚刚起床,丁潇潇下楼吃了个早饭。   江琴早早等在餐厅里,看到丁潇潇额头红了一块,凑近看了看,“你的头怎么了?”   “不小心撞墙上了。”丁潇潇随口胡扯。   江琴信了,“的确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此时,餐厅中坐了不少人,基本都是几家公司的随行员工,有人边吃饭边翻文件,也有人叼着早餐急匆匆往外走,看着江琴悠闲自在的样子,丁潇潇有些好奇,“钟鸣哥说今天他们要去看地皮,你们裴氏不去吗?”   “去啊。”江琴左右看了看,小声和丁潇潇讲,“罗伯特先生最先找的就是我们裴氏,我猜啊,是我猜的哈,我家少东肯定提前来过了,所以我经理才说就是过来走个过场,估计项目名额已经内定。”   恰好,她的顶头上司对她有点意思,所以她一提请假,马上就应了。   丁潇潇有些惊讶,“办公室恋情?你们公司允许吗?”   “不允许。”江琴无所谓道:“我们这不也没在一起吗?都是成年人了,玩玩而已。”   “玩什么?”钟淑雅踩着细高跟过来,拉开椅子坐下。   江琴对着丁潇潇嘘了声,示意她不要说裴氏内定的事,丁潇潇不知该怎么告诉她,“其实……这些钟鸣哥都已经知道了。”   “啊?”江琴傻眼了。   得知前因后果后,钟淑雅哼了声:“这事还用得着你猜吗?你怎么不猜罗伯特先生为什么要借裴氏开商宴,而不是我们钟家?”   摆在明面上讲,这个项目虽然在罗伯特手中,但裴氏有一定的决定权,他们和裴氏不是竞争对手,其他几家才是。   “别的都好说,陆氏必须要防。”钟淑雅皱着眉头道:“以前也没听说陆南舒和裴家少东有什么交情啊,裴然为什么要帮陆氏。”   “裴然?”丁潇潇歪了歪脑袋,“他不是北城一中高我们一届的学长吗?还是校草来着。”   “这我记得。”江琴道:“有段时间校园论坛在争校草之位,裴然和陆南舒的颜粉撕的最厉害,萧学长和钟学长最和平。”   几人正说的兴起,一把椅子搬到她们桌前,林洲大喇喇往她们面前一坐,“说哪家的校草呢?我当年也是北城一中的校草。”   钟淑雅白他一眼,“怎么哪里都有你。”   “你坐过来干嘛?”   林洲咧嘴一笑,“乔学姐说你们也要去滑雪场,说让我们搭伙一起去。”   “你也要去滑雪场?”   “怎么?我看着像来谈生意?”   这还真不像。   钟淑雅看了眼丁潇潇,想了想问:“就你自己去?”   “就我自己。”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林洲多加了句:“本来想叫我哥一起去来着,但他说困,要留在房间补觉。”   “也不知道他昨晚干了什么。”   丁潇潇端起牛奶喝了几口,莫名心虚。   九点。   几人到达了滑雪场门前,迎接他们的是五名外国人,三男两女,男帅女靓,都很热情。   钟淑雅悄悄和丁潇潇咬耳朵,“乔姐果然是好姐妹,这三个老外长得还都挺帅,尤其是那个小奶狗,看着好有少年气,是我的菜。”   站在她旁边的林洲刚好听到,眸光怪怪的看向她,“钟淑雅,你不是结婚了吗?”   钟淑雅掏出小镜子涂口红,“结婚了就不能看帅哥了吗?”   “谁规定的?你规定的?”   林洲被她噎了下,话题转移的很快,“你喜欢年龄比你小的?”   “那你为什么要嫁个老男人?那个邢嘉好像比你大不少岁吧?”   ‘老男人’三字刺激到了钟淑雅,她当即伸手去掐林洲,“你说谁老男人啊,你才是老男人!”   林洲倒抽一口凉气,跳着躲开嘴上不服输,“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不仅不是老男人,年龄还比你小,你说气不气?”   钟淑雅气死了。   除了林洲和那几名外国友人,丁潇潇几个都是第一次来滑雪场,所以选了初级赛道。穿好装备,几人包裹的严严实实进入场地,丁潇潇想请一位滑雪教练教自己,其中一名叫George的外国友人对她摆了摆手,“ I\'m here!”   George说了一口流利中文,但带着一些口音,偶尔会中英混杂,好在丁潇潇都能听懂。   他很热情地要教丁潇潇滑雪,还给她介绍其他好玩的项目,丁潇潇听得很心动,“雪上飞碟好玩吗?”   “of course!”乔治露出一口大白牙,“很刺激的,要去试试吗?”   丁潇潇点了点头,她问钟淑雅,“要去玩雪上飞碟吗?”   不等钟淑雅回话,林洲推着她往这边冲来,“走走走,我也玩,我们一起。”   钟淑雅白眼翻个不停,“人家问你了吗?”   玩到中午,几人留在滑雪场吃了顿饭,约好吃完继续去玩。   丁潇潇昨晚没怎么休息好,吃完饭现在只想瘫一会儿,她挥了挥手,“你们先去吧,我再坐一会儿。”   钟淑雅说行,“那你闲着没事,把刚刚拍的照片发到群里哈。”   他们一行人临时组了个滑雪小分队的群聊。   等所有人都走了,丁潇潇低头翻着相册,选好图片发入群里。对面传来嗡嗡的震动声,她抬头才发现,林洲还在原处坐着,“你怎么没去?”   林洲冲她笑了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丁潇潇直觉和陆南舒有关。   果然,林洲问:“你现在和我哥什么关系?”   丁潇潇手撑下巴,不答反问:“陆南舒是怎么和你说的?”   “他什么也没说。”林洲耸了耸肩,“我进去时他已经躺床上了,他说要睡觉让我不要吵,我只能出来咯。”   丁潇潇愣了下,解释:“昨晚我房间出了些事,我只是去他房间借宿了一晚,别的什么也没做。”   林洲不太相信,“那我哥为什么这么没精神?”   她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会没精神。   她猜,“可能……是坐在沙发上没睡好?”   “可我瞧着他像是一夜没睡。”   试探了多句,也没从丁潇潇这里问出有用信息,他叹了声气,“其实那天,你还卡的时候,我也在车里,你真觉得你们两清了吗?”   同样的话,丁潇潇听陆南舒说了太多次,她睁了睁眸,“你想说什么?”   “也不是想说什么。”林洲啧了声,“我就是觉得吧,你可能想错了,我哥早就知道你手里有那张卡,他从来没有因为卡的事怪过你。”   “哦还有。”他试图解释:“锦绣荣城的房子我哥虽然给了我,但他大概是不想卖的,只是让我帮忙照看,是我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误会他不想要了。”   “但房子过户给你的话,他是没什么意见的。”他犹豫着问:“我再把房款还你?”   丁潇潇有些没听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叫房子不想卖,但给了她又没意见。   林洲正不知怎么解释,身侧的玻璃窗忽然被人敲了敲。扭头,钟淑雅摘了手套正在玻璃外画符号,她哈了口气,模模糊糊写的是‘LZ-NSDD’。   “幼稚。”林洲嗤了声。   丁潇潇听到这两字颤了颤眼睫,仔仔细细看了他一眼,并未在他脸上看出厌烦的情绪,显露更多的像是愉悦。   “算了。”他站起身捋了把头发,“我哥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我只是有点愧疚,觉得你们本可以更好。”   两人的谈话终没有继续下去,乔治推门进来,“嘿,潇出来玩啊。”   丁潇潇看了林洲一眼,起身,“来了。”   他们又在滑雪场玩了半日,离开前,钟淑雅提议大家拍几张合照。丁潇潇身后就是乔治,在她对着镜头对手势时,脑袋一沉,一双手压在她的发上,画面定格,丁潇潇头上多了一双‘兔耳朵’,乔治倾身朝她靠近,正对着镜头灿烂笑着。   照片发到了群里,钟淑雅看到后偷偷问她,“这小奶狗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丁潇潇仔细回忆过今日的事,“好像没有吧?他就是挺热情的。”   “我怎么没见他对我这么热情?”钟淑雅选好照片发朋友圈,刷新动态时,弹出了林洲的最新动作。   钟淑雅啊了声,有些生气道:“这么多好看的照片他不发,这个小兔崽子竟然发我的丑照!”   丁潇潇凑近一看,一排三张照片,一张林洲自己的帅照,一张是他们的大合照,中间的照片是钟淑雅龇牙咧嘴对着镜头砸雪团。   丁潇潇笑了,“不丑呀,挺漂亮的。”   钟淑雅开始疯狂给林洲弹消息:【臭弟弟,你是不是想死!!】   【限你三秒钟把照片删掉,不然我要你狗命!】   “啧。”另一边,林洲正在翻相册,狂炸的手机严重影响他欣赏照片,在又一波轰炸下,他不小心点开那张大合照。   放大,扫过某个特定的人后,他将目光放在丁潇潇脸上,伸手点了点她身后的乔治,林洲果断将这张照片发给陆南舒。   【哥,睡醒了吗!】   林洲打字:【滑雪场好好玩哦,你不来太可惜了。】   【你看我是不是照片中最帅的人!】   作者有话说:   林洲:谁还没点小心机。   本章发放88个红包嗷~   因为明天要上收藏夹了,所以下一更在2号晚十一点哦。   顺便推推我下本可能写的预收:   奇幻:《攻略黑化孽徒手札》女师父X男徒弟   古言:《把太子当成亡夫替身后》小寡妇X被当成替身的太子X渣男亡夫   古言:《嗅蔷薇》(这本目前比较想写哦,就是不太会写文案,内容我自己觉得还挺带劲的。)   一觉醒来,秀秀失了两年记忆。   不解的是:她为爱入宫成了暴君的妃子。   惶恐的是:她这个贵妃很受宠,暴君日日与她同榻,还亲自为她穿鞋梳发。   心虚的是:她好像绿了暴君,失忆前常与太子幽会,与那位尊贵太子的关系暧昧。   开局就是修罗场?!   秀秀:救、救命QAQ   强取豪夺的暴君X柔弱坚韧小白花X心狠手辣的太子   大家去康康我的专栏呀,有喜欢的预收可以收藏留言~ 第16章   回庄园的途中, 丁潇潇接到乔子菡的电话。   大概是听筒那头的声音太杂乱,电话接通后,乔子菡一时没有吭声。   “乔子菡?”   “乔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窸窣的声响过后, 乔子菡慢吞吞开口:“听到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丁潇潇看向黑沉的车窗外,“应该马上就能到了,半个小时左右。”   隐约察觉出乔子菡的情绪不对, 她轻声问:“是有什么事吗?”   “的确是有点事。”那边发出烦躁的啧声:“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是……”她思考了下,“你不是住在陆南舒的斜对门吗?我刚才找人来给你修门换床铺, 陆南舒出来了,说要和你换房间。”   “啊?”丁潇潇听懵了。   都是北城一中出来的, 当年她和陆南舒那点破事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大学后, 参加过校友会的人都知道他们分手,如今大家都遇到一块,乔子菡也吃不准这两人现在什么关系。   她试探地问:“你同意吗?”   丁潇潇隐约猜到陆南舒为什么要换房间,心下情绪复杂,她抠了抠手指头道:“等我回去再说吧。”   到了庄园后, 丁潇潇先回了房间。   浓郁的酒气散尽,房屋已经重新清扫过, 换了新的床单被罩。丁潇潇又去拧了拧门,门锁换了新的, 这次是真的能锁上了。   目前来看,这间房已经没了问题。   丁潇潇推门出去, 走到陆南舒门前犹豫了下,抬手敲了敲门。   “陆南舒, 你在吗?”停顿几秒, 她又敲了两下。   房中好像传出很细微的声响, 紧接着是脚步声。丁潇潇静静等待,大概几秒后,房门被人推开,陆南舒头发湿漉像是刚刚洗完澡,睡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只系了几颗纽扣。   扑面而来的冷香沁脾,如同往日被他抱入怀中。丁潇潇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他的领口,又很快移开,“要不,我等会再过来?”   “不用。”陆南舒单手系着衣扣,还带着几分倦意,“进来说。”   丁潇潇乖乖走进房。   她过来的太着急,身上的外套帽子还没来得及摘,这会儿有点热。随手揪下头顶的帽子,她拉开拉链脱下厚重的外套,忽然看到陆南舒系衣领的动作一顿,凤眸微扬扫来一眼。   莫名情愫在两人之间蔓延,丁潇潇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她抱紧手中的外套,局促往角落站了站,主动开口:“乔子菡说,你想和我换房间。”   陆南舒淡淡嗯了声,随意擦拭着头发没有过多解释。   丁潇潇忍不住问:“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他坐到沙发椅上,嗓音冷清清道:“我只是纯粹不喜欢这间屋子。”   “骗人。”丁潇潇哼了声,凑近一些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担心你三叔还来骚.乱我?”   陆南舒看向她,漂亮的凤眸泛着微微的浅棕,难得没有否认,“你可以这么认为。”   丁潇潇反倒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到底还是同意了换房间。   虽说房间已经重新收拾过,也换了新的门锁,但丁潇潇还是觉得不适。只要一进屋,她就能想到昨晚发生的事,白天也不是没考虑过换房,但乔子菡说庄园太老旧,其他的房间都不太合适。   “谢谢你。”重新整理好衣物,在她拉着行李箱与陆南舒擦肩而过时,还是又道了遍谢。   她是真的很感谢陆南舒,也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感谢。   陆南舒听后没什么反应,只是在进屋时撩了撩眼皮提醒她,“该如何锁门,还用我教你吗?”   虽然语调冷冽,但丁潇潇听得出他并非嘲讽,而是真的在问需不需要教。   就好像她是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丁潇潇有些尴尬道:“不用了。”   她现在已经知道,锁完门要拧着把手推推看,最好再在门后抵一把椅子。   回到新房间后,丁潇潇照做,确定门真的锁上了,她松了口气搬来椅子抵上,直接扑到松软的大床上。   床上还残留着陆南舒轻轻浅浅的气息,如他人般清冽,丁潇潇无意识蹭了两下,听到手机震动,是Allin发给她的消息,【快递到了,拿到了吗?】   快递寄出后,起先丁潇潇还不时查单号,后来卡在海关久久不动,她险些忘了。   【还没。】丁潇潇快速打字解释了几句:【等我回国就去拿。】   【你在A国啊……】Allin直接发来语音:“可惜我最近好忙,不然就去找你了。”   丁潇潇也直接发起语音,“你不忙也没必要来。”   她不会在这里待太长时间,听钟鸣的意思,最多留到圣诞节。   也没几天了。   一边和Allin随意聊着,丁潇潇一边去刷朋友圈。从滑雪场回来后,她也发了一条动态,六宫格中有三张是她的照片,还有一张合照和两张风景照。   点赞的人很多,丁潇潇一一扫过,忽然在花花绿绿的头像中,看到一只圆眼金渐层,点开一看,果然是陆南舒。   他竟然也会看朋友圈了?   盯着他软萌可爱的头像,丁潇潇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用一只奶呼呼的猫当头像,这与他高冷疏离的人设实在太不搭。   本想放大头像再看两眼,但不小心多点了几下,手机轻微震动,发出拍一拍的特效。   丁潇潇心道坏了,祈祷着陆南舒没有看到,以最快的速度点了撤回。很不巧的是,陆南舒大概正在看手机,所以在她撤回的同时,对话框弹出一条消息。   Nanshu:【?】   丁潇潇莫名想起,他有位秘书说他的私人手机从不离身,好像是真的。   想了又想,总觉得自己这样晾着不太好,于是她思索后发:【再次感谢你OVO】   【晚安。】   那边很快回复:【你要很闲就去睡。】   熟悉的对话,让丁潇潇梦回分班前的假期,她每日祈祷能和陆南舒分到同一班级,还给他发消息说要去寺庙求好运。   陆南舒大概是觉得太烦,在她多次发信息未果后,淡漠回复一条:【你要很闲就去学习。】   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时间确实不早了。   在外面玩了一天,这会儿她有些困倦,浑身提不起劲。不知是不是在这间房睡过一晚,她生出几分安心,早早的关灯睡觉,却在半夜被热醒。   也不只是单纯的热。   丁潇潇在被窝中翻了个身,抽了抽鼻子有些不舒服。摸了摸额头,她感觉自己又有些发烧了,这会儿口干舌燥说不出的难受。   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两点了。   昨晚,陆修德就是在这个时间偷偷摸入了她的房间,要不是她刚好失眠没有睡着,后果不堪设想。   房中没药,但丁潇潇记得,公共客厅有个小药箱,昨天陆南舒大概就是在那里面拿了药帮她涂额头。她从床上爬起来,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去,因为外面实在太安静了,她很怕一开门就看到陆修德。   忍忍吧。   丁潇潇灌了杯水,重新躺回床上。   本以为睡着就能舒服些,谁知没一会儿,她开始反胃干呕,冲到卫生间吐了一通。   凌晨三点半,撑不住的她悄悄打开房门,攥着手机朝公共客厅走去。   客厅连接电梯间,从电梯进出的人必会经过公共客厅。此时,公共客厅安静明亮,电梯紧闭并没有被使用,她快步朝着客厅跑去,本想拿了药就跑,途径沙发时,忽然看到里面有人影坐着,吓得她险些叫出声。   陆南舒靠坐在沙发中,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原本正仰靠着背枕闭目养神。   听到声响,他缓慢睁开眼睛,看到丁潇潇微微皱眉,“怎么出来了?”   丁潇潇险些被他吓死,手脚冰凉靠缩在墙边,好一会儿才平复,“我出来找药。”   “药?”   她轻嗯一声,带着浓厚鼻音没什么精神道:“我好像又发烧了。”   今年她真的是多灾多病的。   陆南舒站起身朝她走来,没等丁潇潇有所反应,一只泛凉的大手贴在她的额上,微微试过后道:“是有些发烧,去沙发上坐着。”   丁潇潇迟钝抬起脑袋看着他,眼睫眨了两下没动。   “听不懂?”陆南舒微微挑眉,倾身拉近两人的距离,他看着她又重复了遍:“去沙发上坐着,我去帮你找药。这次明白了吗?”   明白了,但不是很理解。   虚软坐到沙发上,丁潇潇傻呆呆看着陆南舒的脊背,此刻她只想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其他什么也不愿意想。   很快,陆南舒拿着药回来,仔细看过说明书。   “这两天别吃生冷刺激性的食物。”挤出药粒放到丁潇潇手中,他又给她倒了杯温开水,亲眼盯着她要把药完,他才站起身活动了下手指,“走吧,送你回去。”   只隔着一条长廊,其实没必要送。   但丁潇潇实在太难受了,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又或者说了,她记不清了。记忆的最后,是她晕晕乎乎回到房间关门时,陆南舒站在门外,平平提了句:“锁门。”   嗯对,是要锁门。   或许是陆南舒给她找药的行为触及到她,丁潇潇又梦到那年冬天。   她爬了半个小时的楼将陆南舒拉去医院,陪他看病输液,在回家时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第二天,她感冒了。   最开始,她以为只是一场小感冒,过两天就能好,直到感冒越来越严重,她开始鼻塞咳嗽,药吃了不少,但感冒就是不见好。   每天,她包里都塞满了卫生纸,鼻子因为上火而发红,跟在陆南舒身后总是抽抽搭搭的擦鼻涕,像朵蔫掉的花。她偶尔会可怜兮兮和他抱怨,“陆南舒,感冒真的好难受啊。”   陆南舒很少给她反应。   放假前的大考时,丁潇潇的感冒已经很严重了。   考完最后一场,她穿好外套从考场出来,慢吞吞的落在人群后面。   正要往教室走,她忽然听到有人喊她,“丁潇潇。”   丁潇潇回头,看到陆南舒站在树下。   他穿着宽长的羽绒服,帽子上有一圈大毛毛,衣服质感看起来很好。目光定定在那圈绒毛上看了会儿,丁潇潇手痒好想摸一把,忍住了。   “你不是不参加考试吗?怎么来学校了?”她有些惊讶又愉悦。   陆南舒不答,只是让她把手伸出来。   丁潇潇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伸了手,手指微蜷间,掌心被塞了什么东西,她低头看到了精致的礼物袋,睁圆眼睛有些茫然无措,“这……是给我的吗?”   陆南舒淡淡嗯了声。   他没有多说什么,给了她东西就匆匆出了校门,好似是特意赶来给她送东西的。   回到教室后,丁潇潇打开礼物袋,发现里面塞满了感冒药,还有一罐透明玻璃的糖果。糖果底下,压着一张手写卡纸,笔锋凌厉潦草:【一天三次,按时吃药。】   “哦呦,这是谁呀,好贴心。”同学看到了,纷纷过来打趣,还有人笑着问她是不是偷偷谈了男朋友。   男朋友。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如小鹿撞入她的心头,驱散了她心中的迷雾。   从最初的颜粉到忍不住靠近做朋友,如今她越界变得越来越贪婪,竟想要陆南舒做她的男朋友。   放假之后,她将那罐糖果拍照发了朋友圈,反复斟酌配了一句话:是甜的。   看着你时,是甜的。   靠近你时,是甜的。   暗恋你时,是甜的。   多么想光明正大诉说我对你的情绪,   喜欢你,是甜的。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那时她被陆南舒浅浅的暖意打动,也认为他必会被她温暖。   “……”   丁潇潇在房间窝了两天,身体才彻底恢复。   她感觉自己和这里八字不合,不是遇到糟心事就是发烧生病,之后约好的活动她都没参加,一直等到平安夜那天,才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得了罗伯特先生的允许,乔子菡在庄园里办了场派对,邀请了罗伯特公司的同事过来一起热闹。   乔治和那几位外国朋友也来了,一看到丁潇潇,乔治就亲热过来打招呼,“嘿潇,好久不见!”   丁潇潇一一和他们打过招呼,被乔子菡拉到一边,问:“你现在和陆南舒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丁潇潇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乔子菡道:“我不知道陆南舒晚上会不会下来玩,但我要先提醒你一句,乔治对你有意思,可能要追你。”   “啊?”丁潇潇懵了下。   乔子菡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自儿掂量着来吧。”   到了晚上,林洲果然拉着陆南舒下来了。   一群人聚到一起,总要玩点有意思的游戏,乔治主动开口,“The Moment of Truth怎么样?”   真心话大冒险。   明明是被玩烂的游戏,偏偏永不过时。   有那几位外国友人推波助澜,众人纷纷上桌,林洲拉上陆南舒一起,“反正都下来了,不如一起玩玩。”   第一个中招的是钟淑雅,她选择真心话,被问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紧接着被抽到的就是江琴、乔子菡,到了林洲时,他选择大冒险。   出题者说:“选在场的一位女士表白并亲吻。”   这就太刺激了,众人纷纷起哄等着看热闹,钟淑雅直接抓起一把瓜子磕起来。   众人都以为林洲会为难,然而小少爷只是在人群中悠哉哉翘起二郎腿,不屑嗤了声:“就这?”   显然,身为玩咖的林少爷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这样的大冒险对他而言称不上冒险。   钟淑雅看不惯他嚣张的样子,“那你倒是去表白啊,别光嘴炮不行动。”   林洲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起身朝她走来。   单手抄着口袋,他慢悠悠在钟淑雅面前站定。钟淑雅正在嗑瓜子,见他过来还以为他要找事。   “怎么?”她挑了挑眉,正要出口讽刺,面前的少年忽然俯身,笑容恶劣喊了她一声:“淑雅姐姐。”   钟淑雅愣了下,听到他说:“淑雅姐姐,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不等她反应过来,林洲就拉起她的手拂落她掌心的瓜子,快速在她手背亲了一下。全场惊呼,有人笑着道:“玩还是洲哥会玩,这波刺激啊。”   也有人起哄,“洲哥你这钻空子了吧,表白怎么只亲手呢。”   钟淑雅手中的瓜子掉了一地,看热闹竟看到了自己头上,她反应过来把手狠狠抽回,“林洲你有病吧。”   “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林洲无所谓站起身,“游戏而已,又不是真和你告白。”   毕竟是游戏,两人也都没太在意,重新开局。因有了林洲的打样,大家情绪高涨,所以当瓶口转到丁潇潇面前时,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有了前车之鉴,丁潇潇果断选择真心话。   提问者是乔治的朋友,他笑眯眯问道:“潇,你有男朋友了吗?”   丁潇潇松了口气。   乍一听,这个问题十分简单,都算不上刁难。就当丁潇潇想要回答时,余光忽然扫到陆南舒,他坐在她的对面,手臂离开桌面倚坐在靠椅上,正好整以暇看着她。   “!!!”差点就把他忘了。   看到他的同时,h.oney男友这几个字也同时在脑海冒出,问题瞬间变得刁钻起来。   她该怎么回答呢?   说没有,陆南舒这边就露馅了;说有,她就是骗了所有人。   “到底有没有啊?”有人催道。   昏暗的灯光下,陆南舒很浅勾起唇角,嗓音融入嘈杂声中泛着意味不明的凉,“我也好奇,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   丁潇潇咬了咬牙,回:“有。”   作者有话说:   有存稿啦,恢复晚九点更新。 第17章   教训告诉我们, 千万不要说谎,因为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永无止境。   丁潇潇后悔了。   如果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她绝不会为了那该死的面子,在陆南舒面前说出h.oney男友这几个字。如今她说谎遭了报应,活该陷入这两难境地。   ‘有’字一出, 全场有瞬间的凝滞。   熟知两人关系的人,都下意识去看陆南舒, 江琴咳了声,试图活跃气氛, “潇潇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没有吗?”钟淑雅看出好友的艰难, 出声打圆场,“是她在国外谈的,咱们这才见几面啊,还没来得及说呢。”   “行了。”她直接绕过话题,“咱们继续。”   新一轮游戏开盘, 竟然又挑中了丁潇潇,出题者是陆南舒。   这下钟淑雅是救不了她了, 对她小声耳语了句:“你是真的倒霉啊,姐妹, 咱们抽空去寺庙拜拜吧。”   丁潇潇欲哭无泪,依旧选择真心话。   陆南舒坐在暗影中, 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扶手,他没什么情绪道:“说出你家h.oney男友的十个优点。”   这是什么问题?   有人笑着, “陆总这是在放水吧。”   陆南舒勾唇笑了下, 拿起桌面的杯子把玩在手中, “不算放水。”   “是啊,十个优点可没那么好说。”林洲冲着丁潇潇眨了眨眼,“学姐,你可要说真心话啊。”   她根本就没男友,哪来的真心话。   丁潇潇不知陆南舒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只能摆烂的继续瞎扯,“有钱有颜身材好,活泼黏人会撒娇。”   “还有四个。”有人给她数着。   丁潇潇硬着头皮想,“不高冷,有问必答,体贴知情趣。”   除了前三个,后七个可真是陆南舒的反向性格。   林洲不太相信,“你这都是真实的?”   丁潇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林洲讪笑,下意识去看身旁的哥哥,巧合的是,陆南舒也刚好扭头。对上林洲的视线,他似漫不经心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脚底蹿起一阵寒意,林洲连忙调转目光。   妈的,这太吓人了。   林洲决定帮自己哥哥一把。   偷偷给在场的某位朋友发了条消息,在朋友收到后,他安心等待机会。很快,瓶口指向了他,在他选择真心话后,钟淑雅嗤了声,朋友提问:“说出你最后悔的一件事。”   林洲敛了敛眉,看了丁潇潇一眼,“几年前,有人曾托我去找一位姑娘,我没有找到。”   “然后呢?”   “他们因此分手了。”   众人唏嘘,丁潇潇却有些沉默。   她还在回忆林洲刚刚看她的那一眼,好似饱含深意。所以在游戏结束后,她拦下林洲,犹豫着问:“你在说那件后悔的事时,为什么要看我?”   “有吗?”林洲知道鱼上钩了,他故作无措慌乱,“我看你了吗?”   “你看了。”   林洲哦了声:“那我可能是无意识的行为。”   “事情都过去了,再追究也没什么意义。”   丁潇潇颦眉,“我觉得你有话可以直说,这样遮遮掩掩会扰乱人家的情绪。”   其实林洲也很讨厌这样的人,可是,“不是我不想说啊,而是有人不让我说。这件事我哥也知道,你要是真的好奇,可以去问问他?”   这样就没意思了。   游戏结束后,丁潇潇没再看到陆南舒,“还是算了。”   她其实也没那么好奇。   林洲还想在说什么,乔治迎面走来,“潇,我有话和你说。”   “失陪。”匆匆和林洲结束话题,丁潇潇点头跟着乔治离开。林洲还有些不甘心,忍不住又问了句:“你为什么不去问问我哥,他为什么说你们两清不了?”   “有时候你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全部真相。”   丁潇潇脚步一顿,乔治看了看他们,“不然你们先聊?”   “不用了。”她还是没选择停留。   挑了处无人的角落,乔治脸色落寞,主动开口问:“你刚刚说你有男朋友了,是真的吗?”   丁潇潇大概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为了避免后续麻烦,她点了点头,将谎话进行到底。   见此,乔治无奈耸了耸肩,“本来想趁玩游戏时给你告白的,现在看来不允许了。潇,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既然我们做不成爱人,希望能继续当朋友。”   “祝你和你的男友拥有Forever Love。”   丁潇潇很喜欢乔治的坦荡豁达,不由愧疚自己的欺骗,但她对乔治真的没意思,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也祝福你早日找到心仪的另一半。”   解决了烦心事,丁潇潇去找钟淑雅,她正和江琴碰酒杯。   随手拨弄着手机,她耷拉着眼皮道:“你说倒追会不会被男人看不起?”   丁潇潇一愣,“什么?”   钟淑雅撇嘴道:“从上飞机到现在,邢嘉没主动给我发过一次消息,唯一两次的联络还是我打给他的。你们说他是不是仗着我喜欢他,就不把我放在心上?”   与丁潇潇一样,钟淑雅的老公是她倒追来的。   只因在医院一见钟情,钟淑雅就开始长达三年的追求,与丁潇潇情况还相似的事,邢嘉性格冷淡油盐不进,看着救死扶伤菩萨心肠,其实又冷又硬极为难追。   三年里,很多朋友都在劝钟淑雅放弃,可她就是不愿放手。她的坚持换来了邢嘉的松口,两人在确认关系后,迅速结婚。   “我知道他还没那么喜欢我,和我结婚也是为了应付家里,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既然我们成了夫妻,他总该尽些做丈夫的责任吧?”   丁潇潇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因为在感情中,她也是弱势的失败者。   【几年前,有人曾托我去找一位姑娘,我没有找到。他们因此分手了。】她莫名又想起林洲的话。   或许是被钟淑雅感染了情绪,丁潇潇想到了自己倒追陆南舒的时候。   确认心意后,她决定弃文选理,赌一把能和陆南舒分到同一班,可惜失败了。   她经常给陆南舒发信息,他不回;每天与他上下学,他沉默;因为没有分到同一班她抱怨,陆南舒凉薄的质问让她难堪委屈,可当她决定放弃他、遇到危险求助无门时,却只有陆南舒肯第一时间来救她。   日日去砸门恐吓她的,是房东的前租客,因与房东发生纠纷选择报复现租客,是警察调查出的结果。   在去警局做笔录时,小姨姗姗来迟。   打给妈妈的电话被挂断后,至今没有回复,小姨后怕的拍了拍心口,将她拥抱在怀中轻声安慰,“孩子,让你受苦了。”   可是,她已经不害怕了,也不再需要安慰。   丁潇潇偏头看向警局外,看到一身黑衣的陆南舒冷清清靠在墙边,正淡漠望着树枝上的麻雀。推门出去,她走到他身边,“我小姨说,让我去她家里住。”   陆南舒动了动眼睫,保持原姿看也不看她,“那你就回去住。”   丁潇潇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可小姨家距离学校很远的,坐公交要四十分钟。”   少年不说话,这本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与他无关。   “陆南舒。”丁潇潇凑到他面前,“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陆南舒总算看她一眼,浅棕色的瞳像渗入丝丝讽意,他说他没有生过她的气。言外之意是,他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丁潇潇没有恼怒,只是低垂着脑袋轻声道:“我承认我做事幼稚经常一头热,可我选理并不是冲动,我想和你在一起,和我选文选理没有冲突,陆南舒,我不偏科的。”   她又说:“我拒绝小姨了。”   “虽然自己住有些害怕,可我不愿意回去。”   陆南舒回:“随你。”   他还是那么冷漠,似乎并未因丁潇潇的亲近而改变态度。丁潇潇抬头看了看他,忽然说:“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说过我家里的事?”   她自顾自道:“我妈妈工作很忙,我爸爸据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没有印象。从我有记忆起,就是奶奶在照顾我,一直到她去世。”   “后来,我又被丢去了小姨家,小姨对我很好,甚至比对亲女儿好,可她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对不起表姐。我总觉得……我在无形中破坏了小姨一家的平和,所以我拼命学习考上了北城一中,这样我就有理由自己搬出来住了。”   “陆南舒,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那种感觉,但我觉得自己好孤独,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我,直到我遇到了你。”   “你虽然看着冷,但其实很善良,比我妈妈对我还要好。”   陆南舒颤了下睫,质疑,“我对你好?”   “好的。”丁潇潇点点头,“最开始,我每天放学跟在你身后,你肯定早就发现了吧?虽然我们是真的顺路,可换做别人,我早就被骂变态了。”   “还有那次我误会你被绑架,拉着你跑了很远,后来我才想明白,那些黑衣人不是坏人而是你的保镖,可你为了照顾我的面子什么也没解释,还请我吃饭送我回家……”   “你生病的时候不肯去医院,我只劝了你几句你就跟我走了,其实你要真不想理我,就把我轰出去了。”   后来,她因为这件事感冒久久不好,陆南舒虽然表面什么也没说,却沉默帮她买了药,担心她怕苦还送了糖。   分班的事,陆南舒虽然话不好听,但确确实实是在为她考虑。他说她幼稚,是想让她成熟懂事,学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丁潇潇有些不好意思,“分班后,我一直对你抱怨后悔,其实不是真的后悔,而是想给你诉说我的想念,因为我想天天见到你。可既然选择了,我就不会后悔。”   “陆南舒,我对你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我感觉你也是孤独的。所以我想,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要不要拥抱取暖?”说着,丁潇潇张开了手臂。   她是在告白。   陆南舒那么聪明,肯定都听懂了,所以他只是笔直立在原地,轻抬眼皮看她,“拥抱?取暖?”   像是嘲笑她的天真,他弯了弯唇角道:“我不孤独,也不需要。”   丁潇潇着急,“我需要。”   “你不需要。”   “我需要的!”丁潇潇想要扑过去抱他,被他一根手指头戳在原地。   冰冰凉凉的指腹按在她的额头,少年眉眼清隽倨傲凉薄,很理智告诫着她,“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学习考虑将来该做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都该丢出脑子。”   “听懂了吗?”   听懂了。   但不会照做。   砰——   酒杯砰壁发出清脆的响声,丁潇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被钟淑雅的情绪传染,烦闷下她没忍住碰了酒,钟淑雅又给她倒酒,见她想要往回抽酒杯,啪叽拍上她的手背,“放心大胆的喝。”   “有我们在,还能让你出事不成?”   江琴也劝着,“咱们就住在这里怕什么,就算喝醉了也就这几步路。”   架不住两人的劝,丁潇潇只能浅浅又喝了几口,只是没想到这酒后劲贼猛,没一会儿就开始头晕。   “哎呀,淑雅你怎么了?”   最先醉倒的人是钟淑雅,她趴倒在桌上喃喃自语,嘴里还念叨着邢嘉的名字。大概是不太清醒了,她摸起手机给邢嘉打电话,打不通就给他发语音,直接问:“邢嘉你是死了吗?”   “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这么大一个老婆在国外!!”   江琴赶紧去抢她的手机。   在架着人往顶层走时,江琴看着跟在她们身旁的丁潇潇,狐疑看了她几眼,“你还清醒吗?”   丁潇潇轻轻嗯了声,很是平静。   江琴还有些不放心,“那你跟好我,咱们先送小雅回去,然后我再送你。”   丁潇潇脸颊红红的,乖乖点头说了声:“好。”   电梯到达顶层,趁着江琴开门时,钟淑雅又开始喊邢嘉的名字,摸遍全身去找手机。   自己身上没有,她就去摸江琴,江琴被她吓得嗷嗷乱叫,一边把人往房间架,一边推着,“别摸别摸,我身上没有你的手机!”   丁潇潇站在门边没有进,感觉江琴自己可以应付,她敲了敲门说:“我头好痛,先回去了。”   江琴还在被钟淑雅扒拉着,“等等,我送你——”   “不用了。”丁潇潇眨了眨眼睛,“你还是先照顾她吧。”   她想,她是比钟淑雅幸运的。   同样倒追,虽然钟淑雅最后和邢嘉结婚了,可她从来没在邢嘉那里获得温暖。   丁潇潇一直追逐陆南舒而行,几次告白几次被拒,可随着她的交心,陆南舒对她的态度也在渐渐软化,所以在她后来告白被惹哭后,他才会松口给了她承诺。   陆南舒从不会说漂亮话,但总会用行动表露他对她的在意。两人恋爱后,他更是无声纵容了她太多,那么冷静理智的人,接纳她本就超出了理智。   所以她想,曾有那么一段时间,陆南舒是真心喜欢她的。   可惜,他们败给了威压。   到了房门口,丁潇潇摸索着磁卡开门,拧了半天门把手都没反应。   难不成门又坏了?   丁潇潇晃了晃发晕的脑袋,低着头继续与门锁较劲,忽然,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丁潇潇后退一步,在看清里面的人时愣了。   “有事?”门内,陆南舒穿着黑绸睡衣。   丁潇潇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依旧没有消失,她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陆南舒看着她,“这里是我的房间。”   “胡说。”丁潇潇哼了声:“明明是我的房间。”   她说着就要往屋内走,被陆南舒一把拦回。男人手臂阻在她的腰间,把人往外推,“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换房间了。”   “丁潇潇,你的房间在对面。”   丁潇潇软趴趴的往前栽,毫无防备挂在了他的手臂上。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她指着屋内一米八的木制床倔强道:“这里就是我的房间!”   “让我进去睡觉。”   说着,不顾陆南舒的阻拦,她直接从他臂下钻出跑入屋内。   作者有话说:   讲一个笑话:小陆善良有爱心。   ps:改了一个小细节,之前出场的是小姨不是姑姑嗷。 第18章   房中像是点了香薰, 清冽馥郁,和陆南舒身上的气息很像。   原本丁潇潇就晕,闻到这个味道更迷糊了, 她用力吸了两口,寻找香源时看到床上的笔记本,屏幕敞着, 里面被分隔成数个分屏小方块,每个方块里面都有人在动。   是她眼花了吗?   丁潇潇好奇凑去脑袋, 与里面的人大眼瞪小眼,伴随啪的一声, 有人自后面遮住她的面容,单手迅速地扣上电脑。   身体后仰, 丁潇潇倒入陆南舒的怀中,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扒开脸上的手,她仰着脑袋看他,“你是在开线上会议吗?”   陆南舒脸色难看。   低头与丁潇潇对视,那双圆圆的大眼睛无辜又清澈, 带着满满的好奇欲。因为距离的拉近,他闻到混杂在空气中的酒气, 眸色瞬间幽冷,他捏住她的脸颊问:“你喝酒了?”   软软的脸颊被捏成嘟嘟嘴, 丁潇潇不满的哼唧几声,去抓他的手腕, “我没有!”   都醉出原形了,还狡辩。   陆南舒俯了俯身, 嗓音冷清清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不能再碰酒。”   他确实说过。   高考结束, 她借着酒劲再次对他告白,还胆大的亲了他的脸颊,像个流氓似的说他甜美。   恋爱后,她又有一次醉酒,像只猫似的黏在他身上趴不下来,宿醉醒来,最先看到的是陆南舒冷沉沉的面容,他抽出压在她脖颈下的胳膊,很认真警告了她,“以后不准碰酒。”   “那我错了嘛。”丁潇潇语调变得软糯。   醉酒使她的记忆发生错乱,误以为他们还在热恋期。挣扎着从陆南舒手下脱离,她反手去抱他,下巴枕在他的怀中像只小猫撒娇,“我错了。”   陆南舒身体微僵,低头看着她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   陆南舒觉得她并不知道,“那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知道。”丁潇潇有问必答,“我是你最可爱的女朋友。”   陆南舒又问:“我是谁?”   丁潇潇在他怀中蹭,支吾了两声话没说清楚。   陆南舒去推她的肩膀,“说话。”   丁潇潇不满哼了声,从他怀中坐直回答:“你是陆南舒。”   说着,趁陆南舒还没反应过来,她上扑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笑眯眯道:“男朋友,我的。”   陆南舒颤了下睫,眸中各类情绪翻滚,在丁潇潇又凑脸亲过来时,不躲不闪,让她亲个正着。   丁潇潇从来不深入,每次都像只啄木鸟,亲他一下就跑。这么多年过去,她酒醉后显现的恋爱观还是那么黏糊,本想亲一口就撤,然而不等她离开,后颈按来一只手,将她老老实实又按了回来。   陆南舒低头咬了她的唇。   薄唇轻轻蹭过她的唇角,他垂眸看着她的脸并未选择深入。丁潇潇呼了声痛,脸颊不知是羞还是因为醉酒,粉白嘟嘟像只桃子,澄澈的眼睛中映满他的身影。   痛,也没有躲开。   陆南舒就这么看着她,半响才发出一声笑,侧过面容低喃了句:“久违的感觉。”   少年少女时最炙热的爱,纯粹又毫无保留。   陆南舒冷冽如冰,用理智垒筑城池,无坚不催。而丁潇潇就像误入领域的无害小动物,一股脑扎在他怀中不管不顾,她不畏惧他的冷漠,尊重他的理智,只要他稍稍一丁点的真情流露,她就愿付出所有。   恋爱时,她一直是这样缠着他的。   大概是他给不够她安全感,所以她总喜欢把男女朋友挂在嘴边,幼稚又中二,偏偏每个字又喊得特别甜。   丁潇潇醉酒后会比平日更黏人,她挂在陆南舒的身上不肯下来,把脸埋在他肩膀半睡不醒。   陆南舒绕了绕她翘起的发尾,“起来,我送你回去。”   丁潇潇不愿意动,忽略他的话打了个哈欠,低低道:“陆南舒,我的头好晕呀。”   陆南舒动了动,“我去给你冲醒酒茶,你喝完回去。”   “我不。”丁潇潇揪扯着他的睡衣,忍不出多摸了两下柔软的衣料,十分赖皮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还在开会。”   “那我陪你开会。”   “我要睡了。”   “那我也要睡。”丁潇潇去蹭他的脖子,“我想和你一起睡。”   陆南舒呼吸停滞,情绪不明道:“你这么黏人,你那位h.oney男友知道吗?”   “丁潇潇。”   “在。”   “我没有给人做小三的嗜好,能明白吗?”   丁潇潇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能明白的。”   “那你该怎么做?”   她该,怎么做呢?   “……”   清晨,七点半。   手机闹钟再次发出鸡叫,沉闷朦胧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压笼。丁潇潇半边身体被震到发麻,不舒服扭动了几下,她翻身朝另一侧靠拢,习惯性去抱被子。   被子有点硬。   丁潇潇又往那边挪了挪,闻到很清冽的淡香。满足吸了几口,她用脑袋蹭了蹭被子,被子大概是觉得痒,抬手将她的后颈按住。   嗯?   被子哪里来的手?   丁潇潇茫然睁开眼睛。   清晨的阳光温柔,透过纱帘细细照入房中,罩在一米八的木制床上。略小的床被迫承载着两个人,正交缠相拥在一起。丁潇潇脊背僵直,缓慢从男人怀中抬头,看到一张无暇精致的睡颜。   是、是陆南舒。   丁潇潇抓在他衣服上的手,颤抖着松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晚醉酒后的片段一幕幕朝她涌来,定格在她赖在陆南舒怀中说要一起睡,丁潇潇此刻恨不能给自己几巴掌,她宁可断片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丁潇潇统共就醉过那么几次,这是唯二在男人床上醒来。上一次,陆南舒好歹是她男朋友,自己男朋友想怎么抱就怎么抱,搂在一起睡一觉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现在的大问题是,这人成了她前男友。   这样问题就变得复杂了。   丁潇潇快速转动着还不怎么清醒的脑袋,一时没敢妄动。这时,消停的闹钟在一次响起,手机发出鸡叫在她腰间狂震,丁潇潇吓得连忙去抓手机,匆匆点了关闭。   因她的动作,木制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丁潇潇扭头去看陆南舒,见他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还在沉睡中,她心中涌出一个不负责的念头,要不……直接跑?   她的衣服还好端端穿在身上,说明他们只是单纯睡了一张床,大概不需要谁对谁负责。   说服了自己,丁潇潇起床欲跑,才刚刚迈出两步,身后的木制床再次发出吱吱声,混合男人低哑慵懒的嗓音,“睡完就想跑?”   他从床上坐起来,“丁潇潇,谁教你的?”   丁潇潇很不想回头。   定在原地踌躇着,她听到陆南舒起床的声音,随着男人站起来,她连忙转身看去,尴尬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昨晚喝多了。”   陆南舒整理着自己散乱的衣领,刚刚醒来的他情绪更加内敛,看不出在想什么。“现在道歉,不觉得太晚了吗?”   可是睡都睡了,还能怎样,况且又不是动词。   丁潇潇实在想不出解决方案,只能再次道歉。忽然,她想到上次周成送她的盛世歉礼,于是试探着说:“不然,我也给你张卡?”   “你说什么?”陆南舒凤眸横来。   丁潇潇连忙解释:“是MISS店里的卡,现在我们店里的VIP会员还没正式推行,但我可以送你一张高级VIP卡,可以免费享用店里任何套餐和活动。”   高级VIP卡,需要近万元,丁潇潇的心在滴血。   她觉得自己诚意满满,可好像陆南舒并不高兴,掀眸看着她问:“一张卡就想打发我?”   “那你还想要什么?”   陆南舒不回,直接从桌边抽出一个文件夹扔给她,“自己看。”   丁潇潇疑惑接过。   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商业合同,其中几页还是关于Resort开发项目。正要细看,陆南舒冷幽幽来了句:“往后翻。”   翻到最后一页,有大半张空白处,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我丁潇潇只爱陆南舒一人,绝不变心!   陆南舒是我男朋友!是我唯一的男朋友!   随着这张纸的出现,丁潇潇缺失的后半段记忆开始模糊涌现。   明亮的灯光下,丁潇潇翻出他的文件夹找了空白处,随手写下自己的承诺。陆南舒想要把文件夹夺回去,她不让,非要写完她许下的承诺。   陆南舒耐着性子扫了几眼,“做不到怎么办?”   他试图提醒这个小酒鬼,“你的h.oney男友不要了吗?”   丁潇潇像是听不到,又歪歪扭扭在纸上补充了句:如有变心,不得好死。   “把这几个字划去。”陆南舒像是监督小学生写作业的家长,点了点最后几个字道:“就像你说的,我这个人很善良。”   不得好死就算了,但必须任他处置。   末尾处,丁潇潇还认真签了自己的名字,她让陆南舒也签,陆南舒没理。   丁潇潇人傻了。   盯着空白处这几个字,她已经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愣了很久,她才憋出一句:“你怎么能让我在合同上乱涂?”   看这内容,正巧和他们最近接触的Resort项目有关,她可不想惹上麻烦。   陆南舒冷呵一声,回:“是我让你写的吗?”   他确实想要将文件夹从她手中救出,可她抱着不肯撒手。   .   丁潇潇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敢再碰酒了。   从陆南舒房中出来没多久,钟淑雅揉着脑袋敲门来找她,一进门就哭丧着脸,“完了完了,我昨晚发酒疯了。”   “啊啊啊啊潇潇怎么办,我昨天给邢医生发了好多辱骂消息,现在他已经不理我了。”   丁潇潇不知该如何告诉她,她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张了张嘴,只能叹息一声:“回去再说吧。”   这鬼地方她真的待不下去了,过的简直一天比一天离谱。   圣诞节过后,几家公司陆陆续续离开,钟鸣也带着团队登上飞机。临走前,丁潇潇没有去找陆南舒告别,他要的说法丁潇潇也给不出,只能偷偷跟着钟氏跑路。   到达机场后,丁潇潇收到了陆南舒发来的消息,只有简单两字:【等着。】   怎么看,怎么像是威胁,她顿时头大。   “怎么了?”见丁潇潇耷拉着脑袋没什么精神,钟鸣好笑摸了摸她帽子上的毛球,“舍不得离开?”   不,她可太舍得了。   那天的事至今没掰扯出结果,好在陆氏还准备在这多留几天。见不到陆南舒,丁潇潇好歹能轻松些,勉强笑着应付,“嗯,这里还挺好的。”   钟鸣信以为真,笑着道:“那我下次来再带你来。”   罗伯特的项目钟鸣已经十拿九稳,着手准备标书和合同。   “真的没问题了吗?”钟淑雅还有些不放心,“虽然陆氏这次表现的不好,但他们晚走的这几天不得不防,别忘了,陆南舒还没出手。”   这次陆氏能来,一部分靠裴家少东,一部分靠的是陆南舒的能力。谁曾想,这项目最后竟落得陆修德的头上,他架空了陆南舒也就算了,偏偏自己还没本事,来谈合作还要带个女伴,轻漫的态度让罗伯特先生很不满。   钟鸣仍旧胜券在握,“据我观察,陆南舒对这个项目并不上心。”   怎么说也在生意场上有过往来,陆南舒是什么样的人钟鸣不能说全然了解,但他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但凡他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就不会任由陆修德打压一声不吭。   丁潇潇沉默听着,不由又想到那张被她乱涂写了字的项目书,但愿那东西没什么用。   钟淑雅还是觉得怪,“既然他不想接,那他为什么还要跟来?”   这点钟鸣也没想明白,微微颦眉,想到陆南舒在庄园的种种行为,他只能猜测,“可能和陆修德有关。”   飞机抵达北城。   在钟鸣开机的那瞬,涌来无数未接电话。眼皮一跳,他匆忙回拨,在得知那边的消息时,表情有一瞬间怔愣,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钟淑雅担心道。   钟鸣没马上回答,先是在手机上确认了什么,他才悠悠开口:“陆修德出事了。”   同一时间,丁潇潇的手机传来最新推送消息,标题黑字加粗:【惊爆!!盛世高层涉嫌海外嫖.娼,疑似多人聚众淫.乱。】   【爆!豪门丑闻不断:陆氏之子海外被逮捕,殴打警察气焰嚣张。】   丁潇潇愣了下。   回想起那晚陆南舒在她耳边的告诫,她一时分不清这是巧合,还是陆南舒的手笔。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盛世的丑闻很快登上各大版面的头条, 热搜久久不下。   没多久,‘陆修德’这个名字出现在大众视野中,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匿名爆料, 多数指责陆修德做派奢侈仗势欺人,在激起民愤的同时,随之而来的是各类实名举报。   【陆修德醉酒骚.扰女员工, 报警未果反被报复丢工作。】   【陆修德仗势带人殴打我哥哥至残,威胁要杀我全家。】   【实名举报北城陆氏恶.势力, 盛世水深黑心剥削员工,当代HSH毒.瘤!!必须严惩!】   【扒一扒北城陆氏家族圈, 陆修德只是冰山一角的恶,隐藏在身后的是他们。】   像是被人精心谋划过, 各类热搜新闻铺天盖地的涌来,节奏一波又一波带动人心。一时间,盛世的名声大跌股市震动,竞争对手抓住时机狠命去踩,满屏辱.骂。   远在国外, 陆南舒的手机已被打爆,他任由手机狂震置之不理, 站在落地窗前欣赏夜景。桌边的私人手机发来消息:【怎么提前了?】   陆南舒拿起来回复:【太碍眼。】   房门被人敲了几下,助理周成拿着手机走进来, 一脸踌躇,“陆董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您看……”   “把手机给我。”陆南舒解了解领口,接过电话走到沙发前坐下, 冷清的语调瞬间变得疲惫, “爷爷。”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 陆南舒低低叹了声气,好似很棘手的样子,却从容在冰桶中夹出一颗冰块。   “嗯,事情闹得太大了,我只能尽力而为。”   啪——   冰块掉入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手机挂断,他端起酒杯轻轻摇晃,又拿起私人手机看了一会儿。刷到丁潇潇平安落地的朋友圈,随手点了赞。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漠开口:“收手吧。”   “好。”周成拿回自己的手机,不得不佩服自家老板的演技。   年纪轻轻,这城府手段是真够深的。   “……”   当天夜里,有关盛世与陆氏的黑料全部消失,各类匿名举报也消失无踪,留下的只有最初那条官方新闻。毕竟,陆修德嫖.娼被抓是事实,强保会连累盛世。   等丁潇潇洗完澡出来,新闻热点已经换成文娱,她拿起手机,试着搜了之前看过的几条关键词,全都显示空白。   输入‘陆修德’三字,弹出来的全是辱.骂攻击。   陆修德的名声算是彻底废了。   报应。   想起那晚发生的事,丁潇潇呼出一口气顺畅不少。打开社交软件,她看到新的点赞提醒,熟悉的猫猫头出现,她睁了睁眼睛。   都这个时候了,陆南舒还有空给她点赞?   心中有些疑问想要问问他,但又怕他揪着庄园的事不放,犹豫了下,她还是决定先装哑巴。能躲一阵就躲一阵吧。   回国当晚,丁潇潇就又收到了Allin的快递提醒,所以第二天她早早去取了快递。   等到了MISS,她拆开包裹,发现里面是各类特产小吃,还有一条纯黑色的首饰盒,里面装着条细银手链,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彩钻,在阳光下煜煜生辉。   【东西收到了。】丁潇潇拍了照片给他看。   纯黑的手链盒子没有任何标志,丁潇潇看不出这是什么牌子,她又将手链拍下放到识物搜索,仍没有结果。   想起Allin在国外的花销认知,她拿起手链又仔细看了几眼,总觉得这不是便宜物件,于是直接发图片问他:【这是?】   Allin回:【路边淘的,喜欢吗?】   是挺喜欢的,【可它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Allin:【这说明我眼光好。】   【我都想着给你送礼物,你不准备回我点什么吗?】   话题很快被转移,丁潇潇忘了手链思考着回礼,打字:【我给你寄北城特产OVO】   【算了。】Allin回:【我过几天要去一趟北城,你可要提前把时间空出来陪我。】   Allin要来北城?   丁潇潇有些高兴,具体又问了几句,她回了一个猫猫转圈的表情包,【没问题。】   胡田语忙完过来歇息,看到她对着手机笑,好奇道:“潇潇姐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丁潇潇将手机放下,“是我一个朋友要来北城玩。”   如今MISS发展的越来越好,店里管理完善,就算她和钟淑雅不来盯,也不会出现问题。圣诞节期间,店内的营业额还翻了一番。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胡田语感慨着,大概是见其他店铺已经推出新年优惠,她问道:“咱们店里不搞点什么活动吗?”   “当然要搞。”目光落在对墙的手工展示柜上,她用手托着下巴,情绪低落几分,“我还没想好怎么弄。”   丁潇潇最喜欢热闹,可最讨厌过年。   忙碌了一天,回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洗完澡换好睡衣,她躺在床上准备给钟淑雅发消息,新年期间的活动,MISS策划部早就开始准备,但她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潇潇,快看校友会的群消息!】   【你完犊子了。】   刚刚打开对话框,钟淑雅那边忽然弹出几条消息。   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她连忙打开校友会的群,发现十天半个月没动静的群,这会儿极为热闹,好多人都在@她。   从第一条开始往下看,最先发消息的人是乔子菡,她准备在年前组织一场校友会饭局,这是历年来的传统。   如前几次一样,众人纷纷留言报名,变故在群消息短暂平静后,有人忽然@她,【潇潇怎么不出来说话呀?以前校友会你可是最积极的,少了你可就没意思了。】   【潇潇,出来报名啦,校友会没你我不去!】   另一人很快接话:【是呀,潇潇快出来说话,听江琴说你有男朋友啦,还是个国外帅哥,带出来让我们看看鸭。】   几句话一出,群里再次活跃起来,因丁潇潇平日的好人缘,不少人都开始艾特,纷纷让她带着外国男友去校友会,他们要帮她把关看看。   此时,群里还在@她,大有她不说话就不罢休的意思。   江琴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着急给丁潇潇打电话解释:“我和顾芸是一个公司的,之前她大概是看到了我的朋友圈,就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语气酸溜溜的问你是不是还没找男朋友。”   “我知道你俩关系不好,上学时她就因陆南舒处处针对你,我就想着给你出口恶气,就把你交男朋友的事说了,我也没想到他们兄妹会直接去群里说。”   顾芸和顾茂是龙凤胎,哥哥顾茂和丁潇潇一班,妹妹顾芸在高一时和陆南舒同过班,据说还给他告白过。   巧合的是,顾茂在高一也给她写过情书,丁潇潇委婉拒绝了,开始还没什么,直到后来传出了她与陆南舒的流言,兄妹俩齐齐变脸,每次和她说话都阴阳怪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没变。   江琴不知道丁潇潇那天的真心话是假,所以她也没当太大问题,劝说着:“我把你男朋友吹得可好了,你那天说的十大优点我都用上了,既然他们想看,你就带去给他们看看呗。”   丁潇潇的眼光她是相信的,陆南舒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事到如今,丁潇潇越发体会说谎的代价,几次想对江琴说出实话,但她也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晚了。挂断电话,她哭丧着脸给钟淑雅拨去电话,“小雅,救我……”   钟淑雅回国后还没露过面,看样子还没哄好邢嘉。   她有气无力道:“这事我也救不了你,你说我上哪儿给你找一个这么完美的男朋友。”   似想到了什么,她提议,“不然我把我哥借你?”   “不行!”丁潇潇想也不想拒绝。   钟鸣是他们那届校友会的学长,虽然大他们两届但很出名,不止是在北城一中出名,在北城的商圈也同样有名气。找他假扮男友,那就是引火烧身没办法收场了。   “不然我不去了。”丁潇潇想着理由,“我就说我工作忙……”   “你有什么工作好忙的?”钟淑雅好笑道:“好多同学都知道咱们开了MISS,再忙也不会抽不出吃饭的时间,再说你前几次都去了,这次不去不明摆着故意躲?”   “那我就说我男朋友工作忙去不了?”   钟淑雅再次否定,“那你就是男朋友太次拿不出手,去了校友会你就等着给顾家兄妹俩当靶子吧,他们正愁找不到你麻烦。”   “那我怎么办?”丁潇潇开始头疼,“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不然随她们怎么说吧。”丁潇潇准备摆烂,“就因为一个谎,我已经骗了很多人,不想骗更多人了。”   “不行。”钟淑雅脾气也上来了,“你不去,那对兄妹在校友会上少不了说你坏话,我可不想看他们猖狂。”   在学校里,钟淑雅一直看不惯顾芸的做派,两人有过多次摩擦。作为钟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不允许有人踩到自己和朋友头上,“群消息你先不要理,就当看不见。”   “我这两天去问问我那些姐妹朋友,看看她们有没有认识的国外小帅哥,到时候你再打扮漂亮点,咱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兄妹俩得意。”   “就这样定了。”刚好钟淑雅心中有火,借此发泄出来。   之后几天,钟淑雅一直在帮她挑选假男友,要求颇高。低于一八五不行,一般帅的不行,身材不好没性格的也要Pass掉,有姐妹看不下去了,“你这是给你朋友挑假男友呢,还是给你自己找情人?”   钟淑雅瞪她们一眼,“我这点要求算高吗?潇潇前男友什么标准都摆那里了,如果比这差,校友会上那群人免不了挖苦她。”   “你姐妹前男友什么人啊?”   “陆南舒。”   “啥?”   “你们就按着陆南舒的标准找,最好比他还要好。”   丁潇潇得知后大为震惊,倒不是给陆南舒脸上贴金,而是综合下来确实比较难找,就算找到了,这样的极品也早有了家室,怎么可能来给她当假男友。更何况,那天钟淑雅还说是个外国帅哥。   “算了。”丁潇潇已经没了胜负欲,“校友会的同学大部分都挺好的,剩下那几个爱怎么说怎么说,根本伤不到我。”   “不行!”钟淑雅咽不下这口气,“我再去给你找找。”   丁潇潇笑着调侃,“你要真能找到,那他不用当假男友了,直接来当我男朋友吧。”   钟淑雅认真了,“这可是你说的。”   就冲她这句话,钟淑雅就非要给她找个合适的男朋友不行。   时间进入一月份,陆修德的海外丑闻热度逐渐下压,后续报道也没有进展。这个期间,陆南舒没给她发过一次消息,丁潇潇猜他还在国外,乐得清闲。   只是没乐几天,可爱猫猫头忽然发来消息:【在哪。】   丁潇潇想装看不见,那人却像猜中了她的心思:【回答我。】   丁潇潇欸了声,不情不愿打字:【MISS。】   【有事吗?】吃不准陆南舒的心思,她又多加了一行字:【我待不长的,随时可能离开。】   那边没再回。   正看着聊天框发呆,门边的风铃发出响动,有人惊喜喊了她一声:“潇潇?!”   丁潇潇抬头,看到三女两男结伴走进来,开口打招呼的人叫曹倩,是她高三时期的同学兼班长,“听说你在附近开了店,我们几个随便过来逛逛,没想到你真在这儿。”   丁潇潇看到了顾芸和顾茂,依次给众人打了打招呼,顾芸直接开口问:“校友群的消息你看到没,这么多人艾特你你怎么都不回啊,不会是当了老板不愿意搭理我们了吧?”   身旁的人没想到她这么直白,愣了下试图圆场,“咱校友会里那群同学一个个可都是能人,当老板的也不少,人家不都没怎么回消息吗?都忙着呢。”   丁潇潇笑了笑,“马上过年了,这段时间是挺忙的。”   她装作茫然的样子,“什么群?有人艾特我吗?”   说着,她就去掏手机查看,曹倩借机和她说了校友会的事,“群里都说你交了男朋友,嚷嚷着让你带着男朋友一起去,这次校友会你去吗?咱们都好久没聚了。”   另一个女生也开口:“是啊潇潇,你要没事就去呗,咱们班就咱几个去,你要不去我们玩不开。”   丁潇潇是社牛,人又爱热闹几乎谁都认识,每年校友会,跟在她身边都不怕冷场没意思。   除了顾芸和顾茂,其他两女一男都是真心想让她去玩,看着他们亮晶晶的眼睛,丁潇潇真不知该怎么拒绝。正犹豫着,门边的风铃再次发出声响。   店员礼貌迎上前,“欢迎光临,这边可以扫码点餐。”   “不用。”略低的嗓音冷清清道:“我找你们老板。”   “丁潇潇在吗?”   听到丁潇潇的名字,几人都下意识扭头。服务台前,站立的男人穿着黑色大衣,气质矜贵疏离,注意到这边的视线,他侧脸看来,凤眸淡漠,瞳色是有些薄情的黑棕。   顾芸一眼就认出了他,不敢置信道:“陆南舒?”   他怎么会在这?   瞥了眼窝在桌后的怂猫,他在几人间扫视一圈,最后才定在顾芸身上,淡淡的视线没多少情绪,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是?”   正要凑上前的顾芸脸色一白,霎时觉得难堪。   同学三年,他竟然不记得她了。   作者有话说:   昨晚睡不着,重温了几段阿善和容羡,睡着却梦到了景容和小慈。   小慈和男性朋友去吃饭,在餐厅遇到了景容谈生意,他原本在沉思什么,看到他们笑了笑,招他们一起过来吃饭,用很贵的红酒给小慈泡方便面喝,小慈一整个惊呆了,问他这是在哪国学来的新吃法,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还看到景容用切牛排的手法切方便面,偷偷拍了照片准备发朋友圈。   后来景容耐心很好的陪小慈去逛商场,回家的路上,小慈看到路边的情侣牵手黏糊在一起好羡慕,沉闷着不说话了。   景容注意到,就走到她身边去牵她的手,笑着在她耳边问:“这样高兴了吗?”   他说:“你想要什么就告诉我啊。”   “你说的我肯定都满足。”   不止牵手,在大街上抱抱也没问题。   甜晕我。 第20章   陆南舒是真的不记得顾芸, 哪怕顾芸曾对他告白过。   学生时期,他就是难以接近的冷颜校草,随着年龄增长, 他骨子里的冷漠已经刻意收敛,但并不代表他变得温和无害。   店铺内飘着甜甜的奶油香,不远处有几桌客人正在喝下午茶, 大概是注意到这边杵了一群人,不时抬头看过来。   丁潇潇有些头疼, 弱弱出声提议,“不然, 大家坐下来聊?”   曹倩的‘好’字还没吐出,伫立在一旁的男人淡声回绝, “不用了,我有事找你。”   真是好霸道。   一句有事,话外之意就是让他们这群闲人避开,毫无攀谈之意。   曹倩尴尬笑了两声,“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咱们有事从群里联系。”   顾芸不死心,被陆南舒一句反问刺激到, 她站在原地没动,强装着脸上的友善问丁潇潇, “校友会你到底去不去?”   当年两人的恋爱闹到全校皆知,后来的分手虽悄无声息, 但这些年来大家都看在眼里。   摸不准这两人如今的关系,顾芸只能暗戳戳试探, 故意提高音量:“江琴说你那位外国男友长得可帅了, 堪比明星, 你这么藏着掖着不让我们见,不会他真的是个明星吧?”   果然,陆南舒又将目光落回她身上。   曹倩有些不满顾芸的举动,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闭嘴。顾芸全当看不见,鼓起勇气又往陆南舒身边走,“今年的校友会你会去吗?”   陆南舒神情淡淡,“什么校友会。”   高考结束的谢师宴后,陆南舒的行踪就变得隐秘,唯一和他有联系的只有身为他女友的丁潇潇。可随着两人分手,陆南舒便彻底失去消息,连带着各类社交账号也被注销,全校没有一名同学能够联系到他。   他不在校友会的群中,自然不知道校友会是什么。   顾芸和他解释了两句,特意又拉上丁潇潇,“校友会已经举办五年了,潇潇每年都会参加,今年听说她找了个外国男友,大家都闹着想见,谁知她不好意思了。”   说着,她仔细观察陆南舒的表情,在听到‘外国男友’几字时,他反应平平丝毫没有惊讶,好似早就知情。   大概是察觉到顾芸的探究,陆南舒抬了抬眼皮也将目光落在她脸上,很淡的情绪几近于无,是极致的漠然疏离。顾芸莫名有些心慌,她稳住情绪,忍不住又问了遍:“校友会,你会去吗?”   陆南舒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不答反而去问丁潇潇,“你去吗?”   忽然被cue,丁潇潇呆了下,见几双眼睛都落在了她身上,她只能先拖着,“看看再说吧,有时间我就去。”   不在意顾芸的咄咄逼人,她现在只想结束这场谎言。   偏偏陆南舒揪着不放,似玩味接了句:“不带着你那位h.oney男友一起去?”   这就过分了。   丁潇潇瞪圆了眼睛,最近都快对‘h.oney男友’ptsd了。怂兮兮的猫竖起飞机耳,露出毛茸茸的爪子轻挠桌面,“他回国了,最近来不了!”   “那就太可惜了。”陆南舒面上毫无惋惜之色,终于回应顾芸,“不好意思,我大概没时间。”   拒绝的在意料之内。   “走了。”曹倩几人将她拉出店铺。   她小声抱怨,“不是说好来玩的吗?你干嘛说话那么冲。”   店外不远处,停着一辆黑奢豪车,身穿西服的助理正耐心等在车外。顾芸知道那是陆南舒的车,她心情酸涩道:“我就是看不惯她平时的做派,谈个男朋友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有了男朋友就大大方方带出来啊,藏着掖着还怕我们抢她的不成?”   另一个同伴有些听不下去,“人家愿意带就带不想带就不带,再说了,最开始也不是她在群里公布恋爱消息的吧?”   顾芸吃瘪,冷哼一声没再开口。   顾茂从进店就没说过话,此时出了店门,他扭头回看,看到扎着丸子头的姑娘从桌后走出,绿发色衬的她皮肤雪白,看起来又乖又有个性。   随着她朝陆南舒靠近,身形逐渐被覆盖遮掩,顾茂收回视线,冷笑了声:“说不定是见不得人呢。”   “你说什么?”几人看向他。   顾茂心里窝火,出言讽刺,“不敢让我们看,那肯定就是她那位国外男友拿不出手,要么就是不敢让某人看到,毕竟她现在又和陆南舒搅在一起,谁知道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指不定啊,她现在正准备踹掉那个国外佬,不然让陆南舒看到了,她还怎么勾.搭人家?”   还真都让钟淑雅猜准了。   此时,他们刚好途径一家理发店,顾茂酸溜溜的诋毁全被钟淑雅听了去。暴脾气追去门口,她冷呵一声质问:“这是哪里来的酸鸡味这么冲,我在理发店都闻到味了。”   “原来是你啊。”对上顾茂慌乱的视线,她笑了声:“真是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家潇潇不需要去勾搭陆南舒,是他在倒贴。”   “还有她那位国外男友,不带出来见人是怕你们自卑懂吗?”   钟淑雅嫌弃看着顾茂,“小垃.圾,当初潇潇拒绝你果然是对的,她就该给你几巴掌让你认清现实,癞虫合蟆想吃天鹅肉吃不着还嫉妒起人家会飞了。”   “你说什么!”顾茂被刺激到,作势要冲上去打钟淑雅,“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   “再说你也是上不得台面的癞虫合蟆!”   众人纷纷拉架,理发店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隔着不远,MISS店中一派安宁。   丁潇潇端着托盘走到落地窗前,将咖啡推到桌面,她坐到陆南舒对面,理了理散乱的头发问:“你找我什么事?”   陆南舒抬手搅散咖啡,低垂着眼睫问:“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丁潇潇被他噎了下,生怕他提庄园的事,有些想躲,“那你先从这坐着,我去忙?”   正要起身,身后传来瓷勺碰杯的声音,陆南舒懒洋洋倚在座椅上,“不是你说,要给我卡的吗?”   卡?   丁潇潇回头,听到陆南舒又清晰将话重复了一遍:“你说的,要补给我一张VIP会员卡。”   还真要啊。   丁潇潇愣了下,半响才反应过来,“那、那我去给你找卡。”   她匆匆往柜台区跑,手忙脚乱从抽屉里找出会员卡。这是MISS第一批会员卡,卡图是丁潇潇亲自设计的向日葵图案,序号从1往后排列整齐。   抽出尾号01的会员卡,她在电脑上调出激活系统,输入金额9999,在点击确认时,她抬头又往窗边看了眼,发现陆南舒手肘支在扶手上,也在看着她。   咬了咬牙,她含泪将会员卡升级为高阶VIP,吩咐奚乐可去准备礼品袋和小玩具。   “咱们店有第一位会员啦?”奚乐可还不知真实情况,看到电脑上的金额,她高兴道:“一来还是高级VIP,真有钱。”   虽然会员卡制度还没正式施行,但模式已定,每一位成为MISS的新会员都会赠送摇摇奶茶,因为陆南舒是高级会员,所以多送一个娃娃挂件。奚乐可将全部东西装入礼品袋,递给丁潇潇时,她偷偷看向窗边,“那是你朋友吗?”   她夸道:“他长得真好看啊,比我老公还要好看。”   丁潇潇扫码将自己的钱补入账单,哪有心情去注意陆南舒好不好看,“好看又不当饭吃。”   她拍了拍奚乐可的肩膀,“男人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品行和性格,往往外表越好看的就越危险,见着尽量躲着走。明白吗?”   奚乐可不太赞成,“我老公就属于好看又无害的那种,我可喜欢他了。”   那可能只有她比较倒霉吧。   丁潇潇没话说了,拎着礼品袋往回走,将东西推到陆南舒的面前。   “给。”她坐下,看着陆南舒伸手将礼品袋接过,微微松了口气,“卡给了你,那件事就算了结了吧?”   陆南舒抬眸看她,“我有说了结吗?”   “那你——”丁潇潇睁大了眼睛。   陆南舒瞳色很淡,“你还记得那天你缠了我多久吗?因为你,我的会议被耽误,一叠文件被毁,你对我又亲又抱非要我搂着你睡,折腾到半夜还要我亲你……”   丁潇潇听到耳朵冒烟,“你别说了!”   她承认都是她做的,“可我已经给你卡了。”   “一张卡就想打发我?”陆南舒喊了她的名字,“丁潇潇,我在你眼里很不值钱?”   已经很值钱了。   “你还想怎么样?”丁潇潇理亏在前,但也不想一直被揪着这事不放,“这已经是我能力范围里,能给你最贵的东西了。”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陆南舒拿出来看了眼,起身,在接电话前他在她身侧一停,手按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不温柔更像威胁,“自己好好想。”   丁潇潇想不出来。   大概是个很重要的电话,陆南舒接完就要离开。临走时,他还不忘来拿礼品袋,似乎是觉得沉,将里面胖胖的摇摇奶茶塞回她手中。   这是被嫌弃了?   看了看手中的奶茶,丁潇潇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像只小尾巴。走到门前,见人还跟着自己,陆南舒站定看向她,“你这是想跟我走?”   丁潇潇回过神来忙摇了摇头,“不是的。”   她有疑问想要他解答,犹豫着开口:“陆修德的事……是你做的吗?”   陆南舒长睫微颤,淡然看向她,“我哪有那本事。”   他并不承认,“是他自己私生活糜烂被人盯上了,也算是罪有应得。”   明明之前还说把这件事交给他,做完又不承认了。丁潇潇不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但认真道谢,“谢谢你。”   陆南舒不接受,“与其一遍遍说些让我听厌的道谢,不如拿出些实际行动。”   推门出去时,他又喊了她的名字,“其实你也没必要谢我。”   “毕竟。”很浅牵了牵唇角,他扭头看向她,侧颜俊美无暇,瞳色在长睫的覆盖下侵染暗影,昳丽危险。轻顿了下,他补全,“你欠我的,我是要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所以没什么好谢的。   他从不是慈善家,付出必要有所得,想要皆要如他意。   “潇潇姐,你怎么了?”奚乐可见她站在门前久久不动,走过去碰了碰她。   丁潇潇眨了眨眼睛,压下心中莫名涌起的惧意,她搓了搓手臂,“有点冷,你去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吧。”   插管喝了几口手中的奶茶,她望着门外消失不见的黑车,暗骂自己没出息。   她刚刚……竟然被他吓到了QAQ   “……”   陆南舒离开没多久,钟淑雅便气势汹汹来了MISS。   女人妆容艳丽,刚刚做好的大波浪这会儿有些凌乱,气呼呼涨的面皮发红,一进来就把昂贵的拎包砸在沙发上,“气死我了。”   并没具体重复顾茂那些脏话,她只是一遍遍重复着,“我要打烂顾茂的脸,我一定要抽烂他们狗兄妹的脸!”   丁潇潇更关心她,“他打你了?”   “没。”钟淑雅哪能让他打到,“但我用高跟鞋狠狠踢了他一脚,那个狗东西嘴那么脏,要不是人拦着,我一定要把他的嘴给生撕了!”   “活不起的小垃.圾。”   丁潇潇帮她顺了顺气,连忙去冲了杯热奶茶,“你缓缓。”   “我缓不了。”她抓住丁潇潇的手,眼睛冒火盯着她,“这次校友会咱们一定要去,必须要去,还要风风光光的去!男朋友这件事包我身上了,我必须要给你找个极品撑场子!”   “没了陆南舒,咱们还有千千万万个陆南舒!”   看着好友愤怒的面容,丁潇潇想好的说辞全部堵在口中,她原本想说,她不去参加校友会了的。如今看来,她不去也必须去了。   校友会定周六,还有五天时间,参加者都在群里报名接龙。   在钟淑雅的盯视下,丁潇潇冒泡报了名,对于校友们好奇的男朋友,她没把话说死,“如果他有时间的话,会带他一起去的。”   钟淑雅满意了,提着包就要走。   “你去哪儿?”丁潇潇茫然道:“不一起去吃饭吗?”   “还吃什么吃!”她气都气饱了,边走边翻通讯录,她赌着一口气,“就剩这几天了,我得赶紧去给你物色几个极品。”   叮——   在她离开没多久,手机有新消息提示。   以为钟淑雅又有什么事吩咐,她点开手机,是Allin发来的一张飞机票。   Allin:【Baby时间定了,后天我回北城。】   【记得来机场接我哦。】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   Allin来北城的那天, 清晨下了场小雨。   到了傍晚,气温骤降,冷冽的风刮在人身上像刀子, 与温暖敞亮的机场形成两个世界。   丁潇潇气喘吁吁跑入大厅,抬头去看电子信息板,已经找不到Allin所在的航班, 她来得太迟了。   “我到了。”丁潇潇拿出手机发语音,她还有些喘, 在人来人往的大厅左右环视,“你现在在哪呀?”   没收到回信, 她正准备给Allin打电话,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丁潇潇回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琥珀色眼睛,男人身体微倾穿着潮牌连帽外套,白皮高鼻梁标准的混血长相,挑眉笑道:“抓到一只迷路的小h.oney。”   丁潇潇转身, 帽子软趴趴歪到侧边,不等扶正就惊喜喊他, “Allin!”   “入乡随俗,你现在可以叫我的中文名。”Allin似想了下, 标准吐字:“程临。”   程临是华裔,父母辈就定居海外, 虽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但很少来华国。在他记忆里, 他上次来还是跟父母拜访亲戚, 那也是四年前的事了。   “给。”他将还没拆封的热饮塞给她。   冰凉的掌心瞬间被暖热, 让丁潇潇更为愧疚,“抱歉啊。”   她单手扶正帽子,头顶的毛球炸开竖在空中,一颤一颤的,“路上堵车了。说好的来接你,结果让你等这么久。”   “Not mind.”程临完全不介意,兴致勃勃道:“这里变化很大。”   “不过。”丁潇潇跟在他身旁,帽子上的毛球忽然被rua了一把,抬头看到程临对她眨了眨眼睛,“你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他们大概有半年没见了。   丁潇潇怔了下,莫名想起和陆南舒重逢时,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在你记忆中是什么样子?”马上要出机场,她收拢围巾缩了缩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路。   程临单手拉着行李箱,认真想道:“甜美so cute,活泼有生气,让人看一眼就能治愈坏心情。”   “我还有这能力?”丁潇潇听乐了。   程临很肯定道:“当然。”   出了机场,扑面而来的冷风冻得人蜷缩。丁潇潇穿了厚重的大毛领羽绒服,帽子围巾一应俱全,仍旧觉得冷。她将程临给的热饮暖在手里,好奇看他,“你不冷吗?”   程临手抄衣兜露着大白脖子,“还好。”   正好是饭点,丁潇潇已经提前预约了桌位,准备带人去吃火锅。打上出租车后,她询问:“你是先回你外公家,还是咱们直接去吃饭?”   “先去吃饭吧。”程临望着窗外的街景,调侃道:“不然回去我就出不来了。”   虽然程临一家在国外定居,但他母亲的亲人都在北城。这次回来,就是因为老人家生病太过想念,夫妻抽不出时间只能派程临回来过年。   出租车停下商场外,丁潇潇先去带他存放行礼箱。   进入温暖的室内,她总算可以摘下帽子围巾透透气,看到她的发色,程临吹了声口哨,“cool.”   丁潇潇挠了挠头,“我正准备染回来的。”   “这样就挺好看,有种……”程临想了个词儿,“乖野?”   又乖又野的。   火锅店在三楼,丁潇潇带着他走的自动扶梯,一路上去,不时有人将目光投来,这让丁潇潇梦回和陆南舒谈恋爱的时候,每次她拉着他出来玩,他那张脸总会引来诸多目光。   程临的惹眼程度不亚于陆南舒。   “我接个电话。”到了火锅店,钟淑雅打来电话。   一接通,钟淑雅就唉声叹气,“平时也没觉得身边帅哥少,怎么一照着你前男友的标准找,就觉得身边都是些歪瓜裂枣。”   她啧了声:“我找到了两个model,虽比不上你前男友,但好在混血还糊弄得过去,咱们先见个面你挑挑看,真不行就让我哥救场。”   她这几天都快被这件事整魔怔了,半夜狂刷朋友圈,看到林洲的帅照都想选过来。   “你现在有时间吗?”钟淑雅迫切的想把人选定下,“咱们约出来一起吃个饭,你看看喜欢哪一个。”   丁潇潇看了眼对面的程临,“我正准备和朋友吃饭呢,不然明天?”   钟淑雅顿了下,“朋友?”   “你和哪个朋友?”丁潇潇的交际圈几近和她共通,没道理两人的共同好友她不直接说名字,很显然,这是个她不认识的朋友。   稀奇了。   丁潇潇念出一个名字:“Allin.”   “Allin?”钟淑雅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名有点耳熟。经过丁潇潇的提醒,她啊了声:“就是那个你在国外认识、和你超级有缘、花钱无度还特别帅的混血小帅哥?”   丁潇潇之前和她提过,Allin要来北城找她玩。   两人又聊了两句,她捂住手机询问程临,“你介意加一个人吗?”   程临很大方道:“不介意。”   “谁要来?”   “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朋友,她叫钟淑雅。”   程临的确有印象,“就是那位你生着病也要飞回国参加婚礼的好朋友?”   “对,就是她。”丁潇潇笑了起来,想起她生病回国的那天,还是程临送她去的机场。要不是他实在走不开,就要陪她一起回来了。   钟淑雅就在商场附近,很快赶来。   一见到程临,她的眼睛就亮了,忍不住去拉丁潇潇,“这不就是你的天选男朋友吗?”   程临好奇,“什么天选男朋友?”   不顾丁潇潇的阻拦,她说起校友会的事,末了去看程临的表情,“周五那天你有时间吗?”   程临笑了起来,身体后仰,他用琥珀色的瞳看向丁潇潇,“想让我去当假男友?”   丁潇潇觉得这样不太好,“不用了,我觉得那个模特就可以……”   “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没有他好看?”   “怎么会。”丁潇潇又不是没眼睛。   程临挑了下眉,“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啊?”   他道:“我觉得这活挺有意思的,不仅能捡个h.oney小女友,还能去聚会白吃白喝白玩,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转变太快令丁潇潇反应不及,一顿火锅吃完,她成功多了个假男友。   “……”   周五当天,钟淑雅早早拉着丁潇潇去做造型美甲,程临闲着没事就跟着一起去了。   两人从上午折腾到下午,在选衣服的时候,丁潇潇按住钟淑雅蠢蠢欲动的小手,“姐妹,礼服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咱们就是同学聚聚吃个饭,没有红毯要走。”   钟淑雅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撩了撩新做的头发,“我就是被那狗兄妹气到了。”   往年校友会,除了聚餐还有团建活动,大家一起去酒吧K歌玩游戏,费用平摊,多退少补,偶尔会有豪气的校友包场,大家也都会送上礼物。   今年的校友佚?会,乔子菡说顾家兄妹有意包场,钟淑雅一听哪能愿意,大手一挥将聚餐地点定到Birke,在自家酒店留了最好的包厢。   Birke一席贵宾宴不是小钱,丁潇潇很了解她,虽然是豪门大小姐,但平时做派低调,骄傲却很少做这种出风头的事。这次她这样做,是为了给她出气。   自己的朋友都这样帮她了,她要继续摆烂实在说不过去,想了想,她包了后续的团建K歌,地点挑了最近新开的娱乐会所,在北城名气很大。   程临陪她们逛了一天,在她们换好衣服出来后,站在镜子前上下打量着自己,“不然我也换一身?”   “不用。”钟淑雅对程临的评价很高,“你已经很帅了。”   他是典型的衣架子,随便穿穿都出效果。   下午五点四十,由司机开车送他们到Birke。   他们到时,包厢里已经聚了不少人,一见他们出现,纷纷围上来,注意到丁潇潇身边站着的混血帅哥,有人装不知道,“这位是?”   不等丁潇潇回答,程临先一步揽过她的肩膀,笑眯眯道:“你好,我是h.oney的男朋友,程临。”   众人不得不佩服丁潇潇的眼光,这真的又是一个极品。江琴因为那十大优点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如今亲眼见了着实又惊艳一把,她悄悄对丁潇潇竖起大拇指。   “姐妹,你是牛的。”   钟淑雅一进屋先找顾家兄妹,见顾茂脸色难看,她憋了几天的气瞬间畅快了,“顾茂不讲两句?”   大多数朋友都不知顾茂和钟淑雅刚起过冲突,听人直接点明cue他,有同学还以为是调侃他高一追过丁潇潇,于是笑着道:“是啊顾总,不讲两句?”   顾家兄妹家境不差,虽比不上正经的豪门钟家,但也算得上富二代,喊顾总只是调侃。   顾茂勉强扯出一抹笑,明知钟淑雅包场还来,就是不死心,想要看看丁潇潇找了个什么样的外国佬。如今真的亲眼看到,他又憋屈又无力,想甩脸子都没资格。   “没什么好说的。”顾茂装着无事,一句话说的艰难,“都挺好的。”   顾芸咽不下这口气,想要出声挑刺,被哥哥暗地里压住,“别惹事。”   顾芸气道:“这男的长这么好她还去勾搭陆南舒,肯定除了脸一无是处!说不定就是她包.养的小白脸。”   “你懂个屁。”顾茂烦躁道:“摸不清人家家底别去嘴贱,她那男朋友不像善茬。”   就程临穿在身上的外套,海外奢侈品牌限定,他之前在杂志上扫过一眼想都没想过,人轻轻松松就穿在了身上,明显和他们不是一个level。   顾芸把这话听进去了,偷偷又打量过程临,她不甘心道:“他和陆南舒谁更厉害?”   “谁知道。”顾茂后悔来了,“不管是谁都不是咱能惹的。”   六点开席,期间顾家兄妹出奇的老实,这让钟淑雅想战斗都没办法开火。丁潇潇起先还有些不适,等大家坐定,见没有同学再来,她心情放松不少,小声和程临聊着天。   程临这位假男友扮演的很好,全程帮她夹菜倒饮料,他很健谈,没多久就和大部分同学熟悉,还客气的要请他们去国外做客。   丁潇潇拉了拉他的衣袖,“你悠着点。”   “怎么?”程临笑眯眯看着她,“我表现的不好吗?”   是有些过分好了。   丁潇潇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委婉道:“你要真和他们混熟了,以后他们提起你我怎么说?”   他们只是一日的限定男女朋友。   程临读懂了她的庡?意思,嘴里快速吐出一串母语,在丁潇潇疑惑看来时,摇了摇酒杯叹息,“那就太可惜了……”   也不知他在可惜什么。   聚餐过后,一部分同学准备离开,顾茂早就待不下去了,饭局一散他就托词有事要忙。顾芸厚着脸皮继续赶一下场,暗戳戳还想找点麻烦。   他们去的娱乐会所名为YD伊甸,口碑极好,被人戏称‘豪门小天堂’。丁潇潇提前询了价,消费在她的能力范围,等真的去了,才得知所谓的‘豪门小天堂’不是指一楼,二楼往上才是有钱人上‘天堂’的地方,楼层越高价格越贵。   “咱们怎么不去二楼呀?”顾芸总算逮着机会了。   丁潇潇看着她笑出酒窝,不卑不亢,“因为我没有豪掷千金的能力,就我目前的水平,只能请你们在一楼玩。”   不等顾芸开口刁难,她话音一转很友好道:“其实我也挺好奇二楼的,不然你请我们上去开开眼?”   顾芸闭嘴了,卖了她全部资产,也请不起这么多人去二楼。   本想让丁潇潇难堪,没想到最后自己成了笑话,她阴着脸坐到沙发上,忍不住又嘲了句:“也是,什么水平在什么地方,我包场的话不会选这里。”   丁潇潇嗯了声:“你包场肯定选二楼,你最有钱了,下次我们都跟着你去二楼玩。”   “是啊,那我们就等着了。”有同学看不下去,帮腔喊乔子菡过来,“会长,顾芸说下次请我们上二楼,你快记下来,千万别让她赖账。”   顾芸脸色一变,想否认但同学们都围了过来,只能先硬着头皮承下。   钟淑雅看乐了,“你还真是平时不出手,一出手就打七寸。”   “你要早这样,我也不怕你被人欺负了。”   程临只能勉强读懂她们话外的暗语,还不保证理解的对不对。总之,纷争是由二楼引起的,所以他凑过来提议:“不然我请你们去二楼?”   “你可小点声吧。”丁潇潇慌忙去捂他的嘴,生怕被顾芸听到。   她知道程临有钱,但再有钱也不能这样败家,刚刚她粗略打听了下,上二楼的入场券都是万起步,还是按人头没有算酒水,如今几十人的场,一晚上下来要多少钱,她想也不敢想,更不要提奢侈无度的三楼。   “陪我去洗手间补个妆。”钟淑雅拎起包包喊她。   丁潇潇说了声好,临走前不放心又嘱咐了程临几句,让他不要随便说话。   今日丁潇潇也化了浅妆,头发半编卷在肩后,耳垂上挂着小熊耳钉。对比钟淑雅的红裙大波浪,她的穿着更像大学生,粉色的开衫毛衣宽肥柔软,里面是娃娃领的打底长裙,随着她低身洗手的动作,毛衣上坠着的小球来回摇晃。   “涂吗?”钟淑雅补好妆,对着镜子抿了抿唇,作势将口红递给她。   丁潇潇摇了摇头,“包间里光线又不亮,看不出来的。”   洗好手,她掏出纸巾擦干净,耐心等着钟淑雅整理。两人正准备出去,钟淑雅包中的手机响起,她摆了摆手示意丁潇潇先走,“我接个电话。”   “我等你呗。”丁潇潇没动。   钟淑雅好笑道:“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你粘着我干什么。”   “快回去盯着,我总觉得那顾芸还得折腾,可别让她把你男朋友勾走了。”   丁潇潇被她撵了出来,只能认命往包厢走。   大老远,她就看到有人站在包厢门口看手机,等走近了,发现是名穿西装的年轻男人,模样有些眼熟。丁潇潇推门的手微微迟疑,在男人抬头时认出来了,“周成?”   是陆南舒身边的那个助理,“你怎么在这?”   周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礼貌笑道:“我在等人。”   等什么人?什么人需要他在门外等?   两人说话间,丁潇潇的手已经按在门把上,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等她多问,掌心的门把手微微旋动,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潇潇?”   乔子菡正准备出来找她,没想到人就在门口。   来不及多解释,她拉着人往屋内走,“陆南舒来了,现在正和你男朋友说话呢。”   丁潇潇整个人都傻了,被迫跟着乔子菡移动,她还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陆南舒怎么会来。   他明明说,没时间来参加校友会的。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   陆南舒确实没闲情参加校友会, 他是被顾芸喊住的。   在丁潇潇陪钟淑雅去洗手间后,顾芸悄悄出门找了侍应生,又加了一通酒水服务。拎包正准备离开, 会所大门朝两边敞开,矜贵淡漠的男人被人簇拥着走入,在会所经理的引请下迈步上楼。   “陆南舒!”顾芸连忙喊了声。   理了理头发, 她扬出最完美的笑容,“我们正在一楼开校友会……”   她边说边往楼梯处走, 但陆南舒的脚步并没有停留,好似没听到她的声音。着急朝他追去, 顾芸被一旁的保镖阻拦,只能搬出自己最讨厌的人, “今天是丁潇潇请客,她还带了她的男朋友!”   果然,前面的男人脚步停了。   在他侧身朝她看来时,顾芸又把话重复了遍:“潇潇和她男朋友都在包厢里呢,你、陆总要不要来玩一会儿?”   “……”   丁潇潇进去时, 场子正热。   魔球灯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束,在墙壁地板上快速闪烁, 有人正在喊麦,劲爆的DJ下不少人聚在一起跳舞, 不时传来欢呼声。   对比娱乐区的热闹,休息区里人少也安静很多。   陆南舒就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 指间不时转动手机,他的身体后斜神色冷淡, 上位者的疏离倨傲在此刻显露无藏, 坐在这里尤为突兀。   程临就站在他的对面, 单手捏着酒杯,他懒懒靠着吧台抿了口酒,正笑吟吟说着什么。随着丁潇潇走近,他扭头看过来,热情招呼,“h.oney,过来!”   长臂一捞,他将还有些呆愣的丁潇潇搂回身边,手搭着她的肩膀看向陆南舒,“这就是我家h.oney,是不是so cute!”   丁潇潇僵着身体,听到程临含笑在她耳边说着,“没想到你和舒竟然是校友,他可是个厉害人物,在学校是不是很有名气?”   丁潇潇呼吸到程临身上的酒气,忽然觉得此刻的场景有些梦幻。   忘了掰开他的手,丁潇潇快速扫了陆南舒一眼,不等看清就将目光落回程临身上,听出他语气中的亲近,“你们认识?”   “嗯哼。”程临今天的心情很好,他歪头想了想,“该怎么说我们的关系呢?”   “我的Aunt是舒的姑姑,他应该算是我的……表哥?”这关系算不上近,但他们确实沾了点亲戚。   一瞬间,丁潇潇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无比渺小,又无比狗血,渺小狗血到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陆南舒所坐的位置光线暖黄,刚好处于阴影中。哪怕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丁潇潇却能感受到他将目光,久久停落在她的肩头,然后缓慢上移,落在她的脸上。   “她是你女朋友?”丁潇潇听到他问。   程临又拥紧她几分,大方承认,“Of course!”   陆南舒默了瞬,声线混合在吵嚷的音乐下,有种异样的冷清,“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过?”   程临笑了,他眨了眨眼看向陆南舒,“我们也好久没联系了呢。”   他和他那位表弟都很少联系,更别提这位关系更远的表哥了。   陆南舒似乎也笑了,轻嗯了声回:“也是。”   “潇潇。”他忽然喊她的名字,拖缓的音调给人柔和错觉,莫名其妙来了句:“不给你的h.oney男友来介绍下我吗?”   程临有些没听懂。   其实丁潇潇也没懂,后知后觉躲开程临的触碰,她捧起杯果饮给自己压惊,迟疑询问:“介绍……什么?”   他们不是都认识了吗?   陆南舒轻轻转动着掌心手机,漫不经心的样子使声线更柔和,“当然是介绍——”   他微微停顿,柔和到几近恶劣,“我们的关系。”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程临投来早有预料的视线,“你们果然认识。同班同学?朋友?”   “是朋友。”当着这位假男友的面,丁潇潇不想将场面弄到太难收场,毕竟他们还有一层亲戚关系。不去看陆南舒的目光,她在心里默默补了句:男朋友,前男朋友。   也姑且算朋友吧。   程临挑了下眉,“能和舒成为朋友的人可不多哦。”   “h.oney果然是人见人爱的甜心宝贝,The world loves you.”   丁潇潇人已经听麻了,暗暗掐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太肉麻。   陆南舒将他们的小动作看入眼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今日的他似乎格外有攻击性,咄咄逼人追问了句:“你觉得,我们只是朋友?”   是非要让她把‘前男友’三个字说出来吗?   丁潇潇干笑两声,又补了几个字,“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best friend!”   不等陆南舒再开口,她先阻拦道:“我刚刚进来时看到周成在外面等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你要不出去看看?”   程临帮腔,“不用陪我们,你要有事就先去忙吧。”   像是为了证明丁潇潇没有说谎,捏在掌心的手机也开始震动催促,陆南舒垂眸扫了眼直接挂断,站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了。”   捏起桌边的高脚杯,他对着程临抬了抬,杯沿抵唇,喉咙滚动间猩红的酒液见底,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停顿,是杀伐果断的爽利。   程临吹了声口哨,也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还用送吗?”   “不用了。”陆南舒将空酒杯放到桌沿,在途径丁潇潇身侧时,忽然将手搭在她的肩膀,手指张开收拢。   “我走了,我的……好朋友?”润过酒水的嗓音低悦,几经辗转透着几分玩味。陆南舒侧脸看着丁潇潇,因身高差距微微俯身,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又痒又热。   丁潇潇耳根骤红,不是因羞而是生理敏感,在陆南舒撤身离开后,她连忙揉了揉耳朵,后退瞪着他的背影。   “怎么样。”程临没察觉两人的异样,在人走后凑回她的身边,一脸得意,“我这个男朋友表现的是不是很棒?”   那岂止是棒,“真男朋友做的都不一定有你称职。”   “不用太感动。”程临以为自己被夸了,弯唇笑起来又想去搂丁潇潇,“我不介意转正当你的真男友。”   “你少喝点吧。”因为他经常开类似的玩笑,所以丁潇潇并没放在心上。   随着陆南舒离开,她也没觉得放松自在,反而更加烦躁。在陪朋友玩笑时,她不受控制的走神,耳边好似还回荡着陆南舒的低语,幽冷不含情绪——   【我在外面等你。】   他等她干什么?   丁潇潇本能的不愿出去。   低头看了看手机,已经耗去不少时间了,正巧钟淑雅发来消息:【潇潇我来大姨妈了,快帮我送个面包巾。】   他应该等得不耐烦……已经离开了吧?   找女同学借到卫生巾,她将东西塞入口袋,起身往外走。推门出去时,她先冒出脑袋左右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站立的人影。   他竟然还没走!   丁潇潇想要退缩了。   可在后缩的同时,她有些疑惑,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心虚怕他?先不提她是不是说谎,就算程临真的是她的h.oney男友,陆南舒也没资格把她怎样吧?   想清楚这些,丁潇潇挺直身板硬气不少,大大方方走了出去。   “你找我有事吗?”周成已经消失不见,丁潇潇慢吞吞朝他走去。   啪——   是打火机敲开的声音。   走廊昏暗,模糊了陆南舒的神情,连带着他的情绪也让人琢磨不透。懒散倚靠在墙边,陆南舒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并没看丁潇潇。   “说说看。”他的嗓音又恢复往日冷清,“你和程临是什么关系。”   丁潇潇觉得有些怪,“刚刚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他是我那位h.oney男友啊。”   “h.oney,男友……”陆南舒低喃重复,似乎听笑了。终于抬眸看向她,他缓慢说了句:“你还真有个h.oney男友啊。”   “你什么意思?”丁潇潇心里咯噔一下,“你不会以为我在骗你吧?”   她绷着小脸,懊恼在这之间陆南舒压根没信过她,又烦此刻两难的局面进退不得。她只能把话题往别处引,提醒着他,“我们已经分手了。”   “陆南舒。”她加重语气,“我们已经分手了。”   所以,她有没有男朋友和他没关系。   啪——   打火机再一次被敲开。   就在她抬步要走时,身后再次传来陆南舒的声音,“当年——”   他吐字清晰,低冷的嗓音仿佛带他们回到那个夏夜,“我有同意分手吗?”   丁潇潇愣了下,回身不敢置信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陆南舒淡淡回视,“回答我,我有同意分手吗?”   当年,分手是丁潇潇主动提的,全程都是她在哭在说,陆南舒冷静看着。仔细去回忆,在她说出分手二字后,从头到尾,陆南舒确实没有明确给她答案。   “可是你说,分手后不会给我后悔的机会。”   陆南舒并不否认,“我说的是分手后。丁潇潇,我再问你一遍,我有同意分手吗?”   “你这是胡搅蛮缠!”丁潇潇的心已经乱了,回想起当年的事,她眼眶发红委屈的不行,如炸了毛的猫冲到他面前,“就算你没有明确给我回复,可你的态度已经给了我答案!”   “你没有说同意又能怎样。”她抽了抽鼻子,恨不得一头撞倒他,“当初我想和你在一起,需要百般征求你的同意,可我想和你分手,不需要你来同意。”   “就算你当时说不同意……”丁潇潇哽咽了下,“我也会分的!”   “是吗?”打火机掉落在地,陆南舒低眸凝视着面前乱了阵脚的姑娘,慢悠悠俯身,“当初,可是你先追的我。”   是又怎么样?   “也是你,先提的分手。”   “丁潇潇。”他吐出的字每一个都清晰冷静,“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做事不要莽撞不计后果,幼稚的喜欢在我眼中很廉价,不要来招惹我?”   是丁潇潇当时粘着他不肯放手,是她一遍遍在他耳边说喜欢,也是她在他明确拒绝后,仍旧招惹着他说喜欢。   丁潇潇承认,他确实说过。   不受控制后退了几步,她竟有些被这样冷静和她讲道理的人吓到了。吞了下口水,她硬着头皮别开面容,“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分手了就是分手了,那些都是过去。”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草草撂下这么一句,她转身就要跑,然而不等迈出两步,纤细的手腕被人攥住。   冰凉的触感贴到皮肤,引得她手腕发颤。   “你干什么!”丁潇潇很凶质问,却在很怂的后退,一下子缩到墙根。   陆南舒并没什么过激行为,只是顺势抵在她的身前。像是衣服上有什么脏东西,他用手轻轻拍扫过她的肩膀,一遍又一遍,“急什么。”   那张俊秀的脸此刻没有半分表情,凛冽下又诡异柔和。他垂睫看着她,态度称得上和颜悦色,亲昵喊着她的名字,“潇潇。”   “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了。”   可惜她不肯放,一头扎进他怀里梦着童话,等到童话撕裂又哭着要离开。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他也不想吓她的,可事到如今,她的天真过了头。   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发,陆南舒拉她回现实世界,戳了戳她的软软的脸颊温和问了句:“你以为,招惹了我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别傻了,真当他是什么慈善好人吗?   “……”   钟淑雅从卫生间出来时,丁潇潇正耷拉着脑袋靠墙罚站。她洗干净手把水珠往她脸上弹,“发什么呆呢?”   “怎么蔫儿了?”   丁潇潇抬起脑袋,眼睫低垂鼻子还有些红,钟淑雅皱起眉问:“什么情况?有人欺负你了?”   “没。”抽了抽鼻子,丁潇潇蹭过去抱她,呜呜了两声不知该怎么开口,只是埋在她肩膀上摇了摇头。   “行,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钟淑雅也没有强行逼问,见她发尖翘着有些乱,伸手想要帮她整理,丁潇潇却反射性躲开了。   “咱们回去吧。”她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想回家。”   时间确实也不早了。   钟淑雅帮她去收场送客,程临陪着她去结账,等走到明亮的结账区,丁潇潇的情绪已经恢复,眼睛也没那么红了。   说出包厢号,前台的收银员帮她查询账单,礼貌回道:“您好,账已经结过了。”   “结过了?”丁潇潇疑惑看向程临,后者耸了耸肩,“我倒是想帮你结,但我出来问时就已经结算过了,以为是你。”   那还能是谁?   “能问下是谁帮忙结的账吗?”丁潇潇以为是钟淑雅。   工作人员找出票据给她看,“是陆先生。”   票据展开,上面赫然签着陆南舒的名字,金额咋舌,贵到有些离谱。她愣了下,“怎么这么贵?”   收银员看了眼票据回:“刚刚有位白裙子的小姐出来又点了些酒水,要的是三楼的酒单。”   难怪包厢里上的都是进口果盘,原来被偷偷换成了三楼的东西。   一听描述就知道是谁搞得鬼了,丁潇潇压着火气认真查对账单,指出一处,“包厢里只有一瓶红酒,这两瓶三楼的酒我们没有看到,还有那些果饮也没有送到包厢。”   服务生赶紧去包厢查看,经过一番折腾对单,领班匆匆下来道歉,“不好意思,由于我们的疏忽,酒水还没来得及往下送。”   因祸得福,顾芸虽然点了一堆三楼的东西,但因楼层的原因服务生看漏没有往下送,唯一送来的果盘也被抵账成了赠品。   因为这场失误,会所态度很好的帮她打了折,又将多收的酒水钱退还。   丁潇潇站着没动,“那位陆先生是不是你们会所的贵宾?”   “你能不能把全部金额退还给他,我再重新付账?”   “不好意思。”收银员为难,“这个我们做不到。”   丁潇潇也知道自己有些难为人了,没有办法,她只能收下巨额退款,金额竟比她包场的钱还多。想想真是挺扯的,花钱包场去付账的人没付成,反而白得了一大笔钱。换作旁人这会儿该乐了,可惜,她笑不出来。   回程的路上,她戳着手机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发消息质问陆南舒:【[气愤]你为什么帮我付钱!】   【我把钱还给你!!】   社交账号转账有金额限制,她没办法一次性转完,【剩下的我明天转给你!!麻烦查收![发怒][发怒][发怒]】   从文字中就能看出她有多愤怒。   身侧钟淑雅忽然低低骂了句,丁潇潇抬头看她,见她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紧皱,一脸的诧异,凑过去关心,“怎么了?”   “没事。”钟淑雅连忙将手机切屏,朋友圈一闪而过,“我就随便看看。”   丁潇潇有些奇怪,想起她刚刚让她去朋友圈点赞,她拿起手机点开朋友圈,刷新,几条新动态出现,丁潇潇一条条找过去,忽然看到一条名为【Nanshu】的动态。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张模糊的手部特写,袖口微挽,指骨白皙修长,手背上清晰印着一个渗血的牙印。   这是陆南舒自重新创建WX号后,发的第一条动态。   不少人纷纷点赞评论,其中有一条来自Allin的评论:【Aha...who\'s she?】   陆南舒谁都没理,只回复了他:【My meowmeow.】   他的猫。   作者有话说:   meowmeow本人:hetui! 第23章   .   陆南舒的手是丁潇潇咬的。   他戳她的脸, 要她和程临分手还恐吓她,她是气急了才会上嘴咬他脱困,匆匆往洗手间跑时, 都没敢回头看。   竟然咬的这么严重吗?   回家后,丁潇潇再次点入陆南舒的朋友圈,发现他依旧只回复了程临, 不知是不是她太过敏感,她总觉得陆南舒是故意的。   就好像猖狂情人故意在正房面前炫耀他们偷.情的证据, 偏偏正房还不知情的祝福。   啧……真缺德啊。   丁潇潇打了个寒颤,庆幸程临不是她的真男友, 也好在陆南舒不是她的情人。不,她找情人也不可能找陆南舒这样的, 以陆南舒的性子也绝不当情人。   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丁潇潇第一时间又给陆南舒转账。   昨晚的钱他还没有收,她发出去的消息他也没有回复,转完账后, 丁潇潇又敲了敲他,【麻烦出来收下钱。】   还剩一部分没能转出, 她只能明天继续。   Nanshu:【别折腾,没实名。】   账号没有实名是收不到钱的。   这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丁潇潇打字:【那麻烦你实名认证一下?】   大概猜得出他不会做,丁潇潇又想了个办法:【不然你发我个卡号?】   陆南舒又不说话了。   对比他这边的沉默, 校友群就热闹多了。有心的同学临走前问了YD的账单,还特意拍了照片, 她将照片发入群里, 质问是谁恶意点了三楼的酒水, 引起轩然大波。   在校友的接力盘查中,顾芸的名字被群成员疯狂艾特,她慢悠悠发来一条语音:“什么?我拿的是三楼的酒单吗!对不起我不知道呀,我以为那是一楼的酒单!”   “呜呜呜呜呜呜我错了,我可能喝多了,没有注意到。”顾芸在语音中哽咽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而且我昨晚也没有喝到那些酒水。”   她错了,丝毫不提道歉的事,更没有提赔偿。   群友丝毫不信她的说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去过YD的也都知道,在一楼只要不是特意去要三楼的酒单,侍应生不会逾矩递超出一楼水平的酒水单,而且她还专挑最贵的点,偷偷摸摸没有同人商量,点完就溜,明显是恶意背刺。   以后谁还敢和这种人出来玩?   讨伐的人越来越多,顾芸见没人帮腔自己,这才有些慌。她还有些嘴硬:【我是真的喝多了没注意,再说了,潇潇都说让我们随便点了,我不是怕我们不够喝吗?】   有人质问:【潇潇在一楼包场,你点三楼的东西你还有理了?】   【我们的酒水食物都是商量着一起点的,你偷偷摸摸自己点了一堆算怎么回事?你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   【就算是请客,人家也在能力范围内给了我们最好的,三楼是什么地方你心里没数吗?那下次你请客我们也这样点行不行?】   顾芸开始艾特丁潇潇,试图让她来给自己求情,乔子菡也私戳了她,她只回了一句话:【不打算原谅。】   要是没有会所的疏忽,昨晚那冤大头她得当定了。   【懂了。】有了丁潇潇这句话,乔子菡直接将顾芸踢出出群聊。同时发布声明:   【北城一中校友会建立的初衷是大家互帮互助,和谐友爱,不是为了纵容loser眼红背刺,恶意使坏离间我们的感情。这种人我们不欢迎,也不接受。望大家珍重。——特此公告。】   顾茂大概是觉得丢人,默默围观全程后,自动退了群。   【大快人心。】钟淑雅给她发来大笑的表情包。   丁潇潇是在顾芸艾特她道歉时,才看到群消息,所以没赶上最开始的对峙。这会儿尘埃落定,她也没必要多提,只能冒泡在群里感谢大家的帮忙,并解释三楼的那些酒水没有收钱,让大家放心。   做完这些,她收到顾芸的好友申请,想也没想直接点了拒绝。   【起床了吗?】程临发来消息。   昨天两人约了今天去逛景点,丁潇潇负责当导游。   说好的是上午九点见,但程临有些起晚了,此时已经八点半,丁潇潇安抚着他:【不用着急,我刚好去吃个早餐。】   到了九点半,两人在公交站牌前汇合。   程临换了身白色外套,头戴鸭舌帽,遮住了一头金色卷毛,但外形仍旧出众。靠在站牌前还有些不清醒,他看着拥挤的公交车抱怨,“我们一定要坐公交吗?”   因为要去的景点有些远,所以坐公交最合适,而且是直达。   他叹息着,“我那小表弟车库里好多跑车呢。”   可惜他没有本国的驾照,在这里不能开车。   丁潇潇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理清了程临的亲戚关系,发现他口中的舅妈是林洲的亲妈,他所谓的小表弟是林洲。   她不由感慨,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了。   公交车来了,这一站上车的人不多,两人都有位置坐。越往郊区开,乘客就越少,到了后来车上只有零星几人,程临和她单人前后座,举着手机不时拍照。   第一站,丁潇潇带他去的是一个现代化生态旅游景区,赶上淡季,景区里人不多。   因地区偏远,她在北城住了几年也是第一次来,两人跟着地图走走停停,也没有租车,看到喜欢的地方就多留一会儿,没一会儿就到了中午。   午餐两人也是在景区吃的,程临看到小摊车卖的速食方便面,闻到香味勾起了馋虫,拉着丁潇潇来了顿露天野餐。   大少爷绝不委屈自己,鸡蛋火腿肠还要配可乐,临吃前还要拍照。   “潇潇,看镜头。”丁潇潇配合摆了个姿势,完全相信他的技术。   一直逛到下午,两人才启程赶公交,因为上午吃的太凑合,晚上这顿,程临说要请她吃大餐。   “Bravo!”坐在公交车上,程临打开相册一张张翻看照片,不时发出啧叹。   回程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丁潇潇玩了一天有些累,头抵车窗昏昏欲睡。   天色暗沉,车窗外是橘红色落日,暖光打在她的脸颊像擦了腮红,昏睡的姑娘裹着厚厚棉服瑟缩在座椅上,安静又柔软。心念一动,程临将这幕抓拍定格在手机,成了他最满意的一张作品。   打开朋友圈,他po了九张图发布最新动态,其中有三张与丁潇潇有关,所有照片的中心,是他这张抓拍照。他想起一句电影台词,敲了上去:【I\'m ready for my close-up.】   我已经准备好,拍摄我的特写镜头了。   公交车到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气温下降,丁潇潇将脑袋缩入衣领里戴好帽子,抽空扫了眼手机,她发现陆南舒不久前给她回了消息,问:【你在哪儿?】   十分钟前,他又发来一条:【你和程临在一起?】   他怎么知道的?   丁潇潇还不知程临发了朋友圈的事,将手机揣回口袋,手指藏在袖子里懒得打字。刚到餐厅,程临就接了个电话,和那边聊了两句,他挑眉笑,“不是刚一起吃过吗?”   “okay..okay.”他用英文交流了两句,靠近询问丁潇潇,“介意加个朋友吗?”   这对话几乎和前两天一模一样,只是角色互换了。   丁潇潇噗嗤笑出来,先回了句不介意,等程临挂了电话,她品出几分不对味,他在这里好像没认识几个朋友吧?   越想越不对劲,她问了句:“是谁呀?”   “我那小表弟。”不等丁潇潇松口气,程临喝了口水又补充,“还有舒,昨晚你们见过的。”   丁潇潇差点被口水呛到。   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她问:“你假扮我男友的事……他们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程临笑着道:“我可不是什么都往外说的。”   察觉丁潇潇有话要说,他主动询问:“怎么了?”   丁潇潇还有些纠结。   原本,昨日就是谎言的终结,没想到陆南舒会突然出现。被他这么一搅和,她要是直接和程临‘分手’,就好像她是听了陆南舒的话特意分的,这岂不是证明她怕了他?   犹豫了又犹豫,她小声问:“你可以再多扮演几天我的男朋友吗?”   “不要告诉你的表哥表弟。”   程临笑了,几乎没犹豫就同意:“我也不介意一直当你男朋友。”   “这个不用。”丁潇潇想好了,“等你回国咱们就分手,理由就是异地恋太远不合适。”   程临怔了下,忍不住摇头感叹,“你可太让我伤心了。”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丁潇潇不知该怎么开口,清了清嗓子,她正准备说她和陆南舒的事,身后脚步声响起,林洲和陆南舒来了。   因为开始不知道他们要来,所以他们预订的桌位不大,刚好只能坐四人。   丁潇潇和程临是对坐,她原本想拉林洲坐过来,然而林洲一来就蹿到程临身边,丁潇潇伸出的手慢了一步,摸到了陆南舒的衣摆。   “怎么了?”陆南舒脱下身上的大衣,里面是米白高领毛衣,比往里日多了几分少年感,仍旧是很高冷的少年。   坐到丁潇潇身边,他侧脸看到她缩回去的手,长睫微垂,“你好像很失望。”   她确实挺失望的。   见程临将目光落来,她只能不情不愿吐出,“没有。”   等人齐才开始点餐,为了照顾在场唯一的女士,程临贴心点了份奶油蘑菇汤,丁潇潇眉头一皱,不等说话,身侧的陆南舒开口:“她不吃蘑菇。”   大概是陆南舒反应太快,程临有些惊讶,直接用母语问了句:“你怎么知道的?”   陆南舒倚靠在沙发椅上,唇角轻扯,冷清清的凤眸定在他脸上,莫名怪异。丁潇潇有预感,陆南舒吐出来的话绝对不好听,于是她赶在他开口前插话,“因为我们是朋友呀。”   程临也想起来了,“看来你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好到连对方的饮食习惯都一清二楚。   程临和丁潇潇在国外相处了近一年,也没发现她不爱吃蘑菇,他可真是个不称职的男友。   注意到陆南舒手背的咬痕,隔了一晚依旧清晰可见,他打趣,“我不和我们说说,你那位meowmeow女友?”   林洲原本在玩手机,闻言迅速抬起脑袋,一副坐等吃瓜的样子。   陆南舒闻言笑了,手指轻点桌面,他毫不遮掩手背的咬痕,忽然侧脸询问丁潇潇,“可以说吗?”   丁潇潇睁大了双眸,人有些懵。   林洲知道两人以前的关系,秒懂了陆南舒话中的深意,程临不解看着他们二人,“What?”   他很快反应过来,也没往歪处猜,“她们认识?也是朋友?”   无形中帮丁潇潇解了围,她顺着程临的话点了点头,“对对,我们认识的,我觉得她可能还没做好准备。”   陆南舒张口还想再说什么,腰间一疼,有人狠狠掐了一下。   “算了。”身体后仰,陆南舒脸色淡然好像没感受到疼痛,“那就等她准备好再说。”   暗处,他却准确抓住丁潇潇作恶的小手,与之五指相扣交握在一起。   怕被对面发现,丁潇潇只敢小幅度挣扎,趁着程临和林洲聊天,愤愤低说了句:“放开我。”   陆南舒不为所动,大掌牢牢将丁潇潇的手困在掌心,他还有闲情把玩揉捏,低看着她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公开?”   就好像再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踹了正室,扶我上位?   太嚣张了。   后悔没早点和程临说清楚两人的关系,如今的场合也不适合再说这些,当着陆南舒的面,从他嘴里指不定还能蹦出什么话,她准备等无人的时候单独和程临沟通。   “你别太嚣张。”丁潇潇小声警告他,“回去我就和程临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陆南舒压低的嗓音有些温柔,“告诉他,你在有男朋友的同时劈腿和他交往?还是他是插足我们之间的第三者?”   “明明你才是第三者好吗?”用力从他掌心抽出自己的手指,丁潇潇再次提醒他,“陆南舒,我们分手了。”   可能他们这边的动作幅度太大,引来程临的注意,他好奇道:“你们在聊什么?”   陆南舒回:“自然是我的meowmeow女友。”   “哇哦。”程临端起手侧的红酒杯,“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   “这是自然。”   一顿饭吃的融洽和谐,这是对程临而言,在丁潇潇眼中,说惊心动魄也不为过。   “走吧,我送你回去。”程临今天很尽兴,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还记得丁潇潇是他‘女朋友’,要送她回家。   不等靠过去,一只手揽在他的肩膀,林洲笑眯眯问:“你怎么送?打车送她回家再让我去接你?”   “走吧。”林洲也喝了酒,他揽着人往停车场走,“今晚你还睡我家,我刚好带了司机,咱们一起回去,还能再打两句游戏。”   “那潇潇……”   “有我哥在你怕什么?”大概是觉得这话说的太怪异,他解释:“我哥又没喝酒,送学姐回去顺路的事,用不着咱们操心。”   想着大家都是朋友,陆南舒和丁潇潇又很熟悉的样子,程临同意了。   他是真的贴心,把丁潇潇的推拒当成不好意思,硬是亲自将人送上陆南舒的车。丁潇潇扒拉着车窗还想下车,但陆南舒已经上车锁了中控。   “系上安全带。”他淡淡提醒。   车外程临和她挥手,透着车窗嘱咐陆南舒,“我家h.oney就拜托你了哦,你一定要平平安安把她送回家。”   陆南舒单手撑着方向盘,闻言弯起唇角,“放心,我会亲自把她送到家门前。”   “等等!”在程临离开时,丁潇潇抓住了他的衣服。   对上程临疑惑的视线,她勉强露出笑,“回去给我发个消息,我有事要告诉你。”   程临给她比了个手势,目送车子离开。   回家需要二十分钟路程,要是运气不好一直撞上红灯,只会更慢。   丁潇潇今晚的运气就奇差,几乎每过一个路口,就会撞一次红灯,她窝在副驾驶看着窗外,无聊了就刷手机,等待着程临给她回音。   在刷新朋友圈时,她终于看到程临的新动态,其中有个赞还是陆南舒点的,下面是钟淑雅的评论:【[星星眼]玩得开心吗?】   程临用英文回复:【与h.oney在一起的每一瞬都是享受。】   时间在陆南舒给她发消息前。   想起会所的事,她开口:“你给我个卡号,我把钱转给你。”   “不着急。”陆南舒将车子开入小区,停到她家楼下熄火,“你先说说,什么时候和程临分手。”   丁潇潇有些烦,“我不分!”   “不分。”陆南舒比想象中平静,轻声重复这两个字,他问:“你喜欢程临什么?”   丁潇潇想说关你什么事,就听他又问了句:“你了解他多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你什么意思?”   在国外待了一年,丁潇潇差不多也与程临相识了一年,她最初对他的印象,是个有钱的花花公子,常年泡夜店。随着两人的认识加深,她发现程临除了嘴上的花言巧语,为人热心又体贴,帮过她很多次。   “别被他的外表骗了。”   俯身帮丁潇潇解开安全带,他倾身贴在她的耳边,让她把话听得更清楚,“Allin自小长在国外,又是资本家二代,他接触的圈子可比你想象的复杂多了,他有什么爱好,你大概也不清楚吧?”   “我怎么不清楚。”丁潇潇把人推开,忍不住揉了揉耳朵,说的坦坦荡荡。   除了去酒吧,程临还喜欢玩摇滚乐、极限运动,喜欢旅游摄影以及一些刺激游戏,这些她都知道。   对上她清澈的眼睛,陆南舒笑了,意味不明道:“你要是真的清楚,就不会找他当男朋友了。”   “回去吧。”他解了锁控。   在丁潇潇下车时,又喊了她的名字,“早点和他分手,对你我都好。”   作者有话说:   撒花,收藏破七千啦~ 第24章   丁潇潇是有点倔强在身上的。   以前她挺听陆南舒的话, 现在不仅不愿意听,还十分乐意和他作对。   “你死心吧!”大概是有了安全距离,丁潇潇的气焰瞬间高涨, “我不仅不会和他分手,还要告诉他,你这个身为表哥的前男友心怀不轨, 不仅想要撬他墙角,还在背后说他坏话!”   “人性的扭曲。”   “道德的沦丧。”   “万恶黑心的资本家。”   “说的就是你!”   砰——   用力甩上车门, 丁潇潇吐出一口恶气,快速跑入电梯。   她觉得自己被陆南舒欺压了这么久, 今天总算扳回一程,心情极好的给程临发送消息:【到了吗?】   程临没回, 应该还在路上。   回家先去洗了个澡,等换好睡衣回到卧室,程临依旧没回消息,倒是陆南舒发来一条,问:【Allin知道我有多恶毒了吗?】   他这是在挑衅?   丁潇潇用力敲字:【你别急, 他马上就知道了!】   【嗯,我不急。】陆南舒慢悠悠回着消息, 随即发来一张图,是丁潇潇之前醉酒写给他的保证书, 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   他竟然还留着?!   “看清楚了吗?”陆南舒发来语音,“保证书是你写的, 也是你亲口承认只爱我、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你去和Allin说,就说我是你前男友想要撬他墙角, 你看看他是信我还是信你。”   保证书上不仅签了丁潇潇的名字, 还写了日期年月日, 以及用墨水按得红手印。这原本是醉酒后的笑话,没想到陆南舒竟留着没丢,反而借此要挟她。   “我当时喝醉了,不算数的。”来不及打字,丁潇潇也发起语音。   “嗯,我信你是喝醉了。”陆南舒嗓音平和,“你喝醉了不去别人房间就往我屋里钻,喝醉了只抱着我不放对我又亲又蹭。”   “你确实喝醉了。”那边吐字清晰,“醉到还知道我是谁、是你什么人,保证书也不是我逼你写的吧?”   