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破案倒计时三分钟》作者:南极海豹   文案:   我穿越到了个奇怪的世界,这个世界迂腐、庸俗,处处是攒动的金鱼,人们将被我炸毁的221B作为观光圣地,声称那是我的哥哥夏洛克的故居。   不论是警察还是侦探,他们无视送至眼前的证据,用“英雄”美化无能,甚至连个缩小的孩童也不如。   无聊!无聊!   [那就让这个推理游戏有趣点吧]   [亲爱的侦探小姐,请在三分钟内找出这里的凶手,为这群可怜的侦探们献上盛大的晚宴!]   [温馨提示,距离您的死亡节点还有2分59秒]   “这股风会很冷很厉害,华生,这风刮来,我们好多人可能就会凋谢,但这仍然是上帝之风”[1]   大英帝国提醒您,睡前请关好门窗。   请注意——东风来了。   *文名随便写的,大概会改   *文案出现于第11章的案件   *[1]取自《最后的致意》by阿瑟·柯南道尔   *欧洛丝在希腊语中是“东风”的意思   *封面是约的商稿!画手还是我最爱的老师!@光光远离笨蛋   【避雷!!一定要看!】   ●主角有原型   ●主角全文智力天花板(沿用原著福尔摩斯家最聪明的小妹妹的设定)   ●主角性格很糟糕,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后期才会承认“朋友”这种存在   ●全文无cp,感情线局限于亲情和友情   ●其他的想到了再加   内容标签: 综漫 少年漫 悬疑推理 柯南   搜索关键字:主角:福尔摩斯 ┃ 配角:《身为Mafia的我变成了警视总监》《幕后黑手竟是我自己》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是罪人还是侦探?   立意:如何学会爱人 第1章   啪嗒。   三月份的东京下了场大雨,空气烦闷得惹人生厌。   黄色的警戒线在警笛响起的同时便被拉起,倒在水洼中的尸体面目全非,连牙齿也被打碎,四肢却被牢牢地钉进水泥,摆成了壁画上耶稣受难的样子。   从英国到美国,再从美国到日本,这样类似的案件仅仅在一个月内就出现了十起。   警方对所谓的凶手毫无头绪,只能从卷宗中找到作案的共同点。   那是一张放在受害者胸口的黑色烫金名片。   [Miss me?]   -   Eurus,全名欧洛丝·福尔摩斯,希腊语中是“东风”的意思。   简而言之,这是她参与这场游戏的第七年。   面板上的倒计时在她找出凶手名字的下一秒就停止了计数,詹姆斯·莫里亚蒂的手法显而易见,只是大概没有人会相信,传说中撼动了整个大英帝国的人物会真的出现在世界上。   “欧洛丝小姐!欧洛丝小姐!”   疾驰的轿车在狭窄的道路旁停下,穿着板正西装的风见裕也匆匆忙忙地打开车门,在上上下下地将面前撑着伞的少女打量了一遍,确认的确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您又把手机里的定位器拆掉了吗?请不要这么做,我们会很为……等等,您受伤了吗?”   皮鞋的底部站着点发黑的血迹,在触到积水的下一秒又很快淌成淡淡的红色。   [人体内的血液通常只占体重的7%-8%,这听起来不值一提]   “不是我的血。”脑子里的声音响了起来,欧洛丝低头看了一眼,平静地陈述了事实。   [讽刺的是,假如切断大动脉,这微不足道的7%只需要五分钟就能致人死亡]   “你感兴趣吗?”欧洛丝冷不丁地问道。   “什么?”   “离这里三百米的公园里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欧洛丝抬起眼睛,“你的同事们看起来忙得焦头烂额。”   ……搜查一课吗。   风见裕也得出结论,觉得他们大概不会想看到自己。   而且据降谷先生的消息,那个组织正在寻找面前的这个孩子。   想到这里,风见裕也瞬间正色:“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请让我送您回公寓。”   “为什么?”欧洛丝毫无预兆地笑了声。   “什么为什么……”风见裕也微愣。   “你的肩膀绷紧,从刚才到现在,已经第三次去摸别在腰间的枪了。”欧洛丝眯起眼,语调轻缓又恶劣,“你害怕我——人真奇怪,明明对一种事物充满恐惧,却还是会一板一眼地遵守命令。”   欧洛丝说完就收回了视线,她捏着伞柄,隐约记得七年前参与这场游戏时,自己抽到的身份卡是“一位卧底警察的遗孤”。   因为这短短的九个字,她被迫成为了一名侦探。   自由的灵魂被捆绑在年轻的躯壳中,大概只有完成那所谓的【摧毁酒厂】的主线才能解脱。   欧洛丝对此本不感兴趣,直到她得知她那两个同为福尔摩斯的兄弟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抱歉。”欧洛丝说得随意,她没有理会风见的劝告,撑着伞走得很慢,“虽然你的建议很有道理,但是我答应了别人,要好好地先完成他的愿望才行。”   年轻的福尔摩斯曾被卷入过一场几乎致命的意外中,之所以说是意外,是因为只有公安内部知道,那是敌人精心策划的一场谋杀。   风见裕也皱了下眉。   “欧洛丝小姐。”他又一次尝试着制止她,语气变得强硬,“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欧洛丝没有回头。   风见裕也深吸一口气,他上前一   步——也只上前了一步。杀人案的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透露,闻风而动的记者拿着相机,在发现风见裕也身后的警车后突然涌了上来。   “欧洛丝福尔摩斯!”   欧洛丝听见有人这么气急败坏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体力:47→31(您不擅长体力运动,简单的一发子弹就能震得您手腕发麻)】   两侧的高楼在阳光的映照下出现一个反光点,欧洛丝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目光从自己更新的游戏面板上移开。   三个狙击手,一位会易容的女性,还有每次都会出现在现场不远处的保时捷356A。   这是欧洛丝在上次主动暴露自己的行踪后获得的资料。   无聊。   欧洛丝在一棵树下稍稍顿住脚步,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词。   比起摧毁一个组织,显然是黑方玩家的【杀死工藤新一】的主线更为有趣。   那孩子令她想起小时候的夏洛克。   夏洛克总是对一切事物都抱有奇怪的好奇心。欧洛丝记得他很喜欢和他的好朋友[红胡子]待在一起,他们那时总是在海边玩海盗的扮演游戏。   于是她和夏洛克说,她也想和他一起玩。   不是[他们],而是[他]。   幼时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没注意到这点,他接受了欧洛丝的邀请,却完全解不出欧洛丝所谓游戏的谜题。   [红胡子]就这么死了。因为夏洛克没解出谜题,所以被欧洛丝设置的机关淹死了。   她那时还不到十岁,对此既没有丝毫的愧疚心,也不明白麦考夫将她关到名为“谢林福特”的精神病院的原因。   [红胡子]是欧洛丝认为的夏洛克养死的第一只宠物。   令人欣慰的是,夏洛克现在有了第二只。   这也是欧洛丝将自己的消息放出去的第二个原因。   躲开狙击手的视线对于欧洛丝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她还是若无其事地兜了两个圈子。   于是当“托恩”反应过来的时候,目标已经从他的视野消失了。   与此同时,还有抵在他脑后的一把枪。   【“你不再迷失了。”】   【“欧洛丝,我在这里。”】   【“告诉我怎样拯救我的朋友。”】   【“帮我拯救约翰·华生。”】[1]   银色的手/枪上了膛,欧洛丝记起那些在谢林福特中夏洛克对她说的话,微微垂下眼睛。   被拉进这个世界的玩家有着不同的“降落点”,夏洛克在美国,麦考夫在英国,而约翰·华生作为第一批玩家死得差不多后新加入的第二批,很不幸地降落到了日本。   见义勇为使得这位正直的医生处境难堪。   欧洛丝从不刻意救人,但约翰·华生的确还没到死的时候。   “快问快答。”   冰冷的枪口又往前递了一分,曾被MI6形容成“噩梦”的东风小姐缓缓扯开唇角。   她终于打起了点精神,肆意的笑容中是内隐的疯狂,黑色的长发被风吹得扬起。   “第一个问题。”欧洛丝问道。   “约翰·华生是不是在你们手里?” 第2章   欧洛丝·福尔摩斯的武力值约等于0。   作为从小被关在谢林福特,不被允许和任何人对话的天才,她唯一能够保留的东西只有麦考夫在圣诞节那天送她的小提琴。   “和计划的不一样。”耳麦中基安蒂的声音响起,她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嗓音变得愤怒又焦躁,“她怎么可能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绕到这里?”   “喂,Gin,要开枪吗?我这里的视野很好,可以一枪把她干掉。”   “华生医生失踪是在昨天傍晚六点,米花4丁目大道的一家商店内,距离这里只隔了一个街区。”   狙击手那边的频道并未被切断,坐在保时捷内的琴酒微眯起眼,没有回答基安蒂的话。   欧洛丝的声音平稳,蓝色的眼瞳因垂下的眼睫而染上几分阴翳。   “他还活着,不是吗?”   “Gin!”基安蒂又喊了一声。   “为什么这么严肃呢?”柔和的嗓音被轻慢地拉长,欧洛丝笑了声,她的笑声随着伞柄里掉落的窃听器一同落下。   瞄准镜后,基安蒂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行动被他们监视了?   不可能,如果知道的话她为什么还会来到这里?   “当然,华生医生还活着。”不等对方做出回答,欧洛丝已经从他的脸上得到了答案。   落到地上的窃听器弹了三下,最后如珠子一般滚入了阴暗的角落。   少女的嗓音如惊雷般炸开。   “毕竟你们需要用他引出大名鼎鼎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有了咨询侦探的FBI,一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握着枪的手腕被反拧,下一秒,原本倾斜的天平再次倾倒。   贝尔摩德撕下脸上的面具,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用枪指着面前这个被BOSS下令“彻底抹杀”的少女。   “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小姑娘。”贝尔摩德说。   “公园里那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晚上七点。如果我猜得没错,约翰·华生就被你们藏在这栋大楼的某个密室里。”   欧洛丝无所谓地看了眼自己掉到脚下的枪。   ——詹姆斯·莫里亚蒂的作案手法显而易见。   被抹消的受害者的特征,写有“Miss me”的名片。   可惜的是,欧洛丝清楚地知道,如果这真的是吉姆的手笔,躺在那里的应该是约翰·华生。   夏洛克的弱点显而易见,在约翰·华生和有趣的案件间,他永远会坚定地选择约翰·华生。   而约翰·华生的失踪比案件的发生早了一个小时。   吉姆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出错。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受害者只剩下了一个理由——   策划这起事件的主使者想将她引到这里,与夏洛克一起除掉。   “贝尔摩德,杀了她。”几乎是在欧洛丝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琴酒冷静地下达了指令。   直觉使得他在贝尔摩德撕下面具时就调出了之前的录像。   欧洛丝·福尔摩斯甩掉那个警察后饶了两圈,而在一分十八秒的时候,少女的身影与之前有了细微的差别。   对方巧妙地利用了雨天的优势,一把黑色的伞遮住了半张脸。   也就是说,从一分十八秒开始,他们用狙击枪对着的只是欧洛丝的替身而已。   至于这个替身究竟是谁……   “听到了吗,夏洛克?”黑发下,一只耳麦露了出来,欧洛丝隔着这个物件,漫不经心地与夏洛克对话,“你还有五十秒的时间来解救你的小宠物。”   “五十秒?”贝尔摩德   退到了窗边,食指搭上扳机。   “犯罪证据。”欧洛丝回答,“你们的脸至今还没有出现在警方的通缉名单上,我想大概是因为你们将每次暗杀都伪装成了意外的缘故。”   “杀掉我,然后引/爆炸弹。”欧洛丝轻笑一声,“多此一举的行为。”   这间废弃房间的门口,一辆玩具卡车缓慢地行驶了进来。   紧接着,卡车上载着的小巧物体发出了红光。   “DX-707。又称作耐性榴弹,只要我们一动就会爆/炸。”   和她当初炸掉整个221B如出一辙,欧洛丝用玩闹般轻快的腔调陈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将你们的炸/弹一起引爆。”   疯子。   几乎是这句话落下的同时,监听着这段对话的所有人脑中都不约而同地冒出这个形容词。   贝尔摩德勾起唇角:“你真的只有十六岁?”   “年龄只是个数字。”欧洛丝说,“不过上学对我来说真是件无聊又新奇的事。”   贝尔摩德瞄了眼身后的窗户。   这个高度的话,借助爆炸的冲击力,应该可以落到对面的棚顶。   但是,既然这个小姑娘能做到这一步,应该也算到了这一点才对……   贝尔摩德一愣,忽然明白过来欧洛丝这么做的真正意义。   “我的另外一个哥哥,被称为[大英政府]的麦考夫·福尔摩斯,现在应该在我的监管人那里,谈着要把我带回他新打造的谢林福特的事。”欧洛丝无辜地说道,她的蓝眼睛明亮又清澈,说话的口吻却带着恶意,“他似乎断定我只要一出来就会大开杀戒,有意思,为什么我要做那样的事呢?”   伴随着一声枪响,热烈的火光映亮了天空,炽热的温度将雨水也蒸腾。   贝尔摩德在这一瞬跳出了窗户。   可火海中的少女并没有任何要逃的意思,她苍白的裙摆被火舌吞噬,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然后看向自己受伤的手臂。   欧洛丝忽然记起,自己六岁那年也曾经切开过自己的手臂,她用了一把小刀,把自己弄得鲜血淋漓,只是为了研究所谓的肌肉运动形态。   麦考夫那时惊慌失措地制止了她。   【“什么是痛苦,麦考夫?”】   年幼的小女孩不解地抬起眼睛,试图从自己的兄长那得到答案。   【“哪一种才是痛苦?”】   但麦考夫的脸上流露出了恐惧。   她的哥哥,麦考夫·福尔摩斯松开了她的手。   【姓名:欧洛丝·福尔摩斯(日文名已隐藏)   编号:0000   年龄:16岁,帝丹高中二年级   身份卡:一位卧底警察的遗孤   联系人列表:无】   伴随着二次爆炸的巨响,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已逼近楼下。   就在这时,欧洛丝的玩家面板发生了变化。   [您是一位卧底警察的遗孤,两次爆/炸案不可思议的幸存者!因意外而被暗杀至今的无辜高中生!舆论将会将您推上高峰!年轻的侦探小姐!从现在开始,日本警方将坚定不移地站在您的身边,您的任何意外都会令他们颜面扫地!]   欧洛丝注视着这一切,忽地愉悦地张开手臂。   热烈的风随着倒塌的建筑掀起,她的裙摆,她的灵魂,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烧。   [恭喜您获得“备用身份卡”]   [亲爱的欧洛丝]   脑中的那个声音说道。   [您是我们“最完美的受害人”] 第3章   “昨日傍晚五点,我市一栋公寓楼内发生重大煤气泄漏案件,救援队目前正在统计伤亡人数中,警方提示,夏日将近,请各位居民注意用火安全……”   电视上的新闻画面在不断播放,欧洛丝坐在病床上,安静地翻了页书。   “看来今年的谈判也不够顺利。”   “我们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你看起来比去年又重了两磅,我建议你更换你的营养师。”   恶毒的话语使得坐在椅子上的麦考夫福尔摩斯深吸了口气。   “你在转移话题,欧洛丝。”麦考夫说道,他的坐姿优雅,说话的时候用上了典型的政客式的腔调,“为什么你要特地放跑他们?”   “你可以换种问话方式。”欧洛丝不感兴趣地合上手里的书,“为什么我一定要朝他们动手?”   气氛一瞬间变得沉重。麦考夫撇了撇嘴,他自知无法从欧洛丝的嘴里撬出任何的情报,于是干脆利落地换了个问题:“你和夏洛克做了什么交易?”   听到熟悉的名字,欧洛丝总算将注意力挪了回来。   她淡漠的视线从麦考夫背后的电视上扫过:“夏洛克呢?”   “在其他的病房里。”   “好吧。”欧洛丝遗憾地说,“他比我想象得跑得要慢一点。”   “……”这已经是欧洛丝第二次直接将夏洛克扯进来了。   麦考夫针对自家妹妹的教育方针与针对夏洛克的截然不同,虽然他们一样的听不进话还肆意妄为,但夏洛克在华生医生的影响下至少还知道点少得可怜的道德与正义。   欧洛丝呢,她纯属看心情做事。   麦考夫还没能从那天她逼迫他朝无辜的监狱长开枪的阴影中走出来。   更确切地说,麦考夫一直以来都活在欧洛丝的阴影中。他记得她所有做过的事,因此还特地将那把被他改造成枪的黑色长柄雨伞放在了身边。   “什么时候东京的案件也归MI6管了?”长久的沉默中,欧洛丝率先开了口。她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感情,一双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看,“你手边的手提箱,我记得那是你用来装重要档案的东西。”   “Well。”麦考夫双手交叉,他翘着腿,端庄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我的职责就是为一些人解决麻烦。”   [一些人→现任议员?→罗伯特·威廉姆斯→曾任伯明翰监狱监狱长]   欧洛丝的脑中一瞬间冒出有关对方的一系列资料。   “据我所知犯人在一个月前跑到了日本,最新出现的受害者是这附近的一家三口,凶手在他们的睡梦中往他们的头顶上各开了一枪,并抢走了所有的贵重物品。”   “当然,这并不是最有趣的地方。最有趣的是和所有贵重物品一起消失的还有Hamleys公司生产的一种褐色头发的玩偶。”麦考夫说到这里,戏剧性地停顿了一下,“两年前正式停产,真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种幼稚的玩具。”   欧洛丝看了眼眼前摊开的卷宗。   “七年前英国也出现过类似的案件,但犯人那时已经被夏洛克抓到,两年前执行了死刑。”麦考夫说着站起了身。   [死刑→犯人逃脱?]   欧洛丝缓慢地眨了下眼。   “James Richard。”紧接着,没有任何的停顿,欧洛丝径直念出了名字。   [贵重物品→生活窘迫]   [札幌→千叶→群马→毫无规律的犯罪路线→原因?]   [昂贵的路费和开销→交通工具→火车运行轨道→未覆盖案发地点]   ——便车。   “你要找的是一个背着旅游包的年轻人。”停顿几秒,欧洛丝漫不   经心地说出答案,“你刚刚说过,七年前在英国也发生了类似的案件。”   入室抢劫演变成杀人犯罪,目睹了一切的幸存者抱着他坏掉的玩具等到了警察。两年前玩具的停产就是他的刺激源。   犯人显然是在精挑细选所谓的猎物,而在此之前,这些家庭的档案上并没有记录他们有关门锁被撬开的报警。既然这样,为什么犯人会知道他们拥有一模一样的玩具?   “James Richard,当年那起事件的幸存者,今年十七岁,职业是维修工。”欧洛丝说到这里笑了声,“他是通过在那些家庭附近张贴广告来获得观察他们的机会的”   “——为什么你在这里?”她抬头,看向麦考夫时危险地眯起眼睛,“我不认为这种程度的犯罪困难到你找不出犯人的程度,所以你来找我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   “为什么我不能单纯来关心一下我的弟弟妹妹们?”麦考夫的脸上露出夸张的微笑。   欧洛丝:“我们都知道这不是真的。顺带一提,DX-707,MI6最新购入的炸/弹或许少了一批,你可以在别人发现前想想解释的方法。”   麦考夫:“……”   福尔摩斯家的氛围一如既往的剑拔弩张。   但麦考夫对此并不在意,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你在日本这边的监管人写了五万字的辞职报告,里面从头到尾一一列举了你的恶行。”   “所以?”欧洛丝好心情地扬起眉梢,“他们同意你接我回英国了?”   “很遗憾。”麦考夫装模作样地回答,“看来你对那群可怜的金鱼们又做了些什么。”   “秘密——”欧洛丝提高音调,“人人都有秘密,只用了七年就爬到和以前一样的位置,你似乎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麦考夫没有反驳。   她说的是事实。   “我的确有其他的事要和你说。”麦考夫从容不迫道,“这里的警方给了我一份资料,我从里面为你挑选了新的监管人。”   吱呀——   病房的门毫无预兆地被打开。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金发的青年站在那里,在感受到屋内的奇怪氛围时露出个无奈的微笑。   作为波洛咖啡厅的兼职员工,警校第一的毕业生,朗姆目前最为信任的波本威士忌,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弟子,安室透有着四重马甲。   很显然,现在他又多了一个。   “杀掉欧洛丝福尔摩斯”的任务优先度排在了“找到雪莉”前面,受那位先生指示,安室透从组织里又卧底回了警视厅。   病床上的少女看了过来。   “抱歉,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吧?”在第五重马甲的加持下,安室透礼貌地点了下头,“我是毛利先生的弟子,最近刚调到公安部。”   他的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警徽,在念出[公安]这两个字的时候,安室透轻轻地阖了下眼。   他站在光与暗的分界线,就这么与欧洛丝的那双蓝眼睛对视,声音沉稳而冷静。   “欧洛丝·福尔摩斯?”安室透念了一遍她的名字,仅仅向前踏了一步,整个人便被屋内昏暗的环境彻底包裹。   “我是安室透。”   他抬起眼睫,露出那双紫灰色的眼瞳。   “同时,也是你最新的监管人。” 第4章   怎么做到的?   [这世界上所有发生的事情间都存在因果]   安室透没有易容。   他能大大方方地站在这里,只能说明公安的高层内有组织的人存在。   [所有参与游戏的玩家都是我们精挑细选过的存在]   [他们开始行动了,欧洛丝。]   波洛咖啡厅的门被推开,急促的脚步声停下的一瞬间,欧洛丝高高抛起的纽扣被接住。   来人穿着深色的大衣,一头微卷的头发下是灰蓝色的眼睛。   “夏利。”欧洛丝抬起眼,“你迟到了。”   夏洛克瞥了眼手里的纽扣。   [窃听器→来源?]   [冷掉的咖啡→大于三十分钟]   [地上的水渍→其他的客人]   [欧洛丝交谈的对象→???]   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大脑运作得像台精密的机器,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取出一切有用的信息。   “托你的福。”名侦探用一种平静的腔调说道,“我被麦考夫绑在那个鬼地方待了七天。”   欧洛丝:“医院里有很多有趣的存在。”   “七天。”夏洛克又强调了一遍,“我的脑子就像枚火箭卡在了发射台上。”   “New Case!”他戏剧性地提高了音调,“我需要新案子!我一定漏了什么,欧洛丝,假如我是犯人,我就在这七天里动手。”   ——杀死工藤新一。   这是所有被划入黑方的玩家的主线任务。   听到出乎意料的话题,假装为隔壁客人点单的安室透明显愣了一下。   “那个。”安室透微笑着提醒道,“这位客人,请不要在这里说这么危险的话。”   夏洛克的那双眼睛转了一下。   [金发和特别的肤色→混血儿(?),不排除后天的可能]   [肩膀绷紧→典型的戒备姿态]   [身上的制服和袖子处的咖啡渍→咖啡店的员工]   [握笔的姿势→虎口处的茧子→长期握枪]   [袖口处和鞋底的水渍→有人打破了水杯,欧洛丝的交谈对象]   [隐瞒身份的必要→?]   【“欧洛丝有了新的监管人。”】   ——警察?卧底?   “你在这里拆了几颗炸/弹?”夏洛克就这么毫无铺垫地抛出了个问题。   安室透:“……”   安室透:“什么?”   “承重柱。”夏洛克兴奋起来,他按了下手机,低着头似乎是在调查什么东西,“真是绝佳的暗杀地点,如果我猜得没错,未来的十分钟内这里很快会发生一起爆/炸。”   隔壁桌的客人一副惊恐得马上要跑路的样子。   “当然,犯人不是你。”夏洛克边说边编辑着短信,直到点了发送才抬起眼来扫了对方一眼。   [劣质的衬衫→生活拮据]   [毫无意义的发胶→重要的会面→约会?]   [手指的形状和呼吸的方式……]   “你有心脏病。”夏洛克提取了重点。   “……”可怜的客人愣住,“我、我吗?”   真是个棘手的任务对象。   安室透的目光从面前这个危险的陌生人脸上移开,转而落在他刚接手不久的小姑娘身上。   从这个穿着风衣的“侦探”走进咖啡厅开始,欧洛丝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有关“惊讶”的情绪。   这说明她通过对方的行为模式预料到了一切。   而安室透清晰地记得,景光因为身份暴露而行踪不明的前一天,曾经见过疑似“欧洛丝福尔摩斯”的人。   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如果景光的失踪和对方有关的话……   安室透只一瞬就收拾好了情绪。   “七个。”完全不顾隔壁客人“等等,你们刚刚说我的心脏怎么了?”的焦急提问,安室透冷静地回答了夏洛克一开始提出的问题,“三个在地板下面,剩下的四个都藏在角落里——请问你的名字是?”   “夏洛克。”夏洛克不太在意地回答,突然迈步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夏洛克·福尔摩斯。”   安室透:“……”   又一个福尔摩斯。   和欧洛丝不同的是,这个家伙索性直接用了书里的名字。   ……代号吗?   “那是夏洛克的真名。”欧洛丝放下茶杯,突然开口道,她扬起脸来,平静地对上那双灰紫色的眼睛,“如果你要问这个的话。”   安室透没有说话,他就这样盯着抬头看向自己的欧洛丝看了一会,忽然轻笑了一声。   “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你很快会发现。”   “是吗。”安室透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双手抱臂,轻而易举地看出了对方的目的,“很抱歉,欧洛丝小姐,我并不会帮你教训他,尽管他的确很惹人生气。”   欧洛丝“哦”了声,停顿几秒又说:“夏洛克是FBI的咨询侦探。”   “……”安室透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的神色冷淡下来,似乎在评估欧洛丝对于自己的了解究竟到了哪一种地步。   明明他们昨天才是第一次见面。   但抛开这个不提,凭借着优越的听力,安室透清晰地听到了某位侦探一脚踹开后厨的隔间的声音。   又一个炸/弹被找到,被关了七天的夏洛克显然很是亢奋。   “夏洛克现在的状况并不适合拆/弹。”欧洛丝堪称贴心地补充道,语气却很恶劣,“他的优点和缺点一样,即使知道结果也爱勇于尝试。”   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是兄妹?”   安室透问,放下手中的托盘。   正直的警官先生做出承诺,背后隐约冒着黑气。   “我会尽量下手轻一点。”   -   欧洛丝并不喜欢新的监管人。   除了麦考夫提议的将她的监管时间从12小时直接提升到了24小时的原因外,最令欧洛丝感到麻烦的是对方比起之前的警察都要聪明许多。   也就是说,除非她采取特殊手段用其他事情吸引这位警官的注意力,接下来的行动都不得不和对方待在一起。   虽然改变同一阵营npc对她的印象只要装备上那张[备用身份卡]就能解决,但欧洛丝还没有提早实施计划的打算。   “咖啡还是茶?”   宽敞的公寓里点着灯,欧洛丝听见声音,注意力被迫从自己绑满绷带的手上移开。   欧洛丝:“茶。”   安室透选了一套可爱的茶具:“那样你会失眠。”   然后在里面放了牛奶。   欧洛丝:“……”   她低头,沉默地盯着面前热腾腾的液体看了一会。   [在这里杀掉对方的可能性→使用武器or诱导自杀?]   [麦考夫提前预测到她的行为→陷阱]   [成功率……]   [32.5%]   “没有下毒。”安室透说,“至少在这方面我很有自信。”   他看了欧洛丝过去被监管的几年里所有的资料,正是因为如此,这是安室透通宵的第二个晚上。   【“你可以尽量减少和她交流。”】   那位和上层交好的长官离开前对他抛下了这么一句话。   【“换做以前,没有人可以和她对话超过五分钟。”】   只是一个心理咨询。等麦考夫意识到谢林福特的监狱长究竟做了什么后,那位来为欧洛丝治病的可怜医生已经杀了他自己——还有他的家人。   这点麦考夫并没有告诉对方,他只是贴心地建议让欧洛丝远离人群,尤其是学校。   不过能弄出一个炸/弹和贝尔摩德对炸的人,安室透也不会放任对方真的去上学就是了。   “我的确也不觉得他们会让你用这种方式杀了我。”   “他们?”   “你们是一个组织的,不是吗?”欧洛丝回答,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正是因为这样,你对咖啡厅里出现炸/弹一点也不意外。”   “你抓到过犯人,并从他们的嘴中撬出了他们要杀死那个名叫工藤新一的侦探,也就是那个叫江户川柯南的小孩子的情报。”   安室透:“这也是推理?”   “不是。”欧洛丝没有完全解释,“你的朋友死了,你在我这里找不到答案。”   “……”   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唯有挂在墙上的时钟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窗外这时又下起了雨。   【“波本,她是个很特别的孩子。”】   雨幕打湿了苏格兰的睫毛,狙击手温和地注视着自己掌心被雨水稀释了的血液,不知是经历了什么。   安室透并没有生气。   “如果是这样,那么在找到真相以前……”   安室透只是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他的目光锐利,无视了麦考夫福尔摩斯的劝告,试图通过对方毫不避讳的言论找到景光目前所在的蛛丝马迹。   “欧洛丝小姐,我可以和你一直耗下去。” 第5章   “阿、阿嚏——”   游乐园的入口处,穿着黑西装的青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喂,小阵平。你已经连轴转了三天了,真的没事吗?”   松田阵平放下手。他敷衍地“嗯”了一声,两只手插进口袋里:“三天之内发生三起自杀事件和一起爆/炸案,比起我,这个地方好像才是彻底完蛋了。”   “自杀?!”   “爆/炸?!”   惊讶的呼声一声比一声大,松田阵平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脚边的几个凑过来的小鬼头。   “……”松田阵平双手插在口袋,语气散漫地挑眉,“又是你们啊。”   “这次是博士带我们来的!”小岛元太大声,生怕对方像上次一样让他的同事把他们遣送回家。   “是啊是啊。”步美担忧地点了下头,“这里真的发生过爆/炸案吗?”   相比之下,同一年龄的光彦就冷静很多:“那现在怎么办?要疏散群众吗?我们可以帮忙的!”   “少年侦探团!”   “出动!”   ……完全没有插话的余地。   而且这根本不是可以和小孩子讨论的话题。   “不是在这里。”和阿笠博士一起,迟迟走过来的灰原哀解释道,“昨天下午三点,位于咖啡厅里的炸/弹已经被一位名叫福尔摩斯的侦探发现了。”   福尔摩斯。   跟在后面的江户川柯南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还真的有人直接拿这个名字做假名。   这在日本也太显眼了点,好歹也和他一样把两个拼在一起啊。   “这么说起来……”萩原研二捏住下巴,“那时候告诉我楼顶上的炸/弹会重启的也是一位叫福尔摩斯的侦探。”   江户川柯南愣了下,敏锐地集中了注意力:“楼顶?”   “是七年前的事了。”萩原研二若有所思,“他用的英文,我只知道那是位有着一口伦敦腔的男性。”他说完揉了揉柯南的脑袋,瞥了眼走远的松田阵平后无奈地笑了下,“抱歉,我得先走了。”   因为要赶着去调查那具自杀在纪念品店的尸体,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走得很快。   直到确认了这几个小鬼没有再跟上来后,松田阵平才漫不经心地开口:“他们绝对会溜进去的。”   “那就拜托一下鉴识科的人多注意一下周围吧。”萩原研二同样无奈,“据说这次的尸体很完整,按那几个孩子的经历,就算看到了应该也不会留下什么阴影。”   “松田警官!萩原警官!这里!”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员挥了挥手。   透明的玻璃门上已经换上了[禁止入内]的牌子,松田阵平撩开黄色的警戒线,不紧不慢地走进去。   “死者[相叶嘉子],女性,二十九岁,是大田油社营业课的一名普通员工。致命伤是横穿颞部的一枚子弹,按目击证人的供词,发现尸体时,死者手中正握着一把银色的手/枪。”   Sig sauer p938式,由德国的西格尔公司推出,主打的就是适合女性的便携手/枪。   松田阵平在仔细观察了一遍尸体后又站了起来。   “目击者呢?”   “这里。”安室透举起了手。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没想到秘密执行任务的同期会出现在这种场合,松田阵平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先该高兴还是疑惑。   但他的神色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松田阵平只是扫了一眼对方身边的女孩子,在略微停顿后公事公办地开口询问:“你们发现尸体是在什么时候?”   “一点三十七分。”安室透说,“这位女士是在一点三十一分进的商店,大概在三   十六分的时候,这位女士从货架旁走进了后勤室,枪声是在那之后一分钟响起的。”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也就是说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他说完,转头看向一旁率先来到现场的警员,“后勤室里的监控呢?”   “是!”警员看了眼手上的笔记本汇报道,“据这里的负责人说,后勤室里的监控在一个星期前就坏掉了。因为那里平常只放着一些杂物,所以索性也就没有去修。”   “哪里是这种理由。”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士听见这话后立刻发出嘟囔,“那个监控明明就是大岛先生自己上次和客户吵架弄坏的,因为最近公司在裁员,他担心自己的职位不保才没向公司上报。”   “喂!弓村!你这家伙说什么呢!”旁边陪笑的秃头男人突然愤怒地大吼,“还不是因为你这家伙非得把那东西当做非卖品!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管是哪样东西,客人没付定金就没有什么先来后到!还有!今天后勤室里的油漆怎么被打开了!我说过用完要盖回去的吧!”   弓村雪奈,女,27岁,东京多摩游乐园纪念品店前台职工。   大岛健人,男,56岁,东京多摩游乐园纪念品店主理店长。   “抱歉。”萩原研二微笑着插进两人的对话间,“那个非卖品,可以问问是什么东西吗?”   大岛健人有些不耐烦,但看到来问话的是警察后又憋了回去:“没什么,就是个普通的水晶球而已。一个星期前有个古怪的客人来预定,非要让我们给她留下,但又付不出定金。”   “请帮我留到四月六号,我有个重要的朋友会来取——那女人是这么说的。”   “古怪?”   “啊,好像是叫野木……野木什么的,因为那女人实在太瘦了,脸色又差得很可怕,所以进门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大岛健人回忆道。   “野木泽子。”   “对!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大岛健人不可思议地看向一旁的松田阵平,“您怎么知道的?”   松田阵平注视着脚边的尸体:“因为两天前,她在自家的公寓里自杀了。用的也是这把枪。”   和现在的状况一样,那起案子是松田阵平亲手办理的。他好好地观察过现场,没找到任何打斗的痕迹。   如果是他杀,真的会有人心甘情愿地面临死亡吗?   “可是好奇怪哦。”江户川柯南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他蹲在尸体旁边,手上是一张折成两折的收据,“马上要去接宠物回家的人,是不会突然自杀的吧?”   [杯户宠物美容中心,消费时间:11点56分,金额:1756円]   也就是说,相叶嘉子自杀前的一个小时才去过这里消费。   “啊!柯南!跑得太快了!好狡猾!”   松田阵平回头,不出所料地看到了被警员拦在外面的几个义愤填膺的侦探团的成员。   这才是正常小孩对上警察的结局。   至于江户川柯南……   松田阵平总觉得他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这小子频繁地出现在案发现场,有时候会说出一番惊人的推理,然后再装傻地将成果推到“毛利叔叔”或者“新一哥哥”的身上。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六起了。”安室透看了眼江户川柯南,“按这个规律,明天还会再出现一个用同样的方式自杀的死者。”   松田阵平愣住。   在此之前的所有案件都被定性为自杀,警方从未对外公布过,所以媒体也没有报道。虽说公安的数据库里大概有相关资料,但这家伙难道不是去执行了什么秘密任务吗?   松田阵平沉默一会,斟酌着开口:“你是?”   “安室透。”安室透说着,非常自然地从口   袋里掏出一本警官证,“是最近调过来的公安。”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江户川柯南:……   合着你从这里卧底到敌人堆,又从敌人堆卧底回来了啊!   安室透差不多能猜到他们在吐槽什么,但他也没有办法。   今天早上在客厅醒来的时候,他意外地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六个红点。那是狙击手在瞄准时留下的痕迹,对方大摇大摆地,但最后也没开枪。   安室透知道这是欧洛丝做的。   这个棘手的家伙在告诉他,就算不用手机,她也有能联络到外界的方式。   “算了。”松田阵平头疼地表示投降,“方便的话可能需要你们去警局一趟,我们要做个笔录。”   他说到这里,又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被安室透挡在身后的那个女孩子。   首先,这家伙竟然带着一个小这么多的孩子来游乐园就很奇怪。   其次,他显然是一副不愿意那孩子过多与他们接触的样子。   “我没问题。”安室透回答,“但欧洛丝大概不会说的。”   江户川柯南闻言看了过来,发现欧洛丝同样也正沉默地注视着自己。   安室透微笑:“这是她拒绝交流的第十三个小时。”   “她的一个兄长告诉我,除非我叫夏洛克,还会拉小提琴。”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那样她就会说话了?”   “不是。”安室透的笑容更甚了些,“听说他们一般通过小提琴的曲调交流。”   “如你所见,她似乎刚到了叛逆期。” 第6章   四月六起,六起自杀案,六位受害者。   死者的身上没有检测出任何毒理反应,现场未发现打斗痕迹,死因毫无疑问地都与那把银色的□□有关。   [如果一个情节似乎和一系列的推论相互矛盾,那么这个情节必定有其他某种解释方式][1]   欧洛丝坐在警方的谈话室外,沉默地透过单向玻璃看向里面双目通红的相叶先生。   [找到它,欧洛丝]   “野木?”   被推到面前的照片是第五位受害者野木小姐的生活照。相叶先生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有些愣神,他看上去有些疑惑警方的用意,但双手局促地捏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抱歉,据我所知,嘉子的朋友里并没有这样的人——她是凶手吗?我是说,嘉子不会自杀的!我们还买了六月份去瑞士的机票,约定去那里小住一段时间。”   “现场没有发现第二个人出入的痕迹。”   “我听说了监控的事!”相叶先生说到这里声调逐渐提高,“你们一定掌握了什么证据,不然为什么要问我这女人和嘉子的关系!   “请冷静一点,相叶先生。”萩原研二对于对方的愤怒并不意外,“只是有目击者称,事发前的一个礼拜,野木小姐曾向商店预定了一枚水晶球。”   “水晶球?”   这是萩原研二展示的第二张照片:“就像照片上的这样。您有印象吗?”   相叶先生的眉头皱起,他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好一会:“不,嘉子对于这种毫无用处的装饰品不感兴趣。”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   “相叶小姐是一个人去的游乐园。”   “当然。”   “一点三十七分。”松田阵平冷静地念出案发时间,“相叶先生,请问这个时间您在哪里?”   “我在……”相叶先生回答的声音猛地一顿,“等等,你们在怀疑什么!你们在说我杀了嘉子?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一点三十七……一点三十七,这个时间我应该在楼下的咖啡厅里,从十二点到下午两点,直到你们给我打电话我才离开。”   “撒谎。”   谈话室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又合上,欧洛丝站在那里,平淡地与相叶先生惊愕的目光对视。   “你的目光闪躲,手指捏紧。”欧洛丝立直身子,以平淡的口吻陈述了事实。“愧疚。”她说,“你隐瞒了什么?”   相叶先生愣住,他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站起制止的萩原研二,但欧洛丝的声音却率先一步传了出来。   “下午一点三十七分,你去了哪里?”   “我说了我在咖啡厅。”   欧洛丝笑了声,她一改之前漠不关心的态度,嗓音轻和,问出的话却恶劣到了极致:“你有性生活吗?”   “什么?”   “你是个性无能,不是吗?”欧洛丝用上了嘲讽的语气,“下午一点三十七分,你去了哪里?办公室?不,你的鞋底沾了泥土,今天是工作日,你不是开车来的,到这里时却没带任何办公用具,所以你向公司请了假。没有人会为了喝咖啡而专门请假,除非那里有你想见的人。但你的肩膀是湿的,据我所知,你家附近今天并没有下雨,下午一点,整个东京只有西郊那块有雷阵雨出现。”   “欧洛丝!”刚在隔壁做完笔录的安室透抓住她。   “说出来!”欧洛丝提高音调,第三次重复了问题,“下午一点三十七分!你去了哪里!”   “墓园!我去了墓园!”相叶先生的嘴唇颤抖,在安室透将欧洛丝强制性地扯出谈话室前说出了答案,“我的儿子在两年前的一场大火中死了!今天是他的祭日!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整个谈话室陷   入寂静。   这个可怜的男人垂着头,双拳愤恨地握紧,连牙关也在打颤。   但欧洛丝的回答却是一个“不”字。   她表现得异常冷静,脸上既没有同情也没有类似后悔的情绪。   长长的睫毛下,欧洛丝的那双蓝眼睛中仿佛镶嵌着黑色的漩涡。   “你说了真话,但这和你的愧疚没有关系。相叶小姐憎恨你,她憎恨你到了极致,所以才会在儿子的祭日里一个人去游乐园。”残忍的现实被血淋淋地剥开,窗外乌鸦的叫声里,欧洛丝恢复了以往那副漠然的姿态,“两年前,你的出轨对象是谁?”   相叶大树痛哭流涕:“野木……是野木,我不是故意的。那天嘉子让我去接他放学,我只是晚了一点而已,我不知道那里的地震会这么严重。”   “水晶球呢?”   “我不知道。”相叶大树颓废地抱着脑袋,“但我在嘉子的电脑上看到过,她有个匿名聊天室,聊天室的头像是类似水晶球的标志。”   [犯人寻找到受害者的捷径]   欧洛丝得到信息,瞬间对折磨面前这个男人失去了兴趣。   “叛逆期?”松田阵平看了安室透一眼。   安室透关上门,深吸了口气。   “你偷看了档案?”安室透问。   对方瞬间得出来的结论使欧洛丝略微感到了些惊讶,她的眉尾扬起,与那双紫灰色的眼睛对视片刻后移开。   “我是光明正大看的。”欧洛丝回答。   第一个受害者曾经酒后驾驶撞死过人,第二个受害者被投诉了三次医疗事故,但野木小姐的档案上却是空白一片。   受害者的共同点显而易见。   但按常理推断,第六位受害者应该是同样带有“污点”的相木先生才对。   “你听到了。”欧洛丝无聊地摆弄着手机,“他说是相木嘉子让他去的。”   安室透微愣。   [英士出事的那天,我没有去接他放学]   [他在废墟下埋了两天两夜,那么黑的地方,他该有多害怕呀]   那个可怜的女人,相木嘉子在聊天室里一定是这样倾诉的。   “你们要找的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犯人。”欧洛丝继续道,“女性,二十五到三十岁,从事医疗行业。”   [□□,肌肉松弛剂,一分钟可水解90%,无法通过一般的毒理检测在体内查询]   这是所有的现场都没有反抗的痕迹的原因。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面临死亡。   安室透看见了欧洛丝手机上的资料,他沉默了半分钟,看向谈话室内无助地趴在桌子上的男人。   “欧洛丝。”他把目光移回来,又一次念了欧洛丝的名字,“你的问话方式可以再温和一些。”   欧洛丝:“你说我在叛逆期。”   安室透:“……”   “我只是不喜欢浪费时间。”欧洛丝说完,将手机放回口袋里,“而且你也会这样做的。”   “诸伏景光。如果下一个死的是他,你谈话的方式会比我恶劣得多。”   安室透感受到了挑衅:“这不是一件事。”   “为什么?”欧洛丝抬头,“你在同情那个男人吗?”   “我只是在教你正常人的做法。”三番四次地被戳到雷点,安室透的神色冷淡下来,“你的敌人已经够多了。”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欧洛丝在椅子上向后仰了仰。   “真奇怪。”她说,“人是群居动物,所以总是想融入群体里。可惜的是,和完全不相似的同类待在一起,除了徒劳地增加弱点外一无是处。”   安室透注意到她说这话时瞥了眼他身后的审讯室。   “欧洛丝。”他挡住她的视线,同样以讽刺的口吻回应,“你没有朋友吗?”   “朋友?”欧洛丝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她的语气平和,丝毫没有被戳中痛脚的迹象,既不生气也不恼怒,湛蓝色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朋友!”她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欧洛丝痴痴地笑起来,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为什么你认为我会需要那种东西?”   窗外电线杆上停着的两只乌鸦聒噪地叫个不停,似乎在预示着灾难即将降临。   [这又是另一个讽刺的地方]   [欧洛丝,在最初的故事里,它们象征的是“超度亡灵的使者”]   【“她不交谈。她不会和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沟通。换种方式说,欧洛丝已经脱离了我们能理解的范畴。”】   欧洛丝听着声音,忽然想起那天她被夏洛克带回谢林福特后,耳麦里传出的麦考夫与他们的父母的对话。   【“麦考夫·福尔摩斯!”】福尔摩斯夫人愤怒地提高音调,【“你怎么敢这么说!你瞒着我们把她关在这里十几年,告诉我我们的女儿死了!”】   麦考夫的十指交叉,他坐在铁质的桌子后,冷静地和站在面前因为得知真相而激动的父母对峙。   【“我是在做好事。她害死了很多人,毫无疑问,一旦她踏出谢林福特,还是会大开杀戒。”】   【“欧洛丝·福尔摩斯是我们的女儿,不管她做了什么,也都是我们的女儿。”】   【“也是我的妹妹。”】   【“那就是你做得还不够好。”】福尔摩斯夫人的回答坚定又失望,【“麦考夫,你做得还不够好。”】[2]   堂堂的[大英政府]也有面对质疑说不出话的时候。   福尔摩斯家的天才都有些怪癖,也许用“疯子”形容都不够恰当。   但麦考夫有夏洛克,夏洛克有华生。   “我不需要,我讨厌改变。”欧洛丝停下笑声。她的疯狂收敛,说的很轻,与面前的青年再次对视时轻描淡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欧洛丝用过一个比喻。   她对夏洛克说,她好像坐在了一架快要坠毁的飞机上。于是夏洛克对她伸出了手,承诺会带她回家,但最后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   欧洛丝又被送回了谢林福特。   夏洛克只有在圣诞节才会被允许来看她。   [请保持三英尺的距离]   这样的警告语下,他们隔着一块玻璃,不约而同地拉起了小提琴。   这是欧洛丝唯一感到开心的时刻——可这样的开心又能维持多久呢?   一年?两年?十年?   她不需要。   欧洛丝想道。   她本来就什么也没有。 第7章   欧洛丝福尔摩斯的身上有着说不出的违和感。   谈话室的一幕落入外面等待的少年侦探团眼中,使得几个孩子吓了一大跳。   “那个大姐姐好凶啊。”吉田步美小声道。   “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新闻?”圆谷光彦若有所思,“我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什么爆/炸案的受害者之类的。”   “啊!”小岛元太得出结论,“所以是因为爆/炸脾气才这么差的吗?”   不对。   江户川柯南没有参与这场对话,他坐在沙发的最角落,打开了有关那场爆/炸的新闻。   消防队和医疗队几乎是在爆/炸发生的下一秒就赶到了现场,这也就是说,有人在爆/炸发生前就预料到了这起悲剧。   欧洛丝·福尔摩斯被发现时昏迷在一个角落里,砸下的横梁隔断了火焰,除了最初爆/炸产生的冲击外,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什么烧伤。   