丁潇潇哑口无言。   【去说。】   陆南舒又发来几条消息:【我现在马上到林家别墅,我等着Allin来找我算账。】   这张保证书一出,几人角色反转就属丁潇潇最渣,她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到时候还指不定谁找谁算账。   【你到底想怎么样!】之前的嚣张气焰被泼了个透心凉,丁潇潇整个人都蔫儿了。   在她记忆中,陆南舒沉默内敛,虽然高冷但并不锋锐,从没像此刻这般富有强势的攻击性。   陆南舒只回了条简短语音,丁潇潇点开,话筒中传来他低凉的声线:“我说过了,去和他分手。”   丁潇潇气恼的将手机丢回床上。   时间还早,她这会儿也睡不着,平复过情绪后,从衣橱里扒出玩偶服点开了直播。   MISS准备在年前推行VIP会员卡,前一百名会员可参与店铺抽奖,奖项分为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和参与奖,也就是说没有空奖。   所有奖品,都是MISS旗下的手工品和餐饮品,丁潇潇开播是想问问大家的喜好,也算是提前做一波宣传。   “一等奖只有一个哦,是MISS最新推出的山野精灵系列全套礼盒,编号是No.1。”   丁潇潇念着屏幕弹出的问题回道:“对,是我做的,有编号的都是我亲手做的,这个系列我只做了十套,按老规矩其中一套是非卖品。”   MISS是靠丁潇潇的手工设计起家,但只靠她自己没办法做大,在供不应求的情况下,她只能出设计图聘请员工代做,这样的后果导致了她亲手设计或制作的手工价格飙增。   “二等奖有五个,是前段时间新出的小怪兽公仔,也都是有编号的,但是随机发放。”   “你们想看看吗?”丁潇潇家里刚好有一套怪兽公仔,是她做出来的第一套试验品。   “等等,我去搬,刚好你们选下三等奖想要什么。”   丁潇潇搬来一个大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堆放着她做出的手工,有的还带有透明保护罩。在镜头前,她将毛茸小怪兽摆在了桌子上,在箱子里挑选比较受欢迎的三等奖。   她掏出了一个体型较大的猫猫向日葵抱枕,找出了一块折叠整齐但很花哨的手工毯子,还有一条柔软的男士围巾,上面绣着一朵很小的向日葵图案。   丁潇潇愣了下,难得在镜头面前走了神。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她以前给陆南舒做的。当年他们谈恋爱时,她说过要送给他很多东西,然而没等她做完,他们就分手了。   “找到了。”回过神来,丁潇潇找出两个大盒子,其中一个装满了手链戒指等一些小饰品,另一个盒子里全是各类挂件装饰。   “你们想要哪一种?”丁潇潇在镜头前打开盒子。   一条条评论飘出,大多数在好奇她之前翻出的抱枕毯子围巾,纷纷求推出想要购买。   丁潇潇没有太惊讶。   早在大学时,她做的这三样东西就有人想要购买,但她并不打算卖。后来MISS成立,也有评论说想要这三样推行,丁潇潇依旧没有松口,私心的想让它们独一无二。   因为,这是她与陆南舒仅存的联系。   “想要它们吗?”丁潇潇沉默片刻,忽然笑着点头,“好啊,不然我把它们设为特等奖送给你们吧?”   “不会出设计图的,它们都是独一无二的,送出去就没有了。”   她执着这么多年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丁潇潇直到此刻才清醒过来,这些东西大概永远也送不到那人手中了,与其放在角落吃灰遗忘,倒不如送给有缘人一了百了,时间久了,她也就忘了。   因她这突然的松口,评论涌现的更快,大部分都在啊啊啊啊,对这三样孤品势在必得。   丁潇潇忽然生出几分悔意,但更多的是释然。   挑选好三等奖和参与奖,她没一会儿就下了播,钟淑雅给她发来消息:【姐妹好样的,看来年前咱们又能大赚一笔。】   商量好会员发行日,丁潇潇在MISS几个员工群发了通知,各大部门开始进入准备工作。   直到她准备睡了,程临才姗姗回复语音:“h.oney我到了,刚刚又陪小表弟去赶了个场子,真让人兴奋。”   “我现在准备和小表弟去打游戏,哦还有舒……他今天也住在这里……”那边传来嘈杂的说话声,程临的语调难掩愉悦,几句话中英交杂断断续续,他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也是,素了这几天,他还没好好放松过。   愉悦之中,他还没忘丁潇潇临走前的交代,用母语问着:“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需不需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不用了。】丁潇潇现在哪有心情说这些,【已经没事了。】   她怕她这边才开口,那边陆南舒就把保证书拍在程临脸上,让程临这个假男友直接变第三者。   她真是害了人家啊。   丁潇潇打字:【晚安,我要睡了。】   程临那边回复很快:“h.oney好梦哦,别忘了我们明天的约定。”   明天,她要带程临去旅行的第二站,北城最大的欢乐谷。   “……”   去欢乐谷的时间定在下午,足够丁潇潇好好吃个午餐。   在出发的前一个小时,她接到了程临的电话,“可以再带两个人吗?”   “谁?”丁潇潇人瞬间蔫儿了,“不会又是林洲和陆南舒吧。”   “Bingo!”程临并未感受到她的情绪不对,“小表弟说欢乐谷里有密室逃脱可以玩,真人NPC主题多变刺激,只有我们两人去的话,人数不够开局。”   “密室逃脱……会很恐怖吗?”丁潇潇从没接触过这个,她还挺害怕去鬼屋的。   程临笑了起来,“怎么会恐怖呢?玩它玩的就是烧脑解密,而且是团队合作的游戏,超级刺激。”   “那行吧。”丁潇潇似懂非懂。   这个时候,她要是推脱不去就太突兀了,而且她答应过程临,要陪他逛遍北城的景区,没道理人家在国外对她百般照顾,她在本国却为了私事放人家鸽子。   既然如此,“不如我也带个人?”   丁潇潇叫了钟淑雅。   人越多,她与陆南舒接触的可能性就越小。   下午两点,一辆加长版豪车停在锦绣荣城外,招来无数人注目。   这辆车刚好能容纳他们五人,还配有司机,丁潇潇上车时,其余人都已经到了,钟淑雅拍了拍自己身旁,“宝贝来我这。”   丁潇潇坐了过去。   程临看向她,忍住拍照的欲望夸道:“h.oney今天so cute!”   毕竟是去欢乐谷,还有好姐妹一起,丁潇潇上心捯饬了下,穿了自己最喜欢的蓬松外套小裙子,保暖又好看。   其他几人也穿的相对休闲,让她有些惊讶的是,褪去西装正服,陆南舒穿了件灰白格翻领外套,里面是米白的高领毛衣,整体亮色过分的干净帅气,像是在校大学生,妥妥的校园男神装。   让她更为惊奇的是,他手中拿了顶棒球帽,通体乌黑中心绣了只毛茸兔子头,给人的感觉又酷又野。   “看什么?”察觉到丁潇潇的视线,陆南舒直接开口。   见几人都将视线看来,她指了指,“你的帽子……”   “怎么?”陆南舒把玩着手中帽子,慢悠悠道:“助理给我买的,我还挺喜欢的。”   “你真的喜欢?”钟淑雅憋不住了,“这是我们的品牌,而且——”   话说到一半,她看向丁潇潇的脑袋,上面戴了顶白色护耳棒球帽,两端竖着毛茸茸的兔耳朵。同样是MISS的品牌,而且和……陆南舒手中的帽子是情侣款。   这就尴尬了。   陆南舒像是没看出两人帽子的蜜汁联系,追问着,“而且什么?”   “没什么。”丁潇潇及时插话,夸了句:“你眼光挺好。”   马上到达目的地,陆南舒抄起帽子戴在头上,意味不明道:“我也这么认为。”   .   密室逃脱是他们最后要玩的重点游戏,到达欢乐谷后,几人先去玩其他娱乐项目。   因为是冬季,谷内开放的项目不全,程临最想体验的几个项目都没有开放,他觉得有些扫兴,“北城就没有你们投资的吗?还不如包场有意思。”   林洲耸了耸肩,“我家可不做这行,倒是盛世原本要入股A国某大Resort项目,但是被陆老三搞砸了。”   “这不。”他说着对钟淑雅抬了抬下巴,“落钟氏手里了。”   钟淑雅呵笑了声:“我们可是凭实力博来的,就算没有陆修德,罗伯特先生也看不上你们。”   程临露出了然笑意,“那件事我也听说了,老东西玩的挺变态,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   “你好意思说别人变态?”陆南舒忽然插了句,轻飘飘的语调像是开玩笑。   程临哎呀一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OK?”   说着他对丁潇潇招手,“嘿h.oney,这里景色不错,让我来给你拍几张照!”   丁潇潇全当没听到他们刚才说的,乖乖跑过去摆姿势。见识了程临拍照的水平,钟淑雅几步冲过去搂住好友,“给我们拍几张合照。”   冬季闭馆的时间早,几人没再耽误,吃过东西直接去了密室逃脱馆。   为了照顾两个怕鬼的女孩儿,程临挑挑选选最后选定人外探险主题:《恐怖岭X禁区》。   难度等级指数:五星。   烧脑悬疑指数:五星。   惊悚刺激指数:四星。   丁潇潇看着这一串串的星星,指著名字问:“都叫恐怖岭了还不恐怖?”   “怕什么?”程临信誓旦旦,“这种主题都是超越现代科技的未知文明,鬼这种小儿科人家根本看不上,名字只是噱头。”   “你确定里面没有鬼?”钟淑雅也有些不放心。   “真的没有。”都是些蠢笨没用的怪物而已,程临让她们放心,“有我来保护你们,你们就负责跟我身后照明就行了。”   林洲也跃跃欲试,“都是假的有啥好怕的,我们三个大老爷们还能护不住你们?”   说的也是。   钟淑雅和丁潇潇被成功劝服了。   人外主题是超长大场景共七关,其中四个关卡设有真人NPC,最低五人开局,为了更好的进入场景角色,还有配套的衣服可换。   因为场地里暖气开的很足,几人都各自挑选了衣服,清一色的赛博朋克风,男装暗.黑禁欲,科技感十足,女装干练酷飒,又隐隐透着小性.感。   “你选哪件?”钟淑雅挑了吊带高腰裤裙,配有黑色手套和护腕。   丁潇潇哪一件都不喜欢,这是她最讨厌的风格,纠结了很久,她选了短T束脚长裤,腰间挂了几串叮叮响动的长链子,还配有一把手臂长的可背玩具枪,人设大概是暴.力风小萝莉。   她主要是看上这枪了,可以拿着它壮胆,就是有点沉。   换好衣服,在他们进入密室前,工作人员发放了三个对讲机以及五支手电,快速讲了一遍游戏背景,工作人员打开密室大门,邀请他们进入。   砰——   随着密室大门重重闭阖,绿幽幽的背景灯亮起,密室里出现怪异的音乐,像是怪物的吼叫。   第一关的场地不大,五人站在里面有些拥挤,光线昏暗需要用手电筒照明。在其他几人积极寻找恐怖岭入口时,丁潇潇抱紧怀中的玩具枪,忽然有些后悔进来了。   往后退了步,她不小心撞到了谁身上。   跄踉着险些摔倒,丁潇潇被一只手揽住腰身,陆南舒扶着她站稳,低低问了句:“害怕?”   作者有话说:   小陆:放着这么大公司不管,天天陪玩角色扮演。 第25章   丁潇潇确实有些怕, 这点陆南舒也知道。   两人刚确定关系的时候,来过一次欢乐谷,那张在摩天轮上的合照, 就是在这里拍摄。他们在这里几乎玩遍了所有的娱乐项目,唯独鬼屋没有去。   当时,鬼屋的主题是死亡医院, 那大概是所有项目中,陆南舒唯一感兴趣的, 丁潇潇挂在他身上死活不肯进,他问她, “怕黑?”   “不。”丁潇潇当时的回答惹笑了陆南舒,她说:“我是怕鬼。”   可这世上哪来的鬼?   显然, 陆南舒也记得这件事,所以在扶稳丁潇潇后,他类似玩笑问她,“没鬼也怕?”   “才没有。”丁潇潇强装镇定,“我就是第一次玩, 有点不习惯。”   第一关没什么恐怖摆设,只有昏暗的房间和怪异的叫声, 她是被这里的氛围吓到了,还没有适应。   咔。   封闭的石头大门忽然开了。   程临茫然看向林洲, “你做了什么?”   林洲两手空空也有些懵,随即扭头看身边的钟淑雅, “你弄开的?”   “不是吧?我什么也没做啊。”钟淑雅就在旁边照明了。三人齐齐往后看,只见丁潇潇蹲在一堆装饰假石头旁, 陆南舒站在旁边拿着手电筒, 正帮她照明。   “那个……”见几人都看过来, 丁潇潇指了指某块石头,“可能大概也许,是我误触了机关?”   刚刚她就是差点这这些石头绊倒,拿着手电筒往下照时,发现石头中有一个亮晶晶类似钻石的东西,随手放到了石头的凹陷处,算是误打误撞开了恐怖岭的大门。   那边三人沉默了,程临忍不住夸,“h.oney是幸运之神眷顾的宝贝,有你在,我们后面的关卡一定顺利。”   “来,快让我抱抱。”说着,他张开手臂朝丁潇潇扑来,没等靠近,刺眼的手电筒光线照到他的脸上,陆南舒直挺站在挡在丁潇潇身前,“你还进不进?”   林洲和钟淑雅已经钻进洞口了。   程临被迫停下,哼了声嘲讽,“你这是单身狗的嫉妒。”   “舒,你该找个女朋友改改性格了,继续这样小心没有女孩子喜欢哦。”   陆南舒没搭理他,等丁潇潇钻进洞口,才抬步跟在最后。   进入第二关密室,算是正式进入了恐怖岭,场景变得宽敞起来,但依旧昏暗压抑。   漆黑的山岭幕布下,挂着扭曲怪异的人体道具,不知陆南舒碰到了哪里,其中一具‘尸体’从天而降,呈倒掉状落在陆南舒眼前,恐怖的大脑袋刚好与他的面容持平,发出阴冷的嘻嘻声。   “嗷——”距离他最近的丁潇潇和钟淑雅被吓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林洲也被吓了一跳,不过是被她们的叫声吓到的。   陆南舒表情很静,对比两个女孩儿的惊恐,他这个被吓的当事人镇定过了头,胆子大到有些变态了。眼珠一眨不眨,他抬睫扫过摇摇晃晃的道具尸体,伸手摸进血淋淋的衣服里。   “这是什么?”几人凑过来。   陆南舒将找出的笔记本交给程临,满满的中文看到他眼疼,连忙塞给林洲看,“上面写的什么。”   林洲念:“他说这里被未知文明布了诅.咒,进入这里的人都会死,想要活命就要集齐遗落的四枚晶体,摧毁恐怖岭才能平安逃离。”   笔记上还画了晶体模样,正是刚刚丁潇潇开启洞口的塑料钻石。   “完了,我们没拿啊。”望着黑黝黝的进入口,几人有些沉默。   钟淑雅抱紧丁潇潇,“你们自己去拿,反正我们是不去。”   “行吧,那我去。”程临无所谓道。   因为刚刚突然蹦下来的尸体,丁潇潇和钟淑雅不敢再乱碰东西,只能缩在角落为其他三人照明。或许是这一关他们磨蹭了太久,对讲机里传出工作人员的提醒,程临有些不满,“我们自己可以OK?”   他更喜欢自己解密。   有了外界提醒,几人顺利进入下一关,看着更加大的场地,陆南舒出声提醒:“可能会有NPC出现。”   他不说还好,一说丁潇潇和钟淑雅更怕了,在恐惧的催动下,钟淑雅拉着她往陆南舒身边凑,“我们跟着你,NPC出来你可保护好我们。”   陆南舒用手电筒察看着地形,慢悠悠道:“很抱歉,我可能只顾得上一个。”   那这还用选吗?   看了看陆南舒又看了看丁潇潇,钟淑雅咬牙把好友推过去,“那你保护好她吧。”   她去找林洲。   “别……”不等丁潇潇说话,背景音乐忽然变大,头顶的灯光由绿转成暗红,程临嗷了一声:“怪物来了,大家快躲起来。”   变故来的太快,几人匆忙闪躲,丁潇潇扭头,看到一个抡着大斧的怪物NPC朝他们冲来,大概是道具做的太逼真,丁潇潇SAN值狂掉,麻气从脚趾蹿到脊背。   “啊啊啊——”钟淑雅发出尖叫,几人被吓得四处躲藏,丁潇潇被陆南舒拉着躲入某处山洞口内,手电筒齐齐关闭。   在NPC从山洞口路过时,丁潇潇全身紧绷抱住陆南舒,理智全无,那一刻,她恨不能把脑袋拱入他的衣服里。   “真有那么怕?”陆南舒感受到她轻微的抖。   收拢手臂环抱住人,他抬手摸到她别在头发上的发卡,胸腔震动发出几声笑。洞外NPC佯装找不到人,正用斧子啪啪砸地。丁潇潇生怕他们被发现,伸手去捂他的嘴,怒瞪他,“你笑什么笑!”   “别出声。”   话音落,NPC转头朝他们跑来,拿着斧子啪啪砸了几下洞口,吓得丁潇潇又往他身上钻。   陆南舒单手搂着她,安抚性帮她捂住耳朵。   这大概是他们分手后,第一次这么亲近。   其实在两人谈恋爱时,陆南舒也很少抱她,多数是丁潇潇往他身上扑,他默默纵容,偶尔被她缠烦了,他才象征性抱抱她,揉猫似揉乱她的头发,极为不走心。   啪啪——   NPC很敬业,将几人藏身处轮着砸了一遍,才慢悠悠往回走。程临藏在了石头后,最先露出脑袋,他有些不满道:“怎么就我落了单啊。”   “h.oney呢?”他还没忘丁潇潇,“h.oney你躲哪去了,有没有被吓到?”   丁潇潇刚要出去,走了几步忽然被拽回,又扑回陆南舒身上,“你干什么?”   陆南舒掀睫看她,任由她靠着自己,他表情淡淡手臂垂在身侧没动,“你看清楚,现在是你在抱我。”   丁潇潇试图离开,“明明是你先拽的我。”   “我什么时候拽你了?”   刚走了两步,又一股外力将她扯回,伴着叮叮当当的响动,她终于发现自己腰间的绳索缠在了陆南舒的衣服上,就好像特意设计的情侣装,两方完美契合纠缠在一起,一时难以解开。   “这是什么鬼扯意外。”从洞口出来,大家纷纷帮两人解衣服。   程临有些气,“后面还有好几关,难道我家h.oney要一直跟着你吗?”   陆南舒用力拉了拉,结果拉成了死结,“跟着我不挺好。”   抬眸看着程临,悠悠的语调心思难辨,“她胆子小,我来顾着她,你负责解密找出路,通关不是更快吗?”   暗语就好像是:有我在,你女朋友我来照顾,你玩的开心就好。   是真嚣张啊。   林洲和钟淑雅都愣住了,丁潇潇作为当事人反应慢了拍,毕竟她没真的把程临当男友。等她品出不对味儿,程临看他们的眼神也变了。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他就算再迟钝、中文不好,这会儿也品出点不对劲儿了。   陆南舒勾了下唇,还好意思质问:“哪里怪?”   “看!我找到了什么!”林洲连忙插话,他将找到的钻石塞到程临手中,“别耽误时间了,咱们快解开这一关吧。”   密室逃脱是有时间限制的,虽然在客流量少的时候,这点限制可以忽略近无。   之后几关,丁潇潇被迫和陆南舒组队,钟淑雅没办法再抱香香软软的好友,只能跟在林洲身边。   每当NPC出现,众人都要配合着躲藏,有了刚刚那出戏,陆南舒开始光明正大去牵丁潇潇的手,五指收拢牢牢将她包裹,丁潇潇不适挣了挣,陆南舒不松反而扣得更紧,“不害怕了?”   丁潇潇当然怕。   但逐渐适应了这里的氛围后,她没开始那么怕了,现在她更多的是无语,“你太过分了。”   出去她怎么和程临解释?估计他现在整个人也是懵的。   “我怎么过分了?”陆南舒嗓音冷淡,“你不舍得告诉他,只能我来当这个坏人。”   他确实挺坏的。   昏暗中,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一身暗黑杀手装凛冽不近人情,丁潇潇认认真真看他几眼,忍不住说:“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以前是什么样?”   以前的他高傲但不锋利,冷漠而又平和,“至少我和你说分手的时候,你能干脆利落的离开。”   “那你大概被我骗了。”   陆南舒脚步一停,目光落在她身上似真似假说了句:“在你决定放弃我的时候,我就没打算放过你。”   什么叫她放弃了他,“分明是你先不要我的。”   陆南舒没再说话,只是握着她手的力道紧了几分,不再给她任何逃离的可能。   到了最后一关,分为三个支线任务。   主密室需要一人掌控机关,其他四人分为两队,将四枚钻石晶体放入对应的凹槽中。毫无疑问,丁潇潇只能和陆南舒组队,钟淑雅早就站到林洲身边,所以程临再次落单。   “为什么被抛弃的总是我。”他幽幽看向陆南舒,“你把我家h.oney还给我。”   陆南舒依旧与丁潇潇十指相握,没什么歉意吐字,“抱歉,她现在只能跟着我。”   程临沉默下来。   丁潇潇补救,“没办法,锁绳缠的太紧了,只能出去让工作人员剪开。”   大概是有新的玩家进入场地,对讲机中传出工作人员的催促,直接告诉了他们怎样开启机关。程临暴躁骂了几声Fuck,胡乱按死了对讲机,要不是它还挂在脖子上,他说不定会直接砸在地上。   这还是认识他这么久来,第一次看到他发脾气。   也不知道是因对讲机里的再三提示,还是陆南舒的一再挑衅,又或者是作为‘真男友’应表现出的吃醋反应。   丁潇潇分辨不出,看到程临的暴躁,她又慌又觉得愧疚,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走吧。”陆南舒拉着她往其中一条支线走,“不用管他,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丁潇潇更觉得程临是被他气的,沉闷跟上他的脚步,她耷拉着脑袋道:“哪有你这样的……你太欺负人了,你这么嚣张就不怕遭报应吗?”   陆南舒站定,丁潇潇一时不察撞到了他的后背。   转身,修长的指屈起掐在她软软的脸颊,陆南舒俯身看着她说:“我的报应不就是你吗?”   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脸颊被捏疼,丁潇潇张嘴又想咬他,这次陆南舒反应极快的抽手,瞥了眼她的身后提醒,“跟紧我,我猜一会儿还有NPC出没。”   “我已经不怕了。”被NPC追了那么多次,丁潇潇越来越适应密室的套路,尤其是刚刚,她还看到其中一个NPC穿着蕾丝短袜大棉拖,显然是个妹子。   “不怕就行。”走到任务地点,陆南舒将手中的钻石晶体塞入凹槽中,抬头寻到另一个凹槽,在他们头顶正上方,位置有些过分的高。   丁潇潇试着跳了好几下,都没有触碰到凹槽,她四处寻找着支撑点,最后把钻石塞给陆南舒,“你蹦两下试试。”   他这么高稍稍跳一下就能碰到。   陆南舒语调淡淡,“我不会蹦。”   “你怎么就不会蹦了?”丁潇潇很不理解的示范了下,“就是跳起来啊,就这么跳!”   “高中考体育你分数不是挺高的吗?怎么就不会跳了。”   她像个兔子似的一连又跳了几下,把自己累个够呛。但凡她有陆南舒的身高,也用不着他在这里装傻当大爷。钟淑雅那队已经摆好了钻石晶体,就差他们这边了。   丁潇潇催道:“你快跳,总不能真指望我蹦上去吧。”   “怎么不能指望你了?”   长指勾住衣服上的锁绳,丁潇潇不受控制的朝他贴近,低头,她看到陆南舒慢吞吞翻解着缠住他们二人的死结,伴随着他越来越熟练的动作,勾缠的绳索很快分开了。   “?”   看了看解开的绳索,丁潇潇又去看陆南舒修长白皙的手指,最后将目光停在他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丁潇潇瞳眸地震整个人都是呆的,半响后,她才找回声音,开口问:“你绑的?”   就说好端端的裤链怎么这么巧缠在了他身上,合着是他偷偷系了死结,“你要是把这心机功夫放在SH身上,盛世早就称霸全世界了!”   “这倒不必。”陆南舒丝毫不觉得心虚,“我巴不得它快点倒闭。”   接过她背在身后的玩具枪,陆南舒俯身去搂她的腰,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双脚离地,丁潇潇失去重心只能去抓陆南舒,她想要挣扎,却被固定在他的臂弯。   “这样够高了吗?”陆南舒稳稳当当抱紧她。   “你是真不嫌麻烦。”知道了他的意图,丁潇潇小声嘟囔着没再挣扎,单手抓着他的衣襟,用另一手往凹槽处摸,很快将钻石晶体推入。   啪——   伴随着四块晶体聚齐,密室里又传出嘶吼的叫声,怪物NPC从远处狂奔而来,挥舞着手中的大斧子。背景音乐里传出没有感情的机械音,【毁灭倒计时——】   【五。】   【四。】   【三……】   远处的大门缓缓打开,工作人员站在门口接应,“快点跑出来。”   直到他们成功从密室逃出,丁潇潇才反应过来,她还坐在陆南舒的怀中。   经过重重困难,SSS级特工杀手怀抱小玫瑰逃出了恐怖岭,二人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终成眷属。对比其他几人的气喘吁吁,丁潇潇这边就显得安逸太多,她连忙松开抓在陆南舒身上的手,推他,“放我下来。”   当着程临的面,陆南舒稳稳当当将人放下,身后还背着丁潇潇的玩具枪。   其他三人神色各异,林洲对钟淑雅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人拉程临一人拉丁潇潇,“结束了,咱们快换衣服出去吧。”   可能除了陆南舒,谁也没想到玩完密室逃脱会变成现在的局面,要是知道,他们也不会提前买了电影票。   等换完衣服出了密室逃脱馆,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待取票’,林洲有些纠结,“咱们还去吗?”   “怎么不去?”程临恢复了往常的随意,“这电影我可期待了好久呢。”   “h.oney,你可是答应要陪我一起去看的,不能反悔哦。”   丁潇潇迟疑点了下头,随即程临看向陆南舒,下巴微抬,不冷不热说了句:“舒,你肯定也会去吧?”   “当然。”陆南舒无畏对上他的视线。   战场中心的三人都去了,林洲不去很怕场面不可控,只能硬着头皮跟随、钟淑雅翻看着手机,早就过了下班时间,而邢嘉迟迟没有发消息询问,好似对她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家并不在意。   她气恼道:“我也去。”   “今天咱们玩个通宵,我去多买几桶爆米花!”   丁潇潇那句‘要不改天吧’堵在口中,认命跟着几人去了电影院。   一路上,她一直想找机会和程临说话,偏偏陆南舒一直走在她身边,想说的话都没办法开口。因为她们来的有些晚了,买完爆米花后,他们就直接入了影院,在黑暗的环境中,她也没办法打字和程临说话,只能气馁叹气。   坐在电影院里,她的左边是程临,右边坐了陆南舒,夹在两人中间,别提多难受了。前半个小时,她无心看电影一直在胡思乱想,后来想静下心看会儿电影,又看不懂演的是什么。   就这样昏昏沉沉发着呆,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中,玩了一天的她眼皮开始打架,身体一点点偏斜,脑袋发沉抵在了程临的肩膀上。   程临愣了下,没动。   在他转头看向丁潇潇时,一只手揽来,果断又将丁潇潇的脑袋揽回右侧。单手环抱住她的肩膀,陆南舒侧脸对上程临郁郁的视线,低低说了句:“抱歉。”   以正派男友的身份道歉:   抱歉,我女朋友太困,不小心睡在了你的肩膀,打扰了你看电影的心情。   看,我抱回来了。   “……”   作者有话说:   小陆:我要转正了。   程临:我要鲨人了。   密室这段让我找回写奇幻的劲头,下本准备回奇幻,现言三观限制太大了啥也不敢写。 第26章   丁潇潇到家时, 已经是凌晨。   她在电影院睡到散场,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到了陆南舒身上,脖子酸涩难忍。   大概是困到神志不清, 她没再纠结如何圆场脱困,生出种破罐子破摔的摆烂心态。   随便吧。   她想着,随便陆南舒怎样作恶折腾, 最坏不过是她对程临全盘托出、陆南舒知道了h.oney男友的谎言、她没了脸面而已。脸面虽然重要,但如果非要打肿脸充胖子疼到日夜难眠, 那这脸面不要也罢!   这么想通了,丁潇潇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所以回家后, 她给程临发消息:【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聊聊。】   程临久久不回,直到凌晨三点, 他才发来一条语音:“我知道你想聊什么,等我去找你面谈吧。”   隔着屏幕,有些话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清晨醒来,丁潇潇才看到程临的回信,她将这条语音反复听了数遍, 确定程临心态平稳没有生她的气,堵在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下一半。   【潇潇姐, 你什么时候来店里!】在她吃早餐的时候,奚乐可发来消息。   今天是MISS会员卡活动的首日, 店里必然很忙,以为活动出了什么纰漏, 她忙问:【怎么了?】   奚乐可发来语音:“我刚刚来开门的时候,店外等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姐, 问我今天是不是可以办会员卡。”   忙碌中她大喘气, 但雀跃难掩, “我说对呀,今天是活动的第一天,然后小姐姐就递给了我一张手机号码单,说要办一百张会员!”   【啥??!】丁潇潇听愣了,第一反应是遇到了诈骗。   “是真的!”起先奚乐可也有些不敢相信,“她好大方的,没等我激活会员卡,就直接付了全款,而且还是线上支付,好大一笔钱眼也不眨就给了,电脑上是有入账信息的。”   最离谱的是,抽奖的会员名额是三百起步,人家没充两百,直接充值的最高档优惠活动,一百张办下来金额不是小数。   【我马上就去店里!!】这还是丁潇潇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饭都顾不上吃,直接打车去了店里。   正是上班时间,MISS里有不少上班族在吃早点,奚乐可正坐在收银台前啪啪激活会员卡,一百张卡对应一百个手机号,还要备注姓名生日,为了防止弄错,另一名员工胡田语站在旁边‘监工’。   “潇潇姐!”看到她来,胡田语连忙摆手。   确认收账无误,丁潇潇紧张的心情才有所缓解,在店中找了一圈,小声问:“你说的人呢?”   “姐姐着急上班,说让我们把激活的会员卡送到她公司里就行,哦,人还特意嘱咐了,带上抽奖箱和所有的奖品。”   胡田语猜测,“你说她是不是你的粉丝呀?一口气办这么多会员卡,是不是想将奖品一锅端?”   “还真有可能欸,不然她怎么来这么早,没开门就在外面等着了,明显奔着前一百名抽奖来的。”奚乐可还想到一种可能,“她不会是想要那套山野精灵礼盒吧?”   “不可能。”丁潇潇直接否定,“有这钱她都能直接买了。”   “可那是编号No.1欸,说不定是你的极端狂热粉?”   丁潇潇想起一个问题:“她让我们送到哪个公司?”   “盛世。”   “什么?!”   奚乐可误将她的惊讶当成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公司名字:“大公司里出来的女精英呢,那姐姐穿着西装制服身上还挂了胸牌,上面有一串字我也没看清,估计是个高管。”   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丁潇潇心中五味杂全,第一反应是陆南舒做的。   可她很快否定了。   毕竟,她开店这么久来,陆南舒来过的次数寥寥无几,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店铺活动呢?何况,盛世这么大的企业,旗下五花八门各类公司都有,并不是他一人说了算。   之前听钟鸣随口说过,陆南舒目前只负责少数区域,大权仍在陆老爷子和他几个叔伯大股东手中。   仔细对过名单上的号码名字,都不是伪造,说明人家是真心来办会员卡,很有可能是某个部门的会员福利。   “信息都核对仔细,千万别给人家弄错了。”丁潇潇想起什么,又嘱咐她们,“弄完这一百张卡后,先暂停会员卡抽奖活动,我去楼上打个电话。”   今天是会员卡活动抽奖的第一日,结果开门不足半小时,前一百名抽奖活动就已结束,后面奔着抽奖来办会员卡的顾客,一定是懵逼的,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   紧急联系了钟淑雅和MISS总部的相关部门,店里进行了planB方案,再次送出一百名会员抽奖福利,依旧增加了三个特别奖,奖品根据库存做出了相应调整,尽量与planA奖品价值等同。   因为提前准备了备选方案,MISS各大部分的效率很快,官方号也很快发布声明,活动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   丁潇潇下楼时,收银台围了四五名顾客,都在问为什么不能办会员卡。丁潇潇出现及时,态度很好的解释了缘由,其中一人惊讶,“名额这么快就抢光了?”   也有人好奇,“什么公司这么牛啊,没开门就过来蹲,绝对是真爱了。”   丁潇潇笑着开了几句玩笑,没有透漏,“现在会员卡可以办理了,但是奖箱还没有做好,抽奖的话要等明日,或者你们明日再来办也可以。”   “还是提前办吧。”顾客都纷纷留了会员信息,调侃道:“可别又有人半夜蹲守,一等你明天开张,直接又把所有奖品包圆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为了奖品充值会员卡,但现在又能优惠又有小礼物拿,前一百名抽奖活动就变得极为抢手。   丁潇潇将他们的信息一一记录下来,会员礼袋也等到明日补发。   按照之前定好的会员礼袋标准,丁潇潇目前还要准备一百杯摇摇奶茶,胡田语苦着脸道:“一百杯啊,我的手要断了。”   “我让后厨的人过来帮你,熬过这几天,我给大家发红包。”   一听有红包拿,员工们瞬间就精神了。   丁潇潇将奖箱搬到置物架,先去仓库清点奖品。   等一二三等奖的奖品装完,已经占了一个大箱子,参与奖是送小熊饼干,目前后厨那边还没烤出,只有三十袋左右的存货,剩下的只能明天补给他们。   “姐,饼干我装好放到置物架了。”奚乐可进来帮她搬东西,理了理货物,她提醒:“特等奖你还没装呢。”   丁潇潇险些忘了。   想到特等奖的那三样东西,她心情沉闷几分,“你把这些搬出去吧,我去楼上拿。”   东西早已装好,玩偶被她用透明软袋包好,向日葵的花毯和围巾被她叠的四四方方,装在了漂亮的小袋子中。   把这些东西抱在怀中,下楼的时候,丁潇潇忽然有些不切实际的想,该不会是陆南舒为了这三样东西,特意让员工来办会员卡的吧?   真是太自恋了。   丁潇潇被自己的不要脸逗笑了,因为她知道,陆南舒从不在意她送给他的东西。   她送他的生日礼物情侣对戒,他从没戴过,亲自挂在他手机上的情侣挂件,他也很快摘除,更别说这三样他见都没见过的特别礼物,他大概早就忘了。   等所有东西准备完,已经是中午。   只奶茶就占了三个大箱子,再加上奖品奖箱,三个女孩子需要搬两趟才能搬完。   “还好盛世离得近。”胡田语刚抱怨完,又开始后悔,“早知道我今天就好好化妆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去盛世。”   “我也是呢。”奚乐可小声回着,“有点紧张。”   丁潇潇虽不是第一次来了,但对这里印象并不好,生怕再从哪儿蹿出几个保镖,把她按地上。   正赶上下午上班时间,盛世人来人往,电梯门前占满了人。   将所有东西搬来,丁潇潇拨通了顾客留下的手机号,“您好,我们是MISS员工,现在就在盛世的大厅,嗯对,来给您送会员卡,您放心,奖品都拿来了,但是参与奖的小饼干要等明天才能补齐给您。”   听筒中的女声很温柔,听着有些耳熟,“嗯好,我们在大厅等您。”   挂断电话后,丁潇潇几人坐去休息区,箱子摆在一旁有些显眼,有路过的员工小声交谈拍照,“这是哪个部门点的奶茶呀,好像还是MISS的,真壕气。”   另一人叹着气,“反正不会是我们部门,快走吧,你不是还有文档没整理。”   等萧思颖赶来公司,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了,她踩着高跟鞋急匆匆走近休息区,看到丁潇潇先道歉,“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丁潇潇站起身,在看清她的脸时卡壳了一下,“您是……”   “萧思颖,我们之前在会客室见过。”萧思颖笑着提醒:“我是陆总的秘书。”   丁潇潇已经想起来了,只是不太敢信,她忍不住将疑惑问出:“会员卡是陆南舒让你办的?”   “算是吧。”萧思颖大大方方道:“马上就要开年会了,公司里评了优秀员工做表彰,MISS在我们公司还挺受欢迎的,所以会员卡是其中一项奖励。”   所以,虽然是陆南舒吩咐去办的,但和他的关系不大。至于一大早就过去,那可能是人家的上班时间。   原来如此。   说不出失落还是放松,这个答案在她意料之内。   “东西有点多,能帮我搬到办公层吗?”此时,电梯间的人依旧很多,而她们要搬的东西又沉又占地,短时间恐怕等不到电梯。   店内不能缺太久人,丁潇潇正准备让胡田语先回去,萧思颖从身上摸出一张电梯卡,“没事,咱们不走员工电梯,我带你们走陆总的专用电梯。”   除了特定人员,一般人都坐不了专用电梯,所以它的门前很冷清。特定专属的电梯比普通电梯要小一些,四人赶在电梯滴响前匆匆搬进去。   丁潇潇手中抱了两个有些沉的箱子,正要放到地上,即将闭阖的电梯门外忽然有人喊:“等等!”   电梯重新打开,又进来两人,丁潇潇听到萧思颖有些紧绷喊了声:“陆总。”   隔着两个大箱子,丁潇潇的视线被拦,看不到电梯全貌,她只能听到电梯刷卡的声音。觉得有些挤想要后退,结果手中垒高的箱子偏移摇晃,她一时控制不住。   啪——   歪斜的箱子被人很快扶稳,丁潇潇眼前多了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怀中一轻,压在最上方的箱子被人搬离。   视线重新变得清明,丁潇潇看到陆南舒好看的面容,看到她,他似乎有些惊讶,微微抬睫问道:“改行做搬运工了?”   看来他是真不清楚MISS的事。   搬箱子搬到手酸,丁潇潇这会儿有些抱不动了,她将怀中的箱子又往上抬了抬,“我是来送东西的。”   陆南舒轻嗯一声没再多问,手中的箱子被周成接过。   似看出她的吃力,陆南舒再次抬手去拿箱子,“给我。”   “不用……”拒绝的话不等说完,手上一轻,箱子已经被陆南舒搬走了。这时,电梯到达楼层,陆南舒抱着箱子率先走出,大概是看不惯他们的废物,临走时,他又将丁潇潇刚刚抱起的箱子单手提起。   “!!!”看着斯斯文文的,臂力惊人。   丁潇潇没有太诧异,毕竟,在密室逃脱里他都能将她挂在臂弯。   “跟上。”丁潇潇又想去抱箱子,陆南舒脚步一停,视线扫过她,“抱着东西怎么开门?”   丁潇潇愣了下,看到其余人手中或多或少都抱着东西,她只能将手空出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上盛世高层内部,这里应该是陆南舒的独属办公区,空间很大,设有多处工作位,有不少人正坐在工位上忙碌,不远处是落地窗走廊,蜿蜒着通向另一个区域。   跟在陆南舒身后,丁潇潇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前,低头拧门时发现门拧不动,好像是电子门。   视线落在她白软的后颈,吊带绕后绑了小巧的蝴蝶结,是粉嫩嫩的颜色。陆南舒长睫小幅度倾垂,在丁潇潇回头看他时,淡淡开口:“门卡在我口袋。”   “哪边?”   今日天气极好,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入室内,稀释了陆南舒的眸色,金棕色泽像是漂亮的琥珀。配上他过分好看的面容,如同无欲无求的神,是她一直企及不到的高度。   他说:“不记得。”   丁潇潇只能去翻他两边的口袋。   回到工作状态,他又换回正装,翻完他西装外的大衣,她又往里掏,最后在他的裤袋里找到门卡,往外拿时,脸颊蹭到柔软的大衣,有很淡很淡独属于他的冷冽气息,这才后知后觉两人过了安全距离。   滴——   转身,赶紧将大门拧开。   入目是满室阳光,过大的空间一眼竟收不入眼底,里面沙发书架俱全,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办公桌底下铺有厚厚的毛绒地毯,极尽奢华。   “陆总,东西先放您这里吗?”萧思颖抱着箱子,停在办公室门前。   陆南舒淡淡嗯了声,脱下身上的大衣挂在衣架上。   萧思颖还有些迟疑,“那奶茶和饼干……”   “拿出去分了。”微顿后,他将目光落在丁潇潇身上,又将人喊住,“留一份放我办公桌上。”   上次给他,他不是不要吗?   丁潇潇疑惑看向他,刚好被陆南舒捕捉,“怎么?”   “没事。”奶茶是送给会员的礼袋,饼干是奖品里的参与奖,他这一开口留,就要有一名会员什么也没有。不过,会员卡已经卖给了他们公司,处置权在他们,她没必要插嘴。   东西都已经送到,她在这里站着有些突兀,“那……我也先走了?”   陆南舒看了眼腕表,没有挽留,也没再提起让她和程临分手的事,好像恢复了往日的冷清疏离,这会儿正常到有些奇怪。   想到一天了,程临还没给她发消息,在回MISS后,丁潇潇忍不住又发消息问:【咱们什么时候见面?】   程临这会儿回的很快:【今天抽不开身,等过几天看看吧,不着急。】   他不急,但丁潇潇有些着急,尤其是陆南舒今日对她的态度,让她很不安,也不知昨晚在她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犹豫再三,她打字过去:【你和陆南舒……还好吗?】   程临发来语音,背景很嘈杂,“怎样算不好呢?”   “h.oney,这件事一两句说不清楚呢。”他发来消息安抚,“你放心,目前还没什么事,只要我不过去找你,他那边就不会有动作。”   什么叫目前还没什么事?意思是以后可能会有事?   丁潇潇感觉自己连累了程临,正要发消息多问几句,手机震动,忽然弹出一条来自林洲的消息。   林洲:【[图片]热搜你们买的?】   丁潇潇点开他发来的图片,是一张营销号截图,内容是一位路人的吐槽投稿:   宝子们知道MISS吗?   它在北城还挺出名,早前是靠手工起家的,最近MISS在商业区开了一家甜点店,推出了会员卡活动,说是前一百名可以参与抽奖,一等奖奖品价值上千呢,而且还没有空奖。   我在那里吃过几次,味道还挺好,而且确实很馋那几个奖品。今早去上班,原本想顺路过去办张会员卡,结果店员告诉我,抽奖已经结束了。   无语!!活动第一日,不足一小时候她告诉我抽奖结束!!   我就想说,不想给奖品就直说呗,这是把我们当傻子骗呢!!对这家店路转黑,太下头了!!   丁潇潇看的心情下沉,她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这明明是店铺差评,为什么林洲说是她们买的热搜?什么热搜?   丁潇潇打开APP,看到一条热搜关键字:【MISS SH】。   点开,最先出现的就是这条差评投稿,第二条是这条差评投稿的截图,以及一张评论区高赞评论截图。   【小河子鸭鸭:虽然但是,人家确实没有骗你,是真的名额被抢光了。】   【再也不吃甜食了:MISS不是发声明了吗?人家又补了一百个抽奖名额好吗?据说是有大公司员工一大早过去蹲门,人家刚开门就把名额一锅端了,总不能不卖给人家吧?】   很多网友对此条评论抱有质疑,甚至怀疑是MISS自炒,毕竟为了会员抽奖活动,大清早就跑人家门口蹲实在有些假,而且还不说公司名。   直到一条评论出现——   【不转正不改名:这个我有发言权!楼上说的是真的!那家公司就是我目前实习的地方,是盛世!!】   盛世因为这几年的风评,本就就有很高热度,这条评论的出现瞬间将热度炒高,一时间,SH与MISS这两个名字捆绑在一起,又有段子手开始编段子提升起热度:   外表冷酷的霸总SH是个甜食吃货,他暗恋楼下甜点店里年轻的老板娘MISS很久了,奈何迟迟不敢告白。   这天,漂亮的老板娘在店里推出会员卡抽奖活动,其中一项特别奖品是一张空白纸条。抽中空白纸条的人,只要将愿望写在纸上,老板娘都会帮他实现。   活动推行的第一天清晨。   寒风凛冽,厚雪没过膝盖冻到人瑟瑟发抖,老板娘打着哈欠来开店门,发现店门外站了一个高大的‘雪人’。   “现在办会员卡可以抽奖?”霸总面无表情将身上的雪拂开。   老板娘点了点头,“前一百名可以抽奖哦,而且绝无空奖。”   “先生,您是我们店铺的第一位会员呢。”老板娘将奖箱抱出来,蹬蹬跑到他面前举高奖箱,“请您抽奖。”   霸总看了她一眼,把手伸进去,在奖箱里挑了很久很久才慎重选出一张,打开一看,竟然是一等奖。   “哇,一等奖送别墅一套呢!!您真幸运!”对比老板娘的高兴,霸总反应平平,甚至称得上冷漠。他有些不高兴道:“我还能再办一张吗?”   老板娘摇头,“一个手机号只能办一张呢。”   霸总当即将SH员工名单拍到桌子上,“那就按这张名单,再给我办九十九张会员卡!”   最后,在老板娘懵懵的注视中,霸总如愿以偿抱走了奖箱,他将里面的抽奖条一张张打开又扔掉,直到找到那张空白纸条。   第二天,他带着写了字的纸条找到老板娘,先确认:“你说的,写在纸条上的愿望都能实现?”   “是的呢。”老板娘甜甜微笑。   低头,她将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许愿看到这张纸条的人,成为我老婆。】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本章发22枚红包给大家~ 第27章   别说, 这段子编的还挺可爱。   不提段子手的夸张描写,人设拿捏还是很到位的。就比如MISS的漂亮女老板,还有SH有个冰山霸总, 要不是丁潇潇了解实情,还真要被这段子骗到了。   她又往下翻了翻热搜,发现不少人都在安利MISS, 准备组团来抽奖。   原本的黑热搜,因几条评论段子被洗白, 变成大型安利广场,说不是营销真的很难让人信服。尤其是, 丁潇潇还看到MISS的官方账号点赞了那条霸总段子,只能更加坐实MISS的自导自演。   丁潇潇皱了皱眉, 打给钟淑雅确认情况。   从品牌成立初,她就说过MISS不能走营销咖路线,她要的是实打实口碑。就目前的实力来看,SH和MISS根本不是一个level,就好比天神与凡人。   如果真的是MISS故意营销, 那这条捆绑热搜的出现,就是MISS不要脸的贴蹭SH, 想要在自己脸上贴金抬位了。   没能打通钟淑雅的电话,她只能亲自去联系策划部, 在得到否定答案后,她心里才轻快不少。   正要给林洲回消息, 那边先一步发来:【热搜我帮你们撤了。】   【我哥让我提醒你们,MISS以后别来和SH沾边。】   【晦气。】   丁潇潇愣了下, 盯着这两句话看了好一会儿, 确认每个字都没有看错, 脸颊发烫,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以为是盛世那边生气了,压下情绪打字解释:【热搜不是我们买的。】   【会员卡的事我们也没有透漏过,段子也不是我们找人写的,我们没有买过营销……】   解释的话还没打完,林洲发来语音,丁潇潇缓了片刻点击播放,里面传出的竟是陆南舒的声音:“我的意思——”   他的语调清稳,“MISS不要和SH扯上任何关系,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晦气的不是你们,是盛世没资格和MISS捆绑出现。”   大概察觉出自己话中的歧义,林洲在旁边扯着嗓子喊:“学姐我不是说你们晦气啊,我这是加班忙晕了,你千万不要误会我!”   丁潇潇将语音重复听了两遍,阴霾的心情才逐渐放晴。刚刚……她还真以为是MISS被嫌弃了。   只是,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贬低盛世呢?那不是他们自己家的公司吗?   林洲那边又发来几条消息,简洁的文字没有透漏情绪,但丁潇潇一眼就看出这是陆南舒拿着林洲的手机发的:【早点回家。】   【后续我来处理。】   其实丁潇潇有些不懂,热搜事件在她看来是件很小的事,也没出现损害盛世口碑的舆论,为什么陆南舒和林洲的反应会这么大。   或许,这就是他们能坐镇盛世,而她只能创立小小MISS的原因?   【好的。】丁潇潇随手发了个可爱表情,毕竟不是她们买的热搜,她也没必要多管。   等她回家的时候,发现热搜词条已经消失,但在搜索框里搜寻还能找到,没有像之前陆修德那样直接炸词条。   这样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如果陆南舒直接帮她炸词条,MISS口碑一定大跌,很有可能出现MISS营销造谣惹怒了盛世的舆论。还好,目前没有人质疑热搜被降,大家嘻嘻哈哈笑闹过后,就去关注新的娱乐热点。   之后两天,MISS店中变得异常忙碌,钟淑雅消失了一天重新出现,被问起手机为什么打不通,她半真半假回道:“和我老公吵架把手机摔了,懒得去买就摆烂了一天。”   她的手机经常更换最新款式,所以无从考证她话中的真实性。   丁潇潇知道,她没有开玩笑,趁着店里不忙的时候,她问:“你和邢医生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钟淑雅对着镜子涂口红,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是我手贱偷偷翻他手机,发现他还有前女友的联系方式,一怒之下就和他吵了起来。”   “他们还有联系?”对于邢嘉的前女友,丁潇潇也知道一些,据说邢嘉之所以多年不结婚,就是因为对前女友念念不忘。   钟淑雅哼了声没明说:“谁知道呢。”   见丁潇潇担忧看向她,她哎呀一声去掐她的脸,“我跟你闹着玩呢,没多大事,不然我就不来店里了。”   “你别操心我了,先想想怎么收拾自己的烂摊子吧。”   一想起陆南舒和程临的事,丁潇潇人蔫儿了,“我的血泪教训告诉你们,别说慌,说谎会有报应。”   这不,她的报应已经来了。   一直等她忙完店里的活动,程临才联系她,【h.oney,明天有时间吗?】   丁潇潇等这天已经太久了,【有的!!我明天随时可以!!】   【这么着急见我吗。】   程临调侃:【是不是想我想疯了?】   不等丁潇潇回复,程临发来约定时间:【明天下午两点,我去MISS找你,记得拿出店里最好的来招待我。】   【没问题!】   第二天,程临准时到达MISS。   依旧是一身潮服牌子,他这次出门没有戴帽子,浅金的发色在阳光下柔软蓬松,像是贵宾狗狗的毛发。   “哇哦。”一进店,程临先发出一串惊叹,“听说是你出的设计图?”   丁潇潇点了点头。   程临赞叹,“真该拍下来给我妈妈看看,她的那些中式餐馆真的low爆了。”   丁潇潇对程临家不算了解,唯一知道他妈妈在国外开了很多家中餐馆,规模有大有小。他们最初相识,就是丁潇潇常去中餐馆吃饭,每次都能遇到程临。   他不是去餐馆吃饭的,而是过去找茬,印象最深的那次,是他点了满满一大桌菜,每道菜吃一口就嫌弃的皱眉,直接喊来经理问这都是什么玩意,并吐槽了句:“狗都吃不下。”   当时,并非饭点,餐厅里人非常少,丁潇潇刚好是他对桌。   他这句话一出,吃的津津有味的她感觉被内涵了,被呛到连忙捂嘴咳嗽。后来也不知怎得,两人经常在不同的地方遇到,久而久之就脸熟成了朋友。   “给。”程临将抱在手中的花束递给她,“祝……生意兴隆?”   “谢谢。”丁潇潇接过,是她最喜欢的向日葵花,花瓣上还沾着晶莹水珠,看起来极为新鲜。   这大冬天的,也不知他从哪家花店买到的。   将花插入花瓶中,丁潇潇摆在了阳光最盛的地方,伸手戳了戳嫩黄的花瓣。等到咖啡出来,她将小蛋糕一起端到靠窗的桌旁,程临手托下巴看着她,神情莫名认真。   “看什么?”丁潇潇下意识去摸脸颊。   程临笑道:“以前觉得h.oney像极了小天使,天真又烂漫,现在我就是想看看……”   他顿了下,在丁潇潇落座的时候,把话补齐,“看看舒的小女友,还能给我带来多少未知惊喜。”   丁潇潇笑容一僵,长睫不受控制轻颤,“你都知道了?”   “嗯,这些天我去调查了一些事。”   程临并非没心没肺,其实他很早前就察觉出陆南舒与丁潇潇的不对劲儿,但没放在心上,甚至抱有看戏的心态,想要看看后续会发生什么,结果出乎了他的意料。   “亲爱的,你该提前告诉我,你们的关系。”程临轻轻叹息。   陆南舒是个难缠的对手,他心思太深,突兀的出手把程临打到猝不及防,迟疑中让他没办法还手,只能憋屈戴了顶‘绿帽子’。   丁潇潇想要解释,程临摆了摆手,“你不用解释,我都理解,而且这件事也不怪你,是舒的手段太不温柔了。”   “很不幸。”他轻轻道:“因为我的大意应对,舒大概知道我是你的假男友了。”   丁潇潇睁了睁眼睛,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堪,反而觉得如释负重,拉扯她许久的谎言,总算有了收尾。   “但——”程临看着她,露出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这件事还能补救。”   可以说,陆南舒突然打直球出手,就是奔着程临来的。他并非故意挑衅,而是想确认丁潇潇与他的关系,从餐厅吃饭就有了猜测,密室里不过是他的验证。   “他太狡猾了。”程临是有些气的,“他早就摸准了我的性格,也知道你不会将你们的关系告诉我,狠狠阴了我一把,半分都不给我留脸面!”   “h.oney。”他看着丁潇潇,“只要你愿意,我还有能力将错误扳回正轨。”   丁潇潇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但她还是想知道,“你想怎么补救?”   程临说:“你来当我真正的女朋友。”   丁潇潇睁大了眼睛。   他解释:“只要你成为我真正的女友,我就能理直气壮的用本性回击,把咱们丢失的脸面找回来。”   这不可能。   找假男友她已经错的离谱了,怎么可能再犯这种更荒谬错误。然而很明显,程临并不是说笑,他是真的在认真提出建议,并已经做好了出手打算。   想起陆南舒之前提醒她的话,丁潇潇迟疑问:“你的本性……要怎么做?”   程临唇角勾着笑,浅色瞳仁映出对面姑娘的身影,有种别样迷人,“如果你真的是我女朋友,他敢当着我的面牵你的手,我一定要把他的手拧下来,敢抢我女朋友,我要找人打死他。”   丁潇潇有被吓到。   程临观察着她的神情,冷不丁说了句:“舒肯定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什么?”丁潇潇还在懵。   确认她什么也不知道,程临笑眯眯吃了口小蛋糕,满足的挑起眉梢,“我逗你呢。”   他说:“打一架是在所难免的,最差也不过是交恶,之后,就要看他想要搞死我的决心咯,要玩商战我也不是玩不起。”   “他有我的把柄,我也知道他的弱点呢。”   这算是正常回答了,但对于丁潇潇来讲,代价是她承担不起的。   “不用了。”丁潇潇回绝,“谎言已经让我出尽洋相,我不想再连累更多的人。”   程临还有些不死心,“真不打算试试吗?”   她摇了摇头,歉疚道:“Allin,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程临并没放在心上,“这几天我玩的还是挺愉快的。”   之后,两人都很默契的没再提这个话题,随意聊了两句别的,程临又开始盯着她看,“不得不承认,舒看着冷冰冰,但眼光是真的好,就是可惜你这朵小向日葵了。”   丁潇潇认真纠正他,“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听陆南舒胡说。”   “你们为什么分手?”程临十分好奇,“据我了解,舒可不是那种会轻易放手的人,而且还是你甩的他。”   丁潇潇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但出于对他的愧疚,她还是解释了几句:“他不喜欢我的,明面上是我提的分手,可是是他先放弃的我。”   “怎么会?”程临有些质疑,“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不喜欢你呢?他之前为了和你在一起,可是要放弃出国留学的。”   “什么?”丁潇潇愣了。   程临不太相信,“你不知道?”   因为陆南舒就是要在他的国家留学,所以高三时,他们特意联系了几次。本来一切都定好了,他那边突然想要放弃,陆叔叔因此大怒,特意飞去华国找他。   这次换丁潇潇不相信了。   在她的记忆中,陆先生确实来过华国,而且还是特意让他们来分手的,“他从没给我说过他要放弃留学。”   从一开始,陆南舒就明确告诉过她,他要出国上大学,哪怕是他们恋爱后,他也没有放弃过这个念头。   程临啧了声,感觉无形中,他好像给两人创造什么机会,存心不想让陆南舒好过,所以他补救,“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丁潇潇勉强笑了下,“可能真的是你记错了。”   这么说着,她的记忆被拉回那年夏天,高考成绩出来,她查出来的总分比估算的高出近五十分,超常发挥过了一本线。   那时,陆南舒正在国外,她将分数发给他想要分享喜悦,却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音。   直到一周后,学校通知去领学籍和毕业证,陆南舒出现在北城一中校门外,黑T黑裤疏离感浓郁,肤色比离开时要苍白很多,像是多日没见过阳光,病态又倦怠。   这么多天没见到他,他的突然出现让丁潇潇喜悦过头,导致没有察觉他的异常,直接冲过去抱他。   “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陆南舒单手环抱住她,揉了揉她精心梳好的小辫子,“当然是来领学籍。”   “那你国外的事都忙完了?”   陆南舒嗯了声,拿出手机随意扫了眼,“算是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丁潇潇发现她挂在他手机上的情侣挂件不见了,她明明嘱咐过他,不准摘下来。   心里有些失落,她耷拉着面容去拉他的手指,夏日里竟凉如冰块。   忍不住将自己的手塞入他的掌心,她一点点用自己的温度驱赶冰寒,低低说了句:“陆南舒,我好想你的。”   他不在她身边的每一天,她都很想念。   陆南舒依旧在看手机,似漫不经心应了声,没能吐出丁潇潇想听的那句:“我也很想你。”   上楼梯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沉默,等到办公室,老师看到陆南舒有些惊讶,“你爸爸来把你的学籍和毕业证领走了,你不知道吗?”   丁潇潇疑惑看向他,有那么瞬间,她在他眼中感受到难以抑制的戾郁。浓密的睫微颤,下一瞬间,他又恢复往日的冷漠,吐出来的字像冰碴子,“他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   办公室里还有五六名同学,大家都挤在桌前翻档案,丁潇潇一时挤不进去。   陆南舒似乎想走,走出两步,他想起什么回头,对上丁潇潇如小鹿般圆溜溜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看着他,“你要走了吗?”   “不。”陆南舒脸色还有些泛冷,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尽可能温和道:“我出去打个电话,等你找完档案,我们一起回去。”   有了他这句话,丁潇潇瞬间就开心了。   可等她拿完档案出来,却四处找不到他人。   不远处的走廊上,有几名同学正趴在窗边看,丁潇潇经过时,听到他们说在校园里看到辆超级豪车。   “好像是陆南舒爸爸开来的。”   脚步一停,她听到他们讨论着,“他爸爸一身西装看着又高又帅,身边还跟着保镖呢,难怪陆南舒能长这么好。”   【你在哪里?】电话打不通,丁潇潇只能给他发信息,心中莫名涌现一股不安。   她没能等到陆南舒的回音,是自己问着同学才把人找到。陆南舒独自站在树下,侧颜微红嘴角破了口子,血渍被他随意抹掉,冷寒的气息比刚才更重。   看到丁潇潇,他什么也没解释,只是走过来牵住她的手,说送她回家。   后来,是钟淑雅告诉她,有同学看到陆南舒和他爸爸吵架,陆先生似乎知道了他谈恋爱的事,发火打了他一巴掌。   “潇潇,你要有心理准备。”那时,钟淑雅犹豫好久,轻声提醒她,“陆先生好像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重新回忆起这段过去,丁潇潇捕捉到她之前没有发现的细节,如果程临说的是真的,那么陆先生突然回国出现在学校就有了解释,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当时陆先生打陆南舒的那一巴掌,就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恋爱。   【在我这里,你两清不了。】   【在你决定放弃我的时候,我就没打算放过你。】   以前,她总觉得陆南舒是在胡搅蛮缠,如今细细品味他之前说过的话,总觉得夹杂满满的怨冷,有种不死不休的疯劲。同时,她又想起之前林洲说的那句真心话:   【几年前,有人曾托我去找一位姑娘,我没有找到。他们因此分手了。】   是在说他们吗?   究竟是她想多了,还是其中真的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在程临离开后,丁潇潇头疼的厉害,精神状态大幅度压低,浑浑噩噩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晚上。   晚上十点,MISS正式打烊。   以往这个时候,丁潇潇早就回家了,今日她却迟迟没有离开,画设计图的时候,经常望着SH的大厦发呆。   “潇潇姐,你不回去吗?”奚乐可换下工作服。   丁潇潇摇了摇头,“你们走吧,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一会儿我来关门。”   她最近在构思一款新作品,设计图马上画完。   原本,今日是一定能完成的,但受了那几句话的影响,她注意力不集中耽误了好些时间,只能连夜赶工画完。不愿意拿回家画,趁着现在有灵感,她关了一楼的灯去二楼,准备画完再回家。   然而等她画完,已经是凌晨了。   对面的几栋大厦几乎都熄了灯,只有SH顶层亮着,丁潇潇去过才知道,那间是陆南舒的办公室,站在窗边就能看到这边的街景。   拉好窗帘,她准备今晚留宿在这,装修的时候,钟淑雅用心打造了休息室,里面各类家具电器俱全,舒适度不比家里差。   砰——   在丁潇潇陷入睡眠后,迷迷糊糊听到玻璃被砸击的声音。   砰砰——   又是几下传来,这次比刚刚的力道还要重,不是错觉。   猛然从梦中惊醒,丁潇潇坐起身,仔细听好像是从楼下传来的。   没有贸然下楼,她连忙查看电脑上的监控,当初她们安装监控时,为了防止意外,特意将店内店外的视角全部覆盖,就连二楼也装了监控。   也幸好是有全监控覆盖,丁潇潇此时才能看到,有三个黑色人影徘徊在店外,正试图暴.力破坏大门上的电子锁。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继续20枚红包~ 第28章   什么情况??!   丁潇潇惊住, 这是恶意破坏还是要入室抢劫?   此时,大街上空无一人,远处是浓郁黑夜。   几人砸不开玻璃, 只能一下下重砸锁门,这么响的动静,竟没招来值夜的保安, 丁潇潇摸出手机迅速报了警。   大概是少时有过类似的‘经验’,这一次, 丁潇潇还算镇定。   这么大的店,不可能只有一个正门, 原本她想下楼从后门逃出去,然而不等她下楼, 三人已经暴力破门进入店中,她不得已只能守在休息室。   锁好房门,她悄悄用椅子抵住,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镇定,并不代表不害怕, 听着楼下传来的破碎声,丁潇潇紧紧盯着监视器, 祈祷着他们只是图钱,砸完东西就会离开。   啪——   有一个歹徒注意到楼梯口的玻璃门, 因为是电子门他不会开,直接用锤子砸了几下试图进入, 丁潇潇的心提到嗓子眼。   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数倍,每一秒都万分难熬, 就在他们砸开玻璃门、准备上二楼的时候, 正门又进来几个黑衣人, 大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从监视器中看,两方已经扭打起来,第一波破门而入的歹徒很快被制服。丁潇潇愣了下,仔细去看监控中的画面,后来的几人并非保安,高壮的黑衣打扮更像是保镖?   她一时没敢下去,直到,门外的监控下出现熟悉的人影。   “陆南舒!”丁潇潇跑下了楼。   陆南舒正准备往二楼走,看到她忽然出现,没有太惊讶,“你果然在这。”   “受伤了吗?”   “没。”越过满地玻璃渣,她快速跑到他身边,看着被压跪到地上的三人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不等回答,其中一名歹徒忽然挣扎着从保镖手底逃脱,他手中藏了刀,挥舞着朝大门逃去,见丁潇潇和陆南舒挡了道,刀尖正冲他们而来,等丁潇潇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陆南舒推开。   “放开我,老子他妈的不去坐牢——”   “啊!”没跑出几步,持刀歹徒已经被陆南舒按倒在地,声音意外年轻,像是青少年。   远处响起嘹亮的鸣笛声,警察终于赶来,直到将三名歹徒抓上车,商业街的值夜保安都没有出现,渎职到简直离谱。   也顾不上现在是几点,丁潇潇匆忙给钟淑雅打去电话通知情况。   打开一楼大灯,满室杂乱收入眼底,桌椅柜台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没来得及砸手工展示柜,那大概是店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嗯好,我等你……”丁潇潇查看着店内损失情况,转身,她的眼睛睁大,目光忽然定在身旁男人的脸上。   “陆、陆南舒。”丁潇潇匆匆挂断电话。   几步跑到他的身边,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抬手,她轻轻将手摸上他的眼角,触感湿热粘稠,轻轻一碾,指腹瞬间晕开刺眼的红。   是血。   “你的脸……”丁潇潇愣愣看着他,颤巍巍去撩他额前的碎发。   陆南舒配合着弯了弯身,似乎没察觉异常,“怎么了?”   碎发之下,是一条半指长的伤痕,擦着眉毛险险避开眼尾,正在往外渗血。注意到丁潇潇指尖沾染的血迹,他眉目微扬,站直身体随意用手擦了下,语调没有太大变化,“伤得重吗?”   他自己看不见。   丁潇潇赶紧找药箱帮他擦拭,闻言问了句:“你自己都感觉不到疼吗?”   一等钟淑雅赶来,她急忙要带他去医院,陆南舒单手用纱布按住伤口,原地没动,丁潇潇走了两步,回头,“走啊。”   陆南舒看了眼时间,“我还有事。”   “什么事能比脸重要?”当初他手受伤,不肯去医院也就算了,如今脸上划了那么长一条口子,距离眼睛还那么近,他竟然也觉得不用去医院。   这可由不得他恐医。   想也没想,丁潇潇跑回去拽住他的手臂,硬是将人拖去了医院。   还好,陆南舒脸上的切口不深,用不着清创缝合,在医生帮他清洁涂药时,丁潇潇蹲在一旁问注意事项,再三确认,“他的眼睛没有问题吧?”   “伤口这么长,会不会留疤呀?”   帮忙处理伤口的小护士一连说了几个不会,“只要好好涂药,不会留疤。”   “他要是不好好涂呢?”他手背上那条划伤,丁潇潇敢说他绝对没涂几次药,好在没留下疤痕。   护士瞥她,“他不好好涂药你不会盯着?”   大概是误会了他们的关系,护士开着玩笑,“他要真留疤了,你就别要他了。”   丁潇潇没敢接话,刚刚喋喋不休的姑娘忽然噤声,像是默认了这句话。所以从医院出来时,陆南舒淡声问了句:“你当初喜欢我,是因为我的脸?”   丁潇潇茫然看向他,仔细想了想,诚实点了下头。   有什么问题吗?他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起初她就是被他的脸勾.引,天天五迷三道像个变态似的跟着他,后来随着两人的接触变多,就无法自拔的坠入爱河。   初始见色起意,败于日久生情。   一看到她点头,陆南舒漂亮的眼睛瞬间转凉。   他本来就好看,如今额上贴了纱布皮肤苍白,站在医院的背景里,很有日漫美人的病态美,丝毫不影响颜值。   “真行。”看着她幽幽吐出两字,陆南舒转身就走。   慢了半拍,丁潇潇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见人大步离去,她连忙去追,“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最开始确实是看上了他的脸,可最后决定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对她好!!   只有他会在吵架的时候,大半夜跑来救她,也只有他会给她买药陪她去医院,百忙中帮她补习。除了好友钟淑雅,陆南舒做的这些事连她妈妈都做不到,丁潇潇一直觉得,他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颗善良柔软的心。   话到嘴边,这些话她又堵了回去,两人现在的关系,不适合说这些。   “……”   那三名打砸店铺的歹徒皆为未成年,被抓后很快交代,说是同街烘焙房的老板指使他们干的。   同街店邻,两家店隔了七八家商铺,着实算不上近。而且,烘焙房主营蛋糕面食,而MISS主打小甜品下午茶,虽也有DIY蛋糕,但两家店算不得撞型,也谈不上竞争冲突。   烘焙房老板倒也没有狡辩,直接承认了是自己嫉妒心强,见不得MISS天天营销生意红火,一时猪油蒙了心,找了小混混给她们弄点麻烦。但他着重强调着,“我没让他们砸店,我真没让他们砸店啊。”   他坚持道:“我只是让他们破坏门锁在门口泼油漆,我和她们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砸店这么大的事我哪里敢做嘛!”   商业街管理中心那边也给了道歉,说是当天值夜的保安一人翘班,一人肚子疼去厕所没拿手机,所以没有及时发现MISS的情况,那边后续调查完会给出相应处分。   “这么多巧合,你信吗?”从警局出来后,钟淑雅冷笑了声。   丁潇潇也觉得有些怪,“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我猜啊。”钟淑雅意有所指,“是有人借机想要整我们。”   捆绑热搜事件后,她私下又联系了林洲询问情况,林洲说那条热搜下最开始充斥大量水军,目的不纯,明显是想黑MISS。只是背后人大概没想到,后续会反转成了MISS的正面营销,白白送了个热搜。   “你是说……是烘焙房老板买了热搜黑我们?”   “没那么简单。”钟淑雅一条条和丁潇潇分析,“黑热搜可能是同行做的,烘焙房老板是看到热搜才找了小混混整我们,但这三个小混混就没那么简单了。”   丁潇潇反应很快,“你是说,背后还有第三方?”   “本来我也没多想,是我哥提醒了我一句,他问我,陆南舒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店里,还带着保镖……”钟淑雅扭头看着她,“你觉得呢?”   丁潇潇沉默,脑海中莫名浮现那天他借林洲手机发来的语音:【MISS不要和SH扯上任何关系,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是陆氏。”她心中有想法成形,“是陆家人看到了那条热搜,借机敲打我们?”   “不是敲打,是撒气,但不是冲着你,是冲我来的。”   丁潇潇不解,“为什么?”   “因为与罗伯特先生的合作。”   那场A国之行,钟氏成了赢家,盛世却成了笑柄。如今,陆修德人还在国外,案情牵扯越来越大,已经转变成刑事案件,像是背后有推手在操控。   钟氏,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这个时候,钟氏本就成了盛世眼中钉,偏又冒出个【SH MISS】的热搜,只要有心,不难知道钟淑雅和MISS的关系。   “我猜那三个小混混是陆彬文的人,保安也是他买通故意不出现的。”   陆彬文是陆南舒的四叔,在盛世只有挂职,最爱结交社会上乱七八糟的朋友,□□捋无恶不作,底子不仅不干净,玩得还都是些脏手段。   或许是察觉了陆彬文要出手,陆南舒才会派保镖盯紧MISS,想起他那句‘你果然在这里’,又想起在她拉窗帘时,看到盛世大厦明亮的顶层,一切都很明显了。   MISS的后续交由钟淑雅处理,店里暂时开不了门,丁潇潇彻底闲了下来。   回家后,她锁好门窗睡了一觉,睡前满脑子都是陆南舒,睡着后,毫无意外,梦中也都是他。   高二下学期,年级要求晚自习,住校生要自习到九点,走读生自由,但老师还是委婉表示,希望所有学生都能留下来自习。   在99%的走读生上晚自习时,陆南舒总是一放学就走,从不会留校。也是,人家成绩摆在那里,并非晚自习能够左右影响,所以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少管他。   这样一来,丁潇潇就没办法跟他一起回家了。   持续了数天后,有天早上她打着哈欠抱怨,“后街那条路好黑呀,听说前几天有个学生走那里被抢了钱,我每次经过都要喊着你的名字壮胆。”   “为什么喊我的名字?”   “辟邪吧。”丁潇潇存心玩笑逗他,“毕竟以前和你一起回家时,从没遇到过危险,感觉你比护身符还好使。”   本就是随口的聊天,她也没想到,之后陆南舒竟破天荒的开始留校上晚自习。   一班的同学都挺惊讶的,丁潇潇却觉得心里甜滋滋,因为,她又可以和陆南舒一起回家了。   她觉得,陆南舒是为了她才肯留校上晚自习的,她也这么问了,结果陆南舒瞥她一眼,回:“想得太多。”   他很冷淡道:“马上期末考了,我也要复习。”   这话不假,因为一周后就是期末考试了。   可丁潇潇觉得,如果真的是她想多了,陆南舒就不会给她解释那么多。为此,她还悄悄去找了坐在他周围的同学,那些同学告诉她,陆南舒晚自习时很少摸课本,大部分时间都在看英文书,好像是toefl之类的。   所以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大傲娇骗了她!   丁潇潇单方面认定,陆南舒是为了她才留校自习,并且不接受反驳!   ——这算是一个很甜的梦了。   梦中,陆南舒陪她走过无数个夜晚街道,听她讲着校园趣事,不插话却也不会打断她。偶尔会有车流经过,他拽着她的手将她拉到里侧,不怎么温柔地让她走路看路。   梦还在继续。   高三开学,学生们开始忙碌起来,丁潇潇逐渐跟不上课堂进度。而这个时候,陆南舒却时常请假去参加各类比赛,等到高三下学期,他已经经常性的不来上学,但每次考试都会出现,分数不掉,据说还已经考完了toefl。   有同学说,他是要准备出国读书。   他要,出国。   在陆南舒帮她补习时,她时常因为这件事走神,后来她忍不住问了,陆南舒正帮她规划知识点,长睫颤了几下,听到她的疑问扭头看向她,很是低气压,“我让你想解题步骤,你在想什么?”   “想想想……想你。”不可以吗?   丁潇潇捂住嘴巴不敢再问了。   从他的态度中,她隐约察觉出他对这件事的排斥,丁潇潇便猜,或许他并不愿意出国。   直到,高考结束,他们正式在一起。   在欢乐谷无人的角落,陆南舒抬着她的脸帮她擦拭奶油,看了她半响,忽然扣着她的后脑主动吻了她。   很浅的吻,好似随时会变得用力,但又总是蜻蜓点水。丁潇潇被他撩拨到心痒难耐,主动出击却引陆南舒发出一声闷哼,匆匆退离才发现,她咬破了他的唇瓣。   她可真是猴急粗.暴啊。   丁潇潇有些小尴尬,伸手想帮他擦去唇角血珠,被他不留情面的一把拍开。不敢再作乱了,丁潇潇连忙转移话题,“马上要出成绩了,想好报考什么学校了吗?”   之前他都没有正面回答过她,那天,他却微微眯眸看向远处的摩天轮,语调平平道:“我大概要出国。”   丁潇潇便知道,他心中已经做好了选择。   她尊重,却觉得失落又难过,“那、那你要去哪儿,之后还回来吗?”   “陆南舒。”她轻轻说着:“我不好容易才缠上你,我好怕、好怕你离开后,很快会忘了我。”   越说越觉得难过,她扑入他的怀中把脸埋入他的衣服,呜咽两声呢喃着,“我舍不得你。”   不是你不要去,是我不拦你,但我舍不得你。   梦境的最后,是她每天抱着手机给陆南舒发消息:【想你。】   【陆南舒我想你。】   【awsl,我又想你了。】   陆南舒从来不回,却在有一天夜晚她发出:【我想你想到日夜难寐,马上要灰飞烟灭升天而去】时——   对话框忽然弹出一条消息:【升天了吗?】   【没升天就看窗外。】   丁潇潇愣了,飞快跑到窗边,看到路灯下站着一个修长身影。   那是属于他们的双向奔赴。   愉悦的情绪感染到梦里每个角落,直到醒来,丁潇潇嘴角都带着笑,可等她回归现实彻底从梦中清醒,眼眶干涩却忽然很想哭。   滴滴——   有新消息提示。   【Allin:听小表弟说MISS被砸了,h.oney你有没有被吓到?】   丁潇潇拿起手机回复:【碎碎平安!刚好趁机休假啦OVO】   她故意用了很活泼的语气,程临那边放了心,直接发来语音:“你没事就好哦,陆家现在可热闹了。”   大概是想逗丁潇潇笑,他还不忘借机暗损陆南舒,“本来这件事闹不到陆老爷子那里,舒好有心机哦,八百年不回陆宅的人忽然顶着伤脸回去,可把老头儿吓坏了,陆老四因此挨了好一顿打呢。”   丁潇潇抓住关键点:【那他叔叔会不会记恨他呀?】   从钟淑雅的吐糟中,她大概了解到陆彬文的为人,是个比陆修德还要恶心的烂人。   “谁知道呢。”程临并不在意,“他们家内斗一直挺厉害的,但现在盛世全靠舒撑着,真把他搞死了,盛世也就玩完了。”   “要不要出来玩?”程临发出邀约,“趁着陆家内斗,咱们可以好好出去玩一次,舒肯定没时间来找麻烦。”   【改天吧。】丁潇潇做不到若无其事。   和程临聊完,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犹豫着点开陆南舒的猫猫头像,对话框停留在两人上次的吵架。   删删减减,她发出一行字:【涂药了吗?】   隔了几分钟,那边回了单字:【没。】   【为什么不涂??】丁潇潇打字快起来:【医生交代的话你都忘了吗?难道你想脸上留疤??】   新一行字还没打完,猫猫头像弹出新消息:【药丢了。】   这还能丢??   叮——   又有新消息弹出,来自林洲。   那边直接发来一条语音,声音压得很低,“学姐,你知道我哥的药是怎么丢的吗?”   他似乎有些想笑,声音压低中又总是控制不住抬高,“他不擦药,还顶着伤脸去陆宅晃,害陆老四被老头儿狠打了一顿,陆老四就把他的药给扔地上踩了,还骂他阴.婊,结果又被老爷子听到,就又被打了一顿。”   “我觉得陆老四这词儿用得还挺准确。”   林洲快笑抽过去了,生怕被陆南舒发现,他咳嗽几声又把声音压低,直接打字:【他现在不擦药没人敢管他,我现在就在公司,他都不理我。】   【要不是凑过去看到他和你聊天,还以为人认真工作呢。】   闲着没事,林洲偷摸拍了张陆南舒的照片发来,落地窗的背景下,男人正和桌前人说话,镜头中的侧颜精致冷淡,能够很清晰看到额角的伤痕。   他出主意,【不然,你买点药来试试?】   作者有话说:   又晚了,补偿大家22枚红包~ 第29章   “……”   中午十一点, 盛世大厦。   丁潇潇一手拎着药袋水果,一手拎着饭盒,还要腾出手发消息:【我到了, 你下来拿一下吧。】   时间追溯到两个小时前,林洲让她帮忙买药,她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陆南舒是因她受的伤, 那晚要不是他带人及时赶到,藏在二楼的她不知道要面临什么, 于情于理,她都该对人家的伤上心, 要是他真因此脸上留了疤,丁潇潇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答应了帮忙买药, 既然要送去盛世,不如再多用些心,准备一份营养餐。   从网上搜了教程,丁潇潇选了一个简单又好看的菜谱,有着多年与陆南舒饭搭子的经验, 她深知他的喜恶,这人不挑食也不爱吃, 饭量比她还小,给他做饭就像喂猫。   将做好的营养餐精致摆盘装入饭盒中, 苹果热橙茶也煮好了,在柜子中挑挑选选, 她选了个没用过的保温杯倒入,又塞进几片鲜橙做点缀。   一切准备就绪。   换好衣服, 丁潇潇拎着东西出门, 在小区门外看到新鲜的水果, 又顺手买了几袋。在去盛世的路上,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究竟是哪里怪呢?   【我马上下去!!】林洲给她回了消息。   没等多久,专属电梯打开,从里面跑出来一个高高帅帅的红发大学生,“学姐!”   丁潇潇将东西递给他,“你拿上去吧,我就不上去了。”   开玩笑,小白兔都送到嘴边了,还能让跑了吗?   林洲绝不放人,“来都来了,学姐上去坐坐呗。”   “你看你,来一趟还买了那么多东西,这不得亲自交到我哥手上啊。”说着,他抓着丁潇潇的手臂往电梯拖,“走走走,学姐拎这么多东西上去,我哥看到一定会感动的。”   “他一感动,心情就能好了,等他心情好了,就能乖乖涂药。”   丁潇潇被迫跟上他的步伐,几次想开口又被他喋喋不休挡回,她忽然发现,这人的嘴比她还能说。   “学姐,我哥的脸可全靠你来救了啊。”顺利进入电梯,林洲迅速按下楼层键,“他那张脸,我们都不敢碰的。”   丁潇潇干笑了几声,没好意思说她也不太敢碰,尤其是那天,她刚在医院把人给惹了,回去的路上一直没给她脸色,让原本就寒冷的冬日更加雪上加霜。   叮——   电梯打开。   快到下班时间了,办公区的氛围会相对轻松些。   见林家公子领了个姑娘进来,大家都借机偷瞄,因为林洲性子爽朗也不属于盛世老板,有胆子大的偶尔会和他玩笑,“林少爷这是脱单了?”   林洲挑眉看过去,对他比了个噤声手势,“这玩笑可不能乱开啊。”   他似意有所指,“让我哥听到就麻烦了。”   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   眼看着两人进了陆总办公室,办公区的人开始交头接耳,“我没理解错他的意思吧?是陆总不让他谈恋爱?”   “不可能吧?”另一人压低声音道:“林家公子大学快毕业了吧,陆总也不是他亲哥,就算是亲哥、亲爹,也管不着大学生谈恋爱吧?”   “那他是什么意思?”众人沉默,心中早有了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丁潇潇打扮的太像学生,看年纪和林洲差不多大,和那位风格实在不太搭。   直到,林洲单独出了办公室。   终于有人将这个不可能说了出来:“不会……那是陆总的女朋友吧?”   “……”   林洲只是负责送人进去,大白天的不需要灯泡来照明,所以把兔子推到虎嘴后,他很有眼力见的退场,还不忘关门。   陆南舒坐在办公桌后,身体微微后仰,看着丁潇潇手中的大包小包,他问:“你这是来看病号?”   丁潇潇恍然大悟。   她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她准备的这些东西,可不就是病号专配吗?就差手中束康乃馨了。   东西提久了有些沉,她走近放到陆南舒的办公桌上,小声回着:“我是来感谢你的。”   陆南舒唇角轻扯,淡淡接了句:“大可不必。”   性子是真的坏,难怪没人敢惹。   隐约知道他因何态度恶劣,丁潇潇眨了下眼,忽然凑近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陆南舒背对阳光,瞳色在长睫的遮掩下颜色泛深,神性堕隐心思难测,就像是堕落人间的神明转化成恶魔,危险又迷人。他很平静反问:“我生什么气?”   “没有生气就好。”甩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中二形容词,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将面前的袋子一一打开。   粉红色猫耳多层保温盒,配卡通勺筷,摆到他面前。   胖胖的棕色小熊保温杯,带吸管配套小手杯,摆到他面前。   终于有了正常的透明盒,卡口贴了一张贴画,里面铺满了切好的各类水果,继续往他面前推。   很快,干净整齐用来摆放重要文件的桌面,被这些可可爱爱的饭具霸占,时光穿梭,就好似回到多年前的高中,丁潇潇每天提着这些大可爱敲开他的家门,“看——”   她举起新淘来的餐盒,雀跃展示着,“新餐盒!是不是比之前的还要好看!”   这么多年了,她的喜好风格还是那么执着。   “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丝毫没觉得,自己这些东西与这里格格不入,丁潇潇认真给陆南舒介绍着营养餐和热橙水,陆南舒静静听着,长睫垂落看着桌上的摆件,也不知听没听入耳中。   要不是两人的关系不合适,她真想伸手撩拨开他浓密的眼睫,凑过去问问他有没有听到她说话。   “这是给你买的药。”最后才将药袋拿出来,特意买了双份,还准备了一个小黄鸡药箱。   自作主张将小黄鸡药箱放到他的书架上,丁潇潇撕开另一份药盒,睁圆眼睛问他,“我可以帮你涂药吗?”   直接塞给他,他根本不用。   陆南舒终于抬睫看向她,“这才是你今天来的目的。”   丁潇潇不否认,“你要是好好涂药,我就不来了。”   陆南舒笑了,“管我做什么?”   本身就是很冷的性子,所以就算笑,浅淡的笑容也不会深入眼底,他散漫道:“留了疤,才能刊心刻骨。”   这是句没有主语的病句。   如果加入主语,意思就变成:留了疤,我才能刊心刻骨。   又或者是:留了疤,你才能刊心刻骨。   对上陆南舒冷幽幽的视线,丁潇潇更倾向后者,他想让她永远记着,他脸上有一道疤是因她而留,让她只要看到他,就能想起她对他的亏欠。   疯了吧。   丁潇潇皮肤上窜起几个冷疙瘩,她看得出,陆南舒不是在开玩笑。   “这么好看的脸,还是不要留疤了。”   低头准备着涂抹工具,她暗暗平复情绪,等再抬头,她已经恢复正常,犹豫问着:“那……我过去了?”   陆南舒的办公桌很大,只是摆在过分大的办公室内,看起来不显大。绕过办公桌,丁潇潇走到陆南舒的面前,她弯身靠近看了看他额前的伤,竟感觉比之前更严重,至今没结痂。   他对自己是真的狠。   丁潇潇看着都替他可惜。   正值中午,是太阳最强烈的时候,阳光透过落地窗挥洒入室,刺激的人有些睁不开眼睛。陆南舒背对着阳光还好,可苦了丁潇潇,调换了几个位置都无法遮蔽阳光,恨不得把脸贴到陆南舒身上。   “我受不了了。”丢掉棉签,丁潇潇跑去窗边拉了下纱帘,眼睛总算舒服了。   为了防止伤口恶化感染,她重新给他贴上纱布,因为没经验,她贴的有些不好看,重新剪了一块修剪齐整,确定四四方方美观好看,才又重新贴回他的额头。   “好了。”丁潇潇随手撩了下他的碎发。   随着纱布回归,陆南舒那股子日漫病态少年感又出来了,尤其是他今天没有穿正装,上衣是一件柔软的米白毛衣。   没忍住,丁潇潇又帮他理了理头发,他的发色在阳光下比常人要浅一些,柔软又蓬松。丁潇潇趁机多摸了一把,忽然有新的灵感上涌成形,她问:“能借我一张纸和笔吗?”   “什么?”陆南舒看她。   丁潇潇解释:“我忽然有了新的设计灵感,现在不记录下来,我怕一会儿就忘了。”   陆南舒找出纸和笔给她,她正要去沙发那,陆南舒攥着她的手腕把人拉回,“坐这。”   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她,在丁潇潇茫然的视线下,他波澜不惊道:“办公桌不是用来吃饭的。”   “行,那你去那边趁热吃。”丁潇潇点了点头,灵感稍纵即逝,所以她也没和陆南舒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这一画,就是近两个小时,开始只是想潦草记录轮廓,然而笔在白纸移动间,越来越多的灵感上涌催促,她只能埋头继续苦干,抓住机会耗空所有灵感。   期间,有员工进来送文件,也有人来汇报工作,大家都看到专属自家老板的‘王椅’上坐了个姑娘,像是拿出考试的劲头,全神贯注刷刷写着东西,而自家老板,却坐在沙发上翻看文件。   惊天大瓜。   大家破案了,林家公子领来的姑娘不是他的女朋友,也不是陆总的女朋友,而是,陆总正在上学考试的!妹!妹!   就说呢,冷冰冰的年轻老板怎么会喜欢可可爱爱这一款,看着丁潇潇身上的卡通卫衣,看着她潮绿编成两搓的小辫子,看着她辫子上漂亮的小发卡,众人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唰——   有些暗沉的房间重获光亮。   陆南舒走到丁潇潇身后,拉开掩盖严实的纱帘,倾身查看电脑上的邮件。单手撑桌,他用另一只手掌控鼠标,虽然两人之间隔着厚厚椅背,但以丁潇潇的视角感受,就像陆南舒把她拢在怀中。   呼吸里好像掺杂入他清冽好闻的气息,过近的距离下,使两人衣服相蹭,丁潇潇停笔抬头,结果一头撞入陆南舒的怀中。   “怎么了?”陆南舒低眸,下巴不经意蹭过她的发顶。   “没,没事……”丁潇潇摇了摇头,辫子蹭上他柔软的毛衣。   短短时间里,她连文字带图记录了满满五大页,停笔在一个潦草但轮廓明显的大头图上。灵感枯竭,她已经将该记录的都记录完整,这才回归现实世界。   放空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她看到陆南舒查看了几封英文邮件,手指移动快速敲击键盘。   她忽然反应过来,想起身但又在陆南舒的臂弯内,动了动正在从下方钻出去,上方淡淡吐出三个字:“别乱动。”   猫挠似的,一点都不老实。   丁潇潇乖乖坐回去,“我想把椅子还给你。”   陆南舒敲击着电脑没挪动,只是淡淡问她,“都记好了?”   “记好了。”   敲出最后一个字符,陆南舒嗯了声点击发送,“那走吧。”   站直身体让开,他先一步离开去拿衣服,丁潇潇愣了下,“你也要走?”   陆南舒看她,“你不饿?”   来前她只吃了小饼干,这会儿耗了太多心神,确实很饿。陆南舒说礼尚往来,既然丁潇潇给他准备了午餐,那他也该还一顿回来。   “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陆南舒就补充了句:“毕竟——”   “后面几天都要麻烦你。”   他是想让丁潇潇天天来帮他涂药。   有些过分了,但人家是因为她受的伤,她天天来看看好像又不过分。   或许是因程临之前的话,又或许是因昨晚的梦,又又或许是陆南舒近期对她做的种种,丁潇潇发现,自己的心没出息又开始乱了。   她忍不住想,如果当年的事,真的有误会该怎么办?   如果真如陆南舒所说,他们没办法两清,是她先放弃的他,她又该怎么做?   “陆南舒。”吃完饭,在他送她回家的路上,丁潇潇很想将疑问问出。   她想问问,他当年是不是真的为了她,想要放弃出国留学。她还想问问他,那年的事是不是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最想知道,在陆先生逼他们分手时,他究竟有没有放弃的念头。   如果没有,那她提出分手时,他为什么不肯解释一句。   可话到嘴边,她却迟迟问不出口。   心思摇摆不定间,陆先生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呼吸滞住,她只能低下头问:“那天,你怎么知道我留宿在MISS?”   “你不是看到了吗?”陆南舒瞥了她一眼,“我的办公室能看到对街。”   所以,他是看到二楼亮着的灯,猜测她留宿在店。   “还好。”丁潇潇尽量不让自己脑补,“还好你那晚刚好注意到对街,还好我开着灯……”   为他辩解的话还没说完,陆南舒主动插了句:“我没那么闲。”   “?”丁潇潇没听懂。   车子开入小区,陆南舒熄火停车,偏头看向她吐字清晰道:“如果不是有所挂念,我不会闲到没事往窗外看。”   毕竟,他每天都那么忙,怎么会闲着没事一天天盯着窗外看。   因他这几句话,丁潇潇的心更乱了,忍不住乱想的同时还在尽量保持克制,她只想把话问个明白,“什么意思?”   她实在不敢乱猜,“你能把话说得更直白些吗?”   “不能。”   俯身凑过去帮她解安全带,在退离时,他忽然凑到她的耳边低语:“你可以自己猜猜看,我究竟在挂念什么。”   丁潇潇受不了了。   推开他揉了揉发痒的耳朵,她匆匆推开车门往下跑,跑出去两步,她气不过蹬蹬又折回,想着无论如何也得问出点有用的,就豁出大脸扒着车门问:“你是在挂念我吗?”   陆南舒靠在驾驶位上,正要去摸打火机,扭头见人又折了回来,轻嗯一声很是漫不经心,“可以这么认为。”   总之,就是不肯给她明确的回答,存心让她抓心挠肺,难受的要命。   今夜,注定又要难眠了。   回到家后,丁潇潇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发现自己的脸颊白里透红粉嫩嫩的,像是熟透的水蜜桃。   与陆南舒的过去,她原本已经决定放下,之前也做的很好。可最近不知怎的,陆南舒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不按常理的出牌打破她的步骤,再这样下去,她会很危险。   【有时间吗?】丁潇潇给林洲发去消息。   她想,就算她和陆南舒不会有将来了,她也该求个明明白白问心无愧。心绪从哪里开始乱的,就要从哪里开始理清拨正,所以她对林洲发出邀约:【关于之前你说的那几句‘真心话’,我想和你聊聊。】   如果这件事真的和她有关,就算过去了,她也该有知情权。   不然维持如今的状态,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回应陆南舒。   叮——   有消息弹出,丁潇潇连忙拿起手机。   可惜,发来消息的不是林洲,而是她那位继弟谢祺,【姐姐,今年回家过年嘛[可爱]】   高涨的情绪瞬间跌入谷底,她想了很久,缓缓打字,【不啦,这边太忙了回不去,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嗷。】   谢祺发来沮丧的表情包,【你都好几年不回来了……】   【我们都很想你。】   看着这几行字,丁潇潇呆了好几秒都不知该怎么回,因为她很清楚,谢祺在说谎,‘我们’没有‘们’,也许谢祺是真的想念她,但她的妈妈霍梅,大概巴不得她永远别回去。   叮——   又有新消息弹出,这次是林洲。   他回:【好啊,正好我也想和你聊聊。】   他也是纠结了很久,【虽然我哥不让我说,但我觉得,有些话我得帮他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   丁潇潇与林洲约在了一星期后见面。   原因是, 林洲答应后又忽然反悔,他怕他的自作主张会给陆南舒招惹麻烦,所以想多考虑几天。   丁潇潇不太懂, 她只是想了解当年的真相,怎么会让林洲生出惹麻烦的担忧。除非是,陆南舒当年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她接受不了提刀要去砍他,不然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真相’, 会给陆南舒惹出麻烦。   脑补过度的结果就是,丁潇潇连续几日做了狗血噩梦。   第一晚, 梦里林洲告诉她,她和陆南舒其实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当年分手是因他发现真相,接受不了只能故意冷落她。如今他重新归来,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想要重新和她在一起,而林洲的真相吐露,破坏了他所有的计划。   离谱。   又一晚, 梦里她成了陆南舒的杀父仇人之女,他爱她, 也恨她,又爱又恨苦苦挣扎。五年后的重逢, 是他决定为父报仇,接近她, 毁灭她。   更离谱了,现实中陆先生还好好活着。   再梦, 是林洲哭着告诉她, 陆南舒得了绝症活不成了, 他是为了让她忘记他,才会对她忽冷忽热。   离了个大谱,这次都把陆南舒梦死了。   连续做了几天奇奇怪怪的梦,导致她再去盛世帮陆南舒换药,满脑子都是这些离谱脑洞。   没绷住,她莫名笑了出来。静谧的办公室内,她的笑突兀又明显,见陆南舒抬眸看来,她连忙轻咳装无事,手下动作更快了些,剪好纱布贴在他的额上。   “好了!”丁潇潇嘴角还挂着笑。   陆南舒靠在座椅上,定定看了她几瞬,忽然问:“有镜子吗?”   “有的。”丁潇潇在自己口袋中掏出小镜子,很大方道:“这种镜子方便携带很好用的,你要是喜欢送你了。”   陆南舒接过镜子,举起来仔仔细细照了照额头,没发现问题。   将镜子随手放在桌面,沉思片刻,他问:“你刚刚在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最近看过的电视剧情节,比较搞笑。”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说完,迟钝意识到什么,“你不会以为,我在你额头上贴了什么吧?”   陆南舒不否认,“你之前也不是没干过。”   丁潇潇理亏。   她承认,谈恋爱时她比较活泼,喜欢在陆南舒身上贴一些奇奇怪怪的纹身贴,偶尔涂了口红故意亲他,那不都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吗?   就他们现在的关系,她合适干这些吗?   怒瞪他一眼,丁潇潇有些后悔的小声嘟囔,“刚刚就该在纱布上给你贴个大乌龟!”   陆南舒嗤了声:“你倒是可以试试看。”   行,还会威胁人了。   丁潇潇最不吃这套,所以下次来时,她特意买了一板卡通贴画,没找到大乌龟,但是有粉粉嫩嫩的少女蝴蝶结。日系病美人配小蝴蝶结,挺好的。   之后几天,她都没找到机会贴,直到这天,她再来给陆南舒换药时,陆南舒忽然说:“明天不用来了。”   “好。”丁潇潇没有诧异。   因为他额角的伤已经结痂开始愈合,可以摘纱布了。   她只是有些可惜,可惜没机会给陆南舒贴蝴蝶结了,于是轻轻叹了声气。陆南舒听到了,长睫轻颤,大概是误会了丁潇潇的惋惜,所以他开口多说了句:“我明天要出国。”   “三天起步,归期不定。”   原来如此。   机会不就来了吗?   丁潇潇点了点头,“记得带药哦。”   明天就要见不到他了,那此时不贴更待何时?!   心思逐渐活跃,丁潇潇偷摸瞄了陆南舒一眼,见他垂着眼帘正要看文件,于是装作弯身捡东西,顺势从口袋里掏出蝴蝶结贴画,牢牢贴在纱布上。   “好了。”丁潇潇绷着小脸退开两步。   看着陆南舒那张精致、贴有蝴蝶结纱布的面容,只有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掐自己,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清了清嗓子,她准备溜了,“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稍等。”陆南舒翻看着手中文件夹,一目三行迅速扫过,在末尾纸张签上自己的名字。   “一起走。”   脚步僵住,丁潇潇瞪大了眼睛,“什么?”   他说了啥!   “我说。”活动了下发酸的脖颈,陆南舒看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一遍,“一起走,我送你回去,有问题吗?”   那问题可就太大了。   “不……”丁潇潇想要拒绝,但陆南舒已经站起身来。   在衣架旁,有一面落地镜,眼看着他要过去拿外套,丁潇潇没等思考就先跑了过去,提前拿下了他的外套。   “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陆南舒审视的目光中,丁潇潇将外套递给他,陆南舒顿了下才伸手接过,淡淡问:“你又想作什么妖。”   “没有啊。”丁潇潇笑,“顺手帮你拿个外套还不行吗?”   “你要把人都想那么坏,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她故作生气,拧开门就要往外跑。   只是没走两步,后领被人扯住,陆南舒拎鸡崽似的又将人拎回身前,似笑非笑道:“跑什么?”   “我怎么觉得你在心虚呢?”   她确实心虚。   暗惊这人的敏锐,短短几瞬间,她想了数中脱困的可行性,都败于陆南舒扯在她后衣领的手上。丁潇潇开始有些后悔,后悔不该鲁莽行事,害得自己陷入如今的危险局面。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咔。   办公室的门拧开,陆南舒扯着她走出办公室。   “陆总。”   “陆总。”路过的员工纷纷给他打招呼,注意到他额角的蝴蝶结,愣了又愣面面相觑。   陆南舒面色冷淡,注意力全放在丁潇潇身上,所以未察觉到不对劲。直到,他们进了电梯。   “这是什么?”眯眸看着电梯中的面容,陆南舒缓慢抬手,摘下纱布上的蝴蝶结贴纸。   大意了。   以为躲过了员工就成功一半,但她忘了电梯里有镜子!!   “咦,这是什么呢?”这个时候,丁潇潇只能选择装傻了,“什么时候掉你身上的?”   贴纸贴在了陆南舒的指腹,被他轻轻碾过。   丁潇潇伸手,想要从他手中拿过毁尸灭迹,而陆南舒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手腕微侧,刚好躲开她的触碰。   “挺好。”漂亮的眸冷幽幽扫向丁潇潇,陆南舒语调拖长,“报复心还挺重。”   显然,装傻是没用的,他还记得前几天的事。   丁潇潇有些发虚,但脸上还是稳的,既然被发现了,她也没需要憋着。唇角弯起,她噗嗤笑出声,脸颊留下深深酒窝,“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嘛。”   “不过是开个玩笑。”   叮——   电梯到达一楼,丁潇潇趁机想要跑出电梯,又被陆南舒揪了回来。   长臂一揽,他将人禁锢在怀中,轻嗤了声问:“玩笑而已,跑什么?”   软软的脸颊被他用力捏了一下,紧接着,那张蝴蝶结贴纸按在了她的脸上。发现她口袋中还有更多贴纸,陆南舒伸手要去拿,被丁潇潇死死按住口袋,“你不要太过分。”   “差不多就行了!”   陆南舒不放手,“我就是看看而已,你大概想多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要是信了他,之前的恋爱也白谈了。   站在电梯门前,两人一拉一守有些显眼。丁潇潇死捂着口袋不撒手,试图劝说,“你那么大身份摆这里,还和女生抢东西,被员工看到了,你这老板不要面子的吗?”   陆南舒冷飕飕看着她,“我的面子不早就被你丢没了?”   早在他出办公室时,他就已经没有面子了。   “给我。”陆南舒淡声威胁,这是不想装了。   丁潇潇哪能给他,给了,那她的脸绝对被贴满。二人僵持不下时,丁潇潇被逼急了,张嘴又要咬他。   “你自己回去吧。”陆南舒忽然松了手。   目光落在大厅的正门处,几人正簇拥着一个西装中年人步入。神色冷了几分,他理了理衣袖,低眸匆匆留下几句:“我有事不送你了。”   “到家给我发消息。”   不等丁潇潇回应,他抬步朝着西装男人走去。丁潇潇的手还捂在口袋上,等反应过来,陆南舒已经进入人群中、   在她背着小书包从他们面前经过,她好像听到陆南舒喊了声:“大伯。”   大伯?陆家的老大?   借着人群的遮掩,丁潇潇好奇投去目光,发现这位陆家老大长相斯文看起来很绅士,五官与陆南舒两分像。看到陆南舒,他笑得和蔼,“是南舒啊,你怎么下来了?”   丁潇潇无意多听,走出大门时,她脸上的贴纸早已消失。刚刚趁着陆南舒不备,她又将贴纸贴回他的手背上,这一局,还是算她赢。   “……”   差不多是陆南舒刚出国,林洲那边就联系她了。   【我想好了,我决定告诉你。】林洲和她定了时间。   丁潇潇没觉得放松,反而开始紧张起来,【那就定好了哦,谁再反悔谁是狗。】   林洲回复很快:【没问题。】   两人定在第二天中午见面,地点约在锦绣荣城旁边的火锅店,单独订了一个包间。   第二天中午,丁潇潇早早过去,没想到林洲还是比她先来了一步。   “你看看,还用添点什么吗?”林洲将餐单递给她,“这里地方不大,没想到火锅还挺香的。”   “咱们先吃,等吃完再聊。”林洲绅士帮她倒了果汁,似玩笑道:“不然一会就吃不下去了。”   丁潇潇现在就吃不下去。   但东西都点了,总不能浪费钱,凑合吃了一些。林洲胃口倒是很好,吃到中途,他才擦了擦嘴问:“你想知道什么?”   丁潇潇也不客气,直接问:“在罗伯特先生的庄园里,你说的分手真心话,是不是指的我和陆南舒?”   “是。”林洲承认。   尽管早已知道答案,但等林洲亲口承认时,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提了起来。指间收拢,她轻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五年来,陆南舒曾托他去找过丁潇潇,有一些话他没办法开口,需要托他代为转达。可惜,因为他不熟悉路去晚了一些,等找到丁潇潇所在的小区,丁潇潇已经见到了陆南舒。   “他想让我告诉你,他没有放弃。”   就算陆先生一直对他施压,就算陆先生已经拿女朋友的亲人做要挟,可既然他当初选择和她在一起,就不会轻易说放手。   “他想让你等等他,再给他一些时间。”   可惜,这些话没等穿入丁潇潇耳中,她就找来对他说了分手,先一步放弃了他。   作者有话说:   发烧了,如果突然断更,那就是没力气写了= = 第31章   林洲至今都记得, 那年夏天发生的事。   那时,他还在上高一,四月一号愚人节那天, 刚好是他哥陆南舒的生日,所以他早早送出祝福,毫无意外, 不会收到回应。   第二天,他踩着上课铃声到达教室, 发现班里的同学极度亢奋,也不知去了哪里, 一窝蜂涌回来叽叽喳喳,笑闹着直呼牛批。   “咋了这是?”林洲踢了踢前桌的凳子, “你们发现什么好事了?”   “也和我说说。”   早读时间,前桌用课本挡着脸,避开老师的视线悄悄回头,“高三抓到对小情侣。”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林洲不屑,对于他们那些即将高考的高三生, 老师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次不一样!”前桌嘿嘿笑了几声:“是年级主任亲自抓到的,而且你知道是在哪里发现他们的吗?”   “哪儿?”   “宾馆门口!”   林洲直呼一声卧槽, “谁啊这么牛批。”   “女生还不知道,但男生据说是一班的大学霸, 好像还挺出名的。”   虽然林洲本人学习不差,但他天生对‘学霸’两字带有恶意, 所以轻嗤嘲讽:“我说什么来着?越是那种老实的学霸越闷骚,玩起来也最野。”   闲着也是闲着, 下课后, 林洲跟着朋友一起去高三部吃瓜, 他原本就是看一乐子,直到他得知大学霸的名字——   陆南舒。   “你说叫什么??”   人又把名字说了遍:“陆南舒。”   “你他妈开玩笑的吧?”林洲不太相信,他那冷心冷情的表哥,会做出谈恋爱和人开房这种事??   “没错,就是他。”   林洲坚持是他们听错了,然后,他就看到陆南舒本人走进了年级主任办公室。   当年,这件事闹得很大,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什么版本都有。   有人说,亲眼看到了陆南舒和人激烈热吻,有人说看到两人在宾馆门口搂搂抱抱,还有人说,级部主任当天就住在宾馆,刚好看到他们开门从房间出来。   总之,不管真相是什么,级部主任因此大怒,勒令两人把家长喊来,然而,也不知后续怎么了,这件事高高举起忽然就这么轻轻落下了。   林洲算是知道部分真相的人。   因为老师给陆先生打了数个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秘书接听,电话好不容易落陆先生手里了,陆先生隔空问了陆南舒一句:“真的?”   陆南舒回:“假的。”   然后人就信了,这件事就此作罢。   给当事女生的家长打电话,情况类似,兜兜转转还是人小姨来接的,声称相信孩子没有早恋。而且,两人坚持什么也没做,也并非男女朋友,就连人家家长都信,他们这些当老师的,何必再揪着不放?   在两日的反省期内,陆南舒住在了林洲家,林洲偷偷问他,“你真的谈恋爱了?”   陆南舒回:“没有。”   “那宾馆的事是怎么回事?那天还是你生日吧?难怪不回我消息。”   陆南舒有些烦了,“与你无关。”   “行行行,与我无关。”   “那你喜欢人姑娘不?她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啊,我听说叫什么丁笑笑……”   林洲话还没说完,原本安静看书的人忽然啪的一声把书阖了,陆南舒抬眸看他,那眼神要多冷有多冷,“你最好把嘴闭严。”   关乎到人家女孩的声誉,陆南舒警告他,“我不管你听到了什么谣言,以后都把这个名字咽回去,不要在家提,也不要在学校里提。”   林洲有些不服,“就算我不说,学校多的是别人说啊……”   “哪个别人?”陆南舒把书丢到一旁,摸起手机,“再听到谁造谣,你就把名字记下来告诉我。”   “你要干什么?”   “发律师函。”陆南舒的声音很冷静,“既然他们的嘴那么大,不如留着去法庭说。”   从那个时候起,林洲就觉得陆南舒平静的表象下隐匿着不为人知的疯劲儿,对待那位谣言中的女孩儿,他认真了。   哪怕他从头到尾没提过丁潇潇的名字,哪怕他否认了两人的关系,可在无形中,他已经暴露他有多在意那人。   回忆到这里结束,林洲喊服务员加了几瓶啤酒,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啊,扯远了。”   丁潇潇沉默听完,指尖在不经意已经扎入掌心,有种尖锐的疼。   “没事。”她试图笑一下,“这些事我确实也不知道。”   高三那场谣言,说不困扰是假的,清清白白的两个人被说的那样不堪,为此,丁潇潇还和同学起过争执。   后来,也不知怎的,这些谣言都不见了,看热闹造谣的人纷纷跑来道歉,就连级部主任在一次大会上,也委婉暗示过大家不要听风就是雨。   原来,都是陆南舒做的。   “行了,我刚刚绕那么大圈子,就是想告诉你,我哥真的挺喜欢你的。”不然,他怕丁潇潇不信他后面说的话。   陆南舒一直将丁潇潇保护的很好,哪怕高考结束,两人在一起了,陆南舒也从没让林洲见过她的模样。唯有一次,护得严严实实的人忽然发了张海边焰火照,背景图中,就有丁潇潇的身影,就是看不清面容。   之后没多久,陆先生从国外回来了,也就是陆南舒的爸爸、林洲的二舅陆瑾盛。紧接着,陆南舒开始频繁出现在陆宅,后来,甚至被陆瑾盛的保镖看管起来。   “他不是不想去找你,是我二舅不让他去。”   “他的手机等一切通讯设备都被我二舅收走了,连我去见他,都要以说客的身份进去,而且还不能带手机进去。”那天,林洲被迫背下了丁潇潇的手机号,跑出来给她打了数个电话,都被挂断。   听到这里,丁潇潇忍不住插了句:“当时我的手机也被我妈妈收走了,我也偷偷给陆南舒打过电话,都是关机状态。”   就这样,两人错过最佳沟通时间,再加上陆瑾盛的从中挑拨,年轻的小情侣感情开始摇摇欲坠。   “二舅对你家做的事,我哥都知道,所以他后来同意分手了,并保证会和你断干净。”   丁潇潇愣了下,看到林洲摆了摆手,“这是表面,可暗地里,他让我先一步去找到你,让我告诉你他不会分手,但是需要你给他一些时间……”   阴差阳错,林洲没能找到丁潇潇,丁潇潇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被陆瑾盛多次挑唆施压,以为是陆南舒想要先放手。   “就差一点点。”林洲可惜道:“你人刚走,我就找去了锦绣荣城,可一切都晚了。”   在他看来,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站在两人的角度,双方都是受害者。   一个被看押联系不到外界,不分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亲爸对女友一家施压;一个不放弃一直想法子联系男朋友,不分手,亲人接二连三的出事抱怨她,男友冰冷的忙音让她看不到希望。   “你别太自责。”见丁潇潇低垂着脑袋久久不说话,林洲出声安慰,“我哥没有怪过你,我们都知道,二舅亲自去找过你。”   陆瑾盛是个很厉害的人物,盛世就是被他一手扶持壮大的,被他盯上的人,他都会找到对方的弱点直接致命一击。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他知道从陆南舒这里撬不开口子,就主动去找丁潇潇的麻烦。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姑娘,面对驰骋商界的成熟男性,会被他击溃完败是很正常的事。   丁潇潇也不得不承认,陆瑾盛是个很可怕的人,三言两句间就捏死了她的弱点,逼得她久久喘不上气。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过放弃。”丁潇潇不得已回忆起那段过去。   在他们的恋爱被陆瑾盛发现后,他以羞辱似的方式告知了她的妈妈,她被暴怒霍梅抓回家,陆南舒也开始失去踪迹。   好不容易,她有机会逃出家透口气,本来想去联系男友,却被一个秘书似的女人拦住去路,“丁同学,我们老板想和你聊聊。”   明亮的咖啡厅里,一身西装的男人儒雅俊秀,以长辈的姿态请她入座。   丁潇潇想好了一堆话想要和这位长辈解释,都堵在了男人直白的开场,“丁潇潇对吗?”   “很感谢这三年你对我儿子的照顾,你们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有些话说出来你可能不爱听,但作为长辈我必须要说,你们这个年龄现在还很不成熟,不适合谈恋爱。”   类似的话,陆瑾盛也对霍梅说过,甚至还寄了一摞照片到她的单位,也是因此,霍梅在百忙中才会跑来管丁潇潇,因为她让她丢了人。   丁潇潇反驳,“我已经成年了。”   陆瑾盛随意笑了声:“成年不代表心智成熟,在我眼里,你还只是个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我已经长大了!”丁潇潇倔强又重复了一遍。   “好,你成年了。”陆瑾盛没坚持,双手交叉放在桌前,这是他开始放松的动作。   这个口口声声说着已经成年了的小孩,三言两语间已经暴.露自己全部的弱点,他已经知道,该如何击溃她,“我想——”   “这位成年的小朋友。”陆瑾盛似调侃般悠悠问着:“南舒一定没少说你幼稚吧?”   丁潇潇猛地抬头看他,这次没再开口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陆瑾盛再接再厉,“其实你们不合适。”   “从心智讲,我家南舒无论年龄还是心理,都已经是成年人,可你,还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从家庭来讲,你只是单亲普通家庭,而南舒以后要扛起一个家族企业。”   “敢问,你能帮到他什么?”   这些,确实都是丁潇潇从没考虑过的事。她咬着牙道:“我可以学!”   “学?拿什么学?”   陆瑾盛觉得好笑,“据我所知,你的成绩还是南舒给你补上来的,于他而言,你只是个累赘。”   “就算你现在不肯分手,那你认为你们的感情能维持多久?”   “你要知道,南舒是要出国的,学业完成前,我不会放他回来。你能过去陪他吗?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以后能站在南舒身边的人,必定是能撑起陆氏的人,我也早已物色好人选。”   而那个人,绝不可能是丁潇潇。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算他们咬死了不分,但异地恋会逐渐消磨掉他们原有的爱。   没什么比异地恋更痛苦,更何况他们是跨国、跨阶级。丁潇潇可以偶尔一次的去找他,却无法一直陪在他身边、去了解陪伴他。   这是难以逾越的事实。   “答应和你在一起,是南舒一时心软,他有对你说过一次喜欢吗?”   “孩子,你真的了解他是怎样的人吗?他有想过要你了解他吗?”   “你以为只要坚持,你们就能长久,可就算你们现在不分,他早有一天也会烦于应付抛弃你。”陆瑾盛已经掌握这场对话的主权,末了还不忘下一剂猛药,“现在,不是已经有征兆了吗?”   他在暗示她,陆南舒已经准备抛弃她了。   丁潇潇已经说不出一句话,因为,陆南舒确实没说过喜欢她,哪怕一句想念。就连在一起,都是她三翻四次主动求来,而且随着陆瑾盛归国,陆南舒对她确实越来越冷淡,到了现在,两人差不多已经没了联系。   累赘、抛弃,这几个字是丁潇潇挥之不去的阴影。   因为从小到大,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累赘,在不停的被家人抛弃。   她痛的快要喘不上气了,而陆瑾盛却还在刺激她,“如果你真的成熟了,就该知道你们不合适,也不会有未来。如果你够聪明还有些骨气,就该主动去找南舒说分手。”   “放过南舒,也放过你自己,总好过过分难堪自取其辱,等着南舒主动来找你。”   那张卡,就是陆瑾盛那个时候推到她面前的,“只要你自愿分,这里面的钱都是你的,相信我,这些钱足够你不上大学也能养活自己。”   丁潇潇眼眶酸涩,死死盯着那张卡说不出话。   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姑娘,哪怕心里再强大,这个时候也要绷不住了。她能做出最大的勇气,就是在陆瑾盛说完这些后,把卡又扔回给他,倔强的吐出一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分手!”   “真是个傻孩子。”   陆瑾盛胜券在握,“你们一定会分手的。”   “我想,你也不想见识下你与南舒之间……真正的差距吧?”   丁潇潇没听懂,也不想懂。   她回去大哭一场,不停的给陆南舒打电话,得到的依旧是忙音。   直到,她的妈妈霍梅被同事污蔑,小姨的工作出问题,就连姨夫也出了个小车祸。   种种事情都堆积在一起,一开始,天真的她没有多想,直到她从妈妈手里拿回手机,收到了来自陆瑾盛的短信:【小朋友,认清现实了吗?】   阶级现实,残酷的现实,他们无法在一起的现实。   丁潇潇彻底崩溃,开始一遍遍给陆南舒打电话,让她更为崩溃的是,这次电话打通了,可不等她说话,电话又被无情挂断。   她受够了无尽等待,于是主动跑去了锦绣荣城,而林洲,就是在这个间隙去找了丁潇潇,结果没能找到。   事情的全过程都已经很清楚了,这个时候,那句:“我去找他分手,他为什么不解释?”也不需要再问了。   站在陆南舒的角度,他那么骄傲的人顶着压力不肯放手,可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丁潇潇,却主动跑来说分手。他还需要解释什么?   想来在听到丁潇潇说出‘分手’二字时,他就不准备解释了。   还有一事,丁潇潇想要知道,“放弃出国上学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林洲也不太清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陆南舒确实和陆瑾盛说过类似的话,不然陆瑾盛也不会大老远飞回国。这大概,也是他们BE的起源点。   “其实我一直挺愧疚的。”林洲烦闷喝了口酒。   他一直觉得,若是那日他跑的更快些,他先一步找到了丁潇潇,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丽嘉   话说到这里,就该停了。   但林洲大概是喝多了,絮絮叨叨又和丁潇潇说了不少事,他重复着他哥很喜欢她,还说在她离开后,他哥在原地站了很久没动,是在等她回来找他。   那时,林洲与丁潇潇擦肩而过,气喘吁吁跑入锦绣荣城慌得不行。得知丁潇潇刚走,他着急要去追,陆南舒淡漠阻止,“不用追了。”   想走的人,就算追回来了,也不再是他想要的那人。   “他当时还说了句……”   “说了什么?”丁潇潇按住他的酒杯,心再次被提起。   直觉告诉她,那句话会暴.露陆南舒被分手后的真实情绪。   林洲仔细回忆着,他想起那天布满繁星的夜空,远处若隐若现的黑影,以及路灯下,少年倨傲的脊背缓慢佝偻,垂下长睫轻轻笑了起来。   他说:“怎么就信了小孩子的鬼话呢?”   一句话,否定了丁潇潇对他全部的付出,让一切归于原点。   所有的双方奔赴破碎,重回陆南舒初次拒绝她时,残忍又清醒的告知:“意气用事,用虚无缥缈的喜欢赌未来,你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不是爱我。”   “丁潇潇,你太幼稚了。”   意气用事的说喜欢他想要在一起,被现实逼垮后,再次意气用事说分手。原来,陆南舒早已料到了他们的结局。   眼泪即将冲出眼眶,丁潇潇鼻子酸涩难以开口说话,她怕她一出声,就会哭出来。   难怪。   难怪在她说两清时,陆南舒说他们两清不了。   难怪。   难怪陆南舒会说是她先放弃的他。   丁潇潇很想说一句不是的,她从来没想过放弃他,可人此时不在这里,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我哥还是很喜欢你。”   在她转身用袖子偷偷蹭眼泪时,林洲低低道:“我和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   “不要和程临在一起了,我哥比他更喜欢你。”   别人不知道,但林洲最清楚,这些年陆南舒是怎么过来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重新在一起。”   叮——   手机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远在国外的陆南舒,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底快被林洲掀完了。随手拍了张照片,他发给丁潇潇只留了冷淡两字:【像你。】   照片里,是一只傻里傻气的圆眼金渐层,胖胖的猫脸上挂着一只蝴蝶结,可可爱爱的模样与他的猫咪头像六分像。   丁潇潇没绷住,擦干眼泪笑了几声,【你什么时候回国?】   她忽然,很想见见他。   作者有话说:   大家家里记得准备体温计呀,我昨天发着烧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 =。 第32章   .   距离除夕还有三天的时候, 丁潇潇收到了来自榆江的快递,寄件人是她的弟弟谢祺。   与往年一样,快递是谢祺寄来的新年礼物, 深知自家姐姐的喜好,他每年都会寄些可可爱爱的小物件,今年不知是不是手头富裕了, 竟送了她一个毛茸茸的熊猫背包。   一看牌子,丁潇潇吓一跳, 上网一查竟需要小四位数。   【收到我寄去的新年礼物了嘛~】谢祺发来消息。   丁潇潇将照片发给他,实在是好奇, 【你发财了?】   谢祺发来大笑的表情包,【你就说喜欢吗!】   那必须喜欢啊。   摸着背包上柔扆崋软的毛绒, 丁潇潇搂在怀里都不舍得放手。   再三逼问后,谢祺才说他只出了一半的钱,还有一半是他姐姐和他爸爸赞助的,【姐姐和爸爸说,钱不用我还了, 就当是我们三人一起送你的新年礼物。】   丁潇潇过于惊讶,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其实谢祺并不是她的亲弟弟, 在她上大学后,霍梅再婚嫁给了她的领导谢康良, 谢康良是鳏夫带有一女一子,他们算是重组家庭。   实话实话, 谢康良和他的两个孩子,对丁潇潇都还算友善, 尤其是弟弟谢祺, 对她就像对亲姐姐一样, 自从丁潇潇不回家过年后,他年年都会给她寄新年礼物。   【我的快递也快到了哦。】丁潇潇将快递单号发过去。   还好,她今年除了给谢祺寄新年礼物,还额外寄了一箱北城特产过去,也算回礼了。   两人都没有再提从哪儿过年的事,也都默契的没有提起霍梅。那边对话框开始正在输入中,删删减减好一会儿,谢祺才发来一句:【姐姐,就算不回家过年,也要开心哦。】   看着弹出的这句话,丁潇潇眼眶发酸欸了一声:【好的,你也要开心。】   她总是这样。   大概是儿时太过缺爱,长大了才会受不得别人的半分好意,尤其是像谢祺这种,真挚而又纯粹的关心。   想来谢祺也清楚,她不回家可能会不快乐,但回家快年她必定不会快乐。说来也挺离谱的,重组家庭中,那些非血缘的‘亲人’都能更容易接纳她,偏偏生她不养与她血液相融的妈妈死活容不下她。   还好,她也不需要了。   过年后,再过几个月谢祺就要高考了,他准备报考北城的大学,丁潇潇答应他,等他高考结束就接他来北城玩。   晚上的时候,她将熊猫背包挂在了卧室,躺在床上越看越喜欢,她忍不住拿下来又rua了一把,美美摆拍发了张朋友圈:【来自弟弟的新年惊喜[烟花]】   程临发评论打趣:【又是你哪个好弟弟?】   钟淑雅也发来迷惑性评论:【是我知道的那个小帅哥弟弟吗?你们还有联系呀?】   林洲默默点了个赞,没一会儿,陆南舒也点了赞。   自那天火锅店的聊天后,过去三四天了,她和陆南舒再也没联系过。至于什么时候回国,他说大概在年后,那还有很久很久。   刚退出朋友圈,陆南舒的消息就来了,【不回家过年?】   丁潇潇心想,她哪里还有家,北城买的房子就算她自己的新家了。   【不回~】她自己乐得自在。   陆南舒:【你要去谁家过?】   【????】丁潇潇险些没看懂,【当然是我自己过呀。】   大学后,除了重组后的第一年她回了家,之后她确实在钟家过了一次,但之后她都是自己过。现在钟淑雅都结婚了,过年肯定要去邢嘉那里,她就更不可能去钟家过年了。   【好。】留下这么一个字,陆南舒那边没了消息。   丁潇潇将两人的聊天记录来回翻了三遍,也没看出这段对话的意义何在。   打字,她本想再找话题,然而删删减减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自从和林洲聊完后,她现在对陆南舒的感情很复杂,从来谈不上怨恨,之前多的是释然,如今回看那段绝望的过去,后知后觉原来拼了命不想放手的不只是她,她自以为的一厢情愿是有回应的。   原来,陆南舒真的有很喜欢过她。   可那又怎么呢?他们还是分手了。   分手了。   算了。   将手机丢到一旁,丁潇潇决定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开开心心把这个年过完。   “……”   MISS店内的损坏并不严重,只用了几天就换好了新的桌椅橱柜,有了上次的经历,钟淑雅更换了更安全的门锁,暴力破门会触发报警装置,并优化了店铺后门逃生通道。   因为临近过年,MISS准备等年后再开业,给所有员工发了丰厚的新年红包。   小除夕那天,钟淑雅打来电话关怀,试图劝说她再去钟家过年,“我爸妈可喜欢你了,知道你今年自己在北城过年,叨叨着一定让我把你喊过去,说是我不回家也得让你去。”   “不然你就去我家过年吧。”钟淑雅要去邢嘉家里,“反正我哥还没娶老婆,让他把你接过去热闹热闹呗?”   钟淑雅的父母是真的很喜欢她,不仅认她当干女儿,甚至还有意让她当儿媳妇,那一年就差按头让钟鸣跪地下求婚了。   “可别,你就放过我也放过钟鸣哥吧。”丁潇潇笑着拒绝,“我今年就想自己过,行程规划的可满了呢。”   她去年也算是自己过的,和几个同样回不了家的朋友聚在一起跨年,吃吃喝喝还去看了场电影,一直在外面疯到天亮才回家。   今年,她没约朋友也不打算约,就想自己弄点吃的看看春晚,等快零点了,她就跑大街上看人家放烟火爆竹,沾沾喜气热热闹闹,说不能还会有意外收获。   “那行吧,你要反悔了随时联系我。”钟淑雅在那边笑,“你懂得,我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丁潇潇没和她多聊,正准备去超市买东西。   买了一些瓜果蔬菜,零食及一些春节小饰品,最重要的,是要买速冻水饺。丁潇潇不准备自己包饺子,太麻烦了也弄不来,不如买些现成的多混几个口味,方便又好吃。   到了除夕那天,丁潇潇换好喜庆的新衣服,早早的出门贴对联。   恰好邻居家的大叔也在贴对联,丁潇潇拿出自己烤的小饼干送他,大叔热情的装了一袋炸肉丸子当回礼,说是自家做的特别好吃,要是喜欢还可以来拿。   确实特别好吃。   回家后,丁潇潇一连吃了小半袋,发现自己过年还真挺有趣的,从起床后,一切都是愉悦惊喜。   一大早,外面就有人放鞭炮,简单吃过饭后,她就开始烤蛋糕装饰家里,期间手机叮叮响动不停,全是亲朋好友的祝福消息。   到了下午,又一个电话打来,她从梯子上爬下来匆匆接起,没注意到手机号直接甜甜来了句:“新年快乐~”   那边默了下,回:“新年快乐。”   熟悉的嗓音让她怔了下,看了眼手机号,这才发现是陆南舒打来的。   “在家?”电话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的沉闷响声,与丁潇潇楼下的鞭炮声几近一至。丁潇潇很快反应过来,“你回国了?”   现在还在她家楼下?   陆南舒轻应了声,“现在有时间吗?”   “嗯?”   陆南舒:“去买食材,晚上我们在院子里做烧烤。”   除夕吃烧烤??!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   “对,我们。”陆南舒在那边很肯定。   丁潇潇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就不去了,我想自己在家里过。”   说着,她拿起手机往窗边走,果然看到楼底下停着的黑车。没再等到陆南舒的回应,她迟疑开口,“你早点回家?”   楼下的车门忽然开了。   丁潇潇看到陆南舒拿着手机从车里出来,冷清清的嗓音透过话筒穿入耳中,“潇潇,我也是自己。”   他同样没有家,同样是自己单独过年,甚至对他而言,这个节日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他原本都没打算回国。   那他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   躲在窗帘后,丁潇潇有片刻失语,“你不是说要年后回来吗?”   大过年的,她讨厌躲躲藏藏什么话也说不清楚,所以她直接问:“陆南舒,你是因为我回来的吗?”   如果他回不是,那她就挂断电话,新的一年即将来临,她想任性一把做个自私的人,这一天她只想温暖自己。   如果他还像上次那样回猜猜看,她那就笑着祝他新年快乐,然后再挂断电话。   理由同上,现在的她不需要同情施舍以及过多的关怀,这个时候的丁潇潇是个自私又贪婪的坏人。坏人不想再付出,只要贪婪得到无条件的偏爱。   但她很清楚,没有人会偏爱她,更不会有无条件的偏爱。所以当陆南舒回答‘是’时,她懵了,懵了很久很久。   “你……你说什么?”   丁潇潇慌乱找著录音键,“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陆南舒压低的嗓音混着远处的鞭炮声,天生泛凉的声线莫名掺了几分温度,他说:“你不是不喜欢孤单吗?我回来陪你。”   只陪你。   他说的不是孤单,是不喜欢孤单。   丁潇潇忽然想起临近高考的那年除夕,她绷不住情绪偷偷从小姨家溜出来看烟花,看着看着忽然就哭了。   头顶是炸裂拥挤繁灿的烟花,一朵一朵盛开又凋零,像是天空撕裂的伤痕。底下是欢呼笑闹着的人群,大家跳着喊着牵手或拥抱,好像就只有她,孤孤单单不知从哪里来,又该到哪里去。   好像越是这种热闹的节日,越会衬托出孤独的人。她们就像被迫撕开伪装的丑陋异种,在拥挤的人群中被无形刀刃刮到遍体鳞伤,用刀尖割出血淋淋的笑脸,附和正常人的血腥狂欢。   越是温暖,越是窒息。   丁潇潇还好。   至少她还会正常的哭笑,至少她难过了不会强装笑脸割伤自己,而是找个无人的地方偷偷发泄。但她觉得,她身上的力气快被抽干了,那么爱自己的她好怕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所以她急切需要寻找慰藉。   可她能找谁呢?   握着手机,那一刻,丁潇潇竟想也没想拨了陆南舒的号码。   她只是打打看,打过去听听声音就能好受些,这也证明了她有可以倚靠的人。可她并没奢望过陆南舒会接通,因为按照以往的定律,他只要一放假就会消失无踪,根本不可能接收她的消息。   可是很神奇的,那一天,他接了她的电话。   远在国外的他,安静听丁潇潇哭了很久,在广场的大钟敲起最后六十声时,所有人在尖叫拥抱,丁潇潇站在人群后面,她听到电话里传来陆南舒清晰又温和的声音,他说:“潇潇,新年快乐。”   大概是听到广场上有人大喊自己的新年愿望,他问了句:“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丁潇潇已经不哭了,她红着鼻子露出笑容,又可爱又可怜的,“我今晚已经很快乐了,感觉过去的一年都没有今晚快乐,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了。”   “所以我不想要愿望了,我怕太过贪婪最后会什么也没有。”   陆南舒在电话那边笑了声:“其实可以再贪婪些。”   “真的吗?”   他散漫道:“人的本性就是贪婪,有贪嗔恶欲的人才能活的更坚韧,这没什么不好。”   丁潇潇有些不同意,“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虽然我不太理解你的话,但我听过一句‘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因爱坚韧和因恨坚韧是不一样的。”   就好像一个在地狱苦苦挣扎苟活,一个在天堂积极向上而活。   就算现实不够如意,但,“我不会当那样的人,陆南舒,你也不可以。”   陆南舒劝人不成反被教育一通,他没有生气,默了瞬又笑了,“行。”   他淡淡道:“那我把我的愿望送你。”   “啊?”   陆南舒:“不贪婪的好孩子当然要得到奖励,国外没有国内的神,我在这里许愿那边跨神界听不到,不如把许愿的机会让给你。”   他其实是无神论者,所以糊弄起人来才会没有负担。   分针马上就要转过一轮了,陆南舒催促,“快许。”   丁潇潇抓紧手机,小声嘟囔着把愿望说了出来,故意没让陆南舒听清楚。   那边啧了声:“你在说给我听吗?”   “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会实现的愿望,神听不到也不会帮你。”   被他鼓励到,丁潇潇追上人潮的呼喊扯着嗓子大喊:“我希望所有孤单的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神!!”   希望每个孤单的人,都有属于自己心软的神明庇佑。   希望每一个丑陋异种在撕裂外皮后,能够被神明感化回归真正的人间。   丁潇潇一连喊了好几遍,声音一遍比一遍大,淹没在人群无数的愿望中,不起眼,消散的也很快。头顶的烟花再次炸开,这次,落在她的眼中不再是天空撕裂的伤痕,而是神明弹指降落的祈光,是祂们的回应。   陆南舒声音有些凉了,“我把我的愿望送你,你却帮别人许愿?”   ‘别人’二字,听在丁潇潇耳中却像是甜蜜的宣言,她没有告诉陆南舒,在她说出愿望的时候,她的愿望就已经实现了。   挂断电话前,她没能忍住,还是轻轻说了句:“陆南舒,希望今后每一年,我的身边都能有你。”   大概真的是她贪婪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将她的声音掩盖,与此同时,电话被挂断了。   她那时,以为他没有听到。   原来,他都听到了。   “……”   作者有话说:   恶魔试图让脆弱的天使堕落,反被教育一通,最后白白搭出去一个愿望= =   ……   今天更得太晚了,补偿还在等更的可爱们20枚红包~ 第33章   丁潇潇是个没出息的人。   心软耳根也软, 只因陆南舒一句‘回来陪你’,她动摇了,很快背上自己的熊猫背包坐上了他的车。   用钟淑雅的话来说, 就是比那三岁孩子还好骗,给点吃的就能被哄走。   行吧,丁潇潇把这话认了。   其实她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但就是没办法抗拒别人对她的偏爱,换言之还是缺爱, 太过缺爱缺太多太多的爱,需要更多更多的爱来获取能量, 这样她才能活得更坚韧。   “咱们现在要去哪儿?”坐上副驾,丁潇潇将自己的熊猫背包抱入怀中。   陆南舒垂眸扫去一眼, “去繁城买东西。”   丁潇潇还没去过繁城,但想起了周成送给她的那张会员卡,可惜下来的匆忙忘了拿,“要不我回去拿?”   车才刚刚开出小区,陆南舒说不用, “用不到会员卡。”   丁潇潇差点就忘了,繁城也是陆南舒家的。   除夕这天, 街上比往日的人还要多,商场内到处都有表演节目的, 大家人挤着人占满空地,为了防止走丢, 丁潇潇想去抓陆南舒的袖子,手指刚碰到他的衣服, 就被他反手包在掌心十指相扣。   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这一套动作做下来竟还那么干脆流畅。只是, 他不会误会了她想要他牵手吧?   “我……”丁潇潇想要解释。   商场内的声音嘈杂,她的声音太小陆南舒听不清,所以在把人拉上扶梯后,他很自然的倾身靠近,“你说什么?”   看着他贴近的好看侧脸,丁潇潇的脑袋微微后仰,“我说,这里真热闹。”   陆南舒瞟她一眼,缓慢站直身体,嗯了声应和她的废话文学,“是挺热闹。”   商场有冷清的时候吗?!   过年的商场要是不热闹,那大家就该慌了。   丁潇潇自知随口拉了个愚蠢话题,闷着头不出声了。   她不是以前那个她了。   以前的她跟着陆南舒,没有心理负担可以随意说话,她跳着闹着笑着都是她的自由,想要偷亲陆南舒也是‘合法’的。   但现在,两人朋友不是朋友,敌人不是敌人,说是前任关系吧,陆南舒现在又牵着她的手,所以她实在是,没办法轻松找话题和他聊天。   “都是需要买什么?”丁潇潇推了个购物车。   陆南舒抬手接过,想了想大概也不确定,直接问她,“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吗?”   在丁潇潇茫然的询问中,陆南舒轻轻嗯了声,然后,带着她直奔零食区。   繁城主打高奢,大部分零食都是进口货,稀奇古怪什么都有。买这类食物的诀窍就是不能看价格,不然什么也舍不得买,选了不少后,丁潇潇没忍住瞟了眼价格,按住陆南舒再次伸出的手,“行了,差不多了。”   重点是买食材,没有蔬菜和肉还吃什么烧烤。   陆南舒说:“这些我都让人准备好了。”   丁潇潇有些小惊讶,“我还以为你是临时起意。”   “算是吧。”陆南舒顺了一板酸奶放入购物车,走两步又顺了一盒,“看到你的背包才开始准备。”   也就是说,看到她发的朋友圈,才知道她留在北城过年。   “它是不是很好看!”一提起自己的爱包,丁潇潇可就来精神了。   小小的背包可以自由带入商场,所以她一直背在身上。穿着喜庆的过年服,丁潇潇往前蹦了两步走到陆南舒前面,晃了晃身后的背包展示给他。   她终于恢复先前的活力,却是为了给他显摆包包,还是别人送的。   陆南舒面上不显,视线淡淡定在毛茸茸的背包上看了两眼,问:“你哪个弟弟送的?”   “我还能有哪个弟弟。”丁潇潇看着两边的货架,“就谢祺呀。”   “谢祺?”陆南舒冷清清的音调将她拉回现实,丁潇潇这才反应过来,“你还不知道吧,我妈再婚了,谢祺是我继父的儿子,我还有个妹妹,叫谢芳芳。”   想起有趣的事,丁潇潇和他说着:“谢芳芳觉得她的名字太土了,哭闹着要改名,她爸爸不让,然后我妈心疼她就带她去改了,她现在叫谢臻臻。”   从第一次见到所谓的继弟继妹,丁潇潇就发现他们和霍梅过分的亲昵,很明显,在她孤身在外上学时,霍梅就照顾过他们很长时间了。   她的重组家庭所有的一切都是反着来,除了丁潇潇,其它几人都不需要磨合期,谢祺和谢臻臻很轻易就接纳了新妈妈,尤其是谢臻臻,每次喊霍梅妈妈时都特别的甜。   那年寒假,她回家住过一段时间,有次和谢臻臻单独在家,她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当时谢臻臻坐在沙发上,捧着薯片正在看综艺,被电视中的明星逗笑了,她笑着随口回:“之前有段时间我生病,爸爸没时间照顾我,是你妈妈请假照顾了我好久,我在她身上找到了妈妈的感觉。”   所以,她接纳了她。   啧,不能提了。   一想起这些,丁潇潇就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她无所谓笑了笑,“怎么样,之前咱们上学时,我就说我妈妈从不来北城看我,肯定是外面养了小女儿,我说对了吧。”   高中的时候,她什么话都喜欢和陆南舒讲,乱七八糟的想象也要说给他听。当时陆南舒怎么说她来着,他说让她少看点电视剧,闲着没事就去刷题。   时隔多年,她的胡说成了真,没想到有天还能再说给陆南舒听。   看出她强装的平静,陆南舒抬手掐住她的脸,是真没留情的狠掐了一把,硬是将她的笑脸扯散了,“疼疼疼。”   丁潇潇忙去拍他的手,怒视道:“你干什么!”   陆南舒松手,“不想笑就别笑。”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笑。”丁潇潇现在是真笑不出来了,脸被掐的生疼,她拿起货架上的赠品盆照了照,模糊看到自己的脸红了大块,像是半边发腮的大脸猫。   她恼了,“你怎么下手这么重啊。”   生气。   丁潇潇气呼呼的往前走,都不想等他了,一股脑的往人群钻,她想要趁机把陆南舒甩开,然而她低估了自己的战斗力,没等挤进去,就被大妈一屁股拱了出来。   往后跄踉了两步,她撞到陆南舒怀里。   重新把人牵住,陆南舒像是没事人般继续往前走,丁潇潇想要甩开,余光忽然扫到某处,然后就粘住挪不动了。   陆南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不远处的货架上挂了一排喜庆的兔耳发箍,发箍上还绕了一圈线灯,亮着五颜六色的光,吸引了好多小姑娘在那里试戴。   陆南舒走过去,挑了个最为毛茸可爱的发箍,戴在了丁潇潇的脑袋上。   丁潇潇愣了下,摸了摸发箍跑过去照镜子,还挺可爱。   美滋滋又移了移发箍位置,她跑回陆南舒身边说:“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忘了刚刚的事。”   “我的脸现在还疼呢!”脸确实还有点红。   注意到旁边还有提线小灯笼,陆南舒随手拿起一只放入购物车,丁潇潇将目光粘了过来,没忍住说:“这个不好看。”   亲自帮他挑了一个,她拎到他面前,“你不觉得这个更可爱吗?”   陆南舒将目光定在她脸上,轻弯了下唇角道:“是挺可爱的。”   满载而归。   今年是兔年,大街上随处可见兔子挂饰,所以丁潇潇戴着兔子发箍并不奇怪。   坐进车里,她都没舍得摘下拉,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越看越满意。   “咱们现在去哪呀?”丁潇潇回头看他,尽管脸颊还有一点点红,但她已经把这件事忘了。   陆南舒说:“去我那。”   他们要烧烤,需要院子,所以丁潇潇那里肯定不行。陆南舒开车带她去了满芳庭,距离丁潇潇住的地方不算远,是个出了名的富人区。   车子开入小区,飘来一阵花香。   大冬天里,能看到娇艳的花草是很让人愉悦的事,尤其是小区里做了拉花装饰,就连树枝上都挂了小灯笼,看起来很有过年的氛围。   这还是丁潇潇第一次来陆南舒住的地方。   和她想象的差不多,大,冷,空,静,然而随着一包包东西抬入,冷清的别墅逐渐有了活力。   烧烤的食材都已经备好放入冰箱,院中也摆好了应有的烤架小桌子,就连炭火都提前加好了。   天马上就要黑了,树上的小灯笼齐齐点亮,鞭炮响完一波又一波,丁潇潇站在院子里,想和陆南舒说话必须凑到他耳边去说。   “真的就只有我们两人吗?”丁潇潇拽了拽他的衣服,大声在他耳边喊:“你会烧烤吗?”   “我会。”陆南舒学着她附耳,不过他需要俯下身,“不用这么大声,我还没聋。”   气息喷洒到她的耳边,又痒又麻,丁潇潇赶紧推开了他。   说他们两人,就真的只有他们两人,陆南舒也没有再喊朋友过来的意思。   丁潇潇知道他有那么点洁癖,见他又是戴口罩又是戴手套,她凑过去提议,“不然我来烤?”   陆南舒瞥她一眼,“一边待着去。”   丁潇潇成功被气走。   陆南舒家的院子超级大,有专门预留出的烧烤区,旁边还有秋千休息区,甚至还安装了投影设备,他们在院子里也能看春晚。   果然,有钱人的快乐难以想象。   坐在秋千上,吃了点瓜子水果,丁潇潇拿出手机回祝福消息。期间,她也收到了林洲的祝福,丁潇潇回了他一句新年快乐,林洲马上回复:【学姐你在哪儿呢?】   丁潇潇看了眼不远处的陆南舒,人正拿出做实验的架势烤东西,想了想回:【满芳庭。】   【你果然在我哥那里!!】   【今年你们一起过年吗?】   【我和Allin好无聊啊,家里一群小崽子在哭喊,我快受不了了。】   得知丁潇潇他们在烧烤,林洲当即决定:【我们马上过去!!】   院中飘来一阵肉香,就是有点糊。   丁潇潇闻着香味跑过去,看到陆南舒将刚刚烤好的食物全丢了,她不解,“你怎么浪费粮食?”   陆南舒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能吃了。”   他脸上还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漂亮清冷的凤眸,低眸烤串的模样又冷又帅,莫名有种割裂感。丁潇潇有些想笑,她想,陆南舒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大概还没遇到过什么棘手麻烦,现在却被烤串难到了。   多难得的机会。   丁潇潇正想调侃他几句,眼前忽然横来一根烤串,陆南舒道:“尝尝。”   这次没糊。   丁潇潇还挺信任,上嘴咬了一口,迟迟咽不下去,“嗯……还行……”   “说实话。”陆南舒吐字有些凉。   丁潇潇把肉吐了,“没熟。”   “……”   林洲本想拉着程临来蹭烧烤吃,没想到烧烤没吃成,反倒成了烧烤的人。   程临在国外经常参加BBQ,对这种烧烤得心应手,有他在,他们才能顺利吃上东西。多了两个人,院子里就热闹多了,不过陆南舒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有了接手工作的人,他扯了扯衣服,“我去洗个澡。”   快要零点了,几人回到屋子里,壁挂电视里正表演着歌舞。   林洲看了眼时间催促,“你洗快点啊,可别洗过年。”   手机有电话进来,丁潇潇去院子里接了个电话,是小姨打来的。   “过完年也不回家看看吗?”   霍君兰在那边温声劝道:“你妈妈心里是有你的,就是气你不肯联系她。她是长辈,你总不能让她主动给你打求和电话吧?”   “你不回家过年也不告诉她,她还是从你弟弟那里知道的。你和你弟弟亲都不和她这个当妈妈的亲,她能不伤心吗?”   “那次来北城没能见到你,她别提多失落了,一直嘱咐让我多照看你,生怕你再出什么事。”   丁潇潇不太相信,她更觉得这是小姨安慰她的话。   “乖孩子,别倔了。”那边有人喊霍君兰去帮忙,她最后劝了句:“一会儿去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啊,别让她过年都挂着你。”   电话挂断,丁潇潇坐在秋千上没动,还在想小姨的话。   她不太想打这个电话,并非赌气或是生霍梅的气,而是觉得没必要,霍梅大概也不稀罕她的电话。   正犹豫着,手机忽然弹出霍梅的号码,丁潇潇吓了一跳,慌乱中她点了接听,试探喊了声:“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霍梅声音有些冷,“丁潇潇你可真行啊,过年不回来连个电话也不打。你弟弟花了那么多钱给你买礼物,你叔叔和你妹妹也天天念叨记挂着你,你就这么干受着?是谁教的你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还有,你寄来的那都是什么破东西,你弟弟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给他买乐高安的什么心?”   “另一箱东西那么沉,全是些垃圾食品你想给谁吃?你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缺心眼啊?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办事的?”   或许霍君兰也没想到,她辛辛苦苦拉回的一点点母女关系,被霍梅一通电话打来粉碎了干净,她主动打来的电话不是祝福,全是恶毒的刀子,隔着再远的距离都能扎到丁潇潇身上。   丁潇潇攥紧手机,试图解释,“那些都是我一样一样挑的,是……”   “就挑了这些垃圾?”霍梅根本不想听她说,“你自己天天爱吃这些垃圾,以为你弟弟妹妹也愿意跟你吃这些?”   “你叔叔还替你说好话,我都觉得丢人!”   丁潇潇憋不住了,“既然我那么丢人,你当初生我干什么?”   “你说什么?”霍梅声音一利。   丁潇潇道:“我是真的不理解,你都那么讨厌我了,为什么还总要给我打电话,每次打电话骂我一顿你是能获得快感吗?”   “还是我小时候杀人放火让你恨透了我,你就见不得我好?”   “丁潇潇你再说一遍!”   霍梅没想到她敢顶嘴,“谁教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我是你妈,管你不是应该的吗?难道让我眼睁睁看你越长越歪?你以前上学就不学好,天天不是想着谈恋爱就是傍大款,关键是人家要你吗?啊?你自己没有羞耻心我……”   啪——   手中的手机忽然被人抽走挂断。   丁潇潇抬头,眼泪已经模糊视线,轻轻眨了下眼,一大颗眼泪从眼眶滚落,掉落在地碎成水花。   “你怎么出来了?”快速擦去眼泪,丁潇潇抽了抽鼻子,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陆南舒神情有些冷,攥着她的手机还在查看号码,阴沉问:“这是你妈?”   “你都听到了啊。”丁潇潇嗯了声,不等说话,电话又打来了,陆南舒直接做主替她挂断,再打来,再挂,就这样重复了几次,直到一方停歇。   “学会了吗?”陆南舒将手机还给她,“以后遇到这种电话,直接挂。”   丁潇潇又有些想哭,她摇着头,一出声就是呜咽,“学不会。”   这么多年了,她都学不会。   明明拼了命的想要隐藏,可随着陆南舒的出现,那些狼狈疯狂外涌,争先恐后的让他目睹看清。丁潇潇的抽噎越来越重,她重复着又说了遍:“我学不会。”   陆南舒默了瞬,忽然将她抱在怀中。   很用力的拥抱,按住她的后脑牢牢按在心口,是以将她融入身体的力道。   “你哪里是学不会。”陆南舒轻而易举点破她的笨拙,是她还不肯死心,每一个电话都抱有希望,抱有霍梅能给予她一丁点的良善。   又有电话打来,依旧是霍梅。   她大概是被气狠了,一遍遍给丁潇潇打来电话,陆南舒没再帮她挂,而是摸了摸她的头发,“学不会就接吧。”   丁潇潇不敢接,于是陆南舒帮她接起。   “丁潇潇……”   霍梅狂怒的声音不等吐完,手机呈抛物线忽然丢到旁边的吊篷内。   谩骂声渐弱,随之而来的是罩在她双耳的手。陆南舒用双手帮她挡住外界的杂音,世界归于清静,逐渐被另一人的气息占据。   “不要听她的。”   陆南舒捏了捏她的耳朵,俯下身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吐字缓慢的告诉她,“你很好,她没资格来否定你。”   ——她很好,任何人都没资格否定她。   丁潇潇就这么傻傻看着陆南舒。   看着看着,她刚刚止住的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哭着扑入他的怀中。   陆南舒不会知道,面对霍梅的恶意,她无数次希望有那么个人出现,能够按掉她的手机帮她遮住耳朵。不是她不想要坚强,而是她太累太难过,独自一人快要失去坚强的理由。   “你怎么才来。”丁潇潇哽咽着问。   她真的等了太久太久了。   她的眼泪洇湿陆南舒的衣服,纤瘦的身体埋在他怀中哭到发颤。高中时,丁潇潇带着婴儿肥身上总是肉乎乎的,抱起来软绵沉甸,不会像现在,一怀的骨头好像用点力道就能碎,轻飘飘没有重量。   远处又有人放起鞭炮,头顶窜起了烟花。   马上要到零点了,陆南舒帮她擦了擦眼泪,“先别哭了。”   他说:“许完愿望再哭。”   本来还很难过的丁潇潇,听到他这么说莫名就笑了,陆南舒拿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鼻涕,这会儿也不洁癖了。   丁潇潇问他,“今年你的愿望还送我吗?”   “可以。”陆南舒又抽了张纸巾帮她擦脸,“但今年不能白白送你,你要拿东西来换。”   丁潇潇哭到眼睫湿漉鼻头发红,闻言颤睫看向他,带着鼻音问:“拿什么东西换?”   陆南舒低眸看着她,确认她的脸都擦干净了,他俯下身子靠近,在丁潇潇睁大的眼睛中,按住她的后脑往自己面前压,两唇相贴间,她听到陆南舒低低吐出一个音节。   “你。”   用她来换。   作者有话说:   又晚了,继续补20红包!我尽快存出稿子呜呜呜。 第34章   还差五分钟就到零点了。   林洲左等右等都等不回人, 爬起来想去院子里喊人,没等出去,他撞到玻璃窗上发出一声卧槽, 程临看春晚都快看睡着了,打着个哈欠好奇走过来,“怎……”   话还没说完, 眼睛上多了一只手,林洲慌慌张张道:“你别看了。”   程临把他的手扒下来, 看到院内交叠的人影,他面无表情凝了瞬, 幽幽道:“我怎么就不能看了,这不是你所求的吗?”   林洲呸了声:“什么叫我所求, 学姐和我哥本来就是一对。”   “你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你和学姐都是假的。”   程临皮笑肉不笑,“只要我想,就能是真的。”   “你要和我哥抢人?”林洲也顾不上看窗外了, 将程临从上到下打量了两遍,他问:“你疯了不成?”   程临冷哼一声, 插兜坐回沙发里。   院内。   丁潇潇的唇被陆南舒轻轻亲了下。   他的唇瓣很凉,软软的像是果冻, 只是不等人来细细品尝,就吝啬的退离。丁潇潇反应不及, 被亲后人还有些懵,无意识往前追了一下, 陆南舒按住她靠过来的脑袋, 敲了两下试图让她清醒, “零点了。”   咚咚——   钟声开始敲响。   外面的鞭炮一声盖过一声,久久不绝,大概是为了让她听到,陆南舒贴在她耳边吐息,“快许愿。”   看着漫天的烟花,丁潇潇缓了片刻想起自己的愿望,“我希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依旧是在为别人许愿。   陆南舒催促,“还有一个。”   丁潇潇摇头,“我已经要过你很多愿望了,这个就不要了。”   她当年不止要过陆南舒的新年愿望,为了追他还要过他的生日愿望。事实证明,人太过贪婪会适得其反,短暂得到后,拥抱的可能是永久失去。   陆南舒也没和她客气,想了想,他弯身在她耳边低低念着:“我希望我爱之人,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咚——   最后一声落,又是新的一年来临。   迟迟没等到他再开口,丁潇潇惊讶的回头,“就这样?”   “就这样。”   她提醒他,“别忘了还有爱你的人。”   陆南舒笑了声:“我可比你自私多了,比起爱我之人,我更在意我爱的人。”   这才是绝对的偏爱。   丁潇潇的心快速跳动起来,有什么话冲到嘴边又被她吞了回去,恰好程临出来催促,“两位,悄悄话说够没,真当我们不存在啊?”   “就回!”丁潇潇拿回手机往屋内走,电话早已挂断。   在推门进屋时,陆南舒跟在她的身后,忽然没头没脑说了句:“是你。”   我爱之人,是你。   丁潇潇的手险些被门夹到。   “……”   几人都喝了酒,没办法碰车。   当着三个大男人的面,丁潇潇只意思喝了点果酒,意识清醒没有半分眩晕感。   “就在这住呗。”林洲撺掇着丁潇潇和程临留下,“我看冰箱里还有不少食材呢,白天我多叫点人咱们继续吃烧烤。”   丁潇潇不太想留,但目前步行回去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这里虽然距离锦绣荣城不远,但却是商业区的另一条对街,因为寸土寸金都是别墅群,她对这条路很不熟悉。   只能住下了。   陆南舒这里的房间很多,整理出的客房都在三楼。   林洲在这有属于自己的房间,程临在选房间时,忽然问丁潇潇,“h.oney你要住哪间?”   不等丁潇潇回答,陆南舒推开自己隔壁的房门,“她住这间。”   偏头看向程临,他微微勾了下唇,也帮程临做了选择,“其他房间不开放,你住左一间。”   左边第一间,距离他们最远的房间。   “行。”视线相交,程临低嗤率先移开目光,点了点头说:“你挺可以。”   他大概又说了两句母语,语速太快丁潇潇没有听清楚,下意识看向陆南舒,不知他有没有听清楚。   陆南舒压根不关心程临说了什么,帮她推开房门,他随意揉了揉她的脑袋,“早点休息。”   丁潇潇轻轻嗯了声,在他离开后,习惯性锁了房间门。   别墅里供暖很足,待久了会觉得有些闷。   洗脸的时候,她注意到镜中的自己,眼尾的红潮未退,眼皮已经开始泛肿,像只可怜的悲伤蛙。这模样一看就是狠哭过,难怪林洲刚刚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还偷偷问了句:“我哥怎么你了?”   他大概是想歪了。   用凉水用力冲了冲脸颊,眼睛的酸涩感有所减退。回到房间,丁潇潇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闻到了自己身上的烧烤味。   没人给她说过过年这天有什么忌讳,她对这些也不是很懂,见浴室设备齐全,她准备泡个澡舒缓神经,打开衣橱却发现是空的。   也是,客房里怎么会有衣服。   犹豫了下,她敲开陆南舒的房门,“那个,你这里有没有女士睡衣呀?”   短短时间里,陆南舒竟又冲了个澡。用毛巾随意揉了揉头发,他的视线在丁潇潇的眼睛上定了几瞬,侧身让她进屋,“放心,我没带女人来过这里。”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丁潇潇这才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歧义,她不是在暗戳戳的查岗啊,“这么大的地方,我以为你会雇阿姨住在这里……”   “我不会让她们留宿。”陆南舒拉开衣橱,退后让丁潇潇看,“这里只有我的衣服,你要不要穿?”   啊这。   丁潇潇犹豫了,“不太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陆南舒挑了下眉,悠悠提醒她,“你以前可没少穿。”   他们最后同居的那段时间,丁潇潇最喜欢穿他的睡衣满房间跑,怎么说都不听话。   这话丁潇潇没办法接,只能小声嘟囔道:“那时候关系摆在那里,穿穿又没事……”   陆南舒听到了,“那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重复,“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丁潇潇答不上来,心中有答案呼之欲出,但不愿主动拉下脸来确认,所以没有吭声。转身正要跑,后衣领被人勾住,陆南舒没再逼问,直接将睡衣塞给她,“新的,拿去穿吧。”   丁潇潇抱着睡衣囫囵点了点头,余光扫到他的床铺。   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又往床边看了几眼,留下一句‘我洗干净还你’,匆匆出了门。   哗——   浴缸内水波荡漾,丁潇潇迈腿坐了进去。   热气蒸腾间,她白皙的皮肤攀爬上一层红晕,仰靠在浴缸内半闭上眼睛。   刚刚……是她看错了吗?   满脑子被陆南舒的床铺占满,丁潇潇强迫自己一遍遍回忆细节,她好像没有看错,但又不太敢信。   烦躁把脸往水中埋了埋,今晚发生的事情不由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画面的最后,是陆南舒帮她捂住耳朵抵挡住外界的喧嚣,明明头顶的烟花那么绚烂,那一刻,她却好像只能看到他。   世界有那么瞬间的静止,丁潇潇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感受到陆南舒指间的凉意,还看到他那双漂亮清凌的眼睛中,清晰映着她的身影。   只有她。   咚咚——   咚咚——   心跳已经失控,久违的心动即将浮出水面。   丁潇潇莫名产生一种慌乱感,她连忙将头藏入水中,强迫自己忘掉那些荒谬的想法。   “……”   险些从浴缸里憋死。   从水里出来时,丁潇潇的双腿有些发虚。   她拿起陆南舒的睡衣穿在身上,崭新柔软的面料舒适,大概是在衣橱中放久了,沾染了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又很快与她的融合。   过大的睡衣让她一连挽了几圈,上衣可以直接当裙子穿。   外面的鞭炮声还未停,天空不时闪过几朵烟花。   只穿了陆南舒的上衣,她裸腿窝到床上,拿起手机查看消息,发现在十分钟前,谢祺和谢臻臻分别给她发过消息。   谢祺:【姐姐新年快乐!】   【刚刚妈妈打电话我都听到了,你送的特产我和我姐都很喜欢吃,我姐说还要拿几包回学校呢。】   【姐姐,你不要听妈妈说的那些话,她今天的心情不太好,我和爸爸刚刚都说过她了,她也知道自己把话说过火了。】   丁潇潇看完没有回复,又点开谢臻臻的消息。   她和谢臻臻交流不多,关系谈不上多好但也不坏。大概是今晚的事情闹得有些大,谢臻臻也过来安慰她,【你还好吗?】   【妈妈今天说的话有点重了,但我觉得她可能不是真心的,大概是在外公那里受了气,给你打电话时没憋住火。】   盯着最后那行字,丁潇潇引用问她,【什么意思?】   谢臻臻没想到她会回,飞速弹来消息:【你还没睡啊。】   她直接语音给她解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之前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外公不太喜欢妈妈,每次过年都会故意挑点刺。”   “今年当着亲戚的面,外公又让妈妈下不来台,我爸爸没忍住替她圆了句,外公就说妈妈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上心,怎么可能对我们好,说她这个女人心狠会装什么的,把妈妈憋屈哭了,所以她可能有点迁怒你。”   原来如此。   丁潇潇明白了。   所以不是她做错了什么,而是霍梅受了气没地方发泄,把她当成了出气筒。   想想也真是好笑,作为霍梅的亲生女儿,好的地方她想不到她,受到委屈需要发泄负面情绪了,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亲生女儿。毕竟,只有她可以任由她打骂而不会损害她的利益。   作为她最亲的血缘,丁潇潇不配得到她的爱,但可以收获她所有的阴暗尖锐,并且她还有自信自己不会离开她。   叮——   又一条消息弹出,丁潇潇已经看不清了。   眼眶中积攒的眼泪太多,她小心翼翼呼吸着缓解情绪,强行把眼泪压了回去。   眨了几下眼睛,她才看清屏幕上的文字,发来消息的人是霍梅,她麻木打开,里面只有一句话:【你要还这么不听话,我以后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自虐般将这句话的每一个字看仔细,她忽然又想起陆南舒的面容。   他说:“不要听她的。”   “你很好。”   她,真的有那么好吗?   丁潇潇想不明白,如果她真的好,为什么霍梅宁可要认别人做女儿都不要她。从小到大,她一直被她像垃圾般被丢来丢去,好像她的出生是个错误。   丁潇潇用力咬住手背,明明努力压制了,却还是有破碎的呜咽溢出。   滚烫的泪水砸落手背,逐渐沾湿整只手,她努力呼吸着,一下下吸气又吐气,花费了好大的勇气,才缓缓开始打字。   【好。】   丁潇潇颤着手,一字一字用尽了仅有的决绝,替霍梅做了决定,【不用以后,从此刻起,你就当我死了吧。】   【我也当从没有过妈妈。】   打完最后一个字,不等霍梅回复,她直接拉黑了她全部的联系方式,为自己的死心划伤句号。   砰——   窗外又有烟花升空。   有人在外面尖叫,大喊着:“新年快乐!!我要快乐!!”   今天明明是个很热闹的节日,对她而言却是铺天盖地的死寂,无声空虚袭来,丁潇潇蜷缩身体抱紧自己,扭头看向窗外。   “新一年……要快乐呀。”她低低重复这句话。   可是新年第一天,   她失去妈妈成了孤儿。   .   已经是凌晨两点,外面的鞭炮声依旧会不时响起。   陆南舒靠坐在沙发上,指间夹了支烟望着阳台外的黑夜,在他的身侧,支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中的某个加密文件打开,现出密密麻麻的照片。   啪。   在又一阵鞭炮响起时,陆南舒将电脑扣阖,起身下楼。   经过餐厅时,他听到里面传来玻璃碰撞的声响,推开门进去一看,发现本该睡觉的人正半钻在冰箱里找东西。   “你在干什么?”陆南舒走过去。   丁潇潇从里面翻出白天买的小蛋糕,看到陆南舒出现也不惊讶,举起托盘给他看,“我在找它。”   陆南舒低眸看了眼蛋糕,“饿了?”   “没有很饿。”丁潇潇摇了摇头,端着托盘往里走,“我在庆祝。”   随着她走远,陆南舒才注意到她只穿了宽大的上衣,仗着别墅内供暖足此刻没人,裸着两条大白腿极为嚣张,衣摆勉强遮掩到膝盖。   视线定在她的腿上,陆南舒神情冷了几分,但隐约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所以他跟上去没有说话。   直到跟她走到吧台,闻到四周散出的酒气,他才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你在庆祝什么?”他看到旁边放着的空酒瓶。   丁潇潇拿起旁边还剩一半的酒,认真倒满了自己的杯子,听到陆南舒的问题,她笑出浅浅酒窝,语调过分轻快回道:“当然是庆祝我变成孤儿啦。”   她说:“我妈妈不要我了。”   “从此之后,我就是孤儿。”   真真正正的孤儿。   陆南舒沉默,看到她又找出一个空酒杯,浅浅倒入一些。转身,她将只有半杯酒的杯子递给他,试探问着:“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庆祝?”   “我现在好高兴的。”   陆南舒顿了下,抬手将酒杯接过,轻轻碰过她手中的杯子,说:“祝贺你。”   丁潇潇愣了,“祝贺我?”   陆南舒说:“不是她不要你,是你不要她了。你的选择是对的,她配不上你这么好的女儿。”   丁潇潇呆呆听着,一声不吭将杯中的酒给喝了,大概是喝的太急,她被呛到咳嗽出声,只是咳着咳着,变成细碎的哭声,她本来也不想哭的,可一看到陆南舒,她总是控制不住。   “你总是说我好。”丁潇潇哭的有些喘,“可我没觉得我有哪里好……我一点都不好……我甚至很讨厌自己,我好讨厌自己。”   情绪难以压制,她又想去咬手背,这个时候,陆南舒扣住她的手把她拉入怀中,把自己的手腕递到她面前,“如果实在难受,就咬我。”   丁潇潇没有咬他,而是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他。   她埋在他怀中,像是找到避风港湾,紧紧贴近把人抱紧。她哭着一遍遍说道:“我没有妈妈了,我什么也没有了……”   这一次,是她鼓起勇气自愿丢掉了枷锁。   她知道的,挖去身上的腐肉很会疼,可是不挖一样会疼,与其眼睁睁看着自己日益腐烂,不如亲手早早将坏死的躯肉丢掉。可是真的太疼了,太难过了。   哭到快要喘不过气时,她听到陆南舒低低说了句:“你还有我。”   “潇潇。”   “你有我。”   “……”   作者有话说:   不行,这段实在太难写了,我反反复复大概废掉了四千字。   本来后面还有一段重要内容,仓促下感觉写的不满意删掉了,等我修完下章一起发吧。   本章继续补发20个红包,今天后台评论区打不开,33章的红包还没有发送成功,等我一会儿用手机试试! 第35章   丁潇潇哭到虚脱, 发泄过后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沉积在心里久久不愈的旧疴,好似随着今晚的痛哭都跟着消散。   她迷迷糊糊趴在陆南舒的肩膀上, 好似回到很久很久之前的过去,那个时候,她没有很孤独, 因为她的身边有陆南舒。   陆南舒,她很喜欢陆南舒。   陆南舒是她的男朋友。   “醒醒。”陆南舒把人抱回了房间。   见她闭着眼睛快要睡去, 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得到的是丁潇潇如小猫般蹭了蹭掌心。动作微顿, 陆南舒又拍了拍她,这次终于把她弄醒了, 掀开湿漉漉的眼睫看着他。   “头晕。”她低喃着。   陆南舒神情冷淡,“你还知道头晕?”   趁他没看住,她偷摸摸到吧台喝了他不少酒,刚还当着他的面一口干了整杯,豪气流畅的动作, 不由让陆南舒怀疑她之前没少混酒场。   “唔……头晕。”还不等陆南舒说她什么,那边丁潇潇就开始哼哼唧唧喊难受。   她看着他, 忽然伸着手臂去勾他的脖子,贴到他的怀中蹭脖颈, “陆南舒,我头好晕啊。”   她娇滴滴道:“我为什么这么晕。”   陆南舒没动, 知道她这是彻底醉了。   好像她只有醉了,才会毫无防备贴近亲昵他, 陆南舒的脖颈被她蹭到发痒, 不由仰了仰脖颈, 只能单手搂着人去够桌边的醒酒茶。   “把它喝了。”无视丁潇潇的撒娇,陆南舒把醒酒茶喂到她唇边,半带命令道:“喝完。”   丁潇潇刚好有些口渴,也不愿意伸手,就这么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   她将唇上的水渍蹭到他的衣服上,喝完又靠入他的怀中,揪了揪他的衣襟说难受。   陆南舒没说话,只是低眸看着她,长睫遮掩下神色不明。   “丁潇潇。”隔了一会儿,他喊她的名字,“我现在是你的谁?”   丁潇潇自己在那自言自语,没有理他,直到陆南舒把话又重复一遍,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催促,“回答我。”   丁潇潇很茫然,“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吗?”   陆南舒看着她,“你确定吗?”   他提醒道:“你不是说我们已经分手了吗?”   “分……手。”丁潇潇重复着这两个字,脑袋钝疼有些转不动。记忆停留在多年前,她有些慌乱道:“分手?我们为什么要分手?”   “陆南舒,你不要我了吗?”   陆南舒摸了摸她红肿的眼睛,低喃道:“不是我不要你,是你不要我了。”   今天明明是个喜庆的年,然而除了和他在一起时她笑过,大多数时间她都用来哭了。   在陆南舒的记忆中,丁潇潇并不是爱哭的姑娘,多数时候她都表现的没心没肺,最擅长把自己难过的经历编成搞笑故事说给别人听,但从来没有逗笑过他。   现在因为一通电话,她从晚上哭过凌晨,哭到现在,眼睛已经肿成核桃,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睁开。   明明。   陆南舒心冷想到,明明他们分手时,她都没哭那么狼狈。别人凭什么?   神色转冷,陆南舒一不小心泄露几分真实情绪,想要去摸手机。   这时,丁潇潇发出一声嘤咛。大概是醒酒茶起了作用,随着陆南舒的提醒,她恢复几分理智,小声念叨着,“对,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提的。”说着,她缓缓坐直身体,从陆南舒怀中坐起身。   陆南舒听到了。   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配合着她的动作松手,顺势想要起身,然而才刚刚站起来,手指又被人急急攥住,丁潇潇慌张抬着脸看他,“你要去哪儿?”   陆南舒定在床前,顿了下道:“去给你拿冰袋。”   “给我,拿冰袋……”丁潇潇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反应迟缓地松开他的手。   一等身边没了人,她忽然感觉周遭凉飕飕的冻到她浑身发抖。房间里明明开着灯,她却觉得世界是黑的,直到陆南舒回来,眼前才重新看到光。   “闭上眼睛。”陆南舒把冰袋敷在她的眼部。   扶着她躺到床上,他帮她拉了拉被子。   意识越来越清醒,丁潇潇记起更多的记忆。她记起两人是因何分手,又是怎样重逢,她还想起了林洲之前说给她的真相,又开始头晕。   “陆南舒。”她喊他的名字。   陆南舒漫不经心应了声,随手帮她撩开碎发。   丁潇潇呼吸清浅,抓在被子上的手紧张到发白,她轻轻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对我那么好了。”   她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就算好了吗?   长睫颤了几下,陆南舒低眸去看她的表情,可惜被冰袋遮掩大半。   丁潇潇自顾自说道:“你最近太奇怪了,你不觉得你对我的好已经超出界限了吗?明明……我们已经分手了。”   “求你不要再这样了。”这话也不知是在说给陆南舒听,还是在提醒她自己。   “我好怕。”   如同被蛛网困住的蝴蝶,她将自己的挣扎迷茫暴.露在他眼前,“我怕我会管不住我的心。”   陆南舒怔了下。   她大概还是醉着的,不然这些话绝不可能说出来。   房间中陷入安静,静到只剩彼此的呼吸。直到察觉床上的人呼吸加促,又要开始紧张,陆南舒终于开口:“管不住。”   “就不要管了。”他早对她已经说不出任何拒绝。   手撑在床侧,陆南舒俯身靠近她,在丁潇潇敷着冰袋毫无所查的状态下,低头轻轻亲上她的额头,“晚安。”   “明天醒来,又是新一天的开始。”   这是丁潇潇之前对陆南舒说过的话。   她还说过,无论是天大的难过,等睡一觉醒来,那些难过就都留在了昨天。新的一天,新的开始,就该忘记不愉快努力创造愉快。   陆南舒走了。   他离开关门时,外面恰好又有人放鞭炮,如同巨石抛入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丁潇潇的心迟迟无法恢复平静。   她闭着眼睛,想要压下情绪,可满脑子都是陆南舒的面容。   他许愿说最爱的人是她,他帮她捂住耳朵说她很好,在她痛苦无助的时候,也是他默默陪在她身边,把她抱在怀中说她还有他。   可她怎样才算是拥有了他?   现在她根本没有安全感。   新一年的第一天,她失去妈妈已经很难过了,难道不该对自己好一点,争取些让她快乐的事吗?   什么事情能让她快乐?   好像和陆南舒在一起时,她最快乐。   可是陆南舒现在不在了,他明明说她还有他,却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了。   丁潇潇睁开眼睛,头疼欲裂感觉身体再次变得沉重,叫嚣着将她的灵魂拉向另一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忍无可忍掀开被子,鞋也不穿推开门就往外跑。   “陆南舒!!”她跑去砸他的门。   心中的情绪越来越失控,所以在房门敞开后,她遵循自己的心意把人用力抱住,眼眶又有些湿润。   “你说,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就不要管了,那我现在就不管了。”她把人紧紧抱住,抓着他的衣服仰起面容,有些凶狠道:“但是你要负责的!”   “是你让我失控!是你做了太多奇怪举动扰乱了我的心,你必须要对我负责!”   陆南舒的睡衣险些被她拽下来。   见她鞋也不穿,披头散发还裸着两条长腿,想要把人拉进屋,“进来说。”   丁潇潇粘在门外不动,大有他不回答不罢休的架势。   这一层不是只有他们两人,担心走廊的动静太大吵醒另外两人,要是他们这个时候开门,看到丁潇潇的模样就麻烦了。   “好。”这个时候,他只能顺着醉鬼的话来。箍住她的腰把人抱离地面,陆南舒用脚踢上房门,低头看她,“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丁潇潇张了张嘴,醉酒状态下也存在些微的羞耻心,声音不复刚才的气势,“你要做我男朋友。”   最后几个字模糊不清。   “嗯?”陆南舒像是没听清,抱着她往屋内走。   丁潇潇又把话重复几遍,“你要做我男朋友。”   “陆南舒,你要当我男朋友!”   终于将自己最想说的话说出,她沉重的身体瞬间变得轻快。陆南舒愣了下,随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做你男朋友?”   他反问:“难道我不是吗?”   他将她之前的话还给她,“你以为我最近为什么反常?”   反常到上班时,天天盯着前女友的店看?   反常到察觉前女友不回家,也陪她守在公司不回家?   他为了前女友伤了脸和所谓亲人撕破脸皮,为了前女友推掉工作回国,只为了陪她过年?   如果把这些反常,视角换成女朋友,那这些还是反常吗?   丁潇潇又开始头晕了。   记忆出现错乱,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他们刚刚毕业的时候。谢师宴当晚,她心情不佳满脑子被某人占据,借口去卫生间溜出来,恰好看到想见的人站在窗边。   因为喝了点酒,丁潇潇胆子大了些,跑到他面前质问:“你不是说你不来了吗?”   陆南舒倚在窗边眉眼冷淡,只瞥了她一眼,“因为不想被某人说无情。”   是她。   那天她问他去不去谢师宴,陆南舒只简短回了她俩字,丁潇潇确实哀怨说了句:“你好无情。”   所以,他今天是为了她来的吗?   鼓起勇气,丁潇潇借机问出缠了自己数日的烦恼,“陆南舒,那三个愿望还作数吗?”   陆南舒大概没想到她再提,顿了下问:“你还想让它实现吗?”   “当然想!”   陆南舒嗯了声:“那你已经实现了。”   在他生日那天,陆南舒说他没有愿望,于是丁潇潇就替他许了三个愿望,其中一个愿望是:【陆南舒的女朋友是丁潇潇。】   夏日的风静止。   站在窗口,二人对视着忽然变得沉默,隔了好一会儿,丁潇潇憋不住先开口:“你怎么不说话了?”   陆南舒懒散反问:“说什么?”   丁潇潇歪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第一次当人女朋友,有点无措。她遵循内心的想法,张开手臂,“要不,你抱一下我?”   陆南舒长睫颤动,抬头定定看了丁潇潇片刻,俯身抱过来。   两人的体温相贴,过分的亲近青涩又醉人,她闻到陆南舒身上好闻的气息。忍不住把人抱紧,她低喃着,“明明……这才是真正的拥抱。”   学校里传她和陆南舒在宾馆门前搂搂抱抱,都是假的。   这才是她们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拥抱。   努力回想着之前看过的偶像剧,丁潇潇踮起脚尖,忽然凑近亲了陆南舒的侧脸。   陆南舒愣了下,长长的睫毛掀阖像舞动的蝴蝶,他侧过脸来看她,似有惊讶,整个人看起来又纯又欲,就像现在的他。   “难道我不是吗?”丁潇潇听到他这么说。   盯着这张好看的面容,她实在没能把持住,勾上他的脖子再次亲上去。   这次亲的不是脸,是嘴。   “……”   当丁潇潇酒醒时,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窗外鞭炮声震天,她呆呆躺在床上咬指甲,腰上还搭了一只手臂,陆南舒沉睡在她的身后。   昨晚她醉的太糊涂了,竟然再次对陆南舒告白了。更让她记忆清晰的是,在陆南舒说他们没有分过手时,她情不自禁捧住他的脸啃了上去,虽然此刻看不到陆南舒被她亲成了什么样,但她现在嘴挺疼的。   嘴巴疼,眼睛疼,头也疼。   实在好奇他现在的模样,丁潇潇小心翼翼翻了个身,与他面对面。   呼吸屏住,眼前是他放大的俊容。   浓密的长睫铺散在眼帘,睡着的陆南舒看起来温和无害,像是融化了一身冷漠。从他的头发一路看到下巴,丁潇潇最后盯在他的唇上。   陆南舒的皮肤很白,所以唇色看起来比常人要红。   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亲吻,他的唇色比以往看起来还要红,但是不肿也没破皮,反倒是她唇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啃掉了一块皮。   不信邪似的又仔细找了找,丁潇潇上手轻轻按了几下,触感柔软,是温热的。   独自想的出神,导致她没察觉腰间的手臂有所收拢,等她发现时,她已经被陆南舒抱回怀中。   眼皮动了两下,他缓慢睁开眼睛,一只手还按在她的后颈,声音是没有休息好的沙哑,“睡够了?”   丁潇潇其实还有些困,但想到昨晚的事根本睡不着。   “那个……昨晚……”从床上爬起来,她犹豫了下先道歉,“抱歉啊,又麻烦你了。”   陆南舒本来闭着眼睛,闻言再次掀开,已经清醒不少,“你想说什么?”   丁潇潇委婉解释,“我是喝多了。”   她可以大方承认,因为陆南舒近期的行为,她确实有了动摇。但她还有底线和坚持,绝不允许自己主动砸开陆南舒的门求复合,可她昨晚确实那么干了,现在还和陆南舒躺在一张床上。   “喝多了。”陆南舒点头,“你确实喝了不少。”   从床上坐起来,他理了理有些散乱的衣领,露出昨晚丁潇潇咬在他脖子上的痕迹,“所以呢?”   “所以……”丁潇潇的视线不受控制往他脖颈上落,结结巴巴,没能说出后面的话。   陆南舒替她把话说了,“所以,你想反悔了。”   他最近有清晨抽烟的习惯,很自然摸起桌上的烟,他捏着打火机坐到床对的沙发上,动作流畅点了烟。   房中拉着窗帘,光线还有些昏暗。陆南舒穿着黑绸睡衣,身上那股子慵懒冷淡又开始往外冒,面无表情凝视着床上的人,“怎么不说话?”   他指间还夹着烟,轻轻弹入烟灰缸抬着眸看她,“我说的不对?”   丁潇潇傻呆呆看着他,虽然早就知道他抽烟了,但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的那么清楚。总觉得,这与她记忆中的少年偏差太大,敏锐的直觉让她没敢点头。   她将视线放到房间里,先转换了话题,摸了摸盖在身上的熟悉软毯,“它怎么会在你这?”   昨晚第一次来他房间,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如今睡在这张床上,亲眼摸到了铺在床上的东西,她不得不相信,陆南舒把她送出去的抽奖礼物拿回了家。   被她发现,陆南舒脸不红心不跳也不觉得慌,淡淡回应,“我抽到的。”   “那个也是你抽到的?”丁潇潇又去指桌子上的玩偶,“围巾不会也在你这里吧?”   陆南舒没什么情绪嗯了声,“全都被我抽到了。”   “骗人。”丁潇潇找回了气势,“那一百张会员卡里没有你的信息,你根本没有抽奖机会。”   “我说有就有。”本来不想提这件事,既然丁潇潇主动提了,那他也没必要客气,“不是说都是送我的礼物吗?”   “谁让你当成奖品送出去的?”   丁潇潇被他噎了下,反问:“你不是不要吗?”   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原来那一百张会员卡真的是幌子,陆南舒打从一开始就盯上了这三样东西。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   想起过去的事,她闷闷道:“我之前送你的东西,你从来不戴。”   “不戴在身上就是不要?”他嗤了声,碾碎手中的烟,忽然走到床边把她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丁潇潇慌道。   她身上只穿了他的睡衣,醉酒时没觉得怎样,清醒的她只觉得腿上凉飕飕的,无措夹着双腿去拉衣摆,还要空出一只手推拒他。   陆南舒把她抱得很稳,径自走到一台玻璃柜前,示意丁潇潇拉开抽屉。   丁潇潇不愿,又不敢太过挣扎,只能用一只手抓着他的衣服,“你放我下来。”   陆南舒单臂托住她,空出手来拉抽屉,他从里面拿出一串叮当作响的吊坠,“这叫不要?”   丁潇潇停了挣扎,只因他拿出来的是她之前送他的手机挂件,向日葵猫猫的情侣款。   紧接着,陆南舒又从木盒里拿出一枚戒指,套在手指上动了动指骨,“这也叫不要?”   这是两人没确认关系时,她在他生日送的情侣戒指,是她亲自设计找朋友做的,独一无二。他从来没戴过,原来一直也留着?   丁潇潇不太相信,扒着他的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实是她送的那枚。   她有些懵,“你都还留着呀……”   她还以为,他都丢掉了。   陆南舒当然没丢,这些东西他走哪儿放哪儿,不戴,不代表不重要。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丁潇潇有些气馁,她知道陆南舒还在等她刚刚的答案,所以低低解释:“我只是觉得,醉鬼的话没人会当真。”   是她醉酒乱了阵脚先暴.露了真心,她很怕,等她醒来得到的是自作多情的玩笑。   陆南舒轻而易举看穿了她的心思,把人放回床上,他看着她问了句:“你现在人还躺在我床上,你说我有没有当真?”   他当真了。   陆南舒没把她昨晚的真情流露当成醉话,他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哄骗醉鬼的玩笑。   丁潇潇的脸有些红了,紧绷的身体有所放松,她悬在半空的心缓缓落地,有种尘埃落定就这样的摆烂感。但她还是不太放心,“那我们现在的关系是?”   陆南舒挑了下眉,手臂撑在床面,倾身过来吻她的唇角。   丁潇潇嘶了声,被他触碰的地方又开始疼,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把嘴捂住了。   “我的嘴好疼。”声音模糊从指缝透出,委屈又迷茫。   陆南舒的视线在她脸上定了瞬,“是会疼几天。”   没过多解释,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塞入她手中,在丁潇潇茫然的视线下,散漫说了句:“给女朋友的新年红包。”   作者有话说:   先谈几天恋爱让小陆沦陷一下,目前还属于1st阶段。   继续补发20红包!! 第36章   “……”   下午的时候, 林洲叫了七八个朋友过来,让丁潇潇有些意外的是,钟淑雅也来了。   “你不是在邢家老宅吗?”丁潇潇把人拉到一旁问。   钟淑雅画着精致的妆, 没什么情绪回了句:“吵架了。”   她和丁潇潇真的是对磨难姐妹,昨晚难熬的不止是丁潇潇,还有钟淑雅。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 她和邢嘉回老宅吃饭,一群人热热闹闹, 在长辈面前,邢嘉对她要比平日温柔。直到, 零点后,他们留宿在老宅, 钟淑雅无意看到邢嘉的手机。   “零点的时候,他前女友给他发了祝福短信。”说到这里,钟淑雅绷着脸显然还在气,“我特意看了,他谁也没回, 只回了这位前女友。”   两人吵架的点,一个在于为什么还和前女友有联系, 一个冷脸质问为什么翻他手机。这已经不是钟淑雅第一次看邢嘉手机了,两次都看到了他前女友的痕迹, 两人也多次因为这件事争吵。   “我真觉得挺没意思的。”   钟淑雅有些失落道:“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婚姻,我感觉自从结婚后, 我没有一天是快乐的,我都快变得不像我自己了。”   她和邢嘉大吵了一架出来, 不愿意再回去, 也不能回钟家让父母担心, 刚好看到林洲群发的邀约,索性过来凑个热闹。   “不说我了。”钟淑雅摆了摆手,上下打量着丁潇潇问:“你怎么会在这?”   她还没和钟淑雅提陆南舒的事。   这会儿也不知怎么开口,吞吞吐吐道:“是陆南舒让我过来的。”   “他让你来你就来了?”钟淑雅一脸的不赞成,“你们都分手了,你怎么还被他拿捏的那么死?”   注意到丁潇潇的嘴巴,她又问了句:“你嘴怎么了?”   “不小心咬到了……”丁潇潇有些难以启齿,实话说了肯定要挨骂。   “学姐!”不远处,林洲忽然喊了她一声。   丁潇潇忙抬头,“怎么了?”   林洲指了指屋内,“我哥喊你呢,让你去三楼找他。”   “好,我这就去。”在钟淑雅疑惑的视线下,丁潇潇匆匆留下几句话跑人,刚好,她要想想怎么和好友解释。   一口气跑上三楼,丁潇潇有些喘。   站在门前冷静了一下,她轻轻拧开门,趴在门边猫猫探头,“你找我?”   屋内,陆南舒正在换衣服,整理好衣摆,他招手让丁潇潇进来,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问,“还疼吗?”   丁潇潇的脸霎时发烫,又想起些‘不好’的回忆。   清晨她回屋后,照了镜子才发现自己的嘴巴肿了,上唇和下唇分别有细小的伤痕,像是被人咬破的。虽说丁潇潇醉酒后记性不错,但她也不是事事都能记住,就比如她知道自己昨晚主动亲了陆南舒,却忘了后续两人怎么躺在了一张床上。   “疼的。”丁潇潇小声回了句。   冬天她的嘴巴会很干,涂润唇膏碰到时,疼了她好一会儿。   陆南舒闻言抬起她的下巴,靠近仔细看了看,他颦眉用拇指轻轻触过,侧颜冷冷清清,“是有些严重。”   示意丁潇潇坐到床上,他从抽屉里找出药膏,没找到棉签。   特意又去洗了遍手,陆南舒直接将药膏挤到自己的指腹,一点一点盖在她的伤口处。   丁潇潇没忍住又喊了声疼,只感觉被他碰过的地方又麻又痒,忍不住想要舔咬。此刻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丁潇潇可以看到他过分浓密的睫毛,鼻梁很挺。   注意到他的视线很专注落在她的唇上,丁潇潇莫名耳热,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不涂药也可以的。”   她其实挺疑惑的,“我的嘴怎么会被咬破呢?”   陆南舒看着她,语气听不出情绪,“你自己咬的。”   “啊?”丁潇潇不太相信,“我干嘛要下狠口这么咬自己?我不知道疼吗?”   陆南舒唇角很轻弯了下,“所以,你觉得是我咬的?”   见丁潇潇不说话了,他嗯了声承认,“就是我咬的。”   “很抱歉。”起身时,他凑到她的耳边,没什么诚意留下句:“昨晚没控制住力道,下次会注意。”   丁潇潇人要烧起来了,随着他的话,几乎能想象出他们昨晚亲的有多激烈。   “太假了。”她小声嘟囔了句。   之前又不是没和他谈过恋爱,她还能不知道陆南舒有多冷淡吗?比起信他所谓的没控制好力道咬伤了她,她更相信是她醉迷糊了自己咬的。   陆南舒听到了,没反驳,只是嘱咐她,“晚上不要吃太辣,还有。”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不能再碰酒。”   丁潇潇哪里还敢喝。   .   因为林洲叫来的人太多,别墅里酒水不够,陆南舒又带丁潇潇出去买了一次。   林洲和钟淑雅也跟着去了,上车的时候,陆南舒瞥了眼坐到副驾的林洲,没什么表情看向后排。   丁潇潇和钟淑雅正手牵手粘在一起看手机,察觉到陆南舒的视线,她莫名有些心虚,咳了声问林洲,“我们都要买什么呀?”   林洲反应迟钝些,没能察觉出陆南舒的情绪,他甩了甩手中巨长的单子,“那可就太多了。”   朋友越喊越多,现在名单上已经有十几人,一人点上几样就够塞一车了,不然他和钟淑雅也不会跟着一起出来。   一路上,基本都是林洲、丁潇潇和钟淑雅说话,陆南舒开车全程冷漠。   林洲和钟淑雅还是不对付,两人说不到两句话就要杠,林洲还作死提到了邢嘉,“怎么不叫着你老公一起过来玩啊?”   钟淑雅瞬间拉下脸来,“我发现你每次看到我,不提起他就难受,我就好奇了,你是不是暗恋他?”   林洲差点被呛到,“我他妈暗恋他个锤子……”   “那你干什么这么惦记他?”钟淑雅正烦着,“不然我把他让给你当老公得了。”   她都不想要了。   在两人的斗嘴中,车子停在了商场。   “靠,好冷。”林洲最先下车。   这次出来的太过匆忙,丁潇潇没有戴围巾,下车时吃了一嘴的冷风。她待在原地等陆南舒去停车,将脸埋入衣领中跺了跺脚。   林洲犯贱又惹了钟淑雅几句,被她踩着高跟脚追着打。   “走吧。”陆南舒回来,很自然的去牵丁潇潇的手。   丁潇潇愣愣被他牵进商场,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想起来时,钟淑雅也看到了,她想要解释,奈何陆南舒在她旁边她不太好开口,只后悔刚刚怕挨骂没和钟淑雅说实话。   现在好了,这顿骂是彻底免不了了。   全程,陆南舒都牵着她的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带着她在有意避开钟淑雅和林洲,没一会儿,四人就分成了两组。   等买完东西,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将所有货物装车,丁潇潇捧着奶茶暖手,准备上车的时候,见林洲又要拉副驾的门,陆南舒淡淡看向丁潇潇,“坐前面来。”   这次林洲反应过来了,拉开车门后,他转身对丁潇潇恭敬做了个手势,“学姐请——”   丁潇潇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求助钟淑雅,“那我坐前面去啦?”   钟淑雅高抬了抬下巴,皮笑又不笑,“人家都主动喊你了,去呗。”   然后,坐在后排的两人,看到陆南舒很自然帮丁潇潇扣好安全带,丁潇潇还有些不适应,试探的想要躲,结果陆南舒又帮她拉了拉帽子。   “歪了。”他说。   “哦哦。”丁潇潇随着他的动作去扶帽子,都不敢回头了。   叮——   手机发出震动。   丁潇潇打开手机查看,是钟淑雅发来的消息:【行啊,小兔崽子胆子够大啊,都敢瞒我了。】   【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隔着屏幕,丁潇潇都能看出钟淑雅的愤怒,她发出软萌的表情包,【我错了QAQ】   钟淑雅没回,显然是等下车找她算账。   果然,一等回到别墅,钟淑雅女王气质全开,拎着丁潇潇就往角落走。她双臂环胸,“说吧,你们什么情况?”   丁潇潇小声:“我们复合了。”   钟淑雅还看不出来就是傻子,她主要想知道,“谁追的谁?”   冷笑一声,她道:“都不敢告诉我,该不会是你追的他吧?”   丁潇潇很迟疑点了下头,钟淑雅险些背过气去。   等将事情经过解释一遍,钟淑雅的气还有些不顺,她用力戳了戳丁潇潇的脑袋,愣是半天没说出话。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她气道:“明明是他追你,你这一喝酒脑子就不灵光,竟然跑去找他告白,他正巴不得确认关系吧!”   当然,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丁潇潇,钟淑雅一连骂了几遍陆南舒心机狗,最后无奈妥协,“摊上个这样的男朋友,也不知道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运。”   “宝啊。”她叹了声气道:“我是不希望你吊死在一棵树上的,趁着年轻,该多谈几段恋爱。”   不要和她一样,吊在同一个男人身上深陷泥潭,这是她的血泪教训。   “这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丁潇潇用力点了点头,“我会的。”   她知道钟淑雅在担心什么,但她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不管这次她和陆南舒有没有未来,至少她都努力尝试过了,试过后,无论结局是好是坏,她都能欣然接受。   这也算是给年少遗憾的自己补全遗憾了。   丁潇潇必须承认,哪怕她曾被伤到遍体鳞伤,在她心里,对陆南舒的那份感情并没有减退。   怎么办呢?   丁潇潇无力想着,她就是很喜欢陆南舒。   很喜欢很喜欢他。   “……”   过完年后,陆南舒将丁潇潇送回了锦绣荣城。   他在国外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明天就要赶回去处理,丁潇潇听后竟有几分放松,刚好她可以趁机整理情绪,于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那要多久回来?”   陆南舒思索,“至少一个星期。”   “这么久呀。”丁潇潇笑出小酒窝,“那我等你回来呀。”   车内静了瞬。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陆南舒好像生气了。   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丁潇潇解开安全带,“那,我回去了?”   陆南舒没说话。   丁潇潇就当他默认了,正要开车门,脖子上忽然搂来一只手。陆南舒从背后把她捞到身前,捏起她的脸颊问:“我离开,你很高兴?”   丁潇潇呜呜两声:“我没有。”   陆南舒冷笑,“酒窝都笑出来了你没有?”   丁潇潇好冤枉,“那我本来就有酒窝嘛。”   好吧她承认,他离开她确实挺开心的,但之前两人谈恋爱时,陆南舒也经常消失,那个时候她可没见陆南舒在意这些,还让她不要太粘人。   那她现在不粘他了,不好吗?   扒着陆南舒的手,丁潇潇见他神情幽冷很不好哄的样子,只能试探凑上去亲了下他的脸颊。   陆南舒哪有那么好打发,按住她的后脑勺,他顺势偏头亲了过来,但丁潇潇唇上的伤还没好,他刚亲到唇角,人就挣扎着喊疼。   “回去多擦点药。”陆南舒没有强求。   丁潇潇心脏砰砰跳动剧烈,躲过这一次,她也不知道后面还能躲几次。下车时,她见陆南舒正在摸烟盒,实在没忍住,说了句:“抽烟不太符合你的人设哦。”   说完,不看陆南舒的表情,快速跑向了电梯。   年假结束后,MISS开始营业,店员陆陆续续回来报道,一向上班积极的奚乐可却迟迟没来,没请假直接失联了。   “你说她家出啥事了呀?”   胡田语八卦道:“我年前找小可聊过天,我俩开的视频,她家可大了呢,好像住的是大别墅,我说去她家找她玩她支支吾吾都不说地址,视线还一直往屏幕外瞄,好像是她老公不同意,看着挺憋屈的。”   说到这,胡田语有些不高兴,“也不知道她老公是做什么的,感觉神神秘秘管她挺严的,看着没她说的那么好相处。哦,她还说这次过年要回老家看妈妈,之后给她发消息她就不回了。”   她有些担忧,“可别是出什么事了。”   “应该不会。”丁潇潇年前也和奚乐可聊过几次,她确实说过要回老家看妈妈,还挺期待的样子。   “估计她还在老家呢。”   因为之前都是奚乐可排班,现在她忽然失联不见,丁潇潇就先把这件事交给了胡田语,打算等两天再打电话问问奚乐可。   不知是不是沾了过年的光,店里没受之前砸店丑闻的影响,反倒比年前更忙了。   到了晚上,丁潇潇刷手机时找到了原因,是盛世办的那一百张会员卡发放给了员工,还有员工带了之前‘SH MISS’的旧词条发了会员卡照片,也算是变相又帮MISS洗清了污蔑。   今天是陆南舒出国的第三天,自从那日他发了句【走了】之后,两人再没联系过。   洗完澡后,丁潇潇点开两人的对话框发了会呆,感觉自己该主动和他说点什么,但又怕他和之前那样嫌弃她烦。   算了。   丁潇潇最终还是放弃了,反正平日和他说废话他也不会回,那她还不如等着他来主动找。   她想着,她都主动告白求复合了,要是上杆子再这么粘人,那她就真一点面子都没了。   嗯,就等着他主动。   叮——   手机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丁潇潇快速拿起来看,发来消息的人是程临,【h.oney明天有空吗?】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上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丁潇潇愣了下,【你要走了?】   【是啊,要回去了。】程临本来就是来过年的,现在年过完了,他也该回家了。   丁潇潇有些愧疚,之前明明答应要陪程临去很多地方,结果只逛了几个景点,中途还一直夹着个陆南舒发疯。现在人家要走了,她也没了表现机会。   【那我们明天见。】丁潇潇有些舍不得他。   作者有话说:   小陆:我要走了。   潇潇:好耶。   程临:我要走了。   潇潇:舍不得。   继续补发20枚红包~ 第37章   .   程临是下午五点的飞机, 白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吃饭。   自从得知他要走的消息,丁潇潇熬夜做了一盘饼干,细致装袋打包, 最后装入了一个结实的大袋子中。   “给我的?”在拿到手后,程临表现的很感动。   时间充足,两人又在北城逛了一圈, 最后找了家中餐馆就餐,他惋惜道:“回去就吃不到正宗的中国菜了。”   “怎么会。”丁潇潇笑着说:“你妈妈不就开中餐馆吗?”   “那不一样。”程临摇了摇头, “氛围变了,身边的人不在了, 味道也就变了。”   丁潇潇有些认同,忽然发现他在这待了一段时间后, 中文说的更好了。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忽然又转回丁潇潇身上,程临还有些不甘心,又确认了遍:“真打算跟舒在一起?”   阳光下,他漂亮的琥珀瞳色澄澈迷人, 为自己争取最后的机会,“我也不比他差。”   丁潇潇只当他在开玩笑, 手托下巴晃了晃手中的奶茶,心不在焉道:“不是打算, 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还是她主动提的。   “刚在一起他就出国?至今都还没给你发过消息吧?”程临哼了声,见丁潇潇听后没什么反应, 笑容恶劣几分,“舒虽然性子冷了些, 但他在国外可是很受女孩子喜欢哦, 你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丁潇潇茫然一瞬, 很快反应过来,“他也没那么好追吧。”   陆南舒的性格太冷了,他的冷不是外表,相反他的长相是那种清清冷冷的温和感,但气质里的冷漠是从骨子里透出,抬手举止间给人的疏离感浓郁,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怜悯众生却不爱众生。   丁潇潇调侃了句:“我当初可是追了他两年哦,中间也不是没想过放弃,被他气哭很多次呢。”   “那他可真该死。”程临没见过年少时的丁潇潇,但见过陆南舒,深知他的秉性。   丁潇潇有些好奇,“他那几年一直在你那边上学?”   “谁知道呢。”程临兴致缺缺回道。   大概察觉出自己的敷衍,他又很快解释:“我和他的关系也没那么好,不是一个路子玩不到一起,而且陆瑾盛也不让他和我玩,说怕我把他带坏。”   “你还能带坏他?”丁潇潇睁大眼睛。   程临笑了,“怎么,在你眼中我看着比他乖?”   反正都要走了,他放松身体没有再刻意压制性情,懒洋洋拆台道:“虽然我们不是一个路子,但他就是自控强而已,真要放开了玩肯定比我野,现在陆瑾盛也不一定管得了他了。”   丁潇潇晃了下神,忽然想到了陆南舒抽烟。   “h.oney,你可要小心啊。”程临提醒她,“千万不要被这人骗到骨头渣都不剩,女孩子,就算再爱也要保持警惕心。”   “男人可没一个好东西。”这是连他自己也骂上了。   丁潇潇听着有些想笑,但还是认真记下了他的话,“你放心,我会的。”   担心路上堵车,她提前陪程临去了机场,路上他接到了林洲以及其他亲戚的电话,拒绝了他们要来送他的好意,“不用了,我有朋友送了。”   林洲不解,“你又和你哪个朋友关系那么好?”   程临玩味一笑,“当然是我家h.oney呀。”   h.oney指的是谁,林洲不会不知道,噎了下,他小声劝了句:“你可悠着点吧。”   程临瞥了眼不远处的姑娘,用英文快速回了句:“该悠着点的不是我,不信咱们走着瞧,他们长久不了。”   丁潇潇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买了水蹬蹬跑回来,她将其中一瓶递给程临,“要快登机了,你拿好行礼千万不要有遗漏。”   那边林洲不知又说了什么,程临面无表情挂断电话,接过水定定看了几瞬丁潇潇,忽然弯唇笑了。   “算了。”他说。   似自言自语般,他用母语低喃着,“仔细想想,我们确实不合适,你大概也接受不了全部的我。”   丁潇潇听得一知半解,“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程临拉起行李箱,“我走了。”   往前走了两步,他又倒回来,认真看着矮自己一头的姑娘,“要不要跟我去私奔?”   “啊?”丁潇潇以为自己听错了。   程临也就是这么一问,所以他没再重复,只是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虽然做不成恋人,但我们还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h.oney,以后舒要是敢欺负你,你可以来找我。”他还是有实力的,“别人护不了你,我可以。”   “别看我和他沾点亲戚,但我肯定最向着你。”   说完,不等丁潇潇反应,他张臂用力抱了下她,又很快松开,“我走了。”   这次,他是真的离开了。   程临离开后,北城下了雪。   丁潇潇独自打车回了家,当晚,看到他发的朋友圈,配图是她做的饼干,以及两人在机场的合照,文字是:【Goodbye, my h.oney.】   想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丁潇潇眼眶湿润,这一别,他们不知何时再见面。   “……”   还没来得及从程临离开的失落中走出,没一会儿,陆南舒那边发来了消息。   这边与国外时差有十几个小时,此时是晚上九点多,他那边大概是清晨八九点,正是上班时间。   Nanshu:【嘴好了?】   简短冰冷的三个字,看不出情绪关怀,丁潇潇嘟了嘟嘴,学着他的冷漠回了四个字:【差不多了。】   这么多天都不给她发消息,难为他还能记起她嘴上的伤。   Nanshu:【我看看。】   丁潇潇正别扭着,看到这三个字懵了瞬,差点没反应过来。   看什么???她的嘴吗??   这是什么奇怪要求。   拿起手机,丁潇潇对准摄像头怼脸拍了一张,感觉不太好看。从床上爬起来洗了把脸,她照着镜子又梳了梳头发,重新拿起手机,找好灯光角度微微歪头,扬着笑脸又拍了一张。   咔嚓。   照片定格,丁潇潇还是不太满意,又连续拍了数张。   折腾了近半个小时,她才选出一张迟疑发过去,【这样吗?】   陆南舒那边没回,不知是在忙还是懒得理她了,丁潇潇也没多问,恰好手机进来电话,屏幕上显示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你好?”她接起电话。   话筒中静悄悄的,有轻轻的呼吸声,缓了下才出声:“潇潇姐。”   低低软软的说话声有些哑,丁潇潇不太确定,“小可?是你吗?”   “是我。”奚乐可抽了抽鼻子。   她小声道着歉:“对不起呀,前几天家里出了事,我的手机坏掉了手机卡也不能用,现在才联系你。”   原来如此。   丁潇潇说没关系,但奚乐可是有些紧张,她小心翼翼问着:“我还能去MISS上班吗?”   “当然可以呀。”丁潇潇温声安抚她几句,“我把排班的事情暂时交给胡田语了,你还有她的号码吗?直接和她说一声就可以了。”   “有的有的。”奚乐可似松了口气,“我这就和她打电话,谢谢潇潇姐!”   挂断电话,丁潇潇发现陆南舒给她回了消息,依旧只有简短几字:【拍清楚。】   要求真多。   没了刚才的心情,丁潇潇怼着镜头直接把拍了张嘴部特写,【这样可以了吧。】   过了这么多天,她唇上细小的伤口几乎愈合,镜头根本拍不出来。点开图片放大,屏幕被她圆润微嘟的唇瓣占据,丁潇潇忽然觉得羞耻,她这是在和陆南舒干什么?!!   点击图片想要撤回,然而已经超时了,陆南舒显然已经看到了图片,发来新消息:【可以了。】   以丁潇潇现在的性格,看到他这么冷漠肯定不会理他了,但此刻,屏幕上还挂着她的唇部特写,丁潇潇越看越觉得脸发烫,为了把这张照片顶上去,她只能继续给陆南舒发消息。   一连发了两个可爱猫猫的表情包,她没话找话:【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陆南舒回:【明天。】   【这么快?!】丁潇潇有些惊讶道:【不是说至少一周吗?】   这个时候,照片已经彻底被新对话清出,丁潇潇看不到心情平复了些。   她守着对话框等了片刻,迟迟不见陆南舒再回消息,盯着两人的对话又看了一遍,忽然察觉自己话中的歧义,就好像……嫌弃他回来的太早。   完了。   丁潇潇有些头大,她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啊。   总感觉陆南舒又被她惹生气了,所以她连忙发可爱表情包补救,【要不要我去机场接你呀OVO】   这次那边回了,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随你。】   是错觉吗?   丁潇潇觉得他好像更生气了QAQ。   第二天,丁潇潇刚进MISS,就被胡田语偷偷拉到角落,她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才小声说道:“小可今天来上班了。”   “我知道。”丁潇潇解释:“她昨晚给我打过电话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胡田语急忙说着,“是我已经排好了这周的班,因为她没有提前通知我,所以我没有排她上班的时间,这个我昨天就在电话里告诉她了。”   店里分为正式员工和兼职员工,兼职员工很多是大学生兼职,要比正式员工多一倍人数,但是比正式员工上班的时间少。   之前的排班要求,都是正职与兼职混搭,人数基本固定。奚乐可是正式员工,因她意外的旷工,所以这周的排班有些乱,胡田语废了些功夫才排好通知,不可能为了她再重新排,这些奚乐可也说了理解。   但是今天上班时,胡田语早早来开店门,发现奚乐可已经等在了店外。   “那么冷的天,我也不知道她几点过来的,就孤零零等在店外,脸都冻红了。”有员工经过,胡田语压低了声音,很是不解,“我都说了,这周没有排她的班,可她说她待在家里没事干,就当过来帮忙了。”   没有排班,就不会记工时,不记工时,那奚乐可就相当于免费上班不拿工资。   “你说奇怪不?”胡田语完全不能理解。   要是缺钱的话,那奚乐可完全可以利用这周找个兼职,要是不缺钱,她闲着没事瘫家里发呆也比来上班好吧?何况最近店里忙,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免费来打工找累受。   确实有些奇怪。   丁潇潇没在前厅看到奚乐可,“她人呢?”   “在仓库打扫呢。”胡田语担心道:“我总觉得她不太对劲,问她怎么了她就说没事。”   “潇潇姐,不然你去看看她?”   丁潇潇点了点头,“我过去看看。”   仓库是堆放各类存货杂物的地方,因为地方太大东西又多,每隔一段时间,都是丁潇潇亲自清扫整理。   她进去时,奚乐可正在拖地,原本有些杂乱的地方,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看到丁潇潇进来,她笑着喊了声:“潇潇姐。”   丁潇潇先夸了她两句,见她神情正常,试探问了句:“怎么想着来店里帮忙?”   奚乐可垂了垂眼,抓紧拖把忽然有些沉默。   丁潇潇没有强求,“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了。”   “但我也不能白白让你来干活。”她想了想,和她商量,“这周没有排你的班,你要是真的想留下,我先给你按兼职算怎么样?但下次不能这样了。”   奚乐可眼眶有些红,点了点头说:“谢谢潇潇姐。”   丁潇潇有些不放心她,“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用钱,可以找我的。”   “我不用钱。”她又摇了摇头。   那就不是钱上的事,丁潇潇嗯了声,“别的事有困难也可以找我。”   大概是她这句话触动了她,奚乐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丁潇潇也没催,“你先忙吧,我去楼上了。”   这种事不能着急,总要留给她时间想一想。   陆南舒大概晚上六点落地。   昨晚两人冷场后,没一会儿,周成发来了好友请求,给她发送了一张回国的航班机票,并表示以后有关陆南舒的行程,都可以问他。   丁潇潇猜,这大概是希望她去接机的意思。   昨天下了一夜的雪,这会儿外面雪停了,地面两侧堆积着厚厚的雪,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出呼啸,冷到让人哆嗦。   看了眼天气预报,丁潇潇发现下午可能还会下雪。   叹了声气,她给陆南舒发消息:【下午我去接你呀OWO】   陆南舒没回,她只能又把消息发给周成,周成很快回复:【好的。】   这要是让钟淑雅看到,又要骂她没出息了。   可是没办法。   丁潇潇一直觉得,爱情中不存在公平,如果斤斤计较起来,总会有一方爱得更深付出更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丁潇潇不怕付出,只怕得不到回应。   一直在MISS待到下午近五点,她准备早一些去机场,免得和上次一样堵车迟到。   刚刚拿起外套,房门被人敲了几下,奚乐可犹犹豫豫进来,看到丁潇潇穿外套愣了下,“潇潇姐你要走了?”   “对,要去机场接人。”丁潇潇见她有话要说,拿起手机又坐下了,“有什么事吗?”   奚乐可想了一下午,不敢再耽误了,紧张询问:“我这几天,可以住在店里吗?”   “?”丁潇潇疑惑看向她。   或许是有求于人,奚乐可终于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我和我老公吵架了,我出来时把家里的钥匙还给了他,现在回不了家也不想回去。”   “潇潇姐,我现在不想见到他。”奚乐可眼眶有些红,想到那些委屈的事抽了抽鼻子,连忙用袖子擦眼泪。   丁潇潇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也不知该怎么劝,看到她哭只能给她递纸巾。   因为店里之前的打砸事件,钟淑雅不允许她留下过夜,丁潇潇也不放心让奚乐可独自留在这里。   见她状态实在不好,丁潇潇出主意,“不然你先住在我家?”   奚乐可连忙摆手,“不用了,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丁潇潇故意把话说的轻松,“我那房子还挺大的,再多住几人也住的开,刚好我自己挺孤单的,你就当去陪陪我吧。”   奚乐可还有些犹豫。   丁潇潇看了眼时间,抓起她的手直接替她做了选择,“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接到了陆南舒,他们大概率会在一起吃饭,丁潇潇不会再回MISS。刚好奚乐可现在也不属于上班时间,了解了她的情况,丁潇潇索性先将人接去了家里,给她安排了一楼的客房。   “冰箱里有蔬菜,沙发旁边的橱子里全是零食,想吃什么尽管拿,你要点外卖的话,记得出来按电梯,这边没有电梯卡外人是上不来的。”   眼看着时间来不及了,丁潇潇匆匆又和奚乐可解释两句,打车去了机场。   毫无意外,她又遇到了堵车,而且堵得比上次去接程临还严重。   【你们到了吗QAQ】快到六点的时候,丁潇潇没敢给陆南舒发消息,直接问的周成。   周成将行礼放到后备箱,坐在车里,他咳了声偷瞄了眼后座的老板,悄悄打字:【已经到了,您在哪?】   丁潇潇看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车龙,欲哭无泪:【我还堵在半路。】   【……】周成不知该说什么了。   丁潇潇求助:【现在该怎么办?】   周成那边停了几分钟,回:【陆总说等着您。】   好吧,陆南舒还是知道了。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才慢悠悠开到机场,外面雪已经下大了,看着黑沉沉的天色,司机好心提醒,“下次这个点来接人,一定要趁早啊,我跑了这么多年出租,来十次堵八次烦的很。”   “还好你是接人不是赶飞机,不然就该改航班咯。”   丁潇潇没时间多聊,匆匆付了钱就往车外冲,司机欸了声:“不用这么着急,反正都晚了。”   “姑娘,你的帽子——”   吃了一嘴的冷风,丁潇潇的头发被吹乱,又跑回去拿帽子。   因为着急,她这会儿都有些出汗了,跑了没两步,不远处周成给她招了招手,“丁小姐,这里。”   于是,丁潇潇从出租车下来没两分钟,又坐上了原路返回的车。   低奢昂贵的车内空间要比出租车大很多,车灯明亮。   丁潇潇坐进去时,陆南舒正坐在后排处理公事,西装大衣搭在身侧,腿上架了薄薄的笔记本,面容低垂侧颜冷淡,听到丁潇潇上车也没抬头。   周成主动搭话,“听说前面发生了事故?”   “是啊。”丁潇潇解释:“是辆大货车侧翻了,堵了一路的渣石,现在那条路好像还没清出来。”   不然她也不会堵这么久。   “哦哦好,那咱们绕路走。”周成和司机说了声。   车子驱动,窗外的人流呈现倒退,车内陷入短暂的安静。大概是察觉出后排的沉默,周成低声和司机说了什么,丁潇潇正思考着再找点话题,只听嗡嗡一声,车内缓慢升起了挡板。   后排隔绝成安静的独立空间,只剩丁潇潇和陆南舒。   丁潇潇:“……”   她可真是谢谢周成的贴心。   作者有话说:   失去味觉的第四天QAQ   ……   机场迟到大王:求助!男朋友不理人怎么办QAQ。   继续补发20枚红包~ 第38章   这下, 不得不面对陆南舒了。   外面在下雪,车内开了暖风,温暖又舒适。   刚刚的仓促感过去, 丁潇潇的呼吸逐渐平复,她偷偷朝旁边看去,陆南舒冷着脸看电脑屏幕, 给人威压感浓郁。   丁潇潇硬着头皮往他那挪了挪,被他搭在身旁的大衣阻拦, 两人间大概隔了半个人的空间,看起来不太亲近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呀?”丁潇潇主动搭话。   陆南舒不理, 长睫垂落遮掩眸色,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 手指在键盘上不时敲击。   丁潇潇有些气馁,但到底是她迟到,人家下飞机又多等了她四十分钟,理亏的人自然缺少底气。犹豫了下,她将隔在两人之间的大衣抱在怀中, 又往陆南舒身边挪。   再挪一下,她成功挤到了陆南舒身边, 特意压低的嗓音小声问着,“你是生气了嘛?”   在明知这条路经常堵车的情况下, 她知道自己该提前过来的,事实上, 她确实也准备提前过来,这不是中途遇上奚乐可的事被迫耽误了吗?   “对不起呀。”丁潇潇解释了几句, 借着车内生起了挡板, 她大着胆子凑上前, 快速亲了下陆南舒的脸颊。   这招大概是有用的。   陆南舒敲在键盘上的手停了。   丁潇潇再接再厉,之前谈恋爱时也不是没哄过他,她很快找到状态,抱住陆南舒的手臂把脸贴上去,软软道:“我好想你的。”   “是吗?”陆南舒总算有了回应。   将电脑阖上,他转过脸来看她,语调凉凉道:“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别回来。”   “你这就太冤枉我了。”丁潇潇眨了下眼,“我明明想你想到吃不好睡不着,这几天都饿瘦了呢。”   话题都到这了,她必须顺道告他一状,委委屈屈道:“你都不给我发消息,工作有那么忙吗?”   陆南舒颤了下睫,很冷淡看着她,“你不是也没找过我?”   说着,他忽然抬手去掐丁潇潇的脸。   丁潇潇并不是那种骨感美人,相反她上学那会儿就带着婴儿肥,后来瘦了脸颊上也带着肉,摸起来软嘟嘟的。   陆南舒将她的脸颊掐成小仓鼠,垂着眼帘认真看了看,丁潇潇唔唔两声,听到他意味不明道:“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吃得挺好?”   她吃的确实不错,昨天还和程临去吃了顿大餐来着。   但陆南舒显然话里有话,丁潇潇更觉得他想表达她胖了。   “难不成让我一口东西都不能吃?”丁潇潇有些生气,“我分明瘦了好几斤,你是不是在国外忙晕了眼睛不好使了?”   车子恰好在此刻停了。   周成提前在餐厅预订了包间,车停到了餐厅正门。   陆南舒把人放开,下车时从她怀中抽走大衣,慢悠悠补了句,“那我今天好好给你补补。”   丁潇潇下车,发现这家餐厅刚好是她昨日和程临来的那家,也不知道陆南舒是不是故意的。吃饭时,两人全程很安静,期间奚乐可给她发来几条消息,问她几点回家。   丁潇潇边吃边回着消息,她看陆南舒全程兴致淡,估摸也不会再有别的约会,就回了句:【大概吃完饭就回去OXO】   奚乐可回:【好的。】   和丁潇潇预想中一样,吃完饭后,陆南舒说要送她回家。   在到餐厅后,周成和司机就离开了,所以饭后是陆南舒开的车,丁潇潇坐到了副驾,心不在焉玩着手机。   她忽然觉得,两人这恋爱谈的别别扭扭清汤寡水,无亲密无约会无情侣间的小情趣,竟比他们之前的恋爱谈的还没滋味,难道这就是成年人的真实恋爱状态吗?   不应该吧?   在丁潇潇的迷茫疑惑中,车子停到了锦绣荣城。   冬夜里,地面铺了一层厚雪,小区街灯清亮,路上冷冷清清的半天见不到人。   嗒。   车内的灯光忽然暗了。   沉默间,在丁潇潇犹豫着是直接下车还是聊两句时,陆南舒忽然开口,“嘴好了?”   丁潇潇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在意她的嘴伤,点了点头回:“好了呀。”   陆南舒似不放心,“靠过来我看看。”   过分熟悉的对话,让丁潇潇陷入疑惑,“昨晚你不是看过了吗?”   说着,她还是乖乖凑了过去,陆南舒坐在椅子上不动,面容不明,“看不清,再靠近些。”   丁潇潇想那你刚刚关灯干嘛,索性解了安全带,直接怼到他眼前,嘴巴微微嘟着,“这样可以了吗?”   陆南舒嗯了声,略带凉意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像是在调整什么角度。丁潇潇被迫扬着脑袋,正纳闷他在干什么,忽然听到他低低陈述,“可以了。”   可以了。   可以亲了。   原来,他昨天找她要照片是这个意思!   在她愣神间,面前落下阴影,陆南舒覆面压低,挺立的鼻梁轻轻擦过她的皮肤,薄唇过分贴近、又没有完全贴上。就像被轻轻软软的羽毛无限撩.拨,时刻考验着丁潇潇的自制力。   到底是亲,还不是不亲?   昏暗的环境中,丁潇潇感觉陆南舒的视线一直粘在她的脸上。呼吸开始局促,她浑身发烫莫名觉得难熬,有些难耐的去抓他的衣服。   耳边似乎传来很轻的笑,唇角像被很浅触了下,有些泛凉的薄唇后撤移到她的耳边,陆南舒喊了她的名字,很是礼貌询问:“可以亲吗?”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说话间不经意蹭到了她的耳垂,丁潇潇不受控制抖了下。   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异常,陆南舒贴在她的耳边又问了声:“可以吗?”   这还用说吗?!   丁潇潇用力抓了抓他的衣服,气氛都到这了,这人还在这个时候装绅士,心眼未免有些坏了。   她喘息着不说话,陆南舒也不催,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在暗淡的光线里,丁潇潇感觉像有羽毛在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正要受不住躲开,后颈多了只手。   陆南舒扶着她的后脑,似安抚又似掌控牢牢撑着,“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温热的呼吸倾洒在她的脸颊,凉意从耳畔顺着脸颊落在唇角,辗转过后蔓延到唇齿间,紧接着一点点伸入勾缠,像是在慢条斯理品尝着美味,又在不知不觉间加重力道。   这是丁潇潇从未有过的感觉。   在她的记忆里,陆南舒主动亲吻她的次数少之又少,偶尔的亲昵,也是克制又冰冷,像是冰雪融化在唇舌中,清清冷冷似有若无,让她品不出丝毫情意。   几年不见,他这是长进了?   大概是看出了丁潇潇的走神,唇上忽然一痛。   丁潇潇的呼吸漏了一拍,被迫张开了唇瓣,陆南舒顺势侵.入,力道好似比刚刚重了一些。丁潇潇的舌.尖被吮到发麻,感受着他湿漉泛冷的亲吻,很快被亲迷糊了。   这谁遭得住?   晃神中,脑海里有几幅画面闪现,是她醉酒那天抱着陆南舒告白拥吻,画面逐渐与此刻相融。迷迷糊糊中,唇齿间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她嘶了声回过神来,忍不住往后躲了下。   “疼。”像是小猫发出委屈的喵喵叫。   陆南舒微微撤离,拉出暧.昧的痕迹,只能贴着她的额又亲吮了下。   “抱歉。”呼吸稍缓后,他的嗓音低哑很是磁性,“没能控制住。”   他还能有失控的时候?   丁潇潇开始有些相信,那晚是他把她的嘴咬破的了,这亲着亲着也太凶狠了。丁潇潇泪眼汪汪,捂着嘴巴往副驾缩,“你肯定又给我咬破了。”   陆南舒把人抱过来,拉开她的手,“我看看。”   他想要开灯,丁潇潇赧然不让,陆南舒只能借着昏暗的光线低头看,过分专注凝视的目光,反而让她热气上头更不自在了。   在陆南舒抬手想要去摸她的唇瓣时,丁潇潇挣扎着缩回去,陆南舒放开她,“有点肿,还没咬破。”   “听你这意思还挺可惜?”丁潇潇耳根都红了。   陆南舒怔了下,学着她的话漫不经心道:“你可别冤枉我,给你咬破了我还怎么亲?”   没咬破也不给亲了。   亲到后面,丁潇潇感觉他像是要生吞了她似的,这与他平日清冷禁欲的模样半分不符。   丁潇潇气闷,看到他在储物盒里找东西,以为他又要给她擦药。   “过来。”陆南舒拿出了什么东西。   丁潇潇往车门边缩了缩,“我不。”   她不靠近,陆南舒只能倾身往她这边靠,丁潇潇被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我不……”   话没说完,耳垂一凉被挂上了什么东西,丁潇潇愣了下抬手去摸,摸到了类似耳钉一类的东西。   “转过脸来。”陆南舒又将另一只耳钉挂在她的耳垂上。   丁潇潇看不到,只能摸出大概的轮廓,“这是什么?”   陆南舒后撤看了看,还算满意,“送你的赔礼。”   “你什么时候买的?”   陆南舒淡淡道:“在你忙着和Allin拍照的时候。”   “我那是送他去机场,他说要拍照留念。”丁潇潇隐约察觉到一丝丝醋意,但又不能确定陆南舒会吃醋。她解释着:“我和Allin是很好的朋友,在国外他很照顾我,我生病的时候,也是他送我去的机场。”   陆南舒显然不想听这些,看了眼时间,他打断,“不请我上去坐坐?”   丁潇潇惊讶于陆南舒的主动。   这会儿她确实也想和他多待一会儿,但问题是,“恐怕不行。”   陆南舒看过来,丁潇潇连忙说道:“是我家里有人。”   “谁?”   “我的员工。”   大致将情况说了遍,陆南舒听后有些沉默,忽然问:“算不上朋友的员工,你也敢往家里领?”   丁潇潇辩解,“我们也算是朋友。”   “认识不到一年的朋友?”陆南舒语气有些凉,“她难道没有别的朋友?既然要离家出走为什么不回娘家?这么多宾馆难道找不到住的地方,一定要住店里?”   他一语戳破其中的怪异,冷幽幽夸着她,“你也是够聪明,敢把人独自放家里。”   被他这么一说,丁潇潇也觉得自己有些欠考虑了,但她和奚乐可相处那么久,还是觉得她可以信任,“小可人很单纯。”   陆南舒嗤笑了声:“你可比她更单纯。”   明明是夸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在骂人。   丁潇潇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所以被他说的没脾气,但还是鼓了鼓脸颊闷闷道:“你别这么说话。”   刚刚亲她时,人可绅士温柔了,这会儿亲完就翻脸。   见他冷着脸还要说她,丁潇潇小声吐出句:“我的嘴还是很疼的。”   陆南舒顿了下,偏头看她一眼,“下车。”   “……”   陆南舒不放心丁潇潇所谓的朋友,所以坚持把她送到家门。   丁潇潇开门时,奚乐可正在擦桌子,看到她回来,局促站直身体,礼貌喊了声:“潇潇姐。”   看着收拾整齐干净的客厅,丁潇潇有些惊讶,“你在干什么?”   奚乐可小声:“我闲着没事干,就帮你拖了拖地,没经过你的允许没敢上二楼。”   所以在丁潇潇离开后,她就一直在一楼帮她打扫卫生,饭都没顾上吃。   丁潇潇生出一股愧疚,将闭阖的大门又开了条缝,探头看到陆南舒正靠墙而立。见丁潇潇又出来,他知道里面没出什么问题,嗯了声道:“我走了。”   丁潇潇忽然有些舍不得他,“我送你……”   “不用。”陆南舒朝着电梯走,在丁潇潇追出来时,低眸扫过她的唇角,意味不明道:“回去擦点药。”   丁潇潇没懂,等他进了电梯才转身走了回去,奚乐可站在客厅里,小心翼翼问道:“刚刚外面是有你朋友吗?”   她听到了男人的声音,猜测道:“是你男朋友吗?”   男朋友三字莫名让丁潇潇有些想笑,脸颊出现酒窝,她点了点头,“是我男朋友。”   奚乐可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不进屋,不好意思道:“抱歉呀。”   她的身份证不在她手里,出来的着急身上也没多少钱,又不愿意回去拿。奚乐可觉得自己耽误了人家谈恋爱,愧疚道:“我拿回身份证很快就搬出去。”   “不用着急。”丁潇潇摆了摆手,得知她还没吃饭,帮她点了份外卖。   白炽灯下,她耳垂上的耳钉泛着细碎光芒,奚乐可不由多看了两眼,“你的耳钉真好看。”   “是吗?”丁潇潇还不知它长什么模样,正要去照照镜子,奚乐可迟疑问了句:“潇潇姐,你是过敏了吗?”   她不太确定道:“你的嘴巴看起来好肿……好像还流血了。”   丁潇潇忙跑去卫生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忽然明白了陆南舒临走时说的话。   【骗子!!】   她忍不住拍照给陆南舒发了过去,【你这个大骗子!!】   这何止是有点肿。   作者有话说:   继续补发20红包~ 第39章   丁潇潇的嘴又被陆南舒咬破了。   虽然这次只留下了很浅的伤痕, 但她的唇瓣肿麻厉害,像是过度吃辣发生的过敏。   陆南舒那边只回了毫无愧疚几字:【车里太黑,来不及细看。】   其实他是想仔细看的, 但丁潇潇受不了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嘴巴看,所以匆匆推开了他。大概是感受到丁潇潇的愤怒,他假惺惺关心了句:【很疼?】   他说:【下次让你咬回来。】   丁潇潇本来还想说没有下次了, 但看到他承诺让她咬回来,想着自己不能白白被他咬这么多次, 所以直接截图取证,放下狠话:【等着!】   其实……陆南舒的唇还挺软的。   想到刚刚在车里发生的事, 丁潇潇又有些臊得慌。不久前她还觉得这个恋爱谈的清汤寡水,没想到现在直接打脸。   坐在梳妆镜前, 她终于看清陆南舒挂在她耳垂上的东西,是两枚镶着珍珠的水蜜桃耳钉,应该是水晶材质,在灯光下泛着晶莹光泽,粉粉嫩嫩衬的她肤色很白。   陆南舒是懂她的。   坐在镜前欣赏了一会儿, 丁潇潇举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难得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半脸耳钉照, 配文她想了很久:【今天的心情,是蜜桃粉。】   钟淑雅很快点赞评论:【耳钉不错。】   丁潇潇嘴角的笑抑制不住, 打字回复她,【男朋友送的呢。】   钟淑雅直接私戳她发来一串问号:【姐妹悠着点啊, 我看你马上又要变恋爱脑。】   经过好友的提醒,丁潇潇连忙收敛笑意拍了拍脸颊, 最初的生疏期过去, 她承认, 今晚她变得有些黏糊,这不是个好现象。   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不少朋友点赞,大概是看到她对钟淑雅的回复,很多人都惊讶评论,【潇潇谈恋爱啦?恭喜恭喜!!】   也有之前参加校友会的同学评论,误以为她的男朋友是程临,在评论区调侃道:【怎么不放你和混血大帅哥的官宣合照呀。】   钟淑雅将这些评论截图给她,【要不是他们提醒我都忘了,你这次谈恋爱怎么没在朋友圈官宣?好多人还都以为你男朋友是程临呢。】   与陆南舒的第一次恋爱,丁潇潇实在太过喜悦激动,所以借着生日与陆南舒拍了张合照发朋友圈,没想到会被朋友搬运到校园论坛,后来还莫名其妙上了热搜。   她的本意是纪念并不是炫耀,如今和陆南舒再次复合,按她的性格来说,确实该在朋友圈通知,可这个念头只在心中闪过一瞬,就被她按灭了。   说不出是什么心理,丁潇潇回道:【没什么好官宣的,就……顺其自然吧。】   不然她前脚发了合照后脚他们分手了,纯纯就是在朋友圈惹笑话了。   这么想完,她忽然被自己惊到。   原来,她一直是抱着分手的心态谈恋爱吗?!   “……”   凌晨的时候,丁潇潇被冻醒了。   翻身下床,脚踩在地面时,地板泛凉的温度把她给冰清醒了,穿上拖鞋,她迷迷糊糊下楼倒热水,走到客厅时,忽然听到客房传来轻微的哭声。   脚步一停,她听到奚乐可模糊的声音:“我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把我的身份证还给我!”   “你到现在都还想骗我!”   “司旸,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以为我离开你不能活,我现在住在哪里用不到你管,你要一直是这种态度,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   丁潇潇垂下眼帘,无意偷听人家的家事,轻手轻脚倒了水很快上楼。   重新躺到床上,昏昏沉沉睡去时,她总觉得司旸这个名字像是在哪里听过。   第二天醒来,丁潇潇觉得家里又冷了几度。   昨晚不是错觉,是地板真的没了温度,打着哈欠往楼下走,她听到餐厅传来碗筷摆放的声音,奚乐可已经早起帮她做好了早餐。   这也太勤快了。   丁潇潇以为她还在拘谨,忍不住劝她,“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就好,我这里也有钟点工会定期来打扫,你不用做这些。”   奚乐可笑了笑,大概是昨晚又哭过,她的眼皮有些肿,“潇潇姐你放心,我在家里也是这样的,就是闲不住。”   说着,她打了个喷嚏,丁潇潇想起来问:“你昨晚有没有觉得家里降温了?”   奚乐可点了点头,“是有点冷。”   春节才刚刚过去,外面冰天雪地不时还会下雪,按规定讲供暖也不会停。丁潇潇看了眼业主群,见里面风平浪静没人质疑暖气的事,就去卫生间放了放水。   “估计一会儿就热了。”丁潇潇没有太在意。   见时间不早了,她和奚乐可步行去了MISS,路上奚乐可有些心不在焉,显然和她老公的问题没有解决。   等她们晚上再回去,一进门屋里凉飕飕的,地板冰凉毫无温度,丁潇潇查看了感温器,发现家里已经降到五六度,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丁潇潇又去开阀门放了会水,见没什么作用,就跑去敲了邻居家的门。询问后,她发现只有她家的地暖温度异常,其他业主家里都热达二十多度,显然不是物业的问题。   得知她家的情况,邻居大叔热心进来帮她看了看,半天也没看出问题,“要不你找物业问问吧。”   也只能这样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就算打电话也要明天打,今晚她们只能开空调。   丁潇潇住顶层又是复式,楼下客房还好些,她所在的主卧带一个大露台,就算关严了门窗拉上窗帘,晚上躺在床上都觉得往里钻风。   给奚乐可送去一床被子,她又给自己加了一床,缩在被窝里忍不住给陆南舒发消息,【好冷QAQ】   陆南舒发来一个问号。   把地暖的事告诉他,丁潇潇诉苦道:【我现在盖两床被子都觉得冷,感觉快要感冒了。】   陆南舒在这里住了两年多,之前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问:【明天要不要我过去陪你?】   有他这句话,丁潇潇心里暖了一些,虽然很想让陆南舒来,但她还是拒绝了,【不用啦,明天小可会陪着我,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嗯,她给陆南舒卖惨说自己要感冒了,结果乌鸦嘴灵验,第二天真的感冒了。   她安慰自己地暖不会有太大问题,然而维修师傅上门,检查了阀门等其他明装设备,都没有发现问题。师傅为难道:“明面上都没什么问题,估计是管路坏了,要想排查这个的话,那得拆地板。”   简直晴天霹雳。   维修师傅也叹气,“这么好的地板,砸坏了怪可惜的。”   可是不砸地板,就无法检查出地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现在摆在丁潇潇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耗时费力砸地板维修,要么再冻上两个多月天气就暖和了。   “我再想想。”人家只管修地暖,地板砸坏了是不管的。   虽然知道地板一定要修,但一想到后续的地板问题,丁潇潇有些头疼,准备想好再给维修师傅打电话。   到了晚上,陆南舒带她出去吃饭,她将地暖的事告诉了他,路上抽抽搭搭鼻子一直不舒服。   所以吃过饭后,陆南舒陪她去商场买了两个暖风机。   “开空调家里太干了,我昨晚都流鼻血了。”丁潇潇抱怨着,又去拿了几个加湿器。   陆南舒听的直皱眉,接过她手中过沉的物件,沉吟道:“不如你先住我那里?”   陆南舒的别墅房间多,不只是有大院子可以烧烤那么简单,后院还有一个恒温游泳池,丁潇潇馋了很久。   要是住到了他那里,陆南舒就可以接送她上下班,两人同吃同住见面的时间也能更长,感情还能更近一步。丁潇潇不是不心动,但她还有顾虑,所以纠结后她摇头,“小可还住我那,我不能不管她。”   这只是一个借口,陆南舒不是听不出来。   “随你。”他没有强求,送她回去前又去了趟药店,给她买了一些感冒药。   “嘴还疼吗?”车子停入小区时,他问了句。   丁潇潇刚说了不疼,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咳嗽了几声委婉提醒,“我感冒了哦。”   陆南舒其实是随口一问,毕竟是他咬伤了她,他总要上点心。如今听她这么说,眉梢微挑淡淡道:“感冒了就好好吃药。”   丁潇潇这才意识到,是她想多了。   还是和上次一样,陆南舒陪她进电梯送到了家门前,因为奚乐可在里面,所以他依旧没有进来。   “走了。”   分离时,丁潇潇不由生出几分小不舍。昨天他们没见面,今天好不容易见了,也就一两个小时。   要不是奚乐可还在家里,她还真想把陆南舒拉进去黏糊一会儿,感觉他们每次见面的时间都太少了,今天她都没和他说上几句话。   楼道的声控灯明亮,白炽灯下,陆南舒冷冷清清的模样莫名有些勾人,丁潇潇没经住诱.惑,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   陆南舒脚步一停,任由她抱住,他垂眸看她,“舍不得我?”   丁潇潇不说话,埋脸在他身上吸了好大一口冷香,因为感冒的缘故,只闻到了很浅的气息。   陆南舒摸了摸她扎起来的小辫子,似漫不经心又提了句:“不如今晚去我那?”   “你怎么总想把我往你家里拐?”丁潇潇憋不住笑,有些傲娇道:“我才不去呢。”   “这么轻易就让你得到我,你就不珍惜了。”   陆南舒低嗤,“你还想让我怎么珍惜?”   他勾着她的发,有一下没一下绕在指上,“把你藏起来?”   丁潇潇用头蹭了蹭他的衣服,下巴抵在他身上仰着脑袋,用鼻音问着:“怎么藏呀?”   陆南舒低眸看着她,纤长的浓睫在眼睑落在阴影,神情有些模糊不明,“藏在无人知道的山顶别墅里。”   与她对视着,陆南舒泛凉的指敷摸上她圆溜溜的眼睛,撩拨过睫毛。   丁潇潇觉得痒闭了闭眼睛,听到他毫无情绪继续说着,“我可以给你喂饭,给你穿衣梳头,抱着你睡,但你每天能看到的人只有我。”   “除了我,谁也见不得你。”   楼道内涌起一股风,丁潇潇冷到打了个哆嗦。   她又往陆南舒怀中钻了钻,颤眼睫睁开眼睛,认真和他讨论,“是不是我要是不听话想跑,你还要打断我的腿?”   “断腿我可舍不得。”唇角扬起浅浅的笑,陆南舒漂亮的凤眸看起来又冷又欲,“倒是可以考虑用锁链锁起来。”   “锁到床上吗?”实在没憋住,丁潇潇噗嗤笑了出来。   她笑到全身都有些抖,酒窝深深眉眼弯弯,抵在他身上笑了好久道:“陆南舒,你好无聊啊。”   这样一本正经开着玩笑,乍一听和真的似的,丁潇潇夸着他,“你是不是犯罪电影看多了,别说,装的还真挺像那回事。”   她是一点都没被吓到,思维发散还想起来,“过两天刚好有一部犯罪悬疑片要上,我期待好久了,你要不要陪我去看呀?”   陆南舒表情淡淡没什么笑容,“到时候再说。”   丁潇潇点了点头,知道他一直挺忙的。   一直等到陆南舒进了电梯,丁潇潇才哼着歌回了家。   奚乐可正裹着毛毯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她目光呆滞更像在发呆,听到开门的声音,她迎上去接东西,“你回来了。”   丁潇潇把一个大袋子递给她,“我买了两个暖风机,今天咱们开着它睡,不用开空调了。”   奚乐可点头,鼻音浓重也有些冻感冒了。   两人先后去洗了澡,洗完澡出来,丁潇潇学奚乐可在身上裹了毯子,下楼和她一起看电视。   “这个怎么样?”丁潇潇翻找着电影,选中一个去年口碑爆表的科幻电影,不等点开,奚乐可就排斥道:“这个不好看,咱们换一个吧。”   “行。”丁潇潇没在意。   选来选去,两人最后选了一个国外电影,标签挂的是悬疑冒险。   开局不到十分钟,主演团被困到了一个山顶城堡中,阴暗压抑的画面给人心理压力很强,丁潇潇咳了一声,问:“要不要吃薯片?”   奚乐可抱紧毯子,愣愣点了点头,“吃。”   一阵窸窣声响后,两人挤在一起开始吃薯片,伴随着电影里逐渐放大的音效,一张血脸猛地出现在屏幕中,吓得丁潇潇薯片差点没拿住。   “这个……还挺刺激的。”奚乐可干笑一声。   剧情越往后越离谱,在主角团死了近一半后,城堡地下逐渐冒出一个黑乎乎类似怪物的东西。看到这里,丁潇潇实在绷不住了,“要不咱们换一个?”   “换!”奚乐可连忙点头,匆匆跑过去开灯。   随着客厅重新亮起,两人才重新活过来,后来她们没再看电影,而是选了一个搞笑综艺。   等到十点多,两人各自回房,丁潇潇上楼拉上窗帘,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刚刚电影里的怪物,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睡了吗?】丁潇潇给陆南舒发消息。   陆南舒没回。   窝在床上,她开了床边的暖风机,房间中发出嗡嗡的声响,噪音有些重。   等了好一会儿,她都没等到陆南舒的回复,躺在床上,她又困又有些害怕,正犹豫着要不要开着灯睡觉,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丁潇潇打了个激灵,“谁?”   “是我。”隔着房门,奚乐可的声音又闷又小。   丁潇潇跑过去开门,“怎么了?”   门外奚乐可只穿了睡衣,冻得微微发抖,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作者有话说:   才知道今天是圣诞节,犹豫要不要把我之前画的阴间圣诞树放出来= =。   继续20红包! 第40章   奚乐可胆子是有些小的。   要是早知道电影会这么惊悚, 她绝对不会看。   躺在床上,她总觉得床底下像有怪物,在她把自己的恐惧说出来时, 丁潇潇及时捂住她的嘴,“你别说了,再说我也觉得床底下有怪物了。”   奚乐可闭上了嘴巴, 抱着枕头被子放在床侧。   当初搬家时,丁潇潇基本没有换家具, 唯独换了卧室的床,是她斥巨资定制的超大公主床, 颜值超高还十分舒适,躺上两人绰绰有余。   奚乐可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床, 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两个姑娘躺到床上,一左一右开了两个暖风机,双倍的嗡嗡声过分嘈杂,一时间她们都有些睡不着。   奚乐可低低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和朋友一起睡。”   丁潇潇倒不是,之前她也和其他朋友睡在一起过, 对此没什么感觉。想到她们的抱怨,丁潇潇笑着提醒:“她们都说我睡着了喜欢抱人哦。”   “要是我睡着往你身上拱, 你直接推开我就好,我不会醒的。”   奚乐可啊了声:“这么巧吗?我老公也说我睡着了喜欢抱人, 每次醒来,我都是在他怀里。”   一不小心吃了嘴狗粮, 丁潇潇要笑不出来了,她打趣:“你有没有想过, 可能是你老公喜欢抱人睡, 故意赖在你身上的?”   “我也觉得是。”奚乐可很认同, “他从来都不让我和朋友睡,说我坏习惯太多了,人家会受不了。”   丁潇潇听的有些皱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关了壁灯,此时房中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大概是夜晚让人有了倾诉欲,奚乐可带着鼻音继续说:“我没上过大学,高中毕业就跟着我老公来了北城,有段时间我打工特别忙,大概是冷落了他,他就不太想让我工作了,说他有钱可以养我。”   “我真的好听他的话。”   现在回想起来,奚乐可只觉得自己太傻了,她没有工作也没有钱,吃穿用度全要依靠另一半,在感情上下意识就处于劣位。   “我们结婚后,我每天都是像现在一样,除了做饭做家务就是等他回来,他有时候工作忙十天半月也见不到,我在这里没有认识的朋友,就只能每天在家里发呆,后来也说过想继续出来工作,他不愿意,我就不太敢提了。”   能去MISS工作,是她鼓起勇气争吵得来,但因为时常工时太长,再次引来司旸的不满,这次奚乐可没有退让,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丁潇潇安静听着,忍不住问了句:“你们这次吵架,是因为你的工作?”   “不是的。”奚乐可有些难过道:“是他答应要陪我回家过年,但因为工作忙去不了了,我太想妈妈了,就想独自回去几天,他不愿意,我们吵了起来。”   那天,司旸回来喊了她几声,她闷在客房没有出声,司旸就以为她没有在家。   也正因如此,在她妈妈给司旸打电话时,她才知道了司旸的真面目,想到当时的场景,奚乐可又想哭,“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气我和他冷战,但他当时和我妈妈说话的态度好恶劣,高高在上很不礼貌,还拒绝了我妈妈来北城的恳求。”   “他凭什么这么对我妈妈,明明、明明之前当着我的面时,他对我妈妈很礼貌,反而是我妈妈对他态度很坏,我还因此和妈妈吵过架。”   奚乐可也没想到,一个背着她的扩音电话会让角色反转,那个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老公很陌生。   “我的身份证还有很多重要证件都在他手里,他不让我走,我就哪里也去不了。”   之所以会闹到离家出走的地步,是因为司旸对她说了句:“你现在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离开了我,你以为你还能活吗?”   这真的是很过分的一句话,丁潇潇听了都有些气,她越听越觉得奚乐可这个老公不对劲儿,但又不太好明说,“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奚乐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现在很迷茫,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就像司旸说的,她从高中就跟着他,像菟丝花一样事事依附他,在不知不觉间,司旸已经成了她的生活中心,离开了他,她整个人都觉得空荡荡的。   丁潇潇试探问了句:“那你还喜欢他吗?”   “是喜欢的。”他们在一起了那么多年,这种喜欢也逐渐转化成亲情,并非一两件事就可以断开。   但喜欢归喜欢,奚乐可同时也觉得害怕,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从没认清过司旸,因为这次吵架,她忽然觉得那个疼她爱她的老公有些陌生。   丁潇潇沉默了。   因为她一句‘喜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   奚乐可也不需要她劝,翻了个身,她犹豫了下喊她,“潇潇姐,我要先和你说声对不起。”   丁潇潇的心思还有些飘,“怎么了?”   奚乐可道:“今晚……你和你男朋友在门外的对话我听到了,但我不是故意要听的,真的是我刚好去门边拿东西,不小心听到了。”   丁潇潇还当什么事,仔细回忆了下她和陆南舒说的话,没什么大尺度羞耻话题,很大方道:“没事的。”   奚乐可松了口气,揪扯着被子不好意思道:“我其实想说的是,是你男朋友和你说的那些话,我老公也说过类似的。”   “什么话?”丁潇潇没反应过来。   奚乐可提示:“就是说……要把你藏起来。”   她弱弱道:“我老公在高中时就说过,说很喜欢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想买个大房子把我关起来。那个……他后来真的买了大房子,我们这次吵架,他摔了我的手机也真的关了我好几天,我、我就是有点担心……”   丁潇潇不知道她担心什么,已经被她前面的话惊到了,“这不是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吗?你就没想过报警?”   这是什么可怕老公。   奚乐可没想过报警,但当时的确被吓到了,“他也没有关很久,很快就认错了,还给我买了新手机。”   不太想提司旸,她很快把话题揭过去,只是最后提醒她一句:“你要小心你男朋友,我很怕他做出和我老公一样的事……”   丁潇潇怔了下,在这之前,她从没把陆南舒的话放在心上。   “他不会的。”丁潇潇解释:“那是他在和我开玩笑。”   “嗯嗯,那就好。”奚乐可放心了。   “……”   不知是不是受电影和夜聊的影响,当晚,丁潇潇做了噩梦。   她梦见她和陆南舒分手,一向冷淡的男人忽然变脸,把她骗到山顶的城堡里关了起来。   丁潇潇想要逃跑,但被陆南舒发现了,所以他打断了她的腿还用锁链锁住她。在他抬手间,一个模样丑陋的怪物从地底里爬出来,陆南舒掐着她的脸阴冷道:“再敢跑,我就让它吃了你。”   丁潇潇被吓醒了。   卧室里透出细碎的光,外面天已经亮了。   身旁的奚乐可还在沉睡,嘟嘟囔囔像在说梦话,丁潇潇打了个哈欠,摸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清晨六点半,时间还早。   打开消息,她看到陆南舒在凌晨两点多给她回了信息,过分冷漠,依旧只有一个问号。   想到梦里的内容,丁潇潇有些气,便打了一串感叹号发送过去。   叮——   手机发出震动。   陆南舒竟然秒回了,【有事?】   丁潇潇有些惊讶,【你这是睡醒了,还是一晚上没睡?】   Nanshu:【刚睡着,被你吵醒了。】   行吧。   丁潇潇没和他多聊,【那你睡吧。】   又在床上躺了会,丁潇潇睡不着,没多久就起床洗漱了。想着奚乐可给她做了好几天早餐,今天刚好给她做一顿,轻轻关上房门,她拿着手机往楼下走,被冻得抽了两口冷气。   暖气一坏,房子大了是真的冷。   走到餐厅,丁潇潇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这雪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下的,已经在地面积攒了一层,有早起的老人正在路边扫雪,枝桠雪白皑皑,满世界都是苍茫的白色。   莫名想起高中那年冬天,陆南舒第一次松口让她去他家里等,丁潇潇挂了电话,扭头发现窗外也是这样的雪景。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又在一起了,而且当年陆南舒住的房子,还成了她的家。   站在窗边欣赏了一会儿,丁潇潇顺着窗户往对楼望,能够清晰看到她当年租房的阳台。心念一动,她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忽然很想知道,陆南舒当年有没有站在这里,凝视过她所在的窗户。   应该没有吧?   想到他当时的冷漠,丁潇潇情绪淡下打消了心思,被冻的打了个喷嚏。   一直到八点多,奚乐可才迷迷糊糊下楼。   丁潇潇已经做好了早餐,看到她招了招手,“快坐下趁热吃。”   奚乐可有些不好意思,跑过来争着要帮她盛粥。   “怎么感觉你感冒又加重了?”听出她浓重的鼻音,丁潇潇关心道:“我这里有药,一会儿你记得冲一包。”   奚乐可没再客气,在吃饭时犹豫道:“我今天想要请假休息,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丁潇潇笑,忍不住提醒她,“这周本来就没有排你的班,你可以多休息几天,没关系的。”   奚乐可脸有些发红,小声解释着,“我是想上班的,但我有些头晕,感觉身上都没什么力气。”   “是不是发烧了?”丁潇潇忙去帮她找体温计,量过后发现她有些轻微低烧。   丁潇潇本来要去MISS的,见她难受,便决定留下来陪她,她从药箱里找出退烧贴,见人蔫蔫儿躺在床上没什么精神,握住她的手问:“要不要我陪你去趟医院?”   “不用,我睡一觉就好了。”大概是不想麻烦丁潇潇,奚乐可不愿意去。   她现在又是发烧又是感冒加重,担心会传染给丁潇潇,就又抱着枕头回了客房。丁潇潇将买来的两个暖风机都放到了她房里,见她这样也有些愧疚。   要不是地暖忽然坏了,奚乐可好好的也不会生病。   下午的时候,陆南舒约她出来吃饭,丁潇潇因为担心奚乐可,忍痛拒绝了。   从文字里,陆南舒情绪不明,【她还没有回家?】   丁潇潇解释:【她和她老公的事有点复杂,目前还没解决。】   隐约能感觉出陆南舒对奚乐可的排斥,她下意识为她解释了几句。并没有说人家的家事,她只是着重点明,奚乐可那位老公有些奇怪。   陆南舒默了瞬,直接发语音问她,“她老公是做什么的?”   担心被奚乐可听到,丁潇潇拿着手机去了餐厅,打字回复:【我也不太清楚,小可也没说过。】   目前掌握的情况就是:年纪轻轻有钱,买得起大别墅,很忙,经常十天半个月见不到。   不等丁潇潇把这些信息发给陆南舒,紧接着她就收到陆南舒最新发来的语音,冷冰冰问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把人往家里领?”   确实是她欠考虑了。   丁潇潇理亏,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恰好,客房传来几声咳嗽,是奚乐可睡醒了,丁潇潇倒了杯热水,忙跑进去看她。睡醒一觉后,奚乐可的状态还是有些懵,丁潇潇想帮她量体温,她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感觉比早上舒服多了。”   在某些事上,奚乐可还是挺倔强的,难怪在有个强势老公的情况下,她敢于离家出走。也不知道她老公怎么想的,还真放心让人在外面住这么多天。   “那好吧。”丁潇潇没再强求,“如果你明天还不舒服的话,我们必须去医院。”   奚乐可虚弱点了下头,“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呢。”丁潇潇帮她盖了盖被子,玩笑道:“不过就是一顿饭的事,等你好了,必须要请我好好吃一顿。”   奚乐可轻松一些,“一定。”   “……”   今晚奚乐可执意睡回客房。   独自窝在大卧室里,丁潇潇还能想起昨晚的电影,想给陆南舒发消息又担心他提奚乐可的事,只能开着灯睡了一晚。   半夜的时候,她闻到类似烧焦的难闻味道,紧接着便是砰砰的呲啦声,卧室的壁灯发出咔哒一声响,丁潇潇猛地惊醒,发现房中陷入黑暗,壁灯莫名其妙自己关了。   什么情况?!   被迫从睡梦中醒来,丁潇潇人还有些懵,爬起来又试探的按了按开关,壁灯没什么反应,去按其他开关,房中的灯都不亮了。   是断电了吗?   丁潇潇摸起手机看,发现才凌晨四点。   从抽屉里找出手电筒,她摸起手机拉开房门,感觉类似烧焦的味道更重了。一路追到楼下,味道像是在客房传出来的,丁潇潇先敲了敲房门,“小可,你醒着吗?”   房内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担心出什么事,她拧了拧门把推门,还好奚乐可没有锁。   一打开房门,在看清屋内的情况时,丁潇潇人惊了,不知何时,放在桌边的暖风机烧了起来,黑烟丝丝往外冒,吓得她赶紧去拔电线,找来家用灭火器扑火。   “小可,快醒醒!!”丁潇潇喊不醒人,只能用力摇了摇她。   索性客房里东西很空,火势不大,应该是刚刚烧起来不久,只烧着了附近的一卷纸巾。   在把火扑灭后,丁潇潇急忙打开窗户通风,奚乐可人发着烧不太清醒,看到屋里的情况脸色惨白,知道自己闯了祸,一直道歉说着对不起。   丁潇潇顾不上安抚她,“咱们从这里出去。”   家里依旧很黑,丁潇潇试图去开客厅的灯,只看到头顶的灯亮了一瞬,紧接着呲啦冒起火花,再次回归黑暗。   