想到这里的江户川柯南皱起眉头。   如果他的推理没有出错的话,那么那起爆/炸案应该与欧洛丝福尔摩斯本人脱不了干系。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能通过那起事件得到什么吗?   福尔摩斯……还有福尔摩斯这个姓氏,兰曾经说过,一年前,他们班里来了个英日混血的转校生,也叫福尔摩斯。   这并不是什么大众的姓氏,说不定与那个最近在美国很活跃的,七年前救了萩原警官的那个侦探有关。   “啊啦。”灰原哀轻笑一声,看着警察开始着手于调查那个神秘的聊天室,“看来你被人抢先了呢,江户川。”   江户川柯南的嘴角抽了抽。   他刚才偷看了档案,当然也找出了可疑的地方。   但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像这个奇怪的福尔摩斯一样嚣张到直接冲进谈话室质问对方的吧。   -   相叶嘉子电脑的密码被找到后,那个匿名的聊天室很快就进入了警方的监控范围。   聊天群内总共有二十六个人,除去已经死亡的,也就还剩下二十个人。   犯人就隐藏在这二十个人之中。按理说,只要找回那段被相叶嘉子删除的聊天记录就能找到源头。可惜的是犯人在电脑方面也十分精通,她在相叶嘉子的电脑中设置了防火墙,而破解这道防火墙至少需要六个小时。   十一点零七分。   六个小时过去,已经是第二天了。   就算抓到了凶手,警方也不得不面临第七具尸体的出现。   “别看我。”欧洛丝的消除游戏被打断,不满地抬眼与面前的安室透对视,“推理不是超能力,我不知道是谁。”   二十五到三十岁,女性,从事医疗事业——这样的人在聊天室里有六人。   他们的家庭住址分布在日本的各个地方,在没有可靠证据的情况下,说服各地警方参与这件事也是件麻烦的工作。   安室透看了眼她屏幕上的倒计时:“你在和谁玩游戏?”   “吉姆。”   “吉姆?”   “莫里亚蒂。”   “噗——咳、咳咳咳……”江户川柯南被刚咽下的茶水呛了一口,他难受地咳嗽了几声,不可思议地转头看过来。   “这也是真名吗?”安室透挑眉。   欧洛丝漫不经心:“为什么我要告诉你?”   “欧洛丝。”安室透微笑着缓慢念道,“你在玩我的电脑。”   “……”短暂的停顿过后,欧洛丝收回目光,敷衍地“哦”了声,“我没注意到是谁的电脑。”   “虽然我已经对此不抱希望。”安室透将注意力重新投到了电脑的屏幕上。欧洛丝是玩家1,从目   前来看,似乎是玩家2占了上风,“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破解的我的密码?”   “你刚刚回到了谈话室。”欧洛丝回答。   安室透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看向远处技术部正在研究相叶嘉子电脑的警员,年轻的警员一顿,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心虚地不敢抬头,甚至还试图在椅子上转一圈背过身去。   他的电脑是银色的。   相叶嘉子的电脑也是银色的。   虽然是完全不同的牌子,但安室透几乎能想象到欧洛丝做了什么。   “……”突然明白“24小时监管”到底有什么意义了。   不过毕竟是为了这个新身份而专门准备的道具,里面什么资料也没有。   “你倒是很会利用你的优势。”安室透打量着对方无害的外表,简短地做出这么一句评价。   欧洛丝:“谢谢。”   但和外表没有关系,她在警察里的权限本来就很高。   安室透:“没有夸你的意思。”   欧洛丝的视线又一次从屏幕上移开:“你说话的语速变快了一点,你想和我动手吗?”   安室透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贴心地提醒了一句:“你要输了。”   “我比较在乎我的人身安全。”欧洛丝说这句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念一句“冷笑话”一般,“按证人保护计划的规定,监管人非必要情况下不能使用武力。”   安室透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又被狠狠地拨动了一下。   正直的警官永远是正直的警官,至少在顶着“安室透”这个马甲的情况下,安室透永远是个正直的警官。   “你是在故意惹我生气吗?”安室透问。   欧洛丝点头:“我没有这么说。”   “告诉我你的底线在哪里,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线索。”   安室透面无表情:“为什么?”   欧洛丝在键盘上随意点了两下,[Game Over]的字样跳了出来,在最后的两分钟内,玩家2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操作,反而是玩家1取得了胜利。   安室透猜测对面那个被称作“莫里亚蒂”的人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看冷静的人崩溃向来很有意思。”欧洛丝托住下巴,“这也是我喜欢夏洛克的原因,我能逗他笑,我能逗他笑一个晚上,但麦考夫说那时夏洛克是在崩溃地大叫,显然是我弄错了。”   安室透开始反思自己当初接下这个任务的原因。   他的唇角抿起,也没有说话,但欧洛丝已经从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好吧,换一个。”自知目的无法达成,她放弃得很快,“我要吃慕斯。”   安室透抬眼,看向少年侦探团面前摆着的芒果慕斯。   “你要和小孩子抢东西吃?”   “好奇是促使人追求答案的原动力。”   欧洛丝吃过“芒果”,也吃过“慕斯”,但她完全不明白江户川柯南身边的那群小孩子在吃“芒果慕斯”时为什么会露出满足的表情。   换句话说,她想知道江户川柯南和这群小孩子混在一起的原因。   再换句话说,她想知道夏洛克喜欢[红胡子]的原因。   欧洛丝迫切地想得到答案,然而她低垂下眼睫,只是吃了一口甜腻的蛋糕就放下了勺子。   【情绪同步:5(您能模仿任何人的感情,不会被任何无关的事物圈住手脚,这是您成为一名侦探的良好品质)】   “好了,我告诉你线索。”她失去兴趣,话题转变得毫无预兆。   “好过分!”被抢了蛋糕的小孩子们异口同声。   安室透凝视着她的动作,在刚刚的一分钟里,他注意到欧洛丝的手机响了一下   。   “你之前说过你不知道凶手是谁,你做了什么?”   “游戏。”欧洛丝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在和吉姆比赛。”   然后又告诉了夏洛克对方最近在做什么。   欧洛丝在出卖“玩伴”这方面毫无愧疚心。   “等等,电脑自动动起来了!”远处的警员发出惊呼。   “吉姆入侵过整个英国的网络。”欧洛丝说道,“我觉得他至少会快一些。”   ……未免太像了。   江户川柯南抓住关键点。   先是福尔摩斯,然后又是莫里亚蒂。   书里的人变成了现实——这怎么可能?就算是真的,柯南道尔也从没写过欧洛丝福尔摩斯这个角色。   江户川柯南陷入了疑惑之中,下一秒,相叶嘉子电脑里的防火墙被破解。   但想象中的欢呼并没有出现,聊天记录显示,把相叶嘉子约到游乐园的就是已经死亡的野木小姐。   她们从上个月一直对话到今天,讽刺的是,因为匿名的缘故,野木小姐大概不知道对面是谁,相叶嘉子也不知道能倾诉悲伤的对象就是害死自己孩子的罪魁祸首。   可野木小姐已经在两天前死了。   这也就证明,凶手在野木小姐死后并没有立即离开,反而用野木小姐的手机将相叶嘉子约到了作案地点。   “你看起来并不惊讶。”安室透保持着最后的冷静。   “这是可能的结果之一。”欧洛丝说道。   “这次你又想换什么?”   “茶。”欧洛丝诚恳地回答,“我不喜欢喝牛奶。”   安室透:“你应该知道我们未来会相处很长的一段时间。”   欧洛丝:“你是在让我尝试着喜欢你吗?”   安室透已经逐渐能跟上她的思路:“我不会崩溃地大叫一晚上的。”   “我知道。”欧洛丝回答,借着短信迅速浏览着六个嫌疑人的资料,“你没有多余的同情心,比一般人要聪明,也不会被我的思路带着走,麦考夫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选中了你。”   【“我不需要。”】   安室透还记得这孩子在说这句话的神情。   ……原来是试探吗。   “北原莉央。”   三分钟后,欧洛丝念出了这个名字。   “28岁,女性,药剂师,六年前因为吸/毒被开除。”   “吸/毒?”之前那个技术部的警员好奇地探过了头。   欧洛丝关掉手机:“在纪念品店里的时候那位大岛先生不是说过吗?库房里的油漆被打开了。”   “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巧合,油漆、汽油,它们都一样,对于有毒/瘾的家伙是便宜的兴奋剂。”   “麦考夫和你说了什么多余的话?”欧洛丝突然问,“你的手机平均三分钟震动一次,我看到你回复了信息。”   “……”安室透完全没有要说的意思,但欧洛丝已经猜到了答案。   “事先说明,我完全无法理解你们脑子里的情感和道德。”听见任务触发的声音,欧洛丝站了起来,开始思考怎样才能令无聊的事情变得有趣,“双标的警察真是令人讨厌。”   “我还以为你会表述得更恶毒些。”   欧洛丝:“你可以说句谢谢。”   “你想听这个?”安室透并未接受挑衅,“谢谢。”   “这倒出乎我的预料。”欧洛丝在几秒的停顿后扬起眉梢,“在我的想象中,你应该说出那些相反的词汇。”   安室透的神色平静:“欧洛丝,我并不害怕你的报复,也没有那么讨厌你。”   欧洛丝停下脚步。   她疑惑地抬头打量对方,这才注意到   安室透今天穿的是便装。青年的金发落在额前,唇角带着浅淡的弧度,明明什么也没做,身上却显露出一股极具压迫感的气息。   撒谎。   欧洛丝用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审讯室,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谎言。   [Horap,他想获得你的信任]   欧洛丝又一次听见脑子里的声音。   [他同样讨厌你,欧洛丝]   [你知道他在撒谎] 第8章   警车平稳地在夜晚中行驶,北原莉央的公寓内空无一人,她的邻居称,她曾在半个小时前出了门。   欧洛丝打了个哈欠,她看似乖巧地坐在副驾驶上,把车窗打开一半。   “我不会打架。”在这样的寂静中,欧洛丝颇有兴致地开口,“按保护计划的规定,死了就是你的错。”   “你不会死的。”安室透戴着耳麦,瞥了她一眼,“没让你去抓犯人。”   欧洛丝重新看了眼自己的任务面板。   [抓住案件的凶手]   [亲爱的欧洛丝,你需要在二十分钟内找到犯人的行踪,并在目标进入识别范围内的三分钟抓到对方。]   [判定方式:犯人落网/犯人死亡]   [您选择了“犯人死亡”]   “是你的错。”欧洛丝重复了一遍。   安室透:“……”   “你不是有自己的武装势力吗?”   “为什么这么说?”   “镭射瞄准器,你今天早上还让六个狙击手对着我。”   “那是激光笔。”欧洛丝观察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只是因为你觉得我很危险,所以才会觉得那是狙击手。”   ……偏偏是最恶劣的一种假设。   安室透听着耳麦里警方的通讯,在又一个北原莉央可能出现的地点被排除后调转了行驶方向。   “DX-707。”他问,“你用来算计贝尔摩德的炸/弹是哪来的?”   欧洛丝:“偷来的。”   安室透偏头看她。   欧洛丝:“我答应夏洛克,我帮他拯救约翰华生,他就帮我从麦考夫的武器库里偷箱炸/弹。”   MI6丢失了一批昂贵的装备。   但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东西是夏洛克偷的,头疼的是替他扫尾的麦考夫。   欧洛丝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安室透:“……”   安室透:“你们真是奇怪的兄妹。”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现在毫无血缘关系。”欧洛丝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我的档案上显示我是独生子,麦考夫是英籍,夏洛克是美籍。”   这也是安室透之前搞不懂的地方。   但他之前问欧洛丝“这是你的哥哥?”的时候欧洛丝没有否认,于是安室透便做出了他们三个小的时候被不同的家庭领养了的假设。   “这不是去医院的方向。”察觉到路线改变的欧洛丝提醒。   安室透:“我在抄近道。”   欧洛丝默默地关上车窗,阻止了被车门撞开的垃圾桶里的垃圾飞进她的怀里。   [十一分钟]   夜晚的医院内点着明灯,欧洛丝抬头,从这个角度能轻而易举地看见天台上挟持着人质的北原莉央。   女人的身形瘦削,脸颊深深地凹陷了进去。她的双目无神,好像还沉浸在毒/瘾发作带给她的幻觉之中。   为什么人总是做这样毫无意义的事?   [请理解一下,欧洛丝]   [人体约有60%-70%是由水分组成的]   你可以直接说他们是金鱼。   [这个世界里生物的构成都大同小异,其中水分占比最多的是水母,水分在它们的身体里惊人地达到了95%]   欧洛丝的笑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突兀,尤其是连通天台的大门被打开后。   率先赶到的警察们举着枪,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连带着北原莉央也看了过来。   长期的缺水使得女人的嘴唇干裂,尽管是这样,北原莉央仍迫使人质牢牢地握着那把银色的小巧的手/枪。   “你们可以朝着她的脑袋开枪。”欧洛   丝完全不在乎这些视线,她开口,堪称心情愉悦地对着身边的安室透提议。   安室透关上背后的门。   “一般有人质在的时候我们不会那样做。”   真是无法理解的道理。   警方有着自己一套对待紧急事件的处理流程,欧洛丝只看一遍就能记住,但她觉得那繁琐又无聊,合上书时毫不留情地将那踢出了自己的脑袋。   [倒计时已经开始]   [你还剩下1分59秒的时间]   “请立即释放人质,北原小姐!”   “请您放心,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狙击镜下,穿着防弹衣的警察在缓慢靠近。   欧洛丝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结束任务→抓住北原莉央(无法预料对方在毒/品支配下的行为)(排除)→杀死北原莉央;怎么做?→激怒她对警方展开攻击→可能会伤害到她手里的人质→会有人捂住她的嘴→否决。偷走警察的枪→事后处理很麻烦→否决。假传命令让远处的狙击手开枪→浪费时间→否决]   48秒。   欧洛丝短暂地停止了思考。   她抬头看向身边的安室透。   [用搜查一课的那两个警察的安全威胁安室透动手→可行?;代价:失去喝茶自由→否决]   “你在想什么?”安室透问。   欧洛丝没说话,她回过头,凝视着黑夜,也凝视着黑夜之下发了疯的女人。   “我不知道。”她突然说了一句。   30秒。   欧洛丝开始转而分析北原莉央的资料。   [受害者的共同点→犯罪→野木?→相叶英士,6岁,地震死亡]   [手链→廉价塑料,手工艺品?→理由?→幼稚园作业?]   欧洛丝的手指动了一下。   一声嘹亮的啼哭响彻了上空。   北原莉央的眼神好像一瞬间恢复了清明,她愣愣地看着欧洛丝手中那团包裹着手机的衣服,皲裂的嘴唇嗫嚅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欧洛丝同样注视着她,手却在天台的栏杆外松开。   没有人预料到北原的动作。   女人跑得很快,她几乎是下一秒就松开了人质,牢牢地将那个形似襁褓的东西抱在了怀里。   安室透的瞳孔骤缩,在她跳下楼之前堪堪抓住了她的领子。   布料的撕裂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格外清晰。北原莉央的身体飞速下坠,在获救的人质的哭泣声里露出了个满足的微笑。   砰——   女人就这么坠落在楼下的警车之上。她的鲜血洒了一地,连带着脑浆也跟着流淌。可女人怀里的手机并未身体停止播放音频,女人蜷缩着,小心翼翼,像极了当初第一次拥抱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命。   刺耳的警报声和热烈而嘹亮的啼哭混杂在一起,欧洛丝站在天台的边沿,听见系统平静的一句[任务完成]   在奖励结算的影像中,欧洛丝看到了北原小姐年轻时的模样。   女人微笑着,亲吻着襁褓里婴儿稚嫩的脸蛋。   【“你好呀,美知子,我是你的妈妈。”】   她说。   【“你要健康,快乐地长大。”】   [死亡总是痛苦的,欧洛丝]   [人类是种矛盾的生物,他们遇见痛苦总想着逃避,却又因为逃避而给别人带去了痛苦]   [这是一个闭环]   死去的婴孩和沾上毒/瘾的杀人犯母亲。   在幻觉和自以为的道德感下,北原莉央为那些家庭上演了一场又一场离别。   欧洛丝低下头,她试图找到这个故事最开始的模样,但在那之前,面色冷   峻的警官已经牢牢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是个很特别的孩子。”】   本该被抓捕归案的犯人在欧洛丝的诱导下死亡了,而安室透没能抓住对方。   于是安室透沉默下来,静静地注视着身边这个少女看。   欧洛丝福尔摩斯的身上有着足够多的缺点,她巧言善辩,做任何事都不顾后果。   可惜的是她足够重要。   这是由警视厅警视总监直接下达的命令。   ——保护欧洛丝·福尔摩斯。   ——倘若她变成我们的敌人,降谷警官,你要在那个组织之前杀死她。   “你到底抓住了多少人的把柄?”安室透的神色中透出危险的气息,他没有松开握住她手腕的手,从根源上断绝了一切欧洛丝逃脱的可能。   欧洛丝无所谓地转过身。   【智力:100(您能看穿这世界所有事物的正反面,是毫无疑问的智力顶点)   “是他们自己送到我面前来的,你也一样。”   安室透没说话。他的神色冰冷,半晌却什么也没做,只是松开了她的手腕。   “我会如实上报这次的事件。”   “随便你。”欧洛丝不太在意地耸了耸肩,她靠在身后的栏杆上,任凭风吹起她额前的黑发,“比起这件事,我以为你会更关心那位替你捏造身份的卧底的名字。”   安室透皱了下眉:“你想说什么?”   “愉快。”欧洛丝说,她的唇角扯开,背后是被乌云笼罩的明月,“我只是感到很愉快。”   “明明仇人就在面前,可你们谁也发现不了。”   “猜猜看。”她抬起眼睛,用轻慢的语调缓缓说道,“四年前,你的朋友究竟是怎么暴露的?”   多讽刺啊,在揪出老鼠尾巴之前,正义的警官还要为身居高位的卧底恭敬的行礼。   和麦考夫以为不同,欧洛丝实际上并不讨厌和普通人待在一起。   他们的身上往往充满了戏剧性,聚光灯在黑暗中打开,惨白的光线总是会让人误以为是上天垂怜他们的勇敢,因此刻意落下的蛛丝。   欧洛丝坐在台下,她对参与这滑稽的演出不感兴趣,只是打心底地觉得有趣又愉快。   “不好笑吗,安室警官?”欧洛丝真心实意地问道,“你应该笑一笑。” 第9章   刺耳的警笛声仍在大作,红蓝色的灯光将死亡现场围成一圈又一圈,负责这起案件的警部中呆愣中回过神来,刚要愤怒地上前质问便被身旁接到电话的警员拦下。   这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深深的无力感。他们西装革履,捏着拳头,就这么看着欧洛丝轻巧地跳下台阶。   【“欧洛丝没有弱点。”】   【“但我的确见到她崩溃过一次。”】   安室透注视着她,很难判断到他们进行这场交易的最初,那位MI6的长官曾给出的情报的正确性。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慌张地大吼大叫。”】   敞亮的房间内,麦考夫福尔摩斯拄着那把黑色的长柄雨伞,他的身上带着些水汽,伞布却是干的。   【“就是因为那件事才让我知道,欧洛丝并不是不会爱人。相反,她能理解所有人的情感,只是不愿意这么做。”】   [为什么夏洛克不和我玩?]   那双澄澈的蓝眼睛也曾被日光照耀过,可当幼年的欧洛丝提出疑问的时候,却没有人能理解她做出怪异举动的原因。   在谢林福特时,夏洛克曾试图举枪自杀。欧洛丝知道那也许是他逃脱困境的计谋,但还是惊慌地打翻了凳子。   【“安室警官。”】   被誉为“大英政府”的麦考夫站起身,他的脊背笔直,肩膀舒展,直直地看向面前的青年的眼睛。   【“欧洛丝福尔摩斯,我的小妹妹,她只是用错了方式。”】   【“坦白地说,我之所以愿意答应你的条件,参与进那个组织的事情里,也只是为了欧洛丝和夏洛克。”】   他是长兄。   麦考夫答应过他的父母,得带他们回家。   -   欧洛丝很无聊,而她无聊的时候总是会给自己制造点乐趣。   刚开始是放在冰箱里的解剖过的小白鼠,后来是从快递里拆出来的断肢残臂。   等到了第六天,公寓内的沙发被打烂,木制的地板也被打出了几个孔。   安室透挽着袖子,他的白衬衫上因躲避攻击时沾上了水渍,整个人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就这么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盯着坐在餐桌边的欧洛丝看。   “我猜到你会做坏事。”花了六天,刚找到点卧底线索的安室透开心不起来,他语调轻飘飘的,可能是跟欧洛丝相处久了的缘故,语气也带上了点讽刺的味道,“不过我没想到你黑进我的银行账户就是为了雇佣所谓的杀手把这里的家具全部打烂。”   子弹不是朝着他来的。   虽然安室透也不知道欧洛丝为什么不直接让那些人对着他开枪,但此时在报纸上玩数独游戏的少女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这令安室透很想把房间里的监控拆掉再不管不顾地揍她一顿。   门铃在这时响了两声。   “你又做什么了?”安室透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尽量平静地发问。   “Surprise。”欧洛丝头也不抬地简单回复,“一个惊喜。”   “……”安室透深吸了口气,“欧洛丝。”   “怎么?”   “我听得懂英文。”   欧洛丝向后靠了靠,听见这句话抬起眼看他。   “我知道。”她十分恶劣地说,“所以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告诉你答案。”   安室透冷笑,决定今天晚上就把她的红茶全部冲进下水道。   凭借着这几天的经验,他几乎能猜测到一打开门是怎样的地狱。那或许是一群拿着机关枪的黑衣人,也有可能是来送炸/弹的外卖小哥。   安室透已经习惯了。   他开始安慰自己,也许能把这当成所谓的晨练。   这么想着的安室透在打开门的下一秒挥出拳头——   戴着墨镜的松田阵平一愣,他下意识地偏头避开,不是很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被自己的同期莫名其妙揍一拳。   安室透:“……”   安室透:“删掉。”   他的话是对身后的欧洛丝说的。   欧洛丝:“有备份。”   “备份也删掉。”   “你在害怕吗?”欧洛丝问。   她在假装删除的前一瞬不动声色地按下了发送键。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安室透皱眉,紧绷的神经拉到极致,“你用了什么方法把他叫到这里?”   “泰晤士惨案。”欧洛丝展示了自己的杰作,“受害者是金发,他们被绑在椅子上,四肢被打碎,我只是稍稍在上面修改了几笔。”   松田阵平踩着脚下的木屑走进:“她一直都这么气人?”   “这要看你对气人的定义。”安室透严谨地回答,锐利的视线却没有从欧洛丝的身上移开分毫。   松田阵平把之前拉下的枪栓重新拉上。   “这么说她知道以前的事了?”松田阵平得出结论,毫不客气地挑眉,“我说,小妹妹,威胁人可不是好习惯。”   “我没有威胁人。”欧洛丝在煮开的热水里放进自己的茶包,“我只是觉得他需要有人来帮忙打扫房间。”   松田阵平念出短信上的字:“[降谷零在我手里]——你认真的?”   “他的确在我手里。”欧洛丝说着,开始用勺子把茶包戳下去。一连三次,她的行为刻板而模式化,就像是对于这件事有什么执着一样。   然而就在松田阵平以为她要戳第四次的时候,这家伙像当初抢了少年侦探团的吃的时一样放弃了。   在审讯室里和受害者家属吵架。   擅自动用警方资源破解电脑密码。   诱导重要的犯人跳楼死亡。   松田阵平坐在餐桌的对面,手肘搭在椅背上,回过头问从卧室里找出扫把的安室透:“我动手的话你可以当做没看见吗?”   安室透:“……不可以。”   他完全不想自己的好友被欧洛丝报复的场面。   不过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欧洛丝没有要拿松田他们做筹码的行为。   为什么?难道说她受到了什么束缚?   仔细想想,欧洛丝迄今为止好像从未伤害过警察。   安室透敏锐地察觉到这点,随后发现欧洛丝又在摆弄她的手机。   “离我的银行账户远一点。”安室透说。   “我是在学习。”欧洛丝头也不抬。   【你又在捉弄他们了吗?——S.W.】   她避开安室透的目光,删掉了邮件的回信和之前发出的讯息。   安室透这才记起来最近帝丹高中好像要开学考了。欧洛丝称病请了很长的假,但考试还是要在网上完成。   “你要学什么?”安室透问。   欧洛丝懒散地掀起眼皮:“基础格斗与技巧。”   安室透:“这好像不是考试科目。”   “的确不是。”欧洛丝奇怪地抬眼看他,“难道你以为我在为了那里的考试发愁?”   安室透反复思考上次的爆/炸为什么没有损伤她的声带。   “那不是正好。”松田阵平咬了口三明治,“这家伙的手臂没有一点训练过的痕迹,你用一只手就可以放倒她。”   安室透侧过脸去:“你为什么在吃她的早餐?”   松田阵平疑惑地低头看了眼:“你做的?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很早以前。”安室透敷衍地回了一句。   “还有,我劝你待会   走的时候检查一下身上。”   “炸/弹?”   “窃听器。”安室透冷静道,“你根本不知道她会把窃听器藏在什么地方。”   松田阵平被面包噎了一下。   他的神色微妙,犹豫了半天,最后迟疑地说出了个“鞋底?”   “是洗发露瓶子的内壁。”安室透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开阔了新思路,“还有领夹型,垃圾型,酒瓶瓶塞型的。”   其中大多数是欧洛丝自己造的。   安室透觉得如果能纠正这家伙脑袋里那些奇怪的观点,她说不定真的能成为一位厉害的情报人员。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我知道违和感哪来的了。”   “什么?”   “比起监管人,监护人这个词大概更恰当一点。”   当着愣住的安室透的面,松田阵平懒洋洋地说道。   “萩说得对。zero,你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   欧洛丝:“……”   安室透:“……”   安室透:“我才29岁。”   欧洛丝:“他讨厌我,我也讨厌他,所以我并不赞同你的看法。”   安室透气得磨了磨牙,开始用波本的语气冷嘲热讽:“那真是谢谢你。”   欧洛丝点头:“不客气。唇角下撇,看来这次是真话。”   安室透皱了皱眉,记起上次对她说“谢谢”的时候。   “你一直在分析我的表情?”安室透问,他感到不能理解,视线落在她的额头,“你的脑子还没坏掉真是个奇迹。”   “Well,我也不想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但我控制不了。”略微的停顿后,欧洛丝毫不在意地做出了回答。   她的动作慵懒,一身家居服柔和了她的危险气息。   “我说过了,我还在学。” 第10章   安室透沉默。   有那么几秒,他几乎真的要把欧洛丝当做普通的小孩子看待了。   “你是怎么知道降谷零这个名字的?”但紫灰色的眼睛沉寂进黑暗,安室透站在原地,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公安的数据库里没有我以前的资料,不要再用你那套黑客技术搪塞我。”   “还有之前我们的行动计划,就算能推测出我们想要杀了你的目的,你也不可能那么快地做出反应。”   像琴酒那样谨慎的人,在行动前一般会制定三套方案。   甚至连安室透都是在他们行动的前一个小时才从贝尔摩德那得知最后定下的是哪一套。   “组织里谁是你的联络人?”   僵持的氛围中处处弥漫着火药味。   景光。   知道他在组织里,又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只有诸伏景光。   但安室透知道,诸伏景光是不可能会轻易地将他的名字告诉别人的。那家伙是宁愿死也不愿意拖累别人的类型,除非欧洛丝福尔摩斯做了什么。   【“以前没有人能和她对话超过五分钟。”】   安室透回忆起麦考夫福尔摩斯的提醒,半眯着眼,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那位先生想除掉你的原因。”   “这个命令是在四年前下达的,但公安对你的监管在七年前就已经在秘密进行。你从那时起就知道他们会动手,为什么?”   安室透无疑是位厉害的侦探,他不到几秒就得出结论,一颗心却猛地坠下去。   “回答我,欧洛丝。”   安室透步步紧逼道,尖锐的视线刺进那双浅蓝色的眼睛。   “你为他们做了什么事?”   欧洛丝福尔摩斯是组织的叛徒——如果是基于这点,那么很多事情就能够解释了。可一旦这个假设成立,景光的现状就变得不容乐观。   [叛徒苏格兰已被处决]   朗姆当时发了一条这样的讯息。在那位先生下达抓捕欧洛丝福尔摩斯之前。   组织对待叛徒从不心慈手软,那时还是波本的安室透没从琴酒的脸上找到破绽,却清晰地知道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并不是诸伏景光。   手上的枪茧位置不对。   就是从那一天起,诸伏景光下落不明。   安室透企图得到答案,但欧洛丝却在这样凝重的氛围中笑了声。   “你害怕了。”   她这次用了肯定的口吻,少女肩上的黑发随着她微微歪头的动作晃动,欧洛丝纯真地咧开唇角,反而被激起了兴趣。   就仿佛她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幕在做铺垫。   “人在谈论到死亡的时候总是会感到害怕。”   “真矛盾。”欧洛丝低喃,”明明对于警察来说,死亡只是个随处可见的符号吧?说到底,人们害怕的只是一个不知道死亡何时降临的[未知]。未知——!多么美妙的存在!这个世界上能供人探索的未知已经为数不多了。”   木质的扫帚上开始出现裂纹,安室透面无表情:“你不直接让他们对我开枪也是因为这个?让我活在随时可能死亡的恐惧里供你娱乐?”   欧洛丝抬头:“你会吗?”   安室透:“不会。”   “那不就得了。”欧洛丝说,“我从不做多余的事。”   安室透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他猜测这大概又是欧洛丝的什么恶作剧,来信的末尾却带上了[朗姆]的记号。   [动作太大了,波本]   朗姆的讯息言简意赅。   [虽然这样也许能取得她的信任,但她不是那群小丑这么轻易就能杀死的存在]   动作?   不明所以的安室透愣了一下。   他看向屋内的满地残骸,忽然明白了朗姆说的是什么意思。   欧洛丝踩着拖鞋,熬夜给她的精神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她动作慢吞吞的,末了还抬手打了个哈欠。   安室透沉默片刻:“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的计划?”   欧洛丝窝在沙发上,她给自己盖了条薄薄的毯子,听见这话难得地思索了几下。   她看看面前的安室透,又看看一旁的松田阵平。   “我没有计划。”欧洛丝回答得面无表情,“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单纯地只是为了报复你上报我动向的行为才做的。”   安室透:“……”   她在这方面倒是出乎意料地诚实。   这种感觉就像是将积攒的愤怒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安室透叹了口气,注意到沙发上的某人很快睡着了。   欧洛丝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会趁她睡着掐死她的事。   没有良心,甚至没有人性,随心所欲,偶尔也会表露出无害的一面。   如果用动物比较的话……   安室透想了想。   猫吧。   大概。   黑色的,未被人驯服的野猫。   -   组织的眼线还在周围,松田阵平不可能在这栋公寓里待太久。   做戏做全套,为了掩人耳目,安室透在欧洛丝睡着后又向上层汇报了遭到袭击的基本情况。   机动队很快赶到了现场,他们在周围进行了一番搜索,又向安室透确认了袭击者的长相后才将那些嵌在墙壁里的子弹回收。   这样的动静使得朗姆的眼线不得已撤退。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完全隔音的书房内,松田阵平半倚着墙,他双手环胸,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视线透过墨镜看向安室透打开的暗格。   “虽然我知道你没有让我帮忙的打算,但我也还没有冷静到可以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的地步。”   他们七年前毕业。   如果没记错的话,五年前,当时突然消失,和降谷一起执行任务的还有……   “景光。”松田阵平直起身,他收起那副懒洋洋的态度,表情也跟着沉寂,“真令人火大,你是觉得我听不出来吗?”   “我总觉得漏了什么。”安室透看着暗格里那部破碎的手机,口吻异常坚定,“hiro的事我会自己继续调查的。”   还有那个组织。他也会找到证据,然后将它一举摧毁。   不过,在那之前……   安室透缓慢地垂下眼。   欧洛丝掌握的情报比他想象得要多得多。而这大概是他接下这个任务以前她就得到的消息。   安室透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联,只是说:“抱歉,我之前不知道她得到了你和萩原的情报。”   “哈?我担心的是这个吗!”松田阵平生气地提高语调,“你多少给我担心一下你自己啊!以为同时打几份工就真的是机器人了吗!”   突然被好久没见的好友骂了一顿,安室透显然有些发愣。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无奈地扯开唇角:“在这方面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吧,松田。”   “……”松田阵平提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是凌晨给我发的短信。”   安室透疑惑地凑过去看。   [降谷零在我手里]   在这样的字下面是一张血腥的受害者的照片。   欧洛丝福尔摩斯在照片上用红色的字打了个谜题,并没有说明明确的见面地点。   而这栋公寓在警方那也是绝对保密的。   松田阵平找不到线   索,大概硬生生地想了一晚上答案。   “噗。”完全不顾松田阵平逐渐阴沉的脸色,安室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真是个显而易见的陷阱。”   松田阵平继续脸臭:“所以我才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恶作剧。”   “啊。”安室透的嗓音放轻,“我知道。”   如果是他收到了这么一封讯息,就算知道是陷阱,安室透也会想办法在保全身份的情况下赶过去。   赌注是生命。这个代价太沉重了,安室透做不到用“说不定只是个玩笑”这样的理由搪塞自己。   “说起来,七年前给萩打电话说炸/弹会重启的人也叫福尔摩斯。”   “七年前?”   “我没见过那个人。”松田阵平揉乱了头发,“但多亏了他萩才没出事。”   安室透愣了愣,记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布置炸/弹的犯人在入狱后逃脱,不知道是被哪个组织救走了。   “萩原的手就是在那个案件里受伤的吗?”   松田阵平抿唇,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也没有否认。   没穿防爆服,那种规模的破坏力——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萩原研二为此付出了在医院里待了两个月的代价。   正因为是这样,当听说了犯人越狱的事情,松田阵平就主动申请调到了搜查一科。   这件事是他瞒着萩原做的,结果对方就像是能猜到他的心思一样,等松田阵平去搜查一科报道,萩原研二已经等在那里了。   “是吗。”安室透喃喃道。   他有种预感,虽然欧洛丝已经把[我不是好人]这几个字贴在了脸上,但安室透总觉得自己和她的目的是一致的。   欧洛丝讨厌他。   可如果她真的想做什么,大可以直接把“降谷零”这个名字告诉朗姆他们。   叮铃——   刺耳的铃声打断了安室透陷入死胡同的思路。   金发的青年抬眼看去,发现是欧洛丝的手机在响。   [尊敬的侦探,福尔摩斯小姐]   邮件的开头写着这么一句话。   [下个月,五月三号零点,我将用最盛大的烟花为您献上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的首级]   [你挚爱的,最忠诚的追随者] 第11章   “福尔摩斯小姐!”   此时距离收到那封危险的预告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欧洛丝没有丝毫追溯源头的打算,反而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时悠闲地坐车到了郊区。   这是一座十分气派的公馆,上午十点时林间的雾气散尽,半圆的太阳露出个头。公馆的四周立着围墙,灰色的砖瓦上爬满了绿植,它一眼看去有些杂乱,仔细打量时却又给人以刻意修剪过的错觉。   几乎是车门打开的下一刻,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就从围墙的大门前走了出来。   “真没想到您会来。”高野管家惊呼,他的一双棕色眼睛在阳光下亮得惊人,随即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是说,老爷知道您接受了邀请一定很高兴。”   [推理游戏]   这是欧洛丝两个月前收到的邀请。   公馆的主人名叫山下大和,是个有名的企业家。他四十年前从英国海军退役,追随妻子定居在了这里,现在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日本人了。   欧洛丝注意到对方是因为他把她的名字登在了报纸上。   一同被邀请的还有“毛利小五郎”“工藤新一”“服部平次”等人——这样的邀请函几乎占据了报纸的整个版面。   “你这家伙胆子还真大啊。”松田阵平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懒洋洋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参与了证人保护计划还到处乱跑的。”   “你为什么在这里?”欧洛丝没有理会高野管家的话,反而回过头去询问身边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长了一张很惹人注意的脸。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上了保险的左轮别在腰间。   “今天是休息日,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松田阵平低头,听到对方这样气人的话。   “是啊。”他笑了声,漫不经心的接上,语气却带了些针锋相对的味道,“我为数不多的假日已经全被你毁掉了,所以你要是又有什么计划的话最好马上说出来。”   欧洛丝:“威胁?”   “是建议。”松田阵平收回看她的视线,单手插进口袋。   欧洛丝懒得回答,只是平淡地转头看向正汇报行程的安室透。   警官的通讯还没结束,一回头就看见了自己的任务对象和自己的同期间弥漫着诡异的气场。   ——把他弄走。   安室透从她的脸上读出了这言简意赅的话。   “……抱歉。”安室透沉默一瞬,话是对电话对面的人说的。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是任务安排。”安室透回答,同样低头盯着她看,“你昨天把他弄过来前就该想到这点。”   藏身地遭到了袭击,这就意味着欧洛丝的处境更艰难了一些。   欧洛丝的监管计划发生了改变。   “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们真相。”欧洛丝的唇瓣动了动,她向前走了几步,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顿住。“哦,差点忘了。”她微微侧过脸说,“你对那个卧底的身份还毫无头绪。”   ——公安的内部存在组织的人。   即使得知了这个消息,安室透也有些无从下手。他既不能将别人扯进这个事件里,也无法越权查阅一些档案。   更别提欧洛丝总是给他制造麻烦了。   一想到这里,安室透就气得微笑。   “到了。”领头的高野管家停下脚步,他站在碎石路的尽头,贴心地侧过身。   公馆的内部设施和外部一样精美,水晶的吊灯下是昂贵的桌椅,壁炉里的火焰似乎刚熄灭没多久,偶尔冒出点火星。   山下先生为了举办这场侦探间的聚会显然下了不少工夫。   “毛利侦探应该还有半小时会到。”高野管家解释,他看   向从自己身边径直走过的欧洛丝,似乎对于对方失礼的举动并不在意,反而激动地凑向站在门边的安室透,“您是福尔摩斯小姐的搭档吗,警官先生?”   安室透侧过脸去看他。   高野管家腼腆地摸了摸后脑勺:“手上的茧子——不瞒您说,我是个推理迷。”   安室透对于自己的身份被拆穿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他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打算。   ……搭档吗。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安室透回答。   和松田阵平不同,他勾勾唇角,对着高野管家露出一个相当友好的微笑:“可以问问这次接受邀请的有多少人吗?”   “老爷一共邀请了五个人。”高野管家回忆,“除了因为有其他事情而明确拒绝的服部外,其他人都没有明确的回应。”   “这就是你看见欧洛丝时感到意外的原因?”   “当然!”高野管家又激动起来,“据我所知,福尔摩斯小姐从未接受过类似的邀请,她平等地瞧不起每一个人!”   安室透:“……”   安室透显然不能理解对方这样的崇拜从何而来,但注意到了对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   于是等高野管家走后,松田阵平散漫地抬起眼:“是他吗?”   “不是。”安室透说,“那不是智能机,没有发送邮件的功能。”   而且……   安室透扫了一眼周围充满时代感的装饰。   从对方发送邀请的方式是登报就可以看出,这个公馆的成员在某些方面有着奇怪的执着。   那欧洛丝为什么会接受邀请?她的目的是什么?这里究竟藏着什么值得她大费周章的秘密?   “杀气飘到我这里来了。”欧洛丝翻了页随手从书架上拿下来的书,她没有抬头,生动地诠释了高野管家的那句[她平等地瞧不起每一个人]。   安室透走过去:“是你的错觉。”   欧洛丝:“警察都像你一样爱撒谎?”   “在你心里警察究竟是怎么样的形象。”   “不知道。”   “是吗?”安室透笑容灿烂,“真难得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词。”   欧洛丝看了他一会。   “我需要酒精。”她忽然说。   “你没到可以喝酒的年龄。”   “……”   “天啊。”欧洛丝无所谓地向后倒了倒,将手上的书随手扔到一边,“你是怎么忍受这样无聊的社交的?”   “衣领上的糖粉,早餐吃的是面包,据我所知,最近的面包店是一公里外的私人作坊。高野先生的袖子比手腕长出一截,裤子也很不合身,他的皮带昂贵,最近的一个孔洞却打得粗糙。他将手机放在右手的口袋,刚刚为我们开门时用的却是左手,这两个细节显然相互矛盾,如果你多加观察就会发现壁炉里的灰烬大多堆积在右边,橱柜里的杯柄朝向也是如此,高野先生毫无疑问地是右利手,我大胆猜测他的右手受了伤——”   欧洛丝的语速越来越快。   “真希望我能和吉姆一样制造乐趣。”   这是欧洛丝第二次提到莫里亚蒂的名字。   安室透的面色平静,用和欧洛丝当初在审讯室如出一辙的手段问出了需要的情报。   “你故意的。”短暂的沉默过后,松田阵平评价道。   “我故意的。”安室透承认得毫无愧疚心。   欧洛丝:“酒精。”   安室透从容不迫:“不可能。”   欧洛丝眯起眼:“为什么你还站在这里?”   “他还有同伙,不是吗?”安室透轻笑一声。   真正的高野管家已经死了,现在热情的去门口迎接毛利小五郎   一行人的“高野管家”大概就是凶手。   从踏入这座公馆的第一步,安室透就发现了端倪。   结合波洛咖啡厅内时不时出现的炸/弹,安室透不难猜出对方和之前被他抓住的犯人一样,目标都是江户川柯南。   既然如此,抓住对方同伙的最好方式就是让柯南也参与进这场游戏。   反正就算他阻止,那孩子也会自己找到途径参与进来的。   “令人惊讶。”欧洛丝冷着脸把之前扔掉的书又捡了回来,“松田警官,恭喜你,你的同伴终于疯掉了。”   松田阵平沉默地看了眼身边笑容和睦的安室透,第一次赞同了欧洛丝的观点。   “你被同化了?”松田阵平问。   安室透:“没有。我很好。”   松田阵平:“……那你为什么在笑?”   “稍微找到了点忽略的线索。”安室透说。   [真希望我能和吉姆一样制造乐趣]   截止今天,安室透的假设终于有了成立的依据。   欧洛丝的确受到了一些限制,也有可能是她正实施着什么计划,当然,也不排除是她正实施的计划给她造成了限制的可能——但不管是哪种,都意味着景光存活的可能性又大了一些。   “我要申请更换监管人。”欧洛丝没看他,把话说得若无其事。   “随便你。”安室透将她手里的那本黑暗的童话书抽走,“但你的哥哥拜托我教会你一些东西。”   “麦考夫?”欧洛丝抬眼,“他说了什么?”   “忍耐。”安室透用那双紫灰色的眼睛盯着她看,“难道你想一直在谢林福特里待着吗?”   “没有第二个[红胡子]。”安室透说,“欧洛丝,你不可以因为无聊就去杀人。” 第12章   “我没有因为无聊就去杀人。”   长久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欧洛丝不太在意地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不管是那位被派来和欧洛丝谈话的心理医生,还是谢林福特的监狱长,从结局来看,他们了断的方式都是举枪自杀。   至于那位被欧洛丝击中的监狱长的妻子,那单纯是因为麦考夫没有遵守游戏规则。   她给出了选择,只要麦考夫或华生对着监狱长开枪,她就将那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放回去。   可惜的是麦考夫连枪都不敢碰,他大声嚷嚷“这是犯罪!”   道德准则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还不是自私地用他人生命换取自己的双手清白?[1]   至于[红胡子]——   维克多·特雷弗。这是[红胡子]的名字。   欧洛丝从不觉得对方的死是自己的错,她给出了谜底,只是夏洛克没猜出来。   但[红胡子]的死给幼时的夏洛克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为了平息丧失朋友的痛苦,夏洛克修改了自己的记忆。他忘记了她的存在,忘记了她曾经教会他拉小提琴,甚至将[红胡子]想象成了一只狗。   夏洛克似乎认为这总比死了人好。   直到他们参与这场游戏前,夏洛克才回忆起一切。   “你和麦考夫关系很好吗?”欧洛丝问。   “真矛盾。”她讽刺地说,“你讨厌FBI,倒是和MI6相处得不错。”   安室透:“我没有这么说。”   欧洛丝:“麦考夫付出了什么和你交换?”   安室透装模作样地想了会,话只说了一半:“让MI6带着FBI一起滚出我的日本。”   MI6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撤退,但根据他们装模作样地给出的线索,安室透的确找到了很多CIA和FBI潜伏在日本的成员。   这几个组织互相看对方看不顺眼,其中CIA和FBI更是出了名的内讧。   CIA:我暴露了怎么想都是FBI的错   FBI:你怎么不说MI6和BND   CIA:那就是你们一起的错,你没掩护我,你罪加一等   FBI:……   因为想立下功劳,总是一脸骄傲地指挥他人调查,不把当地的警察放在眼里[2]——   不就是情报战嘛。   他们最好打起来,然后一起被驱逐出境。   俗称狗咬狗。他愿开十瓶香槟庆祝,然后让朗姆报销。   这是为了接近欧洛丝福尔摩斯所做出的必要的牺牲。   没错。安室透想。这绝对不是他个人的行为。   -   江户川柯南没想到再次见到那个古怪的福尔摩斯是在这种场合。   他朝左看看,左边是如沐春风的安室先生。朝右看看,右边是长着一张池面脸却毒舌地和欧洛丝互怼的松田警官。   “毛利老师。”见到毛利小五郎,安室透显然还没忘记自己之前为了调查赤井秀一时捏的马甲,礼貌地点头打了个招呼。   “哦,是你啊。”毛利小五郎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听目暮警官说你现在变成警察了?”   “一直都是。”安室透面不改色地说出了某种程度上的真相,“但当时因为担心毛利老师你不愿意收我为徒,所以就隐瞒了。”   “是、是吗?”   “嗯。”见到毛利小五郎产生动摇,安室透继续担忧地补充,“我听说很多侦探都讨厌警察。”   “咳咳。”毛利小五郎清了清嗓子,“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绝对不是那种类型。”   安室透微笑,立刻添油加醋:“说的也是,毕竟毛利   老师和那些侦探不一样。”   毛利小五郎被捧得背后飘起了粉红色的小花,叉着腰“哇卡卡卡”地笑个不停。   松田阵平:……   江户川柯南:……   真不愧是安室先生,演技简直比奥斯卡还精湛,你不做卧底谁做卧底。   江户川柯南的嘴角抽了抽。   “这也是毛利先生的搭档吗?”   脑袋上突然洒下一片阴影,江户川柯南回过神,他抬头看向俯下身的高野管家,很快捕捉到关键词。   “也是?”   “那边的警官先生就是福尔摩斯小姐的搭档。”高野管家小声,提起这件事时显得十分痴迷,“里都是这样写的不是吗?伟大的侦探永远需要一个不拖后腿的助手。可惜的是工藤先生没来,我真想看看他的助手是谁。”   江户川柯南微愣。   “这小鬼?”毛利小五郎嫌弃地看了自己身边的柯南一眼,“才不是,是他听说了这里有侦探游戏硬要跟来的,不然我才不会管他。”   “……”江户川柯南半月眼。   喂喂,明明就是你自己因为怕被小兰骂才带上我的吧。   怎么会有人因为一张冲野洋子的门票就放弃正经的委托的啊。   “那真是遗憾。”高野先生停止了对江户川柯南的挤眉弄眼,他直起身,手肘挂了条毛巾,为毛利小五郎的回答感到惋惜,“我复盘过毛利先生您每一次解决案件的经过,发现这孩子每次都在场。很凑巧,对吧?那些警官都说他格外聪慧,只有您推理的时候不知所踪。”   又出现了。微妙的违和感。   江户川柯南正色。   说实话,他当初在报纸上看到这封邀请信就觉得很奇怪。   发送邀请的人名叫山下大和,自称是个福尔摩斯的狂热粉丝。但在描述到福尔摩斯时,男人却用到了奇怪的天文学比喻。   而真正看过福尔摩斯的人知道,在福尔摩斯与华生医生的第一次会面中,那位传说中的侦探曾用不耐烦的语气陈述“那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说我们是绕着月亮走还是绕着太阳走,这对我或我的工作有什么影响呢?”——也就是说,福尔摩斯对于天文学的掌握范围是“0”。   对方并不喜欢推理,却企图将侦探们聚集到一起,目的是什么?还是说有人令他这么做的?   “小孩子就是喜欢乱跑。”毛利小五郎敷衍地回道。   “然后呢?”他问,“你说的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可能要再过一会。”高野管家想了想,“因为一些意外,老爷正在从出差地赶回来的路上,他吩咐过在此之前让我们好好接待您。”   “那个倒无所谓。”毛利小五郎摆摆手,“比赛的奖励是冲野洋子演唱会的第一排门票对吧?”   “——附带握手券。”公馆的二楼,陌生的一道男声传来。   毛利小五郎抬头,发现有个青年正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那是松本先生。”高野管家的神色冷淡下来,他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物表现得十分抗拒,好像是看在毛利小五郎的份上才解释了一句,“大小姐的未婚夫,和大小姐养的宠物一样,我们一直不太喜欢他,老爷说他是因为看上了大小姐的钱才来的。”   ……话虽如此,当着别人的面这样说也不太好吧。   “没关系。”似乎看出了江户川柯南心中所想,松本十卫兵慷慨地笑了笑,“反正再怎么说外人也终究是外人,以后我可是要和雪子结婚的。”   江户川柯南沉默,似乎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会讨厌对方了。   “请跟我来,毛利先生,还有福尔摩斯小姐。”高野管家这次直接无视了对方的话,他恭敬地朝毛利小五郎一行人点   了点头,摆出副截然不同的态度,“你们的休息室在二楼,这里的地形比较复杂,请让我为你们带路。”   茉莉的味道。   在踏上楼梯的下一秒,欧洛丝顿住脚步。   四月并不是茉莉的花期,更别说现在的天气没有丝毫回暖的迹象了。   “女士香水。”松田阵平跟在她的身后,见她停下后回头看了不远处逗弄身边的大狗的松本十卫兵一眼,“那家伙大概刚从女朋友那里回来吧。”   欧洛丝沉默地打量了松田阵平几眼。   “怎么?”   “令人惊讶。”欧洛丝收回视线,“你的行为告诉我你在这方面应该没有丝毫的研究。”   “的确没有。”松田阵平插在口袋里的一只手抽了出来,他表现得很冷静,记下了走廊每一个拐角的位置,“但我的一个朋友很擅长这个。”   “萩原警官?”   “你倒是很清楚嘛。”   “我见过他。”欧洛丝漫不经心地说,看向窗外,“七年前。”   松田阵平来不及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因为在那之前,他几乎是同时和柯南一起发现了窗户对面的建筑物内的一道黑影。   玻璃是磨砂的,看不清人的脸。从模糊的轮廓看,对方似乎是被一根绳子吊在了半空中,安静得像个人体模型。   “是开始了吗?”毛利小五郎疑惑地问。   然而下一秒,黑影开始了剧烈的挣扎。   “不,我没听老爷提过有这样的安排……”高野管家同样疑惑。   江户川柯南冲了出去。   和他一起冲出去的还有松田阵平。   毛利小五郎在反应过来后立刻将脸转向旁边愣住的高野管家:“喂!过去的路怎么走?”   高野管家:“啊,请跟我来!”   他们跑得很快,没过一会就消失了踪迹。   安室透偏过脸看向身边的欧洛丝:“你不去吗?”   欧洛丝连脚都懒得挪一下:“我不擅长体力运动。”   她的话音落下,目光凝视着对面停止挣扎的人影。   “而且你也知道,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这是罪犯们的开胃菜,一场在侦探们眼皮底下精心策划的谋杀。   欧洛丝侧过脸看向远处温柔地摸了摸狗狗的脑袋的松本十卫兵。   “警官先生。”略为停顿后,她病态地笑道,话却是对身边的安室透说的,“你喜欢狗吗?那是一种忠诚的生物,就算你对它举起枪,他也会摇着尾巴凑上来。”   安室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但那不是它们的错。它们压根不知道枪是什么,只相信鼻子闻到的熟悉气味。”   “How?”   欧洛丝微眯起眼,察觉到脚踝处的暖风。   “这是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他是如何在我们的面前杀掉一个远在一百米外的人?”   欧洛丝在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就得到了好几种假设,但可惜的是,她并没有解释任何一种的意思。   安室透只看见她弯起的唇角。   “咨询罪犯——”欧洛丝感慨道,“吉姆的建议令人着迷,他可以策划出世界上近乎完美的犯罪。”   “近乎?”   欧洛丝耸了耸肩:“他们给的报酬不够多,他想出这些手法最多只需要十分钟。”   “当然,他们要是愿意,我也可以花十一分钟替他们想出另一种。”   安室透站在原地,反复思考。   这似乎,好像,的确……是在他面前宣布要犯罪的意思……吧? 第13章   “你和那个叫莫里亚蒂的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等待群马县的警察们到场的时间里,安室透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礼物。”欧洛丝回应道,房间里开着暖气,她的黑发从肩膀处滑落,看不出情绪的视线落在中央的尸体上。   尸体裤脚上沾着一点狗毛,旁边有一个破碎的花瓶,这使得他身下的地毯看上去有些潮湿。   “吉姆是麦考夫送我的圣诞礼物。”   与莫里亚蒂五分钟不受监管的自由交谈时间——明明之前从未见过面,欧洛丝却与那位犯罪大师一拍即合。   “听起来不像那个人会做的事。”安室透回忆了下之前与麦考夫福尔摩斯的秘密对话。   “当然。可那不是麦考夫能决定的。”欧洛丝用讽刺的腔调说道,“有人需要用我的脑子为他们解决难题,而我只是提出了个微不足道的请求而已。”   “毛利先生!”身后的门被推开,毛利小五郎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嗓音。   山村操叉着腰,身后跟着几个穿着西装的警察:“好久不见了!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见您!”   “那个,山村警官……”身后的一个警员上前,小声提醒道,“现在好像不是叙旧的时候。”   “对哦。”山村操恍然大悟,“让我看看死者——死因是窒息吗?”   “是。”警员拿出一个小小的本子,“死者名叫宫崎光夫,46岁,是这个公馆主人的朋友,约一个月前入住,据目击者的供词,上午十点四十八分,在死者的脖子被绳子捆住。”   “目击者?”山村操问了一句。   “是我和松田警官,其他的人应该也看到了。”江户川柯南答道,“因为从对面到这里要绕过好几个走廊,我和松田警官从发现到这里一共花了五分钟,等撞开门的时候死者已经丧失了生命体征。”   “我知道了!”山村操一锤掌,扬着脑袋显得十分得意,“既然你们都目击到了一切,那这起事件就是简单自杀案嘛!”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但是他挣扎了哦。”   “嗯嗯,”山村操点头,“所以他自杀到一半又后悔了。”   江户川柯南:“……”   松田阵平原本半跪在尸体旁边,听见这话后站了起来:“动机呢?”   “诶?”   “如果是自杀的话,这里应该有一把死者踢翻的椅子才对。”松田阵平摘下墨镜,他微卷的头发凌乱,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对方,“而且自杀和他杀一样,都应该有明确的动机。”   “你这家伙是谁啊?”山村操愣住,他打量了一眼对方从头到脚的黑色装扮,警惕地摆出防御的姿势,“也是毛利先生的徒弟吗?”   很显然,他还记得上次见面时安室透自称是“毛利小五郎的头号弟子”的仇。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看了一旁的安室透一眼,后者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   “这就是我刚刚说的松田警官啦!”江户川柯南头疼地插话,可以用上了小孩子特有的可爱语调,“是和目暮警部一组的,山村警官你应该见过的吧。”   山村操听完就这么盯着松田阵平看了几秒,然后露出了一副“不,我完全没有见过”的表情。   但他很快理了理大衣的领子,装模作样地哼哼两声,故作深沉地敛起下颌道:“我又知道了。”   江户川柯南:……真的吗。   “动机是灵感枯竭!”山村操一本正经地拿起房间桌子上的文稿,“你看,只写了一半,日本史上不是有很多先例嘛,这就是他的自杀动机!”   江户川柯南一愣,凑过去看。   所谓的文稿并未装订完成   ,字迹也是英文。每一行上不多不少正是20个单词。   这个习惯江户川柯南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那是山下老爷的东西。”高野管家摸了摸脑袋,他露出个局促的笑容,不好意思地打断了山村操的推理,“山下老爷一直很喜欢写东西,他最近在自己写推理故事,所以才征求了一下宫崎先生的意见。至于您说的动机,宫崎先生一直是个很乐观的人,我们和他相处了一个月,似乎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死者的医疗档案上也未记载患有精神疾病。”一旁的警员补充道。   “是吗……”山村操为难地捏住下巴,“那这可就难办了啊……嗯……毛利先生!”他的余光瞥见一旁的毛利小五郎,“您一定已经推理出来了吧!怎么样,请揭开谜题吧!”   毛利小五郎愣住:“问、问我吗?”   “是!”山村操回答得大声,连带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毕竟“沉睡的小五郎”在日本的推理界很出名,在此之前甚至还有不少电视台特地来采访。   “这个嘛……”毛利小五郎捏住下巴,冥思苦想,“我们进来的时候窗户好像没有上锁,也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性——高野管家,请问案发的时候这栋公馆里除了我们外还有几个人?”   “还有两位负责清理工作的员工,您需要的话,我现在可以把他们叫过来。”高野管家若有所思道,“所以加上之前碰到的松本先生,应该是三……”   “是四个。”高野管家的话被猝不及防地打断,毛利小五郎回头看去的时候,一个瘦高的身影拄着手杖正出现在门口。   见到大家露出疑惑的神情,男人礼貌地点了下头:“我是山下,很抱歉在我举办的宴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高野,你先去把那两个员工叫过来,我们要积极配合警察的工作。”   面前的这张脸和报纸上介绍[山下大和]时的照片完美地重叠在一起,松田阵平的眉心却蹙起一道褶皱,注意到对方手指上的戒指似乎大了一圈。   “啊!你是!”山村操突然回忆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对方。   山下大和微笑,无视了不远处压低身子对自己低吼的那条大狗:“下午好,山村警官,上次的案件也麻烦你了,恭喜您升职成警部。”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困惑地看了眼对方身上的长款大衣,“您这打扮是……?”   “嘿嘿。”山村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理了理领口,“偶尔也想尝试一下新东西,电影里福尔摩斯不就是这么穿的嘛。”   松田阵平下意识地看了眼角落里的欧洛丝。   zero和他提到过,欧洛丝似乎有一位名叫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兄长,正好与传闻中的名侦探同名。   结合欧洛丝刚刚说的“七年前”,松田阵平推测当时打电话给萩原研二的就是那个叫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人。   “再问我一遍。”   场面似乎在朝着诙谐的喜剧方向一去不复返,欧洛丝淡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忽然开口和身边的安室透说道。   “什么?”   “你刚刚问的,我对警察是什么印象。”   安室透陷入沉默。   他看了眼山村操胸前的警部标志,完全不能理解对方和目暮平职的原因。   “这是例外。”安室透面无表情地解释道,“至少作为职业组来说,他的笔试成绩很好。”   欧洛丝没说话,一如既往地感到失望。   不管是警察还是侦探,他们无视送至眼前的证据,用英雄美化无能,甚至连个缩小的孩童也不如。   [既然这样,那就令这个推理游戏有趣些吧]   那个声音说道,语调忽然变得激昂。   [亲爱的欧洛丝,   请在三分钟内指出这里的凶手,为这些可怜的侦探献上盛大的晚宴!]   [温馨提示,距离您的死亡节点还有——]   [2分59秒] 第14章   为什么她特地得为这些人解决难题?   倒计时在一秒一秒地过去,欧洛丝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对于死亡的恐惧。   “我不明白。”她只是说,“为什么没有人关心打碎的花瓶。”   山村操:“花瓶?”   “没有花瓣。”江户川柯南突然冒出一句。   欧洛丝不太在意地看他一眼:“它的容积看起来最多只有500ml,而按地毯的面积计算,打湿整块至少需要4500ml的水。”   “你会把一个没有花却装满水的花瓶摆在这里吗?”察觉到山村警部看过来的疑惑的视线,欧洛丝平静地问道,“它的碎片毫无特点,连个装饰物都算不上,显然是为了掩饰什么而特意搬到这里摔碎的。”   “还有暖气——”   “暖气?”   “毛利先生刚刚提到了,案发当时的窗户是开着的。现在的天气并不寒冷,为什么整栋公馆非得开着暖气?”   “如果你计算就会发现,0.5m?的冰块融化成水,恰好是4500ml左右。”   这就是没找到椅子的原因。   松田阵平看了眼头顶上的通风口。   “冰块?什么冰块?”山村操眨眨眼睛,没跟上思路。   “假设受害者之前处于昏迷中,犯人可能是在受害者的脚底下垫了一块冰,如果能事先估计好冰块的融化时间,就能制造出宫崎先生遇害时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江户川柯南说到一半哽住,他突然记起自己是个小孩子的事实,于是尴尬地摸了摸脑袋,企图用可爱蒙混过关,“就,就是那个啦,所以我们当时在对面才会看到宫崎先生突然挣扎的样子。”   “唔,就算这样……”山村操捏住下巴,“等等。”他忽然醒悟,“这样一来岂不是谁都可以是凶手了!”   侦探们的推理陷入死局。   ……为什么会得不出结论。   欧洛丝疑惑地皱起眉头。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福尔摩斯]   你在说夏洛克吗?   [我以为您很喜欢他]   她的确最喜欢夏利。   但她和麦考夫一样,在见到除夏洛克以外的孩子前,都以为他是个白痴。   “松本先生。”欧洛丝抬了下眼,她想到这里,没有丝毫客套的打算,在倒计时接近0的时刻径直喊出对方的名字。   “你可以介绍一下你的作案动机。”   事件的凶手突然被摆到明面上,在场的所有警员顿时向刚到场的松本十卫兵看去。   而后者无辜地眨了眨眼,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福尔摩斯小姐,案发的时候我正在您的身后。”   “你忘记那个孩子说的了吗?你的不在场证明并不成立。”   松本十卫兵轻松地笑了声:“证据呢?”   “你是这座公馆里唯一的原装货。”欧洛丝答得漫不经心,“这栋公馆里处处都是证据。”   听到这句话,除了早就知道的安室透和松田阵平外,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福尔摩斯小姐。”一直保持沉默的山下大和突然开口,他绅士地笑了下,语气却很强硬,“虽然我很尊敬您,但没有证据的事情还是不要多说为好。”   “你的戒指。”欧洛丝说。   “我的戒指?”   “它明显大了一圈。”   山下大和看向自己手上象征身份的戒指。   “一般来说,长期戴着戒指的人,戒指下皮肤的颜色都会比其他地方要浅一些,但你的却是完全一致的。”   山下大和眯起眼:“这又能说明什么?”   “我听你的管家说,你似乎很热爱写作。”欧洛丝看向一旁书桌上的文稿   ,“请问一个长期握笔的人,手指上为什么连个茧子也没有?”   “……”   “相反,这些特征都在所谓的死去的宫崎先生身上出现了。”   每一行上固定的20个单词。   江户川柯南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写作习惯。   两个月前出现在报纸上的那封邀请函!   “你们挟持了真正的山下大和,强迫他发出邀请,并上演了一出鸠占鹊巢的戏码。”欧洛丝笑了声,“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山下大和]的脸色彻底暗了下去。   “截止现在,似乎都是您的推理。”男人生气地说道,“我也并不认识您口中所说的吉姆,请拿出证据来,福尔摩斯小姐。”   “牙齿。”欧洛丝回答得很快,快到难以想象她真的经过思考,“真正的山下先生手指间有烟渍的痕迹,他是个老烟枪,我想他的牙科档案中一定有着相应的医疗记录。”   “外貌或许可以通过手术改变,但我想你大概没料到牙齿这一环。”   和[山下大和]不同,同为共犯的高野管家的眼中露出崇拜的情绪:“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欧洛丝说,“你的肩膀受了伤,我想这两个月以来,被挟持的山下先生大概攻击过您。”   “不过,真正令我产生怀疑的是那条狗。”   “狗?”   “它只和松本先生亲近。”欧洛丝说,“死者的裤脚上沾着狗毛。”   山村操这才回忆起刚才和[山下大和]对话时空气里传来的狗叫声。   那只大狗跟在松本十卫兵的身后,在瞄了一眼屋内的尸体后又漠不关心地很快缩了回去。   “所以我才会想不通。”欧洛丝的目光重新挪回了从容不迫的松本十卫兵身上,“你的动机是什么?”   “我说过了。”松本十卫兵笑道,“我和雪子是真心相爱的,他们绑架,我动手,这叫互利互惠。”   欧洛丝沉默几秒,回过去看同样陷入沉默地安室透:“为什么你不嘲讽他?他看起来比我更不正常。”   安室透:“……”   他叹了口气,良久只是说出一句:“别学这个。”   “然后呢?”刚把案件从头到尾捋顺的山村操发现漏洞,“为什么他们非得挟持真正的山下先生发出邀请?那样不是增加了被发现的可能性……”   一个“吗”字还没说出口,突兀的一声枪响划破了空气。   [山下大和]手中的手杖被改造成了一把枪,这和麦考夫的那把雨伞如出一辙。   欧洛丝缓慢地偏过脑袋,看向把柯南提起的安室透。   ——杀掉工藤新一。   顺利的话,还能将她一起杀掉。   砰的一声,松田阵平把[山下大和]的脸按在了墙上。他熟练地夺过枪,神色有些阴沉。   “高野!你个没用的废物!”被压住的男人大喊,将矛头指向一旁举手投降的高野管家。   “我可没有战斗能力,而且高野并不是我真正的名字。”[高野管家]无所谓耸了耸肩,兴奋地撕下脸上的面具,“我单纯地只是来见福尔摩斯小姐的——您还记得我吗?我在谢林福特的地下一层,您杀掉监狱长后,我们曾见过一面。”   欧洛丝盯着这张脸看了几秒,她没给出答案,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不感兴趣。”   “好吧。”[高野管家]有些遗憾,“我一直很钦佩您,但还是我们赢了。”   他说着,目光瞥向一旁的书架。   此时的[山下大和]已经被在场的警方拷上了手铐,松田阵平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视线,冷静地盯着书架看了一会。   他的直   觉向来很好,沉默几秒后将书架上的几本书小心翼翼地挪开。   一枚炸/弹就这么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这里的地形很复杂,请让我为你们带路]   一分钟的事情,跑出这栋公馆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运动量。而四楼的距离,从窗户跳下去显然也不是个很好的决定。   “怎么样,拆弹专家?”欧洛丝挑眉道,“要我教教你吗?”   松田阵平发出声嗤笑:“你闭嘴对我的帮助比较大。”   他用修长的手指拆下炸/弹的外壳,蓝色的眼睛里是与生俱来的自信。   松田阵平弯起唇角。   “这世界上还不存在我拆不了的东西。” 第15章   松田阵平在倒计时的前一秒前拆除了炸/弹。   这个过程实在过于惊心动魄,于是当松田阵平从半蹲的姿态站起时,山村操长舒一口气索性坐到了地上。   “搞什么啊你们两个混蛋!”刚从生死一线的心跳加速中恢复过来的毛利小五郎大喊,他生气地抓住已经被警方铐上手铐的[高野管家]的领子,“你们的目的原来是把我们全部杀掉吗!”   [高野管家]没有回答毛利小五郎的话,他被提得双脚离地,呼吸不畅,一双眼睛注视着一旁的欧洛丝时却闪闪发亮。   “福尔摩斯小姐。”他礼貌地抬了抬下颌,“这也是您计划中的一环吗?您早就知道我会设置炸/弹,所以特地将这位警察一起带到了这里?”   松田阵平挑眉,对于这个表达方式感到些不满。   “不是特地的。”但欧洛丝的回答却出人意料。   “你是谁?”她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的兴趣,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我以为您听到我的话了。”愤怒的毛利小五郎被山村警部勉强拉走,[高野管家]的双脚落地,温和地笑了笑,“我们曾在谢林福特见过一面。”   “我问的不是这个。”欧洛丝笑了声,“你在明知故问。”   “托恩。”   长久的沉默后,[高野管家]的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名字,他说话时的神色平淡,颇有深意地看了远处的安室透一眼,“您可以这么称呼我,毕竟我刚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的时候,我的同事介绍自己是科恩。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个名字,您也可以直接称呼我为代基里。”   代基里,一款鸡尾酒,由白朗姆和柠檬汁混合而成。   [高野管家]的身份不言而喻,这使得江户川柯南的瞳孔震动了一下。   那么他刚刚朝自己开枪也就意味着……   “我是私自行动的。”察觉到突然紧张起来的氛围,[高野管家]慢悠悠地说道,“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想有人大概会到朗姆那里告我一状。”   安室透微笑:“您现在在警方手里,托恩先生。”   “谁能保证警方就是清白的呢?”[高野管家]发出声喟叹,“说到底,清白这个词的概念究竟是谁规定的?”   “[波本]”无人看到的角落,托恩无声地比了个口型,他弯起唇角,满脸无辜,“我对自己存在的价值很有自信。”   安室透的面色阴沉,知道他在说那位身份不明的警视厅卧底。   他会被放出来的。假死、替罪——无论以哪种方式。   “真是令人生气。”松田阵平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嗤笑着说出一句。   安室透没有说话,沉默地在想些什么。   被逮捕的[山下大和]还在大吼大叫,而已经从[高野管家]这个角色中走出来的托恩却不太高兴地看了他一眼。   “还不如用组织里的搭档,普通人就是没用。”他自言自语地抱怨了一句,突然想起来,“啊,对了,福尔摩斯小姐。我们的新成员莫里亚蒂先生让我给您带句话。”   ——“希望你能喜欢我送的礼物。”   “提前祝你圣诞快乐,欧洛丝。”   -   “死亡预告?”   在这次的案件终结以后,安室透向江户川柯南提起了这件事。   [下个月,五月三号零点,我将用最盛大的烟花为您献上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的首级——你挚爱的,最忠诚的追随者]   短暂的震惊过后,曾被誉为“日本警方的救世主”的少年拧眉思考。   江户川柯南对于死亡这件事表现得很冷静,可能是经历过太多次惊心动魄的事件的缘故,他对于自身安危受到威胁的未来已经习   以为常了。   但在仔细地思考过后,江户川柯南并没有得出多少有用的结论。   “抱歉。”他对安室透说,目光却瞄了不远处正和山村警部聊天的毛利小五郎一眼,“我不记得最近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人。”   五月三日零点,偏偏是一个月后,犯人挑在这个时间究竟有什么意义?   如果不是恶作剧,根据现有的线索,江户川柯南只能推测出两点。   1、犯人的犯罪手法可能与预告函中的[最盛大的烟花]有关   2、犯人选择的犯罪地点可能在能看得见烟花的游乐设施或祭典   “邮件地址呢?”   “用的是别人的身份信息,因为做了特殊处理,暂时没办法溯源。”   “是吗……”江户川柯南若有所思,他察觉到远处毛利小五郎的声音停下来,立即露出个天真的微笑,“呐呐,安室哥哥。”他就这么朝着一旁的安室透招了招手,比划了两下。   安室透扬眉,配合地弯下身。   “那位叫福尔摩斯的是什么人?”江户川柯南压低声音,直接切入正题。   安室透下意识地看了眼安静地坐在车里的欧洛丝,他没什么犹豫,很快收回视线,继而神神秘秘地对江户川柯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是机密。”   “是什么证人保护计划吧。”江户川柯南说出自己通过推理得到的结论,“和那个组织有关的证人?”   那岂不就和灰原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灰原的身份不能放在明面上,也没有要求警方加以保护。   “我记得之前在警局的时候,那位小姐也提到过[莫里亚蒂]这个名字,但这并不是什么酒名,那个组织已经开始用新的方式起代号了吗?”   安室透跟着回忆了一下。   因为他“神秘主义者”的人设,琴酒那边的行动组他不是太熟。但朗姆这边似乎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除了那个叫“托恩”的人外,朗姆的确和他提到过,最近有一位贝尔摩德和琴酒亲自去邀请加入的成员。   既然能让贝尔摩德听从命令,那应该就是那位先生的直接指示了。   “不对……”安室透直起身子,“我想并不是因为这个。”   “和[夏洛克·福尔摩斯]一样,[莫里亚蒂]应该是那个人的真名。”   “虽然长相并不是完全相似,但不能否认对方的确是位很厉害的侦探。”   “等等,你的意思是……”   “啊。”安室透将额前的发丝捋到脑后,无奈地弯了下唇角,“我见过那位[夏洛克·福尔摩斯],就在波洛咖啡厅里。”   江户川柯南愣了下。   “比起柯南道尔的狂热粉作祟,这种假设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安室透说这话时一改之前的态度,大大方方地朝远处的欧洛丝看去,对方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但懒得给予回应,似乎是因为托恩的那句[我们的新成员莫里亚蒂]而感到了稍稍的不满。   “柯南,里的名字会变成现实吗?”   江户川柯南陷入沉默。   他努力地回忆着整本书的登场人物,但没找到任何一个名叫欧洛丝的角色。   ……不对。   在《最后的致意》那一章的结尾,柯南道尔曾经写过福尔摩斯的一句台词——   [要刮东风了,华生]   [这股风会很冷很厉害,这风刮来,我们好多人可能就会凋谢。]   传说中的名侦探看着身后被月光照耀得明亮的大海,一张脸看不清神情。   [但风暴过去,更加纯洁,更加美好,更加强大的国土将屹立在阳光之下。]   在希腊语中,“欧洛丝”恰好是“东   风”的意思。   她是柯南道尔笔下从未存在过的亡魂,是侦探们从未留意过的笔墨,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无声无息地在海面上掀起巨大的波澜。   [华生]   江户川柯南想起福尔摩斯对她的形容。   [这是上帝之风] 第16章   从公馆回到米花町后,江户川柯南又思考了这件事三天。   和之前不同的是,他在图书馆里将那个号称“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侦探所涉及的案件全都整理了一份,并发现了对方长居在美国的证据。   如果他的推理没错,那萩原警官曾提到的七年前的爆炸案应该也与他有关。   江户川柯南从椅子上跳下,他走得很慢,捏着下巴低头沉思。   既然这样,那么剩下的疑点就是对方为什么七年前会来到日本?   还有几天前波洛咖啡厅的事……   巧合?   不,推理中并不存在这么多巧合。人的任何行动都有逻辑可言,更别说对方还是那位他一直崇拜的侦探。   “怎么了吗,柯南?”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同行的毛利兰贴心地弯下腰,“你从刚才起就心不在焉的。”   江户川柯南眨眨眼,抬起头时后知后觉地对上对方担忧的神情:“没什么啦,就是在想阿笠博士昨天……”江户川柯南说到这里顿住,还没将“谜题”两个字说完,瞬间又转变了话题,“对了,小兰姐姐,听园子姐姐说,你们班好像有个叫福尔摩斯的转校生?”   毛利兰歪了下脑袋:“啊,是说欧洛丝吗?”   “嗯嗯。”江户川柯南点头,“你们见过面吗?”   “当然啊。”毛利兰微笑道,“不过欧洛丝同学似乎身体不好,所以总是请假。我和园子本来打算去之前的地址看望她的,但那里的管理员说她已经搬走了。”   ……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考虑到安室先生提到的那位福尔摩斯爱威胁人的事,江户川柯南并不希望对方知道毛利兰的存在。   “然后呢?”他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特别的事……”毛利兰回忆,“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啦,只是福尔摩斯同学似乎总是卷进危险的案件里,我想她身体不好可能也是那时受到了惊吓的缘故。”   江户川柯南回忆了一下之前公馆里欧洛丝的表现,嘴角抽了抽。   不,那家伙可不像是会被任何东西吓到的样子。   “危险的案子是指之前有歹徒闯进学校的事吗?”江户川柯南问。   毛利兰眨眨眼,她没给出回答,只是好奇地看向对方:“咦,我记得这起案件好像没有被报道,是园子告诉你的吗?”   江户川柯南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心虚:“是、是啊。”   其实是不经意地从高木警官那里听说的。   “那个歹徒闯进来的时候欧洛丝同学刚好在门边,所以就被当成了人质。”毛利兰说,“但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当歹徒挟持福尔摩斯同学到走廊的时候,突然愣愣地当着警方的面跳楼了。”   “啊,说起来。”毛利兰说到这里忽然记起,“福尔摩斯同学那时候盯着那具尸体看了一会,好像说了什么。”   [五分钟]   穿着制服的少女身上浮现出一股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气息,她的黑发垂在脸侧,整个人呈现出割裂的冷漠与苍白。   那样的气息使得毛利兰有一瞬间产生了那个坠楼的歹徒是受害者的错觉,但明明福尔摩斯同学才是无辜的。   “嘛。”毛利兰笑起来,“大概是我听错了吧。”   -   “福特?”   “她在三天前失踪了。”   “你可以用[它]来和我说话。”   “什么?”   “福特是只猫。”   “这倒没错……等等,您怎么知道的?”   “包里的喷雾。”欧洛丝厌烦地皱起眉头,“我没兴趣帮你找只宠物,下一个。”   “那个,福   尔摩斯小姐,这次来我是想……”   “去找警察。”   “警,警察?”   公寓的客人来来往往,欧洛丝坐在客厅中央的单人沙发上,视线扫过面前的中年妇人。   [发根发黑→染发时间?→三个月以前]   [考究的衣着和发型→为这次见面特意做的打理]   [不自然的举动→遮掩物?]   [项链→假货→典当→……]   “你是多久前陷入的债务危机?一周,两周?好吧,从你的表情看是一周。”欧洛丝托着下巴,当着妇人的面毫无铺垫地指出问题,“与其来问我你卷款跑路的丈夫去了哪里,我更建议你去报警。他们一向很擅长处理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下一个。”   玄关处的门又一次被浑浑噩噩赶走的客人合上,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欧洛丝将这里的地址登在报纸上的“壮举”。   “你在做什么,欧洛丝?”没等下一个客人进来,安室透已经微笑着捏碎了今天的第二个杯子。   “你看不出来吗?”欧洛丝听见声音,无所谓地向后靠了靠,“我在学夏洛克做好事。”   安室透:“……”   首先,从她嘴里听到“好事”这个词就够惊悚的了。   松田阵平:“你不如直接在报纸上登一句[来杀我]比较简单。”   “想杀我的只有两类人。其中一类已经知道了这里的地址,另一类就算知道了也害怕是陷阱。”欧洛丝说着,抬眼看向倚在墙边的松田阵平,“你是怎么和你的朋友解释的,加班?”   松田阵平:“……”   很显然,他这几天诡异的行踪已经引起了萩原研二的注意力。松田阵平完全没有将对方也扯进这个饱受压迫的任务中的打算,于是每天都早早地做完了任务,以“加班”为借口打发了对方。   “一个月。”欧洛丝突然说,她收回视线,轻慢地念出那封预告函的时限,“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做。”   “五月三号零点。”安室透重复了一遍,他走过来,擦干手上沾着的水渍,“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那只是一封挑衅。”欧洛丝回答。   “挑衅?”   空旷的客厅内,暖黄色的灯光在中央隔出一道明暗。   “你看见了,新闻的影响力。如果只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名气,他可以直接像我一样把信息登在报纸上。”   很显然,发出这通预告的是这场游戏所谓的参赛者。从七年前到现在,他们一直在追踪“工藤新一”这个名字。那时还是高中生的工藤新一在新闻上大放异彩,甚至被誉为“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   站在对立面的选手们自此开始自相残杀,数量一度锐减到系统改变数据来维持平衡的地步。   可惜的是在那之后不久,“工藤新一”这个名字因为意外销声匿迹。   一年过去,推测出“工藤新一”变成了小学生的人数增加也不奇怪。   “我猜他们在内部兜售了情报。”手机上的一局游戏结束,欧洛丝漫不经心地抬起眼,她撑着下巴,看向客厅里的人影,“是我就会这么做。”   空气诡异地凝滞了一瞬。   “欧洛丝。”安室透深吸一口气,“不要危言耸听。”   “我只是在说实话。”欧洛丝耸了耸肩,“虽说我对这挑衅不感兴趣,但你们似乎很容易被误导。”   为什么犯人特地选在一个月后。最简单的推测就是他需要用一个月的时间来完成他的杀人手法。也就是说,发出预告的犯人不一定在国内。   “假如他在英国,那么预告函上所指的时间就是五月二日下午三点。”   不得不承认,安室透的确   没有往这个方向考虑过。   更准确地说,正常人收到那封预告函第一反应都不会是这个。   但欧洛丝的大脑就像一台精密的电脑,几乎能在几秒内严谨地列出所有的可能。   咚咚——   玄关处的门被敲响了两声,和之前打扮精致的客人不同,这次走进门的是一个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的青年。   他的发丝凌乱,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狼狈。当然,最吸引欧洛丝注意力的是他悬在空中的两只手。男人的掌心中是难以忽略的血迹,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向她。   松田阵平下意识地去摸别在腰间的枪,但男人却没有丝毫的攻击念头。   他吸了吸鼻子,害怕地看了看一旁的松田阵平,又看了看另一边皱着眉头的安室透,最后还是没顶住压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救、救救我,福尔摩斯小姐。”   他用颤抖的嗓音说道。   “我好像杀人了。” 第17章   前来求助的男人名叫[池井秀三郎],为了回应他的话,安室透选择的方式是毫不犹豫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可我是无辜的啊。”被高木警官带回案发现场的男人沮丧道,“我是和远藤先生一起发现的本田先生,那时候本田先生还有一口气,所以远藤先生就让我跑到街上让路人报警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正好摔到了本田先生身上……然后,然后就……”   “然后本田先生就断气了?”安室透冷静地接上他的话,“你确定本田先生在你摔上去之前还活着?”   “啊,这个倒没有……”池井秀三郎说着瞬间振作。   死者[本田真司],男,28岁,和[池井秀三郎]一样都是最近很火的制片公司的员工。   据同为发现者的[远藤翔平]透露,他们这次是为了玩所谓的凶宅探险游戏才汇聚在一起的。这也就是池井需要跑到大街上找路人报警的原因——他们的手机在游戏开始时被一位名叫[竹内直子]的女性同伴藏在了阁楼的保险箱里,而保险箱上装备了定时设施,在三个小时后才能打开。   “那么案发当时竹内小姐在哪里呢?”目暮警官叹了口气,他对于身为嫌疑人的池井秀三郎精神虚弱这件事感到头疼,于是命令在场的两个警员稍微收敛了下警惕的目光。   “我吗?”听到自己的名字,正在哭泣的女人移开了捂住脸的双手,“听到池井的尖叫声的时候,我正在三楼的厨房里找吃的。”   “……这不是凶宅吗?”   “是的。”竹内小姐抽噎着说,“但我们租这个地方花了大价钱,屋主说为了保证我们的游戏体验,所以给我们准备了很多应急物品。”   “除了冰箱里的食物外,还有照明灯和对讲机。”远藤翔平介绍道,“这是包含在五万円的价格之内的。”   “五、五万?!”高木涉不可置信。   “……”目暮警官半月眼,不太能理解现在的人花钱找罪受的行为。   “那制服呢?”一直保持着缄默的松田阵平突然开口询问,他的目光停留在面前几人的蓝色制服上,眉尾略微挑起,“你们几个人好像穿着同样的衣服。”   “因为探险会弄脏衣服嘛。”池井秀三郎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所以我们一直都穿的很久以前公司发的工装,因为是老款的了,不穿就变成垃圾了。”   “你们还真心大啊。”目暮警官吐槽。   “目暮警官!”刚说完这句话,门口的一位警员跑了进来,“尸体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暂未发现任何中毒的迹象,死因是胸口的锐器伤。”   话是这么说的,可现场明显有拖拽尸体的痕迹。   目暮警官正色:“远藤先生,您在池井先生离开后挪动过尸体对吗?”   “是。”远藤翔平承认得很快,“那时候本田还有心跳,为了减慢他的失血速度,所以我就将他翻过来按住了伤口。”   “翻过来?”   “这点我也有些奇怪。”远藤翔平说,“我和池井发现本田的时候,他是面朝下躺着的。”   “既然是面朝下,你怎么确定受害者的伤口就在胸前?”安室透问。   “因为血液是从本田的身下蔓延开的啊。”远藤翔平苦恼道,扯了扯身上沾满血迹的制服,“这家伙比我想象中得要沉不少,也不知道竹内在楼上磨蹭什么,六七分钟后才慌慌张张地跑下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竹内直子大声反驳道,“我不是去阁楼试着把手机取出来了吗!”   远藤翔平冷笑:“我看你是去把凶器藏起来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对本田在你的生日上甩了你这件事怀恨在心。”   竹内小姐气得双脸通红:“别开玩   笑了!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就去杀人!要说杀人动机,你也别想逃掉。真司以前和我说过,论资历你在公司待得时间比他久一点,可最后升职的却是真司,你一定是从那时候起就预谋杀人了吧!”   “血口喷人!”   “你才血口喷人!”   “那个,你们别……”   “你插什么嘴!池井,少在这里装好人!今天来这里之前你还抱怨过,本田向你借了二十万却一直没有归还,害得你不能买预定好的车。”   池井秀三郎委屈地瘪了瘪嘴:“我要是敢因为这个就杀人,他也不会不还我钱啊。”   “……”好像很有道理。   目暮警官的思路差点被带跑偏,他咳嗽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的鉴识员:“怎么样,还没找到凶器吗?”   “抱歉。”鉴识员点了点头,“不排除是被凶手扔进下水道的可能,我们还在追查。”   “总之我和池井能排除嫌疑了吧。”远藤翔平叉着腰说道,“我们听见本田倒在地上的动静的时候,恰好待在一起。”   池井秀三郎点头:“是啊是啊,那时候本田就被刺伤了,我和远藤就算分开也只有短短的一分钟而已,完全没有犯罪时间嘛。”   “呸。”竹内小姐哼了一声,“说不定这房子有什么密道呢,你们之中肯定有人是从密道里溜过去杀人的。”   远藤翔平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啊。”   “的确没有。”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目暮警官转过头时,对方恰好礼貌地点了下头,“你们好,我是这栋屋子的屋主,收到警方的电话就立刻赶来了。”   “既然这样,那犯人就是竹内小姐了吧。”刚才还哭哭啼啼的池井秀三郎顺着远藤先生的话说了下去,对于自己洗脱嫌疑这件事高兴得快跳起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要被抓了。”   “池井!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就拔掉你的舌头!”被指认为凶手,竹内小姐此时彻底抛弃了淑女的礼仪。   池井秀三郎害怕地往松田阵平身后缩了一下。   “池井先生。”松田阵平淡淡地瞥他一眼,“可以麻烦你不要拽我的外套吗?”   “啊?哦。”池井秀三郎下意识地松手,忽然记起这位就是刚才在公寓里企图拔枪瞄准自己的警官,瞬间又害怕地缩到松田阵平身边的高木涉那里去了。   高木:……嗯??   “果然还是得找到凶器才行啊。”目暮警官感慨道,“扩大搜索范围,尽量在今天之内找到,上面说不定还留着犯人的指纹。”   “大江先生。”目暮警官说着向自称屋主的男人看去,“很抱歉,在我们调查完整栋房子之前,这里可能仍要由警方接管。”   “我知道。”大江先生点了点头,“毕竟发生了凶杀案,我也很遗憾见到这种事。”   “他们刚刚说是在这里玩凶宅探险。”安室透问,“这里以前也发生过凶杀案吗?”   “那应该是上任屋主了。”大江先生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中介公司的人告诉我他是服用药物过量死的。”   “是吗。”安室透抬起眼睛,“那么请问案发当时,一个小时前,大江先生您是在哪里呢?”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大江先生愣了愣。   “我在家里。”他迟疑地回答道,“您是在怀疑我吗?但案发当时,我的确不在这栋屋子里。他们开始游戏是三个小时前,这两个小时的游戏时间,要是我在的话他们肯定会发现的。”   竹内小姐若有所思:“我找了三楼,池井在二楼,而远藤一直待在一口,我们的确没看到以外的人。”   松田阵平没搭话,他只是微微侧过头,视线透过墨镜看向一直盯着大江先生的欧洛丝   :“你在看什么?”   “他身上有股气味。”欧洛丝说,“那也是香水吗?”   “……”松田阵平皱眉,短暂地思考了一会,“应该是沐浴露。”   “他来这里之前洗了澡。”   被列为嫌疑人的四人还在不断的争论,欧洛丝却没什么感情地站在原地自言自语。   “他为什么洗了澡?”   [凶手必定在这四人之中]   倘若作案手法成立,那也就意味着除凶手外其他的三个人中有人在撒谎。   知道了这点后,答案就变得显而易见了起来。   “松田警官。”   在鉴识科的人讨论凶器的下落的背景音里,松田阵平听见身边棘手的任务对象用轻缓的语调开了口。   欧洛丝没有看他,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盯着大江先生的侧脸,注视着对方的眼神中看不出情绪。   “你说,谁才是共犯?” 第18章   团伙作案,这在单发的杀人案中往往是一种容易被忽略的可能性。当看到倒下的尸体,血腥的现场时,警方通常会从受害者的背景入手。他们与谁结过仇,是否受到过威胁——这决定了基本的调查方向。   而这样的模式经过论证,一般具备高达70%的准确性。   因此,对于犯人来说,交换杀人比起密室杀人是更为安全的一种手段。受害者与犯人之间毫无联系,所有的线索中断,连最开始的作案动机都无迹可寻。   很可惜,大江先生和他的共犯采取的是后面一种方式。   欧洛丝从不认为这世界上有绝对的密室,既然有“密室杀人”这个词语出现,那所谓的侦探就必然能追寻到所谓的蛛丝马迹。   “真是的,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见警方还在和大江先生讨论事后屋子的处理的事,竹内小姐忍不住抱怨道。   “怎么,你做贼心虚了?”远藤翔平冷笑,言语间似乎认定了借口去拿手机而消失的竹内小姐就是凶手。   竹内直子咬牙切齿:“你这家伙……”   “竹内小姐。”松田阵平打断她的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刚说过,你们最开始这个游戏的时候是分别待在不同的楼层。”   竹内直子愣了愣:“是这样没错。”   “那么远藤先生,请问案件发生的时候,你为什么和池井先生待在一起呢?”松田阵平墨镜后的蓝眼睛抬了起来,他没有什么停顿,直接地将矛头指向了一旁置身事外的远藤翔平。   男人身上的血迹早就氧化发黑,听见这话不悦地撇了撇嘴:“喂,说句话啊池井,是因为你叫我来帮忙所以我才上来的吧。”   被点名的池井秀三郎缩了缩脖子:“好、好像是这样?”   “请再回忆一下,池井先生。”安室透贴心地提醒道,他刚接收到池井秀三郎感谢的视线,下一秒就弯了弯唇角,“毕竟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在解剖结果出来之前,谁也不能排除池井先生被您砸死的可能,不是吗?”   池井秀三郎瞬间瞳孔地震。   “我、我想起来了!”他大声说,“我在二楼找到了个箱子,那应该是游戏提前设置的道具,但是我打开的时候发现我工具包里的工具是坏的,所以我才叫了远藤来帮忙。”   “那么工具包是谁递给你的呢?”   池井秀三郎想了一下:“好像是远藤?”他说到这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啊!远藤!你陷害我!”   远藤翔平的额角抽了抽:“你给我弄清楚状况啊白痴!那只是我随便递的!而且,就算我故意给你了个坏的又能怎样?本田的惨叫是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发出的,你也听到了不是吗!难道我还能瞬间移动下去杀人?”   池井秀三郎被说得哑口无言,小声嗫嚅了一句:“说不定呢。”   这也是安室透之前想不通的地方。   远藤翔平和池井秀三郎具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一切的证据都指向迟到了几分钟的竹内直子。   倘若竹内直子不是凶手,那只能说明池井和远藤在互相包庇对方。   安室透想到这里,目光平静地扫过叽里咕噜地在说些什么的池井秀三郎。   这家伙害怕地病急乱投医,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胆子做出包庇杀人凶手的事的人。   “那大江先生呢?”安室透移开目光。   “什么?”   “您是屋主对吗?”安室透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池井先生提到的那个箱子是您事先设置的?”   “是。”大江先生承认得毫不犹豫,“单纯的凶宅探险没有市场,还是把寻宝和解密综合在一起比较受欢迎。”   “是这样吗?”目暮警官看向一旁的高木。   高木挠了挠脑袋:“这个嘛,我也没玩过……”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说起来,有件困扰我很久的事。”安室透走到房间中央的尸体旁边,“受害者是胸部中刀死亡,因此血液几乎浸湿了他上半身的所有衣服,甚至溅到了下巴和鼻子上。”   “应该是犯人的动作很大的缘故吧。”大江先生推测道,“也有可能是跌倒时碰到的?毕竟发现尸体的时候是面朝下地浸在血泊里的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   “嘴唇上没有。”松田阵平说道,“不仅是嘴唇,甚至是旁边的脸颊都没有找到血液的痕迹,这说明受害者当时是被布条绑住了嘴,这布条直到受害者受到袭击后才被犯人解开。”   