完了,应该是电路被烧坏了。   丁潇潇叹了声气有些头疼,努力回想之前在学校里学到的消防知识,跑去切了家里的总电闸。   这时,客房里传出嗡嗡的手机铃声,奚乐可哭着没有听到,丁潇潇只能跑进去帮她拿。   房里的气味依旧很呛,因为开了窗拼命往里灌风,丁潇潇身上只穿了睡衣,早就被冻得浑身发凉。从床上找到手机,她看到屏幕上显示‘老公’两字,还有五十多个未接电话,都是奚乐可的老公打来的。   “小可……”丁潇潇拿着手机出去。   她拍了拍还在哭的人,把手机递给她,“你老公给你打电话了,要接吗?”   白天司旸也给奚乐可打过电话,当着丁潇潇的面,她直接挂掉了不肯接,这次大概是被吓到了,也或许是因为生病变得脆弱,本能的需要找个依靠。   她点了点头,把手机接过来,颤着手按了接听键。   “老、老公……”电话一接通,奚乐可就哽咽着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事耽误了,这段没有写完WWW。   继续20红包! 第41章   .   司旸赶来时, 已经快到早上六点了。   冬日的风刺骨,丁潇潇穿上厚实的羽绒服早早去楼下等,楼道两侧积攒厚厚的雪, 雪还未停。   呼出一口热气,她把手揣在衣兜里跺了跺脚,远远的, 她看到车灯亮起,有车缓慢驶近停在她的面前, 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 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面容看不清。   “你是……潇潇姐吗?”男人的声音意外好听。   看到丁潇潇点头,他礼貌伸出手与她相握,“你好,我叫司旸,是小可的老公。”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奚乐可接听了司旸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声音模糊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丁潇潇看不下去, 便主动接过电话替她说明了情况,并告知她们目前所在的位置。   “小可给您添麻烦了。”   与奚乐可口中强势、态度恶劣、目无尊长的形象不同, 丁潇潇见到的司旸礼貌得体情商很高。一见面,他就从车里拎出两个高奢品牌购物袋, 说是她帮忙照顾奚乐可的谢礼。   这她哪能要?   大概是没想到丁潇潇会拒绝, 司旸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让他更觉得奇怪的,是丁潇潇对他过分平和疏离的态度。   司旸试探说了句:“这些花不了多少钱,是我的一番心意。”   丁潇潇只知这个牌子很贵,但确实不清楚价格,又把东西推了回去,她有些无奈道:“小可是我朋友,照顾她是应该的。”   司旸动作微顿,“小可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   “什么?”丁潇潇茫然看着这张包裹严实的脸,实在看不清他的长相。   司旸笑了声:“没事。”   两人免不了一阵来回,因为地面结冰有些打滑,丁潇潇没站稳往前栽了一下,是司旸及时扶住了她。   “姐姐一定要收下。”司旸把两个大袋子塞回她手中,“这些天小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的是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改天等小可好了,我们再请你吃饭。”   奚乐可人还独自待在家里,丁潇潇只能先把袋子接过,领着他进电梯。   “小可昨天有些低烧,刚刚我又给她量了体温,现在又有些发高烧,人也不太清醒。”在等电梯的过程,丁潇潇和司旸大致说了下情况,司旸听的很认真。   尽管天色逐渐转亮,但屋内光线朦胧依旧很黑。   一打开家门,冷风带着一股烧焦味扑面吹来,奚乐可裹着毯子迷糊缩在沙发里,看着可怜兮兮的一团。   丁潇潇尴尬解释了句:“电路可能都烧坏了,现在家里不通电开不了灯。”   司旸嗯了声,心思已经飘到奚乐可身上,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唤着:“小可……”   闯了这么大的祸,奚乐可本身就睡不安稳,一看到司旸,她红着眼又想哭,抽噎着还在道歉,“对、对不起呜呜呜,我对不起潇潇姐。”   她很愧疚,因为是她导致暖风机烧起来的。   睡觉前,她喝水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水全都倒在了衣服上。大概是发烧烧迷糊了,她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将湿衣服搭在了暖风机上,想要用暖风机把衣服烘干。   她是真的不知道,暖风机不能被覆盖,就这么搭在上面开了一晚上,因为发烧太困,所以也没发现,暖风机覆盖后过热发生了故障,要不是丁潇潇及时发现把火扑灭,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没关系的。”司旸把人从沙发上抱起来,安抚道:“后面的事我来处理,咱们先回家。”   因为奚乐可此时还穿着睡衣,丁潇潇用毛毯盖在了她身上,司旸歉意道:“我先带小可去看病,房子的赔偿我稍后再联系你。”   “没关系的,你先照顾小可。”丁潇潇摆了摆手,没想过让他赔偿。   因为司旸抱着奚乐可,所以是丁潇潇帮他按的电梯,实在不放心,她将他们送到楼下,一直等看着车开走,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咔嚓——   不远处好似有什么闪了一下。   迷茫看向四周,丁潇潇看到不远处有辆黑车缓慢开启,跟着司旸的车朝小区大门而去。她打了个哈欠,缩着肩膀往电梯里跑,这会儿又累又困。   【我好难啊。】想给陆南舒发消息,但又担心他刚刚睡着,所以她转头找了钟淑雅。   这个时间,钟淑雅自然不可能回她,丁潇潇跑回家里,看着又黑又冷的大房子,顿时感觉身心疲惫头痛的厉害。   现在好了,她不止要砸地板修地暖,还要找人来检查家里的线路问题,又是一项大工程。   哦对了。   在路过客房时,丁潇潇看到屋里墙面发黑、桌上一团焦黑脏污,还有客房需要清理。   ……头越来越痛了。   丁潇潇以为自己是太困,顾不上这些先回卧室睡了一觉,补足精神才能收拾这些烂摊子。   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丁潇潇才被手机提示音吵醒。   头痛并没有减轻,她昏昏沉沉摸起桌上的手机,看到是钟淑雅给她回了消息。   先是给她发来一串问号,后来她大概是去了MISS,发消息问她:【胡田语说你两天没来MISS了,她还说奚乐可住在了你那里,什么情况??】   这些天钟淑雅忙着盯MISS手工新样品,和邢嘉的事还没有解决,身边也是一团糟。   丁潇潇还没来得及和她提奚乐可的事,现在也没心情提,只回了四个字:【一言难尽。】   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额头滚烫全身无力,找出体温计量了量体温,果然也发烧了。   喉咙发疼,鼻子堵得厉害,实在太过难受,她将体温计拍照发给陆南舒,发了两个猫猫大哭的表情包。   陆南舒直接给她打来电话,“发烧了?”   丁潇潇闷闷嗯了声:“我的头好晕。”   “吃药了吗?”   她有气无力道:“还没有。”   不知是不是童年阴影,丁潇潇是那种生病后有些脆弱的人,也可以说是矫情。   一想到自己发着烧孤身一人在家,家里一团糟乱吃不上饭、也喝不上一口热水,她抽了抽鼻子有些想哭,“陆南舒,我家房子坏掉了。”   “我现在好难受。”   话筒中传来轻微的风声,片刻后,陆南舒淡淡开口:“等着。”   “我现在去找你。”   “……”   陆南舒带丁潇潇去了医院。   她又发烧又感冒,症状和奚乐可一样,大概还是被她传染了。   一直折腾到下午近四点,丁潇潇才挂完点滴,不知是饿还是生病,人虽然清醒不少,但走路轻飘飘的没多少力气,基本是被陆南舒半抱到车里。   “现在去哪儿?”丁潇潇脸色苍白,恹恹看着窗外的街景。   陆南舒脸色泛冷也算不上好,得知她家里的情况,直接替她做了决定,“这几天,你先住我那里。”   地暖要修,电路损坏也不是小问题,如今丁潇潇家里是又冷又没电,确实没法住了。再者,她还在发烧生病,正需要人照顾。   这个时候,丁潇潇也顾不上倔强了,她揉了揉堵塞的鼻子,看着可怜兮兮的,“那你要好好照顾我。”   “陆南舒。”她卖惨道:“我生病后很脆弱的,经不起骂。”   陆南舒瞥她一眼,单手控着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想被骂,那你就乖一点。”   泛凉的温度贴上她滚烫的皮肤,丁潇潇没忍住蹭了蹭,眯起眼睛猫咪似的,“我很乖。”   陆南舒把手收回去,调了调车内温度,没再说话。   车子一路开进别墅的院里,丁潇潇慢吞吞解开安全带,想到今早司旸将奚乐可抱走的画面,在陆南舒将视线投来时,她张开手臂小声道:“我没力气,你把我抱进去吧。”   视线相对,一个坐在车里羸弱可怜,一个站在车外居高临下,表情冷淡情绪不明。只一顿,陆南舒就弯身将她从车里抱出来,丁潇潇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将脸颊贴在他发冷的皮肤上。   “陆先生回来了?”   一进屋,一位穿着工作服的中年女人从餐厅走出来,温声道:“您交代的事我都做完了,粥马上就好,要现在吃饭吗?”   怎么还有人?!!   丁潇潇人傻了。   就是以为别墅里没人,她才黏黏糊糊要求陆南舒抱。   “别动。”像是看不出丁潇潇的尴尬,陆南舒直接将她抱去了餐厅,把她放在拉开的椅子上。   中年女人名叫张秀梅,是陆南舒请的高级阿姨,负责别墅的一日三餐。这个时间,张阿姨原本是不来上班的,但为了照顾丁潇潇,陆南舒给她打电话让她提前过来,已经备好了清淡饮食。   接过张阿姨递过来的粥碗,陆南舒擦了擦勺子放入碗中,见丁潇潇傻愣愣的没动,敲了敲桌面,“饭也需要我喂?”   张阿姨正好端着菜往桌上摆,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丁潇潇感觉自己的体温更烫了,忙拿起勺子,闷声拒绝,“这不用。”   思维飘散,她想着要是张阿姨不在,她没准真会同意。   尽管没什么胃口,但在陆南舒的监督下,丁潇潇还是喝了一碗粥。   吃过药后,丁潇潇感觉疲软还想睡一觉,陆南舒把她抱起来,上楼,直接抱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房间里暖气很足,只盖薄薄一层棉被就觉得温暖,蜷缩入被子里,丁潇潇闻到很浅属于陆南舒的气息,她阖了阖眼睛又睁开,看着坐在床边的人,“你还要回公司吗?”   “不。”陆南舒帮她盖好被子。   在去摸她的额头时,一根手指被攥住,他听到她又问:“那你现在有什么事吗?”   陆南舒抬眸看她,对上她朦胧满是困意的眼睛,直接喊她的名字:“有话直说。”   丁潇潇直说:“我想让你抱着我睡。”   “……”   其实丁潇潇也没想到,自己生病后会那么黏人,她更没想到,陆南舒静静凝视她片刻后,竟真的一声不吭躺在了床上,把她抱入了怀中。   因为发烧,丁潇潇全身烫的像个小火炉,而陆南舒身上沾染着冬雪的沁凉,恰好让她感到舒适。缩在他怀中,丁潇潇枕在他的臂弯调整舒服的姿势,就好像被冰雪轻拂亲吻,莫名的有安全感。   “抱紧一点。”阖上眼睛,她伸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襟,声音无力。   陆南舒一言不发,收拢手臂将人又往怀中圈了圈,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头顶。   没一会儿,怀中的人沉沉睡去,感冒后,她的呼吸声微重,在静谧的房中听的很清晰,莫名有些催眠。大概是被感染到,陆南舒垂下眼睫轻轻颤动,低低喃了句什么,就着这个姿势也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传来叮叮的手机震动声。   陆南舒浅眠,听到声音很快清醒过来,反倒是他怀中人睡得香甜,一点没被影响。   叮叮——   手机还在持续嗡鸣,并不是他的手机。   轻缓将自己的手臂抽出,陆南舒拿起桌上套着小熊壳子的手机,手机没有密码,被他轻轻一划就解锁。   钟淑雅:【我把MISS店里的元宵节活动发给你了,你看看哪个活动合适。】   【你最近直播有点少了啊,粉丝都跑到官方号下催播了,有空记得开个直播,没手工灵感随便聊聊天也成。】   【哦对了,我前几天跟我哥去国外出了趟差,我发现人家的品牌好多都设计了吉祥物,你说咱们要不要也设计一个?】   【你人呢??出来工作了。】   钟淑雅发了一连串的消息,得不到回复有了片刻消停。   然而没几分钟,她又怒气冲冲道:【我真是服了邢嘉这个前女友,明知道他结婚了还天天发消息,还说什么她离婚了,准备带着孩子回国。】   【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妈的是要和我抢男人吗?】   【邢嘉也是个狗渣男,我俩因为那个前女友吵了那么多次,他到现在还死活不肯拉黑!还说我再看他的手机,他就真要生气了,笑死,他哪次不是真的生气?!】   【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后悔了,后悔没多谈几个男朋友再结婚,宝贝,姐姐的血泪婚姻都摆在这里了,你可千万别吊死在一棵树上,切记!!不要无脑为爱结婚!!不要恋爱脑!!不要凑合委屈自己!!不要找渣男!!也别非一个男人不可!!】   【世上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敛眸扫完屏幕上的内容,在看完最后一行消息后,陆南舒点开钟淑雅的头像信息,直接拉黑。   这时,身侧的人轻轻动了。   像只团成球的小猫,睡着的姑娘又往他身边蹭了蹭,把脸贴在了他的腰窝。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她很轻呢喃着,睡得不太安稳。   空出一只手,陆南舒将手贴在她的脸颊,退出对话框又随意扫了一眼。   丁潇潇的朋友很多,因为开了MISS,社交软件上更是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主屏幕一串的对话框,还有很多挂着红点未读,男性不占少数。   真是受欢迎。   陆南舒情绪不显,指腹划着屏幕下拉,在看到【Allin】和【钟鸣哥】的备注时,动作微顿点开了对话框,和程临的聊天停留在他回国时,和钟鸣的聊天停留在除夕,钟鸣问她要不要来钟家过年,说他爸妈很想她。   “唔。”身侧的姑娘忽然又动了下。   丁潇潇的脸颊实在太过软糯,大概是他没控制好力道,捏疼了她。   单手翻看着女朋友的社交软件,陆南舒毫不心虚揉了揉掌心里的脸颊,退出对话框着重找他们二人的聊天信息,他看到丁潇潇给他的备注:【心机狗东西。】   是丁潇潇第一次去盛世大厦还卡时,回家发现卡塞在了自己的帽子里时,愤怒下改的备注,后来因为陆南舒种种发疯操作,丁潇潇一直没改。   挺好。   看着这个备注,陆南舒淡着眸色没什么反应,直接静音锁屏,将手机丢回桌子上。   丁潇潇睡到自然醒。   埋在被中哼唧了几声,她懵懵睁开眼睛,发现房中光线暗淡,窗外天已经黑了。   耳边传来轻微的敲击声,丁潇潇动了动脑袋,这才发现陆南舒正坐在她的身旁,腿上支着台笔记本正在办公。   “不是说要抱着我睡吗?”刚刚睡醒,丁潇潇嗓音软绵像是猫哼,脑袋抵在他的腰窝蹭了几下,伸着手往他腰上抱。   睡醒一觉,她感觉自己轻松不少,脑袋没那么沉了。   陆南舒任由她蹭着撒娇,反应平平注意力都在屏幕上,就好像粘人奶猫与它高冷不为meowmeow所诱的主人,被蹭久了,才施舍般揉了揉猫猫脑袋,嗓音冷淡,“还难受吗?”   “好多了。”丁潇潇的头发已经彻底被蹭乱了。   大概是感受到他的不热情,丁潇潇哼了声也没继续粘他,爬起来去够桌子上的手机。   她的心情本来还挺好的,但在看到屏幕上十几个个未接电话时,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电话全都是钟淑雅打来的,不等丁潇潇回拨,手机无声亮屏再次进来电话,号码显示依旧是钟淑雅。   她什么时候静音的手机?   慌忙接起电话,她坐直身体,“小雅?”   大概是没想到电话会忽然接通,钟淑雅那边反应了一秒,紧接着她愤怒质问:“为什么把我拉黑?!”   “什么?”丁潇潇有些懵,“什么拉黑了?”   “等会再找你算账。”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钟淑雅直接说正事,“热搜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和司旸扯在一起了?”   从接起电话,丁潇潇就在懵,听到这里依旧听不懂钟淑雅在说什么,晕晕乎乎不小心点到了外放键,对话全被陆南舒听了去。   见陆南舒抬眸看来,丁潇潇连忙关了外放,很茫然道:“小雅,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热搜?什么司洋……你是说奚乐可的老公吗?”   “奚乐可的老公是什么鬼?”这下换钟淑雅听不明白了。   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她道:“你开外放,先去看看热搜吧。”   丁潇潇照做,重新点开外放,打开头条首页,最先看到的就是爆词条:【司旸神秘女友曝光】、【司旸夜会神秘女友狂送高奢大牌。】   ……不是司洋,是这个司旸?   丁潇潇不追星很少看剧,大部分时间都是刷动漫看漫画,偶像也都是些二次元纸片人,对于国内明星不太了解。   对于这个司旸,她是有些印象的,好像是参演了什么大爆电影人气很高,但那段时间丁潇潇在国外,回国后也一直忙于MISS,偶尔会刷到有关司旸的信息,但只一眼就掠过。   所以,奚乐可的老公是个明星?   想起今早司旸见到自己的异样,丁潇潇大概有了理解。   点开词条,最先看到的是一段模糊视频,画面是司旸拿着高奢礼物往她手里塞的画面,因为视角问题,两人看起来动作亲密,丁潇潇意外险些栽倒的画面,更像是故意往他怀里扑,之后接过礼物,高高兴兴把人往电梯里领。   视频到这里进行了剪辑,竟然没有司旸抱着奚乐可出现的画面,而是丁潇潇目送司旸上车离开,站在台阶上发呆微微侧头,素颜面容清晰暴.露在镜头中。   “看到了吗?”钟淑雅的声音顺着扩音传出,“你和司旸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半夜去你接,还送东西给你?”   她担忧道:“你的脸被拍的太清楚了,司旸狂热粉众多,现在舆论导向对你很不友好,你所住的小区楼号已经被扒出来了,他们现在在扒你的身份!”   丁潇潇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大致看了眼评论区,多数都是司旸粉丝对她的人身攻击,还有人说她收人礼物不要脸,和司旸身份不正当。   “司旸那边怎么说?”   钟淑雅呵了声:“几个小时过去了,他那边屁都没放一个,工作室账号也跟着沦陷了,但大多数粉丝都选择相信他,还在等回应。”   “需不需要联系我哥帮你撤热搜?”钟淑雅问了句:“这件事陆南舒知道吗?”   本来是不知道的,但开了外放键后,他自然都听到了。   “他……就在我身边。”   刚说完这句话,面前伸来一只手,陆南舒直接拿走了她的手机。   低眸看完狗仔偷拍的剪辑视频,他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扣阖腿上的电脑放在桌上,又把手机丢回丁潇潇手中。   “解释一下?”他面无表情看向她,平静的声线听不出情绪。   滴——   听到他忽然出声,钟淑雅自觉切断了通话。   作者有话说:   肥肥一更~   前面有姐妹猜到了司旸的身份,作为作者,设定被猜中我好没面子呜呜呜,作为读者,我直呼666!   继续补发20红包~ 第42章   “……”   丁潇潇解释完全部的事情, 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她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对面是冷漠注视着她的教导主任, 低气压浓郁。   陆南舒截出话里的重点,“所以,你收了他送的东西?”   “我真的不想要。”丁潇潇着急解释, “是他非要塞给我,我拒绝不了, 又担心小可一人在家,所以就先暂时收下了, 打算等下次见面还回去的。”   这不是假话。   自大一点来说,丁潇潇作为MISS创始人兼设计师, 大钱不一定拿出来,但买个奢侈品还是没问题的。她真的不在意司旸送的礼物,把东西拎回家后,至今也没打开看过,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陆南舒冷声:“回去扔了。”   丁潇潇弱弱, “等我见了小可,就还回去。”   他又问:“你还把他领回家了?”   丁潇潇对手指, “小可发着高烧,她情绪又差, 我只能让他亲自上去接人呀……”   在陆南舒越来越冷的视线里,丁潇潇的声音逐渐弱下, 最后耷垂脑袋不吭声了。   耳边有窸窣声响,下巴忽然被人用力抬了起来, 眼前是陆南舒放大的面容, 男人漂亮的凤眸中沁染霜雪, 羽睫下的瞳眸发沉,冷幽幽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丁潇潇觉得,他大概是有些生气了。   但她纯粹只是想帮助朋友,也没想到后续会出这么多乱子,心情复杂,她闷声道:“那你就不要说了……”   陆南舒冷冷凝视着她,看的丁潇潇心里直发憷,所以她小声道:“我的头又开始晕了。”   “陆南舒,我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丁潇潇想了想,编:“哪里都不舒服。”   陆南舒似冷笑了声,压低面容几乎与她贴在一起,冷淡的嗓音砸来,“那我替你治治?”   “这、这倒不用。”   话音刚落,柔软的唇瓣被人含住,用力吮过咬了一口。丁潇潇吃痛唔了声,着急把人推开,她瞪圆眼睛提醒:“我的感冒还没好呢!”   陆南舒也并非想亲她,只是想让她疼痛涨涨教训,还没舍得下狠口。   他们并不知道,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已经有人通过丁潇潇的脸认出她的身份。   先是扒出她在学生时期的古早直播录屏,紧接着扒出她与MISS的关系、MISS之前与SH的黑热搜,之后就是各种路人爆料,以朋友、员工、同学的身份指责她脾气坏人品差,想红想疯了。   有人夸她长得漂亮可爱,就有人爆料她整容数次,黑料说的有鼻子有眼骗倒一大群人,热搜里全是对她的辱骂。   这一波操作,有组织有预谋有分工,说不是刻意为之实在难以服众。   钟淑雅急匆匆又给她打来电话,“你的家庭住址都泄露了,刚刚还有人去MISS闹事,说要你的联系方式要你过去解释,我暂时先将店铺关了。”   陆南舒也看到了目前的热搜导向,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他只简洁吩咐了几句:“去查查司旸什么来历。”   闹到这步,丁潇潇也有些生气了,她把电话打给奚乐可,想要和司旸联系,结果打了数遍都无人接听。正思考着要不要以MISS的官方号直接发声明澄清,陆南舒拿过笔记本查看着什么,嘱咐道:“等等看,先摸清他想做什么。”   “什么意思?”丁潇潇有些不敢相信,“你觉得……这是司旸做的?”   陆南舒瞥她一眼,“是不是他做的,我们很快就知道。”   在这个过程中,陆南舒已经将有关她隐私的热搜全面封锁,很快,手机震动,陆南舒开了扩音,话筒中传出林洲的声音:“司旸的身份查出来了,他这个后台有点不简单哦,哥你要不要猜猜看?”   陆南舒没心情和他废话,“说。”   林洲乖乖道:“这个司旸是个星二代,他爸司泓畅是造星娱乐的老总,在娱乐圈有点地位,盛世控股的璀光传媒就是一直被他家压着打,而且我还查到,司泓畅和陆老四关系不错。”   陆老四……是陆南舒那位黑白通吃的四叔。   丁潇潇记得,上次MISS店铺被砸,就是他四叔的手笔。   林洲继续说道:“有意思还在后面。”   “司旸他妈妈是早年的老牌影后魏澜,长得那叫一个性感美艳,陆老四不是养了个明星情儿吗?就是她!”   “你说搞笑不,他爹与陆老四称兄道弟,还把自己老婆送给陆老四当情儿,陆老四还认了司旸当干儿子!至于究竟是干儿子还是亲儿子,这就有待考证了。”   背景说完了,就该说查到的重点了。   “热搜上的账号我都查了,清一色的水军,全都出自造星娱乐。哦对了,还有那个爆料的狗仔和营销号,实际与造星娱乐长期有合作关系。”   “刚刚我花了点钱都逼出来了,那狗仔说,是司旸联系让他跟车拍摄的,视频也是剪辑后发给他看过,他点头同意后才发出。”   林洲猜测道:“我估计他们后面怎么洗都想好了,真是好一出谋划,这完全是在拿学姐祭天转移视线啊。”   原来如此。   尽管丁潇潇不想相信,但真相已经摆在眼前,她不得信。   她就说,狗仔跟车这么近、甚至都跟进了小区他怎么会察觉不到,还有狗仔为什么放着更锤的大料不发、偏偏剪辑着重引导她是司旸的女友,原来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就是司旸。   只是她不懂,她和他无冤无仇,司旸为什么要这么害她?   大概是林洲买通狗仔的消息被司旸知道了,也可能是陆南舒封隐私热搜的大动作让他产生了忌惮,很快,丁潇潇的手机震动,有陌生号码打来。   “别接。”陆南舒拿过她的手机,直接挂断。   以为她不接陌生号码,紧接着,屏幕上出现奚乐可的手机号,依旧被陆南舒挂了。   之后,手机归于平静,司旸是个聪明人,大致已经摸清丁潇潇的心思。   “哥,司旸方有动静了。”听筒中传出啪嗒啪嗒敲击键盘的声音。   丁潇潇拿过手机刷新热搜,看到是司旸工作室发布了澄清声明,内容澄清了司旸与丁女士是朋友关系,司旸是因私人问题去找朋友帮忙,前后不过十分钟就驱车离开了。   紧接着,大粉下场洗广场,她们截图了视频前后天色对比图,以及复原了模糊视频圈出了时间,证实司旸只是上楼取东西。   看似处处在为丁潇潇澄清,实则真正清白了的只有司旸,这只能说明司旸对丁潇潇无意。   仍有大多数人在辱骂质疑丁潇潇,揪着她收司旸礼物以及往人怀里扑的画面不放,反复说她不要脸倒贴,还怀疑是她买通狗仔,故意拍照想要借机上位,不然为什么她的脸会拍那么清楚。   “这个司旸还真是有点手段。”林洲也看到了声明下的评论。   他啧了一声:“狗仔手里的原视频被他助理删了,目前只有剪辑后的视频,难怪他这么嚣张。”   “那狗仔也是有把柄在他手中的,死活不敢说司旸去学姐家的真正目的,学姐,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给我说说?”林洲还不知事情的经过。   丁潇潇看了陆南舒一眼,低声又简单叙述了一遍。   林洲发出一声卧槽,“司旸胆子够大啊,合着那些造谣还是委屈他了,他这哪里是偷偷谈了女朋友,这他妈是直接隐婚了,是不是连孩子都有了?”   “这我不知道。”虽然奚乐可没有透漏过,但她猜应该是没有。   林洲大致摸清楚了,“司旸有个神秘女友不是秘密,只是他保护的太好大家抓不到证据,粉丝也不肯信。刚刚我打听了下,好像是他对家现在在找他的黑料,他这一手自己故意制造黑料,就是想把女友的锅扣在你头上,让你替他老婆担骂名。”   “够缺德啊。”   丁潇潇也随着林洲的话理清思路,心中发闷很不舒服,“他怎么能这样。”   既然司旸肯主动下场了,这个时候丁潇潇也不再需要沉默,按上手机,陆南舒站起身,“让你们MISS的法务部联系我。”   丁潇潇不解,“你要干什么?”   陆南舒淡声:“教你们怎么处理这些造谣者。”   “……”   MISS官方发出了最新声明,附赠一张律师函。   简洁有力的内容,分别表达了几重含义:   一.和司旸不熟,狗仔借位拍摄,天生爱笑,无亲密举动,有男友。   二.是司旸求自己办事,至于什么事,暂且不谈,礼物是他硬塞,本人不缺钱。   三.经查实,热搜下充斥大量水军,已保存造谣证据,会告。   其实原版声明比这还要强硬不给脸,甚至算得上是威胁司旸,经过丁潇潇的删减更改,已经柔和委婉了很多。毕竟,司旸粉丝数量庞大,得罪后对MISS不利,不过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随着这条声明发出,司旸对家手底的营销号大量转发,再加上林洲从中运营,很快有人点明水军里的猫腻,将矛头指向司旸和造星娱乐。   【司旸自炒】、【司旸求人】、【至于什么事暂且不谈】替换之前的热搜词条,其中有一条【MISS男友】一路窜高,不等登上热搜首榜,就被林洲快速封锁。   跟风黑的路人见状纷纷删了之前对丁潇潇的辱.骂,有些造谣者说自己是收了钱,已经开始道歉。   按理说,这个时候司旸粉丝该发疯了,但她们像是受了谁的叮嘱,对MISS官方发布的声明避而不谈,只专注帮自家偶像反黑洗白。   期间,司旸用奚乐可的手机又多次联系丁潇潇,丁潇潇都没有接听。   他后来用奚乐可的社交软件发来消息,【潇潇姐,我们可以聊聊吗?】   很谨慎的没有在文字上暴.露自己的把柄,丁潇潇看的烦躁,依旧选择漠视。刚刚她主动联系他,他不理,现在也该让他尝尝被冷落着急的滋味。   丁潇潇倒想看看,司旸还要做什么。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陆南舒把她喊起来去楼下吃饭,丁潇潇胃口不佳只吃了几口,吃了药又回屋躺着了。   她住进来的太突兀,并没有带换洗衣服,刚刚锦绣荣城的邻居托物业联系她,说有人在电梯以及她家门前放了花圈,还有奇奇怪怪的人蹲在小区外直播,问她是不是惹了什么人。   现在就是想回家拿衣服……都不敢回了。   无奈,丁潇潇只能又换了陆南舒的睡衣,缩在被窝里,钟淑雅给她打来电话,提醒她从黑名单里把她拖出来。   “我真的没有拉黑你。”丁潇潇好委屈道。   “我知道。”钟淑雅叹了声气,“你一说你和陆南舒在一起,我就都知道了。”   还能是谁拉黑的她呢?   翻看她之前对丁潇潇单方面的吐槽,“陆南舒肯定看到了我给你发的消息,不高兴了。”   她倒是也能理解。   任谁和女朋友正谈着恋爱,看到女朋友闺蜜又是劝她别结婚、又是怂恿她多找几个男朋友的,都会生气。   丁潇潇慢了半拍也反应过来了,愧疚道歉:“对不起啊。”   “没事,也是我嘴欠了。”钟淑雅没放在心上,她其实挺好奇的,“他不经你同意随意翻看你的手机,你都不生气的吗?”   丁潇潇说不怎么生气,“我手机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既然都是很亲密的男女朋友了,他想看就看吧,这说明他是在意我的。”   但有一点,“我不介意他看,但会生气他随意擅改我的东西,尤其是拉黑你的行为,真的很过分。”   “那你能怎么办?”听着她软乎乎的声音,钟淑雅笑着调侃,“难不成你能替我报仇?骂他一顿或是打他一顿,你敢吗?”   丁潇潇不太敢,“但我可以试试。”   “得了吧。”   已经大致知道这些天她发生的事,钟淑雅道:“你好好的家都被小可炸了,除了陆南舒那你现在还能去哪儿?我要说想把你接到我这来,你家男朋友又要记恨我了吧?”   她意味不明道:“既然同居了,就好好培养感情,有些事避免不了,但是要节制,节制懂吗?不能把男人喂太饱。”   啧了一声,钟淑雅想到什么又笑,“我大概又多余操心了,就陆南舒那性子,你俩还指不定谁喂谁……”   “小雅!!”听出钟淑雅话中的意思,丁潇潇热气上头耳根瞬间红了,“你在说什么!”   “行了,不逗你了。”   在挂断电话时,她唉声嘟囔着,“邢嘉要有你这觉悟就好了。”   就像丁潇潇说的,因为在意才会想方设法的了解,邢嘉手机里要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何必害怕她看呢?   .   白天睡得太久,这会儿丁潇潇有些睡不着了。   满脑子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占据,她重新点开热搜,在搜索框里输入‘司旸’二字,出现一大堆相关照片。点开其中一张,照片中的男人皮肤白皙栗发黑眸,模样确实精致帅气,笑起来又乖又野,很有迷惑性。   明明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心肠会这么歹毒吗?   丁潇潇至今想不明白,司旸为什么在还没有见到她时、就已经想好了怎么陷害她,她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他?   盯着这张脸,丁潇潇不由又想起奚乐可,想起那晚她对她的情绪吐露:【有段时间我打工特别忙,大概是冷落了他,他就不太想让我工作了,说他有钱可以养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气我和他冷战,但他当时和我妈妈说话的态度好恶劣,高高在上很不礼貌,还拒绝了我妈妈来北城的恳求。】   【我老公在高中时就说过,说很喜欢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想买个大房子把我关起来。那个……他后来真的买了大房子,我们这次吵架,他摔了我的手机也真的关了我好几天……】   “……”想着这些对话,丁潇潇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大胆又惊悚的想法。   该不会……是因为她帮了奚乐可吧?   难道就因为她收留了几天奚乐可,司旸就把奚乐可不回家、不接他电话的账算在了她身上,想要借此离间她和奚乐可的关系,让奚乐可失去工作、失去朋友,身边只剩下他?   要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丁潇潇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床铺忽然一沉,有人坐到了她的身侧,丁潇潇打了个激灵,回神时,手中的手机已经被陆南舒收走,看着满屏幕司旸的帅照,陆南舒呵了声:“怎么,对他念念不忘?”   “不是。”丁潇潇莫名心虚,“我就是在想事情。”   陆南舒嗯了声,一副倾听姿态,“对着他的照片想什么呢?”   没听出他情绪有什么不对,丁潇潇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他听,一脸的畏惧往他身边靠,“他好可怕。”   陆南舒似挑了下眉,“可怕吗?”   “怎么不可怕?”丁潇潇道:“他这是在把小可往死路上逼。”   细数司旸做过的恶事,“故意早恋影响小可的成绩,害她高考落榜离家打工,让她辞掉工作切断她的经济来源,暗戳戳离间她和家人的关系,现在还来陷害她的朋友。”   “但凡我心眼小一些,软弱一些,MISS就会毁在司旸手里,我肯定会因此迁怒小可辞退她,她刚刚认识的新朋友也都会远离她。”最后她就只能回到司旸身边,继续受他掌控。   丁潇潇猜,奚乐可目前还什么事都不知道。   陆南舒静静听着,见丁潇潇说完转头看他,他才配合说了句:“嗯,确实可怕。”   有点敷衍的样子。   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不烫了,他问:“不睡吗?”   已经快十一点了,按照往常,丁潇潇确实困了,但这会儿她睡不着,就摇了摇头,“我睡不着。”   心情还没有调解过来,她准备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见房间里有投影设备,就找了自己最近很喜欢的动漫投屏看,陆南舒靠坐在床边,不经意抬眸间,看到墙壁上出现圆滚滚人不人鬼不鬼的动漫人物,视线定了一瞬。   丁潇潇趴回床上,注意到他的视线,靠近问:“你要和我一起看吗?”   以为陆南舒也感兴趣,她高兴和他介绍着前情提要,“这个动漫内容很有意思的,作者脑洞很大,我从大学一直追到现在,可惜更新太慢了,一周只更两集。”   她能和程临能成为朋友,还有一个原因是程临也在追这个动漫,在国外的时候,每次更新两人都一起看,还会讨论剧情。   陆南舒没说话,靠在床头静静陪她看了一会儿,丁潇潇顺势把头靠在他的肩膀,抱住了他的手臂。   一集大概二三十分钟,前段时间丁潇潇太忙,攒了有五六集没舍得看。现在她和陆南舒靠在一起看,感觉新奇又甜蜜,但再好看的内容,也架不住困意,看到第三集 ,丁潇潇药劲儿上来有些撑不住了,身子倾斜往陆南舒身上栽,困到睁不开眼。   “洗漱完再睡。”陆南舒拍了拍她的脸颊。   果断关了投影,陆南舒只开了屋内的壁灯。   丁潇潇打着哈欠去刷牙洗脸,等躺回床上时,发现他不知何时又在看笔记本,她困倦问了句:“你不睡吗?”   目光盯着电脑屏幕,冷白的光打在陆南舒的面容,棱角不明陷入半暗的阴影中。他轻轻敲击着键盘回道:“你先睡。”   丁潇潇哦了声,窝在被子里又往他身边蹭了蹭,头抵在他的腰窝弄乱了头发。   她有些爱上被他抱着睡了,但又不能明说显得她很粘人,于是想要抱他。闭上眼睛,她伸长手臂往他腰上搭,指腹的触感滑腻,是区别于衣料的温热硬度,丁潇潇试探又摸了两把,一只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丁潇潇。”陆南舒的声线有些低,“你在干什么?”   丁潇潇意识到不对,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她的手直接插入衣摆贴在他的腰身,衣摆上卷露出小片腹肌,指腹触摸到的是他的皮肤。   耳边的呼吸似乎沉了些,陆南舒的面容隐现在昏暗的灯光里,压低面容看她,“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第一次,他只当她是没睡醒的撒娇起床气,但此刻丁潇潇是清醒的。   抓在她腕上的手指又紧了些,一个用力,丁潇潇上半身离床趴到了陆南舒怀中,距离瞬间拉近,她用手抵在他的胸膛,有些结巴道:“我要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都这样了,信不信还有什么意义吗?   就像钟淑雅说的,都同居了,培养感情的同时,有些事避免不了。丁潇潇对此倒不排斥,就是觉得以他们目前的情况,进度还有点快。   “我……”话还没说完,她的唇便被陆南舒堵住了。   不同于上次在车里的慢条斯理,陆南舒这次的力道从开始就有些重,吮的她又麻又疼,带着股狠劲想要将她吞吃入腹,没一会儿,丁潇潇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等,等等。”她有些缺氧。   毕竟感冒还没好,她的鼻子呼吸不畅全靠嘴巴,撑不了太久。   晕晕乎乎趴到陆南舒的肩膀上,她喘息着提醒,“我还在生病呢。”   陆南舒顺着她的后背一路上抚,感受到她的颤栗,覆在她后颈安抚揉了揉,嗓音低哑中又有些温柔,“不急。”   丁潇潇歪了歪头,有些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   凌晨一点的时候,丁潇潇已经窝在床上睡着。   房中漆黑一片,只有些微的月光洒入屋内,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没一会儿,浴室门拧开,潮湿的水汽往外涌出,陆南舒披着松散的睡衣从里面出来。   嗒。   从烟盒中敲出一支烟,陆南舒夹在指间去拿打火机,熟练点燃。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亮起,瞥了眼来电备注,陆南舒拿起手机往阳台走,点了外放接听。   “哥,我又查到了有意思的事。”听筒中,林洲的声音有些兴奋。   陆南舒坐在靠椅上,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修长的指轻轻弹下烟灰,“说说看。”   林洲说:“狗仔虽然删了原视频,但司旸的助理偷偷保存了,我刚刚花了大价钱,已经从助理手中买来原始视频,已经发给你了。”   陆南舒拿起手机看了眼,林洲问:“咱们要不要发出去?”   “不急。”反复看了几遍司旸和丁潇潇的互动,他淡声道:“先去查查他和□□的关系。”   “你是想——”话音一顿,点到为止,林洲笑着道:“行,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补发20红包~ 第43章   “……”   丁潇潇在陆南舒这里养了两天, 身体逐渐好转。   锦绣荣城的烂摊子,交到了陆南舒手中,钟淑雅劝她, “不管你是真心想同居还是被迫同居,反正你们都同居了,不如趁这个机会把房子重新装修, 你之前不一直嫌弃风格像样板房吗?”   这倒也是。   毕竟地板都要砸了,电路的问题估计也要拆墙, 索性趁机装修。   但是这样的话……她就真的要和陆南舒同居了。   丁潇潇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陆南舒,陆南舒对此并没有异议, 反而问了句:“需要我帮你联系装修公司吗?”   “这倒不用,小雅已经帮我找好了。”丁潇潇观察着他的表情, “我要回去一趟收拾东西。”   既然决定同居,她总要把自己的生活用品拿来。   只是司旸那群难缠的毒唯还没有放过她,在MISS发了律师函后,倒是没人在往她家丢花圈了,但依旧有几人鬼鬼祟祟在锦绣荣城周围直播, 一看到有人从大门出来,就跑过去问认不认识丁潇潇, 大有问清她和司旸关系的架势。   丁潇潇烦到不行,直接报了警。   因为担心还有娱记蹲守在附近, 所以当天是陆南舒陪她回去的。   丁潇潇找出自己的行李箱,从衣服到护肤品装了满满一箱, 她又用手提包装好电脑、ipad以及自己的绘图本,想起什么,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塞入口袋, 拎着大包小包下了楼。   “可以走了。”丁潇潇将行李箱推到陆南舒面前。   陆南舒很自然接过, 见她手中只剩了个手提袋,“就这些?”   “这些还少吗?”丁潇潇觉得自己已经拿了很多东西了,再多就好像她要赖在陆南舒那里不回来了似的。   戴好帽子口罩,两人乘电梯下楼,陆南舒将她的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   “等等再走。”坐上副驾驶,丁潇潇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拆开包装将里面的东西拎出来,献宝似给陆南舒展示着,“好看嘛?”   陆南舒看了眼,懒散配合,“这是什么?”   “香薰挂件。”   但凡是MISS新品,无论是不是丁潇潇设计的,钟淑雅都会拿些样品给她。   这条香薰挂件并非丁潇潇设计,但模样可爱十分喜庆,醒狮口中含了颗金铃铛,下坠逢凶化吉的平安符,摇摇晃晃会发出微弱的铃铛响,做工精致。   丁潇潇很喜欢这条香薰挂件,但她没有车,只能眼巴巴看着陆南舒,“可以把它挂在你车里吗?”   陆南舒有很多辆车,各个车内空荡单调,没有任何装饰品。手指搭在方向盘敲了两下,他毫不在意,“随你。”   叮叮——   醒狮挂件被丁潇潇挂在了车内。   盒子里还送了一张卡通车贴,贴纸上印有‘小祖宗专座’五个大字,丁潇潇觉得有趣,就将它贴在了副驾驶前,贴完自己被逗笑了。   陆南舒看到了,没说什么,驱车开回满庭芳。   回去的路上,丁潇潇收到了谢祺的消息,他似乎才看到她发的朋友圈,惊讶问:【姐你谈恋爱了?】   丁潇潇没有隐瞒,回了个小女孩点头jpg.   谢祺大概不知道她和霍梅断绝关系的事,高高兴兴和她聊了几句,【元宵节后我准备和朋友去北城看看心仪的大学,姐我可不可以住在你那?】   要是之前,丁潇潇肯定欢迎。   但现在她身边一团糟,锦绣荣城那边也没办法住人,只能如实回答:【我那边房子出了点问题,目前正准备重新装修,暂时不能住人。】   【我可以帮你订酒店。】   谢祺似乎愣了下,【那姐姐现在住哪里?】   丁潇潇迟疑了瞬,回:【朋友家。】   【男朋友家吗?】   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敏感,丁潇潇也就没再隐瞒,在她回复‘是的’之后,谢祺幽幽来了句:【姐姐要保护好自己哦。】   怎么一个两个,在得知她谈爱后,都担心她会被骗?   丁潇潇觉得好笑,和谢祺没聊几句,车子开入了满庭芳。   大致确定谢祺来北城的时间,丁潇潇在手机日历上做了标注。回去之后,她就和钟淑雅打电话沟通装修的事,那边工作室会给她先出设计图,几人约好时间会去锦绣荣城看房取材。   忙完这些,丁潇潇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把衣服往外搬的时候,她有那么瞬间的小纠结,虽然现在提有些太迟了,但她还是试探问了句:“要不我去客房?”   陆南舒原本在看手机,闻言抬眸凝她,“怎么?”   他将手机放到一旁,“你对我的房间有什么不满吗?”   除了单调空荡了些,丁潇潇还真没什么不满,她眨了眨眼睛,委婉道:“咱们的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他们才谈恋爱没多久,就已经开始同居睡一张床,按这个节奏继续,更进一步就是分分钟的事了。   陆南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很浅勾起唇角,淡淡询问:“你让我抱着你睡的时候,不怎么不提进展太快?”   “我当时不是生病烧迷糊了吗?”   陆南舒哦了声:“所以你现在病好了,用不到我了。”   好一招过河拆桥。   丁潇潇理亏,但还是为自己争取到了隔壁客房,收拾好东西后,她将这件事说给了钟淑雅,迷茫问道:【我是不是太矫情了?】   毕竟之前都睡在一起好几天了。   钟淑雅很支持她的做法,【我觉得你做的挺对啊,谁说同居一定要同床了?!】   【我觉得你男朋友心思有点太深,再观察几天也不迟。】   年少的时候,钟淑雅是很赞成丁潇潇和陆南舒在一起的,她觉得两人性格互补有种迷之反差萌,互动就像陆南舒养了个跳脱小女儿,冷脸还要纵着,莫名配一脸。   但现在她们成熟了,恋爱和婚姻考虑的不只是所谓的喜不喜欢,还要看适不适合。   在了解过陆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后,钟淑雅是真心不赞成两人在一起,也不只是因为陆家,还因她哥钟鸣说过一句话:“陆南舒的心思,太难看透。”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太累太弱势,稍有不慎,就会栽入他的陷阱中万劫不复。   当然,这些话她现在不能和好友明说。   其实对于钟淑雅的顾虑,丁潇潇大概也能猜到,但她其实并没想那么遥远的未来,她只想过好当下,问心无愧。   这晚,是丁潇潇入住满庭芳后,第一次与陆南舒分房睡,她怀抱二次元老公的枕头,睡的比想象中香甜。   第二天醒来时,陆南舒已经去上班了,张姨为她温着早餐,见她下楼勤快的端上桌,还贴心问着:“丁小姐午餐想吃什么?”   丁潇潇咳了几声,摆手让她喊潇潇就好,并说自己除了蘑菇什么都吃。   聊了几句,她和张姨逐渐熟悉起来,张姨笑着道:“陆先生很少回来吃饭,而且饮食很不规律,有时候我一周也来不了一次,拿着这么高的工资,心里都觉得不踏实。”   随着丁潇潇的住入,她总算能勤快往满庭芳跑了,连带着这位别墅的主人饮食也变得规律,几乎顿顿不落。   “他是不是很挑食?”从上学时,丁潇潇就知道陆南舒挑食,而且是过分挑食几乎啥啥都不吃,吃饭像是咽石头,一度让她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厌食症。   张姨太想点头了,她都快怀疑自己的厨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但作为一个称职的高级阿姨,她不能说雇主家的任何坏话,所以只能违心夸了陆南舒几句。   丁潇潇看出了她的无奈,就此打断话题。   “……”   钟淑雅特意交代过,让她短时间内不要去MISS,她会抽空过去盯店。   因为司旸掀起的网络风波,丁潇潇彻底沦为闲人,在这个时候她也不方便直播,只能闷在别墅设计MISS的吉祥物,除此没其他事可做。   就这样持续了两天,丁潇潇在别墅里待的有些发闷,张姨看出她的无聊,提议:“不然你去给陆先生送饭?”   这样既能让陆南舒吃上热乎乎的饭,又能让她出去透透气,她将这个想法告知了陆南舒,得到的只是冷漠几字,“不需要。”   他在书房看着文件,头也不抬,“最近盛世查的严,司旸的事还没了结,你这时候出门要是被人追拍,很危险。”   毕竟,司旸还有一部分狂热唯粉认定了她就是那位神秘女友,发了疯想在她身上扒出点有用信息。   丁潇潇气馁,再好的脾气也气上了司旸,有那么瞬间,她又有了一个很荒谬的想法,感觉自己像陆南舒养在别墅里的金丝雀,还是那种向往天空偏又被折断翅膀不能飞的那种。   她将这话当成笑话说给陆南舒听了,陆南舒原本正在签合同,听到这话手腕一滞,签字笔在纸面划出深痕,细看的话,会发现尾端微颤。   “那你喜欢吗?”他问。   丁潇潇窝在沙发上啃苹果,茫然看向他,“喜欢什么?”   陆南舒靠向椅背,长睫下双眸定定落在她脸上,“让你当衣食无忧的金丝雀,你喜欢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丁潇潇瞳眸睁大几分,塞满苹果的嘴巴像仓鼠一样鼓动,模糊不清的提醒他,“陆先生,现在是法治社会呢,限制人身自由是会被抓吃橘子的。”   “怎么?”想到什么,她像竖起耳朵的猫,好奇趴到书桌前,歪头笑眯眯靠近他,“你不会想真想让我当金丝雀吧?”   陆南舒看着她不语。   丁潇潇噗嗤笑出声,摇着头叹气,“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无聊了哦。”   “我可当不了金丝雀。”丁潇潇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的气质更像老鹰,利眼尖爪大翅膀,昂首挺胸天生的王者,生来就该翱翔天空自由自在。   敢圈着她,那得做好被啄被挠的准备。   陆南舒静静听着她吹牛,末了很突兀说了句:“知道银喉长尾山雀吗?”   “啊?”   他散漫道:“你更像它。”   .   临近元宵节时,网上大V营销号开始无锤爆料,说司旸确实有一位神秘女友,二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但并非丁某某,并列举了丁潇潇与司旸的平行朋友圈,两人不是一个圈子的人,确实不熟。   这个爆料在粉圈掀起新风浪,舆论着重引导在司旸到底有没有女朋友、神秘女友究竟是谁,只有小部分人,还揪着丁潇潇不放,但就像营销号爆料的,粉丝扒遍二人的社交圈也找不出相交点。   就在林洲准备继续放点似是而非的爆料转移注意力时,有狗仔蹲守锦绣荣城数日,终于拍到了丁潇潇现身。   视频是丁潇潇从楼道里出来的画面,软粉棉服米白兔耳帽,视频中她的笑容依旧很甜,正仰头和身边的男人说话。尽管男人的面容不是很清楚,但狗仔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钟氏大公子钟鸣。   爆料者恶意起了引战标题:【破案了,丁某某男友是豪门大少,司旸的粉丝可以放心了,人家根本看不上你家哥哥。】   还有粉丝扒了MISS的工商信息,与钟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钟淑雅的身份也顺便扒了一下,发现她不仅是钟鸣的亲妹妹,还和丁潇潇是朋友。   这样一来,原本矮司旸一头的丁潇潇层次瞬间拔高,她从不要脸爱收礼的倒贴女转成真白富美,司旸则成了舔狗厚脸皮。   “什么情况?”在看到热搜时,手中捏料还没来得及出手的林洲懵了。   在他的计划里,他确实准备发有关丁潇潇豪门男友的通稿,但那个人绝不可能是钟鸣啊。   嗒。   身旁有很轻微放置钢笔的声音,林洲抬头看向办公桌,发现陆南舒放下手中的工作,正垂眸看着手机,显然也看到了新爆料。   “不是我啊。”林洲心颤了。   借他八个胆子,他也不可能拉钟鸣出来挡绯闻,而且正主还在这坐着。慌忙拿手机,林洲往外跑,“我现在就去了解情况,这他妈谁搞的。”   陆南舒没说话,切屏给丁潇潇发消息:【在哪?】   作者有话说:   补发20红包。 第44章   叮——   收到消息的时候, 丁潇潇正在外面吃饭。   昨晚从书房出去后,她好奇搜索了陆南舒说的银喉长尾山雀,本以为是高贵如孔雀的大鸟, 谁知是只软糯雪白的胖团子,圆头圆脑圆眼睛,人送外号小肥啾。   真可爱啊。   但这像她吗??!哪里像了?!还是陆南舒觉得她和它一样萌?   丁潇潇乐滋滋将自己的头像, 换成歪头杀小肥啾。   并不知自己又被狗仔跟拍了,顶着小肥啾的头像, 她随手拍下火锅照片发过去。陆南舒那边秒回:【和谁?】   丁潇潇疑惑,发了个问号表情包:【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昨天晚上, 她就提前和陆南舒知会过,今天要和钟淑雅约见设计师看房, 早上还是他送她去的锦绣荣城。   Nanshu:【就你们两人?】   丁潇潇觉得好笑,感觉陆南舒好像在查岗,于是直接给他拍了段小视频。   “look!”丁潇潇的面容出现在镜头中,画面一转,是热闹的火锅店, 紧接着镜头移到身旁女人身上,“这是小雅。”   钟淑雅翻了个白眼。   “这是钟鸣哥。”对桌男人配合挑了下眉, 笑容宠溺,“这是拍给谁呢?”   丁潇潇将视频发送过去, 笑着道:“陆南舒。”   钟淑雅打趣,“他这是查岗呢?”   “好像是哦。”丁潇潇笑出小酒窝, 对于陆南舒的行为并不排斥,甚至觉得这是他在意她的表现。   盛世顶楼, 陆南舒这边的气氛可就没那么融洽了, 反复将视频看了几遍, 他冷冰冰敲字:【昨晚你怎么没说还有钟鸣?】   消息发送石沉大海,因为丁潇潇正忙着涮肉,没空一直看手机。   直到饭局接近尾声,她才摸起手机看了眼,看到陆南舒的质问,她觉得好笑懒得回复,高高兴兴又和钟氏兄妹聊设计图纸的事。   这时,钟鸣手机震动,他看了眼来电人接起电话,巧合的是,钟淑雅也有电话打进来。   叮——   新消息提醒。   丁潇潇打开手机,看到林洲发来消息问:【学姐你和钟鸣什么情况啊?你俩被拍了你知道不?】   心里咯噔一沉,她慌忙打开热搜,这才发现狗仔的偷拍视频。   依旧是经过剪辑的画面,因为丁潇潇是和钟氏兄妹一起乘电梯下来的,只不过钟淑雅临时接了个电话,先他们快走了两步,于是拍摄者很巧妙的把她避开,营造出丁潇潇和钟鸣单独出入的画面。   “我靠。”钟淑雅接到电话通知,也看到了热搜,她气恼道:“我这么大个人就走到你们前面,竟然把我给掠过去了。”   “这是哪家的狗仔?!”大小姐就没受过这种冷遇。   钟鸣也看到了热搜,点开评论区看了眼,发现不少人都在说他秒杀司旸,与丁潇潇气质更搭。   丁潇潇也看到了评论,久违的头痛感袭来,她后知后觉陆南舒为什么要查岗了,显然,他比他们更早看到了视频。   “太过分了。”丁潇潇是真的烦了。   她一不是明星二不是网红,好好的素人只因和司旸扯上关系,开始频繁暴露在大众眼前,不止是路人看到觉得烦,她本人更烦。   好心情没了个干净,丁潇潇简单和林洲解释了两句,林洲将他们几人拉到同一个群,指挥他们该如何收场。   身为丁潇潇的绯闻男友,钟鸣身高价贵不适合澄清,这件事只能交由女方解决,而且还不能太正式,不然热度会持续飙高。   为了避免后续纠缠,丁潇潇原本想直接公开她与陆南舒的关系,却被林洲制止了,“我哥说他的身份不能公开。”   丁潇潇听后不解,“为什么?”   她不懂,她都敢于公开了,陆南舒在顾虑什么。是他生气了?还是说在他心里,也觉得两人的关系长久不了,不宜搬上台面?   林洲就在陆南舒的办公室,听到丁潇潇的疑惑,他偷瞄着面容冷峻的男人,欲言又止又不方便多说,只能吞吞吐吐道:“反正是为你好。”   丁潇潇沉了沉心,嗯了声没再多问。   与MISS宣发和法务部联系后,官方号只公布了简洁声明,指责营销号恶意剪辑,他们都是朋友,男友另有其人。   钟淑雅咽不下这口气,她用自己的社交账号艾特了视频发布者,大骂他眼瞎故意挑事,话里话外点明是三人同游,并放狠话谁在纠缠着丁潇潇不放,就让谁好看。   很快,剪辑视频被删除了,拍摄者公开道歉。   林洲借势发了司旸的黑通稿,又将手里捏着的其他明星黑料发了波,这件事就此掀过。   【在哪儿?】陆南舒又发来消息。   丁潇潇这次回了,发了定位,就在商业街附近。   Nanshu:【我去接你。】   有正牌男友亲自来接,钟鸣和钟淑雅也没必要凑热闹了。   钟鸣在离开时,担忧看向丁潇潇,“有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丁潇潇点了点头,扬起笑容对他笑了笑,“我没事。”   在他们离开不久,陆南舒的车也停在了火锅店门口。   戴好口罩帽子,丁潇潇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   车子上路后,二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隐约感觉到陆南舒的坏心情,丁潇潇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我们也没想到,狗仔竟能混入小区里,那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天了。”   陆南舒不说话。   以为他是气她被狗仔抓拍惹了麻烦,丁潇潇叹气服软,“我之后都老老实实待在别墅还不行吗?”   反正设计师也看完了房子,她不用去MISS也没有其他事,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出门,而且,现在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陆南舒全程冷淡,等丁潇潇解释完,才又重问了遍:“为什么会有钟鸣?”   所以,他是因为这个生气吗?   丁潇潇怔了下,有些不太相信。   “原本是只有我和小雅去的,但临去前,小雅发现她哥今天休息,就拉着他一起过来了。”   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多解释了句:“钟鸣哥和设计师是朋友。”   正说着,车子停到院中。   车内的醒狮挂件发出清脆的叮叮声,散出很淡的熏香气息。丁潇潇解开安全带,下车时,她听陆南舒淡淡说了句:“一口一个钟鸣哥,你和钟鸣很熟吗?”   丁潇潇睁大了眼睛,很不理解,“他比我大,又是小雅的哥哥,我跟着喊一声哥有什么问题吗?”   对,没问题。   陆南舒偏头看向她,“怎么之前没听你喊过哥?”   上高中那会儿,丁潇潇满心满眼都被陆南舒占据,哪里看得到别人。况且,钟鸣大他们两届,他们相处没多久人就去上大学了,那个时候,丁潇潇和他也真算不上熟。   总觉得陆南舒语气酸溜溜的,她眨了眨眼睛凑到他面前,仔细观察他的表情,“陆南舒,你是吃醋了吗?”   陆南舒凤眸眯了下,拨开她的小脑袋,很轻嗤笑了声并不承认,“想太多。”   这是说她自作多情了。   丁潇潇并不这么认为,直觉告诉她,陆南舒就是吃醋了。他以前哪会在意这些?   心情好了些,下车后,她见陆南舒大步往屋内里,几步追上去抱住他的手臂,笑着解释:“我上大学的时候,钟鸣哥帮过我很多,我们是那个时候熟悉起来的。”   在她与陆南舒分手后,大学刚开学,她经历过很艰难的一段时间,是钟氏兄妹陪她走过来的,也是他们支持她创立了MISS。   想到那段时光,丁潇潇仍觉得心里发涩有些难过,“说了你也不知道。”   她哼了声,“那个时候,你早就飞国外消失无踪了。”   本就是随口一句调侃,说完她才觉得不太合适,陆南舒脚步一停,忽然转身看向她,“什么意思?”   目光瞬间变得幽冷,他语气凉凉道:“你是在怪我?”   这个话题,对他们来说太敏感了,自从他们复合后,再也没有提过。   丁潇潇说完就后悔了,她开口想要解释,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在她最难的那段时间,他远飞国外走的决绝不留半分痕迹,她那时的煎熬,有一部分就是来源于陆南舒的绝情。   “丁潇潇。”似乎是感受到她的埋怨,陆南舒再次提醒,“是你提的分手。”   是她要分,是她主动放弃了他,是她让他当年坚持留在国内成了笑话,所以他不该离开吗?   就像坐在过山车上,在短短半天里,丁潇潇的心情忽高忽低来回波动,此时已经跌到低谷。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多话。   松开抱住他的手臂,她往后退了步,没忍住说了句:“我怎么觉得,你也在怪我呢?”   她怪陆南舒决绝离开话都不肯说清楚,陆南舒恨她先放手爱的不够坚定。   丁潇潇忽然发现,就算他们复合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伤痕也并未因此愈合。   伤痕依旧在,谁也没有释然。   眼下,不过是表面平和罢了。   “……”   丁潇潇和陆南舒吵架了。   似吵架也不完全是吵架,因为两人只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进入默契的冷战期。   窝在客房里,丁潇潇将前因后果倾诉给钟淑雅听,特意抹除陆南舒揪着钟鸣不放的事,钟淑雅安抚她,“这就是同居的好处。”   “哪里好?”丁潇潇不解。   钟淑雅道:“同居,就是为了更快了解对方,从各种习惯喜好到脾性,还有乱七八糟的缺点缺陷,都能提前暴.露。”   “你看,刚复合那会儿你们能甜甜蜜蜜黏黏糊糊,还不是因为距离产生美每天见不到?”在钟淑雅眼中,同居等同于婚后生活,它就像个参照物,照出真正的婚后只会比这更糟糕。   “我就说多观察一下没有错吧?”作为过来人,钟淑雅劝她,“以后你们的问题只会更多,都挺过去,才算修成正果。”   “你这是安慰我吗?”丁潇潇听的哭笑不得,“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提前唱衰,暗示我们早晚会玩完?”   “别别,这话我可没说啊。”这让陆南舒听到,又要拉黑她了。   但钟淑雅确实有这层意思,提前给好友打预防针,避免她再像之前那般因分手撕心裂肺,两次都栽在同一个男人手中,太伤了。   她暗戳戳道:“反正你放宽心就是了,天底下男人这么多,不行就让我哥坐实绯闻男友,反正有我在,他不敢对你不好。”   说着,她啧了声:“我这边感情债都没理清楚呢,倒是闲的来安慰你。”   丁潇潇没再提这个话题,关心道:“你和邢嘉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钟淑雅满不在乎,“还是老样子,冷战好多天了。”   她在烦闷中找乐子,“不然咱们比比看,哪边先结束冷战?”   丁潇潇才不和她比这个,“就不能比点好方面?”   与陆南舒冷战的第三天晚上,奚乐可再次打来电话。   电话响起的第二遍,丁潇潇终于接了电话,话筒中传出奚乐可惊喜的声音:“潇潇姐!”   养了不少天,奚乐可早就退烧病好了,迟迟没打来电话,是因为她这边出了点意外,司旸把她的手机收走了。   “对不起呀。”奚乐可小声道着歉,至于她这边出了什么意外,她现在还不能告诉丁潇潇,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说。   好不容易拿回手机,她记挂着房子的事赶紧给丁潇潇打来电话,得知她最近准备重新装修,奚乐可愧疚又紧张,一连又道了几声歉,小心翼翼问着:“司旸说他联系过你,但你不肯接他电话。”   “潇潇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丁潇潇皱了皱眉,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挑拨离间?   “我没有生你的气。”隐约察觉奚乐可还不知道她和司旸的事,她试探说了句:“之前热搜闹得太大了,我状态不是很好,很多电话都没有接”   果然,奚乐可茫然问:“什么热搜?”   不等丁潇潇回答,话筒传来窸窣声响,手机被司旸拿走了,“潇潇姐。”   他的声音依旧很亲切,拿着手机走到窗边,道歉:“对于之前的事我很抱歉,热搜刚出来时,我正在医院陪小可,没有及时接收到信息,是我的问题。”   至于工作室的模糊回应,他表示很愧疚,“我的行动受制于公司,很多言论并非我授意,我没有话语权。”   他这是在洗白自己,水军和爆料都是公司的行为,他本人是无辜的。   丁潇潇听的想笑。   要不是陆南舒已经查清了他的背景,她真要信了他的鬼话,“可是造星娱乐的老板,不是你爸爸吗?”   他要是没有话语权,谁敢替他做主?   司旸那边沉默了瞬。   声音冷淡了不少,“你背后之人是谁?”   究竟是林氏还是陆氏,还是刚刚爆料出来的钟氏。   他直白道:“这些天,我的老底你们都查的差不多了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派人跟踪我?”   “说吧。”瞥了眼奚乐可的方向,司旸压低声音阴冷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丁潇潇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派人跟踪他,难不成,林洲还在挖他黑料?   “这件事与我无关。”丁潇潇语气不太好,“我和小可是朋友,热搜的事我希望你给我个交代就此作罢,还有,管好你那群粉丝和水军,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啪。   没再给司旸说话的机会,丁潇潇匆忙挂断电话,不想在与司旸多说。   因这一通电话,她本就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成功失眠了。   到了凌晨两点,她心中憋着燥依旧没有睡意,不只在烦司旸的事,也在烦她与陆南舒的冷战。她有些过激摆烂想着,再这样下去直接分手得了,然而这个念头只冒出一瞬,就被按灭打散。   不甘、舍不得、委屈、埋怨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丁潇潇有些讨厌这样没出息的自己。   烦死了!   口干舌燥,她忽然有些想喝冰水,想着反正也睡不着,她翻身下床开了卧室门,下楼去了餐厅。   楼下一片漆黑,只有少数月光透着窗户洒入,在地面铺了一层银辉。心不在焉途径大厅时,丁潇潇感受到一阵寒意,她垂着眼去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瓶桃子汽水。   哧。   瓶盖拧开的瞬间,凉气上涌。   丁潇潇一连喝了几口,冰爽顺着喉咙直通心脾,短暂抚平了她的烦闷。   边喝边往外走,在从餐厅出来时,她的目光不经意扫向大厅,模糊中感觉沙发上坐着一团黑影,定睛再看一眼,不只是有黑影,还有微弱的红光,像是燃烧的烟头。   那是什么东西?!   “噗——”一口气没下去,丁潇潇喝呛把汽水喷了出来,衣领打湿大片。   一瞬间,她想起了之前看过的怪物电影,以及各种乱七八糟恐怖怪异的东西。   有些被吓到了,但理智告诉她,这世界上没那些怪东西。越看越觉得像是人,丁潇潇大着胆子朝大厅走近,借着月光看清了沙发上的黑影,的确是个坐着的人,而且是陆南舒。   昏暗的光线里,男人穿着一身黑懒散倚在沙发里,面容模糊气息很淡,并未因丁潇潇的靠近做出反应。   弯身,她不由又凑近一些,屏住呼吸去看他的脸,发现他人是醒着的,眼睫轻动,略显清冷的凤眸掀起,竟直接与她对上视线。   “看什么?”   夹烟的手拿远了些,陆南舒情绪不显问了句。   作者有话说:   依旧补发20红包~ 第45章   !!!   突然的出声, 又把丁潇潇吓了一跳。   意识到他人是清醒的,她咳了几声尴尬后退,抚了抚心口抱怨, “大半夜不睡觉,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难不成她下楼时,他就在这坐着?那他为什么不出声音?   一想到自己刚刚经过时, 暗影里无声无息坐着个人,丁潇潇起了一身麻气。刚刚太过激动, 汽水不小心灌到鼻腔,这会儿她的鼻子十分不适, 忍不住咳嗽出声。   越想越觉得生气,她揉了揉鼻子忿忿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吓人!”   “就不能出点动静吗?”   要不是她心理强大, 早在从餐厅出来时,就吓的抱头乱跑了。   陆南舒似发出一声轻嗤,嗓音不比汽水暖多少,毫无波动问着:“你确定,我弄出动静你就不怕?”   ……这倒也是。   刚刚下楼时, 她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事,迷迷糊糊心思飘忽, 她连陆南舒坐在这都没看到,要是他突然弄出点动静, 大概也会被吓一跳。   “行,你有理。”   丁潇潇气鼓了脸颊, “那你继续在这坐着吧,我回去睡觉了。”   心中憋着气,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然而没走出两步, 手腕被泛凉的掌心圈住,重心不稳朝后栽去,直接坐到了陆南舒腿上。   “你干什么?”丁潇潇又被吓到,真的要生气了。   陆南舒攥着她的手腕收拢,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身防止她逃脱,把人牢牢抱坐在怀中。他将面容压近,低哑质问:“不是不理我吗?”   竟从他语气里听出几分冷冷的埋怨。   丁潇潇下意识反驳,“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陆南舒看着她,暗夜中的眼珠黝黑深邃,“你这两天窝在房间里不出来,不是在躲我?”   丁潇潇张了张嘴,这下没办法反驳了,因为陆南舒说的是事实。   【我怎么觉得,你也在怪我呢?】那日,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就推开陆南舒回房了。   火锅吃的太饱,又和陆南舒吵了一架,所以到了晚饭时间,张姨上来喊了她两次她都没下楼,气都气饱了哪还有心情吃饭,后来张姨告诉她,那晚陆南舒也没吃。   第二天清晨,她特意等过了上班时间才下楼,没想到陆南舒还没走,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两人谁也没说话,吃了顿沉默压抑的早餐。   中午陆南舒不回来,到了下午,他回来时丁潇潇已经回屋,照旧没有吃晚餐,一是受不了沉默冷战的氛围,二是想要借机减肥,她提前知会了张姨不用做她的饭,所以到了餐点无人来喊她。   丁潇潇当时还想,陆南舒生起气来是真行,这个男朋友当的是强硬又冷淡,好像她的死活与他无关,都不肯低头来给个台阶。   更气了。   又饿又委屈。   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决心,到了晚上八点,丁潇潇就饿到啃手指疯狂想吃东西。捏了捏肚子上的肉,她感觉自己也没那么胖,意志力动摇灰溜溜下了楼,结果陆南舒正靠在吧台前喝水。   没管他,丁潇潇翻出柜子里的零食饼干,还去冰箱里拿了块小蛋糕。   陆南舒看到了,颦眉冷着脸问她,“不吃饭吃这些?”   丁潇潇感觉他在嘲讽自己,觉得他是故意等在这看她笑话的,人饿急了心情本身就不好,再加上两人还在闹别扭,所以她当时只是怒瞪他一眼,学着他冷脸没有吭声,抱着东西蹬蹬跑上了楼。   隔日照旧,更是在他回来前囤好了食物,一晚上没有出门。   他们一整个白天没见,今晚还是丁潇潇第一次下楼与他撞上,还被他接连吓到好几次。从他腿上挣了挣,丁潇潇想要站起来,“躲你怎么了?难不成让我天天看你冷脸吗?”   她性格活泼爱动,最受不了的就是冷战。   在吵完架后,她回去也曾复盘反思过,甚至求助钟淑雅要不要主动服软,钟淑雅当时把她骂了一顿,说她再服软就真的没自尊了,以后陆南舒只会更压制她,所以她只能维持现状。   陆南舒不肯来服软,她受不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听出丁潇潇的埋怨委屈,陆南舒把人搂紧了些,看着她问:“还在生气?”   丁潇潇反问:“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不是你先生气的吗?”   陆南舒道:“我没生气。”   丁潇潇被他噎了下,睁大眼睛问:“你那还不叫生气?”   “那你真要发火,是不是就要把我赶出去了?”   想也没想,陆南舒很快速回了句:“不会。”   攥在她腕上的手指微松,蹭过她裸L露在外的皮肤攀上腰身,陆南舒面容微垂,用双臂又把人往怀里圈了圈,低低说了句什么。   丁潇潇听到了,但她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陆南舒只能重复,“是我不对。”   是他太过敏感,也是他主动提起旧事满身尖锐,刺痛了他重新追回的姑娘。他要承认,他是嫉妒怨恨了,这是他性格里的阴暗面,不该暴.露在人前。   丁潇潇是真的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听到陆南舒主动服软。   她还以为,这场冷战在最初就能看穿结果,必然是她最先熬不住没骨气的服软,要么陆南舒高高在上顺势接下,要么他冷漠而对两人彻底玩完,第三种结果,她想也没想过。   “所以,你这是在求和吗?”丁潇潇声音中带了几分颤。   是按奈不住的激动与诧异。   陆南舒轻轻嗯了声,哪怕服软也能维持应有的从容,淡淡说了句:“三天没给我好脸色,你还能让我怎么办?”   不知是眼睫投落的阴影,还是他没休息好眼睑出现了青黑,丁潇潇多往他脸上看了眼,试探的伸手摸过去。   陆南舒没躲。   长睫颤动擦过她的手指,陆南舒的皮肤沾染着夜色的凉,也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   丁潇潇没出息的心软了,同时心里深埋的委屈等种种情绪交织上涌,她抽了抽鼻子道:“你以为我好过吗?”   “我真的不喜欢吵架,更很讨厌冷战。”   陆南舒拉下她的手用薄唇蹭过,模糊承诺,“那以后就不吵架。”   丁潇潇不相信他们不会吵架,带着鼻音补充了句:“就算吵架,你也要让着我主动来服软,不要让我等那么久了。”   陆南舒说好。   自丁潇潇靠近,烟就被他按灭了,此时散在四周的,是一股若隐若现的清新桃子香,来源于丁潇潇。   小情侣吵架,和好后大多都会亲亲,丁潇潇也记不清,究竟是她先靠近的陆南舒,还是陆南舒主动亲的她。总之等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亲在一起,软唇相抵气息互渡,甜甜的桃子气息从一人扩散到两人,汽水的寒凉也逐渐被暖化。   桃子味的汽水,有点太甜了。   被吻到身体发软时,丁潇潇去搂陆南舒的脖子,滑腻的皮肤与之相贴,没有阻挡。   随着距离过分的贴近,丁潇潇才看清陆南舒穿的衣服,大概是刚洗完澡就下来了,他身上是件黑色浴袍,衣料质感冰滑很是服帖,穿着他身上慵懒又冷淡,很符合他的气质。   手指不由得用力,丁潇潇攥皱了他的衣襟,不小心拉大了领口。   大片脖颈皮肤露出,就连精致的锁骨也显露出来,丁潇潇被吻得有些缺氧,挣了几下偏头躲开,软趴趴把脸埋入了他的项窝中。   “让我缓缓……”她的声音绵软没了力气。   她发现自己有些过分好哄了,这会儿竟没了大半的气,心情也随着这一吻舒畅起来。丁潇潇喘息着,感受到陆南舒正在帮她顺气,她轻轻喊了他的名字,陆南舒鼻腔发出一声嗯。   她剖心给他,“其实我很好满足的,只需要一点点爱就够了。”   就像现在,陆南舒主动认错,再加上一个缠绵温柔的吻,她就已经被哄好了,要是让钟淑雅知道,肯定又要挨顿骂。   蹭着他光洁泛凉的皮肤,丁潇潇的脸颊压出嘟嘟的肉,视线落在他漂亮的锁骨上。   这样凑近看,更加诱人了。   压制住自己的蠢蠢欲动,丁潇潇手痒抠了抠他的骨窝,又补充了句:“所以,你要对我好一点。”   陆南舒抱着她的力道持续收紧,似要将她揉入怀中。   呼吸喷洒在她的肩头,陆南舒沉默一瞬去揉她后颈上的红印,垂眸看着她的嫩汪汪的侧颜,“可我没那么好满足。”   丁潇潇疑惑看向他。   陆南舒低头轻啄她的唇瓣,贴在她耳边道:“我要的,是你全部的爱。”   可她给他的,一直是她全部的爱呀。   丁潇潇眸色微闪,又把话吞回肚子里,不想让自己彻底处于弱势,所以她推了推他,“那你要公平一点。”   “我给你多少爱,你也要给我多少爱。”   陆南舒把话听入耳中,似随口问了句:“我给你的爱,还不多吗?”   丁潇潇险些被逗笑。   她伸出自己的小指掐出一点点缝隙,问:“有那么多吗?”   陆南舒看着她。   大概是心情真的很好了,她话不经脑子就说:“你对我太冷漠了,爱不爱我真的很难让人看出,就凭咱们冷战后你的所作所为,我还以为我们快玩完了。”   陆南舒顿了下,重复,“玩完?”   “就是闹掰,离分手不远了。”   说着说着,话题又变得敏感,因为两人的距离过分亲近,所以丁潇潇很敏锐察觉到陆南舒的变化,声音变弱。   那双原本初雪融化的双眸,似重新复染戾雪,有那么瞬间,丁潇潇觉得陆南舒有些可怕。他一言不发定定看着丁潇潇,就在丁潇潇以为他又要翻旧账时,陆南舒抬起她的下巴发狠咬了下唇,把人死命往怀里扣。   “你想也不要想。”   他低冷警告:“不要再让我听到那两个字。”   丁潇潇被他咬疼了,唔了声连忙闭了嘴,忽然觉得当年的分手不只影响到了她,也可能是陆南舒难堪的阴影。她忽然想,要是两人之后真撑不住了再次分手,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啧,晦气了。   丁潇潇连忙将脑海里危险的想法摒除。   “……”   贪凉的后果,就是丁潇潇的生理期提前了多天。   那晚两人亲了很久,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和好,总之那黏腻热乎劲让人直犯迷糊,丁潇潇不知陆南舒是什么状态,总之她像是喝醉了酒般,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挪不开,整个人像长在了他身上。   陆南舒与她亲的难舍难分,察觉她快要喘不上气了,才稍微撤离些,薄唇蹭着她的脸颊低哄着,“去我房间睡?”   丁潇潇能拒绝吗?   身子软趴趴挂在陆南舒身上,她根本拒绝不了,人都是被他抱上去的。   等到回屋,不可避免的又是一阵亲,过分的亲热险些擦木仓走火,丁潇潇溺在他的温柔中,早已任他为所欲为,后来还是陆南舒先恢复理智,从情谷欠中抽身,把她用力压在怀中,停止了这危险的举动。   之后,陆南舒说要去冲澡,丁潇潇犯傻黏在他怀里不愿意放人,又让陆南舒抱着哄了好久,大概是真要撑不住了,他拉着她的手往下按了按,“真不放我走?”   看着直犯傻的姑娘,他意味不明嗓音有些低哑,“再黏着我,我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丁潇潇险些忘了,陆南舒也是个正常男人。   尽管他性子冷淡,平日里也不怎么和她亲近,但他终究是个有需求的正常男人,对她不可能一直无动于衷。   记忆的最后,是陆南舒充斥着寒凉潮气的拥抱,他帮她盖好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丁潇潇把脸贴在他的皮肤,小声嘀咕了句好冷。   等到天亮,丁潇潇就被疼醒了。   小腹冰凉坠痛,身下黏腻不适,血沾湿了她的睡裙,蹭在了床单大片。丁潇潇之前也有痛经的毛病,但还在可控范围,不会影响她的日常生活,但不知是不是喝了太多冰水,这次的疼痛超出预期,疼到她浑身无力需要吃止痛药。   在看到床单以及她裙上大片的血渍时,陆南舒瞳孔收缩似怔了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将人抱去浴室帮她拿干净的衣裙,趁她收拾自己的时候,换好了新的床单被罩。   “很难受吗?”重新将人抱回床上,陆南舒用被子裹紧了她。   丁潇潇的小脸苍白一片,吃过药后还有些难受,都没心情往人身上黏了。她呜咽着蜷缩自己,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发现陆南舒还坐在床边,正掀开被子往她睡裙摸。   “你干什么?”丁潇潇缩了缩身体,有些想躲。   陆南舒手中拿着袋暖宝宝,抬眸看她,“张姨说,贴这个你能舒服些。”   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她竟然睡了这么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带着鼻音问:“你没有去公司吗?”   陆南舒回:“不去了。”   “为什么呀?”丁潇潇脑子有些转不动,就这么随口一问。   然后,她就听到陆南舒接了句:“你这样我怎么去?”   丁潇潇愣了下,似乎才反应过来,“你是在担心我吗?”   就像吃了一大块糖,她心里忽然甜滋滋的,忍不住去拉他的手,“我没事的,女孩子每天都有这么几天,应该是我昨晚吃的太凉,所以这次痛的厉害。”   陆南舒记下了,“那以后不准喝冰水了。”   丁潇潇辩驳,“平时是没关系的。”   陆南舒没说话,只是凉飕飕看她一眼,显然已经替她做好了决定。   尽管陆南舒很聪明,但暖宝宝这类女用物品,他没接触过并不懂如何用。垂眸扫过包装袋上的外文,他撕开袋子研究片刻,再次去摸丁潇潇的小肚子。   丁潇潇只穿了薄薄睡裙,裙下是只粉红猪的小内,虽然昨晚两人已经很亲近了,但当陆南舒伸手来掀她裙子时,她还是没忍住抓住了他的手,结结巴巴道:“我自己来吧。”   陆南舒似把她当成了什么易碎品,淡淡命令着:“躺好。”   粉红小猪暴露的下一个瞬间,陆南舒将被子遮在了她的身上,丁潇潇耳根爆红,看到他垂着眼反应不大,认真帮她贴着暖宝宝。   应该……没有看清吧?   双腿无意识搅动,丁潇潇揪紧了被子。   她只是经期,血渍大片沾染上睡裙和床单,也只是因为经期的提前没有做防护,并不是受伤或是怎么样。   陆南舒虽然是男人,但他同时也是各个学科都优异的大学霸,这种常识他不可能不清楚,但不知怎的,自看到床单睡衣上的血后,他对她有些过分的照顾,就连下楼吃饭也是把她抱下来的。   丁潇潇忍不住说了句:“我的腿没有受伤。”   陆南舒只嗯了声:“我知道。”   既然他都知道,还愿意做她的腿抱她上下楼,那她还能说什么呢?   咬着筷子,丁潇潇生出几分甜蜜的负担,所以晚上钟淑雅发来视频邀请时,趁着陆南舒去书房开线上会议,她烦恼的将陆南舒的行为倾诉出来。   “想笑就笑吧。”钟淑雅冷哼,“这不就是你天天做梦求的吗?”   丁潇潇嘟了嘟嘴,“可他有点太照顾我了,我都要觉得我是个废人了。”   钟淑雅呸了声:“再这么下去,你被他养废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是藏住了真实心思,但脸颊上深陷的小酒窝还是出卖了她,后来丁潇潇索性不装了,“真想挂在他身上不下来。”   “小雅,我感觉陆南舒也没表面上那么冷淡,他昨天亲我好用力,我的嘴巴到现在还是肿的,你看。”她将镜头往脸上怼了怼,嘴巴是真的有些肿。   第一次和他谈恋爱时,他亲她都亲的漫不经心,就像在敷衍应付,更别提和她拥吻甚至把她唇瓣咬破了。   现在,基本都是陆南舒主动亲她,每当她被亲迷糊赖在他怀里时,他都表现的又冷又蛊,那种骨子里的淡漠被她渗透染甜,就像神明降世沾染了红尘。   丁潇潇太喜欢他抱她亲她的时候了,恍恍惚惚能感受到他浓厚的爱意,就好像她是他疼爱揉入骨血里的珍宝。   “真的好喜欢他。”这话,丁潇潇也只敢和钟淑雅说了。   揉了揉小腹,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指腹落下时的温度,有些小纠结的许愿,“希望他明天还能这样陪我。”   钟淑雅要听不下去了,“你是黏人精转世吗?”   丁潇潇不介意承认,“我就是呢。”   “我看你就是被美色冲昏了头!”钟淑雅选择单方面切断视频,不想再吃狗粮了。   .   丁潇潇愿望成真,陆南舒在家陪了她三天,第四天,被轰炸的电话喊去了公司。   随着他的离开,丁潇潇总算能理智思考问题,缠人失智的脑袋逐渐恢复清明,她又从陆南舒的房间搬回客房,回归小情侣正常的相处模式。   等她经期结束的时候,元宵节也到了。   丁潇潇在别墅闷了太久,眼巴巴看着钟淑雅筹办MISS的元宵节活动,闲到快要发霉。她的情绪肉眼可见变得低靡,陆南舒大概看出来了,所以那天问她:“想去看灯会吗?”   答案显然易见。   不只是逛灯会,丁潇潇期待已久的悬疑电影也在那天上映,经陆南舒点头后,她早早订了电影票,拉着他高高兴兴去看了场电影。   这也算是小情侣间的约会了。   电影比她想象中的受欢迎,丁潇潇订的晚上九点的场,直接爆满。   因为在灯展耽误了些时间,他们进去时有些晚了,好在电影还没开场。一手抱着爆米花,一边牵着丁潇潇的手,看着乌泱泱的影厅,陆南舒颦起眉,“不是有VIP厅吗?”   “那里氛围不够。”丁潇潇拉着他往人群中钻,找到他们的座椅。   丁潇潇订票比较早,选到了中间最适合观影的位置,此时,他们左边是结伴而来的年轻女孩,右边是几名大学生模样的男生,靠他们最近的男生戴着鸭舌帽打扮很潮,看着很帅气的模样。   没忍住多看了眼,丁潇潇正要坐下,陆南舒攥了攥她的手把她拉起来,“往左。”   丁潇潇哦了声乖乖移了个位置,和女生并排坐。隐约间,她感觉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拜司旸热搜的后遗症,她以为是有人认出了她,绷着身体把脸往围巾中藏了藏。   陆南舒把爆米花递给她,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顿了下,“怎么了?”   丁潇潇好似听到身旁女孩嘀咕了声好帅,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他们可能是看的陆南舒或他身旁的帅哥。   身体微微放松,丁潇潇把爆米花接过塞入口中,“没事了。”   作者有话说:   2022年最后一天啦~   继续补发20红包~ 第46章   电影名为《镜杀》。   讲述的是镜子杀人事件, 迷雾重重又带点科幻味,预告片看点很足。   电影的定位是悬疑科幻冒险,丝毫没和惊悚沾边, 所以丁潇潇才敢拉着陆南舒来看,结果看完一整个大无语,爆米花中途就吃没了。   “这拍的什么破剧情!”等看完电影出来时, 丁潇潇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不只是她有这种想法,影院大部分人都觉得剧情又烂又扯, 最要命的是演员的演技拉胯,与预告片的精美噱头完全不符。   剧情虽说是镜子杀人, 但真正背后操控者是人。   凶手设定是一个未成年男高,豪门富二代, 外表温和无害实则扭曲无三观,是个标准的变.态。其中有一段是男高凶手对老师告白的戏份,年轻漂亮的女老师震惊又不敢相信,严厉拒绝并教育了他。   沉默无害的少年低下面容,忽然问:“老师喜欢金丝雀吗?”   “娇贵脆弱的鸟儿, 不该属于天空,金笼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老师为什么要拒绝我呢?”少年低喃着, “是不是把你关到笼子里,你才能乖乖属于我。”   大量的人物独白, 对演技的考验极大,只要演好了这段绝对可以封神, 偏偏凶手演员是个空有容貌的爱豆,人设应有的温和扭曲他都没有诠释, 演出来像是只会怪笑的神经病, 看到后面, 影厅里都有人看笑了。   “还不如你演的好。”丁潇潇想起陆南舒曾给她开过的玩笑,心血来潮抱住他的手臂,“你来试试这两句台词好不好?”   这种无聊的电影,陆南舒压根没怎么看,无聊到一直给她喂爆米花,看她吃东西都比看电影有意思,像只贪得无厌的小仓鼠。   牵着人往地下停车场走,他漫不经心回了句:“什么台词?”   丁潇潇又把那几句话重复一遍,还特意说明当时的人物状态,陆南舒大概是觉得无聊,轻嗤一声没往下接。   “试试嘛~”她是真的想看,晃了晃他的手臂又用脸颊蹭了蹭,为达目的,不惜撒娇喊了声:“南舒哥哥。”   陆南舒应该是被她缠烦了,停下脚步看她,“就这么想听?”   丁潇潇用力点了点头。   地下停车场灯光不足,四周静悄悄的很少有人经过。   陆南舒推开她的手,忽然倾身去抬她的下巴,天生冷情的凤眸定定落在她的脸上,莫名弯唇笑了下。   “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吗?”冷淡的嗓音散漫略低,细究下可以品出几分缱绻意味。   丁潇潇咦了声,不记得电影里有这句词,刚吐出一个不字,陆南舒压低面容附在她耳边,低缓吐字:“敢离开我,我也不介意把你关起来。”   “当当喜欢什么样的笼子?”   丁潇潇小名叮当,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会喊她当当,但陆南舒从没这样喊过她。   ‘当当’二字一出,直接把丁潇潇给听麻了,她嘴巴微张睁圆瞳眸,这一刻竟同时感受到他的冷戾深情,真的有被他吓到。   “陆南舒。”   她喊他的名字,喃声夸着,“你不去演反派真的可惜了。”   真的,演技太好了。   虽然他改了台词,但他真的有将男高凶手那股子变态兮兮的味道演出来。   陆南舒弯唇又笑了下,站直身体重新去牵她的手,半真半假说了句:“笼子的事你可以认真考虑下。”   “干嘛呀?”以为陆南舒还在演戏,坐进车里,她小白花似的委屈道:“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吗?为什么还要关我?”   陆南舒弯身去帮她系安全带,“你乖乖听话,自然不会关你。”   在丁潇潇疑惑的视线下,他轻掐她软嫩嫩的脸颊,语气波澜不惊,“等下次你再有和我玩完的念头,再你关你进去清醒几天。”   丁潇潇懵了下。   忽然觉得陆南舒不是在演戏。   之前随口下的一句‘玩完’,没想到他至今都记得。   真是记仇的男人。   “……”   虽然不少人都吐槽剧情烂、演员演技差,但不得不承认一点,电影特效做的很好,镜子杀人部分真的很恐怖。   好好的悬疑冒险电影,拍出来竟比恐怖片还吓人,丁潇潇本来还没特别害怕,直到回去刷手机的时候,发现这部电影上了热搜,全都是在吐槽剧情和骂特效吓人。   热评第一:【谁能体会我现在站在镜子前梳头发的恐惧,真的好怕镜子里的倒影忽然变成男高,直接把我薅进去噶了。】   热评第二:【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流血的镜子,女老师只剩半个身体从镜子里往外爬是什么绝世噩梦!!救命,我卧室里就有一面超大镜子啊。】   随着一条条评论刷过,电影中恐怖的场景也逐渐在脑海中回放,丁潇潇惊恐发现,她的房间里也有一面很大的落地镜,镜子直冲床铺,照映出摆放在对面的小熊玩偶。   镜子,只剩半个身子的女老师,爬出来……   丁潇潇的后背窜起了凉气。   匆匆找了件外套把镜子遮上,她去浴室冲澡洗漱,看到浴室里也有一面大镜子,清晰照出她怂兮兮的面容。   不行!!   丁潇潇从浴室跑了出来,余光扫到被外套遮起来的落地镜,眼花还以为是镜前站了个人。   逃命似夺门而出,丁潇潇跑到陆南舒的房间里,恰好他刚刚洗完澡出来。   “那个……可以借用下浴室吗?”丁潇潇抱着换洗的衣服。   陆南舒系好浴袍上的带子,闻言看她,“客房的淋浴坏了?”   “没有。”丁潇潇支支吾吾有些难以启齿,不想说自己是被电影吓到了,她编了个蹩脚理由,“我喜欢你屋里的淋浴,水流比较大。”   陆南舒挑了下眉,想说客房里的装设与主卧一样,但注意到她飘忽不定的眼神,便嗯了声表示认同,算是给她留了面子。   以往这个时候,陆南舒都会去书房处理公事,见他拿着手机要往外走,丁潇潇只能把他喊住,“你能等我洗完再走吗?”   陆南舒脚步顿住,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定了两秒,没有询问理由,而是折返坐回了沙发上,“可以。”   丁潇潇松了口气。   担心陆南舒等不了太久,所以这次她没有泡澡,匆匆洗完,头发没擦就推门出来了。   陆南舒正靠坐在沙发上抽烟,抬眸见人出来,直接将烟头按灭,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丁潇潇乖乖走过去,被他拉坐到沙发上。   尽管单人沙发足够宽敞,但坐两个人还是有些挤,手中的浴巾被陆南舒抽走,丁潇潇被迫与他贴近,想要抬头又被他按住,“别动。”   指腹插入发中帮她梳理,陆南舒用浴巾卷了卷她的发尾,拿出吹风机帮她吹干头发。   他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最开始风口贴的丁潇潇有些近,吹的她头皮发烫只想躲。没一会儿,陆南舒就掌握了技巧,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撩拨她的头发,他的动作时轻时重像是在按摩穴位,又像是在撸猫。   丁潇潇被他撸舒服了,索性直接靠入他的怀中。   热气熏染,浓郁的发香一波波在四周散开。丁潇潇用了他的洗发膏,原有的清凉气与她的发香融合,混成独属于他们的气息,配着吹风机的嗡鸣,让人有些沉醉。   等头发吹干,陆南舒单手抱人帮她梳理头发,低眸询问:“今晚在我这睡?”   丁潇潇正愁找什么理由开口,没想到陆南舒会主动邀请,便顺势应下,故作勉强,“行吧。”   主卧也有一面大镜子,也是距离床铺不远,丁潇潇原本都不怕了,可随着陆南舒离开,她满脑子被电影情节占据,觉得屋里静悄悄的有些吓人,只能去书房找人,趴在桌边陪他工作。   陆南舒正在开线上会议,翻看着手中文件夹,他戴着蓝牙耳机很少说话,冷清清的侧颜偏又很精致,工作时给人威压感很重,偶尔的开口也都是质问,嗓音冷缓,听的丁潇潇都不敢发出动静。   无聊刷了会儿手机,丁潇潇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刚刚吹干的绿毛蓬松柔软,看起来毛茸茸的。   正要陷入昏睡,一只手忽然按在她的脑袋上,陆南舒摸了摸她的软发,逗弄猫咪般又去挠她的下巴,低声问:“今天怎么这么黏人?”   丁潇潇往旁边躲了躲,一开始没敢说话,后来见他电脑黑屏,已经结束了会议,才小声嘀咕着:“就黏你,怎么样。”   她觉得陆南舒撸毛的手法有些不尊重自己。   陆南舒把电脑阖上,瞥她,“怎么黏人还这么嚣张?”   “有胆子对我嚣张,怎么没胆子一个人在屋里照镜子?”他玩味道:“担心镜子里有鬼爬出来找你?”   他果然都看出来了。   大概是嘲笑丁潇潇的幼稚胆小,他勾起唇角靠近她问:“是不是一会儿还要我抱着你睡?”   真是太讨厌了。   明明早就猜到了她黏人的原因,还在这里装不知情戏耍她。一个饿虎扑食,丁潇潇搂住他的脖子往他身上扑,发泄似咬了口他的下巴,“不只让你睡觉抱着,你现在也要抱。”   陆南舒听话把她抱住,“那还要不要亲?”   抱都抱了,那……亲亲也行吧。   从书房一路亲到主卧,丁潇潇被陆南舒压到了床上,细密的吻从唇角蔓延至脖颈,已经不再满足眼下的亲昵。   上一次突兀的止住,是因屋里没有准备必须品,他难受丁潇潇也不舒服。今晚两人去逛灯展时,他们还去了趟商场,当着她的面,陆南舒顺手拿了几盒,丁潇潇看到愣了瞬,耳根红起却没说什么,是对他的默许。   “还要继续吗?”唇瓣微离,陆南舒撩开她的发亲了亲她的肩膀。   身体随之颤栗,丁潇潇没有说话,只是圈拢手臂搂紧他的脖子。   她觉得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事顺其自然没必要排斥想太多,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更近一步,密不可分的动情更能让她有安全感。   不管以后如何,但至少现在的她是快乐的,将来也不会后悔。   陆南舒读懂了她的意思,为了让她没那么紧张,半撑起身体将灯光调暗。身上的浴衣,在刚刚的折腾下早已半敞,此时露出大片皮肤。   随着他伸臂拉抽屉的动作,衣领又下落不少,丁潇潇看到他修长白皙的脖颈,性感突出的喉结。那对弧度漂亮的锁骨,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是直白的勾.引,丁潇潇看的实在是馋,决定不再忍耐,这次直接张嘴咬了上去。   “嘶。”陆南舒身形一僵,被她咬疼了。   五指收拢用力扣着她的肩膀,他把人拎开,扫到锁骨处的口水牙印,被她气笑了,“饿了?”   丁潇潇是挺饿的,陆南舒的锁骨口感极好,吃起来香香的让人上瘾。她眼巴巴盯着那处瞧,和人商量着,“再让我咬两口好不好?”   “这次我轻点。”   陆南舒挑了下眉。   垂眸盯着身下人看了几瞬,他笑了声很大方道:“可以。”   丁潇潇饿虎扑食把人抱住,脑袋拱入他的怀中,张嘴又轻轻咬住,耳侧呼吸灼热,陆南舒搂着她的力道有些紧,大概是感受到她的克制,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咬重些也没事。”   这么好?!   不等丁潇潇加重力道,就听陆南舒又悠悠补充了句:“毕竟——”   他轻缓吐字,“我可不能保证,一会儿我的力道会轻。”   “……”   第一次不能太过激,奈何两人实在太过契合,有些东西没办法控制。   说两次就两次,之前陆南舒给丁潇潇留下的印象太冷漠,所以在她潜意识里,就觉得陆南舒是属于那种勾人却性I冷淡的类型,不然两人亲了那么多次,她也不会没往更深处想,直到陆南舒提醒她,他是个正常男人。   嗯……的确是正常了,但又不是很正常的样子。   丁潇潇接触的男人太少,也不知道其他正常男人是怎样,但她还是本能相信自控力MAX的学神。所以当哭兮兮结束后,她搂着陆南舒的脖子说没力气,想要让他帮自己洗澡。   陆南舒没有拒绝她,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洗了好久好久才出来。   等躺入被窝终于可以睡觉时,丁潇潇累的腰疼腿酸嘴巴肿,外面天都快亮了。   迷迷糊糊睡去,她乱七八糟想着,陆南舒的自控力好像也没有特别好,至少在这件事上,他说话不算数还有点失控。   果然,是她高看他了。   作者有话说:   容我先去充个币,继续补发20红包~   大家元旦快乐~ 第47章   “……”   丁潇潇从床上躺了两天。   她活泼爱动, 身体素质虽算不上顶好,但也比一般女孩子更为健康,在这种情况下她躺了两天, 可见那晚有多激烈。   倒也不是完全爬不起来,主要是她腿酸腰疼不太想动,还存在一部分装弱扮可怜的姿态。   陆南舒是吃这套的, 看着丁潇潇趴在床上可可怜怜的样子,只要她哼唧着喊一声难受, 陆南舒就会把她抱起来帮她按摩,这个时候, 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再次当了她两天的腿。   张姨年纪大了, 看不出小情侣间的情趣,见多了陆南舒抱着丁潇潇上下楼,担心询问她,“潇潇你是腿受伤了吗?”   跟陆南舒腻歪久了,丁潇潇的脸皮都跟着变厚, 唔了声模糊说了句:“最近腿不太舒服。”   张姨信以为真,当晚就给她炖了骨头汤, 为了避免再被问是不是手也受伤了,是她自己拿勺子喝的汤。   也不知道是她皮肤太嫩, 还是陆南舒失控下力气过重,总之她现在上到脖颈下到脚踝, 都有色泽艳丽的草莓红,为了遮掩这一身痕迹, 丁潇潇换上了连体小恐龙睡衣, 只要她愿意, 宽肥的帽子都能将她的脸给遮起来。   睡衣和她的发色极为接近,卡通可爱的睡衣毛茸软绵,身后还坠着一条长长的大尾巴。   张姨多看了她好几眼,在过来收拾碗筷时,忍不住说了句:“我小孙女有件和你差不多的睡衣。”   丁潇潇懵了下,坐在她身侧安安静静的陆南舒,反倒是低笑出声。   察觉自己话中的歧义,张姨连忙补救,“这睡衣挺可爱的,像只大玩具,我孙女挺喜欢的,也很适合你……”   知道张姨没有恶意,丁潇潇对她笑了笑,帮她救场,“我也觉得睡衣很可爱。”   一等张姨离开,她鼓起脸颊瞪向陆南舒,“你笑什么?”   陆南舒收敛笑意,帮她又添了一碗汤,懒洋洋道:“没什么。”   丁潇潇不信。   她知道陆南舒并非爱笑之人,因为性情里的冷淡,他平日也很少有大起伏的情绪波动,最近跟她在一起久了,才会偶尔笑,但大多笑容清浅,还都是被她逗笑的。   可是刚刚,他因为张姨的话笑了。   他为什么笑,是因为张姨说她小孙女也有这件睡衣吗?可是这有什么好笑的?!   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丁潇潇气鼓鼓又炫了一碗饭,在被陆南舒抱回三楼时,她故意戴上大头恐龙帽去搂他的脖子,用睡衣上的软毛蹭了蹭他,像只恐龙大玩偶。   陆南舒抱她的动作一顿,垂眸看她,“干什么?”   丁潇潇眨了眨眼问:“你觉得我的睡衣好看吗?”   他略有些敷衍回:“挺好。”   “那我给你买一件好不好?”抓住机会,丁潇潇笑眯眯道:“这件睡衣有情侣款哦,面料很舒服,咱们可以一起穿。”   不等陆南舒拒绝,她掏出手机就要下单,“我知道你会喜欢的,我现在就买!”   陆南舒把人放在床上,直接抽走她的手机,“家里有一只小恐龙就够了。”   总要留个饲主照顾。   其实不只丁潇潇满身印子,陆南舒身上也有。   在他的脖颈和锁骨处,零星几点都是丁潇潇吮咬出来的痕迹,锁骨处因为她没把握好力度,甚至留了齿痕,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有些过分显眼。   好在,这两天他都陪着她没去公司。   丁潇潇忽然发现,自从她住进满庭芳后,陆南舒为了她三天两头的不去公司,大摞的文件往书房送,秘书助理来过好几次。   好像有祸国妖妃的味道了。   丁潇潇歪头去看陆南舒,他半靠在床头,正支着笔记本查看邮件,衣领里的锁骨若隐若现,开出零星红梅,引人深入。   ……这样一看,妖妃还指不定是谁呢。   莫名有些口干,丁潇潇戳了戳他,“我想吃冰淇淋。”   陆南舒头也不抬,直接拒绝。   上次他不是和她开玩笑,从那之后,陆南舒一直在严格控制她的饮食。   丁潇潇不知解释了多少次,“我生理期过去了,真的可以吃,我又不多吃。”   陆南舒嗯了声开始糊弄她,“家里没有冰淇淋了。”   “你骗三岁小孩呢?”冰箱里的冷品,还是他之前给她订的,码了满满一抽屉,都是她最爱吃的口味。丁潇潇苦口婆心劝说:“我就吃一盒,一周一盒不过分吧?再放就要过期了。”   “好像已经过期了。”这话算是提醒了他,陆南舒淡淡道:“明天我就让张姨处理掉。”   简直暴殄天物。   丁潇潇直接躺倒在床上,捂着心口开始哼哼唧唧喊疼,这次陆南舒没惯着她,任由她一会儿腰疼一会腿疼的,专心回复邮件没反应。   丁潇潇本来也不是一定要吃,但一看陆南舒是这种态度,倔脾气上来,偏要和他对着干。   “我自己去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丁潇潇作势就要下床。   求人不如求己,她又不是没腿。   然而没走两步,衣服一紧像是被人扼住命脉,任由她的腿怎样扑腾,都无法挪动。   “尾巴!别拽我尾巴,会扯掉的!”回头,她发现自己的尾巴被抓住了。   陆南舒抓住她软绵绵的尾巴尖,一个用力将人扯回身边。丁潇潇跄踉着后退,直接后栽到他的怀中。   拽在她尾巴上的手指未松,陆南舒用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脖颈,呈现一种强势又控制的姿态。垂眸看她,陆南舒用尾巴尖尖戳了戳她的脸颊,波澜不惊的语调隐含警告,“非吃不可是吗?”   丁潇潇挣了挣,尾巴被抓,让她被迫栽在他怀里爬不起身,莫名想起之前热搜段子里的小恐龙与它的冰山主人,有种段子成真的既视感。   可她绝不是手短短的小恐龙,也不会让陆南舒绑住她的尾巴!   别开面容,她扯了扯尾巴没从陆南舒手里拽出来,不由有些恼。丝毫没有退让,丁潇潇理直气壮道:“对!就是非吃不可。”   陆南舒看她几瞬,垂落的凤眸长睫纤长,根根连接像是画了细密眼线,是种别样的冷艳。   “行。”他扯唇笑了下,顺着她的尾巴尖一路往根部摸,逼近她道:“我看你现在腰不酸腿也不疼了,既然这么有精神,不如我们回顾下那晚?”   “???”丁潇潇人傻了。   “你你说什么?”不等她反应过来,陆南舒箍着她的腰往床上拖,丁潇潇想跑,奈何尾巴攥着他手里逃脱无能,唯一的脱困办法,就是甩掉尾巴脱T光光=。   丁潇潇:“……”   小恐龙已猝。   事实证明,只要肯坚持,事情总会成功的。   当晚,丁潇潇如愿吃到了凉爽解热的冰淇淋,但只换来了半盒。   剩下半盒,基本都进了陆南舒的肚子里,不等她回味唇齿间甜腻冰凉的味道,就被人攻城掠地洗劫一空,绵长的深吻侵占她的呼吸,强势驱散凉意,直至唇舌被陆南舒的气息霸占,他才肯放过她。   因此,丁潇潇又在床上躺了几天,这次说什么也不作了。   都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了,她每天醒来都是在陆南舒怀中,所谓的同居不同房显然失了作用,索性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又从客房搬去主卧,之前算是白折腾了。   钟淑雅知道后,直接竖起大拇指,为防止她纵谷欠过度,开始催她回MISS上班。   元宵节过后,日子恢复平淡,热搜一轮轮更迭,不知又爆了多少明星的料。随着司旸传出即将入组大饼新戏,各种杂七杂八的消息混在一起,狗仔在丁潇潇身上挖不出新料,盯在她身上的目光早已淡去。   去MISS的第一天,她还有些小心翼翼,后来发现一切正常,便大大方方出现在店中。店员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纷纷夸她红光满面气色好,钟淑雅调侃来了句:“还不是被爱情滋润的。”   对于网上的热搜,大家或多或少都看见了,上次趁着钟淑雅来店里,有胆子大的还好奇问了,结果听钟淑雅骂了近半个小时的司旸,粉丝滤镜碎了一地。   丁潇潇的人品她们是知道的,与其相信网络上那些追风捕影的谣言,大家更愿意相信眼前看到的。所以丁潇潇回来后,她们没有暗戳戳追问,毕竟,她们也只是员工。   “小可又请长假了。”胡田语对她汇报,有些担忧道:“也不知道她家出了什么事,感觉最近都联系不上她了。”   司旸将奚乐可藏得很好,几次热搜的焦点也都在司旸与丁潇潇身上,就算林洲有意将目光往‘另有神秘女友’身上引,奚乐可也依旧稳在风浪之后,无人知道她与司旸的关系。   那次电话之后,丁潇潇也没有再和奚乐可联系过,只是平淡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没有多说别的。   随着丁潇潇回归MISS,钟淑雅总算能空下时间回去休息,她伸了个懒腰,临走前细致补了妆,丁潇潇好奇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附院。”钟淑雅气势汹汹道:“邢嘉那前女友回国了,她儿子好像得了什么病,就在附院住院,我得过去盯着点。”   邢嘉是北城附院小儿外科的医师,他前女友的儿子在那里住院的话,他们确实天天要低头不见抬头见,会有很广的接触空间。   丁潇潇生出几分担心,“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又不是去抓奸,这有什么好陪的。”钟淑雅目前状态良好,抿了抿唇上的口红玩笑道:“你还是先谈好你的恋爱吧,热恋期的小情侣都挺凶猛的,记得多补补身体。”   丁潇潇喝水险些呛到,“你还是赶紧走吧。”   没谈恋爱前,丁潇潇一般在MISS待到晚上七八点才回家,现在谈了恋爱,她的下班时间,开始随着陆南舒来接她的时间变化,大多数都在下午五六点。   “潇潇姐,你男朋友又来接你下班啦。”下午四点半,胡田语跑上来敲门。   丁潇潇正在画图稿,看了眼时间有些惊讶,“今早好早。”   “说不定是特意早下班,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约会。”胡田语趴在门边笑嘻嘻道。   丁潇潇笑了声:“他才不会。”   收拾好东西,丁潇潇穿好外套又和胡田语嘱咐了几句,背着熊猫背包下楼。刚走到前台,她就看到停靠在店外的黑车,推门跑过去。   店内,胡田语和几名店员凑在一起,正探头往门外看,她欸了声:“我怎么记得昨天不是这辆车?”   “你没有记错,就是换车了,这辆比昨天的还贵,四天换了三辆车,是真的有钱。”   “要上车了。”在丁潇潇拉开车门的时候,几人目不转睛的往车里看,纷纷互问:“这次看清了吗?”   “到底长什么样啊。”   胡田语摇了摇头,“没看清脸,但感觉挺年轻的。”   另一名店员表示赞同,“我昨天看到他帮潇潇姐拿包了,虽然坐在车里看不清脸,但他的手好好看,又白又直还很长,简直斯哈斯哈。”   “手这么好看,肯定是个年轻的大帅哥。”   虽然表面上没显露,但她们对于丁潇潇的男朋友,是真的好奇。这么多天过去了,她的男朋友天天送她上下班,开出来的车一辆比一辆贵,从没来店里露过脸。   “会不会真的是小雅姐的哥哥?”有人猜测。   钟淑雅的身份,大家都很清楚,之前也都看到了丁潇潇和钟鸣的剪辑视频。好像也只有那位钟氏公子,才能开得起这样的豪车天天换。   “不太可能吧,不是都辟谣了吗?”也有人不信。   胡田语和丁潇潇关系亲近,之前听到过丁潇潇和钟鸣打电话,很熟稔的样子。微微思考后,她迟疑道:“说不定还真是他。”   至于为什么不承认,就不清楚了。   丁潇潇不知道MISS内店员的猜测,正坐在车内和陆南舒说话。   她将熊猫背包抱在怀里,揉了揉脸颊道:“你今天下班好早哦。”   陆南舒嗯了声:“订了餐厅,今天在外面吃。”   所以,他这算是特意早下班和她约会吗?   想起自己昨天还抱怨过,自从复工后,他们各忙各的都没时间约会了。当时陆南舒反应平平没什么表示,她还当他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就有了行动。   丁潇潇有些想笑。   叮——   手机新消息提醒。   拿起手机解锁,丁潇潇看到是弟弟谢祺发来的消息:【姐,改时间了,我们明天就去北城啦!】   原本说好的是后天,现在提前了一天。   想到明天没什么事,丁潇潇正要回‘明天见’,又一条消息发出:【妈妈说要和我一起去。】   丁潇潇笑容一僵,刚刚打出的字匆匆收回,【那我明天就不去接你了。】   【你们玩得开心。】   作者有话说:   继续补发20红包~ 第48章   谢祺至今都不知道, 丁潇潇已经和霍梅断绝母女关系,所以在看到丁潇潇发来的消息时,他是懵的。   面对谢祺的询问, 丁潇潇不知霍梅是怎么说的,总之她实话实说:【我已经拉黑她全部的联系方式,有她在, 我不方便见你。】   谢祺大概是去找霍梅了,此后久久没回消息。   原本的好心情, 因谢祺发来的消息变得烦闷,这导致她后面胃口不佳, 饭没吃几口,难得的约会变得无精打采。   她还是太容易受情绪影响。   丁潇潇讨厌这样的自己。   大概看出她的坏心情, 吃完饭后,陆南舒直接载她回了满庭芳。因为今日的早退,他还有工作没处理完,手机响起来时,他没接只看了一眼挂断, 反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需要我陪你吗?”   丁潇潇疑惑, “陪我做什么?”   陆南舒兴致缺缺道:“上次的动漫,我可以陪你继续看。”   “原来你还知道动漫?”丁潇潇有些小惊讶, 她还以为,陆南舒除了学习和工作, 是活在村网通的小土狗。   落在她发间的手指微收,陆南舒眯眸看向她, 语调泛凉, “你什么意思?”   丁潇潇心虚笑了笑, “没没没,我夸你呢。”   知道陆南舒很忙,他肯在这时候选择陪她,她已经很感动了。想到今晚丧气的约会,丁潇潇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他,愧疚道:“你快去忙吧,我要去泡澡了。”   兴许是看出她的强颜欢笑,陆南舒离开时说了句:“今晚准你吃一盒冰淇淋。”   丁潇潇眼光亮起,像大狗狗般歪头看他,着重咬字,“一盒?”   默契读懂她话中的意思,陆南舒意味不明道:“我不介意你给我留半盒。”   或许他们还可以像上次那样,拥在一起同享一盒冰淇淋,以深吻品尝甜凉滋味。   ……就是太涩了。   泡澡的时候,丁潇潇满脑子都是陆南舒对她控颈索吻的画面,明明平日里看起来那么冷淡,没想到在这种事上,他会这么缠人强势,简直让人无力招架。   舔了舔发干的唇瓣,丁潇潇又有些口渴了。   泡在热水中,她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连忙甩了甩脑袋,把乱七八糟的念头丢出去。   从浴室出去,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丁潇潇在里面磨蹭了太久,纾缓的香薰浴浸染皮肤,有效安抚了她的心情。可能是因泡澡太久,她的皮肤白里透红,浑身上下都香喷喷的,是穿上睡衣都遮掩不住的香。   陆南舒还在书房,卧室里只有她自己。(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l a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有些无聊,丁潇潇软趴趴躺到床上,拿起手机想要找点乐子。然而在打开手机的下一秒,她的笑容无法维持了,手机显示有数个霍君兰的未接电话,以及谢祺和表姐发来的消息。   谢祺:【姐姐,你和妈妈是有什么误会吗?】   【其实妈妈说陪我只是幌子,她是想去北城看看你,过年的时候你们闹得不愉快,她知道你还在生她的气,是想要来和你谈谈。】   【姐姐[流泪]你明天真的不来接我吗?我们好久没见了。】   将消息一条条扫过,丁潇潇看完没有回复,又点开表姐发来的消息:【你和姨妈吵架了?】   【刚刚谢祺给我妈打了电话,说明天要和姨妈来北城,问我们能不能喊着你一起。】   好心情再次消散,丁潇潇有些头疼。   正不知该怎么回,霍君兰再次打来电话,她犹豫了瞬接起,听筒中传出温柔的女声:“潇潇,明天你妈妈和弟弟要来北城,我们一起吃个饭?”   丁潇潇握紧手机,“我明天有事,去不了。”   “那后天呢?”   知道谢祺他们要住两天,丁潇潇毫不犹豫道:“后天也去不了。”   她回答的太过决绝肯定,将拒绝显露的明明白白,没有丝毫隐藏。霍君兰叹了声气,“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你妈妈很想你。”   丁潇潇弯了弯眼睫,已经不会再信任何糖衣炮1弹,“她不会想我的。”   “与其见面吵架让我憎恨自己,我宁可这辈子不再和她见面。”   “你在说什么?”霍君兰好似愣了下,没想到丁潇潇会这么说,她喊着她的小名当当,“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妈妈呢?”   “听话,明天和我一起去接机,你们母女哪有隔夜仇。”   “我已经订好了饭店,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个饭,你信小姨,这次你妈妈绝对不会和你吵架。有我护着你,她敢骂你我也不会让着她。”   作为长辈,很多话不能明说。   霍君兰是霍梅的妹妹,平时很听姐姐的话,但这次她却这么坚定的站在丁潇潇这边,答案很明显,是她已经提前和霍梅沟通过,霍梅也对她保证了什么。   或许,霍梅这次真的是来求和的。   心思开始动摇,丁潇潇呼吸急促犹豫着不敢做决定,因为她实在太怕了。   怕自己的心软奢求再次将她推入深渊,更怕自己之前的决绝沦为笑话恶性循环。   见她迟迟没有出声,霍君兰知道她心软了,松了口气直接替她做了决定,“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咱们先去机场接他们,然后一起去饭店吃饭……”   “小姨。”丁潇潇忽然出声:“我明天不会去。”   霍君兰声音一顿,终于拿出长辈的架子,“潇潇,你现在连小姨的话也不听了吗?”   “我听的。”丁潇潇轻轻道。   从小到大,霍梅没管过她。   她儿时跟着奶奶,懂事后跟着霍君兰,在她心里,霍君兰比她妈妈更重要。“别的事我都听小姨的,但唯独这件事,我听自己的。”   丁潇潇已经做好了决定。   的确有所动摇,但她仔细想了想自己的犹豫,发现打从心里,她还是不信任霍梅。丁潇潇已经失望了太多次,到了现在已经绝望,早已没力气去承担霍梅任何的爱与恨。   “锦绣荣城的房子正在装修,我现在不住在那里。这两天我不会去MISS,不去找钟淑雅、手机也会关机。所以,麻烦小姨招待谢祺他们了,也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小姨晚安,等过段时间我去看您。”   说完这些,丁潇潇直接挂断了电话。   “……”   丁潇潇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她只知道挂断电话后,紧绷的精神霎时松懈。   匆匆给钟淑雅发了个消息,丁潇潇直接将直接手机关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发了会呆。   陆南舒的房间很大,白墙黑床冷冷清清,睡眠区与休闲区用镂空大书架隔开,偏偏上面书也少的可怜,整个房间毫无装饰。   自从丁潇潇住进来后,茶几书桌上随处可见她的小物件,就连书架上,也被她摆了可可爱爱的小玩偶。   她知道,陆南舒是有点洁癖强迫症的,就是这样一个连牙刷杯把都要朝一个方向的人,竟纵容了她对他生活的入.侵。在不知不觉间,他的世界里随处可见她的存在,是他们独一无二的亲密。   丁潇潇想陆南舒了。   她想让他抱。   轻手轻脚推开书房的大门,丁潇潇迈脚进去,看到陆南舒正面无表情凝着电脑屏幕,书桌旁扔着一个文件夹。注意到丁潇潇进来,他声音一顿又简短说了几句什么,视线瞥向屏幕外,眉眼间的霜雪有所消散。   以为是不小心掉的,丁潇潇帮他将文件夹捡起,纸张散开,露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她无意看到造星娱乐的字眼,好像是司旸所在的娱乐公司。   没心思多看,她将文件夹阖起放到桌面,拉来椅子放在陆南舒身边,确定摄像头看不到她,才安心坐下,像猫咪般趴到桌子上。   没有了手机,无聊的她只能盯着陆南舒看,安安静静也不捣乱,就只是这样发呆盯人。   工作中,陆南舒除了最开始瞥了她一眼,之后专注于会议并没有理会她,直到会议结束,他啪的声将文件夹丢到桌上,后靠在椅背解了解衣领。   闭眸,他按了按太阳穴,在睁开眼睫时,发现丁潇潇还在看他。   等丁潇潇反应过来时,腰间掐着一双手,她已经腾空被陆南舒抱去怀中。单手掐着她的脸颊,陆南舒低眸问她,“你在看什么?”   丁潇潇眨了眨眼,“看你呀。”   如愿被陆南舒抱到,她寻了个舒服姿势靠在他的肩膀上,搂住他的脖子。似乎不满于两人之间的空隙,她轻轻蹭了蹭他,“可以抱紧一点吗?”   陆南舒收拢手臂,“这样?”   丁潇潇不满足,想了个形容词,“请用把我勒死的力道抱我。”   只有这样,她才能获得满足的安全感,认为自己有被人暴烈深刻的爱着。   陆南舒被她惹笑了。   低低笑了几声,他索性将怀中人翻了个面,与他面对面而坐。箍着她的腰身用力往怀中揉,这次力道是真的很重,重到有些超出她的承受范围。   “太……”话不等说完,下巴被抬,唇瓣也被人吮含堵住。。   这次,是真的严丝合缝密不透风,将丁潇潇完整包裹在怀中了。   丁潇潇被吻得气喘吁吁,什么霍梅、霍君兰都忘了个干净,满脑子都被陆南舒占据。她趴在陆南舒怀中,沐浴后的香气扩散到书房,感觉耳垂被人轻轻亲了下,“去睡觉?”   丁潇潇抓皱他的衣襟,回过神来说不要。   “嗯?”鼻腔发出轻漫的疑问,陆南舒摸了摸她的发,亲昵后的语调压低有些温柔,又去吻她的唇角,“不要什么?”   丁潇潇呼吸还有些不稳,险些又被陆南舒蛊.惑,她推开他的脸别开面容,连忙解释:“你答应我的,要去吃冰淇淋。”   她弱弱又补充了句:“我们,一起吃。”   重温那晚的甜爽温凉。   “……”   为了避开与霍梅的见面,第二日,丁潇潇窝在满庭芳没有出门,手机也没有开机。   无聊的她追了几集动漫,下午闲着无事,借用陆南舒的书房在里面画设计稿,细想如何设计MISS的吉祥物。   陆南舒回来的时候,书房丢了满地的纸团,全是她不满意的废稿。   尽管已经将事情做绝,但丁潇潇还做不到心如止水,独立呆坐,她会控制不住的飘忽乱想,根本无法静心工作。   到了隔日中午,她没忍住开了手机,与她预想的一样,手机震动涌出无数未接来电和消息,有霍君兰、谢祺打来的电话,有钟淑雅打来的电话,还有几个陌生号码。   丁潇潇没有回拨,又打开消息提醒,捡有用的信息查看。   谢祺:【姐姐,我们到北城了,真的不打算见面吗?】   【你不来,妈妈很失落。】   钟淑雅:【宝啊,你妈今天来MISS找你了,还问你现在住哪里是不是交了男朋友,我可什么都没说。】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你妈在店里转了圈竟然夸了我们MISS,她看到了你做的那些手工,挺惊讶的,还有点不相信是你做出来的哈哈哈哈。】   【我们宝贝这么厉害,多的是她不知道的惊喜。】   再点开表姐的消息,她什么也没说,只发了一张聚餐大合照,照片里,霍梅穿着米白大衣画着淡妆,记忆中的短发已经变长,烫了精致的卷发,重组的家庭并未使她容颜沧桑。   看,没有她,她过得依旧幸福美满。   目光落在她身侧的谢祺身上,少年垂着面容看手机,似乎心情不好。   她和谢祺……有一年没见了吧。   丁潇潇唉声叹气。   不管她和霍梅怎样,但谢祺始终是无辜的,他好不容易来一趟北城,自己却因霍梅的缘故不肯见面,是不是有些迁怒了?   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陆南舒,她心中有了打算,“我准备今晚去见我弟弟。”   陆南舒无异议,看了眼时间,“我送你。”   和谢祺取得了联系,陆南舒开车送她去了酒店。   没有直接停在酒店正门,车子隐在了一处偏僻位置。   与谢祺约定的时间还没到,丁潇潇特意早来了一会儿,没想到往酒店门前一望,已经有少年靠柱等在了那里,他穿着一身黑身型修长,时间过得多快,当年矮小病弱的小男孩儿,如今已经长大了。   “你在这里等我。”匆匆和陆南舒留下句,丁潇潇下了车。   担心霍梅会忽然出来,她停在一棵树下,正要喊谢祺的名字,不远处有人影跑近,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停在谢祺面前,羞涩说了什么。   谢祺反应平平,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似乎笑了笑。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女孩儿失落离开,谢祺手插衣兜没有多看,脸上的笑意很快散尽。似感应到树下的视线,他忽然偏头看来,谢祺所在的位置灯光明亮,所以丁潇潇很轻易看到他眼底闪落的光。   “姐姐!”   长腿迈下台阶,谢祺朝她大步走来。   作者有话说:   依旧补20红包~ 第49章   元宵节过后, 气温有所转暖,夜晚的风依旧寒冷。   谢祺身上的外套单薄,随着他走近, 丁潇潇发现他比她想象中还要高,高中生的年纪竟高出她一头。丁潇潇站在他面前,毫无做姐姐的气场。   “小祺。”无意识后退, 丁潇潇对他笑了笑。   谢祺眸光多变,最初的惊喜过后, 他有些哀怨道:“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姐姐,你在北城过得好吗?”   本以为谢祺会质问她这两日的冷漠, 没想到他会先关心她,丁潇潇微怔后, 点了点头,“挺好的。”   谢祺歪头看着她,笑着道:“我也觉得挺好。”   至少比她在榆江开心。   在大部分人的认知中,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取决于她有没有长胖。见谢祺看着她一直笑, 丁潇潇啊了声心里发虚,第一反应就是摸脸颊, “我长胖了?”   “那倒没有。”谢祺天生笑眼,鼻梁高挺有着少年人的朝气, “感觉你比上次见面还要瘦,脸上都没肉了。”   之所以会觉得丁潇潇过得好, 谢祺是从她的气色和眼睛中看出来的。   虽然瘦了,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光芒感很重, 里面承载着鲜活的灵魂。对比丁潇潇在榆江的状态, 就好像是枯花被人重新滋养呵护, 含苞待放跃跃欲试,极富感染力。   看到她,心情不由自主就会放松愉悦。   谢祺总算放了心,“看来我那位姐夫,对你很好。”   ‘姐夫’这个称呼,还是丁潇潇第一次听,难免有些不适。姐弟俩时隔这么久见面,丝毫不觉得生疏,谢祺四处张望着,故意逗她,“姐夫没来吗?大晚上让你一个人出来,他能放心吗?”   “来了的。”丁潇潇解释:“是我没让他过来,在车里。”   “在哪儿呢?”谢祺作势就要去找,“来都来了,大家见个面嘛,刚好我替你把关一下,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是不是那辆车?”   “别闹了。”见谢祺真要过去,丁潇潇连忙把人拽住,胡扯的话张嘴就来,“他社恐不敢见人,你这样会吓到他的。”   这句话成功让谢祺停步,很是惊讶看向她,“还真有社牛配社恐?”   “说什么呢?”丁潇潇好笑看他,并不承认自己是什么社牛。她只是喜欢交朋友脸皮厚了些,还远不到社牛的程度。   姐弟俩又说了会儿话,谢祺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接起来示意丁潇潇别说话,“是妈妈。”   谢祺是瞒着霍梅偷偷下来的,她并不知道丁潇潇来了。谢祺的课程很重,明天他们就要回榆江了,霍梅想带他去商场逛逛,买点特产带回榆江。   “行,那我在楼下等您。”挂了电话,谢祺有些烦恼道:“妈妈要下来了。”   丁潇潇都听到了,虽然舍不得谢祺,但她也是真的不想见霍梅,两人只能就此分离。   “姐姐……”丁潇潇昨日的决绝,谢祺都看在眼里,所以这次没有挽留她,尊重了她的选择。   恋恋不舍看着姐姐,谢祺抓着她的手腕不想松,可怜巴巴道:“能抱一下吗?”   两人相差五六岁,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姐弟,但相处多年感情深厚。不知是不是她少时在医院对谢祺的陪伴,她总觉得谢祺比起亲姐姐更黏她,在榆江家里,他也最为护着她。   不由想起榆江那段往事,丁潇潇心软凑过去,“好好考试,我在北城等你。”   谢祺收拢手臂,用力抱了她一下,“姐姐也要开心哦。”   “行了,快走吧。”很快松手,谢祺玩笑道:“姐夫一个人在车上也怪无聊的。”   “你可得帮他治好社恐啊,大男人不敢见人算怎么回事。”等他考来北城,总要见一见。   丁潇潇笑着挥手告别,“我尽量。”   刚跑出没两步,身后传来霍梅的声音,“小祺,你在那儿干什么呢?”   丁潇潇没有回头,快速跑到车上。谢祺收回目光,朝着霍梅走去,霍梅疑惑看着丁潇潇离开的方向,“你在和谁说话?”   她竟没认出自己女儿的背影。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那么某刻,谢祺理解了丁潇潇的决绝,他耸了耸肩道:“不认识,就一个问路的。”   霍梅心中觉得怪异,但女孩儿的背影已经远去,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或许,心中早有了答案轮廓,只是她不愿意承认。对谢祺温柔一笑,她没再多问,“走吧,给你爸爸和姐姐买点小礼物,刚刚臻臻给了我一个地址,说是什么网红店,让咱们给她带点小蛋糕回去。”   谢祺瞥了眼从树后开离的车影,顺从点了点头。   “……”   不知是不是等久了,回去的路上,陆南舒情绪有些淡。   丁潇潇沉浸在复杂的感伤后,窝在副驾驶也没有多说话,偶尔会看一眼手机消息,大部分时间看着窗外发呆。