目暮警官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这么多此一举?”   “当然是为了让受害者尖叫。”安室透看向一旁的远藤翔平,“这就是你制造出不在场证明的手法。”   远藤翔平脸色有些难看:“你说的好像我会分身术一样,警官。”   “你的确不会分身术。”松田阵平扯开唇角,“因为一开始池井先生和你一起发现的倒在血泊中的人,就不是现在的受害者。”   “大江先生说过,你们的游戏时间是两个小时,在这期间如果大江先生在场,你们肯定会发现。但如果大江先生从一开始就躲在这个房间的某个角落里呢?从这栋房子的构造来看,一楼的空间比二楼大出许多,你之所以在游戏开始前递给池井先生一个坏了的工具包,除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外,更多的是为了拖延时间,这样池井先生就不会因为提早搜寻完了二楼而走到一楼来,发现事先藏匿于这个房间的大江先生。”   “知道是两个人后,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作案手法。毕竟你们和死者一样,都穿着同样的制服。”   “就算是大江先生穿着受害者的衣服,面朝下地倒在血泊中,池井先生也不会发现,不是吗?”   “远藤翔平。”松田阵平不善地眯起眼,“你是在支开池井先生以后,才真正杀害被绑在这个房间的某个角落的受害人的。”   “……”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听起来的确是个可行的方案。”良久,远藤翔平开口道,“但截止目前,这些都是您的推测吧,警官。”   “就是就是。”大江先生讪讪道,“可别诬赖好人啊。”   松田阵平嗤笑一声:“你刚刚说过尸体是面朝下倒下的。”   大江先生:“嗯?我是说过来着……”   “但远藤先生在承认自己拖拽过尸体时,您似乎并不在场吧。”松田阵平挑眉,“你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大江先生抿了抿唇。   “那、那也不能证明我是凶手之一啊。”大江先生咬死,“证据,你们警方破案要有证据才行。”   “我想你是在池井先生出去报警后溜出去洗的澡,目的是洗掉身上的血腥味。”松田阵平说,“凶器也应该是那时被你带走的。下午四点是垃圾集中销毁的时间,你大概打的是这个主意。”   “哼。”大江先生立刻得意了起来,“我可什么都没做,你们就是什么证据也没有……”   “是在找这个吗?”滑板刹车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敞开的玄关处,江户川柯南的身影闯了进来,他的手中是用塑料袋密封的一把刀,虽然清洗过,但隐隐还是能看出血迹。   “刚才安室哥哥给我发了短信,我恰好在附近,所以就拜托那里的叔叔帮我找了一下。”   江户川柯南说到这里,挂断了手机上与安室透的通讯。   “只要带回警局,就能提取出犯人的指纹吧。”   高木涉欣喜地弯下腰,接过密封袋时好像完全没觉得小孩子扯进凶杀   案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哦!谢谢你啊柯南。”   远藤翔平和大江先生的脸色至此灰暗了下去。   “既然这样。”目暮警官的脸色严肃起来,“麻烦你们和我回警局走一趟了。”   大江先生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倒是江户川柯南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欧洛丝。   恢复清白的池井秀三郎明显非常喜悦,他像只狗狗一样围在满脸厌烦的欧洛丝身边转个不停,嘴里念念有词“我听到了!我听到了福尔摩斯小姐!您之前问过这位警官谁才是共犯,您从那时起就看穿了杀人手法吗!”   从松田阵平的手中夺走左轮手/枪杀掉池井秀三郎的概率……   [11%]   “……”   欧洛丝放弃得很快,她似乎感受到了江户川柯南的目光,偏过头来和他对视。   “你喜欢夏洛克?”略微的停顿后,她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为什么?”   “……”江户川柯南正色,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含糊其辞地用小孩子的方式回应,“毕竟是传说中的侦探嘛。”   “是吗。”   欧洛丝瞥了眼短信。   “那正好,再过一分钟你就能见到他。”   “柯南·道尔。”她的目光掠过江户川柯南手腕上的手表,“我知道你的名字是这么来的,我看过那本书。”   江户川柯南瞳孔骤缩。   他张了张嘴,还没回答,就听见门外传来的一阵争吵。   “三分钟。”   “什么?”   “我们迟到了三分钟。”   “那是你的错。夏洛克。我和你说过,不要当着情侣的面指出对方出轨,这很没礼貌。”   “你把我的烟藏到哪去了?”   “你在转移话题。”   “案子!我需要案子!天啊,John,我真羡慕你。”   “……”约翰华生深吸一口气,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沉默半天配合地问了一句。   “是吗。”他说,“你羡慕我什么?”   夏洛克推开门,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腔调陈述:“你的头脑简单平和,基本不转,而我的就像个引擎,不受控制地转个没完。”[1]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灯光照亮了侦探的脸。   倒映在江户川柯南眼中的男人有六英尺高,他的身形修长,穿着风衣,脖子上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条藏蓝色的围巾。   微卷的短发下,那双锐利的眼睛望了过来。   “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夏洛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盯着面前的江户川柯南看,薄薄的嘴唇一碰,将好听的英音转化成了日文。   名侦探的话语一如既往的犀利,用恶毒来形容也不为过。   夏洛克在这方面没什么顾虑,自然也没有收敛的打算。   他只是对江户川柯南说:   “你比照片上看到得要更矮一点。” 第19章   这世界上有一种能让人缩小的毒药。   当夏洛克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约翰华生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这显然和科学相悖。   但排除一切不可能后,剩下的答案不管多么不可置信都必然是正确的。   “有意思。”欧洛丝的公寓里,第一次和江户川柯南面对面的夏洛克抬起眼睛看向对方,“你弄到那个药的备份了吗?”   欧洛丝:“在麦考夫手里。”   此时已临近黄昏,但客厅内点着灯,四周的窗帘也被拉上,反倒让人忽略了时间。   听到这句话,安室透侧过脸去看了坐在沙发上的欧洛丝一眼。   按照他之前[欧洛丝是组织叛徒]的猜测,欧洛丝能搞到那个药的备份也不奇怪。这意味着她曾经在组织的级别很高,也有可能是与[那位先生]有过直接的接触。   但按时间推测,七年前欧洛丝不过才只有九岁。   “她没告诉你?”   “什么?”   “她以前在那个组织也有个监管人,毕竟他们认为她是个生活无法自理的小孩子。”   “这是推理吗?”江户川柯南问。   夏洛克没有回答,他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盯着他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安室先生,反而是盯着欧洛丝姐姐看的,大概是想通过她的表情变化得出结论。”   “姐姐?”   “你比书里写的要年轻,所以我猜她也一样。”   夏洛克没否认,他不得不承认这位小侦探比他想象得要敏锐一些,但夏洛克的注意力并不在这。   [右侧球鞋的旋钮→原因?;说话时的声音波动→距离嘴唇最近的位置?→蝴蝶结→变声器;欧洛丝说话时下意识触碰的地方→手表?→沉睡的小五郎→□□]   “看啊,John。”夏洛克露出满意的微笑,“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有趣的发明存在的。”   约翰华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以前住在221B的时候,夏洛克就经常在厨房里摆满各种化学试剂。他很擅长各种毒理反应,甚至为了知道尸体的僵硬时间还会特意去解剖室鞭尸。   换句话说,夏洛克喜欢追寻刺激。约翰华生还记得他之前为了破案而在毒窝里待了不知道多久的样子,尿检过后,茉莉医生因此还给了他一巴掌。   理由是夏洛克浪费了他那天才的大脑。   “你想也别想。”约翰华生面无表情地说。   夏洛克耸了耸肩,他表现得毫不在意,但欧洛丝知道他已经有了计划。   “所以呢?”欧洛丝问。   “所以?”   “我的表情。”欧洛丝说道,她明明是在笑的,明亮的眼睛却像是块毫无波澜的镜子,“天啊,夏利,你得不到答案的样子比你为了破案而被迫女装时还要可笑。”   激将法对欧洛丝来说不起作用,相反,她比较擅长将这套用在别人身上。   夏洛克停顿几秒,他不仅没有因此感到挫败,反倒达成了真正的目的。   “你怎么看?”他向一旁的安室透询问,锐利的蓝眼睛紧盯着对方,“除去小时候,你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比我们现在加起来都多。”   “……”安室透沉默,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反正不管是哪一个都会被欧洛丝逼疯。   于是安室透皱了皱眉:“这个问题有什么解答的必要吗?”   “当然。”夏洛克回答得很快,他瞥了眼手机上的短信,“我调查了莫里亚蒂的行踪,根据现有的线索,我想邀请他加入那个组织的和欧洛丝的监管人是同一个。”   他说到这里,突然开口   向一旁的江户川柯南询问:“听说你有个恋人?”   “……”江户川柯南不理解自己的偶像话题为什么能转变得这么快。   “给你个忠告。”夏洛克说,他的语调冷淡,言语却尤为锋利,“你的身份在那里已经不再是个秘密,说不定哪天醒来就会被登在报纸的头条。”   江户川柯南愣了愣,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噩梦。   他记得这个时间点小兰应该是在……   侦探所!   -   “托恩那傻逼回来了?”组织的2号基地内,基安蒂停下组装手里的枪的手,“……每次念这名字都好奇怪,喂!代基里,你故意来恶心我们的吧?”   托恩,代号“代基里”的青年哼着小调,他跟在卡尔瓦多斯的身后,手腕上还留着两道长久带着手铐的痕迹:“原来您看得到我吗,基安蒂?我还以为在你骂我傻逼的时候您的眼睛已经瞎了,但那对于一位狙击手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的表情无辜,说到这里顿了顿:“天啊,瞧我这记性,我都差点忘了您是特殊了的,您的枪法只有在瞄准同伴的时候才会发挥,想必瞎了也是对我们组织效率的一种提高吧。”   基安蒂:“……”   基安蒂:“你别得意。”   托恩:“我没有得意,我只是和欧洛丝小姐一样,喜欢实话实说。”   “你还好意思提那女人!”基安蒂气愤地拍了下桌子,她显然还没忘掉上次任务中被对方耍了一道的仇,“你偷偷跑去玩什么推理游戏也就算了,那明明是绝佳的杀掉她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做!”   “我做了。”托恩撇了撇嘴,“但欧洛丝小姐一早就看穿了我的计划,尽管她并不承认这一点。”   “哼。”基安蒂冷笑,“少用那种崇拜的语气说话,从四年前开始,她搅乱了我们多少计划。”   “你为什么不从你自己身上找点原因?”托恩对此不屑一顾,完全没有才被卡尔瓦多斯从警视厅中救出来的自觉,“听说欧洛丝小姐以前也是这里的一员,真可惜,要是我加入得更早一点,就能和欧洛丝小姐一起出任务了。”   基安蒂愣住。   她完全没能理解托恩嘴里的话,直到在脑中重复了一遍才想通他到底在说什么:“这里的一员?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莫里亚蒂先生。”提到这个名字,托恩顿时又露出向往的神情,“莫里亚蒂先生无所不知,他告诉我,欧洛丝小姐七年前曾经也在这个地方待过。”   “……”基安蒂背起身后的狙击手,“我看你除了傻逼还是变态。”   “拜托,动动脑子就知道,七年前那可恶的女人只有九岁,她父母又不在这里,我们招揽一个九岁的小鬼做什么?”   “那你要问BOSS了。”托恩理所当然地回答,“看见楼上那台洗脑的机器了吗?”   基安蒂眯起眼:“干什么,你要和我说那东西是她发明的?”   托恩难以置信:“当然不是!我是想说欧洛丝小姐在的时候,我们都用不到那台机器。”   “五分钟。”他得意地回答道,“欧洛丝小姐只需要五分钟,就能彻头彻尾改变一个人。”   就连莫里亚蒂也是。   那位犯罪大师只是和欧洛丝交谈了五分钟,从谢林福特出来后就开始处处给夏洛克找麻烦。   基安蒂越来越觉得托恩是在说鬼话。   “你不想告诉我可以不说。”她说道。   “我可没有撒谎。”托恩说着,眼睛却看向了二楼走廊上的人影。   琴酒一如既往地穿着他那件黑色的风衣,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这是作为一个杀手需要具备的优秀   潜质。在发现托恩看过来后,他也只是漫不经心地踩灭了地上还未熄灭的烟。   “你说是吧,Gin?”托恩轻松地笑了笑,“你不是欧洛丝小姐以前的监管人吗?”   琴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对基安蒂说了声“走了”。   作为组织的Top Killer,琴酒一共有两次重大的失误。   第一个,他本该杀死的侦探变成了个小鬼,到处给任务捣乱。   第二个,他养大的狼崽露出了獠牙。   【“我不需要代号。”】   年幼的小女孩站在他的跟前,湛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她的脸上溅着叛徒的血,就这么对身为处刑者的琴酒开了口。   【“欧洛丝。我的名字是欧洛丝·福尔摩斯。”】   “检查一下身上的窃听装置。”在基安蒂跟上来的下一秒,琴酒头也不回地说道,他的嗓音凛冽,一双冷翠色的眼睛在帽檐的阴影下显得格外阴沉。   欧洛丝向来喜欢给人准备惊喜。   她叛离组织的那天,[那位先生]的庄园里燃起了一场大火。三名组织的研究人员被绑着吊在门前,好似在嘲笑谁的天真。   欧洛丝福尔摩斯做事从不留退路,也从不手下留情。她发起疯来像条难缠的蛇类,稍不注意就将展翅的乌鸦吞之入腹。   琴酒知道,这次也不会例外。 第20章   距离毛利侦探事务所的五百码外架着两把狙击枪,透过瞄准镜,基安蒂可以清晰地看到穿着帝丹高中制服的毛利兰的身影。   再近一点,只要她靠得再近一点,她就能用子弹射穿她的头颅。   “这是什么意思,Gin?”贝尔摩德站在一边,她的身体放松,斜斜地倚在栏杆上。   “你大费周章地让我们集合到这里,就是为了杀掉一个小姑娘?而且据我所知,除掉欧洛丝福尔摩斯已经是波本的任务了。”   “……”   “你在紧张吗,贝尔摩德?”略微的沉默后,琴酒冷漠地看向她。   “怎么可能。”贝尔摩德挑眉,她拢了拢肩上金色的长发,立直身子,“我只是还记得上次的教训。”   “那样最好。”琴酒没有和她浪费时间的打算,他收回视线,语气一如既往的森冷,“有人告诉我,你在你的[Angel]身上花费了太多时间。”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贝尔摩德却并不感到惊讶。她动了杀心,但理智告诉她只有保持平静才能勉强维持住现在的平衡。   “啊啦。”贝尔摩德笑道,“又是那位犯罪顾问的话吗?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容易轻信别人的男人了?”   琴酒哼笑一声,他既没否认也没肯定,只是说了句“动手”。   贝尔摩德愣住,从狙击的角度看,毛利兰并未完全暴露在视野里。   一枪。   基安蒂的枪口从毛利兰身上移开,她对准了侦探所外的牌子,一枪准确地打断了上面连接的铁架。   这奇怪的声响使得正在收拾酒瓶的毛利兰顿住了脚步,她好奇地向窗口走来,整个人彻底进入狙击的范围内。   “等等,Gin!”贝尔摩德开口制止,“这和之前定好的计划不一样,如果要引出工藤新一……”   “死人一样可以引他出来。”琴酒说,“开枪,基安蒂。”   贝尔摩德握紧拳头,她的身体绷紧,几乎是下一秒就要做出决断。   但在那之前——   砰!   和子弹一同射出的还有突然出现的一颗足球,江户川柯南将摇摇欲坠地告示牌彻底踢下,巧妙地挡住了基安蒂的子弹。   “柯……”   “小兰姐姐!快回去!”江户川柯南大喊,他的神色坚定,手脚冰凉得丧失知觉。   少年的脸和工藤新一重叠在一起,这使得毛利兰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照做了。   [信任]   站在暗处的欧洛丝注视着这一幕,听见脑中的声音这样说道。   [人在某一刻总能抓住真相,重要的是他们是否愿意全心全意地相信]   欧洛丝抬起眼,她冷漠地注视着子弹的扫射,一副完全不顾所有人死活的模样。   江户川柯南匆忙之间躲到了垃圾桶的后面,他蜷缩着身体,尽量躲避着攻击。但这样大的动静已经引起了路人的惊慌,甚至连二楼的毛利兰都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柯南!”毛利兰叫了一声,她的神色坚定,很快锁定了子弹的来源。   出乎基安蒂的预料,这个与他们黑色的世界毫无关联的少女一脚踹碎了玻璃,径直从二楼跳了下来。她的动作很快,一只手捞起垃圾箱背后的江户川柯南,转移到了另一处遮蔽物的后面。   “难以置信。”欧洛丝说,“组织的犯罪涉及各个行业,动作也比七年前大了不少,他们究竟在等什么呢?”   国际刑警,FBI,MI6,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行动的时机。他们不愿意摊上“滥用权力”的污名,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么令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因此将一批又一批的卧底送上了不归路。   百里挑一的英雄就此死在无名之地,而所谓的正义在高处被乌云笼罩,微弱得不值一提。   “证据。”安室透听见她这么开口道,“你们找不到证据的。”   欧洛丝的语气淡淡的:“尤其是莫里亚蒂加入之后。要想抓住狐狸尾巴,就得先除掉他们的犯罪顾问。”   安室透皱眉:“这就是你策划这次行动的原因?”   “当然不。”欧洛丝笑了声,“吉姆从不畏惧死亡,他只在乎他的死亡会给我们造成多大的麻烦,而这显然不是现在。”   “所以,他大概和我一样,正待在哪个角落里欣赏着他的杰作。”   欧洛丝说到这,看了眼时间。   “如果不能将他们一次性一网打尽,埋在土里的根就还是会长出来。你也知道他们的总部并不在日本,不是吗?”   美国。   安室透无声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将事先编辑好的短信发了出去。   “欧洛丝。”他在欧洛丝走出黑暗的前一秒叫住了她。   安室透,不,也无用降谷零称呼更为恰当。   “我知道你能看穿谎言,所以你应该知道我没有撒谎。”   冷风吹起他的金发,使他前所未有地感到平静与安宁。   “跳下来。”他说,“这不是交易。”   “欧洛丝,如果你要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   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   短短的一分钟里,往往能发生很多事,也往往能制止很多事。   交通部的摄像头被入侵,警视厅的网络彻底陷入了瘫痪中。调度中心对于接二连三的报警电话束手无策,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调动警力。   [欧洛丝消失了]   琴酒低头,瞥了眼手机上波本的邮件。   毕竟曾经是他带出来的人,琴酒比谁都清楚欧洛丝的能耐。   光是波本根本不可能杀了他,但毕竟是那位大人的命令,琴酒并没有在明面上提出质疑的打算。   “你们好像找了我很久。”天台门被打开,连绵的枪声停滞一瞬,又很快响了起来。   基安蒂和科恩并没有放过工藤新一的打算,他们的攻击仍在继续,只有琴酒抬起了那把黑色的伯/莱/塔。   “看来吉姆并没有在杀掉我这件事上提出建议。”欧洛丝挑了下眉,堪称缓慢地关上身后的那扇铁门。   她断了自己的退路,这个行为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显得愚蠢,却令背对着她的基安蒂感到毛骨悚然。   “[池井秀三郎]?”欧洛丝抛出个名字,她无趣地撇了撇嘴,丝毫没有自己正被枪指着的觉悟,“看来不是。”   想对卧底的身份做到完全保密,最好的方式就是只留一个知道的人。   那个人不会是琴酒。那位先生知道,琴酒和她相处的时间太长了。   “欧洛丝·福尔摩斯。”琴酒笑了声,他咀嚼着她的名字,就像是要将这个名字狠狠碾碎,“你是什么时候把老鼠送进组织的?”   如果说上次的行动被识破只是巧合,那这次他们的位置暴露就无从解释了。   不管是约翰华生还是毛利兰,欧洛丝总是能先他们一步做出判断,琴酒对此能找到的唯一解释就是组织内部存在叛徒。   他对于[叛徒]这两个字深恶痛绝。   “我并不太喜欢用老鼠这个形容词。”欧洛丝瞥了眼琴酒身边的贝尔摩德,“受那位先生所托,我替很多人做过忠诚度测试。你们可以一位一位地去找。”   琴酒眯了眯眼,知道她在内涵什么。   欧洛丝的才能是绝对的。她效忠组织的时间不长,但一年就足以抵上别人半辈子的功绩。   在接管她以前,琴酒一度以为那些称赞她的人是被她洗了脑。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她的作用就是给人洗脑。   令人崩溃,令人绝望,把最恐惧的事物赤/裸/裸地摆到他们的面前,然后在他们陷入深渊的前一瞬赋予他们新的记忆。   组织因此从那些卧底口中得到了数不清的情报。   她是黑色的,像是为做这种事而生的。   那时没有人想到欧洛丝会背叛。   “别浪费时间了。”欧洛丝说道,她直视着琴酒的眼睛,“你可以动手,我知道你肯定发现了我事先藏在这里的炸/弹。”   琴酒不会在同一件事情上失败两次。   但正是因为他拆除了欧洛丝的炸/弹,他才会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顺带一提,我建议你背后的那两个人立即停止开枪的动作。”   轻柔的月光洒了下来,基安蒂和科恩的动作停止得毫无道理。   气味越来越大了。   即使没有琴酒的命令,他们也发现了这个事实。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瓦斯的味道,只要一点火花就能使他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欧洛丝福尔摩斯疯到似乎要炸了整条街。   “至少排除了一种可能性。”欧洛丝无所谓地说道,“谢谢你们提供的信息,我知道该去找谁了。”   不是琴酒,也不是贝尔摩德。   知道那位卧底身份的人应该是朗姆。   解开谜题是夏洛克擅长的领域,欧洛丝并不想参与剩下的事,她来到这里纯粹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顺便制造点混乱。   就像个为了得到玩具而刻意引起注意的小孩子一样,虽然上次麦考夫这么说的时候欧洛丝冷冷地瞧了他一眼。   直升机的声音这时在空中响起。   和远处警方的鸣笛声不同,托恩的嗓音轻快而充满乐趣。   “欧洛丝小姐!”他从直升机的舱门中探出个脑袋,“我们又见面了!”   欧洛丝眨了眨眼,很快明白过来他们之后的计划。   远离爆/炸最安全的手段是抵达空中,琴酒完全可以在那时候朝她开枪。   欧洛丝叹了口气:“我果然还是不感兴趣。”   人和机器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她想。   人的心跳一分钟在60-100次,呼吸频率在12-20次。   医学上将这样的数字统称为[生命体征]。   换句话说,人和机器的根本区别在于他们拥有生命。   但怎样才能拥有生命?   欧洛丝陷入了难题,她想到那具在黑夜之中抱着襁褓在警车上死去的尸体,忽然得到了答案。   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死亡才能证明活着的痕迹。   “下次见。”   欧洛丝说,她就这么在托恩震惊的目光中迈开了脚步。   螺旋桨带起的气流将空气中的瓦斯吹散,从枪口而出的子弹擦着欧洛丝的脖颈而过。   鲜红的血液瞬间浸湿了她的衬衣。   [Whie is pain?]   在从高楼一跃而下的瞬间,欧洛丝想起以前她曾经问麦考夫的问题。   她陷入思索,手却被早就等在下一楼窗口的安室透抓住。   这和夏洛克当初假装跳楼的套路如出一辙,欧洛丝承认她的确是在他身上得到的灵感。   [信任]   和毛利兰不同,这是欧洛丝通过观察得到的结论。   她从不无条件地相信一个人,只相信自己大脑给出的证明。   到说到底,欧洛丝不在乎。   活着还是死去,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被安室透拉上来的前一秒,欧洛丝低头看了看地面。   她感到失落。   和小时候切开自己的手臂时一样,欧洛丝又对死亡产生了好奇。   脚尖轻巧地落地,欧洛丝看了眼被补上的管道,明白了爆/炸没能发生的原因。   这是安室透不赞成她计划的其中一个原因。炸飞整条街——他把这称为恐怖袭击。   “什么是痛苦?”欧洛丝忽然问道,她抬眼看向安室透,灯火在她的脸上分割出明暗,“哪一种才是痛苦?”   安室透一愣,他同样没有给出回答,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手帕被叠成两折,重重地按在她脖颈上的伤口。   “你明明知道答案。”   “更何况,比起这个。”他回答道,“欧洛丝,你得先活下来才行。” 第21章   活下来。   欧洛丝不明白为什么人们对于[活着]这件事总是这么执着。   少女垂目看了眼自己的衬衣,瞬间就对自己的失血量有了判断。   “你可以现在动手。”欧洛丝说,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安室透,“琴酒没看到我的尸体,他很快就会明白我们的计划。而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会因为失血而行动缓慢,这是你们杀掉我的绝妙时机。”   安室透沉默,不太能理解她的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为什么是这个。   但不理解过后,安室透又一次发现了欧洛丝不过是个聪明过头的小孩子的事实。   “特意把自己暴露,你的目的就是为了从琴酒那里获得情报?”安室透问。   “卧底是你们警察的烦恼。”欧洛丝平淡地说,“我看起来像是会无缘无故做好事的人吗?”   的确不像。   安室透低头凝视着她的神色,并不急于逃跑,反而试图从她的神色中获取些信息。   但在短暂的沉默后,欧洛丝吐出了“交易”这两个字。   “你刚刚和我说[这不是交易],但我的确和别人做了交易。”那双浅蓝色的眼睛中倒映出安室透惊愕的神情,欧洛丝的语调缓慢,一字一句地陈述出了残忍的事实,“我把那个人送进了更深的地狱,代价是帮他解决这边的难题。”   “说实话,就算我不遵守约定,那个人也拿我没有办法,不过……”   “欧洛丝。”安室透冷静地打断了她的话,“他还活着,对吗?”   “这要看你用的是什么身份和我讲话。”   “你是谁?”   安室透听见她这样问他。   少女的发丝乌黑,一双幽蓝色的眼睛恍若森林中绮丽的湖泊。   “警察!不许动!”   门外,以风见为首的公安与组织的成员展开了一场枪战。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安室透听见她又问了一遍。   ——你是组织的波本,还是侦探的安室,又或者是……   “公安警察。”安室透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的神色坚定,有条不紊地为这个计划制定了最后的结局,“我是公安警察,降谷零。”   【“他是公安警察,降谷零。”】   一模一样的话却从两个不同的人口中说出,他们的脸上带着同样赴死的从容,好似是能为了信仰付出生命。   于是在身体被抱起的下一秒,欧洛丝给出了答案。   “死了。”和安室透刚接管她时一样,欧洛丝说了同样的话,“你的好朋友已经死了,没有警察能走到那个位置。”   “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降谷警官,你就应该知道。”   “现在活下来的是苏格兰威士忌。”   [你又在捉弄他们了吗?——S.W.]   欧洛丝曾经给那个人发过一张安室透和松田阵平的照片,对方并没有阻拦,只是这样通过邮件问了一句。   欧洛丝阖了下眼,讽刺地笑了声。   “从来都只能是苏格兰威士忌。”   -   这次的事件过后,警方为欧洛丝更换了安全屋的位置。   说是更换,但实际上欧洛丝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还没到可以撕破脸皮的时候,只要朗姆问起,身为波本的安室透还是会给出回复。顶多也就是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而已。   “与其在我这里纠结,你们还不如多关心下那位小侦探。”欧洛丝说着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给电视换了个节目,“不过女儿的安危受到了威胁,那位大叔也该正经起来了。”   [原警校射击第一,警视厅搜查一课纵火犯搜查一组,后调至警视厅刑   事部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在十年前的一次人质挟持案件后引咎辞职]   毛利小五郎有着相当丰富的履历。   松田阵平瞥了眼电视上的新闻:“说起来,今天搜查一课收到了封举报信。”   “毕竟是需要用一个月的时间策划的行动。”欧洛丝向后仰了仰,漫不经心地与松田阵平对视,“换成是你被别人抢先也会恼羞成怒吧,松田警官?”   欧洛丝指的是那封发给她的要杀掉工藤新一的预告。   犯人是需要受人关注的性格,而这次组织的行动大摇大摆,即使没留下证据也弄得人心惶惶,显然使得那位预告者受到了刺激。   “你的假设首先就不成立。”松田阵平双手环胸,听见这话挑挑眉,“为什么我要做这种威胁人的事?”   “谁知道呢。”欧洛丝的脖子上绑着白色的绷带,“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自己查。当然,说不定我会为了让这个游戏变得更有趣些而选择和犯人合作,这也是那位预告者特地将邮件发给我的可能原因之一。”   她说到这里,愉快地眯起眼:“你不就是预见了这点才特地来看着我的吗,警官先生?”   毫不夸张地说,松田阵平觉得自己的寿命又缩短了点。和欧洛丝福尔摩斯相处的每一秒都是对他神经的挑战,松田阵平毫不怀疑自己有一天也许真的会违背规定给她来一拳。   但那不是现在。   松田阵平没有发火,他只是在沙发的一边坐了下来,然后把电视的频道从惊悚恐怖片调到了个正常的地方。   “怎么弄的?”   他的话题转变得过快,语气也太过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到难以令人相信问出这样的话的人刚刚还在和她针锋相对。   没听到回复,松田阵平气地笑了声,他侧过脸,目光落在欧洛丝脖子上渗出血迹的绷带。   “你可别和我说昨天那个恐怖袭击也有你的份。”   松田阵平没参与昨天的计划。安室透有意让他回避组织的事,于是从夏洛克到场开始,他就去执行别的任务了。   “你不如直接去问降谷警官。”看穿一切的欧洛丝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还有,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对这种无聊的动画片感兴趣?”   欧洛丝面无表情地盯着东京台播放的哆啦A梦,浑身上下逐渐散发出一股不爽的气息。   松田阵平总觉得她只有这时候才比较像个人。   “你猜它的耳朵是怎么没的?”   “耳朵?”   “那只蓝色的猫,它本来有一对耳朵。”   “……”欧洛丝罕见地陷入沉默,倒是听见身旁的松田阵平好心情地笑了声。   “嗤。”松田阵平弯起唇角,好像是在挑衅,“你该不会不知道吧,侦探小姐?”   推理崇尚的是逻辑。在不知道前因后果的情况下,即使是欧洛丝也不可能得到答案。   “……怎么没的?”长久的寂静过后,欧洛丝出乎预料地开了口。   她侧过脸去看向身边的松田阵平,而震惊已经使得对方唇角胜利的笑意消失了。   “动画是人类幻想的产物,它看上去像某种依赖科技的发明。”欧洛丝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能融化金属的化学试剂有很多,其中最常使用的是硝基盐酸,但既然你这么问我,这应该不是答案。”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他有些失语,半晌神情微妙地回了一句:“喂,你知道这是给小孩子看的动画片吧?”   “所以呢?”欧洛丝困惑地皱起眉头,“我和夏利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能接触到这些东西了。”   这是他们的父母唯一教给他们的知识。化学,物理,数学……欧洛丝比夏洛克小一岁,但他们一样学得很快。   她那时总喜欢使唤夏洛克帮她做事,直到被带走送去谢林福特的那天,她也依然让夏洛克去挑她最喜欢的发卡。   “……你该给伤口换药了。”松田阵平说。   “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欧洛丝抬眼看他站起来的动作。   “被老鼠啃掉的。”松田阵平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哦。”欧洛丝得到答案,不太在意地将注意力重新投回了自己的手机上。   而就在松田阵平刚找出安室透放在角落里的医药箱的时候,他受到了对方的一条短信。   上面是个购物截图,因为是用的安室透的账号的缘故,所以账单发送到了他那里。   [你惹她了?——安室透]   长长的一截账单上,最顶端的赫然是一笼老鼠。   松田阵平挑挑眉,回了个[没有]。   安室透:[什么计划?]   松田阵平:[说不定她只是单纯地想养宠物了呢]   安室透:[……]   老鼠就老鼠,总比那什么硝基盐酸好。   松田阵平想。   他宁愿被老鼠咬,也不想深更半夜睡着的时候被化学试剂泼一脸。   那已经不是耳朵的事情了。   是死人的事情。 第22章   [说不定她只是单纯地想养宠物了呢]   安室透看着手机上松田阵平发来的短信,没什么表情地按灭了手机。   “四年前?据我所知,那时候的确有个被调到总部那边去的家伙。”白色的马自达RX-7里,贝尔摩德戴着墨镜,“琴现在正在一个一个地调查之前接受过欧洛丝谈话的人,大概很快就能把那所谓的卧底找出来了。”   “怎么?你也感兴趣?”贝尔摩德弯起唇角,“我可以帮你在琴那边打掩护,前提是你同样地将那两个孩子的情况告诉我。”   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   虽然琴酒现在还没拿到证据,但贝尔摩德有种预感,那位名叫莫里亚蒂的犯罪大师加入后,组织的每个成员都将举步维艰。   谁没有私心呢。大概只有像琴酒那样无趣的男人才会全心全意向着组织吧。   “真是令人惊讶的选择。”安室透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他直视着前方,听到这话唇角挑起一个略带兴味的笑,“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你当初直接阻止琴酒去邀请那位不就好了?”   “哦呀。”贝尔摩德笑笑,“你在关心我吗?”   “但那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那位先生的决定从不改变,就像他当初格外信任欧洛丝一样,他现在可是全心全意地信任着那位咨询罪犯呢。”   “为什么?”   “嗯?”   “我记得欧洛丝那时候应该只有九岁。”安室透踩下刹车,侧过脸去与贝尔摩德对视,“按那位先生的性格,就算器重一个小孩子,也应该谈不到信任的地步。”   贝尔摩德慢悠悠地摘下脸上的墨镜,她唇角的弧度一点未变,太阳帽洒下的阴影温柔地覆盖住她的眼睛。   “事先声明,我在此之前和那孩子没有接触,这些事情也是我听那些被她找出来的叛徒说的。”   “你知道言语的力量吗?催眠暗示,原本是用于精神治疗的一种手段,但在那孩子手上却变成了杀人的工具。”   “正因为这样,以前在组织里的时候,非审讯时间,欧洛丝几乎不被允许说话。”   【“我控制不了。”】   安室透一愣,回忆起那天在残破的公寓里欧洛丝看向自己的目光。   她缩在沙发里,身上盖着条柔软的毯子,明明置身于灯光下,整个人看起来却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   那样的孤独只持续了一瞬,欧洛丝福尔摩斯在眨眼之间很快又恢复了近乎冷酷的平静。   【“我说过了,我还在学。”】   “你最好别把那孩子当成普通的小孩对待,波本。”车窗的锁被打开,贝尔摩德无声地扣下扳机,在确认远处的任务目标已经死亡后才收回思绪。   “欧洛丝·福尔摩斯,她根本就是个怪物。”   -   “一条狗。”   傍晚六点,欧洛丝盯着面前那双黑漆漆的豆豆眼看了一会,转过头去看向身后不远处厨房里的安室透。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需要一条狗?”   “是山村警部送来的。”安室透微笑着用毛巾擦拭玻璃杯,身上去波洛咖啡厅打工完的制服还没换下,“似乎松本先生被捕后,它的主人也失去了养它的兴趣,正好松田说你想养宠物,所以我就接过来了。”   欧洛丝沉默地看了眼自己被咬烂的外套。   “我讨厌它。”   “不用这么着急下结论,欧洛丝。”安室透走过来,“你可以教会它很多东西。”   “我知道。”欧洛丝抬起眼,面无表情地咬碎了嘴里的硬糖,“麦考夫不建议我养。”   安室透倒是没想到还能通过这件事得到新的信息,他从摇着尾巴的金毛犬手中接过欧洛   丝的外套。   “是吗。”安室透耐心询问,“你养过什么?”   “夏洛克。”   “……”   “还有金鱼。”   “……”   “他们相处得不太融洽,我让夏洛克去给它换水,但夏洛克把它冲进了下水道。”   “……”   “我本来对这件事一点也不在乎,可麦考夫说养了东西就要对它负责。”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然后呢?”   察觉到对方略为改变的语气,欧洛丝疑惑地回过头。   “你在想什么?”她观察了安室透的表情一会,眉间的皱痕加深,“我又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对夏洛克动手。”   好吧,她看起来还是有点人性在的。   安室透得出结论,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只是告诉他,如果不能找回来,我就把他的宠物也扔进井里淹死。”欧洛丝说完,似乎意识到了整件事情的讽刺之处。   “哦。”她惊喜地发出了一个音节,“潜意识真是个有趣的发现,我在策划红胡子事件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件事。”   安室透:“……听起来不像是会有个好结局的故事。”   “你也可以这么说。”欧洛丝耸了下肩,“夏洛克因此把我们家的水管拆掉了,我们的父母为此罚了他两个星期的禁闭。”   这对于那时还是个喜欢玩游戏的普通小孩的夏洛克来说简直是种折磨。   虽然欧洛丝很开心就是了。   “喂。”一直旁听到现在的松田阵平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原地转圈的金毛,“真的没问题吗?这家伙说不定明天醒来就会被她塞冰箱里的吧?”   “所以说只是安室警官想养。”欧洛丝缓慢地站起身,“他的手机里有三百张名叫[哈罗]的小狗的照片,结合风见警官之前崩溃地向我的前监管人说的话,那应该是安室警官自己养的宠物。”   松田阵平:“风见?”   “是我的部下。”安室透在这方面没有隐瞒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致地继续询问,“他说了什么?”   “没听清。”欧洛丝打了个哈欠,“大概就是那只狗生病得两天没吃下饭,要是被你知道肯定会杀了他之类的话吧。”   安室透好像能想象到那个混乱的场面。   能成为公安,风见裕也显然有着他自己的长处。但风见有时在他的面前会显得过于拘谨,有时候又过于慌张。   这种慌张在他接手哈罗后达到了巅峰。   风见裕也每天坐在办公室里严谨地盯着监控里的小狗,甚至还会抽出时间每天给他做个报表汇报。   于是在收到第三十七封报表的时候,刚结束完组织任务的安室透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   【“风见。”】   【“是!”】   【“你真的有好好完成公安的工作吗?”】   【“……”】   公安的工作是什么来着。   这句话风见裕也虽然没说出口,但安室透已经从他脸上读到了。   “哈。”松田阵平毫不留情地发出嘲笑,“这么看来你在你部下眼里还挺可怕的嘛。”   安室透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是该好好抽个时间和他谈谈这件事了。”   欧洛丝的脚步停在卧室门口,话是朝松田阵平问的:“他以前也像现在这样黑心?”   “不如说恰好相反。”松田阵平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唇角的笑容肆意了些,“刚入学的时候,这家伙正经得我想给他两拳。”   “你不是给了吗?”安室透失笑,“害得大家都被教官罚了一顿。”   “你也有份吧?”松田阵平不爽地眯起   眼,“别把责任推到我一个人身上。”   “是你先提起的。”安室透不甘示弱,“还有,别在欧洛丝面前提这种事,她不能再学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了。”   松田阵平冷哼:“你是什么?老父亲吗?”   安室透微笑,背后冒出黑气:“我都说过我只有29岁了吧。”   气氛好像变得不太妙。   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氛围,无辜的小金毛“汪”地叫了声,在欧洛丝关门的前一秒溜进了她的房间。   松田阵平和安室透不约而同地停下对话。   “你觉得几分钟?”   “一分钟吧。”   “说不定欧洛丝不会在意呢。”   “那就是变成尸体了的意思?”   “……”   松田阵平和安室透对视一眼,默契地迈开脚步。   然而还不等他们敲响欧洛丝的房门,门锁就被欧洛丝从内部打开了。   “名字呢?”她问。   “……什么?”   “狗的名字。”欧洛丝又问了一遍,显得有些不太耐烦。   “没有名字。”安室透回忆着说,“山村警部是这么说的,你可以给它取一个。”   欧洛丝沉默,她的房间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月光,安室透看着她揪着金毛的项圈把它从床底下揪了出来。   它的嘴里叼着欧洛丝的一只烧瓶,看上去有些滑稽。   “听好了,夏利。”把烦人的生物扔出门外后,欧洛丝蹲下身说道。她的语气没什么波澜,一眼看上去却十分认真。   “既然你对我的实验品感兴趣,那就把它们拿到浴室洗干净。”   “研究表明,适当的残忍能更快地促使你单纯的神经细胞成长。”   “所以,做不到的话。”   无知的小金毛歪了下脑袋,不太明白背后为什么凉嗖嗖的。   “你最好做上三天吃不到饭的觉悟。” 第23章   “所以我的妹妹用我的名字命名了只小狗?”   东京的临时公寓内,听到华生的话的夏洛克从报纸后抬起脑袋。   “这算什么新的新闻吗?”   这里与当初221B的摆设完全相同,甚至连墙上的弹孔分布都一模一样。唯一可惜的是身为房东的哈德森太太并未被拉进这个可悲的游戏里,于是为夏洛克准备早餐的重任便莫名其妙地落到了华生头上。   当然,这被华生以“爱吃不吃”的理由拒绝了。他是他的助手,目前只负责搜集一些情报。   “夏洛克本来是个女孩的名字。”夏洛克语气平淡地开口,他一如既往地在报纸上寻找有趣的案件,偶尔用红笔圈出几条信息,“欧洛丝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她会抓住一切机会嘲笑我,好像那样她就会变得开心。”   “……”   福尔摩斯家三兄妹的相处模式又一次令华生感到头疼。麦考夫想找夏洛克——找他,欧洛丝想和夏洛克玩游戏——绑他;华生是夹在中间那个,偏偏他最好的朋友正毫无愧疚心地坐在沙发上吃着松软的糕点。   华生抿了抿嘴。他花了几秒钟来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末了才开口问道:“那你想知道什么,夏洛克?很明显我们对[告诉]这个词的定义不太一样。”   “欧洛丝收到了封的邮件。”   “……然后呢?”   “她为什么会收到那封邮件?”夏洛克唰地一下把手里的报纸合上,“我看过邮件的拷贝,对方的落款亲昵,显然是曾经见过欧洛丝,至少是听过她的名字。”   “How?”夏洛克皱起眉头,他的语气加快,这是他思考时一贯咄咄逼人的口吻,“欧洛丝的身份是个秘密,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去的谢林福特的吗?只要靠近那片海域,英国的警报系统就会立即响起。”   华生愣了下:“你的意思是对方同样是关押在谢林福特里的犯人?”   “那是可能之一。”夏洛克看了眼门,“狱警、高官——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欧洛丝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谁。”   “等等,那岂不就意味着……”   “把戏。”夏洛克眯起眼,他的脸上露出微笑,明显是对这件事情产生了兴趣,“她显然是在玩什么把戏,我会弄清楚的。”   他说着就拿上了一旁挂在衣架上的毛呢大衣。   华生没有预料到他这个动作,直接将笔记本塞进外套的口袋,小跑了两步才跟了上去:“那麦考夫说的案子怎么办?”   “你说的是那位议员蠢到把自己的秘密视频拷贝在U盘里结果弄丢了的事?”夏洛克双手插在口袋,侧过脸来看他一眼,在这方面显得冷酷无情。   ……   好吧,的确算不上个案子。   挣扎两秒的华生决定放弃:“我们现在去哪?”   “买礼物。”   “礼物?”   夏洛克在一家琴行前停了下来,他看了眼时间,几乎没什么犹豫地跨步走进。   “四月十日。”   华生听见他报出个数字。   “这是欧洛丝的生日。”   -   四月十日,准确地说,应该是欧洛丝目前这张[身份卡]的生日。   ——卧底警察的遗孤。   按照惯例,欧洛丝每年都会收到两张贺卡。是她所谓的“父亲”的同事寄来的,对方似乎还在执行卧底任务,因此连落款都没敢写下。   安室透毫不意外地在垃圾桶里找到了这两张贺卡。   他一方面感到生气,另一方面又觉得理所当然。这两种情绪交织之下,安室透只能抬眼看向坐在地毯上教[夏利]制造炸/弹的欧洛丝的背影。   她的皮肤很白,是那种不健   康的白。这也许是欧洛丝不爱出门的缘故,也可能与她挑食的坏毛病脱不了干系,反正不管是哪种都令安室透感到头疼。   “你不用庆祝吗,欧洛丝?”安室透问,“你的父母应该也想替你庆祝。”   欧洛丝停下自己的教学进度。她的脑中还是那个培养手中这只狗在智商上超越人类平均值的计划,因此想了会才意识到安室透指的父母是哪对。   “不需要。”她又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我又没见过他们。”   家庭背景对于这个游戏的发展来说不太重要。因此在这个游戏开展的最初,系统只是随即挑选了几个死人来作为“玩家们”的“亲人”而已。   她对于那两个名字既不感兴趣,也觉得没有必要,只在七年前无聊地入侵公安的数据库的时候见到过照片。   话是这么说的,欧洛丝没有隐瞒,但安室透似乎对她的话产生了误解。   同为卧底的他很清楚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抛弃家人和朋友,做好一辈子无法相见的准备。   察觉到安室透的神色变化,欧洛丝拧了下眉。   “你的朋友需要一位心理医生。”她对着一旁的松田阵平说道,语气堪称体贴,“他看起来得了臆想症。”   安室透:“……”   “你一定要抓住每一个挖苦我的机会吗?”没等欧洛丝回答,安室透已经在她启动手里的那枚实验品炸/弹前将她的工具收走了。   “去游乐园怎么样?”他继续问道,就着站在欧洛丝背后的姿势低头看她,“我记得你上次盯着过山车看了很久。”   [上次→纪念品店杀人事件→因为不想说话所以盯着窗外在发呆]   “她那是盯着喷泉旁边的流浪乐手看吧。”松田阵平冷不丁地打断,他察觉到欧洛丝的视线,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因为你当初一副不愿意让我和萩和她对视的样子,所以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也不是多看几眼,松田阵平的直觉敏锐,洞察力也比一般的警察好上许多。   说起来,职业组的警察和非职业组的警察晋升顺序完全不一样,他们很在乎经验和年龄,这大概也就是山村操先松田一步升职的原因。   “琴酒是今天上午的飞机。”欧洛丝没承认松田阵平的话,只是面不改色地向安室透换了个话题,“你想做什么?”   安室透倒是没想到她连琴酒的行程都知道了。   他的表情微妙一瞬,目光落在被金毛叼走的欧洛丝的炸/弹半成品:“只是给你庆祝生日而已。”   “……”现在沉默的变成了欧洛丝。   “好了。”几秒过后,她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现在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你是最擅长把气氛弄得奇怪了吗?”   “这次又不是我的错。”   松田阵平笑了声:“把遥控装置塞进炸/弹还不是你的错?”   他说着蹲下身,着手开始拆解欧洛丝的杰作:“表面上看是个半成品,但实际上早就完成了。