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才迟钝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儿,当时两人已经躺在床上,丁潇潇的脑袋枕在他的臂弯,正抠弄着他睡衣上的纽扣胡思乱想。   卷起她一缕头发,陆南舒忽然问:“你和谢祺是继姐弟?”   丁潇潇嗯了声:“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那他今年多大了?”   丁潇潇知无不言,“过完生日就成年了。”   那也不算小了。   似漫不经心,陆南舒又问了句:“他为什么抱你?”   “因为……”顺嘴正要解释,丁潇潇咦了声,忽然抬头看他,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不会吃醋了吧?”   陆南舒神色冷淡,闻言眼尾微扬,有些轻蔑否认,“没有。”   “不过随口问问,不想说就算了。”   丁潇潇觉得他就是吃醋了,憋着笑故意逗他,“那就不说了。”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吃醋男人的可怕,胆子大的很,还敢主动去亲他。男人开始没怎么回应,兴致缺缺一副禁欲性1冷淡的模样,与两人初次恋爱的状态如出一辙。   像是她在占行他便宜似的。   想到他那时的冷淡,丁潇潇恼火不打算亲了。微微后撤,正要往被窝里钻,一只手控住她的后脑勺,又将她按了回去。   “呜呜。”唇瓣被堵,丁潇潇说不出话了。   亲到深处,两人自然要运动一场,今日不知怎的,她觉得陆南舒撞她的力道特别重,就连亲吻都带着惩罚的狠劲。实在受不住,丁潇潇挠了他的后背,陆南舒不管不顾,像是感觉不到疼,反而掐着她的下巴再次吻来。   等到结束,丁潇潇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被陆南舒抱去浴缸泡澡的时候,她有气无力的质问:“你是不是想要我死?”   陆南舒把她搂在怀中,掬起一捧水往她脖颈处浇,摸了摸她的小脸安抚,“还不至于。”   着重摩擦她被谢祺碰过的手腕,丁潇潇后背酸麻,处处残留着陆南舒口允口勿过的痕迹。她感觉陆南舒就是吃醋了,只是不肯承认,但是她实在不能理解,“谢祺是我弟弟啊。”   在她眼里,还是那个病弱无人陪伴的小可怜,何况人家还没成年。   怎么之前没发现他这么爱吃醋?   气不过,丁潇潇张嘴咬上他的锁骨,陆南舒嘶了声制止,“轻点。”   以往他都任由她咬,现在把她吃到嘴了,竟然都不愿意让她咬了。他越让轻,丁潇潇越咬着不肯松口,咬完锁骨,她还要咬他的脖子、下巴,让他几天不能见人。   似看出丁潇潇的想法,陆南舒按住她的后颈,仰着修长的脖颈轻飘飘提醒:“我明天要去开董事会。”   当着各大董事和公司高层的面,他顶着满脖子齿痕实在不好收场,更何况,明天陆老爷子会在。   怎么不早说?!   丁潇潇还是知道轻重的,连忙松了口,小声嘟囔了句:“便宜你了。”   陆南舒听到了,“你也可以继续咬。”   将人抱出浴缸,擦干净塞回被子里,他搂着丁潇潇又亲了亲,“大不了我被骂了,回来找你算账就是了。”   睚眦必报,就算是女朋友也不行。   丁潇潇咬出多少痕迹,他就要双倍还回去。   “……”丁潇潇哪里还敢咬。   凌晨的时候,放在桌边的手机亮屏发出震动,丁潇潇睡不安稳翻了个身,从陆南舒怀中翻了出来。   陆南舒颦了下眉,想要将人捞回,但手机还在持续震动。他拿起手机看了几眼,将手机按灭,起身去了阳台,随手丢在玻璃茶几上。   嗒。   清脆的打火机敲开,陆南舒点燃一支烟夹在手中。   望着露天阳台外的夜景,烟雾缭绕中,他任由手机无声响动。直到一支烟燃到末尾,他才慢悠悠掐灭,接通电话。   “陆南舒?”话筒中传出司旸的声音。   陆南舒不语,把玩着打火机发出嗒嗒响动。手机依旧扔在桌子上,他开了扩音。   沉默须臾,是司旸耐不住性子先开口,他恨恨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南舒撩了撩眼皮,带着些许睡意很是冷淡,“不是有人找你谈过了吗?”   “这不可能!”司旸讽刺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陆彬文是我干爹,我凭什么要帮着你对付他?”   “随你。”陆南舒很好说话的样子,“我不喜欢逼迫人,怎样选是你的自由。”   至于选错的代价,也活该自己受着。   司旸听出他话中的深意,语气一冷,“你威胁我?”   他阴狠道:“你四叔是什么为人,我想你比我清楚!你猜我要是把你这些心思告诉了他,你还有命活吗?”   陆南舒嗤笑出声:“那你去说。”   丝毫不受司旸的威胁,他高仰脖颈露出皮肤上暧.昧的齿痕,啪的一声又敲开打火机。   “我有没有命活,看我的本事,但我知道,你必死无疑。”没耐心和司旸多说,挂断电话前,他最后说了句:“还望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现在不是我求你办事,是你,在求我活命。”   滴——   通讯切断,手机归于平静,卧室内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   丁潇潇被隐约的说话声吵醒,翻身朝身旁抱,冰冷的温度让她扑了个空,直接从睡梦中惊醒。茫然起身,她正坐在床上发呆,露台的玻璃门忽然被人推开,轻薄的白帘荡漾,现出露台外的人影。   “陆南舒?”揉了揉眼睛,丁潇潇满含睡腔喊了声。   背对着月光,她看不清陆南舒的面容,只听到他嗯了声,不紧不慢问:“怎么醒了?”   丁潇潇打了个哈欠,“有些口渴。”   反手拉阖玻璃门,陆南舒去休息区帮她倒了杯水,“小心烫。”   接过杯子,丁潇潇先试探抿了几口,是真的渴了,一杯水很快见底。陆南舒坐在床侧,静静盯人看了几瞬,见她颊边粘着碎发,便靠过去帮她撩到耳后。   被夜风吻过的指腹泛凉,轻轻蹭过温软的面容,一冷一热触感差异明显。丁潇潇没躲,只是疑惑看向他,陆南舒同她对视着,将人半搂在怀中问:“还要吗?”   唇瓣被滋润,丁潇潇舔过唇角摇头,“不要了。”   醒来这一会儿,她终于迟钝反应过来某些事,软绵绵问他:“你在露台干什么呀?这么晚了不睡吗?”   将杯子随手放到床头柜,陆南舒声音略低,“出去接了个电话。”   谁在这个时间打电话?   丁潇潇哦了声,睡眼惺忪懒得多问,“那你忙完了吗?”   “忙完了。”搂着人重新躺下,陆南舒轻吻她的额头,“睡吧。”   丁潇潇埋首在他怀中,闭上眼睛,她模糊感觉陆南舒正垂眸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目光更像是审视。心中不安感浓重,丁潇潇的长睫忍不住颤动着,又往陆南舒身上贴了贴。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她的情绪,陆南舒拍了拍她的后背,有规律的安抚像是哄孩子般耐心,运筹帷幄,掌控呵护,一下一下,直至丁潇潇再次睡去……   .   不知是不是半夜的惊醒,丁潇潇第二天醒的有些晚。   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门外传出窸窣的拖地声,陆南舒已经去了公司。   薄薄的纱帘罩在落地窗上,阳光细碎散落在地板,光线微弱。丁潇潇在床上赖了会,拿起手机,看到谢祺发来的消息:【姐姐,我们回榆江了哦。】   大概是想让她放心,谢祺偷偷录了小视频,暗示霍梅跟他一起走了。   这次,算躲过去了吗?   并没预想中的轻松,丁潇潇心不在焉翻看着手机,昨晚半夜的场景不时在脑海回放,像在做梦。   陆南舒从露台出来时,其实她已经醒了一会儿了,虽没有完整听到他的电话,但通过未关严的玻璃门,陆南舒冷戾的威胁还是模糊传入她的耳中,有些陌生,是她没见过的姿态。   他想做什么?   又是在和谁打电话?   隔着一扇门,就算开着扩音也很难听清楚,只能隐约听出是个男人,声音还有些耳熟。   不经意点开了热搜,丁潇潇看到和司旸有关的字眼,迟疑一瞬点了进去,却发现词条中全在辱.骂某个爆料账号。   【打着顶流恋爱瓜预热了两天,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和司旸有关,结果就这??】   【这波溜粉真是缺了大德,害我家哥哥被骂了两天满意了吗?我只能说爆料者sl。】   【想问辱.骂司旸的那些小黑子会出来道歉吗?不是信誓旦旦说人家石锤恋爱还结婚了?还他妈娃都有了,怎么不说生二胎了!水军路人滚出来道歉!】   【既然热搜又带了我家大名,那就请多关注我家哥哥的作品,恋爱瓜生子瓜简直离了大谱,与其天天造谣黑料,还不如在新剧期待一波生子恋爱hhhhh。】   翻了好一会儿评论,丁潇潇才勉强弄明白前因后果。原来在她关机断网的这两天,有瓜主预热爆料某顶流恋爱生子瓜,线索直指最近风评不好的司旸,并表示手握石锤证据。   词条预热爆了两天,粉丝和路人也蹲守期待了两天,结果最后放出来的是个糊咖小演员,人家地下恋情,所谓的生子瓜直接被当事人辟谣,无人塌房,只有路人和粉丝被骗成了韭菜,愤怒下大骂爆料者登上热搜。   丁潇潇看了眼爆料者的账号,ip显示北城,隐约记得之前她和钟鸣被爆出谣言时,这个账号帮她辟谣澄清过。   无形中,好似有什么关系链编织铺成大网又散开,丁潇潇点入账号多看了两眼,没找出任何疑点。   大概是她想多了?   随手点了个关注,丁潇潇起床洗漱。   作者有话说:   依旧补发20红包~ 第50章   ……   时间进入三月份, 冬春过渡,气温忽冷忽热,大街上穿什么的都有。   枯败寒冷的冬日悄悄离去, 枝桠结出嫩芽开出鲜活的生命力,北城的街景逐渐沾染彩色。   在请假近一个月后,随着司旸进组拍戏, 奚乐可终于能回MISS上班,排班的权利依旧在胡田语手中, 她没有重新接管,上班也不像以往勤快, 每次在排班前,都会嘱咐胡田语帮她少排时长。   回来的第一件事, 奚乐可就是请丁潇潇吃饭。   丁潇潇推了几次,后来经不起她的软磨硬泡,也就答应了。   临近下午五点,她给陆南舒发了消息,告知他不用来接她下班, 自己和朋友约完饭后会打车回去。陆南舒回的很快:【在哪儿?】   丁潇潇将餐厅地址发给他。   Nanshu:【结束我去接你。】   欸,还是这么黏人。   丁潇潇笑眯眯收起手机, 知道劝说无用,也就随陆南舒去了。   奚乐可没订什么高级餐厅, 而是在自己工资能力内,请她去了最好的自助餐厅, 她解释道:“之前的事我很愧疚,我不想用我老公的钱来道歉, 做错的是我也不是他, 这笔账该我自己还。”   丁潇潇托腮看着她, 发现她神色坦然无畏,依旧不知司旸对她做的那些事。   翻了翻桌上的烤肉,她喝了口椰奶,靠过来小声道:“潇潇姐,你应该知道我老公的身份了吧?”   丁潇潇说知道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奚乐可表情复杂,吞吞吐吐道:“其实我也不想隐瞒的,但我老公的身份太特殊,他不让我说我也不敢说,怕给他惹麻烦。”   难道她不想堂堂正正的和朋友提起老公、让司旸接她上下班吗?   她太想了。   若是可以,她更希望司旸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最近奚乐可经历了很多事,发现自己的世界里不该只有司旸,还该有自己。上次的吵架给她留下不小阴影,孤立无援时,让她知道了钱财独立和朋友的重要性。   “潇潇姐。”奚乐可认为丁潇潇是可以信任的朋友,“虽然我老公不让我说,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在丁潇潇疑惑的视线下,她笑容羞涩轻轻道:“我怀孕了,快两个月啦。”   是她上次借住在丁潇潇家,发烧住院时查出来的。   丁潇潇愣了下,第一反应就是她怎么敢和她说这个?紧接着,她想起前不久看到的顶流结婚生子瓜,虽然瓜主最后爆出的是个小演员,但这些信息竟都和司旸对上了。   但是,她怎么就和自己说了呢?!   丁潇潇想,若是她此刻手中藏了录音笔,只要将对话放到网上,司旸的人设事业就会全面崩盘。   “潇潇姐?”见她有些发呆,奚乐可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回过神来,丁潇潇勉强扬出笑容,“恭喜你哦。”   纵使司旸万般不是,但奚乐可总归是无辜的,她没忍住提醒了句:“这件事你可千万别和其他人说了。”   “我知道的。”奚乐可笑容幸福,“我只告诉了你。”   大概是在家里憋坏了,她对丁潇潇有说不完的话。   如今全部交了底,奚乐可觉得轻松又自在,分享着她最近发生的事,“我刚查出怀孕时,医生说我底子太差,容易出现先兆流产,我老公紧张的不行,回家就请了保姆照顾我,为此还特意推掉工作陪了我好些天,手机都不让我看。”   可司旸毕竟是个当红明星,每天通告排满,不可能一直陪着她。面对粉丝和狗仔的跟拍,他也没办法将奚乐可带在身边。   在他入组拍戏前,特意找来了他妈妈看着她,并嘱咐了她千百遍少看手机、不准来MISS工作,每天只能在小区散步。这些天,奚乐可实在太无聊了。   趁着司旸不在,婆婆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不太管她,奚乐可才争取到短暂的上班时间。   对此,司旸并不知情。   “我不能什么都依附他了。”上次吵架时,司旸那几句话说的太狠太扎心,同时也将她点醒。   奚乐可摸了摸肚子,有些感慨道:“我要好好工作努力赚钱,多交朋友多看看世界,这样下次我们再发生分歧吵架时,我也不用低他一头受他钳制,太憋屈了。”   丁潇潇觉得奚乐可的想法是对的,至少比她之前的状态好。   饭局结束,丁潇潇提前给陆南舒发了消息,她们从餐厅出来时,陆南舒的车已经停在外面。   “要不要我送你?”丁潇潇有些不放心她。   奚乐可摆了摆手,“这里离我家挺近的,刚刚吃的有点多,我步行走回去刚好消消食。”   丁潇潇又和她嘱咐几句,告别上了车。   坐在副驾驶,她看到陆南舒西装大衣穿的板板正正,昂贵的腕表泛着冷光,袖扣未摘,标准的言情霸总着装,精致的像是刚从晚宴上出来。   爱美之心人人都有,不由盯着人多看了几眼,丁潇潇有些质疑,“你还没回家?”   陆南舒单手控着方向盘,扯了扯领带嗯了声,“在等你。”   “等我干什么。”丁潇潇状似苦恼道:“你真的好黏人哦。”   陆南舒淡淡瞥来一眼,懒得开口。   捧住脸颊,丁潇潇继续演戏,“欸,你怎么能这么黏人呢?”   “男朋友太黏人了该怎么办呢?”   总之,她绝不承认自己喜欢这样。   车子发动,仪表台面上的小黄鸭轻轻摇晃,在奢豪冷感的车内显得突兀廉价,偏偏是车主人家的女友一只只粘上去的。   小黄鸭摆了一排,造型可爱随车而动,最能吸引小朋友的目光。   越看越觉得喜欢,丁潇潇靠近戳了戳鸭头,想到什么提醒:“一会路过快递站停一下,我有几个快递要拿。”   正巧遇上红灯,陆南舒掐上她的脸颊,“怎么天天这么多快递?”   “又买了什么东西折磨我的车?”   “怎么能叫折磨呢?”丁潇潇很不认同,“我是在帮你装饰好不好,你看,摆了它们就不显得单调了,多好看。”   陆南舒嗤了声也不和她争辩,不怎么上心道:“你喜欢就好。”   反正他的车,基本都让丁潇潇‘装饰’遍了,前几日林洲坐了他的车,盯着台面上的小物件笑了很久,他的助理和秘书都已经习惯。   “和奚乐可聊了什么?”车子开入满庭芳。   丁潇潇心系自己的快递,一直往窗外看着,“就随便聊了聊啊。”   她没说奚乐可怀孕的事,这是她对朋友的尊重。   陆南舒没追问,车子停在快递站,他摘下腕表往座椅上靠去,不知出于何用意说了句:“以后少和她接触。”   丁潇潇动作一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解开安全带,见他坐那没动,没好气的去拉他,“走啊,你要和我一起去。”   她买的东西太多了,自己拿不了= =。   .   春日多雨,惊蛰后,北城一连下了数天的雨。   乍暖还寒,天色阴沉,街道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洼。每当遇到下雨天,丁潇潇都喜欢窝在家里,这次直接罢工没去MISS,算是给自己放了个小假。   钟淑雅最近一直在催吉祥物的图稿,她画了几版都不太满意,不愿将就,只能一次次修改重来,如今总算找回点感觉。   滴答滴答。   外面雨还在下。   坐在陆南舒的书房中,丁潇潇伸了个懒腰,画累了就站起来走走,站在窗边看雨景。   张姨进来送果盘,不满意房间的昏暗,帮她开了灯。   她闲聊道:“这雨下的没完没了,真是烦死人咯。”   丁潇潇笑了笑说还好。   想起过往回忆,“以前我也不喜欢下雨,后来发现,其实下雨天也挺美好的。”   因为,她在下雨天初遇了陆南舒,后来又在雨天与他重逢,他们的多次相遇,都是在阴雨绵绵的雨日。这样一想,压抑灰败的雨日,因有了心爱之人的存在,添了几分凉凉浪漫。   是独属于他们的浪漫。   因书房中放了太多重要数据文件,张姨不方便多待,和丁潇潇聊了几句就出去了。   丁潇潇又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轻轻哼着愉快的曲调,伸展手臂活动腿脚,拿着手机摆造型拍了几张搞怪照片。她并不知道,书房设有监控,陆南舒能随时看到监控中的画面。   “陆总?”盛世大厦,几名高管正在顶层会议室开小会。   财务总监的工作汇报到一半,见陆南舒拿起手机垂眸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陆南舒将蓝牙耳机摘下,目光重新落到电脑上,手敲桌面,“继续,我在听。”   有眼尖者看到他手机一闪而过的画面,像是某处的监控,里面还有人影晃动。   滴答滴答——   雨珠顺着大厦坠落到地面,街道上人人撑伞来去匆匆,这雨,也不知道还要下多久。   晴天是几天后的事了。   丁潇潇特意早起,搭乘陆南舒的顺风车去了MISS,下车时亲了下他的脸颊。   今日钟淑雅也来了MISS,坐在沙发上,她手指快速点动,丁潇潇站在她面前看了好一会儿,她都没发现。   “你干嘛呢?”丁潇潇好奇探头。   钟淑雅实在太专注了,被她忽然的出声吓了一跳,手指停顿的瞬间,屏幕灰暗,出现人物复活倒计时。   “怎么又挂了,这也太难了!!”钟淑雅气恼丢了手机。   丁潇潇坐到她身边,“你在玩什么?”   “就最近很火的游戏,林洲推荐给我的,还挺有意思。”   钟淑雅兴致勃勃给她讲起了游戏,“我昨天和林洲组队玩了好久,越玩越上瘾特别解压,本来是被邢嘉气的找消遣,后来发现,游戏比邢嘉有意思多了,他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不是听不出她话中的讽刺,丁潇潇诧异,“你们还在吵架?”   “我们有哪天不吵架吗?”钟淑雅哼了声:“他昨晚被我气的都没回家,就因为我去找了他白月光的麻烦,把人家骂哭了把他心疼的不行。”   “我就想着,我要是哪里说错或是污蔑了她,她不应该是反驳生气吗?对着我哭什么?心虚啊。”   丁潇潇好奇,“你说她什么了?”   “我说她明知邢嘉结婚了,还天天给他打电话哭儿子,是不是现在后悔了,仗着邢嘉对她念念不忘,想要旧情复燃二婚嫁给他。”   “我说你要想勾搭邢嘉,你就直说呀,邢嘉本来就喜欢你,你直接说你想当邢太太嫁给他,他这么喜欢你还能不同意?不得当场笑着和我去办离婚。”   然后人就哭了,哭的很惨也不反驳,就只是小声说着:“不是的不是的……”   偏偏这话还全被邢嘉听到了,对她发了好大的火,好像她才是什么恶毒逼位的小三。   说到这,钟淑雅冷冷笑出声:“现在看来,邢嘉的眼光是真的差,我还当他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是什么人间绝品,没想到是个绿茶白莲花,他也不过如此。”   从她的话中,丁潇潇逐渐感受不到应有的愤怒委屈,像是被冰冻的火焰,静止后归于沉寂。   这种无声的绝望,丁潇潇也曾在霍梅身上体会过。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看着好友,“他前女友什么时候出院?”   “谁知道呢。”钟淑雅无所谓道:“她那儿子好像病的挺厉害,我也没具体关注过。”   “那你不打算和邢嘉聊聊吗?”总不能一直因为前女友吵架。   钟淑雅撩了下头发,“我现在和他没什么好聊的。”   “潇潇。”她平静道:“我最近总会梦到过去,觉得自己的倒追很傻,太傻太傻了,已经不再是幸福的回忆。”   她梦到她苦追邢嘉的时候,梦到邢嘉说如果不介意他心中有人的话,他可以和她结婚。   ……她竟然答应了。   那时的她太年轻,幻想婚姻中的一切美好,唯独为了现实并非总能如愿。她总觉得自己特殊,自信能在婚后俘获邢嘉的真心,能够亲自将他对别人的爱洗刷干净,甘之如饴。   如今想来,她开始厌恶自己的傻气,这让她觉得自己很轻贱。   午夜梦回,钟淑雅从冷冰冰的大床醒来,看着空荡的另一侧,她开始质问自己,为什么会让自己过成这样,她钟淑雅,又何必为了个男人,这样委屈自己。   “太贱了。”她忍不住喃出声。   “邢嘉以前只是不爱我,现在他心爱的人回来了,眼里更没了我。我对他的容忍度越来越高,底线也基本跌到谷底……”   想起这些天邢嘉的所作所为,钟淑雅冷静道:“如果他真的跨过我的底线,我会和他离婚。”   现在,他们的婚姻已经摇摇欲坠。   作者有话说:   继续补发20红包~ 第51章   “……”   在钟淑雅强烈的安利下, 丁潇潇下载了游戏。   陪好友玩了几天,她发现游戏确实挺有意思,就是操作起来太难了, 玩输了会有点小情绪,还很消耗时间。   为了让她更快的熟悉游戏,钟淑雅拉着林洲与她三人组队, 一连玩了数局。每局时常二十分钟左右,多玩几局几个小时一晃而过。临近凌晨, 钟淑雅还兴奋道:“来来来,再玩一局!”   “你都不睡觉吗?”林洲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他们开了组队群聊, 彼此都能通过语音沟通,林洲调侃道:“你现在不睡美容觉了?”   钟淑雅懒洋洋回着, “偶尔的放纵保持心情愉悦,也是一种美容。”   这话说的在理。   丁潇潇打了哈欠,听出今晚邢嘉又没有回家,两人还在吵架。   她有些困了,但又不好败其他两人的兴致, 只能继续陪他们打游戏。   从下午回来,她就窝在卧室里打游戏。吃完饭在玩, 陆南舒去书房工作在玩,陆南舒从书房回来也在玩, 等他洗完澡出来,丁潇潇还抱着手机啪啪按动, 激动喊着:“快来救我,我这边被围攻了!”   “等等, 我好像能打过他。”看着对方即将消失的血条, 她无脑一阵操作, 感觉胜利在望。   这时,腰身忽然被人圈住,陆南舒顶着潮湿的发坐到她身旁,下巴抵在她肩膀上,低淡问了句:“在玩什么?”   嗒。   手抖点错了技能,操控的人物瞬间被反杀,屏幕灰白出现倒计时。   陆南舒的声音不高,沉浸在游戏中的其余两人没有听到,钟淑雅很兴奋,“芜湖半血,潇潇我来替你报仇了!”   不出几秒,系统发出通报,林洲无语问道:“搞什么,半血都被人家秒,你是过去送人头的吗?”   紧接着,系统再次通报,林洲鬼哭狼嚎大喊钟淑雅的名字,“草丛里有人你怎么不告诉我!!还他妈藏了两个!”   钟淑雅笑到不行,“你不是很牛吗?史上最快打脸,还说我是过去送人头,你不也是送吗!”   “我要是一个人能打五个,哪里还有你们的事!”   两人如小学鸡般吵了起来,场面十分吵闹。丁潇潇连忙关了扩音喇叭,在陆南舒怀里扭动了下,“这是小雅推荐的游戏,她最近心情不好,我陪她玩玩。”   “陪、她。”陆南舒咬字清晰,重复这两字。   修长的指钳住她软软的脸颊,他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男朋友要陪?”   丁潇潇眸光颤颤,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幽怨,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冷落了人,她仔细回忆这两天,感觉陆南舒忙于工作情绪稳定,并不是很需要她的样子呀。   丁潇潇小声嘟囔了句:“也没看出你哪里需要我陪……”   不都是她黏着他吗?   人物复活,丁潇潇操控人物继续游戏,钟淑雅和林洲依旧在吵闹。   垂眸看向手机屏幕,陆南舒注意到边框上角的时间,喜怒不辨问了句:“还睡不睡觉?”   “睡的。”丁潇潇忙说:“玩完这局就睡。”   因开场多次的送人头,这局比分拉的很大,她以为很快就能分为胜负。谁知,在钟淑雅的嘲讽中,林洲本局操作逆天,硬是逆风翻盘扭转了败局。   两方还在持续拉扯,游戏继续。   ……这局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   丁潇潇玩了多久,陆南舒就搂着她看了多久,后来大概是看不懂没了耐心,他侧头用薄唇蹭过她的脸颊,欲亲不亲。   “别,别闹。”呼吸漏了一拍,丁潇潇操控手机的手指微抖,注意力开始被拉扯。在队友一声声的呼唤中,她强撑着跟上队伍参战。这时,睡衣中探入一只手,泛凉的掌心贴覆她的皮肤,缓慢游移。   “还要多久?”皮肤落上几枚细密的吻,陆南舒高挺的鼻梁扫过她的颈窝,吐息灼热。   丁潇潇整个人都要软了,被撩到神志不清,操控的人物冲入团战秒送死亡,林洲都看懵了,“学姐,你在干什么?”   “呜。”丁潇潇没办法回复,呼吸微喘想要挣开陆南舒的怀抱,反倒被抱得更紧。她可怜巴巴道:“……你别这样,我会被骂的。”   屏幕中已经出现队友的文字问候,过小的字体她没办法看清,想来都是在骂她。   偏偏陆南舒还不肯放过她。   “我问你。”用力口允过她脖颈细腻的皮肤,男人缓慢吐字:“还要多久。”   丁潇潇呜了声说不出话,手机都拿不稳了。   这局游戏,到底没撑到最后。   手指无力松懈,手机掉落到床铺,无人在意。她被陆南舒压住深吻,毫无抵抗之力,被亲到迷糊深入时,手机开始叮叮狂响,丁潇潇清醒过来,连忙推开人去拿手机,发现游戏已经结局,他们输了。   为了方便游戏,三人组了个临时小群,此时里面消息狂炸,钟淑雅和林洲都在疯狂艾特丁潇潇。   【啊啊啊啊啊潇潇你在干什么!!】   【我们马上就赢了!你怎么开始送人头,还站在那不动!】   钟淑雅发来语音:“我不服,咱们再开一局!”   不等丁潇潇回消息,掌心的手机被人抽走,陆南舒神色冷淡唇色湿红,低哑冷着嗓音替她回复:“她要睡了,别来打扰我们。”   说完,也不管对面两人怎么想,他将手机静音丢回桌上,又把丁潇潇捞回怀中。   丁潇潇嘴巴好麻本能的想跑,又被抓着脚腕拖回,她已经预感到,今晚陆南舒不会轻易放过她= =。   嗯,她猜的没错。   “……”   有了那晚的“惩罚”,丁潇潇再也不敢沉迷游戏了。   钟淑雅不是没看到她脖子上明晃晃的印子,男人心机深得很故意往耳后亲,丁潇潇人看不到衣服也遮不住,她还精心扎了蓬松的丸子头,露出软白的一截颈子,不时会拿小镜子看看自己的嘴巴。   有点惨,但又好像没她惨。   在这之后,钟淑雅就不怎么缠着丁潇潇玩游戏了,直到她创建了游戏战队,让丁潇潇登号进去凑人头。   “不行,人数还是不够。”战队需要十人入团才能创建成功,目前还差三人。   钟淑雅用自家哥哥的号凑了个人头,她将主意打到丁潇潇这边,“你用你家h.oney男友的手机也凑个数呗。”   恰好,陆南舒从书房忙完出来,准备去浴室洗澡。   丁潇潇犹豫了下,问:“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她将钟淑雅的意思大致说了下。   陆南舒微微颦眉,似乎不太愿意,但还是解了指纹锁把手机塞给了她。   女孩子心思敏感,因他这细微的举动,丁潇潇心情差了些,趁着陆南舒在浴室冲澡,她快速下载好游戏创建账号,胡思乱想着,她都能让他随意翻看她的手机,他为什么会排斥不想让她看呢?   想起钟淑雅和邢嘉之间的矛盾,丁潇潇忽然体会到好友的心情。   她没办法不乱想,一时间,什么前女友白月光乱七八糟的开始往外冒,看着手里的手机,丁潇潇沉默思考,要不要趁机行使女朋友的权利,也翻翻陆南舒的通讯录。   毕竟,他上次也查了她的。   叮——   正想着,手机震动,出现新消息提醒。   丁潇潇不小心点到,发现是条陌生短信:【宝贝,我二十八号回国,要不要来机场接我?】   看着这简单的一行字,她心里咯噔下沉,有种乱想成真的不安感。   陆南舒从浴室出来时,丁潇潇正坐在床上发呆。   扫了眼被丢在床角的手机,他把手机拿起来,“用完了?”   丁潇潇的心情跌到低谷,见他这样敏感觉得有问题,闷闷说了句:“有人给你发了短信,要你二十八号去机场接她,人家还喊你宝贝。”   陆南舒擦拭着头发,动作一顿,“谁?”   “我怎么知道。”丁潇潇没好气,“手机不是在你手上吗,你自己看看呗。”   陆南舒垂下眼睫,长指划开屏幕,一眼看完了这条陌生短信。脸色没什么变化,他动作流畅将号码拖入黑名单,情绪冷淡,“垃圾信息,不用管。”   真的吗?   丁潇潇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神情坦荡并没什么问题,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但又没完全放下。   睡觉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短信和陆南舒的态度,迟迟都无法入睡。翻了个身,她滚入陆南舒的怀中,轻轻戳了戳他的胸膛,“喂。”   她小声喊了声,不知他睡没睡着。   手指很快被包入掌心,陆南舒掀开眼睫,面容在黑暗中模糊不明,“不睡?”   “睡的。”丁潇潇弱弱回道。   实在不放心,她又确认了遍,“那真的是垃圾短信吗?”   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她软嫩嫩的手,陆南舒语调沉沉,带有几分懒散睡意,“不然呢?”   不由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狗血电视剧,丁潇潇把脑袋往他怀中一埋,忿忿道:“没有不然!”   “反正话我要提前告诉你,你要是敢骗我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咱们就玩完了。”这次,她绝不会再原谅他。   包裹住她掌心的手收紧,陆南舒大概被她气到了,语调冷了几分,“你要是不想睡,今晚就别睡了。”   听出陆南舒威胁的暗话,丁潇潇瞬间就不敢吭声。   时间很快进入二十七号,自那条短信之后,陆南舒照常接她上班下班,两人同吃同睡,没有丝毫的不对。   或许,是她想多了,真的是条垃圾短信,或是人家发错了?   到了二十八号这天,陆南舒提早接她下班,说要带她去伊甸吃饭。   “为什么要去那儿?”丁潇潇上了车,发现今日带了司机。   陆南舒解释:“今天是林洲生日。”   丁潇潇愣了下,“你怎么不早说?”   她什么礼物都没准备啊。   陆南舒轻飘飘道:“我也是刚知道。”   其实林洲很早前就约了他,为了防止他忘记,还特意嘱咐他的助理提醒。在林洲的认知中,他直接和自家哥哥提了日期,那作为哥哥,怎么着也得知道这是什么日子吧。   可惜,林洲到底是错付了,今日他给陆南舒打电话提醒,还嘱咐他不要忘记带礼物,结果陆南舒散漫问了句:“什么礼物?”   “哥!!”林洲心态崩了,“我的亲哥!!今天是我生日啊。”   今日要不是他提了礼物,恐怕都请不动人去伊甸吧,真是太绝情了。   丁潇潇也觉得,陆南舒这人好过分。打开手机,她随意划开消息,发现在一片红标提醒中,林洲在凌晨就给她发了生日邀请通知,她竟然现在才看到。   “……”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些过分。   得知林洲邀请了好多朋友,丁潇潇在车上重新编了头发,用仅带的口红浅浅擦了一层,拿着小镜子照了很久。叹了声气,她有些犯愁,“礼物怎么办呢?”   好在,伊甸会所周围就有商场,丁潇潇从网上查了查礼物攻略,“你先去陪我去商场买个礼物吧。”   陆南舒不太在意,“你可以不送。”   “那不行。”   车子直接开入地下车库,不远处有电梯直升伊甸会所。她拉着陆南舒往出口走,“我知道他什么也不缺,我也买不起什么昂贵的东西,但人家生日请我们吃饭,是拿我们当朋友,送礼物是应有的礼貌。”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礼轻情意重!”   垂在肩上的小辫子轻晃,在上面别了几只水晶卡通发卡,丁潇潇边走边教育着陆南舒,“你现在赶紧想想,一会儿给人家买什么礼物,咱们各送各的。”   各送各的?   陆南舒任由她拉着走,听到这句时,他抬眸看着她圆润的后脑勺,唇角微勾语调平平,“那我已经送了。”   “送了?”丁潇潇不太相信。   扭头狐疑看向他,“你送了什么?”   陆南舒淡淡回视,“跑车。”   丁潇潇:“……”   告辞,是她不配。   车库有那么刹那的寂静。   气鼓鼓拉着他的手,丁潇潇闷头往前走不想说话了,这时,不远处忽然有人喊了声:“南舒?”   滴滴——   一辆黑色豪车缓慢停到他们面前,车窗摇下,在看清车内人的面容时,陆南舒脚步一滞,带动着丁潇潇也停了脚步。   浓郁的酒气溢出,她疑惑往车内望去,看到车内坐了位瘦黑男人。   衬衫纽扣大开,露出里面大片的纹身,男人西服敞着穿的歪歪扭扭,面相刻薄左脸有道长疤,怀里还搂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四叔。”丁潇潇听到陆南舒冷淡出声。   陆南舒的四叔……那个派小混混砸了MISS的陆彬文??   陆彬文看着很凶,这会儿醉醺醺的脸上却挂着笑。歪头看着陆南舒,他出声时露出嘴里的金牙,“还真是我的好侄儿啊。”   随口和陆南舒聊了两句,他将视线盯在丁潇潇脸上,吹了声口哨,“这位是?”   丁潇潇身体紧绷,下意识想去抓陆南舒的手。   陆南舒手指冰凉,他明明感受到她的不安,却在这个放开了她。将自己的手从丁潇潇掌心抽出,陆南舒轻轻推了她一把,语调漫不经心,“叫人。”   丁潇潇懵了下,扭头回看他,发现陆南舒瞳色冷淡,凝着她的视线没多少温度,宛如在看陌生人。   气氛沉寂须臾,反倒是陆彬文哈哈笑了几声:“你这小宝贝还挺害羞啊。”   长睫轻颤,陆南舒轻扯唇角,伸臂又将丁潇潇搂回身边。   冷幽幽看向陆彬文,他似安抚般摸了摸怀中人的脸颊,吐出的话亲昵又略显玩味,“拿不出手,还要好好教。”   作者有话说:   依旧补发20红包~ 第52章   .   直到陆彬文的车开走, 丁潇潇还有些回不过神。   陆南舒面无表情盯着黑车驶离,搂着她的手臂逐渐收力,似有种控不住的戾意。   丁潇潇被他捏疼, 颤动眼睫想要挣开,陆南舒搂着她没放,察觉到后, 缓缓松懈下力道,低眸又摸她的脸颊, “吓到了?”   确实有被吓到,甚至她的心脏, 至今砰砰跳动剧烈。   想起刚刚陆南舒的所作所为,丁潇潇偏头躲开他的触碰, 瞳眸盛满委屈怒视他,“为什么推开我!”   “什么叫我拿不出手,还要好好教?!”   刚刚陆南舒的模样实在太陌生了。   丁潇潇看得出他对陆彬文有敌意,两人的对话也虚伪客套,可他刚刚给她的感觉, 就好像他和陆彬文是同类人。高高在上的败类富家子,把玩女人如同玩具。   陆彬文看她的眼神轻蔑戏谑, 她理解为这人本身就糟糕恶心,可她不能接受的是, 陆南舒散漫将她推出去的态度,也像在逗弄戏耍玩物。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丁潇潇拍开他的手, 后退。   白皙的手背霎时泛红,可以看出丁潇潇有多生气。陆南舒默了瞬, 抬眸瞥过车库四周, 他颦眉道:“这里说话不方便, 出去说。”   丁潇潇倔着劲不想动,被陆南舒半抱半拖的带离车库,等到了荒僻无人的角落,他附在丁潇潇耳边低语,“陆彬文不是好人,被他盯上你会有危险。”   她当然知道陆彬文不是好人,早在他派人砸店时,丁潇潇就领教了他这位四叔的恶。   所以,他刚刚那样做是为了保护她?   其实理由有想到过,但丁潇潇还是有些气。   她想说,既然他们成了男女朋友关系,那这些外界因素,不应该提前考虑过吗?难道以后每次遇到,他都要甩开她的手装不在意?那女朋友的身份是不是也可以否认?   毕竟,陆彬文口中的小宝贝带有太多深意,在这些豪门富家子的圈子里,宝贝并不一定是女友。面对叔叔的身份询问,陆南舒也没有直白回答。   “我不喜欢这样。”丁潇潇将自己的情绪展露出来,“比起你装不在意的保护,我更想让你坚定牵住我的手,表明我的身份给予重视。”   陆南舒是个聪明有手段的人。   从林洲先前的只言片语中,她也能看得出来,他在陆家有能力与那几位大伯叔叔抗衡。   她单纯想着,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他们陆家人为了争继承权,每日勾心斗角甚至对她有敌意,装醉骚.扰、砸店已经顶了天了,难不成他们还敢杀人?   何况,他那位骚扰过她的三叔,至今官司缠身自顾不暇,很可能要坐牢。   气过了,丁潇潇也能理解陆南舒的处境,她主动去牵他的手,温吞告诫,“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   “我懂得不多,也不明白你们陆家的是非,缺少应对这方面的经验,但你可以教我。”   她会好好学,争取不像这次般傻呆呆不知所措,而且,“我相信,你能护好我。”   手指相触的瞬间,陆南舒反手将她的手包裹入掌心,对上丁潇潇澄澈认真的眼睛,他抬手摸了摸她的眼尾,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你真是……”低凉的嗓音似带着无奈的狠劲,停滞后归于无声。   定定与面前的姑娘对视,陆南舒忽然把她按入怀中,在心里将剩下的话补全。   爱会让人生出弱点,弱点化为掣肘,会让他如履薄冰寸步难行。在弱点面前,他究竟该怎么办好呢?   忘不了,碰不得,剜不掉……只能小心翼翼护着,任由她在自己心里恣意生长。   丁潇潇真是,   天生来克他的。   “……”   因车库的意外,丁潇潇最终没能去商场。   林洲订的是伊甸四楼的顶奢包厢,是会所的最高层。   说它是包厢,但更像是小型宴会厅,整个四楼只建出两间这样的包厢,里面设备齐全应有尽有,很多富家子弟开趴聚会,都会选择这里。   由专人引入电梯,就连楼层也有人帮忙按。   丁潇潇只去过一楼,二楼可以勉强奢想下,但三楼她是想也没想过,更别说四楼了。看着不断上升的楼层,她莫名想看看陆南舒的表情,男人单手牵着她,心不在焉看着地面,显然之前常去三、四楼,早已麻木。   “怎么了?”察觉丁潇潇的目光,陆南舒抬眸看来。   丁潇潇摇了摇头,说没事。   她只是有些感慨,发现她与陆南舒的差距确实大。要不是近年创办MISS赚了些钱,她如果只是个普通小职员,可能这辈子赚来的工资,都不如这群富家子来伊甸挥霍的多。   难怪,当年陆瑾盛看不起她,百般阻止他们在一起,他们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丁潇潇他们来的有些晚了,到时,包厢里已经聚了不少人,看着里面的装潢摆件,她暗叹不愧是豪门小天堂,这里真不是普通人能消受起的。   见到林洲,丁潇潇不好意思道:“礼物还没准备好,下次见面给你。”   “不用。”林洲摆手,心情很好道:“你和我哥还分什么你我,我哥已经送了我一辆跑车了,相当于也是学姐送的。”   “就是不像某些人啊。”目光斜看,他凉飕飕道:“来这里白吃白喝没点表示,亏我还天天熬夜陪人打游戏。”   钟淑雅听不下去了,“你说谁呢!”   她也是被林洲邀请来的,不过不是正常邀请,是她与林洲玩游戏IVIPK输了,林洲提出的要求是今日来伊甸玩,但他也没说,这是他生日派对啊。   “我不说你就不知道问吗?我像是那种闲着没事会邀请你的人吗?”林洲冷哼,很不讲道理,“我不管,今儿我是寿星我最大,你欠我份生日礼物我可记下了。”   “大家也都记住了。”   身旁有人开始起哄,钟淑雅脸都要黑了,“我就说你怎么会喊我出来玩,原来是在这等着坑我呢?”   “蛋糕呢?”她撸了撸袖子。   “干什么?”林洲挑眉,“蛋糕要放在最后吃。”   “我管你什么时候吃。”钟淑雅不管不顾,“我今天非要把它扣你脸上,教教你什么是社会险恶。”   见她是玩真的,林洲撒腿就跑,大喊着:“保护好蛋糕!千万别让她碰到!”   可是,谁又能拦住愤怒的钟家大小姐呢?   林洲的脑袋,终还是被钟淑雅按在了蛋糕里,场面热闹起来,引发了一场奶油大战。   丁潇潇今天不太开心,而调解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与朋友玩闹。见陆南舒懒散靠在休息区与人说话,她护着钟淑雅考虑要不要往外钻,不备被人抹了满脸,吃了一嘴的奶油。   等玩闹结束,大部分人都顶了满身奶油,丁潇潇抖了抖自己的小辫子,听到身旁人问:“这位妹妹有点眼生啊,谁带来的?”   注意到丁潇潇的发色,几个朋友调侃道:“估计是林洲带来的,这都是情侣发色了,该不是女朋友吧。”   一红一绿,确实会让人想歪,这话很快传入林洲耳中,他不爽道:“老子他妈什么时候有……”   话说一半,发现他们指的人是丁潇潇,冲上来就要打人,“我靠,李凡你是想死吧。”   “你们放尊重点,这是我未来的小表嫂!”   李凡带人故意起哄,“你哪个小表嫂呀。”   “有句话不是叫好吃不过饺子。”另一人接:“好玩不过嫂子!”   “你这小表嫂看起来比你还小,洲哥你玩没玩过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凡话音刚落,大多数人都跟着笑了。   丁潇潇开得起玩笑,但前提是善意玩笑,而眼前的场子里,大部分人显然没把她当回事,轻慢的态度与陆彬文无异,没有给予最起码的尊重。   “有那么好笑吗?”丁潇潇看着他们。   钟淑雅也冷了脸色,“把嘴巴都放干净点!”   见人要生气了,李凡嘁了声:“别开不起玩笑呀,这不逗大家一乐吗。”   丁潇潇哦了声,笑眯眯表示可以理解,“那你们和自家嫂子也这样开玩笑吗?你们是喜欢吃饺子还是玩嫂子呀?嫂子和饺子哪个更好吃?也说出来逗大家笑一笑呗。”   李凡怒了,“你他妈说什么呢!”   “你急什么呀?”丁潇潇好茫然的模样,无辜道:“我也和你开玩笑呢,怎么这么经不起逗呢。”   “这样就没意思了。”   丁潇潇没别的本事,但吵架还没输过。   平时她心大也开得起玩笑,很少和人起冲突,咄咄逼人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她这几句话,成功把李凡几人惹怒了,作势就要冲过来打人,众人各自拉架乱成一团,有人看不下去帮腔,“开玩笑也要有分寸吧。”   “李凡你这样太没品了。”   也有人态度轻蔑,“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们圈子里爬,开不起玩笑还贴着脸过来钓凯子,真把自己当公主了不成。”   “洲哥你这哪找来的,太扫兴了。”   林洲暴躁道:“都他妈给我闭嘴!”   房中陷入安静的下一秒,李凡忽然大叫了一声:“谁他妈拽我头发。”   脖子后仰,他看到陆南舒的面容,男人瞳眸幽戾,修长的指用力扯在他的头发上,下拉,低头凉凉缓问:“你要打断谁的腿?”   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休息区那边想不知道都难,陆南舒一过来,就听到李凡叫嚣着要打人。随着他的出手,大家都有片刻的惊愣,后知后觉林洲口中的小表嫂是什么意思。   “误会,都是误会。”李凡身边的人解释。   不过就是个女人,他们也没太当回事,话里话外暗指丁潇潇开不起玩笑,陆南舒静静听完,松开李凡擦了擦手,“原来是这样。”   “是啊,都是误会。”李凡平时就爱开烂俗玩笑,哪想到今日会惹祸,他笑容尴尬,“我没别的意思,真就随口一说,南舒哥别介意啊。”   “不介意。”陆南舒弯唇。   不等李凡松气,就听到他又问了句:“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上面有三个哥哥,而且都结婚了。”   神情淡淡,他望着李凡轻飘飘问:“都玩过了?”   “什、什么……”李凡眼底闪过心虚惊恐,脸上的笑容僵了。   陆南舒定定凝了他一瞬,像是看穿了什么,嗤笑出声。从口袋中摸出手机,他淡淡道:“看来要让你那三位哥哥好好查查你了。”   “有个喜欢玩嫂子的弟弟,不得不防。”   众人都有些惊到。   这只是个小插曲,没多久,李家人就把李凡带走了,有人主动暖场子,很快又热闹起来。   他们也不会想到,刚刚陆南舒的玩笑成了真,没多久,那人的哥哥们就打断了他的腿,据说他真的和其中一位嫂子有一腿,而且还是强行发生的关系。   林洲与丁潇潇有个共同点,就是喜欢交朋友,朋友特别多。但与丁潇潇不同的是,林洲乱七八糟什么样的朋友都有,今日为了热闹,他更是无条件群发邀请函,所以这里什么样的人都有。   出了这样的事,陆南舒的情绪明显很差,他捏着纸巾帮丁潇潇擦脸上的奶油,本来想带着她立刻走,但丁潇潇没允许。   见识过了陆彬文,对于刚刚的玩笑,她真没怎么放心上。   虽然同样觉得膈应不舒服,但这也不是林洲的错,见他神情忐忑都不怎么玩了,丁潇潇只能拉着陆南舒多坐一会儿,不然他们现在一走,场子又要冷。   “学姐,对不起啊。”没多久,林洲凑过来道歉。   刚刚他有阻止,但架不住起哄的人太多,明显都玩嗨了。   丁潇潇摇头表示自己没在意,反倒是陆南舒一声不吭,只是冷冷凝着他,林洲怕到不行,没一会儿就找借口溜走了。   “我去打个电话。”帮丁潇潇擦完脸,陆南舒捏着手机往外面走,嘱咐她坐在这里别动。   丁潇潇点了点头,对上几双好奇打量的目光,见她看过来,热情招了招手,“过来玩游戏不?”   “不用了。”丁潇潇摇头,已经完全没有和他们交流的兴致。   可能是和钟鸣、钟淑雅几人相处久了,让她误以为这群富家子同样友善正常,直到她遇到了陆南舒的几位叔叔,还有李凡这群人。   刚刚她有仔细观察过,李凡的玩笑逗乐了很多人,想来这群人打从骨子里看不起女生,如今对她的友好,也只是因为她身上贴了陆南舒的标签。   尊重是假的,背后隐匿的是各个阶层利益关系,而且,大家都习以为常。   难怪,钟淑雅从来不带她来这种聚会。   从上到下,这个圈子都烂透了。   丁潇潇有些心惊,感觉这些富家子或多或少都不太正常,而且越有权势的越是这样。想到林洲这些朋友对陆南舒的熟稔,她心里有些难受,长期浸染在这种环境里,陆南舒又是怎样的思想呢?   她好像从没看透过他。   “你听说没,赵家千金好像要回国了。”   “哪个赵家千金?不会是赵芬妮吧?”   不远处传来几人的对话声,丁潇潇听到男人惊讶道:“我靠还真是她啊,她不是常年在国外吗?怎么忽然要回来?”   “谁知道呢,我正打听着呢,早年我见过她一次,那身材那脸,真是比明星还好看。”   “怎么,你这是想追?”有人笑着道:“醒醒吧,人家赵家家世都摆那里,家里可宝贝她了,目前未婚的几大豪族里,估计只有钟陆几家配得上。”   丁潇潇无聊听了几句八卦,等陆南舒回来,和林洲打了个招呼走了。   她自以为这天的事对她没影响,回去却一连做了两天噩梦。   梦里,是陆南舒一次次将她推向陆彬文。   他被人簇拥着站在高台,望着她的瞳眸轻蔑冷漠,周围很多人在笑她,陆南舒没有阻拦,反而在她愤怒提出分手时,挑眉凉凉问了句:“你是个什么东西?”   “丁潇潇,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样说话。”   地面越来越低,高台越升越高,她和陆南舒好像两条永远无法跨越的横沟。她爬不到陆南舒的位置,陆南舒也不肯弯腰跳到地面,他们终究越行越远,再次陌路。   丁潇潇醒来发了好一会儿呆。   去MISS的路上,她满脑子都被噩梦影响,坐在车里眼睫耷垂,不太想说话。   陆南舒安静开车,遇到红灯时,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目视前方表情冷淡,好像也有心事。   等到了MISS,丁潇潇解开安全带要下车,陆南舒瞥了眼窗外,出声嘱咐:“下午我有事可能回不来,会让司机接你回去。”   “不用。”丁潇潇说:“我自己可以回去。”   陆南舒颦眉,似乎不想同意,但低头看了看手机,又点头说可以,“记得和我发消息。”   丁潇潇点头说好,总感觉陆南诸这两天特别忙,他们都没时间说话了。   刚到MISS没一会儿,钟淑雅打来电话,问她:“在MISS?”   “在呀。”丁潇潇夹着手机,帮店员搬运东西,“你要来吗?”   钟淑雅说不去,然后对话归于沉默,话筒中传出呼呼的风声。   察觉好友的情绪有些不对,丁潇潇走到安静的地方,“小雅,你现在在外面吗?”   “小雅?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别吓我。”   轻轻的呼吸声过后,钟淑雅压抑着情绪道:“我挺好的,现在在Birke大厅。”   “潇潇。”她一字一句,过分平静说出自己发现的事实,“邢嘉可能出轨了。”   她现在要上去抓.奸。   丁潇潇愣了下,“你自己?”   她慌慌张张往门外跑,“你别冲动,等等我,千万别一个人上去,我和你一起!”   作者有话说:   依旧20红包~   上章修改了几处细节。   由陆南舒大方把手机拿给潇潇看,改为排斥。   对陆彬文的描述重新做了更改,由步行而为坐车。   前面几章也有细微的更改,包括潇潇和司旸打电话,最后一句话由在意奚乐可改为别的。 第53章   “……”   Birke酒店就在商业街附近, 从MISS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到。   丁潇潇慌慌张张从店里出来时,林洲的跑车也刚好停在MISS门前,车窗降下, 他探出头喊,“学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要不要我送你?”   看清来人, 丁潇潇脚步一停,仅犹豫几秒, 转身打开车门坐进去,“快去Birke!”   钟淑雅说, 这两天邢嘉在医院值夜班,而他的同事却说, 邢嘉昨天没有夜班,而且今日休假。   所以,昨晚一整夜他去了哪里?   钟淑雅知道,他的前女友就住在Birke,这还是邢嘉亲自安排她住进去的, 因为Birke是钟氏的产业,所以钟淑雅把他的行为解释成问心无愧, 她以为他是想告诉她,他和前任已经成为过去, 除了朋友无任何暧昧关系。   钟淑雅真是信了他的鬼话。   恍恍惚惚来了Birke,钟淑雅真是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 才去查了监控。   监控显示,昨晚邢嘉和他那位前女友同来了酒店, 从晚上十一点进入, 直至今早都没出来。往前查, 她发现邢嘉这些天不止一次来过这,时间有长有短,甚至还和前女友的父母见了面。   这是连家长都见上了?   钟淑雅心底止不住的发凉,盯着这些监控画面,在看到两人扑抱在一起险些亲上时,她竟意外的平静。   她想,这段荒唐的婚姻,也该画上句号了。   钟淑雅确实要上去抓奸,也答应了等丁潇潇来了一起,因为她需要录下邢嘉出轨的证据,确保自己能顺利离婚,清白脱身。   “到底出了什么事?”林洲还不知情况,只能听从丁潇潇的话往Birke开。   他是来找丁潇潇道歉的。   那晚的事,他越想越觉得愧疚,所以今日特意来见丁潇潇,想要请她吃饭赔罪。   丁潇潇低头查看着手机,简单和林洲解释了两句。   捉奸这种事,她在网上看到过不少,女方基本都会带几名男性一起去,有的出轨者恼羞成怒,还会冲上来打人。   丁潇潇对邢嘉了解不多,但见过人知道他的模样,虽然看上去斯文冷淡,但却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只有她们两个女孩儿去,太危险了。   她原本是想联系陆南舒陪同的,但她并不能保证他此刻有时间陪她,林洲这个时候来的刚好。   得知要去抓奸后,林洲收敛吊儿郎当的模样,忽然爆粗口骂了句:“就知道那老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靠,看我不打死他!”   林洲虽然看着不靠谱,平时还总爱和钟淑雅作对,但遇到这种事,一点也不拖后腿。   脚踩油门,两人很快到了Birke酒店,林洲长腿大迈,快丁潇潇两步进了大厅。看到窝坐在沙发里的钟淑雅,他松了口气,不等说话,钟淑雅先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丁潇潇气喘吁吁追上来,“是我喊他过来的。”   得知她的用意,钟淑雅没排斥,也觉得她的担心是对的,“行,那就一起上去吧。”   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褶皱,钟淑雅安排道:“潇潇一会儿你负责录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录下来,手机拿在手里千万别掉。”   说着,她又嘱咐林洲:“一会儿你护好潇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邢嘉把手机抢走。”   林洲似有不满,“那你呢?”   “我?”钟淑雅不解瞥他,走入电梯,她按下楼层无所谓笑了笑,“你们不用管我,只管保护证据,邢嘉这人已经烂透了,拍下他出轨是罪证,他要是敢打我,也是罪证。”   “哦对了。“她着重强调,“一定要拍清楚邢嘉和白季的脸,我钟淑雅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这次必须要他们身败名裂!”   白季就是邢嘉前女友的名字。   丁潇潇点头,握紧手机,紧张下提前打开了录像模式。   到达楼层,钟淑雅比了个嘘的手势,用房卡轻轻拧开了房门。   推门的那刻,她脑海中想过很多画面,可能两人还躺在一个被窝睡觉,也可能正赤身裸.体搂抱着亲热。她想的内容都太劲爆了,所以当开门看到屋内情况时,她反而有些失望。   酒店房间内,窗帘紧阖光线昏暗。   邢嘉身上穿着昨天的衣服,衬衫微敞稍显凌乱,他笔挺站在床前,而他的前女友正窝在他怀里哭。   “对不起,对不起……”嘤嘤的哭声破碎,白季哽咽着,“我只是太怕了,邢嘉,我害怕。”   啪——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   看到忽然闯入的钟淑雅,白季啊了声,大概是被吓到了,第一反应是把头埋在邢嘉怀中,把心虚慌张表演的恰到好处。   邢嘉似有些错愕,微微颦眉看向门外,嗓音有些哑,“你怎么来了?”   大概没想到邢嘉会推开她,白季没能站稳,跄踉着扑倒在床。   钟淑雅笑了声:“你说我为什么来?当然是来抓奸啊。”   偏头看向凌乱的床铺,两人的外套还在地面丢着,她可惜道:“我是不是来晚了呀,该做的你们都做完了?”   邢嘉脸色冷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没数吗!”钟淑雅厉声质问,厌恶透了他此刻的姿态,“你现在冷着脸给谁看,怎么,以为我还会怕吗?”   “邢嘉我告诉你,我是因为爱你才愿意容忍你,但我从来不怕你!”   “你以为你是谁,我又凭什么惯你的臭脾气!我因为你节节后退轻贱自己,我可以忍受你不爱我,只求你对我好一点,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到底是情绪失了控制,她指着白季恨恨道:“你为了她对我冷暴力,用钟氏的酒店养你心爱的女人,现在还出轨给我戴绿帽子,怎么?下一步你是想地下情还是直接和我离婚?”   白季白着脸说:“不是的,不是这样……”   “那你倒是给我解释啊。”钟淑雅作势朝她走,“你来好好说说,你和邢嘉昨晚都干了什么?”   白季似乎害怕了,尖叫着往邢嘉身后躲,邢嘉一把攥住钟淑雅的手腕,“别闹了。”   他敛眉解释,“我和白季什么也没发生,昨晚是她醉酒难受,我送她回来,不放心留了一夜。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不要在这里闹。”   “家?”钟淑雅挣开他的手,冷笑质问:“我们有家吗?”   他们进来时没有关门,此时房门大敞,屋内的动静传到外面,甚至引来了酒店管理人员。认出屋内几人的身份,经理不好上前插手,只能给钟鸣打电话,汇报酒店里的情况。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邢嘉捏紧她的手不想再多说,“先回去,回去我给你解释。”   “放开我!”钟淑雅被他拖离几步,“你都敢出轨还怕丢人吗?”   邢嘉绷着下颌道:“我说了,我和白季什么也没做。”   “靠!”两人拉扯中,一直被丁潇潇拽着的林洲忍无可忍,甩开她的手冲了过去。一拳打在邢嘉面门,他护在钟淑雅身前,狠戾道:“你他妈给我放开她!”   手中的手机险些没拿稳,丁潇潇想要跑过去拉架,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拍。   邢嘉也不是吃素的,虽出生在医学世家,但身手矫捷专往人痛处打。   他和林洲也算认识,平时没少听他阴阳怪气,就差把嫉妒写在脸上。躲开他的攻击,邢嘉反手挥出一拳,冷冷问他,“我们夫妻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卑劣的心思藏不住了想要借机上位?你问问小雅看得上你吗?”   “她看得上你那你珍惜了吗?”林洲被戳到痛处,要去掐他的脖子,“老子今天就废了你!”   两人都下了死手,这发展钟淑雅也未曾预料,一群人着急上前拉人,丁潇潇也顾不上录像,匆匆跑过去帮忙。   一直等到钟鸣来,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闲杂人等退离,见钟鸣有话要和他们三人谈,丁潇潇拽着林洲往门外走,人立着不动。   “走了。”拉了几下才把人拉动,她小声劝着,“有钟鸣哥在,小雅不会有事的。”   林洲脸上挂了彩,此时嘴角青一块紫一块,头发凌乱衣服发皱,看起来狼狈不堪。丁潇潇是真没想到,平时经常和钟淑雅掐架的林洲,会为了她打架。   她关心道:“要不要去医院处理下?”   “不用。”烦躁抓了抓头发,林洲朝消防楼梯走去,“我出去抽根烟。”   砰。   防火门被用力关上,可见林洲的坏心情。   丁潇潇叹了声气,倚墙蹲下揉了揉太阳穴,只感觉脑瓜子嗡嗡作响,有些难受。   不远处的房门开了,身形高挑的女人从里面出来,大波浪红唇高跟鞋,脖子上挂了一副墨镜。她一边拉行李箱一边接电话,嗓音柔柔好听,“下来了下来了,多等我一会儿怎么了?”   大概被单方面挂了电话,她啧了声吐槽,“还是那么讨厌。”   丁潇潇蹲着,女人又被电话吸引了注意力,所以并没注意到角落的人,又或许,是她余光扫到了但没兴趣多看。   一股浅香从身边飘过,丁潇潇无意识抬头,在看清女人的面容时,刻意尘封隐藏的记忆裂开巨大缝隙,汹涌朝她扑来。   是她。   几乎一眼,丁潇潇就认出路过的女人。   直到女人拉着行李箱上了电梯,丁潇潇才恍恍惚惚回神,想到那些记忆,她莫名联想到某种荒唐可能,快速跑到走廊尽头的窗口。   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Birke正门的街道,此时路上正停着一辆车。   一辆,极为熟悉的车。   那辆车,今早还送丁潇潇去了MISS,之前她还听林洲念叨过,这辆车北城只有这么一辆。   说不定,是林洲记错了呢?丁潇潇这样安慰自己,因为只凭一辆车,她无法判断出车主是谁。   呼吸放缓,她很快看到女人从大厅出来,在车门拉开的那瞬,丁潇潇眼尖看到副驾座上的大鹅护腰垫,是她最近胡乱做的手工玩具,图纸还没有往MISS报。   ……这是陆南舒的车。   愣愣看着他们离开,丁潇潇站在窗前如被施了定身咒,大脑空空心脏也空了。   没关系的。   丁潇潇这样安慰自己。   她现在是成年人了,不能意气用事不能轻易崩溃,见多了因误会导致分手的情侣,她现在最该做的,就是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学姐?”林洲带着一身烟气出来,情绪恢复不少。   他走到丁潇潇身边问:“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丁潇潇双手冰凉,将掏出来的手机又塞回口袋,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乱想。   没多久,房间的门开了。   钟淑雅第一个出来,眼眶发红明显哭过,唇角倔强扬着。见她衣发凌乱,丁潇潇正要过去,林洲先一走走到她面前,“什么情况?”   上下将人看了遍,他拧眉问:“邢嘉打你了?”   “怎么可能?”钟淑雅仰起下巴,抽了抽鼻子冷哼,“是我打了他。”   有钟鸣在,也不可能让自家妹妹吃亏。   房门敞着,里面传出白季的哭声,模糊说着什么。屋里的窗帘已经拉开,丁潇潇没看到白季,只看到邢嘉靠坐在椅子上,手臂遮着眼睛,侧颜印有浅浅巴掌印,颓然坐着一动不动,对于白季的哭声也无动于衷。   钟鸣出来后,不知出于何意,竟帮他们关上了房间门。   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隔绝满室哭声,钟鸣抬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我回去就帮你联系律师。”   深深吸了一口气,钟淑雅点头,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好字。   “终于结束了。”   看着丁潇潇和林洲,她眼眶又有些湿润,强行压下眼泪,故作轻松笑了笑,“天大喜事,我马上就要恢复单身了。”   她已经决定和邢嘉离婚。   这段婚姻实在太累了,她真的走不动了。   .   丁潇潇回到MISS时,已经是中午。   将拍摄的视频给钟淑雅和钟鸣各发了一份,胡田语敲门问:“潇潇姐我们要点外卖啦,你有什么要吃的吗?”   “我还不饿,你们点吧。”丁潇潇没胃口吃饭。   忙完钟淑雅的事,她疲惫趴在桌子上,在酒店窗外看到的场景,开始重复在脑海播放。想了很久,她故作无事给陆南舒发消息,【小可给我推荐了一家烤鱼店,据说很好吃哦~】   【好饿哦~陆南舒你想吃烤鱼吗?】   丁潇潇不敢直接将问题抛出,这相当于给了陆南舒说谎的机会,连日的噩梦,她太没有安全感了,很怕受骗,所以决定谨慎一些。   她继续打字:【听说中午去还会赠送小甜品呢。】   【喵~好饿好饿好饿好饿,你饿了吗?】   陆南舒很快回复:【地址发来。】   丁潇潇莫名有些紧张,坐直身体打字:【干嘛?】   Nanshu:【给你点一份。】   心跳持续快跳,丁潇潇发了几个猫猫踹人表情包,继续试探:【我用得着你帮我点吗!!!】   她直接表明目的:【你和我一起去店里吃吧。】   【就现在好不好~】   丁潇潇不敢试探太过,因为她平时不会这样和他说话,担心陆南舒会察觉问题。好在,陆南舒大概没看出什么,直接发来语音:“我现在没空,改天吧。”   听出语音背景里的播报声,她抓住机会更近一步,【你现在没在公司?】   “在外面。”大概懒得打字,陆南舒继续用语音回复。顿了下,嗓音压低淡声:“下午我要回趟陆宅,晚上可能不回来了,你早点回去,我已经和张姨说了,她会留下来陪你。”   重复将语音听了几遍,丁潇潇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想问问他在外面在干什么,为什么忽然要留在陆宅过夜,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不问清楚,她实在难受,只能纠缠着陆南舒继续聊天,磨了好久,她才暗戳戳问出疑问,陆南舒回了她三个字:【接朋友。】   结合在酒店看到的,陆南舒没有说谎,这也算给了女人一个正常身份。   丁潇潇心里舒服了些,实在受不了拉扯方式,她直接将最后一个问题抛出:“男的女的?”   那边的回复忽然慢了。   隔了差不多十分钟,陆南舒才慢吞吞打来一个字:【女。】   还挺诚实。   丁潇潇正看着这个字发呆,又一条语音弹出。   “潇潇。”清冷的声线经过听筒的润色,低沉传出,“你今天有些奇怪。”   哪怕隔着手机,丁潇潇都能想象出陆南舒的模样,这个男人实在太敏锐了。握着手机的指尖收紧,她舔了舔唇瓣尽量保持声音平静,“哪里奇怪了?”   似是忙中回复,陆南舒散漫回道:“过分黏人。”   他问:“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丁潇潇心想,这句话应该换她来问。   作者有话说:   继续20红包~ 第54章   .   到最后, 丁潇潇也没和陆南舒全盘托出。   她还是觉得不安。   尽管陆南舒没有说谎,面对她的试探坦坦荡荡,但丁潇潇满脑子都是在Birke看到的画面, 以及那条陌生短信,过分亲昵熟稔的语气,像是蛰伏在暗处的怪物, 随时将她吞食。   丁潇潇发现一个很可悲的真相,那就是她的安全感依旧匮乏, 而她的男友,让她患得患失, 给不了她需求的热烈。   哪怕她现在直接冲到陆南舒面前质问,问他为什么要去接别的女人, 问他为什么忽然回陆宅过夜,问他到底知不知道那条短信的主人,就算陆南舒全部否认,给了她理想答案,她依旧在怕、在慌。   就好像很久之前的那场恋爱, 她可以顶住一切压力不放手,却唯独被陆瑾盛一句否定击溃。   他不爱你, 只是可怜被迫接受你。   这句话实在太伤了。   复盘她与陆瑾盛的那次谈话,丁潇潇曾反反复复问过自己, 为什么会被这句话伤到,后来她很快想明白, 哦,是因为在她心里, 也认为陆瑾盛说的是对的。   丁潇潇开始烦躁。   头疼欲裂, 心脏闷疼跳动喘息艰难, 她忽然发现,那次的分手,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深刻,不止是陆南舒有怨恨,她也有。   这可真是一个致命问题。   下午的时候,丁潇潇去了趟理发店,把自己一头绿发染了回来。   时隔太久,她的发尾早已过肩,理发师问她要不要剪短,丁潇潇思考片刻,还是留下了。   回到满庭芳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张姨正在厨房收拾,见她回来,关心问道:“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做点宵夜?”   丁潇潇摇了摇头,一整天没吃东西,可能是因胃口不佳,也不觉得饿。   满庭芳雇佣的阿姨不止一个,除了日常做饭的张姨,还有定期来打扫卫生的清洁员,杂七杂八加在一起,大概六七人,不需要住宿。   平时她都是和陆南舒一起回来,没觉得别墅有多大。如今她自己回来,只觉得这里空空荡荡幽冷寂寥,独住莫名瘆得慌。就算有张姨陪着,她也觉得吓人。   【我回来了。】听他的嘱咐,丁潇潇给陆南舒发了消息。   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都没有回复。   深夜不敢入睡,丁潇潇开了一串小壁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是感觉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东西都往外冒。   想着想着,她开始捋她与陆南舒之间的问题:   致命一点:初次分手的无法释怀。   双方看似表面放下,实则一点就炸,只要裂痕不修复,他们永远做不到亲密无间。   差距二点:金钱与家世的悬殊。   陆南舒的圈子,丁潇潇融不进去,畸形的家庭让她自我否定。极度缺乏安全感。就像陆瑾盛说的,她对陆家没有半分价值,也无法为陆南舒提供助力,有一件事被她忽略了很久,那就是之前陆瑾盛反对他们在一起,难道现在就允许了?   如果陆瑾盛再次要求他们分手,陆南舒会怎么做?   ‘累赘’二字,不由又在丁潇潇心里刻下深痕。   脆弱三点:信任危机。   丁潇潇不知陆南舒怎么想,但在她这方,因为前两点的影响,她没办法对陆南舒完全信任,甚至摸不透他对自己的爱,究竟有几分。   但凡她对陆南舒无条件信任,都不会用迂回试探的方式问他酒店的事,甚至还让陆南舒起了疑心。   这样一看,他们之间的问题是真多啊。   熬不住睡意,梳理到第三点,丁潇潇睡了过去。   她是被开门声吵醒的。   本就没睡安稳,屋内的动静直接将她从睡梦中拉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她看到陆南舒不知何时回来了,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见丁潇潇从床上坐起来,低声问了句:“吵醒你了?”   丁潇潇看着不是很清醒,睡眼惺忪没有吭声。   她将头发染回了黑色,长发拉直剪了齐刘海,在枕头上揉搓了整晚,这会儿凌乱蓬松,看起来又乖又可爱。   此时天已大亮,阳光穿透纱帘涌入,照亮了整间卧室。   目光在丁潇潇脸上定了片刻,陆南舒注意到亮着的壁灯,走到床沿按关,似笑了声:“怎么开着灯睡?”   丁潇潇清醒几分,打着哈欠模糊道:“忘关了。”   她皮肤白,几乎什么发色都能驾驭,看惯了她的绿发,如今忽然换回正常发色,竟没有不适感。   看着她此刻的模样,陆南舒不由想起他们的高中,活泼可爱的少女身穿校服,顶着齐刘海不时在他眼前晃,她大多时扎着马尾,走路一蹦一跳发尾轻晃,偶尔散着头发,笑容甜甜碎发贴在脸颊,看起来又软又乖。   “怎么忽然把头发染回来了?”声线不由放缓,陆南舒坐在床侧,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丁潇潇感觉他像是在揉猫逗狗,不满的扭身躲开,大概是起床气还没过,她直接说了真话,“因为不吉利。”   “什么不吉利?”动作微顿,陆南舒低眸与她对视。   “发色不吉利呀。”乌溜溜的大眼睛澄净明亮,丁潇潇眼底清晰映出他的身影,伸臂去勾他的脖子,“顶着一头绿发,就好像戴了顶绿帽子。”   陆南舒顺势把人搂住,听到她嘟囔着开玩笑,“太晦气了,要万一,你真给我戴了绿帽子怎么办?”   最后半句话说的太过模糊,但大致也能猜出意思。   忍不住嗤笑,陆南舒想要把人从怀里捞出,“你每天到底在想什么?”   “在想你。”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陆南舒捏着她的后颈更是往外拖,似要看看她说这话的模样。丁潇潇偏偏不如他意,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轻轻浅浅的气息混合着烟草气,没有被他人沾混的痕迹。   “出来。”陆南舒用了些力道,但不至于让她疼。   丁潇潇抱着他的脖子不松,“就不!”   单薄的睡衣上卷,已经露出一截纤细腰肢,她如树袋熊般扒着陆南舒不放,有些恼火道:“一晚上没见了,抱一下怎么了?”   她下一句想说: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不等吐出来,陆南舒就淡声说了句:“我身上很脏。”   “脏?”抱着他的力道松了,丁潇潇抬头,顺着他的脸一路往脖颈衣领内滑,干巴巴问:“……哪里脏?”   陆南舒成功把她推开,“哪里都脏。”   陆宅的气息让他不适,留宿在那让他彻夜难眠,洗了澡依旧不舒服。   他不想让丁潇潇沾染他身上气息,准备再去冲个澡,丁潇潇哦了声,故作平静内心狂跳,还当他刚刚什么意思。   “还睡吗?”陆南舒站起身。   摸起床柜的手机看了眼,丁潇潇摇头,“不睡了。”   一觉大天亮,已经八点了。   眼底似闪过可惜,陆南舒嗯了声嘱咐,“下楼吃早餐吧,一会儿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丁潇潇愣了下,“你呢?”   他?   单手解着衬衫纽扣,陆南舒在心里冷笑,朝衣帽间走去,“我八点半有个线上会议,不去盛世了。”   不只是今日不去盛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大概都不需要再去。   老爷子还是防着他,拿他当工具人肃清内部蛀虫,原本即将枯败倒塌的老树,在他的治理下,逐渐有了生命力,然而陆家人都贪的很,现在又想让他去救陆修德手里的璀光传媒。   真可笑,璀光传媒的实控人至今官司缠身,公司内部一团糟乱,在业内名声极差。就连手底的大热艺人,宁可付巨资违约金也要出逃,粉丝日夜咒骂希望公司快点倒闭,官博早已沦陷。   陆南舒之前看过璀光传媒的报表,早年通过吸血艺人赚来的利润,随着陆修德的丑闻爆出,早已陷入亏损境地。   与其说是让他整顿娱乐公司,倒不如说是从总部调离,贬去濒临倒闭的小公司自生自灭。   好在,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内。   丁潇潇听不懂商场这些弯弯绕绕,只知道陆南舒以后不去盛世大厦了,而是去商业街最南的国茂大厦,与MISS隔了整个区,从店里打车过去半个小时起步。   这么说来,他以后大概不方便接送她了。   掩盖心里的失落,丁潇潇背着包走到院子里,看了眼车,发现不是昨天那一辆。   她不会想到,这只是个开端。   之后陆南舒经常彻夜不归,不是在璀光传媒留宿,就是回陆宅过夜,一个星期下来,他大概只有两三天回来。   丁潇潇看的出来,他的真的很忙,自从去了璀光,电话比以往还多,周成经常抱着文件往满庭芳跑,有时候丁潇潇睡醒一觉,半夜迷迷糊糊往身侧摸,发现陆南舒还在书房坐着,面无表情盯着电脑屏幕,也不知在看什么。   丁潇潇这才认清,原来他在陆家过的没那么好,是她把他想的太强大了。   四月初是陆南舒的生日,可惜他本人不喜欢过生日,原本说好,要喊着林洲几人一起吃顿饭,结果他被一个电话喊走了,只留丁潇潇和林洲他们干瞪眼,林洲安慰她,“学姐,我哥最近事情特别多,外公那边一直在施压。”   “我理解。”丁潇潇笑了笑,将做好的生日蛋糕拿出来切分,只留了小块给陆南舒。   回到满庭芳的时候,陆南舒还没有回来,她将那块小蛋糕放到冰箱里,结果第二天醒来,张姨不好意思道:“我刚刚开冰箱没注意,把一块蛋糕碰掉了。”   “要不我再给你买一块吧?上面奶油都塌了。”   得知陆南舒一晚上没回来,丁潇潇摇头说不用了,反正生日已经过了,他也不爱吃蛋糕。   时间进入四月底,天气开始变热。   赶在五一之前,锦绣荣城的房子装修竣工。   知道陆南舒忙,所以她直接喊了钟淑雅陪她验收新房,装修效果比她预想中好。丁潇潇来来回回将房子看了三遍,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陆南舒,【房子装修好啦~】   消息石沉大海。   这段时间,他经常不回她消息,有时候她白天发的消息,到了晚上才得到简短回复。   就好似……回到了他们初次恋爱的阶段。   没关系。   丁潇潇安慰自己,陆南舒现在太忙了,她要理解。   既然房子都重新装了,家具索性一起换。   钟淑雅已经和邢嘉分居,律师正在帮他们清算夫妻共同财产,邢嘉虽然是儿科医生,但祖上世代研究医药,在商圈虽比不上钟氏有地位,但是家大业大,在医学界很有声望。   钟淑雅不缺钱,不打算要邢嘉手底的资产,也不想把自己的东西分给他。婚后这一年,她感觉两人比起夫妻,更像搭伙过日子的室友,所以她的诉求是各归各位互不相欠。   感情上她已经亏了,在财产物质方面,不求多得,只希望能公平掰扯清楚,这样离婚后,也能少些不必要的见面纠缠。   “就是视频可惜了。”钟淑雅原本想将它发到网上,但仔细看了看内容,确实没有邢嘉出轨的石锤,只凭一个拥抱,太难定性了。   犹豫再三,她还是不准备发视频了,毕竟她也不想让别人看她的狼狈笑话,之前她爷爷重病,还是邢嘉爸爸出面请来的国外专家,就当还情了。   没有了婚姻困扰,钟淑雅现在一身轻松,时间很多,刚好可以陪丁潇潇逛家具城。   逛到下午,她们原本约好一起吃饭,在去餐厅的路上,钟淑雅接到钟鸣的电话,说是有事和她谈,顺便一起吃个饭。钟淑雅直接拉着丁潇潇过去蹭饭,大方道:“就是离婚那些事,你也没什么不能听的。”   就算丁潇潇现在不听,等过后,钟淑雅也会打电话和她吐槽。   有了钟鸣请客,餐厅的档次瞬间提了上来,刚入大厅,钟淑雅忽然拽了她一下,“等等。”   “怎么了?”顺着钟淑雅的目光寻去,她看到靠窗一桌,钟鸣背对她们而坐,正与站在桌前的女人说话。看清那人的长相,丁潇潇僵了下,听到钟淑雅介绍:“看到和我哥说话的女人没?她叫赵芬妮。”   “你知道北城三大IT巨头吗?林洲家排老三,人家是这个。”钟淑雅比了个大拇指。   赵家家大业大,和陆家结构相似但又比陆家和谐,人赵芬妮是同辈里最小的孩子,深受赵老爷子疼爱,常年住在国外。   原来,她就是赵芬妮。   丁潇潇竟不觉得意外,定定看了赵芬妮几瞬,她找回声音,夸了句:“她家世真好,长得也好漂亮。”   “别这么说,咱也不差。”   钟淑雅和她分享八卦,“我听说啊,赵芬妮这次是被家人喊回来相亲的,她和我哥同岁,我哥都没着急结婚,也不知道赵家为什么这么着急,恨不得马上把人嫁出去。”   “但赵家眼光高啊。”她啧了声:“在北城找了一圈,赵家发现目前只有陆氏和我们钟氏配的上他家小公主,前几天还和我们组了场饭局,但没碰出什么火花。”   “哦对了。”她看向丁潇潇,“陆南舒和你提没,赵芬妮刚回国的时候,陆赵两家也组了饭局,他去没去?”   莫名又想到他去Birke接赵芬妮的画面,联想到他在陆宅过夜,丁潇潇点了点头,“去了。”   “那他有没有说,赵家看上陆家哪个孙子了?”没看出问题的钟淑雅,还在继续问。   陆南舒并不是陆老爷子唯一的孙子,不算外面没认回来的野种,目前陆家适龄者也有五六人,可惜人数再多,都不如一个陆南舒优秀出色。   搞笑的是,之前陆老爷子还不承认陆南舒的身份。   “反正我知道,陆家老儿现在可巴着赵家了,赵芬妮要真能嫁过来,他能乐的从轮椅上蹦起来。”想到那个画面,钟淑雅笑出声,又有些担忧,“你家男朋友那么出色,要是让赵家看上就麻烦了。”   但看不上的话,赵家就有些眼瞎了。   她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陆家知道陆南舒谈恋爱吗?”   这话真是问到丁潇潇的心窝上了,她也想知道,陆南舒到底有没有和陆家说,她的存在。   “应该……不知道吧。”想到那晚陆彬文看到她的反应,丁潇潇这样猜道。   钟淑雅似有些不相信,瞪大眼看着她,转瞬又觉得可以理解,“陆南舒和陆家关系一向差,不说也是正常,真要说了,指不定那群人什么反应呢。”   “不过你最近可要看好你男朋友了。”她开玩笑,“可别真让赵家拐走了。”   两人说话间,赵芬妮拎着包朝门廊走来,她应该是要离开,不可避免与丁潇潇两人遇上,钟淑雅尴尬打了个招呼,喊了声:“芬妮姐。”   赵芬妮笑了笑,“来和钟鸣吃饭?”   不知是不是丁潇潇的错觉,她感觉赵芬妮的视线从钟淑雅脸上掠过,着重在她脸上停了瞬。漂亮的眼睛弯起好看弧度,她将碎发撩到耳后,温温柔柔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有空再聚。”   钟淑雅点了点头,拉着丁潇潇朝窗边走。   鼻息萦绕着那股浅浅香气,不知出于何心思,丁潇潇没忍住又回头看了眼。在侍者的引领下,赵芬妮刚刚出门,透明的玻璃门闪着凌凌光泽,她好像看到赵芬妮偏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笑。   她是认识她吗?   丁潇潇收回目光,并没有感受到赵芬妮的敌意。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的感觉,不是嫉妒,更像是酸涩难言的自卑,真正与赵芬妮见面,她才发现自己的微弱,好像无论哪一方面,她都不如她。   “瘦了?”拉开椅子坐下,钟鸣坐在对面,帮她倒了杯水。   丁潇潇摸了摸脸颊,“有吗?”   最近她胃口是不怎么好,没想起来称体重。   闻言钟淑雅认真打量她,上手去摸她的腰,“真的欸,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减肥了?身上的肉呢!”   “把我香香软软的小当当还给我。”   丁潇潇笑着躲开她的手,“别掐我,好痒。”   看着两个女孩儿打闹,钟鸣也跟着笑了,点餐的时候,他调侃了句:“陆南舒是没管你饭吗?他要是不管的话,我来帮你补。”   感受到话中的暧.昧,钟鸣及时找补:“跟着小雅吃,保证你两个月就能胖回去。”   “跟着你半个月就能胖成猪!”钟淑雅不服气回怼,没发现刚刚的话有什么不对,丁潇潇心思不在这里,也没有多想。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八点。   钟鸣开车载着两个女孩儿,将丁潇潇送到了满庭芳。   这段时间,张姨天天留宿陪她,所以看到灯光大亮的别墅,她没有多想。   和张姨打过招呼,丁潇潇直接上楼,推开卧室门,在看到屋里的灯光时,她愣了下。见露台门开着,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探头,吃了一嘴的烟味。   咳嗽了几声,丁潇潇看到露台的身影,有些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陆南舒正靠在栏前抽烟。   从这里,刚好能看到别墅庭院大门,那他应该看到了钟鸣送她回来。任由桌边手机震动,在听到丁潇潇的话时,他颤睫朝她望来,掐灭烟问:“我回来不应该?”   莫名感觉他的语气有些尖锐。   丁潇潇哼了声,没说应该也没说不应该,只小声回了句:“我都习惯开灯睡了。”   她还是不适应这种空荡没有烟火气的大房子。   要不是锦绣荣城的房子还需要通风散散气味,她都想搬回去住了。   作者有话说:   补发20红包~ 第55章   当晚, 陆南舒罕见没去书房。   丁潇潇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乍见他这么悠闲, 丁潇潇还有些不适应,于是又问了句:“你怎么还没去书房?”   手机啪的声放回桌面,陆南舒往后一靠, 掀睫望来,“赶我走?”   丁潇潇连忙摆手,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就随口一问。”   然而有时候很多真心话, 都是在不经意的‘随口’吐出。   “过来。”陆南舒拍了拍身侧,是想帮她吹头发。   要是以往, 丁潇潇自然乐的过去,毕竟她是个很讨厌吹头发的人,有人愿意代劳她没理由拒绝。然而这会儿,她不知怎得想的,竟然拒绝了。   脑海中浮现赵芬妮的脸, 她别过面容,“你吹的太慢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完,不看陆南舒的表情, 她拿起吹风机回了浴室。   以往只吹半干,这次她故意在里面磨蹭了会儿, 等到头发全部吹干,还特意敷了个面膜梳理头发, 一通护肤弄完, 近一个小时。   等她从浴室出来, 发现他依旧在沙发坐着,这次没看手机也没抽烟,而是仰靠在椅背阖着眼睫,露出修长的脖颈,像是睡着了。   刚刚一直没好好看他,如今站在灯光下细看,丁潇潇发现他也清瘦不少。   本就清隽漂亮的五官,轮廓弧度变得更为流畅,鼻梁高挺,下颌线条精致如玉,不知是不是因疲倦,他的皮肤要比往常苍白,脖颈侧青筋隐现,头发也比之前长了好多。   架不住美色,丁潇潇定在原地盯人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在这个角度看,他的睫羽长到过分,颤动间像欲飞的蝴蝶。   好想过去撩一撩。   手指抠了抠掌心,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心思,她按捺住了自己。   陆南舒并不是富有攻击性的相貌,相反,他气质里的清冷漠然更接近斯文挂,就类似二次元里那些高贵冷艳相貌又很漂亮的男孩子,漂亮与冷漠杂糅混合,就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温柔感。   这对丁潇潇来说,实在太致命了,陆南舒简直就是她那些二次元老公的现实版,她没办法不喜欢他。   可现在想想,喜欢并不代表能占为己有,更不一定适合。   酸涩感重新涌上心头,冲散心头的惊艳,丁潇潇朝陆南舒走去,本想喊他去床上睡,在她靠近时,陆南舒却忽然睁开眼睛。   ……没睡啊。   对上他淡漠漂亮的凤眸,丁潇潇在心里哎呀一声,问:“你还去书房吗?”   陆南舒说不去。   眉头微颦,他凉凉问:“就这么想让我走?”   丁潇潇赶紧解释:“是我想用一下书房,我最近在画新的设计稿,你不在,我不太好进书房。”   抱起平板绘图本,她背对陆南舒说了句:“那我去了哦。”   尽管她努力遮掩,但陆南舒依旧看出她对他的抗拒,短短几天,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变了。   .   吉祥物的设计稿一修再修,丁潇潇始终不能满意,只能暂时搁置。   交给MISS的设计样稿库存不多,钟淑雅最近一直在催新样品,不是她不想出,而是她最近实在没灵感,也没什么心情直播手工,就只能这样拖着。   今天趁着陆南舒回来,她借口过来努力一把,没想到还真找到点状态。   忙起来就会忘了时间,所以当陆南舒过来敲门时,她还有些疑惑。   站在门前,陆南舒已经洗完澡换上睡衣,表情淡淡凝过来,“还睡不睡觉?”   一看马上零点,丁潇潇忙收拾东西,“马上睡。”   她和钟淑雅约好了,明天继续逛家具城。   抱着东西往外走时,不小心撞到桌子上的文件,最上方的牛皮纸袋掉落,险些砸到她的脚。蹲身去捡时,她并没注意到陆南舒的视线,只感觉纸袋沉甸甸的轮廓感分明,像是卡纸一类的东西。   “走啦,回去睡觉。”为了显示自己的亲近,丁潇潇路过时,特意拉了拉他的袖子。   视线沉沉落在牛皮纸袋上,几瞬后,陆南舒才关了书房的灯,跟在她身后往卧室走。   有他在,丁潇潇终于不用开灯睡了。   关灯的下一秒,她钻入被窝往中间靠,背抵到温热的身体,才反应过来往旁边挪,却被陆南舒一把搂住了腰。   “躲什么?”陆南舒语气发寒。   将人抱入怀中,强行翻转与自己面对面,他控住丁潇潇的后颈出声:“你今晚一直在躲我。”   丁潇潇不承认,“有吗?”   在朦胧的黑暗中,两人的表情不明,谁也看不清谁,所以她才敢撒谎指责他,“你是不是太累了呀?”   “不要想太多,快睡吧。”   到底是谁想的太多?   呼吸放缓,陆南舒忽然用手罩住她的眼睛。不安的双睫控制不住抖动,轻轻挠在他的掌心,鼻腔发出一声轻嗤,陆南舒逼近她吐字:“你在撒谎。”   “潇潇,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这突兀的排斥,像是某种预兆。   丁潇潇眼睫抖动更加厉害,仗着陆南舒看不清,继续嘴硬不肯承认。   其实她现在心里很乱,本能的想要逃避退缩,思绪不明,根本不知如何和陆南舒交流。在这种情况下,陆南舒就显得尤为强势,她退,他进,丁潇潇不肯开口,他就非要撬开她的嘴。   像掐猫咪般,陆南舒捏着她的后颈低头,以唇封唇,略显霸道撬开了她的唇舌。   呼吸交缠在一起,丁潇潇想要推开他,却让陆南舒吻得更深入。没多久,她就失去力气软成一团,气红了指尖,紧紧抓在他的衣襟,捏出深深褶皱。   通过陆南舒这一吻,丁潇潇才恍惚察觉,两人已经很久没那么亲近了。面对他的索取,她竟有些生疏不适应,第一次半迎半拒埋在他怀中,一直喊累想睡觉。   好不容易结束,本以为可以睡觉了,谁知陆南舒帮她理了理头发,静等她缓过神,亲吻过她的耳垂低声询问:“再来一次?”   这哪里是在问她的意见,简直就是强.权通知,丁潇潇险些被他气哭,恶狠狠咬了他的肩膀。   她感觉今晚陆南舒有些过分了。   不似以往克制,他将欺负二字显露的明明白白,丁潇潇强行撑住的清醒理智,被他撞的七零八散,难以拼凑。强势中,他的亲吻又显的别样温柔,一下下亲吻她的唇角脖颈,陆南舒护在她的后颈喊她当当,“为什么躲我?”   丁潇潇呜咽着不肯说话,抓在床单的手指蜷缩,又被陆南舒收拢在自己掌心。   “当当,告诉我。”他还在继续逼问,像是强迫症患者执意将曲线拉直,“为什么躲我?”   是因为钟鸣吗?   丁潇潇实在承受不住,被他欺负到眼眶湿红,终于破碎着嗓音吐出一句:“明明是你在躲我。”   纵使为陆南舒的忙碌找千万种理由,纵使她一遍遍安慰自己说要理解,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心跳,在她心里,早已为他的忙碌定性,是陆南舒,在躲她。   为什么躲她?是他后悔了吗?   他是不是又要和之前那样,说消失就消息不接她的电话,然后在不久后,由陆瑾盛亲自来告诉她,“分手吧,他不爱你。”   伤心溢出眼眶,一滴滴砸到陆南舒的手背,烫伤他的皮肤。   陆南舒静了那么几瞬,抬手帮她擦眼泪,“别哭。”   偏偏丁潇潇的眼泪止不住,越擦越多,陆南舒只能把人抱起来哄,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放柔声音:“乖不哭,是我的错。”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丁潇潇把头埋在他的怀中,一抽一抽指责,“你只会欺负我。”   仗着她的喜欢有恃无恐,忽冷忽热任性妄为。   陆南舒把人搂紧了些,以为她是在抱怨刚才的事,抱起她往浴室走,亲了亲她的发顶安抚着,“好了,不弄你了。”   “洗完澡就让你睡。”   “……”   丁潇潇睡着时,外面天都快亮了。   帮人盖好被子,陆南舒坐在床边,掌心轻轻覆上她的脸颊,大概是觉得痒,丁潇潇把脸往被子中缩,只给陆南舒留了毛茸茸的发顶。   静静看着她的发顶好一会儿,陆南舒起身去了书房。   房门打开,他拿起桌边的牛皮纸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出。很快,一张又一张照片从里面涌出,铺了大半张桌面,白炽灯晃眼,在照片打下刺目光泽,陆南舒面无表情凝了很久,拿起其中一张,里面是丁潇潇和钟鸣吃饭的画面。   她笑得很开心,至少比面对他轻松。   丁潇潇是被电话吵醒的。   昨晚折腾到太晚,她这一觉睡到了中午,钟淑雅打来电话问她,“消息都不回,还要不要出去?”   丁潇潇想说去,但嗓音发哑还带着鼻音,钟淑雅吓了一跳,“宝贝你怎么了?”   搭在腰身的手收紧,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拥着,陆南舒也是刚刚醒来,清晰听到听筒中的声音,声线低沉,“腿不酸?”   他没别的意思。   是每次和丁潇潇做完,她都要嚷嚷腿酸腰疼,偏偏昨晚他又有些过分,是担心她走路困难才会这么问。   尽管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让钟淑雅听到了,作为成年人,她很快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哇了一声爽快道:“那你今天休息吧,咱们改天再约。”   电话挂断,丁潇潇气鼓鼓去捶人,“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不要面子的吗。”   陆南舒包住她的手捏了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丁潇潇不想说话了,但还是赌气回了句:“哪里都不舒服!”   陆南舒明显看出她在生气,耐心哄着,“那我帮你揉揉?”   丁潇潇有些懵了,什么时候他这么好说话了?   习惯了他最近的早出晚归,今天醒来,她能看到他人就够惊讶了,偏偏脾气还那么温和。   “你怎么了?”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男朋友,丁潇潇想要摸他的额头,陆南舒垂落长睫也让她摸了,态度诡异的好。   奇怪,真的好奇怪。   腿确实很酸,她的腰昨晚被陆南舒掐了好久,估计留了指印。又在床上躺了会,她见陆南舒搂着她没起身的意思,忍不住推了推他,“你不去公司吗?”   陆南舒揉了揉她的颈肉,“不急,再陪你一会儿。”   真是转了性了。   直到手机无声震五六遍,陆南舒才起床换衣服。当着丁潇潇的面,他直接脱了上衣,肩宽腰窄,后背清晰留着几道抓痕,其中一条横在脖颈处,但他本人好像还不知道。   想到他昨晚的过分,丁潇潇也不打算提醒。   “房子装修好了,最近在选家具?”感受到身后的视线,陆南舒大大方方没有吝啬遮掩,难得当了回男菩萨。   丁潇潇以为他看了她发的消息,埋怨道:“本来今天都和小雅约好了的……”   结果被他搞砸了。   陆南舒丝毫不觉得愧疚,从柜中拿出衬衫穿好,“记得把后天空出来。”   “为什么?”丁潇潇没懂,还以为是什么重要日子。正要去翻日历,听到陆南舒淡然接话:“因为——”   “后天我陪你去逛。”   丁潇潇愣了下,心中的疑惑实在压不住了,她问出心中疑惑,“璀光传媒终于倒闭了?”   不然她想不出,陆南舒这么悠闲的原因。   陆南舒被她气笑了,“终于?”   着重挑出这两个字,他朝她走来,“看来你也挺希望它倒闭?”   丁潇潇摇了摇头,捂住嘴巴笑,“口误,口误。”   陆南舒调去璀光传媒,就算她什么都不懂,也肯定会上网查一查。再加上店中有店员追星,她平时也爱上网,偶尔听钟淑雅和林洲给她念叨两句,总会知道璀光传媒的情况。   很糟糕。   用林洲的话说,这种必败局要是能让陆南舒救回,陆老爷子能把他当祖宗供起来。   “放心吧,它暂时倒不了。”屈指敲了下丁潇潇的额头,陆南舒拿起外套,“走了。”   他这一敲,直接敲到丁潇潇的心里,结冰的水面裂出缝隙,即将消融。尽管他们的问题并没解决,但这一刻,阴雨绵绵的雨日迎来阳光,丁潇潇的世界里,天晴了。   确认陆南舒不是开玩笑,也再三询问他能不能陪整天,丁潇潇制定了后日的约会计划。   早起吃个美美早餐,然后到达家具城买奶茶,午餐西餐晚餐火锅,吃完消消食逛个商场,再掐着点去看场电影。   计划实施顺利,但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转眼天黑,吃完晚餐后,丁潇潇忧愁挑选着电影,“到底看什么好呢?”   她戳了戳身旁的人,“你想看什么?”   陆南舒漫不经心看了眼手机,“听你的。”   “无趣。”没能得到有用意见,丁潇潇小声抱怨了句,只能闷头继续挑电影。   挑来挑去,想着最近心情已经够不好了,所以她选定搞笑片。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一个小时,刚好他们又在影院附近,两人牵着手散步过去,在外面买了爆米花和饮品,还余二十分钟。   “咱们进去等吧。”晃了晃牢牢牵着她的手,丁潇潇今天很开心。   只要再完成最后一项,他们今日的约会就能圆满结束。然而,就在电影即将检票的时候,陆南舒接了个电话,突兀松开了她的手。   “怎么了?”丁潇潇茫然看向他。   陆南舒神色发冷,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发青,等挂了电话,他敛下眉眼平复情绪,片刻后开口:“我现在有事去做,没办法去看电影了。”   丁潇潇有些懵,圆润的眼睛轻轻眨动,担忧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陆南舒没有说,只是帮她理了理头发,“我派司机送你回去,电影下次补给你。”   他走的太急,甚至都做不到陪她等司机,丁潇潇一个人傻在原地,看着陆南舒远去的背影,忽然有种被丢弃的失落感。   一整天的愉悦,都抵不过这突如其来的感伤,难过的心情上涌叫嚣着冲出身体,她的眼眶发酸疼痛,快要抑制不住眼泪。   嗒嗒叮叮——   不远处传来轻快的机器音,人们的笑声交叠,欢快的情绪却无法传播。   影院的隔壁,是游戏城。   丁潇潇记得这里,之前她与陆南舒恋爱到后期,约他九次,陆南舒只陪她出来了两次。   一次是饭才吃到一半,他接了个电话丢下她匆匆走了,与眼前的情况一模一样。第二次见面,陆南舒大概是想弥补,带她来了游戏城,那是丁潇潇最快乐的时候。   她实在太好哄了,只因陆南舒耐着性子陪她玩幼稚游戏,多日的气恼被冲散,丁潇潇决定原谅他前些天的冷淡。   从游戏城出来时,兴许是被缤纷闪烁的灯光晃乱了心,看着陆南舒漂亮淡漠的面容,丁潇潇大着胆子主动抱他,踮脚想要亲亲他。   陆南舒立在原地没动,长睫倾覆遮掩眸色,整个人冷清清没什么反应。   手机响起的那刻,他按住她的肩膀后推,刻意放缓的声线温和又疏离,是不加掩饰的拒绝。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那时的丁潇潇,逐渐与此刻的她重叠,就连场景也奇异的融合了。   丁潇潇不懂,他天天究竟有什么事,可以做到每次都丢下她。   丁潇潇讨厌这种感觉,就像被丢弃无用的累赘,想起来逗弄哄一哄,厌恶了就一脚踹开尽情伤害。陆南舒时刻影响她的心绪,牢牢把控她的情绪,让她患得患失变得不像自己。   真的……就连陪她看完电影的时间都没有吗?   哪怕,陪她等司机来,送她上车安抚摸一摸她的头,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不要担心。   丁潇潇很想问问,她想要的这些,真的很难做到吗?她所求真的很过分吗?   “丁小姐,陆先生让我来接您回去。”一辆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丁潇潇红着眼眶坐进去,一言不发。   坐在后排,繁华的街景隔着车窗,变得模糊不清。在流动的人群中,丁潇潇忽然看到赵芬妮的身影,女人一身黑裙长发披肩,相貌姣好惹人注目。   她静静靠在一块广告牌前,无聊刷着手机像在等什么人。   丁潇潇开始荒唐乱想,是因为她吗?是不是因为她来了,陆南舒才会抛下她离开?   真是……与他们先前的恋爱越来越像了。   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窗外,随着车子发动,街景后退模糊,赵芬妮的身影也越来越远,逐渐消失不见。想着那些过往回忆,丁潇潇生出深深的无力感,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酒店偶遇,并不是她与赵芬妮第一次见面,在很早很早之前,丁潇潇就见过她了。   那时,她与陆南舒的感情已经出现问题,丁潇潇明显感受到陆南舒对她的疏远冷淡。出于对这段感情的重视,也因着丁潇潇性格里的直白热烈,她打不通男友的电话找不到他人,便决定去锦绣荣城堵他,和他好好谈一谈。   有什么问题,与其猜来猜去的乱想,都不如坦白说开。   怀抱热烈的期翼,丁潇潇去了锦绣荣城,刚好看到陆南舒从小区里出来。   他并不是一个人,向来疏离冷淡的少年,身边出现了别人的身影。漂亮的女生惹眼高挑,与他同行说说笑笑,一辆锃亮的豪车停在他们面前,两人先后进入。   车窗半降,丁潇潇看到他们并肩坐在后排,陆南舒面容微垂像是在听女生说话,隔着不近的距离,丁潇潇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觉得他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这是丁潇潇心里的一根刺。   不是没想过找他,不是不想问清楚他身边的女生是谁,可是陆南舒从不给她机会。之后不久,霍梅便找来北城,将一叠厚厚的照片砸到她身上,质问她还要不要脸。   锋利的棱角划伤她的脸颊,大概是太疼了,所以关于那些照片的记忆,丁潇潇至今印象深刻。   一张一张,全都是她与陆南舒在一起的画面,包括她前些天与陆南舒去游戏城,她主动抱他踮脚靠近,每一张都把她拍的特别清楚。   “我养你是让你勾搭男人的吗?”   “别跟我提什么恋爱,你把人家当男朋友,人家有把你当人吗?!”   霍梅那时的声音格外尖锐,是她丢了脸面自尊后,对丁潇潇的疯狂报复,“他爸爸都派人来单位找我了!你真是丢光了我的脸,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见钱眼开的女儿!”   “人家给了我钱,说是感谢你这几年的陪伴,是给你的犒劳费,他们让你拿了钱就滚别再纠缠他儿子。谈恋爱?你这叫谈恋爱吗?”   “丁潇潇。”霍梅的声音如刀,刀刀割伤她的热烈,“我不管你们到底是恋爱还是包.养,总之,现在就给分手!”   ——分、手。   过往的回忆太过沉重,压抑到她喘息不顺。丁潇潇闭了闭眼睛,又想到陆瑾盛对她轻蔑的质问:“你以为只要坚持,你们就能长久,可就算你们现在不分,他早有一天也会烦于应付抛弃你。”   “现在,不是已经有征兆了吗?”   陆瑾盛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贴心帮她翻开,“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以后能站在南舒身边的人,必定是能撑起陆氏的人,我也早已物色好人选。”   “丁潇潇同学,你觉得你有哪里比得上她们?”   文件夹中,是一张张豪门千金的照片资料,丁潇潇倔强的不去看,但余光不受控制扫到了一张照片,那是赵芬妮。   用手遮住眼睛,丁潇潇轻轻呢喃着:“为什么……”   究竟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谈个恋爱会这么苦。   “……”   作者有话说:   继续补发20红包~   我先去修修文~ 第56章   当天晚上, 陆南舒给丁潇潇发了条消息,说要去榆江出差,归期不定。   丁潇潇只回了一句:【好的。】   他不在, 生活照常要过,总不能因为感情的不顺,她就要死要活天天以泪洗面, 何必呢?毕竟,先前有过类似的情况了, 如今重遇,她反而平静下来。   就好像, 她早就预料到他们的结局。   用了两天时间调整心情,丁潇潇又开始约着钟淑雅逛家具城, 陆陆续续买齐了家具。   期间,她没给陆南舒发一条消息,反倒是他主动找了她两次,都是日常打发时间的询问,大概看出丁潇潇的冷淡, 之后没再找她。   陆南舒去榆江的第五天,北城下了场小雨。   进入五月, 气温升高,已经有爱美的姑娘穿上小裙子。丁潇潇今日也穿了裙子, 头发乖乖散在身后,她背着熊猫包撑着小花伞, 像是哪里来的高中生。   叮叮——   随着店门被推开,风铃叮叮响动。   钟淑雅正靠在柜台, 和胡田语她们聊八卦, 见丁潇潇来了, 笑着问她:“不冷吗?”   “是有点冷。”将伞挂在门边,丁潇潇搓了搓发凉的手臂,走到钟淑雅面前转了一圈,“但是好看呀。”   夏天马上就要来了,对于一些可可爱爱的小裙子,她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   “你们在聊什么?”丁潇潇也把脑袋凑过去。   胡田语把手机推过来,“在聊司旸。”   作为大热男星,之前的绯闻黑料对他影响不大,资源依旧好到起飞。这段时间他在剧组拍戏,热搜天天都有他的路透图,今天早上,有粉丝拍到司旸和同组女配角说说笑笑同进保姆车,引发了一场大战。   胡田语纯粹在看热闹,“现在黑粉都说他和女配角有一腿呢,司旸粉丝就骂女配粉蹭流量,还借机洗白自家哥哥没架子,无女朋友,不然的话,嫂子看到该吃醋了。”   看着手机中的视频画面,丁潇潇掠过司旸,对于视频背景越看越眼熟,发现是在榆江的某古县城,小时候她跟着奶奶住过一段时间,那里风景很好。   听完胡田语的话,她下意识问了句:“小可呢?”   “哦,她今天休息。”胡田语玩笑道:“她现在恨不得上一休三,再也不是之前的勤劳小可了。”   “正常,毕竟……”怀孕的事险些顺口说出,反应过来后,丁潇潇及时闭嘴。她咳了声,找补道:“毕竟谁喜欢上班呢?”   “说的也是,而且她也不缺钱。”几人嘻嘻哈哈,笑着说过去。   司旸热度高,粉丝群体庞大,MISS的店员中不少都是他的颜粉,包括胡田语。不过自从MISS官博公开怼司旸后,店员默契的对司旸关注度低了,就连胡田语也粉转路,主要她们摸不清丁潇潇与司旸的关系,不敢乱说话。   这本就是个小插曲,大家吃吃瓜热闹一下也就算了,谁也没想到,司旸的粉丝战力会那么强,第二天就把女配角的信息扒出来了。   “我靠,这小姐姐牛哇。”胡田语永远在吃瓜第一线。   中午,钟淑雅和丁潇潇刚刚进MISS,胡田语抱着手机凑过来,她八卦问着,“小雅姐,你认识视频中的帅哥吗?营销号说的都是真的吗?这真的是盛世家的太子爷?”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吸引了钟淑雅和丁潇潇,“扯什么呢,盛世哪来的太子爷?”   接过手机一看,钟淑雅啧了声:“什么情况啊?”   视频中,出现了戴着口罩帽子的陆南舒。   尽管他穿着一身黑衣遮挡严实,但熟知他的人,一眼就能将他认出。钟淑雅指着陆南舒身边的女生问:“她是谁?”   “就是白桃桃呀。”昨天和司旸传绯闻的女配角。   胡田语贴心解释道:“这白桃桃是刚刚出道,也非科班出身,接的第一个资源就是S级女配,而且据说还是救场刚入组的。司旸的粉丝还扒出,她是璀光传媒旗下艺人。”   仗着背靠盛世,璀光传媒之前花血本捧出好几个一线明星,但后来这些明星深受谣言笼罩,不时有小道消息传出,说她们与公司实控人关系不正。   如今陆修德已经翻车,白桃桃却手拿逆天资源,不得不让人怀疑。而且粉丝还查出,这部剧背后是盛世投资,再加上有狗仔拍到她与疑似盛世太子身份的人共入酒店,更加坐实了她资源咖的身份。   “你们认识吗?”胡田语心系八卦,“他戴着口罩也好帅啊,但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不会是什么财经杂志吧。”   钟淑雅拧着眉头,想也不想就说:“不认识。”   可她的表情,可一点也不像不认识。   嗅出几分不寻常的气息,胡田语想要拿回手机跑路,这时,一直没说话的丁潇潇忽然开口:“让我看看。”   接过钟淑雅的手机,丁潇潇低头看着视频播放,是陆南舒与白桃桃同行入酒店的画面。视频虽然没拍清楚陆南舒的脸,但是将白桃桃的面容拍的很清楚,年轻的姑娘笑容甜美,有一双和她很像的大眼睛。   狗仔还贴心配字:【白桃桃夜会年轻男子,疑似SH太子爷,两人共入酒店一夜未出。】   原来,他说的榆江出差,是指这里。   “别看了。”钟淑雅把手机夺走,还给了胡田语。拉着人往楼上走,她安慰着:“这些狗仔就爱搞这套,说不定这次视频也是被剪辑处理过的,信不得。”   可是不管信不信,爆出来的视频都让人不舒服。   钟淑雅出主意,“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她不相信陆南舒会劈腿。   丁潇潇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知道是狗仔在挑事。”   “也行。”钟淑雅表示赞同,“你不打电话是对的,做错事的人是他,这会儿该慌的也是他。你晾着他就对了,现在他指不定多心慌呢。”   “走。”钟淑雅揽着她的肩膀,大手一挥要带她出门,“姐姐请你去蹦迪。”   MISS创立初期,虽然有钟鸣的帮助,但压力依旧很大,那个时候,钟淑雅经常带着她去蹦迪排压,约着三五好友一起在酒吧嗨。   最疯狂的时候,她们还轮流去台上唱过歌,丁潇潇一战封神,倒不是因为她唱的多好,而是跑调太过逗笑了一群人,偏她唱的很认真,吧台下一群人起哄让她再来一首,结果丁潇潇还真唱了。   事后,酒吧老板来找她谈合作,希望她每天都能来唱几首,理由是活跃酒吧气氛,要不是MISS的事太多,丁潇潇真就答应了。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小酒吧早就转让,现在成了西餐厅。   随着各个好友忙于工作各奔东西、钟淑雅结婚、丁潇潇与陆南舒重逢,K歌蹦迪已经是很遥远的过去,但不耽误她们重回当年的热烈。   【在干嘛?】去酒吧的当晚,陆南舒再次给她发来消息。   丁潇潇看了眼,没回,反倒是陆南舒耐不住性子,继续回了句:【绯闻是假的,我和白桃不熟。】   以陆南舒的性子,都知道人家叫白桃了,说不熟可能吗?   丁潇潇记得,她当时追陆南舒的时候,可是用了一个学期才让他记住名字。   再不回就显得她真生气了,为了防止陆南舒给她打电话,丁潇潇想了想,回了一个字:【哦。】   陆南舒大概被她气到了,沉默了近半个小时,发来一句:【早点回家。】   他怎么知道她在外面?她刚刚有说吗?   丁潇潇茫然翻了翻聊天记录,抿了口酸甜的果酒。   果然,K歌蹦迪是最好的排压方式,跟着钟淑雅来了三天,丁潇潇浑身舒畅充满活力,每晚回到满庭芳秒睡,都没空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也特意忘了陆南舒。   又一天,钟淑雅约着她出来玩,为了热闹还拉了几个好友,让她惊讶的是,林洲也跟来了。   休养了一段时间,他脸上的青紫基本消了,抱臂站在钟淑雅身边,他不太满意周围的氛围,不时抱怨着,“这都什么啊,乱糟糟的什么玩意都有,去伊甸多好。”   钟淑雅白了他一眼,“不喜欢就走,没人逼你来。”   林洲不吭声了,跑来劝丁潇潇,“学姐啊,你那么乖怎么天天往这里跑,你要想玩我带你去伊甸呀,这里不安全。”   “伊甸就安全了?”丁潇潇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天天来?”   林洲噎了下,看了眼钟淑雅的位置,小声说道:“当然是钟淑雅和我说的。”   丁潇潇心想,看来他们的关系好了很多。   这家酒吧每九点有个抽签唱歌环节,被抽中的吧友只要愿意上台唱歌,当日酒水半折。活动听起来很诱人,但丁潇潇在这蹲守了几天,发现抽个三四轮才有一个肯上去唱歌,而且都是嗓子极好的那种。   今天再来,赶上抽签环节,竟然抽到了林洲。   灯光打在他身上,台上乐手笑道:“是个帅哥呀。”   “帅哥愿不愿意上来表现一下?”因为他们是一起来的,也可以代唱。   林洲低咒了声,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嫌弃这是什么垃圾活动。也不差这几个钱,他正要拒绝,丁潇潇举手蹦起来,“我来!!”   周围的好友都愣了,钟淑雅反而噗嗤笑出来,“可算让你逮到机会了。”   “哇哦,是个漂亮的小美女。”应该是觉得丁潇潇长相太过乖巧,乐手又确认了遍,“你确定要代替你身旁这位帅哥……上台唱歌?”   得到确定的答案,乐手笑了,“那你想唱什么歌?”   丁潇潇想了想,决定唱自己之前在酒吧的成名曲,“山路十八弯。”   还是DJ版。   多年不练,丁潇潇的唱功不减当年,依旧在自信的跑调。   本来乐手还想帮她搭个音,后来愣是被她整不会了。好在,这首歌本来就七拐八拐,丁潇潇的调子也在着调与不着调间来回切断,唱出来蜜汁魔性。   场子就这么热了起来,不少人在舞池跟着丁潇潇摇晃,林洲将视频完整录下来发给了陆南舒,【哥,你快回来吧!!】   他很担心未来嫂子的精神状态。   一曲结束,丁潇潇浑身舒畅,感觉压抑在身上的厌世情绪平复大半,世界重新鲜活有趣。   她这一露面,等到下台后,免不了男生的搭讪,这个时候,林洲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冷着脸往丁潇潇身旁一坐,谁也不敢再过来。   “陪我去趟洗手间。”钟淑雅想要补个妆。   在她补妆的空隙,丁潇潇看了眼手机,发现有条好友请求通知,点开资料,头像是一个粉嫩嫩的卡通小可爱,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像是倒过来的爱心,又像是屁股。   注意到名字,丁潇潇微微颦眉,无意识念出:“Finney?”   “你说什么?”钟淑雅以为在和她说话。   丁潇潇说没事,顺手点了通过,发去送花jpg,【你好呀OVO】   【请问你是?】   那边发来狗狗微笑jpg,回了三个字:【赵芬妮。】   【请问还接私人订制吗?价钱可以顺便开。】   丁潇潇懵了下,大概早从名字中有了判断,所以她没有太惊讶,微顿后,她打字回绝:【抱歉哦,最近不接。】   她手底下压了好几张设计稿等定,确实没精力接。   赵芬妮那边似有预料,没有过多纠缠,温温柔柔回着:【好哦,那等你空了时间再来打扰。】   “潇潇。”   “潇潇?!”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钟淑雅喊她,“你看什么呢?喊你好几声了。”   丁潇潇把手机按灭,“怎么了?”   “我好像来大姨妈了,你在这等等我,我进去看一眼。”似有些撑不住了,钟淑雅拿着手包急匆匆进了卫生间。   特意往旁边站了站,丁潇潇无聊的打开手机,屏幕又现出她与赵芬妮的对话。   不知怎的,刚刚亢奋愉悦的情绪渐消,她点开赵芬妮的朋友圈看了看,仅三天可见,里面只有一条动态,是两天前发的一张照片。   点开图片,是榆江古县街景图,细雨蒙蒙中,印满青苔的石板路清幽寂廖,照片拍摄地就在司旸剧组附近,配文:【You know I'm very fond of you.】   你知道我很喜欢你。   原来,她也在榆江。   想到那夜在车中看到的画面,丁潇潇心中的猜测再次得到验证。那天陆南舒丢下她,很可能就是为了接赵芬妮去榆江。   所以,她这句话是在对陆南舒告白吗?   “潇潇,你那里有没有纸?”门内钟淑雅喊她,“我要血崩了,快救我。”   丁潇潇摸了摸口袋,“我包里有,去给你拿。”   快步朝外面走去,她低头将手机页面退出,看了眼时间。   外面音乐震天,乐感顺着地板爬过来,隐约能听到人群的欢呼声。明明舞池那么热闹,卫生区域竟然这么安静,这会儿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好奇怪。   心里发毛,丁潇潇总感觉暗处像有眼睛盯着,忍不住走快了些。   哒哒哒——   走廊上只有她的脚步声,当身后传来第二人的脚步时,伴随着一声沉闷打击,丁潇潇没了意识……   .   丁潇潇被人绑架了。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水泥房中,这里没有窗户,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不远处是一间上了锁的大铁门。   “呜呜……”嘴巴被堵,丁潇潇发不出声音,行动困难。   手机大概在她晕倒时掉在了地上,她身上也没有任何尖锐防身物,只能用自己发上的小卡子,一下下摩擦粗绳。   会是什么人……竟能在酒吧公然绑人,难道就没人看到吗?   被砸的那一下太重,丁潇潇几乎是瞬间失去意识。她不知道绑架自己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从醒来,她就是这副模样,后脑钝钝发疼,眩晕感让她的意识不是很清醒。   砰——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被人推开。   昏昏沉沉睁开眼睛,丁潇潇只感觉自己更难受了,在看清进来者的面容时,她反应了片刻睁大眼睛,是真的没想到。   “等久了吧。”   黑衣保镖架着椅子进来,放到了正中.央的空地上,陆彬文翘着二郎腿坐下,指尖夹着雪茄吐出烟雾,咧嘴露出嘴里的金牙。   “知道我为什么绑你吗?”抽了口雪茄,陆彬文慢悠悠问道:“说实话,其实老子也不是很清楚。”   “呜呜呜。”丁潇潇说不清话,奋力挣扎起来。   竟然是他!!   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绑架她的人会是陆南舒的四叔!   像是才发现丁潇潇说不出话,陆彬文啧了声:“谁干的活,怎么把人家小姑娘的嘴给堵上了?真没礼貌。”   抬手一挥,保镖上前撕开她嘴上的胶带,唇上火辣辣的疼痛。腥甜的血气涌入口中,丁潇潇听到陆彬文问:“现在能说话了,来和老子说说,你和我那好侄儿什么关系?”   是……因为陆南舒绑她?   头越来越晕,丁潇潇努力维持理智。在没有弄清楚陆彬文的目的前,她不敢胡乱说话,摇摆间,陆彬文拧着眉厉声:“老子和你说话呢,耳朵聋了?”   丁潇潇被吓丽嘉得一缩,颤着睫毛慢声:“你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   陆彬文挑了下眉,“老子觉得你是我侄儿的女朋友,那你是吗?”   联想到陆南舒那晚面对他的态度,丁潇潇沉默着没敢吭声。   陆彬文也不逼她,“咱们说了都不算,不如让我那好侄儿亲自来说。”   咔嚓——   掏出手机,陆彬文对着丁潇潇拍了张照片,满意挑眉,应该是发给了陆南舒。   没过多久,捏在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陆彬文看了眼号码乐了,拿着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行啊小姑娘,看来你在他心里还挺有分量。”   也不枉费他大费周章这一闹。   手机交给保镖,直接扩音播放,听筒中传来陆南舒冷冰冰的声音:“你想干什么?”   “啧,没礼貌。”陆彬文悠哉哉笑道:“怎么连个四叔都不喊了?”   当着老头子的面,人一口一个四叔喊的可亲了,反倒显得他这个当叔的不热情。   “最近在我这没少费心思吧。”陆彬文语气一冷,“行啊陆南舒,连老子身边的人你也撬得动,真当老子好欺负的?”   “说!你他妈到底在老子这偷了什么,给我老老实实送回来认个错,咱们这叔侄还能继续当。”   陆南舒顿了下,冷清清反问:“我要是不呢?”   “那我就杀了你女人!”   听筒中静了瞬,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个女人,把好不容易拿到手的证据还回去?”   陆彬文恶狠狠瞪向丁潇潇,“你他妈少骗我!老子早就派人查过了,你俩之前就有一腿,这么多年还不散,你敢说你只是玩玩?”   陆南舒的声音很冷静,“那你有没有查到,我们之前分过手?”   “也不怕告诉你。”他淡然道:“当年我是被分手的,如今复合不过是和她玩玩,等腻了自然会踹开。倒是四叔您,真是耐不住性子这么早就露了尾巴,你自己被个女人绊住脚,以为我也会像你一样吗?”   “还是那么蠢。”   陆彬文蹭的站起身,刀疤脸因愤怒变得扭曲,“你他妈什么意思?”   “你买通了我身边的谁??司泓畅魏澜还是司旸?总不能是我那几个私生子吧?”   陆南舒不说:“你最好现在就把人放了。”   “你他妈今天不把东西还回来,老子杀了她喂狗!”陆彬文怒火上头。   “那你就试试看。”   陆南舒语气阴冷:“多死个人,我手里还能多条罪证,你身上那些人命账,这辈子还不清就让你女人儿子还,哦对了,魏澜现在在我手中呢,听说她很怕狗?”   “啊——”听筒中传来女人的尖叫,陆彬文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把澜澜给我放了。”   陆南舒轻嗤一声:“你手里压着我的人,你怎么不先放?”   大概是真的着急了,陆彬文开始在房间走来走去,他本身就脑子不好,空有一身武力没心机,身边没有做主的人,根本不知该怎么办。   被一通忽悠恐吓,他都没察觉陆南舒话中的矛盾,还是身边的保镖提醒他,“四哥,陆南舒在榆江呢,澜姐一直在北城怎么可能在他手里?”   “咱们千万不能放人啊。”保镖说了句:“这小姑娘要是真不重要,以他的性子早就挂电话了。”   “对!”陆彬文敲了下手,反应过来更怒了,“好你个陆南舒,你他妈挺会装啊。”   “你们几个过来。”他对着听筒大声喊人,“先给我切她一根手指,让我这侄儿学学怎么和我说话。”   陆南舒呼吸一窒,“陆彬文!”   “你要是敢动她……”   砰——   铁门再次被人踢开,一大群保镖涌入扑倒了陆彬文,林洲带人急匆匆走进来,拿起电话大喘着气,“哥,我们找到人了!”   作者有话说:   继续补发20枚红包! 第57章   .   丁潇潇得救了。   多亏陆南舒的周旋, 林洲才能锁定陆彬文的位置,及时带人把她平安救出。   这件事惊动了陆、林、钟三家,林钟两家还好, 毕竟他们是帮忙找人的,陆家是又找人又是罪魁祸首,陆老爷子气的一晚上没睡着, 当天就派人把陆彬文押回了老宅,抽了十几闷棍。   “可算醒了。”敞亮的病房中, 钟淑雅正和林洲说话。   见床上的人有了动静,连忙伸手来扶, “潇潇,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丁潇潇被送入医院时, 医生诊断为轻微脑震荡,好在CT检查没有问题,只需住院观察几天。   除了头部和唇上的撕裂,她并无其他外伤,醒来时人还有些发懵, 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的事情。   “没事了,都过去了。”钟淑雅与她轻轻拥抱。   距离丁潇潇失踪再被找到, 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陆彬文关她的水泥房, 也是酒吧地下的仓库。   这场绑架并不是临时起意,据林洲调查发现, 早在丁潇潇与陆彬文第一次见面,她就被盯上了, 只不过陆南舒防守太严, 直到他被支去榆江, 才给了陆彬文下手的机会。   “给,这是当时在地上捡到的。”钟淑雅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丁潇潇。   昨晚她苦等丁潇潇不回,打了数次电话没能接通,只能匆匆整理好自己出来找,刚出卫生间的门,她就看到躺在地上的手机,不远处横着一块维修牌,阻绝了客人进入这片区域。   可是在她们过来时,没有维修牌啊。   钟淑雅真的是被吓坏了。   手机并没有摔坏,只是边角磕掉小块皮,屏幕出现了浅浅裂痕,并不影响使用。   惊魂一夜过去,除了钟淑雅最初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的手机里静悄悄的,只有陆南舒发来的一条消息:【什么时候回家。】   看着屏幕上的字,丁潇潇视线模糊,不由又想起昨晚听到的对话:【当年我是被分手的,如今复合不过是和她玩玩,等腻了自然会踹开。】   【那你就试试看。多死个人,我手里还能多条罪证。】   说来好笑,那时她被绑架明明怕的要命,在听到陆南舒这些话时,悲痛难过的情绪竟抵消了恐惧。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分手后的报复吗?   丁潇潇情绪很差,人不爱说话又没多少精神,在看着她打完点滴后,钟淑雅扶着她躺下,轻声安慰,“陆南舒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陆家的事他会处理。”   “你放心,他要是给不了你交代,我们钟家帮你讨回来,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没再打扰她休息,钟淑雅示意林洲跟自己离开。   林洲站在床前没动,表情难言有些欲言又止,“学姐……”   他虽只是半个陆家人,但因为妈妈和陆南舒的关系,对陆家的情况极为了解。陆南舒做的每一件事、实行的每项计划,基本都有他的参与,所以对于丁潇潇和陆南舒的情况,他也大致了解。   心中不好的预感盘旋,让他不得不越界多说一句:“哥其实是有苦衷的,很多事他心里想的和做出来的不能一样,但他心里一直有你,你要相信他。”   丁潇潇本来都闭上眼睛了,闻言睁开,静静盯着洁白的屋顶,问:“我还不够相信他吗?”   她为了他已经蒙住眼睛捂住耳朵失去了自我,她到底还要怎样相信他好?   “我好累。”丁潇潇低喃着,“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林洲愣了下。   不敢再多说,他轻轻离开关上了房门,抵着墙颤抖给陆南舒发消息:【哥,快回来,求你快点回来!】   他再不回来,历史就要重演了。   ……   陆南舒是在当天深夜回来的。   单人病房中,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丁潇潇头疼的厉害,醒醒睡睡一直睡不安稳,梦到的不是陆彬文就是陆南舒,一个叫嚣着杀了她,一个笑着催促他快点杀。   噩梦里,一遍遍回荡着陆南舒的声音:“我有没有提醒过你,分手后,你没有后悔的机会?”   “既然你敢找我复合,就要承受被我报复的代价,丁潇潇,被人分手的滋味好受吗?”   回忆的细缝彻底撕裂,幽冷的戾风从中涌出,终于将她彻底淹没。   嗒——   房中的响动惊醒了她。   陆南舒刚刚坐到床侧,伸手去撩丁潇潇的碎发,没想到她会忽然睁开眼睛,动作一顿,他压低声音温和道:“吵醒你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丁潇潇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失控哭着道:“陆南舒,我们分手吧。”   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再这样下去,她会疯的。   陆南舒怔了下,像是没听清她的话,掌心覆在她的颊边,倾身靠近,“你说什么?”   “我说。”丁潇潇再次重复:“分手。”   “陆南舒,我们分手吧。”   明明第一次提分手时那么痛苦,这一次,她竟觉得解脱。   就好像压在身上的重担忽然掉落,就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丁潇潇哭着一遍遍重复这几个字,直到陆南舒伸手捂住她的嘴,“别说了。”   声音带了些微的颤,在暗淡的光线里,陆南舒颤着长睫吐字清晰,“我知道我最近冷落了你,知道你因我情绪不好。潇潇,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解释,但是不要提。”   修长的指封在她的唇上,陆南舒俯身抵住她的额头,轻声:“不要提那几个字。”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陆南舒轻轻闭眸,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我知道你困了,睡吧,今晚就当我没来找过你,我明天再来看你。”   丁潇潇倔强睁着泪眸瞪他,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入手心。陆南舒与她对视着,最终,用另一只手罩住了她的眼睛。   “当当,晚安。”   “……”   丁潇潇不知道陆南舒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她再醒来时,小护士正往架子上挂点滴,一旁沙发上坐着钟淑雅,正打着哈欠翻杂志,看到丁潇潇坐起来,凑过来问:“好些了吗?”   丁潇潇点了点头,“好多了。”   头也没那么晕了。   钟淑雅摸了摸她的手,并不知她与陆南舒的情况,小声嘟囔了句:“陆南舒怎么回事,出这么大的事还这么磨蹭,等他来了你可能不能给他好脸色。”   丁潇潇牵唇笑了笑,没有接话。   并未察觉出问题,钟淑雅又问:“陆家人来过没?”   丁潇潇说没有。   “没有啊……”似有些愤怒,又有些欣慰,钟淑雅的脸色一变再变,“应该是陆南舒派人挡回去了,我看陆家摆明了不想把事闹大,现在不见也好。”   十点左右,林洲和陆南舒一起来了,林洲明显不在状态,进入病房时,强撑着笑打招呼,“学姐。”   陆南舒跟在他身后,脸色微微苍白,他垂着眼睫冷冷清清的模样,将手中的餐盒放置在桌面时,露出手背大片结痂伤痕,又很快被袖子遮掩。   “我让张姨给你做了营养餐,现在吃吗?”陆南舒坐到床侧。   看到他,昨晚的画面不受控制涌出,丁潇潇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   搭在被子上的手指缓慢收拢,她低声拒绝,“我不想吃。”   像是感受不到她的冷淡,陆南舒包拢她扎着点滴的手,一点点揉捏铺平,“头还疼吗?”   丁潇潇没吭声,想挣脱又被他制止,“别动,当心鼓包。”   看着两人互动的画面,钟淑雅脸上露出笑容,很满意丁潇潇此时的冷脸。   “跟我出来。”拉了拉林洲的袖子,钟淑雅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留在这里当电灯泡。然而林洲的脚像是黏在地上,被拉了几下才慢吞吞往外走,末了还不放心回头看。   “别看了!”钟淑雅把门关上,好笑道:“你真该找个女朋友了,怎么你哥哄女朋友也要看。”   “不是,我这是……”林洲试图解释,在对上钟淑雅的脸时,他扒了扒头发烦躁道:“我就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钟淑雅不解。   林洲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说:“反正咱们在外面守着就是了。”   之前,他一直担心丁潇潇的精神状态,现在,他又要担心他哥的精神状态了,这俩人凑一块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   病房中只剩了他们两人。   片刻的安静过后,陆南舒将饭盒打开,“趁热喝点粥吧,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   考虑到丁潇潇的手不方便,他搅了搅冒着热气的清粥,捏着勺子想要往她唇边喂。   他这副模样,就好似昨晚他真的没有来过,丁潇潇也没说过分手。但凡他之前这样对她,她都能感动到一塌糊涂,可现在,看着陆南舒的举动,她只觉得累。   “昨晚的事你考虑一下。”丁潇潇哑着声音开口:“我现在很清醒,比昨晚还要清醒,我仔细考虑过了,我们真的不合适。”   “陆南舒。”她喊着他的名字,“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我们有多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看出她真的不想喝,陆南舒将粥碗放到桌上,淡声回复:“我觉得我们很合适。”   丁潇潇不想再多说,只吐出一句:“你和陆彬文的电话,我都听到了。”   陆南舒愣了下,本就没有血色的面容变得更为苍白,他听到她平静道:“所以,你不用再装了。”   几乎是瞬间,陆南舒就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颦眉解释:“我那些话都是骗陆彬文的。”   事到如今,有些事没必要遮掩了,“陆家的水很深,陆彬文虽然智商不高,但他心狠手辣手底下有命案,他背后还有人在蛰伏等待反扑。”   周旋拖时间的办法有很多,陆南舒之所以选择顺着他的话来说,不只是说给陆彬文听,还有他背后那位。他可以表露出对丁潇潇的重视,但这会使他们陷入更被动的局面,就算他从陆彬文手底下救出她,后续还有更大麻烦。   可惜,有些爱意无法伪装,就算他嘴上说着对丁潇潇的不在意,却没办法决绝挂断电话。   他不敢赌,弱点让他心软露了破绽,他更怕丁潇潇受伤。   听着陆南舒的解释,丁潇潇表情麻木没有太多变化,其实早已猜到。   可理解,并不代表能原谅,有些假话在说出口的那刻,远比真话要伤人。联想到之前那次分手,她真的没办法把那些当成假话,甚至她认为,那几句违心假话,更能解释陆南舒如今的行为。   反复无常,得手后放任伤害,说是玩弄一点也不过分。   “能让我看看你的手机吗?”丁潇潇心中,还存着最后一缕光。   这次没再犹豫,陆南舒把手机递给了她。   丁潇潇翻到了之前那条陌生短信。   陆南舒将它从黑名单中拖出,那串陌生号码由他亲手组了字,改为赵芬妮。   “不是说不认识吗?”握着手机的指微微发抖。   最后一缕光熄灭,她将手机扔给陆南舒,含着眼泪质问:“你不是说这是垃圾短信吗?不是说你不认识她吗?”   “你对我管东管西,不准男人靠近我!可你呢?你去接她回家!让她坐在副驾!只要她一句话你随叫随到,甚至可以抛弃我!”   “陆南舒,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   “如果你真的在意我,会感受不到我的压抑不开心吗?”   手机砸到他的下巴,泛起一片红肿。   陆南舒像感觉不到疼,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他试图解释,“我和她之前没有联系,也并不知道她的号码,是最近……”   “那之前呢?”丁潇潇翻出回忆,时隔多年终于问出:“你不接我电话不肯见我,我去找你,却看到你和她坐一辆车离开。”   “你说你和她没联系,可你不是在很早之前,就和她认识了吗?”   眼泪流的实在太狼狈,丁潇潇捂住脸颊哽咽着,“你总说我幼稚,对,我是幼稚,不然的话,我根本不会爱你。”   但凡她有陆南舒一星半点的成熟理智,都不会在他百般冷落下,执着求一个答案。   “现在你痛快了吗?”这些天从不敢说出口的话,从昨晚开始让她说了无数遍,“不管你是真报复还是假报复,我都被你伤到了。”   “陆南舒,从明天起,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吧。”   陆南舒表情彻底淡下,他知道,现在解释什么都是无用功,哪怕他将自己的心掏给她,她都不会接受。   “又想和我说分手?”他忽然扯唇笑了。   这些天,不只是丁潇潇难熬,他的精神也一直紧绷着。强撑理智未断的弦,在丁潇潇一句句分手中终于割裂,他面无表情挤出一句话,“我不会给同一个人,两次放弃我的机会。”   “丁潇潇,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丁潇潇睁大眼睛看他,情绪崩溃道:“明明是你每次抛弃我又不肯直说,明明每次都是你在逼我放弃你!为什么却总来高高在上指责我说放手。”   她哭着道:“那这次换你来说。”   “你说啊,你来说分手……”   屋内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钟淑雅和林洲连忙进来查看。   “怎么了这是?”见丁潇潇哭的伤心,钟淑雅连忙过去。   她本就不舒服,此刻情绪大起大落,头晕目眩直犯恶心,哭到喘不上气。这边的动静引来护士,看到丁潇潇的情况,连忙上去帮忙。   林洲也被吓了一跳。   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他紧张跑过去拉陆南舒,“哥,学姐的病还没好呢,有什么话咱们等她好了再说,先别刺激她了。”   见丁潇潇靠在护士怀中,哭声急促一直喊难受,他抬步还想往前靠。   “哥!我求你了!咱们快走吧,你现在的状态真的会吓到她!”林洲把人抱住,硬拖着他往外走。   直到把人拖到门外,林洲才松了口气,他试探着问:“先回去?”   陆南舒靠墙而立,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很差劲,闭阖眼睛按了按太阳穴,“再等等。”   等护士安抚好丁潇潇,为她重新挂了点滴出来,陆南舒才有所反应,“走吧。”   不放心跟在他的身后,一直等陆南舒去了停车场,林洲才跑到他身边,“哥,你坐副驾吧,我来开车。”   陆南舒沉默坐进去。   这辆车也被丁潇潇装饰过,车上挂着出入平安的小挂件,仪表台面上摆了一排笑脸车饰,随着车子开动,圆滚滚的大脑袋摇摇晃晃表情滑稽,齐齐冲着副驾位。   空白处贴了张卡通贴纸:【小祖宗专座。】   看着这一行字,陆南舒有些失神,不由又想到刚刚丁潇潇的质问。眼前浮现那日他去Birke接赵芬妮的画面,只顾着看仪表台面上的摆件,直至车子开出一条街,她才看到副驾的卡通贴纸。   “我好像坐了你女朋友的专座。”赵芬妮指着贴纸挑眉。   “随便贴的。”陆南舒瞥去一眼,起了几分说话兴致,“她嫌弃我的车不好看,每辆车都贴了,什么花哨贴什么。”   “不一定哦。”趴近戳了戳那张印有小恐龙的贴纸,她笑着道:“这种贴纸分为很多种,如果每辆车她贴的都是同一句话,那就不仅仅是为了好看。”   “还为了——”   赵芬妮歪头看向陆南舒,慢悠悠吐出几个字:“宣誓主权。”   “你那位小女友的独占欲有些强哦,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我猜,她可能不会喜欢像我这样的女生……坐你的副驾。”   吱——   车子拐入街角,突兀停了。   “下车。”开了锁控,陆南舒淡声命令,“去后排。”   他很抱歉,之前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对于赵芬妮口中的缺少安全感,更是感到恼火无力。作为男朋友,他对她关心太少没有察觉她的不安,竟需要不相干的人来点明他:看,你女朋友并不信任你。   原来,祸根在这么早时就已埋下,可笑的是,他竟还把她当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对待。   “潇潇……”指腹轻轻触上贴纸上的字,陆南舒低低呢喃着她的名字。他的所作所为,有很多都可以解释给丁潇潇听,可现在她没耐心听了,甚至不愿再见到他。   这怎么可以呢?   一定要想办法,扭转眼前的局面。   想到什么,陆南舒打开手机,将之前挑好修改过的图片认认真真又看了遍,发给了某位朋友。见他一直垂眸看手机,林洲不放心扫来一眼,再看清图片中的东西时,手上一哆嗦,险些撞车。   完了。   林洲心想,他得赶紧联系钟淑雅,让她带着丁潇潇出去藏几天。   他哥要疯了。   作者有话说:   准时更新的一天~ 第58章   “……”   病房大闹后, 陆南舒没再出现。   虽然他人不来了,但林洲每天都会变着花样来送餐,尽管他不承认这是陆南舒的授意, 但丁潇潇一眼认出这是张姨的手艺,每次都用同样的话拒绝,“让他别再费心了, 我不会吃。”   就算分手了,丁潇潇也做不出恶言相向, 给双方保留了应有的体面。   她不吃林洲拎来的餐食,但会吃钟淑雅送来的餐, 有一次,林洲来的有些慢了, 拎着饭盒到达病房时,钟鸣正站在病床前摆餐盒,他将擦拭过的勺子递给丁潇潇,注意到林洲手中也拎了饭盒,挑眉似有些惊讶, “你也来送饭?”   “潇潇的饮食我和小雅负责就好,就不麻烦你了。”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又巧妙将丁潇潇归于自己人,把他排斥在外。   因着钟淑雅的关系, 林洲不好得罪钟鸣,只能憋着气离开。   怎样提来的饭盒又怎样拎了回去, 想到陆南舒日渐阴郁的面容,林洲心里直打哆嗦。   这次找什么借口好呢?   林洲想尽法子为丁潇潇遮掩, 却还是被陆南舒知道了病房的事, 所以再送饭时, 他让林洲给丁潇潇带句话。   “我哥说。”将餐盒放到桌面,林洲尽职尽责传话,“这些都是他让张姨准备的营养餐,能帮你调理身体。”   “你要还不想吃的话……”眼神乱瞟,林洲尴尬咳了几声:“他就亲自来喂你吃。”   丁潇潇颤动眼睫看向他,眼底写满了不可理喻。   林洲确信,若非今日他只是传话人,丁潇潇大概会被气哭让他滚。   太欺负人了。   大逆不道在心里骂了几句陆南舒,林洲又经不住想,他哥那么冷心冷情的人,怎么就盯着丁潇潇这种软叽叽的小姑娘不放呢?欺负小孩不觉得缺德吗?   转念一想,助纣为虐的他也挺缺德的。   大概是被陆南舒的话吓到了,等林洲再来医院送餐时,得到的却是病人已出院的消息。在他和他哥不知道的情况下,钟氏兄妹将丁潇潇接出了医院,目前去向不明。   可算跑了啊……   为丁潇潇松一口气的同时,林洲又为她捏了把汗。用脚想也知道,钟淑雅肯定把丁潇潇接去了钟宅,钟宅里可是有钟鸣的。   丁潇潇确实在钟宅,不过只住了两天就搬去了酒店,她想要自己静一静。   锦绣荣城的房子还需要通风,她暂时没办法回去住,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都在满庭芳,最要命的是,她的笔记本平板、设计稿也都在陆南舒的书房中,那些东西必须拿回来。   自从分手后,陆南舒再也没给她打过电话,但是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嘱咐她按时吃饭好好休息,丁潇潇没回,反手将他拉入了黑名单,眼不见为净。   此刻望着黑名单中的名字,丁潇潇陷入纠结。   其他东西都可以不要,但她的设计样稿必须拿回来,那是她所有家当里最贵的东西。   想了好一会儿,她给张姨打了个电话,想要让她帮自己收拾行李寄过来,这样能避免见面。电话接通后,张姨却为难道:“陆先生给我放了假,我这两天没去满庭芳,而且进书房需要他的允许,不然你直接联系他?”   她要是能联系早就联系了,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   深深叹了口气,丁潇潇感觉自己又开始头疼了。   这场分手太仓促了,就连收尾都显得那么狼狈。   要是早知会有今日困局,当时她宁可裹着大袄住在黑灯瞎火的锦绣荣城,也绝不会搬去和陆南舒同住。不,当初重逢时,她就不该往他身边凑。   一次又一次,她总是不长记性。   咬着唇瓣,丁潇潇知道这种事越拖越麻烦,硬着头皮给陆南舒打去了电话。差不多十几秒后,电话才被接通,听筒中传出轻轻的呼吸声,一时间没人说话。   “陆南舒。”丁潇潇先开了口。   尾音没出息的打了颤,她握紧手机,一口气将话说完,“我的东西还在你那里,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过去收拾东西。”   那边沉默几息,很冷淡回复:“我最近都没时间。”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丁潇潇豁出去道:“其他东西我都可以不要,甚至你可以扔掉,但是书房的图稿对我很重要,你要是不想见我,可以快递到付。”   或者她让钟淑雅去帮她取。   那边似发出一声轻嗤,“书房里到处都是你的东西,指望我帮你收拾?”   陆南舒有强迫症,他的东西总是摆放的整整齐齐,有棱有角。没分手时,丁潇潇放在书房的图纸都是他来收拾,前段时间他走后,丁潇潇用了一次书房,铺了满桌子的打印稿做对比,上面还压了一些笔记书籍,没来得及收拾。   尽管心里早就铺垫过分手,但她从没想到,他们的分手会这么突兀没准备。陆南舒倒是没什么损失,反倒是她给自己留了一堆烂摊子。   听出他话中的讽刺,丁潇潇心口酸涩,轻轻抽了抽鼻子不想和他吵,“那你想怎样?”   “自己的东西自己回来收拾。”   似听到话筒中小声的抽噎,他顿了下,松口:“等我空了再联系你。”   丁潇潇直接挂了电话。   她怕自己再慢一秒,就会哭出声。   他果然不喜欢自己,丁潇潇想。   在这段感情中,她自认问心无愧,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哪怕在病房中,她情绪崩溃和他吵了起来,可在她的设想中,比起见面就针锋相对互揭黑料的仇人前任,她更希望他们彼此当平静的陌生人。   ……是她想的太美好了。   陆南舒不喜欢她,记恨她的分手,现在原形毕露都不愿意再伪装,甚至对她的厌恶轻蔑都不怨遮掩。原来,一个人从喜欢到厌恶,可以转变如此之快吗?   想到他刚刚对她的态度,丁潇潇无力扑倒在床上,眼泪不争气蹭湿了枕巾。   唯有从没爱过,才能如此漠然。   .   消失了一个多星期,丁潇潇回了MISS。   对于她分手住院的事,钟淑雅帮她瞒了下来,对外宣称是家里有事回了老家,店员们也没多想。   之后三天,陆南舒没有联系过她。   钟淑雅恢复单身后,醉心事业决定当个女强人,立志要将MISS做大做强做到上市。本来,她想空下时间再陪丁潇潇几天,奈何有厂商主动对MISS抛来橄榄枝求合作,她要飞一趟外省考察。   “你去吧,我没什么事。”丁潇潇对她眨了眨眼睛,不知该怎样做,才能表现出自己已经从情伤中走出。   她想了想,说道:“我最近灵感大爆发,估计等你回来,不仅能收到吉祥物的完稿,还有新手工样品,系列版哦。”   钟淑雅眼睛一亮,“那我可得赶紧回来。”   还有心思搞设计,说明确实走出来了。   想到和陆南舒谈恋爱后,丁潇潇天天哭诉灵感枯竭江郎才尽,她感叹道:“果然,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离开后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男人只会影响我们致富的速度。”   “那我去了啊。”钟淑雅放了心,临出差前还交代,“你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哥,他还算是个不错的男人。”   丁潇潇被她逗笑,回了句知道了,但她们不知道的是,在钟淑雅出省后,钟鸣也临时飞国外开会去了。   在钟氏兄妹离开的第二天,丁潇潇接到了陆南舒的电话,“来吧。”   照旧的疏离冷漠,“我只有半个小时的空闲。”   被仓促的时间乱了阵脚,几乎来不及多想,丁潇潇打车去了满庭芳。   这个时候,她并不知钟鸣出国了,去往的路上,她天真计划着时间安排,想着陆南舒都这么讨厌她了,那她就节约时间只去书房拿重要的东西,剩下的那些……   就让他丢掉吧。   反正她也没机会带走了。   时间卡的太紧,等丁潇潇到达别墅门前时,距离半小时只剩六分钟。   天气初热,丁潇潇身上穿了件碎花吊带裙,裙摆长至小腿肚,泡泡袖小开衫宽松又柔软。明明早上还觉得有些冷,这会儿一通跑后,她额上出了层细汗,喘息不均脸都热红了。   站在别墅门前,她看了眼密码锁选择按门铃,好一会儿后,大门从里面慢吞吞打开。   还有五分钟。   急躁下多了几分酸涩感,丁潇潇咬住唇瓣。门内,陆南舒冷清清立在一侧,他像是好些天没见过阳光,肤色苍白到几近病态,眼睑因肤色显出淡淡乌青,精致的五官平添几分冷艳攻击性。   深棕色瞳眸淡淡落在丁潇潇脸上,陆南舒没什么情绪吐字:“太慢了。”   丁潇潇还有些喘,将滑至肩头的开衫往上提了提,她努力维持声线平稳,“我只拿设计稿,很快出来。”   走进大厅,她才发现屋内窗帘紧闭,是一片压抑的暗色。宽敞的楼梯上铺着柔软长毯,通向更为幽黑的二楼,像蕴藏着未知危险。   “怎么了?”似乎没料到她会突兀停下脚步,陆南舒步伐没收住,胸膛直接贴到她的后背。   身体微倾,他就着这个姿势在她耳边吐息,“还有四分半。”   丁潇潇瑟缩着拉开距离。   莫名的不安袭来,令她犹豫着不敢上前,但与陆南舒相识多年,他骨子里的冷漠已经伤到丁潇潇心里,所以她并不认为,陆南舒会为了她做什么偏激的事。   这不符合他的人设,也不合逻辑。那么高傲冷情的男人,也不稀罕做这种事。   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定在门廊轻声开口:“为什么屋里这么黑?”   “因为我喜欢。”背对着人,她看不清陆南舒的表情,只听到他很散漫说了句:“我本就享受黑暗环境。”   是丁潇潇胆子太小也不喜欢黑,所以别墅里就算晚上也是灯火通明,现在她要搬走了,房子自然是他怎么舒服怎么来。   见丁潇潇立在原地迟迟不上前,陆南舒大概不耐烦了,再次催促,“还有四分钟。”   在一声声的计时里,丁潇潇发慌乱了阵脚,没再纠结这些,急急往楼上跑。   太过分了。   丁潇潇气的眼眶发疼,要不是为了拿设计稿,她早就掉头走了,恨不得再也不见。被陆南舒影响到情绪,所以她并没注意到,大门关阖时发出滴滴声,以及别墅里其他异样。   “……”   陆南舒安装的都是密码门,很多房间出入都需要密码。   书房中存放了很多重要文件,所以书房的门是最智能复杂的,陆南舒对丁潇潇不设防,早就将密码告诉过她。第一时间没推开书房的门,她连忙掏出手机找密码,那是串很长的数字,含义不明,丁潇潇没有刻意记过。   滴滴——   凭着以往的熟稔度,丁潇潇快速输入密码,没想到大门发出警告,显示密码错误。   可能太急了。   耐着性子,丁潇潇对照屏幕上的数字,放慢速度又输了遍密码,依旧显示错误。   怎么回事?   在她茫然间,陆南舒慢悠悠上了楼,她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向他,“你换了密码?”   陆南舒看了眼腕表,答非所问,“两分钟。”   那看来就是没换密码。   丁潇潇以为是自己太着急,这次认认真真对着屏幕一个个的按键盘,依旧显示密码错误。   滴滴,滴滴——   警报音在安静的别墅里显得异常尖锐。   丁潇潇快急哭了,“我真的是照着密码输的,怎么会一直错……”   “我看看。”陆南舒抽走了她手中的手机,站在背后弯身伸直手臂,指腹触上感应屏。   是真的太急了,才让丁潇潇忽略了陆南舒举动中的不对劲儿,他本人明明对密码了如指掌,为什么要拿她的手机照着输入?   滴滴——   慢条斯理的输完密码,依旧是错误提示。   “怎……”丁潇潇都看傻眼了。   正要说话,滴滴音过后,厚重的大门内部忽然传出咔嚓一声,像是上锁的声音。   “什么动静?”丁潇潇仰头后看,这才察觉两人的距离有些近,她像是被陆南舒拢在怀中。   慌忙从他身前钻出,陆南舒垂下手臂哦了声,像是才想起来,“密码输错四次,门会自动锁死,二十四小时后才能再次输密码,不然就拿着身份证去找厂商开。”   丁潇潇人有些懵,“什么?”   之前他没说过啊。   “开不了了。”从容把手机放入口袋,陆南舒特意补充了句:“门是我在国外买的。”   “怎么会……”丁潇潇很是不解,既然密码没错,为什么大门会直接锁死,难道是出故障了?联想到他刚刚种种行为,丁潇潇反应再迟钝也回味过来什么,他绝对是换了密码故意不说。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憋着气,丁潇潇晶亮的眼睛快要压不住火,“那我改天再来!”   转身,她怒气冲冲跑下楼,像是气急乱蹦的兔子。情绪翻江倒海试图冲出眼眶,丁潇潇一口气跑到门廊,伸手拧门没有拧动。   咔嚓咔嚓——   用力拧了好几下都没拧开,丁潇潇看到显示屏出现一条横杠,与书房的状态一模一样。   “忘了提醒你了。”楼梯上,传出陆南舒平静的声音,“书房的大门与终端相连,书房锁死后,其他门窗接收到信息会陷入死机状态,二十四小时后才能恢复正常。”   所以,他们出不去了。   “潇潇。”淡漠的嗓音终于有所放柔,陆南舒手搭扶手一步步迈下台阶,惋惜道:“看来,你今晚要留宿在这了。”   “……”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丁潇潇被陆南舒骗了。   她太过相信他的为人, 也信了他在电话中的厌恶态度,以为他彻底放下了她。   或许他放下她了,但对于‘被分手’耿耿于怀, 所以才会将她骗来满庭芳,将她困在幽闭的别墅里。   他想怎么报复她?   眼看着陆南舒一步步走近,丁潇潇背抵在门前瑟缩成团, 又用力拧了拧门把。少时相识,成年重逢, 尽管打从心里,她不相信陆南舒会伤害她, 可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不得不感到害怕心慌。   等丁潇潇想起用手机求救的时, 也想起了陆南舒刚刚拿走了她的手机,并且没有还给她,明显是故意的。   她怎么就这么傻呢?!   都分手了,她为什么还要这么信任他!   忍不住呜咽出声,丁潇潇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弱势, 便用泪眸恶狠狠瞪他,凶巴巴问着:“你想干什么!”   可看起来一点也不凶。   陆南舒似笑了声, 在她面前站定,阻绝了本就微弱的光。   因身高的差距, 他想和她平视不得不弯腰,在伸手去摸她的脸时, 丁潇潇像受惊的小兽往旁边躲去,躲不开还要张口咬他, 明显吓到了。   心思这么单纯的小姑娘也要算计, 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触摸到她颊上湿漉漉的泪痕, 陆南舒轻叹了声气,“哭什么?”   “我又不会伤害你。”他的态度比之前柔和了太多,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极端。+单手控制丁潇潇的后颈,他温柔帮她擦拭脸颊上的泪,低眸安抚道:“你不肯见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你这是什么破办法。”丁潇潇想要推开他,“把手机还给我,我要离开。”   “陆南舒,放我出去!”   “我不是说了吗?”略显强势将人困在身边,陆南舒平静道:“门锁了,你出不去,我也出不去。”   “我不信……”丁潇潇不了解什么高科技,也听不懂陆南舒说的那套理论,她的常识告诉她,书房的门再高端也不是电脑,怎么可能会控制所有门。   太扯了。   “你不要拿我当傻子骗。”丁潇潇不敢再信他了,“放我出去。”   试图再去拧门,却被陆南舒圈入怀中,因体型还有重量的差异,丁潇潇被他单手抱了起来,安抚摸了摸脑袋,“别闹了,等大门重新开机,会放你出去。”   “潇潇,外面太吵了,留在这里不好吗?”陆南舒将人抱去沙发,捧着她的小脸与自己面对面,“我不想拘着你,只是想把所有的事情解释给你听。”   “耐心听一听好吗?”   丁潇潇脾气上来,捂住耳朵恼道:“我不想听!”   “之前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解释,但你就是什么都不肯说,现在我们分手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她气急说了句:“就算你解释了,我也不会和你复合。”   “陆南舒,和你在一起太累了,我不要再爱你了。”   箍在她腰上的手收了力。   “不再爱我……”陆南舒缓声重复这四个字,抬起她的下颚问:“那你想爱谁?”   “爱谁也不会爱你!”   是真的太气了,丁潇潇才会张口咬他的手腕,没有收力道。   打着颤从他腿上跌落,她仓促朝门廊跑去,不死心想要过去砸门,只是没跑出两步,就被陆南舒搂腰捞了起来。   “啊……放开我……”双脚离地,丁潇潇抱着他的手臂挣扎。   她好后悔自己没有吃胖些,最好吃成二百斤的大胖子,让陆南舒两只手都抱不动。如今她就像他掌心的雀鸟,单手拎着她想去哪就去哪儿,一口气直接上了三楼,陆南舒推开了卧室的大门。   “知道你还在生气,所以我提前给你准备了礼物。”   挂在陆南舒的肩头,丁潇潇背对着房门看不清内部情况,只听到咔嚓的开锁声,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响动,她被放到主卧的大床上。   当看清罩在床铺外围的东西时,丁潇潇直接被吓傻了,都忘了挣扎,“这是……什么东西?”   锁了笼门,陆南舒陪她一起坐到床上,“喜欢吗?”   丁潇潇说不出话,呆愣看着一根根粗长柱条,她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栗,“你是不是疯了?”   陆南舒不否认,帮她将滑落至臂弯的开衫外套拉回肩头,牢牢搂入怀中,他淡声:“在你第一次说分手时,我就已经疯了。”   “潇潇,是你从没了解过我。”但凡她真的了解真实的他,就不会主动送上门。   所谓礼物,是一座由数根金色柱条造成的鸟笼,巨大的笼子将床铺罩入其中,里面还挂了粉嫩漂亮的纱帘,柱条上攀爬着不知真假的蔷薇花,精致诡谲。   “东西都是我亲自挑选的,看看喜欢吗?”陆南舒拨了拨笼顶垂下的链条,挂在尾端的小铃铛叮叮作响,是MISS家的小物件。   弯身捡起垂地的链条,尾端镶嵌着类似脚链的细线铃铛,塞入丁潇潇掌心,“这也是给你准备的。”   意识到这是栓在哪里的东西,丁潇潇像是被烫到急忙松手,泪水积攒在眼眶打转,颤声斥道:“你太过分了。”   他这是要把她当雀鸟锁起来吗?!   长这么大哪遇到过这种事,丁潇潇真的有被吓到,不敢再过多刺激他,她颤巍巍劝着,“陆南舒,你这样做是违法的。”   “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陆南舒被她惹笑了。   修长的指勾缠着她的头发,“我哪样了?”   把她困在别墅不让她离开吗?他说过了,是她输错密码次数太多导致大门上锁,他和她一样都出不去了。   用鸟笼锁着她吗?嗯?他也说了这是送她的礼物,这是个装饰品,脚链不过是个小情趣,她不喜欢不想戴,他这不是也没有强逼她吗?   陆南舒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哄生气闹分手的小女友回心转意,有什么不对吗?   丁潇潇讲不过他,哭红了鼻子可怜到要命,偏偏被吓到了也不敢挣扎,独自坐在床铺上掉眼泪。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丁潇潇不懂,明明半个小时前还一切正常,她来拿东西,陆南舒冷着脸厌恶她,怎么现在她就被他关到了笼子中呢?   “你把手机还给我。”丁潇潇不死心的想要脱困。   陆南舒很好说话的样子,“刚刚忘了放到哪里了,一会儿就去给你找。”   “可我现在就想要。”   “听话。”陆南舒摸了摸她的脸颊,哄孩子般安抚她,“等把事情都说清楚,我就去给你找。”   丁潇潇感觉好无力。   以前是男女朋友的身份,她知道陆南舒聪明有头脑,但从没发现他说话这么滴水不漏。和他交锋,她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丁潇潇索性往床上一趟,捂住耳朵,“凭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我还要听你啰嗦。”   她继续和他谈条件,“那你先把我的图稿还给我。”   她就是为这个来的,总不能白跑一趟还被他关起来。   陆南舒似被她气笑了,“我说了,书房的门锁了,现在进不去。”   “那就等书房的门开了,再谈其他的。”这次她下定决心和陆南舒分手,不想在和他反复拉扯藕断丝连。丁潇潇已经过了少时的倔劲儿,不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争个清楚坦荡。   把被子往头上一埋,她作出不配合的态度,看似硬气实则身体僵硬,其实她也怕陆南舒会继续发难。   好在,他松口了。   “那就等门禁解除我们再谈。”没再继续强逼,陆南舒将被子往下拉了拉,抬步出门。   此时,外面天已经黑了,浓稠的夜色吞噬光亮,房中最后一丝光线逐渐消失。   陆南舒还算有点良心,知道丁潇潇怕黑,所以在离开时,他开了一盏昏黄的小夜灯。随着他离开,丁潇潇紧绷的情绪也有所放松,蜷缩在被中寻找安全感。   能拖一时是一时了,丁潇潇现在只希望钟鸣和钟淑雅尽快发现她的失踪,此时寄希望于钟鸣身上的她,还不知道他人在国外,根本赶不回来。   目前能救她的,都不在身边。   床铺上染有很浓的熏香气息,像是MISS推出的助眠香,不知是不是香气起了作用,她的眼皮打架开始泛迷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后来,她是被陆南舒喊醒的。   “起来吃点东西。”陆南舒将她从床上扶起,整理她的乱发。   有那么瞬间,丁潇潇误以为他们还没分手,张着手臂想要陆南舒抱时,她及时反应过来,然而陆南舒更快一步将她抱起,随手在她身上搭了件外套往楼下走。   “吃完饭就把手机给你。”陆南舒将她抱放到餐桌前,及时堵了她的嘴。   摆在面前的,是简单的清粥小菜,菜品一般,但米粥熬得又浓又香,让人很有食欲。此时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人,她一直在睡觉,能做出这些东西的只可能是眼前人。   本着赌气也不能损害身体的原则,丁潇潇沉默片刻,拿起了勺子。   轻轻舀了半勺粥塞入口中,入口软糯,她忍不住质疑,“你做的?”   陆南舒嗯了声:“照着食谱研究的。”   为了能好好吃饭,餐厅里开了明亮的顶灯,丁潇潇能清楚看到对面的人,以及他腕上的牙印、手背烫伤的红痕。注意到她的视线,陆南舒没有遮掩,而是抬眸看着她问:“好吃吗?”   丁潇潇险些说了真话。   忘不了自己因何被困,她绷着小脸低头,“不好吃。”   陆南舒听了没恼,很平静接受,“那我再好好研究一下。”   丁潇潇小口喝着粥,眼眶发涩垂着脑袋不再吭声,在心里想着早干什么去了。人,是不是只有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这次陆南舒说话算话,吃完饭后,他很爽快将手机还给了她。   丁潇潇急匆匆打开,却发现电量只剩1%,随着她按屏解锁,屏幕暗下,很快没电自动关机。   “?!”什么情况!   丁潇潇记得,她来时至少还有一半的电量,怎么现在会没电了呢!   这手机给了相当于没给,不用想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想要充电器是不可能的,陆南舒直接表示自己没有,丁潇潇不信,“那你的手机怎么充电?”   “不需要了。”示意丁潇潇看向鱼缸,只见缸底跌落着一只手机,正是陆南舒先前用的那只,他轻飘飘道:“不小心掉进去了,我现在没有手机。”   丁潇潇看直了眼,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次分手后,陆南舒的所作所为让她无力招架,这也太疯了。   那为什么第一次分手时,他能那么干脆爽快?甚至都不稀得解释误会?那他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   丁潇潇是下午三点多来的满庭芳,所以想要大门解锁,要等第二天下午三点半。   晚上睡觉的时候,丁潇潇不愿回到鸟笼中,推其他客房的门推不动,她倔强躺到了沙发上,又被陆南舒抱回了三楼。   “我陪你一起。”笼门重新关好,陆南舒陪她一起躺在了笼子中。   他试图和丁潇潇交流,但丁潇潇依旧不配合,当陆南舒掐着她的下巴想要亲上来时,丁潇潇及时提醒:“陆南舒,我们已经分手了。”   陆南舒呼出的气息很烫。   泛凉的唇辗转在她唇边,丁潇潇小幅度挣了一下,她别开脑袋后,陆南舒的吻就落在她的颊边,她闷着声音道:“我们这样不合适。”   “那怎样算合适?”陆南舒没有强求。   手指细致描画着她的眉眼,陆南舒垂眸看着她,“重新追回你吗?”   丁潇潇颤了颤睫,不认为他会做出追人的事情,想说不可能了,但又怕刺激到他。   这晚,丁潇潇被迫靠在他怀中睡,大概是下午睡久了,到了深夜她都没睡意,反倒是陆南舒睡得很沉,但只要她稍稍有推开他的念头,陆南舒就会收紧手臂把她抱紧,颤动眼睫好似随时会醒来。   “当当……”不知梦到了什么,他低喃喊出她的名字。   丁潇潇发呆盯着笼子看,听着他的梦呓情绪难言,犹豫着要不要听他解释。在她心里,伤害已经造成,她实在无力再接收一段恋情,也不愿去管其中曲折。   如果,如果陆南舒明天肯将图稿还给她、让她离开,那她就勉强听一下吧。   但她心意已决,发誓不会因此复合。   第二天,下午近四点,伴随着滴滴声,房门重新恢复运作。   在丁潇潇的催促下,陆南舒淡着脸色开了书房的门,她急忙冲进去拿图稿,书房依旧维持着她当时离开的模样。谁能想到,再来,她已经成了前女友。   收拾好笔记本平板和书籍,丁潇潇按照编号一张张整理图稿,但有一张不知被她放到了哪里,迟迟没有找到。   当着陆南舒的面,丁潇潇扒拉了下文件夹,蹲身见地上没有,又去拉抽屉。   第一下没有拉开,第二下用力过猛。   伴随着啪的一声,抽屉快速抽开,放置在里面的牛皮纸袋,开口露出一小角照片,是丁潇潇的面容。   这是……   丁潇潇愣了下,缓慢抽出照片后,越来越多的照片从纸袋中滑出,一张又一张,不同的街景不同的光线,唯一不变的是丁潇潇的身影,每一张都有她的存在。   “这、这是什么?”丁潇潇看的心惊,声音打了颤。   大多数照片,都是在陆南舒不在的情况下拍的,最早的照片,可以追溯到她与钟淑雅逛家具城,还有她和朋友聚餐谈笑的照片、去酒吧蹦迪的照片……   所以,他那晚忽然回来阴晴不定的,是因为看到了她和钟鸣聚餐的照片吗?   难怪,他会对她的行动了如指掌,原来他一直在监视她。   知道丁潇潇想歪了,陆南舒走过来阖上抽屉,脸色不太好看,“我是在保护你。”   自从在林洲生日那天遇到陆彬文后,陆南舒就知道陆彬文不会老实,所以一直暗地里派人保护丁潇潇。之所以拍照,是为了了解她的动向,那段时间他太忙了,也不允许总是出现在她的面前,只能通过照片了解。   对于这个解释,丁潇潇不愿信服。   陆南舒的种种行为,都已经超出她的心理承受范围,只要一想到她每天走在路上,身后都有人偷偷拍照,她就觉得汗毛倒竖浑身不自在。   这太可怕了。   “……我要走了。”丢失的那张图稿不准备找了,丁潇潇抱着东西往门外跑,撞到陆南舒的肩膀。   一口气跑到楼下,她拧了拧门把手没能推开,试探着输入密码,再次显示错误。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丁潇潇不敢乱按了,见陆南舒正站在楼梯上看她,她说:“把密码给我。”   “陆南舒,你不能关着我。”   陆南舒脸色淡然,“密码不是之前那个吗?”   “你别想再骗我,你又把密码换了。”   “是吗?”陆南舒不认,一步步下了台阶,他坐到沙发上面无表情看着她,“那我可能忘记了。”   丁潇潇好气,“你到底想怎样,总不能一直关着我吧!”   陆南舒说:“我想让你听我解释,那你肯听吗?”   丁潇潇现在什么也不想听。   但为了出去,她咬了下唇,抵在门边提条件,“你放我走,我给你一个机会。”   陆南舒看着她笑了声,眸色幽冷,“那算了。”   两人就这样耗着,谁也没再开口,丁潇潇死守在门边,宁可蹲在门边发呆也不肯挪动,目光落在窗台上,她的心中起了几分想法,见陆南舒仰靠在沙发上也不管她,便做出生气的样子,站起身往餐厅走。   满庭芳的别墅上三下一,如今他们所在的一楼,算上露出地面的地下室的话,其实算是二楼。在这种户型下,就算室内窗台只有小半米,在别墅外看,高度仍然不低。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陆南舒笃定她不敢跳窗。   所以……她要跳吗?   怀抱着自己的重要物件,丁潇潇看了眼餐厅外,悄悄拉开了窗户。   窗外,是一片柔软草地,没有太高但也不算低,脚跨到上面,丁潇潇的双腿发软有些打颤。她估算着,再重也不过是崴脚磕伤,不至于到骨折程度,不然赌一把试试?   迟迟听不到餐厅的动静,陆南舒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他走到餐厅时,刚好看到丁潇潇双腿越窗坐在窗台上,一副跃跃欲试往下跳的模样。陆南舒眼皮一跳,快速朝她走去,“当当,下来!”   一听到他的声音,丁潇潇打了个激灵不敢再磨蹭,手臂一撑从窗台跃了下去。   哗——   抱着的图纸没能拿稳,飘到空中悠悠散落。   陆南舒慢了一步,手指堪堪错过她的衣袖,眼睁睁看着她跳了下去。   她宁可跳窗,都不愿和他在一起。   当真就……那么讨厌他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   丁潇潇的脚没事, 但是磕伤了膝盖。   图稿飞了满天,慢悠悠飘落到草坪,在跳下的那瞬, 丁潇潇心中的恐惧战胜胆气,但已经来不及后悔。   “嘶……”膝盖磕在细碎的石子上,传出火辣辣的痛感。   在她的设想中, 她的跳窗悄无声息。   运气好,她能平安落地, 等陆南舒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抱着东西跑出别墅。   运气不好, 她顶多崴脚或被陆南舒发现,但无论怎样, 总之爬也要爬出满庭芳,绝不会再让陆南舒把她关到鸟笼里去,把她当成什么了。   现在,她也不知自己的运气究竟算好还是坏。   好的是她没有崴脚只是磕伤了膝盖,想跑的话可以忍痛快跑出满庭芳, 不好的是,陆南舒发现了她, 她的图稿洒了满满一草坪,笔记本平板掉到了一旁, 也不知有没有摔坏。   正要尝试站起来,别墅大门发出滴滴的解锁声, 陆南舒跨下台阶大步朝她跑来。   “这么高你也敢跳?”面色怫郁眉眼结冰,陆南舒压着火气蹲到她面前, 明显生气了。   一看到他, 丁潇潇也气, 倔劲上头,不顾腿伤爬起来就要跑,被陆南舒一把按住,“别动。”   虽然语气冷冽,但他撩开裙摆的动作并不粗.暴,甚至比他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   拧眉看着她腿上的伤,陆南舒想要将人抱起来,丁潇潇不让他抱,推拒着往后躲,很是倔强道:“我要离开……”   “处理完伤口会送你离开。”担心会触碰到她的伤,陆南舒起身,以抱小动物的姿态卡住她的腋窝,将她从地上拔了起来。   双腿下意识蜷缩,丁潇潇碰到腿伤忍不住抽气,被陆南舒安置到沙发上。   大概是真的很生气,将她抱回来后,陆南舒冷着脸打了个电话,叫来了家庭医生。   她伤的其实并不严重,只是膝盖擦伤蹭破了皮,血水顺着伤口蜿蜒滑至小腿,看着比较严重。   在等待医生到来的空闲中,陆南舒坐在沙发另一侧,捏着丁潇潇的脚踝搭在自己的大腿上。泛凉的指尖触碰皮肤,引来轻微的颤栗,丁潇潇想要把腿收回,又因腿伤不敢蜷腿。   “疼吗?”用纱布沾了沾酒精,陆南舒低眸帮她擦拭腿上血渍,语气不明。   腿上的触感无法忽视,丁潇潇莫名觉得两人的姿态有些暧昧。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她认为陆南舒在说废话,“你看我像不疼的样吗?”   流了那么多血,她怎么可能不疼?她都快疼哭了。   以气音发出轻嗤,陆南舒凉凉道:“疼就对了。”   “往下跳的时候,没想过会疼吗?”   丁潇潇委屈回怼,“这不都是被你逼的吗?”   他要是肯放她走,她能傻到去跳窗?   没多久,家庭医生赶来了,是个斯文的年轻男人,丁潇潇听到陆南舒叫他John。   两人大概很相熟,一见面,John先开口:“你可是好久没找我上门了,又怎么了?”   陆南舒表情冷淡,示意他往屋内看,“不是我,去帮她看看。”   “这不是……”一看到坐在沙发的丁潇潇,John眼睛亮了。话说了一半,在陆南舒警告的眼神中,他默默又吞回另一半,礼貌和丁潇潇打招呼,“你好呀。”   丁潇潇愣愣点了下头,心想她现在不是很好。   在John戴手套的时候,陆南舒将自己的外套盖到她的裙摆处,为了防止她乱动,他又将她的脚踝搭在自己大腿上,似有若有揉了揉她的脚腕。   “这是怎么弄的?”就着这个姿势,John凑近看了看。   陆南舒没说话,反倒是丁潇潇实诚回了句:“从窗台跳下来摔伤的。”   “跳窗台?”John抓住了重点。   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似乎才发现两人的气氛不对,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吵架了呀。”   “舒你也是,有什么事不能让着女朋友?气的人家都跳楼了……到头来还不是你心疼。”他啧啧摇头,动作倒是麻利专业,很快帮丁潇潇清理好伤口。   显然,他误会了两人的关系,目前他们的状态,也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但为了避免以后产生更多误会,丁潇潇不得不出声纠正,“我和他不是那个关系。”   John愣了,下意识看向陆南舒,看到他垂睫表情极淡,正专注看他处理伤口。   这是还没追到?   总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John不敢再胡乱说话,乖乖闭了嘴。   “问题不大。”帮她包扎完,John嘱咐:“这几天不要碰水,走路注意些,勤擦药很快就能好。”   说着,他收拾好医药箱准备离开,临走前犹豫着问陆南舒,“不送送我?”   这明显是有悄悄话要说。   吃力将自己的腿从他身上移开,丁潇潇垂着脑袋全当没听到。她能感受到,陆南舒的目光似在她头顶凝了瞬,又很快移开站起身,“走吧。”   两人朝门外走去,陆南舒在门外大概待了五六分钟。   等他回来时,丁潇潇已经慢吞吞走到门廊,抬手要去拧门。看着站在门外的男人,丁潇潇弱弱道:“我要回去了。”   陆南舒上前一步,看动作又要抱她,急忙后退,她圆溜溜的瞳中满是警惕,“你要干什么?”   手僵到半空,陆南舒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一字一句沁冷清晰,“不是要走吗?我送你。”   丁潇潇不太信他这么好心,只是‘不用’二字不等说出,她就被陆南舒打横抱起。没再给她拒绝的机会,陆南舒直接将她抱到车上。   看到庭院中散落一地的稿件,她拉着他的袖子低声道:“还有我的样稿……”   “我去给你拿。”陆南舒嗓音冷淡,又折回去帮她捡。   按编号帮她一张张排好,就连缺失的那页也帮她捡回来了。丁潇潇不放心,又将图稿检查了一遍,顺带检查笔记本等其他物品。   试探着按了按iPad,屏幕显示亮起,上面出现一条裂痕,好在还能用。   “去哪儿?”上车,陆南舒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   丁潇潇报出酒店名字,陆南舒没再吭声,车子一路开到Birke的大门前。   伴随车子停稳,滑稽的车摆件也停止摇晃,看着它们,就好似回到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注意到副驾前的卡通贴纸,丁潇潇伸手撕了下来,闷声提醒:“其他车上的装饰,你也可以拿掉了。”   他本来也不喜欢这些,算是解脱了。   看着她的动作,心口似也被扯下来一块,陆南舒脸色发白,呼吸凝滞。盯着那块空秃的区域,耳边隐约又想起赵芬妮的话,现在看来,丁潇潇是真的不要他了。   “我送你上去。”他听到自己开口。   丁潇潇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既然东西都拿回来了,以目前两人的身份,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扭身去拉车门,她想要离开的姿态急切又不加掩饰,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陆南舒,无力阖眼,他情绪不明问道:“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一秒都不想与他多待。   丁潇潇回了句是。   对他失望决定放弃,和因为爱他埋怨伤心,并不冲突。   背对着陆南舒,丁潇潇反而更有勇气把话说出来,“我希望我们到此为止,以后就算见面,也当陌生人。”   “陌生人?”陆南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实在忍不了,他倾身去抓她的肩膀,强硬将人扳身与自己面对面,“潇潇,看着我的眼睛。”   漂亮的眸中映出她的倒映,陆南舒语气放轻,“再说一遍,你要和我当什么?”   丁潇潇咬了下唇,又有些想哭,“就算再说一百遍,我们也是……”   后半句话没能出口,全都被陆南舒以唇堵住。   “呜呜……”扣住她的后颈,陆南舒恶狠狠吻上来,力道失控汲取她的一切,像是贪婪狠毒的恶鬼。唇舌交缠间,丁潇潇似感受到他疯狂狠戾的情绪,是癫狂的深情与不顾一切的偏执,过于浓烈的感情吓到了她,让她哭出声挣扎起来。   啪——   在他放开她的那瞬,丁潇潇气急打了他一巴掌,软绵的力道只留下浅浅痕迹,在他苍白的皮肤泛着些微的红。   “你太过分了!”大口喘着气,丁潇潇音调中发着抖,嘴巴都被他亲肿咬破了。   陆南舒的情况也不比她好多少,颤动着长睫眸色浓郁,见丁潇潇眼尾泛红又被他欺负哭了,想要抬手帮她擦眼泪,被她躲开。   骨子里的强势冒头,他的手最终还是落到她的脸上。轻漫帮她抹去眼泪,他哑着声音问:“陌生人能这样吻你?”   丁潇潇瞪着他,赌气说道:“我说能就能!”   “别说是吻,以后我和谁睡一起都和你没关系。”   动作一顿,陆南舒暗沉凝视着她吐字,“你最好别刺激我。”   丁潇潇还想说什么,被陆南舒一把捂住嘴。   不是感觉不出情绪的不对劲儿,他及时开了锁控放丁潇潇离开。是真的一秒也和他待不下去,拧开车门的那瞬,她不顾腿伤着急蹦下车,强忍疼痛一瘸一拐跑入酒店,期间不曾回过一次头。   陆南舒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堪堪控住将人抱回锁起来的念头,他阴郁敲出一只烟点燃,在酒店门前停了许久。   叮——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手机充电。   随着手机开机,一连串的消息弹出,有钟鸣的有钟淑雅的,甚至还有林洲发来的,最新一条是备注名为【老公】发来的,时间在三分钟前,【我给你点了餐,一会儿记得开门。】   丁潇潇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要不是他那猫猫头像没换,丁潇潇还当是什么奇怪的人。   陆南舒不仅擅动了她的手机,将他自己从黑名单中拖出,还改了这么恶心吧唧的备注。他这是在给她暗示什么吗?   看着【老公】两字,丁潇潇只觉得荒谬离谱,再次将陆南舒拖入黑名单。   以前没觉得什么,如今随着两人的关系转念,她发现陆南舒的头像是猫,她是鸟,猫吃鸟,这不是摆明克她吗?赌气换下这只雪白圆滚的小山雀,丁潇潇找了只凶恶大老虎做头像。   “……”   她消失了一天一夜,钟淑雅都快把她的电话打爆了。   如今终于收到她的回音,钟淑雅连忙给她回来电话,“你什么情况?白天给你打电话你关机?”   不想让钟淑雅担心,丁潇潇暗暗隐瞒了这两天的事,只说自己手机出了点毛病,她又忙着画设计稿没怎么看手机,错过了电话。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陆南舒绑走了。”钟淑雅开着玩笑,却不知另一头的好友沉默了。   她愉悦分享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合作谈的差不多了,我最晚后天回去。”   丁潇潇开着扩音照了照镜子,才发现陆南舒又把她的唇咬破了。后悔自己没咬他一口,丁潇潇心不在焉回道:“不用这么着急回来,好不容易去趟外省,你可以多玩几天。”   刚好她养养膝盖上的伤。   “那可不行。”钟淑雅直接拒绝,“我回去还有很重要的事做。”   “什么重要的事?”丁潇潇过了遍MISS最近的安排,并没有新品推售。   钟淑雅啧了声:“你这是什么脑子啊,你说什么重要的事?当然是你生日!”   丁潇潇的生日是六月一号,现在已经是五月底,距离生日不足一星期了。   丁潇潇愣了下,最注重仪式感的她,今年竟然把自己的生日忘记了。钟淑雅表示可以理解,毕竟今年发生了太多事,“放心,你的生日交给我了,我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   “可别——”今年心太累,丁潇潇这边又刚刚分手,是真没多少心情。   “就咱们几个要好的朋友聚聚吧。”丁潇潇不准备大办,简简单单过一场就好。   时间很快进入六月,赶在生日的前三天,钟淑雅从外省赶了回来,次日下午,钟鸣也回国了。到了生日这天,丁潇潇膝盖上的伤结痂了,走慢些不会让人看出问题。   特意穿了条长裙遮盖,丁潇潇认真挑选衣饰,看着镜中黑发齐刘海的自己,她恍惚看到少时的自己,在那短暂十几年的人生中,她最快乐有纪念意义的生日,是陆南舒陪她过的。   原本,她还幻想今年他们又可以一起过了,没想到只是几天时间,物是人非。   生日当天,她收到了很多祝福消息,小姨和表姐直接给她发来了红包。同时,她还收到霍君兰的千元转账,丁潇潇看到时吓坏了,连忙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   “这是你妈妈给你的。”霍君兰柔声道:“她最近一直念叨着你,知道你生日到了,所以托我给你转了笔钱。”   “潇潇啊。”她试图劝说:“你妈妈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你们好歹是母女,她都主动拉下脸来找你了,你好歹给你妈妈一个面子。”   丁潇潇情绪淡下,当即就将钱转了回去,决绝回着:“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这孩子……”霍君兰还有话要说。   丁潇潇打断,“小姨我约了朋友一起吃饭,咱们下次再聊。”   倒也不是骗她,她刚挂了电话,钟淑雅那边就打电话过来催,“收拾好没,就等着潇总您过来开席了。”   “就来。”拎起门边的包,丁潇潇拿着手机出门往外走,听到话筒中有朋友大喊,“先说好了啊,今晚咱们谁先撤谁是狗,必须玩个通宵!”   刚回了句没问题,手机又被钟淑雅抢了回来,她笑着道:“你不用慌,我已经让我哥去接你了,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第61章   “……”   嘴上说着随便聚聚, 但钟淑雅还是偷偷邀请了很多朋友。   她知道,丁潇潇是个爱热闹的人,身处喧闹的环境中, 人群亢奋的情绪能够感染到她,看出她最近心情不好,所以钟淑雅是想哄她开心。   从酒店出来时, 丁潇潇接到几个陌生来电,地址显示北城。想也没想直接挂断, 她乘电梯出了大门,一眼看到钟鸣的白色跑车。   “生日快乐啊, 小朋友。”一上车,钟鸣便送上祝福。   接过他递过来的礼品袋, 丁潇潇笑着道谢。   瞥了眼后视镜,钟鸣驱车递给她一瓶水,温声询问:“热不热?”   “还好。”丁潇潇把水放到腿上,扭身系安全带时,她的裙摆上卷, 露出贴着纱布的膝盖。   看到她腿上的伤,钟鸣皱眉问:“怎么回事?”   丁潇潇连忙把裙摆往下拉, 故作随意道:“不小心磕了下,已经不疼了。”   不想过多提及这个话题, 她自然追问了句:“让我定在伊甸,小雅是不是请了很多朋友?”   钟鸣还没去, 但就目前他已知的到场人数,确实不是少数。   “你们两个啊……人来疯。”钟鸣无奈笑了声, 停车等待红灯的空隙, 又瞥了眼后视镜, 熟悉的黑色豪车依旧跟在后面。   “今年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了。”想着近几年的这一天,他嘱咐着,“知道劝不了你们别喝酒,但一定要少喝,少喝明白吗?”   “不管小雅她们怎么劝酒,都别听她们的。”   话题成功被转移,丁潇潇点了点头说没问题,有了最近几次醉后糗事,她早就决定戒酒。   车子开入伊甸停车场,丁潇潇先一步下车等待,这时,一辆低奢豪车也开入了车库,看着熟悉的车型,她没忍住多看了两眼,陆南舒也有这辆车。   “走吧。”钟鸣开了车门朝她走来。   丁潇潇点了下头,与他并肩往电梯走。   不久前,她还拽着陆南舒的手在这撒娇,没想到再来,已经物是人非。   不想让自己过多沉浸在情伤中,丁潇潇收拾好情绪揉了揉脸颊,对着电梯镜露出笑容。   生日派对虽然是钟淑雅帮她张罗的,但出钱人是丁潇潇,所以他们只能在一楼玩。之前同学会请客时,陆南舒帮她买的单让她苦恼了好一阵,在两人谈恋爱后,她虽然强硬把钱转了回去,但依旧费了不少劲。   所以这次,她偷偷找了前台,嘱咐一会儿她本人会亲自过来结账,在这之前,无论谁来结账都不可收钱,前台的小姐姐点头回复:“好的。”   丁潇潇还是有些不放心,莫名觉得不安。   生日派对上有近二十人,这还是钟淑雅再三筛选斟酌下,只邀请的关系亲近的朋友。没办法,丁潇潇的人缘实在太好了,又因她的生日日期特殊好记,每到这天,都有不少人打电话送祝福。   【出来。】正和朋友们唱歌,丁潇潇忽然收到林洲发来的消息。   很神奇,只凭两个字,丁潇潇就能判断出发来消息的并非林洲本人,而是陆南舒。只是,他怎么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以为他又派人跟拍了她,丁潇潇有些生气,但做错的人是陆南舒并不是林洲,她总不能连林洲也拉黑。丁潇潇只能无视当没看到,谁知隔了几分钟,她再次收到消息:【五分钟后,我会亲自请你出来。】   看到这行话,丁潇潇火气上涌,忍不住啪啪打字:【陆南舒你又发什么癫?】   【你凭什么又跟踪我!!】   玩游戏输了喝了几杯酒,她酒气上头硬气不少,不管不顾的放狠话,【我们人多势众还怕你不成?你要是不怕被群殴,尽管进来找打!】   陆南舒丝毫不怕,竟还挑衅回了句:【那就试试看。】   这时,包房门被人敲了几下,推开。   丁潇潇吓了一跳,还真以为是陆南舒来了,等看清是侍应生,她松了口气。一旁钟淑雅咦了声:“这好像不是一楼的东西吧?”   “是的。”侍应生看了丁潇潇一眼,微笑回应,“是一位林姓先生送来的生日礼。”   “林?”钟淑雅茫然询问:“林什么?”   “是林洲。”丁潇潇及时出声。   晃了晃手机,她佯装平静解释着,“林洲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特意送过来了,他刚刚联系过我。”   钟淑雅没往歪处想,哦了声嘟囔,“他也来伊甸了?”   心不在焉应着,丁潇潇握紧手机内心狂怒,叮叮的提示音过后,新一条的消息弹出:【四分钟。】   又开始了!!   不得不说,陆南舒太会拿捏丁潇潇了,深知她的性情,他知道她最受不得催促,很容易乱阵脚。上次,他已经用这招将她骗到鸟笼去,不知他这次又想干什么。   【三分钟。】   丁潇潇的心已经乱了。   拿回设计稿后,她是真的打算和陆南舒当陌生人,最好再也不见面,可陆南舒似乎不想放过她,竟跟踪她来了伊甸,丁潇潇知道,如果她不出去,陆南舒真的会来找她,刚刚侍应生送来的东西,就是他的威胁。   【两分钟。】倒计时还在继续。   丁潇潇咬紧唇瓣,心跳都跟着加快。   她忍不住想,陆南舒进来会做什么?   无论做什么,他都能让场子冷掉,想到他最近的行为,丁潇潇不敢拿这件事赌,甚至担心陆南舒会直接带人来掳她,要是再和钟氏兄妹起了冲突,那就更难收场了……   不行。   有些话必须和他说清楚。   丁潇潇不想让朋友担心自己,也丢不起被陆南舒抗出包厢的人,只能选择退让。   顾忌到他上次做的事,丁潇潇快速编辑好定时邮件,半个小时候后,如果陆南舒迟迟不放人,它会自动发给钟淑雅和钟鸣,让他们到三楼找她。   现在,她借口要去卫生间,拒绝了钟淑雅的陪同。   一出门,她就在走廊遇到了林洲,大概等了她有一会儿了,看到丁潇潇出来,他舒了口气,不太好意思道:“我带你上去。”   丁潇潇不得不提醒他,“林洲,我已经和陆南舒分手了。”   “下次你要再帮着陆南舒算计我,我会拉黑你。”   林洲欲哭无泪,“可我管不了我哥啊。”   “但是你能管好你自己的手机。”此时,林洲的手机还在陆南舒手中。   .   有林洲在,丁潇潇好歹还放心些,至少陆南舒不敢过分乱来。   乘电梯上了三楼,林洲将她带到一间包厢前,贴心为她推开了房门。   包厢很大,里面灯火通明还放着音乐,走进去后,丁潇潇发现只有陆南舒一人。他坐在沙发上,面色比上次看上去还要苍白,清瘦的身形带有几分病态的阴郁。   “过来。”见丁潇潇进来,陆南舒掐灭手中的烟,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丁潇潇定在原地没动,看到桌前摆着一个漂亮精致的圆盒,像是蛋糕盒,“你又想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陆南舒掀眸看着她,弯唇露出浅浅弧度,眸中几乎看不出笑意,“当然是给你过生日。”   她不过来,陆南舒只能主动过来找她,牵住丁潇潇的手,他垂眸往下看了眼,关心问:“腿还疼吗?”   不等丁潇潇回应,他哦了声自顾自道:“看你对钟鸣笑得那么灿烂,想来也不疼了。”   丁潇潇炸毛道:“你是不是又派人跟踪我!”   不顾她的挣扎,陆南舒将她打横抱起,很有耐心解释着,“你拉黑我,又不接我电话,我在Birke外面等了你两个小时,你却跟着钟鸣走了。”   “还笑的那么灿烂。”最后几字轻飘,嘲讽意味十足。   知道丁潇潇在排斥什么,他抱稳人按压她的挣扎,“之前派人跟着你是为了保护你,不告诉你是担心你害怕。放心,以后由我守着你,不会再有人跟踪偷拍你。”   丁潇潇还是很气,被迫坐在他的腿上,用力挣了挣恼火道:“你要真这么担心我的安危,就该离开我。”   毕竟,当初绑架她的是陆家人,至今陆家还没给她个说法。   陆南舒沉默了。   撩开丁潇潇的裙子,仔细检查过她的膝盖后,他弯身拿开桌面的小圆盒,露出里面精致小巧的小恐龙蛋糕,“喜欢吗?”   丁潇潇说不喜欢。   陆南舒似乎早已预料,嗯了声淡淡道:“下次我再好好研究一下。”   这是他亲手做的?   丁潇潇愣了下,不由多看了眼蛋糕,小恐龙造型憨态可掬,尾巴上绑了只蝴蝶结,留白处用奶油写了一串缩写:【Tloml.】   The Love Of My Life.   正看着蛋糕上的字母发呆,屋内的灯忽然灭了。   啪——   敲开打火机,陆南舒将蜡烛插到了蛋糕上。   “还记得吗?你欠我三个愿望。”暖黄蜡烛驱散些微黑暗,照映陆南舒好看的侧颜。回忆起那年往事,他眉眼间的阴郁感被烛光驱散,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许多。   很巧妙,丁潇潇的生日是灿烂喧闹的儿童节,而陆南舒的生日是清寡萧瑟的清明节。   高三那年,有天丁潇潇跑来问他喜欢什么颜色,陆南舒敷衍回了句:“黑。”   “黑色嘛~”得知答案的小姑娘没有解释,晃动着马尾辫很快跑走。   然后没几天,丁潇潇神秘兮兮将他从校园里拉出,带他去了学校附近的宾馆。   在看到宾馆的那瞬,陆南舒的神色冷了,当即甩开她的手质问:“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天真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说是秘密。   她有些不解陆南舒的态度转变,但还是倔强将人拉去了房间,开门的那瞬,彩带金纸齐齐飘出,丁潇潇蹦跳到他的面前,张开手臂雀跃大喊:“陆南舒,生日快乐!”   那天,是他的生日。   丁潇潇为他‘精心’准备了一场惊喜,包间中的摆设装饰让他至今难忘。自知误会了丁潇潇,他表情好转几许,还是嘱咐了句:“以后别随便把男生往宾馆领。”   “知道啦。”丁潇潇哼了声,有些傲娇道:“我只领过你~”   看着那些所谓的精心布置,陆南舒的视线定在他的偷拍照片上,咬字很清晰问她,“你确定,这是要给我过生日?”   丁潇潇说对呀,“喜欢吗?”   陆南舒只是牵唇回了句:“挺好。”   那天的生日,是丁潇潇对他预谋已久的告白,为此还特意灌了几瓶酒壮胆。等到许愿时,陆南舒说他没有愿望,丁潇潇看着他的脸心念一动,轻轻问:“那你把愿望送给我好不好?”   丁潇潇的第一个愿望:【陆南舒要永远开心。】   第二个愿望:【丁潇潇要一直陪在陆南舒身边。】   第三个愿望:【陆南舒的女朋友是丁潇潇。】   丁潇潇当时是真的有些醉了,眼睛亮晶晶盯着他问:“你觉得,这些愿望能实现吗?”   陆南舒沉默片刻,掀睫平静凝视着她,“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丁潇潇愣了下,想起之前他送自己的新年愿望,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没关系。”可她仍不肯死心,强撑着笑作势要闭眼睛,“那我从心里再许一遍!”   陆南舒阻止了她。   生日这天,他还是把她惹哭了。   陆南舒从不知道,平日看起来那么活泼没心肝的姑娘,哭起来会那么伤心可怜。一向绝心冷情的他,竟一时心软为她松了口,只因想要让她止住眼泪。   后来,丁潇潇如愿成了他的女友。   初初确立关系时,正赶上丁潇潇的生日,他陪她去补过了一场生日。   绚丽浪漫的摩天轮下,陆南舒给她买了一个小蛋糕,两人站在路边,陆南舒为她挡住风口插上蜡烛,低眸催促,“许愿吧。”   丁潇潇摇了摇头,“之前你送了我三个愿望,现在我想还你三个愿望。”   陆南舒怔了下,还是之前那句话,轻弹她的额头无欲无求,“我没有愿望。”   “那就先欠着。”丁潇潇有些失落,但转瞬又高兴牵住他的手,和他穿着同样的情侣装,在他面前蹦蹦跳跳说着:“等你什么时候有愿望了,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实现!”   那时,陆南舒以为,他这辈子都用不上那三个愿望。   如今,他对着蜡烛轻轻闭上眼睫,许愿:“我的当当要永远开心。”   “陆南舒要永远陪在丁潇潇身边。”   “陆南舒是丁潇潇的丈夫。”   嗒。   蜡烛熄灭,包厢中恢复光明。   陆南舒望着丁潇潇问:“当当,这三个愿望你会帮我实现吗?”   记忆重回年少过往,丁潇潇心头酸涩难忍,眼泪即将冲出眼眶。她从没想过,陆南舒会在这个时候对她许愿,也没想过,那时将一颗真心捧给他的自己,会在此刻食言。   她将那年陆南舒拒绝自己的话,还了回去,“陆南舒,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陆南舒轻嗯一声:“我知道,所以我在心里也默许了一遍。”   “所以,当当,我的愿望能实现吗?”   丁潇潇捂住脸颊哽咽,“对不起。”   很艰难吐出后面的话,“我可能……没勇气帮你实现愿望了。”   时间已过半个小时,钟淑雅和钟鸣同时接到那封定时邮件,不顾林洲的阻拦,砸开了三楼包房的门。   钟鸣护着丁潇潇离开时,陆南舒靠坐在沙发上没动,只是淡漠凝着他们的背影,情绪不显。   林洲也不知该不该追,真是怕死了这样平静的陆南舒,见桌上的蛋糕一口未动,他小心翼翼问着:“现在该怎么办?”   陆南舒微微眯眸,冷淡靠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啪——   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响声。   跳跃的火光映入陆南舒眼中,丝毫不显暖意,就这样开开阖阖,看着火光熄灭又燃起,再一次闭阖时,手中的打火机突兀掉落在地。   “哥?”   “哥你去哪儿?!”看着陆南舒拎起蛋糕往外走,林洲吓了一跳,连忙追了上去。   车库,钟鸣正准备送丁潇潇回家。   打开车门,不等她上车,手腕忽然被人用力抓住。   回头,丁潇潇看到陆南舒不知何时追了上来,男人表情淡漠,漂亮的凤眸沉郁无光,看不出喜怒或其他情绪,但莫名让人觉得压抑。   “本来想亲自喂你吃的。”陆南舒将手中的蛋糕塞给她,嗤笑一声,“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不过没关系,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我不要,你拿回去啊……”丁潇潇反应不及,等想把蛋糕还回去时,陆南舒忽然按住她的后颈。   将人用力拉近,他低头堪称凶狠的亲吻,丝毫不顾在场还有其他人。丁潇潇有被吓到,手指一抖险些没拿稳手中的蛋糕,好在,陆南舒很快松开了她,又亲了下她的唇角道:“蛋糕我做了好久。”   “不想吃你可以扔掉。”这是她的权利。   不过不管是吃还是扔,他都要送给她。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   今年的儿童节, 大概是丁潇潇最难过的一次。   因为陆南舒的搅合,她头一次半路离场,还需要钟淑雅帮她招待朋友收场。钟淑雅完全没放在心上, 还有心情和丁潇潇开玩笑,“你以为我钟助理的外号是白叫的吗?”   大学时,丁潇潇直播手工品小火的时候, 就是钟淑雅每天跑上跑下,帮她管理账号处理手工订单, 同学们都戏称她是丁潇潇的助理。   现在,钟助理变钟总, 却还是经常帮她收拾烂摊子,就连她的哥哥都把她当亲妹妹对待。丁潇潇时常在想, 她前世该是做了什么大好事,才能认识钟淑雅一家人。   车子停在Birke酒店时,丁潇潇怀抱着蛋糕盒还在发呆。   看出她的情绪低落,钟鸣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如我带你去兜兜风?”   丁潇潇回过神来, 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刚刚陆南舒的行为太出乎意料,谁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大胆, 等钟鸣挂断电话急忙下车时,陆南舒已经放开了她。   大概是钟鸣将她护在身后的动作太刺眼, 陆南舒投来的视线极冷,要不是有丁潇潇和林洲拉着, 两人很可能会打起来。   想到陆南舒说的那些话,丁潇潇有些歉疚道:“对不起啊……是我连累你们了。”   因为工作和性格原因, 她身边的男性朋友很多, 和陆南舒再次恋爱后, 她也不是没和异性出去吃过饭。其他人还好,但只要一和钟鸣有关,陆南舒就会显.露出明显的排斥,丁潇潇甚至觉得,陆南舒对钟鸣的敌意,比他对程临的敌意还要大。   “你是说陆南舒刚刚对我的威胁?”   钟鸣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在意,“他说的没错,我手底下只有一个钟氏,能倚靠的也只有钟氏。盛世早年的确是北城一霸,可它现在呈衰败之势,陆南舒凭一己之力很难救回,就算有林洲帮他,可林家现在做主的还不是他林洲。”   并非自大,钟鸣很理智和丁潇潇分析问题,“实话来说,陆南舒想拿盛世压我,确实会给我造成不少麻烦,但我并非无法解决。更何况,盛世目前也不是他说了算,他敢拿盛世与我硬碰硬,就要做好一无所有的打算。”   就算陆南舒真那么疯,敢拿盛世做赌与他作对,陆家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陆南舒面对的并不是他一个敌人。   “所以放心,他没办法拿我怎样,我们钟家也有能力护你。”   丁潇潇没有吭声,并没有因为钟鸣的话而宽心。   她不懂商场上的事,也看不懂钟陆两家谁强谁弱,只是单纯不想给钟家找麻烦。   【潇潇,你若想钟家还安好,就离钟鸣远些。】这是钟鸣护着她上车时,陆南舒撂下的威胁。   以前她不会当回事,但以现在这人的疯劲儿,她不敢保证钟鸣的推测是对的。而且在她看来,陆南舒对盛世抱有很大的敌意,他可能巴不得盛世出事,哪怕钟鸣信誓旦旦说问题不大,她也不想让钟氏因她陷入风险中。   “好了,快上去吧。”钟鸣还要折回去接钟淑雅,低声嘱咐她,“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马上告诉我们,知道吗?”   丁潇潇点了点头,心里却不打算再麻烦他们。   要不是鸟笼的事让她有了阴影,她也不会警惕到给钟家兄妹发定时邮件,到底是连累了他们。   刚刚在车库中,陆南舒一改平日的冷淡,高高在上的姿态锋利又刻薄,简直令她心惊,“就算我们分手了,也轮不到你也教我做事。”   他凝着钟鸣,似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扯唇轻轻笑开,“钟鸣你可以试试,和我抢人是什么代价。”   ……究竟是她没看穿过他,还是他真的疯魔了?   当初冷清清那么美好的少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回到酒店,丁潇潇疲惫躺在了床上。   没一会儿,‘林洲’发来消息:【蛋糕好吃吗?】   风轻云淡的样子,就好像刚刚在车库里那些威胁,他都没有说过。   丁潇潇本就烦,看到他发来的消息更烦了,一言未发,她犹豫片刻,将林洲也拖入了黑名单,世界清净了。   尽管没打算吃,但蛋糕她还是提回来了,只因陆南舒说这是他亲手做的,试做了很多次才达到满意效果。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些微的哀怨,明显是在卖惨示弱,偏这招又牢牢捏准了她的命脉,这是她最缺也最需要的浓郁在意。可是,早干嘛去了呢?   经过一路折腾,漂亮可爱的小蛋糕已经塌陷损坏,只能隐约看出先前的轮廓。盯着蛋糕上的【Tloml】又有些失神,丁潇潇迟钝反应过来,这好像是热搜段子里的手短短小恐龙,所以,那条段子他也看过吗?   他在那么早就开始关注她了?!   叮——   又有消息弹出,是谢祺发来的生日祝福:【姐姐生日快乐哦~】   【礼物早就准备好了,但我最近忙着复习没时间去寄,等我考完亲自给你送去。】   丁潇潇差点忘了,还有几天谢祺就要高考了。   想到最近的事,她回了句:【好好考试,过两天我去榆江看你。】   【别过两天了!!】谢祺发来一串感叹号,【姐姐,不如你来陪我考试吧。】   “……”   时隔几年,丁潇潇决定回一趟榆江。   钟淑雅得知后表示赞同,“出去走走也好,最近店里不忙,有我盯着你放心去。”   丁潇潇准备带着iPad等吉祥物设计稿,她再次承诺,“等我回来,一定把完稿给你。”   “我可真是信了你了。”钟淑雅嗤了声摆手,“等了那么久也不差这几天了,你慢慢磨,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整好心情,等到了暑假档,有你忙的时候。”   “榆江有几处地方不是景色很好吗?”她出着主意,“趁这个机会,你多出去走走,说不定能找到新灵感。”   丁潇潇也正有此意。   司旸剧组所在的古县城水州,是她儿时和奶奶住的地方,前些天随着司旸与白桃桃的绯闻曝出,勾起了她对那个地方的回忆,此次回榆江,除了陪谢祺考试,她也是想重回旧地看看。   丁潇潇想奶奶了。   “潇潇姐,你要去榆江吗?”她与钟淑雅的对话,被奚乐可听了去。   最近她长胖了些,脸颊变圆长了些肉,衣裙宽松遮挡肚皮,要是不细看的话,不会有人想到,她是个怀孕近五个月的孕妇。   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她小心翼翼问着:“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自从司旸进组后,只回北城看过她一次,待了一天就匆匆离开,其他时间都是保姆和婆婆陪她。最近一段时间,婆婆不知在忙什么,面色沉重很少来陪她,让她很是不安。   奚乐可说,她与司旸很少吵架的原因,就是她从不在网上看有关司旸的消息,无论好坏。   很早很早之前,司旸刚火起来时,网上天天有人爆料说他有女友已婚,司旸的工作室只能一遍遍澄清立他的单身人设。这个时候,奚乐可再刷到他与其他女星互动的视频,可想而知又多难受。   从那之后,她就再也不看网上的消息,每当身边有不知情的朋友提起司旸时,她也会自觉屏蔽信息借口离开。比起听别人口中的司旸,她更想见到真正的司旸,她的老公司旸。   大概是怀孕后,她实在太缺少陪伴,当MISS的店员再提起司旸时,她没有回避而是听了几耳朵,结果听到了自己老公与自家老板的绯闻八卦,甚至才知道,MISS公开回怼司旸工作室,正在与璀光传媒打官司。   这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为了了解实情,不得不去网上搜索相关消息。至此,潘多拉的魔盒打开,各类杂七杂八的绯闻冲入她的眼睛。   在查清楚司旸与丁潇潇的恩怨后,奚乐可并不怪丁潇潇不给司旸面子坏了他的名声,而是她觉得,司旸处理热搜的方式称得上忘恩负义。   这与司旸告知她的情况完全不同。   “我想去找他了,我好想他。”这是奚乐可对丁潇潇说的理由。   这么久没见面,她确实很想司旸,同时也想把事情问清楚。前些天的视频,她也看到了,司旸与白桃桃含笑说话的模样让她感到不安害怕,恨不得马上飞到司旸身边,把一切问清楚。   就这样,两个姑娘一起去了榆江。   飞机落地后,奚乐可直奔水州县,丁潇潇则在谢祺的考场学校附近订了酒店,与霍梅给谢祺订的房间只隔几间房。   谢祺的爸爸在电视台工作,没时间陪他考试,而他的姐姐在外省上大学也在赶学期作业,目前明面上,是霍梅陪他高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暗地里,是丁潇潇给他鼓舞打气,每晚和陪他复习聊天。   时间很快到了高考那天,丁潇潇留在酒店等谢祺回来。   她不敢随意出来逛,担心会遇到霍梅,所以当网上爆出最新热搜时,她最先看到。   【爆!司旸工作人员疑似推搡私生出意外,现场惊现救护车。】   【私生粉疑似孕妇,目前已送往医院,情况危及,正在紧急手术中。】   看到最新几条热搜,丁潇潇心中涌现不好的预感,点进视频一看,果然看到奚乐可的身影。在一片嘈杂模糊中,不知谁先说了句:“你别碰他啊。”   “不要靠他那么近好不好,你是谁啊。”   紧接着,奚乐可摔倒,镜头摇晃,人群中出现尖叫惊呼,有人大喊道:“她流血了,快来救人!”   现场一片混乱,视频终止。   这是什么情况?!!   丁潇潇懵了,想也不想给奚乐可打去电话,无人接通。   大概是事情闹得太大,对司旸不利,没多久,璀光传媒下场开始降热搜控评。尽管最早的爆料视频已被删除,网上仍旧有不少人偷偷传播视频。   MISS的很多员工也看到了热搜,纷纷在群里艾特奚乐可,胡田语还开玩笑道:【视频中的女生好像你哦,小可,你不会背着我们偷偷去追星了吧。】   迟迟没得到回复,群里热闹了一会儿突兀安静,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大家都联系不上奚乐可,只能在这里干着急,一直等谢祺高考结束,网上才出现一条最新爆料:【我是医院的护士我来说,网传的那位私生妹妹确实是个孕妇,人送来时没了半条命,司旸身上还沾了她的血,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我只能说,大人没事但是孩子无了,司旸一直陪到人手术后,之后就被工作人员拉走了。】   【还有!!那位妹妹不是私生粉不是私生粉真的不是私生粉!!过多的内情我不敢说,大家可以再扒扒看,是个惊天大料。】   这条爆料不足半个小时,就被删除消失,但丁潇潇还是看到了。   随着谢祺高考结束,他跟着霍梅回家,之后几天安排了满满的饭局活动,暂时抽不开身。他很想让丁潇潇跟着一起回家,但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只是在退房前,偷偷来见了丁潇潇一次,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   “我这几天要去趟水州县。”丁潇潇委婉给了他答案。   按照原计划安排,陪谢祺高考完,她就会去水州与奚乐可碰面,现在奚乐可情况不明,但水州她依旧要去。   “那姐姐还回来吗?”谢祺眼巴巴问着。   丁潇潇摇头说不知道,最近的热搜打乱了她的行程,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谢祺点头,“等我忙完这几天,要是姐姐还在榆江,我就去水州找你。”   丁潇潇说好,当天就拖着行李箱去了水州古县。   她来榆江大概五天了,这五天里,除了钟淑雅偶尔给她发消息,再也没有陌生号码出现骚.扰她。几乎是她刚到水州,奚乐可就打来了语音电话,她虚弱道:“潇潇姐,你可以来医院陪陪我吗?”   她有些哽咽道:“我好怕,我现在一个人在医院,我真的好难过……”   丁潇潇没办法拒绝。   奚乐可就在水州的医院住院,外面蹲着不少记者想要借机采访。因为司旸的身份太敏感,现在他待在剧组没办法过来,只能派保镖守在门外。   丁潇潇的到来,司旸大概不知道,所以保镖不允许她进入病房。同样被拦在门外的,还有一名高挑漂亮的女人,她戴着墨镜皮肤很白,不急不恼温声问着:“你们是陆彬文手底下的人吧?”   “知道我是谁吗?”不知是给谁打了个电话,很快,保镖恭恭敬敬让开了路。   注意到一旁的丁潇潇,她摘下墨镜弯了弯唇,漂亮的眼睛像是钩子望过来,“要一起吗?”   是赵芬妮。   藏在袖中的手指蜷缩,丁潇潇迟缓点了下头,没有推拒,“谢谢。”   赵芬妮扬着红唇沾染笑意,温温柔柔道:“不客气哦。”   刚刚做完手术,此刻的奚乐可正虚弱,司旸雇了护工来照顾她,但到底是陌生人。一见到丁潇潇,奚乐可就哭了,情绪激动喊着她的名字:“潇潇姐……”   赵芬妮站在一旁,将带来的果篮放到桌上,几乎没有开口说话。   奚乐可是在剧组门口出的事,虽说这件事和剧组关系不大,但整个剧组还是因此停工了好几天,赵芬妮是作为制片方过来慰问的。   当然,她还有些话想和奚乐可说,但因为偶遇了丁潇潇,这些话只能先吞回了肚子里。有她在,其他两人也没办法放开交谈。   “你们先聊吧。”目光直勾勾盯着丁潇潇的脸看了几瞬,她适时开口,“没什么大事,我等下次再过来。”   奚乐可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只是紧紧抓着丁潇潇的手寻求温暖,丁潇潇抬头看向她,不知该怎么回应她,只能再次道了谢。   “孩子,我的孩子没有了……”奚乐可还沉浸在悲伤中。   她是瞒着婆婆和司旸偷偷来榆江的,等到了水州,才给司旸打了电话,被他骂了一顿仓促接入酒店。   她的身份太特殊了,司旸又将她藏得很好,所以就算是圈里人,也很少知道奚乐可的存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同样如此。   因她来的太突兀,司旸没有准备,也没及时和身边的工作人员沟通,因此才会发生视频中的误会,她被工作人员当成私生粉推搡,场面混乱下,奚乐可没有站稳从台阶上摔下,酿成眼前悲剧。   她的孩子没能保住,在她清醒过来初初得知噩耗时,她最需要的老公却来不及抱抱她,就被经纪人拉走。   司旸有意不让她接触外界,此时的她身边没有手机,所有的消息都是借护工的手机知道。   她看到了有关她的热搜,各种水军污蔑钉死了她私生粉的身份,甚至造谣她经常跟踪司旸、精神不正常,不少粉丝和围观路人都在咒骂她,认为她流产是罪有应得。   可她做错了什么?!   她是司旸的妻子,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辱.骂污蔑?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她此刻最依赖需要的老公,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为什么要做演员。”奚乐可哭着道:“我现在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我好难过,这样的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我宁可他只是普通人……”   丁潇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情绪被她感染,眼睛酸涩也有些想哭。   失魂落魄从病房出来时,她没想到赵芬妮还在,女人靠墙刷着手机视频,看到她出来打了个招呼,“丁……潇潇?”   丁潇潇颤了颤眼睫,看向她,“你认识我?”   “当然。”轻挑眉梢,赵芬妮微微歪头,“我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了,高中的你很可爱。”   让人印象深刻。   丁潇潇愣了下,没想到自己会被夸。她很想说,她也在很早之前就见过她了,漂亮到让她自卑。   明明是最社牛活泼的少女,在赵芬妮面前,却像熄灭的火焰死气沉沉。沉默间,她不主动开口,只能赵芬妮主动提,“要聊聊吗?”   丁潇潇摇了摇头,“不了吧。”   她已经和陆南舒分手,对于他周围的一切都不想知道了。   她想走,反而被赵芬妮握住了手腕。女人笑了几声,对于她的排斥有些意外,“难怪要找我帮忙,看来陆南舒这次真的玩脱难收了。”   有些话她早就提醒过他,但他不肯听,如今也算是活该了。   “潇潇妹妹。”想起陆南舒的嘱托,赵芬妮低眸,温柔摩擦她的手腕,靠近几分问:“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和陆南舒的关系吗?”   “陆南舒可是藏了很多秘密没告诉你哦。”   陆南舒不愿说和说不出口的,她都可以告诉她。   作者有话说:   不知不觉三十万字了,超出了我的规划= = 第63章   .   水州是个慢节奏的小县城, 这里山清水秀,处处遗留历史痕迹,早年是个安逸落败的十八线小城, 近年因古城美景出现在大众视野,招来了一众剧组在这取景拍戏,司旸剧组的驻扎, 将水州炒的更为热闹。   丁潇潇记得,她儿时跟奶奶来河边时, 这里都是些小摊小贩,如今河岸成排瓦房新修, 挂着古色古香的灯笼成了河岸街,每到晚上, 河边灯火通明烛火摇曳,隐约窥现古时风光。   从医院出来,正值中午,赵芬妮开车带她来了河岸街。   大概是刚刚赵芬妮的表情太过耐人寻味,丁潇潇到底做不到完全绝情, 闷声跟她来了这里。   “到了。”车子停在路口,赵芬妮带她步行走到一家甜水店, 挑了处靠窗安静的位置。   “先说什么好呢?”捏起菜单随意瞥过,她点了两份糖水小吃, 托腮望着丁潇潇,“不如就先给你说说, 我和陆南舒怎么认识的吧。”   自出生起,赵芬妮就是赵家千娇百宠的小公主,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比陆南舒大两岁。而陆南舒呢?   明明是陆家正大光明的孩子, 却因母亲出身普通不被陆家接受,后母亲病故,父亲与陆家决裂带他出国,少年时期的归来,也只是陆老爷子拿捏陆瑾盛的筹码,所以他宁可自己出来住也不回陆家。   陆家不承认他,他也不认陆家。   就是这样截然不同毫无共同点的两人,是因何相识的呢?   “是因为你。”赵芬妮平静吐出当年的真相。   丁潇潇怔了下,眼睛睁大不敢置信,“我?”   老板端着两碗杨枝甘露上桌,赵芬妮将其中一碗推到丁潇潇面前,笑吟吟肯定,“是啊,就是因为你。”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时间是在陆南舒陪丁潇潇拿完毕业证之后。   “陆瑾盛知道了你们谈恋爱的事,他勒令陆南舒和你分手,他不肯,陆瑾盛便把我介绍给了他,想让他知道,这世界上的好女孩儿很多,不缺一个普普通通的你。”说到这里,赵芬妮眸中闪过一丝讽意,就连唇边的笑也凉了。   ‘普普通通’四字刺痛了丁潇潇,长睫垂落,她眸中的光暗了。   “怎么?这就自卑了?”赵芬妮敏感察觉到她的情绪,好笑道:“普通并不是贬义词,别人也没资格对你下定义,这世上好女孩儿的确千千万,可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叮叮——   用勺子轻搅甜水,灿烂明媚的阳光下,赵芬妮细瘦的手背肤色白腻,像是上好的瓷器。   她垂着眸继续道:“与陆南舒见面后,我将陆瑾盛的意思转达给了他,并表明我比你优秀千百倍,比你更适合他。你知道陆南舒怎么回答我的吗?”   那年,两人被长辈刻意安排在安静的花房中,留给他们独处交流的机会。   少年穿着清雪似的衬衫,冷清清站在窗前,留给她的背影修长又冷漠。赵芬妮轻抿咖啡,慵懒随意的姿态倾泻傲慢,很轻蔑放话:“一个单亲家庭长大的普通女孩儿,能给你带来什么?”   “她好像从小就没爸爸吧?仅有的妈妈也不管她,把她丢在陌生城市不闻不问,啧,这样看她还挺可怜的……可我听说,在这种畸形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心里都不健康呢。”   “陆南舒,你何必跟你爸作对呢?我明明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看了近半个小时的背影,因她这几句话终于有了反应。赵芬妮看到他转身看向了她,漂亮的凤眸流泄点点金棕,是极为凉薄的色泽。   居高临下凝着她,陆南舒牵唇说了第一句话,“你是个什么东西?”   艳靡皮相下包裹着枯腐灵魂,这是陆南舒当时对她的评价。   想起这些,赵芬妮摸了摸自己的眼尾,后靠到椅背上。   铺垫到这已经足够了,瞥见对面姑娘失神的模样,已经达到她的预期,所以她直截了当道:“实话和你说,当年我对陆南舒没兴趣,他对我也极为厌恶。但是没办法,我需要一个男性朋友帮我挡麻烦,而陆南舒也需要我来为你抵挡伤害。”   合作是她主动提的,陆南舒并不怎么情愿。   除了那次花房初识,后面两人又遵循长辈的意愿见过几次,那日丁潇潇在锦绣荣城见到的画面,其实是赵芬妮擅自找去请他帮忙,所谓的低头听赵芬妮说话,实则是他看到了赵芬妮的手机屏幕。   她的手机上,保存了一张来自陆南舒朋友圈的照片,照片中有丁潇潇的身影,她将此设为屏保。   安静的车厢内,陆南舒低眸删了照片,很是阴冷警告她,“离她远点。”   “这样说你听明白了吗?”赵芬妮咬字清晰道:“我和陆南舒没什么关系,一定要攀扯的话,那也是随时崩裂的合作关系。”   竟……只是合作关系?   太过杂乱的信息,丁潇潇有些难以消化。   任她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深埋在她心中多年的心结,竟是这样荒谬的真相。她摇了摇头,不太信任道:“我看到你给他发的信息,你喊他宝贝。”   如果不是很亲近的关系,她为什么要这么喊?   赵芬妮挑了下眉,“你要是愿意,我也可以喊你宝贝。”   她也没想到,自己恶作剧下的玩笑,竟让陆南舒的小女友抓个正着,难怪自从见面后,他没给她一个好脸色。   丁潇潇被她噎了下,莫名觉得赵芬妮有些不正经,她继续揪问题:“我还看到他来酒店接你。”   “嗯,这倒是真的,而且还是他主动要求的。”赵芬妮大大方方承认,“那个时候,你应该和他陆彬文见过面了吧?陆南舒是担心他盯上你,拿我出来迷惑视线。”   毕竟,陆彬文不敢动她。   想到什么,她特意多解释了句:“当初你们分手后,我们的合作终止,互删联系方式没再见过面。是去年,我们在国外相遇,交谈后决定继续合作,并且互换了联系方式。”   那条短信,是赵芬妮发给他的第一条信息,‘宝贝’的称呼是她心情不好下的恶作剧,没想到会直接被陆南舒拉黑。   “他说他不知道那是我,以为是哪里来的神经病。”这是赵芬妮回国质问他时,陆南舒的原话。   “毕竟合作还要继续,他现在多的是地方需要我帮忙,所以只能将我的号码从黑名单拖出,这个可以理解吧?”所以,陆南舒当初没有骗她,把号码拉入黑名单的举动也并非安抚她,他是真的不知道那是赵芬妮。   “可是你们一起来了榆江。”对于赵芬妮的话,丁潇潇始终抱有质疑,没办法,她实在是被骗怕了。   想起那晚戛然而止的约会,熟悉的苦涩感上涌,丁潇潇低头喝了一勺甜水,“他为了你,半路抛下我去接你,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真的感受不到……他对我的在意。”   赵芬妮微微颦眉,“谁说我们是一起来的榆江?”   得知那晚丁潇潇在电影院附近,她哦了声平淡解释:“我站那儿等的可不是陆南舒,而是买奶茶的朋友。虽然我不知他为什么会半路抛下你离开,但有一点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顿了下,赵芬妮说:“陆家一直有派人监视他。”   “这么多年了,陆家还是那么恶心。”她啧了声感叹陆家人的手段,“我猜他突然丢下你,是发现了周围有人跟踪拍摄,至于什么都不告诉你,这就是他的问题了。”   这点与她赵芬妮没什么干系,她不需要解释,“我是在陆南舒来水州后,隔了几天才跟来。”   也就是她发告白朋友圈的那天,但告白的对象可不是陆南舒。   “他回北城好些天了吧?”赵芬妮拿起手机敲敲点点,漫不经心回道:“我来后可一直没走呢。”   看了眼备忘录,她一口气又解释了几件事:“白桃是我妹妹,也是我把她塞入的璀光传媒,她的后台不是陆南舒,是我。”   “酒店的视频我也问清楚了,那晚白桃和陆南舒住同家酒店不同层,他们不熟,唯一的联系是我,那天是第一次见面。”说着,赵芬妮晃了晃手机,“我有白桃助理的联系方式,确认当晚她待在自己房间,你要看证据吗?”   这与陆南舒的解释也对上了。   看着她印有桃子的粉嫩手机壳,丁潇潇愣了下摇头,“不用了。”   视频的绯闻她从没信过,只是气陆南舒的态度。   赵芬妮嗯了声没有强求,收回手机塞入口袋,“所以,还有什么疑问吗?”   她催促道:“趁着我现在还有时间,都可以解释给你听。”   丁潇潇想到她在医院的低喃,心中有了猜测,但还是想问个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按赵芬妮形容的关系,她和陆南舒之间是纯粹的互惠关系,这一切的初始是为了她丁潇潇。如今丁潇潇和陆南舒分手了,合作再次崩裂,赵芬妮没理由来蹚这趟浑水,还要耗费时间给她解释这么清楚。   “还能为什么?”赵芬妮看着她,倨傲感丝丝流泄:“当然是陆南舒求的我。”   之前种种,丁潇潇已经对陆南舒彻底失望,根本不愿听他解释。眼下他状态不好,他越靠近丁潇潇就会越排斥他,就算陆南舒强行将一切解释清楚,丁潇潇也不见得会信。   心病还需心药医,既然两人的分手有一部分原因是因赵芬妮,那这些话由她来解释最好不过。   “本来我是要回北城的,没想到你会主动上门。”这样,倒也省了她的事。   果然如此。   丁潇潇的猜测得到验证。   见眼前的姑娘垂下脑袋,重新陷入沉默,赵芬妮眯了眯眸,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又拿出了手机。   咔嚓——   手机发出突兀的拍照声,画面定格。   丁潇潇茫然看向对面,见到赵芬妮平静收了手机,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丁潇潇摇头说没有了。   赵芬妮细细看着拍下来的照片,被她的乖顺取悦到,弯唇笑着道:“既然这样,那我送你一个有关陆南舒的秘密。”   刚要说不需要,赵芬妮又补充了句:“这个秘密,大概与他对你的态度有关。”   丁潇潇心动了。   她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这么久来,她最不解的就是陆南舒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尽管很想知道,但既然陆南舒不想说,那她不如就这样糊涂的过下去。   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就算赵芬妮解释清楚了所有事,可他们之间依旧存在其他问题,那才是最致命的地方。   “不行哦。”赵芬妮稍显强势,“你越不想听,我越是要说。”   “这几天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陆南舒长期被陆家人跟踪,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狗仔的踪迹呢?除非他是故意的。”故意让狗仔拍到,故意引起他与白桃桃的绯闻,故意把白桃桃暴.露在人前,暴.露在陆家人面前。   在她眼皮子底下利用她的人,这可不能忍啊。   “既然他不愿告诉你,那我必须给他找点不痛快。”   赵芬妮敲了敲桌面,“我刚刚和你提过了吧,陆南舒的母亲是病故,但据我调查,恐怕没那么简单。”   赵芬妮是个很谨慎的人,早在决定与陆南舒合作时,她调查的不只是丁潇潇,还有陆家。   “外面都在传,陆瑾盛当年与陆家决裂,是因他的妻子不被陆家接受,因爱断绝关系。我这人好奇心挺重的,就顺势查了查他的妻子,那就是陆南舒的母亲,发现了些有意思的地方。”   陆南舒的母亲名叫南素素,孤儿院长大,与陆瑾盛是在学生时期相识相爱,在他提出想结婚时,陆老爷子强烈反对,于是两人私奔离家。   后来,南素素怀孕了,陆老爷子松口同意了结婚,但不允许他们办婚礼,并要求南素素必须住在陆宅,陆瑾盛同意了。   之后五年,赵芬妮几乎查不到任由有关南素素和她生子的消息,只收集到一条疑似她自杀未遂的信息,还不能保证真实性。   再之后,就是南素素病故、陆瑾盛带陆南舒出国,没几年,盛世走向落败,陆老爷子意识到陆瑾盛对盛世的重要性,以死相逼要求他们回国,却只盼回了他这个并不怎么喜爱的孙子。   “故事说完了,你不觉得南素素查不出消息的那五年,很怪异吗?”赵芬妮点出问题。   丁潇潇没说话。   对于陆南舒的身世,她确实不了解,陆南舒也从不肯说。单看赵芬妮说的这些内容,她并没觉得哪里不对,但一结合陆南舒对盛世、陆家的态度,她不太确定说道:“南素素在陆宅过的不好?”   “何止是不好。”赵芬妮被她这句话逗笑了,“我忽然知道,陆南舒为何什么都不告诉你了。”   把人性中的恶展露在干净美好的少女面前,会破坏她原有的认知。不只是不想说,陆南舒大概也不敢说。   “南素素大概不是病故。”赵芬妮直说了,“我后来查到,在南素素死后,陆家来过警察,但后来不了了之。”   “还记得前段时间的绑架吗?”她冷笑了声:“陆南舒借司旸之手,拿到了陆彬文犯罪的证据,那里面记录的可不止是他杀人放火那么简单,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和陆家其他人有关。”   “我猜,里面也有关于南素素的死亡之谜。”不然,陆南舒不可能为了内斗,如此大费周章。   丁潇潇听傻眼了,她不太敢确定赵芬妮想表达的意思,“你是说……南素素是被陆彬文杀的?”   “可能不止哦。”想到如今官司缠身的陆修德,赵芬妮将自己的猜测往更大了说:“她很可能,是被陆家谋杀而亡。”   不是一人所为,而是一群人犯罪。   空白的那五年,南素素究竟经历了什么?那个时候,还是孩子的陆南舒又在哪里?   丽日当空,暖阳晒人,丁潇潇竟觉得浑身发冷。   “……”   赵芬妮走后,丁潇潇在甜水店坐了好一会儿。   杨枝甘露入口清甜,却甜不入她的心里,回想着刚刚的对话,她记得赵芬妮最后说:“比起你单亲的普通家庭,光鲜亮丽的陆家却想吃人的魔窟,就算陆南舒不承认陆家的身份,但他依旧是陆家人。”   “这样一对比,该自卑的不是你,而是他陆南舒。”   面前笼了阴影,有人坐到了她的对面,以为是赵芬妮去而复返,没想到来的人是陆南舒。   好似自从他们分手,陆南舒就变得病恹锋利,阴晴不定的性子深刻了他的五官,阴郁感完全覆盖之前淡漠干净的气息。   “好吃吗?”见丁潇潇抬头,陆南舒开口问了句。   褪去衬衫正装,他戴了顶鸭舌帽,黑衣黑裤年轻的像是学生,却没有丁潇潇记忆中的淡漠少年气息。   丁潇潇愣愣看了他几瞬,捏紧勺子涩声:“不好吃,很苦。”   对于他的到来,她竟不觉得意外,多天的不联系已经说明了问题,只是她无法确定,“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南舒抬睫看着她,眼睑阴影笼罩加深乌青色,很缓慢说道:“你去榆江的当天,我就在。”   一趟航班,同一家酒店,共同来的水州。   如果丁潇潇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他一直在她身边。   “赵芬妮都和你说了什么?”   仔细观察丁潇潇的表情,并不在他预期之内。   丁潇潇摇了摇头,声音闷闷道:“我和你分手,从不是因为赵芬妮。”   陆南舒眸色转沉,轻扯嘴角平静道:“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   不只是丁潇潇明白,就连陆南舒自己也清楚,他与丁潇潇之间横隔的不只是赵芬妮,还有更深层次的阻碍。但凡他给足丁潇潇信任,但凡他处理好陆家的烂摊子,或是将一切袒露给她,丁潇潇不至于离开的那么决绝。   “现在,你愿意听我解释了吗?”解决了最简单的赵芬妮,其他的事只能由他亲自来。   丁潇潇有些讨厌这样的他。   她有些后悔,后悔不该找这么聪明的人当男朋友,被人吃透了解后,她生出几分恼羞成怒的无力感。陆南舒实在太聪明了,他找赵芬妮来解释的举动,完全在她意料之外。抛除了这项阻隔,丁潇潇对他的排斥心没那么严重了。   她被气红了眼眶,倔强问了句:“我要是还是不肯听呢?”   “当初你什么都不肯说,凭什么你现在想说了,我就一定要听。”   陆南舒表情都没变一下,敛着眉眼轻嗯了声:“所以这都是你的权利,你现在要是不愿意听,等你以后想听了我再说。”   还真是善解人意说的漂亮。   “你少在这给我装。”不只是陆南舒了解她,丁潇潇虽看不透他,但对他也有一定的了解,她气恼道:“就算我不听你解释,你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赵芬妮等着我吧?”   以陆南舒强迫症的性格,他定会想尽办法,利用任何方式,将他想说的话说给丁潇潇听。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本章补发20枚红包~   好久没叨叨了,今天给分享我新鲜出炉有点带劲的梦。   梦中,女主被迫在某个国家酒店封禁,掌管那个区域的大人位高权重,存在严重的心理疾病。   第一次与女主见面,他高高在上表现的很冷淡,之后下属常说,最近那位大人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侧面揭露是变态的心理洁癖。(他刚出场的时候,旁白的我在梦中可惜,只是大人吗?那他上面肯定还有BOSS,不带劲了。)   有次女主有事想逃出去办事,和弟弟约好一起去,女主弱兮兮的,弟弟就把唯一的通行证给了女主,自己爬墙出去了。   女主拿着通行证,在经过大门时,遇到了那位大人,中间内容我记不清了,就记得大人说要带女主出去,女主犹豫着同意了。   刚出大门,女主看到了门外的黑车,心里不安感浓郁,后悔不想出去了。就在她转身想跑的时候,眼前一黑晕倒了,大人顺势将人抱到了怀中。(这里身高差,体型差!以及梦中的我呐喊,说好的洁癖呢?怎么抱的那么顺手!!)   大人把人往黑车上抱,是要拐到自己家里藏起来。   只是不等上车,女主的爱慕者1号外国男出现,要求男主放了女主,爱慕者1号是某属国王子,男主看出他喜欢女主,没有废话,果断掏枪射.杀。   于是,爱慕者1号噶了,死时他想,早知道那天就对女主告白了。   大人当时心理描写:(暴戾)爱慕者1号废物,属国无用,(迁怒)整个国家一起灭。   紧接着,这一幕对女主的弟弟发现了。   男主又掏.枪把弟弟杀了= =好狠一男的。(旁白的我大喊,做事这么绝是想BE吗,这文换我我可写不下去了!)   门口横了两具尸体,竟无人敢管,这个时候大人发现察觉怀中的变化,女主有了苏醒痕迹,于是低头看向女主的脸……   然后我被闹钟吵醒了呜呜呜呜好想继续看,就像在看全息电影,我用文字描述出来没那种调调。   我觉得应该是星际强国背景,男主气质身形不是我喜欢的斯文漂亮挂,看不清脸,一身墨兰西装(我还在梦中吐槽,这不是我的菜啊),很高很壮。对待下属很阴狠,高冷暴君的那种,但对待女主会不自觉温和。属于一见钟情。 第64章   丁潇潇没有猜错。   透过他黝暗无波的瞳眸, 她看出了陆南舒对她的执着。   无力靠到座椅上,丁潇潇低落道:“我真是看不透你,有时候总觉得你很爱我, 有时候我又觉得……我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   就像此刻,她明显感受到陆南舒对她的在意,可只要联系到先前发出的事, 她又不敢确认这份在意几分真,几分假。更怕随着她点头重新接纳, 这份爱意又会消失无踪。   “你想说就说吧。”丁潇潇累了。   想起刚刚赵芬妮那番话,她有些刁难道:“不如你先和我讲讲, 你和陆家的关系。”   她很清楚,陆南舒排斥这个话题, 果然,一提陆家,陆南舒眸色转冷。   注意到丁潇潇的表情,他微微眯眸,“你不用激我, 闹到现在的局面,就算你不问, 我也会告诉你。”   他和陆家还能是什么关系呢?当然是——   “仇人。”   从丁潇潇的语气中,陆南舒判断出赵芬妮和她说了什么, 闭了闭眸不准备再隐瞒,“我妈是被陆家人逼死的。”   五岁之前, 陆南舒和南素素一直住在陆宅。   陆瑾盛很忙,他是几个孩子中最得宠也最聪明的那个, 尽管他违背陆老爷子的意愿, 娶了一个普通女人为妻, 但不得不承认,只有他有能力做大盛世。   “表面上,陆家人对我们很好,但只要陆瑾盛离家出差,陆家人就会变脸虐待我们。”   针对、殴打、欺辱,是南素素每天都要经历的事。陆老爷子冷眼旁观,年幼的陆南舒什么都不懂,南素素默默忍受这一切,直到他五岁那年,陆瑾盛发现南素素出轨。   怎么发现的呢?是陆瑾盛当场抓获。   两人在酒店相遇,他在走廊看到了衣衫不整的南素素,愤怒质问下南素素晕倒,送去医院却发现她又有了身孕,而她怀孕的这个期间,陆瑾盛一直在外出差。   所以,孩子不是他的。   “当时,是陆修德最先跳出来指责出轨,可陆家翻遍酒店监控也没能找到奸夫,再加上陆瑾盛查出更多的开房记录,我妈情绪崩溃,开始自虐精神失常。”   起初,南素素还会极力反驳自己什么也没做,她希望陆瑾盛相信她,但又什么原因也不肯说。后来,她被关在房间经常大哭大笑,说恨陆家所有人,会打陆瑾盛泄愤,还挑衅承认自己的放.荡出轨。   一个惠风和畅的白天,趁着陆瑾盛外出无人看守,南素素偷藏水果刀割腕自杀。   之后没多久,有人偷偷给陆瑾盛传递消息,说南素素在陆宅一直被欺辱,过得并不好。说到这里,陆南舒语气一顿,想到什么弯唇笑了,“陆宅没人敢和他说实话,陆瑾盛只好来问我。”   “他问我,那几位叔伯对妈妈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怪异行为。”   “我说,我曾看到过他们把妈妈压入泳池,但妈妈说叔叔是在教她憋气游泳。”那个时候,他只有两三岁,南素素说什么就信什么,她让他保密他便不说,直到随着他成长,逐渐意识到那些场景的不对劲儿,但已经太晚。   丁潇潇心中掀起波涛,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看出她的畏惧,陆南舒笑了声,像是在平静讲述别人的故事,还抽空关心她的情绪,“还要继续听吗?”   指甲掐入掌心,丁潇潇对上陆南舒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这是多年来她距离陆南舒最近的时候,也是她第一次接近最真实的他。这个时候,就算她怕了也不忍心拒绝,所以面上不露声色,只是嗯了声:“听。”   陆南舒笑了声,靠到椅背上悠悠继续,“事情暴露后,陆瑾盛与陆家闹翻,陆修德几人咬死南素素出轨一事,陆彬文还说,因为他长期不在陆宅,南素素试图勾.引他们几兄弟,他将人按入泳池,是为了让她清醒涨涨教训。”   不然的话,她为何什么也不敢告诉陆瑾盛呢?   陆瑾盛信了。   此后,他带陆南舒长期定居国外,面对陆老爷子的示弱不予理会。直到陆老爷子以死相逼,陆瑾盛才将陆南舒送回国内上高中。   “我回陆家,不是为了抢权,而是为了毁了陆家。”就算南素素出轨证据确凿,陆瑾盛却还是爱她。   他恨透了陆家人,认为是他们造成了他婚姻的惨剧,午夜梦回,他细想南素素在陆宅的那五年,多番调查始终找不到她的出轨对象,便让陆南舒暗中调查。   而只有他回陆家取得陆老爷子的信任,这些事情才能进展顺利。   丁潇潇意识到什么,不敢置信道:“所以……你高中就在调查这些事?”   这样一来,他年少时不符合同龄的成熟理智便有了理由,难怪会说出丁潇潇幼稚可笑这种话。这样看来,打从一开始,他就明白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陆南舒不否认,“这也是我一直拒绝你的原因。”   一次一次,面对丁潇潇的告白示爱,他是真的不喜欢吗?并不是,而是他身处在黑暗中,根本没资格谈情说爱。   那为什么后来松口同意了呢?   是因为感情的不可控。   他可以隐藏情绪喜好,却管不住自己的心跳脉搏,无法让自己不喜欢丁潇潇。在这个时候,他的点头同意是理智的崩溃,也是对丁潇潇的珍重接纳。   按照原计划,他需要出国上大学,却因丁潇潇一句话再次崩了理智,只因她说:“陆南舒,我不好容易才缠上你,我好怕、好怕你离开后,很快会忘了我。”   当时的陆南舒没给她回应,时隔多年后,他将自己整个人摊给她看,望着她吐字清晰,“你以为,只有你会害怕吗?”   陆南舒也会怕。   他怕丁潇潇小孩子心性,怕她吃不得异地的苦忘了他,更怕她转身投入他人的怀抱。所以,他改变了计划,决心留在国内上大学,因此触怒了陆瑾盛,要求他们分手。   “那个时候,陆瑾盛找人监视我,在我手机里装监听器,拿你和你的家人威胁我,潇潇,我没有办法。”他心中藏了太多的事,不愿告诉丁潇潇只能自己抗,造成这一系列的误会也是他的果。   他们似乎,一直都在错误的时间相遇,再错过。   就像当时林洲告诉她的,陆南舒不是不想接她电话,也不是不想去见她,而是他羽翼未丰无法与陆瑾盛对抗,他那个时候太弱小了,对丁潇潇表现出的丝毫亲昵在意,都会成为悬在她头上的刀。   “我能想出唯一的办法,就是服软分手……求陆瑾盛放过你。”但是,是假分手。   陆南舒那么骄傲,为了留住丁潇潇,只能示弱显露出自己的无用,希望她能等等他,留给他成长与陆瑾盛对抗的时间。可惜,林洲去晚了,年少的他终也斗不过陆瑾盛,迟迟得不到回应的丁潇潇情绪崩溃,先一步来找他分手。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呢?”丁潇潇忍到眼睛发疼。   年少时的分手,始终是她心里的伤痕,她看着他声音发颤,“我不想分手的。”   “陆南舒,我真的没想分手。”她跑去找他,不是为了分手,而是想求一句肯定。只要陆南舒肯对她说一句表露爱意的话,只需要一句肯定,无论再难她都能挺下去。   “那时我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留了空白余地给你,分手二字说出之前,我一直在等你解释。”   “可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丁潇潇情绪有些失控,捂住脸颊哽咽着,“就因为我先提了分手,就因为是我先辜负了你,你就对我失望心存怨恨……不肯解释一句吗?”   “你有你的骄傲,难道我就没有自尊吗?”   可她不是无坚不摧的神,猜不透他的想法看不穿人心,迟迟得不到回应,她会痛会惧。   陆南舒沉默了瞬,轻声询问:“你当时没有发现吗?”   丁潇潇抬着泪眸看他,听到他缓慢吐字,“我身后有人。”   在他不远处,陆瑾盛的保镖一直在监控他,他的一举一动最后都会落入陆瑾盛的耳目。不然的话,陆瑾盛怎会放他独自回锦绣荣城呢?   他想解释的,但他没办法开口。   当时只要他的一句肯定,丁潇潇就能看到光,同时所有的准备也会功亏一篑,他们将再次被陆瑾盛拿捏。陆南舒可以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但丁潇潇真的能眼看着家人,受她连累被打压吗?   她不能。   他们必定走向陌路。   所以他能说出口的,只有那句威胁恳求,“分手后,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所以,不要分手,他不会同意分手。   丁潇潇被眼泪糊了满脸,根本没看出当时周围的不对劲儿,把这当成陆南舒的默许。如今细想,在她哭着离开时,不远处确实有人影站着。   “我承认,对于你提出的分手,我有过怨恨不甘,但我没想过放手,更没想过伤害你。”五年的不打扰,是他给自己成长的机会,他将自己困在国外,不敢来见她,却也深受梦魇纠缠。   “现在,你也知道陆家是什么模样了。”   他以为,五年足够他结束这一切,重现站在丁潇潇面前,可随着他深入陆家,发现陆家远比他想象的复杂。陆南舒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陆家那群人,五年时间,只让他探出陆家的冰山一角。   这也是重逢后,他对丁潇潇冷淡排斥的原因。   在错误的时间里,他们又相遇了。   就算陆南舒现在羽翼丰满,依旧无法给她足够安定干净的爱,随着他在陆家地位的提升,周遭暗流涌动变得更为危险。他没有办法,只能减少与丁潇潇的接触,佯装厌恶不喜。   原本,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着,直到丁潇潇领着程临撞入他的眼中,说她有了新男友。   陆南舒承认,他是个自私小人,做不到亲眼看着心爱的女孩儿,奔入其他男人的怀抱。多年噩梦成真,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出手,以为只要自己小心些,将丁潇潇捂紧藏起来,就能平安无事。   可随着与陆彬文的见面,陆南舒才猛地清醒,这个办法行不通。所以,他加快了计划进度,从陆彬文手中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同时也逼急了他。   “潇潇,陆彬文是陆家最没脑子的人,那天的绑架只是他明面上的试探,暗处还有更危险的人蛰伏。”   “所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他在电话里的那些狠话,所表露出对丁潇潇的不在意,都是为了做给暗处的人看。   如果他不这样做,这样的绑架只会接二连三发出。他们抓住了他的软肋,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丁潇潇。   丁潇潇当然明白。   从一开始,她就知陆南舒的所作所为有苦衷,但理解并不代表接受原谅,早在林洲生日派对那晚,她就告诉过他,比起装作不在意的保护,她更需要坚定重视的爱。   “为什么之前不解释呢?”丁潇潇问他,“从我们重新在一起到现在,你感受到我的情绪知道我的不安,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解释,为什么都不肯说。”   陆南舒看着她,漂亮的凤眸清晰映入她的面容,“那我现在说了,你怕吗?”   丁潇潇怔住,说不出不怕。   换位想一下,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这些话他该如何说出口。他又该怎么说?   他要说:潇潇,陆家都是一群穷凶极恶的罪人,你必须跟紧我又要和我保持距离,不然陆家的人会害你。   他要说:潇潇,南素素是被陆家人害死的,我要收集证据毁了陆家,所以我随时会有危险,但你不要害怕。   在他次次抛下丁潇潇离开时,他是不是还要说:潇潇,有人正在跟踪我们,被他们拍到我们在一起的照片,对你不利甚至会连累你的家人,所以我要抛下你离开,你不要害怕不要担心?   他这么说了,她就真的能安心不害怕吗?   就像赵芬妮之前推测的,比起单亲普通家庭的她,身处在赫赫耀光陆家的他,才更为自卑不自信。他不说,是不想将自己的伤口摊开给丁潇潇看,更怕她退缩畏惧他。   但是现在想想,有什么区别呢?   他依旧将丁潇潇推远了。   “……”   从甜水店出来,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薄暮冥冥,清澈的河面渡入暗光,挂在屋檐的灯笼初初亮起,世界陷入光与暗的交界线。   丁潇潇拒绝了陆南舒的同行,一个人沿着河岸走了很久,回头,甜水店已经模糊不清,她也看不清陆南舒有没有离开。   交谈的最后,是丁潇潇拎着包站起身,她说:“我已经听你解释了,我理解你的做法但不会认可,所以陆南舒,你的这些迟来解释,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没那么好哄,她也有她的自尊脾气,有些伤害已经造成,并不是几句话就能抵消。   何况,他说什么她就要信什么吗?   “我知道。”陆南舒像是猜到了她不会接受。   将真实的他剖给丁潇潇看后,他像是撕掉了沉重的伪装,弯唇露出笑容,“所以,这次换我来追你。”   而他追求的第一步,是要先将陆家的烂摊子处理好。   目光落在幽静的河面,陆南舒的侧颜笼罩落日的光,长睫覆染余晖金光。在丁潇潇踏出店门,他说:“这一切很快就能结束了。”   丁潇潇看怔。   不想让自己处于下风,她离开时放了句狠话,“你不可能追到我。”   “大概吧。”   陆南舒并没有表现的很自信,手指摩擦指骨上的戒指,是之前丁潇潇送他的那一枚。他平静道:“那我争取活久一点。”   在他死前,他已经做好与丁潇潇纠缠一辈子的打算。   不死不休,不愿放手。   作者有话说:   依旧补发20红包! 第65章   .   丁潇潇在水州住了小半月。   没有了赵芬妮的帮忙, 她没办法见到奚乐可,两人只通过电话短暂交流了两次,奚乐可的精神状态很差, 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   尽管造星传媒极力压热搜,视频事件依旧闹得很大,为了安抚众人, 司旸主动下场道歉,开除了涉事人员, 并决定退出剧组拍摄,推掉半年内一切工作。   在看到这条消息时, 丁潇潇还以为司旸是察觉到奚乐可的情绪不对,抛下工作暂时退圈照顾她, 这也算他身为丈夫应做的。   然而没多久,【司旸退出娱乐圈】的词条登上热搜,随之而来的是路人惊叹、司旸粉心态炸裂。要知道,娱乐圈瞬息万变,在这个流量至上的年代, 司旸的爆红并不是不可取代,退圈半年, 足够发生太多变化。   但司旸心意已决,一些极端粉便将这些归咎到奚乐可身上, 她们咬死她是私生粉的身份,大肆辱骂造谣, 并扒出了她的姓名社交账号。还有一些自称同学、邻居的人发声爆料,说奚乐可年纪轻轻嫁入豪门, 却从不和老公共同出现, 疑似被人包养的小三。   再往下扒, 危险的就是司旸了……   造星传媒再次下场,开始极力洗白奚乐可的身份,将恶人之名塞给了那名工作人员。   可惜,一部分粉丝路人并不买账,大部分人只相信谣言从不爱看澄清,对奚乐可的辱.骂并未停止。很快有人认出,奚乐可是MISS员工,而之前丁潇潇与司旸闹出过绯闻,于是,新一波的网暴降临。   真是糟心。   丁潇潇看的头疼。   替奚乐可头疼,更为自己感到头疼。   好在,MISS的词条并没有在热搜挂多久,很快被人强力压下。没多久,钟淑雅打来电话,“林洲让我转告你,说热搜帮你摆平了,还问你能不能把他从黑名单中放出……”   话没说完,手机被人抢走,听筒中传来林洲的声音:“学姐,我知道错了,这次我一定看好手机,你把我放出来吧。”   丁潇潇问了句:“是陆南舒让你撤的热搜?”   想来她这也是句废话,不然林洲没道理管她的闲事。林洲趁机帮陆南舒说好话,“刚刚我哥打来电话,那声音沙哑到我差点没认出来,学姐你和我哥是不是在一起?他是不是生病了?”   丁潇潇握着手机的指收紧,顿了下回:“我们没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他生没生病。”   从甜水店出来,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了,这些天她窝在宾馆很少外出,没再见过陆南舒。   林洲哦了声,纠结道:“那你要是见了他,帮我多留意他一下吧,他最近……反正就是状态挺差的,我担心他会出事。”   ……出事?   莫名想起那日在甜水店的对话,陆南舒说要活久一些,用余生和她纠缠。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会出什么事呢?   丁潇潇觉得,林洲是故意吓唬她。   不想欠他们什么,丁潇潇让林洲算好这次撤热搜的花费,之后会转账给他。   又要努力赚钱了。   没了谈恋爱的心思,丁潇潇将全部的精力投入MISS,这些天在水州玩玩逛逛,空闲之余研究图稿设计。   当她将吉祥物的完稿交给钟淑雅时,钟淑雅隔着电话对她狂亲,“不用着急回来,真的,你就安心待在水州搞创作吧,MISS有我照看!”   丁潇潇听的直笑,“我短时间确实不打算回去,最近准备去水州的市场逛逛,采购些工具材料,打算直播做会儿手工。”   “啊啊好!”钟淑雅激动坏了,“我家叮当宝贝要重出江湖了,我马上就去通知宣发,MISS有你,上市指日可待!”   “潇总,等MISS做大做强,咱们就去找什么小奶狗,狼狗咱都不要,就要听话乖巧会哄人唔唔……”像是被人捂了嘴,钟淑雅的话没能说完,话筒中传出林洲不满的声音:“你和学姐胡扯什么呢,我和我哥还没死呢。”   丁潇潇歪了歪头,感觉这句话信息量有些大,同时纳闷,钟淑雅和林洲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好像最近她们每次通话,林洲都在。   隔了两天,丁潇潇准备好工具材料,在晚上十点开了直播。   之所以那么晚开,是因她无聊睡不着觉。   在没有提前宣传预热的情况下,这个常月沉寂的账号忽然开播,很多订阅者都不知情。对于直播间只有三位数的观看者,丁潇潇心态稳定甚至有些小雀跃,这种感觉,就像回到她上大学的时候。   “大家好久不见,我是叮当。”丁潇潇对镜头挥了挥手。   这里没有合适的卡通头套戴,在这种热烈六月天,戴那些毛茸装饰也挺热的。调整好手机角度,她只露了小半下巴,锁骨明显肩头圆润,身上穿着蝴蝶结吊带裙,粉嫩的色泽衬的她肤色很白。   整理着图纸材料,丁潇潇抽空回答屏幕上涌现的问题,“调一调镜头角度想看脸?那不行哦,我不给看。”   “瘦了吗?好像最近是瘦了点,没有刻意减肥。”   因为之前和司旸闹绯闻时,MISS官方号承认过她非单身,很多人都在好奇她的男朋友。略过这些敏感问题,丁潇潇捡能回答的回复,“对,我最近在外面旅游,没有去MISS,现在在宾馆里呢。”   “什么地方旅游?”丁潇潇刚要说榆江水州,忽然想起奚乐可和司旸也在这,担心被有心人过度解读,所以俏皮道:“大家可以猜猜看,要是能偶遇,有惊喜礼物相送哦。”   “今晚是吉祥物手工试水,不保证一定能成功,我先来浅浅试一下效果,就做这么大的吧。”丁潇潇用手指比划大小,捏出来的尺寸不如手掌大。   东西准备齐全,她开始照着图纸量样拆分,因为许久没做,有些手生。等她摸出剪刀准备裁剪时,看了眼屏幕,发现订阅人数已经突破六位数,还在疯涨。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传播那么快吗?   丁潇潇吓了一跳,咦了声停下手中动作,疑惑问了句:“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评论区滚动变快,对于丁潇潇的惊讶,大多数人都在发哈哈哈哈,还有一部分在刷:【当当快抬头!有大佬来照顾生意啦!!】   刚看到这行话,屏幕出现皇冠特效,开始了新一轮的重叠打赏。   在所有的打赏中,皇冠特效是所有礼物中最贵重的,早年她的直播登上热榜,就是因为有人打赏了高额皇冠礼。连忙看向打赏ID,牌子显示是她最高等级的一位古早粉,但名字她却不熟悉。   “感谢【饲养小恐龙】的打赏。”丁潇潇觉得这个名字好怪。   点开粉丝ID,发现她是最近花钱改的名字,早前ID是串原始乱码。丁潇潇记忆复苏,笑着道:“原来是乱码君。”   乱码君是她最早一批的粉丝,也是第一个给她打赏皇冠助她登热榜的大佬。丁潇潇印象深刻,在她直播只有几人看的时候,这位乱码君就在了,只是很少开口。   “最近又失眠了?”丁潇潇靠近屏幕。   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早年乱码君给她狂刷礼物,把丁潇潇吓到过。   这个直播平台没有关闭打赏的功能,因为所有的打赏金额都很高,还有VIP限制要求,所以平时很少有人能氪金打赏。当时突然有大佬来关照她这个小透明,丁潇潇无所适从险些退播,直到乱码君出声说了句:【你的声音可以助眠。】   所以,人家是来听她直播睡觉的。   为了报答乱码君的高额打赏,有段时间丁潇潇直播特别勤快,还想送自己做的手工和小饼干给她,然而人家不要。   按照以往对乱码君的了解,高冷的她不会回答丁潇潇的疑问,这次竟然发出一行话:【最近失眠很严重。】   乱码君不只是丁潇潇最高级别的V粉,也是整个直播平台的大金主V粉,所以她打出来的字会直接出现在屏幕中,所有人都能看到。   很高兴自己还能帮到她,丁潇潇放软声音柔柔道:【那我今天多唠叨一会儿好了。】   本来想播两个小时就撤,剩下的留到明天继续,但因乱码君的出现,丁潇潇打着哈欠做到凌晨,愣是将这只手工完成大半,要不是设计图纸太复杂,还有一些废眼细节,她就准备一口气做完了。   “小恐龙,你睡着了吗?”凌晨两点,丁潇潇压低声音问。   人家都改了名字,再叫乱码君就不合适了,因为她的头像是只可爱小恐龙,丁潇潇以为她是女孩子,就直接省了两字喊小恐龙。   此时,直播间的人数已经跌落,但观看人数仍有五位数。屏幕显示出一个红色‘嗯’字,丁潇潇乐了,“睡着了还能回复我吗?”   饲养小恐龙:【睡着了,又被你吵醒了。】   丁潇潇啊了声,捂住嘴巴用气声道:“那我小点声音。”   饲养小恐龙:【太晚了,早点睡。】   丁潇潇也确实熬不住了,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她准备下播,屏幕上又出现一行字:【和我说声晚安吧】。   “大家晚安。”   看到屏幕上的话,她弯着唇角嗓音软软道:“小恐龙晚安。”   “祝你好眠哦。”   直播结束。   “……”   丁潇潇试做的是吉祥物手工,虽然早就画好了图纸,但水州工具材料有限,她需要多次更换布料尝试,一连播了三天。   她播了三天,那位【饲养小恐龙】就来了三天,每次都给她高额皇冠打赏,还刷520玫瑰表白,其他观看粉丝都乐的吃瓜,猜测这位豪横大佬是不是男的。   【不可能吧?当当都不露脸,大佬图她啥?】   【当然是图当当漂亮的小下巴,图她斯哈斯哈的锁骨,图她软叽叽的小甜音,还图她在肩膀上的大王八纹身。】   【哈哈哈哈哈神他妈王八纹身,当当说那是她买泡泡糖送的纹身贴,说是啥招桃花的神龟,不是王八。】   一群人在评论区聊着八卦,还在继续猜测饲养小恐龙的身份,纷纷求她开口说句话,不要那么高冷。   【小恐龙睡了吗?出来一起聊天呀,你到底是GG还是MM?】   【我觉得小恐龙应该是女孩子吧,估计还是当当的CP粉,你们忘了之前热搜那个小恐龙和冰山主人的段子吗?她是不是也在磕。】   有人脑子转的很快,【这样更能证明大佬是男的啊!!饲养!小恐龙!!当当不就是小恐龙吗!他是在喂养当当吧!】   【不行,我也要改名,我要改成‘霸总天天在抽奖’,许愿我能抽到当当这样的甜美小老板娘嘿嘿,大家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楼上姐妹,我不得不说一句,名字是好名字,但你知道改名要花多少money吗?】   专注于做手工,丁潇潇没有抬头看手机。   她将摄像头对准桌面,耐心给大家解释着,“这里我们用回针法缝合边缘,这样棉花不会跑出来。”   “大家要注意的是,每一针间隔尽量均匀,就这样从上往下拉紧,松紧要一致哦……看到我画的这条线吗?出入针都沿着这条直线走,这样线脚才能平滑。”   “好了,现在咱们把这些部分缝合在一起就完成了,布材有限,没有找到我心仪的小绒毛,咱们只能先用这种将就下,眼睛到时候也要重新整改。”   “就……”丁潇潇将做好的小布偶放在手心,左看看又看看查找问题,“除了头大了点,我觉得还挺可爱的,大家觉得呢?”   丁潇潇看向屏幕,评论区出现一连串的可爱,还希望开抽奖赠送。   “不行哦,这个我要先留着,后面还需要它复盘修改。”看着评论区,她漫不经心把玩着小布偶,有些纠结道:“钟总还要我起个名字,我读书少真不知道叫什么好,你们帮我想想吧。”   “咱们就用它当MISS的镇店门面好不好?嗯?土萌?会吓跑顾客?”丁潇潇笑了,“你们说话好过分,那我后面再改改嘛。”   做完手工,她又简单聊了会儿天,等时间已经不早了,和大家挥手告别。   见【饲养小恐龙】还在直播间,她又挥了挥手,特意说了句:“晚安小恐龙。”   “祝你好眠哦。”   之后几天,她大概不会直播了,因为谢祺的高考成绩已经出来,远超北城大学录取分数线,参加完各种饭局聚会,准备来水州找她玩。   榆江距离水州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公交来往方便,每半小时就有一辆公交车。   等到约定日期的下午,丁潇潇给谢祺打电话问他出发没,谢祺说马上就要到了。   “这么快?”说好的是下午五点见,现在才四点。   “那我现在去车站等你。”急忙收拾好东西,丁潇潇正要找房卡出门,话筒那边传来谢祺声音:“不用了,是姐夫开车送我过来的。”   姐夫??   丁潇潇懵了下,顺了顺乱糟糟的头发,“你哪个姐夫?”   谢臻臻找男朋友了?   谢祺噗嗤笑出来,“姐,你这话问的……你这是找了几个男朋友啊?”   “姐夫说他一会儿停在酒店大门,你十分钟后下来就行,他已经订好了餐厅。”   丁潇潇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在房中来回踱步,试探问了句:“小祺你说的姐夫,不会叫陆南舒吧?”   谢祺没说话,听筒中有轻微的呼吸声,是摩擦过后的清冷温和,“原来你还认我这个男朋友。”   丁潇潇:“……”   好像掉到了什么陷阱里。   作者有话说:   依旧补发20枚红包~ 第66章   “……”   丁潇潇下楼时, 陆南舒的车已经停在酒店门前。   憋着火打开车门,她并未看到谢祺的身影,“我弟弟呢?”   注意到她的穿着, 陆南舒目光定在她身上顿了下,平缓道:“他带了朋友一起,我先把他们送去餐厅了。”   来之前, 谢祺和丁潇潇打过招呼,可能会和朋友一起来水州, 但不能确定。丁潇潇本想等他确定了再做安排,没想到会被陆南舒抢先, 她恼火质问:“你怎么会去接我弟弟?”   陆南舒回:“他告诉我的。”   丁潇潇差点没转过弯来,“小祺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个?不对, 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陆南舒微微抬睫,“你不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   上次谢祺刚来北城,陆南舒就收到了他的好友添加提示,他还以为,是丁潇潇的授意。如今看来, 丁潇潇并不知情。   “上车吧。”扫过她裸着的手臂,陆南舒调高空调温度, “别让他们等急了。”   丁潇潇很不想去,但是没办法拒绝。   细细一想, 她发现谢祺和陆南舒互通联系方式已经很久了,看样子还挺熟络, 不然谢祺不会坐陆南舒的车来水州。   怪她,怪她没及时和谢祺说她恢复单身的事, 要是只有谢祺也就算了, 偏偏他还带了朋友, 这个时候她打电话说这些再换饭店,纯纯就是让他朋友看笑话了。   拉开车门上车,丁潇潇直接坐在了后排,很是疏离客气,“很感谢你帮我们订了餐厅,一会儿我会把钱转给你。”   