当着我的面就开始动手脚,你还真是有勇气啊。”   三分钟。   欧洛丝记录着这个数据。   松田阵平拆掉这个类型的炸/弹最快的速度是三分钟。   也就是说倘若犯人将倒计时设在两分五十九秒,他活下来的概率就不是百分之百了。   但七年前策划萩原研二那次事件的犯人大概不会采用这么简单的手段。他越了狱,做梦都想要报复一直追在他屁股后面咬的警官。   “不走吗?”完全没有被骂的觉悟,欧洛丝甚至还能朝一旁的两人催促,“那里的小孩子很多,我可不想在最吵的时候进去。”   游乐园。   工藤新一就是在那里被灌下了   Atpx4869。   那是种杀人不会留下痕迹的毒药,按概率统计,一千万人中只有一人会出现类似身体缩小的副作用。   琴酒大概也没料到这点。   只是令欧洛丝想不通的是,身体变小并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工藤新一却一直向周围的人隐瞒着这点。   欧洛丝回忆起那天毛利兰从二楼跳下的动作。   毛利兰明显不是需要保护的类型,如果她会用枪,已经能打赢组织大部分的成员了。   [谎言就是谎言]   在欧洛丝拉开车门的下一秒,脑子里那个沉寂许久的声音开口道。   [欧洛丝,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应该明白,即使套上保护的外壳,打着善意的名号,那也仍旧是谎言] 第24章   工作日的游乐园一如既往的热闹。和欧洛丝想象的并没有太大差别,单纯的命案给米花町的人们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他们淡忘了那六条被北原宣判死亡的罪恶的生命,相互牵着手,在摩天轮下嬉嬉闹闹。   “啊!”   欧洛丝下车的下一秒,稚嫩的声音从穿着玩偶的工作人员背后传了过来。   吉田步美手中握着个气球,看见欧洛丝时显然有些惊讶。   “是上次警察局里的那个姐姐!还有松田警官和安室先生!”   女孩子胸口别着的侦探团的勋章闪闪发亮,欧洛丝没有回应这样的话,只是看了眼远处突然警惕起来的灰原哀。   上次的事件后,想必江户川柯南已经把她以前在组织里待过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你可以反省一下。”   安室透侧过脸来看她。   “为什么到松田那里就是警官,到你这里就是先生了。”欧洛丝从好奇的吉田步美身边走过,“他们一点也不怕你。”   安室透失笑,不太在意地跟上她的脚步:“我又不是为了让人怕我才当警察的。”   松田阵平有种想抽烟的冲动,但他瞥了眼吉田步美还是忍住了。   “又是博士带你们来的?”   “是园子姐姐!”   铃木财团在今天上午收购了这家游乐园。这个新闻使松田阵平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眯起眼打量了下周围,最后抬手揪了下安室透的后领。   安室透的脸上保持着最初的微笑,转过头来时深吸了一口气,余光还不忘注意走远的欧洛丝:“做什么?”   “你真的是带她来庆祝生日的?”松田阵平的目光里带了毫不掩饰的探究,“以防万一,你应该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吧?”   不管是对于欧洛丝还是对于普通群众来说,她出现在这里都不是个好主意。   “……”安室透唇角的弧度逐渐放下。   他发现欧洛丝在十米远的位置处停下,她站在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下,好似在等他们,又好似在盯着远处喷泉旁拉着小提琴的乐手看。   【“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总会感到害怕”】   【“看冷静的人崩溃向来很有意思”】   【“安室警官,你的底线在哪?”】   所有恶劣的话汇在一起,安室透想起的却是那天欧洛丝毫不犹豫地从楼顶上跳下的场景。   【“欧洛丝福尔摩斯,我的小妹妹,她只是走错了路”】   “啊。”安室透简单地应了声,“的确只是为了给她庆祝生日而已。”   包括贝尔摩德在内,好像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事实。   因为恐惧,所以将对方关在狭小的房间,24h开着摄像,禁止她外出,禁止她说话——   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保护证人的手段。   这分明是对待罪人时才会采取的酷刑。   -   “夏利跑走了。”在一块阴凉的地方坐下的欧洛丝面无表情地盯着远处跟在小丑屁股后面的金毛。   安室透拿着一杯饮料,听见这话朝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   “……你一定要拿你哥哥的名字给它取名吗?”   “没有。”欧洛丝答得随意,“它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叫什么,你可以随便喊它。”   安室透听出言外之意,语气颇感意外:“你已经丧失耐心了吗,欧洛丝?”   “我本来就没有耐心。”欧洛丝说,注意到人群中有几个便衣,“是你想养的,所以给它取名字的也应该是你,我替你解决了烦恼,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安室透被这理所当然的逻辑弄得沉默了一下。   他看过   之间的监管人留下的录像,警方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欧洛丝的心理疾病,所以专门请了心理医生和东京大学的教授来为她解决烦恼。   他们毫不例外地逃走了,一个到现在还把自己关在家里精神恍惚,一个买了英国的机票远走高飞。   久而久之,欧洛丝也开始变得不愿意说话。   他的上任监管人在报告里写道“她看我的眼神带着怜悯,就像是看着一个白痴。事实上她明确指出和我交流是浪费她的时间”。   ……不难理解那五万字的声泪俱下的辞职书是怎么来的了。   抛开上级的压力,也有可能是担心被欧洛丝报复,那个可怜的男人在辞职后索性上交了自己的警徽,跑到乡下种地去了。   “降……安室警官!”   嘈杂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熟悉的声响。   安室透转过头去,恰好看见风见裕也带着自己的部下站在不远处。   戴着眼镜的男人瞄见他手里的狗绳,短暂地瞳孔地震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风见裕也咳嗽一声,看向欧洛丝的视线称不上友善,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很抱歉打扰您,今天上午公安部收到了一封传真。因为没有落款,所以一开始我们认为是恶作……”   一个“剧”字还没说出口,摩天轮旁的控制室内突然发出声“轰”的巨响。   小范围的爆/炸引起了人群的惊慌,松田阵平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声,看见邮件的内容时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   “蠢货就是蠢货。”欧洛丝突然笑了声。   “什么?”   “连对方在哪里就职都弄错了,这还不是蠢货吗?”   安室透愣住,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七年前,萩原研二的手在一起爆/炸案中受伤,犯人采取的是在停止计时后遥控重启的手段。他不记得对方的名字,只记得那家伙的越狱是松田阵平加入搜查一课的原因。   “等等!松田!”警车的刹车声戛然而止,佐藤美和子推门而下,不可置信地看着松田阵平拉开摩天轮的一道舱门。   他的手上甚至没有专业的拆/弹工具。   “看我做什么。”欧洛丝撩起眼皮,懒散地与风见裕也对视,“又不是我策划的行动,我只是在做实验而已。”   “你打算怎么做呢,警官先生?”   轻慢的视线重新落回了安室透的身上。   “倘若你去帮助你的同伴,就必须冒着身份暴露的可能性。”   对于波本来说,“监管欧洛丝”永远应该被摆在第一位。   朗姆的疑心很重,和琴酒一样平等地怀疑着组织的每一个人。   “阻止爆/炸的唯一方法就是抓住犯人,看你的同事们急得像个无头苍蝇一样,难道你不会感到讽刺吗?”   欧洛丝的话犹如一把尖锐的短刀,毫不留情地插入了安室透的心脏。   安室透的神色暗了暗,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在欧洛丝的身边坐了下来。   “你想让我见证他的死亡?”   “谁都会死的。”欧洛丝的瞳仁缓慢地挪向眼尾,“我一开始就说过了,你们害怕的只是一个[未知]。”   “比起突然收到同伴的死讯,亲眼见证对方的死亡难道不是更好吗?”   安室透从喉咙里发出声气音。   他好像在笑,一双灰紫色的眼睛却显得冷峻又危险:“如果对方是你哥哥也一样?”   “你在说夏利还是麦考夫?”欧洛丝歪了下脑袋,“麦考夫是比较聪明的那个,稍稍提示他自己就能得到答案,正是因为这样,他把夏利保护得太好了。”   “但我并不认为夏利需要保护,这是他自己的路,他想要成   为一位伟大的侦探,他就得自己走。”   欧洛丝的身上没有温度。   这种温度不是指生理上的,而是指精神上的。   安室透忽然意识到,欧洛丝似乎把她自己当做了一个旁观者。   “那你呢,欧洛丝?”沉默片刻,安室透开口问道。   欧洛丝皱了下眉:“我?”   “你的哥哥也在保护你,你明明知道这点。”   “当然。”欧洛丝想起自己在谢林福特做的实验,“麦考夫的缺点很明显,他愿意为了所谓的家人付出生命,可我并不真的希望他去送死。”   “他好像并不明白,那并不是什么无私。无能的家伙们总是心甘情愿地为了理想奉上全部,那对于活下来的人是道枷锁——前提是那些人有良心的话。”   当初那栋公寓里的幸存者有多少人记得萩原研二的名字?未来游乐园里的幸存者又有多少会记得松田阵平的名字?   答案是“zero”。   安室透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点。   【你甘心吗?】   脑子里的声音这样问他。   【默默无闻地死去,你真的甘心吗?】   【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名字,他们甚至不被允许替你举办葬礼。你的骨灰会被埋在一座偏僻的寺庙,前来参拜的人一年比一年少】   【你的灵魂就此困于原地,在这喧闹的,娱乐至上的世界里,人们在你的忌日里放起了烟花】   安室透想到这里,突然释然地笑了。   “我也说过了,欧洛丝。”   “我不是因为这个才当警察的。”   【“如果你们怀抱着荣誉和使命感,以及保护好这个国家人民的决心的话[1],就应该不受其任何约束,不因任何事件而恐惧,不为任何人所憎恶,以自己之良知,履行警察的职务[2]。”】   【“不偏不倚,公平公正”】   【“以上,是毕业生代表,降谷零”】   “……”   “是吗。”空气里传来一声低喃,欧洛丝眨眨眼睛,没过几秒收回了视线,“你的回答比想象中的无趣,这还是我第一次赌输。”   “你和他打了赌吗?”   [诸伏景光]的名字没被说出口,但安室透却了然地抬起眼。   “嗯。”欧洛丝含糊地应了声。   砰——   一声枪响划破了天际。   欧洛丝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她手中的枪冒着轻烟,子弹穿过人群,准确地射中了人群中的一个男人的眉心。   啪嗒。   血液和男人手中的遥控器一起落了下来。   犯人临死前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震惊的警察不约而同地投过目光,人群中有几个不怕死的家伙拿出手机准备拍照。   欧洛丝并不介意自己的长相曝光,但在那之前,安室透已经多此一举地用外套罩住了她的脑袋。   “这是第二次了,欧洛丝。”   安室透的手掌落在她的头顶。   “你还是趁早放弃为好。”   “不管几次,我都不会崩溃地大叫的。” 第25章   “无罪释放?!”   谈话室里, 佐藤美和子气愤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的力道很大,身上的气势吓了对面可怜的风见裕也一跳。   “开什么玩笑!除去非法持枪,她那可是当街杀人!”   又一次来到警局, 欧洛丝甚至还能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几名普通的警员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阻止她还是跟在她后面跑。   “所以我都说过了, 她的身份是特殊的。这是上面的命令,佐藤警官,有异议的话你可以上……喂, 等等, 你在做什么?”风见裕也的眼镜刚推到一半,领子就被佐藤美和子揪住。   “她?”佐藤美和子冷笑一声, “怎么, 连名字都不能说吗?”   风见裕也:“……”   风见裕也:“按规定来说, 这也是机密。”   虽然欧洛丝自己大概一点也不在乎。   谈话室里的气氛紧张到佐藤美和子随时可能给风见一拳,而始作俑者坐在门外,开始平静地往自己的红茶中加牛奶。   “我以为你讨厌喝牛奶。”身上的阳光被影子遮蔽, 穿着制服的萩原研二站在欧洛丝背后,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远处谈话室里的松田阵平和安室透。   “福尔摩斯。”萩原研二念出她的名字,“对吧?”   阴影之下, 欧洛丝微微侧过头。她的半张脸被阳光映亮,冰蓝色的虹膜在搅拌的尘埃中显得剔透。   萩原研二摸了摸趴在一旁的金毛的脑袋:“我之前在报纸上看到过你登的广告。”   [夏利]眯起眼, 百无聊赖地晃了晃尾巴。   欧洛丝就这么盯着他看了会。   [外套腰后的褶皱→配枪, 坐姿]   [袖口的痕迹→任务?]   [最近的出警记录→……]   “我不建议你用这种方式和我对话。”欧洛丝开了口, 她得出结论,不太在意地收回视线, “我既没有进行无目的的社交的打算, 也没有对你的朋友做什么的计划。顺带一提, 从杯户酒店到这里至少需要四十分钟,在没有任务需要执行的前提下,你应该先去处理你的交通罚单。”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   “诶,这也能通过推理得到吗?”   欧洛丝没搭腔,她注视着远处单向玻璃内安室透的一举一动,突然听见身边的警官笑了声。   “你似乎很喜欢给他找麻烦。”萩原研二说,“为什么要开枪?比起指出嫌疑人,明显是开枪带来的麻烦更多吧。”   这个问题换来的是声微不可闻的哂笑。   “我没承认。”欧洛丝说。   “……什么?”   听到意料之中的提问,欧洛丝抬起眼,对着稍显惊愕的萩原研二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承认我杀了人。”   少女的唇角挂着笑,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事实”:“我只是在自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开了枪而已,是那个可怜的家伙自己撞上子弹的。”   “退一步讲,在松田警官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难道萩原警官您不会开枪吗?”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l a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虽说如此,但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开枪射杀嫌疑人或许会成为身为警官的您的污点——这就是另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了。”   欧洛丝说着,估计了一下谈话室里谈话结束的时间,缓慢地站起了身。   “当然,您扣下扳机之前大概不会想那么多。人在亲近的人遇到危险时总是会短暂地丧失思考能力,我无非是丧失了这种滑稽的机会。”   “正直的警官先生,您知道那些媒体是怎么报道我的吗?”   警方的笔记本上是最近的新闻。欧洛丝的   名字和照片被做了模糊处理,统一的描述是“平民侦探协助警方捉拿连环爆/炸犯”。   “——[Hero]”   欧洛丝用好听的英腔缓慢地念出这个单词。她的举止挑不出毛病,好似在上演一出帷幕下的话剧。   “他们甚至连[击毙]这个词都不敢用。”   萩原研二领悟到了其中的讽刺之处。   他叹了口气,唇角却勾了勾,漂亮的下垂眼中浮现出几分挫败:“真是狡猾的说辞。”   “我说,福尔摩斯小姐。”   “你以后有成为律师的打算吗?”   -   欧洛丝收到了一把小提琴。   云杉木的琴板和枫木的琴头,光从光泽就能一眼看出它的价值不菲。   可惜的是将礼物带到这里的并不是挑选礼物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本尊,而是号称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   欧洛丝扫了一眼他们身上抓昆虫的装备,不难想象他们是在哪里和夏洛克碰头的。   不过……   “令人惊讶。”欧洛丝低头与江户川柯南对视,“你也加入了夏洛克那无聊的贝克街小分队吗[1]。”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瞄了眼欢天喜地地围到安室透身边品尝新蛋糕的少年侦探团:“总不能让他们自己来。”   “然后呢?”欧洛丝问。   江户川柯南愣了愣:“什么?”   “你不陪在那位[Angel]身边,反而专程来见我,难道没有什么想问的?”欧洛丝托着下巴看他。   江户川柯南神色微凛。   “你知道贝尔摩德。”他压低声音,用笃定的语气说出一句,“之前的预告,还有上次的行动,想杀我的除了那个组织外还有别人。”   “为什么?”侦探提出疑问,眉头微微蹙起。   欧洛丝开始思考夏洛克在这个年纪的身高。   她想了很久,久到工藤新一以为她不会回复。   但出乎意料的,欧洛丝说出了“game”这个单词。   “他们无处不在,小侦探。”欧洛丝笑道,她想到了些过去的事,发出声满怀眷恋的喟叹,“最开始发现你身份的或许是被你解救的人质,也可能是被你指认的犯人。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秘密,即使有数不清的人也在暗中保护你。”   江户川柯南还没从“游戏”这个词中回过神来——尤其是在他察觉到欧洛丝福尔摩斯并没有撒谎以后。   “要我说,你一开始就不该成为侦探,也不该救人。向麦考夫寻求帮助,保持低调是这个游戏最安全的解法。”   “……”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压抑。   “但那样也是行不通的,不是吗?”   江户川柯南说,他就这么站在原地与欧洛丝对视,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冷静。   “福尔摩斯小姐。”他认真道,“我的人生不是游戏。”   “哦。”欧洛丝挑眉,颇感兴趣地发出声气音,“你有什么打算?报警吗?你也看到了,他们的反应力比你还要迟钝得多。”   ……这句话要是被安室先生听见了简直是会被报复的程度。   江户川柯南吐槽,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你说他们无处不在,那就意味着警察里也有相同的人,对吧?”江户川柯南分析道,“不管怎样杀人都是恶劣的行径,查出真相是我的责任。”   欧洛丝托在掌心的脑袋歪了歪:“那你最好做好从零开始的觉悟。”   “嘛。”江户川柯南露出自信的微笑,“那种觉悟我早就做好了。”   “毕竟我这个人被恐吓后反而会变得更亢奋啊。[2]”   少年的身上是侦探独有的敏锐与坚定,背后浮现出工藤新一的影子。   欧洛丝在报纸上见过他的照片。那时的高中生侦探手臂夹着颗足球,不到十分钟就破获了一桩杀人案,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   “日本警方的救世主”“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欧洛丝起先觉得不屑一顾,后来才发现他的确要比普通人聪明一些。   少年总是侧着身,明明没在看镜头,却巧妙地挡住了和自己穿着同样制服的毛利兰的身影。   “你难道没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吗,福尔摩斯小姐?”   黄昏的光落在身上只留下了稀薄的温度,欧洛丝注视着江户川柯南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回答,衣摆就被轻轻地扯动了一下。   和上次见面时不同,还是小孩子的吉田步美对她的害怕似乎消失了。   “生日快乐!欧洛丝姐姐!”   欧洛丝眯起眼打量了她手里滑稽的纸壳王冠看了一会:“……我?”   “嗯嗯!福尔摩斯先生和我们说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他说你以前都是在城堡里度过的,你不太喜欢那里。”   欧洛丝面无表情:“所以他给你们照搬了长发公主的故事?”   吉田步美:“……”   欧洛丝:“而且你们还信以为真。”   吉田步美:“……”   欧洛丝收回视线:“所以我才不喜欢和小孩子待在一起。”   “这不是很好嘛。”安室透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臂斜倚着门框,刻意地咬了个重音,“Princess。”   “……”这回沉默的变成了欧洛丝。   她没说话,只是回过头回答了江户川柯南刚才的问题。   “我没有。”她说。   江户川柯南:“……”   欧洛丝:“我讨厌所有人,尤其是那个金色头发的家伙。”   江户川柯南:“……”   欧洛丝:“再过三个小时,他的电脑上会出现有关国家机密的文件,顺利的话他会在第四个小时被送进监狱,我建议你去把他保释出来,因为我需要在第五个小时吃饭。”   江户川柯南看向安室透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但安室透耸了耸肩,看上去心情反倒不错。   于是江户川柯南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排除他被洗脑了的可能性……   果然还是安室先生被逼疯了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吧。   -   “所以琴酒找到卧底了?”   随手关掉电视上的新闻,基安蒂转过头去朝远道而来的龙舌兰问话。   “没有。”男人抿了口酒,身上还带着刚从审讯室出来的血腥味,“倒是推出来五六七个以前出卖过组织利益的。”   “哈。”基安蒂冷笑一声,“活该。”   “待会就轮到你了,基安蒂。”从二楼走下的托恩古怪地看她一眼,“你开心什么?”   基安蒂:“……”   基安蒂:“关我什么事?我以前又没和那女人接触过。”   托恩:“琴酒说了,欧洛丝小姐的那句也可能是诱导,所有人要一视同仁。”   基安蒂:“你自己编的吧。”   托恩:“这倒也没错。其实我只是单纯地说了句基安蒂每次打人都打不准,也有可能是卧底。”   基安蒂:“……”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空旷的基地里显得格外清晰,基安蒂毫不客气地用手里的枪对准了对方的脑袋,大有一副马上就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意思。   托恩眨眨眼,立刻开始扯着嗓子大叫:“她恼羞成怒了!琴酒!我就说她是卧底!”   基安蒂咬牙切齿:“闭嘴!我们这里你才是最像卧   底的那个!”   “你说的有道理。”托恩一本正经地点头,“要是欧洛丝小姐说需要我的帮助,我说不定真的会当卧底。你说对吧,科恩?”   科恩:……   基安蒂端着枪的手微顿,疑惑地回过头:“他叫你干嘛?”   科恩:“……”   科恩:“不知道。”   基安蒂:“你们一伙的?”   科恩扶了下帽子,背着枪缓缓站起来:“你的脑子也被他毒害了吗?”   基安蒂:“……”   三言两语挑起内讧,对方明显是故意的。   “话说回来,为什么没有人怀疑琴酒?”而始作俑者不仅完全不担心自己被揍,反而还试图挑起新的矛盾。   托恩趴在栏杆上,有模有样地开始分析:“既然琴酒是欧洛丝小姐以前的监管人,那他被欧洛丝小姐策反的概率最大吧。”   一秒。   两秒。   在思考了三秒过后,基安蒂该死地觉得对方说的话很有道理。   但她当然不可能像对待托恩一样端着枪指着琴酒问“你是不是卧底”,于是女人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把刚拉上的枪栓拔掉了。   “你究竟是出来干嘛的?”基安蒂皱眉,没什么耐心地问道。   托恩:“做任务啊。”   “……任务?”   “[The woman]”托恩漫不经心地说,“那位先生有意将艾琳·艾德勒小姐也招揽进组织,我们得在她被人杀掉前接触到她。”   艾琳艾德勒,曾被福尔摩斯称为[The Woman]的唯一女性。她才貌双全,因为喜欢玩字母游戏所以被人称为[施虐女王]。她的客人从政界高官到王室成员,拍下的照片不用于勒索,只用于示威,就差把它们张贴在网站上用于嘲笑各国无能的特工了。   “[红宝石号]还有一个小时启航,快行动起来,基安蒂!”托恩想到这里,突然拍起手催促道,“我们只有几张船票,错过了你就只能划着皮划艇过去了!”   基安蒂沉默地把本来已经装到背包里的枪重新拿出来。   皮划艇就皮划艇。   她先把这个烦人的东西干掉再说。   -   [红宝石号]对外的行程公布有三天两夜,上船的客人非富即贵,因此安保的手段也格外严谨。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其中不乏有客人雇佣了国外的武装力量。   松田阵平扫了眼周围的环境,漫不经心地从烟盒里敲出根烟。   “不看着那家伙没关系么。”   “欧洛丝?”安室透分散的注意力从周围收回来,侧过脸去与自己的同伴对视,“她说我的头发太显眼,除非染成黑色,不然不要打扰她找线索。”   “……”   “你呢,怎么在这里?”   松田阵平咬住香烟的牙齿碾了碾。   “啊。”他咬牙切齿地回答,“她说我长得太像警察,跟在身边就像供人射击的活靶,除非我愿意在自己身上挂个牌子当牛郎,不然就和她保持十米远的距离。”   “噗。”萩原研二忍不住笑出声。   “还有你!萩!”松田阵平没好气道,“你知道这家伙有多危险吗就跟来。”   “也不能这么说。”萩原研二十分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现在有孩子被绑架了不是吗?这也是搜查一课的职责范围。”   冈本议员的独子[冈本阳太]于今日上午三点于自家别墅失踪,一同失踪的还有冈本议员上个月雇佣的保姆。凶手在勒索信中明确写了“不许报警”,因此警方至今还未在明面上参与到这次的行动里。   “然后呢?”松田阵平眯起眼道,“距离那家伙接   受委托也就过去了几个小时,为什么这么肯定那个孩子就在这艘游轮上?”   安室透微笑。   “谁知道。”他说,“就算是最后发现凶手是欧洛丝自己我都不会奇怪。”   通过自导自演来攫取利益,这种手段安室透身为波本时倒也不是没用过。   ……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栽倒一个小姑娘身上。   安室透叹了口气,余光始终落在远处欧洛丝的身上,未曾移开分毫。   他完全预料不到对方的打算,用那位侦探的话来说就是,当他试着去寻找答案的时候,就已经掉进了欧洛丝的陷阱。   [Nothing]   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建议是他最好什么也不要做。   不过,从刚刚开始……   欧洛丝身边的那个女人,总给他一股贝尔摩德的感觉。   安室透压低眉头。   ……错觉吗?   -   “欧洛丝·福尔摩斯。”   “……”   “我没听夏洛克说过他有妹妹。”   “……”   “嗨,亲爱的,你打算一直无视我?”   艾琳·艾德勒今天穿了件红色的礼服,这使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愈发动人。   欧洛丝停下脚步。   准确地说是她被迫停下了脚步。   从身高来看,艾琳·艾德勒比她高出一些,更别提对方还穿着足以当做武器使用的高跟鞋了。   欧洛丝没什么表情地抬眼看她。   “棕发,一米七,女性,惯用手是右手。见过吗?”   艾琳艾德勒愣了愣,她下意识地回忆,但没在脑中找到什么特别的印象。   “这样的人有很多。”她回答道,“夏洛克今天也来了这里?”   欧洛丝从她身边走过:“不知道。”   “那就是可能也在这里的意思了。”艾琳艾德勒笑笑,“要我说,夏洛克会先让他那可爱的小助手打头阵,然后自己弄个假名之类的混上来。”   欧洛丝头也不回:“你不用一直提醒我夏利很蠢的事实。”   “这倒是个新奇的评价。”   “新奇?”欧洛丝笑了声,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这一点也不新奇,艾德勒小姐。听说你手机里藏着的秘密比你的生命还重要,但你却在圣诞节那天寄给了夏洛克,这矛盾的行为加上你那令人印象深刻的见面方式,这才叫新奇。”   艾琳·艾德勒在与夏洛克的初见中使用了自己的三围来做保险箱的密码,并在药倒对方后将对方的手机铃声设置成了自己的叫/床声。   唯一赢过大名鼎鼎的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女人——这也是她被称为[The woman]的原因。   欧洛丝那时就坐在谢林福特里,她占据着绝佳的观赏席,沉默地欣赏着这出闹剧。   “艾伦·加西亚。”   “亚力克山大·米勒。”   “……”   欧洛丝每念一个名字,艾琳·艾德勒的表情就难看一些。   “你客人的名字,要我继续念吗?”黑发的少女站在走廊的尽头,恶劣地张开唇瓣。   ……真是和麦考夫·福尔摩斯同样级别的难缠。   艾琳·艾德勒的客人中不乏有女性存在,她自诩擅长操控人心,因此当她接到接近欧洛丝福尔摩斯这个任务时,以为[那位大人]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花上那么一大笔雇佣金。   现在想想,这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们这边的玩家一直都想除掉的存在。   “think。”   冰冷的枪支抵上她的腹部,艾琳艾德勒垂下眼,对上欧洛丝那双锐利的蓝眼睛   。   “人的潜意识往往能记住很多东西,事先说明,我和夏洛克不一样。”   “我脾气差,没有绅士风度,做事不顾后果,还爱丧失耐心。”   “棕发,一米七,女性,惯用手是右手。”   在艾琳·艾德勒沉默的注视下,欧洛丝扬起一个纯真又无害的微笑。   “艾德勒小姐,不对劲的地方,我想您现在一定想起来了吧。”   -   “刚刚那是枪吧?”   等到欧洛丝解决完麻烦走回来,分针刚好走了一大格。   安室透看了眼她的口袋,不是很能理解她到底从哪里弄的这么多武器。   欧洛丝面不改色:“不是。”   安室透:“……”   安室透:“我看到了。”   “我只是在和夏利的粉丝聊天。”欧洛丝打了个哈欠,她的眼眶中带着些水汽,为了增加自己话的可信度,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   “就像和那个小侦探聊天一样。”   她说到这里,瞄了眼一旁微笑着朝自己挥了挥手的萩原研二。   ……未免笑得太灿烂了点。   欧洛丝皱眉,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暂时被交到风见警官手上的[夏利]。   金毛+秋田除以二。   欧洛丝歪了歪脑袋。   那么松田阵平就是柴犬+杜宾除以二?   安室透……   金毛+柴犬?(x),金毛+杜宾?(x),金毛+秋田?(x)   “总觉得你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松田阵平低头说。   “我在思考。”欧洛丝认真。   “是吗。”安室透微愣,“你找到绑架案的线索了?”   “我在思考你和什么动物比较像。”   嘈杂的宴会厅里,欧洛丝的声音在三人中显得格外清晰。   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疯狂耸动的肩膀中,安室透长长地吸了口气,以平复自己那颗想揍人的心。   “想笑就笑吧。”安室透笑容灿烂地说,“没想到今天是这种拐弯抹角的骂人方法。”   欧洛丝古怪地看他一眼:“我没有骂你。”   安室透:“……”   安室透:“那真是谢……”   欧洛丝:“虽然我的确很想那么做就是了。”   安室透:“……”   还是小孩子,不能揍她。   还是小孩子,不能揍她。   “看吧。”松田阵平咧嘴笑道,“和她相处每过五分钟,就会产生把她套个麻袋扔海里的想法。”   欧洛丝找了个位置坐下,轻描淡写地接上松田阵平的话:“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说到这个。”松田阵平慢悠悠地拉长语调,忽然一掌按在面前的桌子上。   “你怎么想的?”他以一种阴森森的语气说道,直直地盯着欧洛丝的眼睛,“在那种情况下开枪,够你蹲好几年大牢了。”   欧洛丝喝了口饮料:“那我蹲了吗?”   “……哼。”松田阵平直起身。   “你就等着吧。”他轻哂道,“迟早有你翻车的一天。”   [把松田阵平送进监狱的可能性……]   [99.9%]   欧洛丝眨眨眼,忽然发现这个获得清净的方法更简便一些。   萩原研二笑了笑:“他是担心你,福尔摩斯小姐。”   “哈?”松田阵平半月眼,“谁会干那种事啊。”   萩原研二完全不听:“毕竟在那种状况下,警方是有权直接对你开枪的。”   事实上反应过来的佐藤美和子立即调转了枪口。那么多双眼   睛的注视下,警方必须先解除可能对公众产生的威胁。   “那是安室警官的问题。”欧洛丝毫无良心地说,“我提议让他去给他的长官写五千字报告。”   安室透没反驳这点。   从他那个角度,是可以阻止欧洛丝一枪射中对方的脑袋的。但那样偏离的子弹或许会激怒犯人,导致对方直接按下引/爆器。   在那0.1秒中,安室透做出了决断。   他没有阻止,反而在佐藤警官反应过来后挡在了欧洛丝的面前。   “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察觉到话题越来越歪,安室透从欧洛丝的手里抽走了杯子,“有个无辜的六岁小孩正等着你去救呢,欧洛丝。”   欧洛丝总算是想起了那笔不菲的报酬。   她不缺钱,但作为对方帮她摆平这次事件的回礼,她的确是该尽快结束这场绑架的闹剧了。   “走吧。”她说着站起了身,“主会场。”   “你有门票?”安室透皱眉,瞥向远处主会场大门口的安保。   “嗯。”欧洛丝敷衍地应了声,“从现在开始,我有了个艾琳·艾德勒的新名字。”   安室透:“?”   欧洛丝:“你是朗姆。”   安室透:“??”   欧洛丝:“那边两个是科恩和基安蒂。”   安室透:“???”   萩原研二:“酒?代号吗?”   松田阵平:“基安蒂怎么听都是女性吧。”   欧洛丝脚步停顿,难得地想了想:“那你叫琴酒也可以。”   松田阵平:“……琴酒是谁?”   欧洛丝言简意赅:“一个人。”   萩原研二笑笑:“诶——看来你们关系不错啊。”   “嗯。”欧洛丝淡淡地应了声,“我曾经在他睡着的时候送了他整个基地上天,我把那称为见面礼,但他那时盯着火焰一动不动。”   “我替他处理了废物,他明明应该感谢我才对。”   “不明白。”   安室透沉默着听她没良心道。   欧洛丝的口吻随意,声音很轻,一副无所谓又恶劣的样子。   “大概是太开心了吧。” 第26章   绑架[冈本阳太]的保姆是个俄国人, 欧洛丝之所以知道对方,是因为对方曾经就住在贝克街221B的对面。那并不是什么长住的计划,MI6将照片交给了麦考夫, 麦考夫又将照片推到了华生医生面前。   [体力:30(您的伤口还未愈合,任何未经训练的成年人都能对您产生威胁)]   面板上的数字又下降了些, 欧洛丝的健康状况毫无疑问地引人担忧。   所以要怎样在保证她的小雇主安全的情况下从对方嘴里撬出背后的雇佣者呢?   欧洛丝垂下眼睛,听着耳麦里不断传来的警方频道的声音。   “这里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特别搜查队,一组已经到达指定位置, 暂未发现人质。”   “二组已到达指定位置, 暂未发现人质。”   灯光明亮的大厅内,欧洛丝的眼前自动浮现出地形图。她在上面做了记号, 根据报点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警方的位置。   “目标身高约为1米7, 棕发, 女性,擅长易容,重复一遍, 目标身高……”   欧洛丝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从自己的领子下摘下一枚窃听器。   “什么时候的事?”   “从警局出来以后。”   “你刻意把它留到了现在?”   “免费的劳动力,为什么不用?”   欧洛丝头也不抬, 理所当然地把手中的电子产品捏碎。   “……”安室透瞥了眼身后攒动的人群,没几秒就明白了她的计划。   算上甲板, [红宝石号]一共分为分为四层, 而二层的主会场是唯一需要门票才能进入的地方。   因此, 在知道目标特征的情况下,欧洛丝只需要待在这里, 就能借由参与行动的警方掌握所有情报。   “欧洛丝。”安室透收回视线, 垂下眼看向面前的少女, “自己排除其他地点的可能性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   “我说过了。”欧洛丝没什么感情地回道,“我不擅长体力运动。”   安室透总结了下她的话:“所以你只是懒得动。”   欧洛丝掀起眼皮,看向身边的青年时略带不满地纠正:   “是不擅长。”   “是吗。”安室透挑眉,“我记得你每天的运动量只有从卧室到客厅的那几步,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你也该好好锻炼一下了。”   “……”   欧洛丝眯起眼,她没说话,但松田阵平还是第一次见看到她把[我要把这家伙弄死]大大方方地写在脸上。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短暂的僵持过后,欧洛丝回过头。   “我改变主意了。”她冷不丁地说,“我要给这艘船改名叫泰坦尼克二号。”   安室透:“……”   日本近岸的海域内没有冰川。   欧洛丝不可能凭空弄个冰川出来。   ……简单的威胁吗?   结合欧洛丝之前的履历,安室透的脑中突然冒出来好几种可能。   “哈。”松田阵平嘲笑得毫不留情,“现在和小孩子吵架的是谁?”   安室透瞥他一眼:“卧室里那五十只老鼠你打算怎么处理?”   松田阵平半月眼:“是用你的卡买的吧。”   安室透微笑:“谁让你给她看的动画片。”   松田阵平冷哼:“她不看动画片看什么?新闻联播?”   从警校时期就不太对头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怼了起来,他们翻旧账的程度相当毒舌,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萩原研二毫不怀疑,如果这两个人现在不是在出任务,大概会像以前一样扭打在一起。   萩原研二无奈地想道,余光瞥见安室透停顿的视线。   他顺着目光看去。   “是香槟塔旁边的那位女士吗?”   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欧洛丝皱了下眉,抬头与萩原研二对视时产生了些疑惑。   “你在问我?”   “她戴着手套,右边的肩膀比左边稍低一些。”萩原研二分析道,“也许是在外套里放了枪的缘故。”   “……”   [性别,身高→符合]   [手肘不自然的弯曲角度→袖口处藏着的物品?]   [衣领处的糖粉→蛋糕?]   [雇佣兵,新人,伪造了履历]   欧洛丝的眼前自动浮现出这几个字。   即使任务结束,经验丰富的杀手也不会在这里吃东西。   “不在这里。”欧洛丝说,她停顿几秒,平静地得出结论,“唯一可疑的是两点钟方向靠墙的那位男性,他的身形瘦弱,说是女人假装的也不为过。”   “但是?”萩原研二贴心地接上她的话。   “但是,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有位侍者撞了下他的肩膀。”欧洛丝缓慢地说道,“他没有避开,我想我们要找的人反应还不至于迟钝到这种地步。”   耳麦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欧洛丝听了一半,视线缓慢地挪向远处卫生间的标志。   “我去看看。”松田阵平说,很轻地皱了下眉头。   “你的身手很好吗?”欧洛丝抬眼问道,“对方是一个人就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一支保安队的存在,我建议你们成群结队地进去挨打。”   松田阵平的额角出现一个井字:“你怎么不说她在女厕所?”   欧洛丝盯着他,没说话。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你让我去女厕所,你认真的?”   欧洛丝慢悠悠地挪开眼睛。   松田阵平冷静拒绝:“把牌子摘下来也没用……哈?我怎么可能去光明正大地抢人衣服啊?”   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间的无障碍交流使得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他向同样沉默的安室透那里偏了偏:“为什么小阵平会知道她说什么?”   安室透:……   安室透:谁知道呢   “你怕丢脸吗?”他偏过头去看,正巧听见欧洛丝不带感情地开口,“为什么?反正你现在叫琴酒。”   “……”   琴酒监管欧洛丝欧洛丝的那年没把她崩掉真是个奇迹。   安室透稍微想象了下那个鸡飞狗跳的画面,微妙地能理解朗姆对欧洛丝敬而远之的态度了。   “好吧。”欧洛丝撇了撇嘴,“我在开玩笑,不好笑吗?”   安室透垂眸看她:“现在有个小孩子被绑架了,欧洛丝。”   欧洛丝:“所以?”   “所以你可以尝试着收敛一下你的幽默细……不对。”   安室透停下,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欧洛丝很开心。   她只有在心情不错的时候才会讲这种冷笑话。   也就是说……   砰——   在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中,欧洛丝扬起唇角:“两分钟前,我发现麦考夫给夏洛克发了条短信。”   “[你在搞什么鬼,夏洛克?]——他是这么问的。这说明夏洛克和我们一样,只不过用了麦考夫的名字进入会场。”   “……”安室透很快领悟她的意思,他深吸了口气,尽量使语气听起来平和些,“你又把你哥哥卖了吗,欧洛丝?”   陷入混乱的男士洗手间中不断有惊慌失措的人跑出来,欧洛丝站在原地,不仅不跑,甚至还看了眼时间。   “谁知道   呢。”她说,“不是夏利就是Dr. Watson。当然,我更倾向于是后者,毕竟夏利知道你们在这里。”   欧洛丝笑了声,若无其事地感慨道:“可怜的华生医生,以他以前在阿富汗服役的经验,他最多还能再撑五分钟。”   [出了什么事?——Rum]   安室透低头看了眼手机,他没有回复,反而动作自然地将手机塞回口袋。   “松田。”安室透压低嗓音。   “啊。”松田阵平回复,“我会看住她的。”   逆着的人流中,安室透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灯光下。   欧洛丝坐在原地动也不动,过了两秒才看了眼自己盘子里的蛋糕:“我不喜欢吃这个。”   松田阵平瞥向远处趁着混乱跑进来的搜查一课的同事:“小孩子没有挑食的权利。”   “都说了年龄只是个数字。”欧洛丝不紧不慢地往外走,“而且你似乎连我五岁时就学会的知识也没掌握。”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你知道我现在给你套个麻袋zero那家伙也来不及阻止吧?”   话是这么说的,但松田阵平还是在拿着枪的一群人跑进来的时候揪了下欧洛丝的后领。他不由分说地把她的脑袋按低了些,几乎没用上什么力气。   “波本那家伙!有病啊用我名字!”警察的背后,被一群人拦在外面差点被以[盗用身份]的名字抓起来的基安蒂气急败坏,她的脚上挂了个托恩,背着冲锋枪就气势汹汹地往里走,“不对,一定是欧洛丝那个女人做的,她竟然敢算计我!我看根本不需要什么计划,我就要在这里杀了她!”   基安蒂的缺点很明显,她显然又犯了当初在大马路上光明正大地端着把狙对着“赤井秀一”大吼大叫的毛病。   “左轮手/枪有五发子弹。”身影被松田阵平彻底挡住,欧洛丝贴心地提议,“恭喜您,松田警官,这意味着你有五次杀掉对方立功的机会。”   “挺好。”松田阵平松开手,短促地笑了声,“手/枪对冲锋枪,上赶着去送死。”   萩原研二发觉自己的幼驯染的思维方式似乎出了点问题。   难道理由不应该是这会破坏zero,甚至整个公安部零组的任务吗?   “好了。”在确认对方的确没有发现欧洛丝后,松田阵平侧过了身,“故意弄出这么混乱的场景,你应该有计划了吧?”   从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嘴里撬出交易对象太过浪费时间,更确切地说,就算得知了交易对象,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确认她的小雇主的位置。   但在警察和第三方同时出现的情况下就不一样了。   生怕被抓住的犯人在惊慌失措中有70%的几率会带着[冈本阳太]转移,他钻的是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这边吸引的空子,欧洛丝也是。   [随机任务已触发]   [亲爱的欧洛丝,您有三分钟的时间找出被绑架的人质]   “……和人有默契的感觉好恶心。”欧洛丝听见脑子里的声音,她的睫毛扬起,简短地对于现在这个结果做出了评价。   “你要吐我身上的话我就给你一拳。”松田阵平抬眉,在这方面显得冷酷无情。   “听到了吗?萩原警官。”欧洛丝轻笑,“你现在是我送他进监狱的人证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不等萩原研二回答,松田阵平慢悠悠地现学现卖,“我现在不是叫那什么琴酒吗?”   青年说得自然,一副完全不知道这将意味着他几年的刑期会延续到正无穷的样子。   但松田阵平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因为某个名叫zero的恼人家伙不想让他参与进这件事里,所以他才选择了装傻而已。   从二   十二岁警校毕业到现在,松田阵平本以为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相聚,结果一眨眼,一个接一个的就消失不见了,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被允许提起。   纽带……吗。   想到这里,松田阵平侧过脸去看向身边的少女。   欧洛丝思考的时候很安静,她低垂着眼时鼻梁上洒下碎发的阴影,身影纤薄瘦弱,叫人完全想象不出她在人群中一枪夺走别人性命的样子。   多奇怪啊。   松田阵平想起枪响的那瞬间,从摩天轮上往下看的场景。   人们喜欢聪明过头的动物,却不喜欢聪明过头的同类。   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存在,在丧失利用价值后又能存活多久呢。 第27章 (捉虫)   找出人质的时间只有三分钟, 这在这艘有一千名游客的[红宝石号]上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欧洛丝靠在甲板角落的栏杆旁,似乎并不紧张。   有什么东西被漏掉了。   仅仅是观看了手机上的监控画面五秒,欧洛丝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如何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转移一个小孩子, 这是解决整起案件最关键的一点。   行李箱,乐器盒,甚至是交易用的大型手提箱……   为什么找不到?   [我提醒过你,欧洛丝]   脑中的那个声音异常平静地说道。   [所谓的人际交往只会影响你思考的速度]   欧洛丝笑了声。   她的笑声轻柔和缓,听起来却极富危险的气息。   ——那你又是什么呢?   两分十七秒。   倒计时的数字在不断变化, 没得到想象中的回复,欧洛丝的瞳仁移向眼尾,余光瞥见一张熟悉的脸。   她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反而心情愉悦地打了个招呼。   “你应该先去关心下你的小宠物。”   “John让我转告你给他换个称呼。”   “现在开始流行关心起别人的感受了?”   “这似乎已经流行了很久, 虽然除了浪费时间外毫无用处。”   “哦。”欧洛丝转过身,她发出了个惊喜的语气词,直视着夏洛克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需要我夸夸你有进步吗?”   一分三十二秒。   欧洛丝浪费时间的行为无异于自杀, 夏洛克看了眼被她以“呼吸影响到思考”赶到对面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手机的监控画面早已关闭, 取而代之的是[冈本阳太]被绑架的那天房间里的照片。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欧洛丝对着面前的夏洛克说。   她的口吻不容置喙, 带了些咄咄逼人的命令意味, 这令夏洛克不禁联想到他们在谢林福特见面的时候。   【“优美?”】   【“音乐, 你的演奏。”】   【“我从不知道它们是否优美。”】欧洛丝当时这样无所谓道, 【“我只知道它们是否正确。”】[1]   【“看着这把小提琴,夏洛克。”】   欧洛丝锐利的视线刺进他的眼底, 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打翻的饮料→两串不同的脚印→出入房间的有两个人→受害者和凶手?]   在这一瞬间, 平面的照片变成了三维的建筑。夏洛克向来擅长将脑子里的犯罪现场搬到现实, 他就站在那个凌乱的房间的中央, 冷静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从步距可以推测出对方的身高]   [所以欧洛丝注意到了什么?]   夏洛克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动了动。   [落在地上的书籍→《格林童话》(第一版)(约一百页)→没有翻动的痕迹→从书架的空格推测在第三排→受害者伸手能够到的地方]   [拖到地上的被褥→受害人被挟持时正在睡觉→摔在地上的脑中停在六点零五分→矛盾点→提前布置的现场]   [……]   伴随着宴会厅里最后一声枪响的结束,夏洛克终于松开了合拢的双手。   “这出绑架案一开始就不成立。”   当约翰华生心有余悸地从门内走出时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他产生了些迷茫,正想上前,却看见欧洛丝唇角扩大的弧度。   “Go on。”她满意地抬起眼,缓缓吐出这两个单   词。   五十六秒。   生死的倒计时成了一场推理的博弈。   欧洛丝分明早就知道答案,她之所以不说出来,只是单纯地在享受着身为主导者的乐趣而已。   为了这一刻,她甚至连脑子里的那个与她密不可分的声音都骗过了。   “脚印。”夏洛克说着,随手将手机扔到了走过来的约翰华生手中,“假设这是一起绑架案,最开始就应该只有一串脚印。”   [这是夏洛克的手机吗?]   看着上面的照片,华生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却是这个。   “假设凶手的身高有一米七,正常的成年女性不具备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前提下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扯出那栋建筑的能力。”   夏洛克说到这里,瞥了眼紧跟在华生身后走出来的安室透。   “当然,如果我们的对手是位受过训练的女性,那就应该另当别论。”   没有触发警报,也没有人看到对方提着行李箱之类的东西出入公馆,对方甚至聪明地避开了所有的摄像头——   在正常的绑架勒索案中,为了减少意外的发生,凶手更多地使用的是将绑架对象打晕,再扛在肩上带走的手段。   可惜的是那两串脚印没有深浅变化,这就意味着那个所谓的被绑架的孩子是跟在凶手身边,不紧不慢地走出卧室的。   “两分五十九秒。”欧洛丝侧过脸,不偏不倚地看向远处跟在一位乐手身边的小男孩,“冈本君,这是你往这边看的时间。”   “……”   倒计时的数字卡在了微妙的[00:01],被叫到名字的孩子咧开嘴角,堪称优雅地撕下脸上的面具。   “初次见面,福尔摩斯小姐,我是13号的[冈本阳太]。”   “13号?”华生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   “编码。”夏洛克这次倒是很有耐心地解释道,“是我们参与这个游戏的顺序。”   “我以为您会带上工藤新一。”计划失败,冈本阳太遗憾地叹了口气,“装小孩子真不容易,要不是不能抢夺别人的身份卡,去年这个时候我的计划就该实施了。”   对方的言语之中带了点挑衅的意思,但欧洛丝却完全没有理会的打算。   她甚至直接无视了对方,转头和转过来的安室透说话:“你看起来比我想象得还要狼狈。”   安室·不仅被迫和专业杀手打了一架还被基安蒂追着揍·透:“……”   不过既然基安蒂以为是他用了她的名字,就意味着她还没有发现松田他们存在吧。   安室透微笑:“托你的福。”   他开始阴阳怪气。   “不客气。”欧洛丝收回视线,“至少你比我之前的监管人要懂礼貌一些。”   安室透:“……”   礼貌。   安室透的脑中自动浮现出了那位痛哭着辞职的警察,紧接着又是面无表情的琴酒。   “他知道你这么评价他吗?”安室透低下头看她。   “你听不出来?”欧洛丝将自己的耳麦摘下,毫不在意地抛进海里,“我在给你一个填满报告的机会。”   每个月应该汇报给朗姆的任务进程。   现在面无表情的变成了安室透。   “别无视我!”被当做透明人的[冈本阳太]气急败坏,他不自主地提高了音调,一张脸气得通红,“我和山下那个没用的家伙不同,虽说本来的目的是工藤新一,但杀掉福尔摩斯小姐您也是一样的。”   “那小子三番四次地从我们规划的案件中逃脱,都是因为你们这堆绊脚石!”   “……”   一片沉默中,安室透平静地开了口。   “你又干什么了,欧洛丝?”   他问,对于欧洛丝遭到针对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欧洛丝:“什么也没有——夏洛克?”   夏洛克:“我前不久才第一次见到那位——John?”   “什么?”被点到名的华生有些意外,“好吧,我承认前不久麦考夫问的时候我回答过一次,但也就是一次而已。”   很好。   安室透差不多能捋清前因后果了。   这群福尔摩斯似乎,大概,绝对是知道江户川柯南每一次被卷入意外的时间地点,但一般什么也不做。   “我好像感受到了谴责的目光。”欧洛丝的语调平淡,“e on,别那么严肃,那位小侦探不是活得好好的?”   江户川柯南顽强的生命力令人咋舌。   欧洛丝听说过他从高楼滑着滑板飞下来也没摔死的故事,不太愿意理解其中的逻辑。   “都说了别无视我!”听到这里,[冈本阳太]又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他是个行动派,这次直接在按下了手中的控制器的按钮。   [红宝石号]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在人群的尖叫声中停止了前行。   天空的信号灯越来越亮,有什么东西突破了云层,正直直地朝这里飞来。   “我已经领悟了。”[冈本阳太]得意地说道,“像炸/弹那种低级的东西是不能赢得比赛的。”   飞机。   向这里飞来的是一架私人飞机。   在意识到这点后,安室透沉默了几秒。   “……泰坦尼克二号?”   “我是无辜的。”欧洛丝随意道,“你要和他们一样大声尖叫吗?”   安室透承认自己的确没想到这种可能性。   他想过欧洛丝可能会把整艘船炸了,甚至真的弄个冰川出来,但的确没想到撞过来的是一架飞机。   “我不会那样做。”   安室透面不改色,甚至开始心平气和。   “但我会抓着你一起跳进海里。”   欧洛丝:“……”   “怎么样!”看到胜利的[冈本阳太]瞄了眼远处开过来的救生艇,掐好了时间,“就算您是天才也束手无策了吧,福尔摩斯小姐!”   约翰华生往身边的夏洛克那里靠了靠:“他在挑衅欧洛丝?”   夏洛克的笑容满意地扩大:“第二次。”   听到答案的约翰华生又挪了回来。   “是吗。”他妥协道,“看来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给欧洛丝写信的人或许出身于谢林福特——这就意味着对方应该清楚欧洛丝的恐怖之处。   没有人愿意挑衅她两次。   听见约翰华生的话,欧洛丝略微动了动。   于是在[冈本阳太]震惊的目光下,她从口袋里拿出了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控制器。   “说实话,你的计划蠢到清新脱俗。”欧洛丝说着,没什么犹豫地按了下去。   时速900公里/小时,云层里的另一家飞机暴露在视野里,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面对面地朝那架下落的飞机冲去。   “不过你很有勇气。”欧洛丝提到,她注视着眼前的[冈本阳太],眼神和注视着一只会跳舞的猴子没什么区别,“这是赞美,毕竟你也只有这个优点了。”   “顺带一提,我并不喜欢天才这个称号。”   轰——   随着一声爆/炸的巨响,天空上冒出了巨大的火花。   飞机的残骸在不断下落,砸得平静的海面掀起巨浪。   在这些下坠的火花中,欧洛丝扬起了唇角。   “冈本君。”   她说。   “高智商反社会人格,你应该这么称呼我才对。” 第28章 (二合一)   [红宝石号]靠岸的时候, 救护车和警车已经在港口停满。海上的打捞工作预计需要花费两天的时间,而两个始作俑者一个慢悠悠地从甲板上跳下, 另一个惨白着脸被早已等在一旁的冈本议员塞进了车里。   欧洛丝的任务到此结束, 不过……   “检察厅的公安部预计会在两天内发起诉讼。”即使对方是个小孩子,安室透在这方面依旧显得非常无情。   欧洛丝没说话,她的肩上是救援人员之前递过来的毯子, 低头的时候,被风见牵过来的[夏利]恰好凑到了脚边。   灯影在她的身上分割出明暗, 欧洛丝在这时笑了声,总算分出了个眼神看向被灯光照耀的海面。   那里有因惊慌而跳海的人影,也有飘荡开的木板与残骸。   一眼看去,倒是像极了电影中的画面。   “一架飞机。”   “是新改装的新型无人机,造价大概在140亿英镑。”   “你早知道?”   “我不知道。”夏洛克自然地打开那封邮件,“不过麦考夫特意重复了一遍。”   即使隔着屏幕,也不难想象出那位[大英政府]微笑着咬牙切齿的画面。   政客的修养使得麦考夫时刻保持着绅士的风度, 但欧洛丝光明正大地偷走属于MI6的财富这点无疑给他又一次造成了心理阴影。   一想到这里,夏洛克唇角的弧度就开始扩大。   “No。”约翰华生说。   夏洛克:“什么?”   “你又露出了那副表情。”   “什么表情?”   “[我们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表情。”[1]   夏洛克的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 听见这话略微偏过头:“难道不是吗?”   “……”   “我就不知道。”沉默片刻, 约翰华生深吸了一口气,他试图谴责对方, 但夏洛克无动于衷。   “我自己又看不见。”事实上大名鼎鼎的侦探不仅无动于衷, 还理所当然地收回了视线。   [夏利]——他总算看到了那只被欧洛丝用自己名字命名的狗。   [Golderiever]   [单猎犬]   [智商在全犬种中排名第四]   [……]   夏洛克的眼前瞬间蹦出所有有关的资料。   “好事发生了,John。”亲眼确认了一些信息后, 夏洛克将手插回了口袋里, 在欧洛丝意识到他的目光前走得毫不犹豫。   约翰华生面无表情地跟上他的脚步。   “夏洛克。”他说, “我发誓, 你再用一次这种表情,我就在这里给你一拳。”   夏洛克耸了耸肩,他并不在意对方的威胁,不过倒是真的勉为其难地解释了一下。   “据我所知,那个叫萩原研二的人今天是第一次和欧洛丝见面。”   “……所以呢?”   “她以前不会浪费时间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讲话。”夏洛克边走边说,口吻平淡,“当然,除非对方有什么特殊的利用价值。但很显然那位警官身上没有。”   “She talks。”夏洛克回道,灰蓝色的虹膜被月光映亮,眼底仿佛出现了欧洛丝曾经在谢林福特时的样子。   【“她不愿意交流。”】   【“没有人能和她交流。”】   一直以来他们都弄错了一件事。   他们的小妹妹并不是不愿意说话,她单纯只是不愿意在那个只有一把小提琴在的房间里说话。   在搭上出租车前,夏洛克回头看了眼欧洛丝。   她的侧脸在光影下模糊不清,完   全不理会安室透的问题,反而恶意地打算将所有上前搭话的存在都讽刺一遍。   这是个好的开端。   夏洛克·福尔摩斯关上了车门。   -   “是基安蒂的错。”   回到基地内,朗姆打来电话的时候,托恩这样诚恳地汇报道。   “是她非要进去和欧洛丝小姐决一死战的,结果反而和那位俄罗斯来的杀手小姐打了一架。”   托恩说到这里,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他大声道,“那你这不是帮了警察的忙嘛,基安蒂!你果然是卧底吧!”   基安蒂拒绝回答,冷酷地朝他脑袋的方向来了一枪。   “有问题的是波本。”她冷嗤道,回忆着当初在红宝石号上的场景,“只要他那时将那个福尔摩斯一起带进来,我们完全可以趁乱将她杀死,然后再嫁祸给那个俄罗斯的女人。”   电话的另一头,朗姆没立即回答这句话,反而是托恩在旁边嘀嘀咕咕。   “那样就不是飞机消消乐了,欧洛丝小姐会用它撞我们的脑袋。”   基安蒂:……   该死地有道理。   “庆幸吧!”眼见基安蒂吃瘪,托恩突然非常有精神地道,“至少欧洛丝小姐用的不是我们的飞机。不过话说回来……”   托恩歪了下脑袋,“要是欧洛丝小姐乐意,我们的系统说不定也会被弄瘫痪。”   空气中突然传来了声低低的笑。   “莫里亚蒂先生!”托恩惊喜地叫道。   “那有什么难的呢。”没有打招呼的打算,莫里亚蒂反而回答了托恩刚才的话,“打开所有的大门都只需要几行代码,什么私人银行账户,那都是胡扯。[2]”   第一次见到所有人口中所谓的“犯罪顾问”,基安蒂握紧了手中的枪。   事实上她完全不明白那位先生邀请对方加入的目的,自从莫里亚蒂加入之后,组织的内部变得一团糟。   “我能随随便便炸了北约,女士。”察觉到基安蒂的视线,莫里亚蒂漫不经心地咬了口手中的苹果,“正因为如此,我建议你立即停止你的行为,你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对付怎样的存在。”   “至于欧洛丝,要我说,你们将她拉入伙才是最聪明的行为。她压根不在意我们的游戏规则,也不在乎最终能得到怎样的战利品,只要你们能带给她的乐趣足够多,她或许就能做到对你们现在做的事既往不咎。”   基安蒂眯起眼:“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现在是我们的成员吧。”   “一码归一码。”莫里亚蒂无辜地举起双手,“我针对的是夏洛克和那位新生代的小侦探。”   基地内的气氛不可遏制地沉闷下来。   沉默良久,电话另一头的朗姆终于开了口。   “这是那位先生的意思吗?”   “当然不。”莫里亚蒂耸耸肩,“我只是给出了建议。”   “哼。”基安蒂冷笑道,忽然觉得这个从书里走出来的犯罪顾问也不值一提,   “走着瞧吧。”她说,“我早晚亲手把那女人捉到这里。”   莫里亚蒂没说话,他盯着基安蒂眼角的刺青看了一会,忽然露出了一副故作悲伤的姿态。   “很好。”他惋惜道,“看开点,女士。欧洛丝,我是说我亲爱的欧洛丝·福尔摩斯。”   “她迟早会把你们踩死的。”[3]   -   欧洛丝得了感冒。   当安室透发现的时候,少女已经戴上了白色的口罩。她露在外面的蓝色眼睛处处透着厌倦,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自己的痛苦报复社会。   萩原研二看着她的背影,原地思考了一会:“这   样子应该留在家里好好休息才对吧?”   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听见这话侧过脸去:“你又不是没见到她昨天做了什么……你怎么还在这里?”   “嘛。”萩原研二自然地将手搭在好友的肩膀上,“让小阵平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我总觉得不放心,所以今天早上向目暮警部申请了休假。”   “……”松田阵平半月眼,单手插在口袋里,怎么听怎么像自己被小瞧了。   “喂,安室。”他转过头去,没喊zero的名字,只是随意叫了声,“萩好像已经把你排除人的范畴了。”   安室透没说话。   他看起来精神有点恍惚。   和松田阵平不同,他是负责24h看着欧洛丝的那个。   拥有N份兼职的安室透丧失了休息的权利,半夜三点还在试图阻止那只叫[夏利]的狗去叼欧洛丝做的塑胶炸/弹。   欧洛丝当时站在门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注视着被安室透抢夺玩具的小金毛,半晌说出一句“可怜的夏利”。   小金毛哪里知道欧洛丝在骂它呢。   欧洛丝抬起手的时候,它还兴致勃勃地跑了过去。   欧洛丝垂下眼睛,就这么怜悯地开口:“你的智商真是拉低了整条街”。   ……动物需不需要心理医生来着?   安室透莫名其妙地开始思考这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目的地。   [杯户中央博物馆]   这是欧洛丝新接到的委托。   三天前,价值十亿的[人鱼的眼泪]莫名其妙地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当晚这枚宝石的数十名保管者。   这不是第一起案件。上个月十号,英国的一家博物馆内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刺耳的警报声响彻着伦敦的上空,厚重的卷闸门放下,红色的地毯早已被粘稠的血液染湿。   再往前也有类似的事件。国际刑警认定还会有下一场屠杀,犯人的手段明显愈发娴熟,他在进步,而警方却始终无法判断第一起的事件究竟发生于何时何地。   “欧洛丝。”走进安检前,安室透注意到欧洛丝比起平时要慢一些的走路速度,他皱了下眉,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询问,“你确定你现在的状态能思考问题?”   “……”   “现在是上午十点零一分。”沉默半晌,欧洛丝突兀地报出时间,“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类似的疑问。”   安室透看了眼无事发生的安检门。   至少这次欧洛丝没有随身携带危险物品。   “而且你也不用一直跟着我。”欧洛丝的脚步停下,侧过脸来和他讲话。她的眼睛里没什么感情,连带着语气也十分平淡,“我只是来看犯罪现场,你完全可以回去睡觉。”   ……她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感到有诈,安室透露出微笑。   “是吗。”他说,“原来你还有关心人的能力啊。”   “不是。”欧洛丝没有生气,她十分自然地做出了回答,视线扫过周围的摄像头,“只是你看起来会拖我的后腿。”   安室透:“……”   松田阵平默不作声地别过脸去。   萩原研二同情地摇了摇头。   “别嘲笑他,小阵平。”萩原研二说,“安室警官已经很可怜了。”   “……”   最后一点困意也被气走,安室透的头脑恢复清醒。   “欧洛丝。”他轻描淡写道,“我会在晚上没收你的小提琴,你是时候该学会不要在凌晨四点拉琴了。还有晨练,从柜子里把杯子拿出来泡茶不叫锻炼,你的体力比[夏利]还差。”   于是现在连欧洛丝也不困了。   “很高兴认识你,安室警官。”她   盯着他看了一会,用福尔摩斯的语调冷冷地陈述,“今天是你获得自由的最后一天。”   “没关系。”安室透双手环胸,熟练地冷嘲热讽,“毕竟就算你把我送进监狱,你那位被称为[大英政府]的哥哥也会想办法放我出来,不是吗。”   欧洛丝眯起眼。   松田阵平从喉咙里发出声笑。   可能是害怕这两个家伙在犯罪现场打起来,他将手上的墨镜扣到了欧洛丝的脸上,不动声色地隔开了他们的距离。   “我说,你们好歹看下场合啊。”   没了墨镜的遮挡,松田阵平轻而易举地就能将周围所有人的脸印进脑子。   “这里聚集的可全都是从世界各地赶来的侦探呢。”   单是一个博物馆就发出了一百万的悬赏金,加上其他地方发出的和网络自发募捐的,粗略一算大概也有几个亿的佣金。   只要提供线索就能名声大噪,更别提这其中还有不少单纯因为案件本身感兴趣的存在。   就比如……   松田阵平侧过身,看向远处停在一个空了的展示柜前的少年。   工藤新一。   他之前听到过欧洛丝和江户川柯南的对话,隐隐有了那孩子就是工藤新一的猜测。   但现在应该是帝丹小学的上课时间,那孩子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出了这样的事件,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安检口也展开了对易容的调查。   ……两个人吗?   松田阵平皱眉,对于自己的推理结果稍稍感到了些疑惑。   “为了提高灵巧度,魔术师的手上不会有茧子。”顺着松田阵平的目光,欧洛丝只看了一眼就丧失了兴趣。   听到这样的对话,黑羽快斗奇怪地转过头。   “你的推理没有错误。”   在他的不远处,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少女不太在意地摸了摸博物馆的墙壁,以一种无比平淡的语气对着她身边的人说出了真相。   “毕竟长相相似的人不多。”   “怪盗基德,他装得很好。” 第29章 (二合一)   [这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不多]   有了这个信息点后, 从公安的数据库里调出怪盗基德的背景资料并不是件难事。   不过这似乎是搜查二课的工作,安室透隐约在新闻上看到过几次,对于那位追着怪盗基德到处跑的中森警官也有所耳闻。   想到这里, 安室透稍稍侧过了脸。   黑羽快斗顺势后退一步。   不妙。大不妙。   从外表来看, 至少那个金色头发的家伙身上是带着枪的。   警察吗?   总之先……   “话可不要乱说啊,小妹妹。”黑羽快斗干笑了几声, 顶着周围侦探们探究的目光,在引起更多注意前走了过去, “我是因为接到委托才到这里来的。”   “……”欧洛丝落在墙上的视线移开了。   她并未立即回答这句话, 只是对于那句“小妹妹”的称呼略微感到不满。   “我看起来比他小吗?”   松田阵平垂下眼。   欧洛丝在同龄人里长得不算高。这可能与她上一任监管人不愿意让她出门有关, 也可能与她那微乎其微的运动量有关。事实上按照她这个对什么也不在乎的态度, 松田阵平觉得对方能安然无恙地活到十六岁都是个奇迹。   所以说和小孩子相处真麻烦。   “啊。”松田阵平说, “算是吧。”   他散漫地抬手揉了一把他那本就凌乱的卷毛后, 含糊不清地给出了个答案,别来眼时又将手插回了口袋里。   欧洛丝若有所思。   可说是思考也并不准确,她只停顿了两秒, 很快就对对方脑袋里想到了什么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丧失了兴趣。   “随你怎么说。”她的眼球动了动,无所谓地对着黑羽快斗回道, “毕竟要寻找证据, 也只有把你身上的道具全都倒出来一种方法。”   向来喜欢扒人衣服的黑羽快斗陷入沉默,莫名其妙有了种危机感。   ……开玩笑的吧。   小孩子而已。   不过如果是普通的小孩子的话, 需要三位警官一起陪同吗?   少年此时因震惊而短暂死机的大脑恢复了平静,正准备说点什么来挽回自己怪盗的尊严,就听见对方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不过很遗憾。”欧洛丝擦掉手指上的粉末, 开始熟练地一心二用, “我的档案上写着我就读于帝丹高中二年级B班, 所以正巧是你扮演的这位侦探的同学。”   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还有这种设定的吗?   “是、是吗。”他心虚地刮了刮脸颊, “不好意思,我可能没注意。”   “不必道歉。”欧洛丝回道,她向后仰了仰,计谋得逞的感觉使她心情愉快,“毕竟我和工藤君也没见过。”   “……”   黑羽快斗陷入沉默。   黑羽快斗开始思考。   黑羽快斗思考失败。   虽说在警察的眼皮底下逃出去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还有一些东西没有调查完。   “你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你曾经对那枚[人鱼的眼泪]发出过预告函。”欧洛丝从脑中翻出了些有用的信息,她微眯着眼,顽劣的恶意隔着口罩从嗓音中溢了出来,“想必急着破案的国际刑警们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令人感到矛盾的是,将抓捕你作为最高目标的中森警官却一反常态地为你正名,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种行为将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也就是说,他的那位女儿此时应该……”   “喂。”黑羽快斗露出了认真的神色,他抿了下唇,显然是不希望欧洛丝   继续说下去,“别把她扯进来。”   博物馆里的气氛针锋相对,欧洛丝却轻松地笑了声。   “要合作吗?”   “……哈?”黑羽快斗难以置信。   “你应该可以让这里的照明设备失灵吧?”欧洛丝礼貌地提出了条件,“我只需要三秒。”   “话是这么说没错。”黑羽快斗疑惑地打量着对方,他对于眼前这家伙的身份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了解。   和完全无法掌握的人交易……   “东方向两个,对吧?”安室透垂了下眼,突然毫无铺垫地插了一句。   他笑了下,视线还落在欧洛丝身上,手却已经揪住了黑羽快斗的制服后领。   黑羽快斗这才发现之前待在这里的两个警察中的一个已经散步似的逛到另一边去了。   “那么,这位小偷先生。”安室透边走边说,动作甚至还有几分优雅,“麻烦你待会配合我一下,这里无辜的群众有点太多了。”   黑羽快斗怔愣一瞬,朝着安室透说的方向看去,思考几秒后似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案件是三天前发生的,在警方对现场初步调查后,博物馆的馆长决定将馆内损坏的设施恢复。   照常举办展览,拒绝一切媒体的采访——这近似于否认犯人行为的方式似乎给犯人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在这种情况下,犯人必须采取另一种更极端的方式来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   但不管怎么说,制造了这么多起事件却没被抓住,犯在这种罪行的人也不是送上门的蠢货。   修补用的油漆还没干。   欧洛丝垂眼看着自己擦不干净的指尖,猜测墙里大概埋了什么东西。   既能出名,又能阻止侦探发现线索——让欧洛丝来选,她也会雇佣一群蠢货,在这侦探和警察齐聚的日子动手。   [3]   黑羽快斗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握住口袋里的遥控器。   [2]   “麦考夫和我说,伤害别人是不好的行为,不管想达到什么目的,都不应该因为方便而选择最简洁的一条路。”   松田阵平听见欧洛丝的声音,他侧过脸去看她,发现她正悠闲地倚在一旁的展示柜边。   [1]   头顶的灯突兀地灭去,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黑暗正片正片地降临。   欧洛丝轻快地笑了声。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   察觉到入侵的痕迹,博物馆的备用电源很快启用。   当目暮警部带着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安室透和萩原研二站在三个打包起来的人前的一幕。   好久没露面的工藤新一接替了警方的搜查工作,他戴着手套,无情地从他们的身上搜出证件和枪支。   被塞住嘴的犯人扭来扭去,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姿态。   “那个。”目暮警部的头上滑下一滴汗,“这是什么情况?”   “那那那边!”眼尖的高木警官瞥见一道身影,下意识地提高音调,“是上次那个当着佐藤警官的面杀掉嫌犯的小姑娘!”   听到疑似自己的称呼,欧洛丝和松田阵平的斗争短暂地结束。   [高木涉]   [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巡查部长]   [造成威胁的可能性……]   [0%]   得出结论后,欧洛丝分出去的注意力又收了回来。   “松手。”   “不可能。”   “你在浪费时间。”   “浪不浪费是我决定的。”松田阵平臭着脸说,他瞥了眼手中提着的欧洛丝   ,语气里带了点危险的意味,“比起救人,倒不如说你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为了把这堵墙炸了吧?”   “我算过剂量。”欧洛丝置若罔闻,“你顶多在医院里躺一个月。”   “是吗。”松田阵平似乎冷笑了一下,“那你呢?”   欧洛丝抬起眼。   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松田阵平已经从她的脸上看到那句“你以为我为什么往你那边扔”了。   “……”有点气人。   松田阵平磨了磨牙。   “墙里有什么东西吗?”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再三确认了被捆住的犯人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后,安室透走了过来。   “不知道。”欧洛丝回答得很干脆。   暖黄色的灯光酿在她的眼瞳中,为那抹湛蓝添了几抹橙红色的色彩。   “但你不觉得奇怪吗?”欧洛丝第二次看向头顶上的摄像头,“这里是监控的死角。”   “一个人消失是巧合,十几个人消失那就是有预谋的犯罪了。”   ——就好像是在刻意掩饰着什么一样。   安室透回忆了一下之前类似的几起案件。   的确,发生在杯户中央博物馆的这起犯罪和国外的那几起不同。除了犯人的作案手法愈发熟练外,警方至今还无法完全掌握那一夜之间消失的十几个安保人员的踪迹。   在排除内部作案的可能前,他们会一直追踪下去。   犯人很明显是在利用这点拖延时间,为下一次更盛大的作案做准备。   那也许是他的收官之作了。   安室透看向欧洛丝身后的那堵墙。   话说回来,风见今天似乎也在附近。   “X线?”他侧过脸去,询问欧洛丝的意见。   欧洛丝盯着他看了几秒。   “所以说直接打开不就好了?”   安室透低头编辑短信:“这毕竟是别人的财产,欧洛丝。你至少得先确认自己的推理没有错误。”   听上去很有道理。   可惜欧洛丝不讲道理。   她开始怀念起自己的上一任监管人。虽然她不记得对方叫什么名字,也没注意过对方长什么样,但那和[夏利]一样好操控。   “十分钟?”欧洛丝问。   “……半小时。”安室透神色复杂地回答,“你不会想和你哥哥一样跑去解剖室吧?”   “这似乎是建立在你认为我的推理是正确的基础上的行为。”抓住机会,欧洛丝拍开松田阵平的手,她没什么犹豫,边说边往外走,“看起来麦考夫给你的信息比我想象得还要多。”   安室透看了眼扭了扭手腕的松田阵平,跟上欧洛丝脚步时压低声音:“你又有什么主意?”   “琴酒快要查到他了。”欧洛丝没有直接说出[苏格兰]三个字,她回忆着组织最近的据点,隔着口罩闷笑一声,“这比我想象得快的多。”   安室透微愣,背后冒出一阵寒意。   “你最好自己想个办法把自己敲晕,安室警官。”   欧洛丝轻声道。   “这样一来你还能解释自己没及时汇报我的动向的原因。”   马路上的出租车随着少女抬起的手停下,在欧洛丝打开车门时,安室透似乎预见了组织的那群人崩溃的画面。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安室透非常清醒地认识到。   可能是有了之前的组织成员被欧洛丝洗脑的先例,朗姆同样地对他隐瞒了一些信息。   她怎么知道他们不会猜到她的举动而一早设下陷阱?   退一万步讲,打击那个组织本来就是他们公安的事。   “我有帮手。”   紧闭的车门被彻底   打开,江户川柯南的脸暴露在安室透面前。   他的身上还背着刚放学的书包,看见安室透本想打招呼,余光却又瞄见不远处的安室警官。   江户川柯南就这么熟练地收了声,扬起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   “安室哥哥,欧洛丝姐姐。”   安室透:“……”   欧洛丝:“……”   “这世上奇妙的事情真多。”欧洛丝面无表情地关上门,“虽然我不介意多一个弟弟,但那样你就要代替夏利成为我们家最蠢的那个了。”   江户川柯南:“……”   “嘛。”江户川柯南回过头,“那也不错。”   欧洛丝对于他这释然的回答有些意外。   少年的脸上完全没有即将身陷险境的恐惧,反而扬着自信的微笑。   【“Red beard。”】   【“欧洛丝,我是黄胡子,维克托是红胡子。”】   【“你要和我们一起玩吗?”】   柔软的海滩上,夏洛克的脸上戴着滑稽的眼罩,朝她伸出了手。   这是欧洛丝无数次幻想过的画面。   可眨眼之间,这样的画面就从欧洛丝的眼前消失了。   她很清楚幻想和现实的区别,就像她很清楚脑子里那个声音的来源一样。   在英国的童话故事里,除了红胡子和黄胡子外,还有第三个蓝胡子。   最开始在谢林福特的时候,她只有一个人。   慢慢地,开始有人和她讲话。   麦考夫说她生病了。   可那个人确实存在于她的脑子里,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属于她的蓝胡子。   “它”只有六岁。   是那个站在沙滩上,看着夏洛克玩耍的小女孩。   少女的睫毛颤了颤。   “随便你吧。”她又一次这样说道,“你讨厌谁?”   江户川柯南有些愣神:“什么?”   可他转过头去的时候,欧洛丝并没有看他。   她只是说:“我知道他们在日本每一个基地的具体位置。”   “你讨厌谁,我就带你去见谁。” 第30章 (二合一)   这样的话在江户川柯南听来不可思议, 回过神来的时候开始反思自己在这次行动前是不是应该向灰原询问一下欧洛丝的信息。   “我和她没有交集。”看穿了江户川柯南的想法,欧洛丝说。   她熟练地在空无一人的入口处输入密码,好像并不在意头顶上闪烁着红点的摄像头。   “如果你要问这个的话。”   ……真是毫不留情地把他的想法说出来了。   “哦。”大门打开的瞬间, 欧洛丝顿了顿。   “我忘了。”她用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说道,“安室警官让我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你要去告状吗?”欧洛丝的注意力转移, 偏过头问。   ……为什么他要做那种事, 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江户川柯南的嘴角抽了抽。   “这样直接进来没事吗?”他抓住了重点。   “嗯。”欧洛丝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迈开脚步, “不过比起这里, 我以为你会直接说这个组织背后的那位先生的名字。”   江户川柯南不可遏制地顿了一下。   他的眼睛因为惊愕而微微睁大, 连心跳都开始加速。   “福尔摩斯小姐。”缩小的高中生侦探开口时嗓音艰涩,“难道你知道那位的所在吗?”   这是这个组织最后的秘密了。   江户川柯南的推理得到论证,假设欧洛丝知道那个组织所有的信息,那应该也掌握了他们的犯罪证据。   倘若能将这份证据交到警方手中, 也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既然这样,为什么……   “不知道。”出乎意料地,欧洛丝十分诚恳地给出了答案。   江户川柯南:“……”   “乌丸莲耶。”她说,口罩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   欧洛丝眯起眼,轻轻地发出了声短促的笑。   “在我以为我要抓住他的时候, 他却像只狡猾的老鼠一样溜走了。”   之所以做出加入那个组织的决定, 是因为被拉进这个世界的最初, 欧洛丝并不想听从所谓的规则。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出荒唐的闹剧, 这才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方式。   看似无用的小孩子的身体,反而被打成了一副麻痹敌人的好牌。   可惜的是三年过去, 当欧洛丝一把火烧了那个庄园时, 乌丸莲耶却不见了踪影。   她就是从那时起才对这游戏提起了些兴趣。   即使对方因那次失败而变得更加小心谨慎, 但[欧洛丝]这个名字早已成为了那位的噩梦, 他用沙哑的声音称呼她[East Wind],连完整的姓名也不敢念出。   “你知道食物链吗,小侦探?”欧洛丝的步伐停下,她蓝色的虹膜中映出转向这里的摄像头,轻巧地笑了声。   “就好比猫捉老鼠,恶劣的猫科动物在露出爪子前总是会将到手的猎物玩弄一番。它们认为对方挣扎得越久,吞进肚子时的满足感就会越强烈。”   “可惜老鼠也是有脑子的。”欧洛丝说着,偏头避开一枚子弹,她脸上的口罩因此滑落,唇角的弧度暴露在灯光下,“为了维护那点微不足道的尊严,到最后即使拥有逃跑的机会,可怜的老鼠也选择了原地不动。”   江户川柯南隐隐在她身上闻到了化学试剂的气息。   那和血液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既危险又迷人。   欧洛丝是典型的福尔摩斯。   将自己置身于极端的逆境中来获得快感。狂妄的赌徒知道,他最好的朋友华生总是会赶在最后一刻递出援手。   “你的华生呢?”无视了对方的攻击,欧洛丝在这时反而饶有兴   致地低头与江户川柯南对话,“你已经把[我没有坦白]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江户川柯南放下手中的滑板,他的腰带中蹦出一颗足球,脚上鞋子的旋钮转了两圈。   砰的一声,这看上去毫无攻击性的发明砸开了对方手里的枪。   江户川柯南知道毛利兰迟早会发现真相。她心地善良,但说到底也不是什么迟钝的白痴。   会被骂一顿。   有可能还会被打得半死。   可工藤新一的理念认为,如果连兰都保护不好的话,他从根本上就不算个侦探。   “那种事情……”江户川柯南咧开唇角,单脚踩上滑板,“到时候再说吧——!”   -   这里是组织最小的一个基地。在欧洛丝的记忆里,这里只供那些刚从新手基地里出来的菜鸟短暂地更换装备。   她来到组织的第一年,琴酒曾带她来过一次。   原因是她“不小心”操控了伏特加的思想,导致他将车开进了海里,导致他们三个被迫跳海。   欧洛丝从那时起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她在控制室里停留了半小时,出来的时候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实际上只需要小小的一串密码——   江户川柯南沉默地看着拿着枪的一支小队掉进了突然消失的地板下面。   “……死了吗?”   欧洛丝打开控制室的门:“怎么会。”   江户川柯南额角一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原本暗着的屏幕就这么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   一个接一个,显示的是其他基地里的画面。   “好了。”欧洛丝侧过身,看着江户川柯南爬上凳子,“你有十分钟的时间。”   “十分钟?”   “十分钟过后他们就会发现不对劲。”欧洛丝说着,目光落在最上方的那块屏幕上,“很遗憾地告诉你,十分钟后他们会送我们上天。”   可能是在任务时间的缘故,有代号的成员此时待在基地里的不多。   江户川柯南一眼看去,暗暗记住每一张脸。   “那是什么地方?”侦探很快注意到了不对劲,点开了屏幕上的一块狭小空间。   欧洛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从自己的记忆宫殿中拉出个抽屉。   “朗姆的安全屋。”她的回答言简意赅。   “我记得安室先生说他是个急性子。”   “……”欧洛丝没说话,久久地盯江户川柯南的眼睛。   “我不会告诉你的。”她这样回道。   “嘿嘿。”一如当初计谋被次元大介识破的样子,江户川柯南十分可爱地笑了声。   “话说回来,上次我好像听福尔摩斯先生说,欧洛丝姐姐你以前在组织里同样有个监管人吗?”   “……是啊。”欧洛丝回答,仿佛在陈述一件比太阳从东边升起还要普通的事,“我那时候无聊,在很认真地杀死他。”   出现了!反派分子的用语!   “要不是他随身带着那个装置,七年前他就应该从东京塔上跳下去。”   欧洛丝说的面无表情,江户川柯南却想到了毛利兰提起过的当初帝丹凶手坠楼事件。   福尔摩斯小姐身上应该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信息。   江户川柯南得出结论。   [五分钟]   剩给他的时间不多。   欧洛丝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静静地注视着屏幕上的画面。   这样一来就公平了。和之前一样,欧洛丝没有帮助江户川柯南的打算。   只是不对等的信息使得这场游戏变得枯燥,注意到江户川柯南和小时候的夏洛克有点相似后,欧   洛丝顺手带上了对方。   转移他们的注意,逼迫那位先生给琴酒施加压力——这才是欧洛丝的目的。   [三分钟]   随着另一串密码的输入,监控的画面中,所有的基地同时响起了警报。   那是另一个世界中,莫里亚蒂输给夏洛克前替她录的视频[1]。   “TikTik,嘟嘟——”   西装革履的犯罪大师恶趣味地模仿着火车行进的声音。他的笑容可掬,却莫名其妙地给人以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时间不多了,夏洛克。Keep Going!”   新加入的成员还在疑惑,而同一时间,几乎是所有曾接触过欧洛丝的人都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等等,福尔摩斯小姐!”江户川柯南猛地回过头,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音调也跟着提高几分,“你打算把他们杀死吗?”   “教学工作就到此为止。”欧洛丝说道,撑着控制台站了起来,“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工藤君。”   “我和你从来不是一个阵营的。”   钴蓝色的虹膜上折射出宝石般的光彩,欧洛丝的神色晦暗不明,手中是松田阵平之前扣在她脸上的那副墨镜。   当着江户川柯南的面,欧洛丝输入了最后一行指令。   打开一半的麻醉表被欧洛丝抬手盖下,江户川柯南的手腕被固定在椅子上,眼睁睁地看着脚下的地面打开。   她冷漠地,近乎残忍地告诉了江户川柯南一个事实:“罪犯、公安、MI6——既然我已经给出了提醒,他们在我眼里都是等价的存在。”   “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夏洛克,他亲爱的朋友应该往我的后脑勺上来了一拳。”   通往外界的密道彻底关闭,看着江户川柯南的身影消失,远处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燃烧的火苗粘上了昂贵的西装,人们争先恐后地逃跑的样子滑稽又可笑。   “你该走了,欧洛丝。”再次隔着屏幕对上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隐蔽的人影终于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青年的背后是一个琴盒,苏格兰的半张脸掩在兜帽的阴影下,一双猫眼中看不出情绪。   欧洛丝抬手,接住他扔过来的U盘。   “你看起来长高了点。”   “寒暄的话就免了。”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复,苏格兰的唇角勾出一个很小的弧度。   那并不是什么乐观的笑,但说是悲伤又有些严重。   “你感到痛苦吗?”欧洛丝问。   她的眼里没有同情,只是贴心地提议了一句“我可以帮你忘记”。   苏格兰无奈地笑了下。   “欧洛丝。”他念出她的名字,“我杀了很多人。”   最小的三岁,平均年龄在三十左右。   其中大部分没有犯罪,只是在组织行动时不幸地路过了案发现场。   “那又怎样。”欧洛丝置若罔闻,“忘记只是一瞬间的事。”   “就像夏利?”   “就像夏利。”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啊。”   “我们一起长大。你也很喜欢安室警官,不是吗?”   苏格兰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zero吗?”他问,“他听见这话大概会露出很复杂的表情。”   “他的脾气比你之前和我介绍的差得多。”隔着一扇出口的门,欧洛丝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麦考夫至今还很得意他精挑细选的人选。”   实际上[安室透]的资料是欧洛丝放进去的,她修改了他的履历,直接把“降谷零”这三个字写在了开头。   话虽如此,这也是整个公安零组的授意。安   室透似乎并不完全明白他的长官把自己卖了这件事。   “不往前走了吗?”   “嗯。就到这里。”身后的整个建筑都在燃烧,苏格兰整个人置身于角落的晦暗中,抬手扯了下肩上的琴带,“还不到见面的时候。”   欧洛丝轻哼一声。   “无法理解。”她嘲笑道,“要是你有负罪感,我可以让安室警官亲自来逮捕你。”   “没关系。”苏格兰回答,“至少在任务结束前,我会继续按之前的计划行动。”   他说完,注意到欧洛丝手中破碎的墨镜。   于是那双湛蓝色的猫眼眨了眨,略微的惊讶过后,“诸伏景光”露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笑。   “欧洛丝。”他说,“你也交到朋友了嘛。”   苏格兰的声音被爆炸产生的气浪一吹就散了。欧洛丝没有回头看他,只是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   她多走了两步,正想把它扔到垃圾桶,脑袋却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从身高上占据优势的松田阵平居高临下:“我看见了。”   “哦。”欧洛丝不屑一顾,“你看见什么了。”   “你想把我的东西扔进垃圾桶。”   “那就是什么也没看见的意思。”   松田阵平心平气和地掰了掰手指,刚想来第二下,却被一旁的萩原研二拦了下来。   “这个先放到一边。”正直的警官说道,偏头看了看身后的火海,“这不会是你做的吧,福尔摩斯小姐?”   欧洛丝注意到他领口上沾着的灰尘。   “不是我。”警笛声自远及近,这次赶来处理事件的是前段时间出差刚回来的伊达航。   欧洛丝评估了一下对方的性格,掐准时间,充分发挥了当初假装约翰华生充满同情心的心理医生时的演技。   “毕竟我只是个走一百米都需要坐车的普通高中生。”   轰的一声,冲天的火焰照亮了黑夜。   欧洛丝露出了一个夸张的微笑。   “怎么会做这种危险的事呢。” 第31章 (捉虫)   ——欧洛丝颠倒黑白的能力是一流的。   当安室透接到风见的电话的时候, 福尔摩斯家最小的天才已经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停尸间。   安室透关掉手机,就这么看着欧洛丝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你又把松田他们甩掉了吗?”   “不知道。”欧洛丝回答得心不在焉,“大概进监狱了吧。”   “是吗。”安室透轻飘飘的,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为什么呢。”欧洛丝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明明说的话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挑衅的意味却格外强烈,“大概是因为我坏事做尽, 偏偏又掌握了警方所有的秘密吧。”   “……”安室透微笑, “我可没有这么说你。”   “我知道。”欧洛丝点了下头,转而看向死者垂在解剖台边的手,“你就当我能听见你的心声好了。”   [死亡时间?→尸体巨人观→3天以上;指骨间关节刀割样→反抗伤→为什么用刀→惯例程序?巧合?]   欧洛丝走到另一具尸体前。   [惯例程序(符合)→精神疾病or特殊含义?]   “模仿犯罪。”欧洛丝得出结论。她没有解释的打算,获得信息就往外走。   安室透注意到她的脸颊旁有很浅的一道痕迹,像是烫伤又像是擦伤, 大概是子弹留下的。   结合风见焦头烂额地汇报的日本各地突发爆/炸的信息, 安室透不难猜到欧洛丝做了什么。   “你倒是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这算是谴责?”   “不。”安室透的语气平静, “我已经习惯了。”   身为公安, 他的接受能力比松田他们要强一些。毕竟也是用过在毛利小五郎头上安罪名的手段来胁迫江户川柯南协助破案的人——在安室透的认知中, 倘若用了不合法的手段,如果结果时正确的,只要欧洛丝她自己能摆平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不好奇吗?”欧洛丝笑笑,“从我进门开始,你就上上下下地将我打量了一遍。也就是说, 你应该能考虑到我见到那位的可能。”   “他什么也不会对我说的吧。”安室透在这方面很是了解,他从警视厅走出,鞋底碾过低处的水坑, “我倒是比较好奇你说的模仿犯罪是什么意思。”   “两年前。”欧洛丝数道, “美国发生过类似的案件, 凶手是施工队的三人,在暴力犯罪杀人后将尸体藏在了装修好的婴儿房内,最后是FBI解决的。”   听到FBI这三个字母,安室透笑容背后的黑气都明显了点。   “看来你和FBI也很熟啊。”   欧洛丝编辑短信的动作没有停下,只是说了句“FBI里也有带上脑子的存在”。   “BAU组的,可惜的是弱点也很多。”   朋友?搭档?欧洛丝出过国吗?   安室透的脑中一瞬间冒出来很多种可能。   他没有相关的印象,但觉得就之前负责看管的警察的表现来说,就算欧洛丝真的溜出国,他大概也不会发现。   说不定是被打晕了扔在房间里放了三天,不对,考虑到欧洛丝没什么力气的因素,她下毒的可能性更大。   等等。   安室透反应过来,愣了愣。   为什么他要在乎这些没用的信息。   安室透忽然轻轻地吸了口气,他努力使自己不要在欧洛丝面前露出任何马脚,又换上了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然后呢?”他问,“那起事件的动机是什么?”   “没有动机。”欧洛丝说,她关掉手机上的画面,眼睫跟着抬眼的动作一同抬了起来,“这正是整件事情有趣的地方。”   “他们只是为了获得快感而已。统计显示,20%的刑事案件中凶手都不具备明确的动机,他们大部分是在冲动犯罪后才有的计划,又或者是那群可怜的受害人刚好挡了他们的路。”   “但我们的犯人不同。”欧洛丝戏剧性地转折道,“我们的犯人大张旗鼓地窃取了全世界的珍宝,显然是为了证明什么。”   “他的长相普通,是放在人群里一眼不会注意的类型,很可能借口经济压力而辗转于各地。”犯人的特征在欧洛丝的眼前会聚,在收到又一封邮件后,她索性将手里的电子设备扔给了身边的安室透。   “米仓仁。”   安室透低头,看向照片上颓废的黑发男子。   “这是你们要找的人。”   -   欧洛丝用了“你们”这个词。   安室透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透过车内后视镜面无表情地瞥了眼此时后座上悠闲睡觉的欧洛丝。   “你就是自己懒得找吧。”   