陆南舒瞥了眼后视镜,启动车子嗯了声:“那你记得把我从黑名单里拖出来。”   不然怎么转钱?   丁潇潇好气,别过脑袋看向车外,想着转完钱就再把他拉黑。   水州不如北城,这里没有特别高档的餐厅,在询问过谢祺的意思后,陆南舒订的是家平价烤肉自助。   车子停在店前,丁潇潇先一步下车。   当初两人谈恋爱时,不知是不是住在满庭芳不方便,还是她恋爱后不愿意捯饬,陆南舒很少见她精致的打扮自己。   如今分手了,丁潇潇天天化妆编头发,今早更是在浴室折腾了几个小时,用钟淑雅寄给她的试验纹身膏,搞了个花臂半肩纹身,鲜嫩的桃花枝芽铺开肌肤,粉妆玉砌凝脂点漆,乖与野奇异融合在一起,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   今天实在太热了。   大概是心情不佳,丁潇潇觉得燥热难忍,脱了身上的罩衫。她的里面是穿了件无袖蛋糕裙,背后衣裙剪开露出一截细腰,用粉色的带子勒紧打了蝴蝶结。   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陆南舒神色一冷挡在身后,将她的小罩衫又搭回肩膀上,“穿回去,里面开了空调。”   丁潇潇不满他的管束,又将罩衫扒拉了下来。   一开店门,扑面而来的空调冷风清爽冻人,吹久了是有些受不了。   所以当陆南舒再次把罩衫披回来时,丁潇潇没有拒绝。她下逐客令想要他离开,陆南舒半揽着她的肩膀,用罩衫牢牢盖住她的肩膀细腰,像在精心遮盖自己的珍宝光芒,“放心,安排好我就走。”   正是饭点,烤肉店里人很多。   陆南舒订了一个大桌位,位置距离食材区极佳,谢祺和他的两位朋友正往桌面运食物。   “姐,姐夫!”见他们来了,谢祺招了招手。   推丁潇潇往里坐,陆南舒扫过桌面,“你们先吃,剩下的我去拿。”   两位朋友一一和丁潇潇打过招呼,其中一位殷勤道:“姐姐想吃什么?我去帮你拿。”   “哪用得着你。”谢祺笑道:“你以为我姐夫去干什么了。”   以前还觉得羞涩甜蜜,如今听他一口一个姐夫,丁潇潇是真的别扭尴尬。想和谢祺提点什么,但他的朋友都在这坐着,何况谢祺这性子是真的难控,她很怕谢祺会忽然翻脸和陆南舒打起来。   “看,这不来了。”正说着,陆南舒端着盘子回来了。   帮丁潇潇调好了汤料,他拿的全是些她爱吃的,数月的同居时光,足够他摸清她的喜好。   “给。”谢祺递给他餐具。   陆南舒站在桌前,没接,“不用了。”   垂着眼皮擦了擦手,他弯起唇角很浅笑了下,压低的嗓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过分温和无害,“你姐不让我留。”   “我这就走了。”   这是什么话?!   丁潇潇懵了,谢祺和朋友也有些听愣,一人可惜道:“可是钱都已经付了……”   自助餐按人头收费,陆南舒能自由出入就餐区,是买了五人劵。   “是啊,好贵的,不吃太浪费了吧。”另一人也接话。   谢祺还不知真实情况,以为两人只是普通的小吵架,这个时候,只有他能出面圆场,冲着丁潇潇眨了眨眼睛,“姐,钱都花了,就让姐夫留下呗。”   “一会儿让他帮你烤肉,你想吃什么都让他去拿,免费的人力不用白不用嘛。”   “是啊姐姐,就让陆哥哥留下吧。”其他两人也开口劝。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能那么茶?丁潇潇真是低估了陆南舒的段位。   心中真的好气,但为了照顾谢祺和他朋友的情绪,她只能勉强扯出笑容点头。   看她松口了,陆南舒才顺势坐到她身旁,戴好手套,他拿过夹子接过烤肉的工作,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谢祺那么难搞的人,都被他骗到了。   “这就是你追人的方式吗?”趁着谢祺几人聊天,丁潇潇气呼呼开口,“那你这辈子别想追到我。”   追人是这么追的吗?他简直是叫气人。   看出丁潇潇的不高兴,陆南舒将烤好的肉分到她的盘子中,侧过脸来真挚道:“我没有追人的经验,现在用的方式,都是之前从你那学来的。”   丁潇潇睁圆了眼睛,“你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这样追过你?”   “你说没有就没有。”陆南舒不辩驳,笑了声认真请教,“那你说我该怎么追?”   丁潇潇根本不想让他追,很敷衍道:“我不喜欢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减少存在感,见面也当陌生人,并且和大家说清楚我们的关系,互不干扰。”   “这样啊……”陆南舒嗤了声:“我要是信了你的话,那才是一辈子追不到。”   “可你现在这样同样也追不到。”   “别急。”陆南舒心态稳得很,将刚刚煮好的大虾不熟练的剥开,在丁潇潇开口说话时,塞入她的口中悠悠道:“我等的起,也多的是法子试。”   丁潇潇又要开口,又被塞了一只虾。   在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怒视过来时,陆南舒反倒心情很好的样子,问:“好吃吗?”   闭紧嘴巴,丁潇潇没敢再搭理他。   整场饭局,陆南舒几乎一口未吃,全程在帮忙烤肉剥虾。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之前哪做过伺候人的事,身处于满是油烟气息的大堂,他干净的袖口微卷露出腕骨,昂贵的手表泛着粼粼凉光。翻完烤肉后,陆南舒剥虾撬壳的动作越来越熟练。   “姐夫不吃吗?”谢祺一直在偷偷关注他们,见陆南舒还没动过筷子,良心过不去想要接活,“我来烤一会吧。”   “不用。”陆南舒淡声拒绝,“我不吃。”   这种油腻食物,他确实不吃,也很讨厌这种喧嚣杂乱的环境。可是现在,他却主动带她来这种‘低档’餐厅,做了自己最不喜不适的事情。   小口吃着盘中烤肉,丁潇潇忽然想到,之前陆南舒也带她来过。虽然次数很少,也都是她主动央求缠磨,但他确实陪她来过,也曾拧着眉帮她烤肉拿过东西。   这样一想,他也没那么恶劣。   呲——   新一轮的烤肉下锅,烟熏缭绕中,陆南舒颦眉用手背抵住口鼻,敛着眉眼侧颜发冷。   看出他的不耐,丁潇潇莫名觉得解气,嘴角偷偷弯起月牙弧度。愉悦的情绪来不及隐藏,就被陆南舒敏锐察觉,侧脸看过来,注意到她颊边的小酒窝,他舒展眉眼柔和了戾意,“笑什么?”   丁潇潇往里侧挪了挪,连忙绷起小脸道:“没什么。”   见她盘中空了,陆南舒又往她盘中夹了肉,体贴问着:“还要吗?”   其实差不多饱了,但不知道怎么想的,丁潇潇点了点头,还想看他继续烤肉受折磨。   陆南舒嗯了声,面上看不出不耐烦,戴好手套又烤了几碟肉,抽空还去帮她接了杯热奶茶。谢祺将这些看在眼里,看出自家姐姐还在闹别扭,他试图活跃氛围,“我瞧着姐夫现在不社恐了,你帮他改好了?”   性子是高冷沉默了些,但谈吐进退有度,举手投足都像养尊处优的上位者。   陆南舒听到了,抬眸扫过来问:“什么社恐?”   谢祺已经疑惑很久了,没能接收丁潇潇闭嘴的信号,他问:“你不是社恐吗?”   “我姐说你社恐严重不敢见人,刚见面的时候,我还担心我和我朋友会吓到你。”   “小祺!”没想到自己弟弟会在这个时候拆台,丁潇潇咳嗽出声打断他们,“肉要糊掉了,快吃吧。”   身侧传来一声冷嗤,丁潇潇有些头大,正要摸杯子,听到男人悠凉接话,“是啊,之前我是挺社恐的。”   杯壁没有摸到,反倒碰到了陆南舒的手背,男人指骨修长,皮肤泛着凉意,反手将杯子喂到丁潇潇唇边,靠近很是亲昵道:“多亏了你姐姐。”   “是她拯救了我。”   丁潇潇:“……”   饭局结束,在得知金额后,丁潇潇当场给陆南舒转了钱。   为防止陆南舒不收,她扒拉着他的胳膊,亲眼监督他点了接收,“可以了吗?”   特意将手机凑到丁潇潇眼前,他让她看的更清楚,同时也看清留给她的备注:【My meowmeow】。   ……就凭这个备注,他也追不到她。   .   直到陆南舒将他们送到酒店,丁潇潇才知道陆南舒也住在这里,而且就在她的隔壁。   这么多天了,他竟然一直陪她待在酒店,还真沉得住气。   将行李箱收拾好,谢祺敲开丁潇潇的房门。往里探头看着,他调侃,“姐夫没在?”   丁潇潇关门让他进来,叹了声气,“他不是姐夫。”   总算只有他们姐弟两人了,丁潇潇示意谢祺坐下,组织好语言问:“你怎么会有他的联系方式?”   谢祺回:“我找小雅姐要的。”   自从丁潇潇说他社恐,谢祺就琢磨着会会这个姐夫,一是担心自家姐姐遇人不淑,想要帮她探探这位姐夫的虚实,二是因为丁潇潇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他放心不下。   钟淑雅那段时间大概太忙,忘了把这件事告诉她。   “怎么了?”身边没了朋友,谢祺敏感察觉到丁潇潇情绪不对,声音弱下,“我做错了吗?”   “……不是。”丁潇潇勉强露出笑,想到今晚他们的融洽,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但为了避免之后更多的误会,她只能硬着头皮道:“其实……我和陆南舒已经分手了。”   谢祺怔了下,“分手??”   “什么时候的事?”   他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小情侣间的相处模式,还以为他们是正常吵架。可闹到分手这个地步,显然不是简单的小打小闹,再回忆今晚的种种,谢祺蹭的站起身,“你们为什么分手?”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丁潇潇不愿告诉他,怕的就是他冲动。   见他起身就要往隔壁走,丁潇潇忙去拽他,“没有没有,小祺你别激动,我们是和平分手。”   “真的?”谢祺有些不信。   丁潇潇用力点头,“我们是因感情不合分手的,而且还是我先提的分手,没误会没纠纷。”   之前是有误会的,但在分手后,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丁潇潇倒不是帮陆南舒说好话,而是怕实话实说后,谢祺冲过去找茬。大学生年轻气盛,空有一身蛮力却没手段,打不赢疼的是谢祺,打赢了却惹怒了陆南舒,吃亏的还是他们。   好不容易安抚好谢祺,她将他推回了房间。   回想起他今晚的一口一个姐夫喊的亲热,谢祺脸色难看只想抽自己一巴掌。实在放心不下,在丁潇潇回屋后,谢祺悄悄又潜出门,敲开了陆南舒的门……   这个时候,丁潇潇正接通来自程临的跨国视频。   这边已经是夜晚,程临那边光线明亮,清晨的光打在摄像头,散出模糊的光影。程临像是一夜没睡,蜷曲的头发微乱,他打着哈欠对着丁潇潇笑,开口第一句就是:“听说,你和舒分手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   截止到下章更新,本章评论统统洒下红包雨,让我康康还有多少小恐龙~ 第67章   不知是不是丁潇潇的错觉, 她感觉程临在说出‘分手’二字时,心情很愉悦。   自从丁潇潇谈恋爱后,两人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程临这次主动打来视频通话,是担心陆南舒输不起欺负人,他特意叮嘱了句:“我最近挺闲的, 舒要是敢为难你,尽管来找我, 有我在他不敢怎样。”   丁潇潇心想,最难那会儿都挺过来了, 现在也不需要出国避难了。   “不用了,我现在过得挺好。”丁潇潇近期没有出国打算, 她还有好多设计稿没交。   程临也不勉强,“那等你想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雪区吗?今年冬季可以考虑了。”   丁潇潇确实有点心动,点头说没问题。   注意到她肩膀上的花臂纹身, 得知这是用纹身膏画上去的,他连连啧叹, “Very beautiful!等你来了,也帮我弄一个吧。”   浅棕色的眼睛被阳光稀释, 他直勾勾盯着镜头,低喃夸了句:“You are my lovely girl.”   齐刘海, 黑长直,肤白眸圆小酒窝, 这样的东方女孩儿, 简直长到了他的心窝里。一段时间不见, 丁潇潇变得更甜美可口了,让他忍不住想要吞入肚子里,也难怪陆南舒叼在嘴里舍不得放。   “什么?”打了个哈欠,丁潇潇没听清楚,只是软乎乎问了句:“你是不是又通宵了?还不困吗?”   “嗯,是准备回去睡了。”踢开地上的酒瓶,程临伸了个懒腰走出还有人的包厢,见丁潇潇耷拉着眼皮也困了,冲着她扬笑告别,“Sweet dreams.”   “Sweet dreams.”模糊重复了一遍,丁潇潇晕乎乎挂了电话。   “……”   第二天一早,丁潇潇被谢祺的电话吵醒了。   原本,谢祺是准备留在水州陪她的,大概是有了陆南舒的事,他急切想要甩开他,和朋友商量过后,大家准备去临市爬山。   “爬山啊……”丁潇潇有那么一丁点感兴趣。   想到自己在水州待的够久了,确实也该换换地方。见谢祺和他的朋友极力邀请她同去,丁潇潇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也想借此机会甩开陆南舒。   几人买了当天下午的高铁票,准备休息一个白天购置必需品,夜爬去山上看日出。   他们走的悄无声息,丁潇潇也没和陆南舒告别。   去临市的路上,她有些心不在焉,身旁的谢祺不时看看她的表情又去看手机,垂着脑袋也不怎么说话。   丁潇潇去过很多景点玩过很多项目,唯独很少有机会爬山。此次出行,她特意换了身短款运动装,花臂桃花半肩图案被她用纹身膏又细致润色了一遍,铺在皮肤上很是精致,丁潇潇越看越喜欢。   换好运动装,背起塞着水壶食物的背包,丁潇潇与谢祺几人去了景区。   夏季的下午五点,天色依旧明亮。   买票进入景区后,几人没有着急往上爬,而是走走停停欣赏山景。期间,谢祺看了几次手机,偶尔会短暂打字往身后看,忙顾着取景拍照的丁潇潇没有注意到。   前一个小时,大家都表现的很轻松,一个小时之后,几人上山的脚步明显变慢。过了最开始的兴奋劲,随着天色转暗,丁潇潇也不再到处拍照,开始认真爬山。   山上景色清幽,偶尔会有队伍反超他们往上爬。   丁潇潇体力挺好,但再好也好不过一群朝气蓬勃的男大学生,几人笑着闹着竟然还有体力跑,看的她好羡慕。   途径一处窄长的石阶,丁潇潇喘着气小心翼翼往下迈,大概是体力到了极限,她脚下不稳踩空,急急朝前方栽去。   “啊——”就在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只手臂捞起她往后带。   重力偏斜,丁潇潇后栽撞入宽阔的怀抱中,身体因为紧张发软发抖,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扭伤了吗?”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   不知何时,身后又有人赶超上来,扶稳她的男子戴了顶鸭舌帽,黑T宽松肩膀瘦削,护在她腰身的手臂修长有力。在回头看清男人的脸时,丁潇潇愣了下,有些不敢确信道:“陆南舒?”   这时,谢祺几人也折返跑回,着急问道:“姐,你没事吧?”   “没事。”丁潇潇从陆南舒怀中退出,试探地动了动脚踝,并没有扭伤疼痛感,没什么大问题。   面对他的忽然出现,谢祺反应平平没有太惊讶,只是不冷不热说了句:“你还真能追来啊。”   从亲切的姐夫到疏离的喊名字,谢祺没觉得不适,陆南舒也没放在心上。只有丁潇潇还蒙在鼓里,茫然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在自家姐姐面前,谢祺硬气不起来,干咳着小声解释:“是我告诉他我们要来爬山的。”   酒店那晚,谢祺没忍住敲开了陆南舒的门,想要将他们分手的原因问清楚。   陆南舒没有推脱,请他进门时坦坦荡荡也丝毫不心虚,直接表明了是自己的错误导致分手,但他还爱丁潇潇,目前正处在重新追求的阶段。   “姐,我知道你还喜欢他。”谢祺在她耳边很小声说了句。   很多年前,丁潇潇假期留家帮他补习时,他眼尖注意她书中夹着的照片。趁着丁潇潇出去倒水,谢祺偷偷翻出来看过,照片中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衫校服,眉眼清隽气质冷冽,有张让人难忘的好相貌。   谢祺发现,照片后面还写了一行英文:【It would be great if I know how to give you up.】   ——如果我知怎样放弃你,该多好。   此后很多次,谢祺都看到她对着这张照片发呆,难过时会看,高兴时也会看。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可在看到陆南舒面容的第一眼,谢祺就想起了这张照片。仔细回忆那晚两人相处的细节,尽管丁潇潇冷着小脸不怎么搭理他,但莫名的,谢祺就是能看出,自己姐姐对他还有爱意。   不然,他也不至于看不出两人是分手状态。   谢祺是好意。   见不得姐姐苦恋多年没有结果,既然陆南舒还不愿放手,丁潇潇还爱着,那他索性顺势帮一把。   摘下丁潇潇身上的背包,谢祺不客气抛给陆南舒,“我姐可没那么好追,当初她上大学时,三天两头就有人要她联系方式。你要想追回她,可要用点心思。”   瞥了眼背包造型,陆南舒将它单肩挎上,扯唇嗯了声:“我知道。”   只有丁潇潇,一时心情复杂。看着谢祺的脸,她在心里叹了声气,该怎么告诉她这傻弟弟呢?   很多喜欢并不代表合适,更不代表两人能走到一起,爱而不得的例子实在太多了,她和陆南舒就是其中一例。   队伍重新出发,肩膀上没了背包,丁潇潇步伐轻快了些。   她不打算和陆南舒复合,自然也不想占他便宜,几次都想把背包要回来,陆南舒都没给她。   “你看顾好自己就行。”男人身高腿长,一步能迈出丁潇潇两步。   因为山顶夜晚冷,丁潇潇背了个大脸猫猫包,里面塞了羽绒服和食物。   猫猫包背在她身上有些大,但挂在陆南舒宽阔的脊背却很显小。俊美的男人黑衣冷冽,猫猫包驱散了他身上的疏离感,单看他这身打扮,像极了陪女友郊游的男大学生。   “来。”单手从口袋掏出手电筒,陆南舒对丁潇潇伸手,“前面陡,拉着我。”   还没从恋爱中完全抽身,丁潇潇被此刻的美色糊了理智,听了他的话下意识把手伸了过去。   不对!!   动作比脑子要快,等大脑反应过来时,丁潇潇的手已经被陆南舒牢牢抓住。   “别乱动。”察觉她想往外抽手,陆南舒攥的更紧一些,用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下了台阶就放开你。”   丁潇潇小声道:“我自己可以走。”   陆南舒嗯了声:“是我怕你摔。”   为了给他们留单独相处的时间,谢祺已经带着朋友先走了。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前方山林崎岖,走过的后路被黑夜吞噬,右侧是散落的石块溪流。   好累,但现在好像连一半的山路还没走到。   脚步越来越沉,丁潇潇有些走不动了。   谈恋爱时,她有时候比较好面子爱逞强,现在分手了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累弯了腰也不顾虑形象,一屁股坐在护石台上,“我走不动了。”   才不在意陆南舒怎么想,她赖坐着用手扇了扇风,“你去追他们吧,我在这歇会儿。”   陆南舒停在她面前,从包里拿出水壶递给她,脸不红心不跳,“等你歇够了我们再走。”   丁潇潇一连灌了几口,水液顺着唇角流到脖颈内,最终滑入衣衫。   将头发绑了个利落的高马尾,丁潇潇这会儿又累又热,运动服半褪露出里面的运动背心,裸着小半截腰肢,又白又细。   山中很安静,爬山的游客稀稀拉拉,随着进入黑夜,丁潇潇已经很少见到后方有人超上来。   扭头看向他们走过的路,黑蒙蒙一片已经彻底看不清,前面谢祺几人已经走远,就连灯光都看不到了。荒僻的山野中,好像只剩了丁潇潇和陆南舒两人,莫名瘆得慌。   咕咕——   草丛发出窸窣响动,不远处还有隐约的怪声传来。   丁潇潇身体微僵,“什么声音?”   靠坐在她对面的石台上,陆南舒双腿交叠循着声音扫去,“应该是什么动物。”   山林中多动物,没什么好稀奇的。   此时他们休息的地方地势有些高,下方的杂草密布通向树林,还有一条湍急小溪。在朦胧的夜色下,布上一层神秘阴影。   用手电筒往下方照了照,丁潇潇什么也没看到,正出盯着远处低地发呆,陆南舒走到她面前,忽然说了句:“别一直盯着下面看。”   “为什么?”丁潇潇不解的收回视线。   陆南舒用手电筒照了照下方,没发现什么问题,状似随口说了句:“当心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丁潇潇:“??!”   汗毛瞬间竖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上章发出74枚小红包真的好少人~   本章继续补发20红包~ 第68章   山林多动物, 动物多了,精怪自然也多。   随着陆南舒的话,丁潇潇想起之前看过的新闻, 说有登山旅客与朋友夜爬,停在某处休息,忽然无故跳崖身亡, 经查实,自.杀者无感情创伤, 跳崖前与朋友嬉闹一切正常,至今不知他究竟为何跳崖。   丁潇潇翻看过评论区, 很多网友都在猜测跳崖原因,其中一条猜测让她印象深刻, 说是那人可能不想自.杀,而是误撞精怪大仙,被其蛊惑害死。   这条评论之所以让她印象深刻,并不是被吓到,而是觉得很扯。   如今深处在幽暗山林中, 树丛簌簌响动偶尔传出怪叫,再配上陆南舒似玩笑般的提醒, 丁潇潇忽然觉得那条评论细思恐极,周围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蛰伏。   见陆南舒还拿着手电筒往下照, 她没忍住往他身边靠了靠,轻声问:“你在看什么?”   暖白灯光投落到下方, 照亮一小片溪水低地,陆南舒似盯着某处定了几瞬, 淡声回着:“太脏了。”   “啊?”丁潇潇没反应过来。   顺着他的手电筒光线往下看, 丁潇潇看到散落的塑料袋纸盒, 陆南舒平静道:“全是垃圾。”   所以,他说的不干净的东西……是指这些垃圾?!   丁潇潇睁大了眼睛,一时间又气又委屈,还在心里狂骂自己,为什么要听他在这胡言乱语。   “陆南舒,你是狗吗?!”丁潇潇感觉自己被他耍了。   他明知自己胆子小,还故意说这种让她误会害怕的话,明显是在戏弄他。   自从分手后,她的脾气越来越大了,现在看见他就讨厌,丁潇潇气呼呼捶了他几下,“说你是狗都委屈狗了,你还不如狗!”   陆南舒接了她好几下打,要不是高她太多,估计都要被她一爪子挠到脸上。微微后仰脖颈,他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近,好像不解她的突然发火,“我怎么你了?”   丁潇潇怒视他,“你故意吓唬我!”   “我怎么就吓唬你了?”羽微动,陆南舒睫并不认。   张了张口,丁潇潇感觉说出来还挺丢人的,鼓了鼓脸颊从他手里挣开,转身就跑想要去追谢祺。   不等跑远,手腕被一只大掌攥住,陆南舒几步追上前把人拉入怀中,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歉,“好了是我的错,这么黑别乱跑,会出事。”   丁潇潇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山中自带一股清凉幽气,却不如陆南舒冷清清的怀抱怡人好闻,丁潇潇很不愿承认,在这种时候,她竟还能在他身边捕获安全感,这没出息的样子她要狠狠唾弃自己。   陆南舒不想吓她的,但架不住把人惹气了,他只能她的揉了揉耳朵解释,“刚刚不是逗你,是真的担心你出事,但又知道你胆子小,所以故意曲解了用意。”   丁潇潇怎么会信,从他怀中费劲挤出脑袋,“这话你自己说出来不心虚吗?”   “你分明就是在找我乐子。”   低头看着她,陆南舒不由笑了几声,终于掐上她软软的脸颊,“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我是个坏种?”   “那你不是吗?”骗她欺负她,发癫了就把她关到鸟笼里,动不动就威胁她。现在还玩起了跟踪,怎么甩都甩不掉。   陆南舒抬了抬眼皮,也懒得再解释,“你说是就是吧。”   掌心的脸颊软嘟嘟的实在太好摸,虽没以前有肉感,但努力捏一捏,还是能捏出两坨嘟嘟肉。他本来一直在克制力道,但听丁潇潇骂了那么久已经给他定了性,索性也不装了。   “唔……”将她的脸颊捏成鼓鼓小包子,陆南舒直接低头咬了上去。   尽管有意收着力道,但他还是在她颊上留了齿印。丁潇潇好气,在他怀中呜唔着扭动,陆南舒把人圈紧往怀中拉,盯着她颊上的齿印眸光微暗,贪心的又想去吻她的唇角。   “放开我!”头发都炸乱了,丁潇潇从他臂弯钻出,“你干什么。”   陆南舒有些可惜,想去帮她顺头发,又被她凶巴巴打了手背,懒散收回去,“既然是坏种,总要做坏事不是吗?”   不然他白白担着坏种狗东西的罪名,也太委屈了。   丁潇潇还想打他,但又怕被他拉入怀中咬,真是没办法和他走一块走了。气急想把自己的包扒拉下来,“给我,我自己走!”   拉扯中,身后灯光闪烁,又有几名登山人赶超上来,看模样年纪和谢祺差不多大,应该是刚刚高考完的学生跑来旅游。见山路上站着两人,他们好奇打量了几眼,其中一人直接拿手电筒照,“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石头呢。”   被手电筒的光线照到脸,丁潇潇不适闭上眼睛,很快被陆南舒揽回怀中。   褪到臂弯的外套被他拉回肩膀上,陆南舒举起手电筒,有样学样也照了过去,冷淡问了句:“好看吗?”   同样被灯光晃到眼,那人爆了粗.口,仗着人多想要找茬,被理智的同伴拉住。   “抱歉啊,我们没恶意。”拉着同伴急匆匆离开,灯光很快变成小小的圆点。   等他们走远了,陆南舒才重新牵起她的手,“我们也走吧。”   丁潇潇甩开他的手,一言不发自己往前走。   在经过一座石桥时,桥上传出咿咿呀呀的戏腔,模糊中,她看到桥上坐了团黑影,脚步停滞的下一秒,泛凉的手指再次被人圈拢,陆南舒牵着她走到了桥上。   ……只是一名休息的老人,光脚坐在桥上,布鞋随意踢到一旁,手中拿着收音机,唱戏的声音就是在这里传出来的。   看清桥上的黑影,丁潇潇松了口气,路过的同时又纳闷,这么晚了他也不拿手电筒,一个人在这听戏不害怕吗?   好奇怪。   脑洞忍不住发散,丁潇潇想,说不定他是精怪幻化,专抓落单的路人蛊惑。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直至走出很远,凄凉的唱戏声才消失在身后,丁潇潇恍恍惚惚跟在陆南舒身旁,乖巧到陆南舒频频看她。   “……”   爬到山顶时,已经接近零点。   明明是夏日,山顶的风却寒凉如刀,冻得丁潇潇瑟瑟发抖,被陆南舒拉到门洞内避风。   “穿上。”从包中拿出她的羽绒服,陆南舒披在她的身上。   丁潇潇有些被冻僵了,还是陆南舒弯身帮她系的拉链,从尾一直拉到首端,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帽子不戴了。”将刚刚戴上的帽子摘下,丁潇潇嘶着气,“帽子太大了挡眼,戴上看不清路。”   “怕什么?”陆南舒又把帽子扣回她的脑袋上,摸了摸她泛凉的脸颊,“有我牵着你,还能让你摔吗?”   陆南舒没有带包,轻装爬山只拎了一件外套,这会儿也被冻得浑身发僵。   谢祺他们仗着年轻,不愿背包从山顶租的大衣,他帮陆南舒带了一件,看在他对丁潇潇穿衣照顾妥当的份上,态度好了些,“随便拿的,不知号码合不合适,凑合穿吧。”   大少爷洁癖症发作,瞥了一眼没接,“谢谢,我不需要。”   “不需要?”谢祺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知道外面风多大吗?不穿你不怕被冻死吗?”   他们穿着大衣,都觉得不够抗风。   明明被冻得身体发僵,陆南舒也不肯披大衣。丁潇潇的手还被他牵着,感觉像是牵了冰块,连带她的手也被冻凉了。   似乎是察觉丁潇潇的不适,一直不愿放手的人,忽然主动松了手。她的手自然回落到袖子中,瞬间被温暖包裹,丁潇潇愣了下,竟有些别扭。   “哥,你真不穿吗?距离日出还四五个小时呢。”   陆南舒没再看大衣一眼,正要说去宾馆,肩膀一沉,丁潇潇忽然将棉大衣披到他的身上。   学着他刚刚的动作,丁潇潇试图帮他把军大衣穿好,奈何陆南舒全然不配合。   军大衣千人租万人穿,尽管表面看起来很干净,也没有太难闻的味道,但只要想想什么人都穿过,陆南舒浑身不适。他本来就冷,这会儿就连表情都冷了,一双漂亮凤眸沁着寒雪,定在丁潇潇脸上凉声问:“你在干什么?”   谢祺几人莫名提了心。   丁潇潇见惯了他这副模样,早就不怕了。眨了眨眼,她有些无辜道:“怕你冻死,好心帮你披衣服不可以吗?”   她这哪里是好心,明明是故意给他找不自在。可就算知道丁潇潇是故意报复他,那他又能怎样呢?   现在就连他冷脸,她都不怕了。   披着租来的大衣,陆南舒表情难看情绪实在提不起来,也没心情去应付其他人。重新抓回丁潇潇的手,他强势做了决定,“去宾馆。”   山顶有很多宾馆,但因到了暑假假期,各个都很满。   有些因为价格太高,选择留在宾馆大厅挡风,但同样的也要收钱。谢祺他们不是不舍得花钱,而是觉得没必要,毕竟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日出了。   但显然,他们低估了山顶的寒风。   确实是冻得让人难熬,他们想着那就花钱在大厅等天亮吧,谁知陆南舒直接订了房间,还是宾馆中仅剩的最后一间豪华套房。   谢祺的朋友们大呼奢侈,可一等离开拥挤杂乱的大厅,进入干净的豪华套房,他们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丁潇潇记下房间的收费,准备把钱转给他。   “陆……”话还没说完,陆南舒脱下大衣往浴室走,只留下句:“我先去洗澡。”   这一路可真是难为他了。   一直等浴室的门关上,谢祺才给丁潇潇竖起大拇指,“姐,厉害啊。”   亏他还担心自家姐姐太弱势会被欺压,这样一看,她要真作起来,那冷脸的姐夫还真拿她没办法。   丁潇潇揉了揉脸颊没说话,因他攒了一路的闷气确实有所释放。她好像找到了报复陆南舒的方式,下次他要再敢发癫欺负她,她就把自己的脏衣服往他头上盖。   只是这么想想,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爬山出了一身的汗,丁潇潇这会儿浑身酸疼,等陆南舒出来后,也进去冲了个澡。   这间豪华套房只有三张床,好在床大沙发也宽敞,在丁潇潇洗澡的时候,谢祺几人去了客厅,不想睡觉就开了局游戏。   “陆哥哥,你要不要玩?”谢祺的朋友热心问了句。   托陆南舒的福,他们还是第一次住那么好的房间,但对于陆南舒来说,这间套房称得上烂。听着熟悉的游戏声音,陆南舒记起,之前丁潇潇也玩这款游戏,为此冷落了他很多天。   想到丁潇潇,恶劣的坏情绪有所好转,在丁潇潇不在的时候,他又恢复平时的淡漠,疏离回绝,“不用了,你们玩。”   砰——   话音刚落,浴室内传来丁潇潇的叫声,紧接着是东西倒地的声音。   “姐!”几人吓了一跳,谢祺正要往房中跑,陆南舒先他一步进去,冷声警告:“都不准进来。”   声音是在浴室传出来的,丁潇潇应该是摔倒了。   作者有话说:   依旧补发20枚红包~ 第69章   “……”   丁潇潇觉得, 人还是不能太坏了。   前脚她才想到怎样报复陆南舒,后脚就因地面全是泡沫,脚底打滑摔在了地上。   淋浴头水流滚烫, 桌板的东西掀翻劈头盖脸往身上砸,半开的沐浴露浇了她一身,瑰丽的颜色乍一看如血, 随着水流淌到地面,地面浇湿起泡。   丁潇潇摔到了腰, 趴在地上好一会儿爬不起来,大脑空空失了反应。   直到陆南舒踹门而入, 用浴巾裹起她放到床上,一通检查安抚确认她没受伤后, 丁潇潇才懵懵意识到,自己摔倒了,而且是光溜溜被陆南舒抱起。   躺在床上,她身上的沐浴露黏腻起泡,泛出浓郁的花香。   “真的, 不用去医院……”丁潇潇按住陆南舒的手,腰椎的疼痛有所减弱。   她试探着动了动, 很疼,但还不至于疼到昏厥去医院。热气蒸红了她的皮肤, 她蜷缩着脚趾闷声道:“我缓缓就好了。”   陆南舒帮她擦去脸颊上的水,坐在床侧握着她的小手, “那我守着你。”   刚刚他进来时,为防止谢祺他们没脑子的往里冲, 特意关了房门。这会儿谢祺耐不住性子, 狂砸房门, “姐,你还好吗?”   “陆南舒,开门!!我要见我姐姐!”   谢祺的朋友也在问:“里面什么情况?要不要打120?”   丁潇潇听到了,忙说了句:“我没事!”   但她的声音有些小,因疼痛还有些发颤,门外吵闹着没有听到。   担心他们会忽然闯进来,丁潇潇忍着疼痛拉紧浴袍,陆南舒察觉到后,安抚着捏了捏她的掌心,“别怕,我锁了房门,他们进不来。”   丁潇潇还是有些慌,“那你去和他们说一声,我没事。”   陆南舒嗯了声,帮她盖好浴袍开了门锁,挡住一股脑想冲进来的谢祺,“你姐姐没事。”   谢祺不信他,“刚刚那么大的声音,你说没事就没事?让我进去看一眼!”   高大的男人抵着门框不让步,按在谢祺肩膀上的手指微微收力,瞬间痛到他无法前进。陆南舒单手按着他,不太客气道:“她现在不方便见你。”   “该你进去的时候,自然让你进。”   谢祺稍微回了些理智,想到丁潇潇可能没穿衣服,总算往后退了步。同时有些生气道:“我不方便进,你也不该留在里面。”   “跟我出来!”他试图把陆南舒拉出来。   陆南舒没心情和他纠缠,用力甩开他的手,他散漫望来有些讽笑道:“你姐姐现在需要人照顾,除了我,你觉得还有谁适合留下?”   除了他,谁还能进去?   砰——   不给谢祺说废话的机会,陆南舒直接关门落锁。   谢祺险些被门撞脸,听到他这话又气又憋屈,“你少在这给我得意!!我姐已经和你分手了。”   “你一个前男友有什么好嚣张的?”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要是敢趁机欺负我姐姐,我不会放过你!”   说着,他气急踢了一脚房门,被朋友们劝着拉走。   门外的吵闹,丁潇潇听得清清楚楚。   谢祺口中的前男友,此刻正拿着毛巾帮她擦身上的水珠。   掀开湿透的浴巾,红色沐浴露在身上黏湿大片,半干起沫,贴在皮肤上很是难受。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丁潇潇赧然咬住唇瓣,不安动了动腿。   尽管之前两人有过太多次亲密,但随着关系的转变,此刻的姿态让她接受无能,极度羞耻。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陆南舒已经把浴巾盖了回去,倾身将她半抱起来,“我带你去洗洗。”   “不用!!”丁潇潇激动的抓住他的衣襟。   牵扯到腰椎的痛感,她抽着冷气,艰难挤出句,“不用你洗,一会儿我自己可以。”   陆南舒顿了下,似是在思考可能性,垂着眼睫拒绝:“不行,我不放心。”   这次是万幸没有受伤,要是她再摔里面怎么办?这可是在山上。   将人抱去浴室,陆南舒略显强势帮她冲了个澡。   因为之前有多次帮丁潇潇洗澡的经验,陆南舒做起来得心应手,面不改色。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他在帮她搓洗腰身时,特意放松动作安抚了句:“放心,只是帮你洗澡,不做别的。”   说着,他的手下落,嗓音冷清低头问她,“腿能抬起来吗?”   丁潇潇自闭到快要昏厥。   .   因为丁潇潇的意外摔倒,她没办法去特定的地点看日出,谢祺和朋友也放心不下她,几人便都留下了。   剧烈的疼痛过后,丁潇潇的腰椎留了好大一块青紫淤痕,动作稍大就会痛。陆南舒放心不下,等天亮扶着她出宾馆时,颦眉说着,“下山带你去医院查查。”   丁潇潇耷拉着脑袋不愿说话,心里满满都是自责。   太阳初升,天际镀染浅浅金光,照亮山顶的风景。   平坦宽敞的山路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边是成排的宾馆饭店,一边是山峰云雾朝阳。大概是看出丁潇潇的心情低落,陆南舒提议,“帮你拍张照片?”   丁潇潇摇头,“不想拍。”   谢祺和朋友去还大衣了,几人约定在早餐馆碰头。挑了家宽敞人少的店面,陆南舒扶着丁潇潇坐进去,摸了摸她的头嘱咐,“我去点餐,你在这坐一会儿别乱跑。”   丁潇潇点了点头,翻看着手机信息。   昨晚只顾着爬山,她基本没怎么看消息,隔了一整晚,一点开信息看到一连串的红点,其中一条来自奚乐可:【潇潇姐,可以借我点钱吗?】   自从司旸宣布退圈半年后,他很快将奚乐可接回北城静养,临走时,奚乐可还给她打电话报了个平安。这还是奚乐可回北城后,第一次联系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借钱?   正准备给她回消息,有熟悉的声音喊她,“丁潇潇?”   抬头,丁潇潇看到了赵芬妮。   女人披散着长发,穿着精致出现在山顶早餐馆,微微挑眉有些惊讶道:“还真的是你,来爬山吗?”   随着她走近,丁潇潇发现她身后还跟了一人,戴着口罩帽子只露了一双眼睛,手中还拄着一根登山棍。注意到丁潇潇的目光,赵芬妮大方介绍,“她就是白桃桃,我妹妹。”   拉下口罩,露出素净面容,白桃桃礼貌打了个招呼,“你好。”   在听到‘妹妹’二字时,她颤了颤睫垂下目光,没再开口说什么。   能在这里遇到丁潇潇,赵芬妮心情很明显好起来,直接拉着白桃桃坐下,她托腮望着丁潇潇,很亲昵问着:“自己来爬山?”   丁潇潇说不是,“还有我弟弟他们。”   下意识往店里扫了一圈,丁潇潇没有看到陆南舒的身影,反倒与白桃桃的目光对上,发现她安安静静坐在赵芬妮身边,正怔怔望着她有些失神。   大概没想到她会忽然看过来,白桃桃有些慌张,对着丁潇潇尴尬笑了笑,圆圆的瞳眸有些澄净可爱,像是做错事被抓的小动物,对着主人讨好贴蹭。   丁潇潇心中微惑,礼貌也回给她一个笑容,被赵芬妮看到,微笑的唇角有所回收,忽然侧脸去看白桃桃。   “潇潇还记得她吧?”修长的指轻点桌面,赵芬妮语调平缓,“就是她和陆南舒传出的绯闻。”   随即又对着白桃桃笑道:“桃桃,陆南舒是潇潇的男朋友哦。”   白桃桃有些懵,连忙道歉:“对、对不起,我和陆先生没什么关系的,都是狗仔在胡乱说……”   丁潇潇莫名觉得她们相处怪异,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我和陆南舒早就分手了。”   “我们现在没什么关系。”他们分手,也不是因为她。   话音刚落,陆南舒端着早餐过来,刚好将这两句话听去。   面上没什么反应,他将托盘放到桌上,很自然问道:“豆浆和小米粥,要喝哪个?”   丁潇潇面色微僵,慢了半拍回道:“豆浆吧。”   伸手刚要去接,陆南舒却忽然将豆浆放回桌上,“有些凉了,你昨晚也没怎么吃东西,还是喝粥吧。”   像是没看到赵芬妮和白桃桃,陆南舒用纸巾擦了擦吸管,插入纸杯中推到丁潇潇面前,“有点烫,慢点喝。”   紧接着,他又将其他早餐摆到桌面,都是丁潇潇爱吃的。   “让开。”桌子不大,早餐买了五人份有些摆不开,陆南舒眼皮不抬让赵芬妮挪手。   赵芬妮被下面子,冷了脸色有些想发火,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懒洋洋挪开手臂笑了,“原来,你们是一起来的啊。”   最后这个‘啊’字,很是玩味不明。   丁潇潇莫名有些心虚,咳了声再次解释:“我是和我弟弟一起来的。”   她根本没有约陆南舒。   陆南舒嗯了声,毫不遮掩的帮着她解释,“是我追来的。”   敲开茶叶蛋,他用修长的手指剥开蛋壳,将光滑的茶叶蛋放到丁潇潇的碗碟中,忽然问:“腰还疼吗?”   丁潇潇低头喝着粥,险些被噎到。   滑到肩膀下的外套被好端端拉回,陆南舒拍了拍她的后背很温和道:“慢点喝。”   丁潇潇暗暗掐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太过分。   好在,谢祺几人很快找来了,丁潇潇松了口气,将陆南舒剥好的茶叶蛋直接推到他面前,“快过来吃早餐,这是你陆哥哥帮你们剥的,别浪费。”   谢祺嗤了声,“他能有那么好心?”   这么说着,他又将茶叶蛋推给朋友,朋友饿急了两口吞下,还不忘感谢陆南舒,“谢谢陆哥。”   陆南舒缓慢擦拭着手指,眼睫也不抬回了句:“客气了。”   赵芬妮不客气笑出声。   作者有话说:   继续补发20红包~ 第70章   “……”   计划被打乱, 丁潇潇记挂着奚乐可的事,准备回北城。   谢祺原本想跟着一起走,被她阻止了。   她现在腰疼, 就算回去也没精力安排谢祺,何况这里还有他的朋友,丁潇潇便让他先跟着朋友一起旅游, 等她回北城养养伤处理完MISS的事,再带他在北城好好玩一玩。   谢祺勉强同意了。   和赵芬妮两人在早餐店分开, 不知是不是避嫌,陆南舒全程没和她们搭话, 当然,赵芬妮因为陆南舒的态度问题, 也没怎么搭理过他。   这样一看,两人都是性格极度强势倨傲之人,平日就连相处都合不来,更别提搞暧昧了。丁潇潇如今是真的有些信,赵芬妮那日短信中的‘宝贝’, 是故意在恶心陆南舒。   腰疼不宜多走动,她和陆南舒决定坐索道缆车下山。   离开时, 谢祺千叮咛万嘱咐,生怕陆南舒趁他不在, 欺负自家姐姐。陆南舒瞥了眼缆车队伍的长龙,不耐烦将他推开, “我比你会照顾她。”   与其在这杞人忧天提防他,不如想想如何收拾自家烂摊子, 别来碍姐姐的眼。   他们从九点开始排队,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才终于轮到他们。   明明夜晚的风像刀子,这会儿毒辣的太阳照的人昏昏欲睡,白天与黑夜像是两个世界。陆南舒全程握着丁潇潇的手,扶人先一步上缆车,他将她安排在靠窗的位置,捋了捋她的头发问:“累了吗”   丁潇潇说还好,注意到下方的山林悬崖,绷着身体有些紧张。   一台缆车可以坐八个人,除了陆南舒和丁潇潇,车上其余六人都是很年轻的学生,他们应该是组团来的,在缆车里叽叽喳喳很兴奋,不时拍照录像。   丁潇潇担心入镜,侧了侧身看向窗外。缆车缓慢在索道前行,高空中繁密的山林一望无际,就连飞鸟都在他们脚下。   砰——   缆车颠簸了几下,一名少女惊呼出声:“妈呀,好吓人。”   丁潇潇很少坐缆车,也有些怕。   越是俯视山景,她越能感受到人类的渺小卑弱。思维发散,她忍不住顺着少女的话想,要是缆车真的出事导致他们掉落,就算他们侥幸活下来,也会被困死在山林中。   “怕吗?”腰身圈了只手,陆南舒靠近将她护在怀中。   思绪被打散,丁潇潇嘴硬说不怕,欣赏了一会儿景色,她有些无聊的将头抵在玻璃窗上,莫名又想到很早很早之前,她拉着陆南舒去坐摩天轮,在吊舱升至最高处时,拍了两人第一张合照。   那张照片,至今还留在她的旧手机中。   想到过去的一些往事,丁潇潇嘴角牵起几分笑。   其实仔细想想,年少的陆南舒性格虽冷,但对她很是纵容。他会默许她的纠缠,会耐着性子帮她补习,还会沉默帮她化解危机。   第一次恋爱时,他明明不喜欢拍照,却还是陪她穿了情侣装拍照留念,就算后来,那张照片流入校园论坛乃至热搜投稿,给他惹了麻烦他也没说过她。   可是,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思绪拉回到现实,丁潇潇想起眼前一团乱麻的困境,陷入迷茫。   从缆车下来后,他们要坐大巴出景区。   陆南舒去取票的时候,丁潇潇站在原地等他,和他们一起下车的学生也停在原地没走,嘀咕推搡不知在吵什么,其中一个女孩儿被推了出来,挠了挠头,尴尬走到丁潇潇面前,“姐姐,冒昧打扰一下。”   丁潇潇茫然抬头,听到女孩儿不太好意思的问:“你和刚刚那个哥哥,是什么关系呀?”   丁潇潇被问住了,一时间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啊,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说是前任,他们没做到陌路或敌对;说朋友,两人牵手又拥抱,明显超出朋友应有的距离。   “我就说嘛~”女孩儿将她的怔愣当成不好意思,露出了然的笑容,“刚刚在缆车上,你男朋友一直在看你,眼睛都快长在你身上啦。”   她们还是第一次遇到颜值那么高的情侣,虽然两人基本没交流,但就是莫名好磕,甜的她们像是吃了糖。   “有吗?”丁潇潇有些小诧异,刚刚她一直在看着山景发呆,还真没注意到陆南舒在做什么。   女孩儿拿着手机请求:“可以加个好友吗?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手痒抓拍了一张你们的照片,想要发给你。”   “看。”说着,她将手机递给丁潇潇看。   照片色调饱和,在敞亮透明的缆车舱房内,丁潇潇双手撑在玻璃上,碎发微垂抵额往外看,身后的男人半拥将她护在怀中,低眸凝视着她。   不知是不是女孩儿的拍摄水平太高,无论是光影还是构图,照片中的人都过分唯美失真。就像女孩儿说的,陆南舒侧颜隽秀垂着纤睫,目光一瞬不眨的落在她脸上。   画面定格,阳光下他的瞳眸泛着金棕底色,眉眼羽睫都镀上了暖光。陆南舒看着她的神情专注又蛊人,犹如沾染□□的神明因爱堕落,默默守在心爱之人的身后,无声诉爱。   很奇怪,爱明明无形无声,有时又能让人用肉眼辨出,甚至宣泄在照片中。   “看吧,我没有骗你。”女孩儿很满意自己拍出的作品,想要分享给主人公。   等女孩儿兔子似的与朋友离开,陆南舒也取完票回来了。   金贵的少爷自小被车接车送,就连公交车都没坐过几次,更别提排队取票了。从人群中挤出来,他抿着薄唇神情不太好看,在走到丁潇潇面前时,眉眼却又自然柔和。   “走吧。”一手拿着手机车票,陆南舒用另一只手护在丁潇潇腰间,跟在她身后检票上车。   叮——   手机弹出新消息提醒,陌生女孩将照片发给了她,留言:【你男朋友看起来很爱你,祝你们幸福哦。】   ……陆南舒,看起来很爱她?   琢磨着这行字,心里的参天大树不受控制的生长,枝芽猖狂攀爬逐渐跃出她的天空。在陆南舒低眸瞥来时,枝芽打结可怜巴巴蜷缩起来,丁潇潇僵着手把手机反扣。   “怎么了?”陆南舒随口问了句。   丁潇潇莫名觉得心虚,抓紧手机咳了声:“没事。”   她不准备让陆南舒知道照片的事。   .   回到北城已经是下午。   似乎是预料到丁潇潇的不配合,陆南舒提前给林洲打了电话,他和钟淑雅早早等在机场外,一等他们下飞机,就捉着丁潇潇去检查身体。   “过去吧。”交握了一路的手,终于放开。   踏上北城的土地,陆南舒就像被戴上了什么枷锁,整个人都变得沉郁漠然。他将背包递给丁潇潇,温声嘱咐着,“我给你预约了专家号,检查很快就能做完,为了身体康健不要怕麻烦。”   丁潇潇沉默听着,有些压抑不住劝了句:“其实你不必这样。”   这些天确实有些荒唐了,说不清是告诫对方还是提醒自己,她轻念着他的名字,“陆南舒,我们已经分手了。”   “嗯,我知道。”眉头微颦,陆南舒显然不愿听到那两个字,但他很快调解好情绪,抬睫缓着语调,“所以,我不是正在追你吗?”   目前来看,还是有些效果的。   实在看不惯她这种露腰露背的着装,但到底选择尊重。陆南舒低头帮她将外套拉链拉好,临走前说了最后一句:“做完检查告诉我一声。”   话音刚落,他像是看穿了丁潇潇的心思,弯唇很轻笑了声:“不想说就算了,我可以直接打电话问。”   总之,他想做的都要达成。   后腰确实疼的厉害,丁潇潇没有在这个时候倔,在钟淑雅和林洲的陪同下,很快去了医院。   拍片检查好一通折腾,直到医生说什么大碍,她才彻底放心。   犹豫了一下,丁潇潇还是将检查结果告知了陆南舒,并打了个‘谢谢’二字,陆南舒秒回:【没事就好,多休息,记得按时擦药。】   丁潇潇回了个好字,对话框陷入沉默。   “……”   经过多月的通风,锦绣荣城的房子终于可以重新入住。   来不及收拾,丁潇潇先联系了奚乐可,问她需要多少钱,她尽力而为。   “不用太多,几千就好。”听筒中,奚乐可的声音很闷。   询问后才知,她和司旸又吵架了,这次不是以往的小打小闹,不知回来又发生了何变故,提起司旸的名字,奚乐可情绪紧绷明显在怕,竟说出了离婚二字。   “我们不合适,我也厌倦了现在的生活,真的没办法和他过下去了。”这一次,奚乐可表现的很坚决,曾经吵架后也说爱的姑娘,如今割舍情爱竟毫不犹豫,像是在躲什么洪水猛兽,目前已经搬出来租房住。   她走时没拿司旸一分钱,靠自己攒的钱基本都用来租了房子,这两天实在过的艰难。   嘴上说着要离婚,可毕竟他们还没离婚,夫妻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丁潇潇并不清楚,所以这次长记性没再插手,只是劝说奚乐可想清楚,爽快给她转了钱先应急。   在家休养了几天后,丁潇潇后腰的疼痛感才逐渐消失,不再影响她的正常行动。   回到MISS上班的第一天,一切正常,丁潇潇还和钟淑雅开了个小会,商讨MISS后续即将推出的新品,以及吉祥物样版和模特招聘。   从第二天开始,她的生活又恢复在水州的荒唐。   “潇潇姐,早。”   胡田语将桌上的小袋子递给她,神神秘秘道:“你男朋友刚刚来给你送早餐啦,他真的巨帅啊我的天。”   丁潇潇的恋爱谈的低调,除了周围亲近的人,基本没人知道她的男友是陆南舒。他们分手时,就算丁潇潇哭的撕心裂肺,在见朋友时也表现的平和正常,所以很多人也不知道她分手的事。   现在看,她这样做显然是错误的。   丁潇潇没接餐盒,只说了句:“我现在是单身。”   “啊?”胡田语险些没反应过来。   没再解释,丁潇潇嘱咐,“以后不管是谁来给我送东西,我不同意都不能收进来。”   “好……”胡田语把这话记下,其他店员也把她的话记住了,此后,确实能杜绝陆南舒给她送早餐,但几天后,丁潇潇竟发现陆南舒直接出现在店中。   “模特的事还是要尽快,这次是我们转型的第一步,其他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差宣传图。”   “对,我想这个月就拍,辛苦再按要求找找吧,价钱还可以谈。”从楼上下来,丁潇潇正和钟淑雅打电话,忽然发现好几名店员凑在收银台后,半趴着似乎在拍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收了电话,丁潇潇好笑问着。   胡田语最先反应过来,藏起手机有些小尴尬,指了指窗边道:“你那位……朋友,又来找你了。”   从送早餐改来MISS堵人,矜贵冷淡的男人每日开跑车准时来MISS打卡,一台笔记本一杯咖啡可以等整天,颇有丁潇潇以往追他的倔强劲儿。   报应。   丁潇潇的脑海中,忽然蹦出这么个词儿。   按了按太阳穴,她认命朝着窗边走去,一屁股坐到陆南舒的对面,“你怎么又来了?”   陆南舒正在回邮件。   扫过文档中的外文,他眼底的阴冷被长睫遮掩,随着丁潇潇靠近彻底被掩盖,语气轻飘飘道:“接你下班。”   “现在才三点。”丁潇潇这两天忙新品的事,每天都走的很晚,她故意又将时间说晚了些,“我要到晚上十点才回家。”   陆南舒嗯了声,表示知道了,“那我就等到十点。”   “哦不对,我记错了……也有可能到零点的。”   “那我就等到零点。”陆南舒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   丁潇潇感觉好无力,同时又觉得疑惑,“你之前不是很忙吗?忙到住公司都没时间回家,怎么现在天天这么悠闲?”   之前她还没察觉,现在想想,陆南舒追去水州那么久,还跟着他们夜爬留宿,她竟从没听到他的工作手机夺命call,实在不像他以往的风格。   陆南舒听后没太大反应。   指间敲打键盘的动作微顿,他很平静吐出句:“卸任了。”   “啥?”丁潇潇没懂。   直到陆南舒又说了句:“女朋友都丢了,还要什么工作?”   丁潇潇不知道的是,在她被陆彬文绑架,陆家选择袒护的时候,陆南舒就已经放弃陆氏继承权。璀光传媒的烂摊子,他不会帮忙收拾了,现在陆家是死是活,也都和他没了关系。   所以,他现在多的是时间把人追回来。   作者有话说:   陆:没有老婆,开始摆烂。 第71章   “……”   陆南舒会为了她与陆家划清界限, 这着实超出丁潇潇的预料。   太惊讶的结果,就是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傻呆呆由陆南舒送回了家。   回来的第一件事, 就是打电话和钟淑雅确认真伪,得知陆南舒主动退出了陆家权利中心,钟淑雅惊讶后也表示不可置信, “我没听说啊。”   “这么大的事要是真的,圈子里该传疯了。”   匆匆挂了电话, 她特意去找自家哥哥确认消息,之后还主动给林洲打了个电话, 一个小时之后,她才给丁潇潇回电话, “宝,他没有骗你,陆南舒说的都是真的。”   也是经过多方打听,钟淑雅才得知前因后果。   “当时陆彬文被押送陆家后,陆南舒要求他来给你下跪道歉, 并去警局自首,陆老爷子不同意。”陆元明虽然老了, 但骨子里的傲慢自私并未消磨,甚至随着年龄增长, 越演越烈。   他并没有把丁潇潇放在眼里,对于自己这个蠢儿子, 就算不喜也不允许他出事,毕竟天大的事, 都不如盛世重要。所以, 当着陆南舒的面, 陆元明很轻慢说了句:“爷爷替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不过是个平凡女孩,值得你大动干戈毁了你亲叔叔?”   “我听说那孩子没什么事,真要闹给点钱打发了就是了。也不是爷爷说你,这种普通姑娘玩玩就算了,千万别步你爸的后尘,不然别怪爷爷心狠啊。”   所谓的心狠,自然不是针对陆南舒,但其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可以说,陆元明这番话完美踩中他数条雷点,据林洲说,陆南舒听后只是掀睫笑了声,说了个‘好’字。谁知当晚,陆彬文就出了事。   “林洲告诉我,陆家人赶到陆彬文房间时,陆彬文人趴在地上人都疼晕了,送医院才得知腿骨断了,醒来一直嚷嚷着是陆南舒打的,偏偏又拿不出证据。”   之后,陆南舒截了陆家派来给丁潇潇赔礼道歉的人,这也是丁潇潇迟迟等不到陆家人的原因。声音顿了下,钟淑雅冷哼一声:“说是道歉,我看是来找你麻烦的,陆南舒也算做了件好事。”   再后来,陆元明得知陆南舒与警方有联系,大怒把人喊回陆家,妄图家法伺候让他听话。   听到这里,丁潇潇握着手机一紧,“他被打了?”   “怎么可能。”钟淑雅嗤笑出声:“这陆家老头儿也是够不要脸的,派人偷偷跟踪孙子不知道要干什么,结果发现孙子与警方联系慌了,还理直气壮拿着棍子要打人家,哪来的脸?”   林洲告诉她,陆南舒之前并不是没挨过家法,无论对错,冷漠挨完从不辩解什么。而这一次,他直接掰了那根棍条,当着陆元明的面踩到了脚下,陆元明差点被他气进医院。   就是因他这一系列出格行为,陆元明让他滚出陆家,陆南舒也没客气,直接大大方方将陆元明给他的权利还了回去,先一步与陆家划清关系。   这些都是陆家的丑闻家事,也不知出于何目的,他们将陆南舒出走的事藏的严实,并没有告知外界,所以大多数人,见到陆南舒还是会恭恭敬敬喊一声陆家小少爷。要不是钟淑雅有林洲这条线,估计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内幕,她只能说,陆南舒这件事做的还算是个男人。   “之前我还担心,你和陆南舒在一起会被陆家欺负,但现在看来,和陆家比,你在他心里更重要,他也敢为了你和陆家对抗。”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意思了,因为丁潇潇已经和陆南舒分手。   钟淑雅叹了声气,身处豪门家庭她更知权势的重要性,心情复杂道:“陆元明孙子有不少,早年圈子里也都知道,陆南舒这个亲孙子都不如个私生子受宠,所以他这次回国进入盛世时,我们都挺惊讶的。”   该是做了多少努力,才挺过爷爷的偏见走到陆氏权势中心,他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如今却亲手毁掉自己筑起的大厦。   这件事要是传入那群二代圈子里,不知要有多少人嘲笑陆南舒傻。   “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听筒中久久没传出回音,深知好友的性格,钟淑雅连忙安慰,“潇潇,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被绑架,你之前受的那么委屈也都是他造成的,所以你不欠他什么。”   “我知道。”丁潇潇干巴巴吐出三个字。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欠陆南舒。   就算他为了她退出陆氏,就算他背地里默默付出再多,她都没有任何亏欠。   只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软。   她比钟淑雅还要清楚,陆南舒回陆家不是为了争权,而是为了调查母亲当年的死亡真相。他忍着厌恶恶心,一步步博得陆元明的信任,可现在因为她,多年谋划功亏一篑,那他母亲的仇怎么办?难道他要放弃吗?   ……这是不是也能证实,她在他心里真的很重要?   抛出满脑子的杂念,丁潇潇不敢再往深处想,当晚毫无意外的失眠了。   好不容易睡着,梦中一会儿是少年陆南舒的模样,他倨冷斥责她幼稚的爱恋,却在丁潇潇哭着打电话求救时,挂断电话赶来救她,一会儿又是如今陆南舒的模样,撕裂伪装后,男人垂着长睫掩盖眸色,露出很浅的笑意,“这次,换我来追你。”   真的好讨厌。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欺负了她一次又一次,反过来还要撩拨蛊惑她,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醒来时,丁潇潇红着眼睛头脑发沉,感觉自己的心又乱了。   心越乱,自厌的情绪就越重,这种情绪在她下楼看到陆南舒的车时,达到顶峰。   “你能不能不要天天出现在我眼前?”不情不愿坐到他的车里,丁潇潇气急又分不清究竟在气谁。   她不肯系安全带,甚至不愿让他送去上班,在他靠近时,丁潇潇还发着脾气推他让他离远些,注意到她泛红的眼尾,陆南舒眸光一定,“怎么了?”   再次探手,他触碰到她的微肿的眼睛,下一秒就被用力拍开。   丁潇潇现在烦的厉害,讨厌陆南舒更讨厌自己,委屈难过的情绪来的莫名,险些在他面前失控哭出来。   “求求你,放过我吧。”丁潇潇用力蹭了蹭眼睛。   情绪真的快绷不住,她匆匆推开车门跑下车,陆南舒怔了下,拧眉追上去,不顾路人的视线拉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入怀中。   “究竟怎么了?”牢牢将人禁锢在怀中,他用手控住她的后颈。   低眸凝视着她,陆南舒问着,“有人欺负你?”   他想着一切惹哭丁潇潇的可能,表情冷了几寸,“还是陆家的人来找你了?”   丁潇潇摇着头,想开口却哽咽出声,终是控不住情绪哭出来。   揪紧陆南舒的衣襟,她也不知埋头哭了多久,只知被陆南舒从怀里拽出来擦眼泪时,不远处传来狗狗的吵架,还有几名老人正背着手往这探头。   “别哭了。”夏季衣衫薄,丁潇潇成功哭湿了陆南舒的衬衫。   听她哭的那么可怜,性子再冷的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还是自己藏在心口的姑娘。   她的眼泪沾了满脸,大颗的眼泪滴到他的腕表上。陆南舒擦湿了袖子,又用手背帮她轻柔擦干眼泪。   “我想,我知道你是为什么哭了。”陆南舒的嗓音有些哑。   浓密的睫垂着,他低眸凝着还在哽咽喘不上气的姑娘,微微倾身与她对视,拖长的语调情绪不显,“是因为我,对吗?”   丁潇潇睁大了泪眸,就算不出声,表情也给了他答案。   眸色黯了一瞬,陆南舒用气音发出嗤笑,凉凉的指腹扫过她的眼睫,“还真是……”   果然是他,又把人惹哭了。   他用平静的音调,陈述自己看穿的真相,“讨厌我?”   “是不是觉得我烦了?”   陆南舒完美猜中了丁潇潇的心思,这伤的本该是陆南舒的自尊,丁潇潇的心却也跟着被刺了几下。   没勇气再去看陆南舒的表情,她推开人往后退了一步,缓解着情绪回道:“我想静一静……”   麻烦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后面这一句,她默默在心里补全,死活说不出口。   陆南舒像是听到了她无声的后半句话,漂亮的凤眸凝着她的脸,微顿后回了个,“好。”   咬紧唇瓣,丁潇潇擦干眼泪往小区门外走,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后面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声响,她还以为陆南舒被她气走了,直至不远处的老人开口,“小伙子,长那么好可不能欺负女朋友啊,别为了面子闹脾气,再不把人哄回来,以后有你后悔的。”   身后传来轻轻的嗯,像是隔着不远,陆南舒嗓音低凉,很温和解释,“是她现在不想见我。”   所以不是他不想哄,而是他一靠近,怕她继续哭。   丁潇潇愣了下,不受控制回头,发现陆南舒隔了几米远,正跟在她身后。见她回头,他似乎有些诧异,微顿后并没选择靠近,“送你到店里,我会走。”   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去MISS。   丁潇潇说不出话,压下心中惊涛,一声不吭继续往前走。   锦绣荣城外,是熟悉的街道布景。   这么多年过去,这条路没有太大的改变,就这么步行而过,丁潇潇恍惚回到了多年之前,她穿着校服‘跟踪’陆南舒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脑洞开得再大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为追求陆南舒做的那些事,会回馈到她的身上,曾经追逐男神的幼稚鬼,成了被男神追求的对象。   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   因为丁潇潇那日的失控,陆南舒有一段时间没出现。   并不是说他放弃了,而是不再强势的出入在她的眼前,可只要她回头,就能发现他就跟在她的身后。   ……那还不如之前的状态。   丁潇潇心肠太软,真的受不住陆南舒这种示弱攻势,苦恼趴在手工台上揉头发,她忍不住乱想,当年她雷打不动跟在陆南舒身后时,他是不是也是这种烦郁状态?   不。   丁潇潇又很快否定。   以陆南舒那冷硬的性子,大概不会有她这些烦恼。   “这是又怎么了?”钟淑雅抱着几个纸箱进来,看到丁潇潇顶着一头乱发笑了。   “打起精神来,要工作了。”将纸箱堆到桌面,她拿出夹在手臂下的文件夹打开,准备和她说说明日的工作安排,“摄影妆造都联系好了,model那边也都约了时间,明天六点,咱们……”   话没说完,包里的手机震动,钟淑雅皱着眉头拿出来,本想挂断先说正事,在看清屏幕备注时,犹豫了一下接起来,听了几句瞬间黑脸。   “怎么了?”丁潇潇坐直身体。   钟淑雅骂了几句,挂断电话恼火道:“女模特出了幺蛾子,说明天不来了。”   “助理之前和我说都联系好了合同也签了,现在给我说没谈妥?她怎么不等着明天大家到齐了,再说合同没打印?”   想要MISS做大,不能只局限在手工品,之前他们试水过服饰饰品,效果反响不错。多番开会研讨后,钟淑雅和丁潇潇费时近两年,终于设计出第一批时装饰品,对MISS今后的发展路线意义重大。   为了这次的衣饰推行,她们做了数套方案,甚至还特意约了知名model拍摄宣传照。原本一切都安排妥当,没想到模特会突然掉链子,现在她要去哪儿找一个符合MISS时装气质的女模特?   “别慌,现在还来得及。”看出钟淑雅的烦躁,丁潇潇只能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翻开之前看过数遍的文件照片,丁潇潇准备再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模特,钟淑雅脾气爆又骂了几句,踩着高跟鞋在房中来来回回的走,“当初就该听你的,找什么知名模特炒热度,现在惹了一身火。”   以前的手工品推行很少需要模特,有也都是些手模或是网约小普模,有时候用的都是MISS员工。   钟淑雅还是觉得窝火,“我看也不用找什么模特了,就咱们自己上,这么好的衣服也不需要搭多贵的衣架子,之前推出的兔耳帽还是你去当的头模,画了一脸的油彩看不清脸,不照样爆了订单?”   话音刚落,钟淑雅声音一停,忽然大步走过去,按阖翻开的文件夹,“对啊,我怎么把你给忘了!”   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钟淑雅直勾勾看着她道:“那些衣服有大半你都参与了设计,风格和你平日的穿搭相符,你不比那些模特更合适?”   丁潇潇险些被夹到手。   匆匆把手收回,听到钟淑雅的话,她有些呆,“那些好多都是校园情侣装。”   “情侣装怎么了?”钟淑雅心情好起来,“男模特是我亲自去约的,之前照片你也见过了,又高又帅很符合青春校草气质,你和他绝配。”   “啊?”丁潇潇想说的是,她现在这个状态,大概不适合拍什么甜甜的情侣装照片。   钟淑雅不听,就这么敲定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继续补发20红包~ 第72章   “……”   清晨五点, 丁潇潇打着哈欠坐上钟淑雅的车。   此时天还未亮,小区里的路灯光线柔和,铺洒地面凝出浅浅光晕, 整个城市正缓慢苏醒。   上车前,她特意看了楼栋附近,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才放了心, 钟淑雅瞧见觉得好笑,“你不会觉得, 陆南舒会这个时候来堵你吧?”   丁潇潇也觉得自己有些魔怔,“我这是被他弄怕了。”   这段时间, 无论她几点出门,身后都能看到陆南舒, 险些怀疑他住在了她家楼下。现在看来,陆南舒还没疯到这个地步,而且她昨日已经告诉过他,今日不会去MISS。   “他真是老天派来罚我的。”丁潇潇忍不住感慨。   如今陆南舒在她楼下等她的模样,简直与她年少在他家楼下等待的姿态一模一样, 说不动容是假的。可是,心软了又能怎样呢?她承认还爱他又怎样呢?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大了, 丁潇潇有了阴影,她怕再一次的复合, 换来的是反复相同的BE结局,她实在太累, 已经爱不起了。   “放心,今天咱们去郊区的花海世界取景, 你就当去散心游玩顺便拍拍照, 陆南舒不会出现的。”   丁潇潇嗯了声, 心里自然也清楚。   昨日她只告诉他不会去MISS,可没说她去做什么。闭上眼睛,丁潇潇准备趁机休憩片刻,一会儿到了妆造工作室可有一阵忙了。   MISS是第一次正经推行衣饰,其中分为几个大区:校园情侣装,汉服古装,以及少量的洛丽塔及纯欲小礼服。饰品分为耳饰手饰脚饰,还有重点推宣的手工制品。   只衣服就几十套,加上饰品和手工品近百件,钟淑雅共找了六名模特。   这六名模特中,只有一名是大咖模特,需要拍摄的品类也最多,偏就她出了问题。如今丁潇潇顶替她来当模特,这些巨量拍摄任务自然也都给了她。   “咱们先拍情侣装。”钟淑雅来充当她的助理,翻看行程表和摄影商讨拍摄区域。   情侣装主打青春校园风,受众也都是年轻人,丁潇潇虽然早已毕业,但圆圆的眼睛极为减龄,再加上气质偏纯,稍微收拾下就有学生范儿。   那边男模也来了,是名影视系大学生,靠颜值出圈在网络上小有名气,一见到丁潇潇,礼貌打了招呼。   丁潇潇正在做造型,没办法做大幅度动作,只能冲他笑了笑。   钟淑雅偷偷问她,“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丁潇潇唔了声,闭上眼睛由化妆师涂睫毛,模糊回了句:“是挺帅的。”   听出她话中的敷衍,钟淑雅啧了声:“我看你就是山珍海味吃惯了挑剔的不行,人段海将来可是要进演艺圈的,好几家公司抢着要呢。”   也不是人人都能长成陆南舒的脸,这世界上也不是只有陆南舒一个极品,偏偏丁潇潇就是死心眼,死活看不到其他男人的好。   八点左右,MISS团队进入花海世界,准备拍摄第一组情侣装。   穿着白衫格子裙,丁潇潇顶着一张清纯无辜的脸站在花海里,乌黑的长发柔顺披在身后。打光师举着光板来回找着角度,摄影师身旁围了一圈人,乌泱泱的人群往那一站,但凡脸皮薄一些的人,都要被吓退。   望着堆满人群的对面,丁潇潇有些茫然的放空自己,段海站在她身边,白衫黑裤黑发利落,身高高出丁潇潇一大截。以为丁潇潇紧张,他友好问道:“听说你是来救场的?”   丁潇潇乖乖点头。   并不知她的底细,段海还当她也是学生,直到询问学校,才知她早已毕业。   段海有些惊讶,“看你也不像专业模特,你是做什么的?”   丁潇潇还真不知怎么回答,歪了歪头,她说:“……MISS是我开的呀。”   段海愣了下,总算认真低头看了看她,又扭头去看不远处的钟淑雅,“那你和那位钟总是?”   “我们是朋友,MISS是我和她一同创办的。”   段海看她的眼神变了。   .   拍摄正式开始。   起初丁潇潇还有些不适应,好在段海足够热心,一直在引导她互动摆造型。没多久,段海一口一个潇潇姐喊的亲热,不时逗她开心,摄影师抓拍了不少照片。   “好,下一组。”摄影师比了个OK手势。   妆造上前领着人去换衣服。   当林洲带着陆南舒过来时,丁潇潇和段海已经拍到第三组照片,漂亮明媚的少女捧着一束鲜花,挎着身侧男生的手臂笑出小酒窝,阳光倾洒在她的肩头,帅气的男生低眸宠溺看着她。   “你们怎么来了??!”看到忽然出现的林洲和陆南舒,钟淑雅吓了一跳。   林洲还有些不能回神,“我们之前说好的啊,我不是说过要来帮忙吗?”   是了,一个星期前,钟淑雅确实和林洲说过自己的行程,还大方同意林洲过来探班,打算拉他做苦力。但那个时候,模特还没出幺蛾子,丁潇潇也不需要和人拍情侣装啊。   钟淑雅这两天忙晕了,确实忘了和林洲知会这件事,林洲也并不知丁潇潇成了模特,他只知道今天丁潇潇不去MISS必跟着团队来监工,所以拉着自己哥哥过来追妻。   这谁能想到呢?直接撞了修罗场。   那边丁潇潇还不知情,还在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摆造型。   “你们再靠近一点,对,再近一点……好,笑一笑。”   微弱的风吹起刘海,露出丁潇潇秀气细细的眉毛。她拉着段海的手缓步穿梭着花海中,几步上了一旁的建筑台阶,直到能与段海平视,摄影师要求,“试试去揽他的肩膀。”   丁潇潇啊了声,伸臂往前靠了靠,两人之间隔了近一人的距离。摄影师啧了声:“怎么这么僵,小海,你把手护在她腰后,互动一下。”   身侧寒气弥漫,林洲已经不敢去看陆南舒的脸了。   段海毫无所觉,说了几句话逗丁潇潇开心,伸臂要去抱她。丁潇潇不太适应这么亲密的贴近,站在台阶上移动找着角度,太阳越升越高,显现应有的毒辣,丁潇潇被晒的睁不开眼睛,小声嘟囔着,“好热。”   “拍完这组就可以休息了。”   段海也出了汗,往前站了站为她挡光,笑着道:“一会儿请你吃雪糕?”   丁潇潇确实想吃了,“还是我来请你吧。”   顿了下,她补充,“我请大家吃。”   想着马上就要拍完了,丁潇潇心情好了些,双手搭在段海肩上,正准备靠近,忽然感受到一股漠然难以忽视的视线,背后莫名蹿起寒气,她偏了偏头,在看到人群中立着的人时,脚下不稳栽下台阶,被段海抱了满怀。   “好,可以休息了!”摄影师结束拍摄。   段海往后仰了一下,距离她最近感受的也最真切,知道丁潇潇刚刚是真的要摔,他把人扶稳关心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丁潇潇额上出了些汗。   钟淑雅撑着遮阳伞跑过来,表情难言有些愧疚,看了眼段海,她欲言又止想说什么,身后脚步声渐近,停在了他们面前。   一时间,热烈的氛围有所冻结,段海敏感察觉到不对劲。   在瞬间的沉寂中,丁潇潇咬了下唇瓣,不太情愿开口:“你怎么来了?”   陆南舒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阳光,输送出几分凉爽。凤眸的眼尾拉成,清冷中自带几分攻击性,他微弱弯起唇角,“林洲说你在这。”   在强烈的阳光下,他黝黑的眸色稀释成凉薄色泽。   陆南舒凝着她,忽然伸手撩了撩她打湿的刘海,漠然的语调平和又温柔,“不是说监工吗?怎么自己上了?”   丁潇潇往后躲了躲,无缘无故生出几分心虚慌乱。   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她挺了挺腰板回道:“模特不够用,我顶上来跟着拍几组。”   就是拍几组照片,怎么了呢?   她想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些,说出来的话又带明显意味的挑衅,“我还有好多要拍呢。”   不够强势张扬,这种挑衅更像是猫咪挠人,凶巴巴喵喵叫着,一旦被人抚摸又瞬间软下。   陆南舒嗯了声,看了她一瞬收回手,说了句:“挺好。”   不知其他人是什么感觉,总之林洲觉得这两个字瘆得慌,咳了声离远了些。   中场休息,钟淑雅提前给大家订好了盒饭,吃完了还要继续拍摄。   躲在阴凉处,丁潇潇想着饭后给大家订个冷饮,谁知没等吃完饭,几名身穿制服的人搬着小冰箱过来,以她的名义请大家吃雪糕。   看着小冰箱上的牌子,丁潇潇人傻了,“我没订这个啊。”   林洲扫了眼陆南舒的方向,小声解释:“我哥以你的名义订的。”   正说着,陆南舒拿了一盒冰淇淋过来,坐到了丁潇潇身边。一看到他来,林洲很有眼色的起身,还顺道拉起了钟淑雅。小小一块区域,只剩了丁潇潇和陆南舒。   陆南舒把冰淇淋推到她面前,“吃吗?”   “不吃。”丁潇潇气鼓鼓,“你能不能不要擅作主张,一会儿我把钱转你。”   陆南舒像是没听到,拧开冰淇淋的盒子,他挖了一勺往丁潇潇嘴边喂,“还是吃几口吧。”   “不是说还要拍很久吗?这么热的天,当心中暑。”   软嫩嫩的脸颊被抬起,丁潇潇皱眉刚想说什么,嘴巴一张,清凉甜腻的膏体入口瞬间化开,清甜入心。   “好吃吗?”陆南舒又给她喂了一勺。   修长漂亮的指骨捏着瓷白小勺,陆南舒敛着眉眼情绪平和,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模样,“你放心去拍,我就在这看着你。”   就看着你,看你怎么和其他男人拍情侣装。   不远处,摄影师开始调整设备,段海已经去拍摄区等待。   目光落在段海身上,陆南舒微抬下巴,好看的面容看不出明显情绪变化,只是眼尾泛着清冷。“去吧,他们都在等你。”   丁潇潇人有些呆,直到钟淑雅喊了她一声,才站起身匆匆往段海身边跑。   作者有话说:   继续20红包~ 第73章   “……”   不知是不是陆南舒在的原因, 下午的拍摄并不顺利。   丁潇潇全程僵硬,就连笑起来也不自然,段海也不如上午的热情, 大概是看出她与陆南舒的不对劲儿,拍摄前问了句:“那位是你男朋友?”   丁潇潇摇头说不是,多余的不愿多说。   一个小时过去, 这组系列照依旧未让摄影师满意。   钟淑雅请来的是圈里知名摄影团队,时间排的很紧, 只空给他们三天时间。这意味着,MISS必须在三天内拍完所有东西, 按原定规划,今日是要完成全部的情侣装拍摄。   “啧, 潇潇你去拉他的手,欸我说的是手不是手腕,十指相扣懂吧?”摄影师还是找镜头,不停指挥着,“小海你靠过去一点, 你们不要像个木头,干什么呢!”   钟淑雅在一旁看的着急, 她问身边的助理,“后面还有几组?”   助理打开iPad看了眼, “不算这组的话,后面还有三组。”   看看时间, 已经是下午三点,半小时一组都要到五点, 在不考虑光线的情况下, 赶在天黑前都很难拍完。   这样下去不行。   不只是钟淑雅心里着急, 丁潇潇也焦虑。   牵住段海的手,她扬起唇角露出笑容,视线不可避免的落在对面。   在摄影机的不远处,陆南舒靠坐在遮阳伞下。强烈的日光直照,男人肤白貌美,黑衬衫穿在他身上矜贵冷漠,显露几分平日刻意收敛的凌厉。   露出弧度流畅的脖颈,他斜靠在藤椅上支着下颌,漂亮的凤眸结霜定在丁潇潇脸上,面无表情的盯视让人难以忽视,段海也是因此放不开。   他这算什么意思?   不知道的,还当他这是来抓奸盯梢的。   避开他凉嗖嗖的目光,丁潇潇赌气笑得更加开心,甚至抱住段海的手臂对他比了比心。   陆南舒微微眯眸,被她气笑了。   就是在这样的目光逼视下,两人艰难完成了拍摄,在摄影师点头让他们去换下一组衣服时,段海吐槽了句:“真是受罪。”   当了这么多次的模特,从没让他像这次般那么煎熬。只要一对上对面男人的目光,他就感觉自己像被活剐过似的。   “搞什么……”段海小声抱怨。   他是来当模特的,又不是来当三勾引人老婆的,再说就凭那男人的长相,哪里轮得到他勾搭。然而正是因为真的动了歪心思,对于陆南舒投来的目光,他才会那么在意心虚。   视线追随丁潇潇离开的背影,段海看到对面的男人跟着起身,似乎察觉到段海的视线,他侧眸望来,冰冷的视线毫无温度,是赤L裸裸的警告。   段海真是怕了。   投降移开目光,他摇了摇头叹气,“就这还不是男朋友啊……”   就这正宫架势,说是她老公他也信。   .   换完新一套的衣服,丁潇潇推开换衣间的门。   本该候在外面的造型师不见了,空荡的房间大门紧闭,陆南舒正靠在门背抽烟。   闻到房中的烟味,丁潇潇颦起眉头,“这里不能抽烟。”   陆南舒睨着她,修长的指夹着香烟,薄唇吐出浅薄烟雾,模糊了昳丽容颜。   尽管在一起了很长时间,但丁潇潇依旧不习惯陆南舒抽烟,她觉得像他那般清贵冷淡的人,不该沾染这种堕落气息,偏偏陆南舒真就沾了,熟练的动作不知重复过多少次,这种高高在上的暗黑堕落感,时常让她觉得危险。   大多数时候,陆南舒都是在心情极度恶劣的时候抽烟。   并非看不出他的坏心情,丁潇潇心生警惕,捂住口鼻轻轻咳了几声,拉开两人的距离。   陆南舒将她的行为看在眼中,表情几乎没变,低眸按灭指间的烟。   他不说话,带动房间的氛围更沉,凝出无形的压抑感。   顶着这种不适,丁潇潇站在镜前理了理衣服,也不准备上杆子找话聊。这套是适合外出游玩的白色长裙,衣襟处别着一枚精致的卡通胸针,坠着细细银链。   侧腰处是拼接绑带设计,小片镂空半透腰身,丁潇潇低头将绑带紧了紧,显的腰身更加纤细有型。   迟迟等不到造型师回来,丁潇潇准备出门找。   抿唇走到门边,她在陆南舒面前站定,“能让一下吗?我要出去。”   他挡在门前,丁潇潇想要出去,必要碰到他。等了几秒,丁潇潇没等到陆南舒的回应,耐不住性子往他腰身推,想要去拧他身后的门把。   手指才刚刚探到门把,便被一只手拦住,陆南舒低头看着她,紧绷的声线是无法克制的冷淡,“非拍不可吗?”   他承认,他做不到大气宽容,看着丁潇潇和另一个男人亲密,他整个心像滚在岩浆中灼烧。   丁潇潇无法理解,“我这是工作。”   “我可以帮你们找更好的摄影团队和模特。”陆南舒抓着她不放,“后续的宣发策划,我也可以找更专业的人帮你们处理。”   这的确是个大诱.惑,但丁潇潇不需要,“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   她们若是想,钟淑雅大可借钟鸣的人脉来帮忙,请明星当模特也不是不可以,又怎会被一个小有名气的模特爽约欺负,可她们若真这样做了,那这还是她们一手创立的MISS吗?   丁潇潇觉得,陆南舒这番话是对她们努力的侮辱。   “让开。”她生气道:“小雅请来的摄影团队很专业,段海也是我们心仪的模特,我们对今天的拍摄很满意,你也没权利管我想做什么。”   “陆南舒。”她不得不重复提醒他,“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就算有关系,他也没权利干涉她的工作。   陆南舒自知失言,抿唇按了按额头。   他已经很久没那么失控过了,也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可再好的自制力,也架不住丁潇潇在他理智边缘反复横跳。   咔——   成功拧开门把手,丁潇潇正准备从他臂弯钻出去,腰身一紧被人抱提腾空,反身按在了门上。   砰,房门再次关阖。   “我不是想干涉你。”将人禁锢在怀中,陆南舒嗓音发低。   有些无奈阖了阖眼睫,他示弱道:“你都没有和我穿过情侣装,我们也没有拍过这么亲密的照片。”   尽管只是衣服的宣传照,可只要一想到这些照片要放到网上让千万人看,他就难以压抑心底的戾气。   他不说还好,一说丁潇潇火气更大了,“我之前想和你穿情侣装,你不是说幼稚吗?咱们唯一一张合照还是我给你要的生日礼物,你不是说不喜欢拍照吗?”   “是你嫌我幼稚,是你不喜欢拍照,现在凭什么管我怎么做,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人?”   忘了自己正被陆南舒架在半空,丁潇潇不服气道:“我就要拍就要穿,以后我还要和更多的人唔唔……唔。”   话说了半截,唇瓣忽然被人用力堵住。   可以看出陆南舒是真被她气到了,后脑勺牢牢被他按在,他噬咬着她的唇舌激烈用力,恨不能将她吞吃入肚。哪怕丁潇潇呜咽着快喘不上气了,他都勾缠着她的舌不肯放,丁潇潇险些被他吻晕。   好不容易从他吻中脱身,丁潇潇无力靠在他的肩上,急促喘息。   陆南舒呼吸也有些不稳,安抚顺了顺她的后背,他低哑着嗓音问:“还要不要气我?”   脑子晕晕乎乎,丁潇潇唇瓣微张泛着麻感,明明嘴都被亲肿了,还嘴硬挤出句:“我要去打狂犬疫苗。”   就当被狗咬了。   陆南舒发出几声笑,闻言又啄了下她的唇角,“早晚被你气死。”   真把他气死了,她也就自由了。   “……”   陆南舒到底没能拦住丁潇潇。   哪怕肿着嘴巴口红都花了,为了不耽误进度,她重新补妆后,依旧选择继续拍摄。   大概是真的想气死陆南舒,后续拍摄丁潇潇反倒放开了不少,她拿着泡泡机拉住段海的手,笑着在花丛中穿梭,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她笑眼弯弯自背后遮住段海的眼睛,白色长裙洁白耀目,在阳光下铺洒暖光。   在丁潇潇松弛状态的引导下,段海也逐渐放松了些,僵持的拍摄进度取得重大突破,摄影师脸上的褶子堆叠起来。   “好好,快下一组!”趁着光线还好,摄影师催促他们去换衣服。   眼看着丁潇潇和段海越来越默契,钟淑雅欣慰又不安。   偷偷往陆南舒的方向扫了眼,发现他冷着脸色靠墙而站,这会儿装也不装,情绪直接跌到低谷。要是眼神能杀人,大概段海早死了千万次。   啧,忽然有点解气是怎么回事?   看着陆南舒泛红的薄唇,钟淑雅想到丁潇潇同样红肿的唇瓣,不难猜出陆南舒做了什么。吃醋的激吻换来的不是心软,反倒让自家宝贝事业心更强了,这算不算赔了美色又丢了老婆?   钟淑雅脸上的笑意挡不住,感觉陆南舒要快被气疯了。   察觉到钟淑雅的目光,陆南舒微微侧眸扫过来,将钟淑雅来不及收敛的笑收入眼底。漂亮的凤眸微眯,冰碴似要从眼底溢出,这种发疯的男人最是惹不得,钟淑雅打了个激灵连忙移开视线。   恰好,丁潇潇换好衣服出来了。   最后一组是春秋系列的毛衣情侣装,柔顺的发编成蓬松的双麻花,裹着宽松绵软的长款毛衣,丁潇潇手里还抱了只MISS的毛绒怪兽公仔,漂亮又不失稚气。   见她出来,段海将没拆封的冰淇淋递给她,正是陆南舒花钱买的。   丁潇潇伸手接过,笑着说了声谢谢,两人站在阴凉底下,同款毛衣并肩而站,吃着冰淇淋等摄影师调整设备,在阳光和花海的映衬下,画面说不出的养眼。   有工作人员在那边开着玩笑,“别说,他俩还真挺配的,年下弟弟搭甜美老板姐姐,你们有没有类似的剧推荐?我真的要磕死。”   这话也让陆南舒听了去。   所以不等新一轮的拍摄开始,他直接转身走了。   “哥?”林洲吓了一跳,“哥你去哪儿?!”   陆南舒神情冷淡,再这么自虐般看下去,他怕自己真如了丁潇潇的意。   死在她前面,她就能天天和别的男人穿情侣装拍照了。   长睫颤落低垂,遮掩住眸色。无视身后的嘈杂,他缓和了片刻情绪,吩咐林洲,“把她们明日的行程发给我。”   林洲早就后悔约陆南舒来这了,他愣了下,“你明天还要跟着去啊?”   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无笑意扯了下唇角,陆南舒没有回答林洲,思索后拨了一通电话,“去查查段海是什么来路,他不是想拍戏吗?给他一个机会。”   作者有话说:   20红包~ 第74章   “……”   第二天, 是在摄影团队的澄薇工作室进行拍摄。   澄微工作室租了一座小别墅,庭院处处都是布景区,整个二楼都是摄影棚。因为不用出外景, 丁潇潇可以多睡一个小时,清晨钟淑雅来接她时,特意接上了奚乐可一起。   “大夏天捂那么严实, 不热吗?”无精打采的上车,丁潇潇坐到奚乐可身边。   钟淑雅坐在副驾驶, 闻言看了眼后视镜,“我刚刚已经说过她了, 她说怕被人认出来。”   之前网络上的舆论给奚乐可带来极深的影响,被司旸接回家后, 她很长一段时间不敢上网不敢出门,甚至不敢与人交流。   决定与司旸离婚后,她才鼓起勇气踏出家门,租房、借钱、回归工作,已经用光她全部的勇气, 但她仍有一定的心理障碍,每天戴着口罩帽子才敢出门。   就算这样, 奚乐可仍旧不放心,今日她是被丁潇潇和钟淑雅硬拉出来的, 将帽沿一压再压,她一遍遍询问丁潇潇, “这样不会有人认出我吧?”   “不会的,放心。”丁潇潇不厌其烦安抚她, “那些视频早被删除了, 而且网络更新很快, 现实生活里没有人关注这些。”   奚乐可紧绷着身体,捂着口罩轻轻嗯了声:“都忘记那就最好啦。”   看着她这副模样,丁潇潇心里很不是滋味。   多么可笑,作为最无辜的受害者,奚乐可却要经历网暴污蔑流产,小心翼翼藏在阴影里至今爬不起来,而那些造谣黑心者,却可以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中光鲜亮丽。   那些罪恶又该谁来买单?   这段时间,奚乐可人瘦了一圈,经历了婚姻巨变像朵蔫掉的花,看起来随时会死掉。哪怕重新回归工作,她也是情绪紧绷不敢与人交流,胡田语曾暗地里偷偷告诉丁潇潇,现在她们都不敢和奚乐可聊天,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到她。   这样下去不行。   是心软也好,多管闲事也好,丁潇潇见不得明艳的花独自枯萎,想着法子拉她一把。昨天她喊奚乐可去花海世界帮忙,奚乐可死活不敢去,今日得知是在影棚拍摄,才犹豫着被她们哄来。   钟淑雅开着玩笑,“又不是让你打白工,时薪按店里算,过去也就是拿个衣服跑跑腿,管吃管喝没事还能四处转转,这么好的活儿,她们抢着来都轮不上,还要我们求你过来。”   “今天可不能一直缩在角落不吭声啊,你越不说话,人家才越关注你,进去最好把口罩摘了。”   奚乐可知道她们是为自己好,心头一暖,给自己打着气,“好,我、我连帽子一起摘!”   跨度倒也不用这么猛。   丁潇潇故意逗她,“你要是没洗头的话,不摘帽子也不是不可以。”   奚乐可摘下口罩,笑了笑放开不少,“我洗头了的。”   没一会儿,车子停到了澄微工作室。   奚乐可陪着丁潇潇去化妆,钟淑雅带助理去查服装道具,顺便见见其他模特。   今日不是只有丁潇潇这组拍摄,划分为四大组同时拍摄,拍完了首推的情侣装,丁潇潇今日的任务量依旧很重,需拍两套情侣装、两套Sweet Lolita以及一套礼服裙。   加起来五套衣服,其中两套搭男模,两套solo,最后一套需要男模当背景板。   虽然有了一天的拍摄经历,但丁潇潇并不觉得轻松。毕竟最后的洛丽塔裙和礼裙是与其他团队联名设计,也是所有衣饰中耗时耗金最多的,尤其是礼服,是为了给以后走高端路线铺路,她怕自己撑不起这套衣服,展现不出应有的效果。   “放心好了,我们可不是白拿钱的。”造型师笑着安抚她。   衣服都提前试穿过,她心中自有一套规划,信心十足。   不远处房门自外面推开,又有人进来了,丁潇潇闭着眼由化妆师上妆,听到钟淑雅不满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好一会儿才掀开眼睫,映入眼中的是林洲和陆南舒,他们坐在她对面的休息椅上,看到她睁开眼睛,林洲笑着打招呼,“学姐,我们又来探班啦。”   丁潇潇:“……”   目光对上陆南舒的脸,男人换了一件白色衬衣,胸口绣着一只精致猫咪头,黑裤包裹长腿自然交叠,姿态舒展,正靠在椅背看她。   见她抬头,很浅牵起唇角,神情平和眉目俊秀,与昨日的冷漠对比像是换了个人。   今天的陆南舒……好像有些不一样。   错开视线,丁潇潇顺着他精致的下巴往下看,视线定在衬衣上的猫咪绣纹,久久不能移开。越看越觉得眼熟,丁潇潇很快想起来,这不就是她当年给他买的情侣装吗?!   毕业那年,丁潇潇央求他给的生日礼物就是穿情侣装拍照,这件衣服是她选的,她还有一件同款猫咪衬衣,两人曾穿着它拍下了第一张情侣合照。   勾起昔日回忆,丁潇潇心绪有些不稳,看着此时的他,不由又想起那年那晚,她站在摩天轮下手捧蛋糕,说要还给陆南舒三个愿望。   想到前些天他对她许的三个愿望,丁潇潇心里一窒。   “闭眼。”化妆师弹了弹毛刷,不经意挡住她的视线。   视线重新陷入模糊,丁潇潇才后知后觉自己失态,盯着陆南舒看了很久,也不知陆南舒是什么反应。指甲狠狠掐入掌心,她强迫自己恢复平静,将那些回忆抛回脑后。   “他还没来吗?”   “再不来就赶不及做发型了,你快打电话催催啊。”   “我打了他不接呀,会不会是在来的路上?”身旁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   丁潇潇眼睛还不能睁开,“怎么了?”   造型师问了几句回:“段海还没来呢,他那位造型师快急疯了。”   钟淑雅闻讯赶来,一连给段海打了几个电话无人接听,脸色有些不好看。眼看着拍摄的时间要到了,她多番辗转联系到段海的同学,他的同学告诉她,“段海一大早就出去了啊,说今天有个面试。”   “面试?”心头涌现不好的预感,钟淑雅问:“什么面试?”   同学回:“具体的他也没告诉我,昨晚回来就神神秘秘和我们吹,说有大剧组找他出演男二号,要去隔壁市面试。”   所以,他这是弃了今日的拍摄,跑去面试了?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余光不经意扫到林洲,钟淑雅看到他咳了声别开面容,竟不敢与她对视。这种心虚的模样,很快让她联想到什么,挂了电话几步走到他面前,喊他名字:“林洲。”   钟淑雅深吸一口气,“该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林洲啧了声,扒了扒头发不知怎么说,钟淑雅又冷着声音警告了句:“你最好想好了再说。”   “不……不算是我。”否认的话转了一个圈,变成无力的辩解。   一边是自己哥哥,一边是他正在追的人,林洲这会儿进退两难,正想着怎么解释,身旁陆南舒忽然开口:“是我做的。”   毫不遮掩的承认,陆南舒淡声回道:“我只是给他提供一个选择的机会,至于怎么选,看他自己。”   是放弃邀约继续当没什么前途的模特,还是赌一把付违约金争取演戏的机会,全凭他自己的心意。很明显,段海选择了后者,并且心甘情愿。   钟淑雅气的要命。   没办法拿陆南舒怎样,她将矛头对准林洲,很失望道:“口口声声说要追我,这就是你追人的方式?”   林洲有些慌了,“我不是……”   从昨晚回去,丁潇潇的小腹泛凉坠痛,今早醒来依旧不舒服。查看过日期后,出门前她特意垫了卫生棉,化妆中途小腹疼的厉害,去卫生间一看,果然是经期到了。   为了防止拍摄时蹭到衣服上,丁潇潇在卫生间好一通折腾,她整理好出来时,刚好看到钟淑雅和林洲僵持的画面,不知情问了句:“怎么了?”   见她出来,钟淑雅甩开林洲的手,很勉强想要笑却笑不出来,紧绷着声音回:“段海跑了。”   自MISS创立,她们一路走来算不上顺风顺水,但有钟鸣把关,总之没出过大岔子。这次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新品发售前麻烦一个接一个,就连拍个宣传图,模特都是成双的跑。   跑了个女模特,她们姑且还能自己上,如今就连男模特都跑了,她们再上哪儿找那么合适的?   在影棚巡视了一圈,未能找到合适的,钟淑雅推开试图哄她的林洲,烦到不行,“少在这假惺惺,你哥说的话就是圣旨,你那么向着他不如追他去吧,我一个离了婚的人可配不上你。”   林洲理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顾不上什么大少爷的面子里子,耷拉着脑袋示弱,“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段海是陆南舒联系的,资源也是陆南舒给的,大概是知有此一幕,所以陆南舒没有让林洲沾手,可他身为知情人又怎么洗的干净,钟淑雅对他发火并不冤枉。   “要不……让我哥顶上?”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林洲破罐子破摔。   陆南舒容不下丁潇潇和其他男模拍情侣装,林洲也没想搞砸MISS的行程,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打了这个主意,只能说是手段不太干净。   事到如今,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摄影师很满意陆南舒的身形,偷偷和钟淑雅说:“这个可以。”   当年的校草也不是白当的,那确实可以,但问题是她们不可以。   本以为难过的是丁潇潇那关,没想到是钟淑雅咬死不肯点头。差不多猜到事情的经过,丁潇潇白着脸护着小腹,很轻易点了头,“就让他顶吧。”   钟淑雅愣了下,“你认真的?”   丁潇潇嗯了声,唇角勾着笑早就看开了,“不是他,也不可能是别人。”   深知陆南舒的性子,与其和他硬碰硬对着干,倒不如顺着他的意走下去,好歹不过耽误拍摄进程。   不要把私人情绪带入工作中,丁潇潇一直这样告诉自己。换好情侣装,她牵着陆南舒的手对着镜头笑,反倒是陆南舒不在状态,握紧她的手低问:“不舒服?”   丁潇潇不理他,在换姿势往他怀中靠时,恹恹回了句:“你要是不想拍就换别人。”   陆南舒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垂下面容,只留给镜头好看的侧脸。   “……”   下午四点,丁潇潇顺利收工。   随着摄影师拍完最后一张照片,她毫不留情把人推开,淡了表情转身就走。   陆南舒虽然达成了目的,但并不愉悦,他的情绪随着丁潇潇的心情起伏,如同乌云罩日,灰蒙蒙一片伴随着刺痛感。   “我送你回去?”上前几步追上,他拉住她的手。   影棚中开着空调,触手的皮肤冰凉软腻,不似刚刚抱在怀中温热。丁潇潇没有回头看他,直接甩开他的手回了句:“不需要。”   陆南舒还想说什么,但丁潇潇已经抬步走远。   定在原地,他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失神,林洲沮丧走到他的身边,叹了声气,“哥,学姐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   他必须要说一句:“你这确实霸道。”   “追女孩子不是这样追的。”这话其实林洲也没资格说,因为他自己也搞得一塌糊涂。   陆南舒又何尝不知道。   垂下眼,他看着自己戴着情侣对戒的手指,冷冷淡淡的嗓音满是自嘲,“她不喜欢了,我怎么追都没有用。”   他一直都清楚,哪怕丁潇潇对他的态度依旧温软,但她不愿回头了是事实。   作者有话说:   补发20红包~ 第75章   .   三天拍摄顺利结束, 钟淑雅请了MISS员工和摄影团队吃饭,饭局定在Birke。   工作上的事情顺了,姐妹俩的感情却陷入僵局, 饭桌上,钟淑雅喝着酒问丁潇潇,“陆南舒今天没找你?”   丁潇潇回:“我又把他拉黑了。”   将这几天的账算清楚, 丁潇潇又给他转了笔钱,一声不吭直接将人拖去黑名单。   那天回去后, 她认真想了很久,对比钟淑雅和奚乐可对待前任的态度, 她发现自己还是太软了。陆南舒大概也是看出她对他还有爱,有恃无恐任性妄为, 让他误以为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原谅他。   可是不是的。   对他态度好,只是因为没必须撕破脸。   陆南舒是她从年少就心喜不愿放弃的少年啊,他陪伴了她的青春,教会了她成长, 虽然中途他离开过,丁潇潇也怨过, 可随着所有误会解开,丁潇潇随之释然。   本以为, 安静的陌生人是他们彼此最好的结局,她也没想到, 陆南舒会不愿放手。   不甘也好,真心喜欢也罢, 无论是什么原因, 丁潇潇现在都没了谈情说爱的心思, 她想,自己也该表现的坚定强势一些,这样以陆南舒高傲的性子,应该撑不了几天。   “真不打算复合了?”   钟淑雅叹了声气,“说实话,我能看出他对你的在意,但凡没那么喜欢你,他也不会和陆家闹掰,可喜欢是一回事,合适又是另一回事,他的情绪太内敛了,你想要的那种热烈爱情,他大概给不了你。”   陆南舒就像一汪平静深潭,永远维持表面的平和,不知是不是家世因素,他总爱把喜厌藏起来,外人很难看出。   上学的时候,钟淑雅只觉得丁潇潇付出很多,后来从林洲口中才知,陆南舒当时顶了多大的压力才会点头恋爱,他曾拼尽全力留住那段恋爱,可他们阴差阳错还是错过了。   重逢后再次热恋,钟淑雅依旧只能感受到好友的心酸甜辣。在她眼中,陆南舒总是淡着情绪波澜不惊,好似对丁潇潇的事并不上心,背地里,他却为她垒砌高墙抵挡伤害,患得患失敏感不安,用了错误的方式试图保护丁潇潇。   这种沉默的爱实在太难让人发现,也并不适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丁潇潇。   正是因为明白,丁潇潇这次才坚定的选择分手,她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恋爱了,只想赚钱。”   “对,赚钱!”钟淑雅噗嗤笑出来,同她碰了碰杯。   丁潇潇没放过她,“你还没和我说,你和林洲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她被陆南舒吸走太多精力,回北城后又忙于工作,是真没发现钟淑雅和林洲之间的不对劲儿。要不是摄影棚那天被她撞到,指不定何时发现。   “什么怎么回事啊。”钟淑雅险些被呛到,“我们还是那样呗。”   “少骗我了,那天你骂他的话我都听到了,他现在在追你?”丁潇潇好奇又有些激动,“林洲喜欢你?”   钟淑雅简直听不下去,急忙去捂她的嘴,“你可别乱说。”   “那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丁潇潇故作伤心道:“我什么事都和你说,你现在有了新情况却瞒着我,是不是下次结婚,连请柬都不给我发了?”   钟淑雅真是被她气笑了,“我好不容易才摆脱婚姻,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迟迟没和丁潇潇说,不是想隐瞒什么,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喝了点酒,钟淑雅总算吐露,“我和邢嘉离婚那会儿,他就在暗戳戳追我,只是我没看出来。”   “是后来,你去榆江后,我去酒吧又遇到了邢嘉,我俩当时闹得不太好,邢嘉不肯放我走,林洲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给了他一拳,他俩打了起来。”后面的话,钟淑雅有些难以启齿。   就像是电视中演的两男争一女的戏码,赢的那方霸气带女主角离开。当时,林洲的唇角都被打裂了,钟淑雅劝他去医院看看,两人途径阴暗处,林州一言不发,忽然转身抱住了她。   他说:“我真的好嫉妒他。”   拥有了你的爱,却不肯珍惜。   在无数日夜中,林洲辗转难眠心烧火燎,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的心思。他藏在心窝里不能追也无法拥有的爱人,却被另一个男人弃如敝履,他怎能不恨?   那晚,是林洲第一次吐露真情,因为他实在憋不住了。   钟淑雅在他身上闻到了很淡的酒气,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也听到林洲小心翼翼说了句:“你不要喜欢他了,看看我吧。”   再后来,两人的接触不可避免增多,钟淑雅也知林洲对她的心思藏了很多年,久到她不敢置信的程度。   “他从初中就喜欢你?”丁潇潇听后也很震惊。   钟淑雅不太好意思,忙说:“这是他自己说的,谁知道是不是骗我。”   过多的细节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总之在那之后,林洲就说要追她,钟淑雅之前一直把他当臭弟弟,再加上刚离婚也抗拒姐弟恋,结结巴巴拒绝了他,林洲没死心,从那之后天天往她眼前凑,说要追求她。   很明显,钟淑雅心动了。   与丁潇潇不同,刚从失败的婚姻中走出,她此刻急需新一段的恋情滋养,至少让她重拾真正恋爱的感觉,不要绝望。   虽然她嘴上不承认,但提起林洲时,她唇边挂着笑,又头疼又有些小甜蜜的模样,显然面对林洲的追求,她并非真的苦恼。   “那前几天的事,你不气了?”丁潇潇可没忘,她气急说让林洲去追求陆南舒。   钟淑雅啧了声:“怎么不气?但没那么气了。”   气过后,听了林洲的解释,钟淑雅勉强也能理解他。太多的内容钟淑雅不方便说,只问了句:“你知道林洲为什么那么听陆南舒的话吗?”   “因为陆南舒小时候救过他。”   也是他初中时候的事,又胖又矮的他不只在学校被欺负,在陆家也被欺负。   逢年过节,每当林洲回陆家时,必会被同龄的陆家子孙欺负。那一年陆南舒回来了,恰好看到他们把不会游泳的林洲推入池子里,不仅将他捞了上来,还告诉他怎么反击。   是跟着陆南舒之后,林洲才逐渐变得强大坚韧,他对陆南舒的敬佩是打从骨子里折服。如今看到自家哥哥为情所困,手心手背又都是肉,但无论如何,他也做不出背后插哥哥一刀。   那天,林洲低落告诉她,“没有学姐,我怕我哥撑不住。”   这句话,钟淑雅存了私心没有说给丁潇潇听,她只是感慨了句:“陆家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丁潇潇晃了下神,不由想起之前陆南舒和她说过的陆家往事,那些他口中一笔带过的五年,定有无比灰暗的记忆。   他该继续追查南素素的死亡真相,而不是徘徊在她身边,磋磨时间做无用功。   “……”   这场饭局,她们把奚乐可也喊来了。   在影棚待了整日后,奚乐可的心防有所降低,今日她试着摘下口罩帽子,紧张兮兮的看着周围,却发现无人在意她。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她舒适到想哭。   三人聚在一起喝了点酒,最后由钟淑雅的司机送回。   奚乐可租了MISS附近的偏僻老楼,距离丁潇潇所在的锦绣荣城有段距离。刚上车时,奚乐可还情绪正常,直到她接收到一条短信,白着脸话变少了。   “怎么这么黑?”车子停到小区外,丁潇潇探头看着窗外,发现老楼四周没有灯。   见奚乐可傻呆呆像是被吓到了,她不放心问了句:“我们送送你?”   奚乐可没有拒绝。   原本钟淑雅要跟着一起下车的,但她喝了太多酒,这会儿有些头晕,开车门时险些跪到地上。丁潇潇打开手机灯,照了照周围将她推了回去,“你老实坐车里等吧,我去去就回。”   钟淑雅没勉强,唔了声朝两人挥了挥手,“注意安全啊。”   丁潇潇说好。   小区里太黑,因为地处偏僻,居民少几乎见不到人,大半夜走到路上确实瘆得慌。思绪正飘着,走在身侧的奚乐可忽然出声:“我、我刚刚收到了司旸的短信,他说想我和见一面。”   奚乐可声音中夹杂着惊恐,“他不会知道我住在这里了吧?”   为了躲避司旸,奚乐可换了手机号,一直瞒着自己的居住地点,生怕被他发现。   今天这条短信,让她很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丁潇潇有些疑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会导致奚乐可这般怕司旸。   “别怕。”丁潇潇安抚她,“我送你到楼下,等你发消息进了家门我再走,有什么问题咱们就报警。”   司旸到底是公众人物,不可能想把事情闹大。   “好……”听了丁潇潇的话,奚乐可镇定了些。   老楼没有电梯,偏她住六楼,看着黑漆漆的楼道,奚乐可心慌的厉害,迈步艰难。走到二楼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小小的天窗,楼下亮起微弱光影,是丁潇潇还等在楼下。   上至五楼,闷热的晚夏让她出了层薄汗。   微微喘着气,奚乐可跺脚企图让灯光亮起,六楼的灯泡始终不亮。   怎么回事?   奚乐可记得,昨晚楼道里的灯还好好的。   脚步微滞,她抬头往上看了眼,六楼之上还有台阶,不过是通向顶层天台的。那里没有安装灯泡,要是有人想藏在暗影里,她根本看不到。   到了六楼,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烈,奚乐可开着手机灯光往上照,慌乱中并没有发现不对劲儿。   赶紧开锁,回到家锁上门就好了。   这样想着,奚乐可悬着心,虚着手去开门锁。   咔——   大门拧开的那一瞬,背后阴影笼上来,有人圈住她的腰身,低哑轻喃:“终于抓到你了。”   “……”   已经十分钟了。   握着手机,丁潇潇仰头往楼上看,在无人走动的情况下,天窗内并无灯光透出,这说明奚乐可已经不在楼道中。   “奇怪。”疑惑低喃,丁潇潇看向六楼的窗口,这个方向正对客厅窗户,却迟迟没有灯光亮起。   手机里也没有奚乐可发来的报平安,她往后退了几步拨去电话,然而打了两轮依旧无人接听。   该不会……   心中涌现不好的猜测,丁潇潇连忙拨通钟淑雅的电话,“你快带着司机过来,小可可能出事了!”   钟淑雅酒都被吓醒了,“出什么事了?”   急急拉着司机往小区里跑,她连声嘱咐:“你可千万别自己上去,潇潇!等我们到了一起!!”   丁潇潇人都走到楼道里,听到钟淑雅的提醒定住脚步,“那你们快来,我怕晚了会出事。”   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她忍不住又上了两步台阶。   正犹豫着要不要先报警,楼上传出类似关门的巨响,紧接着是慌乱的下楼声。抬头,丁潇潇看到了奚乐可,她近乎连滚带爬从楼上下来,泪流满面身上还沾了血。   “救、救我!”一见到丁潇潇,她哆嗦着跪倒她面前,声音破碎慌张,“我该怎么办,潇潇姐……我、我好像杀人了。”   “……”   奚乐可没有杀人。   她只是在与司旸争吵中,用刀割伤了他的手臂。   当时房间里太黑,司旸身上的血沾了她一手,慌乱中,她逃下楼误以为自己杀了人,好在司旸很快捂着手臂下楼,阻止了这场乌龙。   司旸的手臂划了很长一条口子,鲜血淋淋看起来很吓人。在他的助理接他去医院时,特意过来协商,恳请她们不要报警。   “不报警也好。”思索再三,钟淑雅同意了。   司旸曝光率太高,且不提报警后对他有什么影响,奚乐可这边绝对会摊上麻烦。以她现在的状态,已经经不起任何网暴风险了。   “那,小可就先交给你们照顾了。”助理礼貌道了谢。   推开车门上车,丁潇潇看到坐在车内的司旸。   用外套捂着手臂,他身上沾染的血没擦干净,面色苍白神情阴郁。目光相撞,丁潇潇背后起了阵麻气,像被吐着红信的毒蛇盯上,令她极为不适。   “走吧。”   处理好楼道中的血迹,钟淑雅想要先将奚乐可安排在自己家,奚乐可摇着头不想去,她紧紧抱着丁潇潇的手臂,恳求,“可以让我跟着你吗?”   她只能在丁潇潇身上找到安全感。   丁潇潇愣了下,感觉奚乐可像是有话想和她说,点头同意。   她没有猜错,奚乐可确实有话想和她说,回到锦绣荣城后,等情绪稳定,她向丁潇潇吐露心声:“我想和司旸离婚,并不只是因为流产那件事。”   这件事只是让她萌生离婚的念头,真正让她决定离婚的原因,是那日她听到了司旸和人打电话。   重新回忆起这件事,奚乐可哽咽出声再次陷入恐慌,至今觉得惊惧,“我、我听到他打电话,说要报复那名害我流产的工作人员,说要找、找小混混……”   后面的话,奚乐可说不出口了。   那日,司旸的嘴脸实在太过狰狞。   在她面前疼她宠她的老公,在大众面前温和耀眼的偶像,背地里喊打喊杀手段肮脏,恨不能让所有人为他失去的孩子陪葬,冷血残忍的模样实在太有撕裂感。   这个人是她一直深爱的老公吗?   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奚乐可实在太怕了,在被她发现后,司旸竟还安抚她说不会出事,就好似……他曾不止一次做过这些恐怖的事。   “今天他藏在楼梯口,拖我进房间里,说爱我不肯离婚。”缓了下情绪,奚乐可继续道:“那把刀就是他带来的,他说他离不开我,如果我执意离开,他宁可杀了我和我一起死。”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呢?   奚乐可不敢想,自己这么多年爱着的,竟是这么可怕的人。   丁潇潇也惊了。   这些事着实超出了她的三观,她关心道:“那名工作人员呢,他真的报复了?”   “我不知道。”奚乐可摇着头,很无措,“他说他听我的,不会再做坏事,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骗我,我当时想报警的,可我没证据……”   司旸甚至威胁她,她报警后他不会出事,但他可以将她送入监狱。   奚乐可没有背景什么也不懂,能做出最大的反抗就是离婚,因此她也不敢回自己家里,怕连累家人妈妈。   “不要轻举妄动。”想起之前陆南舒说过司旸的背景,丁潇潇知道,这件事不是她们一两人能处理的,背后很可能牵连到陆彬文乃至陆家。   “介意我把这些事,说给小雅吗?”丁潇潇没能力帮她,但她可以问问钟淑雅。   奚乐可犹豫了下,点头,“只要能保证我妈妈的安全,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离婚。”   .   奚乐可只在丁潇潇家里住了一晚上。   司旸之前来过锦绣荣城,以他现在的疯劲儿,很难保证他不会找来。为了不牵连丁潇潇,奚乐可第二天就离开了,被钟淑雅转移到自家酒店住着。   “这件事确实麻烦,毕竟司旸的后台是陆彬文,现在陆彬文的身份敏感,也不知道陆南舒做了什么,他好像被警察盯上了。”   得知具体的事情后,钟淑雅猜测,“我觉得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只要陆南舒扳倒了陆彬文,司旸也讨不到好。”   但关键是,陆南舒要有能力扳倒陆彬文,可现在他已经和陆家断绝关系了,没有陆老爷子做支撑,他如何与陆彬文抗衡?   挂断电话,丁潇潇头疼的厉害。   让她更为头疼的是,谢祺旅游回来了,接他回来的当晚,霍君兰打来电话,让他们姐弟俩过去吃饭。   谢祺弱弱道:“你要有心理准备哦,小姨已经知道你分手的事了。”   丁潇潇懵了下,“她怎么知道的?”   谢祺心虚:“那天小姨和我打电话来着,我一不小心咳咳……”   这就麻烦了。   丁潇潇已经预感到,回去会面临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继续发20红包~ 第76章   挑了一个晴天, 丁潇潇带着谢祺去了霍君兰家。   霍家两姐妹是土生土长的榆江人,姐姐霍梅当了记者,早早在榆江成家, 妹妹霍君兰跟随丈夫摇摆不定,是后来丈夫做生意发了家,一家人才迁来北城, 在市中外买了套洋房,前几年才还清贷款。   自从和霍梅闹掰后, 丁潇潇已经很久没来霍君兰家了。   来前,她还担心霍君兰会把霍梅喊来, 直到进屋看到无人的客厅,她才真正松了气。   “你这孩子, 是不是我不给谢祺施压,你这辈子都不来见我了?”刚进屋,霍君兰就掐着她的脸一通训问。   到底是儿时捧在手心里的孩子,这么久不见,霍君兰亲近的不行, 急急把人往屋里领。   “瘦了。”仔细端详着丁潇潇的面容,霍君兰叹了声气, “明明我们就住在一个城市,偏你要强又倔, 宁可往死里折腾自己也不肯来诉一句苦,我这当姨的简直成了摆设。”   对于她与霍梅的事, 霍君兰都清楚,她忧虑问了句:“你不要你妈妈了, 现在连小姨也不想要了吗?”   怎么会。   握着霍君兰的手, 丁潇潇不知该怎么解释:“我只是太忙了……”   “对, 你是忙。”霍君兰抱怨道:“可你一个女孩子这么要强做什么?之前我和你妈妈去店里看过了,你经营的很好,也有能力买房了,但你不能总这样过下去呀?”   “你看你这都瘦脱相了,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吗?”   丁潇潇下意识去摸脸颊,“也没能有那么瘦吧。”   “怎么没有?!”霍君兰瞪她。   得益于家庭的经济条件,霍君兰保养的很好,眼尾只有细细的褶子。她和霍梅都是爱美的人,穿搭妆容样样精致,看样子不久前还烫了一头卷发。   从她的脑门一路指到锁骨,霍君兰嫌弃道:“你原先多可爱呀,脸颊肉嘟嘟的一看就有福,大眼睛白皮肤要多讨喜有多讨喜,你现在瘦的都皮包骨了你都,要不是今天谢祺领你回来,我都认不出你了。”   谢祺在一旁要听不下去了,“哪有那么夸张,说的我姐和骷髅似的,这不挺好看的嘛……”   霍君兰被他噎了下,赶他,“去一边玩去,我和你姐还有话说。”   完了,看来这念叨还有一阵。   丁潇潇求救看向谢祺,可惜他帮不了她,很快被霍君兰赶到楼上。   等客厅安静了,霍君兰才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我听小祺说,你和你那个男朋友分手了?”   “分手也好,你总不带他来见我,我就知道你们之间有问题。听说他还是个富家子,这种家世出生的孩子咱们高攀不起,他们心思深得很,不好拿捏不说,我还总怕你这傻孩子被骗。”   不知是霍梅的意思,还是霍君兰真的着急了,近年她总念叨着让她早点结婚,就连表姐也被催了好几次,忍不了跑去外面避难了。霍君兰管不了她,只能又将心思寄托在丁潇潇身上。   “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大多早就结婚了,你看你那好姐妹,人家都结婚一年多了吧?”   “您是说小雅?”显然,霍君兰消息滞后,丁潇潇纠正,“小雅已经离婚了。”   “离婚?”霍君兰愣了下,“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就离婚了?”   “就今年离的。”丁潇潇意有所指,“他们当年结婚的太草率,婚后夫妻感情不和,过不下去,也就离了。”   这话也算是说给霍君兰听,“小雅告诉我,结婚绝对不能将就草率,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不然会后悔一辈子。”   霍君兰一时无言,这个话题就算揭过去了。   .   好不容易去一趟,霍君兰不会轻易放人,要求他们在家多住几天。   当天晚上,她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给表姐打电话回来吃饭,表姐坚持不回家。   “不管她,她不来咱们还清静!”霍君兰被她气得够呛,念叨着孩子越大越不听话,看起来母女俩的关系依旧恶劣。   饭桌上,丁潇潇收到表姐发来的消息:【我妈最近天天催我相亲,我就不回去了,你们好好玩。】   她后面好心提醒了句:【抓住机会就跑吧,不然你也会被她抓去相亲。】   哪有那么夸张。   丁潇潇给表姐回着消息,自她和霍君兰提到钟淑雅离婚的事,霍君兰没再说过类似话题,想来是放弃了。   第二天,霍君兰约了朋友,开车带他们出去BBQ,路上一切正常,丁潇潇打扮的漂漂亮亮,心情很好的和谢祺拍照。等到了地方,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朋友催促,“炉子早就架好了,就等你的食材了。”   霍君兰笑道:“半路想起来没买饮料,又去了趟超市。”   说着,她将丁潇潇和谢祺拉到身边,介绍着,“还有印象吗?这是你们张姨。”   谢祺没怎么来过霍君兰家,所以没印象,但丁潇潇在这住过几年,很快想起来,这位张姨是住在隔壁楼的邻居,经常给霍君兰家送吃的。   “这是潇潇?”张春蒙有好多年没见过她了,忙把人拉到身前细看,“姑娘都长这么大了,真漂亮呀。”   霍君兰的其他朋友也都围了上来,一瞬间,丁潇潇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被迫社交,“张姨还是这么年轻。”   “我当然认得王叔,以前还去你家蹭过饭呢。”   “刘姨,奶奶还好吗?”   谢祺人都看傻了。   他自认社交无障碍,但在被一群妈妈辈的人包围时,脸都笑僵了,大脑一片空白是真不知如何交流。反观丁潇潇,站在人群里对接自如,惹得一群叔姨笑夸,看起来极为轻松自得。   好不容易从包围圈中出来,谢祺对丁潇潇偷偷竖大拇指,“姐,你真是全方位的社牛啊,这都不怯场。”   丁潇潇疑惑看他,“不就是正常聊了两句吗,我怎么就社牛了?”   两人去后备箱搬食物,谢祺先搬走了最碍事的大箱子,听到不远处在要肉串,丁潇潇喊了句马上到,拎起两大包食材往外拽,第一下竟没拽动。   “我来吧。”身后伸来一只手臂,提起了过分重的食材袋。   丁潇潇回头,看到一张眼熟的面孔,男人戴着金丝眼镜,一身休闲装相貌清秀,与丁潇潇对视上,他笑了声:“好久不见啊潇潇,还记得我吗?”   丁潇潇啊了声,听到他的声音想起来了,“你是宋时睿对不对!时睿哥!!”   宋时睿是张春蒙的儿子,大丁潇潇五六岁,上学那会儿,他经常替妈妈跑腿给霍君兰一家送吃的,还帮丁潇潇辅导过功课。   “难为你还记得我。”轻松提起两袋食物,他与丁潇潇并肩往前走,“要不是刚刚霍姨喊了你的名字,我都不敢认。”   “我变化很大吗?”丁潇潇怀里抱了两桶饮料,闻言歪了歪头。   宋时睿侧头又看了她几眼,认真夸道:“变漂亮了太多,气质也变了,比以前更为活泼自信。”   那个时候,丁潇潇借住在霍君兰家,虽然小姨一家对她很好,但她太过敏感不安,为人处事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人前开朗嘴甜,人后总爱坐在角落发呆。   初升高那一年,他被妈妈逼着来给丁潇潇补习,看着她还算优秀的成绩单,敷衍说这个成绩考二中没有问题。   台灯下,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儿脸颊鼓动,有些气馁说道:“可我想考北城一中。”   “这样啊,那你要好好加油了。”当时宋时睿嘴上鼓励着,但在心里认定她考不上一中,因为那里是尖子生的聚集地,以丁潇潇的水平,还差好大一截。   他也没想到,后来丁潇潇真的考上了北城一中。   霍姨请他家吃饭时,他第一次看到小小的姑娘笑得那么开心,不再是以往带着讨好勉强的笑,她是真的愉悦,像是冲出囚笼展翅欲飞的蝴蝶,当时他心里就知道,丁潇潇这一走,不会再回来了。   他猜的没有错,升入高中后,她开始在外租房独自生活,一直到今日,是他们第一次重逢。   饭后,大家拍照留念,谢祺在手机里存了不少照片。   临回去时,宋时睿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想要约她看电影。   想着在家里闲着也是无聊,她点头同意,多问了句:“方便带上我弟弟吗?”   宋时睿怔了下,不知为何笑了几声,说:“当然可以。”   丁潇潇实在太迟钝了,直到坐在车上,霍君兰问她对宋时睿的感官如何,她才后知后觉今天是变相的相亲会。   得知宋时睿明天约她出去看电影,霍君兰脸上露出得意,“我就知道我家潇潇这么漂亮,宋家那小子不可能不心动,算他有眼光。”   她介绍着,“时睿是高材生,在国外读了博,现在是北城大学最年轻的副教授,就是你和小祺考上的那所大学,前途无量啊。”   “别看他大你五六岁,但人脾气好也体贴,你俩站一块就像同龄人,你那几个阿姨都说你们搭呢。”   刚好丁潇潇分手了,张春蒙说正愁让她儿子相亲,两人这么一琢磨就组了今天的BBQ,没想到效果意外的好,两个孩子也都不排斥。   “听小姨的。”霍君兰道:“明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去,保准让宋时睿看迷糊。”   她独自在那叨叨着,甚至开始畅想以后订婚结婚,没一会儿,就说到张春蒙做她婆婆保准不舍得欺负她,她要是敢她也不饶了她。   “姐。”谢祺偷偷拉了拉她的衣服,小声和她嘀咕着,“你真对宋时睿有意思?”   见丁潇潇摇头,他不解道:“那你为什么答应明天的约会?我还以为你真把陆那谁忘了呢,他最近还在追你吗?”   忽略谢祺后半句,丁潇潇只回了前半句:“我要知道他是那个意思,就不会答应了。”   是她想的太单纯了,还以为是旧友重遇的惯常邀约,有些无奈道:“我还拉了你一起,所以明天不算是约会。”   谢祺睁大了眼,“你要带我一起去?”   他说什么也不肯,“小姨知道会骂死我的,你可千万别和小姨说啊,不然你也要挨骂。”   就是因为不傻,丁潇潇才没把这话说给霍君兰。   叮——   手机发出提示音。   丁潇潇拿起手机一看,是条无名无姓的陌生短信:【钟淑雅说你回家了,你在榆江?】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只犹豫了一秒,丁潇潇熟练将号码拉入黑名单。谢祺将这一幕看入眼中,摩擦着自己的手机陷入沉思。   晚上九点,谢祺洗澡完躺在床上,无聊的翻看手机。   想着之前在车里看到的短信,再回忆最近自家姐姐的情绪状态,他打开朋友圈,挑了两张照片发出,权限是仅一人可见。   北城市中,深夜。   房间中没有开灯,修长苍白的指捏着手机,陆南舒刷到了来自谢祺的动态,配文是:【我要有新姐夫啦~】   只有简单的两张配图,一张是青山绿水BBQ大合照,丁潇潇和谢祺搞怪的站在中间,身旁是名含笑的年轻男子。第二张照片,只有两人,丁潇潇站在树下,举着小风车鼓着脸颊吹,身侧的男人低眸似在和她说话,刚好被谢祺拍下。   真是和谐。   静谧的房中发出轻轻一声嗤笑,陆南舒敲字:【在哪儿?】   “……”   清晨七点,丁潇潇被霍君兰早早喊起来打扮。   坐在镜前发呆的时候,她终于体会到表姐为什么不愿回家了,轻轻叹了声气,现在只能怪她太傻落入霍君兰的圈套,是要想法子赶紧跑了。   慢吞吞画了个浅妆,丁潇潇简单将头发扎起,结果霍君兰不满意,硬是将她按在梳妆台前重新梳头,亲自帮她编了精致的小辫子。   “你这都是化的什么,白瞎了你这张脸。”挽了挽袖子,霍君兰帮她擦去大红唇,浅浅涂了层薄透的少女感唇釉,替她重新选了衣服穿搭。   与宋时睿原本约定的是下午见,也不知两边家长商量了什么,时间提前改成中午见,宋时睿说要请她吃饭。   临出门时,趁着霍君兰不备,丁潇潇偷偷问谢祺,“你真不去?”   谢祺正坐在桌边吃西瓜,对她笑得一脸灿烂,“不去啦,祝姐姐约会成功哦。”   丁潇潇唉声叹气的出了门,心想必须赶紧找借口回家。   等她下楼,宋时睿已经早早等在楼下,见她出来,打趣问:“你弟弟呢?”   丁潇潇只能瞎掰,“他也约了朋友,一会儿要和同学去玩。”   “真是太不巧了。”宋时睿笑了声,与她并肩往小区外走,“那看来只有我们俩了,去吃西餐?”   途径停车场,忽然感觉身侧人步伐顿了几拍,宋时睿关心问:“怎么了?”   丁潇潇的视线从某辆车上扫过,勉强笑了笑说没事,她只是觉得车库里的某辆车有些眼熟,那人车库里也有一辆,大概是巧合。   两人没有跑太远,步行去了附近的商场,站在人行道等待红绿灯时,丁潇潇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看她,回头,视线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偏又找不出问题。   丁潇潇不太喜欢吃西餐,再加上附近的商场规模不大,他们最后选了烤肉自助。   正赶上饭点,烤肉店里人多的过分,等了一会儿才排到他们。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拿食物。”进去后,见食材区人挤着人有些拥紧,宋时睿主动去拿食物。   丁潇潇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起了大早,这会儿走多了路没怎么有精神,也就懒得动弹。正准备摸手机,对面有人坐下,她还以为是宋时睿回来了,“这么快?”   抬头,才发现来人是陆南舒。   多日不见,他的碎发变长蓬松垂在额前,配着苍白淡漠的容颜,透出几分病恹恹的倦感。   他的状态,好似比前些日看起来更坏了,衬衣下的锁骨凹陷,他坐在对面平静凝过来,情绪隐匿在表情下波澜不显,“在约会?”   嘴角的笑僵住,丁潇潇问:“你怎么在这儿?”   并没选择出卖谢祺,陆南舒答非所问,“我跟了你们一路,你看起来很高兴。”   就说总感觉一直有人盯着,原来不是错觉。   “你跟踪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初的惊讶过去,丁潇潇只觉得无奈,“陆南舒,你就不能做点正经事吗?”   她还以为,他消停了这些日已经放弃了。   烤肉店烟雾缭绕,有瞬间模糊了陆南舒的身形,她听到他很平稳问了句:“什么才算正经事?”   “追你难道不是吗?”   “你这叫浪费时间。”丁潇潇以陆南舒曾经教训她的口吻道:“执着于追求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不仅是浪费时间,还很傻。”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傻。   陆南舒笑了,唇角只挂着很浅的笑,“我也曾以为,我这辈子不会有软肋。”   事实证明,人不能太自负,不然会被反噬。   桌下的手指轻轻摩擦那枚情侣戒指,他的语调混合在嘈杂人声中,过分的理智反而不正常,“只要我认为是对的,就不是浪费时间,人生漫长而无趣,与其花时间在其他事情上,倒不如与自己执着之事纠缠不休,至死也是值得。”   换句话说,他不会放弃。   丁潇潇头好痛,“可你现在没有筹码了。”   她尽可能让自己显得高傲,扬起下巴态度蛮横,“你现在没钱没势拿什么追我?陆南舒,我现在好歹有MISS,你现在是无业游民,除了脸还有什么?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回头?”   丁潇潇觉得,自己这番话可谓说的恶毒,但凡陆南舒有傲骨,就该被她气走了。   可陆南舒只是颤了颤睫,抬眸望着她道:“你想赶我走,大可以直接说你想说的,不必摸黑自己。”   他竟不信她。   丁潇潇不知该气还是喜,只能加重语气,“我是认真的!”   “嗯,那我也认真告诉你,我从不靠陆氏过活,没有他们,养你和整个MISS也是绰绰有余。”   丁潇潇想也不想反驳:“谁要你养!”   正说着,宋时睿端着餐盘过来了,见座椅上忽然多了一人,他疑惑看向丁潇潇,“这位是?”   生怕陆南舒胡乱说话,丁潇潇说:“朋友。”   陆南舒没有搭话,长睫搭垂姿态傲然。   他本就是清冷挂,此刻不加收敛气场,看起来更是拒人千里。宋时睿没被他吓退,礼貌打了招呼,“你好,我叫宋时睿,算是潇潇的……哥哥?”   他说着看向丁潇潇,得到丁潇潇的点头,她笑的有些勉强道:“对,是哥哥。”   少时丁潇潇就一直喊他哥哥,因为年龄的差距,如今重逢也依旧喊哥。   本还担心陆南舒不吭声难以收场,然而在听到哥哥二字时,他轻掀眼睫,认真打量了宋时睿几瞬,弯唇简洁开口:“陆南舒。”   并未介绍两人的关系。   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宋时睿很好掩藏,又说了几句继续去拿食材。一等他走,丁潇潇就开始赶人,“你快走。”   陆南舒不动,情绪比之前更淡,“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哥哥这么多?”   一个钟鸣还不够,如今又来个宋时睿。   丁潇潇说和他没关系,见他坐着不动,想要过去把人拉起来。   这时,宋时睿又回来了,见他回来,陆南舒忽然起身,丁潇潇还当他终于肯走了,谁知他长腿一迈坐到她的身边,悠悠开口:“我一个人挺无聊的,不介意加我一起吧?”   丁潇潇愣了下。   宋时睿动作也缓了分,视线在两人身上一转,友好笑道:“当然可以。”   “……”   原本的两人约会,被迫变成三人。   饭桌上,因距离缘故,陆南舒全程帮丁潇潇烤肉倒水,这种全方位体贴的照顾熟练自然,如同热恋期的情侣,反衬的宋时睿像外来人。   “你要不要脸?”趁宋时睿去拿东西,丁潇潇忍不住发了火。   陆南舒听着她骂照单全收,索性坐实她口中的不要脸。   当着宋时睿的面,丁潇潇做不到和陆南舒撕破脸皮,反倒陆南舒毫不避讳,擦干净手指,他姿态舒展后靠,手臂搭在椅沿露出名贵的腕表,从对面看,就像在揽着丁潇潇。   “听说你们一会儿还要去看电影?”   漂亮的凤眸落在宋时睿脸上,陆南舒勾着唇角问:“介意带我一起吗?”   “介意!”