欧洛丝:“我没说出来。”   安室透:“……”   “你可以说出来。”安室透说着,手指在方向盘上的皮革点了点,“那会令我少感到一点你语气里的讽刺。”   欧洛丝的消消乐游戏发出了通关的声音。   手机惨白的光映亮了她的半张脸,偏偏嗓音听起来古井无波。   “你的精神状态似乎已经到了自暴自弃的地步。”福尔摩斯虚伪地关心道。   安室透皮笑肉不笑,这次连“谢谢”也说不出口了。   “所以呢?”他问。   “什么?”   “我之前让你参与行动的时候你露出了一副厌烦的表情,这次却主动参与进了搜查。”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五颜六色的灯光晃得人眼疼。   欧洛丝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发现自己的思考速度慢了0.6秒。   正在开车的安室透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只看见欧洛丝背对着自己转过了身。   “……”她倒是能好好休息。   安室透麻木到甚至生不起气。   年轻有为的公安叹了口气,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接触类似的任务了。   安室透很喜欢小孩子,也很喜欢和小孩子相处——欧洛丝除外。   不过放眼整个日本,大概也找不到第二个欧洛丝了吧。   白色的马自达在一栋公寓楼前停下,接到安室透的短信,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早就等在了楼下。   但在看到伊达航时安室透还是惊讶了一瞬。   对方叼着牙签,看看他,又看看安室透身后慢吞吞下车的欧洛丝,似乎是打算装作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没关系。”安室透温和地笑了笑,“她大概已经知道了。”   欧洛丝的脚步顿住。   她古怪地打量了安室透一眼,随后先发制人地开口。   “你刚刚在车上可不是这个语气。”   “这样啊。”安室透咬牙切齿,“哪种语气,我不记得了。”   欧洛丝平静地盯着他看。   几秒过后,夜晚的空气中飘荡着安室透冷酷的那句“那我会令我少感到一点你语气里的讽刺”。   松田阵平已经忍不住发出了嘲笑的声音,安室透却凝视着欧洛丝手上纽扣形状的录音器,还是不明白她在被监视的情况下怎么弄出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发明。   之前听说风见被她耍得团团转的事情时安室透还有些生气,现在这种事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安室透忽的又觉得风见的那些失误情有可原了。   “你就和我待在这里。”眼见欧洛丝迈开脚步,安室透一反常态态度强硬地揪住她的后领,“班长,上   面的就拜托你们了。”   “为什么我要待在这里?”三人的背影消失,欧洛丝敏锐地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不满地眯起眼。   “你的呼吸比平常快了两次。”揪住后领的手松开,安室透转而扣住了她的手腕,淡淡地陈述了事实,“心率也多了十次左右。”   “欧洛丝,你已经发烧了,不是吗。”   “……”   “托你的福。”安室透说着松开手,在温凉的夜风中和她对视,“我的观察力在短时间内似乎提高了不少。”   “……”   二人之间短暂地陷入了僵持,直到松田阵平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喂!那家伙不在这里!”   ……逃走了吗?   安室透想。   也不能排除刚好外出了的可能。   “不过有个东西你们应该来看看。”松田阵平挑眉,微妙地意识到气氛不对。   欧洛丝冷哼一声,光明正大地迈开脚步。   安室透注视着她的背影,勉强能理解松田阵平之前说的“监护人”是什么意思了。   ……总之等这次的事件结束后和另一位福尔摩斯商量一下吧。   欧洛丝的脚步停在了公寓的门口,她没有走进去的打算——那也没有什么必要。   犯人最完美的杰作就保留在整个房间里最显眼的地方。   福尔马林在巨大的罐体内微微摇晃,皎洁的月光照耀着其中浸泡着的尸体的脸。即使是高浓度的化学试剂也不能阻止她的腐烂,虔诚的信徒只能跪地,用洁白的衣裙遮掩她身上的刀痕。   男人将红色的宝石做成了枚胸针,他用那装点她的胸前,在她脆弱的脖颈上挂上珍珠。   所有的至宝交相辉映,它们化作脆弱的细线,缝上生与死之间无法忽略的鸿沟。   [你会感到陌生也是理所当然。]   脑子里的另一个自己这样说道。   [因为那不过是一种无法仔细推敲的产物,欧洛丝]   [在受到外界刺激后,多巴胺将信息传递给大脑,人们将这个短暂产生冲动的过程称为爱情]   [可刺激是多种多样的,除非对方变成了不会动的尸体。死亡会将这种感情升华,令他们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近乎完美的存在]   “伊织子……”   身后传来易拉罐滚落在地的声音,脸色苍白的男人站在那里,好似不相信警察这么快就会找上门。   欧洛丝回过头去的时候,安室透已经将枪口对准了对方。   可那句“不许动”的固有台词并未说出口,男人的脸因愤怒而扭曲,身上捆着的分明是一堆炸/弹。   “滚开!从伊织子身边滚开!你们这群没用的警察——”   他具体咆哮了什么欧洛丝并未听清,她只是推了推安室透举着枪的手臂,示意他将枪口对准那位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可怜女人。   “说滚开的是我才对。”欧洛丝毫不动摇,她的语气冷冽,头脑近乎残忍地保持清醒,“[人鱼的眼泪],在月光下会折射出幻影,远远看去就像在跳动一样。而你刻意将它放在这位女士的胸前——”   “米仓先生,不管你信不信。”   “我会在你引爆炸药前射穿她的心脏。” 第32章 (捉虫)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审讯室里的男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欧洛丝的脑中却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米仓仁的妻子在三年前的雨夜中被刺死,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一年前在三进警局后因为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这毫无疑问是他的动机, 也是他的刺激源。   但他是个蠢货。   欧洛丝想。   男人接受审讯室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刻板动作,他流着眼泪,反而露出了一副解脱的表情。   英国的那起事件中, 一具尸体横在门前,另一具在展厅的拐角处, 犯人的步骤有条不紊,像是经过了无数次的排练。   一个能在全世界的警察眼皮底下犯罪的人,一个能瞒过监控和其他施工队的同伴将尸体埋在墙壁中的人, 怎么会在被识破后愤怒地选择同归于尽。   欧洛丝的眼睫垂下, 身体上升的温度拖慢了她的思考。她前所未有地感到焦躁, 搭在桌面上的手指用力,起身时不顾周围人的阻拦,又一次就这样闯进了审讯室。   “谁在帮助你?”   “……什么?”戴着镣铐的男人抬起头,他的眼睑下方带着浓重的雾黑,像是很久没睡过一次好觉。   欧洛丝的目光扫过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那些线索一个一个地蹦出来,化作文字漂浮在半空。   “等等, 你不可以这样进来, 松田警官——!”   “Killing People。”欧洛丝说。   “你的手指上有烟渍, 手抖的频率在一分钟两次, 这说明你是个烟鬼。米仓先生,你什么时候开始的抽烟?我们都知道你是个逃避主义者,你向往和妻子的美好生活, 如果我想的没错, 在她逝世前你们本打算要个孩子。”   所以是在那之后。   欧洛丝的语速很快, 她得出结论,像是在逼问陷入呆愣的米仓仁,又像是在逼问自己。   “一位成年男性的体重在65-75kg左右,而你看起来最多只有50kg。”欧洛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她当着惊愕的男人的面,微微抬起眼睛,“你不具备基本的犯罪能力。”   “米仓先生,你要死了。”   欧洛丝在说日文时也带着英腔那优雅的口吻,而她的这番说辞显然吓到了所有围观过来的警察。   空气寂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皱着眉的佐藤美和子看上去马上就要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对方,但欧洛丝却在那之前甩开了她的手。   “Coward!”她大声道,砰地一下拍在木制的桌子上,“有人替你完成了这一系列的事,他得意洋洋地将罪名安在了你的头上,你却还心满意足地沉浸在虚伪的梦里!”   场面一下失去了控制,欧洛丝眯起眼,不再浪费时间。   “名字。”她冷淡地问道,“那个人一定和你交代了什么,他不敢亲自到我面前告诉我,真是个胆小鬼。”   米仓仁失去血色的嘴唇动了一下。   “你见过他的,福尔摩斯小姐。”他战战兢兢地回答,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   于是一张相似的脸浮现在了欧洛丝的面前。   【“请救救我。”】   昏暗的公寓里,惊恐的池井秀三郎跪倒在地,他被枪指着,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望向她。   【“福尔摩斯小姐。”】   他说。   【“我好像杀人了。”】   -   欧洛丝没有说话。   在那之后,欧洛丝整整保持了一天的沉默。   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拉小提琴,从曲调来听,这似乎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曲子。   直到第二天中午,圆滚滚的小金   毛叼着饭盆跑过来的时候,欧洛丝才松开了握着琴弓的手。   动物的身上有很多细菌。   欧洛丝想。   这是她一开始就不喜欢[夏利]的原因。   那有90%的可能对人体微不足道,剩下的10%却会引起各种各样的症状。   欧洛丝不喜欢任何拖慢她思考的东西。她喜欢思考,这是她一个人时唯一能做的事。这令她感到兴奋,唯有在这种时候,年幼的小女孩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夏洛克。”欧洛丝忽然说了一句,“他们带走了夏洛克。”   “这是个陷阱。”她就这样笑了声,“而夏洛克带着他的小助手毅然决然地踏进了陷阱里。”   “Jesus!”少女用了咏唱调般的口吻,神色却莫名地阴冷,“他们都说麦考夫的弱点是夏洛克,而夏洛克的弱点是华生,却理所当然地遗忘了一个人。”   安室透听见她说道。   “哈德森太太。”欧洛丝愤怒地念出那个名字,这种情绪来得莫名,可能与她不太正常的身体状况有关,也与她被人算计这点脱不了干系,“她也参与了这场比赛,麦考夫竟然自大到向我隐瞒这点。”   安室透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被逼到这种地步。   就像一个被夺走了玩具的小孩子,因为够不到餐桌所以拖走了桌布。白色的瓷碗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地,她冷冷地站在一边,眼睛里全是报复的快感。   “欧洛丝。”安室透语气平淡,“我们很快会找到你哥哥在哪里。”   欧洛丝这才注意到身边有人存在。   她在灯光下凝视了他那双紫灰色的眼睛看了一会,半晌不情不愿地回过了脸。   “和那没有关系。”欧洛丝说,“我不关心夏洛克的死活。他是在朝我下战书。”   餐桌上陈列着一排药品,那对她来说不起作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忙得焦头烂额,欧洛丝却冷静地推理出了自己生病的源头。   [池井秀三郎],这或许不是那位玩家的真实姓名。他模仿了米仓仁的行为举止,无意地触摸了她常坐的那个沙发的把手。   当然,也有可能是更久之前。   欧洛丝对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感兴趣。   鉴识课在那罐福尔马林前的地板上找到了特殊的泥土。   铁锈、潮湿、隐藏在植被茂密的树林里——这样的地点在全日本数不胜数。   “公开我的信息,安室警官。”欧洛丝放下手,无比平静地说出一句。   “从明天开始,我将是[最完美的受害人]。”   “我会编造一个故事。被关在仓库里的不是夏洛克,也不是麦考夫,在那里的必须是我。”   正义是种美德。   在这社会里,人与人之间本就是靠着一腔热血来维系的。   人这种生物总爱冲动行事,他们总被舆论牵着鼻子走,但这并不是什么完全意义上的缺点。人体内信息与信息之间的传递归根结底就是一种“冲动”,倘若丧失了这种行为模式,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变成了单纯高纬对低纬的俯视。   她的飞机坠毁了。   欧洛丝知道。   海水灌进了她的鼻腔,然后是心脏。   [All in the game]   这是欧洛丝学会的第一句格言。   她那时通俗地将这句话翻译成了游戏,温和的福尔摩斯夫人却告诉她众生皆苦。   【“你不能只看表象,欧洛丝。”】   【“你是我们的女儿,比夏洛克比麦考夫都要聪明,更应该明白这点。”】   福尔摩斯夫人,那被她称为母亲的女人好像并不明白她丧失了爱人的能力,也不明白高处的   空气有多稀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沉默过后,安室透说。   他的脸上没有笑意,做惯了虚伪的表情后,安室透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安室透只是这样凝视着她:“据我所知,你得罪的可不是一个国家的人。更准确地说,你得罪的可不止是一个国家。”   欧洛丝满不在乎,反而从口袋里扔出去一个U盘:“这是你的朋友的东西。里面是至今为止那个组织所有犯罪的证据和全部人的信息,我们的计划定在两周后,也就是那封邮件预感的那天。”   安室透抬手接住,充耳不闻。   欧洛丝说得平淡,内容却振聋发聩。   她没有退路了。   一个人善于撒谎的家伙只有在没有退路时才会说真话。   安室透清晰地知道这点,目光却无法移开。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些是警察该做的事,事情完全还没有发展到……”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欧洛丝打断了他的话。   “……”   欧洛丝笑了声:“我总是在赢,安室警官。对我而言,死好人和死坏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人们害怕的不过是一个[未知],倘若知道自己即将死去的确切时间,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Princess]   安室透曾经这么叫过她。   西方的文学总爱塑造出一个“阁楼上的女人”的形象。   讽刺的是夏洛克口中的“长发公主”的确也在其中。   当然,这不是自暴自弃的意思。   她只是在做一个pnB。   总得有人对付莫里亚蒂。欧洛丝不想这么做,麦考夫又输给对方过一次,那么留下来的就只有夏利了。   “看吧,你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欧洛丝挪回眼,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   “到头来,你和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   仅仅是三分钟,欧洛丝编造的新闻就已经出现在了媒体的头条。   她身上新的身份卡在闪光,舆论却在不可遏制地发酵。   欧洛丝注意到自己的思考速度比起之前已经延后了一分半的时间。   “安室警官。”   她回答道。   “我已经不再需要监管人了。” 第33章   欧洛丝最终还是抵达了“终点”。   巨大的玻璃制的房间中找不到出口, 倒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被绑在椅子上的哈德森太太。   那是夏洛克在贝克街的房东,她对夏洛克表现得既尊敬又畏惧,欧洛丝没和对方见过面, 只听说夏洛克曾为了她打了人一拳。   “下午好,亲爱的福尔摩斯们。”   两个摄像头和一个传音器。   欧洛丝抬手摸了摸, 没在玻璃上发现任何机关。   没理会对方的招呼, 夏洛克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动了动,他注意到欧洛丝的动作,脑子稍加思考后便得出了结论。   [她很烦躁]   夏洛克想。   [她在生病]   [欧洛丝从来不生病]   “这是无用功, 福尔摩斯小姐。”被机器修改过的声音从房间的天花板上传来, [池井秀三郎]笑了两声,没过一会又关掉了变声器。   他似乎没了掩藏的必要, 大摇大摆地打开了哈德森太太背后的屏幕。   那是一张温和的, 看上去没什么恶意的脸。   “尽管如此, 但您为了找到这里而不惜暴露身份的行为仍令我感到惊讶。”   “欧洛丝。”夏洛克冷不丁地开口, “你该住手了。”   欧洛丝没说话, 她仍旧保持着平静,倒是一旁的约翰华生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他在模仿夏洛克。”麦考夫说道,他理了理领子, 手中那把黑色的雨伞拄在地上, “莫里亚蒂的最后一案中, 他借口哈德森太太将你支开了, 不是吗?”   约翰华生愣了愣,没从这其中找到联系。   但麦考夫却向前踏了一步,即使是在这种窘境, 这位被誉为[大英政府]的政客依旧保持着优雅。   “他很明显是你的粉丝。”麦考夫悠闲地说道, 他的手在竖立的伞柄上交叠, 抬眼与屏幕上的人对视时眼里没带什么感情,“自我毁灭的游戏到此为止,你的判断力已经不像以前一样敏锐了。我从一开始就说过,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完成的游戏。你想要向人展示你的聪明才智,结果却滑稽地弄巧成拙。”   从麦考夫说第一句话开始夏洛克就没在听了,他一直注意着欧洛丝的表现,总算得出了欧洛丝生病这件事和这起事件的策划者脱不了干系的结论。   “你可以直接和欧洛丝说。”夏洛克冷酷无情地回怼道,“还是说你还在害怕她?”   欧洛丝的目光在这时总算挪动了一下。   她犯了一个自己最厌恶的错误。   最开始那只是个小漏洞,结果却因为她的自负越变越大。   [他们对你来说只是一团数据]   脑子里的那个声音提醒道。   [欧洛丝,你放在他们身上的注意力太多了,这会导致你忽略掉其他的细节]   “现在可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福尔摩斯们。”池井秀三郎故作痛心地摇了摇头,“特别是福尔摩斯小姐,请您不要埋怨我的行为,我只是想让这场游戏变得公平。”   “只有在您生病的情况下,我们的水平才有对等的可能。我想您无法否认这点。”   “……”   “好极了。”欧洛丝抬起眼,她的指尖冰冷,连带着语气也变得不善,“你在用我设计的机关,还在和我谈论公平。”   当初在谢林福特时也是这样。欧洛丝曾将许多人作为人质,逼迫夏洛克做出抉择。   “那是个联网的摄像头,夏洛克。”不等池井秀三郎做出回应,欧洛丝看了玻璃外被绑住的哈德森太太一样,“如果我的推理没有错误,他接下来就会逼迫我们对对方开枪。”   监狱长的鲜血溅在   玻璃上,那个男人在他们面前绝望地吞枪自杀——约翰华生愣住,垂在身边的手因为之前的那场噩梦有些发抖。   “幸运的是,他是你的粉丝。”欧洛丝眯起眼,唇边滚出一声嘲讽的笑,“柯南·道尔,那本里并没有我的存在。”   黑暗无声地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降临,没有人愿意说话,但欧洛丝却率先拿起了那把事先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枪。   从重量评估,里面大概只有一发子弹。   这是个比欧洛丝当初设计的关卡更简单的环节,只需要死一个人,他们就能从这玻璃房中出去。   池井秀三郎对于欧洛丝的理智感到好奇。   他想毁了她。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她是多出来的那个。   她的风头占尽,连他尊敬的福尔摩斯先生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那又怎样呢?   池井秀三郎想。   就算她假装成了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在她亲□□杀了自己的哥哥后,这里的录像就会成为她犯罪的铁证。   她用舆论来对付他,他同样可以用舆论毁了她。   “你该住手了,欧洛丝。”夏洛克又重复了一遍这样的话,他低头注视着她,就像她来到这里之前,那位金发的警官注视着她一样。   一个拥抱。   欧洛丝想。   夏洛克在伤害到茉莉医生的感情时给了她一个拥抱,她却好像从来没有抱过别人。   欧洛丝觉得这没有必要。   拥抱有什么用呢?简单的体温与体温的交换,难道就能使人的想法共通吗?   那么人类发明语言又是为了什么?尖锐的真相总是会刺穿人的,那是一切敌意的来由。   撒谎对于欧洛丝来说是件比呼吸更简单的事,她能做到完美犯罪,一早看到太阳的时候却又厌倦了这么做。   她难道也该给夏洛克一个拥抱?   欧洛丝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夏洛克·福尔摩斯。”她喊了他的全名,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做。少女的眼睑懒洋洋地抬起,剔透的虹膜在光线下显得近乎透明。她的口吻像极了晨雾,轻得风一吹就散了。   “直到现在,我也觉得你是个蠢货。”   欧洛丝好笑地回忆道。   “麦考夫带我离开的那天,我让你去偷妈妈最喜欢的发带,我等了你很久,却怎么也没等到你回来。”   “……”   “因为根本没有那根发带。”夏洛克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他的视线尖锐,却又带着几分隐藏的痛苦,“你把它带在身上,总是让我去做无用功。”   欧洛丝轻轻地笑了声。   她笑过很多次,只有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但那时的你并不知道。”她唇角的弧度上扬,侧过眼来看他,“我很喜欢你,因为你是我们中最正常的那个。”   “我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我渴望将你变成我的样子。所以我才会教你小提琴,给你出那些连麦考夫也解不开的谜题。”   ——然后夏洛克将这忘得一干二净。   夏洛克沉默了一会。   “我答应过会带你回家。”他说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直直地望了过来。   夏洛克福尔摩斯向他的小妹妹伸出了手,脸上的冷静濒临破碎,“把枪给我,欧洛丝。”   他看着她,仿佛看到了那个被西装革履的大人们牵着手,不断回望的小女孩。   她的背后什么也没有。   没有福尔摩斯夫人,也没有夏洛克。   但欧洛丝很聪明。   夏洛克清楚地知道,欧洛丝之所以被关在谢林福特,和那些严密的   安保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待在那里,只是因为她愿意待在那里。   “我们都很清楚那没有任何作用。”麦考夫松开了手中的雨伞,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迫接受死亡了。   可他并不感到意外。   他是和欧洛丝相处时间最长的那个,他很清楚因为欧洛丝而死的人有多少。   麦考夫福尔摩斯同样为此做出了牺牲。   他和女王做了交易,为他的小妹妹建造了个城堡。   在那里她不能伤害任何人,也没有人能伤害他。   “夏洛克和麦考夫都是很平常的名字。”麦考夫说着,平静地看着欧洛丝挪过来的枪口,他没有丝毫躲避的打算,只是陈述了事实,“而你,欧洛丝,你的名字是个希腊名。”   “我们的国家将希腊文化作为神圣的象征,他们在决定你的名字时想了很久。”   【“麦考夫福尔摩斯!那是我们的女儿!”】   在这一刻,麦考夫又一次想到了他们的母亲流着泪的话。   【“不管她做了什么,那也是我们的女儿!”】   “他们在你的身上寄予厚望。”   “而你的确做到了这点。”   仅仅一小时就预测到近内三起恐怖袭击的具体时间,五分钟就能将他们所有人玩得团团转……[1]   欧洛丝的能力如果能用在正确的地方,她将是整个大英无与伦比的存在。   “是我没做好。”   麦考夫说。   他那时候松开了欧洛丝的手。   他作为她的哥哥,没有成功地引导她。   “我说过了,只要你的决定是正确的,不论你做什么,英国的情报机关都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麦考夫这么说着,理了理西装上的褶皱。他将那条昂贵的领带抚平,活动了一下肩颈。   福尔摩斯家的长兄拄着那把象征权力的黑伞,昂首挺胸,卸下肩上的重担时,从未如此感到轻松。   “欧洛丝。”   他说。   “我的能力有限。”   “朝我开枪。” 第34章   【“你的哥哥也在保护你, 你明明知道这点。”】   欧洛丝皱眉,脑中响起安室透的声音。   她那时期待着他的答案,说是恶趣味也好, 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也罢,欧洛丝总是喜欢在别人身上做那些残忍的实验。   这种实验脱离了组织里拷问之类的低级趣味,欧洛丝将松田阵平的死亡摆在了明面上,那像一把锋利的短刃, 冰冷地搭在安室透的胸口。   只要他踏出一步。   欧洛丝那时想。   只要他踏出一步, 就是她赢了。   但安室透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 坐在她的身边一动不动。   说到底,看穿了她的想法的究竟是安室透还是苏格兰呢?   那位助人为乐的警官决不像表面上那样温和, 欧洛丝第一次见到诸伏景光时,他用了六枚子弹结束了六个人的性命。   那么她的回答又是怎样的?   欧洛丝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她对安室透说,她并不真的希望麦考夫去死。   在[红胡子]出现前,他们三个也是有心意相通的时候的。   欧洛丝爱恶作剧, 夏洛克是受害者, 而麦考夫总是在扫尾。   她和夏洛克的一切过错都被归咎在他的身上,这对麦考夫来说并不公平——   但小时候的夏洛克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欧洛丝冷眼站在一旁。   她等待了很久,直到麦考夫忍无可忍地卸下了那副从容的面具。   【“Eurus Holmes!”】   他的身上是昂贵的西装, 整个人被欧洛丝的小机关淋成了落汤鸡,气得连红木的手杖都扔掉了。   【“I'm your brother!”】   欧洛丝在那时露出了笑容。   那是她对麦考夫露出的最后一个微笑。   欧洛丝挪开了枪口。   “你有句话说错了, 池井君。”   灯光下的少女抬起了眼睛。她的视线里不含杂质, 身形瘦弱,脊背却挺得笔直。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对等的可能。”   屏幕里的池井秀三郎脸色阴沉。   他重新检查了一遍所有运行的设施, 却没有找到任何被入侵的痕迹。   “换句话说, 从你选择用我的方法对付我的那一刻起, 你就注定了失败。”   欧洛丝的食指扣住了扳机。   她在池井秀三郎惊愕的眼神中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头顶的摄像头在闪烁。   男人用来揭露少女罪行的手段变成了一曲悲壮的诀别曲。   “逞英雄实在很无聊,那是种没什么回报的行为,但你总是做这种事,Brother。”   麦考夫愣了愣,看见欧洛丝侧过脸来。   【“brother。”】   这是欧洛丝学会的第一句英文。   欧洛丝·福尔摩斯,他的小妹妹,是他亲手带大的。   麦考夫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扎着辫子的小姑娘不再这么叫他。   “欧洛丝·福尔摩斯!”   麦考夫丢掉了雨伞。   他没来得及。   在一声枪响过后,房间里所有的灯被打碎。   ——欧洛丝·福尔摩斯已死。   这个消息随着直播的切断传到了全世界。   没有人注意到黑暗中翻飞的白色披风,被当做人质的“哈德森太太”扶着帽檐,阴影下是单片的玻璃镜片。   欧洛丝有时候会想,死真是个好用的东西。   它   可以轻而易举地抹掉任何人的罪行,人们会为勇敢的逝者哀悼,甚至勇于反抗那些微弱的说出真相的声音。   临行的时候,安室透问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欧洛丝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惜的是没告诉他答案。   “合作?”怪盗基德熟练地打碎玻璃,他单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举着他的扑克枪。   欧洛丝慢条斯理地从房间里走出:“至少洗清了你偷窃宝石还杀人的嫌疑,这不是很好吗?”   怪盗基德笑了声,有些同情地看向欧洛丝身后被她骗得团团转的两位哥哥。   “行了,小侦探。”怪盗基德挑眉,低头看向身边的少女,“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   两次火灾,一次爆炸,一次绑架案。   这是新闻上指出的欧洛丝曾经历过的是。   他们说她是一位卧底警察的遗孤,因为频繁的暗杀甚至失去了好好上学的权利。   愤怒的群众开始质问警方的不作为。   接下来的事情顺其自然。   日本在死刑方面的流程异常严苛,除了漫长的判决和上诉流程外,还需要法务大臣签署的执行令。   池井秀三郎显然丧失了这样的机会。   安室透亲自将发了疯的男人塞进警车里的时候,关掉了手机上那段广为传播的录像。   欧洛丝在笑。   她用漆黑的枪口指向自己的太阳穴,肩头柔软的黑发被风吹起。   但她还是在笑。   那是个疯狂,肆意,无拘无束的笑容。   就好像本该属于天空的鸟儿终于劈断了束缚自己的锁链,舒展开洁白的翅膀。   安室透是不相信欧洛丝死亡的事实的。   但不管他怎么审讯,池井秀三郎都不愿意说出那天通讯被切断后仓库发生的事。   男人一会大笑一会痛苦,好像是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只偶尔会大叫着“明明是我赢了!”   失去耐心的松田阵平索性给了他一拳。   安室透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既不制止也不说话。   他只是想,就算欧洛丝真的死了,那也应该有尸体才对。   他自始至终都无法理解欧洛丝。   在病房里看到欧洛丝的第一眼,安室透就明白自己接手了个棘手的存在。   他试图将她带向正途,但十六岁的小姑娘眯起眼,叛逆地在凌晨四点拉起了小提琴。   欧洛丝喜欢用小提琴的曲调表达她的感受,喜欢用100℃的水来泡红茶。   少女的嘴又硬又毒,就连向来擅长回怼对方的安室透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欧洛丝说她讨厌他。   但她救下了景光,救下了松田,让他获得了光明正大地和曾经的同期们聚会的机会呢。   在这样热闹的场景里,欧洛丝就安静地蹲在一边和她的[夏利]讲话。   她薄薄的眼皮垂下来,身影柔软得好像与背景融为一体。   安室透有时候会想。   那欧洛丝有什么呢?   贝尔摩德说她是怪物,琴酒真心实意地想要杀死她。   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欧洛丝拒绝与人交心。   不对,更确切地说,欧洛丝大概从来没有打算与人交心。   【“我什么都没有。”】   欧洛丝曾经若无其事地说出过一句。   她是个效率至上主义者,失败过一次,就不再尝试第二次了。   安室透叹了口气。   东京的大雨一直在下,雨水砸在水泥的地面,砸在砖红的屋檐,砸得人震耳欲聋,却无法平息人们的怒火。   晚上   九点,安室透打开了公寓的门。   客厅里没有开灯,玄关处却摆着一双熟悉的鞋子。   欧洛丝坐在沙发上,像往常一样借着月光看报纸,听见动静微微抬眼。   “晚上好,落汤鸡警官。”   她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语气平静,听起来却好像在讲个冷笑话。   欧洛丝看了看愣住的安室透,又看了看安室透身后愣住的松田阵平,几秒过后,啪的一声合上了报纸。   “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好像是我的财产。”   少女说得面无表情,毫无假死的愧疚之心。   安室透没说话,直直地盯着她看。   他应该生气的。   安室透觉得自己甚至应该给她一拳。   反正是欧洛丝自己说的任务结束,就算给她一拳她也抓不住他的把柄。   “这是一开始的计划吗,欧洛丝?”安室透问。他问得冷静,嗓音却带了初冬的寒气。   “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令警方颜面扫地,这就是你的计划?”   她明明可以等到救援的。   枪响的时候,安室透就在门外的不远处。   他刚从警车上下来,手机上全是欧洛丝自杀的新闻。   就连安室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因为什么生气。   欧洛丝的死亡对他来说或许是件好事,安室透清楚地知道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获得朗姆的信任,从这个任务里解脱。   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安室透并不想将自己的功勋建立在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身上。   而这大部分还是欧洛丝的功劳。她谁也不相信,不择手段,永远是一个人在战斗。   “那我呢?”安室透问,“欧洛丝,你没有信任我的时候吗?”   欧洛丝撩起眼皮,她在月光下与安室透对视,脑子里又产生了那个疑惑。   麦考夫和夏洛克因为她做的事气得不行,最后是华生医生拦了下来。   她在MI6的基地里只住了两天就感到无聊,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特工害怕与她对话,一见面恨不得钻进地里。   欧洛丝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在了这里。   她的沙发,她的报纸,她的安全屋。   ——拥抱能使人心意相通吗?   欧洛丝皱眉,她站起身,在安室透惊愕的目光中伸手轻轻地抱了他一下。   少女的脑袋不过到他的下巴,热量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欧洛丝听见了对方平稳的心跳。   ——或许吧。   她想。   至少落汤鸡警官看上去丧失了生气的动力。   可她还是什么也不明白。   安室透真是个奇怪的人。   欧洛丝想。   但作为监护人来说,她的确最喜欢他。 第35章 (捉虫)   在这之后, 治好欧洛丝的病足足花了三天。   这不是什么乐观的数字, 欧洛丝不擅长应付疾病,烦躁的时候就会用着那把不知道哪弄来的枪朝橱柜里的玻璃杯发泄。   “这样好吗?”   几分钟后,首先提出疑问的是萩原研二。   “她才十六岁,按理说不能接触这种危险物品。”   松田阵平瞄了欧洛丝一眼。   “她没朝着我们开你就谢天谢地吧。”松田阵平回答, 他收回视线, 嘴里叼着把钳子,说话因此含糊不清, “你要是闲着不如来帮我研究一下她新开发的炸/弹。”   萩原研二:“小阵平。”   松田阵平:“哈?”   萩原研二:“你知道炸/弹也是危险物品吧?”   松田阵平想了想,抬手接下嘴里的钳子:“她都能用别人刚研发的无人机撞人了,你还在意这个吗。”   萩原研二回忆了下当晚那个壮观的场面, 罕见地陷入沉默。   身为警察, 他的三观好像在奇怪的地方一去不复返了。   “松田警官。”欧洛丝听到这里翻了页书,“我不是聋子。”   “顺带一提,我花十分钟就设计出来的机关,你花了十一分钟还没解开。”   “真是耳熟的话。”松田阵平轻哂, “你之前不也因为被骗的事情大发脾气。”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是故意做给安室警官看的。”欧洛丝说着, 用手中的钢笔在书页上写下一行字, “那群人不会相信我这么轻易地死去, 比起录像,他们更愿意第一时间去观察我身边最亲近的人的反应。”   这句话就算欧洛丝不说松田阵平也猜到了。   “喂, 小妹妹。”松田阵平挑眉, “你就这么不相信警察?”   欧洛丝的睫毛颤了颤。   黑色的墨水因为短暂的停留而在书页上晕开一个小小的点。   欧洛丝没有抬眼。   她只是用无比平静的腔调说出来事实。   “真是天真的想法。”欧洛丝说,“松田警官, 你知道他们会放弃我。”   【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存在, 在丧失利用价值后又能存活多久呢】   早在[红宝石号]上, 松田阵平就看穿了这一点。   少女的“牺牲”张扬且热烈, 即使隔着屏幕也足够震撼人心。   ——真是怕了她了。   明明是个讨厌的家伙,可当松田阵平发现对方安然无恙的时候,他却不可遏制地笑了声。   那笑又像释然又像自嘲。   青年身上的那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大敞,里面白色的衬衣因沾了雨水而显得有些发皱。   松田阵平揉了把头发,跟着安室透走进了门。   “然后呢?”松田阵平问。   “什么?”   “搞成现在这样,你已经不能大摇大摆地有出门了吧。”松田阵平放下手中的工具,“你有什么打算,名侦探?”   “……”   写着英文的书页被风吹过,欧洛丝的目光却没从上面挪开。   她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她什么也不需要做。   “我给夏利申请了残疾证明。”少女答非所问,语调冷淡得不像话。   松田阵平的注意力转移。   整理一下。   欧洛丝给一只狗申请了人的残疾证明。   ……怎么做到的?   “只是随口提了句对方出轨的证据。”欧洛丝说,“他的表情真是精彩,我特意截了照,你要看吗?”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就因为它学不会数学?”   欧洛丝点头:“请不要用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话,松田警官。我很失望。”   松田阵平开始思考是不是该把这只无辜的狗送走了。   欧洛丝的眼皮动了一下,   她看穿了松田阵平的想法,但没说话。   欧洛丝决定简单利落地送他去天堂。   ——如果安室透没有从她的手中抽走遥控器的话。   “你一定要气她?”安室透问。   松田阵平冷哼:“你还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安室透微笑。   “是你先说我像29岁带着个叛逆女儿的老父亲的。”   松田阵平:“……”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松田阵平倒是没想到他能做到这种地步。   “那你倒是管管她。”松田阵平磨牙,他剪短最后一根红线,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她可是趁我们不注意又出去威胁别人了。”   安室透余光瞥见小金毛脖子上的残疾证明。   [夏利·福尔摩斯]   欧洛丝甚至还给它安上了福尔摩斯的姓。   从一开始的“我讨厌它”到现在的亲力亲为,某种角度来说倒也进步了不少。   安室透收回视线,莫名感到欣慰。   “是吗。”于是他就这么对着自己的同期敷衍道,“真厉害。”   “……?”   -   欧洛丝有了新的难题。   [欧洛丝·福尔摩斯]这个身份在外界已经死去,她以此来躲避那些因暴露身份而可能招致的灾祸,代价是又一次丧失自由行动的能力。   “你在做之前就应该猜到后果。”麦考夫·福尔摩斯微笑,大名鼎鼎的[大英政府]坐在狭小的客厅,无疑使原本就诡异的气氛更加紧张。   “得了吧,麦考夫。”欧洛丝操纵手机,头也不抬地玩数独游戏,“你只是在报复我算计你的事。”   “——我的能力有限,我会把这段录音刻进你信任的部下们的光碟。”   麦考夫仍保持着得体的举止。   他没有生气,只是说“离那群可怜的家伙远一点。”   “还有呢?”   “还有?”   “你不是来说这些的,麦考夫。”欧洛丝说。她的相貌精致,在冷白的灯光下像极了橱窗里脆弱的人偶,“你很生气,你可以告诉我你在生气。”   麦考夫用手里的那把黑伞在地板上点了点,木色的地板翘起一块,麦考夫挑眉,优雅地用伞尖碾碎了里面的窃听器。   “你不该去那里,欧洛丝。”麦考夫盯着她,“你知道那是陷阱。假如他没有使用你之前的计划,你就要真的把自己打死。”   “但我赢了。”欧洛丝说,“退一步讲,就算我失败了,只要按照计划继续,我们就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所以你的确有送死的打算?”   “那不叫送死。”欧洛丝纠正道,“我更乐意将那称为必要的改动。”   胜者的灵魂将回到故土。   死亡对于欧洛丝来说不叫死亡,那只是短暂的等待。   “我不关心。”麦考夫打断她的话。   “我不关心那些,欧洛丝。”   “就那么一次,我就没看住你一次,你就对那个叫维克托的无辜的小男孩下了手!我知道你不会改变,但你又升级成了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天啊,欧洛丝。那不是玩笑!那对我来说不是玩笑!你不需要一遍一遍地告诉我我身为MI6的首领却连自己的小妹妹都保护不了!让我出丑,用水泼我一身,欧洛丝!那才是玩笑!”   无所不能的政客声色俱厉,他站起身,鞋跟气愤地点在地板。   麦考夫向外走了两步,然后又走了回来。   他表现得异常焦躁,就像当初发现欧洛丝越狱时一样。   【“如果我妹妹的□□出现任何问题,如果我妹妹的安保不过关,如果我妹妹的安全受到威胁,我向你发誓,你永远也别想离开这里!”】[1]   “这是最后一次。”麦考夫刚说完,就从欧洛丝的表情中意识到了不对劲。   “……夏洛克。”[大英政府]微笑着咬牙切齿,“你们还有第二次。When?”   欧洛丝看了眼时间。   “两个小时。”   她看起来是没有解释别的的打算了。   麦考夫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了身后的沙发。   “你的主意?”   “他并不需要我的帮忙。”   “你们打算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欧洛丝盯着钟表上的秒针,“莫里亚蒂会去找他。他被夏洛克算计得吞枪自杀,而夏洛克却因此名声大噪,这就是他愿意和那个组织合作的原因。”   金姆斯·莫里亚蒂是个可怕的存在。他能轻而易举地编造出任何一个身份,编纂出这个身份的生活轨迹。   夏洛克耍了他一次,不可能还有第二次。   “备选方案?”   “没有备选方案。”   “我会让我们的人负责周围的监控,你可以随意出门。”   “两周。”   “一周。”   “那就让夏洛克去同归于尽好了。”   麦考夫露出福尔摩斯式的微笑:“你真的抓住了我的把柄,不是吗?”   “我们是兄妹。”欧洛丝在获得利益这方面无所不用其极,“夏洛克的确只能和莫里亚蒂同归于尽,他们的手段相同,想法相通,在我们的世界里,这是最好的结局。”   但在这个世界里有着第四位福尔摩斯。   那位小侦探有着自己一套的理念,坚持没人活该死去的道理,无比相信法律的公正与公平。   “说实话,我并不希望他们获得胜利。”   欧洛丝不屑一顾。   至少在亲眼见到江户川柯南前,她是对这样的理念不屑一顾的。   和苏格兰一样,早在之前的交流时,欧洛丝就在江户川柯南的脑中埋下了关键词。   她可以操纵他的思想,如果有必要的话。   违背自己理想的侦探或许会崩溃,会一蹶不振。就像当初的夏洛克,他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他选择的每条道路,做出的每个决定,都是欧洛丝影响下的结果。[2]   “那样会证明这是我第二次犯错。”   手机的屏幕上出现了某个抱着滑板的少年。   “我不喜欢犯错。”   欧洛丝说着,脑中的那个声音却笑了声。   [但你没有使用关键词]   [欧洛丝]   六岁的自己告诉她。   [你在期待着改变] 第36章   这是一场死斗。   夏洛克福尔摩斯很清楚这点。   莫里亚蒂是个不失时机的人。在此之前, 在他的世界里,夏洛克福尔摩斯曾试图将对方送上法庭。   他们一共见过五分钟,他拿枪指着莫里亚蒂, 莫里亚蒂想炸死他, 大英赫赫有名的咨询侦探和犯罪顾问只需要五分钟就能互相看穿对方,夏洛克曾在法庭上以嘲讽的口吻陈述搞得好像他们挺来电。   “你打算和他同归于尽吗, 福尔摩斯先生?”江户川柯南抱着滑板, 小跑了两步才跟上对方的脚步。   “不是他害死我, 就是我害死他。”夏洛克以平静的口吻回复道,“那本书里是怎么写的?我和他一同跳下了瀑布,而我却发现了落脚的地方,重新爬了上来。”   说到这里,夏洛克福尔摩斯停下了脚步。他的脖子上是那条藏蓝色的围巾,黑色的风衣衬得他身形修长。   “故事不是那样发展的,侦探。”夏洛克将两只手插进口袋,“莫里亚蒂曾经在我的公寓门口雇了三个杀手,在我们都以为他要以此来对付我的时候, 他却令他们将枪口对准了雷斯垂德他们。”   “你们不是一个人。”江户川柯南说。   “谁知道呢。”夏洛克摆弄着他口袋里的那部黑莓手机,“我们有同样的名字,经历过同样的案件。我是独立的, 又或者是那位作家笔下的衍生物, 谁知道答案呢。”   天台的门在这时打开了,莫里亚蒂穿着那件灰色的西装,悠闲地站在门口。   他带了把枪,嚼着口香糖。   “今天天气不错。”   英国人总是喜欢谈论天气, 但这样普通的话从莫里亚蒂口中说出来, 却莫名其妙地令人后背一凉。   莫里亚蒂的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他的目光从夏洛克的脸上挪开,直到看到他身后的江户川柯南才露出微笑。   “这还真是令人惊喜的行为。”   “是你提出的条件。”   “那是一时兴起,我倒是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解开谜题。”   莫里亚蒂无辜地耸肩。   池井秀三郎的犯罪他不在其中,莫里亚蒂之所以观看了那场直播,一开始只是想参观一下欧洛丝的反击手法。   然后他就看到了亲爱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玻璃房内的灯光闪烁得规律,换做摩斯密码,那就是工藤新一的名字。   在这场对决开始前,莫里亚蒂率先提出了带上另一位福尔摩斯。   作为回报,他愿意使用不那么引人注意的老方法。   “不过这是个错误的决定。”莫里亚蒂绅士地关上背后的门。   “夏洛克。”他说,“你应该知道你赢不了我。”   “我赢过一次。”   “一百三十六。”莫里亚蒂无视了这句话,开始翻旧账,“你总是在给我添麻烦,两年前,你救下了一个人质,害我只能将他和保护的警车一起炸飞。”   莫里亚蒂悲伤地摇了摇头,他的动作夸张,整个人摇摇晃晃。   “你一共阻碍了我一百三十六次,所以我准备了一百三十六万人质。”他轻松地说,从口袋里拿出那把金色的左轮□□,停下用后牙咀嚼口香糖的动作,“夏洛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惊喜。”   五个空格,一枚子弹。   “我已经不再相信你那[只要你活着就能从我嘴里套出终止行动的密码]的那套了。”莫里亚蒂想起之前自己主动饮弹自尽的原因,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当然,我还是很愿意和你玩这个小游戏。”   莫里亚蒂面不改色对着自己地扣下了扳机。   一次。   “我和你说过,你必须靠边站。”   两次。   “看看你这幅滑稽的样子,夏洛克,你所做出的努力只不过是我打发时间的一种乐趣。”   三次。   “从来没有人能逮住我。我犯过一次错,没有第二次。”   四次。   “现在谁才是老大?”   莫里亚蒂连开了四枪,同情地垂下握着枪的手。   “去杀了你的偶像吧,小朋友。”犯罪界的拿破仑这么对着工藤新一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在为了拯救那一百三十六万人质。”   莫里亚蒂要毁了他。   杀掉工藤新一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他偏偏要毁了他。   就像当初他要毁了夏洛克一样,莫里亚蒂将自己编造成受害者,让媒体大肆报道夏洛克福尔摩斯所有破获的案件都不过是自导自演。   谁能想到伟大的名侦探也一度众叛亲离。   江户川柯南愣在原地。   他的大脑运转,清楚地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莫里亚蒂要他去杀人。   他不可能去杀人。   “我不会做的。”江户川柯南沉声,他感到愤怒,语气却异常坚定,“靠杀死无辜的人来救人,侦探绝不应该依赖这种手段维持正义。”   莫里亚蒂歪了歪脑袋。   几乎是在江户川柯南的话音落下的下一秒,远处发生了一起爆/炸。   “好吧。”莫里亚蒂说,“我同样给你五次机会,这是第   本站网站:et 第37章   夏洛克·福尔摩斯要死了。   夏洛克·福尔摩斯不可能死。   在逐渐平息的爆/炸声中, 江户川柯南放下了枪。   “不错的配合?”夏洛克低头看他。   “啊。”江户川柯南露出微笑,“和我们之前讨论的一样。”   莫里亚蒂会在五处人流最多的地方设置炸/弹,然后将最后一发子弹交到他们的手中。   值得一提的是, 这不是夏洛克一个人得出来的结论。   侦探的背后是无数的侦探,不论是过去, 现在, 还是未来, 夏洛克·福尔摩斯都不可能死亡。   