忍无可忍,丁潇潇出声拒绝,“我知道你很忙,你还是赶快回家吧。”   陆南舒说:“我不忙。”   丁潇潇是彻底装不下去了,当着宋时睿的面直接呛声:“不忙也不带你,能不能给我们留点私人空间?”   仿佛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陆南舒反而看向宋时睿,“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再好的修养,面对眼前的闹剧都做不到无动于衷。金丝眼镜的镜片泛出冷光,宋时睿大概猜测出两人的关系,语气稍淡回复:“我还有事,可能看不了电影了。”   “这样啊。”陆南舒表情不变,“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好好的一场约会,硬是让陆南舒搞得一团糟,哪怕丁潇潇对宋时睿没意思,也被他气到了。   饭局结束,宋时睿找了个借口匆匆退场,默认她由陆南舒送回。   是真的厌倦了,也是真的想要斩断这一切,站在商场外,丁潇潇垂着眼说:“你的追求方式,只会将我越推越远。”   “陆南舒,我以后总要谈恋爱,总要和别人约会甚至结婚,难道你每一次都要来破坏吗?”   “你都不觉得累吗?”   陆南舒立在她面前,因她的话凉了神情,“不累。”   “可我累了。”丁潇潇狠下心肠道:“你再坚持也没用,我说了不会回头就不会后悔。将来我会重新找男友,但那个人绝不可能是你,你听清楚了吗?”   “放过我吧。”   丁潇潇最后说了句:“别让我对你最后的那点爱,都变成厌恶。”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   为了更好的拿捏进度,之后我不再卡零点,都等写完发,争取快快写完正文~   PS:上章在司旸下楼后增加了一些细节,不影响阅读。 第77章   “……”   早早结束约会, 回去免不了被霍君兰一通说。   好在宋时睿足够绅士,提前给霍君兰打了电话,将所有事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以工作的借口圆了这场荒唐约会。   丁潇潇心里很过意不去,编辑了很久给宋时睿发去道歉信息,因为陆南舒的搅局, 她现在对宋时睿有种尴尬愧疚的情绪。   宋时睿很快给她回了消息,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但他还是问了句:【那位陆先生,是你男朋友?】   丁潇潇不知怎么回, 最后选择实话实话。   至今与前任纠缠不清,想也知道, 宋时睿对她的感官会大幅度降低。   果然,了解了大致情况后,宋时睿客气道:【欠你的电影,下次补上。】   在成年人社交中,下次二字意味着什么, 丁潇潇很清楚。   要是不掺杂相亲的因素,她大概还能期待与儿时旧友的下次见面, 可惜经过长辈们的搭线,他们已经不算单纯的朋友关系, 在这之后,他们应该也不会有来往了。   说不出是轻松还是可惜, 丁潇潇只感觉心里沉甸甸的,更多的是被陆南舒的身影占据。   在她撂下那些狠话后, 陆南舒没再说任何话反驳, 只是在她离开时, 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来说。”   明明是燥热的夏日,陆南舒指腹的温度却凉如寒冬,仿佛再烈的太阳也无法暖化。他轻轻的圈握的力道像是失了全部力气,就连语气也变得低哑疲惫,“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究竟怎么样做,才能留住你。   丁潇潇明白他在示弱,也知道这些天里,自己在一点点掰折他的傲骨,可她没办法。   眼泪即将冲出眼眶,她尽可能无情回复他,“怎样做都没用。”   “陆南舒,我不愿爱你了。”   我还爱你,和我不愿爱你,前者是无奈的认命,后者是抵死不愿回头。这两者不冲突,却也代表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比起我不爱你了,我不愿爱你更为伤人绝情。   陆南舒是聪明的,他永远聪明理智,每次都能读懂丁潇潇对他的拒绝,却总不肯面对。   这次,她大概真的伤了他,只是轻微挣了下,圈握在她腕上的手便无力垂落,有那么瞬间,丁潇潇觉得交缠在他们身上的红线,随着陆南舒的落手,咔嚓一声也跟着断了。   看不清陆南舒的表情,在丁潇潇匆匆离开时,余光只扫到他落寞清孤的侧影,脊背直挺如松,倒影却折成数段,掉落在地寂默挣扎。   商场外人来人往,却好像成了无声黑白的背景,陆南舒掰折的身影不时在丁潇潇脑海浮现,她烦躁的一头栽到床上,恨死了自己的心软专情。   她总说陆南舒偏执不肯放弃,可她又何时停止过爱他?   她爱他爱到已经失去再爱的力气,口口声声说要找寻新男友结婚,然而她并不知道,自己要花费多久的时间,才能将名为陆南舒的烙印从心里剜除。   不能再从小姨家干耗了,当天晚上,丁潇潇决定回去。   同样以工作为借口,霍君兰就算想拦也没办法拦,她有些不高兴道:“才住了两天就要走,我还打算明天带你们回榆江呢。”   一听去榆江,丁潇潇更庆幸自己说的及时,“本来就是我主外小雅主内,我这一走好几天,她里外忙碌还要去盯工厂,根本忙不过来。”   “而且马上要推新品了,店里也有同步活动要做,我必须亲自看着。”这些话,倒也不是完全骗霍君兰,她确实马上要忙了。   工作上的事,霍君兰不太懂,也没理由拦她,只能松口放她走。   帮她收拾东西时,霍君兰唉声叹气道:“有空回去看看你妈妈吧,她最近老说身体不舒服,我放心不下,打算陪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潇潇,小姨不是骗你,你妈妈真的挺想你的。”   丁潇潇不为所动,明知因此会被霍君兰埋怨,却还是选择敷衍回复:“等我空了就回去。”   只要她觉得自己不空,就永远不回去。   因为霍梅的身体不适,谢祺早早结束旅行,跟随霍君兰回了榆江。   走前,霍梅一直念叨着,说谢祺这个无血缘名义上的儿子,都比身为亲女儿的丁潇潇关心妈妈,丁潇潇没反驳什么,第二天送他们到了机场,离开时没有犹豫。   回家休息了半日,下午丁潇潇就去了MISS。   店里,除了钟淑雅,林洲也在,这会儿店内客人不多,俩人凑在一起正在玩游戏,见丁潇潇回来,钟淑雅当即放下手机,“这么快就在你小姨那回来了?”   丁潇潇苦笑,“他们去榆江了。”   “那更稀奇了。”钟淑雅手托下巴,做出听八卦的姿势,“你小姨没绑着你一起去?”   要不是丁潇潇先一步以工作为借口,那她现在大概已经被绑上飞机了。   “陆南舒前两天来店里找过你。”钟淑雅小声道:“我没告诉他你去你小姨那了,林洲来找我套话我都没说,这几天陆南舒没找到你吧?”   丁潇潇正要回,林洲哀嚎道:“你复活了快来守塔啊,我快撑不住了。”   钟淑雅翻了个白眼,“还守什么塔,早晚要输。”   正说着,手机中传出游戏提示音,游戏结束,林洲所代表的的红方被人偷家,他们确实输了。   “你这嘴是开了光吧?”手机扔到一旁,林洲伸了个懒腰,输了游戏也不恼,反而逗钟淑雅,“一会儿陪我去买彩票,真中了奖奖金全给你。”   “谁稀罕你的破钱。”   趁着两人斗嘴,丁潇潇在店中转了一圈,发现今日的班表上有奚乐可的名字,但她没来上班。问过后才知,她和人换了班,这周只上了一天班。   “她那是又被司旸吓到了。”   一提起奚乐可,钟淑雅就头疼,“她那天来店里上班,没多久就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在店外看到了司旸的身影,让我在后门接她走了。”   现在奚乐可还住在钟淑雅给她安排的地方,大夏天关着窗户窗帘紧拉,被人敲个门都战战兢兢,生怕是司旸找来。   “我真怕她还没摆脱司旸,就先把自己折腾坏了。”钟淑雅正打算和丁潇潇商量,要不要给奚乐可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丁潇潇听的忧心,“离婚进展怎么样?”   “很难。”林洲接话,“司旸不肯离婚,我给那叫奚什么可乐的请了律师,律师说司旸非过错方,两个月内他们还在正常生活,男方为了照顾她甚至辞了工作,小可乐以感情破裂为由根本拿不出证据,她又没有人家其他把柄,想要离婚难啊。”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当然有。”林洲弯唇笑道:“司旸和陆彬文是什么关系,我想你们也清楚,只要陆彬文倒了,司旸必受牵连,以他帮陆彬文做的那些事,离婚不是问题。”   钟淑雅呵了声:“你说的简单,陆彬文后面牵扯到整个陆氏,你当你外公是吃素的?”   被官司缠身的陆修德已经影响到陆氏,要是陆彬文再出事,保不准还会牵连出陆家其他人,就陆元明那些个儿子,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干净,真要一举拔除,大概要轰动北城。   远比钟淑雅表现的乐观,林洲意味不明道:“我哥也不是吃素的啊。”   “什么意思?”钟淑雅嗅出阴谋的气息,眼睛一亮,“难不成你哥退出陆氏不是头脑发昏?他还留了后手?”   “快说!陆南舒是不是真有法子扳倒陆彬文?你们想做什么?”   丁潇潇也看向了林洲。   偏林洲不肯再多说,只模糊说了句:“总之你们就等着看吧。”   这样看来,陆南舒并没放弃帮南素素寻找死亡真相。   丁潇潇总算松了口气。   .   不知是不是那些话起了作用,之后两天,丁潇潇没在周围看到陆南舒的身影,但她有种怪异的不适感,如同那日她与宋时睿出去约会,总感觉暗处像有人在盯着她。   难不成陆南舒还在跟踪她?   烦闷看着手机,并未有任何漏接消息,丁潇潇坐在店里看向窗外,也并未发现任何鬼祟身影。   还有五天,店里就要推出与线上官方店的同步活动,店员们都忙的厉害,何况是她。   查完仓库备货,已经是晚上十点,丁潇潇让家远的员工先走,自己留下来做最后的清扫。眼看着马上到十一点,丁潇潇累的打了个哈欠,要不是钟淑雅不准她在店里留宿,她今晚大概要在工作室睡了。   算了,还是回家吧。   想到之前唯一一次留宿碰到的恶劣打砸,丁潇潇打消了念头,锁上店门往家赶。   虽然到了深夜,但市中心依旧灯火通明,过了商业区,街道上的人流车辆才逐渐变少,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出现了,背后像有双眼睛盯着她。   是谁?难道真的是陆南舒?   匆匆往后看了眼,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丁潇潇捏着手机步伐迈大。在接近小区的一条街,一眼望去空无一人,街边的窗门映出身后街影,空空荡荡的无人。   第二天,她将这件事说给钟淑雅听,钟淑雅的第一反应也是:“不会是陆南舒吧?”   为此,她去质问了林洲,林洲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又不知为何憋不出话,他不太高兴道:“什么坏事都往我哥身上赖,你们怎么不想想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人?”   他提起司旸,“这男人最近可一直找那瓶可乐呢,你们最好小心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奚乐可之前说的话,丁潇潇心里一沉。   钟淑雅也有些怕了,当天她和林洲一起送丁潇潇回家,特意观察了周围。一连两天,他们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钟淑雅见她眼下青黑,问她是不是最近休息不好,压力太大了。   “可能吧。”丁潇潇最近确实失眠。   临近活动推行日,钟淑雅要去公司处理线上推行,不可能天天再往店里跑。   他们一走,丁潇潇依旧有种被人盯视的不适感,为了不麻烦朋友,也为了安全起见,她开始乘车上下班,尽可能早回家,期间没出什么问题。   店里开办活动的那天,正巧赶上下雨。因线上推出的新品极受欢迎,雨天也没能阻挡客流涌入店中,丁潇潇不可避免的晚下班,关店时又快到了十一点。   看着街上淅淅沥沥的小雨,丁潇潇撑伞等在店门口,迟迟打不到出租车。   好不容易在手机预约到车辆,司机大概是嫌弃距离太近赚不到钱,又秒退了订单。就等车这个功夫,她都能走到小区了……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丁潇潇把心一横,步行往小区走。   想着这么多天都没发现问题,大概真的是她多想了。   因为下雨的缘故,街上几乎无人,偶尔会有车辆在身边经过。   又走到上次那条街,街上依旧无人,她扫过透明的玻璃窗,这次忽然在倒影中看到跟随的人影,那人像是也发现了窗门倒影,大步朝她走来,丁潇潇想也不想就跑,只是没几步被男人抓住手臂。   “奚乐可在哪?”避开摄像头,高大的男人试图把她往角落拖。   跟踪她的人竟真的是司旸!   手中的伞掉落,丁潇潇大力挣扎道:“放开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谁知道?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吗?”用口罩帽子将自己包裹严密,司旸失了耐心,阴戾质问:“为什么你总要多管闲事?就是因为你,小可才会一次次反抗我,是不是你让她和我离婚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这些事也能往她头上赖,丁潇潇反驳,“小可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你养在家里的宠物,就算没有我,总有一天她也会想清楚和你分开,你这不是爱是畸形的占有!”   “你要是真的爱她,就该放她离开。”   “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司旸根本听不进去,“我好不容易才得到她,她这么多年都是依靠我来活,要是没有你们,她怎么敢离开我?怎么会离开我?!”   “说,你们把小可藏哪去了?”攥在她腕上的手加重力道,司旸恨不能卸下她的手。   丁潇潇疼到冒汗,看着司旸此刻的精神状态,难保他找到奚乐可不会做出过激行为,倔强的不肯说话。   得益于少时练过的跆拳道,自从上次有了绑架的经历,丁潇潇加强锻炼搜了不少防身术,所以面对司旸不算完全处在弱势。   抓住机会,她突袭给了司旸一个肘击,好在司旸不是练家子,吃痛松了丁潇潇的手,让她抓住机会逃脱。   “你真该好好清醒一下了。”   不远处出现两名高壮的路人,丁潇潇边退边说:“摊上你这样的人渣老公,小可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回头。”   “别再来骚扰我。”她捏着手机撂下狠话,“不然我就报警了。”   丁潇潇确实有报警的念头。   大街上满是摄像探头,就算她与司旸是在监控盲区发生了纠纷,但其他摄像头定拍下了司旸跟踪她的画面。   大概是真的怕她报警,司旸捂着手臂没再靠近,因刚刚的纠缠,他先前被奚乐可划伤的伤口崩裂,阴郁着面容冷冷盯视丁潇潇。   伞都顾不上捡,丁潇潇淋着雨匆匆往前跑去。   远没有看起来胆大平静,其实此刻她的手都在发抖,满脑子都是刚刚她离开时,司旸阴冷的面容,丁潇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到了小区外的一条小路,又有行人经过,丁潇潇用余光扫去,发现是个矮瘦的男人,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若是以往,丁潇潇不会放在心上,但现在她正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视线自然多分过去一些。   也正是她的这一分警觉,当矮个子男人高举手臂朝她冲来时,丁潇潇险险避开。有寒光闪到,丁潇潇瞳孔一缩,发现男人手中拿的竟是匕首。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所以当矮个子男人再次朝她扑来时,丁潇潇避无可避,大脑一片空白。这时,一只手从身后横出替她挡住了袭击。   轰——   天际滚出闷雷。   不知何时,雨变大了。   雨珠混杂着鲜血染红,一滴滴砸到地面,丁潇潇看到蜿蜒的血迹顺着那只手臂流淌,她迟钝回头,看到了陆南舒的面容。   雨水已经打湿他的头发,乌黑的发黏在苍白的脸颊,陆南舒反手扣住矮个子男人的手腕,看到又有口罩男朝他们冲来,他将匕首夺来塞给丁潇潇,“拿着防身。”   这上面还沾着他掌心的血迹,糊了丁潇潇一手。   “快跑!”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陆南舒一脚将矮个子男人踹翻,拉起丁潇潇就跑。   可经过一连串的惊吓,丁潇潇这会儿四肢无力有些跑不动,就算拼尽全力,也很难跑过几名高壮男人。   昏暗的街道清幽,这会儿竟没有一辆车经过。陆南舒大概看出她的吃力,途径一条小道,他抱起丁潇潇往里一塞,尽量简洁快速道:“直直往前面跑,会有保镖接应你,你跟他们走。”   丁潇潇气喘吁吁,手中还捧着陆南舒给她的血刀,“那你……”   “我去拦住他们。”   “不行!”慌忙抓着他的手,丁潇潇着急道:“他们手里有刀,要走一起走!”   眼看着他们马上追来,丁潇潇用力去拽他,“走啊。”   陆南舒定在原地不动,这个时候忽然轻轻问:“不是说不愿爱我了吗?”   那他的死活,对她大概也没那么重要了。   丁潇潇都快急哭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在关心这个,她更加用力的去扯他,“你快跟我走……”   陆南舒终于被她扯动,那两人也追了过来,矮个子男人恼火将手中的棍子朝他们砸去,“他妈的再跑剁了你们!”   砰——   陆南舒忽然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伴随着沉重闷响,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丁潇潇只感觉后背一沉,后脖颈像被滚烫的东西烫溅,她被陆南舒带动着跪倒在地,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陆、陆南舒?”丁潇潇颤着声音唤。   身后没有回声。   心中的恐惧扩大,她迟缓回身,雨水淋湿两人,在朦胧雨幕下,她看到有鲜艳的血渍顺着他的脖颈流出,沾染的水渍没入衣襟,像是生命的流逝。   轰——   雷声滚滚,闪电划破夜空刷白夜色。   天旋地转间,丁潇潇看到陆南舒的保镖朝他们奔来,整个世界都开始放慢……   “……”   陆南舒住院了。   为了护住丁潇潇,歹徒那一棍子直接砸到他的头上,虽然没到缝针的程度,但造成中度脑震荡,倒是他帮她挡刀的手,因伤口太深缝了五针,留下丑陋的长痕。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为她受伤了。   傻呆呆看着陆南舒掌心的伤,丁潇潇记起在很早之前,他帮她抵挡掉落的箱子擦伤过手臂,还有一次被刀尖划伤了脸颊,险些伤到眼睛。   如今,那些伤早就好了,连疤痕都没能留下,但这次……他大概是要留疤了。   林洲阻止了她报警,说司旸既然敢这么疯,自然不会让他们抓到把柄,反而是丁潇潇在挣扎间使司旸伤口崩裂,说不定正下套等着他们上钩。   “放心,我哥不会让你吃亏的。”林洲安抚着她,说一切等陆南舒醒来再说。   丁潇潇守了他一晚上,直到清晨,趁着她趴在病床前打盹,陆南舒才有了苏醒的迹象。   脸颊传来痒痒的触感,像被羽毛温柔抚过,丁潇潇吃力掀开眼睫,大脑空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是陆南舒的手,指腹传来冰凉的温度,正轻轻触在她的眼尾。   “你醒了?”猛地坐起身体,丁潇潇按住陆南舒的手,急急道:“医生说你的手不能乱动。”   将他的手妥帖放回病床上,丁潇潇抬头看他。陆南舒的俊容苍白,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昏睡了整夜,他的声音低哑虚弱,却先关心她,“有没有受伤?”   丁潇潇摇了摇头,看到陆南舒很浅勾起唇角,“那就好。”   角色再次调换。   上次丁潇潇因他被人绑架,敲了一棍子造成轻度脑震荡,在医院观察了好几天。如今反转,成了陆南舒为了救她受伤,甚至比她那次伤的更为严重,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问她有没有受伤。   看着他病恹恹的俊容,丁潇潇心头涌现酸涩感,强下去问:“你昨晚怎么会在那?”   陆南舒回,“林洲说你不敢回家。”   所以,他并未因为那些话放弃,一直在暗处保护她。   难怪钟淑雅和林洲走的那么放心。   翻涌的情绪来的更加强烈,丁潇潇感觉自己快要失控,可理智告诉她不能冲动。指甲暗暗掐入掌心,丁潇潇偏开目光看向窗边,“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做……”   她低低道:“真的没必要。”   “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陆南舒出声截断她的话。   刚刚醒来,他的头还在嗡嗡发疼,掌心的伤口也在叫嚣着存在感,痛,却时刻提醒着他是因谁而伤,所以痛也不痛,甚至有种病态的愉悦感。   “潇潇。”   陆南舒用自嘲的语气道:“如果可以选,我也想忘了你,甚至恨不能抹去你在我心里的痕迹,可我剜一次,你在我心里的烙痕就越深,现在到了一碰就疼的地步。”   “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做?”   “真要让我把心剖给你看吗。”   丁潇潇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在认真询问她。   莫名想起昨夜,陆南舒那说了半截的质问,当时她只顾着害怕,根本没有读懂他话中的深意,如今再去深究,他大概是想说——   不是说不愿爱我了吗?   那我把我的心剖给你,你来看看我有多爱你。   所以,他当时是抱了必死的颓丧让她走?真是疯了。   丁潇潇不敢乱想了,借口去找医生,急急出门。   下了一夜的雨,这会儿雨过天晴,明媚的阳光烘干地面的水分,好似昨天的雨夜是场错觉。   趁着林洲过来探病,丁潇潇去满庭芳帮忙去拿换洗的衣服,陆南舒说书房还有几份重要的文件需要处理,让她一并捎来,丁潇潇带着钟淑雅同去,独自进入书房找文件。   “他现在不是无业游民吗?怎么还有工作要忙?”站在门外,钟淑雅好奇问道。   丁潇潇也不清楚,甚至担心以他手伤的状态,能不能办公。   墙壁上悬挂着精致鸟饰,在阳光下眼珠泛出剔透的光泽,静静注视进入书房的人。按照陆南舒圈定的位置,丁潇潇翻了一会儿才寻到了相应的文档。   咔——   往外抽动时,像是触到了什么伸缩按钮。   身后的书架传来轻微震动,丁潇潇听到钟淑雅发出一声惊呼,回头,她看到书架开出一人宽的缝隙,露出里面亮堂的空间。   “这什么情况?”   顾不上什么机密不机密,钟淑雅激动冲了进来,“陆南舒竟在这里搞密室?”   丁潇潇也有些惊。   在她这个位置,隐约可看到密室中的景象,墙上花哨似贴满了东西。没来得及拉住钟淑雅,她已经探头看进去,不知看到了什么,她失语了几秒才喊丁潇潇的名字。   “潇潇,你快来看。”   “潇潇,你快来看。”监控画面传出钟淑雅的声音。   病房中,陆南舒靠在病床上看着手机屏幕,侧颜苍白到不透血色,没有任何情绪。阳光沾染他垂落的长睫,他轻慢摩擦着掌心的伤痕,静静看她们走入密室……   作者有话说:   中途大修了这章,所以耽误了很长时间,但依旧是肥肥一更~   进度biubiubiu下章估计也很晚。 第78章   “……”   密室无窗, 顶部装有感应灯,随着人进入亮起冷白光线,照亮整片空间。   最先让人注意到的, 是贴满照片的墙壁,照片的主角都是同一个女孩儿,按照时间排序, 最开始是青涩稚气的大学生,随即是逐渐消失的婴儿肥, 逐渐蜕变成长。   “潇潇,竟然都是你的照片欸。”钟淑雅震惊道。   所有照片, 都是丁潇潇不曾见过的偷拍照,因为时隔太长, 看着最早期的照片,她甚至都想不起自己当时在做什么,又是处于什么阶段。   大概是不久前,她才从陆南舒的书房发现了有关自己的大量偷拍照,所以此刻看到这些照片, 她要比钟淑雅表现镇定。   唯一打破平静的,是她发现这些照片中, 有大部分是她直播的截图。从她第一天懵懂开播始,几乎期期不落, 哪怕她后面不再露脸改穿玩偶服,照片也被截图保存下来。   “天呐, 他怎么会有你直播的照片?”钟淑雅人都要傻了,就连她都做不到期期不落看好友的直播。   丁潇潇人也有些呆, 仔细观察这些照片, 她发现其中一张截图暴露出一串乱码, 正是那位说她声音可以助眠的乱码君。   “竟然是他……”丁潇潇低喃出声。   之前从未深思过的怪异,此刻忽然变得明朗清晰,将陆南舒代入乱码君,一切也都说得通了。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她苦于难消分手阴影时,不是没幻想过这种可能性。   只是怎么可能呢?陆南舒是乱码君这种想法只一秒就被她按熄,甚至唾弃自己的没骨气。   是他啊。   原来真的是他。   丁潇潇抬手触摸那些照片。   原来陆南舒从没离开过,一直在用另一种方式默默守护她。想到那些艰难日夜的陪伴,丁潇潇感受到自己砰砰跳动剧烈的心脏,胸腔中充斥着一股激涌热流,正以极快的速度流淌她的全身。   最近一张照片,拍摄于临市山顶的缆车内,是那名热心女孩儿偷偷抓拍的,他手中竟然也有。   大概是知道丁潇潇不会喜欢,所以他并未提过,丁潇潇细心注意到,这些照片上都标注了时间。   “潇潇,你来看这个!”钟淑雅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从照片墙离开,丁潇潇走到内侧的透明展柜前,发现里面放置着她送他的礼物。   除了情侣对戒的盒子是空的,其他东西都完好的保存在透明玻璃内,还有很多是丁潇潇直播做过的手工。只要是她亲手做的,展柜中必有,哪怕是她挂名设计的小物件,也都放在了里面。   钟淑雅惊叹:“这么全,堪比咱们放在MISS仓库的展示柜了。”   连她都生出一种错觉,好像陆南舒一直参与在她们的生活中,从未落下。   丁潇潇晃了下神,想到很久之前他们一同去欢乐谷,陆南舒戴的那顶情侣棒球帽,当时他说是助理买给他的,如今想来,应该是陆南舒自己买的。   “这间密室里竟全是关于你的东西,陆南舒还真是花了心思。”按理说会让人觉得有些恐怖,可她们却完全怕不起来。   密室里还贴墙放了一张床,床上铺着丁潇潇亲手织的花毯,桌边放置着水杯,像是长期有人居住。注意到水杯旁的小白瓶,丁潇潇走过去拿了起来。   “这是什么?”钟淑雅也凑过来看,像是药瓶,上面写满英文。   认出几个特定的词汇,她说:“这好像是治疗失眠的药物。”   顿了下,钟淑雅想到什么,“原来林洲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意思?”丁潇潇攥紧药瓶,“林洲说了什么?”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了,钟淑雅叹了声气道:“林洲说陆南舒有睡眠障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他几乎要靠药物助眠,精神反复拉扯疼痛时常耳鸣,有次最严重吞了小半瓶药,要不是被人发现及时,就……”   钟淑雅声音减弱,后面的话就算不说,她也知丁潇潇会明白。   一直到回国,陆南舒的情况才有所好转,但还是会出现间歇性失眠,每天睡眠时常都很短。   “你别多想啊。”见丁潇潇垂了眼睫,钟淑雅忙补充,“林洲说,他哥在读高中时就有这毛病,是后来才加重的……你重新和他在一起后,他有一段时间药都停了。”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说完钟淑雅就后悔了。   丁潇潇说出了事实,“所以,还是和我有关。”   高中时,丁潇潇确实发现了陆南舒睡晚醒早的习惯,每次踩点去上课,不过是他不愿在学校浪费时间。当时她没多想,等重逢后再同居,她只当陆南舒维持了多年习惯,因为她是睡眠质量很好的那类人,和陆南舒谈恋爱时经常一觉到天亮,所以一直未发现他入睡困难的问题。   他们分手后,陆南舒每次现身的状态确实差,想来她又让他失眠了。   丁潇潇从未想过……自己对陆南舒的影响竟这么大。   .   回医院的路上,两个女孩儿都有些沉默。   将丁潇潇送到医院门前,钟淑雅没有下车,“我就不过去凑热闹了。”   看到了那间密室,丁潇潇不可能没话和陆南舒说,她们也不是傻子,也都能猜得出那间密室,是陆南舒故意让她们发现的。   送走钟淑雅,丁潇潇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往病房走。   VIP病房在五楼,这里不似其他楼层嘈杂,走廊空荡无人,很是安静。   陆南舒所在的病房没有闭阖,丁潇潇靠近时,顺着半掩的房门听到里间的谈话声,林洲憋着火道:“都是什么废物玩意儿,只拿钱不干活吗?”   “哥,要不我帮你把那群保镖开掉?这么多人在暗处跟着还让人钻了空子,连个人都看不住险些害了你,真是越想越气。”   “还好没出什么大事,不然舅舅要扒了我的皮。”   丁潇潇定在原地,听到陆南舒淡淡回了句:“和他们没关系。”   “什么意思?”   他说:“是我让他们候在原地。”   其实不需要他出面,跟在暗处的保镖完全可以护住丁潇潇,早在司旸出现时,他们就该现身。   但丁潇潇没需要他们的保护,靠自己轻易从司旸手中逃脱,当时陆南舒远远跟在身后,几乎立刻看出不对劲儿,命保镖去前面接应,自己则朝丁潇潇追去。   他的猜测是对的。   也幸好是他出现的及时,才替丁潇潇挡下致命一击。   这个时候,保镖就该出场护他们离开了,但他们接了陆南舒的死命令,只要威胁不到丁潇潇的安全就不准现身,哪怕陆南舒把她塞入巷子中,她听话跑了而陆南舒被捅死,他们都不能出现。   “哥,你是疯了吗?他们手中有刀啊。”林洲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真相,“他们是司旸找来的逃犯,身上背了人命是真的敢杀人,要是你们当时被他们堵到,现在命都没了。”   “放心。”陆南舒不为所动,“我死前肯定不会让潇潇出事,到时候保镖会救她。”   “那你呢?!”林洲最在意的就是这个,“你怎么办?”   陆南舒声线平静,像是在形容今晨的好天气,“我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满脑子都是丁潇潇那句‘我不愿爱你了’,陆南舒没办法再骗自己,他真的再被丁潇潇放弃,自己心爱的姑娘,正在用一点一滴的行动走出他的世界。   一直以来,为了实现心中计划,他一直在强迫自己清醒理智,所以比起逃避痛苦,他更愿直面现实接受残酷的真相,陆南舒对此一直做的很好,唯独在丁潇潇身上,他屡次栽了跟头,至今没能爬起来。   病房里,陆南舒靠在床前显露最真实的自厌情绪,垂着眼自嘲,“我没办法活着看她与其他男人恋爱,要是真有那一天,我大概会失控。”   林洲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话。   之前,丁潇潇一直对陆南舒说司旸如何可怕,其实他想说,他并不比司旸好多少。他与司旸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他还有能力控制自己的阴暗面,尽可能不在丁潇潇面前暴.露伤害到她。   在丁潇潇第二次和他说分手时,陆南舒曾很理智思考过,究竟该如何把人追回。   大多数女孩儿喜欢默默守护的温柔骑士,可他之前暗地里对丁潇潇的保护与之本质没差。他并非温柔之人,也做不出那种假惺惺的大度,事实证明,对于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丁潇潇来说,这招没有丝毫作用。   为了单方面维系两人的关系,他只能释放阴暗人格对她用强,但这个度太难把握了,稍有不慎就会把人越推越远。哪怕陆南舒已经很小心在自控,但鸟笼的事已经刻入丁潇潇心里,难不成真要让他关她一辈子?   没有办法了,陆南舒真的没有办法了。   “如果可以,我倒真想被他们一刀捅死,最好把我的胸膛豁开,把心挖出来送给她。”只是想想,陆南舒就愉悦的失笑出声:“我死了,她也能解脱了。”   陆南舒没有骗她,不死不休是真的,她若真的不爱他了想要重新开始,他的死就是对她最好的祝福。   总之,那件事马上就要落幕,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除了丁潇潇其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嗒——   抱在手中的文件夹掉落在地,发出沉闷响声。   房中的说话声停了,林洲急匆匆跑过来开门,看到了门外的丁潇潇。   “学姐。”他有些慌,“你什么时候来的?”   丁潇潇不语。   似还在消化刚刚听到的内容,她好半响才弯身去捡地上的文件,问:“你还有事吗?”   “啊?什么?”林洲茫然看着她,听到丁潇潇慢吞吞说:“你要没事,就先回去吧。”   “我有事要和陆南舒单独聊聊。”   “……”   病房的门重新关阖,宽敞的病房中,只剩丁潇潇和陆南舒。   走出床前,她将文件整理好放到床头柜上,低着眸道:“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带来了。”   陆南舒嗯了声,说:“麻烦你了。”   他靠在床前,缝针的右手自然搭垂,另一只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带,穿着宽松的病号服露出深痕锁骨,脸上是情绪隐匿的静,静到让人一眼看出是假。   丁潇潇忽然很想打破他的平静,所以她说:“密室里的东西我都看到了,我知道你是故意让我看的。”   “刚刚的话我也都听到了,听的特别清楚。”声音微顿,她抬起身看着陆南舒的脸,继续说:“我也知道,你是故意让我听到的。”   丁潇潇喊他的名字:“陆南舒。”   “这也是你追回我的手段吗?”   长睫颤动,陆南舒抬睫对上她的目光,面上依旧维持那份寂静。   片刻后,他才弯起唇角笑,大方承认,“你说的没错,这是我追回你的最后筹码。”   “潇潇,你满意了吗?”   这一刻,丁潇潇似回到了数年前,生爬二十二层楼砸门见到的少年。   物极必反,昳丽的玫瑰枝茎利刺嗜血,真实的陆南舒并不冷漠,而是极致的尖锐富有攻击,厌世阴郁,又同样一碰就碎。   眼前的陆南舒与那时的少年重合,终于彻底碎裂在她面前。   陆南舒打碎了自尊自傲,击溃了自己高高砌起的壁垒,将最脆弱真实的自己打碎给她看。   他在用最后的方式展示给她,他究竟有多爱她。   那场分手后,没有上帝视角的他只当丁潇潇背弃了他的真情,他走的决绝,却忘了带走自己的心。横跨半个世界,他开始日夜难眠煎熬不堪,时刻捂着空落遗失的心口。   当他默默开始观看丁潇潇的直播时,他的自傲就已经塌了。   没办法不看她,又不该去看她,当陆南舒戴着口罩帽子,静默出现在她所在的大学时,他的自尊也已经折了。   如果可以,陆南舒这辈子都不想让丁潇潇知道这些事,可现在,他却要借此证明自己对她的爱,将自己彻底打碎。   他真的没有办法了,这是他最后的办法。   陆南舒闭了闭眸,笑了声问:“如果这还不算深爱,潇潇你告诉我,究竟怎样才算爱。你想要的安全感,我又该怎么给。”   丁潇潇说不出来。   压抑了一路的情绪,最终在眼眶逼出,她快要在陆南舒面前站不住了。   陆南舒知道,导致他们多次分手的罪魁祸首,是来源于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第一次分手,确实是陆南舒错了,可是第二次重逢,错的还有丁潇潇。   “安全感不是只有我单方面的给予付出,前提是你要试着相信我,肯接纳我。”   “你总说我在记恨被你分手,但你不是同样在意当时和我说了分手吗?”   陆南舒将她彻底拆穿,“你一直记挂着那次分手不肯接纳我,在你心里早就认定我不爱你,认为我们的恋爱不会有结局,你从开始就把我否定了,又怎会获得安全感。”   看似丁潇潇敞着心房,其实她闭阖严密容不下陆南舒入.侵,任由他在外面如何翻搅都无动于衷。   “现在所有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了,阻碍我的陆家再也没办法影响我,潇潇,真的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她敞开心房,他来证明给她看,他究竟有多爱她。   横隔在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层墙裂了,这一刻,他们要比任何时候都要贴近。   丁潇潇感觉自己的心在融化,心里乱糟糟成团,剪不断理还乱,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只能凭本能问出最后的疑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还是不愿接受你呢?”   “那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陆南舒认真凝视着她,薄唇弯起好看的弧度,像是释然了,“我只能放手,祝你幸福。”   【这次换我来追你,我会争取活久一点。】   【人生漫长而无趣,与其花时间在其他事情上,倒不如与自己执着之事纠缠不休,至死也是值得。】   【我没办法活着看她与别的男人恋爱,我死了,她也能解脱了。】   那些他曾说过的话,开始一遍遍在耳边回荡,丁潇潇读懂了他的深意,睁大眼睛恼而无力,“你总嫌弃我幼稚,可你这种要死要活的追求手段,才最为幼稚低级。”   陆南舒认了,“那我确实幼稚。”   能够喜欢上幼稚的小朋友,说明他们是同类。   丁潇潇又被他噎到了。   一时间无所适从,也没办法利落给陆南舒答案,她匆匆逃离时只留下一句:“你让我再想一想吧。”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   丁潇潇不太想承认, 她动摇了。   只是,她究竟该怎么选呢?   从病房逃出来后,她软着手给钟淑雅打电话求助, 两人约在MISS见面,丁潇潇结结巴巴道:“陆南舒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就这?”钟淑雅还当发生了什么大事,笑着道:“他不是一直在追你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次不一样。”把医院的对话又原原本本叙述说了一遍, 捎带着他说给林洲的那些话,丁潇潇迷茫又无措,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揉乱了一头长发, 丁潇潇颓丧趴在桌前,满脸的困苦纠结。   钟淑雅静静看了瞬, 叹气:“其实就算作为好朋友,我知道我也没资格插手你的恋爱,但我看到今天的密室……感觉有些话还是要说给你听。”   “潇潇,因为你们第一次的分手,我并不好看你和陆南舒在一起, 是觉得你们的恋爱关系不平等,我感觉不到他爱你, 也害怕你被陆家伤害,重蹈覆辙。”   事实证明, 他们真的重复了第一次的结局,好在她们都长大了, 钟淑雅看着丁潇潇一点一滴的改变,以为她真的能从这段恋爱中走出, “可我发现, 就算你们分手了, 你也不会快乐。”   丁潇潇睁圆了眼睛。   不哭不闹就是真的死心吗?   所谓的旅游调节心情,恢复了事业心,就是从分手阴影里走出来了吗?   分手后,丁潇潇装的很好,看似和从前无异能跑能跳,但眸中破碎的情绪骗不了人,她正在无声无息失去鲜活,一点点杀死年少的纯真心动。   钟淑雅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忽然问丁潇潇,“你能察觉到吗?”   “什么?”丁潇潇懵懵看向她。   钟淑雅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现在的状态和前些日完全不一样,虽然你嘴上说着苦恼烦躁,但我却感觉,你整个人都活了。”   丁潇潇听得哭笑不得,“所以,我之前在你眼中是个死人吗?”   “差不多吧。”没了鲜活感,死气沉沉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钟淑雅找了个形容,“就像即将枯萎的嫩芽,忽然被雨水浸染滋润,逐渐开出娇艳的小花苞。潇潇,你现在就是那株重新复苏的小花苞,找回了丢失的鲜活气,可你知道是谁滋润了你吗?”   丁潇潇不说话了。   钟淑雅没有追问,因为她们都知道答案。   “现在,我感受到陆南舒对你的爱了,我想你也感受到了。”密室给钟淑雅的震撼太大,丁潇潇作为当事人,更不可能无动于衷,“既然他说陆家没办法再阻碍他,那你们之间的屏障也就碎了,他可以放心大胆的爱你。”   丁潇潇听出了好友的话外意,“可是,我还是怕……”   两次的恋爱,陆南舒的热情都是在得到后开始冷却,以陆家作恶担心波及到她,确实是很好的理由,可谁又能保证,没了陆家会不会再出来别的阻碍?丁潇潇实在太怕了,她真的是被伤出了阴影。   都说事不过三,如果再被伤一次,她真的会爬不起来。   “我觉得陆南舒有句话说的挺对的。”   钟淑雅知道她怕什么,“你想要在他身上获得安全感,可却从不肯给他信任。老老实实讲一句,像你这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儿,不适合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   “除了他,你有认真思考过,想找个怎样的另一半吗?”   这个问题真的把她问住了,丁潇潇确实没想过,迷茫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适合找一个活泼开朗的男朋友,不时给你制造小浪漫,每天宝贝长宝贝短黏在你身边,天天把爱你挂在嘴边,亲亲抱抱不撒手。”   见丁潇潇皱起了眉,钟淑雅憋不住笑了,“找个这样的男朋友,你大概能获得安全感。”   “也不一定吧……”丁潇潇不认可,甚至心中生出排斥感。   所以说到底,她除了陆南舒,还是谁也不肯接受。   看穿丁潇潇的心思,钟淑雅放了心,最后点她一句:“有时候你渴望的暴烈拥有不一定适合你,而轰轰烈烈的爱情也并非只是张扬,它可能也是无声的。”   就像陆南舒对她的爱,沉默下是暴烈占有,平静下是抵死缠绵的疯狂。   话说到这就足够了,“至于怎么选,还是要看你自己。”   .   其实,在丁潇潇逃离病房时,就有了答案。   就是因为被陆南舒说动了,她才会逃,正是知道自己会同意,她才四处求助希望找到能拒绝的理由。   丁潇潇认栽了。   在经过一整晚的思考后,她决定再给陆南舒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   想到他那些隐晦的以死相逼,丁潇潇有些恼火,在决定和陆南舒试试的同时,又不会让他轻易得到自己。这一次,她不会再逃避他对自己的示好,但会根据他的追求表现,来决定要不要真的接受他。   钟淑雅想想也觉得在理,“陆南舒这招是用的够损,要是你这么轻易点了头,那以后不得被他吃死。”   她给她支了招,“先不要这么快给他答案,晾他几天让他忐忑不安,也不要去医院看他,营造出你抛弃他的假象。”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丁潇潇有些担忧他的病情,钟淑雅嗤了声回:“有林洲在还能让他哥受苦?而且他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能和陆家那群人精周旋,他的心理素质能弱到哪去?”   “放心好了。”钟淑雅安抚着她,“你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先在家好好休息两天。”   那晚的事,丁潇潇虽然没有受伤,但把她吓得够呛,这几天她都不敢独自外出了。   只是不等在家歇够两天,隔天晚上,林洲慌慌张张给她打了个电话,“学姐,我哥出事了!”   丁潇潇吓得差点没拿稳手机。   等她赶到时,病房外多了几名高壮保镖,请示过里面后才放丁潇潇进去。   陆南舒正靠坐在病床上闭目养神,一旁林洲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听到开门声,陆南舒动了动手臂,试图用被子遮挡。   “别动别动!”林洲慌忙按住他的手臂,咋咋呼呼道:“哥我求你可别乱动了,医生说你要是再受伤,这手就要废了。”   陆南舒像是没放到心上,只是看着丁潇潇问:“你怎么来了?”   目光从他苍白病气的面容移开,丁潇潇看向他被纱布包裹严实的右手,找回声音:“林洲说你快死了……”   陆南舒顿了下,扭头朝林洲看去,林洲心虚移开视线,“我那不是太慌了吗?”   似是为了补救,他描述着自己刚刚进来看到的画面,“现在床单都换成新的了,学姐你是没见着,当时这上面全是血,地上还有一滩,我还以为是我哥想不开真自.杀了。”   林洲说,自丁潇潇离开后,一直是他和男护工轮流看顾,今晚趁着他不在,陆彬文以探病为由摸进病房,两人起了冲突,陆彬文竟掏出匕首想要杀人。   要不是陆南舒反应够快,那柄匕首已经划破他的喉咙,他虽然抓住了刀刃,却是用受伤的右手抓的。好在病房闹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护工和路过的医生,虽然及时制止救下了陆南舒,却让陆彬文跑了。   经过这一折腾,之前缝合的伤处崩裂又添新伤,手背和腕处均有划伤,长长的血痕近乎蔓延到手肘,印在他苍白的肤色极为刺目。   如今丁潇潇来了,林洲找了个借口离开,将病房留给他们二人。   在须臾的沉默过后,陆南舒主动开口,“被林洲吓到了?”   丁潇潇说没有。   看着她泛红起雾的眼睛,陆南舒又问:“哭过?”   强行将眼泪憋回,丁潇潇嘴硬又说:“没有!”   其实她刚刚真的有被林洲吓到,她还真以为是陆南舒等不到她的回应自.杀了,几乎是软着腿跑来的。   见丁潇潇不太想搭理他,陆南舒没再多问,“很晚了,我让林洲送你回去吧。”   丁潇潇坐到病床前,闷着声音回:“懒得走了。”   在她小心翼翼拉起那只受伤的右手时,陆南舒的手臂很明显绷了下。纱布从手掌一直包裹到手臂,将他的伤痕掩了大半,还有一些轻浅划伤从纱布中探出,也被涂上了药膏。   任由丁潇潇细致摸看,许久后,陆南舒才轻飘飘问了句:“你要留下来陪我?”   并非是字面上的询问,还有更深层次的确认。   听出他话中的深意,丁潇潇哼了声没有给他明确答案,“你少得意,我没那么好追。”   “我现在顶多不再躲着你,至于能不能追上,看你表现。”   陆南舒一点就通,“所以,我现在是你的试用期男友?”   要是此刻钟淑雅在,定狂晃丁潇潇的手臂让她清醒一点,千万不要掉到陷阱中,因为陆南舒明显是在给她挖坑跳。   可惜,丁潇潇的所有恋爱经验全都出自陆南舒,她觉得陆南舒这个称呼用的挺贴切,点头认下,“差不多吧。”   于是,就在这么不知不觉中,丁潇潇给了陆南舒应有的名分,哪怕是带了期限。   陆南舒笑了。   趁着丁潇潇发呆,他倾身靠近,在她额上蜻蜓点水印上一吻,“我会好好表现的。”   被亲个正着,不知是不是因两人太久没那么亲密过,丁潇潇竟有些赧然,“我困了,要先睡了。”   VIP病房有两张床,专门留了一张供陪护人员休息。   无情拒绝陆南舒的美色邀约,丁潇潇投奔到另一张床上。   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堆积,她的睡眠质量很差,还有些认床。今晚不知是不是太累,躺在病床上,她竟然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完全将陆南舒抛之脑后。   她后来是被勒醒的。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她感觉自己像被人罩入了大网中,网面持续收紧。被勒的有些发疼,她逐渐从梦中苏醒,发现陆南舒不知何时挤来了这张床,正抱着她沉睡。   病房中开着昏黄壁灯,走廊里寂静无声。   陆南舒像是陷入某种梦魇中,俊容因失血过多没有血色,衬的长长的睫羽更为乌黑,正垂着眼睑颤动。低低的呓语模糊不明,丁潇潇凑近听了很久,都没能听清。   犹豫了下,她本想将陆南舒推醒,却忽然想起钟淑雅那些话,只能在不吵醒他的情况下,试探着从他怀抱里退出来,结果被他越抱越紧。   “别走……”这次,终于听清他在呢喃什么。   感受到他的手臂在发力,丁潇潇担心他会牵扯到伤口,不敢再乱动。然而她还是惊动了他,长睫持续颤动,陆南舒缓慢睁开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怔怔看着她。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正当丁潇潇想要开口时,陆南舒忽然又闭上了眼睛,收拢怀抱将她抱得更紧。他将面容埋入她的项窝中,模糊喊了她的名字:“潇潇……”   “当当。”   “别走。”   他并没有清醒,   所以让他陷入梦魇之人,是她?   丁潇潇愣了下,忽然想起两人没分手时,半夜醒来喝水,陆南舒就是在以这种姿势抱她,有次也将她勒醒了。   丁潇潇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好像不只是她缺少安全感,她的行为举动好像也一直引起陆南舒的不安,只是他从来没有说过。   僵直抗拒的身体一点点软下,最终彻底融入他的怀中,趁着夜色正浓,丁潇潇悄悄将手臂圈到陆南舒的腰身,学着他把脸埋到他的身上。   相拥而眠。   再醒来,是被手机声吵醒。   外面天已经亮了,鸟儿跳跃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声顺着敞开的窗户传入,像是在叫他们起床。   不知何时,陆南舒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昨晚的相拥像是错觉,要不是她身下的床铺过分凌乱,丁潇潇真要怀疑自己做了场梦。   陆南舒像是醒来很久了,正靠在病床上接电话。   睡醒一觉,他的气色比昨晚好了些,蓬松的发凌散垂下额前,包缠纱布的手臂随意搭在被子上,坐姿慵懒。以左手接着电话,陆南舒垂着眼睫情绪近无,察觉丁潇潇醒来,才抬眸望来稍稍有了生气,很快挂了电话。   不是没看到他刚刚泛冷的表情,丁潇潇从床上坐起身问:“怎么了?”   没再选择隐瞒,陆南舒顿了下组织语气,以一种极平淡的方式回:“陆彬文死了。”   就在深夜,跳楼而亡。   在死前,他还给陆南舒打了几通电话,一开始陆南舒没接,后来两人通话了不到一分钟,被他单方面挂断。   “他和你说了什么?”丁潇潇昨晚睡太早,确实没听到他接电话。   陆南舒有问必答,“他问我是不是想要逼死他。”   眉眼沾染淡淡的凉,陆南舒弯着唇角道:“我说是。”   所有伤害欺辱过南素素的陆家人,他都不会放过,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   对于陆彬文的死亡,他早已预料,在他昨日精神失控持刀来找他同归于尽时,陆南舒就知道背后那人坐不住了。   “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陆彬文是给我打的最后一个电话,他大概还留有遗书,说是我污蔑逼死了他。”   看着丁潇潇似吓傻的面容,陆南舒叹了声气,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发,“再过一会儿,会有警察来找我问话,你什么也不用管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回家睡一觉就好。”   丁潇潇还怎么睡得着,“你、你确定不会有事吗?”   陆南舒竟还笑的出来,“人又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会有事?”   “不过——”为了不让丁潇潇担心,陆南舒将自己的猜测都先告诉了她,“陆彬文大概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推下楼,有人想借此毁了我,定会把这件事栽到我身上。”   丁潇潇听得又惊又慌,“什么意思?你是说陆彬文是被人害死的?”   “这种事怎么往你身上栽,你手受了伤昨晚一直在病房睡觉,哪有时间去作案?”   “你想的太简单了。”细细回忆这几日手机的异常,陆南舒讥讽吐字,“就算我不在场,也可以杀人。”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   陆南舒被警察带走了。   如他猜测的一致, 陆彬文死于他杀,死前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陆南舒,并留有血书控诉他为冷血恶魔, 自己是被他逼死的。   很快,又有人跳出来自首,说是陆南舒给了他钱指使他杀害陆彬文, 同一时间,警察恢复了陆南舒被删除的手机数据, 与自首之人提供的证据一模一样,数条往来短信证据确凿, 几乎将陆南舒钉死成杀人犯。   尽管丁潇潇早有了心理准备,在得知这些消息时, 但还是被吓到了。   转折在于陆南舒交出了一本账簿,里面清晰记录了陆彬文贪污犯罪的证据,其中大量提到了陆家老大陆昌平,以及他的买家打手们。   之所以会有这个账簿,是陆彬文为了制衡这些与他有腌臜交易的合作伙伴, 他人不干净,自然清楚自己天天都是在和什么东西打交道, 这也算是给自己留道护身符。   可随着账簿内容的增多,这道护身符也成了他的致命弱点, 稍有不慎就会将他推上死路。事实证明,他也确实因账簿而死。   警方检查后发现, 这本账簿中记载最多的,是他帮哥哥陆昌平做的恶事, 但细细查验时, 发现里面存在细微的内容缺失, 应该还有一本,然而翻遍了陆彬文的住所,一无所获。   陆南舒再次提供证据,将司旸暴.露在众人眼前。   账簿是司旸帮他偷出来的,作为陆彬文的干儿子,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本账簿对陆彬文有多重要,可他为了奚乐可还是帮他偷出来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很爱奚乐可?   并不是。   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其中微妙的不对劲儿。   作为自己最强劲的后台,司旸就算不想让妻子受伤害,也没道理帮着外人背刺干爹,毕竟,他既然知道账簿,就说明他跟在陆彬文身边不会干净,如果陆彬文真的出了事,他自然也会受牵连。   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带着这样的疑惑,警方继续深究,发现他们目前掌握的账簿内,并没有司旸的名字。好似他干干净净,从未参与过陆彬文的恶事中。   但是,怎么可能呢?   于是他们得出这样的假设:账簿分为两本,一本被陆彬文的亲信得知,为了安抚他们,账簿中从不出现他们的名字,将与他们相关的恶事全部抹除。一本只有陆彬文自己知情,是为了拿捏这群知道账簿的亲信,只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第二本账簿被司旸发现了。   或许,他早就厌倦了受制于陆彬文的生活,急于摆脱他又苦于被他捏着把柄,迟迟没办法做出行动。   直到,陆南舒找上了他。   有陆南舒做跳板,司旸顺利得到两本账簿,却只给了陆南舒一本,将有关于自己的账簿藏了起来。这样,当陆彬文发现账簿不见时,司旸既可以全部甩锅给陆南舒,又可以借陆南舒的手扳倒陆彬文,无论哪方胜利,他都不会吃亏。   有了这层关系,警察开始调查司旸,还真发现了问题。   ……司旸失踪了。   在陆彬文跳楼身亡后,他也跟着失去踪迹。   最开始跳出来自首之人,本就漏洞百出演技拙劣,在从警方口中听到自己家人的名字时,终于绷不住说了实话,说他是受人逼迫来自首给陆南舒泼脏水的,虽然他并不知那人是谁,但交代了与那名神秘人联系的方式,顺着这条线,线索再次引到司旸身上。   陆南舒正式洗脱了嫌疑。   疑似司旸犯罪的热搜爆了,警方开始全城搜索司旸的下落,各个行业得到风声也对他进行全面封杀。   自陆南舒被警方带走,丁潇潇也被林洲接去林家重点保护起来,林洲告诉她,幕后黑手已经浮出水面,有陆彬文做前例,他们担心那人对丁潇潇不利。   丁潇潇听话的待在林家没有外出过,心中的困惑忧虑并未减轻,忍不住问出心中疑虑,“你们一直在找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林洲吐出一个名字:“陆昌平。”   丁潇潇愣了下,脑海中浮现一张斯文和善的面容,在很早之前,她在盛世与陆昌平曾有过一面之缘,“陆昌平……陆南舒的大伯?”   呵了声,林洲嫌弃道:“他不配。”   当年的事已经查清,可以说,陆昌平是万恶之源。   资质平庸的长子不受陆元明喜欢,又处处被弟弟陆瑾盛压制,从陆瑾盛名字中的‘盛’字就可以看出,他有多受陆元明偏爱。   陆瑾盛也确实有被偏爱的资本,从小他就是兄妹几人中最优秀的那个,有头脑有手段天生的经商奇才,年纪轻轻就在盛世占据一席之位,远远将其他兄弟甩在身后。   陆昌平早就恨透了陆瑾盛,偏拿他没办法,只能维持着兄友弟恭的假象。直到,陆瑾盛领着南素素进门,他才找到报复的机会。   可以说,当年陆瑾盛为了南素素离开陆家,有他一分功劳,后来陆元明心软同意他们结婚,要求两人住在陆家的主意,也是他提出来的。   盛世需要陆瑾盛,陆昌平拿陆瑾盛没办法,只能把自己的憎恨发泄到南素素身上。   担忧自己做的恶事会被发现,陆昌平便拉着两个弟弟一起欺辱南素素。仗着陆元明漠视不管,他们越来越过分,所谓的南素素出轨,也都是他们的手笔。   南素素实在太单纯了,被公爹不喜,被丈夫的兄弟们欺辱拍下不雅视频,她求助无门不是没想过告诉陆瑾盛,但陆昌平以她长大的孤儿院做威胁,还逼迫她看那些视频羞辱她,“你说我们所有人都欺负你,可你看看你自己有多贱。”   “视频里可是你主动爬的床,你觉得陆瑾盛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们这些亲兄弟?”   那场意外撞破的出轨,也是陆昌平几人对她的强迫。   陆家终归人多眼杂,所以他们每次欺辱南素素,都是去外面开房,并以与好友聚餐作为掩盖,中途退场或是以接电话为由上楼去房间,就这样维持了数年。   在被陆瑾盛发现后,他们以奸夫当幌子对南素素进行污蔑,她腹中怀的孩子也是他们的,所以不能留。   长期处在精神压抑中,南素素已经濒临崩溃,这个时候,陆瑾盛轻微的质问就能将她逼疯,连带着陆瑾盛她也恨上了。   南素素的确死于自杀,但却是被人教唆自杀。   那把水果刀的出现不是意外,而是刻意为之。在这之前,陆昌平曾出现在房中,对她长达两个小时的贬低灌输,引诱她通过自杀来结束生命,他成功了。   这般完整的真相拼凑,花费了陆南舒近十年的时间。   年少以学业为借口归国,在林洲母亲的帮助下,他在高三发现了南素素残缺的日记本,里面记载着她前期压抑的生活片段,大概是怕陆瑾盛发现,她写的隐晦简短,甚至都不敢提起陆昌平几人的名字,只用‘它’来代替。   至于南素素出轨一事,始终没有线索,随着陆彬文账簿的到手,陆南舒才得知其中隐秘的真相,至于最后陆昌平的教唆自杀,源于陆家早年的帮佣亲耳听到。   可惜当年故意送水果刀进去的小护工被陆彬文灭口了,那位年迈的帮佣也没能拿手机录下陆昌平教唆自杀的罪证,在说出真相后,不久前死于癌症。   沉重的过往掀开,所有罪恶浮出水面,迟来的真相压得人喘不上气。   林洲说,消息传到陆瑾盛那里时,他这位强大冷硬的舅舅根本无法接受,险些住进医院。   只要想到他当时对南素素的不信任,陆瑾盛没办法相信也不能相信这样的真相,因为他发现害死心爱妻子的,不只有陆家人,还有他。   他也是加速南素素死亡的凶手。   但凡他当时多关心南素素一些,但凡他给予南素素一些信任查查她在陆家过的怎样日子,都不至于让南素素含恨而亡。   南素素是无辜的,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却成了他们兄弟争权的牺牲品。   苦苦寻来的真相,如一把刀刺穿陆瑾盛的心脏,他的世界在天崩地裂。   或许。   陆瑾盛想,他当年就不该为了野心重回陆家。   “……”   司旸之所以杀陆彬文,是与陆昌平达成了合作。   陆南舒咬着陆彬文绑架丁潇潇的事不放,执意将他送给警方,陆彬文只能求到陆昌平头上,企图让他这位大哥出面拉他一把,但陆昌平拒绝了。   恼羞成怒,陆彬文说出账簿一事,他隐瞒了账簿被陆南舒拿走的事实,威胁陆昌平如果不救他,他就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陆昌平慌了神,也对陆彬文起了杀意,正想着如何解决他,司旸找上了门。   因为离婚的事,这些天司旸要疯了。   有了丁潇潇的帮助,奚乐可顺利搭上林洲和陆南舒,有了与他抗衡的资本。在陆彬文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司旸根本没办法对付陆南舒,只能与陆昌平达成合作,司旸帮他除掉陆彬文,陆昌平帮他解决掉陆南舒。   原本一切计划完善,陆昌平买通了几名警察,一等陆南舒被警方带走,就会有人跳出来给他泼脏水,将他的罪名钉死。然而不等那几名受贿警察出手,就已经被匿名信举报调查。   逼急眼的司旸也忘了,他交给陆南舒的第一本账簿,有太多关于陆昌平的把柄,等他发现时也来不及了。而陆昌平只想着陆彬文死了,就没人能威胁他了,在他苦寻账簿下落时,却不知账簿早就在陆南舒手中,他被陆彬文耍了。   其实耍他的不是陆彬文,而是陆南舒,如今他们走过的每一步,都是陆南舒精心揣测算计了数次的结果,至今没有偏移。   陆昌平和司旸落网了。   网络上开始出现铺天盖地的陆家黑料,盛世摇摇欲坠。   在数日的震荡喧嚣中,有什么东西在尘埃落定,阳光璀璨的夏日,赶在店铺周年庆,MISS的吉祥物首次曝光,陆南舒出现在店门前,丁潇潇正躲在玩偶服里发传单。   叮叮——   透明的玻璃门开开合合,陆南舒从她身前经过进了店内,没有认出她。   赶上庆典活动,店内人流密集,不时有人过来和丁潇潇合照。她看到陆南舒在店内扫了一圈,抬步朝柜台走去,钟淑雅正帮忙收银,忙碌中听到他问:“潇潇呢?”   “潇潇?她不是——”话没说完,她看到店外冲她挥舞的可爱玩偶,话音一转笑道:“她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陆南舒没多想,走到窗边的椅位坐下等人。   林洲正学做咖啡,等他哥走了,才凑过来问:“学姐不是在外面吗?那个玩偶不是她?”   “嘘!”钟淑雅忙去捂他嘴,见陆南舒没注意到,才笑眯眯道:“闲着没事让咱们来猜猜看,你哥能不能认出自己的宝贝女朋友。”   说着她拽住林洲的手臂,“你可别想去通风报信啊,老实在这待着。”   林洲也没想走,老老实实留在了她身边,他其实也挺乐意围观的。   又送走一波顾客,丁潇潇对着人群摆了个萌萌动作,感觉衣服都湿透了。回头,她看到陆南舒靠窗而坐正舒服的吹着空调,漫不经心划看手机的动作赏心悦目,吸引了一票目光。   可能是陆南舒的气质太冷,也可能是他挂了名草有主的情侣手机坠,一直没有人凑过去搭讪要联系方式。趁着没了顾客围观,丁潇潇歪头想了想,摇摇晃晃走到窗边,将自己的大脸凑了上去。   MISS的吉祥物由她亲手设计,中途不知更改停滞了多少次。   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是只有着恐龙外形猫眼猫耳的小怪兽,脑袋上还围了一圈向日葵花,模样呆萌憨厚,毛茸茸的看起来很好rua。   陆南舒只感觉窗边的光线暗了,周围传来女孩儿的惊呼笑声,似乎都在朝他的方向看来。   给丁潇潇发了数条消息未得到回复,他淡着表情瞥向窗外,看到了那只笨重的小玩偶正趴在窗边看他。毛茸茸的面容被挤压变形,见陆南舒抬头,她后退几步晃了晃尾巴,摇摇摆摆对他跳了个爱心舞。   “天呐好可爱。”有女孩儿拿出手机拍照。   也有人笑着问:“小胖龙是在撩帅哥吗?这小哥哥看起来不好撩啊。”   陆南舒确实难撩。   顶着厚重的玩偶服,她一连对陆南舒跳了两次爱心舞,窗内的男人都无动于衷。淡漠靠在椅背,他侧脸望着她几乎没太多表情,修长漂亮的手指扣转着手机,像是完全不被她所诱。   要不是丁潇潇对他太过熟悉,看出他眸中浅浅的兴味,还真当他不爱这么软萌可爱的毛绒玩偶。   真能装。   并不确定陆南舒有没有将她认出,丁潇潇懒得再逗他,一甩尾巴扭过身体,用屁股对着他。   店内有人小声说着:“好像生气了欸。”   “这都坐得住,帅哥是真的难撩啊,还好我刚刚没过去。”   林洲和钟淑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钟淑雅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哥的试用期可能过不了咯。”   林洲刚要叹气,忽然看到陆南舒起身往外走。   丁潇潇刚刚和人拍完照,正准备往前站站,长长的大尾巴忽然被人抓住。扭头,她看到一双漂亮白皙的手,抓住她尾巴的男人身姿修长,凤眼薄唇相貌极好,正是她刚刚死活撩不动的陆南舒。   现在才出来不觉得太晚了吗?   当即抱着尾巴想扯回来,丁潇潇一个字都不想和他说。   好有意思,她明明没说话也做不出表情,竟能让人看出气呼呼的模样。   抚摸着手里绵软的触感,陆南舒任由她将尾巴扯走,像是确认了什么靠近,视线与小玩偶的嘴巴持平,“要不要蝴蝶结?”   丁潇潇/小玩偶:“?”   陆南舒摸了摸她的大脑袋,忽然张臂将她抱入怀中,压抑着笑问:“舞跳的很可爱,奖励你一个蝴蝶结怎么样?”   就系在尾巴上。   丁潇潇/小玩偶:“?!”   他还是认出了她。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   MISS的吉祥物玩偶有了细微改动, 在它毛茸茸的尾巴上系了一个又红又大的蝴蝶结,绳带处垂了两只小铃铛,不时叮当响动, 喜庆又可爱。   自陆昌平和司旸归案,网上关于陆氏的黑料越来越多,至今没能收敛, 似要将陆家置于死地。盛世的股价因此持续下跌,已经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营, 内外一团糟乱。   除了普通的吃瓜群众,豪门贵圈也在观望这场动荡风波, 陆家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   说起来确实好笑,不提那些乱七八糟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陆元明有四子一女,竟无一人能支撑起陆家。   此刻大儿子陆昌平被抓入狱,二儿子陆瑾盛早年与陆家分道扬镳,长居国外不回,三儿子陆修德官司缠身已被定罪判刑, 四儿子陆彬文死于大儿子之手,满身污名死不足惜, 唯一的女儿嫁入豪门林家,冷眼看着陆家的崩塌。   死的死散的散, 偌大的家族一朝分崩离析,周围虎视眈眈围了一圈狼, 正等着将苟延残喘的陆家分食入肚。   在这个时候,陆瑾盛和林洲的母亲显然成了救命浮萍, 只是两人都避而不见, 陆元明只能将主意打到陆南舒身上, 陆南舒同样不予理会。   又一次挂断陌生来电,陆南舒直接将号码拖入黑名单,手机总算恢复清静。   “什么时候继续?”他将手机放到桌上,抬手松了松领口。   丁潇潇正拿着电风扇吹风,闻言看了眼时间,“再休息十分钟吧。”   不管陆家的烂摊子,陆南舒最近几乎天天跟在她身边,简直就像贴身助理。得知丁潇潇要补拍几组情侣装宣传图,陆南舒主动要求来当模特,丁潇潇对他另有所图,也就由他了。   夏日多虫蚊,丁潇潇穿着小裙子裸着一双长腿,没注意被叮了几个小红疹,在她和钟淑雅说话的时候,陆南舒起身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他拎了纸袋回来,直接塞到她手中。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奶油甜筒,丁潇潇歪了歪脑袋,“你怎么知道我想吃?”   眼睛都挂人家小冰柜上了,他想不知道都难。   但话不能这么说,轻弯唇角,陆南舒语调散漫,“这不是试用期男友的基本素养吗?”   为了转正,他自然要贴心。   考虑到时间问题,陆南舒买给她的甜筒小巧细长,泛着甜腻的香草香,是丁潇潇最喜欢的口味。满足啃了一口,忽然见陆南舒屈膝蹲到她面前,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别动。”脚腕被泛凉的指握住,陆南舒轻而易举又将她按回椅子上。   丁潇潇挣了挣,看到他掌心攥了什么东西,拧开朝她腿上喷去。   哧——   清凉的植物香扩散在空气中,冰冰凉凉的雾气使她的双腿不受控制颤了下。   看清他手中拿的东西,丁潇潇眼睛睁圆,有些呆懵,“这是驱蚊喷雾?”   “不然?”陆南舒抬眸看她,见她脸颊起了红潮,像只惊慌不定的小猫,瞬间反应过来,意味不明道:“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当然是求婚!!   这么突兀的下蹲掏东西,她想不误会都难吧。   丁潇潇脸上的红晕快要蔓延到耳根,开始是惊慌羞赧,后来纯粹是被自己蠢到了。她只能转移话题,“这也是你为了转正的讨好吗?”   陆南舒也不觉得没面子,只是在听到‘讨好’二字时,动了动眼睫,“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微微上抬她的小腿,陆南舒细致扫视一遍,又在她被叮的位置喷了喷,细致涂抹吸收。他大概刚用清水洗过手,指腹泛着舒适的水凉意,指骨修长白皙,如同上好的玉瓷。   掌心扣着她的小腿肚微微游移,陆南舒微收力道捏了捏,像是暗示什么,“我的讨好方式还有很多,潇潇想试试吗?”   不受控制又要想歪,丁潇潇这次没敢贸然吭声,看到他低眸握着她的脚踝,寻到泛红的皮肤就用喷雾喷一喷。   果然,专注疼女朋友的男人最迷人,余光扫到不远处的动静,丁潇潇看到钟淑雅对她比了个搞怪亲亲手势,一脸磕到的模样。   恶狠狠啃了口甜筒,丁潇潇理智戳灭泛起的粉红泡泡,不理会他刚刚的暗示,“你们男人都坏的很,试用期都恨不得给摘星星,转正得到了就不闻不问。”   “你能保证,你转正了还能对我那么好吗?”他可是有前科的。   陆南舒仔细思索后回:“大概不能。”   不能??!都不骗骗她吗?   不等丁潇潇张嘴,陆南舒忽然起身亲了下她的额头,低笑了声道:“面对你,我做不到永远克制。”   就像鱼离了水,他会被憋坏的。   他们现在的恋爱模式,如同回到了青葱校园,纯爱清水,就连牵手都要看丁潇潇的意愿,更别提拥抱亲吻。每天看自己心爱的小女友在眼前晃着却吃不到,陆南舒的自制力已经开始摇摇欲坠,而等名正言顺了,他自然可以随性妄为,想亲就亲想抱就抱,光明正大牵着她的手宣告众人。   丁潇潇被他亲懵了,不等回味出他话中的深意,那边工作人员开始催促,“已经可以拍了。”   如小仓鼠般吞了半支甜筒,丁潇潇冷到直抽气,鼓着脸颊模糊喊着:“就到!!”   “……”   他们此次补拍的情侣装宣传图,是上次丁潇潇和段海拍过的那几套衣服。   面试成功后,考虑到之后的星途,段海回来与MISS协商,要求他们删掉那些拍好的宣传图,并付了双倍违约金。   照片不能用,只能重新补拍,陆南舒绝不允许她再和别人拍情侣装,如今的结果也算如了他的意,那些与段海的宣传图当着陆南舒的面彻底销毁了。   没了上次的别扭,真情侣之间拍情侣装自带般配滤镜,摄影师由他们自由发挥,随意的小互动乃至聊天过程,都能被抓拍到美照,摄影师在镜头后笑的合不拢嘴,一组又一组过的很快。   “好,结束了!”最后一组完成。   陆南舒揽在她腰间的手没松,扶着她从花丛中出来,“去换衣服?”   丁潇潇眼神飘忽,“我是结束了,你还没有。”   “嗯?”陆南舒脚步微顿,低眸不解看向她。   丁潇潇道:“你现在不是还没工作吗?”   “你来我们MISS当手模吧,不需要露脸,就拿着那些手工品戴戴首饰就可以,我们高价聘用你!”   难怪她这么轻易就让他来当模特,原来一开始就打上这个主意。   抬手展在眼前,他动了动手指,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的手,“我的手很好看吗?”   轻嗤了声,他很大方同意,“作为男友,能帮女朋友的事业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不需要报酬。”   “你要真想给——”   陆南舒慢悠悠道:“不如多亲我两次。”   丁潇潇有些惊讶,还当他会拿转正当威胁。   .   不得不说,陆南舒的手确实好看,暴.露在镜头前是可以舔屏的程度,给MISS的手工品增了不少滋色,就连那些手部小饰品都衬的昂贵起来。   等所有的工作结束,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陆南舒陪她工作了整日。   有些过意不去,丁潇潇便问他去不去她家吃火锅,陆南舒自然同意,于是两人又去了趟商场采购。   陆南舒推着购物车,丁潇潇在前走走停停,不时将货架上的商品丢到购物车,偶尔她还会回身和陆南舒探讨,陆南舒给出相对应的意见,或嫌弃或采纳,偶尔嘟嘟囔囔可爱的不行。   他们已经超出热恋期小情侣的氛围,更像千帆过尽沉淀升华过的小夫妻,天然的甜淡最为醇香,只是两人都未察觉。   到了九月开学季,谢祺要来北城上学了。   原本霍梅说要来送他,但她的身体时好时坏,谢父工作忙又抽不出时间,谢祺拒绝了霍君兰的好意,说自己可以。   当丁潇潇得知时,难得强硬说要送他去学校,见陆南舒无所事事闲着也是闲着,便拉着他一起去做苦力,陆南舒自然不会拒绝。   谢祺是开学当天坐飞机来的北城。   乘的早班机,落地还是上午,谢祺从机场出来时,拉着两个大行李箱,身后背着鼓囊的背包,大步朝丁潇潇他们走来。   “就这些东西?”伸手去接他的箱子,丁潇潇又去摘他的背包,不等掂量轻重,这些东西又很自然被陆南舒接过去,安置在后备箱内。   坐到车上,谢祺好笑道:“这些东西还少吗?我都觉得带多了。”   丁潇潇以过来人的口吻道:“等到学校你就知道后悔了,东西还是准备齐全了方便。”   今天她的心情还算不错,主动提起过往,“我那时候带的东西比你还多,自以为齐全了,一到学校才发现哪哪儿都缺,有用的东西没带几样,乱七八糟带了一堆。”   说着她不放心道:“等到了宿舍,我得帮你检查一下。”   只有自己吃过亏,才会在某方面格外重视,丁潇潇属于那种自己淋过雨,就想为别人撑伞的类型。   见她这么重视这次开学,谢祺脸上的笑收敛不少,仔细回忆,想到她当年大学开学的时候,霍梅正筹备和谢父领证结婚。看样子……霍梅并没来送她上学。   陆南舒当然也想到这点,表情淡了几分,他捏着方向盘的指骨泛起苍白的青,那也是他不曾参与的过去。   并未察觉车上两人的情绪跌落,丁潇潇还在嘱咐开学的注意事项,她又想起来一事,“档案资料都带齐了吗?”   谢祺正色道:“带了,都在背包里。”   丁潇潇赞赏道:“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我当时没经验,收拾东西随手把它们放到了行李箱,去报道时当着一群人的面开箱找档案,箱子里我放了只抱抱小熊,被学长笑了好久。”   想到那个场面,谢祺并不觉得好笑。   陆南舒似乎也回忆起什么,紧抿着薄唇没有吭声。   丁潇潇总算察觉到车内的怪异氛围,疑惑看了眼他们,只当谢祺是开学紧张。   时间还早,他们带谢祺在外面吃了午饭才往学校走,顶着大中午的烈日,校门外人山人海拥堵异常,仅是找车位就费了不少功夫。   北城大学是全国top,住宿条件是一等一的好,这里也是丁潇潇的母校,这么多年来校内改变甚微,她带着谢祺报道找宿舍轻车熟路,根本就不需要学长帮忙。   让她疑惑的是,陆南舒作为外校学生,竟也对这里的路线十分清楚。   帮谢祺检查完行李箱,她准备再去商店帮他买点日用品,刚要拐道就被陆南舒攥着手腕拉回,“这边。”   “啊?”丁潇潇愣了下。   陆南舒问:“不是去商店吗?那边过不去。”   经他提醒,丁潇潇才想起那边确实不通路,上学时她就经常弄混,如今还错。跟着陆南舒走,果然顺利到达了商店,惊讶的同时,她的话不过脑直接问出来,“你怎么这么熟悉北城大?”   陆南舒掀睫看向她。   对视的那一瞬,丁潇潇打了个激灵,忽然想起在密室看到过的满墙照片,其中不乏她在大学校园的照片,他……来过。   而且还不止一次。   这个话题太过敏感,无异于又戳到陆南舒的脊骨,丁潇潇忙要转移话题,“咱们快进去吧。”   陆南舒没动,望着路边斑驳树影道:“本来是不熟悉的,但跟在你身后走的次数多了,就记住了。”   风过,树上蝉鸣有瞬间的停歇。   丁潇潇定在原地,被他屈指弹了下额头,“别这么看着我,主动来见你对我来说从不是屈辱的过去,相反,那是我会不断翻看回味的宝贵记忆,现在,也是我追回你最大的筹码。”   陆南舒承认,最开始偷偷回国来见她时,倨傲的少年确实自尊心受挫。他对她有怨,也恨自己为她折了傲骨,却不觉得后悔。   后来,这成了他在国外唯一的慰藉,之所以从不肯在丁潇潇面前表露,不是因为觉得屈辱没自尊,而是他太爱了不想让她看到如此脆弱的自己,也不想拿着这些邀功作为筹码,去证明他为她付出多少,到底有多爱她。   如今,他还不是借此作为筹码,换来了丁潇潇的松口吗?   陆南舒笑了声,牵起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走吧,一会儿去给你买奶茶,不知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丁潇潇缓慢眨了下眼,跟上他的脚步,“你喝过?”   “喝过吧。”其实是给她买过,她很爱喝。   “……”   军训结束后,谢祺在大学的第一次周末,丁潇潇喊他来锦绣荣城吃饭,谢祺拒绝了。   他在电话里委婉暗示:“妈妈住院了,我得回去看看,姐姐,你去吗?”   心情忽然变得很差,丁潇潇回:“不去。”   不管不问不做,这是作为陌生人之间最该保持的距离。谢祺还想再说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声气,决定尊重她,“好吧。”   谢祺回榆江的当天晚上,丁潇潇接到了霍君兰的电话。   当时北城正在下暴雨,陆南舒送她到了锦绣荣城没办法离开,两人准备在家里煮火锅吃。   接电话时,丁潇潇嘴角还挂着笑,接到电话后,她脸上的笑逐渐归于平缓,最终所有的情绪都跟着消失,立在窗前一动不动。   “你知道妈妈住院了吗?”电话那端不是霍君兰,而是谢臻臻。   她拿着霍君兰的手机,态度很差,“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跟小祺一起回来?妈妈马上就要做手术了!医生要她保持情绪稳定,可因为你她却偷偷抹眼泪!”   “潇潇姐,妈妈之前说话是重了点,可你也不至于这么狠心吧?”   大概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她呼了几口气说抱歉,软下态度道:“我实在是太着急了,看着妈妈哭我也不好受。”   “潇潇姐,算我求你了,你回来看看妈妈好吗?”   轰——   窗外雨还在下,雨水冲刷窗壁,将屋外的世界切割成缕,模糊破碎。   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丁潇潇许久找回自己的声音,理智又毫不犹豫,“我不去。”   不问霍梅为什么住院,不管她因何手术能不能成功,这是她唯一能给的回应。   “不来?”听筒中的声音提高,谢臻臻有些尖锐道:“丁潇潇,她不是你亲妈吗?!”   你怎么可以做到如此狠心。   她的质问没能说完,手机就被霍君兰匆匆抢走,一片嘈乱的声响过后,传出谢祺的安抚声:“姐,你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妈妈都为她哭多少次了,她回来看一眼能死吗?”   “小祺,妈妈对你那么好,她有多难过你是知道的,你不帮妈妈就算了,为什么还帮丁潇潇说话,你再跟着她你也要变白眼狼了!”   声音减弱,是霍君兰拿着手机走到了安静处,叹息道:“潇潇,你别在意,臻臻是太担心你妈妈了。”   霍梅检查出了肿瘤,好在发现的及时,治愈几率极大,现在正在住院治疗。   她劝道:“回来看看吧,你妈妈真的很想你。”   “见你没跟小祺回来,她偷偷哭了很久,护士都被惊动了。听小姨的,别再赌气了,不然以后老了,你会后悔的。”   “赌、气。”轻轻重复霍君兰的话,丁潇潇垂下眼睫问:“小姨是觉得我在赌气吗?”   被谢臻臻质问,她不觉得难过生气,因为她知道谢臻臻理解不了她的世界。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她,唯独霍君兰最该知道,“我和霍梅从没有过母女情。”   霍君兰被噎了下,“可她毕竟是你妈妈啊。”   “那她丢下我不闻不问的时候,我被她关在家里生病快要死掉的时候,她有想过我是她女儿吗?”   丁潇潇不想说的。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抱怨过那些过往,已经开始放下向前看,可为什么总有人不愿放过她呢?   “小时候我想妈妈的时候,你们总说要我理解懂事,说妈妈太忙了没时间来看我……”说到这里,丁潇潇有些想笑,“她确实挺忙的,忙着照顾新家庭呢,她结婚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我不懂。”她问:“小姨你给我个理由,凭什么现在她说想我了,我还要懂事理解如她的愿,那我的祈望为什么从未被实现过?”   丁潇潇是不会后悔的。   小时候吃了太多的委屈不情愿,现在她已经长大了,绝不会再委屈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你们不用再打电话了,我是不会去的。”丁潇潇挂了电话,态度坚决。   整个世界总算安静了。   到底没憋住了,眼眶灼热熏的难受,眼泪马上就要冲出眼眶了。丁潇潇不愿哭,她仰高脑袋张着嘴巴呼吸,用手扇了扇眼尾降温。   等她恢复平静,忽然发现窗边的倒影中多了一人,陆南舒不知何时站在门边。   身体僵了下,丁潇潇回头,故作轻松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南舒走到她身边,“你想让我什么时候来,我就是什么时候来的。”   丁潇潇笑了下,“那你就是刚刚来。”   陆南舒垂睫凝着她,轻轻嗯了声认同她的说,抬手捏住她的嘴巴,“别笑了,很丑。”   有哪个女孩子乐意被说丑?!   丁潇潇瞬间睁大了眼睛,唔呜着想要反驳陆南舒,被他捏着嘴巴不放。在他放手的下一秒,不等丁潇潇说话,忽然被他按着腰捞入怀中。   男人身高肩宽,为了将就她的身高弯了腰,手臂牢牢圈抱住她。丁潇潇跄踉了两步,一头栽到他怀中埋入他的心口处,抓住他的衣襟有些呆愣,“你干什么?”   陆南舒的手臂持续收力,直到她感受到微微的勒痛,才按住她的后脑淡声:“不干什么。”   “抱一抱不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呢?   丁潇潇知道,他都听到了。   莫名又有些想哭,同时又想笑,丁潇潇张开手臂,学着他圈抱住他的腰身,像无尾熊般挂到他身上,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衣服。   咚咚,咚咚——   喧嚣的世界像是忽然笼上保护罩,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丁潇潇缓慢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陆南舒。”很久后,丁潇潇才开口。   窗外狂风暴雨,屋内温暖明亮,陆南舒拥紧怀中人,听到她软着声音和他商量,“你不能抱太久噢。”   “我还挺饿的。”   陆南舒被她惹笑。   揉乱她一头长发,他靠近亲了亲她的唇,“放心,不会饿到你。”   作者有话说:   清电脑费了太多时间,让我康康还有几只小恐龙没跑路。   其实后面还有一个大剧情,但字数太多了只能先更这些,下章争取晚上九点更! 第82章   “……”   那晚雨下的实在太大了, 丁潇潇让陆南舒在锦绣荣城留了一晚,一不小心留到了床上。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记忆断片, 有些记不清自己后续做了什么,唯一的印象是她缠着陆南舒抱,还要喂陆南舒喝酒, 陆南舒说不喝,她好像很生气, 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可惜记不得了。   第二天, 阴雨绵绵,她被手机铃声吵醒。   头晕的厉害, 她在床柜旁摸了许久没找到手机,有些生气蹬了蹬腿,不小心踹到了什么。   耳边传来一声叹,有人搂着她抬了抬腰,将手机从她屁股底下拿了出来, “不觉得硌?”   丁潇潇清醒了些,睁开眼看到陆南舒放大的面容。   他穿着昨晚的白衬衫, 衣扣没系松松垮垮垂在身上,腹f肌半露半现。注意到他皮肤上浅留的抓痕, 丁潇潇揉了揉眼睛,看到他颈窝锁骨处也零星种着牙印小草莓, 人正半阖着眸垂视她。   “不接电话?”陆南舒单手揽着她,轻捏她的肩膀要她回神。   刚刚醒来, 丁潇潇迷糊着反应迟钝, 在看清屏幕显示的名字后, 皱起眉头没接,又埋在自己肉乎乎的屁股下面,手动消音。她现在更在意另一件事,“……我们?”   陆南舒像是听不懂,微抬眉梢学着她说话,“我们?”   虽然他衣衫不整,但丁潇潇身上却好端端穿着睡衣,身上清爽没有不适感,看头发的蓬松程度,好像睡前还洗了个澡。   可她不记得自己洗过澡,也不记得自己换过睡衣啊。   丁潇潇的记忆,停留在她强行喂陆南舒酒喝,努力回忆,也只是能隐约想起她很黏陆南舒,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应该没发生什么。   丁潇潇其实没什么心理负担,毕竟之前和陆南舒睡过很多次了,如今两人也是名正言顺的关系,她纠结睡没睡纯粹只是好奇。就算睡了,她也不亏。   嗡——   身体底下的手机又开始震动,震的她屁股发麻。   陆南舒好笑问:“不接?”   丁潇潇不太想接,因为打来电话的人是霍君兰。   以她对霍君兰的了解,电话最多打两遍,她不会像霍梅那样,咄咄逼人一直打到人接。可这次不知怎的,霍君兰一连给她打了三遍电话,她不接,霍君兰就继续打。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丁潇潇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迟疑着将电话接通,喊了声:“小姨?”   那边似没想到会忽然接通,顿了下传来哭声:“潇潇姐,你总算接电话了。”   “小姨、小姨出事了……”   “……”   霍君兰出了严重的车祸,人已经进了抢救室。   丁潇潇的手机差点没拿稳,哆嗦着手买了最快飞往榆江的机票,时间很赶。   “别慌,我已经安排了车等在下面。”见她穿着拖鞋就要往外跑,陆南舒抓着她的手把人拦住,蹲身帮她找出双耐跑的运动鞋帮她穿,“抬脚。”   陆南舒不放心她独自回榆江,决定陪她一起去。   下了一夜暴雨,地面积攒出大大小小的水洼,天上还在飘着蒙蒙小雨。   顾不上等陆南舒撑伞,丁潇潇快步下了台阶,直接钻到了车里。车子一路飞驰,等到机场办完手续,他们卡着时间顺利登机。   一路上,陆南舒一直牵着她的手,上了飞机也没有松开。   垂睫望着窗外,陆南舒用空闲的手握着手机,轻轻转动几下问:“电话还是你那位继妹打来的?”   丁潇潇点了点头,心绪不定,显然还沉浸在刚刚的电话中,没能读懂眸中提醒。   陆南舒眸色泛凉,握着丁潇潇的手紧了几分,他试图让她回神,“你表姐知道了吗?”   丁潇潇不太清楚,“谢臻臻应该会通知吧。”   她现在情绪很乱,满脑子都是昨晚自己对霍君兰的坏态度,最后还挂了她的电话。丁潇潇可以不在意霍梅,但不能不管霍君兰,自她被丢到北城后,是小姨一家供她吃住,霍君兰对她远比她亲妈对她还要好。   如果,如果昨晚的电话是她们最后一次……   丁潇潇不敢想了。   闭上眼睛,冰冷的悔意蔓延全身,忽然有人轻轻搂住她。陆南舒把她抱入怀中,抚了抚她的发尾低声道:“相信我,不会有事。”   丁潇潇把头埋入他的怀中,抽了抽鼻子说不出话。   从机场出来,已是上午。   榆江没有下雨,但天空乌云密布,吹来的风夹杂着潮湿水气,似乎正酝酿着一场大雨。陆南舒提前安排了车在机场接应,上了车直奔医院。   他们从清晨就没吃东西,到了现在一口水也没喝,趁着去医院的途中,陆南舒接过助理送来的餐袋,从里面拿出一杯豆浆递给她,“喝点。”   丁潇潇喝不下去,头抵在车窗看着外面,“你吃吧。”   难为她这时候还能想着他。   陆南舒将餐袋放回椅子上,也是一口没动。   叮——   手机接收到新消息提醒,低眸瞥了眼林洲发来的医院消息,陆南舒眸色冷了瞬。   车子很快开到医院,谢臻臻正站在门口等他们。不知在想什么,她低着头来回徘徊有些出神,直到丁潇潇喊了她一声,才打了个激灵抬起头。   “小姨怎么样了?”丁潇潇满脸焦急。   目光在陆南舒身上定了一秒,谢臻臻支吾模糊道:“已经脱离危险了,我带你去病房看看。”   进入电梯的时候,她好奇打量着丁潇潇身旁的男人,陆南舒察觉到了,掀眸瞥了她一眼,谢臻臻急忙移开视线,咳了声问:“这位是?”   叮——   电梯门开了。   “走吧。”陆南舒先一步开口,拉着丁潇潇慢悠悠出来。   丁潇潇没听到谢臻臻的话,催促问着,“哪间病房?”   “在里面呢,你别急,真的没什么事了。”谢臻臻慢吞吞朝病房走去,扭着头似乎想与丁潇潇说些什么,注意到陆南舒冷淡的视线,她心虚的厉害,只能又闭嘴。   到底怎么办好呢?   谢臻臻此刻才生出几分悔意,闷着声看地面。   到了尽头的病房,房门忽然开了,谢祺拎着保温壶从里面出来,看到丁潇潇一行人愣了下,“姐?”   “你们怎么来了?!”   走到这,丁潇潇总算察觉到不对劲儿,张嘴正要说话,谢臻臻忽然抓住她的手匆匆道:“算我求你了,来都来了你就进去看看吧。”   “小姨她们都在里面呢。”   丁潇潇被她推入了病房,看到了健康正坐在窗边削苹果的霍君兰,以及躺在床上的霍梅。   .   霍君兰没有出车祸,是谢臻臻说了谎。   昨晚她们没能把丁潇潇劝来,谢臻臻不死心,今早摸来霍君兰的手机本想再劝劝,结果丁潇潇不肯接电话。   三遍过后,谢臻臻脾气上来了,恰好看到有护士推着车祸病人经过,丁潇潇又在这时接了电话,当时也说不清是怎么想的,谢臻臻说了谎,她也没想到丁潇潇会那么相信。   “所以,我信你是我的错?”得知一切真相,丁潇潇只觉得荒谬。   毕竟她不会想到,谢臻臻能拿亲人的生死来说谎,她怎么敢怎么忍心?   谢臻臻理亏,藏在谢祺身后小声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但我只是想让你回来看看妈妈……”   丁潇潇不想听,抬步要往外走,被霍梅颤着声喊住:“潇潇!”   “你就这么恨妈妈吗?”   丁潇潇脚步不停,刚要去开门,谢臻臻蹿出来挡在门前,忿忿推了她一把,丁潇潇险些没站稳,好在被陆南舒及时扶住。   “让开。”陆南舒冷了表情,把人罩在怀中。   谢臻臻缩了下,犹豫中,听到霍梅哭着问了句:“是不是要我死,你才肯原谅我?”   她喊着丁潇潇的名字:“就算我有不对的地方,但我终究是你妈妈,难不成你这辈子都不准备再认我?要是哪天我死了,你都不肯来我坟前看一眼吗?!”   丁潇潇闭了闭眼睛,回:“是!”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霍梅气急,抄起桌上的水杯朝丁潇潇砸来,被陆南舒反应极快的挡住。   啪——   陆南舒用手护在丁潇潇头前,水杯砸在他的手背,落地碎裂成片。   要不是他护的及时,杯子就要砸到丁潇潇的头上,陆南舒脸色难看,低凉说了句:“真不该带你来的。”   就算是把人绑在家里从他怀里哭,也不该带她来这任别人欺负。   眼看着场面即将失控,霍君兰急忙上前安抚,“姐,你别激动——”   也顾上是非对错,她只担心霍梅会出什么事,看向丁潇潇急道:“你妈妈现在不能动怒,潇潇,你听话,别在这个时候气你妈妈,你把刚刚的话收回去,有什么事你们母女好好沟通,总不能真记一辈子的仇。”   谢臻臻插了句:“你最好别太过分,去和妈妈道歉!”   谢祺左右为难,试图把自己的亲姐姐从门边拉离,“你少说两句吧。”   “我凭什么少说?”   谢臻臻气不过,故意大声说道:“妈妈的身体好久前就不舒服了,丁潇潇对她不闻不问从不回来看她,连出国买房子这种大事都不告诉她,她有把妈妈当亲人吗!”   “妈妈过年高高兴兴等着团圆,她每次都不回来,她不高兴让我们全家过年都不清静,上次还打电话和妈妈吵架!妈妈骂她有错吗?最起码的拜年短信都不发,一家子齐聚她不来,就好像我们家孤立虐待她!妈妈就是因她受了爷爷的气,那她打电话骂回去有错吗?”   想来这些话谢臻臻憋了很久,不然不可能一连串说的那么流畅,她指着丁潇潇一通骂:“真不知道你在傲什么,妈妈主动求和去北城找你你不见,妈妈生病求你来看一眼你不来,丁潇潇,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丁潇潇一直在查看陆南舒的手伤,像是听不到谢臻臻的质问。谢臻臻感觉自己被忽视了,不顾谢祺的阻拦又发狠说了句:“就凭你这狼心狗肺的作态,有什么脸让妈妈对你好?”   “丁潇潇,你活该得不到妈妈的爱!”   “你活该!!”   掌心的指蜷起,丁潇潇看到陆南舒暴起的青筋,他生气了。   伸手按住他的手臂,丁潇潇对上陆南舒阴冷的面容,冲着他摇了摇头,用口型告诉他,“让我来。”   虽然很多时候,她都想求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等风暴真的来了,比起躲在树后,她更想独自面对成长。这是她的家事,纠缠了这么多年,也该由她亲自了断。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该如何反驳谢臻臻的话。   丁潇潇往前走了两步,看向霍梅,“你也认同她的话吗?”   霍梅情绪缓了些,或许是心虚,她移开视线看向谢臻臻,“但凡你有臻臻一半懂事,我也不至于对你失望。”   “潇潇,我承认以前是对你严厉了些,可妈妈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丁潇潇笑了声,打断她的话,“我从小被你养在奶奶家,奶奶去世了,你骂我扫把星,嫌我麻烦把我丢在家里,我生病了快死了独自去医院晕倒在大厅,被救活后你却骂我耽误你工作,我那时有几岁你还记得吗?这就是你口中的对我好?”   “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挺想问问你。”丁潇潇看着她,“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她到底是什么?!   霍梅表情有些慌,只能通过声音装气势,“你还能是什么,你是我的女儿!”   “是吗?”   丁潇潇讽刺道:“我还以为你觉得我是你的累赘,是你着急丢掉的垃圾。”   “你胡说什么。”霍梅试图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之前工作太忙了,妈妈怎么可能不爱你……”   这就更荒谬了。   丁潇潇深吸了口气,“你确定要和我谈爱吗?”   “你说你工作忙,我生病了你只会骂我麻烦,谢臻臻生病了,你悉心照顾日日陪伴,那个时候你工作不忙吗?”   她歪头看向谢臻臻,忽然露出一个笑容,“之前谢臻臻告诉我,她在你身上找到了妈妈的感觉,可为什么我在你身上,只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呢?”   “谢祺从小被养在奶奶家,你心疼说孩子不能没有妈,然后把他接回家里照顾,那个时候你工作不忙吗?他在五岁前还有母爱,之后有了你,那我呢?我从头到尾有什么呢?”   丁潇潇眨了眨眼,强行撕裂心伤一字一句道:“我惶恐不安,孤单害怕的时候你不在,我被恶徒恐吓砸门报警的时候你消失,我谈恋爱伤及你的脸面事业了,你开始摆出长辈的姿态把我关家里,这就是你的爱吗?”   “我大学刚开学两个月,你通知我你已经领证了,还让我去祝福,霍梅,你真的需要我的祝福吗?”   丁潇潇直接喊了她的名字,将这段关系斩的利落无情,“你结婚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哪里是需要我的祝福。”   “你需要的只是你丈夫和新孩子的认可,哪怕他们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也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放弃工作,到了我,你宁可丢掉我也不肯放弃工作,你现在怪我冷血无情不肯亲近你,可我凭什么要亲近你?除了剩下我,你算我妈妈吗?”   最后一句,丁潇潇提高的音量打了颤。   从有记忆起,丁潇潇从没看到霍梅对她笑过,她不曾对她有一分好甚至只带来了伤害,说到这丁潇潇低道:“陌生人都知道在我生病晕倒的时候,带我去医院看病,你连陌生人都不如……”   “这样的爱,你这样的妈妈,我不要又怎么了?”   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轻而易举拆穿霍梅的心理,“你从不爱我,也不需要我,你只是不甘由我先放弃了你,喜欢看我哭求需要你。”   可是,她长大了,早就对她绝望,不需要她了。   既然谢臻臻骂她狼心狗肺,那她今日就把话说明白,“如果哪天我死了,我定会找个离你远一点地方下葬,死后也不想见到你。如果哪天你去世了,也希望您不要通知我,我不会哭也不会来送您,您也不想让我这个不孝女,搅了您的葬礼吧?”   “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感受到陆南舒的情绪紧绷,她走过去主动去牵他的手,路过谢臻臻,她哦声又想起几句话,对着谢臻臻扬起笑,“你说的没错,我狼心狗肺我活该,我的确不配得到霍梅的母爱。”   “那既然她的爱那么好。”谢臻臻怔着,听到丁潇潇语气极好道:“我祝福你,希望霍梅对我的那些好,通通能给你。”   刚刚听完她那通质问,谢臻臻表情扭曲,想也不想回了句:“你诅z咒我?”   话音落,病房中陷入安静,就连霍梅的抽泣声也停了。   丁潇潇噗嗤笑出声:“原来这算诅z咒啊。”   看,有心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究竟谁才是恶人,所以又凭什么逼着她去向恶呢?   轻轻晃了晃陆南舒的手指,丁潇潇道:“咱们走吧。”   这次,是真的离开了,永远不会回来。   “……”   后来霍君兰告诉她,谢臻臻骗她去榆江是她自己撒的谎,其他人都不知情。   那次之后,霍君兰再也没对她提过霍梅,她只是沉重叹了声气道:“当当呀,小姨也愧对你。如果你心里还有小姨,没事就回来看看,就算不喜欢小姨了,小姨也不会怪你。”   “你那男朋友挺好的,小姨祝福你们。”   丁潇潇没有多说,很快挂了电话。   从医院出来,丁潇潇才发现陆南舒的手背被砸肿了,他们乘了当日的航班回北城,窝在陆南舒怀里,她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哭过之后就笑了,拿着陆南舒的手来回翻看。   “哭傻了?”把手抽回来,陆南舒去摸她湿漉漉的小脸。   丁潇潇摇了摇头,自创了个新词儿,“是哭笑了。”   “陆南舒,我好高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多年沉疴得以清除,丁潇潇感觉自己无比的轻松,她又将陆南舒的手抓回来,放在自己颊边轻轻蹭着,“谢谢你。”   “谢我什么?”   丁潇潇不肯说,又把脸埋到他的胸膛蹭,像是撒娇甩动尾巴的小猫。   她在心里默默说着:谢谢你始终站在我这边,谢谢你从未抛下我,谢谢你给足信任做我的后盾,支持我亲手了结自己的伤痛……   飞机落地时,天已经黑了。   一整天没吃饭,在回到北城时,她终于感受到应有的饥饿感,跑去便利店买了份关东煮。   “吃吗?”丁潇潇抱着汤盒回到车上,特意多买了份。   她记得他们刚重逢时,陆南舒送她回酒店的中途,她也下车去买了份关东煮,当时陆南舒要多高冷有多高冷,如今她也只是随口一问,本以为会遭到拒绝,谁知陆南舒点了头。   “?!”丁潇潇以为自己看错了,一口吞了两个鱼丸。   她将签子上仅剩的鱼丸往前递了递,鼓着脸颊不确定问:“你……吃?”   握着她的手腕往前拉,陆南舒倾身直接用行动回答她,咬掉木签上最后一颗鱼丸。因他的动作,丁潇潇不受控制往他身前贴,被他顺势搂入了怀中。   又从盒子挑出一串,他递到丁潇潇唇边,丁潇潇疑惑瞅着他,试探咬下一块,眼睁睁看着其它被陆南舒吞入腹中。   真是开眼了。   丁潇潇忍不住问了句:“你上次冷脸送我回家,该不是因为我买了关东煮没给你吃吧?”   陆南舒回忆了下,想起她指的哪件事,“我有冷脸?”   “你还不承认?”丁潇潇戳了戳他漂亮的眼尾,又去戳他的唇角,“你看我的眼神都快飞刀子了,不理我也不笑,要不是我以前看惯了,都要被你吓哭了。”   有那么夸张吗?   攥住丁潇潇的手腕,陆南舒落下轻吻,“不好意思,天生冷脸不爱笑,以后会改。”   丁潇潇笑出来,“那你可要好好改哦,以后再对我冷脸,就让你永远待在试用期。”   昨晚的火锅食材还剩好多,拉着陆南舒又去商场采购了些新鲜果蔬,两人回去继续煮火锅吃。丁潇潇觉得,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她打算再小酌几杯,被陆南舒似笑非笑看着,“真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丁潇潇努力回忆着,隐约又想起自己主动亲吻陆南舒的画面,她往最过分想,“睡了?”   “那倒没有。”动了动手指,陆南舒低眸看着手背的淤青,悠悠补充了句:“但也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丁潇潇不懂,“睡了就是睡了,没睡就是没睡,差不多……那到底是睡没睡?”   陆南舒不回,只是掀眸懒洋洋看向她,“需要我带你重温一遍吗?”   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丁潇潇摆手说不用,陆南舒嗯了声也不强求,“刚好我的手受了伤。”   丁潇潇全当没听见,最终还是喝了酒。哪怕陆南舒警告她,“如果你醉了还要黏着我求亲,我不会再放过你。”   不放过就不放过呗。   丁潇潇没当回事,在愉悦的心情下犯了酒瘾,谁也别想阻止她。好在她今天克制了些,浅浅喝了一杯就停了,她坐到陆南舒腿上,把酒杯递到他唇边,又重复了昨日的剧情,“你也喝。”   无情推开她的酒杯,陆南舒淡声:“我不喝。”   “你为什么不喝?都不给我面子的吗?”双眸瞪圆,丁潇潇扒拉着他的唇企图往里灌,“你必须喝!”   陆南舒被她气笑了,扶着她的腰防止她摔下来,“我喝醉了还怎么收拾你?”   为了躲开酒水的溅湿,他微微仰高了下颌,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丁潇潇嘴馋,看着他的喉结也不劝酒了,直接低头咬了上去,后果可想而知,她被陆南舒抱着腰丢到床上,真被狠狠收拾了通。   酒足饭饱身心餍足后,丁潇潇的酒也醒了大半。   她软趴趴靠在抱枕后,半睡半醒小声哼着:“试用期都敢这么凶,开了你哦。”   陆南裸着腰下床帮她捡手机,闻言回眸看她,“什么?你还想再来一次?”   “行。”将手机丢到床上,陆南舒伸臂把人搂过来,捏起她的下巴就要亲。丁潇潇吓得要命,像只炸了毛的猫猫忙去捂他的嘴巴,湿着眼睛服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你就饶了我吧。”腰都快散架了。   她转移话题道:“刚刚小雅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接到,她可能有急事找我,我去回一下。”   被他禁锢着挣不开,丁潇潇只能从他臂弯往外钻,伸臂拿到自己的手机。   趴在陆南舒腿上,在看到自己的屏幕时,她嗷呜一声举给陆南舒看,“我的手机被你摔坏了!”   丁潇潇的手机用了多年,之前被各种摔砸落水都没事,刚刚陆南舒抱着她往床上丢时,手机从睡衣窜出砸到了地上,这次竟然裂屏黑了小块。   陆南舒也不反驳,“赔你一个新的?”   总算能硬气起来,丁潇潇从他怀中挣脱,“你不止要赔,还要帮我贴膜买手机壳。”   陆南舒说:“好。”   他回答的太快,反而让丁潇潇觉得自己的刁难太简单,她多问了句:“你知道怎么贴膜吗?”   大少爷瞥向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丁潇潇大概猜到了,露出甜甜的小酒窝,“当我没问。”   还好她还有一个淘汰下来的备用机,将旧手机插上电源,丁潇潇去浴室冲了个澡,桌子上的旧手机自动开机,陆南舒扫去一眼,粉粉的外壳款式熟悉,是丁潇潇高中用的那款。   陆南舒拿起来一看,发现手机各功能完好,应该是自然淘汰。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丁潇潇的手机壁纸是他们在摩天轮的合照,解锁后发现她早已更换,是她之前追的动漫人物,满屏幕写满了老公亲亲贴贴的字符,吵的他眼睛疼。   手指不经意触碰到某个软件,手机开始发出阵阵嗡鸣。   有了MISS后,丁潇潇更换过账号,以前的旧号很久不登陆了,没想到旧手机保留了原始账号,随着陆南舒的点开狂震消息,陆南舒注意到最上方的置顶,竟是他早已注销的账号。   点开,他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留言,迟隔数年朝他劈头盖脸砸来。   【陆南舒,你究竟去了哪里。】   【陆南舒,你为什么接受我的告白?】   【陆南舒,你,真的喜欢我吗?】   【……】   【是不是说,先爱上的人都会像我这样被动自卑,我知道我不该再给你发消息了,可我真的好难过。   我不甘心就这样和你分手,不愿让自己卑微到尘埃,更不相信你丝毫不爱我……于你而言,我可有可无。   你知道吗?能和你在一起我有多高兴,你又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想过我们无数种以后,从来没想过我们会以这种局面收场,我好不甘心。   我想了很久,不管你能不能看到这些,我都想把我们分手的原因说清楚,我不愿我们的感情留下任何遗憾。   在我们失去联系的那些天里,我妈妈百般阻挠我们在一起,我不放手;你变得沉默冷淡对我避而不见,我不放手;看到你和其他女生在一起,我不放手;甚至你爸爸出现对我羞辱否定我们的爱,我依旧不想放手。   唯一让我放手的,是你的沉默。   我不想放手,而你是我坚持下去唯一的勇气。只要你一句‘我喜欢你’,反驳一句不爱我的肯定,我都愿擦干眼泪站在你的身边,抓紧你的手与你并肩拨开阻碍。   可你为什么沉默?为什么不反驳?还是说你累了真的没那么喜欢我,不愿与我一起克服这些阻碍。】   【陆南舒,我并非不要自尊,只要你回一句不爱我,我就再也不会缠着你。】   【陆南舒,每天等你的回复真的太难熬,以前总觉得是甜蜜的折磨,现在却是真正的折磨。】   【给我一个回复,让我死心。】   丁潇潇不可能收到回复的。   因为消息刚刚发出,系统就弹出【对方无法接收消息】的灰字。   一切定格在他们的情侣头像和昵称,显示的信息是:【对方已经注销账号】。   陆南舒注销了账号,走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可想而知,在看到这行冰冷的自动回复时,她该有多崩溃绝望。那时丁潇潇就已经清醒,那位名叫陆南舒的少年,这辈子都不会看到她这番话了。   所以,从未放手的不只是陆南舒,还有丁潇潇。   折断傲骨的也不是只有陆南舒,丁潇潇也曾为他低了头。   她说他没有对不起他,就真的不曾对他有过半分亏欠。分开他们的从不是来自外界的阻碍,而是双方宿命般的阴差阳错,他们……本不会分开的。   不过还好,他们现在都抓住了彼此的手。   往后,再也不会分开。   作者有话说:   本章补发20枚红包给大家,正文大概还剩最后一章,可能还是深夜更= = 第83章   “……”   丁潇潇不知道陆南舒怎么了。   她刚从浴室出来, 眼前一黑,不等看清什么情况就被陆南舒抱住了,那力道重到恨不能勒死她, 气的丁潇潇咬上他的肩膀,那也没能让他放开自己。   这是谷欠求不满疯掉了吗?   就连睡觉,陆南舒都要把她紧搂在怀里, 细密的安抚轻如羽毛,从她的发顶一直落在脖颈, 痒到丁潇潇来回躲,受不了服了软, “你要想要就继续吧,我求你别这样折磨我了。”   她还挺怕痒的。   明明她都已经松口了, 偏偏陆南舒非要折磨她,依旧搂着她亲来蹭去。   嗡——   桌上的手机发出嗡鸣,屏幕闪花无故自动关机。   丁潇潇还当是线路接触不良,拔掉电源重新充电,结果按了好久都是黑屏, 只余机体的显示灯亮着微弱的光,证实此时正是开机状态, 但手机瞎掉了。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充了次电就坏了?”   想到刚刚陆南舒的反常, 她开玩笑道:“该不会又是你把我的手机弄坏了吧?”   陆南舒眸色暗沉,从背后拥住她没有反驳, 只是亲了亲她的侧脸,盯着那只旧手机低喃:“这大概……是宿命还给我们最好的补偿。”   他们在最纯粹热烈时阴差阳错的分开, 却各自坚守不曾放手, 于是在不合适的时间再次重逢, 兜兜转转终得圆满。   若不是为了追回心灰意冷的丁潇潇,陆南舒这辈子不会说出密室里的秘密,若不是丁潇潇松口又给他一个机会,那么旧手机的秘密,他永远也不会看到。   多神奇,就在他看完那些文字的下一刻,手机黑屏再也无法打开,但凡他刚刚晚一秒……   “什么补偿?”   丁潇潇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回头看向他有些恼火道:“我一天坏了两个手机你还幸灾乐祸,你这人怎么这么坏。”   他确实够坏的。   陆南舒弯起唇角笑了笑,不准备告诉她,他已经看到了那些早该在五年前接收到的文字,也不准备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写给他的那些血泪独白。   直到深夜,丁潇潇躺在陆南舒怀里睡着,他才描摹着怀中人的面容轻声回了句:“你对我的爱……我现在听到了。”   时隔多年,丁潇潇所求的答案,陆南舒可能没办法用文字回复她了。   但他可以用余生还她答案。   .   奚乐可离婚了。   从校园时期爱恋的校草男朋友,到后来星光闪耀的偶像老公,她前面二十多年像做了一场荒唐美梦。   是司旸为她编织构架起了梦幻童话,也是他亲手打碎毁了她的世界,现在梦醒了,星光跌落凝留深渊,碎成一片片再也无法捡起。   司旸在离婚协议书上用力签下名字,让律师转告她一句话:“我不后悔。”   不后悔为陆彬文做事,不后悔为了她伤害她身边的人,也不后悔最终为她坠下深渊。   其实他后面还有一句话:“那天晚上,就该让你死在我怀中。”   他不该一时心软,任由匕首被她夺去划伤他,他本可以把刀抢回来,本可以在她逃离时扎穿她的心脏,可他的小可哭的太厉害了,他以为,他还有机会把人追回来。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只要一想到奚乐可以后的世界里没有了他,司旸含恨而终永无法瞑目。如果人真的还有下辈子,他定要在找到奚乐可的那一瞬,就将她永远杀死在怀中。   所以,我深爱的小可,你一定要藏好啊,千万别被我找到。   只是这些话,奚乐可再也听不到了。   于奚乐可而言,北城是个令她伤心的地方,她准备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到妈妈身边好好生活。   离开前,她特意来找丁潇潇她们告别,得知她的家乡位置,钟淑雅感慨道:“和北城真是天南地北好远的距离,不过没关系,现在交通那么便利,咱们随时可以见面。”   奚乐可摇了摇头,“我这辈子都不想回来了。”   丁潇潇可以理解,“那我们可以去找你。”   只要想见,她们总还能再见面。   两人送奚乐可去了机场,出来时,与赵芬妮打了个照面,涂着殷红的指甲油,赵芬妮摘下墨镜冲着丁潇潇笑,“最近时间宽裕了吗?”   丁潇潇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能模糊回:“还好。”   “还好,那就是没那么忙了。”赵芬妮对MISS的事还算了解,提起之前给她发过的消息,“我很喜欢你的设计风格,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心希望你能接下我的私人订单。”   她着重提道:“只要你肯接,价钱随便你开。”   丁潇潇险些忘了,之前赵芬妮找她约过私单,她因太忙拒绝了。现在MISS最忙碌的时间过去,她确实有了空闲时间,只是……   “没关系。”赵芬妮没有逼她太紧,“总之你有我的联系方式,想好了随时可以联络我。”   正说着,一名娇小的女生拖着沉重行李箱朝她们跑来,用帽子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怎么这么慢?”赵芬妮扭头看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语气不太好,“你的助理呢?”   “她、她在接电话,我怕你等急就先过来了。”直到她出声,丁潇潇才认出这是白桃桃,这段时间,她陆续进组拍戏,已经小有名气。   见到丁潇潇和钟淑雅,她贴近赵芬妮一副乖乖妹妹的模样,等赵芬妮开口让她喊人,她才礼貌问了声好,视线在丁潇潇身上多停了瞬。   她们着急赶机,并没有和丁潇潇聊多久,离开时,赵芬妮想起什么,“听说你和陆南舒复合了,恭喜。”   大概是看出丁潇潇对她的疏离,她戴上墨镜,悠悠多说了句:“现在陆家已毁,已经没有什么是陆南舒的阻碍,我们之间的合作自动作废,以后,大概也不会有干系。”   毫无利益攀扯,她从不是他们的敌人。   “走了。”赵芬妮对她们摆了摆手,另一只手牵着白桃桃。   钟淑雅吃了一嘴的瓜,直到坐到车里,她才兴冲冲问:“什么订单啊?”   把事情大致讲了遍,钟淑雅抓着丁潇潇的手道:“接!这单子为什么不接?!”   既然赵芬妮主动说价钱随便开,那她们为什么要放弃这个赚钱机会,要知道,赵家有部分产业都是赵芬妮说了算,随随便便就是几千万的大单。   丁潇潇回去认真想了想,和赵芬妮联系把私单约下了。   倒不是为了敲她一笔大钱,而是出于赵芬妮对她的欣赏,既然她那么执着约单,那丁潇潇也没必要小气吧啦,因着一些误会把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外推。   赵芬妮是要定制一款手工娃娃,要求颇多,就连初始设计图都让她改了数次。   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明白,她们便约了时间在MISS见面,谈了近一个下午。因为是工作时间,丁潇潇手机静音,没有接听陆南舒的电话,导致赵芬妮离开时,与陆南舒在店外相遇了。   “最近天天给你打电话的人是她?”也不知和赵芬妮在外面说了什么,陆南舒冷着脸坐到丁潇潇对面。   丁潇潇专注于设计图修改,敷衍嗯了声回:“我接了她的私单。”   陆南舒拧着眉道:“不要和她走太近。”   “为什么啊?”丁潇潇很是不解,“你好像对她意见很大,你们之前不是合作关系吗?”   陆南舒看着她,“你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找我合作吗?”   丁潇潇记得赵芬妮提过几句:“她说她需要一个男性朋友挡麻烦。”   虽然她说的隐晦,但丁潇潇还是听出来了,应该是她的家人催她找个男朋友,但她那时候也才刚成年不久,她家人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陆南舒给了她答案,“因为赵家发现,她有女朋友。”   险些以为听错了,丁潇潇睁大了眼睛,确认:“女朋友??!”   不只是赵芬妮调查了陆南舒,陆南舒也调查了她。之所以选择和她合作,是因为赵芬妮不喜欢男人,而赵芬妮主动和他合作,也是知陆南舒有个感情稳定的女友。   那日她当着陆南舒的面诋毁丁潇潇,不过是想看看丁潇潇在他心里有多重,陆南舒通过了她的考核,她对于陆南舒而言也是最好的挡箭牌,于是两人达成合作。   陆南舒说:“她在国外交过一个女朋友,圆眼睛白皮肤是个漂亮的东方女孩儿,后来她们的恋爱被赵家发现,那位女朋友拿钱跑了。”   所以,陆南舒虽然与赵芬妮合作,但一直在提防着她,因为赵芬妮曾说过,丁潇潇可爱的模样,和她那位女朋友太像了。   赵芬妮是有些病态在身上的,她确实将主意打到了丁潇潇身上,但是被陆南舒拦住了。后来他与丁潇潇分手,和赵芬妮的合作闹掰,担心她对丁潇潇出手,特意又派人留意过她一段时间。   陆南舒发现,在他出国没多久,赵芬妮也跟着出国了,她后来又交过多任女朋友,全是眼睛圆圆可爱的东方面孔,对外介绍都称为妹妹。   “妹妹?”丁潇潇听的目瞪口呆,想起她曾对白桃桃的介绍。   “所以……白桃桃不是她的亲妹妹?”要是按这么解释,很多之前她觉得奇怪的地方,就都解释通了。   陆南舒嗤了声,他显然知道的很多,只是不愿透漏给丁潇潇,只说了句:“以后离她远点就对了。”   丁潇潇纠结道:“可我已经接了她的订单,而且设计图都画好了。”   看着面前满桌子的稿件,陆南舒捡起一张看了眼,看到图稿上画了一颗鲜嫩可口的桃子。微顿了下,陆南舒将图稿放回桌上,松口道:“下次她再约你,带上我。”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会不会太明显?”   陆南舒笑了声:“她当初觊觎你的时候,可不怕被我发现。”   不止要防男人,他还要防着女人抢他女朋友。   丁潇潇总算知道,为何陆南舒对赵芬妮的态度那么怪了。   “……”   十月份的时候,钟淑雅偷偷告诉她,陆家现在的情况很危险,盛世已经四分五裂摇摇欲坠,几家都要下场抢夺,就连钟氏都准备插一腿。   “陆南舒真没什么反应?”   钟淑雅找她打听陆南舒的态度,“他真舍得看盛世落到外人手上?”   丁潇潇不知道。   这些天陆南舒表现的很平静,每天陪着她电话都很少接,从没对她提过陆家的事。想到之前陆南舒对陆家流露出的憎恨,她想眼前的局面,大概都有他的默许。   没过多久,丁潇潇又听说陆老爷子怒火攻心在宅子里吐了血,去医院检查情况有些危险。   之后某天,丁潇潇陪陆南舒回满庭芳拿东西,刚进去没多久,就听到门外传来的吵闹声,陆南舒接了个电话,静立在窗前视线下落,缓慢将电话挂断。   “怎么了?”丁潇潇听到了窗外的喊声,走到陆南舒身边,看到庭外站了一群人,苍老年迈的老人为首站在最前,被保镖搀扶着喊:“小舒啊,你真的不肯原谅爷爷吗?”   是陆元明找来了。   他得了重病,大概活不了多久了。这一生他抛弃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唯一的执念是盛世,可现在,盛世正随着他的生命一同流逝,甚至比他倒塌的还要快。   “爷爷求你了,你救救盛世吧。”   陆元明颤着声道:“爷爷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爷爷给你赔罪道歉好不好。”   丁潇潇睁大眼睛,看到陆元明缓缓跪下了。   陆南舒冷淡看着眼前的闹剧,看到那些那群私生子试图把人拉起来,却被拽着一起跪下了,他们难堪喊道:“陆哥,你就救救盛世吧。”   “爷爷知道错了。”可笑的他们现在才看清,陆南舒背后靠的从不是盛世。   陆南舒没什么反应,反而去问丁潇潇,“你觉得他们可怜吗?”   丁潇潇往后退了一步,摇头,“我没资格评判对错。”   陆南舒笑了声道:“我也没有。”   他还活着,而南素素却永远不会活了。   如果陆昌平那群人是杀人恶魔,那么陆元明就是放纵恶魔作恶的罪人,他一直清楚南素素遭受了什么,却选择漠视毁灭,到了如今的地步,他的低头下跪也是因盛世要毁了,而非他真的知道错了。   “走吧。”再看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陆南舒拉着她往屋内走,任由保安队来驱赶他们。   丁潇潇随着他的步伐重新上楼,听到他问:“一会想去哪儿玩?”   他还有心情出去玩吗?   丁潇潇想了想回:“都可以。”   陆南舒替她做了决定,“林洲新开了家温泉馆,不如带你去泡泡?”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陆南舒没有大喜或是悲伤情绪,丁潇潇仔细观察了他几天,依旧没看出他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反倒因她频繁的偷看,被陆南舒捉去怀里狠狠亲了许久。   “看什么?”他轻咬丁潇潇的软唇。   丁潇潇唔了声不知该怎么说,想了想抱住他的脖子,“天天和我在一起,不觉得腻吗?”   陆南舒怎么会腻,灼热的呼吸倾洒到她的皮肤,他语气带了几分危险,“你腻了我?”   丁潇潇倒也没腻,她只是有些茫然,“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过是正常的疑问,竟把陆南舒惹笑了。按着丁潇潇又狠狠吻了一通,他贴在她的耳边回:“和你在一起。”   这算是情话吗?   丁潇潇愣了下,颊边也现出浅浅酒窝,“你能不能认真回答我。”   “我很认真。”   到最后也没问出什么有用信息,她又被陆南舒哄出去约会,又是吃饭又是逛游乐园,最后还陪她看了场无聊的电影,这基本是他们最近的常操了。   天天约会这么玩,任精力再好的人也受不住,刚爬进副驾,她就歪着头打起瞌睡。   仪表台上的搞怪摆件正笑眯眯对着他们吐舌头,陆南舒凑过去帮她系安全带,撩了撩头发去亲她的额头,“今晚去我那儿?”   丁潇潇模糊嗯了声,等车子开到地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叼回了狼窝。   这段时间,陆南舒曾不止一次希望丁潇潇搬回满庭芳住,都被她拒绝了。她记仇的很,可没忘陆南舒发疯让她住鸟笼的事,这么久过去了,鸟笼依旧搭在主卧,无论再看多少次,丁潇潇都觉得震惊。   “你不会又想把我关起来吧?”丁潇潇警惕道。   陆南舒打开笼门,将钥匙递给了丁潇潇,“钥匙给你,这样放心了吗?”   丁潇潇缓慢眨了下睫,看了看钥匙又去看陆南舒,她想到什么问:“今晚我们要住笼子里吗?”   “对。”陆南舒眸中多了分异色,摸了摸她的脸颊回:“今晚我们都住在笼子里。”   实在没忍住,丁潇潇打了个寒颤往后躲了几步,喊着陆南舒的名字,“我发现你这人,确实挺变.态的。”   丁潇潇原本不打算留宿的,但因为陆南舒把鸟笼的钥匙给了她,丁潇潇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跃跃欲试。   深夜,两人躺在笼子中。   层层纱帘阻开外面的光,将这里隔绝成一个小世界。笼中缠绕着不少星星灯,暖黄的灯光温和安逸,很有助眠的效果。   因为是在笼中,丁潇潇精神亢奋有些睡不着,窝在陆南舒怀里看动漫,看到一半,有视频接通请求,打来视频的人是程临。   “h.oney,最近想我了吗?”屏幕出现程临放大的帅气面容。   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跨着遥远的国家,他也是最近才知道陆家出了大事,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这次打来视频,程临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拐丁潇潇来他这里过冬,“你不是喜欢这里冬日的雪景吗?冬天马上就要到了。”   丁潇潇确实挺心动的,也一直有打算再飞去一趟旅游,只是迟迟没确定时间。   正考虑着今年的冬季要不要过去,一直在镜头外的陆南舒铱嬅忽然伸臂将她抱住,他接过她的手机,将镜头移到自己眼前,轻扯起唇角回:“放心,我和潇潇会去的。”   大概被吓了一跳,丁潇潇听到视频那段传来一串流利的母语问候,陆南舒像是听不懂,末了凉悠悠示威:“到时候,要麻烦你多招待我们了。”   程临直接切断了视频。   “看到了吗?”将手机还给丁潇潇,陆南舒对上她不解的眼神,“以后不要和这种情绪不稳定的人做朋友。”   “太极端了,不是好人。”   丁潇潇觉得好笑,“难道不是你先招惹了他吗?”   “我怎么招惹他了?”陆南舒挑眉,“我有对他说过一个脏字吗?”   反倒是程临,一看到陆南舒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骂骂咧咧还主动挂了视频。丁潇潇是有些不理解的,他们之前关系不是还挺好吗?难不成……是因为她?   与丁潇潇在一起后,陆南舒失眠的情况有所减轻,医生给他开的药量也减了大半,再观察一段时间说不定可以停药。   丁潇潇熬了很久,才等到陆南舒呼吸均匀陷入沉眠,打了个哈欠,她有些纠结还要不要继续这个计划,但想着自己都熬这么久了,咬了咬牙,轻轻从他怀中退出。   生怕把陆南舒吵醒,丁潇潇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等从床上下来出了笼门,她出了一身汗。   叮——   笼门发出细微的响动,被丁潇潇扣阖了。   抖着手,她把笼门快速上锁,心虚下心脏跳的很快。   睡前,丁潇潇让陆南舒把笼门上的纱帘撩了起来,为的就是此刻能看清笼内的陆南舒。他侧躺在床上,柔软的发遮挡半边面容,清孤的月光洒到他的身上,好看的像是一幅画。   丁潇潇忽然理解,陆南舒为什么喜欢让她住笼子里了,从外面看,笼内的人自带柔弱美好的滤镜。   趴在笼前欣赏了一会儿,丁潇潇想拿手机拍几张照片,忽然发现手机落在了床上。   犹豫了好久,她冒险开笼门进去拿,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摸到手机,正准备再退出去,床上忽然传来一声叹:“差不多了就回来睡。”   “!!!”丁潇潇有被吓到,第一时间就是冲出鸟笼把门锁了。   叮——   随着笼门关阖,陆南舒撑着手臂坐起身。   他懒懒靠在床上,按了按额角看着笼外的丁潇潇,平和的语气不像生气,“真要把我关一晚上?”   丁潇潇确实是这个打算。   她原本的计划是,等陆南舒睡着后,偷偷锁了笼门去隔壁屋睡,等天亮了再来给他开门,让他也尝尝被关在鸟笼的滋味。   可现在陆南舒醒了,或者说他压根没睡,那么把他关鸟笼的乐趣少了一半,她可惜道:“你怎么还不睡?”   陆南舒回:“你不睡,我怎么睡?”   他每晚都是等丁潇潇睡着了才入睡。   丁潇潇攥紧钥匙蹲在笼外,既然他醒了,那她索性开灯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有些质疑道:“我把你关笼子里,你都不生气吗?”   陆南舒平和坐在笼子里,任由她看,“我把你关在这里时,你生气了吗?”   “我当然生气!”都快被他气死了。   陆南舒嗯了声:“迟来的发泄,我受得住。”   反正人都是他的了,陆南舒不介意丁潇潇多关他几日,他之后有的是时间陪她在笼子里睡。   他这么一搞,反倒让丁潇潇心软不好下手了。   到最后,丁潇潇还是给陆南舒开了笼门,并未完全被他蛊.惑,钥匙留在手里没有还给他。重新躺到他的怀中,她抱住他的腰身不情不愿说了句:“总之鸟笼的事,我要记一辈子仇。”   一辈子,多浪漫的字眼。   陆南舒笑了,拥紧她说好:“那就一辈子不要放过我。”   他也会,给她永恒回复。   “……”   -----------------------------正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