几乎是在听到那句“你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的下一秒, 欧洛丝就得到了答案。   她笑了声, 不太意外地问了句“什么时候”。   这句话通过邮件的形式发送到了夏洛克的手机上, 夏洛克的拇指动了动,半晌回了句[在你去那个基地搞破坏]前。   [你知道我会在他脑子里埋下那句话?]   [除此以外我想不到任何你好心地带上他的理由]   [或许有呢]   [那也是你和他在出租车上交谈过后的事]   [夏洛克]   欧洛丝回道。   [我想偷听并不是个好习惯]   夏洛克福尔摩斯弯起唇角。   [你得承认, 我的驾驶技术的确还不错]   在交谈的途中,司机往往是个很容易被忽略的角色。   他们的特征不明显, 始终保持着沉默, 安静地聆听着所有的秘密。   欧洛丝与江户川柯南的谈话中,夏洛克扮演的就是这么个角色。   “你刚刚应该表现得更崩溃些。”夏洛克收起手机, 他的肩部肌肉放松,甚至还有心情复盘刚刚的演出。   江户川柯南说了句“抱歉”,但心情不错。   他差不多可以想象到这次事件结束后服部抓狂的表情, 那家伙应该在爆/炸前完成了人群疏散的工作, 正努力地往这边看。   “为什么都是福尔摩斯的粉丝偏偏工藤你就能看现场啊!”——同为高中生侦探, 服部平次在这方面怎么也服气不了。   江户川柯南无奈地笑了笑。   他垂了下眼,再抬起眼时无畏地与不远处的莫里亚蒂对视。   “是我们赢了,莫里亚蒂先生。”   少年用了敬语, 声音缓慢又坚定。   那把金色的枪仍握在他的手上, 里面装了一颗沉甸甸的银色子弹。   江户川柯南没有用它射向任何人的打算, 这是个值得骄傲的决定,也是他在侦探中变得特殊的理由。   但莫里亚蒂却一连说了好几个“不”。   “你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夏洛克说这句话的对象并不是欧洛丝。   夏洛克只不过狡猾地在“开枪吧”这三个字后面加了个“欧洛丝”的名字,莫里亚蒂就上了当。   “第二次。”夏洛克说出了这个数字,“你说过如果我的聪明足以使你遭到毁灭,你会与我同归于尽。”   “我答应与你同归于尽,而不是你毁灭我![1]”莫里亚蒂咆哮道。   他打破规则,直接令埋伏在周围的枪手打开了瞄准器。   江户川柯南愣了下,夏洛克却并不感到紧张。   “这种事情一直让我们来做,那些警察看起来也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狙击手的子弹并未射出,因为在那之前,已经有另一位狙击手瞄准了他们的脑袋。   消/音/器在震动,巨大的后坐力震得人手麻。   夏洛克的眼睛动了下,他灰蓝色的虹膜中倒映出那人带着兜帽的身影。   五年。   这轻飘飘的数字轻而易举地概括了诸伏景光所有的痛苦与绝望,人们很轻易地就能说出五年,却没想到那是1825天,43800个小时,2628000分钟。   这是诸伏景光第一次站在光明下。   即使他不配拥有欢呼,看到他的人也只有那位传说中的侦探。   “工藤新一。”   夏洛克收回视线,在意识到开枪的是诸伏景光而不是苏格兰威士忌后,缓慢地叫出身边的少年的名字。   “看来欧洛丝的确很喜欢你。”   她改变了决定。   欧洛丝接受了自己的错误,意外地没发脾气。   在江户川柯南怔愣的目光中,夏洛克说出了那句“谢谢”。   “我想今年她可以和我们一起过圣诞节。”   -   “这里是麦考夫,我以内阁的身份申请与你们的长官对话……”   随着莫里亚蒂被逮捕的消息传出,麦考夫起身去屋外打了个电话。   欧洛丝看了他一眼,随后抿了口桌上已经凉掉的红茶。   “除了MI6外竟然还是内阁成员吗。”   “你说错了顺序。”   “什么?”   “在我们的世界里,麦考夫先是内阁的成员,然后才接手了MI6。”   “是吗。”安室透奇怪地并不感到生气,他笑了笑,松开环抱的手臂,“除此以外,你们的世界里还有什么?”   本站网站:et 第38章   欧洛丝小时候养过一条金鱼。   安室透记得她是这么说的。   那是她的第一只宠物, 结果因为被夏洛克冲进了下水道,就再也没有回来。   安室透无奈地笑了下,猜测欧洛丝大概是在骂他。   “降谷警官。”   白色的马自达外, 风见裕也敲了两下窗户。   事实上这是他敲的第十二次,在过去的三分钟里,风见裕也就这么透过半透明的车窗注视着他那握着方向盘的上司。对方捏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也有可能是单纯地不想理他。   降谷先生不理他的前六次里,风见裕也更偏向前者。   降谷先生不理他的后四次里,风见裕也开始回忆自己最近的工作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思虑再三,身为公安的风见裕也咳嗽一声, 最后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请问您有什么烦心事吗?”   听到了预料之外的提问,降谷零没立即发动引擎。借着窗外的月光, 降谷零侧过脸去,审视的目光在冷汗直流的风见裕也身上停留一瞬。   “风见。”他收回视线,“你对我的生活很感兴趣?”   风见裕也:“……”   风见裕也:“不敢。”   “是吗。”降谷零微笑, “我听欧洛丝说, 你似乎和她的上任监管者抱怨我会因为哈罗生病杀了你之类的话。”   风见裕也:“……”   生气!他明明说的是降谷先生会生气啊!   等等,降谷先生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生气了吧。   “那个……”风见裕也冷静地扶了下眼镜,“降谷先生, 要不我来开车吧。”   “没关系。”降谷零的语气平静, “我不会因为你说这种话就故意把车开到海里的。”   风见裕也松了口气。   “但你最好抓住点什么。”   隧道内的灯光打在降谷零的侧脸, 他直视前方, 十分自然地用左手换了个档。   油门在风见裕也震惊的目光中踩到了底, 4D版的速度与激情上演, 连带着坚硬的车门也在与周围的车辆摩擦时带起了火花。   又来了!明明说好了不会把车开到海里, 结果降谷先生又这么干了啊啊啊!   风见裕也心中的小人咆哮, 他闭眼默数几秒后,听见耳边传来了的那声熟悉巨响。   后座的车门因剧烈的撞击而凹陷了进去,逃逸的黑色车辆被别停,降谷零下车时,穿着西装满头是血的男人正巧也摇摇晃晃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我以为你会更关心那位替你捏造身份的卧底的名字。”】   “波本。”男人怨恨地说出一句,“朗姆知道你是叛徒吗?”   朗姆的手下。   神秘主义者。   波本的名字前总是加了许多的定语,要换做以前,降谷零或许还会因为身份暴露而紧张一下。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在警察的审讯下,三天没合眼的池井秀三郎已经招供。   京都府警察本部警视长,在得到这个答案前,降谷零已经盯了对方很久。   没有证据就先捏造证据——但在越权的情况下,就算是公安也无法越级抓人。   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池井秀三郎是最后的人证。   “加藤长官。”降谷零举起枪。   【“猜猜看,四年前,你的朋友究竟是怎样暴露的?”】   “接公安委员会命令,因涉嫌出卖国家机密,谋害我国重要证人,我在这里很遗憾地通知你……”   男人面朝下地被按在轿车的前盖,给对方戴上手铐的一瞬,降谷零的耳边还是欧洛丝充满恶意的轻巧话语。   她那时盯着他,遗憾地问【“不好笑吗?你应该笑一笑。”】   刺耳的警笛声仍在大作,和之前唯一不同的是,讽刺的戏码终于落下了帷幕。   降谷零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冤屈的灵魂终于得以找到归处,在诸伏景光以前,还有十三位在任务中牺牲的警官。   降谷零冷漠地垂眼,一拳打在男人的脸上。   带着血沫的牙齿滚落,降谷零收回手,紧接着又踹了对方一脚。   “看到了吗,风见?”降谷零心平气和地说。   风见震惊。   风见哆嗦。   风见谨慎:“看、看见什么?”   “由于加藤长官拒捕的缘故,我们无奈之下采取了必要的手段。”   风见裕也沉默,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上司脸上见到堪称灿烂的笑容。   “……是。”他答得心虚,不敢看向对方。   话说回来,哈罗上个星期其实走丢过一回。   这件事千万不能让降谷先生知道。   夜黑风高,风见裕也做下这个赌上性命的决定。   他真的很怕现在那个被降谷先生踩在脚下的男人变成自己。   -   “加藤信树。”新闻爆出来的第二天,松田阵平翻了翻桌子上的报纸,“喂,那边那位训犬师,你该不会是因为知道池井和他的关系才特意去到那个仓库的吧?”   欧洛丝没什么表情地把[夏利]的   本站网站:et 第39章   自从发现这件事后, 松田阵平看向安室透的眼神中总带了点微妙的意味。   此时距离那封说要“取下福尔摩斯的首级”的预告函上的时间还有三天,但包括当事人江户川柯南在内,似乎谁也没在意这点。   京都府警察本部警视长竟然是犯罪组织的卧底, 这则新闻一出就使得整个日本陷入了动荡, 人们祭奠因此失去性命的英雄,也对象征正义的警察是否能保证社会的秩序产生质疑。   警视厅为此专门开了一则发布会, 而发言人正是参与这次行动的风见裕也。   少年侦探团来到波洛咖啡厅时电视上正播放着这样的画面, 江户川柯南看了在吧台后面忙碌的安室透一眼,稍微为对方不能光明正大地揽下功勋这点感到可惜。   “是他自己不想去的。”欧洛丝说。   她的虹膜中倒映出少年怔愣的背影,江户川柯南回过头时, 欧洛丝稍稍看了他旁边戒备的灰原哀一眼。   [宫野志保, 18岁, 代号雪莉,原APTX4869研发者]   白色的字体从那头棕色的短发上飘了出来,欧洛丝皱了皱眉,不准痕迹地收回视线。   [你在恼怒]   脑子里的那个声音说。   [欧洛丝,看来你还是没学会控制自己的大脑]   你在嘲笑我吗。   [我没说出口]   我比你要聪明。   [那是因为我只有六岁]   这是同一件事。   [人的大脑是可以随着年龄不断开发的]   欧洛丝的神色阴晴不定, 江户川柯南眨眨眼, 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一盘蛋糕就被端到了自己面前。   “她在和自己吵架。”安室透弯腰, 压低声音时神神秘秘地眨了下右眼。   “我听见了。”欧洛丝放下茶杯。   “我想也是。”安室透直起身, “毕竟你在我手机里装了不止一个窃听软件。”   江户川柯南没说话,但已经把“原来你也有今天”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显然,他还在记自己曾被这位公安窃听的仇。   “窃听软件?”   “什么窃听软件?”   “是那个大姐姐在安室哥哥手机里装的吗?”   听到感兴趣的事,少年侦探团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以前对欧洛丝的恐惧, 脑子里还残留着欧洛丝使用那张“完美受害人”的身份卡后的痕迹。   欧洛丝的注意力跟着挪了过来。   “抱歉。”江户川柯南说, “我没想到你在这里。”   “柯南都和我们说了!”小岛元太兴奋比划, “因为危险还没有解除,所以如果看到大姐姐也要当做没看到。”   “是吗。”欧洛丝面无表情地问,“那你为什么还在看我?”   “……”   背后的风凉嗖嗖的,连带着小岛元太整个人也变得凉嗖嗖的。   三个人里较为成熟的光彦干笑两声,刚想转移话题,就听见灰原轻飘飘的一句“有新委托”。   “哪里哪里!”   “快让我看看!”   小孩子的情绪转变得很快,似乎一下子就忘了刚刚发生的事。   在灰原哀的有意指引下,三人组远离了谈话的场所。   “那不是他们能听的话题。”知道欧洛丝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的安室透提道,他的身上还是咖啡厅那件可爱的围裙,这使得他的话听起来没什么信服力。   欧洛丝注意到上面的兔子图案。   和之前不一样的款式,应该是新的。   安室透是早上七点出的门,他和那位叫   榎本的小姐约定一起去采购咖啡厅的必需物,然后在八点十分回来接她。   那么安室透为什么会需要一件新围裙?   欧洛丝的视线下移,落在他肩膀的一侧。   “琴酒来找过你。”她轻飘飘地说出一句,“他和你打了一架,所以你才需要一件新围裙。”   安室透顺着她的话:“昨天关店以后,他是最后一个客人。”   欧洛丝沉默,这次上上下下地用审视的目光将他打量了一遍,就好像是在问“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为什么我不能活着。”安室透问。   欧洛丝:“你打不过他。”   安室透挑挑眉:“你好像没见过我和他正面对上的时候。”   欧洛丝:“他们有两个人。”   话是这样说没错。   安室透失笑,想起昨天自己落入下风的样子。   他拒绝了朗姆让他协助营救加藤的命令,因为受到了那位先生的怀疑。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琴酒的目的很明确,是来杀了他的。   “他提前行动了。”欧洛丝说,“这是唯一琴酒愿意暂时放过你的可能。”   苏格兰威士忌。   自从上次的见面后,欧洛丝再也没有联系过对方。   “庄园有入侵的痕迹。”安室透回答,在欧洛丝对面坐下时说出了那天在打架时偷瞄到的琴酒手机上的短信,“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那位先生信任他的?”   倘若加藤曾汇报过诸伏景光来自警视厅的消息,那不管怎么做,那位先生的心中都会埋下怀疑的种子。   就算没有下达立即杀死苏格兰的指令,琴酒和朗姆他们也应该会知道苏格兰的近况才对。   但从那天天台琴酒的表情看,他似乎对莱伊杀死了苏格兰这件事深信不疑。   “他不是信任苏格兰。”猜测到安室透的心思,欧洛丝笑了声。她有些意外地看向一旁似乎能跟上他们思路的江户川柯南,不紧不慢地用勺子在她的杯子里搅了搅。   “我离开的时候,组织里拥有代号的成员一共有六百人,除去非战斗组的两百人,剩下的四百人中4/5都接受过我的问话。”   “琴酒是我的监管人,朗姆负责和我交接工作。”欧洛丝说得缓慢,挑衅似的扬了下眉,“看上去好像权力最大的两个人,实际上却是那位最不可能信任的对象。”   她说完又笑了下,在江户川柯南和安室透的沉默中说出那句“他只是害怕我”。   乌丸莲耶需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没有和欧洛丝接触过的人。   而七年前,诸伏景光刚从警校毕业。   五年前,他正式加入组织成为卧底。   欧洛丝待在组织的最后一年,是苏格兰加入的第一年。   “至于新闻上提到的那位。”欧洛丝回忆了下,“我记得他的代号是梅斯卡尔。我们的关系不错,我曾经暗示过他我喜欢惹眼的东西。”   安室透是混血,他的相貌出众,头发的颜色也别具一格。   想必安排卧底时,加藤信树下意识地想到了这点。   安室透皱了皱眉:“可即使是这样……”   “乌丸莲耶。”欧洛丝说,“你为什么不直呼他的名字?”   少女说得直接,语气里还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安室透吸了口气。   “好吧。”他说,“即使是这样,乌丸莲耶也应该会为了安全性,再查一次苏格兰的背景。”   “没有那个必要。”欧洛丝耸了耸肩,“从苏格兰加入组织的第一天起,那位就选中了他。”   “你没觉得苏格兰有段时间不对劲吗?”   安室透愣住。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因为幼驯染性格的关系,安室透曾经担心过对方不能很好的适应卧底残酷的生存环境。   但景光表现得很好。   即使偶尔会在杀人后露出痛苦的表情,那也是在只有他在的时候。   如果说不对劲的话……   安室透想起有段时间,景光的确表现出了一股骨子里的冷漠。   【“波本。”】   戴着兜帽的狙击手对他说。   【“注意效率,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一起喝酒的地步。”】   ……他那时以为是莱伊在的缘故。   “你的朋友是那台机器的第一个试验品。”欧洛丝满不在乎地提到,“我那天在等琴酒接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当然,我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我让他的大脑变得正常当时单纯只是为了给琴酒添堵。”   ——你迟到的三分钟里我又给你找了件事做,不用客气。   欧洛丝本打算是这么气她那烦人的监管人的,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诸伏景光却看向了自己沾满鲜血的手。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诸伏景光永远记得那天他夺走了一个碰巧撞见他的三岁孩子的生命。   欧洛丝以为他会流下忏悔的眼泪,但青年只是苦涩地勾了下唇角,反过来问她几岁。   黑色的雨伞倾斜了过来,欧洛丝垂眼看向自己手里多出来的伞柄,听见对方悠长的语调。   【“九岁啊。”】   诸伏景光摸了下她的脑袋。   【“九是个很好的数字。”】   这样的人究竟能走到哪个地步呢。   欧洛丝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想法。   她那时还不知道自己未来亲自刺杀乌丸莲耶的计划会失败,只是因为顽劣的好奇心才随意做出了个另外的决定。   于是她在诸伏景光的背景上做了手脚。   她写他是为了找出杀死父母的凶手才加入的警校,写他是因为法律无法执行正义才抛弃的光明。   为了保证故事的真实性,欧洛丝牺牲了很多无关紧要的棋子。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一份我为此害死的人的名单。”欧洛丝无所谓地提道,“毕竟这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我只能想到这里,按麦考夫的计划,我至少还得在这里待十年才能离开。”   “离开?”安室透重复了一遍这个简单的词,他眉间的皱痕加深,语气也跟着不太好,“你还要回到那个叫谢林福特的监狱去吗?”   “哪里都一样。”欧洛丝笑了声,“待在这里和待在那里,你很清楚,安室警官,等到一切结束,我和你的朋友都会被送进监狱。”   轻巧的话音落下,江户川柯南感受到对方看过来的视线。   “杀人就是杀人,即使是为了达到更高层次的利益,那也是杀人。”   “你的信念不是这样的吗,侦探?”   江户川柯南的心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可良久过后,他还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很好。”欧洛丝愉快地说道,“虽然我不同意,但你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这证明你的脑子仍在转动,这很好。”   “不过可惜的是,不管你怎么做都无法给我定罪。三天后,等到那场烟火结束,我会从这个世界里彻底离开。”   “然后呢?”安室透问。   他的那双紫灰色的眼睛抬起,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刺了过来。   “离开的意思是你所有存在的痕迹都会被抹除吗?”   【“这是个游戏。”】   安室透不   是没有听到那天欧洛丝和江户川柯南的对话。   只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欧洛丝一开始拒绝与任何人交流的原因。   “我本来就没什么存在的痕迹。”欧洛丝托着下巴,“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现在在警方那里是个死人。”   风铃在这时发出了轻响。推门而入的松田阵平带着散步回来的[夏利],挑了下眉。   “你还记得这点啊,小妹妹。”他说,“大摇大摆地出来逛街,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欧洛丝。”欧洛丝纠正他。   松田阵平:“什么?”   “不是什么小妹妹。”欧洛丝坦诚地答道,“欧洛丝·福尔摩斯,在原本的世界里,我和你同岁。”   安室透忽然觉得指尖有些发冷。   这种寒意和之前受到威胁时不一样,是一种更难以描述的寒意。   “欧洛丝。”安室透忍耐着问道,“你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   [他在生气]   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得出结论。   她似乎也很疑惑,于是将问题抛给了现在的自己。   [欧洛丝,他为什么要生气?]   欧洛丝不知道。   她看着茶杯里混浊的茶面,想到自己的另一个未来。   她被关在谢林福特里,可以任意行走在大英的每一个角落。   她偶尔还是用上了以前的身份,寂寞的时候就坐在桥边和夏洛克对话。   他们谁也没看谁。   夏洛克问她为什么喜欢他,她回答夏洛克“because you are nicer”[1]。   除了想活下去外,这场游戏的赢家据说可以获得一个奖品。   金钱,权力——人们追求的东西对欧洛丝来说不过唾手可得。   [想和夏利一起过圣诞节]   这是欧洛丝原本许下的愿望。   可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为什么她的愿望会实现呢?   欧洛丝迷茫地皱了下眉,余光先是扫到一旁的安室透,然后又扫到他身边的江户川柯南。   欧洛丝知道了原因。   “那不是离开的意思。”于是片刻后,少女给出了答案,“工藤君向我证明了他的人生不是游戏。”   [我需要他们记得我]   [我需要他们记得我的罪行]   [我需要他们记得我曾经死去,又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归]   这是欧洛丝的新愿望。   她没注意到身边人的神情,只是欣喜地想道。   这世界里,原来没到圣诞节也可以许愿。 第40章   即使没有完整的证据, 随着梅斯卡尔的公开审判结束,波本这个名字也和当初的莱伊一样放上了叛徒的名单。   安室透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满意,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摆在某个FBI后面的消息时, 正义的公安微笑着捏碎了一个玻璃杯。   至此,组织被逼入了绝境。   莫里亚蒂受到MI6的监管,艾琳艾德勒偶尔去捉弄两下夏洛克。人人都不愿趟这趟浑水, 偏偏由于庄园受到入侵, 那位先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目前所在的根据地。   他会信任谁呢。   恐惧已经占据他的理智了。   贝尔摩德与工藤新一的关系早就被莫里亚蒂点出, 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得使用自己亲手培养的这颗棋子。   五月二日, 连日的阴雨过后,太阳爬上了东京的天空。   苏格兰今天特地穿了那身他刚加入组织时的衣服,他的肩上背着竖立的琴盒,里面一把是木色的吉他,一把是黑色的枪。   铁质的大门简单的识别后便自动对他开放,青年在踏入这座别馆时, 瞥了眼脚边的花。   那是朵小小的雏菊,没人知道它是怎样在无人管理的杂草堆中盛开的, 风吹动了它的花瓣, 也吹走了苏格兰唇角微乎其微的弧度。   “苏格兰。”   书房的背后, 有人这么叫他。   “不要让任何人来到这里,就算是琴酒和朗姆也一样。”   苏格兰推开门。他将武器放在角落,听见这话恭敬地行了个礼。   “如果他们违抗了命令?”早就想好的问题被平静地得出,苏格兰威士忌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   那道椅背后的身影动了动, 乌丸莲耶咳嗽一声, 不太在意地给出回答。   “那就按规矩办事。”   电动的座椅转了过来, 手杖落地的声音清脆, 乌丸莲耶撑着它缓缓站起了身。   “至于那个人……”   落地窗前的窗帘被猛地拉上,说不清是厌恶还是疯狂,苏格兰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时,乌丸莲耶遗憾地开了口。   “她又要回到我这里来了。”   一开始将波本派到欧洛丝身边就是错误的决定,可当乌丸莲耶意识到这点时,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朗姆说她死了,可我不相信。”   “我一闭眼她就站在这里。她那时只有这么点高,却能用枪对着我的替身。”   [老山毛榉,下方深处]   [东风起兮,吾求帮助]   [……][1]   这是欧洛丝杀害红胡子前出给夏洛克的谜题。   当发现自己被耍了一道后,九岁的小女孩在这里放了场大火。   她的语调缓慢,悠悠地唱了首歌。   [砰——]   这样的声音不出自任何武器,欧洛丝福尔摩斯没有开枪,她只是动了动嘴唇,食指点在太阳穴,做出了这个恶劣的拟声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乌丸莲耶清楚地明白,这首歌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含义。   这只是欧洛丝要杀了他的宣言。   她好像在炫耀。   炫耀他活了一百多岁,却和还是小孩子的红胡子没什么差别。   三位被杀害的研究员被挂在了他的门前,做完这件事后,欧洛丝就挪动了脚步。   乌丸莲耶记得那天她穿了件连衣裙,纯白的,裙摆有小小的雏菊。   【“我愿意和你玩游戏。”】   火光的映照下,长相无害的孩子露出了微笑。   那里面并没有多少的恶意,反而带了些感激。   【“有人告诉我九是很   好的数字,但我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所以当乌鸦转到四圈的时候,我会让它们停止歌唱。”】   “你觉得呢,苏格兰?”   乌丸莲耶问,他允许低着头的部下抬头与自己对视,这也是苏格兰第一次见到乌丸莲耶的真声。   那并不是什么垂垂老矣的家伙,APTX系列在乌丸莲耶身上作用地很成功,他看起来没比苏格兰大多少,眉眼间却带着些掩饰不住的疲惫。   “这是第四年了,按她的预告,我应该死在这年。”   “所以你才怀疑琴酒他们?”苏格兰问。   乌丸莲耶讽刺地笑了笑:“她只需要五分钟就能彻底改变一个人,你是说她和琴酒相处的那三年里,琴酒仍旧对我保持着忠诚?”   苏格兰皱了皱眉,听到这里有些不解:“我记得组织里有检测是否曾被洗脑的机器。”   “我不相信!”乌丸莲耶咆哮道,他将那柄昂贵的手杖扔到一旁,焦躁地来回踱步,“我不相信那什么机器!梅斯卡尔通过了测试,但他还不是受到了暗示!”   男人的仪态全无。   “这是最后一年。”苏格兰听见他失神地喃喃自语,“只要过了这最后一年,我就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四年的噩梦压垮了首脑的神智,而一旦首脑死去,失去领导的乌鸦就会惊慌地散向四处。   “九是个很好的数字。”苏格兰说。   忠心耿耿的杀手直起身,就这么直视着乌丸莲耶的眼睛。   乌丸莲耶愣在原地。   他看着苏格兰将枪口对准自己,一如四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一样。   【“先生。”】   “Boss。”   【“您该休息了。”】   “您该休息了。”   蓝色的两双眼睛叠到一起,在乌丸莲耶还未回过神前,苏格兰就扣下了扳机。   鲜血在男人的胸口绽开,乌丸莲耶挣扎着起身,苏格兰却冷漠地垂下眼,一枪打穿了他的眉心。   粘稠的液体漫过他的鞋跟,苏格兰单膝蹲下,像之前计划的那样,从男人的口袋里掏出那部用于联系的手机。   [我要见你]   几乎是同一时间,署名为乌丸莲耶的邮件发送到了每个人的信箱。   做完这件事的苏格兰打开琴盒,不紧不慢地将那把狙击枪组装完毕。   黑色的枪体被架在打开的窗边,苏格兰坐在原本乌丸莲耶的位置上,平静地等待着即将降临的一场死战。   他原本就没想着活着回去。   他的朋友也知道他就没想着活着回去。   于是身后沉重的木门又一次被推开,苏格兰没有回头,笑着喊了声“zero”。   出乎预料地,回答他的并不是降谷零。   “几年不见连名字都忘记了?”   金色的光驱散了乌云,诸伏景光愣住,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时,萩原研二正微笑着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   “打招呼就不要这么夹枪带棒的了嘛,小阵平。”   “哈?现在又变成我的错了吗?喂,班长——”   “虽然我觉得萩原说得没错,但我已经不是你们的班长了。”   “……这还没到被抓去审问的时候呢,就已经开始撇清关系了吗。”   随着最后一声吐槽落下,三个人默契地一顿,相视时轻松地哈哈大笑。   “你们……”   “安心啦!”   就如同七年前警校时的那样,诸伏景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他的同伴们竖起大拇指,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死的!”   诸伏景光心情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   该笑。   但在他做出回答以前,慢了一步的降谷零和欧洛丝已经走进了这里。   欧洛丝的脖子上系了条围巾,那似乎是她的监护人担心感冒的事情再度发生,强迫她系上的。   诸伏景光看着她挑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甚至还悠闲地打开了本书。   欧洛丝谁也不看,好像还在为那条遮住她大半张脸的围巾恼怒。   “她说要逛街。”降谷零解释,对于这个任性的举措束手无策,“至于她逛到哪里,包括她的哥哥在内,似乎没有人能管得了她。”   他们只是为了保护“死而复生的重要证人”才来到了这里。   至少在公安那里,降谷零准备的措辞就是这么简单。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别馆外的雕像上停了只乌鸦,它扑闪着翅膀,雕琢着雕塑的眼睛。   今夜的东京注定不太太平。   警笛的声音,开枪的声音。   人们欢笑着,猜测路过的警车去往何处,下一秒又转移了注意力,开始筹备五月五日即将到来的男孩节。   红色的鲤鱼旗挂在了湛蓝的天空之下。   “zero。”诸伏景光说,看向窗外。   他的神色温和,连带着唇角的笑也变得温柔。   “要刮东风了。” 第41章   东风只吹一阵, 它来得无声,去得也无声,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停歇。   组织的残党尚未清理干净,但埋藏在黑暗里的根总算被拖了出来。   欧洛丝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决定等到第二天。   “为什么是第二天?”夏洛克福尔摩斯问。   “这问题倒令人有些意外。”没等欧洛丝说话, 远道而来的麦考夫先接上了话, “我以为你会和那位艾琳小姐做个告别。”   对这个游戏的玩家来说,一方的失败一位着另一方的全部死亡。艾琳艾德勒本该死去,不管是之前的世界,还是现在。   “第二次。”麦考夫宣布道, “现在我们都知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夏洛克对此的回答是“本来我拿着也没什么用”,他在欧洛丝身边的沙发坐了下来, 正对着麦考夫。   他们三个人很少像这样坐在一起,福尔摩斯家的亲情难以定义, 开口的下一秒总是争锋相对。   夏洛克的愿望是留下艾琳艾德勒。   华生的愿望是将他的妻子玛丽从死亡的彼端带回。   大家都做出了最有利的选择, 但麦考夫却不一样。   被称为[大英政府]的男人什么都拥有, 实在叫人很难猜测出他的心思。   但欧洛丝却挪过了视线。   “你又做了多余的事。”她的声音没什么波澜,柔软的睫毛随着薄薄的眼睑掀起,湛蓝色的虹膜中倒映出麦考夫耸肩的样子,“让那里所有知道谢林福特的人忘记我的存在,这好像对被我弄死的玩具来说并不公平。”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麦考夫说,“我只是在履行承诺。”   “那对父母?”   “你可以称呼得亲切些。”   “你也没亲切到哪里去。”   “那不一样。”麦考夫理了理袖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自然, “他们可是为了你抱怨我到现在。”   和政客谈论公平是最愚蠢的行为。   他要的是两个选择中更妥当的那个。   既然他打造的城堡不再能跘住他的小妹妹,何必再在外面建一道围墙。   “他们不是在抱怨你。”欧洛丝收回视线, “他们只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借口。”   麦考夫系着袖扣的手顿住, 他没想到欧洛丝会说出这种话, 反应过来的时候挑了下眉。   “那你呢,欧洛丝?”   麦考夫打造谢林福特的初衷无疑是正确的,但这么多年过去,即使是麦考夫也会怀疑自己决策的正确性。   他对欧洛丝有种天生的恐惧,这也是夏洛克总是拿欧洛丝的那首歌吓他的原因。   “我不喜欢把气氛弄得诡异。”欧洛丝没做出正面的回答。   少女只是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但最后也没有取下。   “好吧。”麦考夫轻松地笑了下,“我很高兴你交到朋友。”   欧洛丝没能说出那句“不是朋友”,她听着秒针滴滴答答,看着时针走到了零点。   一场又一场的爆/炸使得整个东京陷入了震荡,正如同预告的那样,只要拉开窗帘,就能看到点亮夜幕的盛大烟花。   “他叫什么来着?”   事先知晓这场袭击的福尔摩斯们在公寓里安静喝茶,他们看起来丝毫不关心电视上这起紧急播报的恶劣新闻,反而还在悠闲地谈论曾经。   “忘记了。”欧洛丝说,“他说在我杀了监狱长后曾经和我见过一面,我不记得他的名字。”   夏洛克的推理是正确的。   那封预告的落款亲昵,显然是曾经与欧洛丝正面对过话。   “你不是不记得。”夏洛克端着茶杯,用了   更严谨的陈述方式,“你只是不关心。”   就像夏洛克一开始不知道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他的大脑只储存有必要的知识,在对一件事物做出无用的判断后,他会立即将这清理出去。   欧洛丝顿了顿。   “代基里。”她说,无所谓地耸了下肩,“我猜他叫这个。”   【“托恩。”】   当初扮作高野管家的青年优雅地低下头。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个名字,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愿意您称呼我为代基里。”】   什么玩家。   谢林福特里关押的全是高智商罪犯,正因为如此,那家伙一开始就预见了自己的失败。   可惜欧洛丝完全不能明白他的动机。   “伦敦的恐怖袭击。”麦考夫提醒道,“那天我允许你在推特浏览了一个小时,你预测出了伦敦两场恐怖袭击的具体时间。”   “代基里·维莱德,是因为这样被抓进来的。”   欧洛丝当然不会记得对方。   那次谢林福特被入侵,大部分犯人都趁乱逃了出去。   而麦考夫处理这次事件的时候,发现那家伙就站在原地。   【“是她破解了我的密码,对吗?”】   手上的手铐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听见陌生的脚步声,站在单向玻璃前的代基里回过头来。   【“福尔摩斯小姐,她的眼睛真好看。”】   【“我会做完的,烟花。既然是福尔摩斯小姐阻止了我,那我就再给她放一次烟花。”】   青年的脸上露出了痴迷的笑容。   【“啊,要是她能记住我的名字就好了。”】   ——平等地瞧不起每一个人。   他的重点在“平等”上。   欧洛丝思考一会,没对这件事做出评价。   她有点想嘲笑在这件事上出错的夏洛克,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她确实不关心。   -   在这场震惊日本的恐怖袭击中,被挟持的人质总共有三个。   “少年侦探团”——让民众来陈述的话,那就是好好的恐怖分子,竟然挟持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简直是卑鄙无耻。   “这和事先计划的不一样。”   “我们计划什么了?”   “之前组织里消失的那批货物是你偷走的?”   “好好说话,基安蒂。”托恩遗憾地摇了摇头,“我那是光明正大地拿。”   女人咬牙切齿,愤怒地念出一句“叛徒”。   “这就有点难听了。”无惧指着自己脑袋的枪口,托恩站在东京塔的最高处,手里还掐着一个小孩的脖子,“我早就说过,假如福尔摩斯小姐需要我,我会立即去到她的身边。”   他们是组织最后留下的人了。   朗姆被波本杀死,库拉索在关键时刻背叛。   而一想到幕后策划这一切的是欧洛丝福尔摩斯,基安蒂就恨不得将与她有关的一切全部杀光。   “可她不需要我。”托恩喃喃自语道,他抬高手臂,在众人恐惧的惊呼声中,将掐着吉田步美的手臂伸出了栏杆外,“早知道莫里亚蒂先生也会失败,索性一开始就将那家伙杀死好了。”   滑板在桥上飞速驶过,末尾还带了一串火花。   “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孩子而已。”青年冷漠地垂下眼,手指一根接一根地松开,“为什么福尔摩斯小姐反而会喜欢他。”   年轻的侦探竭尽全力,试图用一个愚蠢的身份保护住身边的所有人。   这怎么可能呢。   随着第一根手指的松开,被绑住的光彦和元太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他们的身上有伤,   嘴巴也被贴住,却还是毅然决然地撞向身上有枪的男人。   科恩冷漠地看他们一眼,没什么犹豫地松开手。   “步美——!!”   东京塔下会膨胀的足球打开,却还是来不及阻止这一次的惨案。   科恩的时间扣得很好,似乎是在和莫里亚蒂一样证明什么。   可就在步美害怕地闭上眼睛的时候,有人伸手地揪住了她的后领。   只隔了一层,欧洛丝盯着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没什么表情地像当时安室透拉她一样抬手把她拉了上来。   “福尔摩斯小姐!”   头顶上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科恩的手里掐着一个光彦,身体却大半个探出栏杆。   “Princess。”欧洛丝没理他,只是低头对着步美问了一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相信夏洛克那滑稽的故事。”   关在塔里的公主,每天期待着,期待着有人提着篮子来看她。   她会在那时唱起歌谣,放下自己金色的长发。   步美眨眨眼,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但在那之前,欧洛丝已经捂住了她的耳朵。   那是一声枪响,科恩的身体坠落,和光彦一起砸在了侦探那高科技足球上。   结果到最后,杀掉罪犯的还是罪犯。   琴酒的举动出乎预料,他对所有的叛徒一视同仁,银色的长发在月下被风吹起。   组织的Top Killer对剩下的元太不感兴趣,也不在乎楼下的警察。   欧洛丝听见他从楼上下来的脚步声,回过头去的时候发现那把漆黑的枪口已经指向了自己。   “晚上好,监管人先生。”   少女轻笑着松开手,慢悠悠地转过身。   虚伪之下,是否还有1%的真心呢?   欧洛丝自认没有那种东西,但一起相处的那三年,倒的确没让琴酒上她的当。   他知道养大的狐狸设下了陷阱,她也知道被咬伤的野兽不会夹着尾巴逃走。   欧洛丝不惧死亡,只是礼貌地点了下头。   “Gin。”   她问他。   “你说,乌鸦究竟在为谁歌唱?”   -   光明中的黑暗是否会卷土重来,无论多少次,这都是个值得探究的问题。   伊达航和女友的婚期定在了下个月,按职业组的规定,再过几年,降谷零就能正式升为警视正。   到那时候,欧洛丝就不能再嘲笑他比山村警部没用了。   “我猜他会办一个更大的组织。”在位欧洛丝处理伤口的时候,降谷零听见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这句话听着像关心,但欧洛丝很快露出了充满恶意的笑容。   “当然,那时候头疼的是你。”   降谷零叹了口气:“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松田阵平的目光从远处的警车上移开,翘起唇角的时候好像在挑衅:“她什么时候说过好话?”   萩原研二捏着下巴:“这样看来,你们两个倒是有点像。”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你说松田和欧洛丝?”   简单的一句话使得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欧洛丝面无表情:“我要吐了。”   松田阵平同样面无表情:“先吐的是我。”   东京的晚风温柔,穿着制服的警官们默契地笑得弯下了腰。   他们都知道这是告别,但这场告别意外得平静。   欧洛丝说她要回家,降谷零挑挑眉,说恭喜你回家。   [夏利]在这时凑到了脚边,少女最后一次摸了摸它的脑袋,余光瞥见远处的麦考夫和夏洛克。   英国,伦敦,贝克街。   她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走来,在人间逛了一遭,姑且明白了如何去爱人。   欧洛丝站起了身。   “降谷警官。”   “什么?”   “谢谢你和我说话。”   一步接一步,欧洛丝头也不回,降谷零站在原地,看着她走到了两个哥哥的中间。   【“麦考夫有夏洛克,那我又有什么呢?”】   ——事到如今,这样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   降谷零并不感到难过,只是想起了在他们第二个遇见的案件中,[高野管家]说的话。   他问他,您是福尔摩斯小姐的助手吗?   安室透那时敷衍地说随你怎么理解。   [华生]   每个侦探的身边都应该有个华生。   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代号,只是骄傲的侦探们大多都不愿意表达。   [Dr. Watson]——这对他们来说是最重要的朋友。   他们至少愿意承认这点。   降谷零觉得好笑,在警笛的声音中也跟着背过身去。   他们走向了相反的方向,心却走到了一起。   敬自由。   降谷零想。   敬自由。   敬远方   敬不死的侦探和不羁的灵魂。   敬永远的,永远的欧洛丝福尔摩斯! 第42章 正文完结   12月25日, 英国,圣诞节。   这是欧洛丝回到这里的第七个月,为了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那对养育出三位福尔摩斯的父母准备了很久。   温暖的壁炉里劈里啪啦地炸出火花, 打理干净的花园中央, 华生夫妇正带着他们的女儿罗莎蒙德玩耍。   那是华生的妻子玛丽在执行特工任务期间用的名字, 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延续了下来。   “多遗憾啊。”   “遗憾?”   “我记得你曾经建议他们用夏洛克这个名字。”   夏洛克福尔摩斯收回目光。   “你可以换个方式讽刺我。”   欧洛丝笑了声,端起摆在桌子上的茶杯。   “反正你也习惯了。”欧洛丝说。   “这是两码事。”夏洛克从窗边走开,他没有拉上窗帘,就这么任由那些笑声通过窗缝间传进, “比起这个, 你为什么不嘲笑麦考夫的体重?”   “夏洛克!”麦考夫出声, 他在这方面没什么好脾气, 试图制止对方接下来的话。   但夏洛克福尔摩斯不以为意。   “六点一般是你的起床时间, 但上次五点十分你却很快接起了我的电话。显而易见,你又开始锻炼了。说真的, 你什么时候打算放弃这没有意义的行为?”   麦考夫微笑, 看上去很想用手里的雨伞往自己弟弟那张气人的脸上来一下。   “你也得去交个朋友了, 麦考夫。”夏洛克一针见血道, “毕竟你除了工作和锻炼外就没有其他的活动了, 不是吗?”   “朋友。”麦考夫悠闲地舒展开肩膀,“夏洛克, 你我都嫌笨, 你能想象别人在我眼中是什么样的吗?”   “金鱼。我身边全都是金鱼。”   欧洛丝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她抬了下头,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麦考夫身上的悠闲却消失了。   “要我就说是水母。”夏洛克露出得逞的微笑。   麦考夫:“……”   麦考夫:“你最好闭嘴。”   夏洛克拒绝了这个建议,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 欧洛丝却看了眼手边震动的手机。   上面有很多邮件。   有分享的案件,也有吉田步美拍的玩偶。   人们遇见喜欢的事物总想着分享,欧洛丝却没有这个习惯。   她只是听说了那个叫宫野志保的孩子开发出了完全的Aptx4869的解药,江户川柯南变回工藤新一后,“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再次频繁地出现在了报纸上。   [然后呢?]   欧洛丝回复。   [降谷零]:然后?   [欧洛丝]:那三个孩子有成为警察的天分,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培养。   屏幕那边沉默了几秒。   降谷零的回答有些无奈。   [降谷零]:我也没有魔鬼到这种地步。   欧洛丝按灭了手机。   她放下茶杯,刚想站起身,怀里却撞进一个不明物体。   那是三岁的罗莎蒙德,她继承了华生和玛丽的性格,天生就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魄。   “上次的曲子。”小姑娘可爱地弯起眼睛,“我已经会拉啦!”   欧洛丝瞥了眼她手上的薄茧,那是演奏小提琴的人常有的,按理来说至少不会在个三岁的小孩子身上出现。   “我遵守了约定,所以可以给我讲故事吗?”罗莎小朋友期待地问,“请给我讲故事,欧洛丝。”   欧洛丝将她抱上膝盖,从上次结束的那句“我领养了夏利”开始。   这大概是福尔摩斯家   最和谐的时候。   当初玛丽提议让欧洛丝成为罗莎的教母的时候,没有人预料到欧洛丝会同意。   她注视着罗莎蒙德时就像注视着自己,欧洛丝会耐心地给她扎辫子,甚至教她拉小提琴。   欧洛丝的公寓在夏洛克的对面,这个举动使得原本这条街上蛰伏的许多杀手都开始逃离。   “她们相处得不错。”玛丽在远处露出微笑。   三岁的罗莎蒙德拥有幸福的一生。   她的父亲是位勇敢的军医,教父是大名鼎鼎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她的母亲会在她遇见危险时重新拿出那身曾做特工时的装备,教母三言两语就逼得人卧轨自杀。   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像只金色的小鸟。   这是欧洛丝曾经最向往的样子。   “夏利是夏洛克的小名?”听到一半的罗莎蒙德似懂非懂,“那我也可以管我的猫咪叫麦考夫吗?”   麦考夫深吸了口气,欧洛丝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你比我想象得更聪明。”   “比夏利聪明?”   “也可以这么说。”   眼见被针对的变成了夏洛克,麦考夫忽然又那么气了。   他很想委婉地提醒欧洛丝不要带坏小孩子,但罗莎却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那要是我不能一直这么聪明怎么办?”罗莎问道,“我昨天听到爸爸和妈妈在讨论我上哪所大学的问题。”   “你想去哪?”欧洛丝问。   罗莎想了想,最后说出一句“还没想好”。   于是欧洛丝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说“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你保证?”   “我保证。”   罗莎又弯起了眼睛。   远处的约翰华生注视着这一幕,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向身边的夏洛克询问:“她说的……”   “你想得没错。”   “也就是说……”   “Yep。”夏洛克端起茶杯,“让我们看看欧洛丝会把哪所学校的校长绑着玩。”   约翰华生沉默,转头看向代表政府的麦考夫福尔摩斯。   麦考夫保持优雅,似乎不太想接受这个现实。   “我什么也没听见。”他说,“我明年就想退休。”   福尔摩斯的老宅里又回到了欢声笑语,美味的蛋糕从厨房中端出,福尔摩斯夫妇招呼着所有人聚餐。   罗莎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欧洛丝却还站在原地。   “我们之前好像没有见过。”   欧洛丝回过头去时,玛丽华生正站在她的身后。   女人的笑容温和,感激了她在另一个世界中救下她的丈夫的事。   “你不用感谢我。”欧洛丝的语气平淡,“我曾经也想杀了他。”   “夏洛克和我提过。”   “是吗。”欧洛丝点了下头,“他怎么形容我的?”   “Well——”玛丽华生意味深长地拉长语调,“他有个聪明绝顶的小妹妹,性格却很糟糕。”   欧洛丝短促地笑了声。   [当生活变得光怪陆离,费解难懂,令人惊恐之时,总有最后一丝希望]   [当一切都是徒劳之时,总可以找到邋遢公寓里争执的两个男人]   [他们为许多人提供过帮助,并且还将继续]   [他们是我认识最好的人,我的贝克街男孩][1]   这是玛丽华生的遗言,也是一切故事的开端和结尾。   在这个故事里,本来只有夏洛克和华生的名字。   玛丽华生垂下眼睛,注视着眼前热闹的画面。   “   欧洛丝。”她说,轻轻地将身边的女孩向前推了一把,“欢迎来到贝克街。”   欧洛丝的脚步很慢,但没有拒绝。   手机的镜头对准了画面的中央,这是欧洛丝第一次主动拍照。   她将这张照片发给了降谷零。   [圣诞快乐]   她说。   警官的回复很简单。   [圣诞快乐]   降谷零回道。   [欧洛丝,祝你永远开心]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